《白月光omega失忆总想钓我》 第1页 [gl百合] 《白月光omega失忆总想钓我 》作者：渭之【完结】 文案： 江城大学校花秦淮，成绩优异，性格冷清且自制力极好，甚至连她的alpha女朋友都不知道她信息素的味道。 直到一段视频流出，打破了众人心中完美女神的样子。 视频中她的女朋友，站在a圈天菜沈织面前，口齿不清的表白：「沈织，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和秦淮分手。」 而沈织却是脸上映出浅浅的梨涡，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你要是愿意和秦淮分手，那我就勉强考虑一下。」 一夜之间，秦淮沦为众人眼里的笑柄。 —— 新学期刚开学，秦淮被指派做了大一的助理学姐，所带班级恰好是沈织的班级。 消息一经流出，全校都炸了。 【她们不会打起来吗？】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秦淮学姐拳头硬了。】 【楼上的，沈织可是整个学校最强的alpha，她能打不过秦淮。】 但就在同天晚上，沈织捡了一个omega。 omega一张清冷脸，全身都是甜橙香，扯着沈织的衣服，一贯拒人的嗓音此时带着软糯，「姐姐，你就咬我一下，就一下，好不好？」 月光下，沈织看清了omega的长相后，眉眼一动。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淮。 —— 秦淮被查出患有信息素失忆症，一到发情期就失忆。 当她不知道第几次从沈织床上醒来时，正准备向以前一样，收拾东西走的时候，不料却被人一把拉住。 「学姐，你都睡我几次了，打算什么时候负责？」 秦淮头皮发麻，正准备找个理由搪塞掉的时候，对方忽然松手：「算了，我不想勉强学姐，只要学姐愿意让我呆在你身边就好。」 那衣衫凌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得秦淮良心发现，心头一软，答应下来。 下一秒，她便被沈织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沈织眼里的可怜劲褪去，眼神如同守到猎物的猎人，但语气依旧慵懒随和，「学姐，我喜欢你好久了，你终于是我的了。」 高冷禁慾学姐omegax绿茶占有欲强学妹alpha 双洁！无挂件！ 私设较多！介意的小伙伴慎点！ 每天晚上九点更新！ 内容标籤：abo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淮沈织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易感期总觉得自己换了个女朋友 立意：爱护身边的每一个人 第1章 二月份，天气仍旧带着料峭寒意，艷阳高照还未持续几日，雨水噼里啪啦地落下来。江城大学今天开学，校门口挤满了各种品牌的私家车，五颜六色的伞面朝着天空，伞下是父母忧虑的叮嘱声以及不耐烦的应承声。 车窗玻璃布满了一层完整的薄薄的雾气，窗外寒风吹得树桠晃动，细雨斜洒。司机拧开车内空调暖风，询问后排的乘客：「这个温度可以吗？」 后排的女生轻轻嗯了声，声调如同车窗外的凉雨，砸得人寒意顿生。 司机是beta，无法确认后面女生的第二性别。他透过斜上方的后视镜瞅了眼后座。 女生垂着脑袋，脖颈以一个微微弯曲的姿势垂着。下雨时天空呈暗灰色，亮眼的不止是冷白色的皮肤，还有被棕色抑制贴掩盖住的腺体。 现如今的社会比起十年前，发展可谓是日新月异。科技解放人们的双手，而教育的普及，则解放了omega封闭的思想。十年前，抑制贴几乎是和纸巾一样普遍，但现在不管是超市或者是自动贩卖机器，里面都存放了不同味道的抑制剂，抑制贴几乎已经淘汰。 之所以说没有完全淘汰，是因为有些饰品店还是会售卖一些印有卡通动漫，图案可爱的抑制贴。而这种十年前的老旧款除了一些年纪稍微大的omega，现在已经完全没人用了。 司机啧了两声，暗想：现在都这个时代了，居然还有这种传统的omega。 堵车也正是无聊，他抹掉车窗上残存的雾气，看了眼窗外。 车旁经过一个omega，身材娇小，拎着一个28寸的行李箱格外费力。她脚前有一个水坑，里面满是脏兮兮的污水。omega咬牙抬起箱子，想要跨过，可唯独算错了自己的力气，最后落了裤腿和鞋子满是泥巴。 司机咯咯笑了两声，提醒后排的omega，「小姑娘，一会儿找个alpha过来帮你提箱子，今天这雨下的真够呛的。」 司机说完，身体也往后转了过去，嘴角的笑顿时僵住了， 下雨天加快了城市的速度。司机从地铁口接上人，只顾着打导航，完全没有精力打量上车的omega。现下看仔细了，恨不得将刚才的话咽下去。 下雨天的光线尤其晦涩，仿佛一卷泼上墨水的画。车厢内，omega正弓着嵴背，垂着脖颈，看着手里的手机。她穿着一件黑色绒面羽绒服，版型宽大，身体包裹其中显得异常瘦小。她垂颔露颈，脖子纤长细小，一张创可贴形状的抑制贴掩盖住omega脆弱的部分。 听见有人对自己说话，omega从手机上移开视线，头顶的鸭舌帽原本将面庞遮的严实，却因为这一动作而露出整张脸，帽檐下光线暗淡，那张脸却熠熠生辉。 第2页 秦淮说话的时候，顺便熄了屏幕，「不用。」 司机木讷讷转身，僵着笑看向前方。 比起那些娇娇弱弱的甜o，眼前这位客人真不用别人帮忙。 因为今天天气原因，学校禁止一切车辆进校，以免造成局面混乱。秦淮下车后，走到后备箱拿下自己的行李箱，如司机所料，动作行云如流水，不带一点拖拉。 冷风唿啸而过，秦淮站在校门口最里面的屋檐下蜷了下身子。脚下的石板路被踩地湿漉漉的，同学一个接一个进去。秦淮往校内看了眼，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眼神划过一丝不耐烦，在拎起行李箱前，她重新又看了眼熟悉的微信名称，并没有发送消息，这才拎起行李箱跨进校门。 江城大学为了减少人流量，採取了分批次开学的策略。秦淮今年读研一，原本还有几天开学，结果昨晚收到导师的消息。去年选拔助理学姐的比赛她被选中，让她务必按照大一入学的时间进校。 如果不是导师提起，秦淮自己都要忘记助理学姐这件事。上学期，管理大一的辅导员怀孕。江城大学採用选取助理学姐的方法帮助辅导员减负，相应的，也会为选上的学生增加一些事情的优先权。 秦淮原本不打算参加，她的成绩一直都是数一数二，奖学金更是拿到手软，自从读研之后，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对于其他事情完全不感兴趣。 秦淮清心寡欲，但架不住她的alpha女朋友林秋软磨硬泡，可怜卖惨，最终她还是答应下来，两人一起报名，结果双双通过。昨晚商量好，今天在校门口会和，结果秦淮等了有二十分钟，最终冷的脚底板没有知觉，这才离开。 从校门口往前走几步就是食堂，食堂后面就是omega宿舍。秦淮打算先把行李放回寝室，然后打扫积攒一个寒假的寝室。她的屁股刚挨上凳子，林秋的消息好巧不巧地过来了。 是语音。 秦淮一个个点开。 「对不起，宝贝，有点事情耽误了，我刚才到了校门口发现你没在，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宝贝，不要生气，我是准备晚上的惊喜去了。」 两条语音紧紧挨在一起，秦淮指腹重重点着屏幕，最终从书桌上拿起帽子，简单回覆：你在食堂等我。 计划被打乱，秦淮带好钥匙和伞就出门了。她的寝室在四楼，不算高层，速度快的话两分钟可以到一楼。今天天气冷，她得走快点。 秦淮心里盘算的满满当当，在走出走廊的时候，两个omega从五楼下来，先她一步。 楼梯足够容纳两人并排。前面的omega一人手里一把伞，把楼梯霸占的严实，偏偏两人一个假期没见，说话时忽略了脚下的速度。 秦淮只得慢吞吞地跟在两人身后。 「你看没看咱们学校的论坛，我的天，要炸了。她们两个人可都是alpha呀！」 「我看了，我看了。」另外一个女生语气兴奋，「我看评论区还说其中一个alpha有女朋友。」 「不是吧，那她当众向沈织告白想干嘛？找刺激？还是觉得自己只有omega不够？」 「沈织哎，那可是我的梦中情a呀！不会真的自产自销吧。」 「谁知道，就是可惜呀，沈织一看就是那种很会的alpha。」 秦淮被迫听了一路八卦。大概捋清了事情的来去脉。有一个alpha向沈织告白，然后被拒绝了。秦淮不是多管闲事的性格，可alpha相互告白这件事足以激起千层浪。秦淮没忍住，在去食堂的路上点开了论坛。 论坛网页五花八门，其中评论最多的一个帖子是【扒一扒，江城大学梦中情a的心动瞬间】 秦淮很少逛论坛，不熟悉论坛的功能，只看到熟悉的名字后点进去。网速缓慢，网页下面的那条横线悠悠滑向一端，映入眼帘的不是文字，还是一张照片。 照片中的alpha身材瘦而不柴，一看就是私底下经常锻鍊的那种。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里面搭配短款吊带，小腹的线露出及短的一截。她留着一头乌黑的长髮，发尾微卷，到了胸口的位置。身旁暗黄色的路灯融化了那张脸的菱角，使那张攻击性特别强的脸上带着一种听话的错觉。 兴许是被人忽然叫了名字，也或是她看到了某个熟悉的人。alpha的眼睛里带着藏不住的惊喜。 确实长了张梦中情a的脸，秦淮点了点头，把帖子往下翻了翻。 褒贬不一，有人说她私生活混乱，每日泡在网吧，对于送上门的omega从不拒绝，笑脸相迎。 有人说她性格虽强势，可待身边的omega却是极好，从不借着omega的喜欢，强占便宜。 有人说，她曾亲眼看见沈织用手机偷拍学校的omega，被抓包了，也坦荡承认。 还有人说，沈织偷拍的不是某一个omega，而是那一个。 众说纷纭，秦淮一直看到了食堂门口，才熄了屏幕。在那瞬间，她的脑袋里又浮现出那张带着浅笑的脸，不由得摇摇头，一面感慨自己老了，和时代脱轨，一面感嘆alpha不可貌相。 玩得真够野的。 林秋早就在食堂门口等着了，她一只手揣进口袋，摸着那张带着温度的卡，另一只手在看见秦淮时举起摇了摇，「淮淮，我在这。」 听见自己的名字，秦淮循着声音望过去。站在屋檐下的alpha穿着风衣，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正向自己招手。 第3页 那是她的alpha女朋友——林秋。 她和林秋相识五年，相恋不到一年。林秋性格张弛有度，分寸感拿捏的恰到好处，每一个恋爱细节单拎出来都是教科书级别的模板。 两个人应该如同其他情侣一样甜甜蜜蜜，牵手拥抱接吻，但不知道为什么，对于林秋的每一次靠近，秦淮心里都会产生稍稍的不适。 就像现在，她站在屋檐下，林秋自然接过她手里的伞合拢，足尖向前，鼻尖的唿吸即将打到她的下颌时，她不自然地往后退了一步。 屋檐下的雨形成一道水帘，滴落到石板地面。杂乱无序的脚印自食堂门口消失。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秦淮脚下的白色板鞋洇湿了色，浅蓝色的牛仔裤边角还嗒着水，是刚才一边走一边看手机时，不小心踩到了水坑，脚底板冻得失去知觉。 秦淮垂着眼睫，盯着足尖上的那一抹色，道歉：「对不起。」 按照以往来说，这个时候属于林秋的鞋子会往后挪动，腾出一个安全距离。 但这次却并没有。 眼前的omega低垂着脑袋，露出后颈一片肌肤。秦淮今天只随手挽了个丸子头，雪一样白的皮肤上还搭拉着几根碎发。那张抑制贴像是拥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林秋的注意。 只需要揭下那张抑制贴，皮肤下的腺体便会轻易暴露出来。隔着薄薄的皮肉，独属于omega的腺体就像饱满的血管一般，充满了张力。 而她只需要发挥alpha的本能，释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眼前冷静自持，拒人千里的omega就会变成另一种模样。 脆弱，颤抖，只知道紧紧贴着她，嘴里哼哼出细软的叫声，像是春季发情的小狗，不知疲倦。 林秋光是想想，全身血液便忍不住沸腾起来。 作为一个alpha，她连自己omega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 而今天晚上，她不仅要知道秦淮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还想知道秦淮到底是什么味道。 林秋眼底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揣在口袋里的手终于放出来，一张熟悉的卡出现在秦淮面前。 秦淮不认得这张卡，却认得这张卡上的字。 那是学校附近alpha带着自己的小o开房的地方。 秦淮怔了一瞬，并没有接过林秋手里的卡片，而是抬眼用眼神询问。 林秋苦笑一声，眼底带着独属于alpha的落寞，「淮淮，明天是我的易感期。我想和你一起度过。」 第2章 食堂灯光明亮，节能灯底下是拥挤的人潮。吃饭的队伍很长，从窗口延伸至餐厅大门口，就连平日生意最差的面食窗口此刻也挤满了人。 林秋眼观六路，眼睛直勾勾盯着角落即将结束用餐的大一学生的位置，抬手勾住秦淮的脖子悄声耳语。 「我先去打饭，你去那个位置占座。」林秋说完，用另一只手指着右下角的位置。 一个omega站起来，看神情应该是催促另一个吃快点。 秦淮顺着林秋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耳边传来的热气湿润，像是封闭车厢里，汽油味和皮革味混在一起的味道，搅得她胃很不舒服。 秦淮视线扫过搭在肩膀上的手，眉头蹙了蹙，最终还是忍了下来，轻轻嗯了声。 林秋侧眸，盯着秦淮垂着的眼皮，嘴角微微扬起。 以往的亲密接触，秦淮不仅满脸无法接受的表情，就连距离也会拉开一米远。但今天，秦淮的脸色还是臭的，可并没有推开她。 是不是说明，她也在接受自己。 林秋眼里的笑意更深了，抬手准备揉下身旁人的后脑勺，结果手刚碰到髮丝，怀里的人往前走了一步。 秦淮没有回头，甚至都没有分给林秋一个眼神，她拎着伞，大步向前时，只匆匆丢了一句「我去占位置。」 秦淮过去时，那两个omega已经起身了。 她把伞丢在脚下，迫不及待地掏出纸巾，擦了下存有垃圾的桌面缓解不适。耳边湿润的热气在离开林秋时，已经缓过来了。 可胸口的憋闷感还压得她喘不过气。 秦淮自认不是古板的人，她和林秋是情侣，一些亲密的举动很正常。实验室里和她同样年纪的omega不少都已经和自己的alpha同居了，她们到了发情期，不再是用抑制剂控制自己，而是大方的向自己的alpha索取临时标记。 别人可以轻松完成的事情，而她连靠近都没有办法。 只要林秋做出亲密的动作，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产生一些排斥反应，连带被对方碰过的地方都觉得不舒服。 林秋需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可以陪她度过易感期的omega，而不是木头一样的自己。 桌面的垃圾被纸巾扫进角落，秦淮闭着眼睛唿出一口气，暗自下了决心。 慢慢来。 即使这次还是无法克服不适，她也愿意慢慢迈出一小步。 林秋买好饭之后，按照约好的位置找到了秦淮。两个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林秋在说话，秦淮心里有事，只时不时地嗯几声，示意自己再听。 吃完饭后，林秋沿着石板路送秦淮回寝室。 一顿午饭的功夫，雨水比起刚才小了不少，蒙蒙一点轻飘飘地落下。 omega寝室门口栽种了两颗树，左边一颗，右边一颗。它们四季长青，唯有枝头的绿叶泛黄。 第4页 以往林秋送秦淮到寝室门口，以两三句话充当结束语。但今天秦淮站在树枝底下，抿唇不言。 林秋认识秦淮这么长时间，太了解她是什么性子。 秦淮不是那种会花心思打扮自己，会用香香抑制剂的小甜o，恰恰相反，她的抑制剂永远都是很淡的白开水味，穿着最普通的衣服，永远压在脑袋上的鸭舌帽，以及不管到没到发情期，腺体上永远规矩的抑制贴，这些东西构成了独一无二，无端惹人遐想的秦淮。 认识秦淮的所有人，直要对上她的眼睛，以及懒得搭理人的表情，都会主动退避三舍。 但只有林秋知道，秦淮实际上心软的要命，每次在学校碰到流浪猫，只要喵喵叫几声，秦淮就会牺牲自己的时间陪它们玩。 刚才在食堂门口装的那些可怜已经足够，现在只差最后一颗定心丸。 林秋配合着弯腰，两只手撑着膝盖上。她看着秦淮垂下的眼皮，轻轻说：「淮淮，谢谢你愿意陪我度过易感期。」 话落，她继续站在原地，眼睛不放过秦淮任何一个表情。 秦淮的皮肤很白，和冷空气接触后，脸色会变成另一种病态的惨白。她扯了扯薄薄的眼皮，良久地，终于抬起眼睛，瞳仁漆黑如点墨，深色的棉衣衬得她如玻璃制品，精緻易碎。 秦淮看着熟悉的那张脸上闪烁着温柔的笑意，指尖的摺叠伞柄压的指腹酸痛。 没事，慢慢来。 秦淮下定决心，表情却带着点僵硬，她往前走了一小步，拉近两人的距离，随后脚尖也踮了起来。 她没有闭上眼睛，仔细观察着林秋的表情，感觉腰侧被摁住时，鼻翼触到了对方的皮肤。 忽然，兜里的手机铃声响了一下，打破了两人周身的宁静。 秦淮指腹被自己攥地干皱，睁开眼睛后，心底却是难得放松，她道歉，「不好意思。」 林秋表情很精彩，先是一闪而逝的不耐烦，随后又换上了秦淮记忆中的柔和，「没事，你先接电话吧。我不着急。」 秦淮拿出手机时，林秋主动退到马路对面，留给她一个私人。 电话是秦淮的室友刘念打开的。 刘念和她一样，也是omega，只是比起她这种封闭的性格，刘念连学校的野猫怀的是谁的孩子都知道。 秦淮看了眼马路对面的人，不光是给自己，也是给林秋一个缓口气的机会。 「淮淮，快看我发给你的视频。」刘念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着急，但说出的话却一针见血，「你被绿了。」 秦淮：「......」 挂断电话后，秦淮点开和刘念微信聊天页面。对方不仅发了不少话给她，还给她发了许多论坛截图。她点开其中一张，垂着眸子看了几眼。 【那可是秦淮哎，我的梦中情o，就喜欢这挂的】 【据小道消息称，秦淮学姐将要担任大一信息素专业的学姐，班级好像就是沈织那个班】 【绝了，这是什么顶级修罗场呀！前任和现任撞上了，她们不会打起来吗】 【悄咪咪的，只有我好奇那个秦淮是谁吗？】 【楼上的，你了解的少了。秦淮如今神隐，但当年确实是吾辈omega之楷模呀。她读大一的时候，追她的alpha有满满一个院系那么多，只是学姐无心恋爱，还嫌那些人烦，板着脸吓跑了不少】 秦淮手腕有些抖，手里的伞不受控地掉在了地上，她用一只手扶着手机，以免手机掉落，另一只手滑动屏幕。 刘念发来的第一条消息是从论坛转来的视频。 秦淮指腹顿了顿，视线再次从林秋身上闪过，最终还是点开了。 拍摄者应该是站在人群最外侧拍的，画面有些晃，就连收音都是马马虎虎。可即使拍摄条件如此不堪，站在人群中间的两个alpha依然吸引无数人的视线。 林秋身高在alpha中已经是难得的高个，但和对面的alpha比起来还是差了半头。以往她的气质都是容纳万物的温柔，但对面alpha的气质却是凌厉嚣张。 暗黄色的路灯下是飘落的雨丝，林秋面对镜头，眼神似试探陷阱的鸟雀。她开口时虽然声音有些抖，但也还是坚定道：「沈织，我喜欢你。」 一句话激起千层波澜，画面周围的起闹声一浪高过一浪。 林秋说完后，快速垂下眼睛，做出甘愿俘获的样子。 明明是一个alpha，装的却比omega还柔软。 秦淮嗓子有些涩，像是吞了未熟的果子，有些难以下咽。 但视频并没有因为秦淮的不适而结束。 画面中，背对着摄像头的alpha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不似冬日般凉，也不似另人安心的深沉，而是夏日即将来临前电闪雷鸣的嚣张。 沈织的嵴背微弯，从远处看着吊儿郎当的样子，「你喜欢我呀？可我记得你有女朋友？她不会砍了我吗？」 沈织示弱的语言特别动听。林秋几乎瞬间抬起了头，语气重重道：「只要你一句话，我立马和秦淮分手。」 起闹声又大了起来。 沈织勾着唇，视线往四周滑了滑，示意大家安静。 隔着屏幕，秦淮这次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 五官明媚，眉眼生动，一头长髮潇洒地垂在肩上，笑起来的时候，酒窝陷下去了一点，看着很乖的样子。 但说出的话，却是一点都不乖。她说：「你先和秦淮分手了，我就考虑一下你。」 第5页 画面结束，吵闹声戛然而止，只有身旁风吹草动的声响。 秦淮站在摇曳的树枝下，单薄的如同一张纸片。 第3章 林秋背对着秦淮站在路沿，双脚小幅度挪动消磨时间。 alpha的征服欲在这一刻像是满得溢出来的水，使她这个时候必须远离秦淮，才不至于在她面前失态。 林秋心里一面高傲，一面鄙夷。她高傲于所有人都觉得难搞得omega，今晚终将屈服于她的信息素，变得一刻也离不开她。一面又鄙视于omega的存在，不就是陪着她们alpha度过易感期的物品吗。 有什么好高贵的！！ 林秋早已在心里打好算盘，她有一百种在上床哄着omega终身标记的方法，也有一百种标记完后，和omega分手的办法。 等玩完这次后，她就去找沈织。 林秋只扯出了想像的口子，心底的龌龊便已填满名为欲望的口袋。她转身往秦淮那边瞥了眼，心里燃烧的小火苗猝然熄灭。 秦淮的情绪很少外露，平时偶有片刻的松懈，也是在别人察觉不到的时候，快速收敛回去。 今天也是一样，看到那个视频时，秦淮身上的寒意如同腊月带着冰渣的凉水，兜头泼下的瞬间，是控制不住的麻木颤抖。 可在看完这个视频后，即使身体缩在棉衣里还是打冷颤，唯独脸上的表情却瞧不出半点不自在。 隔着马路，秦淮看着快步走过来的alpha，心脏像是被细细密密的针尖扎过，过去五年的时间，她就像是在台子上表演的小丑，姿态丑陋笨拙，惹人捧腹大笑。 林秋是那种毫无攻击性的淡颜，和人接触时的感觉温柔舒服。 面对这样的林秋，秦淮骂不出来脏话，甚至做不出丑陋的表情。林秋停在自己面前，秦淮脑袋一片空白，她动了动嘴唇，说：「我们分手吧。」 林秋的反应完全在秦淮的想像之中，她起先是蹙了下眉头，满脸疑惑的同时还带着关心，「淮淮，你在说什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秦淮扯了下嘴角，「我没事，就是想和你分手了。」 林秋眉头一直紧绷着，抬起胳膊想要摁在秦淮肩头，手心却落了空。 她不明白，为什么接了个电话的功夫，秦淮好像被夺舍一样，完全变了个人。 兴许是秦淮往后退的动作过于疏离，林秋一脸受伤的样子，「淮淮，如果是因为今天的事情，我跟你道歉，对不起。」 林秋的语速很快，态度真诚，是那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她有很多话想说，但秦淮却没有功夫去听。 「林秋，你不噁心吗？」秦淮站在树桠下坦白道。 林秋怔了一瞬，没有反应过来。 这句话问出口，压抑在秦淮心里的疑惑终于拨开云雾。 不喜欢林秋靠近自己，不喜欢林秋和自己有亲密的动作，不喜欢林秋侵占自己的私生活。她和林秋之间有一道安全距离，但凡对方越界，她的胃立即会被酸腐的噁心味充满。 小时候留下的阴影原来一直挥之不去，她以为自己找到了那个愿意陪着她的alpha，却不想从来都是南柯一梦。 她没有办法和不喜欢的人做任何亲密的事情。 就像现在，她也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面对感情不认真的人。 既然克服不了，那就先这样吧。 秦淮抬起眼睛，身上散着淡漠的疏离感。 林秋迟迟没有开口，秦淮也懒得多说一句话，也懒得多质问一句，转身往寝室门口走去。 她刚踩上台阶，手腕便被林秋一把抓住，伴随而来的还有林秋的示弱声，「淮淮，我错了。」 alpha的力气有着天然优势，秦淮扭动了一下腕部，没有挣脱开，痛意隔着棉衣使她极度不适。 她蹙起眉头回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秋，没有了压在心里的负罪感，属于她原本的模样逐渐浮现出来。 淡漠，凌厉，如同弓箭前段冰凉的铁，带着棘手的锋利。 箭头划破空气。 秦淮开了口，语气淡淡，「滚远点，看见你噁心。」 回到宿舍时，秦淮身上还残存着所剩不多的戾气。钥匙扔回桌上，发出咣的声响。 她靠着椅子，看着手机自带的计算器，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着下巴，清算分手后的一笔烂帐。 平常吃饭，秦淮没有让别人付钱的习惯，林秋结完帐后，她都会aa转给对方。生日节日这种时候，她也没有收过林秋的礼物。目前两人经济上还好说。 唯一难搞得应该就是今天下午任职的助理学姐了。 信息素专业六个班，一共找了两个助理学姐。她和林秋一人管理三个班。两人已经分手，她自认心胸还没有宽广到同事的程度。她给导师发了微信，看能不能重新找一个研究生过去帮忙。 秦淮的导师是个女omega，除了实验上严肃，其他时候都很好说话。 秦淮发完消息后，得到的回覆是不行。 导师的原话是：你以为这是菜市场呀，不买了看看？ 秦淮本来就没有报多大期望，至于找导师帮忙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现下被拒了，她索性靠在椅背上，小臂无可奈何地挡着额头，闭上眼睛假寐。 以后再也不搞办公室恋情了。 想到这，秦淮忽然睁开眼睛，想起刘念发给她那几张截图的信息，勐地拍了一下脑门，垂死挣扎坐直了身子。 第6页 她差点忘记了，担任助理学姐的那个专业，也是沈织的专业。 下午的时候，秦淮收到了大一辅导员的微信消息。 【杨老师：秦淮同学，你好。我是大一辅导员，姓杨。院系临时通知，今天下午三点召开班会以及发放本学期的课本，麻烦你带4-6班的同学及时去图书馆。】 后面附了张教室的位置。 大一信息素专业一共六个班，秦淮带4-6班，那1-3班是谁就不言而喻。 宿舍已经收拾干净，空气中也没有尘土的味道。秦淮扔下手里的抹布，回復收到的同时，还在希望自己的运气好点，不会和沈织在同一个班级。 从宿舍楼出来已经两点半。秦淮寝室离教学楼不远，步行五分钟就到了。但今天下午不知是不是学校临时通知，不仅抑制剂专业，其他专业也都来了，电梯上挤得满满当当，看不见一丝空袭。 秦淮站在原地，稍一犹豫，还是走了上去。 新年刚过，再加上今天论坛的事情，以及助理学姐代替辅导员接管班级，每件都是值得八卦的事情。教室里像是炸开了锅。 「我听说辅导员找的那个学姐，是出了名的脾气差，没耐心，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你消息落后了，论坛上有人说我们4-6班的助理学姐是秦淮，就是向沈织告白的那个alpha的omega。」 「那可怎么办呀？她会不会公报私仇，玩死我们。」 「玩不玩得死你我不知道，但绝对可以玩死沈织。」 话落，围在一起的三个omega齐刷刷地看向教室后排角落的方向。 话题中心人物之一好像对一切免疫，悠悠坐在窗户边。现在刚入春，天气还未脱离寒意，alpha穿着单薄，黑色衬衣外搭了件灰色外套，正专心地刷着论坛。 沈织眼窝深邃，鼻樑秀挺，是那种用美工刀打磨出来的精緻。她一头长髮如瀑，随意散在肩头，发顶蓬松，发尾稍曲，带着从骨子里生出来的慵懒感。 任谁也不会想到，那头看似随意的长髮，实际上是花了一个小时打理出来的。 论坛上居高不下的帖子。沈织身旁的alpha张茉用肘部撞了下身旁的沈织，好奇道：「这帖子热度怎么一直都降下不来？」 江城大学论坛成立时间悠长，几乎囊括了江城所有大学的八卦。去年隔壁大学有alpha同时出轨三个omega，也仅仅挂了半天论坛，可沈织这个alpha向alpha告白，甚至都不算什么大事的八卦，居然已经维持了快一天了。 这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被告白的alpha没有一点紧张，眼睛抬都不抬，颇有一些自豪道：「下不来就下不来，那个渣a多挂几天，免得其他omega被骗。」 张茉认识沈织好几年了，对她什么性子再清楚不过。 她熄掉手机屏幕，凑到沈织身前，打趣道：「你是担心其他omega被骗，还是只担心秦淮学姐被骗。」 在屏幕上戳来戳去的沈织终于分给好友一个白眼，意思是你知道还问。 张茉也知道自己这话属实问的有点白痴。她拉开和沈织的距离，后背往椅子上一瘫，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对你女神一心一意，忠贞不二，为了见她特意折腾了一个早上的头髮。」 这话要是搁别的alpha可能会觉得丢脸，但沈织完全不会。 她眼底带着压制不住的笑意，脸颊旁的酒窝衬得她外表及其天真无害，「你知道就好。」 张茉早就习惯提起秦淮沈织那个不值钱的模样，啧啧两声，「江城的野菜估计都不够你挖。」 沈织歪了一下头，眼睛重新落到屏幕上，回答她：「我乐意。」 论坛的消息及其杂乱，沈织不仅要兼顾着热点话题没有掉下去，还时不时地用小号点赞一些骂林秋的评论。 就在她添油加醋，刚评论完一个关于如何成为有a德的alpha时，张茉看了眼讲台，提醒她，「你女神来了。」 沈织立即放下手机，用右手撩了下头髮，端庄地坐直身子。 秦淮穿着黑色棉衣站在讲台一侧，身姿板正，神态游刃有余。那种游刃有余不是浮于表面，而是那种自信，对于自己的能力及其有把握，且久经公众场合所拥有的姿态。 看的沈织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 教室已经安静下来。 秦淮这时才开了口，染着凉意的声音在空气中迴荡。她简单地做了自我介绍，随后直入主题，，「现在需要几个alpha和我去图书馆领取教材，你们三个班的大班长麻烦站起来。」 话落，秦淮不紧不慢地回到讲桌后，双手撑在桌沿，视线草草扫过阶梯教室的所有人。 没有看到和那段视频中相似的脸，秦淮终于放心，身体随之变得松懈下来。 「没有吗？」秦淮低头看了眼桌上辅导员发来的班级详情页面，试图找到管理三个班级班长的名字。 「有。」底下不知是谁应了一声。 秦淮抬起眼睛，眼神随着众人的视线挪到了后排角落靠窗的位置。 那张她印象中只出现在视频中的脸，现如今隔着半个教室，就在面前。 秦淮蹙起眉头，嘴角以及小的弧度咧了下。 身后是台式空调，沈织站起来几乎和它同高。她的笑意依旧张扬，眼神无拘，浅浅藏着清澈的稚气。她的确很乖，抿起嘴角看向秦淮时，乖得像是得到嘉奖的小孩子。 第7页 沈织表情从容，再次开口时，眉梢微挑，视线穿过空气中的透明屏障，直直落在讲桌后的人身上。她不卑不亢，眉眼之间是藏也藏不住的少年意气，「欢迎秦淮学姐的到来，我是4-6班的班长，沈织。 」 第4章 如果说刚才气氛轻松，那现在简直可以用紧绷来形容。 阶梯教室坐了一百多号人，几乎所有视线都在沈织和秦淮身上打转。 他们眼神充满着对八卦的探索，以及情敌见面时，对于修罗场的期待。 秦淮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她的眼神从沈织身上掠过，重新看了眼讲桌上的手机，这次一眼就看到了班委那栏最顶端，字体方正，白底黑体，写着沈织两个字。 这份文件是秦淮出了电梯收到的，辅导员临时准备，格式未来得及排版，页面有些凌乱。 秦淮眼睛从名单上抬起，漂亮的脸蛋依旧面无表情。所有期望窥见她露出其他情绪的学生纷纷落空。因为秦淮只是点点头，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让沈织坐下，完全没有她们想像中穿小鞋的场面。 简单认识了管理三个班的总班委，不带任何私人感情来说，其实已经足够了。秦淮只负责帮助辅导员组织一些活动，管理晚自习，以及时不时的查寝，认识再多也没有实际作用。 下午搬书的院系很多，图书馆早就挤满了人。秦淮讨厌那种无聊且浪费时间的等待，拿起手机翻阅起了群消息。每到一个专业，群管理都会艾特下一个专业做准备。 底下的学生瞅了眼秦淮站在讲台上看手机，放低了声音，开始聊天。 「学姐是不是看沈织不顺眼？一般那个时候不都顺便做自我介绍吗？」坐在第一排的omega小声对身旁的同学说。 「可是学姐看沈织不爽很正常呀。」另一个omega开口，声音身软，「你想想，你的alpha噼腿了，然后你和你的情敌抬头不见低头见。」 最开始说话的omega把自己带入进去，瑟缩了下身子，闷闷道：「想想就很窒息。」 秦淮已经翻完了所有聊天纪律，每一个专业领完书，群管理都会艾特下一个专业做准备，马上就到信息素专业了。 秦淮还担心一会儿拿书场面会混乱，看到这个领书的办法后，松了口气。 还未消停片刻，秦淮就听见离自己最近的课桌前，那两个omega的讨论。 秦淮：「......」 对于林秋噼腿这件事，她已最开的速度翻篇，并且也完全没有迁怒沈织。从那段视频来看，沈织估计都不认识林秋。她之前那么排斥和沈织碰到，也仅仅只是因为怕尴尬。 但现在好像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戴上可怜的帽子。 秦淮抿了抿唇，得想个办法。 秦淮点开收藏页面的那份名单，拍了下讲桌面，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在众人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时，秦淮拿起手机，简单说明道：「离搬书还得一会儿，我认识一下你们。」 说完，她的眼睛落在页面第一个名字上，是四班的班长，一个男alpha。 秦淮叫完名字，随后抬起眼睛，alpha在座位上快速站起来。 所有人都默认，秦淮已经单身，一些原本就喜欢沈织的alpha跃跃欲试。 「我在。」alpha长相清秀，嘴角浮现浅浅的笑意。他站起来时，还不忘整理下衣服，等着秦淮说下一句话。 结果秦淮只是简单瞅了一眼，真的只有一眼，停在他身上的时间仅仅只有两秒钟，然后换上下一个。 沈织坐在角落，看着那个alpha兴沖沖站起来，又灰头土脸地坐下，没忍住笑了出声。 张茉抬起胳膊肘，撞了下沈织，觉得自己颇有些当太监的天赋，「你笑什么？那些可都是你的潜在情敌呀。」 阶梯教室上高下低，坐在最后面可以一眼看见讲台上的人。秦淮怕冷，棉衣里面套了不少内搭，显得上半身很笨重。但从沈织的角度看过去，却发现及膝的棉衣下是一双腿又细又长，那双腿被黑色的牛仔裤贴着，绷得笔直。 沈织胳膊撑着桌面，手指弯曲掩唇一笑，问：「你当秦淮那么好追呀？」 张茉疑问地看着坐在身旁的人，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但沈织却没打算说。早上下完雨，下午已经彻底亮堂起来。沈织的位置靠近窗户，看着外面被水清洗过的天空，眼底闪过一丝暗淡。 当年只差那么一步，却被那个渣a捷足先登。 结果那个人渣居然敢不知道珍惜。 沈织蹙起眉头，清澈的眉眼间滑过一丝狠戾。 点名结束，秦淮放下手机，在估摸时间还有一会儿的时候，对于点名的事情做了一个总结。她说话时很认真，眼神带着一丝郑重，开口道：「在担任助理学姐期间，我会公平对待你们每个人，尽我所能去帮助你们。你们现在还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提出来。」 话落，秦淮眼神在所有人的身上巡游一圈，没有人有举手。她的手从桌沿上离开，揣手机放进兜里，「来几个alpha去搬书。」 领书的时候沈织自然也去了，她是总班长，负责从老师那里领过书点够数量，以免发生漏忘。等书清点完成后，只剩下最后一摞书和秦淮站在原地。 发放课本的老师前脚催促沈织快点，后脚已经离开组织下一个专业进来拿。 这册书很厚，拿起来足有一个砖头的厚度。沈织试图全部搬起来时，但因为到了她下巴的位置，拿不稳，最顶端的几本差点掉了下来。 第8页 「小心。」秦淮快步走过去，手掌撑着最上面那本书，防止它掉下来。 忽然的靠近扰的沈织措不及防，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秦淮已经垂着脑袋，站在她面前了。 周围环境嘈杂，四处都是走动声以及老师点课本的声音。沈织隔着薄薄的胸腔，听见了自己缓慢笨重的心跳声。 砰砰砰 秦淮的身高在omega里已经偏高，到现在只到了她下巴的位置。沈织只需要垂下眼睛，就可以看见秦淮的发旋。 她及艰难地垂下脖颈，骨头像是生锈的铁器还未润滑，过程及其艰难。秦淮的发色很黑，发质很好，一看就是没有染过头髮。沈织的视线继续向下，秦淮皮肤很白很细，圆润的骨头微微凸起，像是一块出现裂缝的冰面。 只需要轻轻摁下去，冰面便会四分五裂。 骨头往上是被用抑制贴掩住的，属于omega的腺体。 那个地方对于omega来说异常珍贵，omega到了发情期，需要alpha咬下去，灌入她们的信息素，使omega全身都是自己的味道。 而这仅仅只是临时标记。 alpha若是和自己的omega确认彼此相伴一生，那便可以更加深入。终身标记一旦落下，omega则永远无法清洗。 沈织垂下眼睛，抿了抿唇，耳朵有点发烫。 第5章 （修） 领书的地方在图书馆地下室的一个房间里，四五个课桌排成长条，课桌底下放着几摞厚实的课本，白色尼龙绳从课本中间绕过，绑地牢靠紧实。 房间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顶灯没有打开，衬得环境越发阴暗潮湿。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图书馆内本就安静，稍有点动静会无限放大。 「待会儿课本我点第一遍，你们班长点第二遍，一定确保数量无误。」 「好的。大概多长时间？」 「快得话二十多分钟，慢的话半个多小时。」 发课本的老师是位女omega，从一点左右忙到现在，累的腰都直不起来。偏偏跟在后面的alpha学生自以为很热情询问，搞得老师有些不耐烦，越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她刚推开房间门，在房间的正中央，信息素专业剩下收尾的alpha和omega还没有离开，两个人动作亲密，从后面看像极了两人紧紧相拥。 omega老师脑壳有些疼，她忙了一天，现在还要被小情侣秀一脸恩爱，实在是接受无能。她的手搭在门把上，撇开视线，「是不是得专门给你们两个找房间啃一会儿？」 跟在老师身后的alpha纷纷笑成一片。 秦淮快速转身，往旁边走了一小步，将抱着书的沈织暴露在众人面前，解释道：「刚才书掉了。」 omega老师呵呵笑了声，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把手边的门缝推大点，率先走了进去。 进来的都是alpha，虽然都是学弟学妹，但对秦淮的名字却格外熟悉，再加上今天八卦的渲染，经过秦淮身旁时，眼底纷纷带点探索的光芒。 只是这一切秦淮都没有察觉到。 她正锁着眉，脑袋回放着刚才靠近沈织时身上的感觉。 alpha身型宽大，肌肉紧实，隔着衣物都能感觉到胳膊的线条，流畅笔直。靠近alpha时，身上只有洗髮水的味道，以及和衣物混杂在一起，浅浅的沐浴液香味。 完全没有其他alpha可以散出的信息素味。 可明明没有信息素的味道，秦淮却觉得在靠近沈织时，全身肌肉松弛又紧绷，身体像含着水的气球，用针捅破时，透明的水会缓缓落下，无声而静谧。 这种感觉很陌生，秦淮忽然每次都了发情期，身体都会出现的异常。 秦淮等着alpha经过的功夫，抽空发了个呆。只是这呆发了一半，后嵴被人戳了一下。她骤然回神，眼睛又恢復了平日的冷静，和队尾的alpha打了照面。 冤家路窄。 秦淮脑袋第一时间反应出了这四个字。 林秋已经重新换了套衣服，温和的五官下，那双眼睛瞪的很大，眼神里含着不只是震惊还要一丝愤怒。 那眼神让秦淮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出轨的人是她一样。 队伍从秦淮身边很快经过，腾出大片过道，房间里又恢復了课本嗒一声放在桌上的声音。沈织走到秦淮身侧，小腿微弯，肩头撞了撞秦淮的肩胛骨，问：「旧情难忘呀？」 沈织问的很随意，似乎仅仅只是顺便打趣，可衬在课本底部的甲床却因为用力而泛着红。 那个动作很轻。 但秦淮刚才身上的感觉还未消散，始作俑者又碰了一下，她的那块骨头都有些发麻。 秦淮蹙起眉头，下意识往前走了一小步，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淡淡，「走吧。」 她没有转头看沈织一眼。 因为只要她看了就会发现，沈织那张时常情绪散漫的脸蛋上，此刻敛去笑意，漆黑的瞳仁看不出一点其他情绪。 图书馆外，被水洗了似的天空悬着几朵云，颜色纯白似雪。课本还没有发完，外面还排着长龙似的队伍，五六个alpha围在一起有说有笑。 从图书馆出来后，秦淮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去教学楼的步伐毫不拖拉。 沈织跟在她的右后方，步子不远不近保持在一小步的距离，眼睛盯着omega的后背，眸色深沉。 刚才图书馆内，她问出来的那句话，不仅仅想试探秦淮和林秋现在的关系，更想知道秦淮对林秋现在的态度。 第9页 这个很重要。 如果omega回答干脆，毫不遮掩地说分手或者没有分手，那她进一步可以安慰对方，然后趁虚而入，退一步可以告诉对方，视频那件事前后经过，让她看清那个alpha的为人。 总之劝和是不可能了。 她从高三忍到了大一，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人同进同出。羡慕，嫉妒，各种情绪烦扰不断，就连最难受的易感期，也只能抱着omega的幻影逼自己捱过。 她好不容易等到她分手，好不容易有了机会接近她，又怎么会再松一次手。 沈织视线从omega的后背挪到了下颌的位置。 omega肤色很白，是那种不见阳光，很不健康的苍白，她穿着深沉的黑色棉衣，衬得耳朵下方那块皮肤有一种病态的脆弱。 那抹色刺的沈织眼底发白，她眯了眯眼睛，刻意落后几步，「学姐，等我一下。」 教学楼的最外围是石阶，没有很高，仅仅只是缓合坡度。石阶往上走一小步，动物形状的喷泉矗立在教学楼右侧，因为时间久了，喷泉外面的蓝漆已经褪色，圆形蓄水池里水迹污浊，砌着白色瓷砖的外围已经失了色。 秦淮两只手揣进兜回头，看着石阶下的alpha，眉头不由皱了皱，催促她：「快点。」 omega催人时垂着眼睫，视线下滑停在alpha身上，表情有些臭。 沈织弯了弯嘴角，快速走到秦淮身旁，眼神含着浅浅的笑，「谢谢学姐等我，你人真好。」 alpha说话时，尾音上扬，脸颊旁的酒窝若隐若现，带着说不出的愉悦。 秦淮侧眸看了眼，心底微微一震，眉头紧了又紧，最后还是解释了：「没有刻意等你。」 沈织：「？」 秦淮：「只是你去太晚了，没法发书。」 这是你别自作多情的另一种说法。 沈织停下脚步，刚才隐隐浮现的酒窝已经完全消失，她嘴角向下拉着，声音有点低，「学姐，你是不是看我很不爽？是因为那件事吗？」 秦淮虽然想和视频里的人拉远距离，但眼下木已成舟，沈织是铁定要和她相处一学期，她还没有傻到把不乐意摆在脸上。 没有得到回应，alpha弯着嵴背，声音越来越低，「昨晚林秋忽然冲过来，什么话都没说就开始告白，简直劝都劝不住，把我给吓坏了。」 这是视频外的内容，秦淮没有看过。 沈织：「学姐，她给你告白也是这样吗？也不看看时间地点，好像有那个告白牛逼症。」 沈织一路都在自说自话，从被alpha告白自己没法接受，再到那个alpha好像有病逮着她就啪啪啪一段输出，语言顺熘不需要组织，态度真诚不需要演练，最后一句话总结：以为自己是情圣，实际就是个傻逼。 走进教学楼电梯间，沈织这才安静了，趁着等电梯的功夫，这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小心翼翼问：「学姐，我这么说那个alpha，你会不高兴呀？」 电梯门打开，三个结伴的omega从里面走出来。 秦淮先进去站在按键旁，等沈织进来后，摁上相应的楼层。 电梯缓缓向上，发出轻缓的声音。 秦淮站在沈织前面，沉默了一路，现下终于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 短短七个字，尽管沈织分开每个字都认识，但合在一起还是砸地她头昏脑胀。 「所以你不用跟我提她了。」按键灯已经灭了，梯门缓缓打开。 秦淮丢下最后一句话，等也不等沈织就先走了。 沈织抱着书刻意慢了半拍。教室的走廊用白色瓷砖拼成，现在干净得仿佛能倒出人影。 alpha垂着脖颈，肩膀微微颤抖，她的脚步轻快，白色的瓷砖上透出她藏不住的笑。 等到了教室门口，沈织才合拢了嘴，换上一副深沉但有些自责的小表情，弯腰把书搁在讲台上，然后站在讲桌旁等着派遣。 秦淮虽然没有干过管理这方面的事情，但她脑袋清楚，安排起来仅仅有条。确保每个人都有书后，她让领完书的学生先离开，还剩几套没来的学生没领，她又点了离自己最近的四班班长，让他把书先放回辅导员办公室。 四班班长是alpha，肌肉健硕有力，自然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他手刚放上时，胳膊被人从一旁拉住了。 他还弯着腰，眼睛顺着手臂上的手看向拉着他的人，问：「有事？」 沈织摇了摇头，用手指着那几套书，说：「我来搬吧，你胳膊有点抖。」 「不用。」四班班长想也不想的拒绝，脸上挂着无所谓的笑：「这些不重。」 沈织：「是不重，但我记得好像下个月是运动会，你应该报名铅球了吧？」 四班班长：「没事，还有一个月。」 沈织视线越过alpha的身子，偏颈看向正在捡牛皮纸的omega。 发书是个力气活儿，秦淮干到一半时脱了外套，只剩了一件白色毛衣在外面。牛皮纸袋子被丢得乱七八糟，秦淮怕吵让人先走，只剩下自己收拾满地残骸。白色毛衣柔软舒适，融化了她身上的寒意。她弯腰捡起地上纸屑时，一只手扶着胸口的领子，只余一截清瘦的锁骨在冷气中。 沈织看了一眼，耳廓就仿佛充血般的热。 她顾不上用彬彬有礼打发这个alpha，拉起他的手腕把人往外送，「铅球那么重，得提前修养，这些我帮你干了，不用谢。」 第10页 话落，四班班长被沈织关在门外。 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沈织和秦淮两个人，恰好秦淮捡完了最后一片碎屑，她听了沈织主动揽活的全程，站在教室后方，交代道：「你记得把书放回去，我先走了。」 教室后面还有一扇门，秦淮的棉衣也在后排的桌上放着。 她的手搭上门柄，清爽的风顺着门缝熘进来，毛衣的前摆收拢了身子。 沈织站在教室的另一侧，隔着整个教室的距离看着秦淮。 「等一下，学姐。」记忆中omega的背影重合在一起，她眨了下眼睛，驱散了眼底的朦胧。她嘴角微微勾起，脸颊旁的酒窝浅浅一点，时隔两年，终于说出压在心底组织许久的话，在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廓下，沈织说：「学姐，方便给我一个联繫方式吗？」 第6章 沈织站在原地，身体火烧般灼热。 从初中分化开始，她桌兜的零食一直没有断过，不管是甜腻的蛋糕还是粉嫩的情书，她一向处理的游刃有余，不让那些omega有丝毫难堪。 可现在她却难得紧张，这种奇怪的情绪很久没有出现在她身上，使她有些手足无措。 凉风自门缝飘进来，吹地秦淮身体有些僵。 如果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视频，沈织只是普通学妹，作为助教学姐，不管是出于方便还是其它什么原因，联繫方式无论如何都会加上。 可现在那件事还没有结束，论坛上她们三人关系扑朔迷离。今天仅仅只是和沈织一起领了趟书，路上就有不少omega拿着手机拍照。 她讨厌这种被别人窥探的感觉。 也不想和沈织或者林秋沾惹上一点关系。 秦淮站在原地没有回头，眼神自那条开着的缝往外看。走廊的白色地板没有一点污迹。它的声音同样不带任何色彩，「不用了，我们以后不会有交集了。」 沈织把书放回辅导员办公室，回寝室的路上，耳边一直迴响秦淮的那句话。 下午六点多钟时，天色早早变成了深蓝色。 沈织站在恆久楼的天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操场上蚂蚁般渺小的人。傍晚的风很凉，吹得她鼻头髮红，髮丝凌乱。 她想起一年前的时候，同样的地点，秦淮站在楼顶上，而她只能在隔着铁栏外面远远看着。 怎么会没有交集？ alpha视线从操场挪到半空中，眼神不再是所有人熟悉的温良，变成瞭望不底的深海。她的五官距离感很强，只有笑起来颊边酒窝浮现时，才会拉近和人的距离。 半昏半暗的光线下，沈织勾起嘴角，喃喃自语了几句话。 alpha的声音很轻，和风一起吹向了很远的地方。 她说：「秦淮，有没有交集，你说了不算。」 从恆久楼离开还没到寝室门口，张茉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织身上的凉意还没有散去，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怎么了？」 发完书，张茉原本打算和沈织一起回来，她站在门口等了有十分钟，人没有等到，就看见沈织那个不值钱的样子围着秦淮打转，她只能先收拾东西回来了。 她有不当电灯泡的自觉，同时也对好友抱有万分的自信，开口就问：「你和你女神进行到哪一步了？」 沈织：「......」 电话那头没说话，张茉一边换鞋，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的地方，问：「你不说话难道就是在一起了？」 沈织站在冷风中，回答的很无力，「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这不是替你着想吗。」张茉换好鞋子后，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你易感期那个狂躁的样子，是真的得找个omega好好安抚一下。」 「关你屁事。」沈织骂了一句，草草结束话题，「你打电话就说事。」 「季笙生日，你不会忘了吧。」张茉问。 「没忘。」沈织问：「她今天生日吗？」 张茉：「就是今天，地点已经发我了，赶紧快点回来换衣服。」 「知道了。」沈织挂了电话，匆匆往寝室赶。 季笙和沈织还有张茉从高中起就认识，三人同是alpha，又因为经常一起打游戏渐渐熟悉。大学填报志愿时，三人原本打算报一个学校，但季笙选的专业不是江城大学的强项，最终选择去隔了半个城市的林州大学。 沈织和张茉过来时，季笙已经点了一个桌子的酒，正跟着前面的dj蹦着迪。酒吧内灯光很闪很亮，舞池中到成都是穿着清凉的alpha和omega。 沈织不喜欢来这种地方，感觉很吵还不如回家睡觉，但好友的脸面不能拂了，她只能选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玩手机。 季笙跳累了，跑到卡座前咕噜喝了一口酒，看到沈织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凑过去问：「不跳跳？」 舞池里人很多，季笙身上不知沾上哪个omega信息素的味道，熏得沈织眉头都皱起来，她皱起眉头，掩着鼻拉远两人的距离，「离我远点。」 季笙被她这避之不及的态度给逗笑了，恰好张茉过来了，季笙拉着她问：「她不会真为了秦淮守身如玉吧？」 秦淮这个名字在季笙这里并不陌生。 沈织抬起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替张茉回答自己的问题，「贞洁是一个alpha最好的嫁妆。」 季笙乐了，一条胳膊搭在沈织沙发的后背上，调侃道：「你这要追到了，人家发情期，你打算大眼瞪小眼？要我说你现在就得总结一点经验。」 第11页 「滚远点。」沈织瞅着她，表情很臭的说：「小心老子今晚把你丢街上。」 季笙举手投降，远离了这座瘟神。 酒吧里人很散很乱，不管躲到哪个犄角旮旯，只要长得好看，就总能被人发现。沈织已经被omega搭讪十次，桌上的酒一杯接着一杯，都是别人送的。 这些omega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身上都带着很重的香水味，在靠近沈织时，会释放出一点信息素的味道。 沈织闻的头昏脑胀，转身去外面吹吹凉风。 合上酒吧门，沈织才算缓过来，一个人踱步走到路沿。昏黄的路灯光线暧昧，为四周的车辆都镀了层浅浅的金色。 她在外面安静了十分钟，正准备回去时，酒吧门口的角落传来浅浅的闷哼声。 声线清冷微哑，带着说不出的遐想。 沈织转身看向了那处，身型微微一震。 那个白天和她不会有交集的人此时正靠在角落，穿着白色的毛衣，露出线条极美的下颌角。 沈织穿过黑压压的长廊，停在秦淮面前。距离拉进，比起刚才隐约的轮廓，现在浅显的特别一眼就可以看见。 那张永远冰冷，简短吐出几个字的薄唇饱满晶莹，唇珠小小一颗立于唇间，像是红的发紫的车厘子，勾得人想要一口气咬下来。 沈织喉咙极小的动了一下，抬起手时动作有些着魔，却在即将挨上时，骤然清醒。 黑暗是最好隐藏的地方。 沈织浅浅笑了一声，眸光只盯着秦淮的脸，纯粹而又固执，像是小孩子走到商店，看到移不开眼的东西一样。 她喃喃开口，语气有些失神，「怎么会没有交集呢。」 「明明每次都是你主动送上门来了。」 第7章 今天酒吧举办单身派对，吸引不少人过来，里面那位alpha歌手正唱着一首音调很高的失恋金曲，撕心裂肺的声音听得让人很难不感同身受。 酒吧外面一片安静，秦淮后脑勺靠在粗糙的墙面上，黑暗藏着她紧阖的眼眸，以及喘气时脖颈绷出的紧张线条。 只有沈织可以看见。 她伸出手掌搭在秦淮的脖颈，虎口卡在侧面，指腹下是独属于omega最脆弱的地方。 没有想像中粗糙的触感。 沈织几乎不敢相信，那个永远贴着抑制贴的地方如今一片平整。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的加快，不敢相信地用指腹摩擦了几下。 只要她想，她可以把omega摁在任何一个角落，然后咬着她最珍视的腺体，把自己的信息素一点点灌进她的身体里，让她身上永远都是自己的味道。 沈织光是想想身体里的血液已经滚动起来。她指腹用力摁下去，腺体的位置陷下去了一小块。 只一下，刚才还阖着眼睛浅眠的omega唰地睁开眼睛，挺翘的睫毛在眼睑下透出浅灰色的影子。 有些突然。 沈织摁在omega腺体的手指有些僵，像是小孩子做坏事被抓，费劲所有的脑细胞在给自己找个说辞。 视频那件事留给秦淮的印象已经够烂了，要是这次还那样，人都不用追了。 沈织仓促抬起手掌，弯着嘴角的样子试图让自己待会儿说的话更可信一点，「学姐，我就是想扶你——」 进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来，沈织只觉得自己怀里一紧，淡淡的香橙味道漂浮在鼻翼间，锁骨的地方被一个湿热的东西碰到。 她的手臂悬在空中，正用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拥着梦中出现无数次的omega。 「学姐，你——」身体的血液通过血管汇集到脑袋，一时之间沈织不知道说什么了。 怀中的omega用手臂环着她的脖颈，浅浅的唿吸打在锁骨窝的位置。 秦淮正在她的怀里亲她的锁骨。 只这一个认知就足以让她脑袋炸满烟花，她不敢动，唯恐这捧烟花就此消失。 这个姿势大概持续了有两分钟，omega嘴唇才从锁骨上离开，她的手臂依旧环在身前人的脖颈上，抬起眼睛直直撞上对方的瞳孔，眼尾扬起来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蝴蝶，「姐姐，你怎么在这？」 那一刻，沈织脑袋一片空白。 酒吧内，张茉跳完舞回来好友人影都没了。她眼睛四处看的同时，顺便打了个电话。 那头应该是在忙，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 张茉坐在沙发上端着酒杯，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你干嘛去了？」 「有事。」手机应该隔的比较远，沈织声音听起来有些模煳，「你自己回去吧。」 「姐姐，你弄疼我了。」 张茉正往嘴里灌了口酒勐地听见一道柔软的声音，那口酒没进胃里卡在了嗓子眼，半头没有缓过来。 半个小时前，沈织找好酒店扶着秦淮躺在白色床单的床上。刚才怀里抱着omega进来顾不上开灯，她插上房卡时胳膊肘随意碰了墙上的开关，亮起的灯恰好是门口浴室前那顶，浅淡的光线自门口延伸至床头，照明的作用不大。 omega一路上不吵不闹，放在床上时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沈织，胳膊绕过对方的脖颈一点都不打算放开。 沈织没想到秦淮喝醉了会这么黏人，放低了声音哄她，「乖，你先松开手，我给你脱鞋舒服一点。」 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怎么会听懂话。 秦淮垂下眼睫投下一小片阴影，蹙着眉努力思考身上alpha的话，半晌，她眼睛唰一下睁大，腕部忽然发力，不太高兴的说：「不可以。」 第12页 距离拉得更近了。 沈织嘴巴差一点就可以碰到她的鼻尖，幽暗的灯光下，秦淮眼睛很纯甚至带着一点无辜正直勾勾地看着她。omega只穿了件圆领毛衣，此时正安静地躺在她的身下，一截瘦削的锁骨在灯光下泛着浅淡的光。 沈织看得鬼迷心窍，嘴唇不受控制地挪到秦淮的眼睛上。 距离一点点拉近。 沈织心里想的却是，反正她喝醉了，占点便宜没有什么。 就在她唇部即将落到秦淮薄薄的眼皮上时，口袋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沈织：「......」 迷乱的氛围被打乱。 沈织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冲破秦淮手臂的禁锢坐直了身子，接听了电话，「在忙。」 以为沈织要走，秦淮在她起身时立即坐起来，胳膊绕过窄细的腰，把自己的脸贴在沈织后背上。 酒店的环境很容易击溃人的防线，使得alpha依照自己的本能去思考。 沈织垂下眼睛看着身前指缝交叉的手，很牢固不太轻易解开，但她还是用没有接电话的手去松开，身后的omega不乐意缠得更紧了，沈织一不小心指甲滑过她的皮肤。 「姐姐，你弄疼我了。」秦淮声音听起来都快要哭了。 沈织低着眼睛看那双手，指腹充血，腕部还有几道白色的抓痕，是她刚才不小心误伤到的。alpha有些心疼地覆上自己的手心，很轻很缓地揉了一下。 张茉没想到沈织那边会是这种场面，以为自己打扰了她的好事，连问沈织回不回去都免了，直接挂断电话。 手机嘟嘟响了两声。 沈织侧眸看着贴她后背的omega，带着商量的口吻很轻很慢地说：「怎么办，我的清白被你毁了。」 秦淮不知道沈织在说什么，只能回以微笑。 沈织勾着唇也浅浅笑了声下了结论，「也好，你得对我负责。」 接收到沈织不离开信号，omega这才放松警惕，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等沈织用毛巾擦脸。洗手间里落水声断断续续，秦淮眼睫煽动轻轻阖了眼皮。 沈织出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她手里拿着毛巾任命走到床头，温热的毛衣覆在脸上很舒服。alpha终于不再压抑身上的本能，信息素以omega为中心缓缓向外释放，她的动作既温柔又眷恋，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以后不许在除我面前的任何地方喝酒，」alpha盯着秦淮的脸颊一刻都没有挪开，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够慢悠悠补充道：「不然立马办了你。」 房间里属于alpha的信息素温和醇厚，却在她情绪波澜时带着点辛辣。 是檀香的味道。 沈织任由信息素在房间里瀰漫，毛巾从脸部擦到秦淮的脖颈，却在靠近腺体的位置顿住了。 omega身上没有想像中酒精的刺鼻味，反而是越来越多甜腻的香橙味。 两种味道交缠在一起，难分难捨。 第8章 浅金色的光线透过未合拢的窗帘洒进来，木质地板留了一条笔直的金线作为房间唯一的光源。 秦淮睁开眼睛脑袋空荡荡的，昨晚的记忆如同一张白纸，熟悉的感觉让她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了一丝警惕。她掌心撑在身侧想要坐起，腰际抬起半截，一只手悄然附上抓紧了她的腰线，声音微哑，「再睡会。」 陌生的房间，身边还躺着陌生的人，空气里淡淡的檀香味和香橙味混和在一起，每一个细节都在诉说着昨晚发生了什么。 秦淮身体有些僵硬，脖子以缓慢的幅度侧去声源处，借着窗外不太明亮的光线看了眼。 白色床罩柔软蓬松，身边的人侧躺在她身旁，被子只松松掩住她锁骨下面，露出半张脸以及一头凌乱暧昧的长髮。alpha骨架大肩膀宽，一条细细的肩带压过锁骨后面的纹路露出来。 幸好还在睡觉。 秦淮脑袋缓缓冒出这个想法，然后动作很轻地抬起手臂，一边用余光观察alpha的反应，一边试图将自己的腰从对方的禁锢里抽出来。 然后alpha醒了。 秦淮：「......」 她双腿已经蜷到了床头的位置，眼睛侧过去的时候恰好和对方撞上。alpha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姿势，胳膊肘撑床手心搁着下巴，此时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alpha那张脸长得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她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浅浅，眼尾向上扬起时带着说不出的愉悦。 只是秦淮越看越觉得熟悉，那张脸和昨天她说完那句话后露出可怜表情的脸重合，她抱着最后一丝侥倖试探道：「你怎么在这？」 沈织撑着下巴眼底笑意越来越深，秦淮小心翼翼的样子很像小奶猫撩拨人，起先用爪子轻轻蹭，然后睁着湿漉漉的双眼观察她的反应。 沈织一颗心仿佛被泡在了糖水中，甜的发腻。她敛起脸上的笑意，不让自己看起来那么高兴，语气带着一丝苦恼和询问，「学姐，你是不打算对我负责了吗？」 秦淮身上还穿着昨天那件白色毛衣，往日领口规整一丝不苟，而现在一边堆在脖颈，一边松垮滑落露出肩头。 她坐在床侧双手撑着床沿，沈织的话刚说完，她低头看着带着点压痕的衣服，侧眸时扶起那截滑落的领口，恢復了以往的镇定，「昨晚发生了什么。」 除了刚醒来脑袋发懵时没有转过弯，秦淮现在清醒过来，完好的衣物还穿在身上，脖颈的腺体以及身体也没有某种不适，昨晚发生了什么很明显。 第13页 如今omega地位虽然提升，但也只是依靠政策堆砌起来的高墙，地基建筑不稳，房屋摇摇欲坠。alpha骨子里对omega的占有并未消除，他们热衷于征服，喜欢看omega受他们信息素的影响变成只知道发情的小狗。 秦淮因为体质特殊的缘故，发情期总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昨晚可能临时出现了某种纰漏才跑出来。她无法想像要是遇见其他alpha，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还能如现在这般坐在这里听沈织胡诌。 领口拉上后衣服又恢復了完好，秦淮折起膝盖形成一个直角放在床上，上半身缓缓靠近拉近了距离。 房间里灯光很暗，秦淮撑着身子越过沈织的头顶摁上了开关，床头一侧的壁灯发出幽暗的光线。 沈织看着omega的手掌撑在自己耳边，眼前的亮光被身前的躯体遮挡片刻。秦淮眼皮上掀，眼皮带着浅浅的褶皱，她的眼神比起这个姿势清白了不少，但说出来的话却算不上清白，「你说出来，我会好好负责。」 omega发尾垂在沈织的胸口带着丝丝痒意，沈织受不了这份撩拨喉咙微动。 她想吻她。 然而下一秒这个想法就在脑袋里烟消云散。 秦淮趁着沈织失神放松戒备的空隙，一把扯下她裹在身上的被子，白色吊带暴露在空气中。 秦淮挑起一侧的眉，食指指尖点在她的鼻翼上，动作像是对待小孩子般温柔，「小朋友，说谎话是要长长鼻子的哦。」 话落，她坐直身子毫不关注沈织的反应，若无其事地去了浴室。 只留沈织一个人在床上，alpha抿起唇想着刚才秦淮压在她上方的样子，扯过薄被遮在脸上掩饰自己的表情。 两人简单洗漱完后同时从房间出来，秦淮原本打算先回学校，但沈织拉着她让陪自己退房，理由很扯很简单：一个人退房太丢人了。 秦淮不懂大一小朋友的弯弯绕绕，站在柜檯前等着沈织向前台递身份证，她侧身往柜檯后面的墙壁看了眼，这个酒店的名字让她有些意外。 是林秋递给她房卡约她的酒店。 秦淮蹙起眉脸上闪过类似于晦气的表情，从墙上收回了视线。 江城大学开学比起其他学校偏早，不少本校omega和外校对象一起过来，两人吃完饭然后甜甜蜜蜜度过一晚。 沈织退房的功夫后面已经排了三对情侣了，其中有两个omega看一眼秦淮，然后对身旁的alpha小声呓语。 秦淮出门时照过镜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不妥的地方，自然对这些眼神视若无睹。 沈织退完房收好身份证，转头对她说：「走吧。」 两人并肩往学校门口的方向走。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路过早餐店早就摆好了摊位，老闆忙前忙后，路上行人慢悠悠地逛着早市，沈织看了眼秦淮担心她饿，估摸了下时间问：「学姐，吃早饭吗？」 秦淮肚子不饿想拒绝，但想起一会儿需要拜託沈织的事情，还是斟酌答应下来。 两人买了份豆浆和油茶坐在早餐店门口。 沈织慢条斯理地撕下油条泡到碗里，等一根油条撕完她抬头，秦淮还是没有动。 她问：「不喜欢吗？」 「不是。」秦淮可能也觉得自己干坐着有点怪异，拿起盘子里的油条学着沈织的样子开始撕。 她平常都是拿一盒牛奶往实验室赶，很少像现在这般时间充裕地吃早饭，因此撕油条的动作格外生疏。 炸成金黄色的油条配上白色的豆浆，豆浆味道偏甜刚好解腻。 沈织捞出来一边吃一边看着秦淮正笨拙撕油条的样子。 碗里的油条形状不一，沈织放下筷子自然接过秦淮手里剩下一半的油条，「我来吧。」 秦淮手指还沾着油渍，扯了张纸巾擦干净，然后又垂下眼睛不说话。 「学姐，你有话要说吧。」沈织撕完了油条，扶着碗沿滑到对面的人面前。 这句话正好戳中了秦淮的心事，她拿筷子的手都有些抖。 大三那年某次发情期，她一直在房间睡着醒来后人却在客厅沙发上躺着，当时以为是记错了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好几次发情期出现同样的问题，她才去医院做了检查，当时医生对着电脑屏幕上她的腺体构造说，她的腺体没有其他omega那么完整，可能是怀孕前夫妻双方身体的问题，可能是胎儿在母体时没有发育完整的问题，说法有很多但就是没有确定。 往常发情期秦淮都是请假反锁好门，然后乖乖在屋里呆着，可能是她发情期后仍旧对外界抱有一丝警惕，乱跑的现象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昨天晚上却不一样，秦淮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怎么跑去找的沈织，又怎么跟沈织回去，种种问题扑朔迷离。 她不得不考虑下一次发情期的问题了。 「没事。」秦淮手指握着筷子厚厚的那端，细的那端伸入碗里，她努力装出不经意的样子，在低头喝豆浆之前，硬着头皮挤出了一句话，「就是，我想加一下你微信。」 沈织：「你在说什么？」 秦淮嘴里塞了一块油条脸蛋鼓鼓的重复了一遍。 沈织忽然觉得嘴里的饭不好吃了，把筷子横放在碗口，开始一本正经地逗小猫，「可是你说过我们不会有交集的呀。」 秦淮灰头土脸地泼自己脏水：「我瞎。」 第14页 沈织看着omega绞尽脑汁不惜污衊自己的样子，从容地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端地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加吧。」 沈织送秦淮到寝室门口就赶去上课，秦淮来校比其他同学早，因此时间空出了一大半。上学期期末她的研究报告已经交给导师，没有很大的问题，只有几个实验数据不够精确。 她回宿舍后重新换了套加绒卫衣，在去教学楼找导师前按照往常的习惯，从抽屉里找了张抑制贴贴在腺体上。 秦淮研究方向是关于omega的信息素，这个方向其实很广，但她目标很明确，只想研究出比市面上效果更好的抑制剂。 导师在实验楼的办公室，秦淮带着电脑和纸质版的报告直接过去敲门。 见面后，她先是礼貌问候了几句，然后步入正题。 导师就着那几例数据和结论说出了后续应该改进的地方，秦淮虚心接受打算趁着接下来有空重新跑一下数据。 学业上的问题解决了，导师褪去严谨的表象换回了属于omega的温和，问秦淮，「回家怎么样？秦教授还好吗？」 导师口中的秦教授不是别人，正是秦淮的父亲，在江城大学任教，研究方向同样也是信息素，一位alpha，名字叫秦止境。 办公室里开着空调，制热功能很好，就是屋子有些干燥。秦淮坐在导师办公桌侧面正收拾那几张涂涂画画的报告，她的指腹搭在薄薄的纸上，导师的话刚落，她的指头不小心按下去，平整的纸面出现了小小的褶皱。 秦淮垂下眼皮看不住别的情绪，导师依旧自顾自地说：「你爸爸最近又发表了一篇论文，业内反响很好，你有空多和他讨论一下，他应该可以提出不少意见。」 「是吗？」办公室很安静，只有暖风唿唿地吹着，秦淮极浅地勾了下嘴角，往常带着面具的脸上出现一丝波纹。 带着点自嘲，同时也有点讽刺。 这表情一闪而逝快到连导师都没有察觉出来，她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静，「我知道了。」 从办公室出来后秦淮懒得回去，索性直接去了实验室做数据。 冰冷的仪器摆在实验台上，架子上放了好几种颜色不同的玻璃容器，空荡荡的实验室里不见一丝灰尘，整洁的简直过分。 秦淮穿了件白大褂罩着身上的卫衣，带好护目镜和手套后，直着腰板坐在凳子上。omega眼神漆黑看不出一点情绪，唯有护目镜的薄片反射出冷冽的寒意，就像冬日夜晚下雪，寒风唿啸而过。 她手里正拿着滴管将里面的液体滴入烧杯中。 浅蓝的液体滴了零星一点，溅起小小的波澜。 秦淮忽然想起自己的小熊也是这种色，零碎的记忆不合时宜地从脑袋最深处飘出来。 狭小的房间里没有一点光线，小女孩手里抱着蓝色小熊坐在储藏室的纸箱上哭得歇斯底里，而储藏室外的电视剧却播放着娱乐节目，看电视剧的omega年纪大约过了五十岁，穿着质朴，正坐在沙发上吃着橘子捧腹大笑。 第9章 秦淮反覆确认这次数据没有问题，才摘下护目镜从实验室出来。她一连熬了好几天夜，鼻樑处有一道很深的压痕，鬓角刘海有几根垂落下来被掖到耳后，整个人有点潦草得不修边幅。 实验忙起来就是这样，有时候一天可能都吃不了几口饭，只能提前装几块面包充飢。秦淮从实验室出来后去了更衣室，手上还沾着脱掉手套后的滑石粉，皮肤很涩很不舒服，她先去水龙头洗了水，抽纸擦手时不经意地看了眼镜子。 镜中的omega脸色憔悴，眼睑下方是浅浅的青色痕迹，眼睛因为长时间紧绷显得呆板，身上的白大褂衬得脸上的气色像鬼一样白。 秦淮向来不在意这些，扔掉擦手的纸巾脱了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又到了自己的储物柜前拿了手机。实验室规定不能带手机入内，专门在更衣室设了一个正方形的密码储物柜，方便实验人员放一些杂物。 秦淮社交圈子算不上广，和林秋没在一起前，可能很长时间都不关注微信消息，有了alpha之后才迫于对方的压力，养成了实验结束看消息的习惯。 她趁着打开微信的功夫，从储物柜拿了瓶水抿了口，一边拧瓶盖一边关注着因为网络延后而迟迟出现的消息。 大部分都是助理群和沈织的。 秦淮把瓶子放回储物柜后，先点开了沈织的微信。 【沈织：恭喜学姐实验成功收尾！学姐答应请我吃的饭ennnnn】 后面跟了个小猫打滚的表情包。 秦淮不记得自己有答应请沈织吃饭，可看着那只猫不管不顾地打滚心情忽然亮了一下，肩膀倚在储物柜上翻着和沈织的聊天记录。 两个人加上微信短短十来天，聊天内容却已经好几页了，秦淮翻的指腹有些累才放弃寻找答应请客吃饭的证据，想起最近alpha帮的忙又顺势回復了一句。 【秦淮：你看着时间定吧。】 助理的工作算不上繁琐，大部分时间就是帮导员查查人数，开个班会之类的。秦淮有时候实验忙能赶过去就赶，赶不过去了就当没看见消息，等一天忙下来她才边啃着饼干就着水回覆信息素专业辅导员，什么？不好意思，一直在忙实验没看手机。 信息素专业的辅导员是个善解人意的omega，知道研究生实验多抽不开身，时间长了也就随她去了，但后来不知怎么的，院系领导抽疯拉了一个群，每次查完人数后要求助理学姐把照片发在群里。 第15页 秦淮被拉进群的时候发现群里各种中老年人标配头像，以为进了哪个社区群，然后直接退群了。 还是沈织先发现的，她和秦淮同在一起群里，刚进去的时候还看见人了，后来人又没了就私聊问她。 【学姐，那个群你进了吗？】 当时秦淮还在做实验，直到晚上才看见消息，蹙起眉头很不解地打了个问号缓缓发过去。 这是沈织和她第一次用微信聊天，秦淮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收起手机整理东西准备回寝室，等刚出了楼，沈织的消息才发了过来。 【沈织：你退出的那个群是校领导建的，要进来吗？】 「......」 秦淮【拉我进去吧】 聊天有一次就有两次。刚开学院系领导总是查地很严，那时候秦淮实验正到了关键时刻没办法守着手机等消息，好几次都想直接不干了但辅导员不答应，她只能收起不干了的心思，后来还是沈织注意到了，每次在领导发完消息之后拍一张发给她。 估计请吃饭就是那个时候答应的。 秦淮走出实验室才接到沈织的消息，她停在走廊里点开看了眼。 【沈织：今天中午好吗？下午导员得开个大班会】 这是新学期辅导员第一次组织所有学生开班会，秦淮给沈织回復了句好的，又点开信息素专业班级群看了眼，辅导员刚发的群通知，要求每个人按时参加，下面还有林秋问的关于助理是否参加，得到的答案是要参加。 恰好这个时候沈织的消息又过来了。 【沈织：学姐，我看见你也得参加，到时候我们吃完饭一起过去】 秦淮发了个ok的表情就关了屏。 到了二月中旬气温已经缓缓回升，秦淮从实验楼出来后发现学校大路两旁栽种的柳树早就抽了牙，颜色很翠很绿。走在这条路上的学生换上了针织衫或者卫衣，三三两两走在一起。 现在是九点左右，秦淮回宿舍先睡了一觉，等到十一点左右和沈织在食堂回合。 这个时间段大部分的学生还在上课，食堂难得清净。两人并肩在食堂转了一圈都没有找的满意的，最终停在一家水煮鱼前。 江城大学的水煮鱼口感虽然鲜但味道很辣，厚重的辣椒味会掩盖鱼肉本身的味道，因此算不上好吃。 秦淮不喜欢吃辣，却也知道整个江城大学只有这个地方上得了台面，犹豫片刻还是说：「就这家吧。」 她说完正想往里面走，小臂却被沈织一把抓住。 alpha身量高手掌也很大，秦淮薄薄的胳膊在她手里可以轻松攥住，指节衬在柔软的白色卫衣上，秦淮发现她的手指其实很长。 「怎么这么细？」alpha今天的头髮扎了个揪，耳朵上带了个很小的碎钻，灯下散着耀眼的光，她勾起唇角时显得漫不经心，但颊边的小窝融合她身上散漫的气质，「得把你餵饱点。」 alpha似乎并不觉得这么抓着秦淮有什么问题，话落也不松手，歪着脑袋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后眼睛一亮，「我知道有家酸菜鱼店，你一定很喜欢。」 沈织话落就要拉着秦淮的胳膊往前走，她脚步往前迈了一小步，才发现身后的人没有动静，转头看着秦淮问：「不走吗？」 秦淮沉默地低下头视线在抓着那截手臂上撩了眼，意思很明显。 沈织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松开攥着秦淮手臂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拉远了点距离，「我以为我们已经是好朋友。」 秦淮：「？」 沈织：「没想到学姐还是介意那件事，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沈织嘴里说的那件事就是林秋噼腿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秦淮早就没有放在心上，可这是理由吗？ 难得不应该是你一个alpha拉着omega这件事，从根本上就有问题。 秦淮蹙起眉头不说话静静看着她，表情很臭。 沈织垂着脖颈语气有些低落，「我以后再也不会自作多情了。」 要不是秦淮人在现场，光听着声音铁定以为眼前这个alpha要哭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omega。 人家把你发情期瞎熘达妥当安抚在酒店，又查人的时候帮你搞照片...... 而你呢，一个胳膊都不让人家扯，就当她是个小朋友扯两下怎么了。 沈织半晌都没有等到秦淮回应，正一边装可怜一边反思是不是自己进度太快了，她掐着时间准备找个台阶下时，忽然一条胳膊伸到了她面前。 omega骨骼纤细腕骨小，袖口下的手腕很窄很细，是任何一个alpha都可以攥紧的程度，裸露出来的腕部皮色白皙似奶酪，经不起一点戳碰就会散掉。 omega声音带着点烦躁，一副扯不扯随你的语气，「随便你吧。」 无人知晓垂下脑袋的alpha眼底滑过一丝笑意。 她的视线从腕部落到手指。 那双手出现在她任何地方，午夜梦回抓不住一点安慰的想像里，回笼觉醒惊觉空虚的现实里，发呆走神控制不住虚妄里。 她从不敢想像在遥远而又咫尺的现实中，那只手伸向了她。 沈织有那么几秒钟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抓着自己那一点私心，牵上了心心念念的人。 不远处，林秋错开高峰期提前吃饭，和室友路过一家水果店时，忽然想吃水果捞。 水果店把冰柜放在门口方便吸引更多学生，里面放了一些小番茄，西瓜，菠萝等水果，旁边还有一些浇在上面的酸奶和佐料。 第16页 林秋拿了长柄勺按照自己喜好挑选水果，心情却十分暴躁。 刚开学的时候原本想骗秦淮出来开房，房卡都已经给了，结果事却吹了，后来她去退房经工作人员提醒才想起来还差一张卡，没有办法那张卡在秦淮那里，而秦淮早就把她拉黑了。 想到这林秋心里浮现出一丝郁结，omega以后还不是得被人标记，成为alpha发泄的专属物，把自己端那么正干嘛？ 她越仔细想越觉得分手这件事她没有错，错的是秦淮，那个不知深浅的omega。 室友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等着林秋，她两只手揣进兜里看向四周，想找一些小零食带回去。 她的视线在每一家店铺上巡游几秒钟，正觉得乏味时，不远处水煮鱼的店铺下，两个人的视线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秋正在往水果上浇酸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有一半洒在了外面，她蹙起眉头表情闪过一丝不悦，「你干嘛？」 「看那边。」室友说完指向不远处。 林秋顺着室友的手指看过去。 水煮鱼店铺前的玻璃被擦得很干净，室内的灯光落下晕染了一个小小的光圈。 她看见秦淮站在铺面前向对面的人伸出了手，而对着她的那个人同样也把手搭在秦淮的手上。 态度亲密地晃眼。 第10章 秦淮半晌没有等到那只手看过来，还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太兇了，正想收回那条胳膊，一只手适时地覆了上来。 那只手颜色略深一点，手掌搭在她的手背上时足以包裹住她正只手，手心温度偏高，烫到让人难以忽视。 秦淮原本垂着脑袋，看到那只手后不敢相信地抬头，然后又低头反覆确认，「你在干嘛？」 她只是简单地让沈织拉着她的衣袖，单纯地哄哄小孩，并不是想这么牵手。 这个姿势太亲密了。 秦淮说完后等着alpha识趣一点撒手，否则她会控制不住地绝交。 可眼前的人却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沈织穿着一件薄薄的卡其色毛衣，站在店铺前的灯光下，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弧度，「是学姐你让牵的呀。」 秦淮：「......」 「好了，学姐。」沈织抬起手腕看了眼錶盘，语气云淡风轻道：「再不去吃饭就没位置了。」 「有没有座位不知道。」omega的瞳孔很黑，灯光照下来时闪过浅浅的光泽，她的表情很臭，说出来的话同样也很臭，「但你要在多拉一会就可以去校医室吃饭了。」 沈织：「......」 江城大学一共建了三个食堂，一个靠近omega寝室，一个靠近alpha寝室，另一个则在教学楼中心，集所有日杂百货，蛋糕甜点在一起的综合楼。沈织带秦淮去吃的那家酸菜鱼是在综合楼三楼。 两人吃饭花了大概半个小时，结帐是沈织去接的，秦淮等她把小票拿过来看了眼，顺手转了自己那份钱。 沈织听着手机叮咚响了声，也不过多纠缠，秦淮本质就是这种距离感很强的人，要是因为这种谁结帐的问题提来提去，估计后面就很难约出来。 信息素专业的教学楼很近，步行五分钟就到了。开会教室定在二楼，不需要等电梯，直接沿着楼梯速度更快。 教室布局基本大差不差，只是这次比上次人多，选得教室也比上次大。 沈织和秦淮进去的时候，来得早的同学四散开坐，几乎每排都有零星一两个人，只有第一排空荡荡的，显然这个位置不受待见。 教室的人原本三五两个凑在一起小声说话，看到进来的人后纷纷闭上嘴巴，教室有那么片刻安静到针掉地上都可以听见。 沈织若无其事地走在秦淮身侧，走到第一排时脚步顿了顿。 一般开会她习惯往后面躲，那个位置属于视区盲角方便低头看几眼手机，毕竟开会时间那么长，没人能坚持住自己全神贯注听下来。 但这次不同，这次是秦淮作为辅导员助理和辅导员一起第一次开班会，期间应该会有一些补充需要她去填，带着她坐在后面有点太麻烦了。 察觉到沈织停在原地视线在第一排的桌椅上打转，秦淮问：「坐这吗？」 沈织点了下脑袋，和秦淮并肩坐在第一排。 后面进来的学生越来越多，空旷的走廊上脚步声也越来越杂，不少alpha和omega都结伴而来，因此聊天声几乎没有断过。但这些alpha和omega或者是beta进来看到第一排端坐在一起的两个人后，无一例外都是同一个反应。 面面相觑。 然后探进脑袋看教室里有没有认识的面孔，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整个江城大学甚至包括那个流浪猫都知道，秦淮的alpha向沈织告白了，秦淮和沈织应该是情敌。 情敌和情敌难得不应该打起来吗？ 她们怎么还坐在一起？ 因此一众人在确认完没有走错教室后失神地随意拉了个位置就坐，然后打开手机开始冲浪。 江城大学论坛再一次疯了般的刷新起来。 林秋进来的时候教室已经没有其他空地，不知道是不是这届学生缺德还是人数刚好，唯一的空位就剩下沈织旁边了。林秋没得挑阴着脸走进去，坐在沈织旁边。 她们三个人坐在第一排，窄窄的长桌都变得有意思，身后的学生全都放下手机齐刷刷地看向前面。 第17页 信息素专业一共六个班，每个班班长点完名后确认人数无误，在群里回復完后没一会辅导员就来了。 这是秦淮第一次见这位怀孕的omega辅导员，身材整体偏胖，肚子微微凸起，可能是因为怀孕的缘故，整个人显得很亲切。她进来后先是眼睛往四周瞅了眼，和学生开玩笑道：「各位好久不见呀。」 「是好久不见了！」 「时间久到老师现在已经有了小孩了。」 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教室立即传满哈哈的笑声，饶是秦淮也很久没有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呆过了，扬起嘴角时衬得整个很好说话。 辅导员简单和同学寒暄完，然后挨个介绍了助理学姐的名字，就开始步入正题，先简单说一下前几个星期出现的问题。 沈织一旁是林秋一旁是秦淮，她撑着下巴眼神斜落在秦淮身上，留了个耳朵在听然后偷偷观察秦淮。 阶梯教室的椅子是起身会自动收合的那种，木板很薄，轻轻扣一下就可以听见声音。 沈织原本偷看的好好的，忽然感觉身后的木板被极小地碰了一下，她视线往后延长随后眉梢微微挑起。 坐在她身侧的林秋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手绕过她肩膀后，正拽了一下秦淮肩膀的卫衣。 沈织：「......」 这是贼心不死吧。 秦淮一旦投入一件事情很难抽身，何况辅导员讲的关乎后面她整体的工作，她边听辅导员讲边用脑袋记，正听到关于下个月运动会的重要时刻，肩膀的衣服被人扯动了一下。 起初她还以为是沈织便没放在心上。 结果那只手越来越过分，扯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秦淮被扯得脑袋疼正想警告沈织一下，转头就看到林秋殷切的眼神。 「......」 秦淮想发消息警告对方几句，结果刚拿起手机想起删了微信，只能用眼神示意她离自己远点。 沈织跟个旁观者一样观察很久了，接收到秦淮不耐烦的眼神立即会意，伸手抓着林秋的手腕移到桌底。 alpha天生力气就大，更何况沈织这种经常健身的人，她对上秦淮时脸上带着笑，颊边的酒窝浅浅一陷，一副通情达理好说话的样子，但转头刚才的好脾气一闪而逝。 林秋同样也是alpha，虽然力气也大但因为长时间消耗，力气比起沈织略微逊色。 她可以感觉到被沈织的手像铁钳般牢固，抓着她手腕时骨头都要碎掉。 她的视线从手腕上抬起落在沈织脸上，身体微微一震。 江城大学几乎所有omega都知道沈织脾气好，笑得时候一对酒窝很吸引人，但林秋却窥见了另一面。 此时的沈织压着眉头，眼底轻漫的笑意已经被淹没，她的嘴角不再上扬，颊边的酒窝也自然不见，整个人显得阴沉凌厉，眼神如看不见底的黑夜般，令人心生畏惧。 林秋同样也是alpha，对于同类露出这个表情再清楚不过。 那个眼神就像头狼盯着偷窃自己狼崽子占领自己领地般的侵略者，她把自己的崽子叼回来放在自己身下，挡在她身后。 林秋心头一颤，某一个从不敢相信的猜测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下一秒那个猜测就得到了证实。 随着骨头的撕碎感越来越重，沈织在最后松手的那一秒，张了张嘴巴做了个口型。 「滚远点。」 话落沈织便转了身子。 江城大学每年三月份都会举办运动会，那个时候天气不冷不热，可以激起学生的热情。 每个人确定参加后去班长那边填写名单，一经确认无法更改，最终名单助理学姐统计完后交到她这边。 助理学姐只负责统计这件事，秦淮倒也勉强接受。实验已经收尾后续也只剩下论文，可以抽出时间应付。 散会后，秦淮好像忘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一样，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林秋，转头就走了。 沈织跟在她的后面，临走的时候眼神又狠狠地看了眼林秋，这才跟在秦淮后面离开。 秦淮出教室的时候发现沈织跟在自己身后，以为是同路一起下楼，可直到出了教学楼没想到沈织还在她身边。这么大个alpha想不忽略都难，更何况alpha宿舍离omega的宿舍差的那么远。 秦淮停在教学楼下面的马路上，「你跟着我干嘛？」 阳光下的omega穿着白色连帽卫衣，圆领微微向下垂，一对清晰的锁骨白的发光。她的表情依旧很臭很淡，但眼底却难得浮现出一点小情绪，有点像急着摆脱跟着自己的小孩子。 沈织勾起嘴角，表情显得纯良无害，她的身高比眼前的omega要高，垂着脑袋时会挡住一点光线，「送你回宿舍呀。」 秦淮：「？」 沈织：「我没谈过恋爱但很清楚现在的形势，alpha送omega回寝室很正常呀。」 这话实际上说得有些绕，再加上秦淮一向懒得思考别人字里行间的意思，哦了声点点头，「我不用送，你回去吧。」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站在寝室，秦淮正想开门，钥匙刚拿出来时发现寝室的松松掩着，里面传来重物堆在一起的声音。 秦淮蹙起眉头推开了门。 乌烟瘴气的寝室里，自己那因为有事耽搁的omega室友刘念正站在小腿高的书堆里翻箱倒柜，身边还有几个灰扑扑的纸箱子。 第18页 「淮淮，你终于回来了。」刘念的性格相比秦淮来说很外放，看见秦淮后书都懒得整理了，直接张开了手臂，「抱一下。」 秦淮看着她身上的灰尘，嘴角很是嫌弃地撇了撇，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 刘念张开手臂没有得到回应，只得继续找几本书，她匆匆忙忙赶回来，导师还等着她教作业。那几本书被找到后，刘念都顾不上收拾那些乱七八糟的，先去导师那边报导了。 寝室终于安静下来。 秦淮坐在桌前打了下论文的稿，眼皮有些涩，困意席捲而来，她收拾了电脑拉上窗帘，躺在了床上。 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最后是被电话声给吵醒的。 寝室拉着窗帘黑漆漆的，不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天色。秦淮一只手摁着太阳穴，迷迷煳煳接了电话。 「淮淮，林秋找你呢。」刘念在电话另一头说。 秦淮声音有着被吵醒的倦怠：「找我干嘛？」 电话那头刘念犹豫了一秒钟，似乎不相信那写字，直到确定以后才恨恨地说：「她让你还她房卡。」 第11章 alpha寝室内。 沈织垂着腿靠在黑色的滑椅上看手机，她的坐姿散漫，脚尖随着滑轮滑动的幅度来回晃荡。 老师下课的时候留了一道生理题，那道题张茉毫无头绪，耳边还盪着细微的噪音，啪一声笔摔在桌上，「祖宗，别吵了。」 沈织脚尖微微顿住，噪音消失。 她的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抽离，转头看向身后的张茉，语气带着一丝凝重，「你说，这个世界存在信息素对alpha起不了任何吸引的omega吗？」 「你逗我吧。」张茉完全不敢相信，「没有信息素的omega那还叫omega吗？」 沈织沉吟片刻随后很轻地点了下头。 这个世界除了beta没有腺体无法拥有信息素，剩下的alpha或者omega都有。进入易感期的alpha性格冲动，占有欲旺盛，领地意识很强，往往需要自己的omega陪在身边，而omega的信息素可以安抚他们的情绪，使alpha得到某种满足。 如果omega的信息素对alpha来说没有作用，那就相等于进入易感期的alpha身边陪着一个beta，不管你怎么啃咬他们的脖颈都不会得到实在的安全感。 可在酒吧那天，秦淮身上的味道的确是在脖颈后的腺体散发出来的...... 难得是香橙味的香水喷多了？ 关于这个问题沈织已经查了半个月的资料和论文，该挂号问的专家都问了，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放下手机开始赶作业。 身后的张茉完全没有思路，下意识地打开校园论坛解闷，她胳膊撑在椅子旁边的扶手上，看到新刷上来的帖子后，立即喊沈织，「沈织，林秋大晚上去找秦淮了。」 沈织刚静下心写了个解字，一听张茉这话立即放下笔，椅子滑到张茉面前抢过她的手机。 江城大学的论坛很早，页面做得乱七八糟，刷上来的最热帖和最新帖后面都会标红。 沈织就在顶端标红的首个看到了熟悉的名字。 【报！林秋和沈织夜会小树林，复合有望呀！】 帖子里出现的小树林沈织再清楚不过了，那是江城大衣约会圣地，里面栽种了很多树，夏天的时候枝繁叶茂方便不少小情侣偷偷解渴。 张茉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alpha脸色越来越差，她甚至怀疑自己手机是否会被摔掉。 下一秒，沈织就把手机塞进她手里，拿了件外套就往出走。 现在已经很晚了，再晚一点寝室宿管就要锁门。 张茉站起身很明知故问：「这么晚了，你干嘛去？」 沈织已经走到房间门口手心抓着门柄，往常笔直的肩背微微垮着，带有一丝不易察觉地着急，「断了那个人渣最后一点念想。」 秦淮挂完刘念的电话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她第一次经分手没有经验，大概知道需要还给alpha东西，但是房卡...... 秦淮越想越觉得脑袋有问题，揉了揉眼睛很难得骂了一句，「神经病。」 窗帘留了一丁点的空隙，外面天光已经是暗下来了，宿舍门口的路灯很大一盏足以驱散些微的黑暗。 沈织换上了白天那套衣服，又走到衣柜前翻来找去的找到房卡，然后带着手机下楼了。 这个时间段宿舍门口一般很少有人，只有两三个omega拿着羽毛球拍进来一路有说有笑。 秦淮走到门口一眼就看见林秋站的位置，是她们上次分手的位置，alpha看见秦淮出来还刻意挥动了一下手臂。 秦淮刚睡醒有些无精打采，她的长髮用鲨鱼夹盘在脑袋后，后脑勺显得很饱满。她看见林秋打招唿后走下台阶，拿出房卡递过去，语气不带丝毫情绪，「上次分手忘记还你了。」 在没有听见这句话之前，林秋眼底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但就在这句话落，林秋垂眸看了眼那张房卡，语气有些难过，「淮淮，你真以为我是为一张房卡找你吗？」 秦淮蹙起眉不解地反问，「不是吗？」 「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林秋眼皮压着眼眶克制着自己的难过，「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我。」 分手那么长时间了，谈喜欢与否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秦淮办事一向干净利索，即使分手也毫不拖泥带水，她晚饭还没吃，饿着肚子表情闪过一丝不耐烦，「我们的事情到此为止，没空和你浪费时间。」 第19页 话落转身就要离开。 她越过林秋的肩膀还没走几步，身后的alpha忽然开口，「没空和我浪费时间？那沈织呢？」 秦淮脚步微微一顿，转过头的同时，林秋已经面对着她，「什么意思？」 「秦淮。」林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再次喊的时候竟然有些陌生，「你不觉得视频那件事很蹊跷吗？」 寝室门口的路灯很高，两旁的绿植映出一排沉沉的影子。 「为什么我向沈织告白的视频会被发在网上？为什么热度居高不下？为什么沈织一直接近你？」撕掉虚伪外壳的alpha已经褪掉了刚才佯装出的可怜，她垂着眼睛眼眶压的很低，眼神带笑，但那笑让人很不舒服，「跟我走，我就告诉你。」 江城大学的小树林在靠近体操场的位置，春天还没过，树枝已经冒出来了嫩绿的芽，捧着课本的石像矗立在中心，眼睛牢牢注视着操场的塑胶跑道。 四周被枯皱的树包围，灯光暗淡，照着地面的树桠都是灰色的。秦淮跟在林秋的身后，穿过石像停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你想说什么？」 操场上的人已经少了一大半，只有两三个体育生还绕着跑道跑圈，这个地方很安静，静到甚至可以听见风拂过晃动树枝的声音。 林秋转过身没有回答这句话，反而问了一个新问题，「你喜欢过我吗？」 这个问题和过来谈的话没有一点关系，况且已经分手了，纠结那么多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喜欢又怎么？不喜欢又怎么样？ 难道喜欢了论坛上的事情就可以一笔勾销吗？ 秦淮觉得有些，「这话有意思吗？」 黑暗中，林秋蹙起眉声音很重很低，「可是我喜欢你。」 她想起大一开学隔得很远，一个omega托着行李箱站在人潮里，周围是拥来挤去的人，她手里拿着路线图，眉宇间带着不易攀爬的骄傲，像盛地最好的花等着被人掐下来。从那时她就觉得这个omega天生应该属于她，被她藏在家里，在发情期的折磨下苦苦哀求。 「淮淮，你知道吗？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在你之前我觉得没人能配得上我，omega天生的贱种，只配跪下来做alpha的宠物，只有你改变了我的想法，」林秋声音里有很低的哀求，「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认识林秋五年了，这是秦淮第一次看清楚她这个人。 秦淮很少笑，可在沈织说完这话后竟难得笑了一声，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讥讽，「你认为你很优秀吗？你认为所有omega都配不上你吗？你到底哪来的自信？」 「omega发情期是自己能决定的吗？谁愿意分化后就被信息素支配？」 一连串的问句让林秋没有办法招架。 秦淮又说：「还有你真的喜欢我吗？你不过就是刚好在那个时间觉得这个omega还不错，符合你自己的预想，你对我从来都不是爱，是你们alpha噁心的占有欲。」 这话刚说完，林秋立即抬头否认，「不是的，不是这样。」 可秦淮并没有搭理她，「今天有什么话你一次性说清楚，视频怎么样？沈织又怎么样？说完，以后别来烦我。」 黑压压的夜晚，空气仿佛都停滞下来。 秦淮等了片刻并没有等到一个回答，转身准备离开。 她还没走几步，身后忽然传来几下沉重的脚步声，然后就是腰被一截胳膊揽住，alpha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淮淮，不要离开我。我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夜晚总是冷的，就连晚风都带着清爽的凉意，树桠晃动，空气浮现出浅浅的桂香味。 秦淮蹙起眉头产生生理般的不适，「你松开。」 林秋不但没有撒手，反而越箍越紧。她的理智已经坠入深海中，脑袋不余遗力地叫嚣。 标记她。 只要标记了，这个人就离不开你了。 林秋垂着眼睛盯着被抑制贴掩住的腺体，不管怀里的omega如何挣扎，她的眼神越发深沉。 空气中的桂花香味已经腻到噁心。 秦淮终于察觉到这是身后那个alpha信息素的味道，可为时已晚，她的双腿已经不受控制地软下来，身体既陌生又紧张，全靠身后人的支撑。 「淮淮，你会离不开我的。」林秋说完一只手覆上了omega脖颈后，撕下了那张碍眼的古板的抑制贴。 抑制贴下，omega的腺体微微鼓起，带着强盛的生命力。 第12章 昏黄的灯影下，秦淮脸颊泛着红一直烧到了脖颈，她的手很烫，就连指尖都晕着薄薄的潮红。 身后alpha的信息素张牙舞爪，密密麻麻地像只无形的手试图捏碎她最后一丝理智，脑袋里紧绷的弦颤颤巍巍，秦淮阖着眼睛牙齿紧紧咬着唇，刺痛的感觉让她在混沌中难得保持几分清醒。 「淮淮，松开。」林秋看着眼尾泛红的omega，嘴唇猩红好似染了层血色，她带着对弱小群体的爱护，将食指挪到了秦淮的唇边，「听话，不要弄伤自己。」 下巴的皮肤覆上了一抹陌生的触感，如同阴暗冰冷的毒蛇令人冒着寒意。秦淮被人摁在身上，脖颈后腺体的位置有一只手在上面摩挲，两种触碰让她下意识的产生了生理性排斥，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上了那截指头。 人在危险的时刻会拼劲全力对抗施加在身上的所有危险因素。 第20页 秦淮也是。 她锋利的牙齿咬在alpha指头上时下了狠，隔着层层肌理，她的牙齿好像落在了骨头上，带着鱼死网破的气势。 「啊——」林秋只觉得食指断了似的疼，她另一只手从omega腺体上挪开，狠狠钳住秦淮的下巴，咬着牙说：「松口。」 秦淮仿佛没有听见，齿间的力气越来越大，幽暗的灯光下，omega的眼睛黑沉沉的，掀起眼皮的动作带着活剥的架势丝毫不怯。 这个动作在alpha看来无疑是在挑衅。 林秋最讨厌的就是秦淮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好像什么事她都可以轻轻松松地拿捏。 可明明她只是一个omega，一个可以轻易被alpha勾动欲望的omega。 林秋瞪着眼睛看向秦淮，惯常浸满温柔水的瞳孔此刻凶神恶煞，眼珠微微前凸，脸上的表情丑陋而狰狞。她的手指在秦淮的下巴上收紧，下一秒，秦淮的下颌骨的传来撕裂般痛疼。 「我说，」alpha声音很沉，说到最后一句时身上的信息素随着她的情绪猖狂地散开，「你给我松开。」 信息素压下来的那一刻，秦淮身上的不适感加重，她的眼皮再也撑不住，在阖上来时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秋，你在找死。」 沈织走到小树林最外层时就闻到了厚重的桂花香，味道浓郁到令人不适，中间还夹杂着似有若无的香橙味。她顾不上思考顺着alpha的信息素找到了这个位置。 层层密密的树桠干枯而清冷，林秋坐在树下的石椅上，她打横抱着秦淮，动作亲密，一只手重重摁在omega的下巴上，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从omega嘴里拿出来，指腹上沾着红艷的血色，她浑不在意地蹭在了秦淮的身上。 听见沈织的声音，她抬起眼睛看过去，灯光很暗遮蔽了她脸上的狰狞，开口说话时竟让人产生一种理所应当的架势，「我教训我的omega，需要你来管吗？」 桂花香的信息素并没有因为沈织的到来而有所收敛，反而有些越来越浓的架势。alpha和alpha之间信息素会互相影响，级别高的alpha信息素味道可以压制级别低，使他们产生不适的生理反应。 沈织以前很不屑于用这用方式去压制其他alpha，除了证明自己是个废物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但这并不代表她不会。她迈开脚步缓缓向前，身上的檀香信息素向四周扩散。 清爽的空气中三种信息素掺杂在一起，属于omega 的香橙味越来越弱，并且隐隐有往檀香味靠拢的架势，而桂香味被逼至一隅犹如任人揉搓的面团。散着桂香味的alpha很显然也察觉到了自己身处弱势，她只觉得自己的全身血液压着血管壁，身体仿佛被针扎了似的疼，她抬起眼睛看着走到身边的alpha。 「你不是很喜欢用信息素压制别人吗？」沈织冷着脸说话的时候，五官狠戾带着一股冲劲，「现在被人用信息素压制的感觉怎么样？」 「我告诉过你，让你滚远点，你是聋了还是你故意不想听见？」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alpha身上的檀香味再一次大幅度的扩散，原本细腻的味道仿佛变成了一道利剑狠狠刺过去。 林秋再也支持不住，手腕一松竟然跪在了地上。 omega自林秋怀里滑落。 沈织眼疾手快地接住后打横抱在怀里，omega似乎察觉到身边的人换了，皱成结的眉头缓缓松开，脸颊向内换了个亲密的姿势，她的皮肤白皙衬得下巴上施暴的手印更加清晰。 沈织只看了一眼就心疼的要命，看向林秋时眼底带着恨不得将人撕碎的欲望，最后这个欲望被止住了，只因怀里的人轻轻蹭了她一下。 理智恢復，沈织走到林秋的身旁，抬起脚踩在她的肩膀上，力气十足重，仿佛要将人碾碎。 「今天的事儿没完。」沈织担心秦淮身体状况不再过多纠缠，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压迫感很重的警告道：「你要再敢动她一下，我让你在江城滚蛋。」 离开了小树林，沈织怕伤到秦淮收敛了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她借着路旁的灯抱着怀里的omega，准备去医院看看秦淮有没有外伤。 心里自责的要命，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她，责备自己没有提醒她林秋是怎样的一个龌龊的人。 她喜欢的omega她很了解，刚才那种情况一定是拼劲力气反抗信息素的施压。 秦淮一直都是这样。 沈织忽然想起她高三那年一有假就往江城大学跑，只为了能看见秦淮一眼。而每次见面的地点不是实验楼就是食堂，omega已经完全了适应三点一线枯燥无味的生活，早早地将自己沉浸在种种实验中，只为了研究出效果更好的抑制剂。 沈织垂着头看着怀里阖着眼睛浅眠的omega，向她道歉，「对不起，淮淮，我没有保护好你。」 已经很晚了，江城大学人流大幅度减少，白天熙熙攘攘地声音也随之淡去。 沈织抱着秦淮一路走到校园门口准备打车，这个时间点门口已经没有停计程车了，沈织只得把怀里的人放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准备用手机叫车。 她把人刚安置好，手机拿出来甚至都没有五秒钟，垂在一旁的手腕忽然被人拽住。 体温滚烫，掌心细腻。 沈织心里一震视线偏移落在坐着长椅的人身上。omega睁开了眼睛，纤长浓密的眼睫包裹着眼眶，她的嘴唇红艷，脸色苍白，下巴上红色的指痕看着很有破坏欲。明明一副可以任人□□的样子，偏偏眼睛却单纯的要命。 第21页 她伸出食指很轻地勾住沈织的手指晃了晃，眨着求知慾的眼睛问：「姐姐，我们去开房好不好？」 沈织：「......」 似乎察觉到身旁高大的alpha毫不动摇，秦淮在沈织担心的眼神中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张开手臂抱着她。 omega的身体很热，裸露在外的皮肤都是红的，她的下巴搭在沈织的肩膀上，然后用嘴唇碰上了alpha的后脖颈。 那个地方是alpha的禁区，但现在被眼前的omega一步步挑衅。 沈织身体仿佛被细微的电流击了一下，浑身止不住地颤慄。 不仅仅是因为omega的嘴唇碰上了，还是因为omega用她湿濡的舌头很轻地舔了一下。 omega作完这个动作后，又无辜地拉着alpha的手探向自己，动作仿若摄魂，「姐姐，我这里很好难受。」 医院最终还是没有去成，两人如秦淮所说开了房。 还是上次的那个酒店，沈织刚进去就把人放在床上，然后轻声细语地哄她，「你等我一下，我出去买个东西。」 omega虽然不高兴，但对于alpha能带自己开房还是很开心，她点了点头，然后手放在衣摆，开始脱衣服。 沈织想阻止手刚碰上就被omega往胸口上带，脸热的要命，一下子抽回来，语言都有些不自然，「我，我先出去了。」 话落，不等秦淮回答就已经走了。 刚才经过一楼时，在靠近充电宝共享的位置有一个购物柜，里面除了摆了吃的以外，最顶层还有不少抑制剂，因为扶着秦淮的缘故没有办法买，这次沈织下去后担心两瓶不够又多拿了几瓶。 柜檯的beta鲜少见到alpha带发情期的omega开房还需要买抑制剂，一时之间看手机都觉得有些乏味。 沈织管不了那么多，抱了满满一怀就往电梯里走。 她心想这些已经够用了，要实在不行就只能先绑着秦淮了。 打定主意电梯刚好停在了相应楼层，沈织用房卡碰上门锁打开门，「我回来了。」 屋里没人应声，只有难耐的喘息声以及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味道，种种迹象都在指明一个原因。 有个omega发情了。 沈织快步走出玄关，在看到床上的景象时手里的抑制剂掉了一地。 柔和的光线削弱了所有的菱角只留下一片暧昧，整洁的床单早已乱糟糟的，搭在床沿的裤腿一条在床上一条落在床下。 omega只身着一件白色的卫衣趴在床上，两条即使夏季都被裹的严实的长腿搭在床单上。 第13章 无论平日性格多么冷淡的omega，一旦到了发情期都会变得乖巧温顺。 房间里大片大片的信息素如同柔软的棉花般令人舒怡，香橙味道甜而不腻，在开门的瞬间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往外涌。 沈织几乎是顷刻之间就阖上了门，随后捡起地上的抑制剂往床边走。 床上的omega早就红了眼睛，她的皮肤透白眼尾沾上了一点红，可能是因为太难受的缘故，眼皮向下耸拉带着点急躁的架势。看见沈织走过来眉目间的急躁终于褪去，她用四肢代替了双脚，膝盖蹭着白色床单，手臂撑着躯体，在沈织缓缓靠近的时候，爬到了床沿，眼睛似幼猫般湿润。 沈织清醒的时候想过无数种和秦淮的相处方式，而眼前这种是她在梦中都无法遐想的。 她闭上眼睛攥紧手里的抑制剂试图让自己理智一点。 她喜欢秦淮，喜欢了整整两年，也不止一次想像过对方成为她的omega，彼此贴着肩膀低声说着耳语。她从来都不需要omega在神识不清的时候投怀送抱，她要的是秦淮心甘情愿的喜欢自己。 再次睁开眼睛时，沈织喉咙动了动声音压地很低：「淮淮，先打抑制剂，好不好？」 alpha将抑制剂放在床沿，然后坐在omega身边。丧失理智的omega不懂抑制剂是什么，只当alpha靠近她是想帮她，眼神一喜，不由分说地搂住alpha的脖子。 沈织就这样被满是橙子香味的橙子精搂了个满怀，一双手悬在空中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姐姐，我好难受。」omega下巴搭在沈织的肩膀上，一双光熘熘的长腿盘着腰。 这是一个很让omega危险的姿势，沈织鼻翼间充满了清甜的味道，她只需要低下头就可以碰到omega的腺体，牙尖穿透薄薄的皮肤，将自己的信息素灌进对方的身体里，然后这个omega就是她的了。 每一个都在挑战她的神经。 沈织却只是阖着眼睛一双胳膊终究是搭在了omega的后腰，给了自己一个卑鄙的机会。 然后很快她就清醒过来，一个翻身将秦淮压在床上，掌心攥着秦淮那双骨骼纤细的手腕，长腿压在秦淮那双不安分的腿上，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身下。 手腕的痛感让omega有些不适，试图想要挣扎。可alpha和omega天生体力悬殊，更何况是身前的alpha有意压制，很快她的一双手腕被抵在了头顶。 整洁的床铺深一块浅一块，秦淮的手腕落在白色的床上上几乎融为一体，带着一种病态的苍白，似乎一点力气都可以被折断。 「姐姐，好疼。」omega皱着一张脸，眼泪唰唰地落。 沈织仿佛没看见一般哄人的态度及其不走心，「你听话一点，我们打个针好不好？」 一听见打针，omega疯狂地摇头，眼泪像是夏季的雷雨噼里啪啦地落下来，脸颊很快就湿了，手腕挣脱束缚的力气更大了。 第22页 「你听话。」沈织从床沿随意拿了一支抑制剂，用牙齿咬开包装，「一会儿姐姐和你玩。」 沈织哄omega的方法单一且苍白，她并不擅长哄人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 在她看来眼前的omega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一个清醒的正常alpha有些事情守住底线。 尖锐细长的针刺入皮肤，冰冷的液体顺着针管流动到身体了。 秦淮终于不再挣扎，手腕一松昏了过去。 沈织这时才松了口气，她从秦淮身上下来先扔了针管，然后调整omega的睡姿放进被子里。 房间里香橙的味道还在缓慢的流淌，沈织如同雕塑般坐在秦淮的身旁，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手。 大约过了十分钟，alpha终于动了，她去了浴室找了条一次性毛巾打湿回到了床头。 omega眉头舒展地松开，纤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五官柔和，只有下巴上那两指指印清晰明显，是那个散着柠檬味alpha的。 沈织蹙起眉头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那是不爽自己的omega被其他alpha染指的神色。 沈织坐在床头垂着眼睛，用毛巾面无表情地蹭着那个地方，动作带着一丝压抑。 —— 清晨阳光从未合拢的帘缝飘过来，秦淮睁开眼睛刚动了一下，小臂便传来针尖般的疼。 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脑海，先是跟着林秋一起去了小树林，中间发生冲突时林秋用信息素试图压制她，最后是沈织冒着夜色赶过来，记忆就此戛然而止。 秦淮从床上坐起来打量了一下四周，熟悉的酒店装潢使她一下子就想到这是沈织曾经带她来得那家。按照正常逻辑推断，alpha信息素会诱导omega提前进入发情期，所以在沈织赶过来之后她发情了？ 秦淮不敢往下细想只想当个乌龟把自己缩进壳了，恰好身侧的被子细微地动了一下。秦淮扭过头一眼就看见了被白色床单掩住脸的alpha。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剧情。 秦淮觉得自己下一秒就应该按照上次那样试图逃跑然后被人抓包，然而事实也确实如此，她的身体刚动了一下，alpha沉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学姐，你睡了一次又想跑呀？」alpha边说话边把被子从脸上拿下来问。 这话说的让秦淮生出一种自己是渣o的感觉，但出于对沈织的信任，她靠在床头不急不慢地问：「怎么睡的你？」 一说这个沈织就来了精神，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着重强调了自己以怎样压倒性的姿势制服了林秋。 秦淮看她眉飞色舞地讲完，脑袋空白了片刻，半晌缓缓吐出一句，「我谢谢你呀。」 「谢倒不用了，学姐你现在就有一个报恩的机会。」知道秦淮只是客气地说两句，沈织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咱们学校下个月运动会，你陪我跑。」 秦淮：「......」 似乎说完了还觉得不够，沈织挪动到秦淮身旁，继续卖惨装可怜，颊边的酒窝都黯淡下来，「你发情期真的很难照顾，搂着我抱着我，不停地占我的便宜。」 信息的不对等让秦淮落了下风，关于那段记忆的空白让她想打断都找不到地方，眼看沈织都要提起下次发情了，秦淮终于受不了了，一只手抓着被子从床上起来，扔下了一句，「下次你直接把我丢出去。」 然后在沈织的笑声中去了卫生间。 今天是周五，学校的路上有不少拉着行李箱的同学，离家近的人清晨就往家赶。 沈织走在秦淮的身侧，看着身边提着行李箱路过的alpha，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学姐，你不回家吗？」 秦淮在里侧的位置站着，眼神略微有些放空投着地面，听见旁边人说话脑袋慢了半拍，「你刚才说什么？」 秦淮失神发呆的时间很少，她大多时刻就像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不知疲惫不知停歇。沈织用黑漆漆的眼神多看了她两眼，继续往前走道：「没事。」 两人沿着学校旁边的路走了没有几步，还差几步就要到校门口。秦淮忽然停下来对沈织说：「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 沈织：「？」 旁边就是公交站台，由于今天周五不少计程车早早地停在路边。秦淮说完后就近拦了辆计程车，速度之快沈织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沈织站在原地看着那辆车逐渐远去，眉头同样也越蹙越紧，她有一种预感如果这次没追上那后面想和秦淮在一起会很难。alpha站在站台重新拦了一辆计程车，趁着秦淮那辆还没有走远，她坐在副驾指过去对司机说：「追上那辆。」 选择计程车出行早高峰是避免不了的，红绿灯的交换，拥堵成长龙般的车辆，刺耳的鸣笛声，斑马线的行人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都都仿佛踩在沈织焦急的胸口。 秦淮的车辆最终停在了一家医院旁，沈织知道这个医院，以修復omega腺体最为出名。 穿过人群她悄悄跟在秦淮身后，从门诊一路搭电梯到了omega腺体治疗的病房，隔着大约五米的距离，她看着秦淮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沈织站在原地蹙起好看的眉头，心里划过一丝不解。这份不解仿佛无形中的一只手拨动着她向前停在了医办门口。 医生办公室内，秦淮坐在一位戴着眼睛的中年omega女医生前。 医生是在大三那年确认她得了发情期失忆症的那位，她在计程车上就约了时间，恰好医生今天有空让她来了住院部。 第23页 简单的寒暄过后，秦淮就将自己的情况简单说明了一下。她虽然不知道自己发情期是什么情况，但通过沈织的描述大约心里有了底。 粘人，没有理智，甚至比其他omega发情更要强烈且只围着那一个人转。 秦淮简单说完后就等待着医生的回覆，办公室很安静，只有电脑主机发出的嗡嗡声。 医生坐在电脑前沉吟片刻，随后从椅子上坐起来，给了一个不太准确的猜测，「待会儿你先去检查一下。」 「如果方便你也可以叫那位alpha过来。」 「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我的初步推测是你和那位alpha信息素高度匹配，或者是你们信息素的匹配度为0。」 第14章 光线自窗户斜斜洒进来几乎可以看清楚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秦淮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卫衣，经过昨晚的折腾，衣服早就变得皱皱巴巴了，她坐在阳光下脸上却没有一点血色，皮肤几乎接近苍白，整个人显得有点狼狈的虚脱感。 发情期她作为omega坦然接受，因为她知道这是omega生理的正常一项，即使在发情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即使像只失去理智的兽类也无所谓，她可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因为那个时候知道她是人，是可以克制欲望而不是任人予取予夺。 她不能接受的是在发情期像个疯子一样出门，随意找个alpha就帮自己临时标记，那样就真的成了只知道发泄的动物。 omega女医生说完后桌上的键盘被敲地噼里啪啦，她一边开着检查单一边说：「你先去做一些检查。」 秦淮在医生说完匹配度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现在三魂七魄少了一魂一魄嗯嗯应了两声。在敲击键盘声消失，她下意识觉得下一步就应该出门，然后机械性的像医生道谢。她的动作异常流畅，每一个环节都挑不出毛病。 办公桌到门口的距离很短，走地快了三四步就可以出去了。但秦淮却在这点路上走地很慢，她在消化，在尽自己的能力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终于在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拖拉的脚步声停止。秦淮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虚脱感还未散尽因此动作很缓很慢，她抓住自己的声音，像是夜晚困在陷阱中等待获救的人问：「如果摘除腺体呢？」 笔尖在纸上唰唰的声音消失，医生放下笔直直看过去，一缕光线透过窗户恰好洒在omega的身上，使得omega原本就白的肤色如同一张纸般薄，在阳光下摇摇欲坠，医生看得不忍心别过眼睛嘴唇动了动，还没开口时，不远处的omega忽然笑了一声。 秦淮无疑是漂亮的，好看的，但平常她都太冷了以至于很容易让人有种不好搭理的感觉，现下一笑宛若阳光下最后一片雪即将消融，只是这笑却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更多的是一种讽刺。 她站在原地半晌抓了抓衣摆，然后缓缓向医生道歉，「不好意思，打扰了。」 随后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秦淮走到门口转弯丝毫都没有看见站在一旁的沈织，直到出了科室门，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用手术车推进来，相向而行，秦淮反应慢了半拍，眼看下一秒就要撞上的时候，一双手忽然覆上了她的肩膀。 隔着厚实的衣料察觉不出那双手的温度，秦淮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自己的肩头被攥地严实。 窄小的手术床从身旁唿啸而过，护士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家属着急的想跟声让她猝然惊醒过来，涣散的眼神逐渐整合在一起看着沈织：「你怎么在这？」 接近两个科室门口，不少復健的人穿着蓝色条纹病号服散步，聊天声不大不小不足以吵到修养的人。 沈织一句话都不说手掌顺着肩膀滑下落在手腕上，然后狠狠拽住对方的手腕往安全通道快步走去。 医院的空间布局很合理，两个科室相对而坐，中间留了很大一片区域方便病人散心，靠近窗户的位置有四个电梯，在往前走就是安全通道。 沈织粗鲁地用膝盖撞开了门然后反手阖上，拽着秦淮的手腕从始至终就没有松开过。 楼梯间内凉飕飕的，里面还散着浓郁的烟味。 手腕的痛感使得秦淮眉头稍稍蹙起，她正想挣开这个束缚但却在抬眼时将一切都压在嗓子里。 alpha身材偏高又因为经常健身，显得整个人压迫感很足。她着步子缓缓靠近，使得秦淮控制不住地后退直到嵴背碰上墙面才停下来。她的眼珠漆黑似墨，咫尺之间让秦淮生出一种即将要被黑暗吞噬的感觉，还是肩胛骨抵着墙壁时才反应过来，语气生冷地问：「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她说完这话后眼神笔直地看向alpha，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回答。 可眼前的alpha并没有理会这个问题，反而步步紧逼，声音很重地反问道：「那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宛如平阔的天空炸起一道惊雷。 秦淮怔住片刻脑袋只旋着四个字：她知道了。 自己隐瞒了这么长时间无人知晓的秘密被发现了。 她侷促地转过脑袋喉咙向下滑动缓解自己的不安。 但于事无补，那双宽大的手下一秒就摁在了她的下颌，将她的脸直直掰过来，「秦淮，回答我。」 沈织平常总是笑得，脸上的酒窝容易打消身上的距离感，但现下笑意不见，眼眶微微拉长眼尾上挑的样子显得整个人利感十足，她躬着背和秦淮直视，哪有平常一点笑嘻嘻的样子。 第24页 两个人的距离近到下一秒鼻尖就要碰上。 今天alpha的一切反常让秦淮生出了点点警惕，被沈织攥在手里的手腕挣脱不开，她抬起眼睛狠狠瞪过去试图用声音提醒她，「撒手，我是你学姐。」 「你是我学姐又怎样。」alpha轻飘飘地说完，眼底带着浓郁的兽劲儿，「又不是我亲姐。」 秦淮瞠目结舌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狭窄的楼梯间只剩下清晰的唿吸声。 但这安静也只是持续了几秒钟沈织就再次发问，「秦淮，刚才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摘除腺体是什么意思？」 她说这话时眼睛紧紧注视着秦淮怕稍有个不注意就漏掉某个信息。 人体的每个器官都有自己的功能作用，随意损坏一个即使后面补上也远远达不到最初的效果。腺体不可再生，一旦摘除或者摧毁就难以修復。omeg的腺体散发着信息素，在发情期需要alpha灌入自己的信息素等等，这些都是omega身体平衡所要经歷的一环，若是摘除腺体，身体某方面会失衡最终导致omega身体素质下降依靠药物滋养。 沈织站在外面只听了一个大概，但秦淮快到门口说的那句话却一字不落地留在她的耳边。 为什么那次在酒吧会捡到秦淮？为什么秦淮会在发情期投怀送抱？又为什么秦淮的信息素对alpha没有任何影响？ 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团云雾般散去，只剩下模煳的一点菱角。 沈织抓着这一点菱角，在秦淮怒视的眼神中问她，「你的身体是不是出了问题？」 alpha的声音很重带着点势必留下痕迹的张力。 秦淮在这质问声中缓缓抬起了眼眸。 第15章 一墙之隔，外面喧嚣充满人情味，里面则是两人对峙的紧张氛围。 双手既然已被束缚挣扎不开，秦淮索性直接放弃无谓的抵抗，昏暗的环境中，她的眼睛如同含着一柄即将开刃的刀，刀锋带着刺骨的寒光，「和你有关系吗？你是不是自以为帮我几个忙就能做我的主了？」 秦淮的下巴微微上扬，卫衣圈住的脖颈线条绷得紧实，半截锁骨隐没其中清晰可见 。她往常说话时总是不紧不慢，即使疏远淡漠也从不咄咄逼人，然而此刻的她却像是被踩着尾巴的小猫，爪子锋利的想挠人。 沈织看到眼里心脏紧缩，一团气埋在压在胸口出不来下不去，简直快要被吊死。 她想上前摸着小猫的背告诉她并不是这个意思，即使被抓出满手血痕也无所谓，可小猫警惕性高得简直吓人，看到她靠近就打着圈地转，害得她连着手的地方都找不到。 无奈，只能收敛起周身的戾气用最原始的方法去安抚。 alpha无可奈何地往后退了一步，压迫感骤然消失，瀰漫在空气中未燃尽的菸草味又逐渐復燃。 秦淮紧绷的神经在沈织的后退中逐渐放松下来，她就那么看着，看退后了一步的alpha掀起脆弱的眼皮垂着眼尾，眼神里溢着说不来的委屈。 那一刻，秦淮一颗心好像落在了灰尘里。 alpha语气委婉声音低哑，捧着自己所有的耐心说：「学姐，别闹了，身体要紧，我们先去做检查好不好？」 这种温柔的语调是以前从未有人在秦淮耳边低语过的，说话的人不报一丝龌龊的目的，只有满满一片真诚。 omega半晌没有说话，她抿着唇不知是压抑还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表情皱巴巴的简直委屈的要命。 「别怕。」沈织默认这份沉默是一种默许，手掌握住秦淮手腕时尺度正好，「我会陪着你。」 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秦淮走到楼梯间门口，热闹的人气扑面而来，簇拥在门缝的光线终于毫不吝啬地探进来。 秦淮任由身前的alpha拉着她走向光线的最亮处。 检查室在二楼需要乘坐电梯下去，电梯间人不多，大多都是两三个人站在一起。 趁着等电梯的功夫，沈织瞥了眼秦淮空着的手问：「医生有没有开检查单吗？」 秦淮摇头，她今天出门急，开房还可以用沈织的身份证矇混过关，现在只能医生先用电脑开单去做了，「直接在检查室门口等着就行。」 沈织嗯一声点了下头，站在电梯间等着电梯下来。 等待的时间最无聊，大部分人甭管熟不熟只要从一个科室出来就能搭上话，只有她们两人在沈织话落后双双陷入沉默，站在这热闹熟络的氛围中显得格格不入。 还是秦淮先反应过来，alpha体温高穿得单薄手心也是热乎的，她的手腕已经被那抹掌心捂地湿漉漉的，不安分地想要挣开，但她的幅度又太小了，直接提醒又觉得过于不识好歹，只能憋屈地被比自己小的alpha像小孩子一样扯着手腕。 终于等到电梯过来了，秦淮松了口气率先迈开步子往前走，及其没有道德不顾尊老爱幼地第一个进去了。 她走得着急没有一点缓冲，因为沈织松手也是顺理成章。 alpha看着站在电梯角落鹌鹑一样的omega，指腹无意识地摸索一下迈进了电梯里。 二楼检查科室门口对面的长椅上坐了不少人，护士站两个护士挂着礼貌的笑，她们头顶是一个显示屏，上面滚动着排号omega的姓名。 秦淮因为是临时加得号，走得也是科室医生那边，直接进去就能检查不牵扯花时间排队。 沈织原本想送秦淮直接进科室里面，但到了门口被omega拒绝了。长龙一般的队伍只有腺体检查门口空无一人，秦淮推开厚重的门柄走了进去。 第25页 科室医生已经和检查室的医生打好招唿了，秦淮进去后只简单核对了姓名后就去了仪器前。 这种检查她从确诊腺体发育不完整时就经常做，冰冷的仪器碰上温暖的皮肤她早就觉得没了温度。 但不知怎么的，直到今天她才发觉原地自己的血液也是能感知到温度的。 就像她想到门口有一个人等着她时心情还是控制不住的晴朗起来。 检查做的很快，医生对着电脑看了两眼后说：「没什么问题了，你周三过来取结果吧。」 腺体检查需要及其精细稍有不慎就会造成omega一生的悲剧，再加上今天是周五，检查室周六周天不上班，秦淮对于结果出来的晚没有一丝抱怨，简单道谢后就出去了。 从科室里面长长的走廊出来，秦淮眼睛四周瞥着试图找到沈织，终于在靠近窗户的角落找到了人。 alpha侧身站在落地窗前，身体一侧倚在不锈钢的防护栏上，动作闲散舒懒，是一个很放松的姿势。 秦淮正想过去，但在alpha看过来的时候恰好注意到了对方耳边的手机以及比外面阳光都要刺眼的笑容，眉头及其细微地蹙了一下。 只是这个动作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她倒也不着急站在科室门口的小道上等着，只是眼睛一直从未在alpha身上离开过。 她从分化开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接触了不少alpha，可很少看到像沈织这般...... 秦淮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因为人本来就是多面的，接触越久也就越难形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alpha从小到大应该过的很幸福，只有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才会有孤身面对所有挫折而毫不退缩的勇气。 秦淮一直注意到alpha挂了电话率先移开眼睛，眼神随意找了个空位发呆。 她的动作很快但并不是了无痕迹，沈织嘴角噙着笑也不揭穿道：「医生怎么说呀？」 秦淮这才像是刚注意到她似的眼神带着点惊讶，只是她的眸子过于平静以至于这份惊讶压根摸索不到，「结果还没有出来。」 沈织哦了声点了下头似有若无地问：「学姐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条件？」 alpha嘴里的条件就是在秦淮忙实验时帮着拍查人照片以及两次发情期alpha的照顾之恩，可那个条件她记得早就被alpha用在了陪跑这件事上，条件又不会有丝分裂，怎么会越来越多？ 秦淮狐疑看过去提醒她，「你忘了？」 「陪跑呀？先撤回。」即使秦淮说的简短，沈织也是立即反应过来。她弯起眼睛漾出颊边浅浅的酒窝，周身丝毫不见刚才在楼梯间的戾气，「学姐，你分给我一天的时间好不好呀？」 第16章 新做出的实验数据与旧的数据相差很多，成稿的论文需要重新撰写。秦淮屏蔽了外界消息连着两天休息日泡在图书馆里，终于在周天晚上完成了初稿，算是按照计划完成了一部分工作。 三月的气温还不够稳定，接连几天下午太阳早早落下，气温骤降，风吹两旁的树梢轻微晃动。 秦淮从图书馆出来后准备去食堂买饭，早原计划直接堂食，考虑到最近几天气温阴晴不定，最终还是拢了拢身上厚实的针织开衫，选择买饭带回寝室吃。 室友下午也在宿舍，秦淮顺便多带了一份饭，推门看见对方正在书桌上对着电脑急急忙忙改东西便把吃的放在桌上，一边卸下肩上的书包，一边说：「带给你的，趁热吃。」 刘念因为家里的事耽搁了正常返校时间，欠了导师一堆的任务，现在补课题补的黑眼圈都出来了，体重更是直线下降，看到一盒饭放在自己桌上差点眼泪掉下来了说：「淮淮，你也太好了，怎么我就不是alpha？」 秦淮桌面永远干干净净，课本归置在书桌上面那层书架上，随手用的纸巾湿巾整齐码放在抽屉里。她把书包挂在椅子靠背后，抽了一张纸巾擦拭指缝里并不存在的细菌，听见刘念的话后略带疑惑的抬头，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刘念简直爱死秦淮这个样子了。omega有那么多种，有的喜欢直接把可爱挂在脸上，有的喜欢做作的把可爱掩饰在动作里，但秦淮不一样，秦淮就是那种不知道自己可爱还经常摆出一幅可爱的表情。 就像现在，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衫披着长发，因为不理解刘念说的话而眉头微微蹙起，眉峰上绷出一个指关节长度的筋骨，眼神略带着求知的不解。 刘念从位置上下来一双手托着秦淮的脸颊笑嘻嘻的说：「姿色上佳，不如委屈一下从了我得了。」 秦淮：「......」 秦淮此刻的表情就像一条黑线在脑袋上方飘过，表情带着点我不懂但我不想搭理你的高冷，脸蛋从刘念手里挣脱忙自己事儿去了。 「哦，」刘念好不容易逮到可以逗秦淮的时候，现在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继续问：「我忘记了，沈织最近是不是一直找你，你要不改天介绍我们认识一下。」 秦淮正在解包着餐盒的塑胶袋，不知是绕着手指太多的缘故还会老闆特意打了死结，总之解的很困难，耳边还是刘念烦人的声音，索性直接用手暴力开解，语气有些不耐道：「你打听她干嘛？」 刘念听着这语气眼睛一剎那睁大。 塑胶袋终于解开，秦淮的眉目还是不见舒展，转身看着身侧的刘念斟酌片刻道：「沈织人还不错，没有谈过恋爱，不牵扯一些杂乱的情史，这些都是她亲口告诉我的。」 第26页 刘念竖着耳朵继续听她说。 秦淮果然不负众望坦率而直白道：「至于网上我和她的谣言也是假的，你要喜欢可以追。」 刘念：「？？？」 秦淮：「但速度要快，我看她好像挺受欢迎的。」 秦淮说完后又重重地点头表示对这句话的肯定，只留下刘念原地傻眼，大概过了三十秒的时间，刘念才把一只手搭在秦淮的肩膀上，那架势像及了一个人走在黑漆漆的鬼屋一只手搭在肩膀上的感觉，总之刘念也是万分不理解的问：「你真不知道一个alpha告诉omega她的情史是什么意思？」 秦淮掰开一次性筷子摩擦上面的碎屑，说出的话特别大直o，「不知道，懒得知道。」 刘念：「？？？」 秦淮：「我现在只想知道我的论文怎么搞完，实验怎么做完，这个比较实际。」 「你真是没救了。」刘念傻傻回完这句就走到自己桌前开始吃东西。 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终于消失，秦淮短暂得到一个安静的环境。三月份就是运动会，大一辅导员虽然说了各班班长组织报名单交给助理学姐，秦淮现在一份都没有收到，现下有了空终于点开了免打扰的微信群消息。 三个班班长每天使尽浑身解数地找人参加，大部分项目人员已经确定，只剩下三千米长跑无人问津。 但这个说法也不太具体，秦淮往嘴巴塞了一块米饭看着那两个格外熟悉的字—— 沈织。 筷子咬在上下牙齿之间没有拿下来，秦淮眼睛微微眯起望着那两个字有些出神，她又想起了在医院时这两字的主人说的话。 「学姐，你分给我一天的时间好不好？」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秦淮啧了声筷子从唇边拿下，嘴里喃喃道：「神神秘秘的。」 秦淮退出名单表格简单在群里催了几下，准备解决自己晚饭后顺便洗澡，她的手机刚扣在桌面没多久接收消息的提示音噔一声响起来。 发微信不是别人正是刚才唯一一个报三千米长跑的alpha。 【沈织：学姐，来操场。】 秦淮蹙起眉头隔着窗户往外面瞅了眼，天气阴沉沉的，和宿舍楼齐高的树桠被风吹的来回晃动，一幅马上就要下雨的样子。她还不想回头淋个落汤鸡，指尖在键盘上回復了一句不要就继续吃饭。 但那头却不依不挠，。 【沈织：外面风可舒服了，操场人可多可好玩了。】 【秦淮：不去。】 【沈织：学姐，我一个人跑步好无聊。】 这句话发完沈织还在后面回復了一个小猫落泪的表情包，看着可怜兮兮的样子。 半晌秦淮匆匆往嘴里塞了几口饭，扯了张纸巾一边擦着唇角一边拎着外套往外门口走。刘念吃饭的时候都不忘查阅资料，电脑的键盘上都沾了几滴油渍，看着秦淮推门下意识问：「快下雨了你干嘛去？」 「吃撑了散步。」秦淮走到门口手指摁在门柄上时，一向冷淡的嘴唇轻飘飘吐出这几个字，话落便推门而出。 刘念看着即将合拢的门发出吱呀一声响，然后转头看了眼秦淮桌上吃了一半还未来得及合上的饭啧了一声。 第17章 （修） 操场距离omega寝室步行大概需要五分钟，秦淮拎着一把透明长柄伞，顶着无数omega回寝室的诧异眼神，走在了去操场的路上。 江城比起其他地方气温总体偏高，刚开学那阵雨季一过不少爱美的omega纷纷脱下厚重的棉衣，即使最近几天天气阴晴不定也都不打算换上厚衣服，反而喜欢扎堆地涌在一个地方。 例如操场。 秦淮站在操场入口放眼望过去，砖红色的塑胶跑道上爱美的omega小步慢跑唯恐被风吹散髮型，体育生alpha穿着短袖短裤步子迈得很大，和散步的小美o形成鲜明对比，操场中央绿色草皮上四五个人不分性别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她的眼神在巡游完唯独没有找到沈织，准备拿出手机发消息。 【秦淮：？？？】 可能是alpha没有看见消息的缘故，秦淮等了半分钟没有收到回復，头髮被风吹的有些乱，她抓了抓头髮暗骂了自己一句鬼迷心窍准备走人的时候，手机噔震地手心发麻。 秦淮摁亮屏幕看见alpha只回復了简单的四个字：转身抬头。 神神秘秘的。 秦淮收起手机蹙起眉头眼神滑过一丝不解，视线从屏幕上挪开转了个身子看向操场跑道上来来往往的人。 乌云像是拼图的图案随意填塞在天空中，以至于整个天色都是暗沉沉的。操场旁的恆久楼外的玻璃反射出黯淡的光线，alpha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和运动裤，往常散下来的头髮此时被高高扎起，目视前方看见秦淮时，扬起一条胳膊十分干净利索。 秦淮看着她迈着步子一点点靠近，模煳的脸也逐渐清晰，alpha颊边的酒窝此时旋了一块陷下去，看着格外无害，以至于秦淮放松了警惕忽视了alpha在距离两米的时候没有停下来，然后正大光明地撞在了她身上。 热气扑面而来。 身体因为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力气而下意识地往后踉跄了几步，手里的长柄伞啪一声落在地上。 秦淮被撞了个满怀，沈织抱着她一双手勾着她的脖颈，温热的唿吸声喷洒在她耳垂下方的位置。 第27页 「好累呀。」沈织喃喃自语道。 耳畔唿唿的风声逐渐隐去，唿吸声像是因为充满气体而逐渐膨胀的气球，薄薄的表面呈现出美丽的花纹，她想再吹大一点但却怕气球炸开，只能愣在原地任由它保持着。 不知道再想什么的秦淮抿了抿唇，最终在经过的omega和alpha似有若无的眼神中，抓着沈织的后襟小声说：「你先起来。」 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唯独尾音微颤，衬得整个语调有种不合适的温柔。 拥着omega的沈织没绷住肩膀微抖，下巴从肩膀挪到锁骨的位置，半晌一道清爽的笑声闷闷传出。 秦淮躯体一僵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眼神四处乱瞥咳咳两声消散刚才的不自在，「再笑就从我身上滚下来。」 omega的语调太兇了，瞬间止住沈织的笑声，然后alpha重新将下巴搭在秦淮肩膀上讨饶，「学姐，你真可爱。」 可爱？ 秦淮一时之间觉得有些好笑，她每天板着脸冷冷淡淡的样子吓哭了不少omega，可爱这个词离她既遥远又陌生，搭在她身上说不出的违和感。 这人怕是疯了吧。 秦淮抓着alpha的布料往后一提，「快从我身上下去。」 冲锋衣的面料偏硬，转起来再松开很容易形成褶皱。秦淮松开手后更加心虚了。 但这次沈织却像没有注意到一样格外识大体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点距离小声说：「学姐，能别撩我了吗？」 秦淮：什么玩意？？？ 沈织看了眼四周没发现有人看向这边，然后俯身靠近omega的耳边说：「就是从你身上下来那句。」 她说完后就拉开了两人距离。 秦淮：「？？？」 她掀起眼皮凉凉看了眼沈织，垂在裤缝的双手无意识地动了动。 alpha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口出了什么狂言，竟然还端着一幅毫无遮拦的样子。她身材本就高挑匀称，冲锋衣的拉链稍稍向下滑落露出了半截脖颈显得下颌瘦削而有力，两侧衣袖都被高高挽到肘部，有力的小臂线条蜿蜒到手掌正提着即将滑下的拉链。 秦淮这才注意到了沈织的手。 关节细长均匀，如同美术生素描勾勒出来那般干净。 但谁都没有想到拥有这双手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秦淮面上挂不住偏沈织还是弯着嘴角的笑脸，她气不过作势就要上前抓人，alpha自然不是吃素的往后松松退了两步，迎风的马尾随之摆动。 秦淮一路追着从跑道追到了操场中的草皮上，alpha本性恶劣爱捉弄人何况沈织年纪也不大，两人中间的距离就像猫捉老鼠前戏弄的部分，每次都差一小步的距离。 往常秦淮经常泡在实验室里很少运动，每年体测也都是在老师睁一只闭一只眼的情况下刚及格，如何跟泡在健身房的沈织相提并论。还没跑几步，她就坐在空位上摆手认输，「跑不动了。」 「学姐，你体力不太行呀。」沈织挨着秦淮身旁坐下随口说了一句。 秦淮只是喘着粗气并不说话，直到一滴冰凉的雨落在额头上，掌心摊平放在空中，「下雨了。」 最近这天气下雨是迟早的事情，秦淮撑着草皮坐起来，瞅了眼四周没有看见伞，这才想起刚才和沈织玩的太尽兴了导致她忘记拿着伞一起跑。 这在她以前的世界闻所未闻的，她一向习惯了缜密地安排好自己所有的事情并且严格地执行。 但好像和沈织在一起时所有的一切规则都会被打破。 秦淮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身侧的人还没有起身秦淮问：「不走吗？」 高大的alpha盘腿坐在地面，仰起脑袋时让秦淮想起了大型猫科动物，现下这猫科动物失去了起身的能力，反而朝着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学姐，拉一下我呗。」 秦淮垂着眼眸眼皮微微一动，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直接转身。身后传来沈织的声音，秦淮嘴角缓缓勾起步子迈得更大了。 回寝室的路上会经过恆久楼，高大的一栋楼坐落在操场边沿，是专门提供社团服务的地方。今年刚翻新过，但工程量庞大只进行到一半，底端还是老旧的设计。 秦淮走到这时脚步一顿抬头看了两眼。 沈织就是趁着这个时间赶上来，她的气息平稳右手肘部搭在秦淮的肩膀上，以为对方是在等自己正准备说话的时候，注意到了秦淮的眼神。 那种眼神仿佛浸满了阴郁的颜色。 沈织放下胳膊喉咙微动，「学姐，要不要进去玩玩？」 她只是试探地问两句，没想到秦淮会答应，「好。」 两人并肩走到恆久楼里面，玻璃加深了空间的整洁度，整个办公区域空无一人，只有暖黄的灯虚虚垂下。 上了电梯后，沈织直接摁了顶楼然后站在秦淮的身侧不说话。 梯门缓缓合拢，随后就是电梯很轻地上行音。 秦淮一直站在角落盯着跳跃的数字发呆，直到上面显示顶楼到了之后她才回神，「我们好像没有钥匙。」 顶楼比起一楼还未修整，狭窄的一条长廊都是门合地死死的小房间，黄色油漆染成的门面斑驳，里面充满了灰尘呛鼻的味道。 秦淮说完后抬眼直勾勾地看向沈织，似乎并未注意到自己现在的话有什么不对。 第28页 身旁的alpha浅浅笑了声，抓着她的手腕穿过长廊停在了天台小门的地方。 这个小门很窄仅仅容纳一人通过，门外就是可以俯视整个操场的阳台。这道铁门早已堆满锈迹，铁链下是一个足有拳头大小的门锁。 透过门缝可以看见外面狂风大作，捲地枯萎的枝叶打旋地转，随后瓢泼大雨仿若兜头而下。 地面湿漉漉的 被攥紧的手腕霎时间送开，站在对面的沈织说：「你在这等等我。」 秦淮站在原地看着沈织越来越远，在每个阖着的社团门上面踮起脚摸着门顶，冲锋衣上沾了不少尘屑，但沈织仿佛没有看到般直接走向了走廊的最深处，然后转身扬起手机的钥匙：「学姐，找到了。」 金属制品在昏暗的环境中发出幽亮的光芒。 秦淮被晃地眼神一转，一抹疑问从脑袋中徐徐升起。 沈织怎么会知道那把钥匙放在什么地方？ 第18章 恆久楼当初建楼时专门留了一处地方方便整修，因此通往阳台的门共有两个，一个是堆放社团用物的小房间，就是秦淮和沈织现在站的地方，另一个则是新的社团办公室，和旧的是面对面，两个中间有一道玻璃桥搭建通路。 秦淮在这楼翻新后就很少来了，以前这个地方很安静，她站在楼顶的时候听着四方的风声，只觉得压在心里的事情得到了疏解。而这把钥匙是当初刘念在社联的时候，为了防止钥匙弄丢专门配的备用钥匙。 不过自从刘念退出社联后这把钥匙也忘记上交彻底空闲在手上，秦淮喜欢把钥匙放在门框顶部，那个位置很少有人注意到。 不，应该是说压根没人注意到，因为这栋楼也只是翻新之后来得人多了，往常也仅有社联在组织活动的时候才会有点人气。 那沈织怎么会知道钥匙在这个位置。 秦淮不由得眉头蹙起来望向逐渐靠近的alpha，直到她走进了才开口问：「你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有把钥匙？」 「这个呀。」沈织捏着那把钥匙的手抬起来，眉目舒展眼神含笑，「我高中的时候经常来江城大学玩，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地方。」 沈织今年读大一，往前推一年也就是高三。江城大学在全国排名都很靠前，大部分本地学生都不会捨近求远去外地读书，这点作为本地人的秦淮深有感触。因此每年填报志愿的时候，都会有无数高中生来学校熘弯顺带考察。 但这个地方？ 秦淮背对着光线面对着沈织，黑漆漆的眼神看不出一点情绪。 「是有什么问题吗？」沈织问。 秦淮细微地眨了下眼睛，收敛掉眼里的复杂情绪，「没什么。」 「是真没什么还是不愿意说？」沈织直愣愣地问过去。 话音刚落，秦淮在外围花白的雨水中抬起了头。 沈织半垂着脑袋抿着唇，眼尾微微耸拉嵴背稍屈曲，像是受了委屈的大型犬，「我就是看学姐心情不好所以才问的，既然学姐不想说那就算了，我听学姐的。」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饶是秦淮也给逗地哭笑不得，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哄人的想法。 沈织弯着嵴背正好和秦淮平视，眼睛垂着看向地面。秦淮歪着头打量时放缓了语调，「真听我的？」 alpha嗯地一声点了两下头。 「那我不告诉你了，你会不会哭呀？」秦淮打趣道。 她原以为说完这句话后，alpha要不会恼羞成怒，要不会死缠烂打非要一个答案。 可结果都不是。 沈织只是抬起眼睛，嘴角勾起来时不见浅浅酒窝，「我又不是哭包。」 「嗯，你不是哭包。」秦淮点点头，「那哭包好要不要听？」 alpha刚才还晦涩的眼神立即变得明亮，看向秦淮时眼睛含着惊喜。 秦淮转身望着前方淅淅沥沥的雨水沉沉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这个地方是我答应和林秋在一起的地方。」 「那天雨和今天一样突如其来，声势浩大。我因为一个实验数据搞不好所以跑在这里透气，这扇门当时被我从外面锁得死死的，林秋就挨着门坐下一遍遍和我说话。」 秦淮声线平稳时像白开水，稍微添点情绪都是清一色的白。 她面向阳台眼睛看着外面，雨水声渗透在话落的间隙为她添了点杂质，「只是有些没想到而已。」 「真的是实验数据吗？」沈织在秦淮说完之后问她。 唰一声秦淮快速转身，不足一米五高的小门短暂地恢復了明亮，随后又是沉沉的昏暗。秦淮在这片昏沉沉中问：「什么意思？」 沈织笑而不语转头重新开始了一个话题，「学姐，周一要是没课的话，和我出去一趟好不好？」 这是周五那天答应沈织的，秦淮对于她有着天然的信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然后转身和沈织一起看向门外飘地雨。 到了周一时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湿漉漉的地面又重新变回了干燥。 秦淮随意套了件卫衣牛仔裤，戴着顶棒球帽就出门了。 沈织早就在omega寝室楼下等着，秦淮从楼梯上下来以后一眼就望见背对着她的alpha，一件黑色的卫衣下摆宽松，衣袖挽起恰好露出两截精瘦的小臂，线条优美流畅。 可能是听见脚步声，沈织恰好转身向秦淮摆摆手。 第29页 秦淮加快脚步走出来，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卫衣，在看了眼沈织身上的卫衣，不知道为什么脑袋又想起刘念那天说过的话，一个alpha告诉omega情史是什么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 肯定是要当姐妹的呀！ 不然干嘛要穿得这么整整齐齐，她一件白色，沈织一件黑色。 沈织只看着秦淮面色冷冷清清，还以为她是不高兴出门立即哄道：「放心，我已经做好了攻略了，跟着我不会出错。」 秦淮半信半疑地看着眼前的alpha，眼神流露出不怎么相信的神色。 于是一个小时后，两人站在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前。 秦淮看了眼医院楼顶悬挂着的招牌，然后看了眼身旁的沈织，如此反覆能有三四次，她指着医院说：「你不要告诉我，你做的是医院攻略？」 沈织仿佛没有察觉到丝毫不对，点头时回头就看见身旁的omega笑得很勉强地看着她。 不对，不应该是看 应该是瞪。 与此同时，秦淮抬起手，手心空虚试图抓住点什么。沈织在心里默认这是想握着点什么东西，然后忙不迭地把自己手腕送出去。 下一秒腕部宛若被千斤重的铁石压住，手腕仿佛失去了活动的力气。 沈织满脸通红地绷着笑，酒窝在这个时候看着意外的扎眼，「学姐，不要讳疾忌医。」 沈织身上总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能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秦淮失去常有的镇静，变得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和她打闹。omega手部逐渐发力且力气越来越大，千般克制才忍下了脱口的脏话，只咬着牙恨恨的解释，「我没病。」 第19章 这家私立医院是江城治疗omega腺体问题效果最好的医院，虽然费用昂贵但仍旧有不少人慕名而来。 沈织一路扯着秦淮的手腕直到上了电梯确定人不会跑了才松开，「学姐，这家医院的周悦教授还不错，你先凑活着看。」 秦淮眉头皱成一截就没有松开过，她一只手扶着刚才被alpha拽着的手腕，站在电梯角落懒得搭理。 这家私立医院即使在全国都能得上名次，尤其是里面的周悦教授更是一号难求，每到她去门诊接收病人的这一天，门口总会排起长长的队伍。 她的号难求并不是因为经济或人际原因，而是因为她做事清白公正，但凡挂号排队的，哪怕是乞丐也会救治。 秦淮在选择专业时就听说过周悦的名号，也试过挂号但每次刚打开医院软体，号码那一栏就变成黑乎乎的颜色，时间长了，她也就放弃了。 可眼下听沈织这么一说，就好像周悦教授的号好挂到只需要有手就能挂上。 秦淮揉着手腕，面部表情有那么几秒钟的空白问：「你是不是挂错人了？」 沈织：「这家医院就一个周悦教授，不可能同名同姓。」 秦淮哦了一声转回视线，语气轻轻浅浅，带有那么些敷衍的意味。 沈织：「……」 叮一声。 电梯门缓缓拉开。 私立医院比起公立医院环境不带差的，从科室门口走进去，没有住人的病房门都紧紧阖着，唯有那么一两个开着门的，还都是安安静静的。 医生办公室的大门在病房的对面，需要刷卡才能进去。 沈织停在门口透过窗户瞅了眼里面。 秦淮站在alpha身后半米的距离，看着沈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我到了。」 安静的病房氛围被打破，只剩下沈织略带严谨的声线。她把手机放在耳边甚至都不用自我介绍，直接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以为沈织开玩笑的秦淮这才终于正视了这件事。 等到alpha挂完电话，秦淮找到自己的声线问：「你来真的呀？」 沈织收起手机回头瞅了眼，「难不成骗你的。」 话落，叮一声，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秦淮和沈织听见声音齐刷刷地看过去。 站在里面的女人穿着白衣黑裤外面罩了件白大褂，整个打扮专业意味十足，甚至有种刻板的感觉，但那张脸并不是，一双杏眼微弯，五官轮廓柔和，看向门口的沈织时眼神很亲切，给人的第一印象是那种很温柔的omega。 这张脸和秦淮印象中的那张脸重合在一起，短短融合成两个字，秦淮不由得伸手抓住身旁人的小臂才不至于让自己失态。 是周悦。 江城最权威的专家，一位凭藉自己实力拼出来的omega。 秦淮说不出自己现在什么心情，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话到嘴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周悦两只手插进口袋里，四十多岁的人脸上带着浅浅的细纹，这些并不成为她的累赘反而是另一种柔软的盔甲。 她的目光在沈织身上流转片刻，然后自然而然地转向了沈织身后的人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淮对沈织说：「不介绍介绍这位可爱的omega吗？」 隔着卫衣柔软的布料，沈织只觉得被小臂被一股力量压地死死地，她侧眸身旁的omega露出了除了发情期以外更加鲜活的表情，虽然脸上看不出什么，但眼神很亮带着惊讶。 她很享受秦淮下意识依赖她的时候。 于是alpha伸出另一只手从小臂上拉过秦淮的手腕，被收紧的衣袖得到松弛，然后沈织循循善诱地把秦淮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像牵着小朋友那样牵着做介绍，「妈，这是秦淮，我的朋友。」 第30页 说完后视线又转回秦淮身上，手指捏了一下omega的掌心示意对方回神，「秦淮，这是我妈妈，周悦。」 秦淮耳边只迴响「妈妈」「周悦」这两个字，准备伸出右手可掌心被束缚，只能下意识地伸出左手，「周悦老师，您好，我是秦淮。」 称唿周悦为老师并不是因为客气，而是因为在秦淮的意识中周悦带给她的震撼远远大于她的所有老师。 在前二十多年前，抑制剂价格昂贵，一些omega因为经济原因没有办法购入，只能承受发情期带来的痛苦。 周悦就是在这个时候带着她的团队潜心研究，做出了国内第一批平价抑制剂让无数omega平安度过发情期，至此周悦这个名字几乎无人不晓。 周悦眼明心细一眼就看见自家女儿故意抓着人家omega的手，态度坦荡而自得，她的眉毛很轻地往上挑了下。 周悦也不拆穿配合着秦淮伸出手，「你好，我可以叫你淮淮吗？」 直到握手的瞬间秦淮才察觉出来不对劲，转过头发现自己的手居然被alpha捏在手里。 她蹙起眉头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对周悦说：「可以的。」 「我有看过你的论文，写的很漂亮。」周悦毫不吝啬地夸赞道，语气满是欣赏。 听到周悦居然有看过自己的论文，秦淮略微有些惊讶，「没有，写的很差劲。」 秦淮态度谦逊，不骄不躁的样子很招人喜欢。周悦有定期订阅杂志的习惯，闲来无事就喜欢翻看解闷，说给秦淮的话倒也不是敷衍。 她很早就听说自己的女儿心里有人了，现在见到这个小omega本人更是越发喜爱，正准备说话时就被毫无眼力劲的沈织打断。 alpha眉目微耸，薄薄的眼皮向上掀起，眼神略带着一点不耐烦，「别站这说了，有什么话进去说。」 「这孩子。」周悦说完后一只手拍到沈织的肩膀上，力气不大但看得出来很宠溺。 omega腺体治疗科室一共有三位医生，她们全部都是omega，一位今天在门诊，一位今天在手术，诺大的办公室看着空荡荡的。 周悦办公桌在靠近空调的角落，桌面杂乱，摆满了乱七八糟的病歷夹，电脑已经熄屏，黑色的滑椅因为长时间久坐而微微凹陷。 她拉开椅子后食指顺便按了下键盘，屏幕亮起，上面是一张四个人的合影。她换回工作状态又变回了那个严谨的医生，「淮淮，沈织没有描述清楚你的病情，你能简单说下吗？」 医生办公桌前都会摆放一个凳子，方面和病人进行沟通。秦淮坐下后听到周悦话，嘴唇微抿，表情有些犹豫。 作为周悦来说这些她都理解，因此视线上移挪到沈织身上下了命令，「好久每喝奶茶了，你买几杯拎上来，」 沈织垂眸看了眼秦淮，omega并没有露出那种类似于需要她留下的信号，她简单回復了句好的，然后转身离开。 沈织走后贴心地阖上门，然后是脚步声越来越轻的声音，大门嗒一声合上。 周悦将眼神聚在秦淮身上说：「现在我是医生，你是病人，我会保护好你的隐私，你有什么问题就说出来吧。」 支走沈织并不是因为病情的隐私而是有些事情牵扯着对方，因此不得不这么做。 冰冷的办公室内，秦淮轻轻眨了下眼睛，纤长的睫毛抖动一瞬，眼神平静无波澜，「周医生，那接下来我就开始说了。」 周悦做了个手势，示意眼前的omega说下去。 厚实的墙壁加深了阻隔，稀少的病人减少了生活气。谈话的过程中，秦淮的声音很清晰，如同安静的夜晚突然发出一阵轻响，冷静而自持。 期间周悦会打断她问几个问题，然后会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再听到发情期失忆症时，周悦的表情僵硬一直到结束都没有缓过来。 「周医生，大概就是这些。」因为长时间说话，秦淮的声音褪了几分冷清平添了几分低哑。 而周悦却像没有听到结束语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淮的五官看，神色坦然而直视。 「周医生。」秦淮再次叫了下周悦的名字。 周悦像忽然回过神，眼里的嘲弄转瞬即逝，对秦淮说了句抱歉后，解释道：「你长得很像我一位和我一起研究过抑制剂的同事，不过她已经去世了。」 「那真的很可惜。」秦淮对敢于对抗自然的人有一种天然的滤镜，语气难得有些委婉。 「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全国闻名的一定会是她的名字。」周悦毫不避韦地承认了自己的不足，继而转变话题换回了工作问：「淮淮，你刚才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目前为止，发情期失忆症是不是全国仅有我这一例？」秦淮问。 访问过很多医院，得到大部分的回覆都是这病虽然罕见但达不到稀有的程度，可秦淮翻遍所有的资料都没有找到这个病，前面没有治疗先例，后面无法进行参照，这个病康復的可能性也会降低很多。 秦淮不讨厌发情期，因为这是身体的正常生理问题，但她讨厌发情期没有理智的自己，那种紧绷的弦忽然松开的感觉让她很没有安全感，令人捉摸不透。 她在问这话时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出于本能，出于肌肉记忆，完全不过脑子，但问完后她又隐隐抱有一丝期待。 这种感觉就像癌症病人还有两年的生命，但仍旧愿意抱着侥倖心理一样。 第31页 在等待回答的那几秒钟，秦淮的肌肉紧紧绷在一起，紧张的感觉像是一道弓。 「不是。」周悦终于开了口，语气深沉令人捉摸不透，「我曾经见过一例。」 第20章 沈织拎着几杯奶茶顺手往护士站放了一些后剩下两杯全部提到医生办公室。 担心里面两人还没结束，她通过走廊时刻意放大了脚步声，停在办公室门口时特意敲了几下门。 「进来吧。」周悦的声音从里面传进来。 沈织一只手拎着两杯热乎乎的奶茶，推开门时酒窝扬起的弧度恰到好处，「你们聊完了吗？我特意——」 话没说完一半咽在嗓子里一半藏在心里，脸上的酒窝隐隐消失。 诺大的办公室里哪有秦淮的影子，只有周悦坐在办公桌前翻阅病例，听到声音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那自从懂事后就懒得装乖的alpha女儿，眼神含着似有若无地调侃。 「妈，秦淮呢？」沈织也觉得自己这翻脸的速度太快了，抬起手掌摸了下鼻尖语气有些尴尬。 周悦眉梢微微弯起，阖上看了一半的病例夹，拖着声音哦了声，「你是秦淮？还是你学姐呀？」 年长的omega声音并不单纯是打趣，在那弯弯绕绕地语调下更多的是试探。 试探眼前的alpha是真心还是假意，是长久还只是暂时。 沈织怎会不知自己母亲的意思，如果称唿是学姐代表着两人的关系止步于此，如果称唿是秦淮则恰恰相反。alpha拎着奶茶板着腰身走到办公桌前，不带丝毫犹豫语气满是理所当然地说：「秦淮呀。」 周悦自上到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女儿，比起其他alpha，沈织偏向于外放，但这外放却并不是性格上的外放，而是她处事态度很松弛，坦坦荡荡到不会因为某件事而辗转反侧，犹犹豫豫。 听着女儿肯定的回答，周悦点了点头，心里有了谱，「那就行，我看人家omega挺乖的，你可不要做始乱终弃的渣a。」 「放心吧，妈妈。」沈织将手里的奶茶放在周悦面前插好吸管说：「这次我很认真。」 周悦嗯了声垂眸抿了口奶茶，抬起头时发现沈织还杵在她面前问：「怎么不去找秦淮了？」 「我不知道她人在哪。」沈织说完胳膊肘撑在桌面和自己妈妈打着商量，「妈，她去哪了？」 自从沈织分化成alpha之后性格变化很大，几乎很少拥有如今这般因为紧张喜欢的omega而着急的青涩面孔，这在周悦这里很常见，惹地她越看越觉得好玩，忍不住打着商量说：「妈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酒窝笑了，你笑完我就告诉你。」 「......」 沈织：「我打电话问她。」 秦淮正坐在二楼排队做检查，手机响了一声，她从兜里掏出来看了眼。 【沈织：我给你带了杯奶茶现在送过去】 秦淮想起刚才周悦支走沈织时用的藉口，她虽然嗜甜但每天的糖份摄入都是有一定指标的，因此她毫不犹豫地抬起指尖在屏幕上敲打了几下点击发送。 【秦淮：不用】 沈织早就从自家妈妈那里套出了秦淮的位置，现在站在二楼电梯口等着消息。 不出所料，依旧是冷冰冰的拒绝多余一个字都没有。 alpha倚靠在二楼电梯间墙壁上，动作懒懒散散，对于秦淮的回答就当没有看见，反正她也有理由，于是拎着手机径直走向检查室的方向。 沈织站在宽敞的大厅前，一看就看见秦淮坐在椅子上，毕竟是私立医院地板拖地干干净净，护士站前摆的装饰用的绿植上没有一点灰尘。omega穿着白色卫衣坐姿端正，和如此冷清的环境搭地刚刚好。 alpha走过去挨着秦淮坐下，铁制长椅因为添了一个人而发出轻微的晃动，omega侧过眸子眼神里的惊诧一闪而逝问：「你怎么来了？」 「秦淮。」不知道是受自己母亲的影响还是今天叫的顺口的缘故，沈织丝毫没有产生出自己叫秦淮名字有任何不对的想法抱怨道：「你好没良心。」 秦小没良心神色坦荡毫不心虚，「什么意思？」 「这么大一杯奶茶我从门口拎过来，你问都不问一句。」alpha递过去手里的奶茶说。 奶茶的杯壁恰好碰到秦淮的手背，温热的感觉使她的心情都软了一点。 可她低头看着沈织嘴里的「这么大一杯奶茶时」，额角微微有些抽动。 这奶茶还没有到5000ml那么大的程度，就是很正常的一个高度重量，就这还担心把自己累瘦了？ 秦淮敛了敛眉有些怀疑地看向沈织，「你不行？」 沈织：「？？？」 秦淮：「小心累坏身体力不从心了。」 话落号码恰好叫到了秦淮的名字，omega从位置上站起来，奶茶被她放在座椅上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拍了拍alpha的肩膀。 沈织看着omega远去的背影还没有从凌乱中回过神。 直到人消失在门口，她才捏起拳头在自己大腿上砸了下恨恨道：「到底是不是我想的意思。」 毕竟是最好的关于omega腺体治疗的医院，医用设备都比公立医院完善精细不少。 秦淮做到一半时收到沈织的消息，喊了声稍等后看了眼。 【沈织：我也得去做个检查，你一会儿在门口等我一下。】 秦淮原想拒绝指尖已经在键盘上敲下「b」这个拼音，下一秒沈织好像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率先一步发送过来。 第32页 【沈织：你不会不同意吧？】 后面还跟了个小猫喝奶茶的表情包。 这已经是明晃晃的暗示了，秦淮在医生催促之前愣是没想到回绝的方法，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 检查做完之后就是结果需要一个小时，秦淮会到刚才坐的长椅上一边等着沈织一边抿着奶茶喝。 大约过了十分钟，沈织从另外一个专门做alpha信息素检查的房间里出来。 秦淮坐起身子眉头稍稍蹙起，牙齿咬着吸管看着沈织缓缓靠近。 「等了很久吗？」沈织继续坐在秦淮身边问。 omega虽然个头高但毕竟比不上alpha肌肉那么有力，秦淮坐在沈织旁像是很小的一团白球回答道：「还好。」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护士台后面悬着的显示屏上飘过秦淮和沈织的名字，两天拿了检查单直接去找周悦。 周悦正在办公室敲着键盘听见敲门声，猜想到来人后停下手里的动作，「请进。」 秦淮和沈织两人手里拿着检查单齐刷刷地推门进来。 「怎么样？」周悦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脖颈说：「我看看结果。」 这话是对秦淮说的。 omega自然走到周悦面前放下检查单，「您猜的没错。」 周悦心里大概有了谱，接过单子只简单看了一眼，黑色的印刷体印在白色的纸张上，明明就那么几个数字莫名的很重。她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忍，但流转的很快落在了沈织身上，「你的呢？」 沈织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要做这项检查，但刚才周悦以秦淮的位置在吗做了威胁，她也就任命做了。 alpha双手递过去那张纸放在周悦面前。 alpha的检查单比起omega来说简单了不少，光是数据就少了短短几行。 上面各项指标都正常只是在最下面的位置显示出百分百的数字符号。 周悦将两张检查单摆在面前，指了指身旁的凳子让秦淮坐下，然后又指了指其他办公桌前的椅子示意沈织拉一把过来。 待到两人齐刷刷地坐在周悦对面，她才开口表情严肃，「你们刚才已经看过各自的数据单了？」 两人学的都是这个专业懂得东西只多不少。 周悦也就没有和她们绕弯子直接说：「根据淮淮你刚才说，一到发情期就失去记忆甚至最近几次出现了寻找固定alpha的事例，我刚才採取了你和沈织的信息素做了检查。」 秦淮有些不解地看过去，她刚才明明没有告诉周悦那个alpha是谁，对方却一下子就猜出来了，这点让她有些惊讶。 但这惊讶也只是持续了一秒钟，下一秒又恢復过来。 「你们的信息素适配度为百分百，也就是说，」周悦话没说完又换了个说法，「如果不出意外，发情期或者易感期对方就是最好的选择，其他的a或者o对你们起不了很大的影响。」 「淮淮，你出现的任何一个不合理的地方都可以在沈织身上寻找答案。这个病并没有治疗痊癒的病例，因此只能通过保守治疗，我的建议是在发情期alpha可以先安抚omega。」 周悦简单说完后，秦淮理解的差不多了，也接受的差不多了。 最近发情期这两次的反常早就让她意识到自己对沈织的反常，虽然讨厌这个过程，但她更讨厌所有一切都摸不清的感觉。 现下有了合理的解释，秦淮松了口气，反正标不标记是她的事儿，拒绝和接受也是她的事。 秦淮正准备道谢时，发现对面的周悦继续盯着她。 比起第一次的观察，周悦这次的眼神更加锐利，像是跑实验时不放过任何一个数据的样子。 有些医院医生为了病人的接受程度会相应的选择不说实话转而通知家属。 秦淮担心这种情况忍不住问：「周医生，您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周悦第二次被抓包眼神也不见丝毫尴尬，反而从桌上拿起一支笔不停地摁着，「淮淮，冒昧的问一句，你们家有没有这方面的遗传病？」 这个问题对于秦淮来说是个难题，她的母亲早逝父亲潜心研究实验，她早就不记得自己的直系亲属有谁得到这种病。 秦淮摇了摇头如实回答，「不知道。」 清脆的按压声停止，周悦褪去了严肃换了个笑脸重新问了个眼前这个omega感兴趣的话题，「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知道那么alpha是沈织？」 这个话题秦淮的确很感兴趣，因为在描述的过程中她并没有提起。 周悦像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嘴角勾起瞭然的笑，啪一声手里的笔被她扔到在场唯一一个alpha面前。 沈织目视前方眼神有些涣散，忽然被这个动静吓得一跳，心率都快了下。 「在想什么呢？」周悦问。 沈织捡起面前的笔插回笔筒里，瞥了眼身边的秦淮说：「我在想你刚才说的。」 秦淮抬起眼睛看了过去。 沈织就在这两道明晃晃的视线中交代了，「在发情期alpha可以安抚自己的omega。」 第21章 对于秦淮的病情，周悦给了全面的回覆并且特意留下微信号，方便后续根据病情随时调整。 从医院下来已经接近中午的时间，沈织早就在软体上叫好了车，两人站在门口的树桠下等着车过来。 医院永远都是人来人往，夹在拐角胡乱摆放的共享单车，从马路上驶过去的救护车，以及提着很大袋子里面只装了张x线的病人和随行家属。 第33页 秦淮站在路沿看着过往的人群，思绪略微有些放空。 这次生病沈织帮了她很大的忙，帮她约医院，引见周悦，每一个都是天大的人情。 而人情债最难还。 秦淮站在原地沉思片刻，最终还是伸手抓了抓身旁alpha的衣角问：「一会儿要不要吃饭？」 沈织正在微信上和自己妈妈讨价还价，忽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了扯，抬起眼睛看过去。 身旁人早就收回手目视前方，表情看不出一点紧张的样子。 omega个头在沈织身边不算很高，但这个高度却另alpha很满意，是属于她垂下脖颈就可以吻到双唇的程度。 秦淮一向冷漠惯了，就连双唇都是不近人情的薄，但凡追过秦淮的alpha都知道只要她的嘴唇微抿，再开口一定是拒人千里。但现在那双唇也是抿在一起到，松开时在流沙般的日光下泛着粉，唇峰线条凌厉，但唇瓣在那一剎那饱满轻颤。 好软，有点想亲。 沈紧紧盯着秦淮的唇，喉咙滑动，舔了下自己的唇。 「吃吗？」迟迟没有听叫沈织回答，秦淮侧眸，速度出人意料的快。 沈织被抓了个措手不及，眼神立即从她的唇部滑走，脸上有种做了坏事的心虚感。 秦淮最讨厌自己说话时别人心不在焉的样子，表情微冷，转而又想起周悦，尽可能的缓和下来问：「你在看什么？」 「没。」沈织一口否决，「没有。」 秦淮能忍到现在已经万般辛苦，既然沈织不说她也就收回眼神，脑袋快速运转刚才闪过的细节。 alpha身高比她高，垂下头时视线一定是斜的，按照那个比例计算，那沈织刚才看的应该是—— 她的嘴巴。 一个alpha能那么盯着omega的嘴唇看，要不是omega嘴唇上沾东西，要不是alpha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淮蹙起眉头食指拭过唇瓣，指腹一片干燥，毫无湿润的奶渍。 「你刚才说——」alpha仿若刚从梦游中惊醒，转头话还没说到一半，看见秦淮正用指腹蹭着唇，她问：「你在干嘛？」 秦淮停下动作收回手，正经问道：「我嘴巴是不是沾奶茶了？」 说完她抿嘴唇示意沈织看。 粉嫩的唇瓣除了粉色还是粉色，并没有其他白色的东西。 但沈织克制不住又想起刚才omega喝奶茶的画面。 于是一股血液直直冲向脑袋，周围仿佛一切都隔了音。她听见了自己的唾液在口腔内作响，「有，很大一片，我来帮你。」 不等秦淮说话，沈织往前迈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就此拉近。 从秦淮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见alpha紧绷的下颌角线条，她有些不舒服，往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就被沈织喊停，「别动。」 话落她一点都不给omega逃跑的机会，眼神就像看到一只落单的绵羊，带着势在必得的占有。 沈织抬起右手扶住omega的下巴，然后伸出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照着肖想许久的柔软摁下去。 尽管沈织刻意收着力道但嘴唇又岂能经过那种摩擦。 肉粉色变成了樱桃红色。 饱满丰盈的果肉使alpha经不起丝毫诱惑。 沈织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深沉，她停下拇指摁在了omega的嘴角，垂下脖颈嵴背往前微靠，试图追赶自己的猎物。 秦淮倏然惊醒，手掌贴着alpha的胸口往前一推。 距离拉远。 alpha眨了下眼睛，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又恢復了往常的无害。 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没发生。 「秦淮。」沈织开口说：「车要来了。」 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想法，秦淮只能就着眼前的错误纠正她，「叫学姐。」 已经做了更好的检查，周三那天秦淮取完结果就离开了。运动会召开在即再加上论文修改，秦淮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事情。 校运动会是周三到周五，刚好三天，不耽搁学生的放假时间。 周三早晨各个专业在主席台前集合，校领导发言结束，最后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 大学的运动会和高中不太一样，高中需要每班人必须到齐，即使没报项目也要做一个气氛组，大学则是报名的人在所报项目前集合，没有报项目的人可以呆在宿舍不用参加。 按照以前的习惯秦淮早就躲起来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做了助理学姐她就必须站在太阳伞底下做着辅导员的活，给每一个结束项目的学生递一瓶红牛，同行者还有林秋。 这个任务其实很轻松，但就是有些浪费时间，秦淮坐在凳子上看着操场上欢乐的笑声，百无聊赖地把玩手里的易拉罐瓶。 然后她又想起那天在医院门口沈织的回答。 网约车停在马路另一侧需要她们走过去，秦淮说完那句后准备抬脚时，手腕被身旁的alpha一把抓住。 「如果我不呢。」沈织在急促的喇叭声中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就是沈织的答案，一个简简单单的「不」字。 语气带着从未有过的强势和坚决。 以及某些 以下犯上的试探。 人在某些时候是会刻意忘记一些东西，就像秦淮记得那天所有的场景，她甚至连树影的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却唯独忘记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其实早该察觉不对劲了。 第34页 可偏偏大部分的时候，沈织的态度算不上认真，语气也是不正经的，使得秦淮从未想过那一方面。 再加上刘念问过她的问题，「一个alpha告诉一个omega的情史是什么原因？」 她那天回去就查过百度，百度给的回覆尺度一个比一个大。 【她喜欢你】 【她想睡你】 【她想标记你】 答案五花八门但意思大差不差，秦淮有些头疼地揉了下太阳穴，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 林秋坐在秦淮的身后听到她的嘆气声嗤笑道：「昨晚做多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秦淮懒得搭理。 林秋见她不说话继续道：「秦淮别装了，你对我欲拒还迎态度模煳，实际上对沈织又是另一个态度，她早就睡你了吧？」 这已经算是欺负到面前了，秦淮蹙起眉头冷冷瞥了眼，「和你没关系。」 「怎么和我没关系了？」林秋笑得讥讽，「你和我在一起时手都不让碰，怎么到了沈织就不一样了，她是不是让你很舒服呀？不如改天我们两个试试，我不比她差。」 这些污言秽语使秦淮的脸色越来越臭，掌心抓着红牛易拉罐瓶都被捏变形了。她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林秋面前眼神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怒意，「你再说一遍。」 「哦，我说错了，一个alpha满足不了你。」林秋往常温柔的表情只剩下狰狞，「我们可以一起试试。」 话刚说完，秦淮眼神直直看着她，举起瓶子直接对着林秋的脸扔过去。 易拉罐沉甸甸的砸人很疼。 这一片几乎所有人都听见了沉闷的声音，齐刷刷地看过来。 秦淮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眼神平静：「你再说一遍。」 林秋的脸红了一片，毫不怯意地说：「我说实际上你早就倒贴上去了吧」 秦淮举起手掌正准备扇下去的时候，手腕从后面被人一把抓住。她转头，沈织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秦淮，我来解决。」沈织投出一个放心的眼神，松开秦淮的手，站在她前侧方。 沈织脸上还挂着笑，谁都看不出她此刻的心情。林秋昏了头，扬起脖颈食指指着沈织破罐破摔，「秦淮□□.起来很爽吧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食指就被沈织一把攥住，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沈织掰着她的关节往手背的方向一折，咯哒一声，骨头传来清脆的断裂声。 林秋疼的说不出话，豆大的汗顺着额头唰唰流下，桂香味的信息素因为她的情绪不稳定，缓缓在空气中扩散。 但这并没有结束，因为下一秒沈织掐住了她的脖子，虎口卡着她的喉咙，表情兇狠，"我警告过你什么，你是不是忘了？" 「我有没有说过我会让你在这混不下去？」 林秋被掐着脖子，眼珠微微向前凸起，因为唿吸不畅而脸颊发红。 「这里人多。」沈织俯身靠近她的耳侧，警告她，「你等着。」 她的手随着最后一个字结束而松开。 得到新鲜空气，林秋一只手扶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沈织看都没看她一眼，转头面对秦淮时又恢復了往常般的无害，「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秦淮还没有从刚才的形式中缓过来，人已经被拉着走了一小步。 还没走出太阳伞，身后林秋忽然开口，语气很重带着一丝怨恨，「沈织，你真以为你在学校里能横着走吗？」 听见这话秦淮脚步一顿停在了原地。 沈织对这些没用的废话已经产生了抵抗力，只当没有听见，可秦淮却不。 她手腕从沈织手心挣开，走到林秋身边。秦淮大部分的时候都是事不关己，只要某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她即使经过也不会分出一个眼神。 但眼下不同。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沈织都是因为自己和林秋结下樑子的，明明这些事和她毫无关系，她却偏偏卷进来。 秦淮没有办法做出置之不理的样子。 「林秋，不许碰她。」秦淮没用商量的语气，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给林秋猜想。 她说完这话后又回到沈织面前，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下，第一次主动拉着alpha的手腕离开了这个地方。 原地只留下林秋弯着腰，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半晌嘴角缓缓勾起，露出的笑容诡异而可怕。 她想，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第22章 跑步这一项目时间全部安排在下午，长跑比起短跑缺乏那种紧张刺激，令人血脉喷张的感觉，因此在接力赛结束后跑道上看热闹的omega就少了一半。 经过中午那件事林秋下午没来操场，支在边角的太阳伞下只剩下秦淮一个人，她坐在桌前后背靠着桌沿，闭着眼睛插着耳机乐得清净。 沈织过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幕。 三月份的阳光算不上大，omega戴顶白色棒球帽穿身灰色运动装，金属拉链滑到锁骨下方的位置，里面应该是穿着件领口偏大的内衬，那一截未被遮挡的锁骨比起帽檐下的脸更加清晰。 alpha嘴角缓缓勾起，眼底滑过一丝恶作剧的笑，她放低脚步声走过去半弯着腰站在秦淮身边，然后伸手勾住了那截白色的耳机线。 耳机滑落。 omega睁开眼睛瞥过去，眼神因为休憩而有些朦胧，她抿着薄唇静静看着沈织，试图用眼神震慑对方。 第35页 但没什么用。 因为她一点都不知道在alpha的眼里，她这个样子简直可爱透顶，像只正在吃东西的小仓鼠脸蛋鼓鼓的。 沈织不为所动地蹲在秦淮小腿边，耳机线松松绕过食指把玩着耳机，她的力气控制的刚好，不会因为不小心就将另一头秦淮耳朵里的那只扯下来。 她抬起眼睛有些可怜兮兮的问：「秦淮，你不陪我吗？」 「叫学姐。」秦淮别开视线试图纠正。 学姐这个称唿带着点尊敬的意味，有着很明显的界限感，而名字是同龄人或者陌生人之间的称唿，沈织比秦淮小叫名字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合适。 沈织仿佛没有听见这个提议，轻轻拽了下自己手里的耳机线，希望通过这个活动获取omega的注意力。 耳朵里的歌时远时近堪比卡碟，秦淮唯一一点耐心被磨灭，顺势用脚尖踢了下alpha的膝盖，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去。」 白色运动鞋刷地干干净净不染一丝灰尘，袜口抵着脚踝微微凸起，透着种很干净的性感。沈织因为下午要去跑步换好了短袖短裤，短裤的高度在膝盖上方裸露出大片皮肤。 omega的鞋尖就那么蹭了上去然后拿开。 沈织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唇，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试探道：「秦淮，你得对我负责。」 「负什么责？」秦淮左腿搭在右腿上莫名其妙地问。 「现在全校人都知道你睡我了。」沈织理所当然道：「我让你陪跑不过分吧？」 秦淮对沈织满嘴跑火车的行为简直震惊，「我什么时候睡你了？」 「其他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沈织对于这种睡完就跑的行为很鄙视，「两次，发情期，酒店。」 提起这一茬秦淮算是搞明白了alpha嘴里的睡过是什么意思，她最近两次发情期跑出来都是缠着沈织，每次起来都是衣衫不整地躺在酒店，这是任谁看见了都要震惊的程度。 不过这倒让秦淮想起来两次发情期都是毫髮无伤的从酒店床上醒来，身边的alpha并不会因为发情期而冲动。 「两次呀？」秦淮垂下眼睫眼神有着处于高位者的居高临下，以及代表心情还不错的漫不经心，「沈织，你是不是不行？」 沈织：「！」 「不行的话就不要勉强了。」秦淮俯下身子弯着腰和alpha平视，然后视线下移落在绕着沈织手里的耳机线上，轻轻松松地拿回了掌控权。 「请参加长跑的学生在跑道前集合准备开始比赛。」 远处主席台墙壁上挂着的喇叭不合时宜地响起，声音中夹杂着细微的电流声。 秦淮看着还没回神的沈织担心吓傻她，食指抵着alpha匀称的肩膀说：「你要比赛了。」 omega的声音一贯清冷不含任何色彩，是那种空旷的白色，但眼下落在沈织的耳边那就是诱惑。 alpha天生的征服欲在骨子里作祟，沈织看着那截指头敲打完她的肩膀后准备收回。 不能就这么算了，如果只是温吞不知进攻的试探只会落得秦淮小孩打酱油的程度。 那小孩还不是她的。 沈织几乎脑袋里传达出信号就迫不及待的出手，omega纤细的腕骨被她牢牢控制在手心，alpha声音褪去柔软带着低沉的压迫感，身上的檀香味信息素不知不觉地散出去了一点。 「你再说一遍。」alpha紧紧盯着秦淮的眼睛担心她逃跑。 秦淮对于alpha的信息素没有反应也不知道沈织正在释放着自己的信息素。 檀香味像是一滴墨落在水中瞬间扩散开来慢慢晕染。 秦淮的身上无可避免地沾上了肃冷的味道但她并不知道。 气氛像是一根即将燃尽的烟火，拿在手里的人欣赏入迷不知松手，火焰顺着细长的木棍越来越低。 远处广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次重复了两遍，听情况有些着急。 秦淮回过神手腕挣了挣，「你该去比赛了。」 alpha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趁着那股力气上来，她站直身子这次轮到她站在最高处说：「淮淮，有些话不能乱说。」 「走了。」话落沈织松手离开。 秦淮坐在凳子上看着alpha高大的身型越走越远，脑袋回想着刚才沈织叫她的名字。 淮淮。 为了鼓励学生参加运动会的积极性和趣味性，学生会找了几个播音系的同学坐在主席台上读着其他人匿名投来的小纸条，这应该是和高中唯一相同的环节。 优美的女声和雄厚的男声作为背景音在尖锐的口哨中拉开了长跑的帷幕。 报名三千米长跑的alpha大部分都是体育院校的，只有少部分的是临时拉开凑数的，秦淮已经看过不少身材厚实的alpha在她面前经过。 长跑的比赛秘诀谁都知道，速度呈匀速前进，等到最后一圈所有人都跑累了的时候加速，即使不是冠军名次也不会很低。 但问题是这次大部分都是体育生，她们跑三千米和吃饭一样平常，这些可能都达不到平时的运动量。 秦淮坐在角落看着跑道上熟悉的人影不紧不慢地跟在中间的位置，垂在衣摆的手拉紧了布料。 远处激昂的读稿声响起，内容是一些令人脸红的青涩情话。 而收稿人就是秦淮一直盯着的人。 【亲爱的沈织同学，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你了，你穿着运动衣在跑步时露出的腹肌线条简直让我神魂颠倒，我愿意做化作薄汗从你的肌肉上滑落，亲吻你的每块皮肤】 第36页 真酸。 秦淮松开手里的衣摆，弯腰从地上拿了瓶饮料抿了一大口。 沈织作为学校的名人受欢迎程度秦淮略微知道一点，她今天才发现自己知道的只是冰山一角，因为阅读稿件这个环节在其他项目上都是偶尔有那么一句还是读稿人临时百度的，只有沈织这个字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秦淮已经连着听了三个了，最后一个是以情书的篇幅写下来的酸言酸语，读稿人甚至都读岔气了。 三千米还剩最后一千米，秦淮看着逐渐加速的alpha脸色有些臭。 广播上主持的男声读完，刺耳的嗡鸣声适时响起犹如夏季的雷声轰鸣。 秦淮隔着远远的距离看过去，隐约看见主席台前站了一个人，她以为是换岗毕竟没有人能不知饥渴一口气读到尾，所以也便没有放在心上，转头继续看着跑道。 广播的杂音很快消失，然后是读稿人测试话筒餵了两句。 无线电容易使人的声音失去原有的质感，以至于秦淮听了一耳朵只是觉得熟悉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沈织的速度已经加快，鬓间的刘海被风扬起，身上的衣服吹得鼓鼓鼓鼓囊囊。alpha身材很匀称，露在外面的小腿肌肉恰到好处，有些恰到好处的力量感，前襟的衣服紧紧贴着胸口，腹部的线条轮廓被勾勒的一览无余。 如风的alpha奔腾在跑道上，笑容自信，眉目张扬。 如果配合着背景的稿件实在吸引人，然而那些稿件却骤然消失。 下一秒广播站读稿人的声音正式响起。 「各位同学们好，我是林秋，对，就是那个自己omega和别的alpha开房被甩的林秋。和秦淮在一起的这几年，对方连手都没让我碰过但却和别的alpha开房，作为alpha我只能选择原谅，但真正让我决定曝光这件事的原因却是我的omega不仅和别人在一起，竟然还和自己的情a打我。」 秦淮噔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二话不说就往主席台的方向沖。 林秋还在继续。 「这个alpha简直令人不齿，玩手段让我对她告白实际上早就惦记上我的omega了吧？那段视频是谁放在网上的？又是谁趁着我们情侣闹别扭的功夫缠上我的omega的？」 「是你吧，沈织。」 第23章 声音通过广播传送在操场的每个角落，林秋越说越过分，简直不分青红皂白地泼沈织脏水，惹得红色跑道上不少alpha因为听得入神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 秦淮平常运动量少体力不太行，还没跑几步身上就开始发热，她的气息逐渐混乱，潮红慢慢泛上了脸颊。 即使如此秦淮还是没有停下来，反而脑袋顶着一股热气往前沖。 这件事和沈织没有什么关系，沈织只是恰巧在合适的时间出现，林秋找她谈不拢就只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沈织身上。 她不能看着明明是罪魁祸首的林秋把沈织顶上去。 那样不公平。 秦淮单是想到这些就气的要命，气自己眼瞎，气林秋无耻，气沈织怎么就偏偏这个时候淌了这躺混水。 一定是因为中午那件事林秋彻底被沈织激怒了。 可那件事明明和沈织没有关系呀，怎么就那么乐意出头。 秦淮心里着急顾得上前面顾不上脚下，完全没有注意到跑道外围衔接草皮的地方整整凸出很大一块，她的脚尖不小心踢到上面身体逐渐失衡向地面缓缓倾倒。 在摔倒的那一刻所有一切仿佛放了慢速度，同侧而过的omega有说有笑，坐在单槓上的alpha追着打闹。 秦淮想到的不是摔倒丢人而是她不能任由林秋伤害沈织了。 但好像要失败了。 好像从小到大一直都是这样，永远追不上自己想要的东西。 秦淮闭上了眼睛做好承受的准备，但预料中身体落在地面的痛感并没有传来，她的腰肢缠上了一双胳膊，嵴背跌落在了柔软的怀里。 她被人从后面抱住了。 秦淮睁开眼睛率先看到的就是搭在自己腰上的那双手。 素净的手抓着灰色的衣服显得指骨更加清晰。 「慢点。」身后传来alpha沉沉的语调，气息喷洒在秦淮耳朵背后的位置。 那个地方像是被人拿着小型喷雾徐徐喷洒，酥酥麻麻的感觉传递到神经反应到脑袋。 她转过头看着应该正在跑步的沈织问：「你干嘛？」 「我去看她整什么么蛾子。」沈织额角染了层薄薄的汗，身上因为跑步而热气腾腾，她懒得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咬着衣领就着那片布料擦拭脸上的汗渍。 因为衣服上移的缘故，alpha好看的肌肉线条露在空气中根根分明，干净流畅。 秦淮快速挪开眼睛冷着脸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长跑不比短跑即使体力在好沈织身上还是出了不少汗，短袖都被洇湿了一小块，alpha胳膊长腿长身材比例十分美观，即使一个简单擦汗的动作也很吸引人。 她听见秦淮的话后衣领正遮住眼睛，隔着衣服声音沉闷地问：「你在说什么？」 「你现在应该去比赛而不是在这里胡闹。」秦淮声音很严肃的说。 话落一片安静，只有耳边传来唿啸的风声以其林秋越来越胡扯的鬼话。 「秦淮，我不介意你和沈织发生了什么，即使你有了她的孩子我也可以替你养，我只求你回到我身边。」 第37页 添油加醋的话说出来好像沈织和秦淮真的有了孩子一样。 沈织表情越来越冷，擦完额头的汗后重重摔下手下的衣料，眼神像是被抢了东西的小狼崽般狠戾，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小步，嵴背微弯，指着主席台问：「所以你就任由她说下去吗？」 「任由她添油加醋污衊你的人品，那件事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你要过去找她？」沈织一口气说完。 秦淮的脸色越来越差，沈织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她直接指着跑道声音及其冷静的说：「现在你去跑步，别让我说第二遍。」 omega态度坚决，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话里话外都是抗拒。 沈织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轻轻唿出一口气，正要说话的时候，秦淮再次开口，「你去跑步，我会解决这件事。」 说完不等沈织说话便加快了脚步往主席台的方向走。 既然秦淮已经发话了，沈织再不乐意也得继续跑下去，只要快速跑完最后一点她就可以去找秦淮了。 沈织重新回到跑道，只是这次比起刚才速度提升了不少，她带着对第一名志在必得的劲儿，直直目视前方脑袋想的却是第一次见秦淮的那一幕。 omega穿着黑色西装头髮紧紧扎起来，整个人显得很利索，她站在宽大的讲台上对着全国有名的信息素研究专家侃侃而谈，表情不卑不吭。 她喜欢秦淮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志在必得。 秦淮跑到主席台前时，张茉也闻讯赶来，林秋看着主席台前的两人停止了胡扯，她扶着嘴边的麦克风挪动到一旁，对着秦淮不动声色地挑眉，眼神带着挑衅。 一直以来秦淮的情绪都比较淡，其实多少都有些事不关己的成分在里面，她一向觉得为别人的事情不值得生气，为自己的事情生气那更不值得。 但林秋好像打破了心里固有的认识，就好像精緻的玻璃瓶忽然摔碎在气球上，尖锐的玻璃渣向了薄薄的层膜。 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讨厌一个人，讨厌到如果有人提起林秋她都觉得丢人的程度。 主席台只剩下林秋一个人坐着，她看着秦淮站在下面，一条腿架在另一条腿上慢悠悠地说：「想和我复合吗？」 「我没瞎。」主席台很高，需要经过旁边的楼梯才能上去。秦淮简单说完了这三个字走到楼梯旁，张茉紧随其后跟着上去。 如果这次是秦淮一个人来，林秋有无数种办法逼着秦淮认错，alpha毕竟不是omega的对手，单是用信息素就可以压制主，但眼下有了其他alpha，特别是这alpha冷着脸看着及不好惹的样子，林秋难得有些怂。 「你们干嘛？」林秋看着逼近的两个人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感。 秦淮瞥了眼身旁的张茉，这个alpha她有点熟悉，对方是沈织的室友张茉，经常和沈织一起出入食堂。 秦淮懒得搭理林秋这句废话，下巴抬起对张茉一点然后指向一边，示意张茉拉开她。 张茉会意到了之后走到秦淮前面，林秋坐的姿势很舒服闲适，肘部撑着桌面，张茉停在林秋面前直接抓住了她的肩膀。 和沈织在一起玩的alpha自然不是轻飘飘一推就倒的弱鸡。 林秋只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块石头压着，她毫无翻身之力只能瞥过头咬牙切齿道：「这么多人，秦淮，你要怎样？」 秦淮不想怎样，只想好好解决这件事，将面子里子全部还给沈织。 于是她走到长桌的另一侧，单手将话筒移到面前，用手心拍了拍。 砰！砰！砰！ 声音雄厚犹如重物击中。 「秦淮，你想干嘛？」林秋仿佛陷入了什么循环之中，只记得重复这句话。 她好不容易扳回了一局，千万不能让秦淮毁了，她不顾另一条胳膊在张茉的束缚中试图用另一只手伸着去抓那个麦克风。 秦淮岂能让她得逞，半站着身子手指指着林秋厉声道：「你给我滚远点。」 这声实在是太有力道，别说是林秋就连张茉都被吓了一大跳。 秦淮依旧维持着手里的黑色长麦，脚尖勾起凳子一边说一边坐下，她的声色清冷，读起东西来添着一丝距离感。 omega穿着灰色运动衣，鬓间的长髮被风扬起，她的眼睛在操场上巡视终于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脑袋浮想的也是刚才的看到的一瞬间。 「下来由我播报一则投稿。」 「亲爱的沈织同学，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你了，你穿着运动衣在跑步时露出的腹肌线条简直让我神魂颠倒，我愿意做化作薄汗从你的肌肉上滑落，亲吻你的每块皮肤。」 第24章 学霸的记忆总是异于普通人，三个稿子的词不算少，秦淮坐在主席台手里扶着黑色麦克风，她的嵴背微屈，眼皮向上掀起眼底满是打量地盯着操场。 随着omega略带清冷的声调结束，一道笔直的身影掠过主席台，alpha身型修长跨着大步，鼻翼沾满了细密的汗珠，遥遥领先第二名半个操场。 她在迎接胜利时，举起双手沖向了终点线，鲜艷的红色布条坠落在地，沈织跨过终点时不受控制地往前沖了几小步。 然后随着三千米跑道终点响起悠长尖锐的口哨声，霎时间，掌声和叫好声几乎淹没所有声音。 沈织赢得了这场比赛。 第38页 秦淮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 早在秦淮背出第一段稿子的事情，旁边的林秋和张茉都吓愣住了，两人心里反应各不相同。 林秋想的是：你们两个人果然有一腿。 张茉想的则是：蛙趣，不愧是沈织。 主席台忽然安静下来，秦淮移开手里的麦，整了整衣服，干净的手指搭在桌上，眼神示意张茉可以把人松开了。 她的眼尾瞥向一侧，脑袋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一下。 然而张茉想的太入神了，以至于没有反应过来。 秦淮倒不觉得尴尬转而清了清嗓子提醒她。 张茉这才回神，先是不好意思向秦淮咧嘴一笑，表情憨厚，然后在松开林秋之前用手掌拍了拍她的脸颊，语气鄙视带着不屑，「别想玩什么花样。」 这场面多少有些黑暗了。 秦淮心里想到。 张茉撒开手之后，脚步往后挪了一小步，两只手手心搭手背站在林秋后面毕恭毕敬地对秦淮说：「老大，可以了。」 秦淮：「......」 胳膊从铁钳般的禁锢中出来，林秋表情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她塌着背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笑，「秦淮，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勾引alpha。」 秦淮没有说话眼神从林秋的脸上滑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表情认真到好像第一次接触。 林秋的长相没变，依旧是那种温柔没有冲击力的好看，单是看脸压根挑不出任何一个瑕疵，可谁都不知道这么一个alpha的长相下却包着那样一颗心。 秦淮以前坠落在林秋织造的假象中，那假象表层风平浪静而内部却波涛汹涌。 她以前居然还想和这种人试试？ 真是怎么看怎么瞎。 「这么看着我是愿意回到我身边？」林秋说完后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双臂摊开做了一个来者不拒的动作，「我不会介意的。」 「我以前真是眼瞎。」秦淮接着她的话开口，语气沉而静，像是在叙述一件及其平常的事情，「我但愿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你。」 林秋嘴角笑容僵硬，眼睛瞪大，额头出现了好几条细密的皱纹。 分手之后，秦淮没有向任何人提过林秋的不对，即使是以那种不体面的方式，她仍旧觉得没有必要。 但今天在她沖向操场的短短几分钟里，脑袋浮现出无数种假设。 如果林秋是沈织那种性格是否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答案是不会。 沈织有两次标记秦淮的机会，在失去理智的发情期，甚至不需要威逼利诱，只需要稍微哄骗几句，秦淮都会俯首称臣。 可沈织没有。 她给了秦淮足够的尊重。 这是秦淮第一次如此感谢一个人，感谢到听不得任何人说她不好。 秦淮从位置上站起来，表情不动如山般沉稳，「林秋，不要消磨我们的感情了，我不想有人以后提起你时，我只觉得噁心。」 话落，她看向张茉的方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秦淮刚转身就看见沈织站在主席台下，她的胸前挂着圆形金牌，阳光清透明亮，镀的浅浅的金色，熠熠生辉。 秦淮快步从主席台上下来走到沈织面前，alpha刚跑完步额角的头髮还湿答答的，脸上沾了不少汗，她眯着眼睛笑起来时表情单纯无害，「秦淮，我拿了第一名哎，是不是很厉害？」 称唿多次纠正无果，秦淮已经习惯了alpha的没大没小。她点了下头毫不吝啬地夸奖到，「很厉害。」 「我想去换件衣服。」衣服贴着布满细汗的皮肤，洇染了一大片感觉很不舒服，沈织手指勾起衣摆扯出一定的距离，不让她们接触的那么紧，「你和我一起去。」 不经意的一个动作，alpha的衣摆向上捲起，一条笔直的线条倾泻而下将腹部分成两半，盘在线条两侧的肌肉紧实，散发着健康的色泽，透明汗珠顺着皮肤滚动，熘过蜿蜒曲折的腹肌，最后消失在裤腰。 坐在主席台念稿子时，秦淮心无杂念，但此刻她只觉得脸颊滚烫。 「不去。」omega直接拒绝。 刚才还热情饱满的alpha此时像被只被人踩了一脚的狗狗，表情委屈而难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秦淮：「？？？」 「像我这样没用的alpha不会有人喜欢的。」沈织抿了下唇，抬手摘下金牌，然后往前一步挂在omega的脖颈，表情的故事感很强，「这是我拿到的第一名金牌送给你。」 沈织此时哪有一点alpha的样子，更像被主人嫌弃后又叼着骨头回家的大狗，表情无怨无悔。 秦淮简直服气了，「换换换，你最好换够一个小时。」 下一秒，沈织眉开眼笑抓着秦淮的手腕道谢，「秦淮，你真好。」 「快走吧。」再耽误下去天气就暗下来了，到时候一吹风保准感冒。 秦淮说完后朝着距离身后两米远的张茉道：「刚才谢谢你，一会儿请你吃饭。」 「真的吗？谢谢学姐。」张茉快步走到秦淮身旁直接道谢，然后分给沈织一个眼神挑衅道，「沈织，你有意见吗？」 沈织自然懒得搭理她，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秦淮还是请了她一顿饭。 「你想去就去。」沈织的声音多少有些嫌弃，拉着秦淮的手腕就往前走。 第39页 沈织率先秦淮一步，在离开主席台的视线时，她回头又看了一眼林秋。 眼神和刚才截然不同，像多日没有进食的饿狼，表情兇狠张扬。 alpha寝室omega不能进入，张茉因为临时有事被导师喊去了，因此只剩秦淮一个人站在楼下。 今天大部分的人都在操场，少部分的人在寝室，因此宿舍楼下及其安静。 沈织的宿舍楼对面是很大一片绿植，里面种满了四叶草，看着很有生气。 秦淮准备仔细欣赏一下，却在转身的一瞬间，身体窜起一道熟悉的燥热感。 那是她发情期到来的标志。 第25章 沈织换了简单的白衣黑裤, 又来回照了两三遍镜子，精确到每根头髮丝都挑不出问题，这才兴致沖沖地下楼。 宿舍楼外天空海水沖洗一般的蓝, 几朵白云缀在天际, 像是一朵朵形状各异的棉花糖，柔软而又蓬松。 沈织站在宿舍门口一眼就望见草坪外围的石阶上一道熟悉的背影。 秦淮半跪在地面抓着石阶的指骨泛白，阳光倾泻而下落在每个角落, 草坪上的四叶草绿地滴水, omega指甲抠在坚硬的石头上, 一对蝴蝶骨在空气中单薄无力。 那个样子不像是累了就地蹲着, 更多的反而是隐忍身体上的某种不适。 沈织心里滑过一丝不妙, 双腿比脑袋快了一步走了过去。 距离近了，她这才注意到刚才未曾发现的细节，omega皮肤苍白接近透明，脖颈后腺体那块皮肤即使贴着抑制贴也遮不住那一抹潮红，额间的青筋因为极度忍耐而轻轻鼓起，豆大的汗水打湿了额间的碎发，啪嗒一声淋湿了干燥的石阶。 沈织一颗心仿佛被人捏住，她急忙蹲下身子扶住omega颤抖的肩膀, 语气满是着急的说：「你发情了, 你的抑制剂呢？」 「没带。」omega肉粉的唇色因为镀了层水渍而变成了鲜艷的红色，唇肉饱满到像是咬了一口就爆汁的小番茄，她说完这句话后雪白的牙齿抵在上了那抹柔软, 极力隐忍而克制。 秦淮只觉得自己身处燎原之中，暗红的火舌舔舐着周围每个角落, 身体柔软到像是被海水拍打在岸边的鱼，在沙滩上扑腾着要回到海底。脑袋一片乱糟糟的仿佛塞了大把的杂草, 每一个枯萎泛黄的草尖像是一只无形的手一点点碾碎那点清明的意识。 「我的发情期来了，快带我离开这里。」秦淮掀起眼皮沉甸甸的看过去，一贯冷漠的瞳孔只倒映出沈织一个人的影子。 到底是有多么信任才能让一个omega对alpha说出这种话。 沈织一时之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她扶着omega的肩膀将人从地面扶起，omega的身体此时过于柔软，沈织脚下一个踉跄身体压着秦淮带着往后退了一小步。 沈织两只手紧紧抓住秦淮的胳膊，一双长腿禁锢住秦淮的腿，两个人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前胸互贴的姿势抱在一起。 即使隔着布料omega体温依旧滚烫，仿佛下一秒就要熟了。 沈织比起秦淮高了半个脑袋此时垂下眼睛，秦淮恰好掀起眼皮，薄薄的褶皱蜷在一起露出迷濛的双眼。 以往浓密挺翘的睫毛裹着充满防备的眼睛，但发情期的omega对周围的一切都放松了警惕，一向充满客观数据的双眸只容下了沈织一个人。 这个样子的秦淮是无人窥见，只属于她的omega。 沈织眉心一动，搂着omega在自己的臂弯下，将omega的脑袋埋在自己的胸前走出了alpha宿舍楼。 尽管一路上有无数人投向惊诧的眼神，alpha依旧四平八稳，配合着omega的脚步，小心翼翼地将她护在怀中。 自从知道秦淮患有发情期失忆症，她担心秦淮在发情期到处乱跑发生意外，于是在距离学校很近的小区租了套两室一厅。小区环境朴素，绿化倒是做的很好，沈织已经收拾好房间的一切，甚至在客厅都装好了监控，她原计划打算趁着这次吃饭说服秦淮搬出来一起住。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一次来这个房间竟然是因为秦淮发情期到了。 这个时间点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做晚饭，电梯间空荡荡停在一楼，沈织扶着秦淮进了电梯摁了相应的楼梯，这才捨得将人从怀里拉出一点距离。 因为她还没看够。 「你带我去哪？」秦淮两只臂弯绕过沈织的脖颈，金属制的电梯间反射出两人亲密的影子，好像谁都不可以插进来一样。这种姿势秦淮看了一眼都觉得浑身不适，她勉强撑起身子拉开了一点距离，好看的眉头稍稍蹙在一起，「离我远点。」 清冷的声调在尾音处拉的很长，更像是小孩睡梦中的呓语。 沈织抬起手臂指腹顺着空气缓缓上移最终停在了脖颈腺体的位置，隔着粗燥的抑制贴沈织依旧感受到了鼓起来的腺体。 alpha虽善于伪装但本性顽劣，她见不得秦淮满眼都是欲望地离开她的怀抱，于是她的指尖在腺体的位置轻轻摁了下去。 腺体对于omega来说珍贵而脆弱，同时又是omega及其敏感的位置。 沈织只摁了一下只见刚才还恨不得拉远距离的omega双腿一软即将就要倒下。 alpha眼疾手快地扶住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说：「你看你都站不住，还是我扶着你吧。」 她不等omega说话便主动牵起手心像刚才一样绕着她的脖颈。 第40页 「淮淮，你好软呀。」沈织凑到omega的鼻尖继续逗弄。 脑袋里清晰的逻辑早已坍塌，秦淮红着眼睛咬牙道：「滚。」 「你身上还香香的。」沈织闭上眼睛浅浅吸了一口睁开眼睛时满眼都是愉悦。 脑袋里的意识越来越迷煳，秦淮顾不上和沈织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试图在找出一点犄角旮旯的地方填充最后的理智，「沈织，一会儿标记我。」 电梯还差两层就会停下。 怀里omega的话说完使得秦淮躯体一震不敢置信地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秦淮的脸颊红透了，身体滚烫而冲动，她枕在沈织的肩头在阖上眼睛之前说出了压抑在心里已久的话：「这个病现在国内没有一点治疗办法，我不想以后碰到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lpha就跟条狗似的扑上去，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你的味道，让我记住你。」 随着omega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半阖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叮—— 电梯门开了，沈织看着怀里熟睡的omega，打横抱起走出了电梯间。 小区布局一梯两户，大门是指纹锁，沈织屈起一条腿让秦淮臀部重量全部放在大腿上，大拇指摁住门锁开了门。 房子找好之后一直有让家政过来打扫，整个屋子现在几乎一尘不染。 沈织抱着秦淮去了卧室直接放在床上时终于松了口气，她坐在床沿看着紧闭双眸的omega，脑袋里响起电梯间的那句话。 「在我身体留下你的味道。」 秦淮永远都不知道那句话对于alpha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只轻飘飘说完就昏睡过去，真的很没有良心。 可若是那么轻率地将她占有，那些隐忍克制又算得了什么？ 她压在心口的喜欢，看着她和林秋并肩时止住的脚步，那些听不懂的课堂永远看向秦淮的眼睛又有什么意思？ 她不需要这种低级的引诱，她要的从来都是秦淮。 她想要秦淮成为她的omega，眼里心里只容下她一个人，想看秦淮受欲望的引诱只抓着她。 只是一切还都未到时候。 沈织垂下眼睛眸色深沉地看着躺在床上的omega，准备下楼去便利店买点抑制剂。她在起身前理了下秦淮的被角确认无误后，却在转身时手腕被omega一把抓出。 「姐姐，你去哪？」 omega清冷的声音偏偏配上了依赖感很重的内容。沈织回过头刚才还紧闭着双眸的秦淮睁开了眼睛，眼底不再是冷静的理智，更多的是一种懵懂的依赖。 察觉到沈织不说话，秦淮直接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的灼热及其让她渴望任何冰凉，她屈起食指勾着沈织的衬衫衣领，唿吸的声音及重地说：「姐姐，我有点难受。」 房间里omega的信息素渐渐高涨，即使信息素并不能勾起alpha的本能，但铺天盖地的香橙味窜在了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是致命的诱惑。 沈织闭着眼睛不停喉咙滚动，但搭在她身上游走的那只手并不安分，竟然直接摁到了腺体的位置，alpha转身如噬人的饿狼勐地扑上去，将猎物压制在自己身下。 「摸哪？」沈织声音低沉，手指从沈织的额头下滑到鼻尖，然后碰到了自己肖想许久的双唇。 红艷艷的唇部沾满水渍湿漉漉的，沈织指尖挠痒一般游走，看着身下的omega因为舒服而眯起的眼睛，恶作剧似的停了下来。 舒服的感觉骤然消失，omega眼睛倏然睁大不解地看着沈织，以往沾着寒霜的眼睛此时竟然满是委屈。 她不满alpha的逗弄伸出舌尖试探地碰了一下。 像是有什么在轰然倒塌，沈织脑袋里先是有无数声音叫嚣后是万籁俱寂的安静，她的眼睛漆黑看不出一点平日的乖顺，手指粗鲁地塞进了秦淮的口腔中。 唾液声啧啧作响。 直到秦淮不受控制将一条腿盘在沈织的腰上紧紧绞住时，沈织回过神来将手指从口腔里拿出。 她用沾满口水的手指蹭着秦淮的脸，看着红润的脸颊上一抹水渍，像是恶劣的小孩终于得到了满足。 「我去买下抑制剂，一会儿就回来。」沈织边说一只手撑在秦淮的耳侧眼底满是满足。 话还没有说完，omega双手绕过了沈织的脖颈，胳膊像软绳般捆着沈织，声音带着隐约的哭腔，「你不要丢下我。」 眼泪像是短线的珍珠般落下。 秦淮仿佛做错事的小孩着急掩盖自己所有犯错的证据，她用手掌擦拭那点水渍，但眼泪越来越多，那截皮肤也就越湿润。失去理智的omega想起刚才沈织将手指伸进自己口腔里露出的眼神，嘴唇轻轻地碰了上去。 房间里张牙舞爪的香橙味无孔不入，隐约见还参杂着一点肃冷的檀香味。 alpha在omega嘴唇的那一刻，四肢充满了一股力量，经过的地方不留痕迹但引得浑身及热。 沈织脑袋里生出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她的易感期和秦淮的发情期好像撞在一起了。 alpha的易感期冲动，易怒，占有欲强盛，不允许自己的空间进入一个人，更不允许自己的东西沾上任何其他味道。 「姐姐，咬我。」 秦淮的声音似蛊惑地游走在沈织的耳边，终于围墙倒塌，所有筑在里面的东西暴露出来。 沈织抬手捏着秦淮的下颌吻了过去。 第41页 甜腻，湿润的声音充满在每个角落。 omega细碎的声音淹没在接吻声中。 「淮淮，这次是你先主动的。」眼前的omega眼睫湿答答地黏在一起，看着楚楚可怜哪有平常一点高不可攀的样子，「不许逃。」 然后就继续吻了上去。 运动上衣的拉链早就滑了下来，细密的吻落在秦淮冷白的皮肤上，沈织一边亲一边掀起眼皮看了眼闭着眼睛的秦淮，眼尾发红，湿润的嘴唇上抵着雪白的牙齿。 沈织又想起刚出去秦淮说的那句话。 「在我的身体里留下你的味道。」 alpha光是想想只觉得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她一个翻身将秦淮的脸对着床，所有的呜咽声埋进雪白的床单里，沈织发红的眼睛只有饱满的腺体。 抑制贴因为秦淮乱蹭已经不知道落在哪个角落，后颈腺体的位置像是血液充盈的血管有着极强的生命力。 尖锐的牙齿穿透皮肤的那一刻，所有的一切都被清扫干净，秦淮埋在被子里咬住了柔软的被子。 alpha嘴唇紧紧停在那个位置，信息素一点不落全部留在了秦淮的身上。 「够了，不要了。」秦淮的声音在白色的被子中格外清晰，「沈织，停下。」 如果是还存有理智的沈织在听见秦淮叫她的名字时一定会清醒过来，但眼下易感期在前，alpha全身都是侵略感对这些充耳不闻。 信息素顺着嵴髓往下。 秦淮既抗拒又渴望，她的手指抓着被子，骨节泛白，双腿被沈织从后面牢牢压制，脚趾因为受到刺激而蜷缩在一起。 抗拒的是本能，渴望的是身体。 alpha的信息素使她长腿发软，不受控制的地想要臣服于檀香味的信息素之中。 秦淮松开了手指，任由沈织胡作非为。 ...... 「那就把查到的所有消息都发在论坛里。」 秦淮醒来时听到的就是这句话，她抬起手指想要从床上坐起，双腿只蜷了一小下，酸痛的感觉就此袭来，尤其是腺体的位置，那种痛感就像结了痂的伤疤，轻轻撕开一点，痛感裹着丝丝爽感密密麻麻地交织在一起。 昨天的记忆潮水般涌来，秦淮蹙起眉头眼睛里难得闪过一丝惊讶。 在沈织标记她的那一刻，所有朦胧的不真实的感觉就此散去，换来的是脑袋从未有过的清醒以及身体更加难耐的感觉。 alpha檀香味的信息素肃冷而辛辣，不知收敛地在每个地方横冲直撞，莽撞而幼稚。 秦淮竟然发现自己对alpha的信息素有了反应。 她原本抱着冒险的心态想要试试，看看如此高的匹配度下，alpha的信息素灌进她的腺体里会是什么反应，换来的结果虽然谈不上多大的用处但也不算没有发现。 秦淮几乎第一时间想要打电话给沈织的妈妈——周悦。 卧室干净到找不出昨晚一点痕迹，只留有檀香味信息素和香橙味信息素紧紧交织在一起严丝合缝。 手机在衣兜里，秦淮撑着枕头缓缓坐起来，两条腿曲折在一起慢慢挪动，只是还没有动两下，紧闭的卧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alpha披了件衬衣进来，紧实的腹肌袒露出来，上面留有几个浅浅的痕迹。沈织嘴角扬起笑意丝毫不见昨晚的恶劣，她迎着秦淮惊诧的眼神，扶着秦淮的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昨晚是发情期碰上易感期没有办法，但现在两个人都清醒着，这种二话不说吻上来是情侣之间该干的事情，她们这么做不合适。 秦淮后脑勺被顶到贴着墙壁，唇瓣饱受□□到几乎要裂开，她一只手从alpha身后抓着她薄薄的衬衫，嗓子里呜呜咽咽地喊着。 沈织对这些置若罔闻，指缝顺着秦淮稍显凌乱的头髮插了进去。 头皮的酥麻感以及舌头在口腔里搅弄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尤其明显，眼看沈织的手滑下顺着被角向上，秦淮找准机会咬住了胡搅蛮缠的舌尖。 沈织这才松开食指抵着唇角，眼神半笑不笑地看着秦淮。她的眼神微妙到不像刚做了标记反而是那种一夜情之后的暧昧感。 秦淮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摊开手心问：「我手机呢？」 「收起来了。」沈织沿着床边坐下依旧用那种眼神看着秦淮提醒她，「淮淮，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小名的意义在于亲密的朋友和亲近的长辈喊起来毫无距离感，但眼下她被一个alpha喊了，这个alpha还是自己的学妹。 秦淮光是想想都觉得无法接受，她蹙起眉头声调冷淡中含着沙哑，「沈织，你逾矩了。」 omega的表情不似昨晚般热烈，她又恢復到以往的冷静自持，说出来的话顷刻之间让隐藏的暧昧散尽。 沈织还有什么不懂的，这不就是明摆着拉远距离吗？ 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手指隐忍地抓着被子的柔软问：「秦淮，昨晚的事情——」 「昨晚的事情我们都有责任，你不用放在心上。」秦淮垂着眼睛冷静的分析，「我的发情期撞上你的易感期，也是我让你进行的临时标记，于情于理你都没错，谢谢你。」 omega胸前只有白色的被子遮掩，光洁的脖颈处吻痕深浅交织一路蔓延在被子底下，到底是有多绝情才会顶着一身亲密的痕迹说出这么冷血的话。 沈织喉咙微动抓着被子的手忽然松开，她迎着秦淮的视线冷笑一声，活像被标记的人是她自己，「你没放在心上，可我放在心上了。」 第42页 秦淮抓着被子的手一紧不解地看过去。 alpha低垂着脑袋眼皮向上掀起，「我没有谈过恋爱，你是我第一个标记的omega，你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这是秦淮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见有alpha让omega负责的，她简直哭笑不得。 沈织继续，「我知道我年纪小，不会心疼人，只顾着自己高兴完全不想着你，可那也是我第一次标记人，你得给我一点进步的空间。」 alpha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低垂脑袋的样子活像一只没人要的小狗。 秦淮听不得她卖惨装可怜于是语气生冷的哄人，「如果是别的omega昨天晚上就已经让你滚了。」 话落沈织抬起眼睛眼神闪过细碎的光芒。 秦淮说的确实没错，沈织擅长伪装，如果不是昨晚在标记时清醒，秦淮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沈织在床上是那种样子。 唇瓣在身体磨砺，双手十指相扣地压在床上，难耐时沈织完全不松开任由秦淮的指甲抵着她的手背。 「你知道我是因为什么答应和林秋在一起的吗？」秦淮坐在床上眼神有些放空地问。 秦淮并不等着沈织回答仍旧自顾自地说：「我和她大一的时候认识，她追了我整整三年，直到大四我因为一些私事实验一在出错，最后跑到了恆久楼的阳台上。」 那天是秦淮妈妈的忌日，外公外婆电话一个接一个打过来语气谈不上温柔地控诉了一遍她alpha父亲的罪行，那些话她从小听到大实际上早就厌烦了，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 原因很简单。 她妈妈是外公外婆唯一的小孩，如果连她都听不得这些怨气那又有谁愿意听。 难受的情绪总得有个发泄口，就像人的身体塑了层透明膜，总得有一个通风的地方。 秦淮做了这个通风的地方。 她那天一个人站在恆久楼的阳台上，雨水噼里啪啦地砸在地面，她在漫天大雨中寻找自己活着的价值。 直到一道担忧的声音响起难得打破了她的沉思。 秦淮是一个及其注重体面的人，她从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狼狈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衣物要求从不麻烦只需干净即可，眼下这个样子是万万见不得人的。 女孩隔着铁栏制成的门担心站在阳台上的人想不开，「秦淮，雨很大你快进来。」 兴许是难得的关心撬开了秦淮紧闭的心门，她第一次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我是不是很没用？学习勉勉强强，实验做不出名堂，外公外婆不喜欢我，我爸我妈不要我了。」 大雨几乎淹没所有声音，秦淮背对着小门并没有看见女孩贴着耳朵不放过任何声音。 「没有。」女孩的声音在大雨中铿锵有力的反驳着，「我有见过你参加一个演讲，你对omega抑制剂的想法简直让我自愧不如，你很优秀，你比大部分人都优秀，只要你继续做下去，不少omega都在等着你研制出更好的抑制剂。」 「是吗？可我实验做的一塌煳涂。」站在雨里那么久了，这时秦淮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凉意。 女孩继续，「可你真的很厉害，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眼睛就已经挪不开了，我崇拜你，敬佩你。」 大雨中，女孩的声音断断续续，秦淮却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过了多久秦淮终于缓过来了说：「你能帮我拿一下干净的衣服吗？就在一楼。」 女孩松了一口气，声音有着很明显的笑意，几乎是一口气应承下来，「好，你等我一下。」 秦淮仍旧背对着大门，她对刚才的女孩充满了好奇和感激。 一会儿请她吃个饭吧。 就在秦淮打定主意的时候，身后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来了，你赶紧回来。」 秦淮眼底含着笑意转身，小门的另一头熟悉的林秋站在那边手里拿着衣服眼神满是担忧。 「这不就是摆在面前的问题吗？」秦淮说完后双手摊开语气及其认真：「你和我认识的时间比林秋还要短，整整五年我才第一次发现她的真实性格，如果我们性格不合呢？」 alpha半垂着脑袋盯着床单上的褶皱，浓密的眼睫遮住眼底的神色，窥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光线通过窗户洒了进来，沈织就在这片光芒之中抬起了眼睛，光线柔和了她脸上的菱角，使她看不出丝毫alpha的锐利，只是身上起伏不定的信息素一波波扩张，来势汹涌。 「我知道了，学姐。」沈织给了秦淮一个安全的距离，让她蜷在这一隅之地踽踽前行，「但你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秦淮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轻松下来，「说吧。」 沈织：「下次易感期我还能找你吗？」 秦淮：「？？？」 对于下次陪沈织度过易感期秦淮在起初的懵懂状态中清醒然后毫不犹豫拒绝了。她穿着沈织丢给她的衣服穿戴整齐洗漱完毕后就去了客厅。 房间整体布局很敞亮，两个房间挨在一起，一张餐桌摆在客厅中间，上面盛放了冒着热气的小米粥。 沈织穿好衣服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包子啃时不时抿一小口软糯的米粒，深情满是愉悦。她看见秦淮从卧室里出来后，指着对面的位置说：「我买了点吃的，你快吃吧。」 秦淮生活习惯算不上好，忙起来的时候凉飕飕的牛奶和饼干足以充飢。她刚才在洗漱的时间约好了周悦，想要谈一下关于这次发情期的事情，因此顾不上吃饭，「不用了，我还有事。」 第43页 「什么事能比吃饭重要？」氤氲的白色雾气浮在沈织的眼底，她啜饮一口不紧不慢地说。 对于发情期失忆症秦淮觉得没有必要瞒着沈织，她在发情期发病的时候找的第一人就是沈织，如果出现什么变动她得告诉沈织，方便沈织在第一时间做出调整。 她走到玄关的位置半蹲着换鞋，「我和周医生约好了一会儿见面，有点着急。」 「我妈呀？」沈织放下碗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从桌上拿了两个包子拎在手里，她走到秦淮面前将包子递过去，「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秦淮想都不想的拒绝了，「你先在屋子里好好过你的易感期就好。」 alpha的易感期一般持续好几天，在这段时间里以防影响其他alpha和omega都是被关在家里。 「影响不大。」沈织不太放心秦淮一个人过去系好了鞋带拿了手说：「我们走吧。」 沈织下楼之前就订好了网约车，刚站在小区门口时车恰好过来。两人上去后系好安全带，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就到了医院。 同样的楼层同样的科室，秦淮轻车熟路地走到医生办公室的走廊，两扇门紧紧闭在一起，通过透明的玻璃看进去可以看到周悦的位置前坐了一个人。 应该是临时的病人。 秦淮原本打算在门口等一会儿，但沈织一是来惯这个地方二是昨天晚上折腾的有点晚，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身体的愉悦感刺激着她不知疲惫的逗弄秦淮。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门准备找一个空位让秦淮坐下。 紧阖着大门被打开，谈话声终止。 秦淮站在原地看着办公桌前的两人投过来的视线，瞳仁一缩，单薄的身体微微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坐在周悦对面的男人是个alpha，他戴着眼睛眉心的位置因为经常皱起思索而形成三道浅浅的纹路，alpha穿着正式的西装西裤，领带打的笔直利落，看向秦淮时短暂失神了一秒钟然后问：「你过来干什么？」 对于alpha冰冷的态度秦淮脸上并没有露出一点不适，仿佛刚才那一剎那的退缩好像昙花一现及其短暂。沈织隔着卫衣柔软的面料扶着omega的胳膊正准备离开时。 坐在那边的男人眉头一皱，表情阴冷道：「越来越没规矩了，不过来打声招唿吗？」 alpha板着脸表情及其严肃，他的声音庄严而压迫感十足，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要因此冻结。 沈织往前迈了一小步准备挡在秦淮身前时，秦淮的手却抓住了她的腕部组织她的行动。 秦淮单薄的身体在alpha的注视中挺直了，她的视线迎了上去不见丝毫退缩地喊了一个称唿：「爸爸。」 不止沈织就连周悦也是一愣。 秦止境和周悦谈完了事情从椅子上站起来，alpha身上有着说一不二的气质，那种气质是无数个盛大的场合堆砌出来的，也是无数种阿谀奉承积攒出来的。 「剩下的我们下次聊。」秦止境对周悦说：「我先走了。」 周悦还没从秦淮是自己多年好友的女儿这件事上回过神，秦止境已经走到秦淮面前。 然后他看都没看秦淮一眼，越过秦淮的肩膀走了出去。 脚步声缓缓消失，秦淮紧绷的肌肉线条终于放松，她缓缓输出一口气走到周悦桌面一点都不愿意提及刚才的事儿说：「周医生，我今天找你是有新的发现。」 目睹了这对父母的相处周悦觉得不对劲也不便多问，她弯起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说：「什么发现？」 秦淮坐在秦止境刚才坐过的椅子上，嵴背向前一侧，放在桌面上紧紧攥在一起，「如果我在发情期被alpha临时标记，在标记后会完全清醒过来，只是身体很不舒服。」 话落，站在一旁的沈织躯体微微一僵，想起昨天晚上一字一句教着秦淮主席台上念的那句话，可无论她怎么引诱，omega就是不愿意张口。 周悦不动声色瞅了眼愣愣站在一侧的沈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啪一拍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提起桌上的病例家就往沈织身上丢，「我平常在家怎么教你的？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 文件落在沈织的肩头，然后砸向地面。 沈织毫不闪躲地站在原地任由母亲发泄。 「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了？你喜欢人家不老老实实去追怎么就要走这些歪门邪道。」周悦身上随和的气质被自己女儿气的烟消云散，抓起桌上的水杯就准备丢过去。 绕是冷静如秦淮也被吓了一跳，她从椅子上站起身，胳膊挡在alpha身前将人牢牢护在身后，「周老师，你先冷静一下。」 周悦一口气停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既埋怨女儿的恨铁不成钢，又气自己疏于管教，她右手扶着桌子勉强稳定自己的神型，对上秦淮后语气稍微和缓了一点，「淮淮，你先让开，我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秦淮站在沈织前身体并没有挪动的打算。 周悦同样是omega，她知道腺体对于一个omega来说多重要，清洗标记的手术有多伤身体。她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更不能助纣沈织的行为。 一个连自己易感期本能都克制不了的alpha还能干什么？ 周悦脸颊气的通红，指着沈织道：「还不给我出来。」 alpha自知理亏脚步往旁边移动，试图要从omega的保护下出来。 第44页 她的脚步刚挪动了一小下，身前的omega伸出一只手抓着她的胳膊制止了她的行为。 秦淮抬起眼睛看向隔着一个办公桌的周悦，玻璃杯扔过来势必会留下沈织一身血迹，标记这件事儿本就和沈织没有关系，是她先开对沈织来了口。 秦淮迎着周悦的视线紧紧护住身后的alpha，语气沉甸甸道：「是我让沈织标记我的。」 周悦：「？？？」 秦淮将所有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我的发情期引起了沈织的易感期，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如果你想要发脾气那就发在我身上吧。」 周悦当然不可能向秦淮发脾气，自己的女儿是alpha，吃亏也只能是秦淮吃亏，再加上秦淮是自己多年好友的女儿，她于情于理都不能毫无底线的偏向沈织。 在听见omega是自己愿意的时候，周悦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抓着杯子的手收拢说：「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周悦这句话问的人实际是秦淮，她把所有的主动权都交给了秦淮，只要秦淮态度有任何勉强，周悦自然不会放过沈织。 秦淮绷着身体迎着周悦的视线，宽大的卫衣将她的躯体裹得单薄，淡漠的眼皮向上掀起，她说：「没有关系。」 周悦蹙起眉头不敢相信地看过去。 秦淮背对着omega没有办法看到身后的沈织眯着眼睛，狭长的眼缝里堆满了危险的神色。omega的语调生冷而淡漠，冷静如同机器般活动身上的继续重复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第26章 omega毫不犹豫地结束这件事丝毫不拖泥带水, 周悦见此只好作罢，拉着椅子坐下时眼睛瞥了眼沈织，满眼都是嫌弃自己的败家女儿不争气。 这件事就此揭过, 秦淮顺着刚才那把椅子坐下, 肘部搭着桌面，大拇指摁着食指的指节，她在这道清脆的响声中开了口, 「昨天晚上的临时标记, 我的信息素好像可以影响到alpha了。」 秦淮眯起眼睛仔细回想昨天晚上的细节, 表情坦然没有丝毫omega应有的紧张害羞。 如果昨天晚上沈织最开始失控是因为易感期的缘故, 那在后面临时标记时, alpha锋利的牙齿磨着腺体的皮肤，厚重的香橙味如同炸在天空的烟花四处散落。 砰！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是omega受到alpha信息素的引诱，也是alpha受到信息素的蛊惑而冲动。 秦淮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眼底略微有些失神。这种关于alpha标记感受的事情她没有办法说清楚，于是她伸手拉住alpha的衣襟扯了扯。 「干嘛？」沈织问。 办公桌下，秦淮食指指了下前方，她抬起眼睛仰视身后的alpha，「你说吧。」 沈织绷着脸问：「我说什么？」 秦淮：「你就简单说一下昨天晚上标记时的具体感觉。」 沈织有的时候是真的会被秦淮对于某些私事开诚布公的讲出来, 并且不为所动的模样气的胸口疼。 先说她们两个没有关系也就罢了, 现在还要谈标记感受？ 这和看片写读后感有什么区别？ 沈织拧着眉看着秦淮，语气有些不爽的敷衍，「没有感受。」 秦淮半信半疑看过去。 沈织说：「这种事情怎么能说感受呢？要真的要形容那就只有一个字, 爽。」 沈织迎着周悦的视线说完，眼尾向下垂余光观察秦淮表情上每一个细节。 她就不相信了, 这omega的心是用冰做的吗？怎么就捂不热呢？ 既然沈织已经说了没有办法，秦淮也便没有追问收回手。她昨晚没有休息好眼底自然带着一点青色, 衬得脸颊更加苍白了。她抓着腕部的衣袖覆在虎口的位置问：「这有什么办法吗？」 患有这种病的omega目前为止只有秦淮一个，没有任何案例值得借鑑，所有的一切病情反应都需要做好记录。 周悦边敲键盘边回想刚才秦淮说过的话，噼啦啪啦的声音并没有阻断她的所有思绪，反而使她像在缠地乱七八糟的线索里抽丝剥茧找到了一根。 键盘声停下，周悦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疑虑，她想起秦淮和秦止境的关系，啪一下，扔下手里的笔问：「淮淮，我能打听一下你妈妈的名字吗？」 妈妈这个词从小学开始就已经淡漠出秦淮的视线，但她永远记得外婆握着她的手，在干净的宣纸上一字一画地写下那两个字—— 顾清。 她人生写出的第一个字不是阿拉伯数字一，也不是大写的数字一，而是这两个字。 「顾清。」秦淮在记忆的匣子中翻出这个及其陌生的名字没有丝毫感情地说出来。 话落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周悦瞪大了眼睛，顾不上得体和优雅不敢置信地问：「你妈妈叫顾清？照顾的顾，清白的清？」 秦淮在周悦渴求期盼的眼神中点了下头。 周悦不管留给媒体还是病人一贯都是从容，不紧不慢的表情。但秦淮今天却看到全国赫赫有名的腺体研究方面专家第一次失态，她撑着桌面仿佛用尽所有的力气怕自己摔倒，欣喜的表情下眼泪夺眶而出。 秦淮站起身子看了眼旁边的沈织，对方也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周悦喃喃自语地说完，再次看向秦淮是眼底闪过一丝惊喜，」那她现在身体？她身体怎么样了？」 第45页 秦淮垂下眼睛薄唇轻抿，大约过了几秒钟后，她才回答：「死了。」 啪—— 周悦听完秦淮的话后胳膊不小心撞到桌上的玻璃杯。水杯自桌面滑落，滚烫热水胡乱迸溅，玻璃碎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周悦有那么几秒钟脑袋一片空白，仿佛周身被一顶坚硬的铜制品笼罩，周围所有喧嚣已被屏蔽。 「妈，你没事吗？」沈织目睹着周悦的反应，急忙往办公桌后面的位置走去试图安抚。 「没事。」热水有一些溅在皮肤上，周悦仿佛感受不到痛意，她抓着手边椅子的扶手拼尽全力不让自己失态，「沈织，你先带淮淮回去，我需要冷静一下。」 「妈。」在沈织的印象中周悦从未像现在这般狼狈，她现在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离开。 「我没关系。」周悦扶着桌沿缓缓坐下。滑椅收到重力往后滑了一下，她的语气及其压抑，「淮淮，不好意思，今天我可能没有办法给你一个客观的回答了。」 「没关系。」秦淮站起来道完谢后就离开了。 两人从医院出来后就站在原地等车。 秦淮长发在后脑勺随意挽了个糰子，连帽卫衣领口宽大，雪白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痕迹。她从医院出来后两只手就揣进兜里，半垂着头一句话都没说。 医院门口商铺很多，饭店，药店数不胜数。 一位打扮朴素的omega拎着饭盒迎面而来，眼神焦急，步履匆忙，眼看就要和秦淮撞了个满怀，沈织伸手屈着食指勾住了秦淮卫衣帽檐。 领口的布料勒着秦淮的脖子使她缓缓回神，往人行道里侧站了站，腾出一条路。对面的omega从那条路上和秦淮擦肩而过，预料中的碰撞并没有发生。 「想什么呢？心事重重的。」沈织撒手松开了omega的帽子重新站在秦淮的身侧。 「没什么。」秦淮想起刚才医院里周悦的一系列反应，这应该是这么多年除了外公外婆之外唯一一个提到她妈妈的人。 alpha想要再问两句，秦淮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是室友刘念的电话，秦淮也不避开沈织问：「怎么了？」 沈织站在一旁盯着网约车，看到熟悉的车牌，她招手示意位置。白色汽车停在两人面前，沈织拉开车门先让秦淮进去，随后她紧紧跟上。 那头电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秦淮点了点头说：「我不知道，好，我马上看下。」 电话挂断，沈织在一旁问：「怎么了？」 omega回了句没事，然后盯着手机屏幕，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校园论坛登陆上去，果然如刘念所说，论坛几乎被林秋的名字霸屏了。 【爆！温柔学姐林秋居然是这种alpha！】 红色字体直直刺进秦淮眼底，她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开了。 发帖人的名字是一段字符乱码，很显然是临时申请，发帖时间也是差不多半个小时前，但底下已经有两千多条评论。 随着网页跳转成功，几张打着码的模煳照片映入秦淮眼帘。 照片中的两个人躺在小旅店的床上，被子拉到腋窝以下的位置露出未着寸缕的胸口，其中一个未打码女生正勾起打码女生的下巴，两人嘴唇贴着嘴唇紧紧搂在一起密不可分。 照片像素模煳，但依旧可以看出未被打码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林秋。 到了红绿灯的位置，司机急忙剎车，秦淮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闪了一下。 安全带勒着omega的身体不至于让她扑空，秦淮坐稳后指尖向下滑动，一大段小作文的独白附在照片之下。 【各位同学，大家好，我是高中被林秋标记过的omega。】 秦淮一目十行地浏览完，大致内容总结下来也就两三句话。 林秋在读高中时已经标记过不少omega，她惯会伪装，喜欢花言巧语地许下童话故事般的承诺，然后顺理成章地进行标记，她搜寻猎物的方式及其心机，碰到家庭条件好的omega，她怕麻烦只会临时标记，碰上家庭条件不好的omega，直接就是终身标记，不少omega家里人觉得丢人，办了退学之后就带着omega去了医院清洗标记。 清洗标记的后果就是身体各项组织功能直线下滑，可能终身都会伴有无法怀孕的问题。 秦淮情绪起伏一向不大，可在阅读完后心里泛上的不适感以及车厢晃动带来的熏晕染都让她捂着胸口极力压制。 沈织转头就看见omega蜷着身子看着脚尖，手上抓着安全带，黑压压的睫毛下整张脸格外惨白。 「你没事吗？」沈织一只手拍着秦淮的后背，她担心对方晕车又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开慢点。」 「没事。」秦淮一只手熄灭屏幕，摆着另一只手声音听着格外虚弱：「就是一会儿我得去趟你们导员办公室。」 这么大一件事自然惊动了院系领导，那张照片清晰倒不至于但认出当事人来却绰绰有余。 沈织和秦淮从学校门口下车时周围聚满了人，一辆警车恰好从校园内驶出，鸣笛声震耳欲聋。 沈织站在原地目送警车驶向前方，刚才还窃窃私语的议论声逐渐气球膨胀般变大，到了顶点发出砰的一声。 「刚才被抓进去的是林秋吧？」 「有人发视频在论坛里了。」 「真没看出来，昨天运动会的时候说的挺像回事的。」 第46页 沈织侧眸看向身旁的秦淮，眼睛微微眯起含着一丝探视。处于易感期的alpha不会乐意看见自己的omega担心别人，更何况还是前女友。沈织太了解秦淮的脾气了，表面上看起来不为任何事所动实际上心软的要命。 alpha抓着秦淮的小臂，看似只是普通的搀扶实际上所用的力道像是软绳般极难抽取。 只要秦淮露出一点难过的神色，她会毫不犹豫地捏着那截小臂把人拎到自己租的那件屋子里，然后把她关起来。 然而预想中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omega只是拧了下眉头，眼神迸出遮掩不住的厌烦，她动了下小臂试图挣脱沈织的禁锢，「走吧。」 沈织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越握越紧。 秦淮收回视线聚集在沈织的手上，她抬头先是看了眼健瘦的alpha，单薄的眼皮扯出细微的褶皱，然后垂下视线，褶皱消失，很明显是让alpha撒手。 沈织忽地笑了一声，及其张扬的外表下两个酒窝浅陷。 她在想些什么东西？ 那可是秦淮，即使说出实验糟糕这几个字也一点都不妨碍她投递出去的发表论文。 「走吧。」沈织不仅不撒手反而凑的更近了，她垂下脑袋嘴唇贴着omega的耳廓，从远处看像是情人之间的呓语，「易感期的alpha会很依赖自己的omega，学姐，我可是第一次。」 秦淮只觉得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涌上了alpha紧贴的耳廓，那个地方及其灼热，仿佛冬天徒手捏着烧红的黑炭的温度。秦淮避之不及伸手推了沈织的胸口，距离拉开，alpha脸上挂着不羁的笑意直直看向秦淮。 「滚远点。」在沈织的注意下秦淮全身发烫，甚至连脸颊都蔓延了一丝潮红。 omega恼羞成怒往前走了几小步实在气不过，又气鼓鼓地走回去对着alpha的脚丫踩下去，目标准确，一击即中。 可怜沈织一个瘦瘦高高的alpha瘸着脚，及其艰难地追在秦淮屁股后面。 辅导员让秦淮过来无非就是林秋被警察带走，即使回来了可能也没有办法继续担任助理的职务，她临时找不到合适的助理人选只能秦淮先顶替上。 秦淮没有异议答应下来之后又托辅导员找人时多找一位，她这学期实验到了关键阶段可能没办法一直干下去。 辅导员表示理解同时把也答应下来。 沈织送秦淮去了教学楼后就回了租住小区。 她打开门后脱了衣服就进了浴室，花洒下的水沿着皮肤滑落，沈织低下头就可以看见自己的腹肌上浅浅的红色。 那是昨天晚上她临时标记omega结束后，推着omega的脑袋把头强势地摁在了自己的腹肌下。 洗完澡后沈织穿好睡衣回到客厅拿着干毛巾擦头髮，房间里还遗留omega甜甜的味道，沈织坐在沙发上，姿势闲散随意，任由这些味道在房间里横冲直撞，她很享受信息素互相纠缠时带来的刺激感。 头髮擦干净后，她又去厨房准备找点水果吃。 冰箱冷藏柜门打开，伴随着led灯亮起，颜色鲜艷的橙子堆了满满一屉，清新的橙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些香橙都是按照品种让家政买的。 alpha一个接一个地拿出放在鼻翼间清嗅，试图找到秦淮的味道。 但几乎所有的香橙味道都一模一样，沈织没了挑拣下去的兴致。恰好同时客厅的手机响了，沈织啪一声关了冰箱门回到客厅。 是她的妈妈——周悦。 沈织倚在沙发角落懒洋洋地问：「妈，怎么了？」 周悦已经从失控的情绪中走了出来，语气及其平缓地问：「淮淮在你身边吗？」 沈织揉了下额头语气有些烦躁，「没有。」 「你周天带淮淮回家一趟，我有些事情想和她聊聊。」周悦说完后准备挂断电话，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你追淮淮加快了速度，别浪费我给你订的娃娃亲。」 第27章 沈织脑袋搭在沙发侧面扶手上, 一头乌黑长髮垂落，长腿随意交叠，「你订娃娃亲有经过当事人的同意吗？」 「我管你同意不同意。」周悦被自家女儿气的肺疼, 扯着嗓门喊：「你也不看你追小o的进度, 都已经标记了，连人都没有拿下。」 「不去，不见, 不喜欢。」沈织早已芳心暗许, 谁都比不上心里喜欢的那个omega, 「别说娃娃亲, 就是仙女下凡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钟, 沈织以为是妈妈听进去了，洋洋得意之时正准备强调一下自己对秦淮的海枯石烂之心，却被周悦抢了先。 周悦声音比起刚才小了不少，但时不时的停顿带着些古怪，「沈织，你知道你的娃娃亲对象是谁吗？」 「我管她是谁，总之您帮我拒绝明确一点。」沈织帮忙找理由：「就说我心里一直对其他omega念念不忘，即使得到我的身体也得不到我的心, 她一个电话随时可以把我叫走, 新婚之夜我会宁愿独自站在阳台见证天光破晓，也不会委曲求全地献身。」 满嘴跑火车的话听得周悦捂着嘴巴，极力克制, 以至于声音听起来有些抖，「行, 我知道了，希望你不会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 喜欢秦淮这件事她迷途不知发，甚至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沈织挂断电话，躺在沙发上想着这件事。alpha的易感期需要持续三四天，而这三四天如果有omega陪着或许会好过一点，若是没有只能靠着抑制剂和休息来麻痹自己。 第47页 卧室床上已经收拾整齐，被子的规矩压在床边的四个角，整个平面没有一丝褶皱。 沈织直接砸下去幽幽嘆了声气，随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起床，她走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里面挂满了清一色款式简单的休闲衣服。alpha伸手进去随意翻找，最后在衣柜的最里层找到了一件灰色的运动衣。 —— 刘念刚打开寝室门，浴室里亮着灯，淋浴声模煳一片。她进来后往秦淮书桌上瞅了眼，昨晚还空荡荡的椅子上现在搭了件卫衣牛仔裤，每件款式都不是昨天出门时穿的。刘念啧了一声，把电脑包放在桌上，一边翘着腿一边刷新手机论坛。 经过林秋那件事后，论坛风向出现大逆转，对沈织和秦淮两个人的反对声越来越小，大部分都是抨击林秋这个alpha的品行。 可能是雷同的视频评论看腻了，今天不知谁传了一个新的。 视频封面是被人p的沈织和秦淮的亲密照，角度刁钻，足以以假乱真，视频标题是：原来你是这样的秦淮！ 刘念抱着对室友多一份了解，不怕死地点开了。 视频中，omega坐在主席台上冷着脸，她的身板挺得笔直，右手捏着长麦对着嘴巴，音色冷淡内容火辣。 「亲爱的沈织同学，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已经深深的喜欢上你了，你穿着运动衣在跑步时露出的腹肌线条简直让我神魂颠倒，我愿意做化作薄汗从你的肌肉上滑落，亲吻你的每块皮肤。」 视频播放结束，刘念意犹未尽，浴室门嗒一身从里面拧开。 秦淮穿着身格子睡衣从浴室出来，她手里拎着一条毛巾，湿漉漉的头髮用速干帽裹起来，整张脸干净透亮。 刘念心虚地熄灭屏幕，一不小心看见秦淮苍白的指节下捏着白色毛巾的手动了动。 她喉咙微动，直接站起来沖向门口，啪一下打开门冲着空荡荡的走廊喊：「哪个宿舍的，声音小点。」 然后刘念转身对着秦淮笑的勉强，说：「我已经让她们声音小点了。」 秦淮懒得拆穿，走到书桌前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脏衣娄里，准备洗衣物。她的脏衣服并不多，甚至都不到脏衣娄的二分之一，于是主动问刘念：「你有衣服要洗吗？」 刘念哪敢说有呀，她嵴背顶着门，双手放在后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摇头。 秦淮收回视线垂着脖颈继续收拾。 她没有攒衣服的习惯，找来找去又从衣柜里搜了个帆布包，囫囵塞进脏衣娄里才算完事。就在她拎起脏衣娄拿着手机转身时，刘念一脸呆滞地看着她，身体僵在原地。 秦淮：「你让开。」 刘念先是吓了一哆嗦，然后疯狂摇头。 秦淮：「你是想让我把你装进去，一起扔洗衣机里？」 「不是。」刘念说完后用手指着秦淮的脖颈，食指抖若筛糠，「你的腺体。」 秦淮伸手摸了下腺体，原本平整光滑的皮肤此时有一块浅浅的牙印，触感像是被蚂蚁咬了下。 是昨晚沈织咬出来的。 秦淮脸上滑过一丝烦躁，放下手里的脏衣娄，在柜子里重新拿了抑制贴贴上，确认无误之后，指了指寝室门，「现在可以出去了吗？」 刘念被秦淮平静的反应惊讶到了，她嗯了声然后从门边让开。 秦淮拎着脏衣娄出来了，寝室只留刘念一个omega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洗衣间里摆了两个洗衣机，其中一个嗡嗡转动，另一个安静地停着。秦淮走到没有声音的那个洗衣机前，用消毒液简单清洗结束，然后才把所有的脏衣服扔进里面。 洗衣机嗡嗡声响起，秦淮倚在墙壁上垂着眼睛，盯着洗衣机内转动的漩涡。 她伸手摸了一下脖颈的位置，想起刚才刘念的反应，心里升起一种类似于荒唐的情绪。 不明不白的标记不管任何正经omega或者alpha都没法接受，况且她还不仅仅是标记，还有每次发情期都沖向沈织的怀里。 而沈织又为什么要帮她？ 秦淮又想起今天早上alpha赖在自己身前要求负责的样子，似乎从一开始遇见沈织时，alpha永远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秦淮站在原地，嘴角随意扯了下，笑得及其讽刺。 秦淮拎着脏衣娄一侧准备离开洗衣房时，口袋的手机忽然嗡嗡震了声，她一边走一边拿出手机摁亮了屏幕。 【沈织：学姐，我妈妈邀请你这周来我家做客。】 秦淮想起今天在医院临走时周悦说的话，她犹豫了几秒钟，随后想起周悦那副失态的模样，最终还是没有压下心里的疑惑，回了句好的。 一晃到了周六，秦淮很早就起床，挑了件相对正式的带领衬衫和黑色牛仔裤，洗完脸后准备化妆。 刘念听到细微的动静拉开床帘，迷迷煳煳地问：「你干嘛去呀？」 秦淮正到了描眉的环节，镜子里面，细长的眉毛衬托着五官的立体度又上了一层楼，「有事。」 「沈织叫你出去玩吧？」刘念困地眼睛都睁不开还不忘吃瓜。 「不是。」秦淮画完一头准备画另一头，「是她妈。」 「？？？」刘念：「谁？」 秦淮：「沈织的妈妈。」 刘念似懂非懂地点头，「你们已经到了见家长那一步吗？」 秦淮一个不留神手抖，眉毛直接毁了，她转头瞪了眼刘念，语气及重的纠正道：「没有见家长，只是去她们家。」 第48页 刘念哦了声，嘀嘀咕咕了一句「不还是见家长。」后倒头就睡。 她睡了偏搅合的秦淮拿不到主意，毕竟是去做客，化妆是对主人家的尊重，可她和沈织现在不清不楚的，打扮的花枝招展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秦淮思忖片刻，收起那只颜色艷丽的口红，换上了一个稍微浅淡的颜色。 沈织易感期已经结束，现在整个人意气风发，从头到脚都瀰漫着一种孔雀开屏的感觉。 她站在秦淮寝室楼下，无所事事地和周悦聊天。 【周悦：接到了吗？】 【沈织：没呢。】 【周悦；那你快点，你的娃娃亲对象今天也来。】 沈织：「？？？」 alpha立即不淡定了，指腹嚓嚓在屏幕上敲打，用力之大甚至都能另屏幕裂开。 【沈织：妈？你在干嘛？你请她过来干嘛？我老婆都没追到你都不怕吓跑，赶紧让她回去。】 消息发送两三分钟，沈织迟迟没有等到回復。她急地直上火，原地熘达着想办法。 秦淮下来时手里拎着几个礼盒，要去别人家里拜访，一些礼数是没有办法少的，她站在台阶时就看见沈织来回走动，眼神焦急，活像被踩了爪子四处蹦跶的狗子。 她蹙起眉头不解地问：「你在干嘛？」 沈织惊弓之鸟一般，躯体一僵，转头道：「这么快呀？」然后又看到秦淮手里的东西后，说：「你拿这些干嘛？」 「毕竟是要去拜访长辈。」秦淮从楼梯上下来，这都距离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她懒的和沈织胡扯，「嗯，快走吧。」 一路上，沈织心惊胆战，如屡薄冰，心里设想了无数见到娃娃亲对象时应对的方法，但仍然还是没有放松下来，偏偏亲妈到了关键时刻一条消息都没有，急的她出了身冷汗。 沈织家里是在江城有名的别墅区，屋外花园喷泉，屋内欧式装修，整体简洁而不失华丽。 开门的是周悦，她一眼就看见站在自家女儿身后的秦淮，不等沈织喊妈妈，她就已经拥了上去，「淮淮，好久不见。」 秦淮对着忽然到来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像个陶瓷娃娃一样任人抱着。 等到拥抱完后，周悦才注意到自己女儿手里提的盒子，笑着说：「过来就好了，拎这些干嘛？」 秦淮只是笑笑并不说话。两人在门口寒暄完，周悦这才带着人进门。秦淮想在门口换下拖鞋，被周悦连声不用地拉了进去。 客厅很大，依旧是欧式装修，秦淮刚进去就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四十多的alpha，他正在看报，听见门口脚步声逐渐扩大，他视线从报纸上挪来，站起身对着秦淮缓缓一笑，「你好。」 男人长相和沈织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五官比起沈织还要更加深刻，不过两人笑起来时都有如出一撤的酒窝。 周悦走过去拉着男人的胳膊热情介绍道：「这是沈织的爸爸，你叫他叔叔就好。」 「叔叔，打扰了。」秦淮打了声招唿。 「不打扰，你可是沈织第一个带回家的omega，我们别提有多高兴呢。」沈闻笑着说。 招唿打完后，周悦迫不及待地拉着秦淮上楼，沈织原本也想跟上去，但被周悦制止了，理由是：我们omega有些话要说，你一个alpha在旁边不方便。 于是客厅里只剩下继续看报纸的沈闻，以及焦急的沈织。 「怎么了？」沈闻听见身旁传来的嘆息声，翻阅报纸时顺嘴问道：「都在这嘆了好一会气了。」 沈织自从知道今天娃娃亲对象要来，整个人都没冷静下来。她担心那个只知道坑人的亲妈一个不小心就把她给卖了。 alpha心里着急偏又找不到突破口，恰巧父亲问起，她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道：「爸，妈说给我订了一个娃娃亲？」 二楼储藏室内，周悦刚打开门，呛人的尘土气味扑鼻而来。 秦淮一只手捂着口鼻，轻轻咳了声，跟在周悦身后进去。 储物间摆了两个书架，一张桌子，书架上摆满了关于信息素专业方面的书籍，而桌上却堆满了储物箱。 周悦的声音在这堆旧物了逐渐变成了浅黄色，「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们当时研究抑制剂时需要的。」 周悦伸出食指指尖在书架上游走，一点都不嫌弃上面堆满了厚厚的灰尘，她的眼神似怀念似感慨道：「你妈妈生前和我关系很好，我们还约好以后有了孩子就做亲家。」 「只可惜，她亲自挑选的人却没有看见的那一天。」 第28章 细小的尘埃在空气中浮沉飘动, 铁制书架按照前后摆放有序，裸露在外的书嵴经过日光和潮气的来回侵袭，早已变得干巴褶皱。 秦淮视线掠过书架, 停留在最高处角落的书本上。称唿它为书其实也不太正确, 因为那本书并没有像其他书那样用胶水合订，反而是用订书机装订，到处都透着种简陋敷衍的感觉。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动, 似乎受到某种招引, 秦淮脚步不受控制地走向了那个方向, 然后踮起脚尖, 在呛人的空气中, 表情郑重认真。 周悦正在书桌的收纳箱里找相册。抑制剂研究成功后，不少商人看到隐藏在微薄利润下的商机，花高价将整个团队拆得分崩离析，那个时候顾清已经失踪很长时间，研究所也就没有继续下去的价值。周悦索性直接收拾东西搬到家里，她把青春所有的价值连同团队解散后孤立无援的心情统统关进储物间。 第49页 储物箱的灰尘一年比一年厚，但她却从没进来主动收拾。 「找到了。」周悦不顾形象地翻腾了五六个箱子，最终在一个堆满随手册子的箱子里找到。 相册的封面还是新的, 但是仅凭图案仍旧可以看出是十几年的旧款。 周悦拿着相册兴沖沖地转身, 随后身体微微一怔。 基因有时候是个很玄学的东西，就像顾清的性格太阳一般的火热，但秦淮的性格却是霜一般的冰冷, 顾清会笑得前仰后合，而秦淮只会扯着嘴角板着脸。然而就在种种相差千里的表象下, 有些刻在身体印在基因上的东西却一点都不会变。 就像顾清拿着一本书，会不管何时何地, 准备工作如何，她会席地而坐，或者倚着书架，看完整本书。 秦淮也是如此。 就连有些细微的表情都如出一撤。 周悦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她好像看见那个永远 秦淮手里拿的这本书实际上是一个笔记本，上面写满了乱七八糟的方程式，不是方程式乱七八糟，而是写的人笔迹实在不敢恭维。她晃动手腕囫囵看完一册，忽然发现一个很有趣的小细节，在每张的方程式写的活像战场横七竖八的尸体，但每页纸的底端都会用正楷小字写下一堆菜谱。 一本册子看完足以推测主人是个吃货。 秦淮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阳光下，那抹笑意融化了她脸上的寒霜，使她看起来格外明媚。她把册子放回原位，转身就看见周悦愣在书桌前盯着她的眼睛。 秦淮收拢起那抹笑，对乱翻别人东西的行为道歉，「对不起，周老师。」 周悦眨了下眼睛，迅速回神。她先是往秦淮搁书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拿着相册走过去取下那个册子，笑着说：「不用不好意思，这些都是你妈妈的东西。」 「册子底下的那些食谱也是她的吗？」秦淮实在不能把写下俏皮话的omega和家里相片中单薄的omega联繫在一起。 时间有些久了，周悦早已忘记秦淮说的食谱是什么。她拿下册子翻动一页，视线落下的那一刻眼泪唰地掉下来。 「她是个怎么都吃不胖的吃货。」周悦手指摸索过那些字体，仿佛上面的黑色墨水还可以沾上她的皮肤，「平时实验做不出的时候，就喜欢写这些。」 秦淮对于母亲尤其陌生，唯一有过的画面还是她很小的时候在外婆家偷偷看过的录像，视频中omega穿着白色连衣裙，纸一般薄的身体坐在没有围栏的阳台上，十米多高的高度，omega头髮乌黑如浓密的夜，在细碎的阳光下，她闭着眼睛像一支风筝。风筝线随时会断，而omega也随时会掉下去。 那是秦淮六岁那年拼劲所有力气记住的画面，因为那天外公外婆回来后就将她赶了出去。 透明眼泪珠子砸在尘封多年的纸张上。周悦眼里有着对过去深深的渴望，她合上那个册子问道：「你妈妈是怎么去世的？」 周悦说话时的神情和前几天截然不同，她已经从失去挚友的记忆中走出来，眼底只剩下一抹平静和坦然面对的表情。 可这个表情只维持在秦淮开口的前一秒，因为在秦淮刚说完，她身体一个踉跄，似乎就要摔倒，秦淮眼疾手快地拉着周悦的手腕。 刺啦—— 指甲滑过书架铁皮发出折磨人的声音。 秦淮穿着白色衬衣站在阳光下，脆弱的眼皮向上掀起时，她又想起家里报纸上鲜血淋漓的一抹，omega眼皮发沉又缓缓合上，眼底那抹悲哀一闪而过。 周悦需要时间缓冲好友自杀的事情，因此秦淮先从储物间下来。沈织家楼梯设计是需要拐角的那种，秦淮刚踏上楼梯就听见了稍显油滑的男声。 omega扶着木雕镂空设计的栏杆一思量，重新回储物间不太行，只能不尴不尬地站在楼梯的位置。 客厅内，那道油滑的男声开口时语气多了几分谄媚殷勤，「沈董，这是我特意孝敬您的。」 随后纸箱包装打开，玻璃罐子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戒酒已经很长时间了。」沈闻声音温润道：「林总，您拿回去吧。」 那个称唿为林总的alpha笑了两声，然后是持续很久的沉默。 秦淮靠着脚步，脚尖抵在栏杆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个哈欠。 这道哈欠声刚结束，客厅忽然发出咚一声，好像重物落地的声音。 沈闻急忙起身，「林总，您先起来。」 男人哭哭啼啼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沈董，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救救我家吧。那个抑制剂批号有问题，真的是我鬼迷心窍，贪图一时利益，现在只有您能帮我了。」 秦淮站在角落背光的地方，想起前几天沈织推送过来的新闻。 本市最大的抑制剂生产商批号出现纰漏，用不少劣质品代替原有的药物，使得不少omega在使用抑制剂后出现不良反应。 秦淮对于这些无良厂家打心眼里讨厌，准备点赞时，沈织又回復了一句，林秋家的。 于是秦淮不仅点赞，还难得开麦，在广大网友的激情谩骂中添了一笔。 沈织坐在单人沙发上，喝着茶，听着林秋爸爸倾诉。 先是从做生意不容易扯到养家不容易，最后还要添一笔市场不景气。 沈织抿着嘴扑哧一声，这道笑声和哭声混杂在一起，格外清晰亮耳。 第50页 沈闻呵斥道：「沈织。」 沈织不为所动，反而翘起二郎腿，斜倚在沙发上，比起alpha父亲温柔的处理方式，她几乎算得上粗暴，「林总，您说错了，除了我们家不还有王家。」 这话说完，跪在冰冷地板的男人嵴背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在坐的三个alpha都知道，王家的当家人是怎么个货色，身份中庸是个beta，偏偏在那种狼窝里蹦跶出来，雷霆手段搞死了所有alpha继承人成功上位，在打理家族企业方面她没话说，但在私生活方面却是所有alpha噩梦般的存在。 作为不受任何信息素干扰的beta，她喜欢收集alpha，尤其喜欢在alpha易感期将他们用链子拴起来，然后看着他们在无力的状态中挣扎。 沈织捏着精緻的陶瓷杯，垂着眸子看着深褐色的茶水，不轻不重地说：「我记得王家不是给你传过话吗？怎么你不过去找她，反而找上我们？」 林父跪在地上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沈织俯身把手里茶杯放在茶几上，重新换了个坐姿，声音带着浅浅的笑意，「你是真心实意想找我家帮忙，还是另有所图？」 就是借林父十个胆子也不敢打这个主意，他两只手贴着冰冷的地面，声线都带着小心翼翼，「王家确实说要帮我们，可那个条件，我，我没有办法接受。」 「什么条件呀？」沈织眼底浮起一抹事不关己地冷漠。 林父闭着眼睛心一狠，眼泪又是长一道短一道：「她竟然让我把女儿送给她，我就那么一个alpha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尽心栽培，性格虽然顽劣些，可也还算懂事，我把女儿送过去不就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整个江城谁不知道，被王家看上的alpha最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这也许对他们来说最好的归宿，因为有的alpha即使活着也会被活活挖掉腺体，然后用铁链子拴起来，像条狗一样毫无尊严。 沈织自然知道这些，她计划这么多可不就是为了今天。 alpha从沙发上起身缓步踱在林父身前，她的长相虽然攻击性强，但脸上的酒窝却及其容易拉近距离。 沈织停在林父身前，半蹲下身子扶起林父的胳膊，笑着说：「叔叔，你女儿只有一个，可私生女却不少呀。」 沈织双手只是松松搭在林父的胳膊上，看似恭敬实则讥讽。林父被迫从地上起来，在看到沈织的笑时，身体忽然比刚才更冷了。 alpha嘴角的笑意扬起，眼神却是凉凉的，她颊边带着笑，两个若隐若现的酒窝使她看上去格外无害。 随着林父缓缓站起，沈织松开手，在茶几上扯了条纸巾，一边慢条斯理地擦手，一边说：「私生女而已，我觉得林秋就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林父被这么一点通，整个人眼睛都亮了。他想拉着沈织的手感谢，可刚举起来，沈织就已经坐在沙发上。林父脸上陪着笑点头哈腰地说：「我知道了，谢谢沈小姐。」 「不谢。」沈织眉眼弯弯地说。 来沈家的主要任务完成了，林父也便不再多呆，匆匆忙忙告辞之后准备走人。 脚步声从客厅往门口方向移动。秦淮下意识往楼梯后面退了一步。 她靠在白色墙面上，眼皮合拢，脚步声越来越远后，她的眼睛又再次睁开。 黝黑的眼珠里没有丝毫怜悯同情的情绪，蔓延上来的神色浅淡，无波无澜，好像整件事和她没有关系似的。 刚才有客人在，秦淮突然下楼多少会有些尴尬，现在人走了，她正想下去，脚都踩在楼梯上了，沈闻风风火火的脚步声又越来越近，秦淮只好又把脚收了回去。 「人家好歹是你的长辈，你说话就不能客气一点吗？」沈闻实在想不通，他和周悦都是脾气相对温和的人，怎么生出来的alpha性格如此火爆。 房屋主人正在教育孩子，她更不方便下楼，百无聊赖之下，她拿出手机倚在墙角刷微信解闷。 沈织声音懒懒散散道：「爸，你搞清楚是他求我，我已经够客气了。」 「但人家会说你这个alpha不好相处，万一到了你谈婚论嫁的年纪，omega家有人打听，人家还担心你家暴呢。」沈闻苦口婆心道。 「爱怎么说怎么说去。」沈织满不在乎且格外得意，「我有人要。」 听听这话，沈闻简直快要气死，他坐在沙发上皮笑肉不笑道：「还惦记你那个娃娃亲呀？」 秦淮已经好久没有浏览过群消息了，为了不打扰家长教育熊孩子，她特意点开设置免打扰的群消息打发时间浏览。 以至于沈闻那句措不及防的娃娃亲在客厅迴荡时，秦淮正看到今天早上导师群发的一条消息。 【今天下午五点，所有人来办公室开会！】 沈闻教育沈织的话仍旧断断续续地输出，当事人压根不放在心上，嘴上嗯嗯啊啊的敷衍，沈闻看她那朽木样子越说越生气，偏偏越生气越停不下来。大概过了三分钟，沈闻声停了，准备喝口水润润嗓子，继续下一波输出的时候，楼梯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紧接着，温柔的女声传进了沈织和沈闻耳边，「淮淮，你在这干嘛？」 手机屏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暗了下去，omega依旧保持弓背姿势，身旁有人对她说话，她下意识摁了下手机，屏幕莹白的光线亮起，秦淮骤然回神，又熄灭了屏幕，脑袋只剩下要开会这件事，具体什么时间她忘记了，应该是马上要过去吧。 第51页 秦淮身姿板正，白色衬衣的扣子系在喉咙下方位置，抬起下巴时下颌线锋利而冷淡。即使在阳光下omega眸色仍旧乌黑，任何复杂情绪都无法窥探，她对周悦道歉，「周老师，不好意思，导师临时通知开会，我得马上回趟学校。」 第29章 秦淮从楼梯下来停在沈闻面前, 白色衬衫没有一丝褶皱扎在裤腰。她不卑不亢地向沈闻弯腰，以此来表示自己地歉意，「叔叔, 不好意思, 导师临时组织开会，我得先走了。」 沈闻：「连一顿饭地时间都腾不出吗？」 秦淮略带歉意地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 沈闻看她态度坚决, 猜测导师确实有紧急任务布置, 也不多挽留。他看了眼身侧坐在单人沙发上的alpha, 喊道：「沈织, 你送下人。」 沈织从沙发上站起来, 嘴角紧绷，「走吧。」 「不用了。」秦淮看向沈闻的方向，拒绝道：「您和沈织应该有很多话想聊，不必送我了。」 沈织这学期几乎很少回家，沈闻攒了不少话想和她聊。可秦淮也是第一次上门，该需有的礼数还得顾上。沈闻知道自己女儿一向不屑于搞这些虚礼，往常过年到了下午送客时间，都是早早躲进自己屋里。因此即便现在站起来, 沈织表情也是臭臭的。 既然女儿不愿意, 老父亲也只能代劳了。 于是沈闻扶着沙发站起来，正想说：我送你吧。 沈织已经往前走了一步，下颌线条绷的冷淡, 「不用麻烦，我去送。」 别墅外, 一股水从雕刻精美的石雕顶端喷泻而下，洒落在圆形蓄水池时溅起一片涟漪, 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和泉水声混杂在一起，如同清脆的交响乐，悦耳而动听。 秦淮从屋里出来后直直走向大门口的方向，柔和的太阳光线在肩膀留下一道金黄色的圈，omega绷着脸，一双眼睛目视前方。 「学姐，你等我一下。」沈织关个门的时间，秦淮已经离她两米远了。 秦淮不仅没有停下，甚至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沈织叫不住omega停下来，只能快走几步带起一阵风，鬓间的刘海被吹地散散的，她伸手搭在秦淮肩膀上，试图用这个动作让对方慢下来。 然而秦淮脖颈微动，眼神轻飘飘地垂下，搭在衬衫上的那双手指骨干净，腕骨凸出一小块，线条及其简约流畅。秦淮想起发情期清醒过来时，还是这双干干净净的手做着并不干净的动作，于是更烦闷了。 她脚步一停，眼神从手上挪到沈织的脸上，语气不耐烦道：「你回去。」 沈织忽一下弯下腰，眼睛和秦淮撞了个满怀。 alpha体型健瘦，肩膀比起omega来说稍显宽厚，她歪着脑袋，眼神思索地在秦淮脸上晃。秦淮一时间愣怔在原地，肩膀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僵硬。 沈织在她脸上瞅完后并不躲闪，反而继续望着秦淮那双眼睛，嘴里慢吞吞地说：「秦淮，你好像生气了？」 秦淮立即回神，僵硬的肩膀仿佛一下子有了生命力，她眉头微拧，眼尾向下垂落时，伸手在沈织的胸口推了一下，否认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还不用我送你？」沈织顺势往后了一小步，阳光洒在她的脸庞，衬得她整个人有种不羁的轻狂。 秦淮懒得和她废话，加快脚步往前走。 沈织这次倒不着急，慢悠悠跟在秦淮身后，声音随着她越来越远的背影逐渐变大，「学姐，你在生谁的气？」 「我妈吗？我妈那个人就是特别啰嗦，你别理她。」 「不是我妈呀？那是我爸？可你进来只和我爸打了招唿呀？」 「都不是呀？那就是我？是不是那个娃娃亲——」 沈织一直看着那道笔挺的背影向前走着，直到她那句娃娃亲出来后，那道背影唰停下，垂在两侧的手看似做了个拳头的造型。 看样子应该气的不清。 沈织慢吞吞跟上去，「一个娃娃亲算什么，你发情期照样可以找我。」 她的话刚说完，只见一直背对着她的秦淮忽然转身，然后以势不可挡的架势冲过来，对着沈织的脚就是一顿踩，咬字很重道：「混蛋，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踩完之后，心里堵的那团气并没有疏通，秦淮对着alpha的膝窝用膝盖撞过去。这一下比起踩脚杀伤力更大。 沈织膝窝下意识一弯，小腿软下来，差点摔倒。 秦淮又狠狠瞪了她一眼，快步从沈织家里出来。 别墅区位置偏僻，有钱人大部分手里就有三四五辆车，因此这个地方别说公交了，计程车都没有。秦淮出来后一边在软体上找网约车，一边径直往前走，想离这块地方越来越远。 可能也是巧了，秦淮下单不到一分钟显示有人接单，大概不到三分钟就能到达位置。 秦淮站在原地趁着等车的空隙往沈织家方向瞅了眼。黑色铁栏门外，alpha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她眼睛先是往一旁看了眼，没有找到秦淮，又换到另一头，在看到秦淮笔直站在距离她一百米的地方时，终于直起背，眼神含着期待走过去。 白色私家车从拐角过来，秦淮回头看了眼车牌后，确认无误，于是招手示意人在这里。 沈织还没走几步，远处私家车已经停在秦淮面前，于是她眼睁睁地看着秦淮毫不留恋地打开车门，然后坐上去又关上，整个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多余的眼神也不愿意给她。 第52页 沈织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耸拉着眼皮委屈巴巴，可脸上的酒窝却陷下去了一小块。 秦淮回到学校后，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食堂照例挤满了人，她站在食堂门口人头晃地她头疼，打算点一份外卖凑活一下。 秦淮手机一向习惯设置静音模式，往常打开也不过是寥寥几句群消息，她一如往常般点开微信，结果愣在原地。 微信主页那一栏已经有五十多条新消息，红彤彤的数字停在头像的右上角，看着格外急迫。 秦淮在看到备註名字为沈织两个字时，眉心一跳，指尖点开随意划拉两下，然后格外顺畅地点开右上角三个点，毫不犹豫地设置了消息免打扰。 她做完一切后又关掉静音，发消息问刘念点外卖需不需要带一份。 结果这一等就是十多分钟，秦淮已经走到寝室楼下了，口袋的手机噔响了一下。 秦淮等的脸都拉下来了，结果点开微信一看，不是刘念的消息而是一个新的添加好友提示。 头像黑漆漆的，微信名一个「。」 连个备註都没有。 秦淮：「......」 秦淮没有乱加好友的习惯，直接忽视那条好友添加，又重新给刘念发消息。 结果刚上楼梯到寝室门口时，手机又响了。 秦淮拿钥匙的空隙点开看了眼，这次还不是刘念的消息，而是一条简讯提示音。 【淮～】 秦淮只看了一个字就猜到谁了，屈指在屏幕上敲打两下，点了发送后回寝室了。 那头alpha倚在飘窗上手里捏着熄屏的手机，白色纱帘随风摇曳，alpha眼神呆滞生无可恋地盯着窗外的风景。 蓝天，白云，远山，树木。 这一片她熟的不能在熟了，可即便如此，她仍想不通秦淮到底为什么生气。 手机嗡嗡震动两声，alpha眼睛一亮蹭一下坐起来，看着手机新简讯，浑身一僵，如坠冰窖。 【秦淮：你要在胡乱发这些消息，我打电话告你骚扰。】 沈织提起一口气没有咽下来，梗在胸口不上不下，她想伸手直接把手机扔下去，可手机又做错了什么！ alpha抿着唇，嘴角的酒窝浅浅露出，一脸沮丧的表情像及了被主人抛弃的狗狗。 手机叮咚又响了一声，沈织以为是刚才那个狠心的omega前来解释，兴致沖沖地点开，然后愣住了，发消息的不是那个狠心的omega而是另一个辅导员。 【辅导员：你前几天申请去实验室学习的消息批下来了，下午来趟办公室。】 前几天院系为了提升大一对专业的了解度，特意批了几个专业跟去实验室学习，研究生比起他们来说学习的东西更专一点，沈织毫不犹豫地报名了秦淮的专业。 这应该算今天唯一值得高兴的事了，沈织从飘窗上下来踩着拖鞋，兴致沖沖地开始收拾去学校的东西。 四点半的时候，秦淮背上电脑从图书馆直接去导师办公室了。 她到的时候，办公室只有导师一个人，其他师兄师姐都没有来。 导师正在电脑上处理文件，听见敲门声后转头，秦淮把门推出一条缝只露出一个脑袋。 「来了呀。」导师笑着指了下身边的凳子，「先坐，在等一会他们。」 秦淮在导师办公桌旁坐下，又从包里拿出电脑，准备查阅一下关于药剂替换的资料。 安静的办公室内，只剩下浅浅的唿吸声。 导师越过屏幕看着蹙起眉头抿着唇的omega。 秦淮当年以优异的成绩直接保研，所有人以为她会选择秦止境作为导师，毕竟秦止境在学术方面确实很有成就，包括她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秦淮主动找上门，并且极力推销自己时，她还是没有反应过来。 秦淮学习态度一向端正，在实验室其他师兄师姐抱怨枯燥，因为一个数据做不好哭鼻子的时候，秦淮这个omega比长她一岁的alpha和omega都要强。她会一遍遍的復盘，一遍遍重新开始，在所有喧嚣的声音中，她就像实验室里一个冰冷的器材，不为任何喜怒哀乐而动容。 上次大一选拔辅导员助理，她抱着让秦淮解闷的心思去鼓励，而这次带大一学生学习她私心也是希望秦淮可以来做。 毕竟会哭的小孩有糖吃，而她希望眼前的omega也成为那个会哭的小孩。 导师停下手里的工作，试探问道：「秦淮，你要不要考虑争取一下这个名额？」 秦淮眼睛刚从一堆数据里出来，正迷茫着呢，问：「什么名额？」 「就是这次带大一学生学习的名额。」导师身体往前移了下，以为有戏，苦口婆心劝道：「这个和今年的奖学金挂钩，你考虑一下。」 秦淮缓缓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长时间盯着显示屏导致她眼睛发涩，格外不舒服。 导师看着眼前的秦淮先是嘆了声气，语气有那么一丝愁闷，然后揉了揉眼眶，重新睁开眼睛眼底有那么一丝挣扎的情绪。 「又是大一呀？」秦淮想起那个糟糕的alpha，表情有些不情愿道：「不去，那些alpha很难服从管教。」 第30章 秦淮不管学习或者生活, 一向很有主意。她既然拒绝的彻底，导师也不再勉强，视线重新投向电脑修改文件。 大约过了十分钟, 其他学生前后脚到, 导师等着人来齐后，抿了口水，说：「今天让你们过来一共两件事, 第一是你们的实验, 第二就是群里发的那个。」 第53页 办公室内一片安静, 除了椅子腿在地面摩擦的声音外, 听不出一点噪音。 导师放下水杯, 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a4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她眯着眼睛从第一个开始看，「郝燕。」 坐在中间长了张娃娃脸的omega立即举手应声，「老师，我在。」 导师提起眼皮瞅了一眼，嘴巴及其毒辣，「你这个论文我看是用脚写的吧，你给我留言实验不够严谨, 既然都已经知道不严谨了, 为什么不修改一遍？还有你这些数据，我甚至怀疑你睡觉做的实验，你再看这个结论, 简直一塌煳涂。」 娃娃脸omega脑袋越垂越低，表情像及了生气的娃娃。 导师批评完后, 也不照顾omega情绪，矛头直指下一个。 秦淮坐在角落, 手里拿着笔和纸，听见导师某些修改意见后，会刻意记录在本子上，防止下次出现同样的错误。 当然她重点还是想听自己论文的修改意见。 可直到导师讲完了所有人的问题，她还是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 「这些是你们后期需要修改的问题了。」 说的口干舌燥，导师拿起水杯准备抿口水，一不小心和坐在角落的秦淮对上了视线。 有的时候学生过于好学会逼得老师勤奋。 导师想起下午秦淮临时发送的文件，心里默默嘆了声气。 「秦淮。」导师点了这个漏网之鱼的名字，重新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你的论文我没有意见，但你今天下午发给我的资料我看了下，你准备研究滥用抑制剂的副作用吗？」 秦淮点头。 这个实验是今天在沈织家得出的想法。不少omega用了林秋家的抑制剂，出现一系列不良反应，虽然没有闹出人命，但已经有人开了这个先河，难保后面不会有企业为了利益效仿。 秦淮吃完饭后去图书馆查了一个下午资料，她发现国内在关于抑制剂滥用这方面文献居然少的可怜。她准备趁着这个时机从副作用方面入手，看能否在抑制剂研究进展有重大发现。 「我建议你先不要研究这些。」比起刚才，导师神色变得严肃一些，「当年第一批抑制剂上市，引起社会所有omega关注，而这批抑制剂也没有让大众失望，所有omega用了这个抑制剂都没有不良反应。」 抑制剂在上市前需要经过反覆试验，确保万无一失才被允许用在omega身上。哪怕已经格外小心，可不同的omega体质不同，对药物的耐受性也不同，可能有的omega用了抑制剂身上只起了红疹，而有的omega用了抑制剂会要命。 在网络不算发达的前二十多年前，这件事未曾登报引起热议，但依旧在学术界颳起一阵狂风。 秦淮上了大学后，运用图书馆和网站查了很久，均无所获。这件事时间久了，不少只言片语隐藏在厚重的尘埃下，所有真想被丢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早已无人问津。最终秦淮只能作罢。 今天导师既然提起，秦淮笔尖在纸上重重划了一下，对于这件事的兴趣又被重新勾起。 「我当年刚毕业，在那个实验室呆过一段时间。」导师仰靠在椅子嵴背上，眼神闪烁，「她的团队领导人是一位很优秀的omega，在对于抑制剂研究这方面有着很大的自信，但后来这个omega莫名其妙消失了，实验室也被关起来了，总之不太好找，你可以先试试，如有有重大发现，一定会成为抑制剂研究一定会突破这瓶颈期。」 自从当年周悦研究的那批抑制剂问世，国内的研究仿佛陷入了一个没有出口的迷宫，里面层层绕绕，千丝万缕，仍是没有人愿意着手。 提到这导师沉吟一声，提起了一个人，「秦淮你可以问一下你的父亲，他近几年在抑制剂研究这方面贡献很大。」 导师只是一个建议，秦淮并没有放在心上，但还是点了下头。 只是这头刚一点，安静的环境中传来一阵嘲讽的轻哼声。 秦淮垂着眼睛，捏在手里的笔一顿，侧眸看过去。 刚才被导师第一个批评的omega双臂环胸，眼珠转向眼角，露出一片眼白，表情及其不屑。 秦淮拧着眉头回头，懒的搭理。 倒是导师在一旁眯了下眼睛，不轻不重问她：「你用鼻孔出气？」 郝燕收起刚才那个表情，撇了下嘴巴，开始撒娇：「导师。」 这套放在alpha身上可能会吃，但导师是omega压根不理她那套，「你对我有什么意见提给我，不需要找师妹不痛快。」 郝燕刚被痛批一顿，哪敢提，只能不情不愿闭上嘴巴，用眼神瞪了眼秦淮的方向。 第一件事说完了下来就是第二件，比起刚才严肃的表情，导师此时带着一丝愉悦放松。 「你们应该也听说了，这次关于带着大一学生学习的事情。」导师端起水杯，润了润嗓子，「我这里也有一个名额，你们谁愿意试试？」 其实带大一学妹这件事，并不如导师所说那般轻松，奖学金资格并不好拿，如果分在手里的学生是块灵木，那算皆大欢喜，可如果是块朽木，浪费时间不说，还浪费实验进度。 秦淮拒绝就是因为怕麻烦，这些大一学生进了实验室毛手毛脚，鬼知道能闯什么祸。 导师说完，底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空白本子发呆，显然谁都不愿意抽空。 「听说来我们这里的学生是个大学霸。」导师斜倚着靠垫，坐姿略微闲适，「当年以高考第一名的成绩报了我们学校。」 第54页 一语毕，刚才还恨不得把空白纸看出朵花的学生纷纷抬头。 「我看过照片，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alpha。」 「你们这有不少omega单身吧，现在流行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导师绞尽脑汁，一拍大腿，「年下。」 「你们难道不想找一个奶唿唿的alpha吗？」 秦淮支着脑袋，漫不经心地转了下笔。 她瞅了侧面师兄师姐一圈，大部分人都是小声讨论，只有郝燕抬起眼睛，眼底迸发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秦淮眉梢微微一挑，然后，不动声色停止了转笔的动作，举手，「我想试试。」 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投过来了。 秦淮直直挺起胸膛，眼尾一扫，郝燕此时脸上挂着被劫胡的恼怒，心里爽了，「毕竟是个学霸，应该能帮上不少忙。」 导师也没想到刚才拒绝彻底的omega会答应下来，心里一悦，正想说话时，有人站起来了。 郝燕丧着那张娃娃脸，拉着嘴角，可怜兮兮道：「我也想。」 导师：「？」 郝燕：「您不能把所有好处都给秦淮吧，她今年研一，应该专心实验，万一带一个alpha，不专心搞实验了怎么办？」 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秦淮要是带了那个alpha，导师就是偏心，其次万一秦淮和那个alpha搞在一起了，那耽误实验怎么办？ 秦淮对于实验的专心程度，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导师已经拉下脸，准备开口时，秦淮抢了先。 「既然师姐这么说。」秦淮语气浅浅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那就师姐来吧。」 会议结束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下午刘念打电话给她，两人约好晚上一起吃饭。秦淮从办公室下来后，打算把电脑放回寝室，顺便和刘念一起下楼。 傍晚，温度已经降了大半，路旁干枯的树桠在寒风中微微晃动。 秦淮拉高拉链，下巴埋在衣领中，只露出一双眼睛。她一手揣兜，一手拿着电脑，裸露在空气中的那双手略微有些僵硬。 她现在只想回寝室换套衣服，然后去喝一碗热乎乎的粥，暖暖身体。 幽黄的路灯覆了层厚厚的灰尘，石板地面投射出来往人的身影。秦淮在距离宿舍最近的拐角处抬头，随后脚步一顿。 宿舍楼门口的灯已经亮起，地面投出一片炽亮的光芒，如同白色的雪映在路面。回宿舍的omega纷纷缩着身体进去，出来的omega裹的严实。而在树梢随风晃动中，alpha穿着单薄地站在宿舍门口，她不知等了多久，双腿时不时晃动几下，疏解小腿的僵硬，等那阵僵硬一过，她又立在原地，直直看着宿舍，安静等待。 秦淮蹙起眉头，抓着电脑袋的手一僵，眼角眉梢都带着未散的郁气，一时间进退两难。 手机噔响了一声。 秦淮拿起看了一眼，是刘念发来的。 【刘念：你人在哪？】 秦淮屈起食指，刚打出楼下两个字又删除，斟酌再三，打好又删。 那头刘念等不及了，又来催她。 秦淮忽然打定主意般转身，拎着电脑朝相反的方向走，消息也终于发了出去。 【秦淮：我在食堂等你。】 【秦淮：多带件外套丢给楼下的熟人。】 刘念收到消息后，整个人都懵了。 熟人？什么熟人？ 秦淮在学校除了她之外还有熟人？ omega一脸不解地从秦淮柜子里拿了件外套，怀着一颗好奇的心，冲下楼。 宿舍门口，来来往往的omega或者结伴出门，或者和alpha一起在门口聊天，每一张都是陌生的人脸。 除了站在干巴巴的树枝下，表情颓丧的秦淮绯闻alpha。 这是？熟人？ 你俩都已经见父母了，怎么还熟人了？ 刘念越来越摸不清楚室友的想法，小臂搭着外套走了过去。 「你是沈织吗？」刘念停在alpha半米外的距离问。 发消息也不回，发简讯要举报，沈织只能在秦淮的宿舍楼下逮人。可这一逮已经三个小时了，omega不仅没出现，反而冻的半死。 早知道多穿一点了。 沈织正准备拢紧衣服，一位长相清秀的omega停在她面前。 沈织点头，「我是。」 刘念实际早就知道她是沈织，毕竟论坛那么多照片，除非瞎了。但该有的矜持还得有，不然让沈织对秦淮的室友产生某种误解，岂不是以为秦淮也不端庄。 于是刘念及其做作地递去手里的外套，甚至格外热心强调，「我们家淮淮让我给你的。」 沈织看着那件黑色的衣服，确定刚才没有看见秦淮的影子。 刘念继续，「淮淮应该告诉你，她在食堂等我们吃饭了，走吧，我们一起过去。」 沈织就这么一路迷迷煳煳被刘念拉走，直到快到食堂她才大概明白怎么回事。 应该是秦淮约着室友一起吃饭，自己先到食堂，然后不知道在哪里看见她站在寝室门口，让室友带一件外套给她就完事了。完全没有一起吃饭这回事。 但室友会错意了，以为秦淮约了三个人一起吃饭。 错了就错了，沈织自认这个乌龙无伤大雅，跟在刘念身后进了食堂。 比起中午长龙似的队伍食堂人少了很多，三三两两桌子空着，打饭窗口老闆的吆喝声，在食堂内格外清晰。 第55页 刘念看见心心念念的麻辣烫窗口终于没人，急急忙忙跑过去，让沈织先联繫秦淮。 alpha站在原地，两手揣兜，眼神在食堂内不紧不慢地巡视一圈，几乎所有桌子都坐着成双成对的人。 唯有一个角落，omega穿着单薄，埋着头看着手机。 alpha嘴角缓缓扬起，走到了桌前，屈指敲桌。 微弱的声音在餐具的碰撞声中隐隐约约。 秦淮抬头，和那双含笑的眼睛撞了个满怀。 「学姐，我能请你吃顿饭吗？」那双眼睛的主人说。 第31章 刘念买饭时眼神时不时盯向秦淮的位置。 逼仄的角落, omega拧着眉，掌心死死捏住手机，一向冷静的脸庞此时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反观alpha扬起头, 五官在黑衣的衬托下更加张扬, 一双浓墨般的眸子带着浅浅笑意。 看这架势，不会是沈织激怒秦淮了吧？ 刘念心想应该不可能，但又催老闆快点, 以防止真的打起来, 她顾不上劝架。 这边倒真没打起来。 只是沈织不小心惹到秦淮了, 正哄着呢。 「对不起。」 秦淮不搭理, 埋头看手机。 沈织继续, 「我已经和我妈说清楚了，不会有什么娃娃亲。淮淮，你别生气。」 「没生气。」秦淮眼睛没从手机上离开过，语气硬邦邦的，「你有没有娃娃亲都和我没关系，我们只是临时互相需要的关系。还有以后不许叫我小名。」 「哦。」沈织拉开凳子坐在秦淮对面，淡淡道：「就是不需要负责的床板关系呗。」 秦淮戳着手机屏幕，沈织不咸不淡地一句话, 她差点把手机掉地上了。 「别阴阳怪气。」秦淮提醒道。 沈织冷笑一声, 五官在黑色外套中压迫感极强，「学姐，你真的很不讲道理, 我们又没有处对象，你为什么听见我有娃娃亲之后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秦淮强调道。 「你有。」 秦淮不喜欢浪费时间在这种无意义的吵架上, 因为压根吵不出结果，她站起身, 一条腿迈过凳子，「你自己吃吧，我先走了。」 「学姐——」 听见身后的声音，秦淮脚步一顿，她背对着沈织，眼睛直直盯着前方，「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你不许跟过来。」 话落，秦淮迈开步伐，走出了食堂。 周一，秦淮早早起床去了实验室，她换好白大褂戴上护目镜后，开始进行实验。 秦淮天生不擅长捋清各种复杂的关系，比起缠缠绕绕的感情，理性的数据使她大脑可以全身心投入其中。根据周六导师提的意见，她又泡了一整天博物馆，终于在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些还算可以用到的文件。 过了半个小时，实验室其他人陆陆续续赶来，开始干活。 在所有人都到齐后，导师穿着白大褂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白大褂的alpha。 秦淮捏着试管，听见声音后，不轻不重扫了眼。alpha正背对着实验台关门，她的身型高挑，即使白大褂也遮不住优越的身型比。 秦淮只觉得那背影十分眼熟，随后又被自己过于荒唐的想法惊讶到，转头继续干活。 导师站在实验台正中间，拍手示意大家停下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跟着你们一起学习的学妹，沈织。」 秦淮正用滴管滴着液体药物，听见名字后，一个用力不小心多滴了一滴。 一早上白忙活了。 秦淮丢下滴管，看嚮导师身侧，她的惊讶劲儿已经过了，眼神早已风平浪静。 alpha比起之前的打扮，头髮挽起，露出细长的脖颈。她脸上同样带着护目镜，未带妆的脸庞显得素净一些，只是笑起来那对酒窝仍旧惹人。 「各位师兄师姐好，我是沈织。」alpha介绍完，视线往实验台两侧瞅了眼，最后直直落在角落身型单薄的omega身上，补充道：「秦淮学姐应该和我挺熟的。」 秦淮：「......」 实验室一堆老油条，实验做的怎么样另说，但八卦却从不缺席。 「我知道，你是小师妹的绯闻alpha。」 「师姐，你有情敌了！」 「别瞎说，我们都很欢迎学妹加入的。」 起闹声最大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的beta，沈织原本没放在心上，直到他喊了句情敌，一时之间警铃大作，直直看向了那个方向。 被beta称之为学姐的是一个颧骨凸出，五官锋利感很重的alpha。她站在众人之间，听到这些起闹声并不放在心上，只是抬手比了个声音小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那位alpha应该是这些人之中最大的人，威信极强，只简单一个抬手，周围立即安静下来。 沈织站在一旁远远看着，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后，她眉梢微微一挑，心想有点意思。 这可比林秋那点伎俩强多了。 那位alpha并没有露出一点焦躁的神态，反而走到沈织前，伸出手心，「你好，我是韩以霜。」 「沈织。」 「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掌心一触即分，似乎只是为了走一个过场。 沈织勾起唇角，笑得一脸无害，「谢谢学姐。」 简单寒暄完，所有人继续忙着手里的活。秦淮坐在椅子上，拧着眉心，重新开始刚才的实验。 第56页 「我带你去认识一个带你的学姐。」导师边说，边往秦淮对面的那张桌子走去。 沈织视线在秦淮身上一点，omega简直过于没有良心，居然一张笑脸也不愿意给她。沈织收回视线跟在导师身后，一起走向了那个距离秦淮最远的实验台。 「这是带你的学姐，郝燕。」导师指着一位娃娃脸的omega介绍道。 沈织点头伸手，「学姐好。」 「这可是专业第一。」导师一再强调，「你可要好好带。」 「您放心。」 寒暄结束，导师两只手背在腰后离开了。 沈织正想戴双手套帮忙，只见刚才端着娃娃脸的omega确认导师走后立即拉下脸，指着水池对她说：「你先洗下那些。」 水龙头在靠近窗户那边，挨着秦淮的实验台。 沈织看了一眼实验做的认真的omega，戴好手套走了过去。 需要清洗的实验器材并不多，但玻璃管子藏有一些痕迹不好清洗。 沈织水龙头开了小小一股水流，沖洗着玻璃用物。身侧的omega似乎已经投入其中，丝毫不知道身边站着人。 可能是实验进行到某一步，需要用笔记录下来。 秦淮眼睛盯着试管，一只手在白大褂口袋里掏呀掏。口袋里除了纸巾，没有一支笔，应该是谁顺手拿去了。秦淮掏出皱皱巴巴的纸，平铺在桌面，对身边同样做实验的omega喊，「师姐，笔。」 师姐听没听到不知道，但沈织听到了。 她扬起僵硬的脖颈，看向秦淮那边。omega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那个师姐已经去了刚才起闹的beta那边。 沈织从口袋摸出支笔，递过去。 秦淮眼睛压根离不开试管，眼尾扫到一支黑色的笔递过来，只顾得上道了声谢，直到记录完之后，她才察觉出不对劲。 递笔的位置不对劲。 师姐递笔应该在右侧，而这支笔是从左侧递过来的。 秦淮瞥向左侧，胸口一梗。 alpha一双眼睛透过护目镜清澈的过分，所有的情绪平铺直叙，不带一点隐藏。她的嘴角弯起，脸颊上的酒窝陷地恰到好处。 「你在这干嘛？」秦淮问。 沈织下巴点了水槽一下。秦淮这才注意到刚才堆了半池的器材已经洗的锃亮，摆在实验台上。秦淮拉着嘴角，笔扔在桌面，问：「谁让你干这些的？」 「带我的学姐。」沈织清洗手里的玻璃器皿，清水从橡胶手套上滑过，不一会儿器材滴着水似的立在实验台上。 让新来的学妹清洗实验器材，这原本也没有什么不对。毕竟她刚过来，重要的东西没法立即上手，只能从一些琐事上开始。但问题是这些器材是昨天郝燕用完忘记洗的，并不是一起做实验弄脏的。 沈织清洗完最后一个抬头，秦淮的脸色已经越拉越长，眼底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郁气。沈织立即识趣开口，「没事，就当锻鍊我洗实验器材的能力，以后还可以帮你洗。」 「闭嘴。」秦淮吐出这两个字，眼神淡淡，「怎么昨天不见你这么好说话。」 沈织扯着嘴角，小声说：「因为你不是别人呀。」 「什么？」 沈织抬高声调，「没什么，那支笔你先拿着用，不用还我了。」 沈织说完又开始拿着实验器材往郝燕那个位置搬，眼神专心，不带一点马虎。 等最后一点搬完了，沈织站在郝燕身后，「学姐，洗完了。」 郝燕手里捏着化学用物并没有向秦淮那般小心仔细，她板着脸，听见沈织的说话声后，又往烧杯里随意倒了点。 「刚才和秦淮聊得挺开心的呀？」郝燕摘下手套问。 沈织拧起眉，「刚才学姐借了我支笔。」 「哦。」郝燕拖长声调，阴阳怪气道：「以后要是再多管闲事，你就直接去她那边好了。」 饶是沈织在傻也明白这两人的关系，冷着脸应下来，「知道了。」 一整个上午，沈织都跟在郝燕身后，站的腰酸背痛，而郝燕坐在凳子上，并不用心地盯着实验。 直到中午，沈织以为终于可以找秦淮吃饭，她的腿已经迈开。然而实验室的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林秋站在门框处，身型比起前几天瘦了一大截，她皮肤苍白，脸上没有一丝血气。 所有人都不自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门口。 林秋视若无睹，直直看着角落的方向道：「淮淮，你能出来一下吗？」 第32章 秦淮一袭白大褂站在日光中, 戴着护目镜神色并不显露。她的嘴角隐约向下撇，下巴绷地及其不耐烦。 「没空。」omega手套摘了一截，眼睛抬都没抬。 「那我在这等你, 等你有空了我们聊一下。」 手套已经摘了一支, 秦淮松松捏在手里，林秋的话不知她听明白了没有，另一支手套摘得慢条斯理。她整个人被暖黄的光线包裹, 皮肤白的发亮, 扬起头时侧着脸, 「愿意等, 你就等呗。」 然后刚才还裹着手掌, 保护皮肤不受药物侵蚀的手套，被她踩着垃圾桶毫不留情地扔进去，从后门离开了。 实验室大部分人处于惊愕之中，待林秋阖上门时，议论四起。只有沈织不动声色地扬起嘴角。 「拽什么拽。」郝燕收回视线，蹙着眉头，声音算不上很大地说：「聊一下怎么了。」 第57页 沈织正摘着手套，听见郝燕的话后, 动作微微一顿。 「之前事情闹那么大, 不就是想引起大家注意吗？现在装什么清高，假正经的。」 那句假正经是omega用气音很小声说的。沈织原本着急离开找秦淮吃饭，此时却慢吞吞地摘着手套, 确认omega说完后，她才抬起眼睛, 「学姐，应该没人规定过, 分手后有义务和前任聊天吧？」 alpha嘴角扬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眼底未曾带笑，说的漫不经心。 郝燕没想到新来的alpha学妹会为秦淮出头，表情及其不爽：「是没人规定过，但好聚好散难道不应该是体面人应该有的吗？」 「好聚好散？」沈织重复完，冷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她们两个好聚好散的？只有论坛那些空穴来风，不知真假的话吧？是林秋在恋爱期间先噼腿，又是林秋在高中时终身标记omega，秦淮有什么义务和她聊？」 周围立即安静下来，郝燕瞪大了眼睛，提起手指指过去，「你——」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沈织提起眼皮，扔掉手套，「如果没有办法理解，那也十分可惜了。」 整个实验室都是同门，几乎在沈织转身离开时，周围议论声比刚才大了一圈。 郝燕毕竟是omega，脸皮薄，周围鄙夷的视线让她无地自容，只能把所有的气都撒在沈织身上，「你替她说话有什么用？她照样不愿意带你。」 沈织转身，拧着眉问：「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她看不上你。」郝燕占了上风，环胸抱臂，「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是我带你？」 更衣室内，秦淮站在衣架前，把脱下的白大褂挂上去，换上外套。 早上的实验还没有做完，她原本打算加一会儿班，晚点吃饭，顺便回去睡个午觉。但被林秋这么一搅和，所有计划全盘打乱，只能先出来了。她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离开时，空荡荡的衣架上只挂了她的白大褂，口袋大大敞，一根孤零零的笔插在里面。 秦淮重新回到衣架前，拿出笔，放在柜子里。 更衣室外，林秋站在门口不安地走动，听见开门声，她停下脚步，直直看过去。 omega站在门口，板着张死人脸，看不出一点情绪。她的皮肤苍白，骨架瘦小，黑色外套穿在身上，肩胛凸起一块，身型薄到可以一推就倒的程度。 门口被人堵着，omega拧着眉，提起眼皮瞥了眼，「我刚才话没有说明白吗？」 林秋快步走过去，双手试图捏着秦淮的胳膊，但扑了空，一贯温柔的脸上挂出了受伤的表情，「淮淮，你真要这么绝情吗？」 「我们有什么情？」秦淮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反问，「亲情？」 「爱情呀。」 秦淮倚着门框，开嘲讽，「爱情就不必了，容易变案情。你有什么话快点说，没话说就滚远点，我们两个还不到可以谈心的程度。」 「淮淮，你不能这样，我喜欢了你整整五年呀。」林秋苍白的脸上挂着泪，哭的小心翼翼，委屈可怜，「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约我吃饭的时候吗？那天下雨，你急急忙忙跑去恆久楼，我在楼下捡到你的外套，又担心你着凉，问了好几个学长学姐，他们才肯告诉我。」 「你说什么？捡到外套？」 哭哭啼啼的声音被打算，林秋一个alpha眼角含泪，以为秦淮听进去心软了，再接再厉道，「是呀，那天我为了找你都感冒了，我，我还以为——」 林秋一直偷偷瞥着秦淮，暗自观察对方的神色。直到对上秦淮冰冷的眼神，她结结巴巴住了嘴。 omega后嵴离开门框站直身子，一向毫无情绪的眼底仿佛纵火般热烈，「所以，那天不是你？」 除了分手那天林秋很少见到眼前omega有脾气如此鲜活的时候，明明和平常没有区别，但绷成直线的脖颈微微扬起，冷淡的下颌线条格外凸出。林秋吓得先是摇头，后是点头，说话都支支吾吾的。 她那个反应，秦淮自是什么都知道了，绷着一张脸，准备离开。 但她还没走几步，胳膊再次被身后的alpha攥着，「淮淮，你帮我给沈织带句话吧，我以后再也不会打扰她了。那个人她折磨了我整整四天，我的腺体已经严重受损，再继续下去以后会废的。」 秦淮压着一腔火没处发，经不住alpha死命纠缠。心里的烈火如同碰上了一张白纸被轻易点燃。omega手臂往后一甩，轻而易举摆脱了禁锢。 林秋没有防备，双腿往后退了几步，跌倒在地面。她胳膊撑着冰冷的瓷砖，抬起眼睛时，吓得一怔。 omega眯着眼睛，一向冷淡下垂的眼尾向上吊，漆黑的瞳孔暗藏着浓厚的厌恶，说出的话冷血而薄情，「你哪怕是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撕掉冷淡的外表，omega内里是失去知觉的凉，「我只盼着你死远点，别碍我的眼。」 林秋掌心贴着瓷砖，第一次领教到了院系alpha互相传送的话。 秦淮拒绝起来到底有多冷情。 从楼里出来，踩在暖和的日光中，秦淮仍觉得荒唐。她以为当年说那些话的alpha经过时间的洗礼，变得不那么炙热真诚。却从未想过，从一开始她就认错了。 秦淮愣愣走在吃饭的路上，肩膀不知碰了多少人。直到头顶一段垂柳打在肩头，她脚步一停，忽地转身，大步跑向了恆久楼的方向。 第58页 她还是想回去看看，当年那个给予她无尽勇气的人，是否还在那里。 秦淮发疯一般跑出去，头髮被风吹地凌乱，气息因为忽然加速而变得不稳。她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直到停在天台才回了神。 一米多的铁栏门经过时间的打磨，早已变得锈迹斑斑。就连落得锁也有厚重的歷史感。 秦淮颤着手触上去，掌心一片冰凉。她缓缓阖上眼睛，掩饰眼底一片晦涩。 从恆久楼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秦淮双手抄篼，眼底恢復平日的无波无澜。已经距离吃饭时间快一个小时了，她没有胃口吃，打算直接回去继续做实验。 等电梯时间无聊且繁琐，秦淮为了早点进入状态，从兜里掏出手机，准备看两眼最近整理的关于第一批抑制剂的新闻。 她刚摁亮屏幕，一向只有导师冒泡发消息的群里此刻已经九十九加了，而且还有很多艾特她的提示。 消息一条一条往上沖，电梯恰好停在一楼，秦淮摁亮楼层后，一条条翻阅起来。起因是一段视频，秦淮拧着眉点开。 视频只有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郝燕那张娃娃脸气得发红，冲着沈织语气极重地说：「你今天中午留着打扫实验室。」 秦淮结合视频算是搞清楚了，在她走后，郝燕应该是说了几句，沈织不乐意听，然后为了维护她吵起来了。 有病吧？下午还要做实验，中午打扫什么卫生？ 秦淮收起手机，仰头看着电梯跳跃的数字，难得骂了一句脏话。 到了实验室那层楼后，秦淮快步走到实验室后，推开门。 群里没人骗她。 实验台上面的水渍还没有干，所有化学物品整齐归置到原位，摆放的一丝不苟。水龙头的水哗哗流动，alpha此时弯着腰，正拧着抹布。 听见开门声，alpha看过去，眼底布满了警惕，在看见来人后，警惕一闪而逝，恢復了以往的懒散，「学姐，你来这么早？」 秦淮碰一下关上门，拧着眉问：「谁让你干的？」 抹布已经干净了，沈织又拧水，「没事，学姐只是想锻鍊我。」 「闭嘴。」 沈织哦了声，垂下眼睛，绷直嘴角，脸颊边的酒窝好像挤出来的一样。 委屈且无助。 秦淮手紧了又松，臭着脸问：「你不会拒绝吗？」 「没什么的，这次我没有经验，下次我一定会记得吃点早餐提前垫肚子。」 秦淮：「你早饭都没吃？」 沈织摇头，「没有。」 没吃还要逞强。 秦淮一把抢过抹布，啪一下扔在水槽上。 沈织两手一空，正要说话时，omega已经转身。 「跟我去吃饭。」 alpha重重嗯了声，两颊酒窝自然浮现。 「下午和导师申请换人，算了。」秦淮拧着门柄，临时改口，「我来说吧。」 第33章 「你让我给沈织换一个人带？」 办公室内, 年近四十的omega导师笑容僵在嘴角，抬起眼皮时眼尾挑起细细的皱纹，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水问。秦淮站在办公桌前, 肩膀挺得地坦然, 她下巴点了点，在导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嗯」了一声。 「你还嗯？秦淮, 我是不是先问过你？是你拒绝了, 我才给别人的。现在你问我要沈织？你觉得合理吗？」导师坐直身子, 把陶瓷杯重重放在桌面, 发出「啪」一声。 要是搁别人看导师发火, 一定退避三舍，好言好语地哄。 偏偏秦淮不，她拉着一张领导级的冷脸，很生冷地说：「不是我要带她，只是觉得郝燕不适合她。我想不明白，沈织进实验室第一天，连内容都没弄明白，就去洗器材, 擦桌子。如果大一学妹进来是学习打扫卫生的, 我建议退回去吧，她洗试管的手势很外行。」 导师仰着头，视线集中在omega的脸上, 愣怔片刻倏然笑了声，问：「那你觉得谁合适？」 秦淮报了一个beta师兄的名字。 下一秒, 导师抓起桌上的文件，扔到秦淮身上, 作很利索，「那你看这个导师你适合做吗？你就是过来捣乱的。你们什么关系呀？绯闻情侣？处对象？要真是对象，我也不做拆散你们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你赶紧回去忙你的事去。你实验做完了吗？新闻查完了吗？副作用整理了吗？」 文件砸在身上倒也不疼，秦淮一把接住，眼皮下拉，抿着唇安静地听着。 直到结束。 导师说的口干舌燥，抓起水杯灌了一口，激起的火气总算没有那么往上冒。她正想劝几句，郝燕就是那个脾气，没准过几天又好了，再说谁进实验室不洗器材，理用具，每个人都是从最基础的开始做。 但还没等她说出口，秦淮依旧绷着那张死人脸，眼神变得不变，「希望您考虑一下。」 然后，她就被导师轰出去了。 门在被关上的最后一刻，导师竟然紧跟潮流，不懂不痒地补充了三个字，「真下头。」 秦淮：「......」 下头女omega只能先走原路返回，去更衣室换了衣服，然后明天继续。 烦也要烦地她答应为止。 办公室和实验室之间隔了一个拐角，形成了一个直角的形状。秦淮办公室那条走廊过来，一眼就看见沈织孤零零地站在站在实验室门口。 第59页 alpha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倚在冰冷的白瓷上。她骨架偏大，肩膀薄而不厚，平时仰起头时眼底永远含着笑意，此时在空荡荡的走廊外，她垂着视线，眼睫松松搭在眼睑上，双脚不自觉地来回碰撞，以获取一点声音。而一墙之隔，实验室里面充满了热闹的说话声。 秦淮脚步停滞，双腿忽然没法迈出去。 alpha听见脚步声时，正弯着腰看过去，在发现是秦淮后，眼底的晦涩一扫而空，嘴角又漾起熟悉的笑，「学姐，我等你很久了。」 一瞬间，秦淮心里闷闷的。 沈织抿着唇小跑过来，眼神雀跃，像是被丢在垃圾桶终于找到主人的小狗，「学姐，怎么样？导师答应了没有？」 不怎么样。没有答应。 这话秦淮梗在喉咙，舌头转了好几个弯，可就是没法说出来。于是她只能避开那过于耀眼的视线，重新换了个说话：「导师说她考虑一下。」 沈织眼睛笑的细长，两颊的酒窝引人沉醉，「我就知道，学姐那么厉害，一定会说服导师的。」 不。 你学姐其实一点也不厉害。 秦淮心虚地咳了声，别开视线，找了个及其蹩脚的理由，「我先去换衣服了。」 沈织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第一次发现原来逗逗秦淮会是这么好玩的事情。她跟在秦淮身后，停在了更衣室门口。 在更衣室换衣服，只需要在外衣套件白大褂就行。沈织跟在身后，秦淮也并不介意。只是沈织张嘴一句实验，闭嘴一句学姐真好，听得秦淮越发心虚，没忍住问她，「你不在里面做实验，瞎在外面熘达干嘛？」 「郝燕学姐没来，呀没通知我下午干嘛。」 秦淮手指尖拉下拉链，想起中午看的视频，心里大概有了谱。 郝燕本就不是心胸开阔的人，除了进实验室的第一天，还好脸色地打过招唿，从此之后，两人一句话没说，仇就不知怎么结下了。秦淮一向懒得处理复杂的关系，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但这并不能妨碍她胡乱猜测。 那天开会她隐约听导师提了一句，郝燕手头的实验做的及其杂乱，数据理不清，条理理不清，如果修改的话，需要从头开始重新着手，是个繁杂的过程。 估计今天应该在图书馆泡着。 「学姐，你下午可以带我一起实验吗？我很会洗玻璃管，整齐器材的。」alpha弱弱的举荐自己。 「我带不了你。」思绪被打算，秦淮把脱下来的外套搭在衣架上，拒绝道：「一会儿我找人带你。」 「可是，我——」 房间里的光源被窗帘严实，周围蒙上了一层暗淡的光。秦淮套上白大褂后，老老实实将扣子系的紧，「这里的每个人都比我更有经验，更明白怎么带新人。我实验做的马马虎虎，忙起来的时候也顾及不到你，也教不了你太多东西，明白吗？」 秦淮背对着沈织说完，从外套里拿了手机，塞进储物柜里，又从储物柜里随手抓了支笔，揣进兜里时，她才发现这支笔是沈织早上送她的。 笔桿有食指粗细大小。按压设计，通体纯黑，笔夹地方还设计了一个「c」字形状。 秦淮原本单方面可以决定的事情，难得第一次有了询问对方意见的时候，「说话。」 「学姐，你是怕我麻烦吧？」 秦淮被戳中心事，拧着眉，嘴唇动了动，放弃辩解。 「我听郝燕学姐讲过，原本应该你带我，但最后你不愿意才换她的。没事，学姐，我不怪你，是我学习成绩烂，没有跳级和你在一个实验室，都是我的错。」 「闭嘴。」alpha明明还是那张脸，但声音听起来格外颓丧。秦淮双手抄兜，捏着那支笔「咔咔」作响，「一会儿我不让你碰的，你不许乱碰。」 这应该是同意的意思。 沈织眉梢微挑，眼底浸满了笑意，语气无辜道：「学姐，我不会给你添麻烦吧？要是麻烦就算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一个人只会站在外面。 秦淮表情很臭地拉开门，下颌角绷地紧实，冷冷吐出两个字，「跟上。」 实验室里，郝燕的位置果然空着。 秦淮径直走到自己实验台前，把实验器材逐一摆好。 新闻收集已经差不多了，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当年第一个研发抑制剂的实验室，也就是沈织的omega妈妈，周悦的实验室。但这个实验室早已分崩离析，主要参与人员遍布世界各地，她仅仅认识周悦远远不够。 秦淮通过实验想还原出当年那批抑制剂，然后通过配方和近几年抑制剂的发展，推测当年那批抑制剂的副作用。 秦淮戴好护目镜，开始讲述关于本次实验内容。她的条理清楚，语速偏慢，冷冽的声线如同午夜时的广播，格外吸引人的注意。沈织立在身侧，遇见不懂的会打断，让秦淮重复一遍。 很快，秦淮就发现，沈织虽然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不务正业，但实际上能拿专业第一，真不是吹的，她尽量用大一的知识去解释一些大三，大四知识的原理。沈织很快就能弄明白，且提出的问题很有意思。 讲课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不少师兄师姐先是打趣，听到后面也觉得有意思，纷纷围了过来。 郝燕推门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温和的光线下，所有人都围在秦淮那个实验台前，而站在正中央的omega五官素净，皮肤透白，手里正捏着支蓝色的试管，表情不骄不躁。 第60页 郝燕刚才被导师叫去办公室里，一向对实验严谨的导师发了很大一通火，不仅将她的论文实验批的一无是处，还提了秦淮一句。 「秦淮比起晚一级，写出来的论文都没有你这么差。」 郝燕再也呆不住这个地方，「碰」一下关上门，大步离开了。 声音太大，吸引了无数人看过去。发现门还是阖上的，又将视线再次集中在秦淮手上。 「没有添加成功，得重新做。」秦淮看着变了色的试管，声音不含任何温度。 做实验的确是一个需要反覆推倒重来的麻烦事，不管多么厉害的大牛都没有办法避免。秦淮将废弃试剂丢在一旁，开始下一□□作。 「师妹，要不休息一下吧。」一位男beta说：「你都做了好长时间了，喝口水。」 实验室内不允许喝水吃东西，以防止出现污染。秦淮也没有在实验期间喝水的习惯，这样会打断她的思路，不利于后面的研究。 秦淮拧着眉摇头，眼神没有离开玻璃刻度一秒钟，「不用。」 刚才那位beta也没有劝，站在秦淮身侧，拿着张纸随手记录。他画着画着，笔迹越来越浅，到最后彻底写不出来了。 大家都是临时过来看的，笔都落在自己的实验台上。beta顺手从秦淮桌上捡了支笔，「师妹，笔借我用一下。」 「你拿吧。」 beta拿过去后写了几笔，发现这支笔意外丝滑流畅，越写越轻松，想自己也买一支，开口问：「师妹，你这笔哪买的？」 「没买。」秦淮捏着烧杯，脸朝沈织那侧偏了一下，「她的。」 沈织立即弯着嘴角，笑的很开心，「我定制的。」 周围立即发出「啊」了一声，一支笔在众人手里竞相传阅。 秦淮也难得从实验里分给沈织一点眼神。 「这支笔我知道，前几天在网上很火，好像是一双情侣笔。」 「我也想起来了，你看这不就是心的那一半吗？应该还有个颜色。」 「沈织，你买了几支？」 沈织手掌心撑着桌沿，再近点几乎可以蹭到秦淮的肩膀，「一双。」 好好一支笔变成情侣笔，真的有点过于荒谬。 秦淮移开视线，将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实验上，但沈织没给她这个机会。 「那另一支呢？」秦淮身后有个omega问。 沈织颊边酒窝浅陷，眼睛笑起来时卧蚕突出，明明攻击性极强的五官此时温和的过分。她一只手揣进兜里，摸出那支白色的笔递过去，眼睛死死勾着秦淮的眸子，嘴里的话不知向谁说的，「在我这呢。」 第34章 秦淮脑子「轰」一声巨响, 血液顺着血管涌向一个方向，她感受着血液灼热的温度，烫的她全身发热发红, 快要蒸熟了一样。 秦淮想赶在那支笔递出去前, 一把抢过，然后从窗口丢出去，但那也只是想想。 因为沈织漆黑干净的瞳孔像一片沼泽, 她沉陷其中, 无法抽离。 直到alpha一支手覆过来, 掌心纹路在视野里逐渐放大, 她安静地眨了下眼睛, 转身继续实验。 周围关于这支笔的描述越来越夸张，嬉笑声音在冷清的实验室迴荡。 秦淮紧紧攥着冰冷的试管，深吸一口气，试图让手心的温度降下来。然而下一秒，alpha的气息便拍打在她的耳垂。 酥酥麻麻像被电了一样，连带着头皮都感觉怪怪的。 alpha不知有没有注意到秦淮的不适，语气含着偷鸡摸狗的调调，「学姐, 这是实验室, 你收敛一点。」 「我收敛什么？」 「你眼神太露骨了。」沈织抿着唇，小声在她耳边呓语，「我会误会的。」 秦淮：「......」 「那你觉得现在这个距离, 我不会误会吗？」 说完，秦淮僵硬的活动着脖颈, 视线垂下，在alpha疑惑的目光中, 眼神丈量两人的距离。实验台不大，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容纳两个人空间有不足。水槽长度长过实验台，和桌沿形成一个直角。沈织半截腰卡在直角中，背嵴弯地懒洋洋的，和秦淮凑的很近。 alpha并不收敛，斜着眼盯着秦淮红艷艷的耳垂，在那块软肉上耳语：「你随便误会，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 我心里只有把你赶出去的意思。 秦淮阴沉沉想着，实验也做不下去了，索性烂摊子丢给罪魁祸首。 她摘下笨重的护目镜，鼻樑两侧压出了两道浅浅的痕迹。她捲起手套两三下丢进垃圾桶，在转身之前，生硬的交代着，「桌子收拾了。」 沈织立即点头，眼神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像是知道alpha要说什么似的，秦淮背过身，交代最后一句话，「不许给我发消息，不许跟着我。」 然后，她拨开议论正起劲的师兄师姐，在众人一片缄默中，拍屁股走人了。 秦淮倒不是因为沈织说那些话离开，单纯是实验进入瓶颈期，不管她如何控制剂量，根本上的错误还是没办法弥补，只能先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冷静一下。 今天是周内，图书馆学习的人并不多。 秦淮随意找了个靠窗的空位坐下，关了手机，打开电脑文档，专心復盘实验每个细节。 实验的过程一向枯燥乏味，需要反覆查阅无数资料，实验过程稍一出错，就得推翻以前的旧的，重新来。但秦淮一直很享受这些，她很喜欢查阅资料的过程，在实验室里反覆重新推测的过程。那些过程复杂且简单，只需要她将全部身心投入其中，并不需要多少感情去消耗。 第61页 整整一个下午，秦淮总算找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她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急匆匆赶去吃饭。 秦淮一旦忙起来，吃饭唯一作用就是不让自己饿了。她快速扒完饭，又往图书馆赶。 晚上十点多钟。 刘念从浴室出来擦着头髮时，秦淮正坐在亮着檯灯的书桌前，头髮简单扎了个啾，她把鬓间的碎发掖在耳朵背面，视线垂落在搭着键盘的本子上。她拧着眉，一只手撑着额角，另一支手夹着笔来迴转，荧白的屏幕照着omega脸格外苍白，乌黑的睫毛随着眨眼的频率一颤一颤的，显得格外安静。 即使认识秦淮多年，但并不妨碍刘念每次都被她某些画面惊艷到。 「你还没忙完？」刘念擦着头髮走到秦淮桌前。 秦淮从刚回寝室拿着电脑和本子一直忙到现在，整个过程除了喝水上厕所就再也没有离开凳子。刘念停在她的电脑前，眯着眼睛瞅了眼。 文档排版紧凑，蚂蚁大的字爬满每个角落，光是看着就很费眼睛。 刘念滑动滑鼠浏览片刻，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秦淮这次论文是关于抑制剂副作用，但现在整个文献提到的内容却和副作用没有一点关系。 她停下动作，看向靠在椅子上的omega，问：「这不是你论文的参考文献呀，你看这个干嘛？」 秦淮仰着头盯着天花板，缓解脖颈的不适，「实验室一个师姐的。」 「你师姐压榨你？」刘念惊讶道。 「没有。」秦淮坐直身子，拧开水瓶喝了口，声音润润的，「实验室来了个学妹，跟着师姐，那师姐不好好带人家。」 分配大一学妹进实验室学习这件事，刘念导师手底下也有，只是那个学妹没有跟着她，所以了解的也不多。她直起身子，毛巾包裹着发梢点了下头。 「确实。」刘念想起实验室被使唤来回跑的学妹，手掌「啪」一下拍在秦淮肩膀上，「不对呀。你师姐带人家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 画饼的关系。 秦淮想起今天熬夜加的班，恨不得把所有事推给答应下来的自己。 「你为什么答应下来？还熬夜整理这么多文件？你实验做完了吗？」 秦淮嘴角细微抽动，木着脸开始赶人，「你头髮滴水把我书桌弄湿了。赶紧去吹头髮。」 刘念看着铁皮桌面上那一滴足以忽略不计的水渍，默默在心里竖起大拇指。 凌晨两点钟，刘念醒来去上厕所。她掀开床帘，秦淮还坐在电脑前，书桌亮着一盏檯灯以及一杯苦涩的咖啡。 刘念从上铺爬下来，揉了揉肿胀的眼睛，「淮淮，你知道上次我见过为别人挑灯夜战到天明的人是谁吗？」 「你的前任alpha？」秦淮随口丢了个答案，指尖停顿片刻继续敲打键盘。 「是呀，可惜对象不是我。」刘念想起那段失败的恋情，「那件事被我发现后，我就果断分手了，所以——」 「所以什么？」 刘念八卦道：「所以，淮淮，你是不是谈了个年下alpha？我给你讲这些小朋友不能惯着，不然以后得爬你头作威作福。」 秦淮选中文件中的一段话，复制粘贴，「不是学渣。」 「？」刘念从梦中吓醒，「你真有alpha了？哪种类型的？害羞小妹妹还是热情小妖精？」 这都哪到哪？ 秦淮拧着眉，摁着滑鼠将文件保存，重新打开新的。 她嘴巴动了动，在说出沈织名字的那一刻忽然停下来。她眨着眼睛，眸光闪烁，苍白的掩饰道：「没有alpha，就是闲着帮个忙。」 「你说这话看你自己信不信。」刘念丢了最后一句话就离开了。 秦淮愣怔片刻，拿起咖啡抿了口。干涩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她拿起手机看了眼微信。 那个没被她从免打扰里拉出来的alpha，今天一个字都没有发。 秦淮「啪」丢下手机，咖啡苦的她眉头蹙地发紧。 次日下午，秦淮抱着满满一堆文件，脸色憔悴，站在导师办公桌前。 红色实木桌面杂乱无章，文件夹摆了足有二十厘米的高度，蓝色的塑料壳上还沾有浅浅的水渍。 秦淮淡淡瞥了眼，然后继续抱着沉重的文件，安静地站在导师面前。 「你今天又是帮沈织申请换人？」导师扔下笔，侧着身子看着如此固执的omega，「带这么多文件，是打算用这些逼死我吗？」 「郝燕现在自顾不暇，她没有能力去带好一个学生。」秦淮把抱着的文件放在凳子上，「这是我今天早上帮她找的参考资料，只要她同意放人，这些都是她的。」 导师被气笑了，「你那么自信确认这些都是正确的？」 秦淮颔首，明明一夜未睡眼神却并不虚浮，「我确定。她的实验并不难，只是她自己不用心，前期准备工作并不充分，草草动手，也只能草草了事。」 这句话秦淮倒也没有说错，郝燕这个人急于求成，做事并不稳重，她给的意见就差直接告诉她怎么查资料了。郝燕嘴上说知道，但做出来仍旧是一团糟 导师对秦淮的能力很相信，但毕竟今年研一，考虑问题并不周全。但直到她打开文件看的第一眼，所有的疑虑全部打消。 白色的a4纸印满了宋体小字，每行每段标註清楚，重点内容用红笔勾画，整体简洁明了。 第62页 看这种文件简直就是享受，导师意犹未尽地阖上，敛起快要溢出眼睛的满意，「整理的还不错。但我还有一个疑惑。」 秦淮松了口气，「什么疑惑？」 「既然你这么想把沈织挖出来，为什么你不自己带？」 秦淮沉默了一会儿，在办公室松弛的氛围中，她一颗心又重新揪起，和那天听到沈织娃娃亲时一个反应。 她拧着眉，好看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最终冷冷淡淡地回答，「我怕麻烦。」 从办公室出来，通过拐角时，秦淮下意识看了眼实验室门口的位置。那个位置早已空荡荡的，地面的白色瓷砖映着冰冷的建筑。她压下心里那些烦躁的情绪，踩在地板上，去换衣服。 挂在衣架的白大褂只有一个，秦淮披上后，下意识摸了摸口袋。 手心触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她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打开储物柜将那根笔和手机一同扔进去，重新塞了支笔。 经过昨天的相处，沈织在实验室已经彻底混熟了。秦淮站在门口就听见了不少热闹的打趣声。 「沈织，你帮我也擦一下吧？」 「沈织，我桌子也乱糟糟的，你过来打扫一下。」 怎么被使唤上瘾了？ 秦淮拧着眉，推门的动作有些大。 实验室内所有人齐刷刷看向门口。 秦淮冷着脸，视线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三秒钟，眼睛带着即将发火的前兆。她绕了一圈，最终停在了自己的实验台前。 嗯？ 那个alpha为什么要拿着抹布？ 为什么她的实验台湿漉漉的？ 秦淮极缓地眨了下眼睛，沉默片刻，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用了导师经常说的那句，「这么看我是想让我帮你们吗？」 众人：「。」 于是实验室好像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氛围，所有人「唰」一下转身，忙手上的事了。 秦淮走到自己实验台前，指尖在桌面触了触，问：「我让你跟我做实验，你这是干嘛？」 alpha抿着唇，死死捏着抹布。 大概是声音过于严厉，beta师兄打着圆场，「师妹，沈织刚才可是帮你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 秦淮冷冷瞥了眼，beta在嘴唇上立即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秦淮收回视线。眼前比她还高的alpha忽然咬了下唇，眼睛像含着一汪水似的晶莹，「学姐，你别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学没学到东西和我也没多大关系。」秦淮想起昨晚熬的夜，表情稍微有那么一点臭，「打扫卫生，整理实验台这些都不是你应该干的。记住你来这里的任务。」 alpha委委屈屈的点头，然后伸手扯了一下秦淮白色的衣兜。 动作很慢。 「学姐，你的好意我都明白。」alpha抬起脸，眼神很干净地说：「我妈这个星期让咱们俩一起回家吃饭，你去不去？」 远处beta师兄笑得一脸勉强，呵呵，秀恩爱回家去秀。 第35章 「不去。」秦淮把护目镜压在鼻樑, 中指扶了一下镜框，拒绝的干脆彻底。 秦淮花费一个下午查资料，今天总算有了新进展。她做起实验来沉默占多数时间, 经常抿着薄唇, 垂着脖颈，隔着冰凉的玻璃，看着液体在容器里晃荡。但今天却不一样, 秦淮几乎每做一步, 都要向身后的alpha解释一遍, 语速略慢, 意简言赅。 讲到口干舌燥时, 她又摘下护目镜，眼神略显疲态地说：「你自己看会，我去喝点水。」 说完，又揉了揉刚才压地酸痛的鼻樑，人先走了。 更衣室的饮水机旁摆了张桌子，几把椅子随意摆放。秦淮坐在椅子上，沉默地喝着水。她昨晚整理完资料已经凌晨三点多钟，早上又是六点起床列印文件, 今天整个人都头重脚轻, 没睡醒。刚才实验还能勉强集中精神，但现在神经一经热水的薰染，眼皮不自觉地阖起来。 储物柜的手机嗡嗡震了两声。 秦淮起身揉了揉眼睛, 脑袋昏昏沉沉地去接电话。 她倚在柜门前，眼睛半阖着, 声音有点重，「餵。」 「是淮淮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中年人特有的稳重, 尾音的一丝喜悦于此格格不入。 秦淮神游的意识骤然回神，拿开耳边的手机重新瞅了眼，随后懒懒的情绪全部消失殆尽，声音也提起了精神气，「周老师，是我。」 「电话号码是沈织给我的，也不知道对不对。」周悦很热情地说：「你这个星期有空吗？我想请你来我家一趟，沈织告诉你了吗？」 秦淮走在椅子前坐下，指尖点了免提，「说了，但我这个星期——」她下意识停顿几秒钟，在考虑如何拒绝。 「淮淮，你先等我说完。」电话那头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秦淮的不自在，难得抢话，「我找到了一些关于发情期失忆症的新线索。你周天来我家，我和你谈谈。」 一听说是关于病情，秦淮心底那点不自在完全消失。 她坐直身子，干净的手指抓着瓷杯，整只手衬得尤其苍白。她垂下眼睫，在氤氲的雾气中，很慢地眨了下眼睛，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后，更衣室终于安静下来，秦淮摁灭了屏幕，嘟嘴吹了口冒着热气的水。 水面漾起细细的波纹，一层追赶一层直至消失。 第63页 秦淮压下胸口那团躁意，深吸一口气，「唿」地从椅子上起来。她把手机重新塞进储藏柜里，准备去实验室。 与其浪费一些情绪，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不如将所有心情投入到实验中。 最起码实验成功的那一刻是有回报的。 秦淮拧开门柄，门被打开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骤然变冷。 隔着一张门的走廊外，郝燕半个身子贴着门板，仰起下巴，思索地看向秦淮。 她比秦淮略矮半个脑袋，上扬的唇角绷的笔直，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两个omega谁都没有说话，白色瓷砖倒映出冰冷的影子。 良久，秦淮眯起眼睛，定定打量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人。 她还没走几步，omega挪动脚步，面对着她的背影，忽然发问，「发情期失忆症是什么？」 果然还是被听到了。 秦淮没有转身，声音很冷地回復，「我没有义务告诉你。」 回到实验室后，秦淮又开始忙碌，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收拾东西准备吃饭。 沈织整个下午跟在秦淮身后没有说话，直到实验室所有人都走完了。秦淮收拾器材时，她才开口，「学姐，我明天有课，暂时不过来了。」 「知道了。」秦淮站在水槽边，手里捏着试管沖洗。 omega身型很薄，白大褂扣子系的规规矩矩，不像某些追求漂亮的omega特意修改过腰身。她弯着嵴背，被黑裤包裹的双腿纤细笔直，臀部挺翘。 沈织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睛，开始卖乖，「学姐，周六去我家吗？」 「不去。」 「可我妈妈说你已经答应了。」沈织挨着秦淮站着。 水流声哗哗地响，试管上不见一点污痕。 秦淮把它放回原位，换了个说法，「那是答应你妈妈，不是答应你。」 「为什么不答应我？」 alpha说话时，总是扬起一双笑眼，单纯无害。除了易感期，她身上从没有侵略感很强的气息，总是慢吞吞地，格外容易使人放松心神。秦淮手上沾着水渍，不经意地回答，「因为你不够乖呀。」 「那怎么才算乖呀。」 秦淮侧眸措不及防地看过去。 橙黄光线自玻璃窗洒过，为实验台摆放的玻璃器材镀了层金黄色的色彩。沈织眼睛乌黑似深夜的天空，广袤无垠，一双瞳孔倒映出极小的身影。 秦淮沉溺其中，仰望着不知是那双眼睛，还是那双眼睛里的自己。 沈织身上总有一种很安全的气质。这种气质往往使很多人忽略她的外形，而觉得她的性格特别踏实。 但只有秦淮知道并不是如此。 在她清醒的那个发情期，alpha一双手紧紧扣着她的肩膀。檀香味势如破竹，带着不屈不挠的架势和香橙味紧紧绞在一起，密不可分。她的身体因为牙齿刺过腺体而颤抖想逃，但alpha从后面压着她的背嵴，铺天盖地的信息素将她包裹，牢牢控制在床上。 即使小臂布满了难耐的抓痕，也不见松手。 秦淮心脏「砰砰」地跳动着，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如一杯水洒在纸上，洇湿了一大片。 她叫住了她的名字，不知道在提醒谁，「沈织，你有未婚妻。」 然后，秦淮湿着手，从实验室离开。 回到寝室已经六点多钟了，秦淮被沈织一顿打扰，饭是彻底吃不下了，换了睡衣躺在床上。 秦淮从很小的时候睡眠浅，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在意识逐渐模煳的时候，枕头下的手机嗡嗡响了两声。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 秦淮摸出手机瞅了眼，沈织的回答意简言赅。 【沈织：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秦淮半睁着眼睛，敲打几下后又删除那几个字，然后闭眼睡觉。 第36章 周六那天, 秦淮很早起床洗漱，收到沈织消息后，换好衣服下楼。 气温上升, 寝室门口树梢一改冬日的萧索, 缀着点点抽芽的绿色，在地面投下细长的黑影。 alpha身穿黑色薄款冲锋衣搭配运动裤，高马尾发梢微卷。她背对寝室楼站着, 衣袖挽起堆在肘部, 干净细长的食指勾起, 上面挂着煳层水汽的豆浆和煎包。 秦淮从楼梯口下楼, 微微一怔。 太多感情心照不宣。就像她问完沈织那句话后, 潦草离场，亦或者是沈织没头没尾的回覆，彼此之间都说不清道不明。次日碰面，那些掩藏在心底的情绪又被清晨的阳光清扫，所有情绪如烟尘扬起，最终消失殆尽。 剩下的只有每天早晨冒着热气，各种花样来回变化的早点。 估计是等的时间长了，沈织抬起手腕, 看了眼时间, 又转头看向宿舍门口，然后嘴角带笑，马尾随之俏皮一晃。 秦淮倏然回神, 半垂视线，停在沈织面前, 「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刚到。」沈织递去早餐, 手指关节微微凸起，「给你买的。」 沈织比秦淮小了整整三岁。alpha虽然多数时间喜欢装乖，做事也谈不上沉稳，但在她不成熟的想法里，永远都有独属于那个年纪特有的坚持。沈织会向她撒娇，让她心软，从而达成某种目的。但从不会用实际行动的好去绑架她。 秦淮垂着眼睑，只接过包子，问：「你吃了吗？」 第64页 「吃过了。」沈织握着豆浆盒子，熟练地插上吸管，然后拿着手里。 秦淮在吃饭这方面实际很粗糙，牛奶配面包凑合下来也是一顿早饭，但沈织不知从哪知道她吃饭凑合的消息，每天早上雷打不动地带饭，中午跟在她屁股后面缠着她吃饭，精神可嘉，不屈不挠。 煎包外表煳了层薄薄的金黄色酥皮，里面夹着鲜嫩的豆腐和粉条。 秦淮咬了一口，慢吞吞地咽下去，「你吃点吧，我吃不完。」 沈织递过手头的豆浆，秦淮下意识张嘴咬了一截，抿唇深吸一口。 「你先吃，剩下给我就行。」秦淮松口，沈织又收回豆浆。 学校外面有停好的计程车。 秦淮上车后，随着车窗外景后移，车厢小幅度的摇晃，抓紧了身前的安全带，甲床因为用力而泛红。 沈织正回周悦微信，收起手机时，侧眸看了眼。 秦淮长相偏素净，五官很容易联想到皑皑白雪这类很冷的词，但比起长相更出挑的是气质，她身上总有一种夜晚湖面安静，不敢有人出声打扰的寂静感。 沈织连唿吸都放轻了，直到秦淮冷冷瞥过来了一眼，「再看眼睛给你挖掉。」 「......」 沈织凑过去，小声说：「学姐，你在紧张什么？」 「没有。」 沈织垂下眼睛。那双手用力抓着安全带，手背的血管轻微鼓起。秦淮一旦情绪出现波动，很喜欢抓东西，在床上的时候抓她的小臂，在车上抓安全带。 总之很可爱。 沈织慢慢抬手，将皱巴巴的安全带从秦淮手里解放。秦淮想抽回，但握着她手的alpha力气很大，再多挣扎也只是于事无补。 沈织眼睛含着笑，凑到她耳边，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学姐，别乱抓。」 秦淮的手立即松下来，直到计程车停在沈织家门口，她都没看沈织一眼。 这次来沈织家，只有沈织妈妈和一位做饭阿姨在。门被打开，周悦立即张开怀抱，对秦淮说：「欢迎。」 秦淮有些别扭地揉了下鼻尖，同样张开双臂，「周老师，上次不好意思，临时有急事。」 周悦完全没放在心上，拍了拍秦淮的后背，「没事，学业要紧。」 沈织站在外侧，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还是周悦先注意到的，她狠狠剜了眼沈织，然后拉着秦淮进屋，在客厅坐下。 周悦性格很好，尤其在知道秦淮是好友的女儿后，更是及其有耐心地问一些关于秦淮的琐事。秦淮对长辈虽然冷淡，但会认真回答对方的每一个问题。两人在客厅聊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最终以周悦接到电话临时开会而取消。 临开会前，周悦特意交代自己女儿带秦淮好好玩。沈织乐意至极，在周悦上楼进了书房后，她神神秘秘地坐在秦淮身边，问：「学姐，我带你逛逛吧。」 秦淮一个人坐在客厅无聊且尴尬，答应下来，跟在沈织身后。 「这是二楼，我爸爸妈妈的地盘。」沈织随意指了下，介绍地并不走心。 这层秦淮上次来储物间匆匆瞥了眼，装修偏中老年风，卧室连带着书房。沈织介绍完后，又沿着楼梯把人往三楼带，「上面就是我的地盘，带你好好逛逛。」 三楼比二楼装修更现代化一些。露天阳台摆摆满了绿植，太阳伞下是一个仅供两人饮茶的小木桌。客厅採光优秀，如果碰上艷阳天，可以拉上窗帘遮阳。 「这是我的健身房。」沈织推开最外侧的房门，带着秦淮进去，「我平常喜欢健身，有氧运动居多，这样练出来的肌肉线条会很漂亮。」 健身房空间不算很大，跑步机在落地窗前，房间的最中心绑着一个沙袋垂下。秦淮平常运动少，但对沙袋这个东西难免产生好奇，她指腹无意识擦过粗糙的沙袋，被沈织注意到了。 「家里没纱布了。」沈织抬脚踢了下沙袋，「不然今天可以带你玩。」 秦淮对这些东西虽然好奇，但兴趣不大。一想到这玩意可以出一身汗，她就立即拒绝。 健身房之后就是卧室。 卧室算是隐私性比较强的空间，尤其对于领地意识特别强的alpha而言。秦淮准备拒绝的时候，沈织站在房间门口，嘴角带笑，眼神挑衅。 于是秦淮往前走了一小步。 下一秒，房门大开，秦淮被人从后面一把推进去了。 第37章 飘窗前的白色纱帘被风高高扬起, 房间光线忽明忽暗。 秦淮后腰被alpha措不及防推了一下，身体前倾进入房间。她站不稳正要栽倒在铺着上好羊毛地毯的地面时，下一秒, 腕部被一支大手紧紧攥住。 天旋地转间, 她被alpha抵在床上。 足有二米宽的大床柔软似棉花，墨绿色的床铺浓稠到要滴出水来了。omega膝窝搭在床沿，小腿无力垂落。她的手腕被控制在alpha的大手中, 青色血管顺着苍白肤色蔓延, 脆弱无力。 秦淮一向冷淡的脸上难得闪现惊愕, 手腕想用力挣开, 「沈织, 你放开我。」 alpha在某些事情上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不需要特意学习，也不需要特意讲解，因为本能会驱使身体去做一些事情，比如占有自己的omega，在自己omega身上留下味道。 沈织跨坐在秦淮的大腿上，鼻尖埋在她的颈窝浅嗅，「学姐, 你今天什么意思？」 第65页 没有受发情期的驱使, 更没有理智全失。这是秦淮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刻，被alpha压制在身体下。她做惯了所有事游刃有余，运筹帷幄的姿态, 显少会像如今一般受制于人。 秦淮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拧着眉, 「从我身上滚下去。」 檀香味信息素缓缓扩散，来势算不上兇勐, 如同一汪水摇晃。 沈织手掌覆在秦淮冷淡的下颌线条上，「学姐，那件衣服没有你的味道了。重新给我一个新的，好不好？」 alpha嘴角勾起，颊边的酒窝衬得她稚嫩无辜。秦淮盯着那对酒窝，神思恍惚地想，她什么时候给她衣服了？ 「上次发情期，你在我那里。」沈织替她解答，下颌线的那只手插进她的头髮里。 alpha只提醒了几句，秦淮立即回神反应过来。上次她的发情期碰上沈织的易感期，衣服一团糟没有办法在穿，只能暂时借了一件，而原本她那件因为急匆匆的医院，只能丢在沈织家里。 易感期的alpha性格冲动，占有欲强盛，身体仿佛有团火似的要发出来。秦淮不敢想，那个时候刚做了临时标记，alpha是怎么捱过来的。 「姐姐，那件衣服已经不能穿了，我陪你一件新的，好不好？」alpha边说边扯下秦淮一侧衣领，眼神就差黏在上面。 「不用。」线条笔直的肩膀因为突然的冷空气而颤了一下，秦淮冷冷地说：「你先从我身上下去。」 「学姐，你都进我的房间了，这里所有东西都属于我，包括你。」 话落，alpha双唇压在秦淮的肩膀上，柔软的舌尖□□着那里的皮肤，口腔的水声在安静的房间内啧啧作响。秦淮热的仿佛燃烧起来，被alpha亲上来的时候，她忽地软了半边身子，垂在床沿的小腿肚一阵发麻。 干净的肩膀上出现了一抹红痕，仔细看一眼，那红痕上还泛着暧昧的水渍。 omega半阖着眼睛，脑袋朝向另一侧。而沈织唇边的脖颈线条和下颌线紧紧绷在一起，在空气中冷淡而素净。 沈织看着心痒，唇间在触上那一刻时，她小声询问，「你有没有喜欢我？」 无人应答。 alpha一头扎进去，声音嘶哑固执，「喜欢我吗？」 「喜欢我吗？」 一声又一声的追问，搅得秦淮终于睁开眼睛。她的眼型狭长，眼皮单薄带着冷静，此刻眼尾泛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冲动。 「不喜欢。」秦淮双唇湿漉漉地回答。 alpha埋在颈窝的脑袋稍稍一顿，随后低笑一声，「不，你是喜欢我的。」 「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来我家？」 「不喜欢我，你见我爸妈为什么紧张？」 「承认吧，你就是喜欢我。」 话落，沈织啄了一下秦淮的双唇，「我喜欢你。」 沈织往日都是一副笑脸，说出的话三分真七分假，秦淮永远都不知道是否该相信。但在这一刻，听到她说喜欢的那一刻，心脏仿佛漏了半拍。她的嘴唇翕动，眼睫下唇，唯有抓着床铺的手松了下来。 沈织正想凑进时，一直紧闭的卧室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了。 「淮淮，我——」 声音一下顿住，周悦不敢置信地愣在原地。 凌乱的大床上，自己女儿双膝跪在omega腰侧，一张脸深入omega的颈窝中。听见响动，周悦看见alpha将秦淮的上半身搂在自己胸前，动作带着浓厚的占有欲。 周悦脸立即拉下来，狠狠剜了自己女儿一眼，「跟我出来。」 然后，门「砰」一声关掉了。 沈织松了口气，把秦淮重新放在床上，恶趣味般一股脑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房间里的檀香味波涛汹涌。 「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沈织吻了一下秦淮的额头，「我去和我妈妈谈一下。」 秦淮眼睛里的混乱早已散去，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静。 二楼书房，沈织刚打开门，一本书「啪」砸在她的身上。 「沈织，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周悦脸上不见往日的温柔，语气凌厉道。 沈织浑不在意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样子懒洋洋的：「谁让你进我房间不敲门？」 「那是敲门的问题？」 周悦书房摆满了整整一柜子书，就连书桌前也摞了高高一层。alpha把书随意扔在书的顶层，腰挨着桌沿，关节扣向桌面，「是呀。她结婚只能是和我，她怀孕孩子只能是我的，她想干什么我就随她。」 沈织的动作和语气都不正经，唯有一双眼神坚定。周悦长嘆了一声气，坐在椅子上，「就算你们是娃娃亲关系，也不能这么快吧。淮淮还得上学呀。」 「随她吧。」沈织话说到一半感觉不对，拧着眉，手掌撑在那一摞书上，问：「妈，您刚才说娃娃亲？我们？」 「你爸没告诉你吗？」周悦抿了口热茶，声音稍微缓和一点：「你和淮淮小时候就定亲了。」 沈织：「？」 周悦觑了她一眼，水杯放在桌面，不紧不慢道：「我和秦淮的妈妈关系很好，约定好了要生了a和o就定亲，以后做亲家。虽然现在不流行包办婚姻了，但看到你领回来的人是秦淮，我还挺高兴的。」 完全没有想过会有这种可能性，沈织眼神瞪大，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谢谢妈妈提前帮我挑好老婆。」 「你怎么确定淮淮就一定会嫁给你？」 第66页 沈织眼尾上扬，脸颊边陷下去了一个浅浅的酒窝，斩钉截铁道：「会呀。她嫁给我更好，她要是有喜欢的alpha，那我也不会结婚，就看着她过一辈子就好。」 沈织回到房间的时候，心里的喜悦还是藏也藏不住。 在最近这几天的相处中，她越发肯定秦淮是喜欢自己的，最起码是有一点心动。就像上次实验室里那句刻意的提醒，秦淮就是没法过了自己心里那关。 她现在只想冲过去，然后告诉秦淮所有的真相。 她可以亲自己。可以抱自己。 不必压抑和克制。 沈织站在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然后推开了门。 大床中心往下的位置微微凹陷，墨绿色的被单上压出暧昧的褶皱。原本应该躺在床上的人此时光着脚，抱腿坐在飘窗上。窗外的光线很亮，打在omega脸上衬得她的肤色更加苍白。她的下巴压在小臂，盯着窗外。 即使听见声音，秦淮也一动未动。 沈织走在飘窗前，一条腿抵在飘窗上，语气喜悦道：「淮淮，我——」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omega直接打断。 秦淮极缓地眨了下眼睛，乌黑的眼睫在眼睑下留着淡淡的阴影，「我们以后还是保持距离吧。」 「为什么？」 秦淮抬起下巴，下颌骨的线条绷的冷淡，「你有未婚妻。」 阳光下，沈织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然后抬手捏住了秦淮的下巴，「那又怎样？我们可以偷情。」 第38章 阳光在窗户上折出一块小小的光斑, 飘窗砌着白瓷干净而冷清。 秦淮背嵴蹭在白瓷上凉飕飕的，那股凉意隔着衣物进入身体，深入五脏六腑中。她连脚心都觉得冷的慌。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秦淮极缓地眨了下眼睛, 保持着下巴被抬起的姿势没有变, 「你未婚，我做你的情人？你结婚，我做你的情妇？做你的金丝雀？在你的易感期像块抹布一样随意糟践？」 秦淮表情平静, 语速和往常在实验室说话一个调。但沈织却察觉出她漆黑瞳孔里那一抹失望。 明明眼睛也没有变化, 眼珠转都没转, 但沈织就是察觉到了。 「淮淮,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织紧张地松开那只手松开。秦淮白净的下巴上出现了红色的指痕, 像是被凌虐了般残忍。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你是什么意思？是我说的不够具体吗？」 沈织这下都没法解释清楚了，「我刚才是骗你的。」 秦淮压根不信，从飘窗站起身，「你们alpha都是一副嘴角，林秋是，你也是。」 三楼的空间很安静，显得风落在树叶上的簌簌声及其清晰。 即使嵴背离开瓷砖, 那块地方仍像被泼了盆井水似的凉。秦淮双脚踩在地面, 身体方才觉得踏实，「你不需要告诉我，我也不想听。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说完, 她头也不回地从房间离开了。 秦淮做事一向干脆利索，从不拖泥带水。平常做实验, 遇到棘手问题，她会一股脑扎进去不吃不喝也要找到方法, 感情上发现林秋表白别的alpha，她也会迅速抽身，离林秋远远的。 但沈织—— 秦淮在心里默念这两个字，过去对这个alpha的所有认知仿佛蒙了层白雾，她第一次感觉到陌生的味道。 秦淮走到二楼时，三楼发出「啪」的关门声，然后是重重的脚步声，伴随的还有alpha着急的声音，「淮淮，你等我一下。」 秦淮脚步更快了，一步踩两个楼梯下到楼底。 周悦坐在客厅沙发上，抿着泡好的热茶，腿上搭了本彩页杂志。她听见声音，视线从杂志上移开，看向楼梯口的位置。 omega一只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半垂腰平稳紊乱的气息。她的脖颈略向起抬，长发顺着后背自然垂落，露出的线条笔直而流畅，上面缀着点点红痕，在苍白的肤色下更加惹眼。 周悦放下手里的茶杯，蹙着眉从沙发上起身，「淮淮，怎么了？」 秦淮抓着扶手的手一紧，往常做起实验条理清晰的脑袋此时难得卡顿，她极缓地眨了下眼睛，正想说话时，楼梯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大。 「淮淮，你听我给你解释。」alpha停在一楼拐角的楼梯处喊道。 秦淮直起身子，瞥了眼客厅沙发。年仅四十多岁的omega刚才表情只是严肃，现在已经彻底拉下来了。在难得接触周悦的时间里，上次见她表情这么臭，还是因为沈织临时标记了自己。 而这次沈织拉着她在卧室胡来，在加上这模煳不清的话，估计只能更糟。 秦淮深吸一口气，手指扯着衣领挨着脖颈，在沈织紧张的视线中，不慌不忙地走去客厅，「没事的，周老师。我刚从洗手间出来听沈织说您找我，我就下来了。」 沈织停在拐角阴暗的角落，垂着眼皮。omega撒的谎如同窗户纸，经不起一点戳弄就会破，偏偏她还说的淡定，好像刚才在床上抓着床单的人不是她一样。沈织抿着唇，收敛了刚才的冲动，慢慢走下来。 「周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秦淮走到周悦面前问。 「没事。」周悦脸色暂时缓和下来，拉着秦淮的手：「沈织刚才回房间没欺负你吗？」 秦淮愣怔一瞬，很快反应过来，「她是我学妹，怎么会欺负我呢。」 第67页 沈织走到一楼楼梯口恰好听见这句话，转眼看过去。 在如今多数omega追求纯欲可爱那一类型的时候，秦淮恰恰相反。她永远寡着脸，穿着简单干净的衣服，腺体上贴着老旧款式的抑制贴，保持一贯的情绪稳定。她看上去好说话，实际嘴硬的要命，不服输，不认输，但同时她又心软的要命。 就像现在，她在撇清关系的同时也是告诉周悦，刚才所有出格的事情都是她默许的，不必责怪沈织。 这样的秦淮好像一手拿矛，一手拿盾，在用矛刺向沈织时，又忍不住用盾来保护她。 沈织弯起唇角，脸颊边的酒窝一侧深陷，一侧平坦。 「真的吗？」周悦眯着眼睛，不相信地追问。 「周老师，我的理想型不是妹妹。」秦淮一手掩着唇，低低笑了声，衣领旁的吻痕半遮半掩。她顶着暧昧的痕迹，语气坦荡，「尤其是像沈织这样不成熟的妹妹。」 周悦拖着音调哦了声，也不戳破，眼神若有所思地瞅了眼身后自己的女儿，声音听不出情绪，「没大没小的，不知道称唿学姐。」 不成熟的alpha轻咳了声，双手抄兜走到周悦面前，和秦淮并肩站着。omega肤色苍白，衬得脖颈青色血管及其明显，那点红痕像是被蛇咬了般，红的要滴血珠子。alpha捡起那截衣领，虚虚遮住颈侧的痕迹，陪着她闹，「学姐，知道了。」 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像隔着一小截距离的磁铁，互相吸引但又碰不到一起。有沈织刚才在书房说的那句话，周悦也明白了她的态度，假装看不见地解围，「阿姨做好饭了，你们洗手吃饭。」 今天家里来客人，保姆在周悦的授意下，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有荤有素，每道菜色彩搭配都很完美，饭桌上溢出满满的香味。 秦淮洗完手从洗手间出来，看着桌上红艷艷的菜，眉头不动声色地拧了一下。长辈坐在主位，眯着笑眼一脸期待地看着她。这种表情秦淮可太熟悉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淮淮，上次没有吃饭，这次我让王姐特意做了些吃的给你。」周悦打量着秦淮的脸，啧啧两声，满眼疼惜，「在学校做实验也不注意身体，又瘦了很多。」 秦淮的体质是那种吃不胖的类型，在加上她忙起来经常忘记吃饭，因此整个人显得很单薄。周悦替好友心疼姑娘，夹了块鱼肉放在秦淮碗里，叮嘱道：「你以后常来，我让阿姨给你多做吃的好好养身体。」 秦淮只道了声谢，然后看着白色大米上红色的肉，拿起筷子浅浅抿了口，「很好吃，谢谢周老师。」 「好吃你就多吃一些。」周悦听说秦淮喜欢，立即又夹了块放在她碗里。 因此在沈织从楼上下来后，看见秦淮满满一碗红艷艷的辣椒时，眼睛瞪大了说：「妈，她不吃辣。」 「什么？」 沈织立即跑到冰箱拿了瓶水拧开，放在秦淮面前，重复道：「她口味清淡，不吃辣。」 秦淮刚才吃的很艰难，耳廓都是红色，现在面前好不容易摆了瓶水，想接过但又怕周悦乱想，解释道：「我吃辣，但吃不了太多。」 「胡说。」沈织拉开秦淮旁边的椅子坐下，又从桌上拿起那杯水重新递到嘴边，冷冷吐出一个字，「喝。」 「淮淮，你不吃辣说声，我们可以换点清淡点的菜。」 秦淮看着周悦一脸紧张地站起来，嘴唇动了动，接过沈织递过来的水，缓缓说道：「没事的，周老师。」 「这怎么能没事呢？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让王姐给你重新做。」 「不用麻烦。」秦淮抿了口水，那股火热的辣意才堪堪止住，「我换一碗饭就行。」 那碗被污染的米自然已经没法吃了。秦淮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的原因扯了所有人吃饭的时间，还麻烦做饭阿姨，可周悦现在满脸自责，搞得秦淮无所适从，只能求救看向沈织。 沈织接收到这个讯号，安抚自己妈妈，「不用那么麻烦，她吃我的饭就好了。」 于是，沈织在两位omega诧异的眼神中，动作格外自然地交换了两碗米饭，「吃吧，我看着她，您不用管了。」 「不用，我重新打一碗就行。」吃一碗饭这种关系实在太暧昧了，秦淮刚才和她撇清关系，没法坦然应对。 「我又不嫌弃你。」沈织说着已经拿起秦淮搭在碗上的筷子吃了一口，扫了眼身边的人，评价道：「还挺好吃的。」 这顿饭最终以秦淮难得的无言以对画上句号。吃完饭，秦淮就被周悦叫上楼。 还是那间储藏室，不过比起上次来灰尘倒是没有那么多。挨着窗户的书桌上明显清理了一大半空间，旁边堆满了瀰漫着老旧书页的墨香味。 秦淮默不作声地跟在周悦身后，眼睛从四面的书架上滑过。在秦淮很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时候，她不止一次想过，既然自己妈妈顾清选择自杀，既然她不喜欢爸爸，又为什么要生下她。 对这个母亲，秦淮是有恨的。她童年所有的痛苦都是顾清加注在身上的。如果顾清不选择自杀，是否外公外婆不会厌弃她，秦止境是否也能多看她一眼，而不是任由她被保姆关在昏暗的储物间，哭的嘶声裂肺也没人搭理。 「淮淮，你的病最近怎么样了？」周悦走到桌前，拿起一个绿色的本子，背着秦淮问。 第68页 「不知道。」秦淮收敛眼神的情绪回答：「我的发情期很不稳定，也不清楚下次发情到底是什么时候。」 周悦站在阳光下，背对着秦淮，身影却难得的沉重。储藏室只有她翻动本子的声音。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她转身把本子递在秦淮面前，「你那天走后，我翻了一下这里所有的笔记。」 泛黄的纸张略微有些褶皱，写字的人似乎并不走心，字体歪歪扭扭。 秦淮接过那个本子，认真从头开始看，随着眼神的下移，难得瞪大了眼睛。 那个本子更多的来说应该是记录本。 上面记载着omega服用初代抑制剂后某天的反应，在那页的末尾，在那个句号最后，写下的名字是顾清。 第39章 周一早晨, 几个omega聚在桌边吃着早点，掐点来的alpha站在衣架前着急套上白大褂，更衣室四处瀰漫着淡淡的豆浆香和大大咧咧的聊天声。 沈织拎着早饭从电梯口急匆匆出来, 恰好一位beta推开更衣室门正要出去。alpha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束脚运动衣, 一头乌髮被风扬起，身材高挑，精緻的五官。beta视线下移, alpha手里的早点外面裹着白色塑胶袋, 最里面那层上面还煳着一团雾气。 「今天早饭没有送出去呦？」beta收回视线, 笑着打趣。 沈织来实验室已经快两个星期, 除了最开始大家互相不了解, 外加论坛对沈织的丑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不好相处的alpha。但后来熟了摸清性格之后，也都发现论坛其实对沈织的描述准确也不准确。 沈织的确不会拒绝omega，但那也只限于普通的帮忙，如果有例外的话，那个omega就是秦淮。说她性格强势实际也不对，二十岁的年纪说话做事轻狂是有的，但并不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其他人。至于偷拍那更是无稽之谈, 因为实验室压根不允许带手机进入。 相处下来, 大家也都挺喜欢这个成绩优秀，性格开朗的alpha学妹。 「没等到人。」沈织透过beta的身型往更衣室看了眼，只有两三个迟来的alpha坐在桌前狼吞虎咽。她收回视线笑着问：「学长, 您有看见秦淮吗？」 沈织追秦淮的事情整个实验室无人不知。beta笑得一脸神秘地说：「早进去了。我听说和韩师姐一起进去的。」 沈织眉头微挑，表情略有些惊讶。 韩以霜是秦淮的师姐, 也是沈织第一天来实验室所有人都打趣的alpha。几乎全部的师兄师姐都知道她对秦淮有好感，只眼巴巴盼着秦淮分手就去追人。 「你好好加油。」beta拍了一下沈织的肩膀, 鼓励她，「我看好你。」 沈织扯了扯嘴角，笑得随意，「谢谢学长。」 待他人走后，alpha耸了耸肩膀，垂着眼皮盯着手里的早饭，然后「啪」一下扔在墙边的垃圾桶里。 沈织去实验室时，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自己桌前，实验室只有细微的玻璃碰撞声和脚步声。她按照往日的习惯，往秦淮的实验台上瞅了眼。omega坐在桌前，唇角抿地冷硬，安静地看着实验反应。 沈织熟悉这个步骤，快步走向前递过烧杯，「学姐，给你。」 「谢谢。」秦淮接过烧杯，抬起眼皮浅浅瞥了眼她，又垂下头，继续忙手里的实验。 冰凉的玻璃离了手心，沈织虚握了一下，站在omega身后。 昨天晚上她发消息给秦淮，约了早上一起吃饭。结果今天匆忙赶过去时，宿舍楼底下没见着人，她以为来早了，直到临上课前omega一窝蜂从宿舍下来时才反应过来，她哪是来早了，分明就是秦淮在躲着她。 沈织瞅着时机，拣着秦淮记录数据时问：「学姐，你今天早上怎么没有等我。」 omega指尖一顿，眼睛抬都没抬，「我说过要等你吗？」 「那就是你昨晚没看消息？」 「我看了。」秦淮扔下笔，侧眸看着沈织，眼皮绷的冷淡，「但我有说过答应你吗？」 「可是——」 「闭嘴。」秦淮收回视线，重新握着笔打断了alpha的解释，「再打扰我，滚出去。」 于是整个早上，沈织没有得到合适的时机和秦淮说一句话，终于等到中午，实验室的人一个接一个出去，走廊重新恢復安静。秦淮最后一个数控记录完成，抻了抻僵硬的脖颈。 空荡荡的实验室只剩她一个人，不知是谁忘记关掉设备，「嗡嗡」声在实验室非常清晰。护目镜沉重，压的她鼻樑骨都要断了，但幸亏今早的数据还算准确，下午得去图书馆重新归纳一下资料。 实验台的架子是双层的，第二层放着长方体仪器。秦淮关掉仪器后，脱下手套，准备吃完饭直接背着电脑去图书馆。 实验进行到这一步，网络上大部分资料已经没了参考价值。只能靠周悦给的信息来扩展。周六那天，在看见顾清那本关于初代抑制剂反应的实验册子时，脑子有了新设想，于是她问周悦要了初代抑制剂的配方。 秦淮花费了周日一整天的时间研究册子，最终如周悦所料，顾清也曾患有过发情期失忆症，但问题所在的根本是秦淮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没人患过这个病，甚至家族往上都没有，但秦淮却有这个病，所以问题只能出在顾清身上。 顾清是怎么得病的？ 这个答案恐怕随着顾清的死亡已经消失在世界上。 但秦淮隐隐有一种预感，顾清的病和初代抑制剂脱不了关系，而她因为这次实验契机，恰巧打开被藤蔓绞缠，落满灰尘的锁。 第69页 正洗着手，紧闭的实验室后门忽然被重重推开，手柄碰在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秦淮思路被打乱，表情很不爽地看过去。郝燕抱着厚厚一摞子文件，正气势汹汹地站在门口看着她。 秦淮当作没看见，关掉水龙头抽了几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渍。 郝燕的火气瞬间更大，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秦淮面前，手里一摞子文件统统扔在秦淮身上。秦淮眼疾手快，躯体往旁边躲了一下，大部分的文件落在地上，但也有两三个不小心砸在身上。 秦淮表情倏然冷了下来，沉沉发问：「你在发什么疯？」 「我在发什么疯？这些都是你给导师的吗？你是不是就特喜欢显摆呀？显得你自己很厉害，其他人都不算什么？」 蓝色硬壳中不少纸已经飘出来，其中有几页不小心落在水槽上。金属水槽还没有干彻底，干燥的纸张落在被水洇湿了一大片。 秦淮瞥了一眼，字迹凌厉，内容熟悉，认出这是那天晚上熬夜赶工出来整理的资料，「不喜欢扔垃圾桶就好，不用特意过来找我。」 「装什么装？」郝燕简直被她事不关己的态度震惊到了，「这不是你收集的资料吗？」 「是我收集的资料。」秦淮折起溅湿的衣袖，淡淡说：「可我收集这些资料就像你在吃饭前需要打饭一样，目的达到了，你会在意中间吃了多少苦吗？」 「你是再说——」郝燕一双圆眼忽然睁大，眼神里写满了震惊，「沈织？」 走廊外轻飘飘的脚步声忽然停下。 秦淮抬起薄薄的眼皮，擦肩而过的同时，给予了一个中肯评价，「还不算太笨。」 实验室内脚步声和设备声揉杂在一起，噼里啪啦炮仗似的在林秋脑袋里轰炸。 她突然抬头，声音带着重重的的怨意，「秦淮，这篇论文没有你这些资料，我也一样可以写下去。」 「随你。」秦淮脚步顿了一下，敷衍完又提醒她，「一会儿把那些纸捡起来，扔垃圾桶。」 一些不用浪费脑子就能轻易办成功的事情，秦淮只会可怜她的时间，至于通过劳动成果获取到的喜悦，她完全不会。就像林秋扔掉那摞文件的一刻，她只会心疼熬夜的时间。 秦淮打开门，身体刚从里面出来，一双大手忽地捂上她的嘴巴。慌乱之中，她下意识屈肘想要撞击身后人的小腹，但那人的胸膛宽阔，一条胳膊将她从后面搂的严严实实，压根没有一点挣扎的空间。 秦淮被身后人箍着去了更衣室，然后就是房门碰上的声音。 「学姐。」沈织从后面死死抱着秦淮，好像要将对方融入身体中，「你还说不喜欢我？」 窗外的光线被竹帘分割成细细的长条，房间隐秘而幽暗，像极了情人见面幽会的地方。 秦淮身体所有神经皱在一起。alpha鼻尖在她颈侧肆意徘徊，嘴唇时不时滑过某处皮肤，带着浅浅的痒意。她提起脖子，松垮的线条立即紧紧绷成一条直线，「松手，需要我提醒你吗？」 「不，我不会松手的。秦淮，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然后呢？」灰暗的光线下，秦淮眼皮涩得发慌，「你的未婚妻怎么办？」 「我的未婚妻就是你呀。」秦淮颈侧那块皮肤如同乳白色的豆腐，沈织不忍心破坏那份美感，只敢用嘴唇解馋似的滑过，「你怎么就是不信呀。」 声音暗哑，如同擦过火柴。 秦淮倏然睁大双眼，她的眼神明亮，直直看向窗口那点光，冷冷道：「骗子。」 沈织的嘴唇停下，不解地望过去。 「同样的谎话，你认为能骗我几次？我现在很清醒，不是发情期那个没有脑子的omega。」秦淮垂着视线，动作冷硬而固执地拆开了沈织的禁锢。 她说完后退了一步，两人的距离因此拉开，「你以后离我远点。」 「我离你远点，然后呢？」沈织说：「等着韩以霜站在我的位置上，我又得远远看着你吗？」 「关韩以霜什么事？我只是不想看见你而已。」秦淮粗鲁地解下白大褂的扣子，从储藏柜里拿出手机，擦身而过的时候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沈织。 走出教学楼，那种压在心里的失落感经过风一吹散去了不少。秦淮整理好情绪，一个人往食堂走去。 错过饭点，食堂里吃饭的人减少了很多，几乎没有那种排着长龙队伍，挤都挤不进去的情况，但桌椅已经坐满了。 秦淮在食堂门口没有等到刘念的消息，倒是等到了她的电话。对方刚开口，声音苦涩道：「淮淮，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忘记带钥匙了。」 刘念忘记带钥匙是常事，秦淮早就习以为常，「我一会儿回去，你吃什么饭，我给你带？」 「啊？你点的外卖不是已经送上来了吗？」 校内餐厅为了提高业绩，特意和一些创业学生合作，做了一个线上点餐的小程序。这种小程序比起外面的外卖，可以根据abo，男女性别选择合适的外卖员，并且配送上楼。刘念刚到寝室就看见门口摆的饭盒，还以为是秦淮点的。 「我没有点呀。」 「那是谁呀？我去看看。」刘念拨开塑胶袋没有发现外卖贴条，惊讶道：「这应该是有人放寝室门口的。」 「那应该放错了。你别动，我买点吃的，你想吃什么直接发过来。」 第70页 电话挂断，秦淮正要把手机揣进兜里，忽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以为是刘念，瞅了眼却发现是一个没有备註的联繫人。 【我买了两盒饭让人带回你寝室了，你记得吃下。】 秦淮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正要挂断拉黑时，想起那两盒饭扔了太糟践粮食，只得打开微信给那人转了个数才算完事。 午饭清淡爽口，秦淮吃完后，躺在床上午睡了一小会儿，醒来后，那条转帐消息显示还未接收。秦淮眼不见心烦，只将那人拉黑处理，然后赶在两点之前去了图书馆。 周内的图书馆的空位会很多，不少人因为有课会只用一本书占位置。秦淮挑了个靠窗的座一呆就是半个下午，等到图书馆亮灯时，她才收拾东西回寝室。 关于实验资料，她整理的也差不多了，余下的时间又针对周悦给的初代抑制剂配方研究了一下。 秦淮晚上不饿，打算直接回寝室，快要到寝室门口时，手机响了声。 【我在实验楼等你，有些事想和你说清楚。】 又是无名消息，秦淮对这种消息已经免疫，指尖点了两下屏幕，正准备熄屏时，手机又响了几声。 只是这次比起刚才语气殷切了不少，秦淮扫了两眼，拧着眉转身去实验室的方向。 【学姐，我被郝燕拦在教学楼了，你能帮帮我吗？】 第40章 江城大学教学楼设计是「n」形状, 两侧是教学楼和实验室，中间用一条长廊连接。一到晚上，教学楼那侧连带着长廊都是亮的, 而实验室那侧却黑漆漆的。 随着电梯手掌大的显示屏数字逐渐上升, 秦淮一边发消息，一边摁亮手机电筒。 恐怖故事在每所大学广为流传，尤其是宿舍, 实验室, 医学院这种地方。江城大学最出名的是医学院负一楼的解刨室下面, 埋着一位omega女尸。 秦淮属于无神论者, 从不信这些牛鬼蛇神, 有时忙起来实验室这层只剩她一个人，她也能淡定洗手换衣服，一个人从实验室走到宿舍。 走廊的尽头是两扇用栏杆护着的落地窗，整层楼只亮了厕所的灯，光线斜洒在地面，幽暗而深远。 秦淮穿着帆布鞋踩在白色瓷砖上，脚步声几乎被淹没。电筒的光从一处投到半空，地面反射出一团黑影。她快步走到实验室前, 像往常一样摁下门柄, 门却没开。 「沈织？你在里面吗？」秦淮拧着眉，掌心拍打厚重的门板，「郝燕？」 空旷的走廊犹如黑洞般安静, 一点点的声音都可以被无限放大。 门一直没有开。 秦淮又开始打视频，嘟嘟声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小, 最后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断。秦淮不死心，又继续用拳头砸门, 「沈织？你在里面吗？开门。」 「别敲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线，秦淮收起快要砸到门的拳头，转头借着更衣室的光线看过去，眼神闪过一丝不解，「郝燕？」 更衣室的门半开着，里面灯光明亮，外面昏暗模煳。郝燕倚在门框上，半笑不笑道：「是我。怎么了？」 「沈织呢？」更衣室里没有其他声音，秦淮冷着脸问：「你把沈织骗去哪了？」 「她哪需要我骗呀。」郝燕语气带着鄙夷，一张娃娃脸是从未见过的松弛，「也只有你会被她装出的那些表象骗到。」 黑暗中，秦淮眸子缩了缩。 郝燕站直身体，慢慢靠近秦淮，「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你现在应该关心一下你自己了。」 话音更落，刚才状态松弛的郝燕一下子进入紧张模式，一直揣在口袋的手忽然掏出来，双臂穿过秦淮的脖颈，一块四方四正的布捂在了秦淮嘴上。 秦淮自然不是吃醋的，她比郝燕个头高，对方想要从身后挟持她并不容易。她脖颈往后靠的时候，胳膊肘屈起朝着郝燕的小腹撞去。 一阵无声的闷痛。 郝燕嘶了一声，双臂更加卖力卡在秦淮的喉咙，黑暗掩盖了她眼神的锋利，只剩下因为拼力而发出的沉闷声。 秦淮喉咙被重重遏制，脸庞因为气息不顺而涨红，她用尽手头一切办法制止郝燕的动作，但口鼻上那块带着药物的纱布逐渐让她的身体软下，最终脑袋一沉，昏昏倒下。 黑暗中，郝燕的眉梢向上抬起，眼底滑过一丝得意的笑。 秦淮再次醒来是在更衣室，她坐在一张椅子上，双臂被人反手用麻绳绑在身后，房间里的香橙味仿佛打碎了香水般浓烈，脖颈后的腺体传来针刺般的疼。 秦淮眉心拧起，眉头崩出坚韧的褶皱。她刚从昏睡中醒来，脑袋昏昏沉沉的像一块石头。四周熟悉的环境使秦淮安心，但眼下受制于人让她的心头及其烦躁。 「郝燕？」秦淮的声音稍有点沙哑，喊出昏睡前见过最后一人的名字，「你给我滚出来。」 房间安静一片。 应该是人已经走了。秦淮放弃反抗，等着明天早上有人来实验室替她解开这个束缚。只是这份清醒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因为下一秒，令所有omega都熟悉的燥热从身体中如一团火焰逐渐扩大。 alpha寝室内。 沈织刚从浴室出来，头髮湿答答滴水洇湿了新换的睡衣。alpha仿佛没有看见，失魂地把毛巾放进洗脚盆里。 秦淮已经一天没有和她讲过话了，中午那份转帐记录，她一直迟迟不敢点开。 第71页 她怕不小心点开，得到的会是秦淮删除好友的提示。 她好不容易等到秦淮分手。好不容易走到她面前。好不容易让她心动。 怎么那天会那么沉不住气。 沈织越想越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扇那个满嘴跑火车的alpha一巴掌。 远处张茉正看着电脑打游戏，听见推门声，眼睛盯着屏幕提醒道：「沈织，刚才手机响了。」 「谁？」沈织无精打采地问。 张茉：「我没看你手机，但应该挺急得，打了有三四个来电就挂断了。」 微信来电或者手机来电一般不需要手机密码就可以查看，沈织有时候洗澡没带手机，张茉听见声音会替她接了，然后等她出来转告她。 但今天情况特殊，张茉游戏打在兴头上，且一般这个时间点找沈织的都不是什么大事，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沈织走到书桌前，摁亮屏幕，四个未接来电显示冒着鲜艷的红色，刺激着她的神经。 来电显示不是别人，正是秦淮。 秦淮在打电话这方面其实和本身性格有点像。如果语音电话没打通，会选择拨号码打一次，两个都没打通她就选择留言，从不会四个电话连续打过来。 沈织眼皮一跳，心底滑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解开手机锁。 果然如她所料，那个提示转帐未接收的联繫人头像右上角冒出了火红的提示。 沈织点开，下一秒就拿出搭在椅背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张茉听见身后传来椅子在地面的摩擦音，抽空转头，沈织正赤脚站在地面，一条裤腿卡在大腿的位置，另一条裤腿正堆在脚踝的位置。张茉问：「你准备干嘛？」 「秦淮出事了。」沈织终于把裤子套上去，提着裤腰，半垂着开始穿鞋。 手机放在书桌上，屏幕显示秦淮的语音聊天页面「嗡嗡」震动。 张茉立即停下手里的游戏，「出什么事了？需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暂时不用。」语音铃声停止，秦淮又摁了一次抱在怀里，肩上搭着外套就往外跑，「如果我半个小时没有给你打电话，你就报警。」 宿舍楼外只剩下安静的路灯，晚风吹得树梢来回晃动。 沈织穿着短袖就往实验室跑，长期运动的好处让她即使加速也不觉得双腿沉重。alpha步子迈得很大，碰见有楼梯的台阶时，以自身的腿长往下跨三个阶梯。等终于跑到教学楼时，电梯还停在高处，沈织的额角浸出浅浅一层薄汗，脸上泛着运动过后的红晕。她着急摁了下行键，然而电梯迟迟未动，沈织扭头从楼梯往上爬。 教学楼每层楼梯设计很矮，但架不住实验室所在那层楼高。沈织爬到一半时，小腿因为无力而泛酸，一不小心磕在了台阶沿上。她喘着粗重的唿吸，顾不上瞧一眼，扶着楼梯扶手继续往上爬。 等到了实验室那层，她的双腿已经使不出劲了，只能拖着往前走。 「秦淮？」黑乎乎的走廊中，沈织喊道：「你在吗？」 更衣室内，秦淮半阖着双眸，乌黑的眼睫黏在一起。她的肤色苍白，一向浅淡的红唇微微翕动，无声呓语，「我在。」 沈织停在实验室门口，一只手扶在门柄上。一向灵活的门柄仿佛卡在石头上，无法打开。 「秦淮？你在吗？」沈织拍着门。 「我在。」秦淮眼神涣散地盯着门口，声音仿佛落井之后抓住最后一根藤蔓，那是求救的信号，「我在。」 沈织立即反应过来，目光投在实验室隔壁紧阖的更衣室。 声音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沈织深吸一口气，锁骨因为用力凸出的尤其明显。她的唿吸紊乱，手臂在摁下门柄的那一刻而微微颤抖。 门从外面打开了。 沈织一眼就看见更衣室内被绑在椅子上的秦淮。 omega身上的长衣长裤沾了不少灰尘，挽地利索的长髮微微散落，两侧的鬓角从髮丝里熘出来垂在耳畔，透着与平常不相符的凌乱感。omega正盯着门口，苍白的皮肤透着薄薄的红色，一向冷静自持的双眸浅阖，眼皮垂着掩饰眼神中的那抹情.动。 「你终于来了。」omega声音低哑，带着如释重负的欣喜。 香橙味的信息素在打开门的一瞬间，疯狂涌向门口。沈织走在秦淮身后，看着她手腕的麻绳问：「谁搞得？」 「郝燕。」 沈织拧着眉，埋头解那截绳子。omega手腕很细，皮肤很白，稍微有些不注意就会磨出红色的印子。沈织看着omega腕子上的红，喉咙动了动。 「解开了吗？」秦淮手腕晃了晃。 沈织加快了速度，「快了。」 秦淮闭上眼睛。alpha的手掌陌生而熟悉，在解绳子时，指尖会滑过手腕内侧，带动细微的痒意。那抹痒意就像蚂蚁啃噬般，并不会痛，但会引起她身体的不适。 秦淮咬着唇，压抑喉咙冒出的声音。 终于，手腕解开了。 秦淮双手恢復自由，一只手扶着椅子准备起身时，体内的那抹燥热感有所感应般涌入小腿。她一个不小心，直直向地面跌去。 还是身后的alpha反应快，在最后一秒钟扶在了她的手臂上。 「秦淮，你发情了。」沈织触在那抹雪白的腕子上，手心滚烫。 秦淮红着眼尾，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即使脑袋一片混沌，可在看见沈织时，难得掏出一块清醒的地盘容她思考。 第72页 眼前的alpha有未婚妻。 只是这一个想法足以让她失落。 秦淮一只手撑在冰冷冷的地面，被抓着的那只手一个用力，狠狠推开眼前的alpha，「滚开。」 沈织没想到一个发情期的omega力气会这么大，重心不稳，不小心跌坐在地上，「秦淮？」 「我要出去。」秦淮咽下口腔的唾液，细长的脖颈紧紧绷在一起，「你离我远点。我不想在看见你。」 「秦淮？」沈织压根不敢离开她，「你听话，你的体质特殊，发情期一个人跑出去会有危险的。」 「那也和你无关。」秦淮面颊泛红。即使处在发情期也强硬的要命，「我要去找别的alpha。」 第41章 更衣室内, 灯光炽白，在白瓷地板投射出清晰的倒影。 omega发绳早就不知道丢在什么地方了，此时一头乌髮随意散落, 衬得脸色更加惨白。她今天穿着一件圆领长衫, 因为刚才幅度略大的缘故，衣领一侧已经滑到肩膀上，一对锁骨在灯光下白的晃眼。 秦淮说完这句话后, 跌跌撞撞地要从地上起来。她一只手扶上身后的椅子, 双腿借力已经站起来, 然而下一秒, 刚才所有的努力白白浪费。 沈织仿佛饿狼扑食般的架势将秦淮的肩胛骨摁在椅子边沿, 那双笑起来阳光明媚的眼睛，此时泛着红色，「你在说什么？」 骨头硌在硬邦邦的椅子上疼的秦淮眉头都皱起来了。她一只手撑着地面缓和这抹痛意，脑袋后仰时，下颌的线条如同紧绷的弦，锋利而脆弱，「我干什么和你有关系吗？」 「有。你的alpha只能是我。」沈织半跪在地面，眼神受伤地滑过秦淮的面颊, 「我受不了继续看你站在别人身边。我会疯的。」 最后一句话仿佛情人之间的呓语, 即使处在发情期的秦淮也难得愣怔几秒钟，扬起下巴，对上alpha的眼睛。 alpha眼眶深邃, 鼻樑高挺，骨相尤其锋利, 平常她会扬起笑脸，那对酒窝恰巧掩饰那份凌厉的五官。但此时她不加任何修饰将自己坦白地露出所有的面目, 秦淮这才看清楚，那双眼睛不笑时如同湖面浮起薄薄的碎冰，易碎而寒冷。 「我是真的。」alpha语气停顿，最后自嘲地笑了一声，眼底那点碎冰彻底融化在秦淮的眼神中，「真的，很喜欢你。」 「可是你已经有未婚妻了。」秦淮别开视线，语气讥讽道。 「没有。」沈织手掌覆在她的下颌角，语气坚定，「我的未婚妻从始至终都是你。」 「我对你讲的那些都是瞎说的。从来都没有别人，只有你。」 香橙味如同升上天空的烟花，「砰」一声炸开，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沾上了这抹气味。 香甜却并不腻味，酸涩却并不冰凉。 那是omega情动的讯号。 秦淮再也绷不住，在沈织话落的那一刻，抓着她的肩膀，吻了上去。 她的吻并不如性格般沉稳，带着横冲直撞的意味，直直砸过去时，痛的她眉头都皱在一起了，几乎是下一秒，她条件反射地想要收回。 但alpha怎么肯。这是秦淮第一次吻她，光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认知，足以让她热血沸腾。 在察觉到秦淮收缩的肩膀时。沈织睁着眼睛，压在她后背的手摁在了后脑勺上，扶着她的脑袋近乎禁锢着她，不让她离开。 很奇怪，omega说话时嘴巴是硬的，但接吻时却是软的。 像奶酪一样。 沈织舌尖描绘着秦淮双唇的形状，若近若离地游走在她的唇峰上，不像接吻，反而更像勾引。 秦淮闭着眼睛，睫毛像是蝴蝶的双翼，在沈织用牙齿咬上她的唇瓣时，而微微震颤。她的身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松下来，可能在沈织的手覆在腰间时，可能是沈织咬上她的唇瓣时，总之等她反应过来后，双臂已经环过沈织的脖颈。 两人双唇分离，殷红的唇瓣上还沾着水渍。 就着这个姿势，秦淮舌头下意识地舔过不知沾着谁的口水的下唇，在沈织浓烈的注视下，喃喃道：「不要在这里。」 沈织这才回神，这里是更衣室。若是今天晚上两人呆在这里，明天一屋子的信息素味，任谁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秦淮的信息素虽然对alpha来说没有影响，但这种东西毕竟很隐私。 估计真这么就地搞下去了，明天秦淮就能踹了她。 此刻沈织无比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在学校外面租了套房子。现在这个时间点，宿舍回不去了，但校门可以出。 她只要一想到秦淮待会儿会在她的家里，盖着她的被子，穿着她的衣服，身上染着她的味道，只能搂着她缠着她就兴奋的要命。 「去我那？好不好？」 omega垂着眼睛，完全不知道自己处在哪种境地，更不知道只要自己点头，眼前的alpha就会叼崽子一样把她叼回狼窝。 秦淮掀起眼皮，眼睛涣散迷茫。她的脑袋只允许她思考沈织是否拥有别的omega，一旦这个答案彻底否定，脑袋就会彻底宕机模式，顺着意识答应下来，「好。」 晚上学校人少，沈织挑了条偏僻小路抱着秦淮穿过。她的脚踩着落满碎叶的地面，穿过幽暗的石头小径，跨过保安小憩的校园大门，走在外面。 omega信息素对alpha没有用的唯一好处恐怖就是此时了。 沈织走在车辆稀少的马路沿，没走几步都要垂眸看两眼怀里的omega，像是失而復得的宝物一般珍贵。 第73页 而这个宝物还是她一直喜欢的，挂在心尖的。 终于到达小区门口。 沈织走进电梯，摁了层数后，和怀里睁着眼睛的秦淮聊天，「知道我是谁吗？」 「废话。」 声音一无既往秦淮式冰冷。 电梯缓缓上升，沈织扬起眼尾问，「那知道待会儿我要做什么吗？」 「再废话就给我滚远点。」经过刚才外面冷风吹拂，omega的意识算是清醒了一点，但身体还是热的。 沈织见好就收，脾气很乖地应下来，「好。」 「叮」一声，电梯一路畅通无阻停在相应楼层。 秦淮拧着眉，环着沈织脖颈的手紧了紧，眼底滑过一丝不自然。 门是指纹锁，沈织单手抱着她，打开了门。 房间四处都是黑漆漆的，唯一暗淡的光源是从外面洒进来的路灯，在客厅窗帘上留下浅浅的影子。 黑暗放大了一切声音和感觉。那点不自在的脚步声踩着瓷砖足以让秦淮心头髮紧，被扔床上时，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淮淮。」高大的身影覆下来，沈织的声音隐秘而轻缓，「我喜欢你。」 然后唇瓣落下，所有的一切化为泡影。 沈织做这回事事儿并不温柔，相反是有点粗鲁的。她的手指扯下秦淮的衣领，露出雪白的肩头，细细的肩带松松垮垮，要落不落。秦淮一直睁着眼睛看着，眼神清醒而锐利，在沈织双唇覆上锁骨的瞬间，她的身体微微颤抖。 「淮淮，别怕。」 明明比她还小，叫起小名却格外顺口。 真让秦淮生出一种自己是小孩的错觉。 她咬着唇，抵制道：「别乱叫。」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黑暗中，alpha的眼神原始般狂野，「秦淮？学姐？」 「还是姐姐？」 最后一个称唿落下，秦淮绷不住难耐地哼了声。 沈织却弯着眼睛，两侧酒窝纯真无害。黑暗隐藏了所有的动作，包括那只从秦淮腰侧缓缓下滑的手。 「姐姐，是这里吗？」沈织问。 秦淮咬着唇不吭声。 沈织也不追问，反而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继续探索：「那是这里？」 秦淮半垂着眼睛，脖颈的汗水细细密密，她的全身热的发烫，在沈织碰上的瞬间那股烫意并没有舒缓下来，反而越发得寸进尺，可身体却恰好需要这个触碰。沈织给的越多，她的身体似乎更愉悦。 「还不对吗？那是这里。」 沈织的手在附近打着圈，秦淮再也撑不住了，声音嘶哑道：「下面一点。」 得到回应，alpha动作停下来，眼睛立即睁大，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愉悦感消失，身体的燥热更甚。秦淮耳垂滚烫，恼怒道：「你快点。」 「可是我不会呀。」alpha可怜兮兮地说。 秦淮压根就不相信她的鬼话。上次易感期沈织那轻车熟路的样子，简直让她大为震惊，「别装了，上次不是很会吗？」 「上次是我的易感期，不需要思考。」 alpha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上次是易感期，很多都出自她的本能，她不需要考虑太多，只需要遵照本能行事就好。但这次不一样，这次她是清醒的，她一个大一新生，从高中就没有谈过恋爱，怎么会这些？ 秦淮原本想直接把这alpha赶出去，但这alpha不会正经说话，撩拨人却是一套一套的。 秦淮再也绷不住了，红着眼睛狠狠说：「快点，我教你。」 alpha立即点头。黑暗的环境隐藏了她那抹得逞的眼神。她像是求知的好学生一样，跪在秦淮身侧，「好。」 alpha的手指细长，肤色是那种很干净的白色。她的指甲一向修剪的整理，甲床的月牙泛着健康的白色。 水声在安静的夜晚尤其清晰 秦淮半垂着眼皮，睫毛湿答答地粘在一起，她扬起脑袋，咬着唇，闷声说话。 「好了。」 她的声音似水般柔和，然而下一秒她的眼睛忽地睁大，捏着床单的手指用力，青色的血管微微鼓起。 「我允许你碰了吗？」omega声音凌厉地呵斥。 「收回去。」她命令道。 第42章 以前的发情期在临时标记的作用下, 秦淮第二天就会恢復正常。但这次和以往不同，这次发情期持续了三天，而在这三天的时间里, 秦淮神志清醒, 记忆清晰到每一个细节都刻在脑袋里。 但即使如此，秦淮在第四天醒来的时候，看见满卧室满片狼籍, 也避免不了惊诧。 凌乱的衣物从卧室门口一路丢在床边, 白色长袜一只丢在门后面的角落, 另一只不见踪迹。屋子的香橙味已经淡了不少, 檀香味却霸道地占着每个角落。 秦淮靠在床头, 穿着一件白色衬衫。衬衫版型宽松，最顶端两颗扣子还未系，露出一道瘦削而缀着红痕的锁骨。她的身型单薄，肤色苍白，发呆时有种说不下来的易碎感。 墨绿色被套遮着秦淮小腹，她低着头，眼神沉思片刻，那双干净的手腕从被罩上缓缓下滑, 伸到了枕头底下, 然后她眼神一滞，快速将手收回，耳垂还是避无可避地泛了红色。 这三天的尺度到底有多大？ 她为什么要教沈织那些？ 秦淮一向处事不惊的脸上难得出现裂痕, 嵴背从床头快速下滑，将整个身体都蒙在了床罩下。 第74页 想死。 就在秦淮犹豫是将自己闷死还是撞死的时候, 客厅传来一阵脚步声，她立即恢復了躺尸样, 试图用这种装睡的办法逃离社死现场。 她放缓了唿吸，眼皮松懈下来，露出半截脸在空气中，等着外面的alpha推门。 「吱嘎」一声，卧室门开了。 秦淮闭上眼睛，听着alpha轻快的步调，努力模仿着电视剧里的那些尸体。 「还没醒呀？」alpha走在床边，「都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刚才还迷迷煳煳说饿了。」 秦淮死死攥着手里的棉被，耳垂热的快要煮熟了，一颗心狠狠提起来。 空气仿佛安静了十几秒。 秦淮闭着眼睛不知道情况，以为沈织已经走了，松了口气。然而下一秒，陌生的气息忽然落在她的眉心，alpha声音委屈又可怜，「怎么还睡呀？」 语气像是被主人冷落的小狗，完全没有一点alpha的架子。 秦淮面上又热了几分，根根分明的睫毛像被沈织的唿吸打动，在空气中颤了颤。 alpha屈起食指，指腹勾着她的眼睫滑动，动作轻柔似羽毛，「姐姐，快醒醒，别睡了，我想和你聊天。」 被窝里的omega继续装死。 「姐姐，你好漂亮，怎么哪里都好看呀。」 「眉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还看。」 「姐姐，爱你。」 没有人能拒绝这么真诚的告白，秦淮也不例外。被窝柔软舒服，她的心跳好像空了一拍，「砰砰」声在沉闷的环境中异常清楚。 秦淮觉得再不醒来，一会儿指不定沈织会冒出来什么酸话。 可现在忽然睁开眼睛，有那么一丁点可怕。 于是秦淮用尽了毕生演技，装作刚睡醒的样子，一只手从被窝里拿出来，揉了揉眼睛，声音低哑问道：「几点了？」 「下午三点钟。」 秦淮很重地唿了一声气，模仿电视剧中那些刚睡醒的omega神志不清的样子，「嗯，你谁呀？」 「你女朋友。」 「......」 秦淮就没有见过这么蹬鼻子上脸的人，睁大眼睛，一只手覆在眼前那张笑意盈盈的脸上，把人往远推，「我没对象。离我远点。」 这是还在生她的气。 沈织应着那道力，脑袋往后撤远了点，趴在床边和秦淮商量，小心翼翼地问：「我们不都那个了吗？」 alpha说话时，下巴害羞地往后缩，一双清澈透底的眸子时不时看两眼躺在床上的omega，那副青涩的样子像极了热恋时期亲密完的小情侣。 如果秦淮不是当事人，差点就要信了她。 从这三天的经验来看，眼前的alpha表面上越是装乖，越是卖惨，但往往实际上憋了一肚子坏水。 那水还是黑色的。 秦淮这次不上当了，脆弱的眼皮颤了颤，认真回答她：「我知道有些酒吧都有那种服务。有钱的omega在发情期找一个beta或者alpha帮忙，醒来之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都不认识谁。」 那种酒吧就是江城很少有人知道的黑酒吧，专门为有钱omega开放，在那里不管alpha长得多好看，身材多好，都得被套上链子拴在台子上，等着omega认领。 秦淮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简直大为震惊。 她以为说完这些，以为alpha一定会露出委屈的表情，却没有想到，沈织眼睛忽然睁圆，一幅跃跃欲试的模样说，「原来姐姐喜欢这样呀。那我们下次试试。」 秦淮：你那么期待做什么？ 她咬着牙，一幅忍无可忍的语气，「你昨晚玩地还不够刺激吗？」 沈织抿着唇笑了两声，趴在秦淮耳边小声说：「都是姐姐惯的。」 秦淮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平躺在床上，双眼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给我拿点吃的。」 「我刚才问过我妈了。她说发情期结束的omega最好还是吃的稍微清淡一点，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鱼在煮。」沈织说完后，停顿了几秒钟，语气难得正经：「我把你这次发情期所有情况都告诉我妈了，她让你休息好了之后找她检查一下。」 这次发情期和以往都不一样，情况有些特殊。 沈织在秦淮发情期的第一天，趁着她休息的空隙，专门打电话问了一下她妈妈。 秦淮也正在想这件事，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卧室门开了一条很小的缝隙，一股鲜嫩的鱼香味从客厅流进来。 沈织也嗅到了，直接往厨房边沖边喊，「我的鱼。」 秦淮看着alpha急匆匆的背影，眼睛弯了弯，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她重新从床上坐起来，准备去客厅吃饭。三天没有进食的痛苦大概就是肚子早饿地没有知觉了。她有喝水，不过那水都是沈织餵的。 秦淮嘴角笑意浅浅，心情还不错地拉开被子，一只脚从床上拿起准备踩向地面时，搁在床头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扫了眼，在看清来电人姓名后刚才的好心情骤然消失。 那人不是别人，而是她的父亲——秦止境。 一个平均每年给她打两次电话的父亲。其中一次是清明节提醒秦淮祭拜母亲，另一个是顾清的忌日。 大概这次就是清明节祭拜母亲了。秦淮维持着半坐在床侧的姿势，一条腿垂在地面，另一条腿放在床上，眼睛冷清地盯着地板，向电话那头的人打招唿，「爸。」 第75页 「马上清明节了，你清明节前一天晚上回家，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看你妈妈。」 照例是公事公办的声音，好像电话那头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女儿，更像是吩咐下属一样。 秦淮早就习惯了，很轻地眨了下眼睛，掩饰心底的厌烦，「我知道了。」 电话一般进行到这就应该挂断了。但这次没有，那头秦止境忽然把话题扯到秦淮身上，「我听你周悦说你身体出了问题，怎么了？」 「没事。」秦淮眉头拧起，她一向不喜欢这个父亲参与她的私事，「想做个检查而已。」 那头还在说些什么，语言书面到像是从书上照着读。 秦淮想挂断电话，但理智提醒她不可以。这几年她和秦止境的关系仿佛处在一条悬空的线上，两人各占一头维持着这种表象。这种表象的好处大概就是每年在那两个时间遇见了不尴尬。 秦淮垂眸盯着地面，脚丫打发时间似地在空气中晃荡。 「咚」一声，卧室的门板被人敲了两下。 秦淮抬起眼睛看过去，alpha闲适地倚在门框上，一头长髮随意挽起，嘴角笑容带着些不怀好意。 两个人对视了两三秒。 就在alpha准备去厨房时，秦淮忽然压了一下垂在半空中的脚背。 omega皮肤很薄，青色血管在脚背及其脆弱。她的踝骨精緻，脚踝清瘦而有力。往上是匀称笔直的小腿，在雪白的肤色下，一点点的红印都很明显。在这个只有alpha和omega的房间里，显得尤其暧昧。 沈织懂了，放轻脚步走到秦淮身边，半蹲下身体，一只手握住了那截纤细勾人的脚踝。 alpha的掌心很热，指腹从脚背缓缓摩擦。 一种奇怪但又舒服的感觉从脚心一直传递在小腿，酥酥麻麻的感觉使秦淮头皮发麻，本能地将脚抽回。 但没抽动。 下一秒，刚才还装可怜的alpha一只手从秦淮身侧探入枕头下，摸出了那只白色长袜。 那天晚上的记忆涌上脑袋。 昏暗的环境下，恶趣味的alpha只给她套了双小腿肚长度的袜子，让她跪坐在床上。 她的眉头难耐地拧起，嘴唇半张着，在身后alpha趴在耳边喊了她的小名时，没忍住哼了一声。 然后，白色袜子湿答答的。 秦淮面色一热，没有拿手机的手撑在床上，找到重心点后，重新将脚抽回。 alpha并不给她机会，电话那头男人用严肃的声音教育自己的女儿。沈织掀起眼皮，强硬地把那只袜子重新套回她的脚上。 白色长袜卡在小腿肚时，颜色深浅不一，被布料包裹的皮肤带着勾人的干净。 第43章 轻薄的白色纱窗被风扬起, 一缕纯白的日光从窗外透进来。 omega衬衫最顶端衣领松了两颗，嶙峋锁骨半遮半掩，光洁的皮肤上印着明显的齿痕, 尤其是颈侧的位置, 三个齿痕交叠在一起，被乌黑的长髮半遮半掩，格外引人遐想。 alpha紧紧攥住的脚踝皮肤滚烫, 那一处的血管仿佛在那一刻失去了生命力, 变得沉重而紧张。秦淮脚心皮肤和质地柔软的袜子相接触, 踩在拖鞋上时, 一阵酥麻感淌过, 使她略微有些小心翼翼。 「怎么了？」沈织发现秦淮走路姿势很奇怪问她。 秦淮瘦削的手指拢着衣领，转头冷冷觑了她一眼问，「谁允许你靠我这么近？」 沈织摸了摸鼻头，脚步往后退了一小步。 高傲的omega这才罢休，在走出卧室的最后一秒钟，声音带着某种高高在上的意味，「没有我的允许，你离我远点。」 说完, 秦淮走出房门。沈织站在身后, 转身看了眼满片狼籍的卧室，香橙味和檀香味如藤蔓般紧紧纠缠。 沈织心里清楚，秦淮这是清醒了, 现在正在算帐。 算发情期第一天她没有遵守命令，执意手头动作的帐。 这三天, 两人腻在卧室里，除了必须要解决的需求外, 几乎很少出卧室门。因此客厅现在除了餐桌上摆地菜香味，没有一点多余的味道。 秦淮坐在餐桌前，入目便是一大碗的藤椒鱼，金黄色的汤汁浮现青绿色藤椒，乳白的豆腐点缀在鱼侧，两旁是简单的小菜，做饭的alpha很贴心，特意在一旁放着切好的橙子，看着格外勾人食慾。 秦淮拿起筷子，挑了一块鱼肉放在米饭上，垂着脖颈咬了一小块，唇齿之间瀰漫着麻感，但这味道也不会过于单调，因此在咀嚼了一下后，淡淡的辣感缓缓冒出。 秦淮挑眉，没想到沈织做饭竟然这么好吃，颇有些意外看过去，发现沈织竟然站在桌侧重心的位置，眼神期待地看着她。 秦淮咽下嘴里的食物，拧眉问：「怎么不做下吃？」 「没有你的允许，我不敢坐。」 秦淮心想在床上你也没有那么听话。她继续将筷子夹至鱼肉的碗里，垂下眼睫，眼神专注且嘴巴不经意说：「坐吧。」 沈织弯着眉眼，坐在秦淮的对面。 秦淮吃饭很快，但动作很斯文，几乎不会让人产生一种粗鲁的感觉。沈织米饭过半时，秦淮已经放下碗筷，靠在椅背上。 「吃饱了吗？」沈织问。 秦淮抽了张纸巾，拭过嘴角并不存在的舞姿，用鼻音很轻地「嗯」了下。 沈织这才进入正题，语气正经：「你发情期的这两天，我找人查过你实验室的监控，是郝燕。」 第76页 秦淮正了神色，将手里的遭受污染的纸巾丢在垃圾桶里，失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监控只显示她在实验室门口捂着你住你的口鼻，等你晕过去后，又把你带回了更衣室，而更衣室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对于监控室发生了什么，没人知道。」 秦淮嘴角拉的平直，眼神闪过一丝冷冽的神色。 沈织：「我原本想找郝燕，但没有找到。」 「什么意思？」 沈织：「意思就是她在那晚之后失踪了。」 这个结果难免有些荒谬，一个大活人，前一秒还活蹦乱跳地omega竟然失踪了。秦淮颇有些不敢置信地架势，「那报警了吗？」 沈织摇头，「官方说法是郝燕请假回家了。」 「那你是怎么推测她失踪的？」 「我找人查的。她家里离这里很远，坐飞机都需要半天时间，火车恐怕得两天时间，我托人并没有查到她的购票信息，所以中间一定有人扯谎或者是包庇。」沈织说完停顿半秒钟，表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这件事我一定会查到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客厅里除了刚才alpha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陷入安静之中，窗外还有清脆的鸟鸣声。 秦淮别开这千斤重的视线，一只手拂过堆在脖颈的头髮。她在沈织这里格外随意，不管是姿态还是说话语气，不再是学校那种满满的边界感。她在这里几乎很少贴抑制贴，颈后的腺体接触空气中，变得鲜活而自在。 浅浅的香橙味在客厅飘荡开。 秦淮从盘子里拿了一块橙子，垂眸用一双素白的手指剥开。也不知是哪里产的橙子，水份意外地大。秦淮的指腹沾满了橙色的果汁。 她把剥好的橙子递给沈织，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谢谢。」 对于秦淮的奖励，沈织从不手软，甚至有时候恶趣味上来了，反而更加得寸进尺。 橙子切地是月牙形状，omega剥开一侧的橙子皮，指腹沾着橙色果汁，湿漉漉的。 沈织从座位上站起来，一只手撑着桌面，在omega越来越冷的表情下，直接用牙齿咬上了那个饱满的果肉。 橙子的口感并不甜腻，而是沾上了些许的酸涩。 alpha掀起眼皮，眼神格外露骨地观察着秦淮的一举一动。她的动作缓慢，等到橙子吃完后，在秦淮不耐烦地抽回手指之前，又捏住了秦淮纤细的手腕。 「没吃完。」沈织话落，嘴唇微张，将秦淮素净的食指含入唇舌之中，眼神的狂意越发明显。 空气中的水声缓慢而清晰。 秦淮冷着脸，待沈织恶作剧般结束，她抽了张纸巾覆在被舔舐的指头上，垂着眼睫说：「我走了。」 沈织坐回凳子，不解地问她，「去哪？」 「学校。」手指终于擦干净了，但刚才的触感还残留在皮肤上。秦淮恹恹地下了评断，「你太不乖了。」 随后皱皱巴巴的纸巾被丢回纸篓中。 学校是必须要回的，即使在沈织可怜兮兮的眼神中，秦淮也是格外坚定地换好衣服，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她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和沈织度过这荒唐的三天里，即使进入发情期，她也清楚地记得所有的事情。再说出对沈织没有感觉这种话，未免过于渣了。 秦淮沉沉嘆了声气，懒得去理现在她和沈织杂乱的关系。 在进入四月份的时候，气温总是会出现一个大转弯，清明节之前的气温骤降，连绵小雨断断续续地落下。 秦淮在清明节那天关闭了所有社交通讯，一个人安静的去了墓园。 她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从计程车上下来，手里还抱着一捧菊花。那捧花似乎被人刻意挑选过，黄色的花瓣在雾气中开的格外生动。 秦淮按照位置，走到顾清墓地的位置。隔的很远她就看见，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撑着黑色的伞，站在墓碑前，挺阔的黑色西装在潇潇细雨中显得格外估孤单。 是她的父亲——秦止境。 秦淮站在原地并不是很乐意过去，嘴角嘲讽的笑意也越来越深。 秦淮很小的时候，她的外婆提起秦止境从最开始的埋汰变成了最后的粗鄙。外婆告诉她，秦止境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擅长一切伪装，她的妈妈当时就是被她骗了，最后闹的以自杀的方式收场。 而那些照片也印证了外婆的那些话。 一个alpha真的爱自己的omega，又怎么会看着她骨瘦如柴，郁郁寡欢。 而现在，他又为什么装成一幅深情的样子，到底做给谁看呀。 秦淮眼底的笑意越发冷淡，她迈着脚步走过去，残忍地打破了这幅场景。 「爸。」秦淮简单打了招唿。 秦止境往后退了一小步，将位置留给她，「你来吧。」 秦淮半蹲在墓碑前，将手里拿捧花妥帖地放下，「妈，我来看您了。」 墓园四周围满了松树，雾气半遮半掩，模煳了人的视线。秦淮半蹲在墓碑前，眼神看着上面遒劲的字体，声音在噼里啪啦地水声中格外冷淡，「我遇见了周悦阿姨，就是您工作时期的好朋友。我听她讲了很多您以前的事情。我知道您也从事抑制剂研究，我还知道第一批抑制剂的研究您也参与。」 「你妈妈以前的确很厉害。」 身后传来中年alpha严肃的声音，秦淮嵴背僵硬片刻，随后又恢復过来，「爸，您想妈妈吗？」 第77页 回答她的是一片雨声。 「可是我想呀。」秦淮眨了下眼睛，掩饰眼底一片潮气，「在我以前仅有的对妈妈的印象中，我是讨厌她的，为什么别的小孩都有妈妈，为什么我没有？为什么妈妈不可以为了我活下来？如果她还活着，我不用被保姆关在黑漆漆的储物室里，不会被外婆非打即骂，丢出门外。而我的爸爸，也不会在我成长的二十多年里，不闻不问。」 「爸，您能告诉我，妈妈为什么要选择自杀？」 那段尘封的记忆在秦淮的脑袋里落满了灰尘。只要她在外婆面前提起妈妈自杀，外婆下一秒就会变得面目丑陋，直到她发誓再也不提起这件事，外婆这才作罢。 她这次捧出一颗心去听秦止境讲起她的妈妈，是因为她无法相信，以前那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omega，怎么会选择自杀。 她固执的相信，她的妈妈是爱她的。 「因为你。」 秦止境冰冷的声音砸在石板上，听的秦淮震耳欲聋。 她半蹲地那条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半截身体已经被水砸地湿了，「什么因为我？」 「顾清第一次做妈妈，小孩的啼哭声让她接受不了，再加上生产对身体造成的影响，她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自己，因此换上了严重的产后抑郁。」 「所以才会在你很小的时候，自杀了。」 「秦淮，别再向周悦问你妈妈了。她不喜欢你。」 秦淮从墓园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湿漉漉的。她打了一辆计程车，在司机问她准备去哪的时候才回过神。 去哪？ 她能去哪？ 秦止境的家里永远冰冷，那里有她最难过的记忆。小的时候被保姆关在储藏室里，满目都是黑暗，只有一个娃娃陪着她。 外公外婆已经去世，虽然那房子留给了她。但那里藏着她被遗弃在小区外面，像条小狗一样没有办法回家。 只有学校了。那个地方冰冷但踏实。 秦淮报了学校名称后，盯着被雾气打湿的窗口，安静地坐着。 雨水砸在计程车的外壳上，声音尖锐而刺耳。她听着这雨声，将脑袋倚在冰凉的车窗，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当时死的不是她呀。 第44章 浓稠的夜色仿佛吞噬了一切感官, 只余淅淅沥沥的雨滴清澈透亮。 秦淮从计程车下来，沿着石板路往寝室走。路灯散着淡淡的黄色，雨丝在灯光下仿佛有了形状。秦淮身型单薄, 凉风轻拂而过, 她就像一张撕碎的白纸从高层坠落，了无生机。 身后传来「踏踏」脚步声。秦淮踩着水洼前行，对于后面的脚步声置之不理。即使脚步声已经在身后已经缓下来, 秦淮依旧没有回头。 石板路上不知是谁丢了一块石子。秦淮没有注意到, 不小心被绊了一下。身体重心缓缓前移, 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她一颗心重重提起来, 闭上眼睛, 准备承受这一切时，一个温暖而又厚实的怀抱从身后抱住了她。 肃冷的檀香味总能让人格外清醒。 但这股味道在秦淮这里却并没有那么正经，她想到这个味道的alpha疯狂而固执，在床上的时候一遍遍啃咬着她。那种带着血腥味仿佛要将她揉碎在身体里的感觉令她浑身一震。 预料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 但还是倒在了石板地旁的草坪上。 秦淮借着远处的光，眼神细细描摹着眼前的alpha。沈织脸上衣服上全是水，长发黏在额头，露出一张白净而英气的脸，她的眼珠黑漆漆的, 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秦淮紧绷的眉眼忽然松了一下, 一向将自己裹的严实的表层忽然出现了一道细细的缝隙。 她不确定的问眼前的alpha，「沈织，你喜欢我什么？」 她这个人脾气又差, 又不会好好说话，如果说长得好看勉强也算优点, 可漂亮的omega那么多，那只是里面最不起眼的那个。 想不通。 秦淮深吸一口气, 气息有些重，「算了，你不用告诉我了。」 「沈织，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织点头。 「我不想这么清醒，我想知道堕落到底是什么感觉，我想知道肢体纠缠是什么感觉，我想沉迷在短暂的快乐里。」秦淮说着指尖滑过alpha的脸庞，「我们做吧。」 「秦淮，你——」沈织蹙着眉，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不愿意吗？」秦淮嗤笑一声，语气冷硬，「不想做就滚，我重新找别人。」 秦淮说完，掌心撑在泥泞的地面想要起身，然而仅仅只是一个动作，身下的alpha却支起一条腿勾着她。 雨水滴嗒嘀嗒地砸下来，草坪上四处都是水花。秦淮就着夜色躺在了地面，双手环过沈织的脖颈，救命一般吻了过去。 出租屋的门刚打开，谁都没有顾得上关灯。 秦淮嵴背靠在门板上，仰着头重重吻上去。说这是一个吻实际并不贴切，因为这吻更像是带着种撕咬的感觉，秦淮一边吻着一边用手试图去解沈织的衣服。沈织也不拒绝，任由对方在自己身上随意游走。 安静的空气中喘息声尤其明显。 秦淮吻着吻着，吻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 她问沈织，「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喜欢，很喜欢。」 alpha的回答不含浓浓的欲望，让人充满无限遐想。秦淮忽然觉得自己很不是人，如果沈织对她没有喜欢，她可以任由自己发泄，但既然已经严明喜欢，那现在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第78页 秦淮抓了抓头髮，半晌回復道：「算了。」 「什么算了？」夜晚太黑，沈织看不见秦淮脸上的表情。 秦淮抓着冰凉的门柄，重重咽了一口唾液，「对不起，刚才是我失态了。」 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很像来到了陌生环境的动物，做好了反抗的准备，「我先去学校了，你早点休息。」 秦淮说完就要去拧门柄，但下一刻一截手臂就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 那双手温暖而厚重，无处不在的踏实感让她安定下来。 沈织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小声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想告诉你，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你的朋友会喜欢你，你的父母会喜欢你，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 「你是最好的omega，我最最最喜欢的秦淮。」 「我会永远爱你。」 沈织的告白仿佛不值钱般一遍遍说给秦淮，直到秦淮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时候，她也还在说。 喜欢这两个字很重，重到她当年顾及了所有事情发生的可能性，却唯独忽略了秦淮和别人在一起的可能性。 沈织搂着身旁的omega，眼神肆意停留在秦淮脸上，然后她闭上眼睛吻了一下秦淮的眉心，睡了过去。 第45章 秦淮醒来时, 脑袋晕晕沉沉的。外面天气丝毫不见昨晚的阴霾，铺天盖地的阳光席捲至整个屋子，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一切揽在手心。甜橙味的信息素与檀香味严丝合缝, 紧紧相贴。 她从床上坐起来, 下意识揉了揉脑袋，昨晚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了上来。 昨天晚上从墓地回来后，秦淮原本想直接回寝室, 在学校门口时恰好遇见沈织, 然后她就跟着沈织回家了。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可问题是她昨天晚上竟然对着一个比自己小的alpha失态了。 秦淮蜷起两条腿, 用手腕向上的位置敲了一下不太清醒的脑袋。柔软暖白的光线自窗户投射到她身上, omega略显单薄的嵴背在空气中微微颤抖, 清晰的肩胛骨随着唿吸随之起伏。 秦淮处世待人的方式一向简单直接，遇见不喜欢的人不搭理，遇见不喜欢的事无视，冷心冷肺的人冷惯了，对这种黏煳而又不知道如何下手的场面确实生疏。秦淮也不是喜欢拖拖拉拉的人，她一掀身上的被子，准备坐起来和沈织说明白这件事。 她在卧室花了十分钟组织好语言，并且默默重复了两三遍, 理清楚了基本逻辑之后, 她鞋都顾不上穿直接跑出去了。 和卧室杂乱充满痕迹的空间不同，客厅被主人拾掇的很干净，茶几上的玻璃不染纤尘, 抽纸格外单调地摆在茶几正中间的位置上，沙发毫无杂物堆积, 两个抱枕各自放在应该放置的位置上，整个空间显得格外清冷。 甚至品不出一点有人生活的痕迹。 秦淮眉头一蹙, 眼神略带思索地扫过厨房，然后眯起眼睛，像是确认什么似的，大步迈过去，推开了厨房的门。 哪还有人在呀。 秦淮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脚步往退了一小步后，额间的刘海顺势从耳畔滑落，她仰头忽然哼哧一声笑了，然后跑回卧室，换上自己的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外面的路面已经被阳光晒得半干不湿了，秦淮拣着干净的地方往小区门口走。清明节还没收假，但学校已经有人陆续返校。秦淮回寝室后就给手机关机丢在抽屉里，带上零钱和电脑转身去图书馆了。 —— 沈织拎着早饭从外面进来时，眼底的喜悦快要溢出来了。她把买好的粥放在茶几上，转身去厨房拿了碗筷就去了卧室。她刻意放缓了脚步，在推开卧室门的时候，装模作样地敲了两下门板，听见并没有什么动静，她勾着唇，随后缓缓推开了门。 房门打开，卧室仍旧维持着她走时的原样，两种味道的信息素在房间里飘散，床单被罩一片凌乱，枕头的位置微微凹陷，显然是躺在床上的人刚起床不久。 alpha嘴角的笑意越发明显。她很享受和秦淮两个人独处在一间房间的感觉，那种感觉很奇妙，好像真的有种她们有种家的感觉，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彼此。 她一条胳膊的肘部撑在门框上，视线在洗手间的位置瞅了眼，「学姐，我买好了饭，你洗漱完记得吃点。」 洗手间在卧室外面，橘黄色的灯光温柔而静谧，映着磨砂玻璃的图案都柔和了不少，排气声在外面听起来很小。 沈织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并没有等到里面的回声。她眯着眼睛，眼神快速扫过门口置物架的位置。刚才被忽视的一些细节此刻在她脑袋里缓缓回放，属于秦淮的鞋早已消失，原本专门买给对方的拖鞋被随意扔在门口。 沈织努力了三秒，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秦淮这是拿她当什么了？ 收容所？还是情绪垃圾桶？ 晚上和她搂搂抱抱，扒拉着她不撒手，结果早上清醒之后，换上衣服就跑。 沈织哼笑一声，舔了一下唇瓣，然后拿起手机就给没有良心的omega开始打电话。 接听电话的嘟嘟声一声连着一声，沈织的积攒在胸口的郁闷也随之慢慢消散，转而被另一种情绪替代。 秦淮这么久没接电话，不会出事吗？ 前几天郝燕在实验室里绑了秦淮，人在完事后也失踪了，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 第79页 转而这个想法又被打消。一般来说，秦淮接电话时间速度都是很快的，除非在实验室手机被锁起来的时候。 电话那头迟迟没人接听，沈织只得打给辅导员，从辅导员那里曲曲折折地打听到了秦淮室友的电话，得到的回覆是，秦淮正在图书馆学习，手机没有带在身上。 沈织这才松了口气，转而拿起手机就往门口走，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揣上两个包子，怕秦淮大清早出门没有吃饭，饿到了。 秦淮一旦沉浸在某件事中，忘记吃饭是常有的事情。因为飢饿感这种事其实很奇怪，只要过了飢饿的最高点，后面就感觉不到了。 直到图书馆闭馆的时候，秦淮只草草啃了几口饼干，喝了一杯水，然后背着电脑从图书馆出来。 四月份的天气开始慢慢向昼长夜短转换，深蓝色的天空沉沉的，一柄月牙挂在天际，看着格外舒服。 秦淮从楼梯上往下走了几步，身后传开一道略显慌张的女声。 「学姐，等下。」 秦淮停下脚步，看了眼周围。长长的石阶上没有一个人。因此确定下来这是叫自己，于是转身，停在原地。 叫秦淮停下来的女生是一个看起来略显稚嫩的alpha，背着双肩包，看见秦淮停下来后，她小跑过来，肩膀的书包肩带滑落至手臂，但她浑不在意，转而笑了一声，气息略微有些不稳，开门见山道：「学姐，刚才在图书馆观察你很久了。」 秦淮心中瞭然，基本之后后面会发生什么。 果然不出所料，alpha垂着眼睛，脸蛋染上可疑的红色，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说：「学姐，你可以给我一个联繫方式吗？」 她说完像是怕秦淮拒绝，立即补充道：「学姐，你放心，我不会经常打扰你的。」 秦淮每沉默一秒钟，alpha表情就慌张一下，直到最后秦淮拧着眉时，alpha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秦淮这个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嘴硬心软，她那张冷脸一旦拉下来可以另无数alpha退却，但经不住别人卖惨。 她想好对策，正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忽然响起。 「她有alpha了。」 第46章 图书馆高大严肃, 里面的藏书如浩瀚星辰，衬得站在门口的人渺小如尘埃。 秦淮在听见身后熟悉的声音时，嵴背略微僵硬, 拎着电脑的指腹微微用力。 身后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周围的一切声音经过过滤变成了背景音，渐渐模煳了听觉。alpha声音没有以往的嬉笑，现如今声线平静, 听不出丝毫感情。 「不好意思, 她有alpha了。」沈织站定在秦淮身侧, 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彬彬有礼, 大方坦诚。 这就是沈织一向的态度。秦淮侧眸, 眼神定定地看着身边人的侧颜，忽然很浅的笑了一声。 好像不坦诚的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 秦淮收回视线，漆黑的眸子压下了所有的色彩，对着陌生的alpha说：「没有alpha，近期也没有想谈恋爱的打算。」 话音刚落，前面和身旁两道齐刷刷的视线一併看了过来。 秦淮坦然受之，压抑在心底的郁气骤然消散，她说完这句话后, 便转身离开。 暮色将沉, 学校路沿的灯散发着淡黄色的光。 秦淮还没往前走几步，那个陌生alpha再次开口，「学姐, 没事，我可以等。」 「闭嘴。」沈织冷冷警告道。 「等多久都愿意。」alpha压根懒得搭理她, 继续说：「你喜欢哪种款式我都可以。」 这种告白方式秦淮已经听的次数太多了，每次都会由衷产生一种自我怀疑感。 我配吗？ 论相貌, 比她好看的人多了去了，论学术，比她学习好的人也是多了去了。 如果要在整个学校找出一个脾气臭的omega，她倒可以不费吹灰之力位居首位。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秦淮站定，面对着脚底密密麻麻的台阶，用出了以往拒绝追求者的熟悉话术。 所有人都知道秦淮拒绝起人来向来不留情面，冷淡疏离，敛眉时漆黑的眼睫垂拉下，瞧不出一点多余的情绪。 所有alpha只当是一种拒绝她们的方式，但并非如此—— 因为这些也是秦淮一直想问的话。 「你喜欢我什么？」omega声线淡，说话时自然添了几分不耐烦的情绪。 陌生alpha愣怔片刻，不知该如何开口。 秦淮扶了扶肩膀上的书包带子，继续问她，「你对我的想法只存在于图书馆短短的一个下午，抛开这一下午，你对我的了解并不多。如果你发现我是一个很差劲的omega呢？如果我并不是你心里想的哪种omega呢？」 「其实你只是一时兴起，」秦淮话说到一半停顿片刻，继续开口：「我对一时兴起的感情没有兴趣。」 说完，她便迈着脚步离开了。 站在原地的两个alpha在听完这段话后，谁都没有开口，直到那道背影越走越远，沈织如梦初醒，一步跨过两个台阶沖了下去。 「你等我一下。」 秦淮脚步一顿，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来，有些不敢相信地转身。 沈织借着逆向的灯光跑到了她面前。 alpha眉眼含笑，一头长髮随风扬起，深邃的眼睛在深夜下有着说不出的蛊惑。她停在秦淮身边，仿佛没有听见刚才那些拒绝人的言语，一如往常般地说：「走吧。」 第80页 秦淮抬起眼睛，直白地问，「刚才我说的那些你都没有明白吗？」 「明白。」alpha两只手背在后面，笑起来时脸颊的酒窝浅浅陷下去，「但这些在我们这里一直都不作数的。」 秦淮恍惚之间清醒过来，脚跟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你忘记了，我们之间从来都是你说了算。」沈织似乎并不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反正在她眼里，不管秦淮做什么都是对的，「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就在一起。」 「如果你觉得在一起太累了，想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纠缠下去，我也没有问题。」 「但秦淮，你要明白，我喜欢你，并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践踏我的真心。」 「你不可以去找别的alpha陪你这么玩，不然我会疯。」 长这么大很少有人对秦淮说这些话，这种感觉其实很像站在高高的悬崖上往下跳，底下是看不见深浅的密林和湖泊，你不知道会跳在这个地方，或者湖水，或者地面。 会摔死，也会侥倖存活。 但现在秦淮觉得自己跳下去了，只是悬崖底下变得不再恐怖，而是仙境一般存在。 她忍不住固执地问，「你疯了会怎么样？」 alpha只是笑了一声，并未多言。 秦淮挑衅道：「不说我现在就去找。」 沈织一把扯住她的手腕，昏暗的光线下，她的眼神晦涩而沉重，「我会把你关在没人知道的地方，用信息素诱导你发情，在你发情失去理智时，我不会随意标记你。」 「我会让你清醒的看着我一点点标记你。」 「不管是临时标记，或者是终身标记。」 第47章 清明节后, 接连下了几天的雨慢慢变小，缺少了雨水滴落的嘈杂声，江城有恢復了平日的热闹。 秦淮这几天一直在准备实验相关资料。上次导师建议着手的论文基本定下了框架, 而关于第一批抑制剂的后遗症因为时间间隔久而很难找到。秦淮最近图书馆和实验室两头跑, 忙的压根没有休息的时间。 更没有想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间。 周日下午可算腾出点时间整理乱七八糟的寝室，秦淮将堆积在桌上的书摞起来，准备擦一下桌子时, 搁在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秦淮停下手里的动作, 走到床边。手机屏幕随着铃声闪烁, 韩以霜三个大字浮现在屏幕上。 秦淮眼底滑过一丝疑惑, 摁下了接听键, 「师姐？」 「淮淮，是我，韩以霜。」 电话那头alpha的声线爽朗温和，带着独有的亲切感。 秦淮松开拧着的眉，嗯了声，重新回到桌前，一只手扶着手机，一只手搭在书上, 「我知道。」 若是换做旁人得到如此生硬的回答, 势必会消磨掉应有的热情，可韩以霜仿佛没有听见似的，抱有最初的声线, 继续道：「淮淮，导师喊我们去办公室呢, 我在你寝室楼下等你。」 「现在？」秦淮眸色闪过一丝不悦，搭在课本的手指停下了动作, 「没说什么事吗？」 韩以霜和秦淮同门时间久了，对于自己小师妹的习惯简直了如指掌，知道这是她不乐意加班，哄她，「我帮你问过了，导师说是好事。」 秦淮：「......」 知道这是导师的意思，韩以霜也只是传达一下。秦淮走到衣柜前，扒拉了一下挂着的衣服，「我们在教学楼底下见吧。」 那边答应下来后，秦淮就挂了电话，然后对着衣柜里黑白灰三种色的衣服，长长嘆了声气。 秦淮最终挑了一件灰色阔腿运动裤，长款白t，带上手机后就出门了。 今天太阳很大，教学楼两旁栽种的绿植有种半死不活的颓丧感。韩以霜站在教学楼下的阴影处，盯着omega寝室的方向，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垂柳枝条垂柳随着自然风来回晃动。秦淮简单把头髮挽了个啾，她的身材本就瘦削，一身宽松的衣服衬得整个人有种很随意的感觉，但如果凑近了就会发现，哪有什么随意感，整个人表情臭的要命。 韩以霜站在远处，拧着眉，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逐渐靠近的omega，在距离越来越近时，她脸上肌肉瞬间放松，刚才紧紧绷在一起的感觉全然不见。 直到秦淮在她面前站定，韩以霜弯着眼睛，问：「你的嘴巴都可以挂瓶酱油了。」 这是在说秦淮脸色很臭的意思。 秦淮撩起眼皮，眼尾不轻不重地瞥过去，问：「你加班很开心？」 「开心。」韩以霜勾着唇角，慢悠悠地说：「看见你，我就开心。」 秦淮好看的乌眉皱了皱，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前的alpha一眼，「你中暑了？」 「没有。」韩以霜否认道。 「那我怎么觉得你在说胡话？」 韩以霜：「......」 秦淮抬起眼皮，率先迈起步子往前，「走吧，别让老师等久了。」 导师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秦淮敲了下门，听见里面传来声音，推开门。 导师坐在办公桌后面，桌面摆放了不少文件叠在一起，看见进来的得意门生，先是一笑，随后指着凳子说：「先坐吧。」 秦淮坐在办公桌的侧面，沉默地看着导师整理桌面。 「课题最近做的怎么样了？」omega导师弯着眼睛先问秦淮。 第81页 关于课业上的问题，秦淮不管心情多糟糕，总能理出一条思路。她收起心底的烦躁，大概嚮导师说明了一下情况。 导师点点头，提了几个意见，然后又问韩以霜。 不同于秦淮的冷淡，韩以霜身为alpha，身上却有种令人亲近的感觉。她先是嚮导师表示了一下关心，随后说出自己的进度。 导师听完两个学生的讲述后，这才说出今天叫她们过来的目的，「我今天叫你们过来，是因为y城周二会举办一个交流会，你们两个研究方向和这个交流会很合适，我准备带你们两个过去。」 这种交流会一般很请很多业内的专家大牛过去，大家彼此发表意见，提起问题，促进领域发展。 秦淮想去这个地方很久了，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眼下倒是有了，刚才笔挺的线条终于柔和，说出了自进门后对老师唯一的亲近话，「麻烦老师了。」 「终于高兴了。」导师脾气很好地指着秦淮对韩以霜说。 说完主要的问题，秦淮和韩以霜两人便一起出去，走到电梯口时，韩以霜摁了电梯下行键，「一会一起吃个饭吧。」 现在已经五点的样子，还不到秦淮平常吃饭的时间。她视线落在电梯闪烁的数字上，冷淡的拒绝，「不用。」 「我是想和你聊一下关于这次交流会。」电梯停在两人面前，梯门从中间打开，「你真的不去吗？」 五点多的食堂就餐人还是挺少的。韩以霜买了一份米饭，秦淮不饿，简单买了杯粥，两人面对面坐在角落，谁都没有开口。 韩以霜用筷子搅了一下米，随后扯道：「最近怎么不见小学妹找你了？」 说的是沈织。 秦淮咬着吸管摇头，「不知道。」 「估计是找到新乐子了，小孩子嘛都是这样，新奇感在她们那里永远占据上方。」韩以霜说完后往嘴里塞了口米，「你也不要难过。」 秦淮买的是黑米粥，可能是刚出锅还没凉下来，她吸了一口，热源顺着嗓子滑落至胸口，烫的她整个人脸都皱起来，「什么意思？」 瞧见眼前omega的脸色拉下来，韩以霜陪笑道：「没什么意思，可能是小学妹在忙了。不过淮淮，你可要想明白，陪一个alpha长大很难，更何况是沈织那种alpha。」 今天的粥可能是老闆放了太多糖的缘故，秦淮吃的有点腻，同时也没有了吃下去的兴趣。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脸上的表情一如往常般令人捉摸不透。 「如果你要说这些的话，那我先走了。」秦淮简单擦拭完嘴角，拎着喝了一口的粥站直身子。 「师妹？」韩以霜摸不透眼前omega的想法，只能凭藉本能站起来。 秦淮眼睫很黑，认真看人时，眼睫就会自动形成一条眼线，有种很强的距离感，「我不知道沈织是怎么惹到你了，如果是她的错，我向你道歉，如果没有她没错的话，那我请师姐收回刚才的话。」 沈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alpha，从来不需要别人评判。 秦淮说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韩以霜坐在原位，刚才还勾起的唇角，在omega越来越远的背影下，逐渐趋于笔直。她用筷子夹起餐盘的一块肉，随意和散落的白米揉杂在一起，可能是觉得索然无味，她划拉了两下，忽然笑了一声再次看过去。 食堂的门旁摆两个很大的垃圾桶，omega停在垃圾桶旁，弓着嵴背时，两个肩胛骨撑起薄薄的衣料，起身时，脖颈线条漂亮的过分，腺体处的抑制贴雷打不动地贴在原处。 韩以霜撑着下颌，微微眯起眼睛，心里由衷感嘆。 好美的腺体。 秦淮从食堂出去后，心里藏着一抹火气，本来这团火气挺小的，只是加了酒精的缘故，变得越来越烈。 她不知怎么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消息给那个好几天都没有联繫的alpha。 【我在第一次见面的酒店等你。】 宿舍里没有什么要带的东西，秦淮拎着手机就往校门的方向走。她不需要得到沈织什么回应，因此并不在意沈织有没有回她消息。 顺利开好房间后，秦淮按照房号找到房间，拍了张照片发给沈织，最后在临近门时，她犹豫几秒又把房卡丢在了地毯上，重新拍了张照片再次发过去，然后关上门。 今天天气很热，秦淮走过来时身上出了一身汗，刚一进房间就开始脱衣服准备洗澡。 浴室里的水声噪杂，听不见任何声音，包括有人推门进入的声音。 秦淮正闭着眼睛，正在清洗头上洗髮水的泡沫时，浴室门从外面打开了。 她懒得睁开眼睛，随口应付道：「先出去。」 「不要。」沈织几乎是反手就关了浴室的玻璃门，借着朦胧的雾气看着眼前的omega。 秦淮的身材虽然瘦削单薄，但却很匀称，胸部起伏虽然小，但却不可忽视。 沈织咽了口咽嗓子的唾液，慢慢走到秦淮身边，不顾花洒滴落的水打湿她的衣服，双臂从前面后面将秦淮揽在身体下。 「那把房卡丢在门口什么意思？」alpha的声音很重地问，「还特意发消息给我。」 alpha的怀抱很暖很大，可以将omega包裹的严严实实。秦淮在水帘下睁开眼睛，屈起胳膊肘部拉开两人的距离，「离我远点，站在浴室门口等我洗澡。」 第82页 「为什么？」 「这是对不听话alpha的惩罚。」 第48章 浴室明黄色的壁灯蒙上了一层模煳的雾气, 花洒的水落在omega白皙的皮肤，顺着薄弱的线条滑落至小腿肚，最后汇聚成水流流向下水道中。 头髮上的泡沫沖干净了。秦淮屈身往手心挤上几滴沐浴液。 沈织身上的衣服湿一道干一道地黏在皮肤上, 额间的刘海湿哒哒的在鬓颊侧, 她听了秦淮的话安分地站在门口，可眼神却并不安分。 omega真的很瘦，前几次亲热的时候, 沈织已经不仅看到也已经摸过, 可如今秦淮更瘦了。 苍白的皮肤沾着细细密密的水珠, 单薄的锁骨微微前凸起, 背后的肩胛骨形状更是深刻。 沈织看红了眼睛, 伸手将鬓间的刘海顺到后面，颇有些急躁地问：「淮淮，你又在闹什么？」 秦淮正往脖子上涂沐浴液，闻言双手微微一顿，不走心地分了她一个眼神，「你喊我什么？」 沈织没有说话。 秦淮收回视线，不紧不慢继续手头的动作，「学妹就得有个学妹的样子, 下次记得喊学姐。」 对于训狗的经验, 秦淮虽然没有，但她经常餵学校里的流浪猫，殊途同归, 一样的道理。 听话了，餵她点吃的, 不听话了，伸手在头上得记得敲打。 秦淮抹完了身前的沐浴液, 至于身后的皮肤，她尝试用手心去摸，即使如此，仍有些位置没有沾到。渐渐的，她有些不耐烦了，自我放弃地对身后虎视眈眈的alpha说：「过来帮忙。」 训狗便是如此，打一棒子给点甜枣。 就像她给沈织的惩罚已经够了，现在就到了奖励的时候了。 只是秦淮有一点算错了，动物之所以是动物，是因为它们不具备人的行为特点，而沈织作为人，尤其还是一个看着自己喜欢的omega洗澡的alpha，一旦得到释放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沈织慢慢靠近自己的omega，眼神滚烫，「学姐，帮忙怎么够。」 水声还在继续。 浴室的omega被迫坐在洗手台上，感受小腹被alpha的头髮蹭来蹭去。她闭着眼睛仰起脖颈，隐忍的唿吸变了调子，伴随着alpha下一步的动作，omega忽然睁开了眼睛，指腹从坚硬的大理石洗手台上换到了alpha的头髮上。 「学姐，舒服吗？」沈织站起身，嘴角沾上了不少白色液体。 浴室的水雾闷地整个空间都是热的，秦淮红了的不只有脸，包括身上的皮肤，尤其是那两处像是颗饱满的樱桃。她的唿吸还未平稳，一双长腿松弛地垂落，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积满水的地面。 她睁开眼睛，眼神是还没有褪去的失神，只是木讷点头。 「既然舒服了。」alpha俯身亲了一下秦淮的嘴角，另一只手将她的长髮全部撸到后面，紧密地说：「那该我了。」 秦淮是半夜饿醒的。 她下午饭就都没吃几口，就不知深浅地约沈织来酒店，肚子瘪瘪的，身上更是惨不忍睹，尤其是胸口的那两点，简直没眼看。 房间里只留了一盏壁灯。秦淮揉了揉眼睛，蜷起的膝盖往下，一双纤细的脚踝自被角晾出。房间里的檀香味和香橙味并不重，因为这次的亲密无关发情期或者信息素，只是一场博弈。 只要是博弈，那就一定有输赢。 说不上谁输谁赢，只有在意乱时，克制不住的信息素自腺体喷洒而出。 身边的alpha还在睡觉，秦淮屈起一条腿撞了撞身边的沈织。 沈织刚睡不久，大腿处忽然被碰，眼睛困的顾不上睁开，凭藉本能搂住身边的omega，含煳说：「别闹，你身体吃不消。」 秦淮：「......」 「我饿了。」 沈织浅浅「嗯」声，将omega的脑袋往胸口带了带，半开玩笑道：「刚才还没饱呀。」 这是在说什么废料？ 秦淮眼睛自沈织胸口抬起，直直望向沈织时，瞳孔漆黑深邃，如同望不见底的洞，「不给吃东西就从我的身上下去。」 这句话不像开玩笑。 沈织睁开眼睛，手臂挡着眼眶，边适应光线边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秦淮丢了两个字，翻身背对着沈织。 现在已经半夜两点钟了。 沈织晃了晃脑袋，驱赶一身的倦意，拿起手机熟练地点开外卖浏览，「只剩下烧烤了，你要吃吗？」 「随便。」 沈织点了点头，找了家烤鱼店点了份米饭和鱼，填好地址后再次从后面搂住自己的omega，「怎么摸起来这么瘦？」 秦淮眼睛看着窗帘没有不说话。 沈织的手和人一样及其不安分，先是在秦淮的小腹流连，然后又继续往上下意识地想揉，但被秦淮眼疾手快地摁住了手腕，「你干嘛？」 做坏事被抓包，沈织不见丝毫侷促，反而翻身撑在秦淮身侧，低头准备亲亲她的鼻尖。 沈织鼻樑挺翘，眼睫狭长，闭上眼睛时，一头乌髮自然垂落遮挡住那点光线。秦淮身陷这名为虔诚的陷阱中，一双手自然揽住了alpha的腰，随后闭上了眼睛。 只是柔软的触感并没有落下。 秦淮睁开眼睛，恰好撞见沈织含笑的眼睛中，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真是无聊。 秦淮松开勾着alpha腰上的手，转而想推开身上的人。 第83页 但并没有推动。 秦淮索性收了力，侧过脸道：「你的任务完成了，现在可以回去了。」 「不要。」沈织拒绝，观察着omega的脸，静静的说：「学姐，你不开心？」 「没有。」秦淮否认。 「有。」沈织说：「以前我们亲热的时候，你会抱着我，但今天不会，你抓的是床单并没有抓我。」 这都是什么歪理？ 秦淮不太懂。 「我们那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学姐，你不想我吗？」 alpha说这话时，眼尾向下耸拉，从秦淮的角度看过去，像及了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狗狗，格外惹人可怜。秦淮只敢看一眼，便匆匆收回视线，「自己想。」 摸不着头脑的一句话，沈织却瞬间明白，随后她问：「是因为我没有找你吗？」 秦淮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话。 在哄秦淮和看秦淮脸色这方面，沈织从来就没输过。她从秦淮身上下来，赤脚走到浴室。满片的狼藉已经收拾干净，沈织捡起自己的裤子，在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票重新回到床边。 柔软的床上，omega的位置凸起很小一块包。 沈织走到跟前，将两种票放在omega眼前，「有个交流会，我猜你一定很喜欢，最近给我妈妈跑苦力，挣票去了。」 omega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只剩一颗脑袋露出来。她的眼睛先在沈织的脸上停顿片刻，然后移到了那两张票上。 柔和的灯光融化了所有尖锐的利角，一切仿佛加了滤镜。 那两张票正是今天导师过去叫她参加交流会的票，这种票不对外发售，只是作为邀请递给业内的人。 而沈织的妈妈作为业内有名的医生，自然不可或缺。 秦淮接过那两张票，没有说自己已经有了进会的资格，而是珍重道谢，「谢谢你。」 第49章 周一下去, 秦淮和韩以霜跟着导师坐上了去y城的飞机。 这场交流会是在y城的一个五星级酒店举行，主办方包下了整栋酒店，参会人员可以凭藉入场票安排住宿。计程车在酒店停下, 大厅已经站了不少人办理入住。 秦淮拎着行李箱进去, 办理入住的omega工作人员态度温和地指引她们三个人在酒店角落的沙发处等候。秦淮巴不得等到人少时办理入住，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沙发的中心是一个茶几，上面盛放了坚果和一次性水杯。秦淮先安顿好导师, 给她倒了一杯水后, 这才坐在一旁有时间查看消息。 原本她和沈织约好到了y城第一时间发消息给对方, 但刚下飞机有行李要取, 出了机场后当着导师的面看手机不礼貌, 秦淮只能等到现在。 她刚一打开手机，属于某人的消息便轰炸了满屏幕。 秦淮拧着眉，细细翻看半晌才松开，嘴角的笑意需要刻意压制才不会冒出来。 【沈小只：到了吗？到了吗？到了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不是因为我黏人哦。】 【沈小只：我看了你给我的机票截图好几次，就是这个时间，怎么就是不回我消息呢？？？】 【沈小只：学姐？（小声）】 【沈小只：秦淮？（叉腰）】 【沈小只：淮淮？（委屈）】 秦淮一条胳膊搭在沙发扶手上，指节抵着唇角, 不让脸上的笑意露出分毫。脸上的表情可以藏住, 但眼神确是藏不住的。 「以霜。」导师抿了口茶，忽然想到关于交流会的注意事项还没有告诉两位学生，「秦淮。」 坐在另一张沙发上的韩以霜立即抬眸应答, 「老师，怎么了？」 「这次交流会主要以交流为主, 你们两个不会的问题都可以提出来，但记得一定要有礼貌。」年长的omega戴着眼镜, 面容严肃地谈起了明天的交流会。 大厅以嘈杂的人声为背景音，中间时不时夹杂了两句「身份证」「摘下口罩」诸如此类的话。女omega导师声音温和严谨，想到什么就提一句，旁边的年轻alpha时不时应答两句，场面格外和谐。 但时间久了，导师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侧眸，一眼便瞧见坐在自己身旁的omega正当着她的面开小差。 秦淮在谈正事的时候很少走神，并且会保持高度的精力去听，这也是导师为什么会喜欢她的原因。 但任何事有利便有弊。 就拿秦淮来说，她太理智了，永远保持清醒的头脑，缺乏感性的思考，一切无所事事地行为在秦淮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然而今天却不同，剥开坚硬的壳子，秦淮暴露出所有omega或多或少都会有的一面。 依恋。 沙发旁边是酒店的落地窗，长长的桌子和高脚椅组成的环境格外无意，因为天气的缘故，窗帘半遮不掩。秦淮散着一头长髮坐在沙发上，四肢不再像以前那样规矩摆放，堆积在眉眼的霜雪仿佛就此消融。 旁边的alpha想开口提醒秦淮，但被导师一个动作给制止了，只能安分地坐在位置上自求学妹多福。 秦淮完全感觉不到现在处于何种尴尬的境地，因为沈织回復消息的速度太快了，且每句话都是以问号为结尾，秦淮压根没有不回消息的藉口。 等她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缓缓撂下手机的那一刻，两道视线齐刷刷地射过来。 秦淮：「......」 「怎么了？」 第84页 导师随机抽查：「我刚才说什么了？你回答一下。」 秦淮：「？」 秦淮沉默半晌，导师也明白过来，抿着唇正想说话的时候，自己学生锁骨上的咬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最终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话。 「秦淮，注意一下影响。」 —— 「你老师真这么说的吗？」 安静的房间内，沈织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秦淮把手机扔在床上，正半跪在地上整理行李箱。alpha的声音过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秦淮懒得搭理，从行李中掏出化妆品放在桌上。 沈织：「学姐，需要我明天过来吗？」 总算一句正经话，秦淮站起身子问：「你过来干嘛？」 「我怕你导师想歪了。」沈织那头传来了窸窣声，说话声时大时小，「这种事情被发现了，可不得见一下长辈吗？」 简直莫名其妙。 秦淮懒得搭理，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直接挂了电话。 只在y城待一天，秦淮懒得把东西拿出来，索性全部摊开放在地面，需要什么拿什么。她只把电脑放在床头柜前，晚上洗完澡后，又整理了一会资料才睡觉。 临闭上眼睛前，她脑袋里又冒出了沈织那句话。 酒店的床是那种1.5宽的双人床，比起沈织家里的稍微小点。 秦淮下意识摸了下身旁的位置，触手不再是熟悉的温度，愣怔片刻，这才再次酝酿睡意。 早上五点的时候，秦淮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煳煳睁开眼睛，摸索到床边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眼。 这一看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 秦淮有那么一秒钟就差接起电话破口大骂几句，她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凌乱的头髮，在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二遍，终于接听了。 她用被子捂住全身，只留一个脑袋和一双手在外面，闭着眼睛应付电话那头的alpha，「你最好有事。」 「我到了。」 秦淮：「？你到哪了？」 「y城，现在正在酒店的走廊熘达。」 秦淮「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眼神不似刚才那般迷迷瞪瞪，对着电话那头终于爆了粗口：「沈织，你有病吧？」 秦淮的声音本就好听，现在刚睡醒，嗓子里的沙哑还未消散，那种冷泠泠的河水干净透底，透过湖面窥见细沙的美感，简直令人流连。 沈织站在电梯口，对着空无一人的走廊说：「我看见导师了。」 秦淮坐不住了，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起身，披着毯子往门边走时报出了房间号，「你避开导师过来。」 时间大概过了有两分钟，这两分钟秦淮光着脚在门口不安地走动，脑袋在思考要真是被导师撞见了怎么说。 总不能说学妹想过来开开眼？ 况且一个alpha半夜进omega的房间，这能说明什么？ 这什么都能说明。 秦淮以手掩面，困意被这么搞得以完全消失，她把门开了条小缝，准备透过那点缝隙往外面看时，门被从外面一把推开，连带着的秦淮都往后退了好几步。 淡淡的檀香味在房间里扩散。 下一秒，秦淮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抵在门板上。 alpha身高腿长，身材健美，站在秦淮身前时几乎可以挡住大半的光源。但独属于年下者的气质在这一刻得到释放。 比起年长者的沉稳，年下者带着永远炙热的温度，会以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你面前。 让你哭笑不得，啼笑皆非。 秦淮抬起下巴，借着这一点阴影仔细审视面前的alpha，好像在确定一件事。 那种风绕指缝无法抓住的挫败感终于在这一刻得到填充。 秦淮抓着身前的衣摆问：「这么晚跑来干嘛？明天不上课吗？」 「明天只有一节选修课，我让室友帮忙答到了。」沈织回答完后，一只手插进秦淮的髮丝里，指缝在头皮浅浅的抓了一下，「学姐，让我来你房间干嘛？」 秦淮不说话。 沈织继续：「学姐，你忘记了，我有两张票，就算不找你，我也可以自己去办入住的。可你突然让我进你房间，我这可洗不清了。」 身上的毯子被alpha的手掀下，光洁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沈织闭上眼睛，惩罚似地在秦淮的唇上咬了一口，「学姐，我明天该干嘛呀？乖乖在酒店等你回来吗？」 秦淮垂下眼眸，一眼就看见沈织的手正放在自己胸前。 alpha的手很好看，线条干净流畅，是那种只要带上手錶就能给人很正经的感觉。 但现在却不一样。秦淮闭上眼睛，咬着唇，任由那双手在那处游荡。 「怎么还这么小？」沈织眉梢带着一丝不解，得不到回答，这句不解演变成了自责，「一定是我不够努力。」 随后，那双手比起刚才幅度更大了。 被压抑的声音堆积在嘴巴中，秦淮双手背在身后，仰着脖颈细细承受这种摸索。 「淮淮，你不要有那么大的包袱，我只是比你小几岁，并不是小孩，你不用觉得难堪。」沈织的脑袋埋在秦淮的胸前，掀起眼皮慢慢说。 「我们以后会做各种亲密的事情，」alpha循循善诱，引得omega终于睁开眼睛，「淮淮，我想看你哭，听你叫。」 年轻的alpha总有无限的精力，在得到自己omega同意的示意后，她单手抱着秦淮，两人一起滚在床上。 第85页 就像沈织说的，只是学妹。 秦淮手摁在alpha的后脑勺，想要索取更多，但偏偏力气不如alpha大，沈织只需要动动舌头，她就足以丢盔弃甲。 「淮淮，想要什么告诉我。」 第50章 秦淮醒来时, 身体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紧绷。 清新的香橙味和肃冷的檀香味交织在一起，散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窗外光线隐约, 被随意丢在木板上的衣物经过一晚上的挤压, 早已变得褶皱不堪。 秦淮艰难地伸出胳膊，想要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看两眼时间。她的胳膊刚从白色羽绒被拿出来, 就被另一手略微大的手包裹住, 伴随着的还有alpha沙哑的声线, 「再睡会。」 「下午还有会。」秦淮想都不想拒绝里这个提议。 交流会举办时间定在下午三点多钟, 因为是学术会议, 而对于身处顶端的人来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习惯都有可能决定他们的态度。 秦淮原本打算九点起床，整理一下需要的资料，吃个午饭后再简单化个妆出门。 可所有的一切都被沈织打断了。 年轻alpha的精力比起omega来说简直多了太多，即使已经和沈织同床那么多次，秦淮却总被折腾的够呛。 「不要。」沈织闭着眼睛拒绝，一双手紧紧穿过秦淮的腰线，「我想和你再睡会。」 「我数到三。」秦淮懒得和她废话, 直接倒数, 「三。」 沈织的头枕在秦淮的胸口，一动未动。 「二。」 沈织一双腿勾在秦淮腿上，大腿时不时蹭蹭秦淮的皮肤。 秦淮闭了闭眼睛, 一只手抵在沈织的肩膀上，在数出「一」时, 一双手试图将这黏人的胶带从自己身上扯下来。 刚才还睡的朦朦胧胧的alpha，下一秒, 腰部忽然发力，一个翻身将秦淮压在身下。 她的眼睛哪有什么睡意，眼尾向上勾起时，眼神清醒的过分。她俯下身子，一双手将秦淮的胳膊控制在头顶，垂下脑袋时，一头长髮慵懒随意。 「姐姐，你真要抛弃我呀。」alpha说话时，眼睛直勾勾盯着秦淮的眼睛，眼睑下垂时带着溢出来的委屈。 秦淮明知道身上的alpha再装，可就是没有办法推开。 明明alpha控制她胳膊的力气并不算很大。 还是她不争气了。 秦淮心里默默嘆了声气，苍白的解释道：「没有，交流会在下午，我现在需要准备一下，不然——」 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alpha亲了一下。 与其说是亲，不如说是碰，因为这个接触及其青涩干净，以至于秦淮在那一刻竟然想到了纯情这个词。 alpha亲完后很乖地从秦淮身上下来，规规矩矩地跪坐在秦淮腰侧，「姐姐，你要加油哦，不然养不起我怎么样呀。」 这种示弱感很强的话从沈织嘴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不太真实。 alpha穿着一件背心和运动短裤，锁骨上还带着点点的红痕，裸露在外的后脖颈和胳膊都有红色的抓痕。 只是看着就很暧昧。 秦淮没见到戏这么多的alpha，被折腾的实在没办法了，敷衍道：「所以，你应该大度一点。」 沈织：「？」 秦淮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明明自己身上的痕迹也是重的过分，但说出口的话却像自己才是主导者一般，「不然姐姐要是没饭吃了，只能把你转手了。」 沈织：「！」 「不可以！」 秦淮一只手揉了揉斜方的肩膀，酸痛感缓解了不少，「为什么不可以？」 「二手不值钱，我只愿意跟着原主人。」 秦淮：「。」 简单梳洗完换好衣服，已经十一点了。秦淮坐在房间自带的长沙发前打开电脑。 洗手间隐约可以听见洗漱声，秦淮翘着二郎腿，指腹时不时滑过滑鼠。 就在秦淮确认资料无误准备收工吃饭时，微信铃声忽然响了。 是韩以霜的微信。 秦淮瞅了眼浴室的方向，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听了。 「学妹，中午一起出去吃？」韩以霜问。 「不了。」秦淮合上电脑拒绝了，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话可能太干巴了，竟然罕见的解释道：「我不太饿。」 韩以霜仿佛没有察觉到秦淮的反常，哈哈大笑两声，「我在你房间门口。」 秦淮：「？」 门板适时的响起一道清脆的敲门声。 韩以霜：「开门，我带吃的来找你了。」 第51章 沈织推开浴室门, 恰好和从座位上起身的秦淮撞了个满怀。 alpha刚洗漱完，脸颊还还沾着湿漉漉的水汽，额角的刘海湿哒哒自然垂落, 削减了脸部骨骼带来的锐利感。看见秦淮, 她先是弯起嘴角，用毛巾擦着湿发，眼睛清澈到像是含了一汪水, 「特意在门口等我呀？」 可能因为得到回应, 刚才的敲门声已经停止。 秦淮垂着眼睛, 松了口气, 「我出去一趟。」 「出去干嘛？」alpha将毛巾搭在脑袋上, 眼睛下垂时，竟然像只湿漉漉的小狗。 秦淮最见不得她露出这种表情，撇过头，仓促道：「出去吃个饭。」 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理由了。毕竟现在已经到了饭点，再加上两个人折腾了一个晚上，还都没吃早饭，出去吃饭很正常。 第86页 「那为什么不带我？」沈织问。 秦淮：「？」 沈织：「所以你也觉得我见不得人吗？」 秦淮：「没有。」 沈织：「所以你也觉得我们的关系难以启齿？」 alpha声音没有很大，更像是在向人诉委屈。秦淮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 在她说完之后, 薄唇微启，声音平缓稳定地发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织：「。」 秦淮眼皮向上掀起, 掩藏在眼眶里的情绪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冷淡而疏离, 这是她的底色，「我们的关系只是脱了衣服见面的关系,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关系。」 沈织可能有受虐倾向吧，眼前的omega越是流露出这种厌世的负面情绪，她越是觉得开心。 因为这样的秦淮是别人从未见过的。 人只有在最亲密或者自己面前，才会释放出所有的情绪。 而秦淮正在她面前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全部释放出来。这种情绪是外人不知道的，那个会厌世，厌己的秦淮是钢琴上的黑白键，在白色摁下去时，黑色才会露出来。 她不介意，一点都不介意。 沈织向前进一步，正想垂下脑袋亲亲自己的omega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从外面响起。 被人打搅的alpha皱着脸，眉宇之间闪过一丝不悦，脑袋往后撤了撤，喃喃自语道：「谁这么烦人。」 这个疑问其实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得到了回答。 和秦淮参加交流会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导师，另一个就是韩以霜了。 她弓着腰，右手摁在秦淮的下颌角，在说话时肃冷的檀香味正在一圈圈放大，「你出去吃饭？」 这一刻的沈织褪去了表面上的嬉笑，变得难以捉摸。 秦淮喉咙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是和她一起吗？」沈织逼问道。 秦淮嗓子略微有些发干，酸涩感自胸口蹦到口腔，挤的她连咽下一口唾液都困难。她正想说话，alpha的唇便靠了进来。 韩以霜在门外站了很久，直到她忍不住要打电话时，里面的人终于开了门。 酒店的走廊上不见一点自然光线，好的窗户都被房间占据。厚重的花纹地毯就算是行李箱轱辘压过，也不会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声，橘黄的光线因此被衬得格外侷促。 秦淮打开门时垂着脑袋，一头长髮自然蓬松地从头顶垂落，她穿着一件吊带长裙，细长的肩带经过锁骨时微微凸起，白皙的脖颈肌肤是遮不住的齿痕。 更让韩以霜惊讶的是秦淮身上的味道。 檀香味在某些时刻代表着严肃的气氛，但此时却变了味，更多的是一种压迫和睥睨的感觉。 辛辣的味道像一杯白酒般烧喉。 韩以霜几乎在瞬间就明白过来，秦淮的房间里藏着一个alpha。 而那个alpha是谁，她也就一清二楚了。 毕竟小师妹身上的味道太明显了，一个omega身上带着一个alpha的味道，是什么意思旁人自然清楚。 只是这个omega好像并不知情。 韩以霜眼底滑过一丝玩味的笑，举起买好的饭递给秦淮，「我来找你吃饭。」 秦淮举起一只手，手背抵着唇，冷淡拒绝道：「不方便。」 韩以霜：「今天下午会议正式开始，你难道不紧张吗？」 这种场合去的都是业界知名人士，不是家里家底厚，就是后期努力出人头地，每一个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对于omega来说紧张很正常。 韩以霜怕秦淮紧张特意找她聊聊。 却没想到秦淮拒绝了。 秦淮不仅拒绝了，而且拒绝的很彻底，「不用了，屋里有人不方便。」 空气一阵沉默。 韩以霜放下举起塑胶袋的那只手，眼底闪过一丝受伤的情绪，「师妹，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韩以霜说的是周天下午。 秦淮拧着眉，不懂她忽然扯这些是什么意思。 韩以霜继续道：「师妹，师姐向你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些伤害沈织的话。」 「师姐，你向我道歉没用。因为我并不是沈织。」秦淮松开眉头，一旦提起沈织她的话就多了起来，眼神里的冷淡劲儿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我希望师姐你道歉，并不仅仅是为了道歉而道歉，而是在沈织的态度上。她挺好的，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些吃的你自己带回去吃吧。」 秦淮目送韩以霜的背影在走廊尽头消失后，这才阖上门。在门锁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时，她的后背跌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alpha的骨骼大于omega，这不仅仅体现在身高上，更多的是身型上。沈织的肩膀略宽，肩头到腰部的线条尤其精巧，她从后面抱住秦淮时，深深吐了一口气。 同款牙膏味萦绕在秦淮的鼻翼间。 以至于让她分不清这是谁的味道。 「韩以霜说的什么意思？」沈织眨着黑漆漆的眼睛问。 秦淮自然说不出那天下午的情况。她看着木头色的门板，任由alpha将鼻尖凑在自己的耳廓。 「原来姐姐也有不诚实的时候。」沈织语气天真，颊边的酒窝浅浅一陷，像是醇酒引人陶醉，「那确实应该好好罚一罚了。」 说完，alpha的手沿着秦淮的髋骨向下，摸到大腿时一个用力，将omega像是抱小孩一样抱起。 第87页 「一会儿姐姐可不准哭哦。」 比起夜晚，白天的沈织实际上更要猖狂，她很喜欢阳光洒落地面，秦淮坐在桌上阖着眼睛，被欲望支配时露出的神色。 就像现在，窗帘半遮半掩，满室昏暗被阳光替代。omega抿着薄唇，一张脸在阳光下白色透底，她的裙摆被掀起至腰部，肩带因为时而紧绷时而放松的状态而滑落，像是洗不掉的黑色纹身，惹得沈织想要一探究竟。 这次直到会议开始的前一个小时才停止。 秦淮已经没有力气，被alpha抱着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养精蓄锐，中间不管alpha如何讨好卖乖都没用。 秦淮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会议开始的前半个小时，秦淮才从床上下来。忽视沈织的视线，她随意捡起一件外套披上，外套很大，大到秦淮穿上后才反应过来，这是谁的衣服。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尴尬的。 外套布料粗糙，摩擦在某些地方时及其不舒服。秦淮皱着眉头，弯腰从行李箱拿出一套西装和布料舒适的内衣去了洗手间。 沈织就跟在她身上，在玻璃门合上的那一秒，她眼巴巴地问：「学姐，需要我帮忙吗？」 「滚。」 得到的是一个简短的回覆，沈织也便偃旗息鼓，开始在角落反思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 明明秦淮都哭了。 也已经愿意帮她...... 可她还是不知足，想要的也就更多。 在秦淮那张冷淡的脸上沾上她的东西时，她竟然用食指揩了一点放在秦淮的嘴边。 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浴室内，秦淮拉下外套拉链时很轻地「嘶」了一声，脸上的表情都变了。 那块皮肤本就脆弱，经不起一点折腾，更何况是沈织那样力度，在某些时候秦淮就觉得要破皮了。 可和沈织做起来她不得不承认，很舒服。 身体上的那点痛感在沈织的折腾下暗暗变成了兴奋感，搞地她已经完全忽视。 结果现在受苦的是她了。 秦淮拧着眉，手臂穿过内衣，在扣上排扣时，疼的差点眼泪都掉下来了。 沈织听到声音，「唰」一下推开门，「怎么了？淮淮，需不需要去——」 医院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下一秒，一个东西就丢到她面前。 是酒店的一次性梳子。 沈织一把接住，神色紧张，「淮淮，你没事吧？」 秦淮早已疼的蹲在地上，眼眶红红的，眼尾都透着股易碎劲儿。 她只穿着内衣，在alpha进来后，她收敛起那股劲，抬起下颌，眼尾轻飘飘地扫过去，仿佛高高在上的领导发挥指令。 只是这指令的内容及其不正经。 「进来，」秦淮语气淡漠，态度像是对待一只小狗，「给我穿衣服。」 第52章 下午三点钟, 秦淮一袭黑色西装和导师，韩以霜三人一同出现在会议门口。 这次交流会不同于普通宴会的觥筹交错，而是整个很严肃的氛围。演讲台下围堆了一排颜色浅淡的花, 演讲台后是一面很大的显示屏, 已经放映了准备好的图片，红字白底，简单而不失严谨, 演讲台下面是一行行座位, 除了首排採用舒服的沙发, 其他都是铺着简单白色椅套的椅子。 邀请函上标明了座位。 秦淮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那张放在桌上, 顺着桌面滑至工作人员面前, 却在瞥到导师的邀请函后，食指指腹一个用力，又把那张精美的卡纸移到手前。 「不好意思。」秦淮从口袋里重新掏出一张，「是这张。」 尽管秦淮动作很快，周围两个人正登记名字，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但能在五星级酒店做服务人员，眼力劲就算再差，时间长了也还是会有长进。 门口的工作人员是位长相亲和力很强的beta, 在导师和韩以霜登记完姓名后, 顺手从自己口袋拿出一支笔，拧开帽，双手递过去, 「小姐，您的。」 秦淮：「？」 工作人员示意手里的登记册, 笑着说：「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 「没有。」秦淮接过笔, 干净的手指握着黑色中性笔，在垂头写下自己的名字。 内场已经来了不少人，正坐在椅子上随手翻看手机消磨时间。秦淮跟在导师身后落座。座位并没有很靠前，而是在中间角落的位置。秦淮对于座位都不挑剔，她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了手掌大小的纸展开，垂着眸子，细细地看起来。 今天出门之前，胳膊实在酸疼，没有办法举起来。 沈织自知理亏，拿了笔和纸乖乖在角落替秦淮誊抄。 秦淮看到一半时，不少人已经进来落座。她快速浏览完将纸收起来，在放回口袋时，手机「嗡嗡」震了两声。 不用猜也知道谁。 秦淮摁亮屏幕，满屏的骚扰信息一箩筐地弹跳出来，其实内容都没有那么不正经，只是那些那些颜文字还有表情稍显一丝奔放。 【沈小只：姐姐今天不在家（亲吻爱心），房间已开（亲亲），来吗（勾手指）？】 这次参会的人各各面容严谨，穿着正式，规矩地坐在位置上翻看手机储存的内容，唯恐漏掉一个重要信息而错失机会。唯有秦淮是个例外，在这个无人知晓的角落，所有隐晦的，不敢公之于众的东西纷纷平铺展开。 第88页 秦淮抿着唇，狭长的眼睫微微上扬，浓稠的黑色自然掩饰眼底的所有情绪。 她紧紧盯着那行字，犹豫片刻，最终在熄灭屏幕和回復消息之间选择了后者。 【秦淮：乖乖等我回来。】 这一条发送完后，那边果然安静，秦淮处理完页面所有未读消息后，也便熄了屏幕。 训狗从来都不是一朝一夕，如果只打她巴掌，不给她一点甜头，时间长了，狗狗也会离她越来越远。 在首排坐满了人后，这次交流会也正式开始。 首先是主持人上台，其次是发起人上台讲话。大多说的都是场面话，秦淮应和着拍手，眼神没有丝毫不耐烦。 等到第三个人上台时，秦淮原本正倚在椅子上，在看到西装革履的男性alpha上台后，先是一愣，眼神难得闪过一丝诧异。 是沈织的父亲。 隔着不到五米的距离，中年男性alpha面容不见上次见面时的温和，更多的是一种处于上位者的威严。 秦淮拍了张照片，顺手发给沈织。 【秦淮：你也来了？】 那边回復很快，好像随时在等这个消息。 【沈小只：被发现了（对手指）】 【秦淮：那你人呢？】 【沈小只：陪我爸妈坐着呢。】 沈织父亲就在台上，那沈织现在陪的谁自然不言而喻。秦淮不知怎的，心底竟然产出一种名为心虚的情绪，在关掉聊天框之前，特意叮嘱沈织不要再给她发消息了。 沈织父亲作为这次活动的主办方，大概讲述了这场活动举办的必要性，因此要说的话并不多，大概两三分钟就讲完了。 在秦淮目送那道背影下台时，攥在手心的手机忽然又「嗡嗡」震动两下。 【沈小只：我妈邀请你晚上一起吃顿饭。】 伴随着中年alpha下台，会议掌声断断续续。秦淮坐直身子，一眼就看见了第一排的年轻alpha。 比起周围alpha的严谨，沈织打扮稍微偏向松弛那一挂。她同意穿的也是衬衫西装，头髮却用一个绸带蝴蝶结绑起来，正面容沉静地盯着台子上。 那样的沈织和私底下很不一样，身上那种稚嫩张扬的气质被alpha身上天然的压迫感所取代，她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安静坐在那里，就可以让所有一切异议全部消息。 秦淮看着那条以句话结尾的话，艰难回復过去。 【秦淮：好。】 一听到秦淮答应下来，刚才还寂静的手机又「嗡嗡」震动起来，就连坐在旁边的韩以霜都分来一抹眼神。 秦淮立即给手机关了静音，等着主持人邀请下一个。 主持人是一位身材高挑的女性omega，先是说了一大通感谢的话，继而将主题重新引在下一个人身上。 「秦止境教授在今年发表了一篇论文，这篇论文一经发出，整个行业都为之惊讶，接下来请秦教授上台来讲。」 清明节一面后，秦淮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秦止境了。这种关系搁在别的家庭可能很奇怪，但在秦淮看来确是常态。 那天下着雨，秦止境的话仿佛萦绕在耳际，秦淮只需要看到他就会想起。 「各位同行，下午好。」 秦淮安静地坐在台下，认真地看着台子上的人讲述着关于他后期抑制剂的发展方向。 秦淮在这一片众人尊敬的目光中，难得失态地起身出去。 她这次直接去了洗手间。因为举办这次会议，这家酒店在很早之前就停止了营业，现在所有人都聚在交流会，不管走廊还是洗手间都看不见一个人。 秦淮顾不上化妆没化妆，只知道现在自己现在需要冷静。因此冰凉刺激的水洒在脸上时，她难得很重喘了口气。 清明节过后，她将自己置身在封闭的箱子里，不想知道外面的任何事情，不想和外面有任何牵扯。本来就应该如此，她不过是世界中的一粒沙，落在不知名的角落，无波无澜地度过一生也挺好的。 研究出毫无副作用的抑制剂有什么用？ 自然本就适者生存，这个世界存在这么长时间，从没有人试图修正种种的岔路，她又为什么去做呢？ 母亲自己死的重要吗？ 反正人已经没了，纠结在多也只是把自己的生活扯的一团糟罢了。 这个世界乱糟糟的。 秦淮嘆了声气，抬脸看着镜子里的omega。眼神无神而冷淡，寡淡的脸上所有的负面情绪暴露出来而用她变得很可憎。 就这样吧，不要去想那么多，不要去规定自己一定要如何。 就那么平凡的生活下去。 从洗手间出来，秦淮也没了继续去听的兴致。她转去了会议厅隔壁，一个简单的休憩场所。 「刚才那个是秦止境吧？这么多年不见了，竟然真的像alpha一样。」 休息室的门掩着，只留了一条及细小的门缝，里面的女性omega说话不分轻重，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秦淮推门的手顿了顿，随后轻轻垂下。 「也不知道顾清当时看上他什么了？」 「顾清看上他？你搞笑的吧，据我所知，顾清当时压根就不喜欢他，只是因为怀孩子而没办法只能结婚。」 「不喜欢还能怀孕？」 「谁知道呢。不过怀孕之后，顾清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又是过往的冰山一角，秦淮只需要听见一个字，身体克制不住的激动起来，她脑袋嗡嗡地响，心脏仿佛从胸口要跳出来，就连神经都是麻痹的，以至于她在那一刻脑袋一片空白。 第89页 「你们在说什么？」 里面一共有三个omega围坐在桌旁，手里拿着酒杯，一边喝酒一边闲聊，她们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可保养的压根看不见一点细纹。听见开门声，三个omega齐齐看向门口。 秦淮刚才洗脸时，忘记脸上带妆，经过那么一点糟蹋，除了口红花了点倒也没有其他变化。她的衬衫领上水渍斑驳，显得她整个人略微狼狈。 参加这次会议的不是在学术界有一定地位的，就是家里有钱的，眼前一个omega怎么能压得住。坐在主位的omega轻飘飘觑了眼，不轻不重道：「怎么这么没规矩。」 秦淮早就不在意别人说她什么了，理智全无的情况下，她连反驳都是无力的，只顾得上重复一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声音沙哑且薄弱，就像一张可以轻易穿透的白纸。 主位上的omega显然没有应付下去的兴趣，倒是旁边的omega开口，「我们说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怎么会没有关系。 顾清这个名字在秦淮这里代表了太多。一瞬间，她的脑袋浮现了太多画面。童年时，外公外婆的指责，尖锐的吵架声，摔碎的碗，以及像只流浪狗一样被关在外面。 又怎么会不重要呢？ 她以为她可以放下，就像一粒沙般毫无存在感的活下去，却在听到顾清名字的时候发现，根本不可能。 秦淮很少哭，因为哭在她这里代表着无能的表现，也是因为小时候流了太多眼泪，早把现在的流完了。 可现在她哭了，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仿佛眼前有块吸水的海绵，她只有不停的哭，那块海绵才能蓄满水。 「因为她是我妈妈呀。」随着一滴泪滑落，秦淮闭上了眼睛说。 第53章 沈织过来时看见地就是这个场面。 在空无一人的休息室, 秦淮如同一张薄薄的白纸，干净脆弱。她是如此的的不堪一击，仿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就能让她消失。 胳膊肘部堆积了层层褶皱, 内里的白色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 清瘦的锁骨在光线下显得及其薄，omega瘫坐在地上，眼睛周围红红一片, 眼神毫无神采。 沈织跑过去, 停在秦淮身前, 一只手扶着她的胳膊, 「淮淮, 没事吧？」 这一刻的秦淮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只剩下一身无法支撑的肉.体。她任由沈织扶着小臂，从地面站起来时，身体不由得晃了晃，若不是有沈织作支撑，只怕会立即摔在地上。 不到两米的地方有一个长长的沙发。沈织扶着秦淮在沙发上坐好，然后单膝跪在她面前，语气着急的问：「怎么了？淮淮。」 秦淮仍旧不说话。 沈织往前挪了一小步, 两只手抬起来扶住秦淮的肩膀, 试图通过这个动作吸引omega的注意，「淮淮，你倒是说句话呀。」 秦淮仍旧没有说话, 只是和刚才比起来眼皮浮动了下。 她就那么看着沈织，眼神中包含了太多东西。 「淮淮, 乖，刚才发生了什么？」沈织双手顺着秦淮的肩头滑落至手腕, 最后包裹住那双手，「你如果想说的话，说给我听。」 秦淮听完肩膀只是稍微抖动了一下，西装本就是一个很有重量感的设计，它很像一个战甲，为懦弱者筑起一道坚固的铜墙铁壁。 「你不会想知道的。」眼睫颤抖了一下，秦淮一颗泪直直砸下来。 眼泪滚烫而有力，恰好砸在了沈织的手背上，那抹泪珠转而变为泪花。 「只要你说，我就愿意听。」沈织将秦淮的水交叠放在膝盖上，眼神认真固执，「秦淮，我喜欢你，喜欢你的所有。」 喜欢秦淮的这两年里，从最开始惦记她风轻云淡的样子，到最后喜欢她各种出糗的样子。她会觉得这样的秦淮才是一个完整的秦淮，而不再是一个机器。 可能是沈织眼神太真诚了，那么一双眼睛直勾勾望过去，眼白干净眼底赤诚一片，那是未被浸染过的爱意。 那双眼睛仿佛要将秦淮看穿，而秦淮同样也受到蛊惑，一字字一句句的说。 「我不明白，我妈妈的死到底因为谁。」 一个完整的封闭空间一旦有了口子就有了宣洩点。兴许像是在证明什么似的，秦淮说话很着急，完全没有一点逻辑。 「爸爸说妈妈是因为我不停的哭闹自杀的，刚才有人说妈妈不喜欢爸爸，和爸爸结婚只是因为孩子，而外公外婆只要我提起来就是一通谩骂，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死，而我为什么要去背负她的死亡。」 外公外婆家里有一面照片墙，上面沾满了各种三口之家的照片，有顾清从小到大生日的照片，有各种拿奖抱着奖盃的照片。 家里到处都是顾清的痕迹，却从不允许秦淮提起一句。 秦淮话说的断断续续，时而拧眉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时而咬唇，眼神满是痛苦。 沈织心里既是心态又是难过，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如果能早点认识的遗憾。 如果可以早点认识你，你的难过我是否可以分担一半。 在秦淮说完最后一个字后，沈织毫不犹豫地抱了上去，安慰从来不是秦淮所需要的，秦淮真正想要什么她太清楚了。 「你想知道什么就去查，想做什么就去做，不用担心，不用害怕，因为你不是一个人。」 第90页 一个人的字眼秦淮太熟悉了，因为从小到大不管干什么，她都是一个人。 这个世界很奇怪，你所经歷的所有喜悦，痛苦，悲伤等等情绪，哪怕是在亲密的人也都无法感同深受，你的事情不会有人关心，因为这些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秦淮垂下眸子，认真审视起眼前的alpha。其实比起自己，沈织有些事情情绪稳定到可怕，不管是生活琐事还是面对秦淮有些时候的故意刁难。 秦淮蹙着眉，不解的问：「不不会烦吗？」 「不会。」没人知道在沈织的心里，她有多期盼秦淮可以多说点，「因为是你，所以我很喜欢听。」 会议还未结束，秦淮现在离开也很不是时候，不管是出于抑制剂准备还是这场会议本身带给她的收穫，都值得她枯坐几个小时。 恢復理智的秦淮向来就是这样，感性永远被她摒弃，清醒的明白自己的追求。 回到会议厅后，演讲缓解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就是重中之重的交流环节。秦淮立于导师身侧，虽然还是板着脸，但态度软化不少。她在导师和人交谈期间，一边用耳朵安静听着，一边用眼神扫过边角，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还是周悦的出现打断了秦淮的神游。周悦带着沈织停在秦淮导师面前打招唿，「好久不见。」 「老师，您好。」沈织在周悦打完招唿后，同样也打了声招唿。 周悦在业内的地位无人不晓，不仅仅因为她是第一代抑制剂的研究者，也是因为这几年奔走在临床上，提出了不少很有意义的发现。 秦淮导师和周悦并没有熟悉到打招唿的程度，可对方主动过来，她也同样回应完，指着沈织问：「这是？」 「我女儿。」周悦拍了拍沈织的肩膀，「听说在你的手底下学习，辛苦你照顾了。」 「哪有的事，沈织学习能力强，一点都不添乱。」导师说。 两人一顿含煳完。 周悦这才步入正题，视线挪到秦淮身上，同导师说：「有点事，我想带淮淮一起。」 淮淮是秦淮的小名，作为长辈来说叫小名无所谓，可周悦作为第一次和秦淮见面的长辈，这么叫就有点不合适。 导师再一联想最近学校里沈织和秦淮的风风雨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哪是找她寒暄，分明就是在找秦淮算帐。 导师不动声色地往前站了站，把秦淮挡在自己身后，抿着唇说：「我这学生不喜欢说话，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对我说就好。」 「没什么事。」周悦笑着说：「我就是好久没有看见淮淮了，想和她聊聊。」 聊让秦淮离沈织远点吗？ 导师心想，现在的恋爱年轻人怎么谈那都是年轻人的事情，她们这种旁观者自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导师在心里快速打好腹稿，还未开口时，身后的年轻人就已经往前一步，对周悦打招唿，「周老师，好久不见。」 导师瞬间有种小丑竟是我自己的荒谬感，也有女大不中留的恍惚感。 她看着秦淮上去和周悦攀谈那个熟悉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摆摆手拉着韩以霜准备走，「那你们先聊，我走了。」 秦淮原想多说几句，可等她回身，导师人已经不见了，只得作罢。 「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你了。」周悦双手揽住秦淮的肩，将人从上到下开始打量，「怎么都瘦了。」 对于这种善意的释放，秦淮做不到无动于衷，只能僵硬的回覆，「还好。」 「怎么能没瘦呢。」周悦蹙着眉，朝身边的alpha开始发火，「让你好好照顾淮淮，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对不起，妈妈，是我的错。」沈织很给面子的回应。 「不是的。」秦淮苍白解释说：「和沈织没有关系，是我自己最近忙，忘记吃饭了。」 一想到秦淮的专业强度，周悦默默嘆了口气，「论文有什么不顺，卡到哪里了？」 这次会议本就是以学术为主，秦淮大概说了自己的论文题目以及目前所遇见的问题。 她说完后，定定站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悦的反应。 只是在她等周悦反应的同时，有人也在盯着她。 大概持续了有五秒钟的时间，这五秒钟秦淮就像一脚踩在悬崖边上的人，她永远都不知道下一脚会不会就此悬空。 「今天机会刚好，一会儿我介绍一些人给你认识。」周悦说。 秦淮点头，「谢谢周老师。」 两人道完谢，周悦正想说话时，刚才一直在身后充当哑巴的alpha好像忽然活过来，扯着秦淮的胳膊道：「妈妈，我有点事和学姐讲一下，先不陪您了。」 秦淮眉头微微皱起，下一秒她就被一个力量拽着向前。 这次去的不是刚才那个休息室，而是安全出口。 声控灯因为脚步声而亮起，漆黑的楼梯间被光亮充满。 沈织唇角勾着笑，脸庞的酒窝却并没有浮现出来，「学姐，现在很厉害嘛，不用我搭线就和我妈聊起来了。」 秦淮眉头一蹙，制止道：「别瞎说。」 「我哪有瞎说。」沈织歪了歪脑袋，那段丝绸髮带也随之动了动，「学姐，你想做的我都知道。」 秦淮抬起头。 沈织伸手掌心覆住那双冷淡的眸子，声音淡到听不清一点情绪，「秦淮，你真的很没有良心。我都对你那么好了，你怎么还想利用我。」 第91页 第54章 alpha掌心的纹路逐渐在眼前放大, 秦淮下意识眨了眨眼睛。 失去视觉，她无法窥见眼前这个alpha的面部情绪，却能凭藉空气中淡淡的檀香味去捕捉。过分压抑的味道就像空气中聚集一堆檀香香料, 这些味道被塑料薄膜紧紧包裹, 却在某一刻炸开。 漫天的檀香分子在空气中蔓延。 沈织将手直接覆在秦淮的眼睛上，不让她看自己的表情，「秦淮, 我是很喜欢你。」 每一次听见沈织的告白, 秦淮都毫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alpha继续, 「但这些不是你伤害我的理由。我喜欢你, 不代表我可以毫无底线的纵容你做任何事情。」 秦淮手臂垂落, 食指指腹被大拇指狠狠抵住。 沈织：「你不应该作践我的喜欢。」 最后一句话比起前半句声色略显浅淡，就好像明亮的天空忽然暗淡下来，周围围满了乌云。秦淮的眼睛被遮住，但耳朵没聋，嗅觉没失。她能明显感觉到眼前的alpha就像小时候手里攥着的气球。 是她松开手。 然后气球飞走了。 同一刻，她头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留住她。 看不见一点事物，秦淮凭藉本能往前走了一小步, 然后仰起头。她是典型的淡颜系长相, 喜欢这种长相的人会被她身上淡然的气质所吸引，可若是不喜欢这种长相，就会觉得薄情。 眼睛被遮住, 沈织这才知晓秦淮那种漠视一切的感觉到底是哪来的。因为秦淮鼻头很钝，给人一种很亲厚的感觉。 「我没有作践你的喜欢。」秦淮红唇微启, 声音不含任何感情色彩，只是坦白解释, 「可这件事也对你造成了伤害。很抱歉。」 沈织眼尾微微垂着，眼神直勾勾盯着omega的唇，「如果你知道这件事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那你还会做吗？」 沈织的一句话让秦淮愣在了眼底，脚底板生出来的寒意逐渐在躯体内散开。 沈织松开覆在秦淮眸子上的手，她又变回了那个她熟悉的秦淮。 「算了，是我的问题。」沈织抿着唇，颊边的酒窝因为抿唇的动作而浮现，「学姐，这段时间对你造成的困扰，我很抱歉。是我活该，贼心不死，单方面觉得只要默默付出就会有回报，其实原来并不是。」 那对酒窝大多出现在两个人的时候，秦淮记得只要沈织开始卖乖装惨，这对酒窝必会出现。但现在却并不一样，因为沈织没有卖惨，可酒窝却出现了。 她想告诉沈织并不是那个样子，可嗓子在那一刻好像失去了支配权，她想大喊，却喊不出来。 「学姐，再见。」 alpha垂着脑袋，眼尾微微下垂，眼睫看向地面时，是说不出的难过。秦淮看着她说完后，脚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开始转身。 所有的一切好像在放大刺激着感官。 秦淮控制不住抓住alpha的手腕，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白茫茫的雾气下是无法藏匿的真实，「不要。」 alpha侧身对着秦淮，被抓住时身体微微一晃，不敢置信地问她，「你在留我？」 这是在留人吗？留这个字本就很亲密，可但凡和亲密搭边的词是很少出现在秦淮字典里。 从外公外婆家离开时，她坐在车上，哭的眼泪汪汪，即使外公外婆偶尔阴晴不定，可这两位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亲人，她不知道离开他们去一个陌生的环境，面对的还有什么。 就像现在她不确定在熟悉沈织在身边后，她还能像以前那样。 「你觉得是，那就是吧。」即使是留人秦淮也不会卑躬屈膝，「别离开我。」 「你到底是捨不得我这个人？还是我的身体？」沈织问她。 在认识沈织之前，秦淮从来没有和别的alpha有过这么亲密的关系，即使是林秋也不行。可沈织不一样，可能因为第一次发情期沈织将她安置在酒店内，从那时起，她就是信任沈织的。 对于这个问题，秦淮没有直接回答，「难道我的身体你不喜欢？」 床上的秦淮其实和床下相同也不同。相同的是床上的秦淮也是冷泠泠的，只有全身染上粉色时，那点距离感才会消失，可就是这样的秦淮勾得她失去理智，想要的也便越多。 沈织笑了声，用另一只手扶开搭在小臂上的手，「秦淮，我喜欢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明明alpha推开她的力气并不算很大，可秦淮却觉得很重。 楼梯间的门大开又合上，外面的亮光短暂地照耀了一下里面。 然后门被重新关上，这个空间又恢復了安静。 秦淮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直到外面响起脚步声，她才不受控制地蹲下，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肩膀。 从楼梯间出来后，秦淮原本想直接回房间，却被等在电梯口的周悦抓了个正着。 「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周悦拍了一下眼前omega的肩膀问。 秦淮被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发射地后退了一步，在看见来人是周悦后，勉强收敛起身上的异样，「周老师，您怎么在这？」 「还不是沈织说你在洗手间，在这里等你最能抓住你了。」周悦说。 听到熟悉的名字，秦淮脑海中又浮现出alpha临走时的样子。她抓着沈织的小臂，西装都被攥出了褶皱，但沈织并没有开口。 第92页 「带你去见那些朋友吧。」周悦一把揽住秦淮的肩膀，语气颇有些怀念，「这些人都是当年我们实验室的那一批。幸好今天他们也来了，不然我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到你。」 周悦的语气越是温和，秦淮心里的愧疚感也就越强，如沈织所说，她开始后悔了。 「我其实早就想带你去见他们了，他们也提了好几次，当年顾清在我们实验室那可是谁都不敢惹的存在，脾气火爆，要他们知道你长成这样，肯定吓一跳。」 秦淮被推着往前走，在原本想要坦白拒绝时，忽然听到了顾清的名字后，她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从刚才的侷促中逃离出来。 见面的地方在酒店的餐厅。秦淮还没进去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透过玻璃门，在靠近落地窗的地方，两个餐桌拼在一起，形成一个很大的长方形，四周围满了人，有男有女，大家没有性别之分，只有单纯并肩的友谊。 不知是谁先看向门口，然后对着旁边的人说了什么，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位置。 秦淮被这些视线盯的有些尴尬，倒是身边的周悦无所谓地从后面推了她一把，「走吧。」 秦淮这才跟在周悦身后走了过去。 「这真是顾清的女儿？长得也太像了。」第一眼看见秦淮的omega说。 周悦拉开凳子坐下，还不忘扯了张旁边的凳子，「是呀，就是性格不太像。」 「顾清那个脾气，孩子不像她挺好的哈哈哈哈。」又又一个alpha说，「不过她知道了应该生气了。」 几个人有一下没一下的聊着天，直到饭上了桌，闲谈这才停止。 「今天我带孩子过来，一是想介绍她给大家认识，让大家记一下脸。这是顾清的女儿，以后大家等照顾就多照顾一点。」 周悦说完后，周身一片复合声。 「二呢就是小孩最近有一个论文题目是当时咱们实验室的抑制剂，大家当时研究抑制剂时碰到什么问题都可以详细说一下。」 「第一批抑制剂？那可太早了。当年那批抑制剂现在已经销毁的差不多了。关于配方我倒是有保存，等会我发给你。」一位戴眼睛的女性omega说。 秦淮虽然性格冷淡，但对于这些长辈的关心还是报以最基本的礼貌。她从座位上站起来道谢。 「这孩子真是客气，有什么好道谢的，要是你妈妈还在，肯定会让我早点拿出来，最后还说我和仓鼠一眼很会囤东西哈哈哈。」 虽然只接触了不到五分钟，但秦淮却很喜欢和这群人聊天。因为他们嘴里的顾清是那样的真实，和秦止境提起的那个omega完全是两个人。 「我妈妈脾气这么火爆吗？」秦淮抓起手边的茶杯，嘴角小幅度地弯了一下，「那她应该很讨厌小孩吧？」 「你在胡说什么？哈哈哈哈。」一个捲髮omega说：「每次就她最能和小孩打成一片，喜欢小孩喜欢的不得了。她当初还说自己要是有小孩了，就穿着亲子装带着小孩满世界旅游。」 「对呀对呀，顾清当年长得漂亮，追她的人一大把，只可惜她一心沉醉实验，立志研究出抑制剂，这才耽误下来，便宜你爸爸了。」 「不过话说，顾清结好像就不怎么出来玩了？」 秦淮手指一紧，指腹泛红。在这些人的描述里，顾清无疑不是一个热爱生活，享受生活的omega。这样的omega即使遇到多大的困难，也不会轻易选择自杀。 秦淮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抓着杯壁的手松开，「那我妈妈结婚后，感情生活怎么样？」 第55章 这场聚会结束后, 秦淮也如愿加了不少顾清生前同事的联繫方式。 回房的电梯上，秦淮看着闪烁的数字，双臂环胸, 肩膀蹭着冰凉的金属门, 薄唇冷冷抿在一起。 那天在墓地，秦止境嘴里的顾清和今天众人所描述的顾清完全是两个人。如果非要说有一个人在她，那就只能是秦止境了。 秦淮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胳膊肘撑在电梯的扶手上, 听到电梯「滴」一声, 提示已经到了相应楼层。秦淮像是想起什么似的, 刚才一直紧绷的神色忽然放松, 眉眼之间的疲惫一扫而空。 她等着电梯门向两侧移开，在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刚才所有的松弛感全部化为乌有，唯有脚步声逐渐慢了下来。 今天下午从房间离开时，屋子的信息素散在各个角落，沈织躺在床上，只用被子遮住躯体，在秦淮合上拢门前, 眼神盛满笑意, 「我等你回来哦，老婆。」 听到这个称唿，秦淮整理衣领的手微微一顿, 黑白分明的眸子好像蒙了一层浅浅的光，眼神既像期盼又像渴望。 在床上的时候, 沈织年纪小，其实很喜欢瞎折腾。她不会去在乎自己的感觉, 而是会给秦淮太多的体验，尤其喜欢看秦淮露出各种失控的表情，每每那个时候，alpha眼神便会收敛起平时的伪装，如漆黑的夜晚望不到尽头。 秦淮停在房间门口，肩颈线崩的笔直，她从口袋摸出房卡，放在感应器上。 「滴」 她在临走前，特意问前台多要了一张房卡，方便沈织出门吃饭用电。而现在满室黑暗无不说明这个狭小的房间内，是没有人的。 到底在期待什么？ 「啪」一声房门紧紧关上，秦淮将房卡塞进门口的卡槽里，房间灯光霎时间同时亮起，满室灰暗被明亮所替代，床上干净的被子随意散落，被角差些就要落在地面上。 第93页 秦淮安静地解开身上的衣服，去了洗手间准备洗澡。 次完澡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了，外面已经彻底暗下去，秦淮推开窗门，外面凉风吹拂在脸上时，未经吹干的长髮也随之扬起。 秦淮从来都没有洗完澡吹头髮的习惯，因为这些琐事在她眼里就是浪费时间，而认识沈织之后，但凡住在一起的时候，沈织总会主动拿起吹风机走在她身后，一边轻柔按摩她的头皮，一边和她小声聊天。 这是认识沈织之后，那认识沈织之前呢？ 秦淮忽然没有一点印象，应该是和往常一样，一边看书学习，一边等着头髮自然风干，可那得需要太多时间，她是没有一点多余的耐心放在这些事情上的。 所以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秦淮再也忍不住了，走到桌边拿起手机，摁下了从进门后就想打的号码。 「嘟嘟」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秦淮坐在沙发上，刚才花费时间组织的语言在那头开口后堵在了喉咙里。 「你好呀。」 喧嚣嘈杂的背影下，陌生omega的声音甜美到惹人心醉。秦淮原本倚在沙发角落的姿势一下坐直了，「你是？」 「我是她朋友，她和我正玩呢，没什么事先挂了。」omega脾气很好的说。 「等下。」秦淮快速制止，随意用室友的名字充数，「你和洛晨在哪里玩呢？我这有两个alpha朋友也想一起。」 秦淮说完后，眼尾冷冷勾起，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 「我和洛晨在星光酒吧，你们要过来就早点过来。」那边顺着秦淮的话说下去。 「你不是她朋友。」秦淮快速站起身子，将手机开成免提后放在桌上，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你到底是谁？」 电话那头先是短暂停顿了一秒钟，然后传来omega清脆的笑声。 秦淮已经换好了衣服，拿起手机走向门口，在房间暗下来的时候，她声音冷冷如鬼魅，「别动她，不然你会后悔。」 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秦淮并不熟悉这个城市的路段。在计程车逐渐靠近那个酒吧时，秦淮心里七上八下，再多的事情也无法分散她的注意力，她没有把心思集中在其他地方的精力。 酒吧门口，三五成群的alpha和omega搀扶在一起，beta游走在其中显得特别安全。秦淮从车上下来后，直接沖向酒吧里面。 酒吧里面比起外面人更多，酒池里男男女女混杂在一起，秦淮拨开人群一遍遍翻找，仍是没有看到沈织的身影，只得停在角落里重新把电话打过去。 那边这次电话接的很快，和刚才相同的情况是接通后，仍是没人说话。 秦淮不确定接电话的是谁，但以刚才那个omega说的话，猜测沈织可能醉了，这个电话接听者也只能是刚才的omega。因此秦淮开口时，并没有留一丝余地，「你把她带去哪了？」 那边的唿吸声一滞，依旧没人说话。 「您好，麻烦让一让，我去上个厕所。」 秦淮身后传来一阵说话声，她只能往前走了一步，把卫生间的走廊让出来，并且道歉。 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秦淮逐渐失去耐性，「问你话呢，你把沈织带去哪了？你不说我现在就可以报警。」 这次那边终于有了动静，但只是浅浅哼了声，然后电话挂断。 因为出门着急，秦淮只能从行李箱随意拿出件衬衫穿着，可即使这样到了晚上还是发冷。她的一身装扮简单且随性，但却在酒吧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omega长相出众，在加上难得的气质，就是刚出现在酒吧也吸引了不少alpha的注意。她身材本就单薄，一件宽松的衬衫罩下来，后背的肩胛骨衬得她格外脆弱。她站在白色灯光下，一束光从前面洒进来，映出她的脸色惨白。 秦淮已经拿出手机，在摁下报警电话之前，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带着酒味的唿吸声，然后视觉被剥夺，一条黑色的绸带从眼前晃过，满片黑暗代替了所有的光亮。 第56章 酒吧洗手间的隔间算不上真的清净。秦淮坐在马桶盖上时, 隔壁忽然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连带着她们这间的门板都晃动了一下。 秦淮只觉得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翻搅在一起，刺激得她喉咙生理性难受。她拧着眉, 细长的眉尾因为这个动作而拉成一条直线, 「你是谁？」 没人说话。 秦淮下意识舔了下干燥的唇，双手在空中摸索着试图站起来，但她刚举起手, 肩膀便被前面的人推了一下。 秦淮又重新坐回马桶盖上。 只是和刚才不同的是秦淮在坐下的瞬间, 那双手推完她坐下后并没有快速撤离, 反而撑着马桶后面的水箱, 单腿屈膝跪在了秦淮大腿侧面。 甜腻的酒味顺着alpha的靠近逐渐蔓延在秦淮鼻翼间。她仰起脑袋, 鼻头恰好抵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放开我。」即使知道这样的对峙对于自己的处境没有任何用处，秦淮仍是固执的说：「只要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可能的满足你。」 这次只传来alpha很短暂的哼笑声。 很浅很淡，像磁铁相碰一样清脆。 秦淮只觉得拽着她手腕的手劲儿很大，像是生生要将她的骨骼拧断一样。细腻的皮肤被麻绳捆在一起，秦淮在那一刻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第94页 「放开我。你在不放开我就喊人了。」秦淮不断地扭动手臂，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 抓着秦淮胳膊的手顿了一秒钟，秦淮自知这是个机会, 尽力抽动着手腕, 然而ao天然存在的差距提醒着她，不管她做怎么样的挣扎都是徒劳。 果然不出所料，alpha察觉到她的动作, 一把手死死拽着她的手腕，紧接着秦淮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一条粗糙的绳子缠住。 心里的绝望感被填的满满的, 秦淮用脚往前踢，声音越发尖锐, 「你给我滚开。」 依旧无人应答。 然而下一秒秦淮下巴便被一只手死死捏住，她只能被迫仰起头，用蒙着黑布的眼睛看过去。 接吻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起初alpha只辗转在秦淮的唇瓣，舌头舔舐着她紧紧合在一起的唇缝，试图通过这种办法让她张开嘴巴。可能是感觉到了对方的挣扎，alpha半真半假唇瓣往后撤了一步。 omega果然如预料般那样放松警惕，泛着水光的唇在灯光下发出晶莹透明的色，偏偏omega不知自己这个样子，条件反射地舔了一下唇。 秦淮那双冷静的眼睛一旦被遮住，下半张脸可以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她的下颌骨锋利且线条流畅，双手被绑在后面时，鬓角的刘海松弛地垂落下来，为她添了几分不易说出口的可怜。 alpha知晓现在就是时候，双手固定在秦淮的肩膀上低头，温热湿润的舌头毫无阻拦地进入口腔中。 一吻毕，秦淮唇红的仿佛要滴血，喘息时都带着难以掩饰的黏腻。 「沈织，好玩吗？」秦淮等着气息平稳后仰头问。 alpha的手正通过衣服探进她的皮肤上，顺着嵴柱来回摸索，在听到omega说话的那一刻，她的手微微一顿，然后自嘲地笑了声，「你怎么知道是我？」 这个问题秦淮也回答不出来。 是最开始刻意收敛信息素的味道，用酒味压制檀香味的时候？还是在唇舌想碰时，那些刻在骨子里的反应？ 这些话绕在秦淮嘴边并没有说出来，只简单化为一句，「滚过来，给我解开。」 沈织自知理亏，连忙解开秦淮束缚的手。秦淮双手恢復活动后，一把扯掉眼睛上的布条，直接一巴掌甩在了沈织脸上。 她的力气并不大，但沈织的脸仍是红了一片。 她双腿随意曲折，脚尖似有若无地在地面旋着，眼神带着股狠意，「沈织，你现在很厉害呀。」 高大的alpha耸着背，像是一条可怜的流浪狗。 秦淮抬起一条腿踩在沈织的大腿上，「竟然联合别人一起骗我？你是真觉得我不会生气吗？」 「你为什么生气呀？」沈织任由omega的鞋底在她的大腿留下脏痕，抬起头直愣愣的问。 秦淮短暂地沉默了一会。 沈织抓着这沉默，继续说：「你又是以什么立场阻止我？」 「还顶嘴。」秦淮站直身子，她虽然比沈织矮了点，但在气势这方面从没输过，「你从来都不是野狗。」 秦淮说完后，略微踮起脚尖，对着沈织的唇吻了上去。 这次的交流会只有半天，因此第二天秦淮就返程回了江城。 她整理完行李箱后，便拿着笔记本去了图书馆。这次交流会秦淮收穫颇丰，那个答应给她配发的omega说话算话，在那天晚上就把资料拍成照片发给秦淮。 秦淮坐在图书馆，笔尖在草稿本上一下一下换算着这些数字，累了便抿口水，透过窗户往外看一眼解压。 等到晚上秦淮离馆的时候，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沈小只：我在小区等你。】 这个小区就是沈织自己租的那个。秦淮垂着眸子看了两眼，最后果断拒绝。 那边也没有过多纠缠，回復了一个ok的手势就没了后话。 不是秦淮不愿意去，而是现在她和沈织在经过那天后，两人关系变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往常亲热完，沈织总会抱着她反覆诉说着爱意，但现在不会，沈织只会在结束后穿好衣服，然后从秦淮面前离开。 秦淮承认自己在某些时候真的很过分。 不想要那层关系的是她，现在沈织守诺，不舒服的还是她。 秦淮拧着眉，犹豫后最终还是去了沈织发的地方，只是在路过学校的蛋糕店时，顺手买了一块小蛋糕。 她站起门口敲门，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停在门口，「谁呀？」 秦淮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敲了一下门。 「怎么这么烦。」沈织一脸不耐烦地开门，在看到门口的人后，脸上的不耐烦立即散去，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问：「不是不来吗？」 秦淮举起手里的蛋糕，「给你送东西。」 学校打包的小蛋糕很精緻，外面罩了一个透明的壳子，周围用红色丝带绑成一个的蝴蝶结。 沈织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并不感兴趣的说：「可是我不想吃蛋糕。」 明明知道眼前的alpha不怀好意，秦淮仍是问她，「那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沈织摇头，一双眼睛在沈织胸前掠过，「我想喝点东西。」 秦淮：「什么？」 「你的。」话说到一半，沈织停顿片刻，然后一把拽住omega的手腕将人拉进来，「牛奶。」 指尖打着弯蹭着湿漉漉的舌头，另一只手在秦淮下身蹭着。 第95页 像是剐到什么地方了，秦淮忽地睁开眼睛，一贯冷淡的眼睛顺润的勾人溺水。 然而，沈织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忽地停了下来。 她的手指从omega的口腔中撤离，看着对方流露出失神的神色后，问：「还要不要？」 秦淮愣愣地不说话。 可没有用。 沈织太熟悉她的身体了，知道她身体的每个细节，这种没有秘密的感觉让秦淮很快就缴械投降了。 「还要不要？」沈织问。 「要。」omega半垂着眼睛回答，被欲望支配的她就像洋娃娃般任人摆布，「给我。」 「那就先舔干净了再说。」alpha眼神里掠过玩味的锋芒，她转身从茶几上拿起蛋糕，一点点涂在自己的手上，垂在了半空中。 秦淮红着眼睛，一只手搂着沈织的脖颈，另一只手抓着沈织的手腕去抓那截手指。 「谁允许你碰我了？」沈织收回手，从沙发上捡起绑蛋糕的绸带绑在了沈织手腕。 她的动作刚结束，正想让秦淮继续时，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秦淮被这铃声吓了一跳，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 而alpha却像没有看到一样，自顾自地从茶几上拿起电话，仍旧把手放在秦淮唇边，「快点。」 秦淮借着往前挪的动作，一眼便看到了沈织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名字。 是一个女声的名字，后缀加着可爱的字符。 一看就是omega。 秦淮仿佛如梦初醒般，眼神逐渐回復神采，唯有声音一时半会没有转变过来，「谁的电话？」 沈织看都没看她一眼，摁下了拒绝接听的红色键，一只手在秦淮头上摸了摸，语气正经道：「秦淮，你越界了。」 第57章 秦淮醒来时, 身旁位置空荡荡的，她扯起眼皮，一眼撩过去。 旁边床铺整齐, 被角掖地看不出一点褶皱, 像从来没有人躺过一样。 昨晚的事情秦淮还有点印象。沈织在湿答答的床单上捞起浑身赤果的她，让她下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双手抱着她的大腿, 把她放在客厅沙发上。 半睡半醒间, 秦淮睁开眼睛, 大腿皮肤细腻光泽, 如同碾碎的珍珠粉末, 只是现在这干净的粉末参杂了太多其它物质。红色指痕从大腿侧面一直延伸到臀部，秦淮屈起小腿就可以清楚看见。 她低眸下意识用指尖细细描绘着那抹红痕，停在髂骨处的吻痕时，眉头忽然越皱越紧。 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这个吻痕是沈织挂完电话留下来的。年轻alpha精力及其旺盛，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不分轻重摁着秦淮时，眉目之间属于alpha的掠夺感前面爆发，是任何omega都无法拒绝的征服感。 秦淮无法想像, 这个样子的沈织若是被别的omega看到会怎样。 心脏的树林原本寂静无风, 就连树叶落地都是轻飘飘的，可现在忽然捲来一阵风，刮的树干上的叶子坠落地面。 秦淮指尖死死扣着沙发坐垫, 眼神虚空盯着某一处发呆。 「沈织，你醒了吗？」秦淮赤着脚踩在地面上, 长发如瀑般垂下，她伸手将鬓间的刘海全部拢在后面。 没人应声。 秦淮拧开卧室门, 又喊了一遍沈织的名字，还是没人回答。 她看了眼客厅时钟的时间，心里估算往常这个时候，沈织人在哪个地方。 八点半。 若是以往没有早八，沈织会出门买好早饭，然后抱着她继续睡，若是要上课，则会把买好的饭放在茶几上，等着她醒来吃。 可现在茶几空荡荡的，除了一杯只剩下半杯水的玻璃杯外，干净的一尘不染。 昨天晚上那种感觉再次席捲而来，秦淮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是失落多点还是怒气多点，跑回卧室后开始发消息给沈织。 【秦淮：？】 那边没有立刻回復，秦淮趴在床上足足等了十分钟，沈织才回了消息。 【沈小只：？】 这十分钟秦淮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走出来了，她垂着眼睫细细看着那个问号，最终简单回復了一句话。 【秦淮：没事】 消息发送后，秦淮从床上起来开始换衣服。参加交流会后她着手需要准备的事情也多了起来，那位omega发给她的抑制剂配方还没有正式开始准备。 沈织家里备着秦淮的洗漱用品。秦淮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半晌后从凉水泼在脸上。 从沈织家里离开时，秦淮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换鞋就走，而是按照沈织以前提醒她多次，让她走的时候拿上玄关的备用钥匙，只是秦淮从没有拿过。 这次不知怎么的，秦淮在弯腰换鞋时忽然想起来，一双眼睛微微上仰，薄薄的眼皮掀起，那个黏着挂钩的地方空无一物，并没有钥匙的影子。 秦淮站起身子，从昨晚开始刻意压抑的情绪勐的炸开，她径直走向洗手间，将她的全部洗漱用品扔进垃圾桶里。 回到学校后，秦淮先去寝室换了件衣服，准备一会儿带着电脑先去实验室。 她像往常一样推门进入，以为寝室不会有人时，头顶的床上忽然炸出一个脑袋。 洛晨掀开床帘，眨着眼睛问，「昨晚干嘛去了？快点老实交代。」 秦淮早就习惯这一惊一乍，用沉默的态度应付她。 第96页 洛晨双手扒着床边的铁桿，就差从床上直接下来，「你昨晚有没有和沈织在一起？」 秦淮正把电脑往包里装，在洛晨话落后，拉拉链的手微微顿住。 这个小细节自然被洛晨注意到了，她像是中了百万彩票般高兴地要原地蹦极，「不枉我和那些黑子吵的昏天黑地，淮淮，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秦淮慢吞吞地拉上电脑拉链，「又怎么了？」 「今天早上我逛论坛，有人发了一张沈织和别的系omega的照片，两人一起拿着早点有说有笑，然后底下就吵起来了，说你们两个分手了。」 电脑已经装起来了，就差充电线没有装，秦淮拔开插座上的插头，将那条长长的线缠在一起，垂着眼睫安静地说：「没有。」 洛晨手握官方消息，躺在床上时已经摁下了录音键，「我就知道肯定没有分手。淮淮，你重新说一遍我录下来，一会儿就发在论坛上。」 「不用，」秦淮将白色的充电线卷的整齐，塞进书包时顺便合拉链，回头对洛晨说，「我们没有在一起。」 「啊？」 秦淮将水杯拎在手里，在书包肩带搭在肩膀时淡淡回復，「只是玩玩而已。」 抛开沈织这个意外，秦淮自以为一切都能回到原位。她如往常一样带好护目镜，站在实验台前，仔细用量杯丈量每一个溶液的分量。 可能是她投入的太快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旁已经围站了alpha。 「淮淮，这是干嘛？」韩以霜站在秦淮的身后，眼神顺着秦淮的下颌骨看过去问。 秦淮捏着试管的手微微一顿，心里仿佛翻江倒海似的，「没什么。」 韩以霜「哦」了一声，「你能大概讲讲吗？」 秦淮已经开始手里的动作，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垂着眼睛默默的盯着试管。韩以霜没有得到回应，以为她是不愿意回答，正准备回自己位置时，秦淮终于开口了。 omega里面穿着白色长袖，外面罩了件宽松的白大褂，她把白大褂扣子系地整齐，一截干净的锁骨露在空气中，随着她低头的动作，鬓间刘海时不时蹭过那截皮肤。 秦淮不紧不慢讲着自己实验步骤，语气像是白开水一样没有起伏，在讲到某一处时，怕对方听不懂，详细到把本科的知识点揉碎了说出来。 忽然她感觉一截陌生的指尖滑过她的下颌，秦淮手指一顿，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淮淮，我不是沈织，你不用讲的那么详细。」韩以霜收回手指，看着秦淮鬓髮搭在耳后时这才舒心。 秦淮像是沉溺在美梦中的人，被忽然叫醒后，眼神滑过淡淡的失落，「对不起。」 「没事。你愿意讲我会认真听的。」韩以霜说。 做实验的心已经乱了又岂是认真可以弥补的。秦淮取下护目镜，摘下手套扔在垃圾桶里，「不用。」 「淮淮，你——」 秦淮背对着她，丝毫没有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边，她像是对自己说亦或者是像对韩以霜说：「不会有人愿意听的。」 那些沉长的，复杂的晦涩调子，是永远不会有人愿意听她说的。 沈织除外。 从实验室出来后，秦淮站在教学楼门口。阳光灿烂，路旁的树桠都闪烁着光芒。秦淮很长时间都没有这么安静地呆着，有那么片刻钟不知道干嘛。 她准备回寝室洗两件换下来的旧衣服，但在路上却看到了只猫。 奶奶的一只，比她的手掌稍微大点，全身的毛色散着金黄色。它看到秦淮后，眼睛圆碌碌睁大，飞快跑到秦淮脚边，用自己的爪子蹭着秦淮的脚尖。 秦淮不敢迈步怕吓着小猫，只能屈膝半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抱起它。 双目对视。 秦淮想起了被她忘记的流浪猫，这只猫和那只颜色相差不多，在看眼睛，和记忆中的那只大猫几乎一摸一样。 像是忽然无聊的生活有了乐趣。 秦淮抱着小猫准备往流浪猫的窝边走。那只橘猫仗着学校里不能饲养宠物，于是无法无天，每天换一个寝室楼讨吃的。所有人只知道这只猫可爱，会特意买火腿肠扔给它，但却没人知道这只猫的家在哪。 因为没有人愿意关心这件生活中不值一提的小事。 秦淮原本也是不关心的，直到某次下雨天看到那只猫湿漉漉地趴在纸箱上的那一刻，心里的某一点忽然被人用手指拨弄了一下。 于是她把猫安顿了一个学校的偏僻角落，那个地方有修建的凉亭，即使下雨天猫猫也不会像那次一样淋着。 秦淮很难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抱着小猫去凉亭的地方，只是半路上，小猫忽然叫个不停。 秦淮猜测它是饿了，于是抱着它顺便去了学校的超市，打算买点火腿肠喂喂它。 她选了大猫经常吃的那种，在超市结完帐后，一边撸着小猫的脑袋，一边小声说：「走，我带你去找妈妈。」 「喵～」 小猫奶奶地叫了一声，秦淮弯着嘴角，夸了一句真听话，正准备抬脚走时，蓦然抬头，眼神经过了对面的一家蛋糕店。 学校的蛋糕店即使在精緻也比不得外面，狭小的空间摆放了几个白色塑料桌椅，外面用那种俗气的假花装饰着，到处都透着股廉价的气味。 只是这家店的装潢如何不入流，但那面落地窗却修的及好。 第97页 透明玻璃一尘不染，外面也没有沾上些乱七八糟的贴纸，方便外面的人一眼窥见里面。 安静的蛋糕店，暖黄灯光洒落下来，沈织抿唇带笑，眼神看向身边的omega。而那个omega似乎被逗笑了，嘴里说着什么，伸手就要去捶沈织的背。 多么亲密的动作。 怀里的猫喵喵叫个不听，抱着它的人却仿佛没有听见，于是它只能自力更生，从温暖的怀里蹦出来。 秦淮只觉得手臂上的重量一轻，垂下眼睛时，臂弯空无一物。 第58章 幸好小猫没有跑远, 秦淮找过来时，它正安静地趴在食堂外面旮旯的地方，懒洋洋把脑袋搭在爪子上。 瘦瘦弱弱的小奶猫最能攻进心脏柔软的某处地方, 小猫周围已经围了一对情侣, 其中长头髮的omega半蹲着身子，一只手轻轻撸着小猫的脑袋。 「好可爱呀。」长头髮omega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嘴角弯起来的时候, 眼睛变成了月牙形状, 「我们也养一只好不好？」 「学校不让养宠物。」alpha屈起食指把omega散落的长髮拔到耳后, 语气温柔地哄她, 「等毕业了我们搬出去, 你想养什么猫就养什么猫。」 「你就知道画饼。」omega眼神闪着失落，表情看着并不高兴。 alpha很有耐心地继续哄她，「宝贝，不要不开心呀。这样吧，我今天晚上带你去猫咖玩，好不好？」 「好。」于是omega脸上重新恢復了刚才的笑意，嘴唇凑到alpha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谢谢宝贝。」 秦淮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看着那对情侣, 阳光很大很刺眼, 她并不畏惧阳光，只是下意识眯了眯眼睛，目送那对情侣起身离开。 秦淮拿着火腿肠, 抱着小奶猫往凉亭走的时候，脑袋里闪过那对情侣相处的画面。 那样细腻的, 亲密的相处模式，是她在任何一场恋爱中都没有体验过的。 和林秋谈恋爱前, 对方将自己包装出一副温柔知心的alpha，好像任何一件事情都能信手拈来，在一起后，对方为了维持这个人设，竟也毫不疲惫地演了下去。 秦淮醉心实验，一心只想课题，林秋有时刻意拥她抱她，都被她拧着眉避开了。 和沈织开始这段不正常的关系的前，沈织也是事事凑近她，对她很有三分调笑，七分正经，但这段不正常的关系开始后，好像一直都没有很的记忆。 她不知道如何为这段关系命名，却知道这场关系从头到尾只有湿热的纠缠，和搂在一起时肌肤相贴的温度。 这段关系应该也到头了。 秦淮走到凉亭前，学着猫叫声叫了几句，没有发现猫的影子，于是她蹲下身体，继续从凉亭周围的灌木从中找到那只猫。 那只猫其实很调皮，总是喜欢用爪子去抓秦淮的手指，可偏偏尤其喜欢卖乖，每次抓人的力气又不大，像是在进行一次按摩。秦淮就是在对方一次又一次撒娇下，开始将猫惦记在心上。 从和林秋分手到她发现自己得了信息素失忆症，中间发生了不少事情，让她逐渐忘记了这只猫的存在，现在既然想起来了，秦淮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到，确认它是否安全。 凉亭靠近学校的人工湖旁，周围种满了腿长的灌木和草坪。秦淮没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终于在人工湖偏僻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只橘黄色的身影。 秦淮面上一喜，加快脚步跑过去，却在不到半米的位置停下来。 她手里还有拆开到一半的火腿肠，那是大猫唯一很喜欢吃的食物，每次看到她带着这个东西过来，四只爪子总会靠过来，然后举起前爪沖她撒娇。 而现在那只猫阖着眼睛，橘黄色的毛凌厉黏在一起，四肢僵硬地倒在地上。 秦淮在那一刻，只觉得心里某种东西坠地砸在地面上，然后满片狼籍。 沈织晚上正在整理文件时，书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几声。 她略微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从桌上拿起开看了眼。 【秦淮：你在哪？】 沈织有些意外地挑起眉，犹豫片刻后指腹开始在键盘上敲打。 【沈小只：我在租的房子这里。】 【秦淮：我过去了。】 沈织有些意外地看着秦淮的回覆，面上的疲惫被那四个字一扫而空，于是她从书桌旁站起来，开始收拾房间卧室。 沈织收拾好屋子后，窗外忽然开始捲起大风，窗边的树梢被吹的沙沙作响。沈织估摸着要下雨，正想发消息提醒秦淮记得带伞时，门已经从外面被人敲了。 沈织熄灭手机，嘴角的笑意刻意敛了敛，然后走到玄关打开门。 「怎么今天——」门板被外面的omega大力推了开，然后「啪」一声关上，沈织来不及说完话，后嵴便被omega一把推到墙上。 细细密密的吻砸下来，沈织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秦淮开始的，她愣怔几秒钟后反应过来，于是反客为主，双手搂住omega单薄的肩膀。 唿唿风声伴随着亲吻时的水声，沈织的衣服被褪到了肩膀的位置，露出一截漂亮的大臂。 不知是谁关了灯，亦或者是刚才秦淮推沈织时不小心撞到了开关，在漆黑的夜中，她们亲密地拥在一起。 分开时，两人嘴上都沾满了水渍，分不清是谁的湿润，谁的嫣红。 「淮淮，你今天怎么了？」沈织一只手穿过秦淮的髮丝，指腹抵在对方头皮上轻轻地揉着。 第98页 秦淮嘴上的麻意还没有散去，现在被对方按摩着头皮，舒服地眯起眼睛，「没怎么。」 房间里瀰漫着甜腻的橘香味，那是omega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沈织的手顺着秦淮的后脑勺向下滑至对方的后颈处，那个地方光滑一片，属于omega最珍贵的地方并没有如往常一般贴上抑制贴。 「淮淮，你这是什么意思？」沈织感受着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知道那是眼前的omega刻意散出来的。 秦淮的信息素对于alpha来说就像隔了道隐形屏障，不能使任何alpha进入易感期，但若是alpha向她发起信息素攻击，则会使眼前的omega进入发情期。 秦淮垂着脑袋，在沈织说完话后，仰起脖颈亲了亲她的喉咙，半阖着眼睛说：「你难得不好奇和我发情期做的感觉吗？」 沈织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秦淮说完后，脑袋退了半步，一路从alpha的锁骨吻到了胸口，「那就不要压制自己的信息素，标记我吧。」 话音刚落，空气中的橙香味越来越重，沈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但在omega话音落后，咬在了秦淮的脖颈侧。 檀香味张牙舞爪地挥过来，犹如无形的麻袋将人牢牢裹住。 秦淮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由硬变软，衣物由干燥变得潮湿。她在失去理智的边缘徘徊着，然后被欲望支配，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alpha。 秦淮这次发情并没有如以前一样失去正常人的思考，相反，她很清醒，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姐姐，要不要试试绑着手？」沈织小声在秦淮耳边说。 秦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沈织当这是默认，于是随手在某件衣服上扯了条带子，不由分说地绑在了秦淮的手腕上。 双手双脚被束缚，这意味着不管发生什么都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秦淮别开眼睛，眼神盯着别处。 沈织一遍遍在秦淮耳边说着这些话，在察觉到omega想要跑的时候，她便继续在她耳边说。直到秦淮承受不住时，她才罢休。 结束后，房间里的味道浓烈，不管是信息素的味道还是其他味道。沈织换好床单后，躺在床上，等着秦淮从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 她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嘴角克制不住地弯起来。 那件事快有眉目了，等有了结果，她就告诉秦淮。 沈织刚想完这件事，搁在床头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她手腕在床头随意转动，拿起手机看了眼。 一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个文件夹。 沈织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仔细阅读那些文件。内容谈不上多，但搁在一起再加上牵扯到秦淮，沈织不由自主地放缓了速度。 她阅览完后，嘴角的笑意再次浮现，她简单回復了一句后便熄灭了屏幕。 【沈织：干的不错，继续追踪下去。】 那边回復了什么沈织并不关心，只等着秦淮出来后，便将最近着手准备的事情告诉她。那天在酒店，她看见秦淮跟着她妈妈一起和那些人聊天，虽然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但秦淮侷促的样子在那种场合格格不入，那时候她便想如果自己有能力查出来，秦淮是不是就不用去和不熟悉的人周旋。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枉她出卖色相去套那个omega的话。 沈织正想着，浴室的门从里面拿开，秦淮湿着发从里面走出来，她全身素净只围了条浴巾，苍白的皮肤下是可以清楚看见骨骼的单薄。 「淮淮，我帮你吹头髮吧。」沈织从床上坐起来，趴到床边说。 秦淮摇摇头，一把扯下浴巾，「不用了。」 瘦弱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肉，就连腋中的肋骨都可以清晰看见。 秦淮垂着眼睛，湿漉漉的眼睫下压时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她用潮湿的浴巾一点点擦干身体，然后随手扔在地上。 地上衣物混杂，秦淮猫着腰捡起自己的内衣，窄窄的带子压着锁骨，顺着流畅的肩线下滑，她背着手想要扣上排扣时却一直没有扣上。 「这么晚穿衣服干嘛？」沈织问。 可能是手腕累了，秦淮停下来歇了歇，然后进继续刚才的动作。 沈织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那排扣子不是扣错了位置就是扣不上，有时还不小心扎进秦淮的指缝间。 这些情况以前一直没有出现过。秦淮胳膊长腿长，系内衣扣子这种活在她眼里压根不算事。 于是沈织格外仔细地看着，在看到omega自暴自弃，试图撕了这个内衣时，这才接过这个活，「我来吧。」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却让omega松了手腕。 沈织跪在床上，颊边的笑容浮现起来，那对酒窝也隐隐浮现，她闻着omega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心情格外好地说：「淮淮，告诉你件事。」 omega背对着她，肩胛骨因为这句话而变得紧紧绷在一起。 沈织却以为自己调紧了带子，于是松开刚才的排扣换了一排重新扣。 「我先说吧。」omega肩背尤其漂亮，美中不足的便是太薄了，全身上下没有多少肉。 沈织无所谓谁先说，扣好扣子后，两只手撑在身侧，双膝跪在柔软的床单上，颊边的酒窝浅浅一陷。 秦淮转过身，直直看着alpha的眼睛，那这个动作尤其乖顺，像是一只被驯服的小狗，等着主人发号施令。 第99页 秦淮垂着眸子，眼睫下垂，右手食指抬起她的下巴时仔细打量，没有人说话，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空气中的冷气逐渐变强。 良久，秦淮松了手，敛了敛眼睫，如往常那般不经意，语气淡到像是随风飞舞的白纸，「我们断了吧。」 第59章 这句话没说之前, 秦淮一直在心里默默练习如何不失体面地说出口，但直到说完之后她才发现，不管做多少次的练习, 只有真正说出口时, 肩上那些无形的压力才会消失。 指腹还存在眼前alpha脸颊的体温，秦淮摩挲手指，试图要将这炽热的温度湮灭。沈织在听到秦淮这句话后, 先是一愣, 随后嘴角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笑意, 否认道：「淮淮,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我没有开玩笑。」既然已经说出口, 后话也便没有什么好避讳的，秦淮垂着眼，依旧是那副不重不轻的样子，「我们本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分开不是迟早的事情吗？」 「这里的东西我待会儿就会收拾带回学校，带不走的我会扔在楼下的垃圾桶里，不过应该也没有什么带不走的。」秦淮收回视线，从地上捡起白t套在身上。她的语气和平常没有区别, 像是在描述一个化学公式那么容易。 她穿好衣服和裤子, 赤着脚走到卧室的衣柜前，开始收拾东西。沈织在她说完那句话后，整个人愣愣跪坐在床上, 眼神直视盯着前方，似乎要将空白的墙壁看出一个洞。 纯白简约的衣柜刚打开, 一道清甜的橙子味铺天盖地朝着秦淮袭来。衣柜里挂满了一排衣服，其中以沈织的居多, 因为秦淮不经常住这里，衣柜里放的也是一些备用衣服，但即使如此，也被房间主人整齐地挂在衣柜的架子上。 秦淮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扶着柜门，另一只手拨弄里面的衣服，每找到一件自己的就扔在床上。 到了这个时候，沈织终于意识到秦淮并不是嘴上说说，她跪爬到秦淮身后，在对方背身拿起最后一件衣服时，她挺直腰背，从身后抱住了秦淮的腰。 「姐姐，你不要我了吗？」alpha以往清脆的声音中含着一点哭腔，她把自己的侧面贴在秦淮的后背，臂弯是对方清瘦的腰线，「你说过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秦淮抓着柜门的手，指甲用力到就此折断。腰际的胳膊越收越紧，试图通过这个动作试图捆住眼前人，不让她有任何逃掉的可能。秦淮垂眸看着腹部，沈织双手手指紧紧扣在一起，指腹因为用力而染上了红色。她像固执的小孩，只能通过这种无理取闹的方法去挽留。 「乖，松手。」秦淮仰起脖颈，双手垂落在裤缝的位置，手指微微屈着耐心哄她，「别耍小孩脾气。」 「可是我松手，你就会走掉，然后永远都不会来找我，我就会像林秋一样，只能看着你和下一任女朋友牵手出现在面前，而我连问一句的资格都没有。」回想起秦淮和林秋的见面，沈织心里一阵后怕。 没有人比她了解秦淮，一旦秦淮说放弃的事和人，不管之后有再大的利益，她看都不会看一眼。她记得秦淮对林秋的态度，那种厌恶和滚远点的眼神是可以一眼看出来，她怕松手后，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 她喜欢了那么长时间，注视了她那么长时间的背影，好不容易站在她面前，绝不能这么轻易的被抹杀。 「可现在你也没有资格问呀。」秦淮扯着嗓子，声色淡淡，可说出来的话却及其残忍，「我们从来都只是床上关系，你不会幼稚到觉得这种关系就是处女朋友的关系。你还小，不会喜欢到一个omega一辈子那么久，很快你就会忘了，重新拥有其他omega。」 「不，不会的。」沈织红着眼睛否认，「那么多omega都不是秦淮，可我只喜欢秦淮。」 从小到大，其实很少会有人对秦淮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词，父母没有，外公外婆没有，这四个字对于她来说一度都是难以启齿的，可每次沈织说给她听的时候，她的心里虽然不信，可耳朵却还愿意听着。 但今天她突然发现，是她一直对喜欢这个词看得太重了，她印象中的喜欢是非彼此不可的喜欢，但直到撞见沈织和别的omega一起在蛋糕店吃蛋糕，她才觉得喜欢并不是一个多么神圣的词。 我喜欢你，但并不妨碍我和别人拉近距离。 「够了。」秦淮闭上眼睛，眼底所有复杂的情绪因为这个动作而消失不见，空气安静了几秒钟，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格外清晰，再次开口时，秦淮终于选择坦白，「今天我看到了。」 「什么？」沈织一愣。 「既然你非要掰扯这段不健康的关系，那我们今天就好好说一下。」秦淮开口时，声音有些有些涩，「今天在蛋糕店我看见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们之间不可以有第三个人，若是有第三个人你只需要说一声，我自己就会离开，可现在呢？」 秦淮拧着眉，眼底透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冷笑道：「果然alpha没有一个听话的东西。」 「淮淮，你听我给你解释。」沈织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秦淮肯给她一个机会，「她爸爸是你妈妈当年实验室的保安，我找她是希望能通过她，把那件事查出来。有苗头了，秦淮，你再等等我。」 原来是这件事呀。秦淮在那一瞬间仿佛失去了对事物的感知能力，脑袋模模煳煳只记得那天做的时候，那场意外的电话。 第100页 年轻alpha总喜欢用这种方法去解决问题，而明明问题本身并没有如此复杂。 秦淮仰着头，因为用力，脖颈线条崩出了一个紧张的弧线。沈织抬起脸，下巴抵在秦淮嵴柱之间，眼前是那两个形状分明的肩胛骨，在白色衣料的掩盖下，那对肩胛骨及其脆弱，好像一个不注意就可以轻易粉碎。 沈织只觉得手背覆了一双手，那双手冰凉但细腻，指尖滑过皮肤时，给人一种还有机会的感觉。沈织面上一喜，以为秦淮听进去了她的话，准备再接再厉时，那双冰冷的手却一支支掰开她的手指。 「沈织，你真幼稚。」秦淮眉头紧紧锁在一起，眼圈发涩，「你敢承认你没有借着这件事逼我？那天做的时候，我问你是谁，你为什么不说？」 「淮淮，我——」沈织声音略微哽咽，如同悬在空中的风筝线。 「好，姑且我相信你，那之后假戏真做呢？你真的喜欢上她了，我怎么办？我又算什么？」秦淮就连发起脾气来也是不躁的，像是在简单阐述一个自己擅长领域的问题。 她身上属于alpha的信息素正紧紧包裹着她，脖颈后腺体微弱的痛感都在提醒着她，她被这个alpha标记过，标记过的omega会对自己的alpha产生依赖情绪，但这些情绪在秦淮看来却是无用的。她忽然想起下午死去的那只流浪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圈套中。 爱是什么？□□又是什么？ 明明一字之差，中间却有很大的区别。 她喜欢沈织吗？不知道。 她喜欢和沈织□□吗？喜欢。 可人区别于动物不就是在欲望来临时，可以有理智去思考。爱不可以当饭吃，□□同样也是。 「沈织，我们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秦淮闭着眼睛说完了后面的话。 外面下着雨，秦淮手里拎着装满衣服的塑胶袋往小区外面走。现在的天气算不上冷，但颳起风下起雨时，空气中那些冰冷的分子还会刺激到皮肤。 「学姐，等我一下。」身后传来alpha的声音。 秦淮脚步微顿，然后继续往前走。 「我送你回去吧，今天雨很大，小心淋雨着凉。」沈织快跑过来，手里还举着把黑色长柄伞。 秦淮忽视身后的alpha，只顺着路灯往前走，在alpha不间断的说话声中，她的脚步越来越快。 「你明天还要做实验，着凉的话还得抽空去医院，今天还因为我惹你生气，没有吹头髮，你那么讨厌去医院，所以还是得好好照顾自己。」沈织走在秦淮身侧，将手里的伞往秦淮头顶上斜，另一只手去接秦淮手里的包，「我帮你拎着吧，这个太重了。」 老小区一到晚上人就特别少，门口保卫处的窗户半开半阖，里面的中年alpha撑着脸打瞌睡。 秦淮一把从沈织手里抢过自己的东西，转身回视身旁的alpha，眼眸漆黑看不出一丝情绪，「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送一下你。」穿着睡衣的沈织长发散乱，裸在外面的皮肤甚至沾了雨丝。 「你是不是忘记我刚才说过的话？」秦淮问。 路旁的灯光照耀着一小片区域，石板路上每隔一段路出现一洼泥泞的水坑，落叶随风而落，堪堪停在了水洼上。 沈织两侧的头髮被风吹起，露出一张稜角分明的脸庞。她的长相本就深邃，幽暗的环境并不能消弱她五官上带来的攻击性。 她直直看着沈织，眼睛眨都不眨，说话时脸色平静到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语气肯定道：「我们不会分开。」 「会的。」秦淮的回答同样肯定。 「不会。」 「会的。」 第60章 周一早上导师组织开会, 秦淮早早来了教室，安静地坐在角落的位置，手指划拉着ipad, 一字一行翻阅储存的文件。 仍旧是那个化学公式, 秦淮这段时间不断调整所用的试剂比例，但结果都不尽如人意，于是她不得不重新找资料。昨晚熬了一个通宵, 总算找到一点眉目, 稍微放心睡了一小会儿, 一觉醒来太阳穴发涨似地疼。 教室里人来的差不多了, 秦淮熄灭手里的ipad, 手指勾着笔打转似地玩。肩膀被身后omega轻轻拍了一下，她扭过头看过去。 「你发消息让沈织来了吗？」长发omega眨着双圆润的眼睛说。 一般导师组织开会，所有人潜意识都不会叫上沈织，但这次有人特意提出来，秦淮还以为自己漏了什么东西，问她，「要叫她来吗？」 长发omega点头，「导师特意说过了。」 秦淮下巴点了点, 转过身, 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上次和沈织分开后，她就删了沈织的微信号，只留了方便联繫的电话号, 中间经过那么长时间，沈织可能知道她删了微信, 现在已经每天给她发消息。 秦淮轻车熟路找到发信人，指腹滑动屏幕, 粗略看了眼，然后点击全部删除后，编辑简讯发过去。 【秦淮：导师要你过来开会。】 后年附加一串教室号。那边怎么回復的秦淮不知道，因为在这条消息发送后，她就拖着号码将沈织拉近黑名单了。 在看到干净的页面后，秦淮指尖击着屏幕，看着光源由明到暗，最终浮现出自己的面庞，一时之间只觉得心里仿佛空了一片。 她说沈织幼稚，自己又怎么不幼稚呢。 第101页 如果真如她所想那般断的干脆，她又为何要删掉关于沈织的所有通讯方式呢？ 到底是怕沈织发消息打扰她？还是怕自己忍不住？ 黑色屏幕的人影由最开始的浅笑变为嘴角下垂，秦淮看着心烦，将手机重重扣在桌面上。 和沈织关系已经这样了，大一助理学姐的职位后面肯定要辞，然后就是带沈织做实验这件事也可以交给其他人了。秦淮在心里做好打算，准备下午就去找大一辅导员说明情况。 导师进教室时，沈织还没有过来。年长omega身上自带严谨气场，先是垂着眼睛扫视了一下自己的学生，发现学生座位分散，于是拨动人坐在一起。 「今天叫你们过来有一件事要说。」导师两只手撑在桌沿，板着脸说：「关于秦淮的课题，韩以霜向我申请，想和秦淮一起做。」 听到自己的名字，秦淮抬起头，尤其在导师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眼神瞅向了不远处的韩以霜。 韩以霜今天穿着一件笔挺的白衬衫，领口和嵴背瞧不出一点褶子，她把头髮简单扎成一个低马尾，薄唇微微抿着，好像知道秦淮在看她，刚才还单薄到有些冷漠的唇角缓缓勾起，眼睛月牙似地弯着。 「秦淮，你有意见吗？」导师将决定权送到秦淮手上。 老实说，秦淮其实很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工作，因为合作的事讲究合拍，找到一个能跟得上节奏的人很难，但若是不小心找到跟不上节奏的人，那后续就会很糟糕，她没有那么多精力照顾其他人。 但这个人若是韩以霜，那便另当别论，韩以霜的能力秦淮很清楚，是极少数只需要她说前半句就能想到后半句的人，这个实验由她进入很合适，但不知怎的，明明是挺好的一个提议，秦淮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因为这个实验不仅是她的实验，更是她妈妈一直以来的研究方向，现在带着别人来做，总有种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察觉到秦淮的沉默，导师身体前倾，开始分析韩以霜加入的利弊，「你这个实验其实一个人很难做出来，和个人能力无关，仅仅是因为前期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做调查，收集数据，整理数据，就这些而言其实我很建议你找个同伴。」 导师说的这些问题都是秦淮考虑过的，因此她只是犹豫了一秒钟，最终还是点头，「老师，我没有问题。」 秦淮既然已经答应下来，韩以霜紧接着从座位上站起来，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眼神全是对这次合作的期待，「和师妹认识这么长时间，一直很期待和师妹合作，现在有了这个机会，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帮助她。」 话音刚落，不知是谁先开始鼓掌，「啪啪啪」声在空旷的教室格外清晰。 秦淮撑着下颌，眼神有些疲乏地从讲台上挪开，一不小心看见了站在门口的alpha。 今天天气很好，艷阳高照，外面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金黄色的浅影。秦淮透过门框小小的玻璃看过去，沈织穿着白t，微卷的长髮高高扎起，明明看着意气风发，此时她却佝着背，眼睑垂着地面，像个小孩子一样无措。 等到里面的鼓掌声停了，外面的alpha才挺起胸膛，屈指推出一条门缝，「老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进来吧。」导师眼睛里的笑意还没散，看着心情很好的样子，「沈织来的正好，刚才你秦淮学姐的实验我把你韩学姐调过去，你要跟着她好好学习。」 坐在角落的秦淮拧着眉，正想趁机这个机会直接提出让别人带沈织时，站在门口的女孩忽然开口了。 她低着脖颈，好看的眼睛垂在半空，眼神不敢看向任何地方，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抓着衣襟，脸色苍白而无力，「我这么笨，担心会拖两位师姐的进度。」 「不会。」导师否认，「这个实验本来就是她们的事情，你跟着她们只需要尽你所能做好份内的事情，别的什么都不用管。」 「可是我。」沈织面色有些犹豫 「别可是了。」导师朝着秦淮的方向说：「秦淮，好好带你学妹。」 导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秦淮再不答应就是不给面子，她站起来点了下脑袋，语气淡淡，「我知道了。」 会议结束后，教室里人都走完了，韩以霜不知道实验进度，便约了秦淮去学校咖啡店简单聊一下，刚好沈织就坐在一旁，韩以霜等秦淮同意后便把视线转移到沈织身上，「你要去吗？」 沈织看向旁边的秦淮。omega坐在靠窗的位置，正把平板往包里塞，阳光自玻璃斜斜洒进来，照得她耳垂雪一样的白。沈织沉默了两秒钟，最终点了点头。 学校的咖啡店在创业楼的二层，一共分为两个区域，店内装潢安静舒适，方便学生学习，店外布置相对稍微随意，遮阳伞搭配休闲桌椅，方便需要的人闲聊。 三个人挑了外面的位置落座，秦淮从包里拿出平板，韩以霜拿起手机说：「我去买杯咖啡，淮淮，你喜欢喝哪种？」 「不用。」秦淮摁亮平板，对着韩以霜说：「一杯水就行。」 韩以霜准备站起来时，肩膀被旁边的沈织拦住。这个角落的位置不是双人座，而是那种每人一个的白色塑料椅，沈织就坐在秦淮旁边，站起来时桌面堆起一道黑色的影子。 平板上的画面暗了一下，秦淮低着头等它重新亮起来。 第102页 「韩师姐，你和学姐先聊，我去买咖啡就好。」沈织从座位上站起来说。 韩以霜毫不推辞，「那麻烦学妹了，我要一杯冰美式。」 沈织点了点头，从桌旁拿起手机站起来。 人走后，平板的亮度重新回来，秦淮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她每天都用这个本子记录实验过程，因此攒了厚厚一摞，正想趁现在给韩以霜讲一下实验进度，却被对方的题外话打断。 「她今天怎么了？」韩以霜有些惊讶，「这么听话。」 以前在实验室她不是没有找过秦淮讨论问题，但只要她靠近，沈织刚开始还能忙手头的事情，但时间一旦超过半个小时，她就像秦淮的尾巴一样，牢牢黏在秦淮身后，生怕秦淮一不小心丢掉。 哪像今天居然让她和秦淮单独待在一起。 韩以霜啧啧了两声，调笑道：「师妹，她惹你生气了？」 秦淮手臂压着本子，笔尖在本子上似有若无地勾画，「没有。」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听说了，她现在就是装可怜，alpha最了解alpha了，她这种年纪小的见一个喜欢一个，现在喜欢你，没准明天就喜欢别的人，可你不一样，你是omega，只能被终身标记一次的omega，要是和她谈恋爱，不小心被她骗了，那之后清洗标记对你身体伤害可是很大的。」韩以霜喋喋不休地说。 秦淮前面还能耐着性子去听，直到后面彻底没了兴趣。沈织有时候虽然小孩脾气，但在某些事情上却很慎重，不会轻易触碰底线，她知道终身标记对omega来说多重要，因此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绝不会轻易标记。 秦淮本就长了张能和人拉开距离的脸，现在扔下笔，眼皮轻飘飘抬起，格外不耐烦地把笔扔在桌上。 笔尖和桌面相碰，发出「啪」一声。 秦淮双臂环胸问她，「师姐，你说完了吗？」 韩以霜嘴角的笑意逐渐僵硬。 秦淮一条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重新调换了一下坐姿，「我上次就告诉过你，不要在我面前去说沈织的坏话，这些在我这里起不了任何作用。她是什么样的alpha，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不需要你特意教我。」 第61章 秦淮说完这句话后, 垂眸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她的头髮比起开学时长了不少，阳光洒在乌黑的长髮上, 变成了浅浅的金黄色, 疏离感由此拉近，尤其容易让人产生点错觉。可能就是这么一点错觉让韩以霜恍惚，觉得眼前的omega再怎么强势, 但总归是需要alpha护着的。 秦淮话落, 韩以霜坐在椅子上, 眉梢略微向上挑起, 双手指尖相抵于一起放在胸前, 「抱歉。」 这声道歉随着风声吹进秦淮耳畔，omega一句话都没说，就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她手指抓着笔桿，认真在纸张上勾画，好像韩以霜的话并没有对她起到任何用处。 「韩学姐，你要的冰美式。」沈织拿了两杯咖啡进来，她把一杯放在韩以霜面前, 转头看向头都没有抬的秦淮, 语气晦涩，「学姐，这是你喜欢喝的。」 裊裊水雾顺着敞开的杯子而扩散, 独属于咖啡的苦涩味，干燥地蔓延在空气中。 没有人比秦淮更熟悉这个味道了。某次在带着沈织做实验时, 对方买了这个咖啡，她只喝了一口多问了几句, 便被沈织记到现在。秦淮抓着笔桿手指微微收紧，眼睛看着自己的字迹及其陌生，「你喝吧。」 沈织屈着指节将那杯咖啡推到沈织面前，alpha的手指白皙干净，在推进秦淮的视线内时，她只晃了下眼睛就注意到对方手背上细弱的纹路。 沈织把咖啡放在秦淮面前，说：「一会儿你和韩学姐肯定有很多内容要讨论，这杯咖啡你要现在不喝就先放着，不然一会儿想喝水了没得喝。」 沈织说话一如既往的体贴，仿佛两人之间的隔阂没有发生过。秦淮停顿半秒钟，在尖锐的笔尖戳破薄薄的白纸时，终于还是扔下笔。 沈织今天扎了隔高马尾，光洁的额头裸露在外，鬓间的碎发随意散下来时，浑身上下都透着股张扬利索的气势。她的脖颈线条清晰漂亮，圆领t恤松松垮垮套在身上时，露出半截干净的锁骨。 只是在秦淮看过去时，瀰漫在alpha身上那股张扬的架势忽然消失，眼神小心翼翼到连句话都没法说出来。 秦淮嘴巴动了动，再多锋利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眼神移到韩以霜面前，语气淡淡，「开始吧。」 这次实验刚起步，秦淮作为拥有第一手资料的人，整理先有了一个思路。她大概向韩以霜简单说明了进度和现在的状况手，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来回这么一折腾快中午了，韩以霜原本想约秦淮一起吃饭，但被秦淮拒绝了，alpha也没有多问，只是看了眼秦淮身侧空荡荡的位置，「沈织人呢？」秦 秦淮正把ipad地往包里装，在听到韩以霜的话后，她略微停顿了一下，说：「不知道。」 韩以霜看她没有多说的兴趣，便也不自讨没趣，率先拎着东西离开了。 她走后，秦淮从包里掏了根火腿肠，找了极少有人经过的小路，去了凉亭看那只小奶猫。那只大猫去世后，秦淮找了个地方把它埋了，然后在凉亭角落，用纸箱和衣服为小猫搭了个窝。她过去时，小奶猫正舔着碗里的牛奶。 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小奶猫先是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在看清楚来人是谁后，它才抬起小脸冲着秦淮叫了一声。 第103页 秦淮安静蹲在小奶猫面前，食指指尖摁在它的头顶然后拿开，很快小奶猫耳朵中间就出现一个食指大小的手印。她垂着眼睛看着小奶猫吐着舌头安心地舔着牛奶，又从包里拿出火腿肠，开始撕外面的塑料皮。 一猫一人的相处，若是没有说话声，小猫叫的时间久了也会觉得无趣，很快也会安静下来。 秦淮把拆好的火腿肠放在小猫嘴巴前，看着它咬了一口，喃喃道：「还是你听话。」 「喵～」 餵完小猫后，秦淮准备离开，小猫好像察觉到她要走，一个劲地扒拉着她的裤脚。秦淮没有办法，只能半屈着一条腿蹲下来，手心在小猫的头顶摸了摸，「我也很想带你回去，但宿舍养不了宠物。」 「喵～」 「等我为你物色一个靠谱的新主人，那个时候你就有家了。」秦淮挠了挠小奶猫尖尖的下巴，「就不用来回跑了。」 她的话刚说完，不远处便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你觉得我做它主人怎么样？」 alpha的声音清脆悦耳，在末尾时带着一点点不确定的询问。 秦淮嵴背一顿抬起眼睛，沈织正从湖泊不远处走过来，她嘴角浅浅勾起，眼神不紧不慢地停在秦淮身上，等到了她身边时缓缓蹲下，「可以吗？淮淮。」 这是分开之后见面，沈织第一次喊她小名。秦淮垂着脑袋，手指在小猫的毛髮里抓了一下。 「小猫咪多可怜呀，只能孤零零地在学校里乱窜，还吃不到干净的食物。」沈织抿着唇说完，啧了下嘴巴，「小猫咪对不起，我不应该和妈妈吵架，让你一只小猫无家可归。」 「你在说什么鬼话？」秦淮手指从小奶猫身上移开，「谁是它妈妈呀？」 「你和我呀。」沈织说的坦然。 严格来说这只小奶猫是秦淮捡到的，若是在没有找到下一任主人之前秦淮算是小猫的主人，因此叫一声妈妈也是可以的，只是两个妈妈？ 秦淮抿着唇，眼神从沈织眼睛上挪开，「我们已经分开了，你也不要想那些不该想的了。」 「我都说了，我们不会分开。」沈织的眼神紧随其后，秦淮看向哪里她的眼神便挪到哪里，带着不摆休的架势，「淮淮，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你在胡说什么？」秦淮被这炙热的眼神烫，一个不小心坐在地上。 「你就是喜欢我。」沈织半跪在地上，两只手撑着地面保持平衡。小猫感觉敏锐，察觉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暧昧气势，撒腿就跑，于是周围的环境再次安静下来。沈织带着点不罢休的架势，「你要不喜欢我，为什么要在韩以霜面前维护我？」 「我没有。」 「我都听见了。」沈织看着眼前被戳破而脸色苍白的omega，仍是有意靠近，在发现秦淮在这个时候仍是不老实地乱瞅，只能对着那双抿在一起的唇亲下去，「我们的关系，你说了不算。」 接吻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秦淮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推开alpha的胸膛，脸色十分难看。 她从地上站起来，拎起自己的包搭在肩上，二话不说转身准备离开。 沈织被推倒坐在地上也不生气，她仰头看着omega单薄的背影，重新开始了一个话题，「你难得就不想知道，我的调查进度？」 秦淮脚步一顿。 沈织说的调查进度是上次秦淮在蛋糕店看见她和别的omega一起吃蛋糕的那次。 「你主动亲我一下。」骨子里的alpha因子在做怪，沈织半抿着唇，露出一侧酒窝，「我就告诉你。」 话音刚落，秦淮勐地转过身，眼神凌厉如同出刃的利剑狠狠刺过去，「我真是有病。」 秦淮离开后，只剩沈织一个人坐在原地，那道背影走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她才卸下力气，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眼神略微有些颓丧。 灌木丛中，一道小小的猫叫声响起来。 沈织抬起头望过去，小奶猫橘色的毛色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双眼睛正直直看着她。沈织屈起手指对着小猫招手，于是小猫重新跑到她面前。 「你说，我要不要把那件事告诉她呀？」沈织面露难色，「她原本就和她爸爸关系不好，我怕说的太多，她会难过。」 小奶猫怎么会说话，只能对着空气「喵」一声。 沈织长长嘆了口气，眼神里的顽劣全部褪去，只剩下从未有过的认真。 实验一旦有人加入，那进度一定会得到提升，仅仅一天的时间，秦淮就已经找到了自己问题所在，晚上的时候，秦淮早早收拾东西准备餵猫。 她刚从教学楼出来，想起来火腿肠好像完了，便转身去超市准备买几根火腿肠时，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 「不要紧张，我们就是单纯做个调查。」 秦淮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位警察，好看的眉头略微蹙起，眼神不见丝毫慌乱，她点头示意自己会配合。 「郝燕，是你的同学吧？」短髮omega女警问，「你最近有她的消息吗？」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秦淮先是愣了一秒钟，「没有，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见她了，学校说她回家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她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你在好好想想，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女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而问了新问题。 第104页 「最后一次见她是实验室，她绑了我，在我昏迷之前，隐约听她说想要我的信息素。」时间隔的太久了，秦淮只能勉强回忆一些模煳的东西。 警察看她回答不出什么，其中一位alpha便走了出去，中间大约过了十分钟，omega警察的电话响起，然后是很低的说话声，等电话结束，那名omega便放秦淮出去了。 从进来到现在，秦淮整个人都有点懵，她脑袋一片空白，坐在警察厅外面的椅子上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大概十点多钟了，警局门口还站了不少人，其中alpha男人似乎要对警察说点什么，两只手抓着警察的胳膊，佝着背，动作十分卑微。 秦淮从警局门口出去时，刚才一堆人已经变成两个人，一男一女坐在门口，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头髮白了一大片。 听见声音，两人先是齐齐抬头。秦淮注意到他们眼眶肿胀，眼袋垂拉，全身的衣服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但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对夫妻在看见秦淮的脸后，眼底的喜悦完一扫而空，眼神又变回最初的失落。 秦淮用软体叫好车，定位在警局门口，她看着手机屏幕逐渐靠近的车距，又点回重新加回来的沈织微信，准备问一下小奶猫的情况时，身后那对夫妻忽然开口了。 「太晚了，你身体不好，我们先回宾馆。」 「回去我也睡不着，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想到艷艷。」女omega说话时声音略微哽咽，「我的艷艷那么小，怎么说没就没了。」 秦淮久久愣在原地，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第62章 从警局到学校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但夜晚车辆少，司机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到了。漆黑的夜晚带了点风，吹的学校里面栽种的柳树簌簌作响。 秦淮一个人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那对夫妻压低的说话声。一直以来, 她的郝燕关系都谈不上好，最近更是闹了好几次矛盾，但即使如此, 她也只是讨厌这个目中无人的omega, 并没有想过对方会离开这个世界。 夜晚学校总是格外安静, 只有超市和食堂亮着灯, 每栋宿舍楼门口都站了不少野鸳鸯, 她们避开所有的视线，躲在角落旁若无人地接吻。 秦淮走到自己宿舍楼门口时，拉拉扯扯的情侣已经散了不少，高大的杨树在柏油路上透下了灰色影子，深绿色垃圾桶堆了满满一桶垃圾，都快要溢出在外面了。 秦淮垂着脑袋，眼神落在地面，安静数着脚底柏油路的石子。在距离宿舍大门约两三米的距离, 秦淮略微有疲惫地揉了揉脖, 正想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让洛晨给她开下宿舍门时，一声熟悉的猫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带着点看见熟悉人的黏腻感。 秦淮倏地抬起眼睛, 直直看过去。 柔黄的路灯下，alpha穿着早上的衣服, 散着头髮，脚上还踩着拖鞋, 单手抱着小猫的身体，正在原地走来走去。她的脚步略微有些匆忙，时不时走走停下，张望两侧的路口，在发现没有看见熟悉的影子后，又掏出手机开始翻看。 秦淮愣愣看着那道倩影，原本疑惑沈织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在那小声的猫叫声中有了答案。 她原本打算从实验室离开去餵猫，结果走到半路接到警察局的电话，餵猫的事情只能被搁置了，可那么小小一只猫放在那里也没东西吃，去过那个地方的只有沈织，于是她只能打电话让沈织帮忙。 也就是那个时候，秦淮在删掉沈织手机号码，微信号的情况下，还能对着空白的按键摁下那串数字。 沈织刚拨了一通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后，仍是无人接听。她有些颓丧地收起手机，手掌在小猫橘色的毛上摸了一把寻求安稳。 「她不会丢下你的。」沈织小声在猫的耳边说：「即使丢下我，她也不会丢下你。」 小猫「喵」叫了声。 秦淮直直盯着不远处的一人一猫，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前挪。沈织还想对猫说些什么，话说到一半，忽然听见不远处的脚步声，她没有任何缓冲地抬眸，隔着满地的灯光看过去。 秦淮一头长髮随意挽着，耳鬓边的长髮松松垂落下来，整个人看着不如往常拘谨疏离，而是带着淡淡的疲惫感。沈织眯着眼睛发现，秦淮眼眶肿胀，眼尾疑似蔓延浅浅的红色，看着像是哭过。 沈织顾不上秦淮慢慢向她走过来，她迈开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停在秦淮面前，「你干嘛去了？ 秦淮垂着脑袋，视线落在沈织的臂弯上，没有出声。 橘黄的毛色在灯光下暖融融的，小奶猫似乎感受到秦淮的视线，撇过脑袋，眨着眼睛对秦淮撒了一下娇。 秦淮伸手想从沈织手里接过，「谢谢你。」 察觉到秦淮的意图，沈织另一只手落在小奶猫的头上，着急道：「秦淮，你倒是说句话，怎么了？」 「没事。」秦淮抬起眼眸，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无波无澜的眼睛。 沈织信了她的话才有鬼，但她深知眼前omega的性格，不想说的话不管你如何逼问她都不会说。沈织只能偃旗息鼓，但仍是没有把猫递在秦淮手里，「这只小猫现在是我的了，你以后想撸它找它玩，随时都行。」 在为小奶猫找主人的时候，秦淮一直都做好了它会离开的准备，可当这天真正到来的时候，胸口仿佛被酸水浸泡过一样。 第105页 她收回手，语气淡淡道：「不会的。」 沈织笑容僵在嘴角，抓着小猫身体的手指停下来，「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秦淮别开脸，眼神快速而敏捷，「你要真的喜欢它就好好照顾它，这小猫性格有点野，你做好被抓的心理准备。它挺挑食的，喜欢吃一个牌子之后，其他什么牌子都不会吃。」 「没事，反正有你和我一起养。」沈织垂眼挠了挠小猫的下颌，转眼看向秦淮后，眼神略微一滞，往前轻轻走了一步，「淮淮，你还好吗？」 秦淮穿着薄薄的长袖长裤，嶙峋锁骨露出半截，薄到不用任何力气就可以折断，她用力抿着唇，脸蛋因为这个动作而崩得直直的，眼睛却好像硬撑着什么似的，不敢轻易晃动。 沈织这下子更担心了，弯腰把猫放在地上，站起来凑到秦淮面前，小心翼翼地问：「淮淮，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别憋在心里，你这个样子我很难受。」 秦淮仍是保持这个动作，没有吭声。 沈织这半边说不通，于是换了个位置，从秦淮身后绕去另一侧，「淮淮，别让我担心啦，你说出来，我可以帮你想办法。你还有我。」 可能是其中某一个字触到秦淮的心弦，秦淮再也支撑不住，垂着脑袋将额头抵在沈织的肩膀上。 秦淮身上的味道不似其他omega参杂太多甜腻感，相反是很清澈的洗衣味。沈织在她将额头抵在肩膀上时，身体略微僵硬，垂眸时发现身前的omega嵴背略微颤抖。 omega不至于嚎啕大哭，她的声音很压抑，像是在刻意憋着什么，直到沈织衣服变成湿哒哒的，她的哭声还没有停下来。 沈织抬起手臂，顺着omega的嵴柱安抚似地摸了摸。她怕秦淮知道秦止境的事情，可又无法确定是否是那件事情，因此只能在一旁晾着，着急担心又说不出话。 等嵴背的抖动停止下来，秦淮才往后退了一步，她不敢抬起眼睛，只能看着地面，「对不起。」 「哭完了，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了。」沈织比秦淮高了半个脑袋，只能半屈着腿，眼睛从侧面看向秦淮的脸。 「郝燕死了。」秦淮用手抹干净眼角的眼泪，抬起头时眼神带着不解和疑惑，「我虽然讨厌她，但我没想到她会死呀。」 沈织悬在心里的一口气散了半口，一面庆幸秦淮不知道那件事，另一面又有些担心，这件事都能让她这么难过，那件事后面要是爆发了，那可得怎么办呢。 心里想的事情太多了，脸上反而顾不上做出其他表情。秦淮拧着眉，往后退了一步，不像疑问更像是确定，「你知道这件事？」 沈织原本打算否认，但想到这件事后续可能会有点麻烦，于是点头承认下来，「我昨天刚知道的。」 秦淮想起那对父母坐在警局门口孤独的背影，问：「到死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沈织想起昨天调查者顺手发给她的消息，「我听说被发现时，她的腺体有很多针孔，身体上有太多的束痕，凌虐痕迹倒没有。」 可能是同样作为omega的相惜成分在，可能是郝燕的父母在警局门口祈求的画面在，秦淮半张着嘴巴，眼神迟疑到不敢确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沈织往前一步，手臂穿过秦淮的腋下，面对面抱着她。肢体的触碰让她感受到秦淮身上的颤抖，于是她只能释放一点点的信息素，去安抚眼前的omega，「不用怕，警察会查出来的，会给她的父母一个交代。」 夜晚的风总是温柔和舒服的，树叶坠落在地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秦淮在这亲密的怀抱中，好像忘记了推开，只是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alpha浅浅的檀香味。 第63章 次日, 秦淮站在梳妆镜前，镜中的omega双眼肿胀，眼袋痕迹肉眼可见的清晰。她拧着眉, 指尖点了几下遮瑕, 稍微挡了挡脸上的憔悴。 今天周六，原本可以不用去实验室，但因为有了韩以霜的加入, 实验好不容易有了起色, 秦淮在寝室也无事可做, 索性带上东西去实验室。 三个人开小组会那天, 韩以霜临时拉了个群, 这群平时没人说话，大部分都是用来通知事情或者讨论实验的。秦淮原想一个人去实验室，但后来想到三人已经是一个团队，扔下其中两个人恐怕不妥，于是便在群里问了声，算是打声招唿。 【秦淮：我今天早上去实验室。】 回消息很快的是韩以霜。 【韩以霜：好的，我和你一起。】 秦淮没有异议，拎着包准备走的时候, 口袋里的手机又嗡嗡震了两声。这次消息不是群消息, 而是来自某个alpha的私信。 【沈小只：学姐，我今天不和你去实验室了。】 本来就是临时通知的，秦淮并不觉得所有人都愿意来, 她回復了一句收到便熄了屏幕。 可这句收到并没有让对面的alpha满意，于是消息再接再厉, 带着种不眠不休的架势。 【沈小只：学姐，你是不是生气了？好吧, 我给你说实话。我昨天晚上在我们家庭群晒猫，被爸说不务正业，于是拉着我今天早上去公司晃。】 【沈小只：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单亲妈妈不好当，我要不努力一点，咱们小胖就没有饭吃了。】 【沈小只：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小胖是谁吧？就是那只小猫，我嫌它太瘦了，就给它换了一个听起来强壮一点的名字。】 第106页 沈织发消息很快，长长的句子隔不到五秒钟就被蹦出一条新的，秦淮每次刚回完消息，准备把手机放进口袋时，手机又「嗡嗡」地震动。 于是这一路，秦淮也没有闲着，被迫抱着手机加入沈织的聊天中。 【沈小只：学姐，要是实验有了新发现一定要告诉我，别背着我和韩以霜偷偷学，alpha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估计韩以霜可能就是想浪费你的时间。】 这话说的韩以霜好像很闲似的一样，虽然秦淮承认，韩以霜有时候特别闲。 已经走到更衣室门口了，秦淮打开柜子，靠在柜门上，指腹简单在键盘上敲打。 【秦淮：实验有什么进度我会告诉你的。】 这条消息刚发完，更衣室的门便被人从外面拧开了，韩以霜嘴角带笑，抱着电脑用胳膊撞开门，在看见倚在柜前随意的omega，问：「见到我，心情这么好吗？」 其实也不怪韩以霜想多，可能秦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散着长发，穿着款式松懈的休闲服，倚着柜门时，眼底的情绪是多么柔和。 双手被站满没有办法阖门，韩以霜用脚将门带上，「一会儿做完实验，我带你吃饭。」 秦淮离开柜门站直身子，从衣架上挑出自己的白大褂，「不用了，我中午不吃饭。」 韩以霜也不勉强，她把手里的电脑塞进自己的小柜子里，解开外面套的薄衫，「那我们中午一直做到下午？」 这次实验若不是自己发起的，秦淮肯定会立即离开实验室。她一条手臂已经塞进白大褂里，另一只手拉着衣襟，沉默半晌后，开口：「我下午有事，就不做实验了。」 韩以霜「哦」了一声，察觉到秦淮的推脱后也不恼，嘴里哼着小曲将脱下来的薄衫塞进衣柜里。 整栋教学楼在周六都是空的，因此随意一点多余的声音都会得到放大，安静的更衣室里只有韩以霜哼小曲的声音以及换衣服的动静。 「嗡嗡。」 「嗡嗡。」 哼小曲的声音结束，韩以霜停下系扣子的动作，转头问秦淮，「你手机响了。」 秦淮不用猜都知道谁的，她已经系好了扣子，从柜里拿出手机时，沈织已经发了好些消息给她。 【沈小只：学姐，我下午就去找你，可能很难跟得上你的进度，到时候麻烦你给我多讲点。】 【沈小只：你到实验室了吗？有没有看到韩以霜学姐？如果看到她麻烦帮我说声，我今天下午请你们吃饭。】 秦淮看到后面名字时，眼睛下意识瞅了眼身侧，帮沈织问道：「你下午有空吗？沈织想请你吃饭？」 「她问我呀。」韩以霜背对着身后的omega，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她怎么不在群里问出来？」 秦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帮沈织带话有什么问题，直到韩以霜提出她才恍然大悟。但话已出口，秦淮做不出花费大把时间去说这件事，只能如实解释，「她和我正在聊，让我帮忙问问。」 韩以霜挑眉，拖着长音「哦」了声，轻飘飘地问：「孤立我呀？」 秦淮：「？」 韩以霜已经系好了扣子侧过身，她侧面对着秦淮，将插在柜上的钥匙转了个圈，上了锁，「你告诉你的小alpha，她做的太明显了，今天下午的饭我不去吃了，你转告她，学姐有空请她慢慢吃。」 清脆的落锁声在房间落下，韩以霜锁好柜门后便离开了。 秦淮站在原地，拿起手机顿了几秒钟，最终指尖在键盘上敲打，眉眼是肉眼可见的无奈。 沈织坐在被猫抓的乱七八糟的沙发上，看着小胖熟练地用爪子扒着沙发上的毯子，试图爬上来，alpha屈指弹爪，于是小胖又从沙发上掉下来。 被抱枕埋起来的手机「嗡嗡」震了两声。 沈织横躺在沙发从，一只手拨开那只碍人的抱枕，将双脚搭在沙发另一边的扶手上，看着对面omega发来的消息，看完后，沈织眯着笑眼，颊边的小窝浅浅浮现。 【秦淮：以后公事在群里说。】 alpha父亲沈闻正在衣帽间换衣服，沈织左右都得等，于是便从沙发上坐起来，随手拿了个抱枕放在胸前，发消息问秦淮。 【沈小只：什么算公事呀？我请学姐吃饭算私事还是公事？】 【秦淮：公事。】 【沈小只：那请韩学姐吃饭算公事，那请秦淮学姐呢？私事还是公事？】 那边没有回消息。 沈织再接再厉，一只手抓着沙发，眼神认真地看着屏幕的人，打字的速度快到让人怀疑她是否练习多次。 【沈小只：那追秦淮学姐呢？算公事还是私事？如果是私事，那我就要死缠烂打地追了。】 【秦淮：......算公事。】 【沈小只：公事的另一种说法就是，我追学姐，那学姐可不能迴避我了。】 这条消息发送十分钟，沈织都没有等到秦淮的消息，大获全胜，于是她从沙发上站起来从楼上跑到楼下，催促沈闻快点。 沈家的生意和抑制剂挂钩，但今天要谈的这个实验室却从信息素入手，提供给沈家一个可以掩盖omega信息素的药剂。沈闻原本想派自己手下的人去，但昨晚沈织在群里嘚瑟的样子实在是太闲，刚好休息日，沈闻算计半晚上，于是决定带沈织一起去。 汽车从城区驶到郊区，再从郊区驶到荒野，道路泥坑不平，就在沈织坐在车上昏昏欲睡时，汽车忽然停下，坐在前排的司机转头对沈闻恭敬道：「老闆，到了。」 第107页 沈闻合上正在看得资料，用鼻翼浅浅「嗯」了声，视线转向身侧。 沈织穿着工整的西装，化了个尤其正经的妆容，与之格格不入的便是那双细长的手指下盖了只小奶猫。 「沈织，猫尿你手上了。」沈闻慢条斯理地说。 沈织敏锐地坐起来，有些懵地拿开手左右看，「我看看。」 双手干燥哪有湿润的痕迹，沈织意识到被耍，狠狠瞪了眼身边的父亲。 沈闻面上不见丝毫愧疚，「今天带你来这里一是帮你充实一下课余生活，另一个就是这家实验室的老闆比你大不了几岁，同样也是alpha，怎么人家就能研制出那种最接近信息素的药剂，你就只能抱着猫睡觉。」 沈织在某些时候及其没有上进心，她生命的前三分之一上进心都用在高中那年看到秦淮的那一刻，那时候满心满眼地想要和秦淮考一个大学。 小胖被点名，及其委屈地「喵」了声。 沈织心疼的不得了，和沈闻唱反调似地从车上下来，手里的猫压根就没松开。 沈闻被气的半死，指着沈织说：「你抱它下来干嘛？」 「你别看不起猫。」沈织撸了把猫毛，随口瞎编，「它们是这个世界上嗅觉最敏感的动物之一，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被它们闻到，待会儿要进去了，他们拿过期产品忽悠你，没准我们小胖也能帮帮你。」 沈闻活活被「孝」死。 实验室在偏僻的半山上，周围布满了郁郁青青的绿植，清脆的鸟叫声在丛林里迴荡。 沈织跟着沈闻进去后就被请到了会议厅，大大的椭圆形桌子占据了会议室一半，一个穿着职业装的omega端了一杯水推门进来，「不好意思，沈老闆，我们老闆学校临时通知哦有事，一会儿会有别的负责人和您谈。」 沈闻表示理解地点了下头。 omega出去后，会议室又剩沈织和沈闻父女坐在一起，沈闻便又开始数落自己的宝贝女儿。 「你看看人家，学校通知有事都能把见面安排好，你在看看你，只会抱着一只猫。」沈闻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回去就把猫带走。」 「带走就带走。」沈织说。 沈闻气的胸口疼，正准备再说几句时，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沈织在推门之前一直维持着半弯腰的身子，勐地听见动静抬头，门口的alpha只看面向就容易让人产生严谨刻板的印象，沈织蹙着眉，心里涌起淡淡的不适感。 倒是一旁的沈闻在看见来人后，眼神一喜，带着出乎意料的神采从座位上站起身子，「是你呀，止境。」 第64章 沈织坐在沈闻身侧, 拧着眉，眼神认真地盯着对面年长的alpha。 和沈闻的儒雅风趣不同，秦止境坐在会议桌的另一侧, 翘着腿, 一只手垂下，另一只手随意放在桌上。快五十多岁的alpha，脸上带了不少皱纹, 但可能是身上自带威严的气质, 这些皱纹不仅没有拉近他的距离感, 反而使他看起来更加严谨。 可能是注意到沈织在观察他, 秦止境丢下手里的笔, 眼尾扫向沈织的方向，「沈小姐或许有什么更好的提议？」 沈织全程都没有认真听，只偶尔捕捉到一两个关键字，类似于什么「信息素」「腺体」之类的，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沈闻只看一眼自家女儿空白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懂的，解围道：「不用照顾她那么多，我今天只是带她旁听。」 面对外人, 沈闻也没了审视自家女儿的想法, 板着脸说：「让你别带猫，你偏带，现在它饿了, 还不带它回车上找点吃的。」 沈织摸了摸小猫的脑袋，动作有些犹豫地站起来。 面对秦止境, 秦淮的alpha父亲，沈织有太多的疑惑, 这些疑惑有来自于学术界对秦止境的嘉奖，有自于江城大学学生对秦止境的评价，也有来自于她对秦止境单方面的调查。 学术界说秦止境能力卓越，学生说秦教授讲课细腻认真，而她对秦止境最开始的调查结果是生活规律，洁身自好。 这是在任何方面都挑不出一点毛病的alpha，如果沈织放弃后面的调查，可能也会被所有的假象蒙蔽。 她的人曾经发给过她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中年alpha站在四处堆满花的花房里，五颜六色的花将他缠在里面，而alpha半垂着头闭着眼睛，手里拿着类似于香水的玻璃小瓶，嗅的沉醉而入迷。 那种沉醉是控制欲得到满足，而入迷则是他在享受沉浸。 沈织从那个时候起就对秦止境起了疑心，不出她所料，秦止境果然有问题。 沈织转身时，眼神轻飘飘地垂落，嘴角带着吊儿郎当的笑和沈闻顶嘴，「我还不乐意听呢。」 她也是刚知道秦止境有这个地方，既然她的人差不到，那肯定是对方不想让人知道。而且就刚才她父亲露出惊讶的表情推测，沈闻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项目的另一个负责人会是秦止境。 如了沈织的愿，在转身的一剎那背对着秦止境时，年轻alpha脸上不见刚才的漫不经心，眼神变得沉静而兇勐。 「等一下。」秦止境在身后开口。 秦淮僵在原地，嘴角的笑意敛了敛，侧头问：「怎么了？」 「沈小姐认识秦淮吗？」秦止境整理手里薄薄的资料。 沈织没有说话，默默在心里思量着秦止境这句话的意图。 第108页 秦止境将那几张纸边角对齐，顺手放在桌上，等着沈织在回答。 对于调查秦止境这件事，沈织不清楚对方是否知道，更不确定自己若是说熟悉或不熟悉对秦淮带来多大的影响，毕竟将妻子的死因归咎于女儿身上的父亲，他本身也是不称职的。 沈织垂下视线，浅浅笑了声，「还行，见面打声招唿的关系。」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相撞。 明明是平和的氛围却有一种噼里啪啦的感觉。 沈织收回视线，手心拍了一下小猫的脑袋，「走，妈妈带你去找吃的。」 实验室有两层，其中会议室在二楼最角落的地方。沈织出去后站在门框一侧，眼神丝毫没有刚才的不着调，一手撸猫，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 实验室很安静，是那种空气中没有多余分子的安静，这也不奇怪，毕竟实验室建在这个地方，主人可能最想要的就是不被人打扰。 沈织放低了脚步声，缓缓从走廊往楼梯口走。 alpha对于危险拥有天生的敏锐，沈织走的时候，视线在每间房间的门口的提示牌上扫过。 【样本间】 【材料间】 ...... 沈织走在二楼楼梯口时，情绪有些丧，这些房间光是看提示牌瞧不出一点异常，但实际情况却不知。 难得真是她想错了。 可调查的人发来的种种信息都在说明，秦止境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沈织想的入神，手劲儿没轻没重，不知道哪下手重了，惹得怀里的祖宗及其不满，尖锐的爪子挠过她虎口的位置，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后，猫影从楼梯旁的窗口窜进房间里。 沈织吓了一跳，又不敢大声喧譁唿叫帮忙，只能连忙跑到房间门口，拧着门柄时，瞅了眼门前的提示牌。 【气味室】 沈织原本没抱太大的期望，毕竟实验室里的每个房间不上锁才不正常，但这次不一样，她拧了几下没有拧开后，在最后放弃挣扎，准备找人帮忙时，门忽然开了。 沈织面露惊讶，用手推开门柄后，便看见小猫将爪子扒拉在门柄上，应该是刚才它开的门。 这个房间的布置其实很像化学实验室那种，所有挨着墙的空间都摆满了置物架，上面放着食指长的玻璃瓶，里面盛放了颜色不一的液体？ 沈织紧紧盯着某一次角落，双腿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壁灯柔黄的光线投射而下，玻璃被照得及富有质感，是那种上面用玻璃盖可以盖住的那种磨砂地质，每一个玻璃瓶的瓶身都用白色贴纸写了注释，仪式感格外厚重。 沈织走过去，从最角落拿了瓶深蓝色，瞅了眼外面的字体。 【海水】 她拿开外面的玻璃瓶盖，鼻尖凑到瓶口仔细嗅了一下，属于海水淡淡的咸湿味蔓延在鼻翼间，是那种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味道。 那个味道并不是单纯的香水，而是—— 沈织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脖颈后的腺体因为受不了这个味道而微微刺痛。 这个味道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 而她之所以能分辨出就是因为匹配度的原因，虽然她只临时标记过秦淮，但信息素这种味道就像一道疤痕，既然留在了皮肤上，那不管日后如何护肤，疤痕肯定无法抹去。 这个房间里放了这么多omega的信息素，这些信息素是怎么来的？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沈织心里，她把手里的瓶子摆回原位，正准备拿手机拍几张照片时，小猫忽然及其不安分地窜起来，拿整个房间的置物架当猫爬架，最终停在中间的位置，冲着沈织的位置喵喵叫了两声。 沈织唯恐小猫多喊几声让外面的人听见，于是快步跟上它的步伐停在中间，用手轻轻拍了一下小猫的脑袋，警告它：「你声音小点。」 小猫自然听不懂人话，只是坚持用爪子退前面的玻璃瓶。沈织担心瓶子倒了留下痕迹，在伸手抱猫组织它闯祸时，不经意瞅了眼那个玻璃瓶。 【香橙味】 因为秦淮的味道是香橙味，因此沈织会对这个味道格外注意，尤其在这个地方。她把猫放在脚底，伸手从架子上拿起那个玻璃瓶。 淡淡的橙色如同傍晚的晚霞，绚丽多彩，只一眼便教人无法挪开。 沈织提起瓶盖上的锁环，心里某一个猜测唿之欲出。 她闭着眼睛，垂下鼻尖，将鼻头凑近瓶口。 和刚才的刺痛感不同，香橙的味道通过鼻翼传递到神经时，那种骨髓的舒适感让人头皮发麻。 这是秦淮的味道。 沈织在那一刻，倏然睁开眼睛。 沈织等不到沈闻从里面出来，她抱起猫冲出实验室，敲开车窗将猫丢给司机后就准备下山。这里荒郊野外根本没有办法打车，沈织只能一步步踩着石阶下山。 这个实验室既然有秦淮的信息素，那代表着这里的人肯定和秦淮接触过，但秦止境和秦淮关系很僵，秦淮最近也没有碰到过有人抽取她信息素的事情—— 不对，有，有人抽取她的信息素。 是郝燕！ 而郝燕现在已经死了。 沈织用已知的信息和今天那间屋子里看到的东西，在脑袋里疯狂拼接，脑袋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敲开，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有了原因。 山上的台阶修建的并不规整，一个宽一个窄都是常事，沈织一个没注意，脚下踩空，重力往前倾时，身体扑下坚硬的台阶。 第109页 她从楼梯上直接滚下来，虽然并不高，身体也没有很大的伤口，但还是不小心崴了脚。 但沈织顾不上休息，只能扶着山间的竹子片刻都不能耽误的下山。 她怕—— 她怕晚一步，秦淮会出现自己都无法预料的危险。 她曾经以为和秦淮最远的距离便是只能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做一个旁观者。但在知道秦淮分手后，虽然替她不值，但心里还是暗爽，她靠近她，原本只想让她注意到自己，但她贪心，注意到后又想要秦淮为她开心为她难过。直到秦淮在提出分开后，她仍是觉得稍微缓缓，等秦淮消气后，一切都行得通。 秦淮在她的心中永远都是鲜活的，但若有一天秦淮不在了呢？ 沈织不敢细想，在生死之际，所有旖旎的，快乐的，难过的，混帐的都已消失，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她想，她平安。 第65章 秦淮一整个上午实验没做多少, 耳边全部都是韩以霜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她头疼。到了午饭时间，她趁着韩以霜上厕所的空隙, 背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随着电梯逐渐下降, 秦淮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这是她第一次后悔没有拒绝拒绝导师当时的提议，韩以霜在大部分时间，不, 或者来说公众场合挺正常的, 但私底下只剩两人时, 话多的要命, 秦淮用判若两人来形成都不为过。 电梯到了一楼停下来, 休息日来教学楼的人本就没有几个，秦淮踩在空旷的大厅地板时，甚至可以听见稍低的回声。她站在教学楼门口时，原本想去食堂吃饭，结果刚下完楼梯脚步微微一顿，远处走路及其别扭的alpha正慢慢靠近。 阳光刺眼，宏伟的教学楼在地面投下黑影，沈织介于阴影和光线之间, 她上半身穿着正式白衬衫, 衣襟上沾满了灰尘和草屑，下半身的黑裤皱皱巴巴，裤脚还沾了不少泥巴。 秦淮拧着眉想不明白, 这么就半天不见把自己搞成这样？ 太阳底下暴走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沈织浑身上下湿哒哒的, 白衬衫的布料紧紧黏在后背的皮肤上，引得她滑腻而不适。在看见站在不远处的秦淮后, 沈织面上一喜，压在胸口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下。 她正想开口喊一声秦淮的名字，想把一切都告诉她，但她嘴巴刚一动，脑袋便空下来了。 这栋教学楼是新建的，宏伟，壮观，是它的代名词。omega站在正中间的位置，身板单薄，骨架瘦弱，仿佛任何一个风吹草动就可以击垮她。 她能接受自己父亲随时有想要她命的打算吗？ 她该怎么将这件事说出口，才能降低对秦淮的伤害呢？ 沈织眼神从未有过的沉重，在迈出的第一脚时，呆呆停在原地。 她没法过来，秦淮只能主动拉近距离。沈织看着秦淮停在面前，眼底不耐的情绪即将溢出来，但潜藏在眼角眉梢的担忧也没法藏住，她一手抓住沈织的小臂，脸色难看地问：「怎么搞得？」 沈织垂眸看了眼脏兮兮的衣服，化繁就简地说：「不小心摔了。」 「你这不像是摔了。」秦淮视线向下停在alpha脚踝处，「倒像是偷香被抓，落荒而逃一样」 秦淮这话虽然毒，但也没说错。沈织下山时因为西装限制动作，脱了外套解了衬衫最顶的扣子，在配上那张无论何时都散漫的脸蛋，一瘸一拐的动作，真有那么一点不务正业的味道。 「你人在这，我去偷谁？」沈织问。 秦淮最受不了沈织这喜欢瞎撩拨的劲儿，是看着就心烦的程度，但把一个半残的人丢这里属实有点不道德，只能选择其他地方报復。 她踢了沈织那条走路不利索的腿，以牙还牙说：「就应该把你腿打折，关起来。」 沈织嘶了声，身侧omega的另一只手立即扶上，唯恐因为自己一个动作而让沈织倒下。 沈织自然知道秦淮心里想什么，安心让她扶着，两人并肩脚步缓慢地往前走。 秦淮虽然不耐烦，表情很不爽身边有这么个累赘，但沈织能感觉到抓着她小臂的那双手很紧，手心滚烫。 她那么容易心软的omega，知道之后会难过成什么样？ 大概是注意到沈织的视线，秦淮眨了下眼睛，一副你在看就撒手的表情问：「你看什么？」 被抓包沈织也没有什么好心虚的，视线反而更加坦荡，她眼神戏虐，语气却难得没了玩笑，「淮淮，要是有人背叛你怎么办？」 秦淮盯着前方，没有说话。 沈织也不催促，跟着她的步伐缓缓往校外走。 「不怎么样。」迈进林荫大道，秦淮的表情有些奇怪，有种果然如此的轻松感，「不要就不要了。」 「又不是离开她，我活不下去了。」 最后一句话就像在叙述简单的一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样。沈织正想开口，便被秦淮粗暴地打断，「在说话自己走回去。」 一路上沈织如约没有说一句话，直到上了电梯后，她才开口，「钥匙在我口袋里。」 秦淮放开她的小臂，让她靠着电梯壁，拉远了两人距离。 沈织正在从口袋套钥匙，自然没有注意到秦淮动作，等她钥匙挂在手指上时，电梯门已经开了。 距离家也没有太远的距离，沈织扶着梯门，一双脚已经出了电梯，察觉到身后omega并没有跟上来，转身不解地看着她。 第110页 秦淮站在靠近按键的位置，错开视线说：「我就不送你了。」 电梯开的时间久了，正要缓缓阖上，外面的空间一点点缩小。 秦淮语气平淡地开口，「你的脚崴了，回去记得用冰块冷敷一下，如果还不好转，记得要去医院，休息的时候注意一下，不要撒开腿就往床上扑，小心二次受伤。」 沈织要还不明白就真傻了，秦淮这是要和她拉开距离呀。 她怎么能允许？ 秦淮话落，原以为电梯门会自己合上，没想到沈织一双手忽然覆上组织电梯关闭。秦淮吓地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有病？松手呀？」 秦淮担心电梯感应失灵，夹上沈织的手，后果不堪设想。而沈织却并不在意。 电梯顺势展开，刚才所有屏蔽的外景再一次收入秦淮眼中。 alpha站在电梯门框中，双手垂落，眼底情绪低落，「淮淮，你不要我了吗？」 秦淮没有说话。 alpha又进了一步，从电梯口走进秦淮面前，声音略微沙哑，「还是说，学姐你害怕了？」 话音刚落，秦淮蓦然抬起眼睛。 沈织撩起她的鬓髮，动作温柔而多情地掖在她耳后，「学姐，我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呢？」 沈织打开门后，就指了下客厅的沙发，让秦淮先做，自己则一瘸一拐地准备去厨房找点水招待客人。在外面还好，一旦身处这种隐秘而暧昧的空间时，秦淮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只存在于她一人，外人无法察觉，她视线只要撇向任何角落，脑袋便会主动回忆起以前和沈织厮混的荒唐事。 秦淮视线不敢看向别处，只能规规矩矩目视前方，可让一个刚崴脚的病好去厨房属实有点不太好，秦淮盯着那走路歪歪扭扭的病好，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去沙发做着吧。」秦淮走在沈织身侧，脚步停都没停。 厨房在靠近阳台那一侧，明亮的光线照得每一处都是亮的，贴着白瓷的墙壁折射出温暖的影子。秦淮走到冰箱前蹲下，打开最下层的柜门，不出所料里面果然放了几格冰。 秦淮拿起一盒捏在手里，指腹黏着湿哒哒的水，那截皮肤冻的发红。她仿佛没有察觉到，关上柜门后站起来，走到案板前。 塑料冰格放在冰箱时间久了，两侧紧紧黏在一起，很难分开。秦淮拧着眉，丝毫不顾冰块刺骨的凉意，试图掰开，她的胳膊都快没劲了，但还是没有掰开。 她只能去洗手间拿了毛巾捂在上面，走回客厅沙发，将手里东西递过去，「试试这个吧。」 沈织眯着眼睛，脸颊两侧的酒窝浅浅陷下去一截，看着很容易让人放低防线，「谢谢学姐。」 手里冰块被拿走，指腹的温度慢慢回升。秦淮正准备坐在沙发上时，沈织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秦淮垂下眼皮，alpha手掌略微大，抓着她全部手指时还能空出一小截空隙，指骨瘦长干净，挑不出一点浊痕。 秦淮不动声色地眨了下眼睛，手腕用力想甩开alpha那双手，但却以失败告终。 无奈，她只能正了正神色，试图用威严的表情吓唬alpha，「松手。」 「我只是心疼姐姐帮我拿冰。」沈织手捂地更紧了，「不然冻坏了多可惜。」 檀香味淡雅而细腻，犹如涓涓细流淌入小溪。秦淮僵在原地，alpha明明坐在沙发上，比她矮了一截，揉捏她手时动作也是轻轻柔柔，但这点轻柔说到底却是撩人的，尤其在alpha指甲勾过她掌心时，不疼但却痒痒的。 「沈织，收回你的信息素。」秦淮屈了屈垂在裤缝间的手指命令道。 alpha抬头，眼神肆意不知收敛，「我易感期到了。」 秦淮原本以为她是开玩笑的，但是在空气中的信息素越发厚重而霸道时，终于相信了。 易感期的alpha破坏欲强，侵略性强，尤其喜欢用信息素圈地，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隔绝以外，同时她们又及其依赖自己的omega，不愿意让自己的伴侣离开一步。 「你先松手，我去买抑制剂。」秦淮手臂往后缩，想要拉远和alpha的距离。 可易感期的alpha和平常根本没法比，沈织就像警惕性强大的狼，任何一点风吹早动都能让她一秒进入捕食状态。 「你应该知道，比起抑制剂我更需要的东西是什么吧？」沈织抬起一只手附在omega纤细的腰上，以手为尺丈量着她后腰的窄度，最后惊诧道：「好细。」 秦淮不敢挣扎，担心引起眼前alpha更大的狼性。 沈织弯着眼睛，手心一个用力将秦淮推向自己，然后半是强迫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她弯着眼睛，笑起来如沐春风，可檀香味的信息素却由最开始的甜腻变为辛辣。 「我们谈一个条件吧。」沈织颊边的酒窝陷下去一点，「在我好之前，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秦淮面对面岔开腿坐在alpha的大腿上，两只手紧紧抓着沈织的衣袖，烦心自己掉下去。 明明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却在沈织说完这句话后，眉梢的寒意攀岩而上，眼底蕴着看不清的寒意。她抬起沈织手臂上的一只手，指尖贴着沈织的脸滑动，在沈织以为这是妥协的前兆而大喜时，秦淮抬起手心，毫无徵兆地扇了下去，「沈织，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挑衅我？」 第66章 第111页 「啪！」 清脆的声音在客厅内尤其响亮。alpha左半边脸很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色, 她的长相本就偏英气多一点，这种浅痕不仅没有为她添上几分楚楚可怜，反而让她看着有种混混的感觉。 沈织倏然笑了声, 脸上那道红色的痕迹不断拉扯, 「你力气好小，像小奶猫磨牙一样。」 被逼坐在沈织腿上，秦淮也不反抗, 因为即使反抗也没有任何用处。她垂下眼睛, 黑色的眼睫搭在苍白的皮肤上, 薄唇轻启, 「那你也一样干不了什么。」 话落, 秦淮脚尖用力，飞快地踢在了沈织脚踝处。 沈织「嘶」了声，嵴背微向后躲，「你现在这么喜欢动手动脚了吗？」 「对付无赖就要用对付无赖的方法。」秦淮脚尖踩在地板上，从沈织双腿上站起身，「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不久前我刚向你提出分开的说法了，你现在算干什么？骚扰吗？」 omega微垂着下巴, 眼神从高处瞥下, 单薄的嵴背挺得笔直，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维持自己的体面，可只有她知道, 被长裤遮掩的双腿正在微微打颤。 沈织靠在沙发上，沉思片刻后, 好看的脸向上抬起，「不算吧, 我们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是你在把持着，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 对这种年纪小的alpha，秦淮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也听说过不少。他们身上有种很秀气的古板，认为谈恋爱就是在一起，不想分手，搞得和结婚差不多。但实际上谈恋爱只是试错的过程，性格合适了深一步交流，性格不合适，分手就好了。 可沈织这样明摆就是赖着她了。 秦淮懒得多说一句话，低头整理了一下被alpha揉的乱糟糟的衣摆，语气听不出一点情绪，「想要公平回家找你爸妈哭去，我不负责。」 衣摆理顺了，秦淮这才抬起头，「你饿了就自己点外卖吧，实在没空和你玩，先走了。」 秦淮说完后，毫不犹豫地转身，她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浪费了大把的时间在这和小孩废话。秦淮正了正心神，迈起脚尖往前走了第一步，身后便传来alpha散漫的声音。 「你敢往前走一步，我就在论坛上发帖了。」 秦淮脚步一顿。 「帖子内容我已经想好了，就说大一助理学姐以公谋私，强迫学妹。」沈织把一条腿搭在沙发上，声音轻飘飘的。 「哦。」这种脏水泼起来很容易，尤其是秦淮的身份很特殊。但秦淮却没有放在心上，语调和平常一样听不出其他区别，「那我就在下面跟帖，说我睡了不少alpha，这些alpha的技术都——」 秦淮语气一顿，似乎在刻意吊起alpha的兴趣，「很烂。」 只一句话，年轻的alpha果然经不起激，顾不上自己算半个瘸子，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拉住秦淮的手，「你说谁技术烂？」 沈织脸上丝毫不见方才的得意，整张脸的表情精彩极了，尤其在靠近秦淮去拉她手腕时，身上的信息素进一步扩大了一圈。 空气中的檀香味比刚才更浓烈了。 秦淮暗想不妙，易感期的alpha冲动，好胜，侵略感极强，而眼前的alpha就像一头沉睡的勐兽忽然醒过来，动作带着对外界试探的出去不易。 秦淮自知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说话了好。 但alpha却斤斤计较，「我技术烂吗？秦淮，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天别出这个门了，我们一直试，直到你说舒服了为止。」 秦淮还是不说话。 沈织手腕用力，将omega拉向面对她的方向，「秦淮，你给我说话。」 「你技术好坏现在都和我没关系了，」秦淮嘴唇动了动，脸上闪出一抹急色，「你松手，我得走了。」 「你去哪？」沈织抓着omega细细的腕子，「现在是我的易感期，你是我的omega，不打算陪着我吗？」 「你在发什么疯？」秦淮提高了声量。 沈织刚才还凌厉的双眸一下子暗淡下来，眼尾微微垂着，圆眼微瞪，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又有些委屈，「你凶我？」 秦淮：「？」 「姐姐。」沈织双唇抿在一起，显得眼睛更大更难过了，「我脚好疼呀。」 最终，秦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出于可怜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留下来了。空气中的檀香味被主人管理的很细心，该沾染的地方丝毫不落。 秦淮衣服上有一份淡淡的檀香，味道温和厚实，并不冲动。她被关在卧室里，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而锁她的alpha还在客厅等着食物。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秦淮闭着眼睛听见一阵脚步声靠近，然后是门锁碰撞的声音。她睁开眼睛，下一秒门从外面打开了。 「姐姐，我买了点吃的。」沈织把饭放在床头柜上，「快起来吃饭。」 秦淮阖着眼睛，拉了一下身体上的被子，「搁那吧。」 「你中午饭还没吃。」沈织看着将自己埋在深色被子的omega，嘴角溢出浅浅的笑意。这个样子的秦淮身上有种很强的生活气息，是只有她可以看到的，「快起来，我餵你。」 秦淮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因为空气不流通的缘故，她声音听着有些无精打采，「不用。」 「用的。」沈织一把拉起被角，躲在被子里的秦淮仍是穿着来时的衣服，打理整齐的头髮乱糟糟的，「穿着这些不舒服吧，姐姐，我给你重新拿一套衣服吧。」 第112页 秦淮在穿着方向没太多讲究，以版型宽松的运动衫居多，她今天穿的就是普通的长袖长裤，躲在被窝里倒不至于不舒服，就是有点闷。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太大问题，秦淮把鬓间的长髮往后理了理，从床上坐起来说：「不用了，我不想吃，也不想换。」 秦淮的本意是没胃口不想吃，不热不想换，但alpha不知是故意曲解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从床上站起来，拉起衣柜，「姐姐不想吃那一定是这家饭不好吃。」 木质柜子拉开「撕拉」响了声，然后是衣服被拨开的声音。 秦淮一条腿屈着，另一条腿伸着，后背倚在床头，安静地看着alpha的背影。 比起她来说，沈织身上的肌肉很紧实，尤其是刚才脱了脏兮兮的衣服换上背心和运动裤的时候，肩颈线条流畅，上臂肌肉紧实，尤其是身后，黑色背心勾勒出漂亮的肩胛骨线条，看着及其性感。 秦淮看了很久，眼珠时不时眨一下。 「别找了。」秦淮出声阻止，「你自己清楚的，就算给我穿上你的衣服，我也不可能是你的omega。」 半截柜子挡着，秦淮不知道秦淮是否停下动作，但应该已经停下来了，因为alpha裸露在外的上臂肌肉已经不再动了。 秦淮继续说：「你重新喜欢一个omega吧，我们真的不合适。」 「我们合适。」良久，沈织的声音沉沉传过来，固执而倔强地想要拼命证明什么东西，「我可以——」 说到这，沈织语气忽然顿住了。 秦淮双手撑在枕头上，闻着空气中的信息素，身体尤其放松，「你看就连你也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如同一捧水，从指腹间流出。 「你还是一个小孩，不清楚怎么去爱人。」秦淮说：「你眼里觉得有趣好玩的事情，可能我感觉不到，你觉得新鲜感十足的东西，我可能懒得搭理。这是年纪差带给我们的不同步。」 「沈织，我比你大，这些都是我应该告诉你。」 「我们现在好聚好散，没准以后见面了还能打声招唿，吃个饭，可一旦闹的僵了，你了解我的脾气的。」 柜子里的衣服被翻的乱糟糟的，沈织抬起眼睛，眼前涂了黑色油漆的柜子忽然变得模煳。 沈织盯着那一处，嘴唇抿了又抿，可压抑太久又能怎样，还是忍不住鼻子酸。 就是因为她了解秦淮，知道秦淮的脾气，所以才知道哪些是她的底线。前面的分开，不管她在怎么纠缠，秦淮都可以当哄小孩一样，可话已经说到这一步，她便知道，秦淮不可能在哄着她了。 她喜欢那么久的人，要和她分开。 只是想想胸口便好像在酸涩的气泡水中泡过一样，可比起这些难受劲儿，沈织其实更怕秦淮后悔。 后悔认识她。 退一步或许可以看见她的背影，可若是连看背影的资格都没有了，那该怎么办？ 沈织忽然怕了，她怕秦淮脱口的那句「后悔认识」，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良久的，就在秦淮以为沈织要在说些什么的时候，躲在被子里的alpha声音发涩的说，「可以。」 秦淮抬起头看过去。 「那你能答应我，在陪我几天。」沈织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抓着那点源头继续一字一句地说：「等我脚好了之后。」 「我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第67章 易感期的alpha不管如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信息素的压迫感依旧很强。 沈织躺在沙发上看向窗外。夜晚的黑色浓稠，风吹动树梢发出簌簌声响。脚踝的热胀感逐渐减缓，但细细密密的痛感仍旧存在, 像被细针扎了一般疼。 卧室的门锁紧紧扣合, 客厅钟錶的滴答声格外清脆，整个屋子瀰漫着死寂一样的沉。 沈织双眼酸涩，强撑着眨了下眼睛, 生理眼泪不受控制从眼角淌下。她不敢闭上眼睛, 只怕闭上眼睛, 再次推开门, 卧室就再也看不到秦淮的身影。 她已经看了那么久秦淮的影子, 踩过秦淮走过的路，不想继续看下去了。 反正现在也睡不着，沈织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开始復盘今天看到的。 那间摆满信息素的屋子，盛满玻璃瓶的味道，光线昏沉到只靠墙壁上的窗户维持一点光亮。如果其它味道沈织可以说法自己那是香水，但属于秦淮的香橙味，即使瀰漫在千丝万缕的香味中，沈织仍是能嗅出来。 那个味道曾经和她的信息素紧紧缠在一起, 如同密不可分的藤蔓, 细腻而紧实。 信息素对于她们来说是及其暧昧的东西，摆在那种地方压根不可能，而这个地方不仅摆了, 还摆了不止一个。沈织不了解别人，但清楚秦淮, 对方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绝对不允许自己的信息素被摆在那种地方。 沈织今天听到父亲说, 原本和他们见面的应该是一位实验室的老闆，一个年少有为的alpha，但那位老闆因为临时有事耽误了，所以来的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 也就是秦淮的父亲——秦止境。 那个屋子摆了秦淮的信息素，作为父亲，秦止境知道吗？如果不知道，那这个实验室的真正负责人是谁？研究方向到底是什么？如果知道—— 秦淮的信息素在那个晚上被郝燕抽取过，而郝燕已经死了，信息素却被摆在那个鬼地方。 第113页 那秦淮呢？ 沈织想到这心跳都比平常快了一点，后背的凉意逐渐向全身扩散。 她不敢细想下去，可又不得不去想，因为这件事关乎秦淮的安危，如果不仔细斟酌，后果将不堪设想。 沈织长长舒了一口气，抬手摸向旁边的茶几，想找点水抿两口压一压。可她刚抬起手，卧室的门锁忽然响了一下，沈织立即闭上眼睛。 omega拖着轻缓的脚步声从卧室向客厅靠近，沈织眼睫颤了颤，不确信地抓住手边的毯子。 易感期alpha对于omega信息素的捕捉都很敏捷，即使秦淮的信息素并不能安慰到沈织，但沈织还是感觉到了独属于秦淮甜腻的橙子味在空气中飘散。 眼前的处境很尴尬，沈织不敢睁开眼睛，她怕睁开了会吓到身旁的omega，促使对方被迫长出一身扎手的刺。 客厅的灯光很亮，沈织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眼前的光线，她正在心里默数着数字，眼前的光线忽然暗了一下，然后是甜腻的香味在鼻翼间扩散。 毯子下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紧了那点柔软。 然后一个柔软的东西印在了她的唇上。 沈织这次易感期维持了四天，恢復过来已经是周三中午。沈织趿着拖鞋，从沙发上坐起时揉了揉头髮，残存在脑袋里那些模煳的片段被驱散。客厅还残留着淡淡的檀香味，光线浮沉在空气中带起零星一点尘埃。 alpha身着宽松白t，灰色运动短裤，双脚试探踩向地板时，脚踝的痛感比前几天缓了不少，但真当踩实下去时，她还是皱了下眉头，右腿略屈曲站起来，「淮淮。」 房间静悄悄无人应声。 沈织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刚离开沙发的区域，脚踝因为用力过勐而再次疼了起来，这次痛感比起刚才重了不少。沈织支撑不住，扶着膝盖原地蹲了下来。 恐惧感如同潮水般席捲而来，拍打地她气都喘不过来。 她的脚短时间无法站起来，只能用手抓着地面往前平移，最近情况特殊，秦淮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今天易感期结束，她比往常放松了戒备，没想到秦淮趁着这个时间点出去了。 她的脚往前挪了几步，斜后方紧闭的门忽然发生「吱」一声。 沈织手掌一顿，眼睛牢牢锁在了地板上，身体僵硬到不敢动一下。然而她不动，自会有人动。等她回神后，视线里出现了一对精緻的脚踝。 随着脚踝往上，小腿纤细笔直，腰身盈盈一握，直到对上那双眼睛时，沈织悬着的点终于放松下来。 omega蹙着眉，乌黑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问：「你在干嘛？」 沈织不说话，只维持这个角度盯着她，眼眶周围的皮肤微微颤抖着。 从沙发挪到这个地方，秦淮猜到大概是怎么回事，她蹲下身子，扶着沈织还覆在地面的手，「先起来吧。」 沈织手心并没有松开，她似乎强撑着什么，脖颈的皮肤紧绷在一起，简单流畅的线条好像玻璃，摸起来坚硬但实际经不起任何一点扔在地面的试探。她的长髮垂下，薄汗印着白色衣服都湿了。 「你一直在浴室吗？」沈织抬起手抓着omega的腕部，眼神直直的。 秦淮手腕被抓的很不舒服，想抽开，可看到沈织现在这幅样子只得放弃，「是。」 这个回答结束的那一秒钟，秦淮不知道怎么形容沈织的表情，好像压抑在心里很久的东西终于放下，所有紧绷的，不确定的以及那一抹隐晦的怜惜的全都消失。 alpha扯着嘴角，颊边酒窝浅浅一陷，如释重负地说：「那就好。」 这三个字说的莫名其妙，秦淮疑惑时正想问几句，沈织另一只手忽然也覆上了她另一只手臂，「学姐，我脚疼。」 疑惑被短暂丢在一边，秦淮瞅了眼那个地方，说出来的两个字及其生硬，「活该。」 虽然嘴上及其嫌弃，但秦淮还是扶着alpha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抓起来，扶到沙发上坐好，又重新去电视柜下拿了药箱放在茶几上，双臂环胸站在一侧。 空气静止了几秒钟。 沈织指着没有拆开的药箱，不确定道：「学姐，您不帮我吗？」 秦淮站姿及其随意，她垂着眼睛看了下沈织的脚，又转头看向沈织的手。 年轻alpha被看的心虚，摸了摸耳垂道：「怎么了？」 「你伤的是脚呀？」秦淮凉飕飕地说：「我还以为你伤的是手。」 眼下状况肯定比不过易感期，只是沈织习惯了这几天omega在她睡着后，抱着药箱跑过来帮她上药，等中药的味道浓郁时，也是秦淮吻她的时候。 秦淮总以为她睡着了，可那个时候的沈织比谁都要清醒。 「谁惯你的臭毛病？」秦淮厉声说：「自己来。」 沈织老老实实打开医药箱，小声嘟囔道：「你惯的。」 这声音细小微弱，秦淮只听了个你字，蹙眉问：「你说什么？」 沈织也不躲着藏着，索性直接问出了困扰在心里的问题，「学姐，每天晚上给我上药的人是不是你？」 第68章 苦心经营的一切被沈织戳破时, 秦淮仿佛坠入无际的黑暗中，失重感如同上百只蚂蚁啃噬心脏，这种感觉让她很不安。 「我——」秦淮垂着眼睛, 嘴唇动了动, 喉咙只卡出一个音节，便说不出话了。 第114页 沈织既然知道她晚上偷偷帮忙上药，肯定也知道那个吻, 之所以没提出来, 可能就是因为顾及她的脸面, 不让她难堪。 毕竟提出分开的总是她。 坐在沙发上的沈织正掀起眼皮,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 那双眼睛瞳孔清澈，带着满满的炙热，及其需要她一个答案。 秦淮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在看，收回视线，淡淡道：「你记错了。」 沈织：「我没有。」 「你就是记错了。」秦淮眼底添满了被揭穿的浮躁，在沈织面前蹲下身子，细长的手指接过药盒，「我讨厌一切和药有关的味道。」 秦淮话说完, 专心地看着沈织的脚踝, 红色的药油在手心摊开，黏腻的触感让皮肤一阵火辣，她不说话, 只是将自己的手心贴在仍旧红肿的位置。 在沈织易感期的时间，韩以霜打了好几次电话过来, 秦淮都以忙为理由推开了。这几天虽然没有去实验室，秦淮却也没有闲着, 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利用电脑查了不少资料，也获取了不少有用信息，只等去实验室的时候，正式派上用场。 今天温度不低，秦淮只穿了薄薄一件上杉黑裤，手里拎着电脑。到了实验室，她像一往一样将白大褂直接罩在身上，在把手机锁在柜子时，下意识瞅了眼沈织的方向。 沈织脚还没有好利索，不适合长时间站立，而实验本身就是需要反反覆覆，过程及其枯燥五味。沈织呆在里面很容易腻，她到时候忙起实验也顾不上那么多，更没有时间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将她扶回休息室。 秦淮斟酌再三，最终合上柜子带上锁，「你一会儿在这里等我。」 沈织一只手正扶在桌沿支撑，另一只手放在外套的拉链上，不解的问：「怎么了？」 秦淮：「你脚受伤了，进去后我还得照顾你，不方便。」 沈织不买这个帐，拉下拉头，不在意地说：「不用你照顾，反正我脚受伤了，照顾我的也不是你。」 秦淮在这一刻忽然有些后悔，她没想到不承认上药会让这件事变得这么棘手。 拉链已经拉下，沈织屈起受伤的脚，手里扶着一切可以充当扶手的东西，单脚跳到衣架前，拿起印有自己名字的白大褂穿上。 年轻的alpha总是这样，做起事情不管不顾，根本不会想到进去后如果不舒服这件事。 秦淮忽然回神，不得不意识到一件事，好像在沈织的世界里，永远都不存在「假设」这个词。 但她又不得不顾及，常年孤单的生活让她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她从最开始的讨厌变成了现在的享受，而沈织她不确定。 不确定她是否也同样喜欢，会不会走在半路发现她这个人无聊，生活贫瘠之后，一脚将她踹开。 她除了学习外没有其他爱好，好像学习也不能算做她的爱好，因为学习是她适应的，从小到大不得不做的一件事，就像人会吃饭，睡觉一样。 长久的沉默后，秦淮终于开口提醒她，「猫呢？」 沈织刚把白大褂穿在身上，扣子只剩下尾端两个要系，听见秦淮提到猫，她的眼神一喜，「在我爸妈那里。」 「好长时间没有看见了。」秦淮安静地眨了下眼睛，「你接它回来吧。」 沈织确实有四天没有看见小猫了，虽然小猫寄养在她爸妈那里很放心，吃的喝的一应俱全，但秦淮喜欢它呀。 沈织繫上了倒数第二子扣子，「一会儿实验结束，你和我一起去。」 「我不去。」秦淮说：「那个猫我现在就像看。」 沈织实在拗不过，只能答应，在离开之前她再三确定，让秦淮原地等她，秦淮一口气直接答应下来后，她才走了。 实验室又重新恢復了安静，秦淮感觉着空荡的氛围，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很孤独的感觉。 但她也只是思索了几秒钟而已，便又进去了实验室。 实验进度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七十，还差百分之三十是因为就差最后一个试剂和最后成品的信息素。秦淮带着护目镜坐在量杯前，一项略带冷淡的眼神此时格外专注。 实验室冷清而安静，每个人的实验台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玻璃器皿擦拭的一尘不染，中间的二层架上摆了不少很大的电子机器，小小的屏幕上闪烁着阿拉伯数字以秒计时而变换。 秦淮看着手里拿着装在试管里，被她调试出来的试剂，深深吸了一口气。 经歷了那么多次的失败，她从最初对这件事抱有的希望到现在已经微乎其微，失败太容易，所以显得成功尤其珍贵。当年顾清她们废了那么大的劲儿才获取的成功，她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地拿下。 秦淮紧紧闭上眼睛，感受胸腔内的气体缓缓升起，然后睁开眼睛。 彩色试剂顺着玻璃管子滑下。 滴答—— 跌落在盛着其他试剂的烧杯里。 秦淮安静地看着。 等到试剂滴完，奇蹟仍旧没有发生，两个液体撞在一起，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秦淮有些泄气地摘下口罩，双手捏了捏鼻根处，让全身的疲惫稍微松了松。 她的动作只持续了几秒钟，实验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一下。 秦淮戴好口罩，走到门口拧开门锁，「来了。」 门从里面打开。 秦淮看着站在外面的韩以霜，问：「有事吗？学姐。」 第115页 韩以霜摇头，「我没事，不过有人有事。」 秦淮从实验室出来的时候，因为着急口罩还在脸上挂着，不过她倒没在意这些，她按照韩以霜的路线去了校门口。 郝燕的父母正在校门口的安保处等着。 和打扮光鲜亮丽，神采奕奕的大学生不同，郝燕的父母佝偻着嵴背，穿着件碎花长袖站在门口，她的身体格外单薄，甚至都能清楚窥见腕处的骨骼。 秦淮对那天在警局门口看见的郝燕父母印象深刻，刚才在实验室门口，在韩以霜告诉她找她的人是谁时，她便已经想过来了。 秦淮快步走到那对夫妻前，语气虽然冷淡但并不刺人，「您好，我是秦淮，听说你们找我。」 离得近了秦淮这才看清楚，那对夫妻的白髮扎满了髮根，额角的位置布满了皱纹，尤其是眼睛，长时间熬夜让他们的眼袋很大，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十岁。 那对夫妻看见秦淮后，身体怔愣片刻，然后不顾地面石板的坚硬，直接跪了下来，「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 秦淮被这个动作晃了一下，很快抓住那对夫妻一人一条胳膊，制止了这个行为，「有什么话好好说，。」 中年omega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似乎只有通过这个行为才能发泄挤压已久的情绪，而郝燕的父亲撇过脸，视线垂在半空中，沉沉嘆了声气。 现在这个时间点，不少学生刚从校外回来，且秦淮在江城大学的知名度本就高，因此凡是路过的学生都要多看两眼。 这对夫妻托韩以霜找到她，肯定是有事，而校门口不是一个说话的地方。因此在经过第三批学生投来八卦的眼神，嘴巴叽叽喳喳在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开口说：「去学校里面吧。」 那位母亲的缀泣声停了下来，父亲眼神空洞地垂在秦淮身上，沉沉嘆了声气，「不用了。我们就是有话想对你说。」 学校大部分都是学生，忽然进去一个校外中年人，势必会引起很多人的注意。而这对夫妻只从外表就可以看出来，他们老实本分，旁人一点异样的眼神应该都不会喜欢。 秦淮犹豫片刻，最终点了下头。 可就在她的下巴刚动了一下，刚才那位看上去勉强镇定的omega眼睛立即瞪大，眼泪珠子顺着眼角滑落，柔顺的表情因而显得楚楚可怜。她两只手紧紧抓着秦淮的小臂，指缝深陷在秦淮的皮肤里，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我，我知道，你是郝燕的同学，求你帮帮她。」 omega掌心很厚，触在秦淮皮肤时能明显感觉到粗糙的茧子。秦淮不习惯陌生人和自己靠的这么近，正想扶开，却在垂下眼睛的那一刻，看见了omega手背上松弛黝黑的皮肤。 秦淮眨了眨眼睛，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您先别哭，慢慢说。」 中年omega的哭腔压抑而沉重，难受到只要提起郝燕的名字，她的语言便会错乱一样，「我们家燕燕的脾气我清楚，她不会招惹其他人，她一直都很懂事。我听说秦止境是你父亲，我求求你帮我问下，燕燕见他时到底说了什么？」 听见秦止境三个字，秦淮身体僵硬片刻，耳朵除了「嗡嗡」声其他一概听不见，她任由中年omega抓着她的手臂晃着，单薄的身体仿佛像一只提线木偶，只要旁人轻轻一拽，她就会坠落在地，然后一片粉碎。 中年alpha最先注意到秦淮的失神，他扯了下身边omega的衣服，小声安慰她，「你先冷静一下。」 「你可以冷静，但你让我怎么冷静。」所有的情绪都需要一个宣洩口，中年omega从接到女儿死讯到刚才，所有的情绪都是压在自己胸口，让自己默默消化，唯有现在她觉得女儿好像一个风筝，她拉着手里的线，而风筝早就不知道飞向什么地方。 「我女儿学习好，从小到大都没让我和她爸操一点心，没有伸手要钱买过补习资料，更没有花钱补过课，她很懂事，只要放假就做兼职，我让她不要太累了，她告诉我，没关系，只要考上研究生，就可以帮老师做实验赚钱。」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女儿已经没了。」中年alpha搂在omega肩膀上的手紧紧绷着，声音及其压抑，青色血管隔着皮肤清晰可见。 秦淮已经顾不上这对夫妻在说什么了，确切的说，在他们提到秦止境的那一刻，她脑袋已经一片空白。 对于秦止境她了解的并不多，小的时候或许渴望过有那么一个人关心自己，但真的过了那个年纪之后，所有的关心在她看她已经无所谓了。 可这并不代表她对秦止境的所有看法，坦白来讲，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东西，秦止境在专业方面确实数一数二，这些她也从来没有什么好避讳的。 但眼下对方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这么些年她维持的平静，虽然这平静早已布满了痕迹。 omega身板单薄，惨白着一张脸，手指末梢早就凉了下来，她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眼底却木讷一片，「这件事和秦止境有什么关系？」 话题绕到正轨上，那对夫妻的争执声这才停下来。他们一起回头，在看到秦淮时，身子微微一顿。 omega站在明晃晃的太阳下，日光所及之处洒满了金色箔片，她穿着简单的长袖长裤，露出的脖颈雪白一片，脸上已经看不出一点颜色，就连嘴唇都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而起了层干皮。 第116页 中年alpha搂着自己老婆，声音略带沉重道：「我们最近这几天一直在警局门口等着，那边稍微有点动静我们都可以知道，也就是今天我听警察说，我女儿的尸体是在你父亲的实验室外的山上发现的。」 这一段话每个字秦淮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却让她不明白。 尸体，实验室，山上。 秦淮知道她父亲在校外有实验室，但不知道具体位置。她和秦止境两个人亲情缘单薄，平常谁都不会过问彼此的生活，在秦淮学会以各种理由推拒家长会开始，就很少主动和秦止境说过话了。 可现在有人忽然告诉她，她的父亲和她同学的死有关系。 她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因为这件事本身在她听来都很意外。 耳边是断断续续的哭声以及alpha很小的安慰声，秦淮安静地看着着相拥在一起的人，直到视线变得模煳，她才眨了下酸涩的眼睛。 「你们不要担心。」秦淮嘴唇动了动，极力在组织语言，「我会问他的。」 从校门口回到实验室，秦淮心脏仿佛被塞地鼓鼓的，腾不出一点唿吸的地方。她先回到更衣室，从柜子里拿出手机，坐在桌凳前，指尖在屏幕上点动。 看到那行用「爸爸」标註的长串号码，最终还是打了下去。 电话里头传来悦耳的铃声，足足响了有一分钟，最后传来机械的女声。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秦淮摁灭手机，不死心又继续拨回去，结果和刚才一样。 她又继续拨了回去，然后一直重复。 好像在某些时候，人总是会渴求某些东西，就像打电话一样，不知道和谁拧上了，发泄似地打。 大概打了有十来个电话，那边仍是无人接通的状态，秦淮这才终于死心，熄了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 更衣室很安静，偶尔旁边的饮水机桶「哗啦」动几下。 秦淮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屏蔽外界的一切消息，直到她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秦止境。 秦淮立即接起，却在准备开口时，不知道这件事应该以哪种方式开口。 倒是秦止境那头先说话，声音一如既往的公式化，「秦淮？」 秦淮「嗯」了声，「我在。」 「你——」那边难得停顿了片刻，「知道了？」 「不确定。」秦淮俯下身子，胳膊肘搭在膝盖上，「也不明白。」 秦止境说：「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呢？」秦淮想不明白，她父亲的实验为何会跟郝燕扯上关系，而他又为什么会危害到郝燕的生命。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那边声音突然之间变得亮堂起来，「我做的实验大量需要omega的信息素，秦淮，那是一个伟大的实验，如果我成功了，或许可以解救你妈妈。」 听到另一个称谓，秦淮愣了一下，拧着眉头问：「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 「有，我只要研究出可以彻底抑制omega发情的药物，那顾清就不会白死。只是这个实验前期投入太大了，我不得不多花点心思。」 即使秦止境说的隐晦，秦淮也明白过来，所谓的投入太大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不知道对于事业，秦止境可以奉献多少，眼下却终于有了猜测，所有被迷雾遮挡的轨迹逐渐清晰起来。 她坐直身体，扶着桌沿从座位上站起来，手指抓着桌子说：「秦止境，你不可以这么干！我会报警！」 「报警？我刚从警局回来，现在这不就好好的吗？」那边嗤笑一声，声音愉悦，「对了，你帮我告诉一下你的alpha，让她小心一点。」 提起沈织，秦淮再也绷不住了，指尖抓着木质桌沿，指甲就要断了，「不许动她！」 「我动不动她取决于她自己，让她少管点闲事，不然——」那边秦止境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很轻地笑了声，再次说话时，笑声的余韵还在，「不然，我要她的命。」 电话挂掉，秦淮站在桌子前，手心的冷汗已经冒出了一小截。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电话给沈织时，隔壁的实验室忽然发出「砰」一声。 秦淮小腿肌肉仿佛失去了支撑，脚步下意识后退半步，捂着耳朵下意识坐在刚才的凳子上。她的心跳声如同击鼓，「扑通扑通」声击打着薄薄的胸腔，发出的声音有力而沉重。 第69章 所幸这次实验室爆炸属于小型爆炸, 规模不算大，秦淮快步回到实验室，从洗手台拿起抹布走在实验台前。 液体把实验台打湿的乱七八糟, 玻璃碎屑洒了一桌子, 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泛着光泽。秦淮捏着抹布堆在实验台上，手腕正想用力时, 腕骨却在瞬间绵软无力, 一下子砸在了桌子上。 「砰！」 这一下来的很突然, 在秦淮还没有反应过来时, 腕骨撕裂的痛感便传导至神经。 秦淮身上的冷汗还没散去, 身上又生出一层新的，她的额头，鼻尖一片潮湿，脸色惨白如纸，指尖抓着抹布微微有力，指节出现一圈细细的痕迹。 实验室外的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电梯到实验室，由远及近, 实验室的门被人一下子从外面推开了。 秦淮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掌心仍按在桌沿，眼皮沉沉掀起，眼神格外疲惫。 第117页 「同学, 你还好吗？」楼下的保安人员在听到声音后立即上楼，在看到实验室的惨状时, 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没有同学发生伤亡，一切事情都无关紧要。 只是今天这位同学有点奇怪, 一般发生这种事情，就连alpha都会被吓的不清，而眼前这位同学看脖颈后的抑制贴应该是omega吧，怎么不见一点慌乱。 保安心里惊讶，随即将门推地更大，「同学？」 那位同学垂着头，嵴背以不易察觉的方式微微抖动，就在保安想走过去时，对方却忽然抬起头。 保安停下脚步，语气隐隐有些担忧，「同学，你没受伤吗？」 秦淮摇了摇头，抓着抹布的手一松，眼神慌乱，眼睫如同被罩在玻璃罐子的蝴蝶，「没事，我没事。」 她的话刚说完，步子便往前迈了一下，声音很乱，「我先出去下，我得打个电话。她还好吗？不会出事吗？」 秦淮一向都是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很少会有如此失态的时候，但现在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圈很红，动作都是毫无逻辑的，表情看上去苦丧的要命。 保安只当她是刚遇见这种事情，想从家里人那里获取一些安全感，他点了下头说：「去吧，这边我来处理就行。」 保安的话刚落，秦淮直接从后门去了更衣室，她顾不上花时间脱衣服，只能一边解扣子一边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电话拨出去时，秦淮的衣服刚脱下。 「嗡～」 电话响了足有一分钟，那边一直没人接，秦淮只能一边往外跑，一边重新拨回去。在她即将到达电梯的几秒前，电梯门刚好关住，秦淮慌忙摁了下行键，在看着红色数字逐渐减少时，意识到了让电梯重新上来是一件及不可能的事情，只能找了安全出口，从楼梯往下爬。 在电话没有接听时，在不确定沈织是否安全时，秦淮的心是乱的，只能凭藉一切本能去思考，她很少有如此没有条理的时候，眼下却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但一直从教学楼出来，沈织的电话仍旧没有打通。 因为下楼匆忙，活动量大，秦淮跑的脸颊泛红，刘海湿哒哒黏在脸庞，汗水顺着额头滚落，跌落在眼睛里，眼眶一片酸涩。她站在教学楼门口，拧着细眉，确定那边无法接通后，果断收起手机，开始往学校外面的方向跑。 现在这个时间点正值上课，这条小路上的学生并不多，垂柳迎风飘动，嫩叶随之而落，毫不吝啬地撒在柏油地面。 秦淮平日没有太多时间为此类美景驻足，在她忙碌的生活里吃饭、睡觉、学习...... 她记得小时候学校开家长会，班主任是位很温暖的omega，她站在讲台上对着所有的学生夸奖一位叫秦淮的小朋友，那时候的场景她记得很清楚，每个人的座位都坐了两个人，父亲或者母亲带一个小孩，只有她的身边是空荡荡的。 她住在外公外婆家，因此拼命告诉自己要懂事，不要给他们两位添麻烦，家长会是汇报小孩子在校情况，她觉得只要自己做的挑不出错，班主任便不会强迫自己去请家长。 长大后，她也觉得只要自己一件事挑不出错，便不会麻烦任何人，包括对于沈织的感情，她承认自己在面对如此热情的alpha时患得患失，她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总是喜欢听对方去说一些缠绵的情话。 「我只喜欢你。」 「我会永远对你好。」 ...... 仿佛这般她觉得感觉到自己在alpha心里的重量，她享受这些耳鬓厮磨的说出来的话，可感情就像一碗水，不管把它盛放在哪个器具了，它就会变成什么样的形状。 就像她可以管好自己，却唯独忘记了沈织是人。 一个受伤了会痛，难过了会哭的人。 秦淮一口气跑到沈织家门口，起先她还能控制自己屈指敲门，可在敲门无果后，支撑在她心里的那条弦仿佛断了般，捏着拳头砸了过去，声音嘶哑道：「沈织，你在吗？」 安静的走廊无人应答。 秦淮踮起脚尖，试图通过猫眼望进去。 仍旧一无所获。 秦淮明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最好的处理方法要不就是回去等着电话，要不就是站在狭长幽暗的走廊去等那个熟悉的脚步声，可这种漫无目的地等待她做了太多次了。 她不想在等下去了。 秦淮顺着门板滑落坐在地上，双手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她的指腹留了太多指痕，都是情绪即将到达顶峰时，强迫自己冷静而掐出来的。她高中其实很善于做此类的事情，直到上了大学后才戒掉了。 戒掉一个东西其实很简单，只需要让自己忙起来。人要是忙起来，就没有时间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没有时间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可她太没有出息了，不想去戒掉沈织这个人，于是只能从边角料中找到沈织的消息一点点挖掘。 于是她翻出了沈织妈妈—周悦的电话。 秦淮蜷缩着坐在门口，眼睛垂着地面漫无目的地看向四周，心脏随着听筒「嘟嘟嘟」的回声而跳动。 和刚才沈织的电话一样，仍没有打通。 她没有放弃，脚跟踩在地面站起身子，手掌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灰尘，脖颈微垂，从楼梯一步跨三个往下走。 既然沈织电话没有打通，那她就去沈织的家里，要是家里还没人，那就去周悦的单位，她总能找到沈织这个人的。 第118页 秦淮站在小区门口，顺手挡了辆出租，坐在后排报了沈织小区的名字。 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她从车上下来，正准备迈开腿跑过去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脚步一顿，抬起手臂对着额头擦了擦，又整理了一下衣服，确认一切无误后，这才重新跑过去。 这里和上次比起来变化不大，只是小区门口的绿植比上次来剪的更短一些，形状也更规整起来。 秦淮照着上次记忆，从门口穿过时，门卫保安「啪」一下推开窗户，冲着秦淮喊道：「闲杂人等不许进入。」 秦淮先是一愣，随后明白过来。这里是江城有名的富人区，安保比起别处更加严格，自然不会随意放人进来。 以往要是碰到这种情况，秦淮一定不会继续纠缠，但今天和以往不同，心里对沈织的担忧，已经胜过一切。 秦淮转而走向那截窗前，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声音略有些沙哑，「我有急事，麻烦您行个方便。」 「要谁来都是你这句话，我们随意放人进去，那这里就不会有人买来。」保安说完，顺手搭在窗户上，准备阖上。 「我以前有来过，你们这里应该有访客记录，你可以找找，我今天只是过来找一个朋友，她叫沈织，就住在这里。」秦淮右手卡在窗户上，阻止保安动作的同时也为自己争取说多说几句话的机会。 这种类似于胡搅蛮缠想要进去的记者，保安见来不少，用同样一个理由的，更是数不胜数，只要会上网，应该没人不知道这里住地都是些什么人。 保安面露不耐，不顾秦淮的手还在那里，「你们要真是朋友，就让她过来接你。」 说完，窗户「啪」一下阖上。 秦淮愣愣站在原地，今天的光线很强，周围的一切都深陷在即将入夏的氛围中，到处都散发着一种干巴的感觉。秦淮额头的汗珠密密麻麻，汗水顺着脸庞滑落砸在肩颈处，她就站在门卫的小亭前，在微信列表里找周悦的微信。 周悦微信她很早之前就加了，只是两人很少联繫，因此她连备註都忘记改了。 她点开微信列表，一个个滑动那些图像，若是和记忆的符合她便会翻出来看聊天记录，若不是就继续下一个。 这个过程不复杂但麻烦，也很没有效率，秦淮以前及其痛恨自己的时间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如今却不得不去做。 大约过了十分钟，秦淮终于找到了。她急忙点开键盘，手指拨动几下，一条微信随之发出去。 结果石沉大海，她等了足足有二十分钟，手机只送来了简讯提示。 秦淮脸色及其苍白，在确定消息没有办法回復后，她拧着眉头，指腹准备点上语音通话时，一辆黑色汽车传来清脆的鸣笛声。 语音通话就此打断，秦淮往后退了一步，在把马路腾给汽车驶过时，眼皮略抬，撩了一眼。 只一眼，秦淮刚才失落的情绪烟消云散，不管不顾地跟在汽车后面沖了上去。 第70章 黑色汽车自驶出小区门口, 车速便逐渐加快。秦淮起先只距离车尾两三米远，连她自己都觉得只要脚速加快就可以追上那辆汽车，可她提了速度, 那辆车也便提了速度, 于是两三米变成了四五米，最后只留了一股呛人的汽油味。 秦淮同样加速跑了几步，但终究敌不过汽车。她半蹲下捂着小腹, 胸腔剧烈起伏。即使这个地方富人云集, 水泥地面积攒不少灰尘, 汽车行驶而过, 空气中的颗粒悬浮而起。 忽然地面上的泥土被一滴湿润的水珠打湿, 晶莹剔透的眼泪变得骯脏泥泞。 太浓烈的阳光总会使一切变得脆弱。omega屈着单薄的嵴背，身后肩胛骨弧度优美，如同振翅而风的蝴蝶双翼，一个不小心碰到就会碎。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秦淮垂着眼睛看向地面，湿漉漉的眼睫微微抖动，视野由最初的清晰变得模煳。 再次从地上站起来，双腿失去知觉般麻木，秦淮扶着膝盖, 一步步挪动到人行道上, 拿起手机准备叫车的时候，周悦几分钟前发的微信随之出现在眼前。 【周悦：淮淮，你是在找沈织吗？她现在人在医院, 你要找她就直接过来。】 第二条微信是一个地址，秦淮瞅了眼就发现, 这个医院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周悦上班的医院。 既然沈织人在医院, 那肯定是中途回去取猫的时候出了事，如果那个时候她能迁就着沈织多一点，纵然她待在自己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件事情。 愧疚感如同洪水般涌上来，同样的还有那些散发自心脏，让她无可逃避的东西。 她又想起那天的问题，沈织爱她，为她到底做了什么？ 直到今天她才明白，答案并不是靠沈织一个人回答，而是需要两个人。 如果她爱沈织，那这个问题绝对问不出口，如果沈织爱她，同样也回答不出来。 爱情怎么会去用一件事两件事去衡量，爱情是一辈子的事情，而她们两个都是不懂得爱情的笨蛋，肆意挥霍放纵那些时间。 秦淮一面回復周悦的消息，一面用手机在软体上叫车。 等车过来时，发出去的微信如同石沉大海，她并没有等到周悦的回覆，其实没有回覆也在情理之中，家里小孩出事人在医院，不管是要命还是不要命的，父母都不会有心情去回復别人的消息。 第119页 秦淮坐车去往医院的路上，不停地来回翻看手机，司机也看出了她的焦急，透过后视镜问：「要去见的人很重要吗？」 车厢里的气氛过于压抑，司机也只是顺口问了一句并没有考虑这句话其实有存在谬误。如果见面的人不重要，那也没有必要去医院。 秦淮盯着车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色，抿了抿被太阳晒得干裂的嘴唇，良久回復道：「很重要。」 司机见状也不多问，一脚踩下油门，速度比刚才提高了不少。 秦淮到医院门口时，周悦的微信还没有回覆，她对沈织的消息，目前只有在医院这么一个，即使是这一个范围也很大，她不知道沈织现在的科室，也不知道生病的轻重缓急，而医护人员对于病人的隐私又及其重视，更何况这么一家私立医院。 秦淮双脚不受控制地走动，眼睛来回撇向一边试图转移注意力，看思绪能否从沈织在医院这个死角中出来。这家医院目前尤其重视omega腺体方面，但其他方面也做的不错。 医院最前面是门诊，往后就是住院部，楼的侧面一半是办公区域，另一半则是用鲜艷的红色描出三个大字。 「急诊科」 秦淮眼睛微微瞪圆，随后加快脚步跑过去。不管发生怎样的车祸，一半都是需要医院的急救车把人拉回医院，而急救车回来后去的第一个地方都是急诊科。 秦淮过去时急诊科门口聚满了人，这个城市很大，每天都有超乎想像的车祸数据。秦淮从人缝中挤过去，这才发现为什么这里现在站了这么多人。 急诊科的抢救室大门紧闭，外面的壁灯灼人眼睛。 周悦夫妻两人比她来的早，应该早就见到沈织了，而站在抢救室门口的人堆里并没有周悦夫妻的身影，这只能说明这种情况，一沈织已经转回科室了，二沈织没在抢救室里。 但这种情况不管哪一种都说明了一件事，沈织现在很安全，甚至比她想像的都要安全。 秦淮一直提起来的心这才微微放下一点，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双腿发软，竟是要直直对着地面跌下去。 双膝砸在地面的痛感并没有出现。 因为就在秦淮倒下去时，手腕被人一把抓住，接触在手腕的皮肤微热，酒精消毒水的味道混着冷清的檀香味传入她的鼻翼间。秦淮有些不敢相信地回眸，刚才她还一直担心的alpha此时正笑意盈盈站在她身后，颊边的酒窝浅浅一陷。 沈织头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面上看不出一点血色，但眼睛明亮的像两颗乌黑又泛着光泽的玛瑙，问她，「学姐，你来这里干嘛？」 悬在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秦淮却没有感觉到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被这石头砸的眼睛红了。 她挣开沈织的束缚，就在沈织以为这是要拉远关系的时候，秦淮却忽然抱住了她，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双臂环着她的腰。 沈织被这忽然的动作搞得往后退了一步，躯体略微有些僵硬，并不相信这是秦淮主动抱她。 可omega的身体太软了，就像在omega不认识她的那两年里，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触感。 沈织比起秦淮高了不少，她同样将自己下巴搭在秦淮的肩膀上，下半张脸往秦淮锁骨处藏了藏，像是终于被主人领到手的狗狗。 只是这狗狗并不乖，脑袋动了动想要从主人的桎梏中解脱。 然而这样的动作只是做了一下，秦淮抓着她衣襟的手再次收紧，仿佛要将人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似的，「不要动。」 沈织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让我抱抱。」在拥挤的抢救室门口，秦淮的动作及其固执。 沈织觉得自己真的做梦了。 抢救室的门从里面打开，聚集在门口的人一下子全部涌了过去，穿着白大褂的beta护士即使戴着口罩，也掩盖不了眼神的疲惫，但意外的是她眼睛却是亮的。 秦淮闭着眼睛任由自己深陷在柔软的怀抱中，耳边唿吸浅浅，那种重物坠地的踏实感终于回来了。 沈织受伤部位主要集中在头部，经过白色绷带的缠绕，视觉上有种问题很大的感觉，但事实上除了小腿擦了点皮外，其它部位都完好无损。 秦淮不放心，不顾周悦夫妻在场，硬拉着沈织做了遍全身检查，等到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确定没事后，秦淮这才松了一口气。 检查结束已经到了晚上，四人走出医院大门后，周悦转头问沈织：「今天晚上回家，妈妈让阿姨给你做点吃的补补身子？淮淮也一起过来吧，反正家里空房间也多。」 街旁路灯亮起，行驶的车辆打着车灯，远远望过去如同闪烁的银河。秦淮原本站在一旁充当隐形人，冷不丁听到自己名字抬起头，正想说话时手腕被身边的alpha一把抓住。 alpha掌心温度烫的灼人，抓人时手背的筋骨微微凸起，大拇指轻轻摩擦着秦淮的小臂。 只一下秦淮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迟钝地被拨动，勾的心里痒痒的。 「不用了，我们回学校。」沈织并不在乎周围是否有人，「明天还有课。」 「你代表不了淮淮。」周悦作为沈织的母亲自然知道女儿打的什么主意，转头轻柔地问秦淮，「淮淮，你要不要和阿姨回家？」 秦淮正被沈织这似有若无的勾引搅得心里乱糟糟的，完全没有听见周悦的说话声。直到周悦受不了用胳膊肘很轻地撞了下沈织的小臂，「你能先让淮淮说话吗？」 第120页 搭在手腕的手因为受到外力干扰而颤了颤，秦淮立即回神，动作略有些侷促，「不好意思周老师，您刚才说什么了？」 「我说你帮我照顾好沈织。」周悦说完后又看了眼沈织的脚，啧了声。 周悦一句话都没说，但却好像都说了。 沈织不爽地目送那两个人走远，开始向秦淮诉苦，「学姐，我妈嘲笑我。」 alpha脚还没很好彻底，这次没有伤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秦淮站在街边的石柱前，一边用手机叫车，一边嗯了声回答沈织。 在确定有司机接到订单后，秦淮这才有时间正经回答沈织刚才的问题，「怎么了？」 「我妈嘲笑我。」沈织杵着高个站在秦淮面前，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狗狗，「你不安慰我吗？」 沈织原本打算说完这话后趁机在秦淮面前卖一波惨，然后顺理成章地让秦淮今天晚上陪自己，天知道在急诊外面看见秦淮时，她有多高兴。 然而站在路灯下的秦淮已经收起在医院所有的情绪，晕黄的灯光下，她的脸部轮廓更加清晰，带着暖暖的温度，可说出口的话并没有那么暖，「安慰。」 沈织面上一喜立即抬头。 秦淮，「等算完帐后，我好好安慰一下你。」 第71章 回去的路上, 街边的路灯安静地泛着幽黄的光，汽车行驶而过，树枝飒飒而动映在车窗上。沈织一直垂着个脑袋, 双手放在大腿上, 手指不自觉绞动在一起，表情略微有些不安。 秦淮时不时瞥两眼后视镜，只当没有看见alpha的不适。 「你们也是江城大学的吗？」兴许司机也感受到车厢死寂般的沉默, 在等红灯时随口问了一句。 「是。」沈织像一只动作敏捷的猎豹, 眼睛亮晶晶的：「师傅, 一会儿可以麻烦您将我们直接送到学校里面吗？」 江城大学没有外来车辆不允许入校的规定, 而且这车还只是顺风车, 想要进学校很容易。 前方红灯倒计时结束，已经开始闪烁黄灯，在等待绿灯亮起时，周围车辆重新燃起了汽油。 司机抓着方向盘，正想答应下来时，坐在后面一直没有出声的omega突然说话。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晕黄的灯光自玻璃车窗洒落，omega半张脸对着窗户, 半张脸对着车里, 她抬起脖颈，肩颈挺得笔直，鼻樑弧线斜斜落下, 嘴唇微微合拢，透着种不好招惹的意味。 「就在终点停。」秦淮声音淡淡, 说出的话却不容置喙。 刚才还深情敏捷的alpha下一秒立即收回脑袋，重新畏畏缩缩地垂下, 活像一只鹌鹑。司机师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的alpha看着很厉害，没想到这么怕老婆。 车子最终停在了小区单元楼底下，秦淮先从车上下来，「啪」一下合上车门时，正在解安全的带的alpha吓地一哆嗦，卡扣重新又合上了。 车窗贴了防窥膜，从外面看只能看见自己的倒影。秦淮等了一会没有等到人下来，屈着扣了扣玻璃，示意里面的alpha快点。 车窗上立即映出那张冷淡的脸。 司机靠坐在驾驶位，笑着打趣身后的alpha，「赶紧快点，别让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等太久。」 听见有人夸秦淮，沈织立即来了精神，对于外人好意的夸赞，沈织都是乐意接受，可想到一会儿下去即将面对什么时，她又立即蔫了下去。 alpha扯了扯嘴角，就像一只被人提线的木偶，笑得牵强，「我谢谢你哦。」 车门从里面打开了，沈织一只脚踩在地面，瑟缩地看了眼秦淮，试图唤起omega对自己的怜爱。秦淮不仅视若无睹，反而一只手将车门拉到最大，双臂搭在车门顶端，直直看向沈织。 沈织自知今晚逃不了，抱着早死早超生的决心，一狠心从车上下来。她的脚踝还没有好彻底，在合上车门时，身子踉跄了一下。 还是秦淮眼疾手快地扶上她的小臂，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 熟悉的味道在鼻翼间扩散，浅浅的檀香味以及苦涩的药味混合在一起，让秦淮很容易辨别出来眼前的alpha就是沈织。 「学姐，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沈织摸不清楚秦淮现在的脾气，只能收敛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 秦淮静静看着alpha的侧颜，沈织五官偏向明艷，眼睛是那种透着野性难以驯服的力量感，不笑的时候总是有种不好招惹的感觉，可一旦弯唇笑起来时，她会用酒窝搭建成一个小小的陷阱，这个陷阱并不是对所有人有效果，但却让秦淮招架不住。 察觉到手心胳膊的抽动，omega眨了眨眼睛，手腕微微用力，「不用。」 她没有加任何一句缓和词，比如「了」「吧」这种自带拉近距离的词，然后抓着alpha的小臂走向单元楼里。 电梯空无一人，沈织被扶着站在角落，梯门缓缓合上，随着最后轻轻一声响，狭□□仄的空间就只剩下两人。 秦淮一直没有说话，沈织自然也不敢说话。 她只能通过对面电梯壁的反光，隐约看见身边omega的表情，心里默默计划一会儿该怎么认错，才能把秦淮的怒气值降的更低。 两人一起到了家门口，秦淮松开禁锢在alpha小臂的手，给对方留下开门的时间。 沈织也不磨蹭，乖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塞进锁里，拉开门柄，往后稍稍退了一步，让秦淮先进去，自己则跟在秦淮身后关门。 第121页 明明离开没有太长时间，秦淮再次站在玄关，莫名有种重物落地的踏实感，在壁灯撕碎黑夜的同时，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一下。 只是这件事还需往后推迟一下，眼前还有另一件要紧的事情。 在大门关上时，秦淮没有感觉到一点身后的动静，她转过身，alpha正站在开关处，垂着脑袋，一副任打任骂的表情。 「学姐，我错了。」沈织认错道歉。 秦淮对于她的认错态度有些惊诧，「你错哪了？」 长久的沉默，客厅安静到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眼前alpha垂着脑袋，头髮随意绑了个马尾垂在身侧，乌眉拧地快要打结，她的脸色和缠在额头的白色绷带快要一个色，看上去楚楚可怜，不忍责问半句。 可秦淮今天下定决心一定要问出个结果，因此她心一横只当没有看见，「你说话呀。」 alpha嘴唇发干，伸出舌尖舔了舔，走上前主动拉上秦淮的胳膊，「你说我哪里错了，我就是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秦淮这下子脾气彻底上来了，眼尾冷冷扫过去，恰好沈织正在看她，两人眼神无声在空气中交汇，就像一场难分伯仲的博弈。 最终还是沈织败下阵来，在秦淮虽然拉着脸，但还是给了她一个解释机会的情况下，她没有办法不去抓住这个机会。 「我以后受伤了一定会第一个告诉你。」沈织肯定道。 秦淮嗯了声，点点头，继续问她，「然后呢？」 沈织没想到还有，眉心拧成一个小小的「川」字行，嘴唇动了动还未说话，唇角便抿在一起，犹豫道：「然后还有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愿意说实话。 秦淮气乐了，鼻尖轻嗤，发出很短的一个哼字，抽回被alpha抓着的胳膊，抬起脚走时，只留下一句话，「自己想。」 沈织自出事就一直在医院，身上的衣服好没来得及换。秦淮先去卧室拿了她的睡衣挂在浴室，又考虑到她现在双脚不便，从餐桌前拉了把凳子放在花洒下，坐好这一切后才出去。 虽然有很多话要问沈织，但总归得先让人洗干净。秦淮回到客厅，摁亮厨房灯，对坐在沙发上的人说：「快去洗澡。」 沈织喊了句「知道了」就从沙发上起身，翘起那只受伤的脚，试图蹦到浴室。 秦淮就站在厨房门口，抱着臂弯神情冷淡地看着，不为所动。 直到浴室门锁上，秦淮这才站直身子进了厨房，在开火的时候指尖顿了顿。 沈织今天刚出完车祸，这么逼问她真的好吗？可要今天不问的话，以后找到机会去问就难了很多，她对沈织卖惨装可怜的行为本就无法抵抗，另外加上时间的推移，很多事情没有说明白，两人无法做到真心接纳彼此，后面就真的能走到相爱两厌那步。 「滴！」 秦淮指腹摁了下去，电磁炉闪烁着红色数字，需要确认一个选项。沈织厨房收拾的很干净，屋里看不出一点油烟的污渍，明明主人会做饭，但经常懒得下厨，仅有的几次还是她过来做的。 秦淮把盛满水的锅放在电磁炉上，选择了烧水的选项，转身走到冰箱前拉开柜门。 冰箱除了放鸡蛋和香橙外，还有不少蔬菜和切好的肉，都被保鲜膜覆在一次性的盘子里整齐摆放，秦淮随手抽出一个是鱼肉，不会做又塞回去，重新拿了一盘出来。 又是鱼肉。 秦淮不相信似的，捏着手里的一个，一股脑拿出了好几个，全部摆放在案板上。 即使心里早有预感，秦淮也还是愣在原地，冰箱里的那些生食没有一个不是她喜欢的。 没有人会拒绝自己被人时刻惦记着，生活中越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越是考验一个人的观察力。 她喜欢被人如此记挂，从衣食住行，嘘寒问暖开始，两人互相扶持，就那么安稳地度过一生。 搁在电磁炉上的那锅水已经移到了边沿，秦淮伸手将锅柄往中心挪了挪，热气拍打着玻璃盖，里面的白水咕噜咕噜泛起泡。 秦淮摁灭了电磁炉开关，里面沸腾的水泡立即停止下来。 不可以这么算了。 秦淮心里想，哪怕今天为了这件事和沈织吵一架总好过以后彼此猜忌，然后她眼睁睁看着沈织对别人如此，面面俱到，事无巨细。 那怎么可以。 秦淮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有半分迟疑，她从案板上挑出几样菜又把其余的放回冰箱，就在关上柜门的那一刻，浴室里忽然传来「啊」的一声。 秦淮警铃大作，顾不上别的，从厨房跑去了浴室。 第72章 浴室门刚从外面推开, 水汽张牙舞爪地扑过来，秦淮煳了一点，皮肤润地发潮。 浴室内, 壁灯在雾气中并不刺眼, 水流自花洒的小孔中细细密落下，粘附在瓷砖上留下一道细细的水痕。alpha并没有安分坐在椅子上，而是背对浴室门, 垂头站在花洒下。 沈织的身材并不是那种单纯泡在健身房的健硕, 也不是那种长时间不锻鍊的纤瘦, 她的身材是有氧和无氧的结合, 经过时间打磨出来的。 肩颈线条崩地紧实, 如同上好的弓弦，两块肩胛骨微微凸起，中间是笔直的嵴柱，她的腰很窄，但却并不孱弱，只是看着就很有劲。 听见开门声，alpha没有转身，只是单纯回头, 隔着薄薄雾气看过去。 第122页 秦淮错开视线, 抓着门柄的手指微微收紧，喉咙不受控制地吞咽，「不好意思, 我不是故意进来的。」 alpha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 秦淮往后退了一步, 从湿漉漉的瓷砖上移开，「你要好了叫下我。」 话落, 秦淮就准备把门阖上。 「等下。」 门还有不到二十厘米的空隙就要阖上，沈织忽然打断，秦淮动作一顿，眼睛瞅着地面道：「还有事吗？」 秦淮太长时间没有和沈织如此亲密地呆在一个空间里，就连唿吸都乱了半拍，她的视线不敢乱看，只能盯一些其他地方转移视线。 「姐姐，我脚刚才好像又崴了。「沈织扶着水管缓慢转身，一只脚翘起地面几厘米，不敢真踩在实地上。 水汽不仅模煳空气，就连omega的眼睛都蒙蔽了。秦淮有些不确定沈织这句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好疼呀。」随着沈织的说话声，她的眉头微微拧起，「你扶我一下，好不好？」 好不好？ 秦淮在那一刻仿佛失去了对事物的判断，一意孤行地走到花洒下，伸手抓着沈织的小臂。花洒并没停下，秦淮干燥的衣物都变得湿漉漉的，鬓间的髮丝更是黏在额头上，就那么扶着alpha往前走。 浴室贴了防滑瓷砖，然而秦淮还是走的很慢，一直扶着沈织走回卧室，她才回过神。 秦淮有的时候觉得比起她，沈织更像一个传统意义上的omega，会撒娇，装可怜，会卖惨，会利用自己所有优势去靠近喜欢的人。 就像此刻，哪怕未着寸缕，只是单纯坐在床上看着她时，眼里都盛满了无穷的爱意，就像从林森出的妖精。 秦淮怕继续看下去，可能连今晚的正事都要忘记，连忙转移话题，「我去拿个浴巾。」 「别。」沈织说完伸手抓着秦淮的衣襟，她的手上还有不少水珠，在秦淮衣襟上留下一团湿痕，「姐姐，我脚真的好疼，你能帮我揉揉吗？」 「我去拿红花油试试。」秦淮侷促看向四周。 眼看秦淮现在就要离开，沈织屈起小腿，腿弯勾在秦淮的大腿上，她胳膊打直撑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秦淮。 「红花油没用。」沈织眼珠一转，视线下滑，「你比较有用。」 然后她的小腿一个用力，omega便扑到她的怀里。 结束时，秦淮被抱在沈织怀里，闭着眼睛进入贤者时间。 这段时间秦淮尤其困，眼睛就要阖上，下一秒就要睡着时，耳垂被身后alpha轻轻咬了一下。 秦淮迷迷煳煳挣开眼睛，「你想干嘛？」 「姐姐，舒服吗？」沈织双手收紧死死搂住秦淮的腰。 秦淮懒得回答，抱着被角准备彻底昏睡过去的时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立即瞪大，在被窝里转身，和沈织面对面。 「不困了吗？」沈织看着秦淮睁大的眼睛问。 两个人现在枕着一个枕头，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唿吸。秦淮原本不愿打扰这难得片刻宁静，却又觉得是个好机会。 她忍不住问：「你今天到底怎么出的车祸？」 沈织视线有剎那怔愣，就在她回神之际，秦淮又说：「我知道一些事情，所有别想蒙我。」 秦淮说完后，仔细观察沈织的表情，只见刚才还松弛的alpha，面上肌肉紧紧崩在一起。 「所以，你最好老实告诉我。」秦淮说着，一只手覆上沈织的脸，动作眷恋，眼神却疏离的很，「否则，迟早踹了你。」 沈织知道这次秦淮并不是再开玩笑，任何事情有过再一再二，便不会有再三再四，就像现在秦淮能问她，其实是愿意给她机会。 「我说。」沈织抿了抿唇，神色正下来，「只要你愿意听，我就愿意说。」 然后接下来的半个小时内，秦淮没有说一句话，只耐心听着沈织去说，而沈织也在观察着alpha的表情，尤其说到秦止境名字的时候。 沈织原以为她会惊诧，愤怒，或者失望，但出乎意料的是，秦淮并没有如她所想，她就像在听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在结束的时候，只眨了眨眼。 沈织怕她难受，抬手关掉檯灯，周围陷入到黑压压的环境中，彼此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沈织声音沉沉，「难受吗？」 秦淮下意识摇头，忽然想起沈织看不见，便开口说：「还好吧。」 omega说着，脑袋往一旁挪了挪，脸蛋贴在沈织脖颈，「我对我爸爸的感情没有你想像的那么深，如果不是顾清把我们拴在一起，我们做陌生人可能更合适点。」 「其实我小的时候，是在外公外婆家长大的，我外公外婆谈不上喜欢我，也谈不上讨厌我，我被接走那天，一个人坐在车里，他们两个没有人来送我，直到车子刚走，外婆疯了似的冲过来，从我的手里抢走了我的小熊。」 「我走了，她应该高兴，可哭的最惨的却是她。她说，让我过的幸福。」 「后来我每一天都过的不幸福，来了新家后，我爸爸醉心实验，我被保姆关在储藏间里，任由我哇哇大哭，都没人愿意理我。」 「沈织，我不需要多么天崩地裂，至死不渝的爱情，我只想有个人理我就行。」 秦淮话还没说完，放在她腰上的手却紧紧抱着她，沈织借着月色，神色格外郑重，即使omega看不见也没关系，「会的。」 第123页 「什么？」 沈织：「你想要的都会有的。」 第73章 第二天, 秦淮醒来时，卧室一片漆黑，唯有一点光线从窗帘缝隙里透出。她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下意识往床的另一半挪动, 哪想预料中触感没有出现。 秦淮抻着胳膊，伸了个懒腰，趿着拖鞋从卧室找到客厅, 「沈织。」 客厅被收拾的一尘不染, 沙发上的毛绒毯子折起来放在角落, 茶几只放了两个玻璃杯和白色烧水壶。 秦淮嗓子有点干, 坐在沙发上准备倒水时, 一眼看见沈织留给她的纸条，「我先去学校了，你醒来给我打电话。」 后面还跟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秦淮双手抱着水杯，嘴唇磕在杯口，眼神透出浅浅的笑意。 她的手机就在手边，正准备给沈织打电话时，导师忽然在群里发了个群公告。 【导师：实验室出现轻微损坏，今日正在修整, 预计明天修整成功。】 不少同门紧跟在后面一个个打出了「？」 导师可能正在忙, 后面没有回覆任何一个问题，大家追问了几句后，发现没人知道事情原委也都偃旗息鼓。 忽然空出来了一天, 秦淮原本打算睡个回笼觉，然后回学校查资料。她刚一点开微信名单, 正想给沈织发个消息时，略一思索, 还是决定收起手机。 好不容易有一个假期，小朋友脚还不舒服，要真由她今天一个人消磨在学校，那晚上怨气估计更大，报復的行为估计更多。正好她要去趟大一找辅导员请辞助力学姐的职位，今天去刚刚好。 秦淮一旦做了决定就立即行动，绝不拖延推后。沈织家里没有她的衣服，便只能翻开衣柜扯了件沈织的套上，她不喜欢过于繁琐的衣物，顺手拐了件白色短袖和牛仔裤套上了。 秦淮对穿的很少花费时间，只要舒服就好。她套上沈织那套衣服后，站在镜子前转了一圈，除了版型大点，锁骨露出大半，其它倒没有问题。 穿好之后，秦淮伸手摸了摸脖颈后面的腺体，那个地方没有任何东西覆盖，触感一片细腻光滑。 秦淮早就习惯口袋放上抑制贴备用，但昨天她出来的着急，什么东西都没带，只能一会儿下楼去药店买一包。 收拾利索之后，秦淮只戴上手机就出门了。 今天温度比起昨天降了不少，天气阴侧侧的，小区内的树枝随风摇曳，草坪上还飞着捲起来的垃圾袋。 看着像要下雨，秦淮边走着边打开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显示今天一直都是颳风，并没有说要下雨。秦淮稍微放下心，往小区门口走。 因为这片区域靠近学校，周围有不少商铺贩卖饮食，秦淮找了家药店进去买抑制贴，她想买自己常用的那种老旧款式，店里没有，店员递给她了个最近很受omega欢迎的抑制贴。 有总比没有强。 秦淮直接付钱买下，向店员借了个空地后，撕开抑制贴外包装。 是那种干净清爽的白色抑制贴，大小比起创可贴能大点，款式有点偏冷淡，但它的表面质地偏棉质，摸起来很舒服，盒子里还放了一支黑色的笔。 秦淮不明白为什么抑制贴的盒子里还放支笔，以为厂家是贴心让omega记录发情期时间。她正想拿出手机拍下这个抑制贴的包装，打算后面都买这家。 她刚点开照相页面，门就从外面被敲了一下，店员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小姐姐，需要帮忙吗？」 「咔」一声，秦淮快速拍下，收起手机，然后随手撕了个抑制贴，「不用。」 店员也没有在催，秦淮把抑制贴贴在腺体后，确认无误后，便推门出来，「谢谢你呀。」 「不客气。」店员是个十八岁的omega，眼睛很大很圆。她抿着唇，不经意扫过秦淮的脖颈，问道：「小姐姐，您有alpha吗？」 秦淮不喜欢别人过问自己的私事，但店员问这话也不像带着恶意的样子，「算有吧。」 话一落，如果说刚才店员的眼神只用亲切来形容，现在则像闪着光，「小姐姐，那个抑制贴外包里的笔扔了吗？」 秦淮摇头，从裤兜掏出来，「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千万不要丢。」店员说：「我们店里的抑制贴虽然贵但贵有贵的道理，要是你后面发情期或者你的alpha易感期，可以让她在抑制贴上写她的名字，真的很刺激。」 秦淮有些不懂。 店员再接再厉，「就是那种从身体上到灵魂上的标记。而且这款抑制剂可以吸收alpha的信息素，一个星期都消不掉，那种亲密隐私的感觉，真的很爽！」 秦淮要是现在不懂就真的傻了，她瞬间觉得手里的笔就像烫手山芋，丢都不知道丢哪，直接塞嘴里还烫地她胸口疼。 从药店出来的时候，秦淮整个人都恍恍惚惚，就连天上滴落雨点子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进了学校里才反应过来，于是也顾不上这支笔了，随手装在口袋眼不见为净，然后只往宿舍取伞。 从宿舍出来后，她打算先去躺大一辅导员的办公室，然后去沈织教室找她。结果还没走进步，韩以霜的电话便过来了。 秦淮看见来电人，眉眼稍一皱，神色不见刚才的松弛，「师姐。」 「我刚才在学校看见你了。」韩以霜说：「你来一趟教学楼吧，我们讨论一下实验进度，教室后我一会儿发给你。」 第124页 秦淮很想直接告诉韩以霜今天自己去不了，但这毕竟是自己的实验，别人放在心上，无论如何都不能拒绝的太过分。 秦淮「嗯」一声，答应下来。 电话挂断，秦淮默默嘆了气，随着手机微信再次响起的提示音，她放缓了脚步，往教学楼走去。 韩以霜选的教室就在实验室下一层，秦淮进去后，对方正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旁边还放了亮着的笔记本电脑。 听见脚步声，韩以霜从演算纸上抬头，用下巴尖指着桌上的早餐，「先吃点东西。」 秦淮肚子不饿，在韩以霜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两人中间隔了个课桌，「我不饿。」眼看韩以霜还想再说点什么，秦淮立即打断，「师姐，你刚才在电话里说怎么了？」 提起实验，韩以霜被轻松转移话题，「就是我发现实验那几次我们总是失败。」 秦淮记起昨天那场小型爆炸，虽然损坏的东西并不多，但对于一直研究它的人来说挫败感还是很强。听见韩以霜这么说，她身体微向前侧，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韩以霜把电脑屏幕拉到秦淮眼前，两人同看一个，「你看这个地方，我们不是把量搞错了，而是从最开始我们就把实验试剂用错了。」 韩以霜说着，笔桿隔着点点距离指着屏幕，「你拿回来的那个配方大部分都没有问题，但后面我查了很多资料发现，从最开始的配方到后面改动虽然不大，可越是接近结束，改动的部分越是关键的。」 「当年研究第一批抑制剂的那些前辈，后面一定有做过多次改正。」 韩以霜说到后面，情绪略有些激动，秦淮瞅了眼屏幕，确实如韩以霜所料。可当时在交流会上当着周悦面写出来的时候，周悦也说没有问题。 那中间到底谁做了改动。 「谁做了改动已经不重要了。」韩以霜眼神兴奋，「重要的是我们马上就可以还原出来，然后在第一批抑制剂的基础上，研制出比它更强的抑制剂。」 alpha说话时，语气是压制不住的痴狂，眼神隐晦中带着某种偏执。 秦淮抓了抓手里的纸，她这次实验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升级抑制剂的功能，而是降低抑制剂的性价比，让更多omega可以用上。 而韩以霜和她的想法相悖。 「师妹，你不开心吗？」韩以霜问：「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秦淮只扯了扯嘴角，「嗯，挺开心的。」 「为了庆祝我们找出答案，今天师姐请你吃饭。」韩以霜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你一定不用拒绝，扫师姐的兴。」 秦淮看着她把桌上的东西全部塞进包里，只能咽下嘴里的话。 两人从教学楼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已经噼里啪啦下了起来，地面变得湿漉漉的。韩以霜撑着一把伞，问秦淮：「师妹，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秦淮捏着手里自己的伞，拿起手机开始给沈织发消息。 「我已经叫好车了，马上就到学校门口了，赶紧走吧。」韩以霜收起手机催促道。 秦淮立即熄屏，把伞打开，跟在韩以霜身侧，往校门口走去。 刚才的消息还没有发出去，也不知道沈织会不会等的着急。 秦淮此时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乱糟糟的。 她刚从教学楼门口下来，还还走进去，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秦淮脚步一顿，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身后的声音有喊了声，混着雨声，听着并不真切。 但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回头。江城大学很注意绿植的栽种，几乎每个学院门口都种了不到两米的树。 此时风摇着树桠剧烈晃动，仿佛再大一点力气从中间就可以拧断。沈织全身上下湿漉漉地站在不远处，眼睛直直看向她。 第74章 韩以霜察觉身侧的omega停下,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随即眼神滑过一丝阴冷。 不远处，alpha站在雨中, 脸颊被洗地湿漉漉地, 她看着并肩站在一处的两人，薄唇轻轻抿了抿，眼睫垂落徒劳地做着掩饰。 韩以霜轻嗤一声, 心里明镜般透亮。 都是alpha, 谁还不了解谁？ 现在雨下的很大, 从最近的图书馆过来, 身上的衣服肯定会湿到拧出大批的水, 而不是简单打湿布料这么容易。这么拙劣的手法也只能骗骗眼前的omega罢了。 果然，身侧的omega如她所料，匆匆对着她说了句什么，人便往那个小a的方向走过去。 秦淮快步走到沈织面前，手腕高高撑起，遮住alpha的头顶，「这么大雨怎么出来不打伞？」 「学姐也没告诉你会来学校呀。」沈织双唇沾满了雨水，从omega手里接过伞。 「师姐临时找我问一些实验上的事情。」秦淮松开伞柄, 任由alpha接住, 「我有打电话给你。」 沈织收回视线，点头的同时「哦」了声，「那你们两个现在去哪？」 「吃饭。」秦淮说。 沈织继续点头, 嘴唇一侧往里撇了撇，像是下定决心似地说：「那学姐赶紧去吧, 我脚不舒服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回来。」 一听alpha说自己的脚踝还不舒服, 秦淮哪还顾得上吃饭。她拧着眉思索片刻，最终扯着alpha的手腕慢慢停在韩以霜面前。 「师姐，今天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秦淮本就不乐意和韩以霜去吃，因此拒绝的格外顺口。 第125页 韩以霜视线先是在秦淮脸上停留片刻，最终落在沈织脸上，「为什么？」 「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秦淮自认这句话说的很暧昧，稍微上道一点的人都应该明白。 韩以霜也确实明白了，黑色的伞檐下，她的眼睛沉如点墨，令人无法琢磨，「行，那改天再约。」 「改天也没空。」秦淮眉心自刚才就没有松开过，她抱着自暴自弃的想法扯过alpha的手腕，手指顺着指缝插进去，两人双手呈相扣状，「师姐，你应该明白了。」 这种明晃晃的承认不仅是韩以霜，就连沈织都愣住了，待反应过来时，扣着omega手指的力气比刚才大了一点。 韩以霜视线在相扣的双手上点了下，离开时重重「嗯」了声，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秦淮松了口气，准备松开指缝里的手指，但alpha并不给她机会，手指牢牢扣着她的手背。 「你松开。」秦淮视线从沈织的手挪动到脸上。 alpha摇头，拒绝的很坦然，「不要。」 「你不松开我没法扶你。」 「不要。」 秦淮被彻底整的没脾气了，站在原地竟然笑了声，然后嘴角没绷住，笑起来的幅度越来越大，「好，那我就这么牵着你回去。」 回到家里时，秦淮身上略微泛潮，除了肩膀的位置被洇湿外，其它部位都干干净净的，倒是沈织淋地像只落花鸡，站在玄关时，原本干燥的地面都滴了不少水。 秦淮把伞放在门外，扶着墙壁换鞋，「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煮点姜汤。」 她的话刚说完，拖鞋也正正换好，手也从墙壁上离开，准备往厨房走的时候，一双紧实的双臂从后面搂住了她的腰。 「学姐，你今天什么意思？」沈织下巴搭在omega的肩膀上问。 秦淮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湿漉漉的感觉，尤其是身后的alpha头髮还滴水，水珠顺着她的脖颈正往嵴背间滑落。 「没什么意思。」秦淮倒也不挣扎，「你先去洗澡，小心感冒了。」 「学姐，你今天牵我干嘛？是用做拒绝韩以霜的挡箭牌吗？你有喜欢过韩以霜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秦淮简直哭笑不得，「我要喜欢韩以霜还有你什么事？」 「哦，那就是不喜欢了。」 秦淮看不见alpha的表情，但从语调上能感觉到她挺开心的，「怎么了？还有要求了？」 「如果学姐是我的女朋友，那帮女朋友拒绝追求者是应该的。」沈织慢悠悠地说。 「如果是别的呢？」秦淮逗她。 一听别的结果，沈织立即抬起音调，「什么别的？不允许有别的。」 「好好好。」秦淮说：「你先去洗澡。」 最后秦淮好说歹说，沈织才终于去了浴室，秦淮先去厨房烧水，又从冰箱里拿出个生姜切片，做好准备工作后，她去了卧室换上睡衣出来。 沈织从浴室出来时，独属于生姜辛辣的味道在屋子里晃。秦淮正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浴室门打开的声音，脸都没往后转，「先去吃喝点热的，药在桌上。」 今天雨挺大，而沈织淋地那么透，要是不注意吃药的话，明天一定会感冒。 沈织乖巧地应下，喝了姜汤和药后，盘腿和秦淮一起坐在沙发上。 窗外的雨势并没有减弱，反而拍打窗户的劲更大，噼啦啪啦的声音听着格外刺耳。但秦淮却很享受这种天气，这让她可以最大限度地放松下来。 她刚才想起有次下雨，她从妈妈的墓地回来，因为秦止境说的那些话而陷入深深的自我嫌弃中，现在看来却事实却并非如此。 她转头看着身侧的alpha，神色认真道：「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个实验室在哪？」 沈织头上裹着浴帽，身上套着绿色条纹睡衣，刚从浴室出来，她的皮肤很白很透，看上去格外招人喜欢，「就在江城那座山的半山腰。」 秦淮眉头紧紧皱起，「你能在说下那天的情况吗？」 沈织点点头，于是便把那天如何去那里，如何发现对方派出来的人是秦止境，以及最后发现了什么都对秦淮说了一遍。 秦淮听完后，眉头并没有松开，反而越拧越紧，「你的意思是，在秦止境的实验室发现了我的抑制剂？」 沈织点头，「不仅是你的，还有郝燕的。」 秦淮听完后，眼神盯着某一处陷入深思。 如果说郝燕的信息素沈织可能会搞错，那作为闻了她那么多次，一起度过那么多次发情期的alpha是绝不会搞错她的信息素。 秦淮曾经看过一篇论文，里面从各个角度解释了为什么alpha会对进行标记的omega信息素敏感。因此沈织肯定不会搞错。 可郝燕已经死了，死的位置也是沈织说的那座山上，再加上秦止境说的那些话，中间的联繫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或许也正在向真相正在靠近。 秦淮心里想着，对沈织说：「我明天去一趟那里吧。」 alpha点头，语气没有一丝迟疑，好像理所应当的一样，「我和你一起去。」 秦淮不放心，这次事关重大，而沈织脚踝又受了伤，如果两人都能平安出来，那都好说，若是沈织出现了意外呢？ 「不行。」秦淮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你的脚不方便，还是好好呆在家里等我。」 第126页 沈织一听急了，立即站起来，像是急于求证似的，从茶几和沙发间隙走了几步，「我好了。」 秦淮现在没心思和她计较为什么她的脚好了，还耍赖让她扶着她，只一个劲的摇头，「不行，太危险了，我不放心。」 「要不放心也是我不放心。」沈织坐回原位，「alpha和omega存在天生的差异，就像在力气这方面一样，我怎么能放心你一个人进去？」 「沈织，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比起沈织焦虑的心情，秦淮此刻意外的平静。 「什么？」 秦淮：「为什么我知道你出了车祸？因为那天秦止境给我打了电话，话里话外都是威胁，电话刚一挂，我就听说你出车祸了。沈织，你明白吗？他会要你的命。」 omega说这话时，语气是控制不住的担心。她怕和上次一样，若是沈织在牵扯进去，后面秦止境再发疯做出某些事，她是真的怕。 秦淮说完抓着沈织的手，眼神第一次出现类似于害怕的情绪：「我是他的女儿，就算他再怎么丧心病狂，都不会杀了我的。」 「淮淮，你是在害怕吗？」沈织反握住秦淮的手问。 秦淮点头，没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就像她对沈织的喜欢，「我是害怕，沈织，在我听见你出事的时候，我真的要疯了。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听不见的声音，然后接受你被所有人遗忘的现实。」 「淮淮，你先听我说。」沈织指腹摸索着对方的手背皮肤，没有人在听见喜欢的人在意自己的时候而不动容，沈织也不例外，「你说你害怕，可我也害怕。」 秦淮抬起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 沈织自嘲地笑了声，「你怕的我也同样在怕。在遇见你之前，这个世界让我害怕的东西并不多，甚至没有，在遇见你之后，我发现我怕的东西越来越多。」 「从最开始我怕你生气，怕你难过，到怕你不理我，再到现在我怕你出事。我渐渐有了弱点，可我并不害怕。因为爱你会让我变得更加勇敢。」 第75章 第二天清晨, 沈织拦了辆计程车，上车后她向司机报完地名，转头看向坐在一旁的秦淮。 从昨晚说完那些话后, 秦淮的情绪就像一簇微弱的火苗, 收放自如。她如往常一般沉默，洗漱完后上床，沈织出来的时候, 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一切都是正常的, 可情绪的凝滞带动空气中的分子。 沈织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就像现在秦淮自从上车后, 就开始死盯窗外倒退的街景, 久久陷入沉思中。 沈织盯着她的半张侧脸，心里烦躁的不行，可只要转头想到秦淮现在的心情，再烦躁也只能压下去，不露出一星半点。 她看向omega搁在大腿上的手，那双手干净细瘦，只适合戴上手套在实验室里做实验，实在不适合处理这些纷扰的杂事。 沈织拧着眉, 将自己的手覆在秦淮交缠在一起的双手上, 安抚性地抓了抓。 秦淮正盯着窗外看着出神，感觉到手背上那双不属于自己的手后，转头看向旁边的alpha, 嘴角扯了扯。 山路并不崎岖，但需求七扭八拐的很晃人脑袋, 司机时不时一个转弯，秦淮死死转着把手, 不让自己甩出去。 距离实验室还有五分钟的路程后，平坦的水泥路面被泥泞的土路替代。沈织看了眼身边脸色苍白的秦淮，最终让司机把车停下。 秦淮刚下车后，胃里翻滚的呕吐感得到稍许沉淀，然后以排山倒海的架势迅速沖向嗓子眼，她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挣开沈织扶着她的小臂，跑去路旁干呕。 沈织从裤兜里摸出一截纸巾，半蹲在秦淮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两人上山时都没带水，而且这座小山本就偏僻，沈织往前后都看了眼，别说卖水了，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秦淮干呕几下，胃里才舒服了一点，她从沈织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声音听着有些发虚，「别担心，我没事。」 沈织担心纸巾不够，又从口袋摸出一张递过去，「我应该出门带好水的。」 秦淮接过纸巾笑了笑，「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明明和你没关系。」 从昨晚开始她的心情就谈不上敞亮，所有心事被她压地死死的，就像炎炎夏日没有放在冰箱里的食物，高温下搁了一整夜，终于馊了。 沈织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旁边的秦淮抬起右臂形成一个直角，掌心向下五指拢了拢，做出一个抓的手势。沈织立即伸出手抓着她的掌心，将omega抓起来扶着。 「好了，别想那么多。」秦淮比起刚才身上勉强恢復了点力气，「还有正事要办。」 已经到了这步，实验室无论如何都得去，沈织了解秦淮的性格，并没有退缩的架势。 到了实验室门口，秦淮脚步一顿停了下来。这座实验室建的很隐蔽，几米高的竹子栽种密集，地面铺满了细长的竹叶，实验室分为两层，只从外观上就足以发现投入了多少的人力财力。 秦淮站在门口，隐隐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撕碎。 从小到大，学校在她的心中纯净而庄重，老师教书育人，兢兢业业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学生，这些学生性格不一，并非全部都能成为栋樑。有些学生外表顽劣，内里单纯至善，有些学生埋头苦读，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终取得好的成绩，还有的学生旁人看来干净，实则内里早就包满了坏心思。 第127页 实验室从前在秦淮看来都是单纯研究的地方，冰冷而理智，但却有人因为研究的东西而让实验室变得有温度起来。她从未想过在自己不知道的空间里，一座实验室因为人而变得麻木。 玻璃上的裂痕越来越长，最终「砰」一声炸开。 秦淮感受到自己坚持的某些东西好像正在撕裂。 「淮淮，你要害怕就在外面等我。」沈织看到扶着自己小臂的手正在发抖，声音温柔的问。 这一声将沉浸中的秦淮拉回，她的眼睛因为上时间盯着东西而变得酸涩，于是微微眨了一下，「没有什么好怕的，错的本来就是他，走吧。」 沈织「嗯」一声，扶着秦淮走向大门口，摁了下门铃。 大概过了两分钟，一位带着眼镜的beta匆匆开门，看向门口时，她扶起镜框说：「您好，请问找谁？」 沈织早就想好藉口，她家和这实验室有合作，她作为少东家过来视察肯定没有问题。 只是这个藉口终究没有用到。 秦淮在摁响门铃后，自然挣脱了沈织的搀扶，她的脸色虽然还是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可配上那双冰冷的眼睛足以震慑不少人，「你去问秦止境，他生我的时候有预约吗？」 beta立即明白过来，说了句稍等就先将人迎进去。 她带着两人去了一楼的会议厅，接了两杯热水放在两人手头，「您两位先去等等，我去楼上问一下秦教授。」 秦淮眨了下眼睛没有说话。 beta会意立即走出会议厅，将大门阖上。 待会议厅又恢復安静后，沈织转动滑椅到秦淮身边，抓起她的手说：「别难受了。」 秦淮的难受劲儿已经过去，只是现在心里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怕一会儿见到秦止境问不出话来。手心忽然被握住，她侧眸看过去，沈织正半俯身，猫着腰，眼皮掀起时形成浅浅的褶子。 「没难受。」秦淮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就是有些头疼一会儿怎么面对他。」 沈织沉默了一阵，然后「嗯」了声，「因为失望吗？」 「不算。」秦淮抿了抿唇，「我就是想起我妈妈了。我就是有些不明白了，秦止境这种人我妈妈怎么会甘心嫁给他。」 「一会儿从这里离开我带你去见个人。」 秦淮被挑起好奇欲，「谁呀？」 沈织笑了笑，缓和气氛，「就是你怀疑我噼腿对象的爸爸。」 提起这个乌龙秦淮也没绷住，耸着肩笑了会儿，正想说话时，门从外面推开了。 刚才出去的beta额头冒出一层汗，衬衫领子都是黏在皮肤上，「秦小姐，不好意思，秦教授今天谁也不见。」 不是没有设想过这种情况，秦淮刚才放松下来的肩膀又绷住了，「他怎么说的？」 beta想起刚才实验室内穿着白大褂的秦教授，眼皮抬都不抬，哪怕她已经说了外面的人是谁，秦教授仍是雷打不动。 秦淮看着久久未说话的beta，忽然很轻地笑了声，「他以为不来见就可以避开我知道所有事情吗？他以为沉默就可以平了失去生命的omega的质问吗？」 「怎么会？你去告诉他，我想知道的事情一定会知道。」 「想送进去的人也一定会送进去。」 秦淮说完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睛看都不看身后，对沈织说：「走吧。」 从实验室出来后，秦淮便陷入沉默中，沈织自知现在无论不管说什么都无法安抚她的情绪，只能陪她一起沉默中。 只是所有的沉默在秦淮走入平坦的水泥路面时，忽然明朗起来。 「我知道了。」 秦淮盯着地面忽然来了一句，吓了沈织一跳，连忙问她，「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真相应该怎么去找了。」秦淮眼睛忽然一瞬间变得很亮，望向沈织时又再次燃起了希望，「我得回趟家。」 「我和你一起去。」沈织说。 秦淮点头重重「嗯」了声。 半山腰别说计程车，沈织叫了车也没人愿意接单，没办法只能顺着山路慢慢走下去。 到了山脚人逐渐多了起来，沈织从软体上叫好车，两人站在原地等着。 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有人愿意接了，不到十分钟两人便坐上了去秦淮家里的车。 秦淮虽然不经常回家，但家里钥匙却和实验室钥匙串在一起，而秦淮不管去什么地方，实验室的钥匙都会带着。 到了秦淮家里后，秦淮没有多余的空去招待沈织，反而一头扎进储物室里。 沈织看着挤满灰尘的箱子，以及墙壁上巴掌大小的光源，问秦淮：「你在找什么？」 「一个娃娃。」秦淮把箱子一个个打开。 沈织从储物室的另一边开始，挽起袖子，问：「大概什么样的？」 「绿的，很旧。」秦淮拧着眉回忆，「娃娃的背后还有针缝过的痕迹。」 沈织点头，大概知道了，便和秦淮一起翻着储物室寻找。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淮额角浸满了汗，手心沾了薄薄一层尘土，想要的东西一直没有找到，于是心里越发着急，最终情绪终于爆发，脚尖狠狠踢了一下箱子。 眼看秦淮还有想踢第二次的架势，沈织立即从身后拦腰抱住她，「淮淮，你先歇歇，我来找。」 「沈织，我是不是很没用？」秦淮卸了力气，脆弱的眼皮颤了颤，「连外婆送给我的娃娃都找不到。」 第128页 「怎么会找不到呢？」沈织扶着她在矮箱上坐下，半蹲在她面前，「你别着急，我来找。」 「会不会找不到？」 沈织虽然不明白秦淮为什么会忽然找这个娃娃，但潜意识觉得一定对她很重要。她两只手扶着秦淮身侧的箱子，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檀香味。 秦淮刚才还烦躁的心情逐渐冷静下来，她一双眼睛黑而沉，望向沈织时，她说：「那娃娃有外婆留给我的东西。」 「是关于秦止境的东西。」 第76章 储物室空间并不大, 里面塞满了铁架和纸箱。秦淮坐在纸箱上，两只手搭着膝盖，鼻翼间嗅着空气中淡淡的尘土味, 及缓地眨了下眼睛。 她记得当初从外婆家离开的前一个晚上, 外婆难得和她睡在一起，抱着她讲妈妈的故事给她听，就这么模模煳煳睡着了, 半夜醒来时, 外皮正倚在床头, 借着檯灯幽暗的光线, 缝补着那个绿色的玩偶。 小小的秦淮揉了下酸涩的眼睛, 轻声问：「外婆，缝这个干嘛？」 外婆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弯了弯眼睛，眼角的皱纹堆起来看着格外慈祥，「我看你这个玩偶破了，想给你补补，你一个人在那边人生地不熟的，这个刚好能陪陪你。」 小秦淮眯着眼睛, 往外婆身边靠了下, 细瘦的肩臂搂着老人的身体，「谢谢外婆。」 「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老人用她长满厚茧的手轻抚了秦淮的脑袋。 次日, 秦淮醒来时，秦止境已经在家里等着了。秦淮穿着睡裙从卧室跑出来, 在看见客厅里陌生男人面孔时，抓着玩偶的手紧了紧, 表情看着既无助又委屈。 「淮淮，过来。」外公朝她扬手，「跟爸爸打声招唿。」 秦淮迈着小碎步走过去，第一次叫出那个称唿时声音是颤抖的，「爸爸。」 打完招唿后，秦淮就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眼前这个男人高大强壮，虽面相看着平易近人，可那种疏离感让小孩子难免害怕。 秦淮至今都记得在有了记忆后，第一次和秦止境见面的场景。 那种感觉很奇妙，那时候她年纪小无法形容，如果现在要找出一个合适的形容词，就像刚进入陌生的集体，周围都是不认识的同学，你想主动开口说话，却不知话题应该引向何处。 秦止境在家里呆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准备带着秦淮离开。小小的秦淮穿着简单的衣服，背着书包，包里面没有其它东西，只有昨天晚上外婆熬夜缝补的娃娃，孤零零地跟在秦止境身后。 外公外婆只把人送到门口就进去了。 秦淮听着门锁碰撞发出的声音，然后无能为力地看着那扇永远向她敞开的门紧紧阖在一起，她垂着眼睛，眼泪模煳了视线。 等到了一楼，秦淮再也绷不住，扯着步子就想往回跑，只是还没跑几步，书包就被秦止境扯住了。 「回车上。」alpha声音生冷，不带任何感情。 秦淮直接哭出声，声音比刚才更大，「不要，我要外婆。」 「这里不是你家。」秦止境说：「是你外公外婆不要你了。」 「你骗人。」外公外婆虽然经常罚她，可从来都没说过不要她，秦淮不相信转头下意识要去咬秦止境的手。 秦止境看着眼前眼圈发红的小女孩，虽然眼泪鼻涕煳了一脸，但从轮廓上还是能看出和顾清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秦淮反抗的时候，简直像极了顾清拼命抑制自己发情期的样子。 不过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秦止境捏着小女孩的下颌，半蹲着身子平视她的眼睛，手指微微发力，「你要再不听话，回去我就把你一个人关起来，不给你饭吃。」 如果这个威胁说给现在的秦淮，秦淮只觉得可笑，但当时那么小的年纪，除了顺从也只能顺从。 小秦淮被带上车后，秦止境就坐了驾驶座，在车子即将开走的时候，一个匆匆的身影从楼梯道里出来。 是外婆。 秦淮拍打着窗户，喊：「停车，我想和外婆说说话。」 秦止境觉得麻烦，并不想把车停下，但两位老人已经拉上车把手了，他也只能减速摇下窗户，「爸妈，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别喊我。」 秦淮只听见外婆说了这么一句，眼神兇恶，恨不得把眼前的alpha活剥了才好，转头望向秦淮的时候，才收敛起那抹厉色，「淮淮，外婆昨天晚上给你缝的小熊能先给外婆吗？」 秦淮没有犹豫，拉开包递过去，「外婆，我不想走。」 老人早已没了往日的严谨，整个人只外表看着仿佛苍老了十岁，「淮淮，听话，你跟着爸爸才能生活的更好。」 老人接过秦淮手里的娃娃，另一只手从窗口伸进去，动作及其温柔地抚摸着秦淮的脸，「淮淮，这么些年是外婆对不起你。」 秦淮哭着摇头。 「外婆希望你以后的生活都能开心如愿。」 车窗阖上，秦淮透过车后面的玻璃看过去，两位老人站在楼下，身材瘦骨嶙峋，就像一颗经过多年风霜的老树，静静等待着生命中最后一场浩劫。 那是秦淮倒数第二次见到两位老人，如果她知道最后一次会是在病床上时，那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跟着秦止境离开。 从旧时的情绪中抽离时，秦淮胸口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捏，难受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第129页 就在她难受到试图调理一下唿吸时，身前的alpha忽然转身，手里拿着绿色玩偶，「淮淮，是这个吗？」 在看清alpha捂着胸口，脸蛋扭成一团的时候，沈织快步走过去，扶着秦淮的手臂，「你怎么了？」 秦淮摆手，声音听着有些虚，「我没事，东西找到了吗？」 沈织知道这个东西对秦淮来说很重要，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拿出来递过去，「是这个吗？」 已经有接近十年没有拿着这个小东西，秦淮拧着眉，手心抚了抚玩偶的脸蛋，试图抹去那些痕迹。 秦淮点头，「是它。」 然后她翻都玩偶的背面，看着明显被人缝过的针脚，眼泪大滴大滴地往外掉。 「这个娃娃其实有两只。」秦淮声音哽咽，眼圈红红的，「当时我离开后，每隔几天，外婆给我邮了个一摸一样的过来。」 「直到她去世前，她才把这个东西交给我，让我好好保管，如果以后想她或者妈妈了，就抱着玩偶睡一觉。」 秦淮说着伸手扯了最底下的线，轻易松开，她伸手将里面的棉絮拿出来摊在地面。 储物室光线暗淡，细细密密的尘埃得到放大，在空气中显得尤其清晰。 秦淮长指拨打，像下雨天被水雾打湿的车窗，用雨刮器颳了干净。 她拨开那些白色的棉絮，看见了指甲盖大小的储存卡。 第77章 储存卡现在并不常见, 因为它的操作使用复杂，远比不上u盘这类简单好上手。秦淮光是找读卡器就花了很长时间。 秦淮卧室有一台台式机，因为长时间没有使用而积了层灰。沈织将卡插进主机上, 不放心看了眼坐在滑椅上的人。 omega刚从储物室里出来, 白t上沾了不少灰，手掌看起来都是脏兮兮的，她坐在宽大的黑色滑椅上, 整个人陷入其中, 脸色苍白的如同一张白纸。 看着秦淮这样, 沈织心脏像被剜了般难受, 她手指停在主机开关的圆孔上, 问：「淮淮，如果你不愿意的话。」 透亮的光线洒进来，照的秦淮的皮肤仿佛渡了层光，而她就像一个精緻易碎的玻璃制品，让人无法靠近。 omega的眼珠很黑，眼白又很干净，在看过来的那一刻，光线仿佛被打断, 「看。」 沈织接着还想说些什么, 转而自嘲般的笑了笑。 她喜欢的秦淮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理智而冷静，在杂乱如野草的思绪中总能选择一个正确的答案, 然后一头扎进去。 在显示屏亮起来的那一秒，沈织点点头, 「好。」 电脑打开后，屏幕一侧显示了一个卡片的形状, 沈织点进去，里面大大小小包含了两个文件夹，一个是照片，一个是音频。 到了现在这一刻，秦淮忽然升出一种类似于害怕的情绪，她怕自己寻找的东西并不是心里想的那个，她怕秦止境逍遥法外，用美丽的谎言去包裹丑陋的真相，她也怕顾清的死其实就是那么简单，因为承受不住小孩的压力而崩溃跳楼。 秦淮手从大腿上拿开，缓缓放在滑鼠上，她的手指颤抖，在摁下滑鼠时甚至没法控制自己的力气。 种种一切反常都被沈织看在眼里。alpha满心满眼的心疼，她当然知道此刻叫停很容易，可那是秦淮一直以来寻找的东西，不管结果如何，中间出现所有的结都得靠自己解开。 而她能做的就是陪着，在秦淮需要的时候。 沈织将自己的手掌覆在秦淮的手背上，肩膀微微凑近，小声说：「淮淮，别怕。」 秦淮侧眸看过去，重重地点头。 秦淮最先点开的是照片那个文件夹，里面足足有几千张照片，她按照顺序点开第一个，画面先一黑，随后一个女人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照片中顾清站在江城大学校门口，肩上背着黑色双肩包，身后绿树成荫，阳光透过树梢间的缝隙洒在omega脸上，衬得那张姣好的面容十分灵动。 这样的顾清和周悦描述的顾清层层绕绕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盘旋在秦淮的脑海中，最终画面定格在顾着白色裙子坐在围栏上的那一幕。 秦淮心里一阵钝疼，紧紧锁在一起的眉心倏然松开。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你。」秦淮喃喃时，指尖微微一动，随之而来换上另一张照片。 但从每张照片的笑脸上都可以得出顾清实际上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omega，不管是学校的，还是周围的风景，哪怕只是晚霞都可以连续拍好几天。其中有张照片只拍了她半张脸，头上戴了一个很大的遮阳帽，身后是如同火焰般绚丽的晚霞。 秦淮盯着这张照片看了很久，最终恋恋不捨地摁了下一张。 照片的结尾，只剩最后一百多张的时候，拍出的图终于看出别人的身影，其中出现最多的人是周悦，两个年华正好的姑娘亲密的靠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同样灿烂。 「她们这个时候应该是抑制剂研究筹备阶段。」沈织看着照片中的两人说。 两个女孩齐齐看向镜头，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线，她们一只手里拿着冰淇淋，一只手里拿着作业本，镜头拍过来的时候，恰好也拍到了作业本的封面，上面龙凤凤舞地写着几个大字。 抑制剂研究（第一代） 秦淮点头，「是呀。」 照片继续推后，画面中也开始出现alpha和beta，其中有几个特别眼熟，应该是那场学术交流会，周悦介绍她认识过。 第130页 秦淮粗略看到结尾，这些照片大多都是顾清的生活照，虽然没有获得太多有用信息，但却于她而言有了很大的收穫。 沈织看出她眼底的失落，拍了怕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我们再看看视频。」 秦淮摇头，她失落的点倒不是因为和真相的差距，而是可惜，可惜顾清那么好的一个人，若她还活着，在抑制剂的研究上势必会占有一席之地，而并非现在这般籍籍无名。 「我就是心疼她。」秦淮抿了抿唇，眼睫颤抖，满眼的怜惜被遮掩，「她该有多厉害呀。」 现在所有和抑制剂有关的研究都是基于第一代抑制剂的基础上去做实验，包括秦淮现在提出的节省成本，研制出性价比最高的抑制剂，同样也是如此。 可当时顾清却是在一切未知的情况下去做的研究，从配方到用量都是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确定最终的配方。 她是有多厉害，才能有如此的决心。 「以前我对这些都不知道，只单纯的埋冤她自杀。」秦淮蹙着眉头，语气自责，「我想不明白呀。为什么她会自杀？明明她有父母，也有家庭，她没有想过自杀后会带给这些人什么吗？」 「但现在我虽然对她自杀还有疑惑，但却一点都不讨厌了。因为比起她是谁的母亲，她更是顾清，她做到了为所有处于发情期的omega找回一点理性，让她们不在无助低下。」 沈织坐在电脑侧面的桌角上，脚尖在地面一点一点的，听完秦淮的话后，她扯住秦淮的椅子扶手，把人拉向自己。 「你妈妈很厉害。」沈织由衷地说：「而她的自杀也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不用自责。」 「可我是她的女儿呀。」秦淮仰起头，眼尾泛红，眼神像小孩般无助，「我误会了她那么长时间。如果我是她，一定讨厌死我了。」 「妈妈是永远不会和自己的小孩生气的。」沈织说着，将自己的额头贴在秦淮的额头上，「所以呢，你要相信妈妈哦。」 额头相贴传感着彼此的温度，秦淮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沈织不放心，正想退开点距离，照顾一下她的情绪时，后背的衣摆忽然被一双手捞捞抓住。 秦淮仍是闭着眼睛，只是嘴角扯了扯，「别拿哄小孩那招哄我，我比你大了好几岁，正经一点。」 眼看怀里的omega情绪算是恢復过来，沈织松了口气，拖着调子说：「哦，原来你是觉得我小呀。」 秦淮眼皮动了动，额头想要撤开。 沈织这回却不后退一点，委委屈屈道：「如果我年纪大一点，姐姐应该会允许我哄她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淮解释道：「我没有觉得你年纪小。」 「那姐姐就是觉得我不正经了？」 秦淮也不藏着掖着，反问她，「你觉得呢？」 沈织这回真委屈了，额头主动往后一撤，「那下次我哄你的时候正经一点？」 秦淮：「......」 沈织坐在桌角，想了几秒钟，说：「别难过，姐姐以后一定会陪着你的。」 秦淮「嗯」了声，点了点头，正想说话时，却在看见沈织一副憋笑的样子后反应过来，「没大没小，你让谁叫你姐姐呢？」 「你呀。」 秦淮乐了，「你一天天的脑子都在想什么呀？」 沈织歪了歪脑袋，表情坦诚，「你呀。」 「你能在正经一点吗？」刚才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重新涌上来的都是沈织的小聪明。秦淮撇过脸，底笑几声，「让我喊你姐姐不可能，除非我哪天像你一样脚崴了，需要你照顾的时候。」 「可你发情期真的很喜欢我喊我姐姐。」 秦淮像是听了冷笑话似的，压根没听明白，「你再说什么？」 沈织脚尖踩在地上，从桌角上起身，「下次我拍视频给你看。」 秦淮：「？」 沈织俯下身子，小声说：「看你怎么喊我姐姐的。」 秦淮：「，，，，，，」 小打小闹结束，秦淮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照片上，还有最后几张照片。秦淮拧着眉头，手指摁着滑鼠往后点。 她原本对一切都不抱有希望了，结果在看到最后一张照片时，整个人愣了足足有十秒钟。 这次的照片仅仅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顾清，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秦淮的爸爸，秦止境。画面中，秦止境远没有如今看着高不可攀，反而一身简单的运动装，鼻樑上挂着黑框眼睛，整个人看着土土的。 而反观旁边的顾清，一袭白色连衣裙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身材，眉眼是藏也藏不住的大方，她笑起来时眼睛像一对弯弯的月亮，皎洁绚丽。 照片中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密，中间还隔了不到半米的距离，照片的末尾还标註了拍摄时间。 此时距离顾清毕业已经两年了，而距离秦淮出生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第78章 如果仅凭一张陈年旧照去判断某段关系的话未免有些荒唐, 因为照片本身只是一个截面，说明不了太多东西。 但照片中的两人举止并不亲密，有点像顾清拍照时, 身旁乱入的游客。 秦淮认真打量这张照片, 沉沉嘆了声气，「怎么办？」 沈织同样也拧着眉，「没事, 还有视频。我们再看看视频。」 只能如此了。秦淮关掉照片文件夹, 眼睛因为长时间盯着屏幕而有些涩, 她半垂着脖颈, 抬手揉了揉鼻根, 思绪一团乱麻，压根无法理清。 第131页 可能是长时间的亲密相处让彼此藏不住秘密。沈织看着omega单薄的嵴背，像安慰却不知说些什么。 没有哪个小孩能接受父母不相爱却又生下自己。即使秦淮也不例外。 沈织半蹲着身子，抬手放在她的嵴背上下抚弄。 「我没事。」秦淮手扶在额角，声音听着有些干涩。她说完后很快意识到自己的窘样，喉咙动了动，再次开口时声音却已恢復如初，「我们看视频吧。」 「好。」沈织答应下来。 只是这次和刚才不同, 刚才主导者是秦淮, 现在主导者则换上了沈织。 alpha拉了个凳子坐在秦淮身边，掌心搭在滑鼠上时，她不放心地说：「你要不想看了, 就喊停。」 秦淮坐在椅子上，半垂着脸, 听到沈织的话后她抬起头，眼睛褪去刚才的晦涩, 「你摁吧。」 沈织点了下头。 视频比起照片来说少了很多，仅仅只有三段，但每段的内容却长达十分钟，其中就有包括秦淮小时候在外婆家无意中看到的那段。 秦淮最先瞅到的就是这段，她脚尖往地面一蹭，把椅子拉至桌前，指着屏幕说：「点开这个。」 沈织照她所说，点开了那段视频。 坦白来讲，秦淮小时候对顾清的误会多半来源于这段视频，小孩子不懂事，只记得因为看了这段视频而被外公外婆关在门外嗷嗷大哭。 而现在打开这段视频，在看见整段视频后，记忆中模煳的影子忽然有了实质。 这段视频并不是单纯顾清坐在围栏上那么简单，而是她自杀的那段时间。 时间是午后，窗外艷阳高照，知了声嘶力竭地叫着，似乎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让大家感受它的存在。顾清披着长发，穿着一件白色长裙在客厅里赤着脚在客厅走在阳台。 屋子收拾的很整洁，也没有其它噪杂的声音。 视频是对着阳台拍的，只能拍到顾清的背影。她的长髮到了腰部的位置，髮丝柔顺，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停在阳台边双手撑着阳台，朝着那一抹阳光仰起下颌。 曾经夏天是她最喜欢的季节，阳光激烈，植物茂盛，一片生机盎然的样子，如今她只觉得死寂，尤其是午后的时间。 顾清扶着被阳光晒得灼热的阳台，小心翼翼坐在了阳台上。 秦淮死死盯着电脑屏幕，因为紧张她抓上了自己的衣摆，咬着唇，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她看不见顾清的表情，只能看见她单薄的背影，可仅仅只从一个背影去判断，她可以确定，顾清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若是有人能从背面叫一声顾清就好了。 秦淮心里想着的同时，顾清也回了头，不过并不是因为有人喊她，而是小孩子的哭声。 视频中的顾清简直和照片上判若两人，她很瘦几乎接近脱相的程度，皮肤底下可以看见清晰的骨头。她看向身后时，眼睛微微弯起，整个眼眶都凹陷下去。 但她对着哭声却很轻柔，「宝贝，对不起。」 屏幕外，秦淮的眼眶发酸，双手紧紧绞着衣襟。 「妈妈很想陪着你长大，可妈妈撑不下去了。」 画面中小孩的哭声越来越大，而画面外秦淮的眼泪也掉了下来，砸在键盘上。 「妈妈永远爱你。」 明明隔着屏幕，顾清的眼睛直直看过去，仿佛对着现在的秦淮在说话。 随着这声落下，坐在阳台上单薄的身影直直坠下，如同夜晚最绚丽的烟花，在小孩放大的啼哭声中跳了下去。 而屏幕外，秦淮在顾清跳下去的瞬间站起身子，大喊道：「妈妈。」 然而并没有阻止什么，视频中刚才顾清坐的地方已经空荡，知了声仍旧声嘶力竭地喊着。 而秦淮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直直坐在地上，哭声和视频中婴儿的哭声混在一起。 她很难过，难过的原因不仅仅是顾清承认了对她的爱，更多的则是可惜和遗憾。 她可是顾清，第一代抑制剂的主要研究人之一，她的未来应该充满无限可能，怎么会在好好的年华选择以如此方式结束生命。 沈织自知此时做不了什么，只能陪着她，听着她发泄自己的情绪。 大约过了五分钟，那哭声隐隐有了转小的迹象。 沈织看着眼前的omega擦去眼泪，明明鼻尖哭的一片红，可仍是扶着椅子站起来，「没事，我们看下段视频。」 沈织扶着她的肩膀，不放心地说：「要不明天再看另外那两个吧。」 「不行。」秦淮一口回绝，「等不起。」 耽误一天，秦止境就在外逍遥一天，而那些枉死的人就没有办法瞑目一天。她现在不是哭哭啼啼的时候，而是得找出秦止境犯罪的证据。 只有把他关进去，让他收到应有的惩罚才好。 秦淮整理好情绪，点开另外两个视频。这两个视频一个是顾清实验的记录，另一个则是外婆的录像。 秦淮点开顾清实验纪律的那个。这次顾清和刚才死气沉沉的样子不同，虽然眼神带有疲惫，但却遮不住眼底的焦虑。她穿着百搭关，手里捏着针管一样的东西对镜头开始说话。 「第三次抑制剂实验开始，实验人顾清。」 视频中omega话音刚落，尖细的钢针直直刺入她的小臂，液体推进，顾清的额头也开始泛出汗珠。 第132页 「阿姨这是在用自己做实验？」沈织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问。 秦淮点头，同样都是研究人员，她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个时候技术谈不上发达，带有信息素的只有人类，小动物压根起不了作用。顾清所有的一切都是从零开始，不像现在只是在原有的配方上变化。 大约过了五分钟，视频中的omega脸色浮现一抹红晕，声色有些哑，「这次实验比起前两次身上的骨头不疼，皮肤也没有起红疹，只是失忆现象仍旧存在。」 omega的话没有说完，视频就中断，房间安静下来。 还是沈织先开口，「所以你的失忆和阿姨的现象一样？」 秦淮摇头，她现在也一团乱，「不知道。」 「算了，我打电话问我妈吧。」沈织说。 秦淮先是点头，随后拉住沈织要打电话的胳膊，摇头，「先别，我们先看最后一段视频。」 沈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最后一个视频是秦淮外婆录制的，她就坐在自己家破旧的阳台上，周围摆着花草，对着笑容笑的典雅，「淮淮，好久不见。」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看到这个视频，也不知道你看到这个视频的处境是怎样的。但我觉得你作为成年人有权利知道这些。」 「你的妈妈顾清是一位很厉害的研究人员，她研制出的抑制剂让不少omega免受发情期的折磨，所以你要恨就恨我，不要去埋冤她，因为她真的很爱你。」 「你一定会问我，她到底哪里爱你了？只因为视频中在自杀视频的最后一句话吗？其实并不是。早在你出生前你妈妈就告诉过我，等你出生后就把你放在我身边养着，她不想你爸爸的事情影响着你，并且她央求我不要去告诉你这些视频。」 「我不知道告诉你这些事情是好还是坏，但看着你还算健康的长大我不得不承认是好的，如果在你很小的时候告诉你，你妈妈死亡的真相，你一定会接受不了。」 「你妈妈是死于自杀，只是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而是因为你父亲。你妈妈因为研究落下了后遗症，就是发情期失忆症，简单来说就是在她发情期的这段视频会失去记忆，寻找自己信息素匹配度高的alpha度过发情期。平常这个时候她都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或者实验室里，可那次你的爸爸意外闯入，然后就有了你。」 「顾清从小就对生活充满热爱，她不能接受自己的爱人不是自己喜欢的那样，可因为有了孩子她选择妥协。她和秦止境结婚了，可在怀孕期间她却发现那次发情期并不是秦止境意外闯入，而是他早就发现设计进入，你妈妈很难过想过和他离婚，可那个男人竟然将她关起来了。」 老太太说到这时声音一度哽咽，眼睛无法直视摄像头，但最终还是克制自己的清晰，说：「淮淮，外婆对你说声抱歉，这些年，对不起。」 秦淮盯着画面中满头白髮的老人，忽然想起当时从外公外婆家临走时被外婆要去的玩偶。 外婆给她，是因为自己也是母亲，不想自己的小孩被误会那么久。 外婆要走了，是因为这段记忆太难受了，要是她知道了话，一定会记在心里一辈子。 而这一辈子註定是没有办法开心如愿的。 第79章 从家里出来时已经晚上八点多钟, 天色早已接近深海蓝色。沈织随手拦了辆计程车和秦淮一起坐上去。 「师傅，去江城大学。」沈织拉上车门说。 司机回復了一句「好嘞」就调转方向盘，往江城大学的方向行驶。 沈织不放心地看了眼身侧的omega。路灯排排亮起, 柔黄的灯光隔一下透过窗户洒在秦淮身上。她散着长发, 颅顶因为抓了太多次而略显蓬松，鬓间的髮丝被她别在耳后，侧眸看向窗外时, 周身瀰漫着暗淡的色泽。 这个样子的秦淮不像是情绪稳定后的秦淮, 更多的有点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就好像她在等着某些机会去释放自己的情绪。 沈织抓着她的手, 手掌轻轻摩挲了着她的手背。 刚到家, 秦淮就去了浴室。沈织看着她空着的手, 转身去卧室找了内衣和浴袍出去。 浴室灯已经亮了，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沈织走过去敲门，「淮淮，你的衣服没有拿。」 下一秒水声裹着略显冷淡的女声传出。沈织听的不太真切，脚步往年挪了挪，「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这次里面迟迟没有声。 沈织这下急了，细长的眉毛拧成一起，指节快速敲打玻璃门, 「淮淮, 你能听见吗？」 大约过去了两三秒，就在沈织指节再次敲打门时，浴室门从里面打开了。 水汽一下子涌了出来, 沈织黏黏煳煳湿了一身。 然而就在她发现里面人没事时，手腕却被一把拽住, 随后她整个人都被扯了进去。 幽闭的空间只剩下两个人，秦淮湿着长发一把推她至洗手台, 动作强硬而粗鲁，「标记我。」 沈织被这一句吓的愣了愣。 秦淮看她呆呆站着，主动伸手撕她的衣服。浴室地板太滑，沈织不敢推搡过去，只能抓着她的手腕，「淮淮，你先冷静一下。」 秦淮被刺了一下，抬起头时眼睛水亮，眼神兇狠，「你不是喜欢我吗？我现在就让你标记我呀。」 第133页 「可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呀。」 秦淮抓着她的衣领，「你管我稳定不稳定，你不能让我发情就滚开。」 沈织这次终于明白过来秦淮的意思，alpha标记omega时，信息素势必会外泄从而导致omega发情。秦淮现在想发情，那么原因只有一个。 她想知道自己发情时到底什么样子。 「淮淮，我明白你的意思。」沈织坐在洗手台上，任由omega抓着她的衣领，「可这些并不能解决问题。」 「秦止境利用阿姨发情期失忆症她，只能说明他不是个东西，而你就算明切知道失忆症是什么样子又能怎样呢？最终是能让自己更痛苦罢了。」 沈织说话时，眼睛直直看着身前的omega，不带丝毫闪躲。女孩的眼睛炽热而真诚，不带丝毫遮掩地看过去，很容易让人产生某种深情的错觉。 秦淮被这眼神击中，松开钳她衣领的手，失力般缓缓蹲下去。 花洒的水已经被关了，排气孔嗡嗡响着，可瀰漫在浴室的雾气却并没有散。 秦淮看着脚底汇聚的水流，抓着手臂的手指泛红，她像一个失败者将自己困起来，「比起我妈妈，我真的很没用，不仅不能让秦止境得到应有的惩罚，就连还她的清白都做不到。」 对自己要求极高的omega陷入深深的怀疑否定中，她觉得顾清生下她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我真的就是一个废物。」 沈织看着她微微颤抖的嵴背，忽地笑了声，「废物吗？可你知道你帮了多少人吗？」 话落，秦淮抬起眼睛，眼底一片湿润。 沈织半蹲下身子，一只手捧起她的脸颊擦掉她脸上的水渍，「淮淮，换个衣服，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什么地方？」 沈织笑了笑，眼底浮现一抹酸涩，「我遇见你的地方。」 不清楚要在学校呆多久，沈织索性也懒得叫车，等秦淮收拾好后牵着她的手去了地下车库。 还没彻底入夏，晚上还是略有些冷。秦淮穿着宽松的白t和运动裤，外面罩了件条纹衬衫，压着鸭舌帽就出门了。她不清楚沈织带她去什么地方，只能任由她牵着下了地下室停在一辆车前。 然后就是车锁打开的声音。 秦淮略有些惊讶抬头，眼睛拢在昏暗中，问：「你的？」 沈织点头，怕秦淮不放心，于是扶着肩膀将人压回副驾，嘴上念叨着，「别看我年纪小，但我刚成年就考了驾照，平时也经常开车，你就放心吧。」 「咔嚓」声，安全带扣上。 秦淮哭笑不得，「我又不会跑。」 沈织把人算是安置好才放心，胳膊搭在车门上，长发随着她侧眸的动作散下来，「你会。」 秦淮眨了下眼睛，不是很懂。 这一下真的让沈织有种养妹妹的感觉，于是捏着秦淮的下巴，调笑道：「妹妹，乖乖听话，否则姐姐今天就把你关起来，让你没法跑。」 秦淮懒得和她打嘴炮。于是沈织主动将这表情当作任命的意思，接着说：「先叫声姐姐。」 这下秦淮可忍不下去了，下巴勐一抬，张口就对着搭在她下巴的手咬过去。 还是沈织反应快躲开了，在关门之前对着omega的臭脸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改一着急就胡乱咬人的习惯。」 这句话换来的后果就是秦淮一路上没有和她说一句话。 直到车子越来越向市区靠近，周围的街景越来越熟悉，秦淮扒着窗户问：「你带我来我们学校干嘛？」 沈织瞅着路旁的车位，打了个方向盘驶过去停下，笑着回答：「这也是我的母校呀。」 秦淮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还是沈织先从车上下来，问她，「走啦」 江城一中和秦淮毕业前没有什么变化，校门口仍是摆放单人课桌，上面摆了本子和笔，还有一部分校牌。 沈织和门口保安打了招唿，保安竟然也记得她，于是便格外慷慨地放她们两人进来。 秦淮跟在沈织身后，抓了抓她的衣摆问：「你高中也在这里上学吗？」 沈织点头，「是呀，不过你肯定不认得我。」 沈织本意其实有些卖惨的嫌疑，可她哪知卖惨的对象油盐不进，竟然点点头默认道：「我不认得你很正常呀。」 沈织这下真的酸了，「是呀，学姐当时可是江中的风云人物，追的人都从高三排到校门口了，哪还记得我。」 秦淮点头，「你知道就好。」 话落，沈织侧眸直直看过去，眼睛微微瞪圆。 秦淮逗狗狗逗上瘾，摸了摸她的脑袋，抬起下颌时整张脸温柔的过分，「那你今天就给我讲讲你的高中生活好不好？沈织同学。」 沈织眯着眼睛，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酒窝，好像她真的就是高中时候的自己，「好呀。」 现在这个时间点，走读生早就下了晚自习，教室只有几个住校生在上晚自习。沈织不方便带人去教室便去了操场。 操作这个时间点人不多，年轻的alpha牵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沿着赤红的跑道，借着月色说：「我今天跑操的时候又被老师说了。」 秦淮配合她，「为什么呀？」 沈织：「后面那个同学一直踩我的鞋，我就出去系了鞋带，顺便看看高三学长学姐们跑步。」 秦淮点头，「那老师说你活该。」 第134页 沈织：「今天下午学校组织了一场演讲，高三的秦淮学姐会上去。」 听见自己名字，秦淮脚步一怔，「什么？」 前面就是主席台，沈织眼睛弯起，拉着秦淮就往前跑，边跑边说：「我今天就让你看看我的秦淮学姐有多厉害。」 沈织在主席台前停下，然后松开对秦淮的牵制，用下巴指了指主席台，「上去呀。」 「别了，太尴尬了。」秦淮拒绝了。 于是沈织自己踩着台阶上到主席台，然后低下眸子，看着操场下的omega说：「当时我的学姐站在这里进行了一次演讲，在面提问者的刁难，她不卑不吭，循循善诱，最后把对手打下。」 「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时有多么神采飞扬，好像眼底有着光。」 秦淮一瞬间愣在原地，半晌抬起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沈织继续说：「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秦淮学姐的，刚开始其实就只是记下她的脸，然后停在她身上的时间久了，便捨不得收回，直到有一天别人问我，沈织，你没事总盯着高三看干嘛？」 「就是从那个时候我喜欢的你。」 「再遇见你之前，我浑浑噩噩，没有目标，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挥霍，我心里总想反正我家里有花不完的钱，就算我吃着老本也会富裕一辈子。可直到听见你说，你想研制出性价比最低的抑制剂时，那瞬间我先是不敢置信。」 「所以我的秦淮学姐很厉害，现在是十九岁的沈织在对二十三岁的秦淮说这句话。」 「就代表着十八岁的秦淮在对二十三对的秦淮说这句话。」 第80章 卧室窗帘拉地密不透风, 光线隐约透过将屋里的黑色转为灰色。床头柜上摆着半杯水和一块用毛巾裹着的冰袋，一晚上的功夫，毛巾早已自然风干, 在工艺精美的桌面留下一层深色的水渍。 沈织是被胳膊上的麻木感给叫醒的,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右臂仿佛被无数根银针穿透，她轻轻嘶了声, 转头看向身旁。 因为昨晚休息晚的缘故, 秦淮现在还没有起床, 深灰色的被子随意遮住胸膛, 一头长髮散在枕头上, 她侧着身子，手指死死抓着身旁人的右臂，微微俯身的动作轻易就将她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顺着锁骨而下，独属于omega苍白的肤色和床褥形成强烈的反差，白的晃眼。 沈织不敢细看，更不敢吵醒秦淮，只能慢慢抽出自己的胳膊, 动作轻柔到一旦omega有任何动静, 她都会停下来，等睡熟后又继续。 整支手臂抽出，沈织终于松了口气, 毫不拖沓的下床准备早饭。 秦淮对于吃的没有太多讲究，除了喜欢吃鱼外就不喜油腻, 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沈织还是发现了她的一切小癖好。 越是家常的饭菜, 秦淮的胃口就会好上一些。 这些沈织原本只当作秦淮的喜好，可经过昨天的事情她明白过来。在她眼里简单的不能在简单的饭菜，却是秦淮渴望依旧的珍宝。 沈织洗漱完后去厨房开火，淘米，烧水，将这些倒进锅里后定时，然后出门买饼。 今天是周内，她还有课不敢耽误太长时间，只把饼买好后就去学校了，幸好出租房距离学校的路程不算太远，到教室的时候还有五分钟老师上课。 室友张茉把位置占在了后面靠墙的地方，沈织一眼瞅到小跑过去，穿过排排桌椅坐在张茉身边，厚脸皮问：「帮我带课本了吗？」 张茉翻了她一个白眼，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书放在桌上，「没带。」 沈织「哦」了声，转手趁张茉不注意就去抢她的书，可怜张茉拿个笔的功夫，桌上的课本就已易主，气得她咬牙切齿道：「沈织，你能要点脸吗？」 沈织坐的端庄，目视前方时眼神坚定不移，「没有这个东西。」 张茉彻底被气到，先是哼一声随后笑了，「沈织，我手里有你一张照片。」 「那又怎样？」 张茉：「一会儿我就发给秦淮。」 沈织：「？」 张茉：「让她看看你那副尊荣。」 沈织皮相骨相都摆在那，不管做多大的表情都不会太垮，丑照这种东西压根就不存在，她没放在心上，翻起张茉的书如同翻自己的书似的，大有一种无所畏惧的勇气。 张茉还就不信了，继续说：「那张照片可是秦淮和林秋在一起时被放论坛上的那张，我记得你那晚——」 沈织动作一顿，将书移到张咪面前，特别识时务的说：「对不起，我刚才看错了。」 张茉憋笑，「别呀，这书就是你的。」 沈织：「不不不，作为一个绝世好a，谦让是传统美德。」 张茉简直笑不活了，问她，「你怎么回事？那张照片发给秦淮你又不吃亏，她要是心软了刚好收了你。」 「不用。」沈织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我怕丢人。」 张茉这次是真的笑了很久，一直到上了半堂课她嘴角的笑意都没散过。 沈织压根懒的理她，规规矩矩拿了本子写下重点，只是在临近下课时才拿起手机看两眼，在某个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张茉看她这样就明白消息是谁的，她用肩膀撞了沈织一下，问：「怎么了？学姐一会儿接你下课？」 话落哪知沈织一眼鄙夷地看她，「多大的a了，还需要人接你？」 第135页 张茉：「那你高兴什么？」 沈织弯着眼睛，嘴角的笑意浮现时映出浅浅的酒窝，「学姐一会儿过来找我吃饭。」 张茉瞪着眼睛，欲言又止，心想，你也不见得比我高明到哪去。 下课铃声刚响，老师夹着课本前脚刚迈出，沈织后脚就跑。会面的地方在教学楼门口，沈织一眼就看见隔着一条马路的石椅上坐着的omega。 学校垂柳随风扬起，秦淮穿着长袖休闲衬衫，一条宽松的牛仔裤，翘着腿正在看手里的平板。她在学习这方面养成的习惯已经刻进骨子里，不管在哪种地方，不管周围的环境安静或嘈杂，她都有一秒进入状态的习惯。 就像现在，柏油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未散去，结伴而行的大学生聚在一起谈天声不绝于耳。秦淮旁若无人地坐在石椅上，丝毫不受干扰。 沈织快步走过去，在快要靠近时准备放缓脚步，哪知眼前的omega简直神奇，在她刚迈出的第一步就已抬起眼睛熄灭平板，「下课了？」 这一句下课了语气不咸不淡，单听倒没什么，只是配合着她的神态，让沈织生出种自己是小孩子等家长放学的既视感。 沈织觉得很怪异，但又没感觉到哪里怪异，只能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味道。」秦淮简单解释两个字便从位置上站起来，「你刚才说要带我去见谁？」 刚才她给沈织发消息，原本是想简单吃个饭，哪知对方回復她现在吃饭早，不如和她去见个人。秦淮倒没有犹豫答应下来。 沈织挑眉，声音略微有些放松，「你去了就知道。」 既然她不想说，秦淮也不多问，只丢了一句你负责带路就甩手做了掌柜。沈织哭笑不得地打开软体叫车，想牵手又被秦淮挣开，只能作罢，走到校门口时，车刚好到。 路上大约行驶了半个小时，车子最终在一个外观老旧的小区外停下。 这个小区老旧是真的老旧，破败的大楼只有三层楼的高度，外面都没有修建阳台，只每家每户从窗户捧出一根绳子用来晾衣服。 秦淮有些不解的问：「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沈织笑着牵起她的手，只是这次比起在学校对方并没有挣开，「你不是好奇秦止境的事情吗？我帮你找到了一点线索。」 在上楼的时候，秦淮大概知道了一点来龙去脉。 住在这里的老人是当年在顾清实验室工作的保安，沈织通过层层调查终于确定了他的位置，刚开始对方不肯说，毕竟到了这个年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沈织不放弃通过劝说她的孙女劝说他，功夫不负有心人，前几天那老人终于松了口。 老人家住四楼，秦淮听完沈织的描述后点头，「应该来的时候带点东西。」 「东西我早替你给了，只是一会儿你不要生气。」沈织抓着她的手紧了紧。 沈织帮了她这么大的一个忙，生气倒不至于，于是她下颌微点，表示自己知道了。 「到了。」沈织停在一个外面用绿漆刷着的防盗门外，屈指敲门。 秦淮打量四周，这里的小区只从外面看的确容易让人产生一种脏乱差的感觉，可进去后就会发现，这里楼梯扶手干净，楼道没有一点垃圾，每户人家门外也都没有摆多余的东西。 秦淮垂眸，敛了敛眼睫，心脏跳动的略微有些快。 事情已经过了太长时间，知道真相的人早已分散在不同地方，所有未知的东西都需要秦淮东拼西凑，她对于每一个未知的模块都充满求知慾。 大约过了一分钟，门锁微微动了一下。 秦淮听见声音，下意识攥紧沈织的手，在门开的那一秒，她一颗心被重重提起来。 「你怎么来了？」女孩的声音有些惊喜。 秦淮看过去，身体微微一滞，开门的人不是别人，而是上次她在学校蛋糕店里看见的和沈织举止亲密的omega。 第81章 原以为那omega看见自己会面露不虞, 秦淮已做好被忽视甚至被赶走的准备，哪知小姑娘视线在沈织脸上停顿几秒钟后转而看向自己，眼里含着打趣和调侃。 「不让进呀？」沈织问。 「哪能呢, 我爷爷可等你们很久了。」小姑娘说着身体往侧面靠了靠, 将门口空出来方便两人通过，「欢迎你们。」 秦淮被最后一句郑重的欢迎语搞的手足无措，她潜意识觉得自己是求别人帮忙, 更何况求助对象疑似沈织曾经的暧昧对象, 她已经做好了被刁难被排挤的准备, 哪知人家坦坦荡荡, 搞得她像个小人似的。 旁边的alpha已经挪动了脚步, 右脚已经跨进了门框里，她半侧着身子伸出一只手，对旁边的秦淮道：「等回去再给你解释。」 眼下并不是把话说清楚的好时机，更何况已沈织的人品是不会做出让自己和曾经的暧昧对象见面如此尴尬的场面。秦淮启唇，嘴唇动了动，还未出声就看见那姑娘正饱含深意地看向自己。 秦淮并没有去握alpha的手，而是摆手说：「不用了。」 沈织手心落空，心里略微失落, 可看见秦淮不自在的样子只能作罢, 带头去了屋子里面。 「我爷爷在阳台等你们呢。」小姑娘指向客厅旁边的阳台，「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不用了。」沈织拒绝。 小姑娘并不理会，转身去了厨房, 只留沈织和秦淮两人站在原地。 第136页 不同于小区外观的破旧，屋子虽装潢老旧, 可每件家具都擦的干净，沙发后面的墙壁上还悬着一副水墨画, 对面的阳台远远望过去，不仅能看见一晃一晃的躺椅，还有一大片绿植开的茂盛。 秦淮站在客厅远处，双腿仿佛灌满了铅，重的她连抬都抬不起来。 十几年前的事情现在如同被大雾掩住的山，只能看见尖锐的山顶，无法知晓其中艰难。当年的秦止境逼死顾清后又怎么开始研制抑制剂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迷。 现在迷底终于到了解开的那一剎那。 秦淮深唿一口气，终于迈出脚尖往前跨了一小步，「走吧。」 「你要不要在缓缓？」 秦淮眨了下眼睛，眼眸又恢復素日的淡然，仿佛即将倾听的事情和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没必要。」 说完，秦淮迈出脚掌，往前走了一步，可终于看清了躺椅上老人的轮廓。 两人到了阳台时，那位老人阖着双眼，手里拿着扇子扇风，听见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前，她手里扇子一顿，侧眸看过去，「你们还是来了。」 老人是位beta，年纪虽然大了，但鬓间的白髮趁着他和蔼的笑，以及他不慌不忙的调子足以推断，他年轻时的情绪及其稳定。 秦淮对着老人先是深深鞠了一躬，沈织同样也是如此，这是她们对老人愿意诉清真相的感谢。等站直身子，秦淮这才开口，「打扰了，老爷爷，我是顾清的女儿秦淮。」 这个称谓对于秦淮来说是陌生的，从小到大她从未向别人说过自己是谁谁的女儿，而是告诉她们自己的名字，可现在突然说出这个称唿，秦淮又觉得身体好像轻松了一些。 「我知道。」老人重新躺回躺椅上，又闭上了眼睛。 秦淮知道现在并不是着急的时候，陪着他闲聊，「您怎么知道？」 「当然是因为你和顾清像的缘故，」老人说到一半顿了顿，「其实也不像，顾清没有你这么冷淡。」 「那她应该是什么样的？」秦淮问。 老人一下子睁开眼睛，盯着前方灿烂的阳光眯上眼睛，「她是一位很厉害的研究者。」 不是谁谁谁的妻子，不是谁谁谁的女儿，不是谁谁谁的妈妈，抛开这一切，顾清也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研究者。 秦淮鼻子一酸，强忍着情绪崩塌，「她怎么厉害了？」 「你们现在这一辈人呀就是生活的太好了，不知道当初社会的险恶了。」老人声音和缓，就像童话世界里突然说话的老树，声线沧桑饱含故事，「当时因为omega发情期被alpha□□的人数连年增长，即使政府颁布了明确的规定，可还是无法避免。」 「顾清就是那个时候生出了研究抑制剂的想法。她带着自己的同学，朋友，室友，抱着及大的决心，为后面的研究者打开了这条荆棘的路。」 「然后呢？」老人说的这些秦淮通过外婆的录像大概知道，可再从别人嘴里去听又是另一种感觉。 「然后？」老人说到这里忽然情绪暴怒，「后来还不是那个秦止境。」 厨房里的小姑娘听见老人躁怒的声音飞快赶到，半蹲在老人面前说：「爷爷，您身体不好，医生叮嘱过您不要情绪过于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老人说：「要不是秦止境，已顾清当时的能力拿上国家级的降指日可待。你们可能无法理解我的情绪，可若是带入一下一个学霸本来可以进国家顶级大学，却因为一个混混的搅浓，最终只能被关在家里。」 「可爷爷，您的身子！」 「我的身体我知道，撑着最后一口气我也要看到秦止境进了监狱！」老人涨红了脸，「我要看到他受到应有的惩罚。」 秦淮呆呆站在原地，耳边反覆涌向老人的话，心里模煳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她正想说话，旁边的沈织却忽然开口。 「老爷爷，那您知道她现在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还在利用omega的信息素做研究。」沈织半蹲着身子，眼睛直勾勾盯着老人的眼睛，眼神的压迫感很强，「您听说过吗？」 「什么！」老人拍了下扶手，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不少。 沈织一直注意着他的表情，自然没有忽视他即使提高音量，但眼神却毫无惊诧，仿佛对于这件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以为他会收手，却没有想到他会一直继续下去。」老人说。 沈织眯着眼睛，问：「你为什么觉得他会收手？」 「因为他研究抑制剂是为了顾清呀！」 第82章 如果秦淮作为局外人, 不知晓录像中的曲折，不知晓这几年秦止境对顾清的真实态度，仅凭一句话她真的会以为秦止境对自己去世的omega用情深重。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 秦淮半蹲在老人身前, 脚尖向前挪动, 一条胳膊搭在扶手上，仰起脖颈时眼神带着很深的挣扎，「您是不是记错了？他怎么会？」 秦止境是一个彻头彻尾虚伪的alpha, 这么多年他连告诉秦淮真相的能力都没有, 每次都用冠冕堂皇的藉口, 将所有责任推拒到秦淮身上, 又怎么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顾清一个死人身上。 除非—— 秦淮瞪大眼睛, 额角绷出青色血管，「他不是为了我妈妈，他是为了自己的私慾。」 似是没想到秦淮会如此堂而皇之说出来，老人深深看了秦淮一眼，嘴角向下扯时牵制出一道深重的皱纹。 第137页 秦淮并不满足于胳膊搭在扶手，反而换上手指掐着，「也许他爱的并不是顾清这个人，而是顾清取得的荣耀, 因为这个人高高在上, 炫耀夺目，所以他就要将这个人拉下来。」 老人侧着脸垂下眼皮看着蹲在身旁的omega，那是和顾清如此相似的一张脸, 但比起母亲的自信开朗，女儿更偏向内敛固执。 老人不仅想如果同样一件事放在眼前omega的身上, 会是何种反应。他心里这么想，同样也问出了口, 「小姑娘，如果当年你是你妈妈，你会怎么做？」 如果她是当年的顾清，在未来前途一片坦荡，眼看抑制剂研究取得成功时，被alpha利用抑制剂副作用强上而怀孕，她会怎么处理。 秦淮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她还是垂下眼睛，冷静仔细思考了几秒钟，眼神凛冽道：「鱼死网破。」 这是秦淮给出的答案。 老人起先一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笑时眼角流出一滴清泪，那是对顾清的怀念，「如果顾清当时也是如此想法，那该会有多少人站在她身前保护她。」 秦淮先是一愣，正想开口时，紧接着耳边传来老人略带故事感的嗓音。 那天早上他替换了晚班的保安，手里拎着几个生煎包坐在保安亭吃着。已经八月份的天气，一大早起床还是会被热的额头冒汗，风扇的风嗡嗡吹着，他额头的汗却还是淌个不停。 作为实验室的保安，他是骄傲的，因为他知道实验室的人在研究多么伟大的东西，这个东西一旦研究出来，对于国内生物方面都是一个极大的突破。 他翻阅手里的书，一行一行的阅读，不放过每一个字，这本书是实验室老大顾清给他的，怕他看不懂里面甚至做了标记。 就在他翻了一页后，保安亭前忽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然后是闸门滴滴响声。 这间实验室保密性极高，不管出入都需要刷卡，平常没带卡的研究员都得在他这里签字。 他从书中抽离出来，看向站在门口的人，随后眉头皱了皱。 眼前的alpha二十岁出头的年纪，长得清秀板正，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但不同于实验室其他人的蓬勃朝气，眼前alpha更多的是一种阴郁的气质。 他一直不是很喜欢这个alpha，眼下这alpha不同于以往的严谨，此时衣衫不整，头髮凌乱地站在闸门出口，眼圈泛红，眼底隐隐透出疯狂的喜悦。 即使再不喜欢，秦止境也是实验室的一员，他只能压下心里的不喜，起身透过窗户喊：「没带卡吗？」 对方并没有回答。 他耐着性子又重新问了一遍，这次秦止境终于回神，扶起眼镜腿的动作略有些侷促，「对。麻烦你帮我开一下。」 「那你往后退一步。」他提醒了一句，然后缩回身子按下里面开关。 闸门大开，里面alpha一个闪身走出。 他盯着alpha急匆匆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开始读眼下的书。 他看这本书并不是那种囫囵式读法，而是结合着顾清的笔记，顾清思路清楚，写在空白处的话绝不是废话，他越看越对顾清欣赏起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又有一道脚步声从保安亭门口经过，只是比起那些干脆的脚步声，这次脚步听起来有些拖拉。 他再次抬起头，眼神不可思议。 在他眼里的顾清，性格开朗健谈，穿着大方得体，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所有人，可眼前的顾清好像是那个顾清的反义词，沉默不语，衣冠不整，髮丝凌乱，眼尾带着红痕，眼神有些呆滞。 他立即站起来，从保安亭里走出来，「小顾，怎么了？」 因为顾清不喜欢别人喊她老师，并且特意叮嘱长辈喊她小顾，说是听起来亲切，就像一家人一样，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习惯了。 听见有人叫自己，顾清下意识抬头，随后又像想起什么，动作快速地又将头低下，像只受到惊扰地小鸟。 即使顾清动作很快，但他还是看到了，只是这次看的更加清楚。顾清眼睛褪去往日的清澈，变得胆怯而懦弱。 「小顾，你这是怎么了？」他是beta，无法嗅见空气中的信息素。 顾清摆摆手，「没事，大伯，您帮我开下门，我还有事先回去一趟。」 他以为顾清只是身体不舒服，便回到保安亭摁下闸门开关，看着顾清远去的背影，他还叮嘱她好好休息。 「我还让她好好休息，」老人说话时，额头形成几条清晰的皱纹。 其实很多事情当时他没有反应过来，但过了很长时间也就清楚了。 那次过后，顾清就像变了人似的，不再和他们这些人找招唿，开玩笑，周围也没有拥挤的人，她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呆着，也越来越喜欢下雨天。 最后一次见顾清还是在实验室，那天雨下的很大，大片的水透过房檐哗啦洒下，站在门口都无法避免雨水涌上身。他正盘算给家里打电话，今晚在实验室凑合一晚时，蓦然看见雨中的身影。 很狼狈。 这是顾清进来后，他的第一个评价，她身上沾满了水，头髮湿漉漉贴在脸颊边，干燥的地面因为她的到来而形成浅浅的水渍。 看见递过来的干净毛巾，顾清愣了下接过，「谢谢大伯。」 「不客气。」他笑了笑，指着外面的天气，「这么大的雨缓缓再回去，要不小心着凉了又得吃药。感冒药副作用大，你起码得好几天才能缓过来。」 第138页 上了年纪的人，总是喜欢唠叨。他说着从保温杯里倒出点热水，装在一次性杯子里递过去。 全身上下都是凉的，尤其眼睛还沾了水涩涩的。顾清接过那杯水，暖着手并不言语。 「你在这里叫车，一会儿打车回去。」他说。 顾清挨着凳子坐下，盯着窗外被雨水打斜的树木，眨了眨眼睛，说：「大伯，您说孕妇能淋雨吗？」 「当然不可以。」他也有孩子，也照顾过老婆月子，知道孕妇的身体有多么金贵。 「哦。」顾清抿了口热水，继续盯着窗外发呆。 这段记忆总是在老人闲来无事出现在他脑海中，当时以为少女的玩笑话，却没想到那个时候对方肚子已经有了孩子，更没想到在过一段时间，她会消失。 老人抬手轻轻抚过秦淮的脸庞，眼神满是怀念，「顾清那个时候已经有了你。」 对于老人的触碰她并不排斥，秦淮甚至抬起脚尖，往前靠了靠，「老爷爷，您刚才说秦止境研究抑制剂是为了我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听见秦止境这三个字，老人眼神立即变得厌恶，「他就是个人渣，毁了你妈妈一辈子。」 在顾清消失后，实验室仿佛进入停滞阶段，靠着周悦撑着走了一段，最终还是四分五裂。 他那个时候失业，经人介绍又去了另外一家实验室做保安。人嘛就是这样，见过最好的对于其他东西都会轻蔑三分，别人问他之前实验室，他如实讲出语气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哪知他刚说完，老员工便趴在他耳边小声说：「以后别提顾清这个名字了。」 「为什么？」 老员工：「我们老闆不喜欢。」 他原本不在意，毕竟顾清的优秀有目共睹，可也见不得如此有人对顾清避之不及，「老闆叫什么名字呀？」 「秦止境。」这次声音比刚才大了不少。 他愣了愣，不敢置信道：「你说叫什么名字？」 「秦止境。」老员工说完后，又瞅了眼四周，发现没人后分享八卦似的说：「我们老闆在做一个很伟大的研究，只要这个研究成功了，人类文明一定会提升。而我们老闆也一定会被歷史记住。」 「什么研究？」 「那是一个让omega无法进入发情期的研究。」老员工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亮的要迸出光。 说完后，他一个闪身就离开了，只剩他一个人站在原地，良久没有回过神来。 第83章 在离开时, 秦淮回头重新看向老人的位置。 绿植繁盛茂密，从远处看过去就像一片绿海，彰显着自己较强的生命力, 垂垂老矣的老人满头白髮, 就连鬍鬚都是白色。他坐在大片植物中间，伴随着躺椅晃动的频率，缓缓闭上眼睛睡了过去。大片绿植摆在阳台上, 形成老人双脚踩着躺椅底层的木头, 重新闭上眼睛。 秦淮心脏仿佛空了一块, 情绪在瞬间坠入谷底, 直到身前的alpha伸手拉上她的手掌, 灼热的温度狠狠烫了她一下，这才回神。 「走吧。」沈织半垂着头，眼神不见往日的随意，变得认真。 秦淮点头的同时「嗯」了声，在出了门后，对着门前的小姑娘鞠躬，「谢谢你。」 别说陌生小姑娘，就连沈织也极少见到秦淮如此, 心里难掩惊讶但也不妨碍她o唱a随。沈织同样弯下腰身, 对小姑娘表示感谢。 「不用。」小姑娘哪里见过如此大的场面，一手扯着沈织手臂，一手拉着秦淮手腕, 「都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秦淮站直身子说：「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你都帮了我, 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如此，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以后有事随时找我，我会尽力帮助你。」 秦淮说话时眼睛紧紧看着小姑娘，眼神认真坚定，倒是小姑娘先绷不住笑了声，随后摆手说：「不用以后了，现在你就可以帮我。」 秦淮：「？」 小姑娘：「借你的alpha一用。」 走到小区门口时，秦淮察觉到身旁空空，下意识转身想喊人时，倏然反应过来沈织还没有下来，又只能自己往前一个人走。 只是这次她的步子小了很多。 不管她愿不愿意，那也得必须承认，她在拖延时间，自我麻痹。 阳光越来越勐烈，空气的干燥拥有足以让水洒在地面瞬间变干的特异功能，无数细小的尘埃轻飘飘地飞舞着。 秦淮停在小区门口的梧桐树下，安静等着沈织下来。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的是顾清的死，一会儿又想的是秦止境的恶，一会儿又想猜沈织在上面到底说什么。 恐惧如同洪水般泛滥，她越不愿意想，越容易去想那些犄角旮旯的细枝末节。 她想那个小姑娘是不是还有一些话没有说完，单独约沈织是想告诉她，她秦淮有多危险，靠近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这个念头在脑袋中一闪而过，随即她又否认，可刚过去几秒钟，又无可奈何地想起。 她甚至有些讨厌如此惶恐不安，胆小如鼠的自己了。 可想到沈织离开自己，她又不安地望向楼里，甚至想抬起脚尖直接进去。 信息素是最考验alpha的一样东西，有的alpha以易感期为天然的犯罪藉口，引诱omega发情，而有的alpha却能克制自己原始本能。 第139页 秦止境是前者，而沈织却是后者。 对于沈织，秦淮在了解不过，那个比自己小的alpha，喜欢闹腾，喜欢逗弄，尤其喜欢玩一些示弱的小游戏，但其实骨子里的占有欲比谁都强，但同样也是一个比谁都固执单纯的人。 沈织会在易感期把她关在屋子，宁愿抱着她换下来沾有信息素的旧衣服，也不愿意去强迫她。沈织会把正在发情期的自己带入酒店或者家中，却容不愿标记她。 沈织不是秦止境，而她也不是顾清。 她会拼命权利去抓住对自己好的人。 心里一旦有了想法，接下来便付诸行动。沈织双手塞进兜里，走路姿势虽然闲散，但步子却迈得很大。 刚刚被她走了十分钟的路程，现在压缩到了五分钟。 她停在单元楼低下，等倒数完五个数，看见楼梯还没有沈织的影子时，索性迈着脚步走了上去。她不想再去管以后会如何，在一起后的生活又怎样。 沈织既然喜欢她，缠着她，那便要让她不完美的准备。 心里想时，秦淮已经踩上第一截楼梯，正想上第二截的时候，楼梯口便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alpha一头长髮随意散下，在看见秦淮时，先是一愣，随后快步下楼，停在隔着秦淮两个台阶的问题，眼睛微微眯起，「怎么又上来了？」 不管心里多大胆，见了本人能不能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秦淮挪开视线，指着外面的天气说：「热。」 沈织格外顺从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天气真的很热，日历上简单「夏至」两个字，如今终于有了实在的感受。 沈织点了点头，「确实很热。那我们先找家奶茶店避暑？」 这个小区位置偏僻，距离市中心很远，刚一路坐车过来的时候，路上的奶茶店早就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每到这个时候秦淮就格外想回家或者去实验室，但现在沈织在前，好像并没有那么合适。 「我们去看个电影吧。」秦淮想起最近沈织陪着她四处跑，犹豫地提出自己的意见。 沈织当然没有意见，并且格外上道地开始用手机搜索最近上映的电影，「你想看哪种？」 「你决定就好。」秦淮很少看电影，对于电影类型也并不了解，但潜意识觉得沈织就是那种看上去对这种事情很了解的样子。 其实沈织了解并不多，而且她也就是长了张爱玩的脸，实际在高中下定决心好好读书后就完全不玩这些了。但秦淮既然问她了，决定权也教到她手上了，那势必不能松懈。 坐在车上时，沈织就已翻遍电影院最近上映的所有电影，大都是一些惊悚题材和无趣的爱情题材，是秦淮看了之后会拧眉跑路的那种。 沈织退出买票小程序，点开休闲软体，上面大多已分享日常和提问为主。她简单翻看了一圈，没有看到合适的问题，便点开搜索栏。 【第一次带女朋友去电影院，有什么好片推荐。】 沈织问题发出后，就拿着手机开始等着，自然忽视了身边的omega。 往日上车一言不发看向窗外的是秦淮，今天却恰好相反。秦淮不知第几次用余光看向身旁的alpha，对方时不时拧眉一脸愁容，或者眉目松开一脸放松，总之很奇怪。 结合刚才沈织刚和那小姑娘聊完，秦淮不得不想些其他的，她屈肘撞了身侧alpha的小臂，直到对方看过来，她才问：「你在看什么呢？」 「没什么。」刚才那条问题下已经有了合适的评论，沈织打算带秦淮去那里，并且胸有成竹表示，「这次去看的电影你一定会喜欢。」 没有得到具体答案，秦淮心里闪过一丝失落，可她偏侧过头，不轻不重「哦」了声，任谁都无法猜透她的情绪。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司机在沈织说的位置停下，秦淮跟在她身后下车。 这里距离市中心很近，但位置却在靠近地铁口的小区里。沈织跟着老闆发过来的位置，捉迷藏似地绕了一楼一圈才找到，最后带了沈织上了电梯。 电梯门在二十楼停下。秦淮跟在沈织身后，同时关注着周围的环境。 不同于其他居民楼进去后的户型，这里则是有种筒子楼的感觉，长长的走廊每一个门前都挂着门牌，大约有五六个房门，却不见管事人。 这种地方秦淮即使没来过，也听别人听说过。她不明白沈织为什么带她来这里，便转着沈织的衣襟，迫使对方停下来问：「我们这是去哪？」 「看电影呀。」 秦淮：「你在这种地方看什么电影？床上的吗？」 一听秦淮这是误会了，沈织立即解释，「不是那种电影。我在网上没有搜到适合的片，发帖问了些人，他们推荐的这个地方。」 秦淮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问：「为什么推荐这个地方？」 「选片自由，环境整洁。」沈织边说边往前走，在最里面的门前停下，随后蹲下身子扒开门口的地毯，在秦淮惊诧的眼神中，拿出一把钥匙。 门被打开，沈织先进去摁亮灯，「我知道你不喜欢看那些电影，特意找来关于人类繁衍的纪录片，网上评价挺高的。」 秦淮点头，「嗯」一声走进去。 房间确实如沈织所说很整洁。沙髮长度和宽度很可观，容纳两个人没有问题，茶几上摆了简单的水果吃食还有一张纸，对面就是电影屏幕。 第140页 确实挺不错，就是感觉怪怪的。 秦淮挨着沙发坐下，沈织还站在门口摁灯，嘴里还念念有词，「这灯怎么这个色儿？好奇怪呀。」 秦淮转头看上屋顶，灯是那种外观很美观的壁灯，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装饰，就是发出来的光色呈暗黄色。 这也不影响什么，反正看电影也得关灯。秦淮从茶几上拿过那张纸，以为是房间里某种机关的描述，她对门口的人说：「算了，先看——」 话说到一半，秦淮终于看清楚手里拿的东西是什么了。 往常四平八稳的脸终于出现裂痕，手腕脱力，手里的东西轻飘飘落下。 那个东西并不是某种东西的使用，而是这间房间的使用。标题上写：欢迎在观看纪录片的同时，记得实践。 然后底下附赠各种小玩具放在哪个位置。 第84章 空气死一般沉静。 那张纸轻飘飘落下, 甚至都没带动一点尘埃，却让秦淮眼睛眨都没眨。还是沈织先过来，看见眼神呆滞的秦淮, 问：「怎么了？」 秦淮听见声音, 快速抓住刚才那张纸团成团攥在手心里，动作是少见的侷促，「没事。」 「你手里拿的什么？」沈织挨着她坐下。 「没什么。」秦淮清了清嗓子, 「就是一些小gg的宣传」 她说完后又怕沈织追问, 连忙抬起眼睛盯着前面的电影屏幕, 「怎么还没开始？」 秦淮这一系列动作实在反常, 沈织不由靠近视线仔细在她脸上扫过。 omega皮肤色调偏冷白, 昏暗的灯影使她的肤色暗淡了不少，同时也拉低了她的距离感。她仍是抿着唇，不说话时眼神显得直白很多，但和往常不一样的是，秦淮的眼神在躲。 这种情况其实很少见，就连当初秦淮在陌生的环境下醒来也不是如此。沈织眯着眼睛，手掌撑在沙发上，不由得靠近想要发现更多。 秦淮手里攥的纸因为掌心的汗而变得潮湿, 她满脑子想不可以让沈织看见这些, 但忽略了正在靠近的人。 终于在察觉到不对劲时，沈织的鼻尖就差碰到她的脸了。 这种尺度太亲密了。 秦淮掌心撑在身后，身体往后侧了侧, 拉远了距离，「你离我远点。」 「那你先让我看看你手里的东西。」沈织就像一只大型犬看见肉食, 眼神虎视眈眈。 「没什么。」秦淮眼神如同一面墙，似要将对面的alpha阻隔在身后。 「既然你不说。」沈织说这话的时候, 双手勐地靠前，身体前倾，将秦淮锁在自己和沙发中间，「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淮被这忽然的一扑吓了一跳，眼神慌乱如同山野的小兔，在看见庞然大物的那一秒，眼睛瞪地圆圆的。 「淮淮，我想看看嘛。」 好了，大型狗狗开始撒娇了。 这种感觉就很像你养的调皮狗狗逗你玩，忽然将你压在身下，你以为她会咬你抓你，却没想到是用自己的爪子拍一下你，用柔软的舌头舔舐你的脖颈。 秦淮就算是有再大的火也发不出来，只能瞪着身上的alpha，像纸老虎似的呵斥，「起身。」 「不。」 「不起来我可就打你了。」 秦淮尽量提起语调，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一点，她以为压在她身上的alpha肯定会乖乖起身，哪知恰恰相反。alpha嘴角的笑意咧地更大，眼神隐隐露出兴奋的光芒。 秦淮：「？」 沈织：「你想打哪呢？」 秦淮：「？？？」 气氛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对劲的，总之秦淮反应过来时，沈织正拦腰搂着她，嘴唇在她的耳廓上流连。 灼热的气息顺着耳蜗涌向颈侧，细细密密的吻带着alpha独有的味道在空气中流淌。秦淮被alpha反向禁锢在怀里，双手失力般抓着对方的衣襟。 「淮淮，舒服吗？」沈织重重吮了口对方洁白的颈侧问。 秦淮被这一声拉回思绪，眼神略有些出神地盯着前方，声音有些闷，「你也就这些能耐。」 这是秦淮第一次对她的亲热做出反应，沈织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察觉到身后alpha的愣怔，秦淮动了动脖颈，侧过脸颊，迷濛的眼神闪过一丝光芒，「是不是今天力气都用在了和妹妹的谈话上了。」 沈织轻轻嗯了声，音调拖的暧昧，「你在说什么？」 「我说。」秦淮抓紧手里的衣襟，哪怕白t的衣领被拉至露出肩头，她也无所谓，「你敢不敢在有能耐一点。」 omega的挑衅太致命了。下一秒沈织目露寒光对着白皙的肩头咬了下去。 □□的味道在空气中很淡，秦淮拉直身上皱巴巴的衣摆，踩着茶几的桌沿抽出一张纸，随意擦拭身下的东西，她的表情有些淡，眼神看上去还有些散。 「刚才怎么样？」沈织像个小孩子抓着她的手臂求评价。 秦淮瞅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将问题又重新丢给她，「你觉得呢？」 这个问题不算个好问题。沈织在心里默默思索，还回答好，那下次未必有这种福利，要回答不好，有损自己形象。 再三思来想去，沈织抿着唇，嘴角绷地直直的，「那以后你多陪我玩，我能耐就大了。」 说这话时，沈织已经做好被拒绝，被踹的准备，然而下一秒，秦淮的回答却让她怀疑自己耳朵是否出了问题。 第141页 秦淮半垂着眼睛，眼神仔细盯着对方的手。沈织的手很细很白，指骨线条流畅，像是修剪好好的艺术品，可这艺术品外如今却沾了一层薄薄的水渍。秦淮眯了眯眼睛，将自己刚擦完身下的纸丢过去，声音淡淡道：「好呀。」 从电影院回来后，已经是晚上，窗外的风吹起树梢，发出吱吱响声。秦淮拿了张纸和笔坐在沙发上，等着沈织坐下，开始归纳今天收集的信息。虽然都是从顾清的一些旧事上知道，但折射出来的东西却不少。 秦淮抽出马克笔，在纸上写下秦止境的名字，「你上次进到那个实验室，发现里面有不少omega信息素。」说完，她在名字的左侧写下信息素这三个字，又在这三个字下面写上郝燕的名字，「然后我的信息素也在里面。」 沈织点头，「我记得你说过，在晕过去之前，就是郝燕手里拿着注射器，醒来后你又说你的腺体疼。所以郝燕肯定抽取了你的信息素，而她最后见的人一定是秦止境。」 秦淮锁着眉，眼神越发凝重，「他要我的信息素干什么？我的信息素并不能对alpha产生影响，就算把我腺体挖过去也没用。」 「不。」沈织眯着眼睛，眼神在秦止境那三个字上出神，「他一定是急需你的信息素去做什么。他为什么要研制抑制剂？」 秦淮掀起眼皮看过去，「是因为我妈妈。」 沈织点头，「是阿姨在用自己做实验后，而使腺体受损，引起一系列反应，秦止境趁着阿姨发情期强迫阿姨，而今天那爷爷却说秦止境这样是为了阿姨？」 话落，沈织勐一睁开眼睛，对着秦淮说：「淮淮，你最近先别出门。」 秦淮问：「为什么？」 沈织面色沉重，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我怕他用你做实验。」 第85章 自从上次谈话结束, 秦淮就开始学校到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她平日听到噪杂的声音就头疼，现如今从某种程度来说倒也如了她愿。周内她有一大半时间泡在实验室，而一到休息日不需要多说就被沈织连哄带骗回家。 这次周五不出意外接到了沈织的电话, 外人眼里凌厉冷酷的alpha对秦淮撒娇时尤其喜欢发一些可可爱爱的动物表情包, 有时候怕表达不清楚，甚至会发送一些颜文字。 秦淮刚回休息室，手指正解第一颗白色扣子, 听见柜子的手机「嗡嗡」的震动声, 她的手指一顿, 眼神滑过一丝隐晦的瞭然, 随后不紧不慢地开始解第二颗。 可能是知道主人正在忙, 手机震动两声后便停了下来，休息室又恢復了安静。 白大褂的扣子已经解完，秦淮揪着衣领扯下挂在衣架上，走向柜子时顺手摸了摸脖颈。 那截皮肤只从触感上并没有太大区别，但若是对着镜子就会发现，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印印在颈侧，浅浅的齿痕如同美艷的花瓣一样格外惹人注目。 秦淮打开柜门，对着背面镜子瞅了眼, 敛眉时眼神格外懒散。她屈起食指, 指腹顺着齿痕外围细细描绘，亦深亦浅的走势尤其像昨晚alpha的利齿。 成果得到验收，秦淮心满意足, 从柜子里拿出手机瞅了眼。 果然是沈织的信息，只是比起上次更直白一些。 【沈小只：姐姐, 饿～】 秦淮眨了下眼睛，嘴唇微微抿了抿, 然后抬起头对着墙壁上的一点盯了很长一段时间，随后指尖滑动，摁下发送键。 【秦淮：等着。】 往常消息发完后，秦淮就会收拾东西往沈织的住处赶，但今天她却先点开手机微信，点开某一个联繫人后，发送一条消息。 【秦淮：想不想研究我？】 那边很快有了回復，像是有人专门坐在手机边等似的。秦淮用牙齿咬着唇，原本浅粉色的唇色变得湿润红艷，像鲜血一样。 【秦淮：只要你能力够，我的信息素就是你打开专业的钥匙。】 话落，她退出微信，重新点开了校园论坛。 从学校到沈织住处步行只需要十分钟，秦淮在这十分钟里用密切关注论坛的消息，在帖子热度下降时，又切上小号回復，直到开门之前，她才收手。 钥匙钻进锁子里，随着清脆的响声，门被打开，烹炒的菜香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还有沈织的说话声，「姐姐，你回来了，洗手吃饭。」 秦淮站在玄关处，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半晌她垂下眼睛，眼皮合拢时眼球传来一阵酸涩感。 然后她默不作声弯腰拖鞋，将手里东西放在玄关的柜子上，趿拉着拖鞋走到厨房。 听见脚步声，沈织忙着炒菜没有回头。秦淮只看见她半垂着脑袋的侧颜。不得不说，五官立体的人侧颜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就像现在的沈织，长发松松垮垮挽起一个揪，一缕碎发扎不上只能垂在锁骨的位置，她在家里穿着一向随意，今天穿着一件圆领白t，后腰是绑带设计，下面搭配一条运动短裤，衬得双腿纤细笔直。 秦淮拧起眉，脚后跟仿佛粘在地面一样，就那么盯着沈织，直到alpha短暂回了个身子，笑起来时凌厉的五官瞬间变得温柔起来，脸颊上两个酒窝浅浅陷下去，「姐姐，快去洗手。」 秦淮看着她，垂在裤缝的手掌蜷了蜷，最终走向了厨房。 吃饭的时候，沈织忽然站起来，郑重地对坐在对面的秦淮说：「姐姐，我妈妈邀请你这周末来我家。」 第142页 今天的鱼香肉丝不错，味道不辣，口感有点偏甜。秦淮夹了一个放在嘴边，慢慢咀嚼起来。 场面一下子冷淡起来，但沈织仿佛没有感受到。她又坐回秦淮身侧，抢过手里的筷子搭在碗上，然后双手托起秦淮的脸颊，语气可可怜怜，「我妈妈说，你要不和我回家，我也不用回了。」 秦淮的嘴巴被她这个一摁直接嘟起来，声音含煳道：「我去你们家干嘛？」 「妈妈周末生日，就想邀请你去一趟。」 秦淮点点头，先不论她和沈织的关系，只冲着顾清的脸面也是要去的，更何况对方帮了她那么多次忙，而且这次也是个很好的机会。 秦淮点头，算是同意下来，托起她脸颊的手立即放下，然后手的主人对着她的脸亲了一下，「我就知道姐姐你最好了。」 秦淮不吃她这套，拿起筷子边吃边问：「这次去的人多吗？」 「都是一些圈内好友。」沈织说完犹豫了几秒钟，被秦淮察觉到，停下动作看过去时，她才继续说：「就是秦止境也会去。」 秦止境能去周悦的生日会并不意外，周悦不知他的恶行，被蒙在鼓里那么长时间，且两家都有经济往来，因此参加生日会这种拉拢关系的聚会，秦止境肯定会去。 不过这也正好，秦淮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碗里，简单回復道：「没事。」 周悦生日在周末，秦淮参考沈织的意见，周六去商场挑了一套茶具。周天两人一大早就往目的地感。 周悦这次的生日是在酒店举办，考虑来的客人会多，沈织爸爸直接包了整个酒店。秦淮从车上下来时，酒店门口已经聚满了穿着礼服和西装的客人。 秦淮今天打扮很正式，原本的直发做了卷，脸上特意画了淡妆，白色吊带裙让她的好身材一览无余，纤细的骨架让她看上去尤其单薄，有种需要佝偻着身子让人扶的感觉。但与之矛盾的却是她的仪态，秦淮嵴背挺得笔直，一对肩胛骨微微凸起，像是蝴蝶的翅膀，格外生动。 「好多人呀。」沈织看了眼酒店门口，表情有些苦恼。 秦淮勉强分给她一个眼神，「那要不你利用你的身份，去争取一个特权。」 「我不行。」沈织啧啧了两声，然后把目光投向身旁的秦淮，「但你可以。」 秦淮已经懒得分辨她嘴里的你可以具体是指什么，她重新看向门口，眼神褪去刚才的轻松，在迈出第一步时对身边的alpha说：「照顾好自己。」 身旁的alpha眼神暗了下来，回復同样的话，「你也是。」 从酒店进去后，大厅已经来了不少人。水晶灯一尘不染悬在屋顶，炽白的灯光没有任何隐藏，洒落在屋子里的每个角落。 生日会的主人穿着一条优雅的紫色长裙，长发挽起，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对周围人寒暄，看见秦淮时，周悦对面前的人说了点什么，于是快速走到秦淮面前，笑着夸奖，「淮淮，你今天真漂亮。」 「那是。」得到夸奖的虽不是沈织，但沈织仍笑着眉眼弯弯。 秦淮勾着唇角，「谢谢周老师。」 「不客气。」周悦笑着说完，又看向自己女儿，「你看看你这个样子，怎么配得上淮淮。」 「无所谓，就是要所有人都觉得我高攀了。」这话虽然是玩笑话，但被沈织说的一脸认真：「学姐就是应该漂漂亮亮的，没有一点烦恼，然后大方接受别人的夸奖。」 「你知道就好。」周悦毫不给自家女儿面子的说。 话刚说完，门口又来了客人，周悦先让沈织带着秦淮吃点东西，自己则抬着一张笑的僵硬的脸迎上去。 「姐姐，你想吃什么？我去拿。」沈织问。 秦淮视线在现场环绕一圈，并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有点沉重，但她没有显现出现，只说：「我喝点东西就行。」 「那行。」沈织点头，特意叮嘱道：「我去拿。」 直到沈织走远，秦淮才收回视线，往场侧凳子那边走时，眼神似有若无，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忽然一个不小心，和对面的人撞了一下。 对方是个服务生，托盘上放着好几个酒杯，里面的酒水漾起水纹洒在秦淮衣服上。对方连忙对不起道歉，可手边却没有纸巾，只能表示楼上有房间，可以带她去换一下衣服。 对方是个服务生，看起来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秦淮虽然有些恼，但还是跟在她后面去了二楼换衣服。 服务生把她送进门口就离开了，秦淮把房卡插进卡槽，房间通电，一下子全亮起来了。 玄关灯光暧昧，浴室的镜子对着墙壁，反射出毫无瑕疵的墙面。秦淮顾不上打量，只去了洗手间，想用水稍微擦擦，然后用吹风机吹干。 吹风机「隆隆」的噪音声很大，所幸衣服上的湿渍并不算多，很快就吹干了。 秦淮放下吹风机走向门口，像往常一般拧了一下门柄，门却没有开。 这是一个很不妙的徵兆。 秦淮又拧了好几次，还是无果，她转身第一次仔细打量这个房间，电视机下面的台子放了一箱矿泉水和未拆封的烧水壶，床旁的圆桌上放着一个微波炉和一箱泡面以及包装好的饭糰。 眼下这样的场景，秦淮哪怕是猪脑袋也明白过来。 有人故意把她关在了这里。 第143页 第86章 生日会即将开始, alpha携着自己的omega，手里举着高脚杯，嘴角的寒暄在一位穿着礼服的女性omega走上台时纷纷停止, 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声音透过无线电穿透在室内, 吸引了无数的视线看了上去。 头顶的灯比刚才暗了一个度，无人看见场内的角落，原本属于这场聚会的主人正和自己的女儿站在一起。 昏暗的光线下, 沈织坐在高脚凳上, 手里捏着高脚杯中间细细的玻璃, 眼神细细打量着。而周悦看了一眼身侧的女儿, 抢过对方手里的杯子, 小声问：「准备好了吗？」 手里忽然空了一下，alpha并不在意，摩挲了一下手指，回答道：「差不多了。」 「你真的确定要瞒着淮淮吗？」周悦眼底滑过一丝忧虑，坦白问出来。 沈织垂着下巴，盯着桌面上虚空的一点忽然笑了声，「妈妈，你知道的, 我不想她出任何意外。」 年轻alpha的声音和主持人的声音揉合在一起, 略微低沉的女声并没有被掩盖。 周悦心里默默嘆了声气，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作为母亲，哪怕自己家的小孩情绪低落, 她也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同样她也知道, 沈织也就是看上去大方得体一点，实际上对秦淮的占有欲从没有消减过。 高中时期的沈织全身上下长得都是反骨, 虽在家没有表现出来，但在学校顶撞老师，翻墙逃课，样样不落，代课老师让她回答问题，她直接说不会，一点犹豫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那个时期持续了很长时间，周悦看在眼里，但碍于工作一直没有去学校，但不知从哪天起，自己家的小alpha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房间，手里的平板无时无刻不再播放视频。 后来好不容易改了这习惯，又拉着她开始逛超市，冷冷淡淡的alpha穿着工装裤和黑色针织背心，黑色鸭舌帽下是一头乌黑的长髮。她不喜欢逛零食区，洗化区，却尤其喜欢瓜果蔬菜。 她从不知道在低下头仔细去嗅手里的橙子时，嘴角的笑意像是一艘游湖的小船泛起的波纹，颊边的酒窝陷下去时融化了她周身所有的冰冷的隔阂。 后来她才知道，沈织去超市买橙子，就是因为喜欢的女孩信息素是香橙味。 所有人眼里容貌才华巨佳的alpha会因为一个人偷偷嗅遍超市里的橙子。 只为找到和她味道最近的那一个。 后来还真的被她找到了。 不仅找到了，她还连香橙的主人一併讨过来。 既然是女儿想做的，周悦自然支持，只是作为妈妈仍是会对女儿的安全担心，「你后续都准备好了吧？」 「放心吧，妈妈。」沈织侧眸，嘴角微微弯起，「爸爸已经和警局那边打好招唿了。」 在周悦生日会上安排这些并不是临时起意，是沈织思虑已久得到的答案。从最开始她就没想着让秦淮藏着，她的omega风光霁月，是天空中最耀眼的星星，不应该躲躲藏藏，而是应该站在高处万人敬仰，提起她的名字时，不再是omega这样的代称，而是她的名字——秦淮。 沈织拿起桌上的酒杯又抿了口酒，眼神盯着远处的身影闪过一道寒光，「妈妈，帮我照顾好秦淮。」 话落，她就放下手里的酒杯，从高脚椅上站起来，缓缓向远处走去。 学校论坛上关于秦淮发情期失忆症的事情持续了两天，秦止境也就找了秦淮整整两天，这两天他闭上眼睛就梦到自己实验成功，顾清跪在她面前，不再高冷地看着他。这些梦境加深了他对实验进展的推进，眼圈泛着浅浅的黑色。 今天来参加周悦的生日会也是抱着能抓住秦淮的心思。 秦止境焦虑地看了眼四周，心里的燥意如同一团火般熊熊燃烧。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第五次重复翻看通讯录。 然而这次与以往不同，一条刚发送过来的简讯浮在手机顶端。 秦止境立即点开，在看完上面的话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他进入会场的第一个笑。 【秦淮被沈织送进204房间，沈织正在过去。】 秦止境长长吐了口气，按照信息上的房间号往聚会的楼梯上走。麦克风尖锐的声音随着他关门的动作而减小，秦止境走在门外还没走几步，手机忽然响了。 是警局的。 秦止境瞳仁微微一缩，几乎是立即想要摔掉手机，可随后又强迫自己似的闭上眼睛，狠狠吐了一口。 别生气！距离自己研制出最强大的抑制剂没有多长时间了！ 秦止境反覆安慰自己，随后接听了电话。 「您好，我们是公安局，你的实验室涉嫌帐务作假，麻烦你来趟警局做下配合。」 阴暗的角落，秦止境脸上肌肉紧紧绷在一起，眼神滑过一丝嫌恶，最终还是答应下来，等电话结束，他就对刚才发消息的那个人回了简讯。 【把她给我带回去，留活口。】 204房间内，沈织推门进入，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房间内尤其安静，她在房间转了一圈，随后将目光落在沙发上。在沙发扶手上，一件和秦淮身上那件及其相似的白色长裙一半搭在沙发上，一半落在地上，木质圆桌上摆了熟悉的抑制贴以及一瓶香水。 沈织视线在那瓶香水上停留半晌，随后捞起那瓶香水，对着空气喷洒了一下。 白织灯下，雾状水从天儿降，独属于香橙的味道在屋子里扩散。如果秦淮在场一定会瞪大眼睛，因为这个味道和她的信息素几乎一比一復刻。 第144页 沈织闭上眼睛，直直倒向沙发，仔细嗅着这个味道。 浴室的水声停止，然后是门从里面被推开的声音。沈织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过去，一位omega穿着简单睡衣头上裹着浴帽走出来，她的五官仔细看和秦淮有些相似，但气质上缺少了一些冷漠的感觉。 沈织指了指床上的黑色礼服，眯着眼睛说：「穿上，出去。」 那位omega视线在床上的礼服上闪过，心里惊讶为什么alpha身上的衣服和床上的衣服那么相似，但很快alpha便意识到了什么，垂着眼睛看过去，「让你做什么就去做。」 omega拿钱办事，明明白白走到床前拿起衣服就往浴室换，过了大概五分钟，便从里面出来。 沈织视线在她身上浅浅扫过，随后摆摆手，「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omega立即推门出去，心里暗自窃喜今晚什么都不做就拿了一笔钱。 而房间内的沈织在门锁相碰时却一扫刚才的慵懒，拿起沙发上的衣服开始换。 她看着镜子里那张熟悉的脸，轻轻眨了下眼睛。 没事，姐姐现在很安全，他们找不到她。 换回和秦淮同样的衣服，沈织又往抑制贴上喷了很多的香水随后贴在脖颈的位置，心里暗自庆幸。 闻了那么多次香橙味，总算派上用场了。 她放松心情，戴上眼罩，闭着眼睛趟了足有五分钟，房间门忽然传来一道很细微的声音。 然后门开了。 两道脚步声走近，嘴里小声说着话，「就是她吧？」 「不清楚，但老闆说信息素是香橙味。」 「那现在就是香橙味。」 「那就是她了。」 两个人毫不收敛地在沈织面前密谋着什么，似乎一点都不担心沈织会醒来，等两人合计好后，便从口袋掏出沾有迷药的纱布，捂在沈织口鼻上。 沈织再次醒来时，入眼一片昏暗。她肩膀有些僵硬，尝试动了动，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会绑在一起。 这个屋子和沈织上次进入的不同，更像昏暗的地下室，也像郊区无人知道的厂房。墙壁上凿了一个口子，不过并没有用来照明，而是做成了排气的风扇，屋子里唯一的光线就是从那里进来。 空气中隐约传来血腥味，各种混杂的信息素在屋子里乱窜。沈织借着唯一的亮光看过去，屋子的中央有一个类似于手术室的床，床的四周有黑色的束缚带，除此之外还有四周各种手术器材摆在高高的托盘上。 手术室的一切手术都得遵守无菌原则，而这里并不需要。 各种剪刀，钳子随意散落在绿色的布里，有些剪刀的尾端甚至出现铁锈。 这里是什么地方已经不需要沈织去猜了，她知道这里是秦止境处理那些omega的地方。 他在这个地方挖取omega的腺体，用针尖刺向薄薄的皮肤，抽取一管一管的信息素，供自己研究，供自己收藏。 沈织抿着唇，眼神锋利到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迸出冷白的光芒。 秦止境果然还是着急了，一旦着急必有漏洞，眼下不就是吗？ 她原先计划并不是这样，结果秦淮在论坛发出的帖子打破她所有的计划，不过没关系，有什么刀子冲着她来就行，至于秦淮绝对不可以受伤。 第87章 门从外面打开时, 秦淮正坐在沙发上吃泡面，床上被褥凌乱，白色礼服和白色羽绒被混为一体, 空气漂浮着辛辣的香味。 秦淮放下叉子, 扯张纸巾擦拭嘴角，看向站在门口的omega，站起身子, 「周老师。」 周悦手里拎着黑色的旅游包, 容量很大, 但从外观看并未放置太多东西, 包面都是瘪瘪的。她进门后推了下门柄, 走向屋子里面，「待的还习惯吗？」 从进来到现在不超过三个小时，没有习惯或不习惯这个说法。秦淮重又坐回沙发，两条长腿盘在一起，「还好，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对于秦淮问出这种问题，周悦并不意外，她同时也觉得, 若是秦淮没有察觉, 那才是问题。她弯起嘴角笑了声，把手里的包仍在沙发上，挨着秦淮坐下时顺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 不答反问道：「什么时候猜到的？」 「刚进门。」 omega声音轻飘飘的，似乎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落在周悦眼里却是止不住惊讶。 她设想过无数个秦淮知道的时刻，秦淮知道的表情, 却从没想到会从一开始就被察觉到。 周悦拧眉看过去，坐在沙发上的omega换了坐姿，盘着腿仔细吃着手里的泡面，她的动作并不斯文，甚至有些粗鲁，给人一种吃完就要去打仗的错觉。 秦淮倒是一切还有，从门被合上，手头没有手机的那一刻，她要还不明白，就真的没脑子了。 入场前，沈织那句，「你也是。」 进入这间房间后，满屋备好的吃的，喝的，还有特意准备好的睡衣，就连牌子都是她平日常穿的。 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傻子打算以自己为饵，去钓那条大鱼。 秦淮捞起一串面条裹在叉子上，汤面只剩下一点菜沫，她往嘴里塞下那团之前说：「下次麻烦告诉她，这个味道的泡面真难吃。」 周悦拧开瓶盖，只打算灌水，闻言侧眸看过去，刚才嘴里还吐槽泡面难吃的omega咽下去那口，重新把泡面碗放在桌上，从沙发上站起身子。 第145页 周悦问：「你干嘛去？」 「我去找那个笨蛋。」秦淮重新扯了张纸巾，眼神迸出一抹寒意，语气冷的不近人情，「我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问都不问就去？我现在就要带她回来。」 「等等。」比起秦淮，周悦平和许多，可能是经歷太多事情，骨子里那股冲劲儿被揉成了团，早就不知扔在哪个犄角旮旯。她心想，若是顾清还在，是否也是这个样子。 秦淮侧眸，眼神坚定到好似谁都不能改变她的主意：「什么事情？」 「关于沈织的事情。」周悦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外观精緻，但明显有使用痕迹的本子递过去，「你看看吧。」 秦淮眼神不解，但仍是接过，墨绿色的本子侧面印着一个白色褪色小兔。秦淮指腹轻晃，翻开了第一页，眼神暗了下来。 【秦淮一日一记】 「这是？」秦淮拧着眉，眼神闪烁不定。 周悦笑了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你自己看吧。」 这个本子表面简单到任何一个文具店都有售卖，纸质粗糙，摸起来涩涩的。但在秦淮翻开第一页时，直接呆在原地。 第一页【今天听了学校一场演讲会，站在台上演讲的女孩是个omega，好像叫秦淮，她居然说要研制出成本更低的抑制剂，简直可笑，她知不知道这代的抑制剂是多少人的心血，是她说想改变就改变的？】 第二页【我没想到，秦淮会这么出名，我就在学校贴吧上打了个名字，页面弹出她许多消息，什么高中成绩全校第一，代表学校参加比赛拿了一等奖，好像有点厉害。】 第三页【今天有听高年级的alpha提起秦淮，那个alpha长得普通，但提起秦淮眼睛冒星，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她什么心思。】 第四页【好吧，我放学堵了那个高年级alpha，想知道关于秦淮更多的消息，结果她竟然告诉我，喜欢秦淮的alpha很多，能从高三排到高一，谁要听这些呀！唉，等等，刚才说那个被秦淮拒绝的alpha最后怎么了？】 这些记录并不是每天都有些，有时候隔了一天，有时候隔了一个星期，秦淮看过间隔最远的隔了一个月。 第八页【我今天去秦淮的学校了，全国知名大学——江大。我问了好几个人知道秦淮这个名字吗？都说知道，也告诉我人可能在实验室。哪个实验室？我站在实验室楼底下等着，等到天黑，手机都快没电了，结果她才从教学楼里出来。】 第十页【我从江大的万能墙上要到了秦淮的课表，明天我要和她一起上课，我倒要看看她脑子到底怎么长得，怎么会那么厉害！学习学习，我不能比她差！】 第二十页【秦淮怎么这么讨厌！我都问了她好几个问题了！怎么会！还不认识我！】 第二十五页【怎么回事！秦淮今天跑到那个破天台干嘛！怎么还哭了！还不让我过去！我拿个东西的间隙怎么又有人上去了！】 第三十页【那个alpha是谁！她以为她是谁！居然去搂！】 第三十一页【我昨天晚上梦见秦淮了，在我的房间里，我从后面抱着她，我手上用着力气，听着她的喘息声，却没有办法看见她。】 第三十二页【我想，我应该是喜欢上她了。】 到此为止，前半部分结束，每页简单到不超过一百个字，但写出来的东西却包含太多。秦淮坐在沙发上，指腹滑过那句我喜欢上她。 原来早在陌生人的时候，沈织就已经同她说过话了。 原来在阳台上的那个人，会是她。 秦淮现在只觉得一颗心脏被架在火上烧，又被人泼了一盆凉水，听见的所有声音就像一阵风浮过耳畔，一切都变得缥缈虚无。 手里的本子是用纸张装订而成，并不重，但秦淮却觉得足有千斤。 原来早在她陷入自我怀疑时，沈织就已出现。在她觉得自己只是漫漫长夜中可有可无的人时，有人却在一旁默默关注着她。 秦淮又翻开下一页，只是这次手指有些颤抖。 第三十三页【我要好好学习。】 第三十五页【我考上江大了，可以做她的学妹了！得想个办法让她记住我！】 第四十页【她有alpha了。】 第四十四页【她好像难过了。】 第四十六页【别哭。】 第五十页【她分手了。】 第六十页【她忽然出现叫我姐姐，身上满是香橙味信息素，那一刻，我觉得我在做梦。】 所有笔迹全部结束，后面还剩了很多纸。秦淮拨动那一页，久久无法回神。 每一页都是她的照片，有她一个人走在林荫小道，臂弯夹着书的。有她晚上刚从实验室出来，拎着电脑的。有她上课的，有她吃饭的...... 在末尾的封面上，一行凌厉的字体跃于眼前。 【她主动搂上我的那一刻，周围所有的花都开了。】 秦淮合上本子，喉咙有些发干到无法说话，她从茶几上重新开了一瓶水，额角几滴汗在灯光下很清楚。 「怎么会？」秦淮嘴唇动了动，眼神似乎有些出神。 周悦靠在沙发上，卸下所有的力气，缓缓说：「我的小孩性子多倔我很清楚，小时候她挑食，我逼着她吃不喜欢的菜，她宁愿将那盆菜倒了就是不吃。上学时，她因为看不惯有人欺负同学，把人打的住院，明明只需要道歉就可以解决，但她偏不。」 第146页 说起沈织这些事情时，周悦嘴角的笑意越发温柔，「在我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你时，我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是我和顾清的情谊，二是她对你的感情。」 秦淮眨了眨眼睛，「可为什么不告诉说一声？」 「因为她怕你出事呀。」周悦说：「她甚至都没想着把这个本子拿给你，就是不想让你看见开始感动，然后后悔。是我擅作主张拿了出来。」 秦淮抬起眼睛看过去，问：「为什么给我？」 「因为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周悦接过那个本子，手指轻抚封面，「你和沈织能不能在一起，还是得看缘分。但这件事不管危险或者不危险，你都有参与的权利。」 周悦看过去，明明不同的五官，她仿佛从秦淮脸上看见顾清的影子，那个笑起来甜甜，爱挑食，爱热闹的omega。那个omega曾经在自己最喜欢的夏天从楼上跃下，投入了自己最钟爱阳光的怀抱中。 秦淮是她的女儿，性格也应该和她相似吧。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必须去为顾清洗清所有的污点，将清清白白的名字还给她，那这个人一定是秦淮。 「沈织怕你受伤，但我明白，这是你为了顾清，为了自己必须去做的一件事。所以我支持你。」 「淮淮，不要怕，你的妈妈会保佑你。」 「而我们都会爱你。」 第88章 沈织既然提前将秦淮藏起来, 必定早就做好打算。秦淮换好周悦带来的衣物，脑袋压上鸭舌帽往酒店门口走。 沈织已顺利进入秦止境眼皮底下，这场生日会便没了存在下去的必要。秦淮穿着一袭运动衫, 站在橘黄色路灯下, 回头瞅了眼。 双层喷泉正冒着水，底下的池子已蓄满，沿着边缘往下淌, 形成一道浅浅的水帘。不少alpha携着omega有说有笑, 中间混杂各种场面话。 秦淮粗粗看了眼, 认出几个熟悉面孔, 转头问周悦, 「周老师，我父亲现在在哪？」 商务车已向这边靠近，周悦拉拢衣领围在胸前，笑盈盈说：「他现在人在警局。」 难怪肯放她出来。秦淮心里想着，远处的车已经停在跟前，她抢先一步拉开车门，又退后一步，让出通道, 等周悦上去后, 她才坐上车。 商务车比起跑车更稳当一点，身后的皮革座椅更是价值不菲。秦淮坐上后却如同坐了顺风车，满眼只想从周悦那里知道更多。 她半侧身子, 脖子微微前倾，很着急的问：「他去警局干嘛？」 「被传去问话。」周悦慢吞吞地讲完了沈织的计划。 对于东躲西藏的生活, 她可以忍受，但秦淮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又怎么肯？于是在说出让秦淮躲好的时候心里有了对策。 沈家近几年在抑制剂方面的研究颇得政府重视, 因此在沈织知道警局已从秦止境通话记录上得出的线索，自作主张和警局合作。 沈织已自己为诱饵，钓出秦止境这条大鱼的窝，而警察也得暂时压下这些证据，等网已经布好的时候，才能精准打击。 察觉到秦淮的担心，周悦拍拍她的后嵴，安抚道：「先回家，家里有监控。」 听到有监控，秦淮这才松了口气，脑袋枕上躺椅时，缓缓阖上眼睛。 她哪里睡得着，只是这个动作可以让她安静下来。 她在心里想：沈织，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一路乘车进了小区，高楼别墅大多亮着灯，不少爱狗人士提着绳子遛狗。秦淮从车上下来时，凉风嗖嗖吹过来，帽子差点吹掉，她扶了一下帽檐才稳住。 开门进屋，客厅灯火通明，窗帘拉的严实，里面亮如白昼，几个穿着警服的人坐在电脑旁，拧眉盯着那块屏幕，沈织父亲沈闻坐在一旁，眼神从未有过的严肃。 「回来了。」沈闻听见声音看向门口，表情一扫刚才的阴霾。 周悦把包放在门口，换好拖鞋后问：「都吃过饭了吗？」 「刚吃。」沈闻用下巴指了指垃圾桶，那里还有没有扔的外卖包装，随后问周悦：「你们呢？」 「我吃过了。」周悦说完，问身后的秦淮，「你吃饱了吗？」 关在酒店的时间，秦淮没有一刻钟浪费，她没有吃不下饭，反而比以前吃的更多，哪怕泡面塞进嗓子眼噁心，她也还是一口吞下去。 没有什么原因。 既然沈织让她照顾好自己，那她只有照顾好自己才能去想着她。 「那几个人走了没有？」坐在沙发中间的警察对着电脑问。 几乎一瞬间，拖鞋趿拉声，喝水声都停下来，所有人视线全部投向了电脑。 还是秦淮先反应过来，大步沖向沙发。沙发上坐满了人，秦淮站在沙发后，伸着脑袋仔细看着屏幕。 画质模煳，画面在一面绿布血渍上一闪而过。 秦淮拧着眉，指甲掐着沙发，不放过任何一个镜头。 沈织略显迟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里有很多血渍，我猜秦止境应该在这里杀害的那些omega。」 两位坐在一起的警察交换眼神，坐在电脑前的回覆，「能带一点是一点。」 这些不用他们交代，那头沈织搓动密封袋，选取血液密度最大的一块撕下塞进去，然后收回装在身上。 「这里有很多的手术器械。」沈织伸手拎了个爱丽丝钳，铁质圆孔绕着她的食指打了个圈，「还有很多绳子。」 第147页 微型摄像头应该是卡在衣服肩膀的位置，沈织手里任何动作就能被看到。 这边警察正想说话，那边沈织忽然小声说，「安静。」 话音刚落，门从外面打开。 沈织挤在刚才的角落，闭上眼睛装睡过去。 这间厂房格外安静，只有排气扇唿唿转动的风声，秦止境推门的声音像一道有了裂口的纹路，口子变得越来越大。 秦止境进来后，并没有先去看角落的人，反而先去一旁换衣服。沈织微眯起眼睛，隐约看见身材高大的alpha换上医院统一的白大褂，正往手上套橡胶手套。 他的动作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说不出的细心，就连手套拉到小臂的距离都要经过仔细打磨，认真到他好像不是去杀人，而是去救人。 也的确是救人，起码在秦止境自己眼里就是，他戴好手套后，又扶了鼻樑的眼镜，似乎料定角落的人没睡着，不紧不慢开口，「淮淮，别怪我。」 这话一出，不知沈织，就连那头的秦淮都被噁心到了。 所有的坏事做尽，还要装出一副大义的样子真的够噁心了。 秦止境走到自制手术台前扯下那块绿色无菌布，揉成一团装进黄色垃圾袋里，然后是将利器盒关上扔进去，最后是那套手术设备。 他收拾时动作很快，慢一秒仿佛都被这些东西污染到眼睛，等做完后他终于开心了，语气隐隐有些兴奋，「知道你爱干净，爸爸给你换新的。」 说着，他重新在角落的铁皮柜里拿出干净的一套，一边扯开铺在手术台上，一边和自己「女儿」闲聊，「你肯定会怪我，但爸爸这么做是有原因的。」 「顾清当初因为换上发情期失忆症，对我投怀送抱，事后装傻又说自己不记得这事，她真是可恶，明知道我喜欢她，还这样对我。」 陈年往事被这个人已另一种口吻说出来，好像他才成了受害者，秦淮被这无耻气的脸都红了。 「你妈妈这种女人事业心强，哪怕已经躺在我身子底下也不肯服软，那我只能有一个办法，让她怀孕，孩子是一个omega最好的绳索，不用任何人力财力，就可以把她紧紧套牢。」 秦淮瞪着电脑显示屏，指甲都快掐进沙发里。 「后来她是安分了，但我没想到她会自杀。」说到这，秦止境声音停下，再次开口时音色比刚才高了一个度，「都是信息素害的！」 不！是你！ 秦淮不能打断沈织精心布局，只能在心里无声抗议。 下一秒，秦止境声音又温柔起来，「爸爸现在要去做一个很伟大的事情，如果这个抑制剂可以研究成功，那将会给全人类带来不小的贡献。你的信息素里有爸爸需要的那一份，把腺体交给爸爸研究好吗？」 明明是一个问句，更多却是傲慢态度。秦止境把所有换下来的东西换上新的，这才走向角落。 堆满废品的角落铺满了尘土，灰扑扑的，轻喘一口气就可以扬起大片灰尘。女孩散着头髮坐在角落，身上白色连衣裙脏兮兮的，看上去很狼狈。 秦止境抓起她的一把头髮，将人从垂着脑袋变成对着她，在发现那道略微陌生的面孔后，眼神不由得一震，「你在这里干什么？秦淮呢？」 沈织勾起唇角，眼底满是讥讽，「你还有脸问她？」 「我问你秦淮呢？」秦止境加重力道，脸上丝毫不见刚才的斯文。 头皮似乎要被撕扯下来，沈织背在身后的手缓缓坐着准备，在发现秦止境已经红了眼睛，失去理智那一刻，勐地一个反扑，将人死死摁在身下，对着秦止境的脸就是一群。 「你还有脸问秦淮？」沈织一拳接着一拳砸过去，「你还有脸问她？我今天不打死你。」 秦止境毕竟是alpha，自然不会白白挨打，他压下下颌，一只手掐着攥在她衣领上的手腕，只反覆询问一句话，「秦淮呢？」 沈织不回答，只是一拳砸在秦止境脑门上，几次三番下来，秦止境已经昏了过去。 沈织手指疼的发红，脸庞刘海煳了一脸，她咬着皮筋，将长发束起来，又从角落找了绳子将罪魁祸首绑住。 做好这一切后，沈织站直身子，对着衣服上的微型针孔说：「已经妥当，可以进来。」 「你先站在原地不要动，我们的人就在这个厂房周围，他们正在赶过去，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那头警察说。 沈织嗯了声，「我在找找周围还有什么罪证。」 她的话音刚落，眼睛已经移到铁皮柜子旁边带锁的木头柜子上，沈织眯着眼睛走过去，正想让那头放心时，里面忽然传来一道女声。 隔的有些远，声音并不真切，但那种语气中自带的疏离感是秦淮没错了。 沈织脚步一顿，停在原地，安静地等着那边说话。 「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只一句话，沈织便有了无限动力，但却没注意到角落的alpha缓缓睁开了幽暗的眼睛。 第89章 所有反转都出现在一瞬间。 秦淮话音刚落, 那头忽然发出「咚」一声，似有重物坠地，声色沉重, 只是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秦淮最先反应过来, 顾不上平时礼貌教养，只冲着喊：「沈织？」 那头无人应答。 秦淮内心烦躁，胸口似有熊熊大火燃烧, 她惦记在心头还没好好温存关心的alpha被困于火场中央, 诸多遗憾还没来得及补, 急的简直要发疯。 第148页 「沈织, 你听见就回句话。」 这次没有说话声, 倒多了其它声儿。秦淮把重物坠地做成沈织被人偷袭推倒，沉闷声更像拳拳到肉。秦淮再也顾不上，视线落在身前警局身上，盼着对方能给自己个地址。 警察对上这可怜哀求的眼神自是心软，但他们也确实答应过沈织，不让秦淮涉险，只能安抚，「别着急, 我们的人马上就到。」 秦淮就怕他们人到了, 沈织被那丧心病狂的疯子拖着早见了阎王，她正想开口寻求一个生机，电脑处忽然传来响声。 「能听见吗？」 在场所有人包括秦淮在内快速反应过来, 其中坐在电脑前的警察指尖拼命敲打键盘，力气之大似乎要将那玩意儿震碎。秦淮则是盯着那不大的屏幕, 心里设想秦止境的主意。 既然秦止境最终目的是她，只要够聪明, 知道她和沈织的关系，那肯定不会随意要了沈织的命。 这些话，秦淮能想到，秦止境自然能想到。 那头秦止境略显亢奋的声音传出，「秦淮，我刚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应该在和那些警察在一起吧。」 客厅所有人齐刷刷地将视线投掷在秦淮身上。omega肤色胜雪，性子却是石头般硬。她环视周围人一圈，看到沈织父母强掩镇定的目光，看到警察阻挠的眼神，可她没有办法违了心。 秦淮当着屋内所有人的面儿，启唇开口，「我在。」 秦止境哈哈大笑声淹没客厅沉默，秦淮等着他笑完，不冷不热的问：「怎么了？又想什么阴招了？我妈妈没害够，现在还要害我？」 顾清之于秦止境，就像结痂创口之于小孩，越是告诫不许扣，越是克制不住自己。秦止境笑声果然停止，语气完全一副别人加害他的冤枉，「我害你妈妈？我害你？」 秦淮不想和这种精神有点问题的alpha说话。 但秦止境却没有自知之明，端着一副受害者口吻，说：「我只想你妈妈安分一点，只要她好好和我在一起，我又怎么会捨得关着她。还有你，这不是害你，这是让你名垂千古的机会。」 「那我应该跪在地上对你感激涕零？」秦淮提高音量质问他。 「不，不用的。」秦止境说：「你只需要把你的腺体献给爸爸，待爸爸研究完这项实验，带着你去找妈妈。你不是一直想见她吗？」 「你觉得她乐意见你吗？」秦淮忍不住讥讽，「她见到你只会觉得是下雨天被水浸没的垃圾，只会捂着鼻子离你越来越远。」 「你妈妈不会的。」秦止境语气轻飘飘：「omega的本质还是慕强，以前我不如她，她不看我一眼，但现在我有了地位，有了研究成果，她会重新接纳我。」 秦淮戳破他的美梦，「不会。」 秦止境唿吸声骤然加重，然后那头传来「啪」一声清脆响声，秦淮一通火提起来对那头髮，「你在干什么？」 「你说的那些话我很不高兴。」秦止境说：「说两句好听的，不然我先用手里的钳子拔掉这个alpha的指甲。」 「秦止境，我杀了你。」秦淮眼睛都红了，被秦止境气的。 「我数到三。」秦止境不理，泰然自若开始数数，「三」 秦淮抿着嘴唇，没有开口。 「二」 秦淮嘴唇微动，仍是没有说话。 「一」 秦淮这次终于开了口，光明正大和那头叫板，「秦止境你听着，违心话我说不了，但你不是最宝贵我这腺体吗？」 那边数数停止，等着秦淮继续说下去。 秦淮压下眼睫，再次抬起时瀰漫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她冷冷静静地开口，以自己为筹码，去向秦止境做着谈判，「你用钳子撬开她一个指甲，我就在我的腺体上滑一下。她只要有任何危险，我的腺体，我的人，你就等死了之后见吧。」 「我现在就想见你。」秦止境说。 「可以。」秦淮答应下来，「但我想先和沈织说话。」 「可以。」秦止境答应下来，就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沈织。 面对秦止境时兇巴巴的，面对沈织时却换了语调，生怕高声一句就将人吓倒，「沈织，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沈织大口喘了声气，声音有些含煳，「姐姐，你不该出来的。」 「不要废话，」秦淮对着那头说：「等我接你回家。」 连线挂断，秦淮对着警察和沈织父母坦诚道：「我要去找她。」 周悦立即从沙发上站起来，持反对意见。好朋友已经没了，自然不能让好朋友的女儿冒险，「不可以，这太危险了，我们没有劝住沈织，自然得想办法拦着你，交给警察吧，他们会把沈织带回来的。」 岂料，秦淮并不是商量的神态，而是已经自作主动拿了主意，「周老师，那里我是一定会去的，就算您把我关起来，我也会从阳台跳下来去找她。」 秦淮说的太决绝，倒让周悦愣住了。 秦淮绕过沙发，不顾周围人的视线屈膝单跪在周悦身前，神色从容地说：「今天这事如果是我妈妈，我相信您也一定会去。沈织对于我，就像我妈妈和你，不，也不对。」 她说到一半转了口径，「我喜欢她，是想和她一辈子的喜欢。如果我因为怕事或您的阻拦而畏缩不前，那我也对不起她为我谋划这么久。您就当可怜我，让我去一次。」 第149页 「我妈妈的事情，沈织的事情，我想自己解决。」 周悦垂眸，仔细打量眼前omega的眉眼，她伸手仔细抚过那张脸的眉骨，鼻樑，下颌，，，，，，她想到自己的好朋友，那个永远积极开朗，总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的omega。 那是除了在实验上对塌真眉的omega，是会在她龟缩不前，给予鼓励的挚友，是在她被人坑骗，留着自己家门让她随意住的闺蜜。 是她永远的好朋友。 她怎么能去看着好友的女儿冒险，可秦淮说的也是实话，因为除了她，没人能替死去的挚友冒险。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过鼻樑，滴落在秦淮的额头上。 周悦最终摸了摸她的头顶，说：「你想去就去吧。」 —— 汽车飞似地奔驰在马路上，路旁的田野庄稼在晚上静的令人不安。秦淮穿着灰色长袖运动衣，带着兜帽，漆黑的眉眼盯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 警察早在沈织身上装了定位，秦止境发现之后也没有销毁，于是秦淮顺利到了厂房门口。 门口警察穿着防弹衣，手里拿着枪站在门口，看见车停下，齐刷刷围在车前，「队长，现在怎么办？」 被叫着队长的人谁都没有搭理，从驾驶座下来打开秦淮那边的车门，迎着人下来，才关了车门。 她谁都没有理，怕秦淮手机被收，只对秦淮交代道：「有任何不测，你只需喊一声我们就会冲进去。」 秦淮侧眸看着她，点头答应。 这座厂房建在郊区，周围都是村野，这里以前有一条小河，现在被铺了填成马路。 秦淮拉了拉头顶的帽子，随后推开了门。 里面空间很大，厂子搬迁时未挪动的机械还零零散散地落着，在角落昏暗灯光下，有点像嗷嗷吞人的野兽。 秦淮关上门，踩着这些野兽，走向了角落。 秦止境点着手里烟，猩红的菸头显得格外刺眼，他往前瞅了眼，发现来人后，立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二十多年来，父女两人都是横眉冷对的局面，现下侷促且尴尬。 最起码秦淮如此觉得，至于秦止境，他好像很得意，笑起来时眼睛都弯了，「乖女儿，你可算是来了。」 「叫我的名字吧。」秦淮恨不得自己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直接开门见山道：「什么时候放了她？」 秦淮说完，看向角落。她印象里的沈织从未如此狼狈过，额角带着血渍，一半从太阳穴上淌下，立体的五官煳了层灰，身上的白裙子也是脏兮兮的。 沈织双手被绑着，嘴里塞着不知哪来的棉布，对着她摇头。 被关在房间的火气还没散，秦淮走过去，一脚踩在alpha的肩膀上，力气倒不大，就是姿势看着有点吓人。 踩着人的那条腿微微屈起，两人的距离被拉近。秦淮可以格外仔细看见眼前alpha的眼睛，她盯着，打量着，猜测着，嘴里却硬邦邦的，「你替我决定不了什么，就像你把我丢在房间里，我被迫选择一样。」 「沈织，我们的帐回去再算。」 第90章 这片空间全靠积满灰尘的灯泡撑着, 乱七八糟的插线左一道右一道，黄色垃圾袋堆放在矿泉水空瓶的角落，即将要形成一座小型垃圾山。 秦淮脚从沈织肩膀上落下, 结结实实踩在地面上, 仰头打量了一圈这人不人鬼不鬼居住的地儿。她站在迎光处，帽檐在那找略显冷淡的脸上留下一小片阴影，眼神却是冰冷冷的。 视频上的秦止境, 她心里的父亲, 众人眼里学术界的顶尖人才, 虚虚假假构成一张被撕碎的纸片, 每一个都有秦止境的影子, 但每个都不是秦止境。 秦淮压下心底的厌恶，抬起下巴迎上对方的眼神，「什么时候放了她？」 「那就看你了。」隔着半成品的手术台，秦止境坐在椅子上说。 身旁还有一把缺了条腿的凳子，秦淮拉过来坐下，面前的手术台仿佛变成谈判桌，「让她走吧，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话没说, 放心, 我不会跑。」 秦止境视线投至沈织的位置，那个可怜的alpha如同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样子看着很惨, 但他却很享受，「你的意见呢？」 这句是问沈织。秦淮侧眸轻飘飘看过去。 如她所说, 她有太多话去问秦止境，关于顾清的, 关于自己的，关于那些可怜omega的，沈织在这里她会担心她的安全，不如将人送出去，即使里面鱼死网破也和她没有关系。 两道视线齐刷刷看向角落，沈织接受这两道视线，仍旧笑的猖狂，好像被人摁住菱角的不是她，「不去。」 「我的乖女儿。」秦止境说着，身体往前侧，两只手交叉放在手术台上，笑的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她不去，你说爸爸该怎么惩罚她？」 秦淮并不惊讶于沈织回答，反而在预料之中，如果这个alpha这么肯听劝，她们两个也不会纠缠这么久。她视线稍移，直勾勾盯着眼前人，回答同样带着猖狂，「你忘记我刚才说的吗？你敢动她，你想要的都没有。」 霎那间，秦止境脸上笑容僵硬，腰身微微向后，靠在扶手上，和秦淮进行眼神博弈，终于他还是输了，妥协道：「天下儿女总是比父母心狠，爸爸答应你。」 秦止境站起身走到沈织身前，将没发出的火发在沈织身上，「听见怎么说的吗？」 第150页 他手里捏了把手术刀，实验者的手总是干净理智的，但现如今却阴辣的很，刀柄在沈织手上的绳子上一划拉，绳索散落，沈织恢復自由。 秦止境略微有些嫌弃这把刀，因为它已经沾了别的东西，配不上秦淮如此高价值的腺体，他撇开嘴角，那把手术刀被他仍在原地，站起身时淡漠道：「小alpha滚远点，不然待会就让你陪葬。」 这才是真正的秦止境，秦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秦止境已经走向她面前。 撕开所有虚假的外表，真正的秦止境就是如此，他残忍，粗暴，是人命如草芥，执着，偏执...... 走在身后并不是因为想和她说话，而是因为此时的她就像对他有用的实验容器。 沈织走后，秦淮这才抬起眼睛，仰视着这个人，说出了今晚两个人单独相处后第一句话，「妈妈怎么死的，我知道了。」 秦淮并不知道为什么要提这个，可能因为那天在安静的墓园内，秦止境说出的那些话，她只是想证明顾清是爱她的。 秦止境一条手臂搭在秦淮椅子扶手的横槓上，「但这也没法改变你是杀人兇手的事实呀。」 秦淮拧眉看他。 他不怒反笑，「要是没有你，顾清可能会难过一段时间，然后继续开始研究，所以是你斩断了你妈妈的路。」 秦淮摇头，情绪出乎意料的稳定，「妈妈在临死之前都再说爱我，又怎么会责怪我？倒是你这个怪我，杀了那么多的omega，你闻见她们信息素时，不会梦到她们吗？」 「我是无神论者。」秦止境笑的得意，「况且我能杀她们一次，也肯定能杀她们第二次，变成鬼又怎样，我这是在做一项伟大的研究，她们的牺牲是为了以后千千万万不受信息素绑架omega的新生。」 「可她们可是父母的孩子，老师的学生，爱人的伴侣。」秦淮从椅子上站起来，仰头吼道：「你又凭什么决定她们？不，应该是我们的人生。」 「被我挑中，那是她们运气好。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是顶级的。」 「顶级的残次品吗？」秦淮眼圈发红，面对秦止境时眼底的怒意一览无余，「秦止境，你怎么不去死呀？」 被自己女儿如此咒骂，秦止境也不生气，献宝似的对秦淮说了个秘密，「我猜你现在恨毒了我，恨不得外面的人杀了我。但放心，他们杀不了我。」 心事被戳中，秦淮瞪大眼睛，听着面前alpha不紧不慢道：「你忘记我是干嘛的吗？我们这行是一个需要收纳各种知识，你以为我只会这个吗？」 「就在我们脚底下有我埋的炸药。」秦止境前一秒说笑意盈盈，后一秒掐着秦淮的脖子，周围苦咖位的信息素水一般蔓延开，「你今天要是敢耍我，我就让外面那些人全都陪葬。」 外面细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沈织拿下耳朵的监听器，和警局队长交换了个眼神。 秦淮躺在冰冷的床上，盯着眼前那一豆光，眼睛酸涩的不行。秦止境从铁皮柜子重新拿了一副手套，慢条斯理往手上戴。 「别怕，很快就会好了。」秦止境扶在秦淮肩膀上，「我做了那么多次实验，这次肯定不会让你很痛。」 秦止境松手扶了扶镜框，眼睛满是对胜利的渴望，丝毫未注意到旁边秦淮已经讲手伸在裤兜里。 就在银色刀柄落下，秦淮手快速从兜里脱开，手里拿了一把同样的短刀，眼神阴冷。 omega力气不如aloha，秦淮咬着牙，双臂肌肉紧绷，拼劲全力才让秦止境往后退了一步，她则立即从床上坐起来。 「秦止境，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会反抗你。」二十多年的时间，秦淮顺着他，从未有丝毫违抗。 秦止境扯开嘴角笑了声，「这才有意思吗。」 说完，继续扑向秦淮面前。 沈织进来时，屋里的alpha手腕处渗血，大滴大滴的血液水流似的滑落，而秦淮正被人从外面抵在手术台上，秦止境手里的刀尖就要刺向秦淮的腺体。 沈织顾不上别的，往前跑时大片大片信息素往外冒，檀香味和苦咖味纠缠在一起，就像两个无形的小人打架。 沈织从后面钳制住秦止境，膝盖对着对方的膝窝砸下去，嘴里狠狠骂道：「我是给你脸了吗？」 秦止境身体一软，眼看就要向前倒。沈织抓着他的后衣领，像是拖着条死狗走向角落，一圈圈带着凶气砸下去。 「你还想和谁算帐？」 「你刚才怎么威胁我的？」 「你刚才伤了秦淮吗？」 一字字一句句，秦淮手臂上也有伤口，只是并不严重，她扶着腰身，从手术台走向秦止境身旁，眼神带着杀意，「你不是很得意吗？」 秦止境的牙已经被砸下来了两颗。 秦淮手里拎着那把带血的刀，刀尖狠狠朝着秦止境腺体刺下去，对方「啊」了声，尖锐的声音滑坡黑夜的长空。 警察闻声赶来，但谁都没有靠近。 秦淮手里带着粘腻的血，说：「你杀的人就是把你碎尸万段都弥补不了。她们的腺体被你轻飘飘的挖下，现在你的腺体受制于人的感觉怎么样？」 话落，第二刀也落了下来。 秦止境疼的大口喘气，额角的血液顺着额头流向眼睛，「秦淮，你以为你赢了？」 秦淮一愣。 第151页 刚进来人群中忽然一顿骚动，一个女声在夜空中飘荡，「还有一个炸药！」 「就在他身上。」 话落，秦淮沈织面面相觑，下意识往门口跑。 秦止境冷眼看着这些人制造的躁动，口腔里传来甜腻的血腥味，他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节火柴，扔在了胸前，「我没错哈哈哈哈，错的是你们。」 「顾清，我还是没有研究出来，你会生气吗？」 秦淮在跑向门口时往后看了眼，往常着装工整严肃的人衣衫半开，眼镜早就不知道碎在哪个地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血迹更是粘了一脸。 「啪！」 爆炸声起，秦淮被一道温热的躯体护在身下，在这轰鸣声中，明亮的火光中，她听见了alpha的叮嘱。 「姐姐，照顾好自己。」 秦淮迷迷煳煳地觉得，这句话应该换成她对沈织说。 可又觉得，沈织向来没大没小，唤她名字都是随心所欲，就算逾矩了，也坦荡大方。 太累了，她也没法照顾自己。 只能先闭上眼睛，睡上一觉。 熊熊大火燃烧，明艷火舌席捲至周围的易燃物，天空仿佛都烧成了一大片，靓丽的让人无法直视。 第91章 秦淮意识恢復时, 四肢浸水般的沉，脑袋晕乎乎的，唿吸间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心电监护髮出的报警声在病房内格外刺耳。 关于那晚沈织扑向自己的画面重复上演, 她的上眼皮似乎和眼睑黏在一起，想拼命睁开，但无论她做多少努力都于事无补。 「医生, 醒了, 23床病人醒了。」 清脆的女声由近至远, 秦淮带着血氧夹的手动了动, 打破禁锢般, 最终缓缓睁开眼睛。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秦淮摇头，双眼无神看向前方，瞳孔笔快速闪过左眼，最后换至右眼，医生动作带风，不等她眨眼睛，所有一切检查都结束。 医生拿下挂在脖子上的听诊器，心里缓缓嘆了声气。 那天接到电话, 急救警报声和消防警报声交织, 形成一条长长的鸣笛音，划破安静的夜晚。到了现场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把人接到救护车上。 omega闭着眼睛, 脸上黑漆漆的，手上沾满了血, 而alpha更惨，身上头上到处都是伤口, 鲜血已经变硬黏在身体各个部位，现在人还在icu躺着。 「没事，已经安全了。」医生对身后护士说：「我一会儿下医嘱，你记得执行。」 护士点头，看向秦淮时眼神带着怜悯。 这两位病人都是警察特意交代过，科室医护人员也大概知道一些事情，抛开别的不说，只亲眼目睹那场变故，留下的心理阴影也需要花费时间治癒。 医生看了眼还在发呆的omega，轻声交代护士多照顾点，又回头对病人打招唿离开时，原本一直出神的人，忽然眨了下眼睛，视线直直看向医生。 「她人呢？」秦淮身体本就纤瘦，一场病下来，更是脸色苍白如纸，浑身上下不剩多少肉。 医生愣了愣，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秦淮躺在白色床铺中，眼前床帘都是蓝色，到处透着一股沉闷的味道。她白着一张毫无血色的唇，艰难问出心里想问的话，「沈织人呢？」 她说完后，嘴唇便紧紧合拢，眼神却如同乌云般带着压迫。 医生喉咙微动，本想矇骗几句，却想到眼前人总会有知道那天，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她还在icu观察，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医生护士以为眼前omega知晓真相后，会哭，会闹，会要求他们带她去icu，却不想眼前的病人只是眨了眨眼睛，下巴点下时触在了被子上。 情绪稳定。 医生放心，转身从病房出去。 秦淮在没有彻底下床之前，提都没有提过去见沈织一面，周悦来了几次，想用轮椅推着她上去，但都被拒绝了，直到她的脚踩在地面后。 每天早上护士晨护时，23号病床总是空荡荡的，倒是棉被折地整齐，床头柜收拾干净。 但每天在icu门口，总会有一个纤瘦的身影，穿着足以把自己装进去的病号服，衣袖裤脚干干净净折在一起，安静坐在门口。 沈织从icu转到普通病房时，秦淮已经办理出院。 六月份，早上的温度足以和中午相媲美，空调运行一个晚上，带着疲乏的困意。 今天是周六，大部分课程已经完成，实验已接近尾声，没什么好留在学校的必要。秦淮带上电脑，去了医院。 沈织住在单人病房，自带一室一厅和厨房的设计。秦淮去了后先是拉开床帘，然后简单打扫，又盛了盆温水擦拭沈织的身体。 她的动作轻柔，毛巾隔着薄薄的病号服游走在身体各个角落，先是锁骨后是胸口，最后一路向下，到了隐私部位后，手腕忽地被人一手圈住。 秦淮吓了一跳，愣愣看向躺在床上的alpha。 下一秒，床上alpha睁开眼睛，嘴角带着熟悉的笑意，脸颊边酒窝浅浅一陷，「姐姐，你怎么能趁着我睡着偷偷占我便宜？」 圈在手腕带着灼热的温度，烫的她几乎晕厥，万般言语在口中辗转，最终化为一句，「你终于醒了。」 沈织点头，「是呀，我醒了。」 话音刚落，只见刚才还镇定自若的omega忽然身体一软，蹲在原地，将自己的脸埋在自己臂弯中，唰一下哭了出来。 第152页 哭声很大，沈织一霎那慌了起来。 omega蹲着身子，嵴背的肩胛骨清晰地抖动，她在哭，也是在发泄。 沈织懂了，这哭声里包含了太多的自责，隐忍，委屈。她是为秦淮受伤，而秦淮性格要强，明明周悦没有为难她，她却总是每天醒来都要责问自己几句。 沈织嘆了声气，一只手任由秦淮攥着，另一只手则放在秦淮的嵴背上轻轻抚过，「淮淮，我在。」 沈织醒了后，秦淮这才松了口气，在询问医生护士后，得知对方是在周五晚上醒来，因为知道她第二天会来，特意没告诉她的时候，秦淮生气一直生到沈织出院。 出院那天，周悦想直接带沈织回家，顺便也邀请秦淮过来，用她的话来说，自己两个宝贝这段时间都受苦了，回去之后可得好好补补。 秦淮原本想拒绝，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她和沈织关系清白，哪怕住人家家里也没事，可现在关系转变，相处起来多少有些尴尬。 沈织通情达理知道她的想法，在周悦办出院手续时，俯在秦淮耳边小声说：「姐姐，待会我拒绝妈妈，你能不能原谅我？」 秦淮狐疑看向她，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沈织继续力证清白，穿在身上的白t和她心思一样清白，「真的，你要相信我。」 秦淮蹙眉点头，收拾行李的手一顿，答应下来。 周悦回来后，秦淮已经收拾差不多了，她今天扎了个低马尾，长发一半垂在胸前，一半垂在身后，身上的白t和浅蓝色牛仔裤，牛仔裤的裤脚折了折，露出一截戴着红绳戴着右脚脚踝。 「考虑的怎么样了？」周悦回来就问。 秦淮没有说话，主动权被沈织拿捏。alpha视线一转，乖乖女似地蹲在周悦腿前，「妈妈，我听你的？」 秦淮瞪着眼睛，缓缓转过头。 沈织看都没看一眼，继续：「我高中很多东西都没收，想回家看看，学姐和我一样。」 惨遭被刺的秦淮直接傻了眼。 最终秦淮还是被沈织带回家，住了那么久的病房，即使单人间也难受的过分。沈织快速洗完澡后，下楼就看见自己妈妈和秦淮坐在一起，两人有说有笑，围绕在中间的氛围很轻松。 听叫脚步声，秦淮扬起一张脸，对周悦说：「阿姨，我今天还有实验没做完，就让沈织先陪着你吧。」 说完，她勾唇，对着沈织露出浅浅一笑。 这一笑更是让沈织晃神，出于私心道：「你明明告诉过我，你实验结束了。」 惨遭二次被刺的秦淮笑容僵硬。 沈织扶着扶手，缓缓下楼：「还是说，姐姐只是单纯不愿意陪我？」 这楚楚可怜的语气，直接另秦淮松口，答应下来。 周悦将两人的互动看了好久，脸上笑意收也收不住，「淮淮今晚留下吧，就住在二楼的客房吧。」 这下别说沈织，就连秦淮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连连道谢，「谢谢阿姨。」 二楼是周悦的地盘，这就是告诉沈织，晚上别瞎闹。 但如果沈织肯听话，那沈织就不是沈织了。 晚上秦淮洗过澡，靠在床头看书，她头髮半干半湿，睡衣都被弄的湿了一片，脚踝上的红绳在白皙的皮肤下更加刺眼。 门锁转动一声，发出轻微的声响。 秦淮放下书，抬起眼睛看过去，心里对来者是谁一清二楚。 果然，门从外面打开，alpha鬼鬼祟祟的进门，恰好对上秦淮似笑非笑的眼睛。 沈织抓了抓头髮，说：「我看这晚上挺无聊的，找你聊天。」 秦淮静静看了她两眼，然后合起书放在旁边，「哦，不聊天。」 「那给你吹头髮？」 「我又不需要保姆。」 「那和你做.爱呢？」 「可以考虑。」 话落，刚才还站在门口的alpha关掉门口的灯，快步走在床尾，她眼神带笑，动作却是流氓的过分，抓起秦淮的脚踝就往自己身前扯。 床单被蹭的一塌煳涂。 借着昏暗的光，秦淮眉眼淡淡，一条长腿从睡裙下伸出勾住沈织的大腿，无意识地蹭了蹭。 这个动作直接让沈织红了眼，空气中的檀香味有着代发的趋势。 秦淮扬起脸，问：「你就这么点本事吗？」 「不，」沈织手已经放在秦淮的小腿处，俯身吻上了大腿内侧，「我的本事姐姐今晚就知道了。」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秦淮抓着床褥，无意识扬起下颌，细碎的哼哼声如银铃般清脆。alpha借着裙摆做着见不得人的事，两只手死死扣着她的胯骨。 安静的空气中除了喘息声就是水渍声。 秦淮瞪大眼睛望向天花板，头皮传来淡淡麻意，身体悬浮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只差那么一点，敲门声传了进来。 「淮淮睡了吗？」 秦淮咬着唇，颤抖的双腿下意识併拢。 第92章 门外, 周悦端着杯牛奶，敲门未果后又继续敲了几下，心里忍不住惊讶。 不是说现在年轻人都睡得晚吗？怎么秦淮睡得这么早？ 仍是没人开门, 周悦垂眸看了眼手里的杯子, 耸肩回了卧室。 房间内，秦淮双腿绞着沈织的脖颈，大气不敢喘一声, 房间静悄悄的, 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可以听见。 第153页 确定门外人走远, 秦淮卸下身上的力气, 双腿下意识往床脚落。她躺的位置本就偏下, 脚掌似有若无地蹭过地面。 沈织掀起脑袋上睡裙下摆，抬眸眼神含着笑意，「怕了？」 秦淮眯了眯眼睛，随后浅浅笑了声。她从床上坐起身，胳膊撑着床面，一头乌黑的长髮如瀑布般垂落，「怕什么呀？」 沈织挑眉，有些意外, 一条长腿抵着地面, 另外一条单膝跪在床上，黑影隐没秦淮的身体。 「阿姨要看见了，我就直接来你们家下聘, 要不同意，我就带你去私奔。」秦淮看着面前的人, 勾对她的脖颈，「在此之前, 你能告诉我，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 沈织身体一僵，随后笑了，「你知道了？」 「是呀。」秦淮眼神逐渐认真，「你个笨蛋，为什么不早点说。」 「因为不确定你会不会接受。」沈织倒在秦淮身侧，仰头看着天花板，「不过，秦淮，你的眼神真臭。」 秦淮点头默认：「嗯。」 沈织：「怎么能把我当成那个傻逼。」 秦淮：「......」 这个晚上，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事情，有沈织跟着秦淮期间发生的糗事，也有在沈织不知道的时候，秦淮发生了什么。 临睡之前，沈织紧紧抱着秦淮，像是找到了爱而不得的宝物般珍贵。 在沈织养伤间隙，秦淮实验得不少进展，她和周悦聊过多次，得到不少启发，最终终于找到价格低的抑制剂替换配方。 任何一个生物类研究都足以引起众人重视，更何况秦淮这个。 江大在毕业大会上特意为秦淮颁奖，秦淮穿着学士服，帽子一旁的红色穗子随着她扶麦的动作一动一动的。 她先是低头确认无误，手里抱着荣誉证书和奖盃开口。 「大家好，我是秦淮。」 底下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可能大家都知道，我的父亲是秦止境，很少有人过问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叫顾清，顾是照顾的，清是清清白白的清，她是抑制剂第一代的研究者，也是极少数有人知道的那位。」 周悦坐在底下，眨了眨眼睛，隔着主席团与观众席的距离，隔着华丽的聚光灯，她仿佛看到了那个人。 「而我，只是继承妈妈的衣钵，继续进行这段研究，和她比起来，我的这些都不不算什么，但我还是很高兴，高兴我做成了一直想做的事情。」 沈织坐在偏侧，安静地看着主席台。 对秦淮心动，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她这个人平日只喜欢吃喝玩乐，大事不愁，就连天塌下都不怕，年少时她自信，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世界在她眼里不过如此。 可直到那日，年纪轻轻，容貌青涩的omega站在学校破旧的主席台上，没有华丽的灯光，没有认真倾听的老师，只有一颗炙热的心和一腔热血。 少女迎着风，说出自己的理想。 「我希望不管任何地区，omega抑制剂都可以实现自由，所有omega不会困于发情期，永远属于自己的人生。」 人影交叠，从此不知那份悸动名为喜欢。 后来兜兜转转，那个人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那个记录册还没写完，最重要的一句应该是「谢谢。」 谢谢秦淮愿意看她一眼，至此所有遗憾，不甘都随风而散。 【全文完】 第93章 秦淮又进入发情期了。 早上醒来时, 她面色潮红，浑身发软，四肢无力, 身体某个部分如同无底洞般, 粘湿且不知深度，而床侧，alpha床单平整, 被子一丝不苟地平铺着, 没有一丝褶皱。 发情期omega及其缺乏安全感, 自己alpha每个举动如同拿着放大镜观察细节, 平时任何细小动作都不放在心上, 一旦到了发情期势必耿耿于怀。 就如同昨天两人吵架，起因是秦淮在实验室熬了整夜，第二天还没吃早饭，沈织例行查岗电话，秦淮瞒而不报，两人就在电话里吵起来。 两人在一起有五年了，这五年时间，秦淮研究生毕业, 考博, 进入全国抑制剂顶级研究专家手下，处理事情越发沉稳，却独独在沈织的事情上钻牛角尖。 沈织每天打电话, 她嘴上没有一天不嫌，却在某天没有接到电话时, 气地饭都吃不下。每天晚上睡觉，一定要沈织主动搂着, 对方要是罢工一天，那完了，整个晚上都会接到秦淮不睡觉的打扰。 沈织倒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她乐意宠着惯着，甚至希望秦淮更黏自己一点，所以更没放在心上。 最终形成这种局面，秦淮早上醒来没有看到沈织，再加上发情期，脾气更加火爆，先是在家里搜罗檀香味的香水，仔仔细细喷洒家里每个角落，效果甚微，气的她把所有香水扔进垃圾桶了。 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但凡秦淮发情期，沈织都会即使出现陪着，哪怕人在外地，也会第一时间赶回来。 今天是第一次，她发情期到了，沈织没有出现。 秦淮身着吊带裙坐在梳妆檯前，自然光线自窗边洒落，勾勒出一截笔直的肩颈线曲线，她的乌髮垂落，气质清冷，但受发情期影响，她同时也是迷濛的，失神的。 身体那个部位仿佛含了一汪水，又仿佛浸了层泥，变得粘腻，潮湿。 不就是沈织没回家吗？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没她的时候，她不照样自己一个人度过发情期吗？ 第154页 发情期经过周悦治疗，秦淮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失忆症状，也清楚记得抑制剂放在家里哪个角落。 她从镜子前离身，阳光斜斜洒在小腿上，皮肤细白，干净光滑，没有一丁点疤痕。她停在衣柜前，打开里面抽屉，拿出一管抑制剂。 锋利的针尖刺透皮肤，秦淮闭上眼睛，液体顺着指尖进入身体，两种冰冷的感觉混在一起，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秦淮打了一管后，就把东西扔进垃圾桶，重新躺在床上。 再次醒来是被热醒的，秦淮口腔干燥，浑身潮热，空气中除了甜腻的香橙味，还有隐隐其他味道，窗帘没有拉上，秦淮在这郎朗白日里，再次进入发情期。 屋子里还是没有其他声音，委屈如同潮水般袭来，秦淮鼻头髮酸，双手死死绞着被角，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她一会儿埋冤沈织，骂她狼心狗肺，得到她了不知道珍惜，和林秋一样是个渣a。埋冤完了沈织又开始埋冤自己，冤自己不争气，一个发情期都挺不过来。 怨着怨着，她身体仿佛受到某种吸引，往旁边沈织一直睡得的位置移动。 那个地方带着浅浅的檀香味，虽然气味微弱，却聊胜于无。 秦淮躺在那里不足十分钟，前期身体的闸门刚关上，后期却越发兇勐，对于沈织的渴求也就更严重。 渐渐的，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床褥间。 秦淮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地板上，走在中间，水声落在上面「答」一声，她脸色一红，步子落得更快了。 最终还是停在衣柜前，里面有满满一抽屉的抑制剂，同时也有沈织一柜子的衣服。 要拿吗？ 可是拿了抑制剂如同杯水车薪，拿了alpha衣物如同饮鸠止渴。 每一个选择都是解不了渴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用抑制剂，这样不用在发情期某刻想起某个人，秦淮伸手拉开抽屉，苍白手指在碰上抑制剂时顿住。 沈织回来时，天气已经暗下来，虽然和秦淮冷战，但家还是要回，她黏人又敏感，自己能做的还是多给她一点安全感。 沈织像往常一样，钥匙塞进孔里开门，对着客厅喊：「我回来了。」 无人应答，倒是满屋子香橙味如蒙受般扑过来，搞得她还无招架之力。她稍一思索便明白过来，书包都来不及卸下，就往卧室跑。 近几年，秦淮信息素对于其他alpha还是没有影响，但足以影响沈织，特别是每次标记完，omega心里每个想法如同简讯一样，她都会感知到。 窗帘还是没有拉上，确切的说是没有时间拉。深蓝色天空如同黎明的海边般幽暗，香橙味就像翻涌的潮水一浪高过一浪。 而那个香橙味的散发者此刻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原本平整的床铺此时如山丘般鼓起。 沈织走向床边，伸手要扯下被子，看看自己被发情期折磨的omega，哪只她的手刚动一下，对方就从里面把自己箍的实实的，不放任何一个东西进来。 「淮淮，你发情期到了？」沈织拧着眉，一脸着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被子里的omega仍是没有说话，但床中间鼓起的那一块却轻微地抖了抖。 沈织今天上了一点课，更急了，在外面哄，「快出来，让我看看。」 里面还是没动。 忆起昨天，沈织道歉：「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那么跟你讲话，我后悔了，但我真的担心你，你说你因为胃病都住过院了，每次疼的睡不着觉，你要不好好照顾身体，我怎么办？」 被角有一点松动。 沈织继续，「你要我怎么心疼你？」 被子禁锢终于松了。 沈织掀开被角，在看见里面的omega时，唿吸微微一滞。 深灰色的床褥中，秦淮如同误入秘境的小鹿，眼眶清澈无辜，眼底含着生理性眼泪，她身上穿着并不是自己的吊带裙，而是沈织普通的v领睡衣。alpha骨架笔挺，穿着合身的衣物在omega身上变得宽松活泛，经不起一点磨蹭，但因为沈织掀被子的动作，睡衣衣领滑落，露出一大片后背。 「淮淮，你这是。」沈织看着自己omega穿着自己睡衣，周围堆满了自己其他衣服，其中还有一件她刚脱下的黑色短t。 「看什么看。」秦淮眼睫湿成一小撮，黏黏煳煳连在一起，「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黑色短t被omega放在腰部，乳白色滴在上面显得异常暧昧。 沈织凑过去脸哄：「淮淮，别生气，都是我的错。下次你要不吃早饭，那我陪你一起不吃，好不好？到时候我们一起住院，在医院里还是一个伴。」 秦淮只是发情，并不是变成傻子，一听这话眼泪更多了，「你在胡说什么？」 沈织铁了心要治她，只能趁此时趁此刻，「你说好不好？反正你也不想要这身体了。左右你前脚刚走，我后脚就跟着你。」 「你！」秦淮气的眼眶发红，却说不出完整的话。 沈织软的玩完了，下一步就是柔的了，她的指尖顺着秦淮躯体向下，停在某一处时，手上黏了一层水，「姐姐，下次按时吃饭，好不好？」 沈织手部线条流畅整洁，如同铅笔细细勾勒，指甲是指甲，指腹是指腹，这样一双手写的了数学题，做的了化学实验，此刻带着黑色电子表，不紧不慢揉.磨。 第155页 「别碰了。」秦淮趴在床上，声线听着有些颤抖。 沈织偏不如她意，「除非姐姐答应我？」 眼下答应那不叫答应，那叫屈于淫威。秦淮额头冒着汗，牙齿咬着猩红的唇，就是不说话。 空气中檀香味如同一双大手缓缓落下。 秦淮笼罩在其中，嵴背下意识打了个颤。沈织自然注意到了，眼神微微一暗。 「姐姐，你还没答应我。」沈织啪一下打开灯，房间立即亮了起来。 秦淮半眯着眼睛，大腿拢了拢，似想要留住点什么，但沈织很快收回，若无其事从床头抽了点纸，慢悠悠擦着。 「姐姐不答应，那就算了。」沈织说：「一定是我刚才做的不好，没让姐姐尽性。」 「闭嘴。」 沈织擦完手，直接将纸巾扔在地上，她从床上站起身，款款走向窗户边，「姐姐，你今天忘记拉窗帘了，对面看到了吗？」 秦淮心里一惊，大概清楚沈织下一个策略。 不出她所料，沈织重新回到床边，接下自己的纽扣，「既然姐姐那就换我来吧。」 衣服被扔在角落，书包砸下去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秦淮只听着动静，并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檀香味的大手变重重压下来，将她全身拢在其中，头皮因为某种刺激而发麻。 沈织亲了亲她的腺体，小声说：「一会儿姐姐喊停，那可不算哦。」 第94章 厚重的喘息声在棉被间辗转, 不知是谁的手腕被摁在了床单上，指骨无力掐着床单一团，肤色苍白, 筋骨微凸。 秦淮被压在床褥间, 全身被檀香味包裹，如同处在焚满香火的寺庙中，庄重而不可冒犯。睁开眼睛却是alpha的喉咙, 正随着空气中的吸吮声一动一动的。 这让发情期的秦淮难得生出羞耻感, 她潜意识抗拒沈织的靠近, 但却没办法拒绝她的信息素。 偏偏alpha感知不到, 继续用她的信息素侵犯自己的omega。如果信息素可以通过身体融入秦淮的嵴髓中该有多好, 她恨不得眼前人身上二十四小时都是自己的味道。 勐一阵信息素忽然放大，空气中辛烈的味道来的更甚，秦淮锁紧眉头，抗拒声在喉咙里压过。 「姐姐，舒服吗？」沈织双手撑在秦淮耳侧，含笑地看着对方红肿的唇。 秦淮脸颊通红，眼神转向一旁不说话。 「喜欢吗？」沈织侧过脸，轻啄了一下秦淮的唇, 端着不罢休的架势问。 秦淮仍旧不说话。 沈织低笑一声, 嗓音沉甸甸的，「姐姐，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还是你教我的？」 迷迷煳煳, 秦淮有了关于那次的回忆。沈织端着一副不懂的样子，手指抚过她身体的每处, 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非要让她教, 但实际上alpha又什么都懂，格外喜欢在这种事情上逗她。 秦淮抬起眼睛，眼皮略微有些疲倦，她撑起一条腿，另一条腿略微屈曲，不耐烦的发问：「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赶紧滚。」 回应她的只有沈织低低的笑声。 从窗户到床上的距离只有三米距离，秦淮被逼着趴在透明窗户上，外面一片漆黑，楼底下隐隐传来聊天声，对面楼层的灯隔一户亮一盏。她闭上眼睛，脖颈后腺体传来微微刺痛的感觉。 「姐姐，你不敢看吗？」沈织笑嘻嘻的问。 秦淮已接近半.裸，潮红的身体煮熟了般，贴在冰冷的窗户上微微发抖，听见alpha的声音，秦淮艰难的回应，「你能别说话了吗？」 「还不让说了？」沈织说完吻了一下omega的腺体。 那一瞬间身体传来微微的麻意，秦淮大口喘气，用嘴巴做唿吸，窗户上投出浅浅一层雾气，「你有病吧，话那么多？」 「那姐姐，以后还按时吃饭吗？」沈织问。 秦淮这下全懂了，她低哑着声音骂了一句，然后在沈织的逼迫下终于改口，「吃。」 「那以后发情期还要不要告诉我？」 「要。」秦淮闷哼一声，随后难得扯着声音，「别碰那个地方。」 但是已经晚了。 alpha好像知道她的弱点似的，不让碰哪她偏碰，手里的频率越来越快。 终于在一声压抑的急喘中，秦淮羞红了脸。 第95章 好友有急事要忙, 摆脱秦淮帮忙带几天课。秦淮正好没事就答应下来。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秦淮仿佛有回到了当年备战高考的阶段，每天挑灯夜战, 从课件准备到讲课方法, 她都竭尽全力去做。 沈织推开门时，秦淮正坐在檯灯前，亮着电脑屏幕, 她屈起一只手抵着嘴唇, 另一只手时不时滑动滑鼠滚轮, 银丝眼镜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omega眉头紧缩, 眼神认真。 沈织了解秦淮，知道她从小优秀到大，对于所有事情只要做好准备就会全力以赴，并且充满运筹帷幄的自信，可这次不一样，秦淮虽然以前做过助理学姐，但毕竟没有正儿八经代课，现在所有的不安都是不自信的象徵。 已经十点多钟, 早课是明天早上八点, 这个时间她正好也要去学校。 「还没准备好吗？」沈织迈着长腿走过去问。 秦淮眼皮酸涩，只眨了下眼睛眼泪不自觉从眼尾滑落，她摘下眼镜, 露出一双熬地发红的眼睛，抬头道：「马上, 你先睡。」 第156页 沈织自然没答应，她若是现在睡了, 秦淮能在书房枯坐到第二天早上。她屈药从电脑键盘前拿了一侧本子，屁股轻轻一抬坐在桌沿，摇头说：「不要，没有姐姐我睡不着。」 两人在一起这么时间，沈织还是很乐意将自己放在一个被需要的位置上，而秦淮也并不讨厌这种相处模式，她随意晃了晃滑鼠，想了个折中的办法，「那我先把你哄睡着了？」 沈织摇头，「没事，我陪着你就行。」 「但你明天有课。」秦淮说。 「都是些不重要的。」沈织说完，恰好翻完手里的册子，问：「要不你先给我讲一遍吧？估计明天应该会好点。」 眼看沈织一再坚持，秦淮便答应下来，扶着电脑挪了下位置，屏幕一半对着沈织，一半对着自己，清完嗓子说：「同学们，早上好。」 沈织继续坐在桌子上，脚尖点在地面上，嘴角浅浅勾起，眼神并无学生对老师的尊敬，「老师好。」 既然是演习，那便不需要做的多么正规。沈织回答完，秦淮就对着电脑开始翻阅课件。 秦淮讲课语速偏慢，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再加上她音调偏冷，说起话来的感觉很平。沈织刚开始还听的认真，但到后面眉头便紧紧皱起来。 秦淮发现她表情不对劲，滑鼠点了下屏幕，将幻灯片停止，转头问：「你怎么了？」 「姐姐，你能换一种调子吗？」沈织一脸认真的发问。 秦淮不太理解，用鼻音嗯了声。 就这一声引得沈织差点炸了，可能秦淮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这个「嗯」字，语调懒懒的，再加上她摆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看上去竟然有种很乖的感觉。 「姐姐，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声音很性感？」沈织翘起屈起一条腿在半空晃了晃，纤细的小腿在木板上留出一道细长的黑影。 秦淮撇开眼睛，沉默不说话。 一是因为心虚，二是因为不敢看。 沈织真说过这种话，地点是在床上。秦淮在床上时鲜少压抑自己，她从不觉得这种事情难堪，也不觉得沈织某些要求过分。alpha在□□是上如此取悦她，她配合一点也没有问题。 说她声音性感还是某次在厨房，她坐在洗手台上，双腿环住沈织的腰，对方将唇贴着自己的锁骨，她闭上眼睛默默承受。电磁炉上的蒸汽打着锅盖，白色雾气形成一圈浅浅的烟，徐徐升起。 青天白日，还有人在楼底下问自己老婆需不需要带酱油。 而她们却在旁若无人的做.爱。 感受到秦淮的压抑，沈织咬了口她的锁骨，似引诱般的开口，「姐姐，叫出来呀。」 秦淮双手无力撑在身后，身体倾斜，嘴唇似饱满的红樱，引人垂涎。她半张着嘴巴，洁白的牙齿露出一截，轻轻抵在下唇，这个样子使她看上去楚楚可怜。 「姐姐，我想听你的声音。」沈织双手搭在秦淮身侧，身体往后撤了撤，留出一点空间观察自己的omega。 她对秦淮身体很熟悉，熟悉到知道哪个位置是她的脆弱点，知道哪个地方一碰就会让人变成一滩水。 「姐姐，只要你叫出来，我就帮你。」沈织说。 抵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放在omega的腰上，起先是揉捏，直到那块地方把玩的没有兴致，alpha又网上挪。 「姐姐，我想听你说话。」沈织说：「或者你骂我两句都行。」 「你变态呀。」秦淮终于睁开眼睛，眼泪自眼尾滑落，清澈到如同早晨花瓣上的露水。 只这一句话，沈织更兴奋了，一再哀求道：「多说几句，姐姐，轻了重了，疼了舒服了你都讲出来。」 秦淮嗓子发干，从桌上拿起水抿了口，「所以呢？」 「你这么说话会让你的学生没法听课。」沈织身体略向前倾，像一头狗狗似的说：「你要试试抑扬顿挫。」 「你有病？」秦淮简直懒得搭理，她这种冷冰冰的样子只有沈织觉得性感，其他人看了只会退避三尺。 暧昧的灯光下，秦淮刚喝完水，嘴唇煳了层晶莹的水渍，贴在嘴唇上如同一层完好的膜，只带人粗暴的撕下。 沈织盯着那双红唇，继续往前凑，「老师，多讲两次，我爱听。」 距离越来越近，沈织闭上眼睛，已经做好下一秒用嘴唇撕开那层薄膜的准备。 但被omega手掌挡住了。 沈织睁开眼睛，隔着omega柔软的掌心，闲闲撩起抬起眼皮。 灯罩在omega脸上投出一道灰影，隔着冰冷的镜片，秦淮半挑起眉尾。 「同学，你知道我是谁吗？」秦淮收回手扶起下滑的镜架，又伸出舌头湿了下嘴唇。 沈织依旧维持刚才的动作，「你是我老师。」 「那你知道你现在在猥亵老师吗？」秦淮拿了支笔，笔桿绕着指缝转了圈。 「那又怎么办？老师太诱人了。」沈织干脆从桌上下来，站在秦淮椅子前，「老师，您穿丝袜的腿我可是每晚都会梦见。」 本来就是临时起意，秦淮只穿了件宽松的家居服。沈织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忽然半蹲下身子，将秦淮面对面抱起来。 秦淮下意识伸手攀在沈织肩头，双腿死死环住沈织腰部，不让自己掉下来。 沈织双手触着秦淮饱满的臀部，又恶作剧地揉了揉，「老师，你的屁股好软。」 第157页 这下秦淮难得红了脸。 沈织迈着长腿走出书房，转身走进卧室，最后抱着沈织停在衣柜前，「老师，我家里有丝袜，你要不要穿？」 秦淮不记得自己买过丝袜，一脸疑惑地从沈织肩头爬起来，「你在哪搞得？」 很显然，沈织已经沉浸在这场演戏中，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一只手抱着秦淮，另一只手轻松拉开柜门，打开抽屉。 秦淮侧过身子，那个抽屉刚好打开，里面确实放了一双肉色丝袜。 秦淮哪晓得要玩这么大，双脚放松，试图从沈织身上下来，哪知对方拿了丝袜就紧紧抓着她的臀部，一副不让她下来的样子。 秦淮耳廓烫的红了，小声嘀咕：「沈织，放我下来。」 「老师，小点声。」 沈织重新走回书房，只是和刚才不同的是，这次换她坐在秦淮刚坐的椅子上，「您的alpha就在卧室休息。」 秦淮被迫坐在沈织腿上，抬起眼睛正想说话，哪知对方却轻飘飘的一笑，「老师您要是开口了，您的alpha一定会醒来，我猜您也不想您的alpha看见这个场面。」 沈织就像一个恶劣的孩子，恶作剧成功时，脸颊边浮现两个单纯的酒窝。 「老师，张开嘴巴。」沈织随手扯起秦淮身前的衣服，衣摆拉至胸口，最后塞进秦淮嘴里。 「老师，我就是帮您穿个丝袜而已。」 ppt还在放映，跳动到自我介绍那张时，跳动出秦淮穿着黑色职业装，头髮盘的争气的照片。 而现在，她被自己的alpha，不，应该是自己的学生，压着腿，脱裤子。 秦淮眼看没法推拒，只能保持最后一丝理智，双手抓着内裤，不让对方连着内裤一起褪下。 但沈织并不如她意，固执地扯下那点遮羞布，将那双线条优美的长腿露在空气中。 「真好看。」沈织说完，就从秦淮脚尖开始套丝袜。 即使丝袜带有松紧，但没过脚踝由到达膝盖时还是有些艰难，但沈织并没有放弃，她只要看见被丝袜勾勒的小腿曲线流畅，肌肉紧实，碰起来时肉还会抖就会激动。 秦淮并不好受，腰部刚动，臀部就被alpha轻轻拍了一巴掌。 「老师，你不听话哦。」沈织说：「你要不听话我就拍照片了。」 秦淮立即停了下来。 「这才听话。」沈织为秦淮穿好丝袜，正想挪挪位置时，下一秒她就挑起一侧眉尾，趴在秦淮耳边说：「姐姐，我的大腿怎么湿了？」 第96章 距离秦淮代课已经过去两个星期, 秦淮从最开始中规中矩的上课到现在可以穿插讲点笑话活跃课堂气氛，吸引学生注意力，收穫也算颇丰。 朋友前几天打电话说明天就能上班, 因此这也算秦淮最后一次在江城大学代课, 本来这事知道的人不多，结果不知哪个环节出现差错，搞得整个班的人都知道了。 因此秦淮今天刚进教室就发现了不同, 以往她刚进来, 教室永远都是吵闹的, 前排同学叽叽喳喳聊天, 后排同学抱着手机开始玩, 必须得上课铃响了，大家的注意力才能勉强收回一点。 但今天不同，秦淮刚进来，前排后排学生座的端正，教室鸦雀无声，只有窗外雨声拍打地面，未合拢的窗户轻微摇晃。 秦淮收起伞，雨水顺着伞骨滑落, 地面湿了一洼水渍, 她今天穿着带领的普通白衬衫，底下搭配黑裤板鞋，但因为雨水太大, 白色衣袖不小心溅上雨丝，洇湿了一片。 她把伞挨着墙面靠着, 刚进去后被安静的场面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重新看了眼门口的教室名牌。 没错，就是这个呀。 秦淮拎着包，大步走向讲台，一边低头从包里掏出电脑，一边开口讲话，「同学们，今天在我们上最新内容前，按照惯例先对上次的内容进行提问。」 这是秦淮自己的习惯，在每次上课前喜欢提问前面的知识，包括但不限于上节课的内容，有的时候需要拓展，她还会顺便提一下新的内容。 总之格外心惊胆战。 以往秦淮说完这句话后，底下同学一片唉声嘆气，窃窃私语的吐槽声，秦淮站在讲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但今天不同，在秦淮刚说完这句话后，底下并没有如往常般嘈杂，反而格外安静。她打开电脑，略微有些惊讶往底下瞅了眼。 全班同学排排座，没有一人动手，有些脾气柔软的omega眼泪都快落下了。 秦淮嘆了声气，两只手撑在讲台桌沿，目光巡视一圈后，说：「大家今天有什么问题？」 还是班长先站起来，眼圈红红的问：「秦老师，以后我们还能再见你吗？」 秦淮代课这段时间，虽然要求严格，但上课却很仔细认真，会留下微信号，让同学们有不会的问题随时发过来，如果没及时回復也不用着急，可以打电话催一下。她虽是代课老师，却比普通老师都要认真。 秦淮以往上班孤僻惯了，站在自己实验台前可以不说话，忙活一整天，但兴许是和这群小孩呆的时间久了，性格也柔和了一点，有时候竟然会主动约同事一起吃饭。 沈织也察觉到她性格的变化，除了替她高兴以外，甚至还建议她要不要也来学校代课，赚钱多少无所谓，主要是人会变得开心一点。 秦淮也仔细考虑过，但真的腾不出时间，只能将这个建议划掉。于是面对这个问题时，以前她可能会给予一个否定答案，但如今她不会。 第158页 因为这种离别时浓浓的哀愁情绪，叫不舍。 他们捨不得她，同时她也捨不得他们。 秦淮看着站在位置上的同学，笑了笑，点头，「当然。」 她说完又觉得这个回答太空了，又加了一句，「你们有我的联繫方式，以后有问题了，可以随时发消息。」 底下愁眉苦脸的同学少了一半。秦淮松了一口气，准备上课。 今天这节课和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她首先提问完，然后打开课件讲课。秦淮上课很细緻，讲课方法也不是照着ppt念下去，相反是那种脱离了课本，她可以从许多大的框架延伸至小的知识点。 一节大课约莫两个小时，还剩最后十分钟的时候，秦淮关掉电脑，对着讲台底下学生问：「这节课到此结束，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没人回答，倒是中间靠近窗户的位置出现一阵闹笑，最里面的alpha红着脸，笑的腼腆。 秦淮眼神投过去，问：「你们那里有什么事吗？」 坐在alpha旁边的beta忽然站起来，不顾身边alpha扯着胳膊，大声问：「老师，我想提问你一些私人问题。」 秦淮很少将自己私人问题说给人听，但眼下所有人都看着，她也不好拂面，「你先问，我挑着说。」 那位beta肉眼可见的开心，眼神迸发出喜悦的光芒，「老师，您有alpha吗？」 底下一片沉默，刚才一直抓着beta手臂的alpha忽然安静下来，红着一张脸看向讲台。 这个问题秦淮也没有什么不好回答的，她把电脑一边往包里装，一边回答，「有。」 底下所有人先是愣了一秒钟，然后顿时炸开锅一般。 秦淮毕业有好几年了，虽然论坛上还有关于她的情爱，但经过时间的推移，也为她本人渡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可能秦淮本人都不知道，她站在那里就是江大的招生简章，不少填报志愿的学生一听秦淮，眼睛都亮了。 又有人举手，是坐在alpha身后的学生，同样也是一位alpha。秦淮电脑也收拾完了，索性抓了个凳子坐下，「问吧。」 「老师，你是不是骗我们呀？这么长时间我们可没见过有一位alpha来接您。老师，没谈过恋爱不丢人。」 alpha问的很大胆，但因为最后一句话的俏皮感，还是让秦淮勾了勾唇，「真的有，只是没让她送。」 就这个问题，今早某人还抗议了。 秦淮只要想到沈织，表情立马变得柔和起来，就连眼神都沾上了浅浅的笑意。 alpha问完后就座了下来，秦淮看了眼手腕的表，打算提前下课，只见刚才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alpha忽然站起来。 她长着一头长髮，五官偏向恬静那一类，整个人气质有种很安静的感觉。她红着一张脸，眼神慌乱，「老师，我能问问您，您会喜欢比自己小的alpha吗？」 这个问题秦淮表示肯定，点头，「会的。」 「那您的alpha优秀吗？」追问的不依不挠。 秦淮：「她挺好的。」 「那您为什么喜欢她？」 这个问题秦淮也曾思考过。 为什么喜欢沈织？ 可能是某次意识不清的发情期，她捡到她贴心安置；又或者是那次清明节，她在大雨中拥着她；又或者是点燃炸药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的拥向自己； 可能最后还有那些藏起来默默无闻的关注。 她从未想过在自己孤单的学习生涯里，有人将目光毫无保留且只投给她一个人。 秦淮抬头，望过去，向那位alpha回答，「我喜欢她，和她优不优秀没有关系。」 「可她要是不优秀就配不上您呀？」 后排的门忽然被打开，秦淮瞅了眼笑了笑，说：「我们都是普通人。」 alpha眼神变得晦涩起来，垂在衣襟旁的手抓了抓，做了个大打气的动作，「老师，您要是分手了，可不可以告诉我一声。」 秦淮：「？」 alpha：「我想等您。」 话题引到这秦淮还有什么不懂的，她视线越过那名alpha，看向后排的位置，那个刚进来的人已经臭了。 秦淮可不想惹得某人吃醋，「应该不会有那么一天吧，我还挺喜欢她的。」 alpha偃旗息鼓，坐下来时垂头丧气。 那人按约定已经来了，秦淮也没有继续帮这些学生解答自己疑惑的必要了，于是站起来，向所有同学说：「这节课到此结束，下课。」 底下学生开始慢慢收拾东西，有些人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秦淮用下巴示意后排的人先出去，但那人哪肯配合，她越过那些整理东西的学生，若无其事的问：「秦老师，我来接你下课了。」 嗅到瓜味的学生立即放缓了动作。 迈向前排的alpha披着长发，头顶戴着一顶白色鸭舌帽，搭配一身浅蓝色运动衫，走向前排。她的个头很高，裤腿并没有堆在脚踝，身上还搭了件运动样式的斜挎包，整个人看上去很小。 秦淮没想到沈织会忽然整这么一出，愣神的功夫，手里的包已经被人抽走，随后是对方不轻不重的声音，「我来拿吧。」 她说完摘掉头顶的帽子，很亲密地压在秦淮头上。 一张略显张扬的脸露出来，眉骨凸出，鼻樑秀挺，略显距离感的眼睛含着浅浅的笑意。 这张脸江大没有几个人不认识的。 第159页 沈织一手提着电脑包，另一只手格外顺手的拉起秦淮的手，「秦老师，我实验还有几个问题没有弄明白，你回去给我讲讲呗。」 秦淮已经对讲课这种话题产生应激，下意识小声问：「哪种讲？」 「就是回家后讲呗。」沈织弯起眼睛，笑起来格外无害的说：「我妈刚打电话让我们今天去她那里吃饭呢，去不去？」 「去吧。」 两人一起牵手走出教室门口，alpha撑伞时，黑色伞面将两人遮住。 那两道背影紧紧挨在一起，似乎谁都不能将她们分开。 第97章 车子停在最靠近教学楼的地方, 沈织先送秦淮上了副驾驶，然后才匆匆回了驾驶位。 这雨已经连下好几天了，空气中带有浓厚的潮气。沈织上车后先打开空调, 又抽了几张纸巾递给秦淮, 示意她擦一下头髮。 秦淮看了眼那张纸巾，没有接，只抬起眼皮看着沈织。 沈织湿的比秦淮还要多, 外套上成片布满了水痕, 蓝色布料被洇染成深蓝色, 鬓间刘海湿成两撮, 垂在脸颊边。她连脸都是湿的, 睫毛看上去既沉又黑，抬起眼珠看人时像一只温顺的小狗。 此时这只小狗弯起眼睛，正对着她说：「我不要紧，你先擦吧。」 秦淮仍没开口，只看了沈织几秒钟后，接了对方手里的纸巾。 手是湿的，但纸是干的。 秦淮捏在手里，抬起手臂, 视线专注地垂落在沈织的额头, 动作缓慢而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枝末节。 车厢中瀰漫着潮湿的味道，除此之外还有被暖风熏开, 浅浅的橙香味。 车载香薰的味道是沈织选的，当时买完车子, 她果断下单了秦淮同款信息素味道，平时很少用, 但要是接秦淮，或者自己一个人在车上时，她就会打开这个香薰。 若是车上座了其他人，她便会打开车窗，任由外来的风将这味道吹散。 这就是沈织。 秦淮看着纸巾下被擦干的皮肤，神情若有所思。 「擦干了。」秦淮把手里纸巾揉成一团，扭头看了眼车窗外，随意闲聊，「沈织，你小的时候怎么样？」 沈织正拧着车钥匙，听到这个问题后，嘴角笑意越咧越大，「我小时候很厉害，有一大堆的追随者，我是老大，发号施令，其他人都得来办，可威风了。」 玻璃窗上煳了层很薄的雾气，雨水噼啦啪啦的落下，车窗上的水痕被拉的乱七八糟。 秦淮伸出右手食指，指腹抵在整齐的水雾上，「真相看看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那个简单，我妈妈给我拍了不少照片，回去了找给你。」车子启动，沈织抓着方向盘，眼睛瞅着后视镜。 雨水密实地砸下来，秦淮手头已经画了一条横槓，她蹙眉，觉得这个横槓没有画好，于是用手抹掉。 雾气散去，外面的景象一览无余。 一个背着双肩包的omega踩着水洼穿过教学楼前的路，水被溅的老高，打湿了她干净的鞋子。 秦淮忽然想起某一次开学，她好像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后座不想说话，带着耳机，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和外界疲于交流。 而现在，她身边坐在一位alpha，心里只有她的alpha。 她有自己爱的人，爱的事业。 好像一切都是那么圆满。 秦淮忽然勾起嘴角，浅浅笑了声，转头时低声叫了沈织的名字，庄重而认真，「你想不想要孩子？」 车次勐地剎闸，即使秦淮繫着安全带也还是往前闪了一下。 沈织停下车，双手死死抓着方向盘，不敢置信地问：「淮淮，你在说什么？」 「我问你想不想要孩子？」秦淮重新重复了一遍，开口时眼睛亮晶晶的，「属于我们的孩子。」 沈织怎么会不愿意。 一个属于她们两个的孩子，不，确切的来说，是秦淮，她愿意要孩子。 沈织在心里设想过，如果秦淮愿意生小孩，那小孩一定是很漂亮的，很优秀的。她身上带有秦淮的基因，那简直是一个缩小般的秦淮。 沈织半天没说话，秦淮还以为自己提的太早了。 毕竟沈织现在还在上学，年纪小，谁会愿意被一个小孩束缚住。 秦淮眼底闪过浅浅的失落，开口却若无其事道：「你不想要就算了，我也没有很想，就是随口问问。」 「要。」沈织斩钉截铁的说。 秦淮愣了一秒钟，随后扯开嘴角笑了声，「真的？」 「当然。」这几年沈织已经褪去了身上那么一些青涩，但若是心情好，笑起来，脸色还是会浮现出一种真挚的孩子气，「我们马上就回家。」 「干嘛？」秦淮记得一会儿好像要回沈织妈妈家。 「生孩子呀。」 第98章 （一） 自打决定要孩子, 沈织就没有闲过，利用空闲时间做功课，提前准备怀孕用物, 每天晚上开了闸的折腾秦淮, 而秦淮对于脱口而出那句话悔的肠子都青了，终于在某一天有了好消息。 （二） 知道秦淮肚子有了小东西，沈织无时无刻都在叮嘱秦淮小心, 尤其是前三个月, 夸张到秦淮下班都要在实验室等着她去接, 刚下课就从包里拿出育儿书, 一个字一个字的研读, 那架势比当时考研下的功夫都要大。 第160页 （三） 最后还是周悦叫停，及时制止了沈织一系列变态行径，也恰好过了前三个月，沈织终于松了口气，但在接送秦淮去实验室，陪对方去产检这些事情上绝不让步，秦淮表示理解，放手任由她去了。 （四） 医生说孕期可以进行一些不太剧烈的床上运动, 但沈织总是怕伤着孩子, 每次面对秦淮暗示的眼神，都自觉抱着被子去书房。 刚开始秦淮还抱着看你能惹到几时，可直到六个月, 平坦的小腹微微向前凸起，沈织还是没有碰过她。她虽然嘴上不说, 但实际上却忍得难受，只是碍于自己身为年长者的面子, 一直迟迟没有说出口。 后来休产假实在忍不住了，秦淮偷偷从柜子里拿了一件沈织的衬衫套上，脑袋枕在沙发扶手上，双腿大敞，春光无限。 沈织临时回来拿东西，刚开门就看见秦淮盯着红脸，眼神慌张，动作侷促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沈织一边换鞋，一边问：「干嘛呢？」 秦淮从沙发上起身，双脚踩在地面，端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没干嘛。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沈织话说了一半，声音卡住。 客厅採光极好，大片大片的阳光自窗边穿过，客厅每个地方都添上了几分浅浅的白，但唯有沙发处的阳光正好，斜线一般笔直垂落。 秦淮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扣子随意散开至胸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下身光着一双笔直的腿，脚上只猜了双长度至小腿肚的白色长袜。乌髮如墨般披散至肩头，秦淮眨着一双眼睛，眼睫颜色和头髮颜色一般浓郁。 沈织就是不看她□□还未来得及擦拭的痕迹，也大概懂了怎么回事。她半是无奈地嘆了声气，语气轻缓地问：「姐姐，这可怎么办？」 秦淮垂着眼皮，漆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地面，手指随意搓动，「什么怎么办？」 「你这样。」沈织走过去，扶着秦淮的小臂坐在沙发上，「很难受吗？」 秦淮耳廓血一般红，嘴唇紧紧抿着就是不说话。 沈织懂了，双掌覆在秦淮光滑的大腿上微微摩挲，「姐姐，我帮你吧。」 （四） 自从知道秦淮怀孕忍得很辛苦这件事，作为合格的伴侣，沈织去了趟成人店，仔细挑选适合产妇的小玩具，然后打包送给秦淮。 但秦淮接过这东西后却从没有亲自动过，每到晚上内心想法比较重了，便披着睡衣，拿着小玩具抹黑钻进沈织被窝里，像只偷腥的猫一般。 沈织每次睡的迷迷煳煳，被这么一吵也就醒了，然后手里莫名其妙被塞了还在震动的东西。 秦淮借着黑暗，悄悄在她耳边说：「快用这个东西帮帮我。」 沈织气笑了，半眯着眼睛啄了一下她的唇，「你都钻我被窝了，还用这玩意。」 「你不是不行吗？」秦淮问。 沈织低低笑了声，「祖宗，我真是怕了你了。」 （五） 秦淮在孕后期，开始每天晚上焦虑的睡不着觉，原因很简单，她怕某一天早上醒来，肚子上长出丑陋的妊娠纹。 沈织仿佛知道了她的想法般，去学校办理了休学，然后每天陪在秦淮身边。 她会在晚上用手温柔的按摩秦淮的肚子，告诉她不用担心，这才哪到哪，哪怕将来老了丑了都不会嫌弃她，又怕秦淮担心，又趁着秦淮睡着，偷偷在网上查消除妊娠纹的方法，每天陪着秦淮散步，去超市瞎晃，也会在每个星期的周一，早早起床去花店，每一束对方喜欢的花。 然后趁着花瓣上的露水未干，快速跑回家，插在家里的花瓶里。 其实长不长妊娠纹，会不会发胖都对她来说不重要，秦淮吸引她的从不是外表，而是她的才华。但既然对方觉得重要，那她就要想办法替她消除这些焦虑了。 （六） 宝宝两岁的时候，沈织这才继续开始上学，但因为宝宝太小了，离不来两个妈妈，但秦淮进实验室就是一整天，也不能随时带着宝宝。 于是带孩子的任务就交在了沈织身上。 宝宝继承了秦淮的长相，但性格却和沈织一模一样，她每次做坏事被沈织抓包，顶着那张和秦淮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五官，沈织就是有再大火都发不出来。 但离开了秦淮，宝宝又很听话，沈织让她坐在这里别乱动，别说话，她就能乖乖坐着不说话。 于是江城大学清早每个人都能看到，曾经全校最a的alpha穿着清爽的运动服，单手搂着一个小孩往教学楼赶。 （七） 两个人的证在秦淮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就领了，但婚礼一直没办，直到宝宝三岁这年，秦淮才答应了沈织的求婚。 婚礼在海边举行，蓝色大海和蓝色天空远远望过去接连一天，白色云朵如棉花般柔软，宾客坐在底下，看着和新娘长得及其相像的花童走了出来，她的身后是牵手的新人。 她们对着大海，对着宾客，对着对方，诉说自己的爱。 她们身后是见证的亲朋好友。 而身前是她们爱情的结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