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医妃携四个萌宝炸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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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重生] 《五年后，医妃携四个萌宝炸翻京城》作者： 一棵花菜【完结】


    简介


    【医妃+萌宝+++火葬场，双强1v1】


    五年前，她意外穿成罪臣之女，还被囚禁毁容，面临难产。好不容易生下两个孩子，还险些被一把火烧死！


    五年后，她改名换姓携两娃归来。权势滔天的战神王爷却将她按在墙上：「真的是你……你是在，耍我吗？」


    「王爷别自作多情！」大宝站出来警告：「爹爹离娘亲远点！」二宝也站定阵营：「我们只要娘亲！」


    战神王爷的两个孩子纷纷倒戈，她这才发现二宝竟然变四宝。气不过揪住男人质问：「堂堂战神，竟然还偷我孩子？」「明明是你偷了我的！」


    从此四宝随神医娘亲走上开挂打脸之路。心机侧王妃，绿茶白莲花，还有恶婆婆，通通不放过。


    乡野村妇摇身一变成了顶级神医，各路大佬纷纷上门跪求。


    四萌宝背着爹爹举牌，在线替娘亲徵婚：「爹爹让让，别挡着娘亲桃花！」某男人却将她抵在墙角，红眼祈求：「不许去，我们还没和离……」


    第1章 王爷，王妃逃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这女人难产死了，正好省去了我们动手杀她的功夫。」


    「把这女人关这守了十个月，现下一把火烧了这柴房，我们去禀报便是。」


    颜夕一醒来，就听到外面一对中年男女的交谈。不过下一秒，她就因为腹部的剧痛差点叫出声来。


    抬眼一看，自己身处一间残破简陋的柴房，周遭瀰漫着潮湿腐朽，又混着饭菜馊味和排泄物骚臭的气味。


    再低头一看，自己身形肥胖臃肿，腹部也高高凸起。身下的草堆上沾满了血，旁边还有几条带锁的铁链。


    ……这是什么情况。


    颜夕深吸口气。


    她是21世纪蓝国精通中西医的战地医生，却在一场车祸中意外丧生。而现在，她是借别人的身体重生了？


    看这装束，还是穿越到了古代。


    颜夕没有原主的记忆，只能根据听到的判断，原主被人用铁链子囚禁在这柴房十个月，刚刚难产死去，外面的人还准备一把火烧了这里。


    不知道是谁对原主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但颜夕已经顾不上想这些。


    她在原主死去的一瞬间重生，让这具身体重新拥有力量。颜夕能感觉到，自己腹中的胎儿正迫切地想要从她肚子里出来。


    可令人绝望的是，这就这时，门外传来刷一下的泼油声。黑色的油顺着柴房的门缝瞬间渗透进来，下一秒，便有火光燃起。


    还真是说烧就烧。


    不行…颜夕咬牙。


    老天爷好不容易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这里。况且她肚子里还有无辜的孩子。


    眼见着火光已经熊熊燃烧起来，颜夕艰难挺着自己比寻常孕妇更大些的肚子，强行扶墙站立起来。


    外面的两个人显然已经走了，也多亏他们今天没有给她锁上脚链。


    颜夕过去捡起地上的斧头，趁着火势还没蔓延到窗户，过去一斧头噼向木窗。


    这柴房的木窗早就腐朽破烂，一斧头就直接噼开。滚滚浓烟之中，颜夕捂住口鼻竭力往外爬。


    好不容易从柴房中逃出来，臃肿的身体却因为体力不支踉跄着倒在地上。


    这一倒，眼前忽然闪现一副画面。


    玄色锦袍俊美无俦的男人，扼住她的喉咙，几乎要将她生生掐死。声音冷如寒冰，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


    「阮轻烟，你很好。为了羞辱本王，你居然背着我和一个下人通姦。」


    「来人，把这个护院杖毙，把王妃带到府外看管起来。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见她！」


    萧墨衍……


    颜夕脑海中冒出这三个字，腹部的绞痛已经越发剧烈。


    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煳之际，耳边忽然听到有人在唿唤自己：「姑娘，姑娘，你醒醒啊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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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萧王府。


    一个婢女趁夜色匆匆走进侧王妃内室，床上的帷幔刷一下拉开，露出一张神色迫切的脸：「怎么样了？」


    那婢女道：「回小姐，张三说那个阮轻烟生下两个孩子就没了力气，难产死了。他放火烧了那柴房，准备去和王爷復命。」


    「张三和王婆被我们买通，必不会说出真相。只会告诉王爷，阮轻烟是趁他们不注意逃跑了，火也是她放的。」


    「王爷只以为阮轻烟一直在郊外囚禁，压根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现下有陈太医为我们掩护，阮轻烟又已死，两个孩子也送去太妃那里，绝不会有人怀疑这两个孩子不是您生出来的。」


    「从今往后，您的眼中钉没了，在王府的地位也一定就此稳固。」


    太好了！


    听完这些话，床上的胡蝶舞满意地笑起来，继而神色阴毒：「做得好。待张三禀告完，给他和王婆银两送出城。然后让人在城外杀了他们灭口，以绝后患。」


    婢女立马应下：「是。」


    而另一边，王府书房。


    空气震颤，萧墨衍勐然拂袖，案台上的一众书物全部被扫到地上。


    男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神色阴冷如暗夜修罗：「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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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地上的张三回道：「奴才，王妃她趁我们不注意逃走了，又一把火烧了柴房，我们也不知道她逃去了哪里……」


    「够了，」萧墨衍陡然转身，神色越发冷寒，「带我过去看看。」


    张三丝毫不敢怠慢，立马起身：「是，奴才这就带您去。」


    几个时辰后。


    荒郊野岭的小山坡上，原本伫立的一间柴房已经被烧成一片焦黑废墟。秋风一吹，残存的灰烬飘逝在空气中。


    果然是逃了。


    「阮轻烟，你很好……」


    萧墨衍盯着眼前的废墟，深吸口气，几乎冷笑，「给我找，就是踏遍全城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把这女人找出来！」


    第2章 五年后，一来就认错娃


    五年后。


    庆朝国都，京城。


    繁闹的大街上人流如潮。南阳郡主府门外，一个牵着两个娃娃从马车上走下的女人，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女人一袭白衣身形纤细，墨发用木簪随意挽起。服饰装扮并不华贵，容貌五官却堪称绝美，气质淡雅出尘。


    而她牵着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看着五六岁大，也都粉雕玉琢般的精緻漂亮。


    小男孩大眼睛忽闪着活泼好奇，小女孩唇红齿白灵动可爱，让人一看就心生喜欢。


    郡主府大门一开，南阳郡主亲自出来迎接。看到眼前的女子和她牵着的两个孩子，不由得睁大眼睛。


    「小颜，你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都认不出来了！还有你这两个宝宝，也太可爱了吧！」


    闻言，颜夕身旁的两个小豆丁适时探出小脑袋，见到外人毫不胆怯，嘴巴甜甜地叫：「南阳姨姨好~」


    这一叫，叫得南阳郡主心都化了。欢喜抱起两个孩子，又问颜夕：「小颜，五年不见，你的变化怎么如此之大，你的脸……」


    距离颜夕穿到这个史无记载的朝代庆朝，已经过去五年。


    那一夜，她在火光中逃出柴房便没了力气。


    万幸外出狩猎的南阳郡主路过，不仅救了她帮她生下两个孩子，还将她带回郡主府照顾了三个月。后来她就带着孩子去了江南的云城。


    关于原主的记忆，颜夕是在这五年的一个个梦里逐渐復甦拼凑起来的。


    原主阮轻烟，本是丞相独女，结果七年前阮相联合北蛮谋反，在战场上害死了战功赫赫的老萧王，犯下了诛九族的死罪。


    萧王之子萧墨衍带兵击退北蛮回朝后，阮相一门被抄家斩杀。只有阮轻烟因为太后临终前指婚留下性命，依旧嫁进王府成了萧墨衍的王妃。


    不得不娶杀父仇人的女儿，萧墨衍自然对原主恨之入骨。从原主嫁进王府之后，萧墨衍就对原主羞辱折磨。不仅从未碰过原主，后面还娶了一品太傅胡付荣的女儿胡蝶舞为侧王妃。


    萧墨衍与胡蝶舞的新婚之夜，原主不知被谁下药，醒来后发现自己赤裸躺在下人床上，正巧被赶来的萧墨衍和胡蝶舞撞见。


    原主想辩解，却发现自己胳膊上的守宫砂确实没了，顿时哑口无言。萧墨衍怒不可遏，直接让人把原主带到府外囚禁，同时对外宣称王妃暴毙。


    所以所有人都以为，原主这个反贼罪臣之女早就死了。


    被关进柴房后不久，原主就发现自己怀孕了。可被囚禁的十个月，看管原主的婆子和管家不知是不是基于萧墨衍的指示，对原主各种侮辱虐待。


    撇去污言秽语和鞭打不谈，还顿顿只给原主吃猪油拌饭，吃得原本身形消瘦的原主肥胖臃肿。后来又用热油泼脸，直接将原主毁容。


    也多亏南阳郡主心地善良，当初见到躺在地上脏臭臃肿又毁容的颜夕没有嫌弃，还极力救治。


    醒来之后颜夕只说自己叫颜夕，是被歹人囚禁毁容逃出来的。南阳郡主可怜她的遭遇，对她更加同情。


    ……


    被南阳郡主拉进府，颜夕道：「回郡主，是我这几年研制的新药，不仅帮我调理脾胃恢復了身形，还帮我重塑了容貌。」


    「什么药这么神奇？」南阳赞嘆，「没想到五年过去，小颜你的医术更加精进了。」


    南阳知道颜夕懂医术。


    五年前颜夕住在郡主府的时候，南阳的母亲玄浔长公主肺痨病重，宫中太医都称无力回天。最后是颜夕开了一剂药，让南阳给长公主试试，结果一试就药到病除。


    也正是因此，南阳对颜夕十分感激。当时就与她感情要好，这些年也一直与她书信往来。


    「是这个，」颜夕从袋子里摸出一个白玉小瓶，递给南阳，「这药既能强身健体，也能美容养颜。我带了几瓶送给郡主和长公主，你们喝完了再问我要。」


    「真有这么厉害吗？」


    南阳打开盖子往里瞧，却见瓶里的液体无色无味，像极了水。但看到颜夕从之前毁容到现在的容貌，她不信也信了。


    不过，其实这瓶里装的确实是水。


    五年前在云城的某天，颜夕忽然发现自己能在意识放空之际进入一个世外桃源般的，那空间里有许多珍稀草药，还有一汪灵泉。


    正是这灵泉水，让颜夕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原主的容貌只能算得上中等偏上，而长饮泉水的她肌肤似雪五官越发立体。除了眼睛，已经看不太出原本的样子。


    倒让她这次回京城，不用伪装来隐藏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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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夕在外五年，这次借着为南阳庆祝诞辰的契机重回京城，实则是为了找出当年的真相。


    因为记忆里，原主的父亲阮相绝不是会联通北蛮背叛国家之人，当年谋反害死老萧王的事情一定另有内情。


    原主用命换来她重生的机会，又让她拥有了两个那样可爱的孩子。所以若有沉冤，她必须帮原主一族昭雪。


    就在颜夕走神的时候，旁边的南阳却一声惊唿：「…坏了小颜，我们只顾着聊天了，两个孩子呢，跑哪儿去了？」


    颜夕这才发现，本来跟着她一同进府的辰辰和夏夏不见了。


    想想自己两个崽崽的调皮程度，颜夕当即就有些头疼。


    「来的路上辰辰就一直嚷嚷着想去集市上玩，我没同意，说先带他们来见过郡主。」


    「辰辰在云城疯惯了，应该是趁我们聊天就带夏夏去了街上。郡主别担心，我出去找他们。」


    说着，颜夕就站起身来。南阳怕她一个人找不到，又派了府上几个下人跟着。


    京城七日有一大集市，每次大集都热闹非凡。


    结果颜夕找了半天，才终于在一个糖葫芦小摊后面看到了两个孩子熟悉的身影。


    颜夕难免生气，过去把两个孩子拉出来，语气严肃：「颜小辰！娘亲怎么告诉你的，不是说到了京城不可以带妹妹乱跑吗？」


    「还有，你们两个身上的衣服是哪来的，是你刚才带妹妹去买的？」


    两个孩子原本正躲着，冷不丁被人拉出来吓了一跳，闻言更是一脸茫然。


    ……娘亲？


    眼前这个漂亮如天仙的姨姨，是把他们认错成自己的孩子了吗？


    第3章 连爹爹都不认识了？


    萧云汐向来胆子小，一紧张就小嘴委屈一抿，要哭出来。


    而萧云璟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听到不远处有骑马的声音，立马抓住眼前颜夕的手。


    乖乖道：「对不起娘亲，是我错了，我不该不听话带妹妹乱跑，你快带我们回家吧。」


    嗯？今天辰辰怎么认错这么快。


    颜夕有些意外。要知道辰辰这孩子之前每次惹事，都是被她打几下屁股才会委屈道歉的。


    看自己女儿都快吓哭了，颜夕立马心软，蹲下把孩子抱起来：「夏夏不哭，娘亲没有凶你，娘亲是凶哥哥。」


    「京城不比云城，虽说是国都法治森严，但毕竟人多坏人也多。在街上乱跑，万一有坏人把你和哥哥拐跑了怎么办？」


    萧云汐本来是害怕，可被眼前的姨姨抱着安慰，在这温暖怀抱里无比安心，最后只吸了吸鼻子点点头。


    「还有你，辰辰，下次再乱跑娘亲又要打你屁股了。」


    颜夕佯装生气，结果儿子更加懂事地答应下来：「知道了娘亲，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见两个孩子都知错了，颜夕也没有再批评，就牵着他们两个往郡主府走。


    而另一边，偌大的萧王府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所有的下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头都不敢抬起来。


    大厅里，男人寒冷如冰的声音传过来，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你们说世子和郡主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跪在最前的婢女慌忙开口：「回王爷，是今日一早世子说郡主身体不适，让下人们午膳之前谁都不准过去打扰。结果刚才奴婢去传午膳，才发现世子和郡主不在卧房。」


    「今日是京城大集，想来……想来可能是世子和郡主趁所有人不注意，跟着採买的人偷偷出了府，去了集市上。」


    萧墨衍脸色极差。


    不过他还没开口，旁边一个杯子直接重重砸向这婢女，杯子顿时在地上四分五裂。


    「王府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两个五岁的孩子都看不住，一群废物！」


    说话的是王府的侧王妃胡蝶舞。女人一袭繁复华丽的翠绿长裙，精心盘好的髮髻缀满华丽珠玉。一双狐狸眼向上吊着，气势凌人。


    「老夫人本就在养病，现下若是得知世子和郡主不见了，不知道得多么忧虑，瞧瞧你们做的这好事！」


    胡蝶舞训斥下人，萧墨衍却皱起眉来，直接起身冷漠道：「够了。与其在这里找下人的麻烦，不如想办法把孩子找回来。」


    对上萧墨衍的神色，胡蝶舞刚才还凌人的气势立马娇柔起来：「是，王爷，我是说要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去找……」


    萧墨衍神色冷峻，看向自己的护卫：「李管家带着府上的人分成四路去找，墨一，你也跟我出去。」


    他一起身，胡蝶舞忙不迭也跟着起来，慌忙问道：「王爷，您是要亲自去找孩子？」


    「不然，像你一样什么都不做，坐在王府里等消息吗？」萧墨衍冷冷道。


    一句话，直接堵得胡蝶舞说不出话。看到她心虚的样子，萧墨衍忍不住皱眉。


    留着胡蝶舞在王府，左不过是因为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他希望两个孩子能在母爱中成长。


    可这五年来，萧墨衍看得出，胡蝶舞表面上疼爱两个孩子，实际上却并不是多么在意关心。


    母子连心，天下怎么会有母亲不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


    萧墨衍拂袖离开。胡蝶舞在后面连忙叫自己的婢女：「兰心，快帮我换衣服，我和王爷一起去找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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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小辰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在娘亲和南阳姨姨聊天时，想带着妹妹去街上买个糖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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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跟着糖糕车子追了几十米，再一转头他们就迷路了。想跟别人问路，也没人理会他们两个小孩。


    京城比云城大得多，且今天是集市人潮拥挤。这两个半人高的小豆丁视线被遮挡，只能跟着人流走，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这下怎么办啊哥哥，」颜小夏紧紧握住哥哥的手，担心道，「这里这么多人，娘亲就算出来找我们，也看不到我们。」


    一晃眼都过去了大半个时辰，得亏两个小不点之前还买了糖糕吃，不然这大中午的，俩人要一直饿着肚子。


    「别怕，哥哥有办法！」颜小辰不想让妹妹担心，立马拍拍胸脯。


    颜小夏看着自己向来鬼主意多的哥哥，好奇道：「哥哥有什么办法？」


    「你看那是什么？」颜小辰手一抬，颜小夏顺着哥哥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不远处有一棵光秃秃五六米高的大树。


    颜小辰信誓旦旦道：「这棵树这么高，我们爬到树上去，要是娘亲就在附近，肯定一眼就能看到我们！」


    「哇，哥哥好聪明！」闻言，颜小夏也眼睛一亮，立马点头。


    颜小辰从小就皮，在云城上树掏鸟下河摸鱼样样不在话下，连带着颜小夏也从小跟着他精通爬树技能。


    两个人一拍即合，都跑到树边，然后一前一后地往树上爬。


    爬到距离地面四五米的第一个树杈时，两个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不过颜小夏往下一看，害怕了：「哥哥，这里好高，我害怕……」


    以前在云城的家里，她爬得最高的树也只有三四米高，这棵树比她想像中吓人多了。


    「那要不夏夏你下去，我一个人往上爬？」颜小辰提议。


    「可是哥哥，我现在也不敢下去……」


    颜小夏怕得不行，心里又紧张。结果下一秒，她一不小心脚踩空，整个人直接往下坠去——


    「夏夏！！」


    颜小辰被吓到了，下意识伸手去抓妹妹的手。可妹妹的手没抓到，他自己的手也松开，跟着一起坠下了树。


    完了完了！


    这么高摔下来，会死掉的吧！


    就在两个小不点惊恐闭上眼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风拂过，下一秒他们就被强有力的臂膀分别拥住，然后稳稳落在地上。


    两个人都快吓哭了，颤巍巍睁开眼睛，却对上一张男人俊美无俦又神色冷峻的脸。


    「萧云璟，萧云汐，你们两个怎么敢爬树，还爬这么高？」


    萧墨衍是真的生气了。


    天知道刚才看见两个孩子从树上掉下来，他有多么心惊，生怕自己迟一秒没能接住。


    被抱在怀里的颜小辰一脸懵，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萧墨衍深吸口气，差点被气笑：「怎么，偷偷从王府跑出来，还要装失忆，连爹爹都不认识了吗？」


    第4章 是她的香粉味太呛了！


    王府？爹爹？


    颜小辰和颜小夏对视一眼，两个人都一脸懵。


    就在这时，王府的护卫们也都赶来了。一群人乌泱泱围过来，神色又惧又敬：「王爷，小世子，小郡主……」


    颜小辰从小就脑袋转得快，立马反应过来。


    就是说，刚才飞过来救了他们的这个男人是王爷，而这个王爷把他们当成了他偷跑出王府的孩子？


    这得多脸盲才能连自己的孩子都认错啊，颜小辰心里想。


    可惜了，没想到这么帅的一个爹爹，眼睛却有点问题。


    「叔叔你认错人了，我们不是你的孩子，我和妹妹的爹爹早就死了。」颜小辰立马道。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口气，刷一下跪倒一大片。


    一旁从小侍奉世子郡主的奶娘急忙上前，也吓得半死：「世子，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没有乱说啊。娘亲说过，他们的爹爹在他们一出生时就死了。


    颜小辰一脸无辜。


    萧墨衍向来对自己两个孩子无比耐心，开口道：「…不是我的孩子？你看看我的脸，和你长得像不像？」


    之前还没注意，听萧墨衍这么一说，颜小辰才定睛一看。


    ——妈耶！


    这个男人怎么长得和他这么像！他简直就是这个人的缩小版！


    颜小辰张了张嘴：「那我们的娘亲……」


    娘亲？萧墨衍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突然这样称唿胡蝶舞。


    「你们母妃在家里等你们。外面风大，先回去再说。」


    萧墨衍不再多言。直接一只手臂抱住两个孩子，另一只手扯下自己身上的黑色披风，将两个孩子严严实实地包住。


    披风上还留有萧墨衍的体温，突如其来的温暖让两个孩子猝不及防。


    他们也没想到，靠在这个自称是他们爹爹的人的宽阔胸膛前，居然这样有安全感……


    「回府。」看向其他人，萧墨衍的神色立马冷下来。


    「是。」一袭黑衣的墨一应声，示意人驾来马车。


    马车停下之后，萧墨衍将两个孩子放进马车，嘱咐他们乖乖坐好不许再闹。


    自己则翻身上马。男人那神色冷毅、骑在马上英明神武的样子，看得颜小辰都呆了。


    直到马车已经开始行驶，两个小糰子才回过神来，都挠了挠头。


    颜小夏担心起来：「哥哥，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啊？这个人要是把我们带去王府，那他真正的孩子回来怎么办？而且娘亲找不到我们，也一定会很着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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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小辰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逃跑，然后他们再去找娘亲。他打开马车上的帘子，想看有没有机会带着妹妹从车上偷偷熘走。


    结果帘子一掀开，他和妹妹却看到了令他们震惊的景象。


    街上不远处那个身穿白衣的身影，不就是他们的娘亲吗？


    可娘亲手里牵着的那两个长得和他们一模一样的孩子，是谁？


    难不成，娘亲也把别人错当成他们了？


    「不对不对，这肯定不对。」


    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但颜小辰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抬起头来，眼睛一亮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哥哥？」颜小夏立马问。


    「夏夏，你还记得娘亲说过，我们的爹爹在我们一出生时就死掉了吧？」颜小辰问。


    颜小夏点头，颜小辰又道：「那既然爹爹都死掉了，娘亲在京城除了南阳姨姨也没有认识的人，她为什么在来京城之前让我们把年龄报大一岁？会不会是因为，她害怕有一天我们撞上爹爹，爹爹会认出我们？」


    颜小夏瞪大眼睛：「……哥哥是说，我们的爹爹，可能没有死？」


    「不是没有死，我觉得我们的爹爹就是刚才救了我们的这个人，不然我怎么可能长得和他这么像。」


    颜小夏更困惑了：「可如果外面的人是我们的爹爹，为什么他是京城的王爷，我们却跟着娘亲在云城长大？那两个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和我们什么关系？」


    颜小辰思索了一番，开口道：「我们和那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说明我们四个是兄妹，肯定是一个娘亲生的。可爹爹又说，我们在王府还有一个母妃。」


    「到底娘亲是我们四个的亲生娘亲，还是那个母妃才是我们四个的亲生娘亲……」


    颜小夏急了：「哥哥不要乱说，我们的娘亲肯定是我们的亲生娘亲。」


    「我知道，所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颜小辰摸摸下巴，「具体什么情况，我们先去看那个母妃一眼，再想办法和咱们的兄妹见一面。」


    「他们两个肯定也是故意被娘亲认错的，就让他们先享受一下没享受过的母爱好了。」


    两个小糰子这样一想，定下神来。


    他们就先去会会那个母妃，再找机会熘回娘亲身边就是。


    过了半晌，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一打开，萧墨衍就俯身将两个孩子抱出来。


    颜小辰和颜小夏第一次看到这样雕栏玉砌气势恢宏的府邸，都新奇地睁大眼睛。


    结果他们被爹爹抱着才刚走进大门，就有个穿得雍容华贵，手里还捏着手绢的女人扑了过来。


    女人看着十分忧心，一边用手绢抹泪一边哭哭啼啼道：「云璟云汐，你们跑哪儿去了！母妃都担心死了……」


    颜小辰和颜小夏对视一眼。


    这绝对不是他们的亲生娘亲！


    两个糰子心想，这女人脸上的脂粉那么厚，美貌都比不上娘亲的十分之一，才生不出他们这样可爱的宝宝来呢。


    而且她看上去根本不是真的关心他们，像是故意装出这副样子的。


    「咳咳……」颜小夏顿时咳嗽起来。


    一听到女儿咳嗽，萧墨衍立马紧张，肌肉都绷紧了：「怎么了云汐，是又喘不上气了吗？」


    两个孩子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长这么大才从未出过府。


    萧墨衍知道他们是在王府憋坏了，今日才会跟着下人偷偷熘去集市。可果然，出府一跑就容易犯病。


    「爹爹，云汐没有喘不上气，是母妃身上的香粉味儿，太…咳咳……太呛了。」夏夏脸色苍白道。


    什么？


    胡蝶舞脸色一变，当场一阵红一阵白。


    萧墨衍将怀里的女儿抱紧，冷着脸看向她：「你离云汐远点。以后靠近孩子的时候，不要上什么香粉。」


    胡蝶舞攥紧手里的手绢。牙都咬碎了，脸上还得挂着笑：「是，妾身知道了……」


    第5章 萧墨衍要来宴会？


    见自己这位「母妃」被气到，夏夏和哥哥对视一眼，顺势抱住萧墨衍的脖子撒娇问道：


    「爹爹，今天晚上是南阳郡主的诞辰宴，爹爹应该也被邀请了吧？我和哥哥能不能和你一起去？」


    今天的云汐好像比平时要活泼很多，萧云璟有些意外。


    平时的云汐内向话少，今天却不仅主动亲近他，还这样抱着他撒娇。


    但不管怎样，被宝贝女儿亲近，萧墨衍也跟着心情变好。


    「南阳郡主？虽然你们没见过南阳，但从辈分上你们要叫她姑姑。」


    「至于南阳的诞辰宴，云汐是怎么知道的，爹爹不记得告诉过你们这件事。」


    颜小夏没想那么多，被萧墨衍这么一问，一时回答不上来。


    旁边的颜小辰眼睛一转，立马道：「我们是听下人说的，说今晚南阳姑姑在郡主府举办诞辰宴，还邀请了很多人去，肯定也邀请爹爹了。」


    「爹爹，乳娘说是因为我们身体弱，你才不让我们出府，也不让我们见外人。可总是在房间里憋着，身体才会憋坏。你看，我和妹妹今天出去一趟，是不是看上去健康了很多？」


    这倒是。


    连下人都看出来了。虽然小世子和小郡主身上穿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平民衣服，可他们此时脸色红润，眼睛晶亮，看着比平时精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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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衍微微皱眉。


    他的两个孩子，一个易过敏一个有哮喘。从他们出生，他就对他们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更从未想过要带他们参加什么宴会。


    原本南阳送来的诞辰宴请柬，他已经找理由回绝了。可现在，听云璟说的也不无道理。


    或许多带他们出去走走，反而对两个孩子的身体更有好处。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可以，」萧墨衍道，「但你们要戴上太医为你们制作的防尘帷帽，在宴会上吃的东西也要乳娘一一分辨，才能吃一点。」


    「太好了爹爹！」虽然听上去很麻烦，但两个孩子一听还是都乐开了花，「爹爹放心，我们一定会听你话的！」


    胡蝶舞一听，也立马神色热切：「王爷，您也好久没带妾身出席宴会了。如果您去郡主府，那我……」


    萧墨衍皱眉。他不想带上胡蝶舞，但如果两个孩子去的话，还是母亲一起跟着比较好。


    「你也去吧，」萧墨衍声音冷淡，「记得洗掉你身上的香粉，不要熏着云汐。」


    「是……」胡蝶舞深吸口气，应下之后便暗中咬牙。


    这两个小贱种，平时不亲近她也就算了，今天居然当着王爷的面说她香粉呛人。


    之后萧墨衍不在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两个小糰子对视一眼。


    让这个假娘亲在爹爹面前吃了瘪，还得到了晚上去见娘亲和另外的兄妹的机会。初步作战成功，耶！


    另一边，郡主府。


    见颜夕找到了两个孩子，已经把人带回来，一直在府上等待的南阳也终于放下心来。


    刚才只顾着和颜夕说话，都没有好好看看这两个孩子。


    南阳笑容满面地招手，示意两个孩子过去：「辰辰，夏夏，快到姨姨身边来，让姨姨再看看你们。」


    不知为何，出去跑了一趟，两个孩子好像比之前腼腆了不少。兄妹俩犹豫了一下，才手牵手走到南阳面前来。


    然而南阳仔细看清辰辰的脸，却不由得一愣。


    小颜的这个儿子……怎么长得和小时候的墨衍这么像？


    这眉眼，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


    南阳知道，萧墨衍和他的侧王妃五年前也生下一对凤胎。据说是因为两个孩子体弱，所以从不见外人，连她这个当姑姑的都没见过。


    而现在，要不是南阳当年是亲眼看着颜夕把辰辰夏夏生出来的，她都要怀疑，颜夕这是把萧墨衍的两个孩子给带回来了。


    见南阳盯着辰辰走神，颜夕问道：「…郡主，怎么了？」


    南阳回过神来：「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辰辰这孩子，长得很像一个人。」


    颜夕不由得一怔：「谁？」


    南阳自然道：「萧王萧墨衍，小颜有听说过吗？」


    听到萧墨衍这三个字，两个小孩子一下紧张起来，颜夕的手更是勐然攥紧。


    何止是听说过。


    在颜夕这五年来持续不断的噩梦里，萧墨衍的身影挥之不去。


    嫁入王府后男人那冷漠仇恨的目光，目睹她与下人同床时那暴怒的神色，以及最后让人带走她的决绝无情……每每都让她在梦中喘不过气来。


    被关在柴房的那十个月，囚禁羞辱虐待毁容的痛苦颜夕感同身受，铭心镂骨。


    纵使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原主何其无辜。纵使将仇恨加诸于原主身上，又何必如此折磨？还不如直接一刀了断了原主。


    深吸口气，颜夕才开口平静道：「略有耳闻，听说这个萧墨衍驰骋沙场战功赫赫，被民间百姓称为战神。」


    「是的，」南阳道，「你别说，我看辰辰长得和墨衍小时候挺像的。」


    「可惜我今晚的诞辰宴墨衍不来，不然他若是瞧见辰辰，恐怕也会惊讶呢。」


    ——萧墨衍不来。


    ——爹爹不来。


    颜夕和两个孩子同时松了口气。


    虽然现在已经变了容貌，萧墨衍应该认不出她来。但无非必要，颜夕并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


    她也没把南阳的话放在心上。萧墨衍长得不赖，辰辰五官更是标志，两个人有相似之处也很正常。


    而对两个孩子来说，爹爹不来真是太好了。


    这就意味着，在爹爹找过来之前，他们都能待在郡主府上，享受一下自由的生活。


    爹爹的紧张，母妃的伪善，下人们的严防看管……偌大的王府简直是囚笼，他们一点都不想在那里待了！


    只是，南阳姑姑从未见过他们，所以认不出他们。可这个漂亮姨姨怎么到现在也没发现她认错孩子了呢？


    难道，他们和她的两个孩子真长得这么像，那她的两个孩子又去了哪儿呢？


    就在这时，下人却突然过来禀报：


    「郡主，萧王府传来消息，说萧王今夜会带侧王妃和小世子小郡主一同来出席您的诞辰宴。」


    ——什么？


    颜夕蓦地抬头。


    萧云璟和萧云汐也睁大眼睛。


    第6章 第一个隐藏马甲


    颜夕眉头一皱。


    不是说萧墨衍不来参加宴会吗，为什么突然又要来了。


    与萧墨衍曾经的纠葛不说。


    那个胡蝶舞，昔日从还未进府就处处针对算计原主。内心阴毒心机重，却装得贤淑良善，颜夕想想都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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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页

    南阳所说的小世子和小郡主，颜夕也有所耳闻。


    据说五年前她被放火焚尸的那一夜，胡蝶舞也在王府生下了一儿一女。只不过那对龙凤胎从出生就体弱多病，娇养在王府。


    颜夕陷入思绪，两个孩子的注意力，则是完全被那句「萧王今夜会带小世子小郡主一同来出席」给吸引住了。


    萧云汐一下小脸发白，偷偷扯了扯哥哥的衣袖，担忧小声问道：「哥哥，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都站在这里，王府里怎么还会有小世子和小郡主……」


    「是爹爹还没发现我们两个失踪，就给南阳姑姑这边传了消息吗？」


    「爹爹晚上要是来了看见我们，一定会很生气的！」


    「我也不知道，」萧云璟摇摇头，但立马握住妹妹的手，「云汐别担心，我们想办法避免见到爹爹就是了。」


    萧云璟正在想要找什么理由，就听自己一旁的「娘亲」先一步开口。


    「郡主，辰辰夏夏从小怕生，今日晚宴客人众多，我就留在内室照顾两个孩子，不出席宴会了吧。」


    南阳郡主一听，却立马道：「这怎么行小颜，你可是我专门请来的座上宾，总得在宴会上露个面。而且，既然你之后要留在京城，正好我在宴席上多介绍些京城名贵给你认识。」


    「晚上就由下人先暂且在内室照看辰辰和夏夏，你就随我一同出席宴会。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你坐会儿早点回来就是。」


    说完，南阳又看向萧云璟和萧云汐，「辰辰夏夏，晚上把你们娘亲先借给姨姨一会儿，好不好？」


    颜夕没想到，南阳话音才刚落下，萧云璟就立马点头：「没问题！」


    搞得颜夕有些哭笑不得，捏了捏儿子脸蛋：「平时黏娘亲黏得那么紧，姨姨一开口就立马答应了？」


    南阳郡主盛情难却，又处处为自己着想，颜夕自然也不好再推拒：「那小颜就先谢过郡主了。」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南阳道，「一路舟车劳顿，你和孩子肯定都累坏了。卧房我已经让下人收拾好了，你们先去好好休息下。」


    南阳郡主周到体贴。给颜夕和两个孩子准备的卧房，既干净整洁，又宽敞明亮。


    跟着管家来到房间后，颜夕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辰辰夏夏去把睡衣换上，然后去床上躺着，要睡午觉了。」


    「奥……好的娘亲。」


    见颜夕已经把两件白色寝衣放在床上，萧云璟和妹妹对视一眼，两个人过去换衣服。


    本以为衣服会不合身，但萧云汐穿上后却小声惊唿：「哥哥，这衣服我穿着好合身呀，简直像是我自己的寝衣。」


    萧云璟立马道：「我也是。这衣服的料子虽然没有我们在王府的华贵，却很柔软，闻着还香香的……」


    见两小只凑在一起嘀咕说悄悄话，颜夕假装严肃：「聊什么呢你们，快躺好，再不躺好娘亲可不讲故事了哦。」


    闻言，两个小糰子飞速爬到床上。


    萧云汐的视线一下就被颜夕手里的东西吸引，好奇问道：「娘亲……你手里的这个是什么？」


    这个？


    颜夕看向自己手中的绘本。


    虽然颜夕穿到了古代，但她生下两个孩子后，一直是用现代儿童的教育方式。


    辰辰和夏夏一两岁时，颜夕就开始制作一些有简单故事情节的绘本，来帮他们扩展词彙量。


    等两个孩子再大些，她就开始制作这种有故事情节、需要思考或带有小小探险的绘本。


    这几年，颜夕早就给两个孩子养成了睡前读绘本的习惯。所以一开始听见夏夏的问话，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后来一想，她好像确实从未给两个孩子解释过这是什么。


    「夏夏是想知道这个书叫什么吗？这个叫做绘本，简单来说就是专门给小孩子阅读的图画书。」


    「专门给小孩子的图画书？」


    萧云汐睁大眼睛。


    颜夕道：「你和哥哥是小孩子，小孩子不需要识得多少字会背多少诗，听听故事培养你们的想像力更重要。」


    「比如娘亲手里拿的这个新绘本，讲的是童话故事，你们不仅会觉得有趣，还能从中学到很多道理。」


    「童话故事？」


    萧云璟闻言也忍不住更靠近。两个孩子紧贴在颜夕身边，眼睛都炯炯有神。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人说，小孩子不需要识得多少字会背多少诗，周围人都是以自己孩子年纪多么小就会背多少诗句为荣。


    从他们三岁起，爹爹安排的教书先生就每日在府中教他们背《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早中晚都要温习背诵。


    后来长大一些，先生就开始教诗文经史典籍。每次光是认得那些字，就要花费好久。认不得记不住学不会，就会被先生斥责。


    这样画着可爱图案，旁边只有一两行简单的字，只给小孩子看的图画书，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童话故事，他们也是第一次听闻。


    「对呀，童话故事就是并非现实中发生的，想像出来的故事，」颜夕道，「今天娘亲给你们讲这个《丑小鸭》的故事好不好？」


    「丑小鸭就是这只鸭子吗？」萧云汐指着书里图画上，一群鸭子里最丑的那只问。


    「是的，」颜夕一只手十分自然地将两个孩子拥进怀里，另一只手翻开绘本的第一页，声音轻又温柔，「从前，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住着一只鸭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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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页

    听到耳边娓娓道来的声音，云汐很快入了迷，而萧云璟却注意到绘本上颜夕手写的字。


    奇怪，这个姨姨的字迹，怎么和母妃藏在柜子里的那本诗集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萧云璟和萧云汐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在颜夕的怀里睡着的。


    等他们醒来，就发现屋子里静悄悄的。自己身上被盖好被子，外面天也黑了。


    看来娘亲是已经去赴宴了。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萧云汐忍不住先开口。


    第7章 四小只成功碰面！


    「哥哥，我从来没睡觉睡得这么安心过，娘亲的怀抱好温暖啊……」


    说着，云汐扯了扯身上的被子。上面仿佛还留有娘亲的温度，让她觉得十分留恋。


    「我也睡得很好！」云璟也兴沖沖开口，「那个丑小鸭的故事好有趣，小红帽的故事也很惊险。能想出这么多故事，娘亲真厉害……」


    两个孩子兴高采烈议论起来。


    可说着说着，云汐忽然捂住嘴。


    糟糕……他们好像真的把颜夕当成娘亲了，一口一个娘亲叫得自然。


    可他们被带回来只是个误会，他们的母妃是王府的侧王妃。


    想到这里，云汐眼睛就红了。


    「哥哥……要是这个姨姨真的是我们的娘亲，该多好啊。」


    萧云璟又何尝不这样想。


    可是，虽然母妃一点都不疼爱他们，但血缘的事情又怎么能随便改变呢。


    他只能安慰妹妹：「没关系云汐，姨姨的两个孩子走失，应该会被人送去京都府衙。」


    「在那边找过来之前，我们还能在姨姨身边多待一会儿。」


    听到哥哥的安慰，萧云汐这才可怜巴巴地吸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又在心底暗暗希望，颜夕能早点从宴会上回来。


    而另一边。


    诞辰宴即将开始，郡主府的宴席上已经聚了不少人，只听门外一声通报：「萧王携侧王妃及小世子小郡主到——」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萧墨衍身材颀长挺拔，身穿玄色金纹锦袍，俊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眼中寒光与微抿薄唇，更增添了一丝冷漠。


    他一左一右牵着的两个小糰子，个头才到他的腰身，正转着头脑四处好奇打量。却都戴着帷帽，垂下来的面纱完全挡住了容貌。


    而现在萧墨衍旁边的胡蝶舞，打扮得满头珠翠雍容华贵，一副正王妃的派头。


    原本萧王出场的时候，众人大气都不敢吭一声。看到胡蝶舞了，周围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侧王妃还真是高贵端庄，和萧王郎才女貌。」


    「那是，总比那个叛贼之女阮轻烟强。听说六年前阮轻烟暴毙，是因为她和下人通姦，被生生打死的。」


    「和下人通姦？那岂不是给萧王戴了绿帽？？」


    「嘘！小心让萧王听见……」


    这句话不说还好，这一说，萧墨衍当即神色一冷，咬牙都快把手中的茶杯捏碎。


    他耳力过人，怎么会听不见。


    好个阮轻烟……即使逃走了五年，还是能让他在宴会上成为旁人的谈资和笑柄！


    随即又是一声通报：「南阳郡主到——」


    宴席上的人见南阳郡主来了，纷纷行礼。脸上戴着白色面纱的颜夕，就跟在南阳身后。


    颜小辰和颜小夏这对鬼机灵，从一进这个宴会场就在找自己娘亲的身影，这下终于看到了。


    不过，娘亲好像并没有把他们的那两个兄妹带来？


    这就更好了。他们的兄妹现在肯定是在后院，他和妹妹正好找机会熘过去。


    趁大人们的注意力都在郡主和娘亲身上，颜小辰和颜小夏立马动身，找到郡主府的后院。


    果然见后院有一间卧房的烛火还亮着。


    他们的兄妹一定就在这卧房里！


    颜小辰和颜小夏都很兴奋，对视一眼，立马跑去那个亮着烛火的卧房，抬手敲门。


    咚咚。


    「谁？」门内传来一道声音。


    颜小辰惊了，他这兄弟不仅长得和他一样，连声音都跟他一模一样？


    他当即开口，语气熟稔：「是我们，快开门让我们进来！」


    ——是我们？


    萧云璟一脸懵。


    他和妹妹在南阳姑姑这里并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外面的人却像是和他们很熟。还有这人说话的声音，似乎也和他很像。


    见妹妹也十分茫然，萧云璟一下将门打开，然后就对上门外两个和他们一般高，戴了帷帽的小小身影。


    这帷帽，怎么这么眼熟？


    颜小辰一见开了门，也没客气，一个闪身就拉着夏夏进了卧房，顺手直接将房门带上。


    萧云璟神色错愕，刚要开口询问，就见眼前的两个人直接将帷帽的面纱撩了上去。


    下一秒，萧云璟和萧云汐瞪大眼睛，震惊得说不出话：「你，你们……」


    他们四个终于成功碰面了！


    「震惊吧？「颜小辰道，「下午被带回王府的时候，我和夏夏看到娘亲牵着你们俩往前走，我们也和你们现在一样震惊。」


    萧云汐嘴巴都合不上了，呆呆道：「被带回王府？你是说……」


    颜小夏接过话茬：「没错，今天我们娘亲把你们认成了我们俩，你们爹爹也把我们认成了你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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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页

    「幸好我和哥哥机智，让你们爹爹带我们来参加诞辰宴。趁娘亲不在这里，我们就熘过来找你们了。」


    四小只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萧云璟先问出口。


    「可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萧云璟彻底困惑了，「我们四个，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


    「这还不简单，」颜小辰自信满满，「肯定是因为咱们四个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啊，所以才会长得这么相似。」


    一母同胞的兄妹？


    萧云汐看向自己的哥哥，已经完全搞不明白了。


    「我们还是坐下来说吧。」颜小夏提议道。


    于是几秒后，四小只围着木桌坐了一圈。一个个都神色严肃正襟危坐，仿佛在开什么紧急重要会议。


    第8章 肯定是爹爹始乱终弃


    「咳咳，」颜小辰清了清嗓子，率先道：「经过这一下午，我们应该都知道彼此的名字了。我叫颜小辰，这是夏夏，你是萧云璟，你就是云汐对吧。」


    萧云汐点点头。萧云璟还是没从刚才颜小辰的话中缓过来，深吸口气道：「你刚才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四兄妹？」


    颜小辰理所当然道：「当然了，要不是四兄妹，我和你，夏夏和云汐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连我们娘亲和你们爹爹都分辨不出来。」


    「可是……」萧云璟十分疑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爹爹是什么情况，我和云汐是有母妃的，你们也有自己的娘亲。」


    「你说的母妃，就是那个身上香得呛人的女人？」


    想到胡蝶舞，颜小辰嘟了嘟嘴：「我和夏夏下午一见到那个女人就看出来了，她一定不是你们的亲生娘亲。如果是亲生娘亲，怎么可能不顾自己女儿有哮喘，往身上涂那么重的香粉？」


    「我问你们，那个女人从小对你们好吗？是真心实意地把你们当成宝贝，不论你们闯什么祸都宠着护着你们吗？」


    这话一出，萧云璟和萧云汐对视一眼。


    其实这一点，萧云璟也早有怀疑了。


    从小到大，爹爹一直都视他们为宝。可母妃，无论他们怎么努力，除了在爹爹面前，母妃对他们都没什么好脸色。不仅不耐烦，还动不动就斥责他们。


    于是两个人都一顿，摇了摇头。


    「这不就是了嘛，」颜小辰一脸瞭然，「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不管你们多乖多懂事，她都不会真心实意爱你们。不像我们娘亲，永远把我们当成最重要的。」


    「我和云璟就像爹爹的缩小版，所以爹爹肯定是我们的爹爹。但你们那个母妃，一定不是你们的亲生娘亲，我们娘亲才是你们的亲生娘亲。」


    听到这话，萧云汐眼睛都亮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


    「那肯定，」颜小辰一脸自信，「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是四胞胎，却在不同地方长大，之前也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从小到大，娘亲从没提过我和夏夏有其他兄妹，我觉得，她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有你们。」


    「所以我和夏夏琢磨了一下午，想出了一个推断。」


    萧云璟和萧云汐立马问：「什么推断？」


    颜小辰笃定道：「爹爹是王爷，而我们娘亲只是个平民。我觉得，是你们爹爹当年对娘亲始乱终弃。」


    「他以为娘亲只生下两个孩子，就从娘亲这里把你们两个偷走了，然后让那个女人来当你们的娘亲。」


    听到这话，萧云汐水汪汪的大眼睛一颤：「可是，我觉得爹爹他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他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从来没去找过娘亲和我们的下落？」颜小辰哼了一声，「不过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还得我们找到真相才是。」


    「找到真相，怎么找？」萧云璟问。


    颜小辰凑过来道：「你们两个，喜不喜欢我们的娘亲？」


    「当然喜欢了，云汐很想和娘亲待在一起。」云汐立马点头。


    颜小辰想了想：「那这样，今天宴会结束，还是我和夏夏替你们回王府，我们去打听当年的真相。你们呢，就在这里好好享受一下娘亲的疼爱。」


    「等我们查出当年的真相了，咱们就换回来。如果爹爹真的是渣男，偷走了你们还抛弃了我们娘亲，我们再想办法惩罚他！」


    这个计划提出来，四小只都没有异议。


    「那我们现在去宴会上吧，正好看看爹爹看到娘亲是什么反应。」颜小夏提议。


    「可宴会上人那么多，我们出去不就露馅了吗？」萧云汐问。


    「没事，我们可以不走大门！」颜小辰道。


    萧云璟好奇：「……那我们怎么进去？」


    颜小辰挽起袖子，神色自信：「当然是……挖狗洞！」


    辰辰说干就干，亲身示范挖狗洞诀窍。


    就在四小只在后院挖洞时，另一边宴席上，南阳郡主和众人寒暄完毕，坐上主座。


    颜夕刚才一来就看见了坐在主客位的萧墨衍，男人的容貌一如记忆中俊美，也比记忆中看着更加冷寒。


    她本想坐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离萧墨衍远点，却被南阳拉着坐在旁边。


    这一坐，就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南阳看到众人的疑惑，开口道：「在座各位都是南阳的亲朋好友，感谢大家今晚能赶赴南阳的诞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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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页

    「给大家介绍一下，坐在我旁边的是我从云城专门请来的客人颜夕，也是五年前我母亲的救命恩人。」


    颜夕？


    南阳这句话，一下让在场众人陷入回忆。


    五年前，玄浔长公主因痨病病危的事情人尽皆知。听说就是这个颜夕一剂药将长公主救回来，还将长公主的身体调理恢復正常。


    当时不少人都听闻她的名声，想来拜访求医，但这个颜夕却自视清高，无一例外全部回绝。


    不过郡主府的下人传出消息，说是因为那个颜夕身材臃肿肥胖，脸还被人毁容丑陋可怖，所以才不敢见人。


    但今日一见，这女人虽然脸上遮着面纱，身材却纤细姣好，纤腰盈盈。看着怎么也跟臃肿肥胖几个字搭不上边。


    「——你就是颜夕？」


    就在众人悄声议论的时候，突然一道并不友好的尖锐声音传过来。


    颜夕一抬头，见说话的人是胡蝶舞。


    想起往事。


    当年她虽被南阳从鬼门关救回来，身体却十分虚弱，甚至无法照看孩子。


    给长公主看病已经耗费她很多心神，所以当时其他上门求医的人她全都回绝了，其中就有胡蝶舞为了给胡太傅看失眠症派来的人。


    她的回绝，恐怕是让这位太傅之女失了面子，记下了仇。


    果然，下一秒胡蝶舞就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我当是谁有这么大的排场，能有幸坐在郡主身边呢，原来是郡主的救母恩人啊。」


    「也是，承了南阳郡主的恩情，这辈子都能沾光吃穿不愁了。也难怪当年只有南阳郡主能入得了这位颜夕大夫的眼，让人家出手相救。」


    「像我们这种皇室之外的人，被人家瞧不起也是正常。」


    一听这话，南阳忍不住皱眉。


    当时颜夕下床走路都费劲，哪有精力给那么多人看病治疗？


    「你——」南阳正要替颜夕开口解释，却被颜夕摁了回去。


    「侧王妃说笑了，」颜夕抬眼道，「颜夕没有瞧不起皇室之外的人，当时婉拒其他人的求医是因为身体不适。不过拒绝你，确实是因为瞧不起。」


    「这还差不……」


    胡蝶舞刚要点头，忽然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第9章 阮轻烟，是不是你？！


    胡蝶舞本以为颜夕是要卑微解释，然后向她道歉。


    却没想到这女人居然当众说，瞧不起她？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颜夕这话一出，也是满座譁然。


    连萧墨衍都直直朝她看过来，微微皱眉。


    「我说，我当年拒绝侧王妃替胡太傅的求医，的确是因为瞧不起。」


    颜夕隔着面纱平静道，「毕竟，当年胡太傅亲自南巡，去赈济旱灾之下颗粒无收饭都吃不上的灾民，却爆出剋扣粮款奢靡度日的丑闻。」


    「我瞧不上这样的行径，不愿意替他诊治，应该也很正常吧。」


    我的天爷！这是可以说的吗？？


    颜夕这番话一说出来，宴席上空气都停滞几秒。


    所有人都吓傻了，连一旁的南阳都倒吸一口冷气。


    天下谁人不知，七年前阮相一族被灭门，后来新帝登基便废除宰相一职，满朝官员以胡太傅为首。尤其这几年，说胡太傅权倾朝野也不为过。


    当年胡太傅剋扣赈灾银、饿死上万灾民的事情的确被人上谏举报。但当时新帝才登基不久，需要胡太傅的势力支持，所以大事化了小事化了，只轻飘飘剋扣两年俸禄作为惩戒。


    碍于皇帝的默许和胡太傅的权势，之后这事也没人敢再提。


    却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居然敢在南阳郡主的诞辰宴上当众提起此事，这胆子实在是太大了！


    听南阳郡主说她日后要留在京城，可得罪了胡太傅和萧王府的侧王妃，她日后在京城还能有好果子吃？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胡蝶舞恶狠狠瞪着颜夕：「不过是穷乡僻壤来的懂点医术，就胆敢在这里口出狂言，嚣张谈论当朝命官。」


    「还是说，你觉得你对郡主有恩，郡主能给你撑腰，就连萧王府的侧王妃和当朝一品太傅也不放在眼里？」


    「听说你脸上被毁了容……」


    胡蝶舞冷笑一声，专门戳人痛处，「怕不是你自己那张脸丑陋可怖，所以内心扭曲。见到我心生妒忌，才如此针对我？」


    颜小辰刚拉着夏夏云汐和云璟跑到宴席，就看到剑拔弩张的一幕——胡蝶舞怒气沖沖地瞪着颜夕，眼神像要吃人似的。


    颜小辰一下子就生气了。


    这怎么回事，这女人是在欺负他们的娘亲？？


    而且丑陋可怖？在宴席边上的四小只，一听这话都蹲不住了。


    他们的娘亲明明长得那么漂亮，这女人居然敢嘲讽他们娘亲长得丑？


    闻言，周围的人纷纷看向颜夕脸上的白纱，议论起来。


    「也是，这肥胖的体态可以减肥，可被毁容的脸怎么也没办法恢復吧？」


    「啧啧，可惜了这好身段。」


    「正经人家的姑娘，又怎么会被平白毁容？怕不是做了什么恶事才遭人报復。」


    「侧王妃也没说什么过分的，反倒是这个颜夕句句针对，恐怕真是嫉妒侧王妃的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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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页

    嫉妒个毛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娘亲有多漂亮！


    见萧墨衍看到娘亲被欺负了也无动于衷，颜小辰忍不住了。


    爹爹不管他来管！


    于是颜小辰蹭一下跳出来。


    原本萧墨衍神色冷漠，也不想插手胡蝶舞的事情。但看到突然跳到场内的小小身影，不由得神色一变。


    「乳娘呢？！世子怎么会在那？」


    萧墨衍还没来得及起身阻止，小糰子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了颜夕面前，直接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面纱。


    哼，让你们这些人瞧瞧我们的娘亲多好看！颜小辰在心里想。


    突然冲出来的小世子这番举动已经够让人诧异了。


    然而下一秒，看到被扯下面纱后的颜夕众人震惊，萧墨衍也在一瞬间瞳孔缩起。


    被嘲讽毁了容丑陋可怖的女子，面纱之下居然肤白胜雪，肌肤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细腻光滑。


    眉如柳叶，鼻樑高挺，五官每一处都精緻如画。双目犹似一泓泉水，眸光清冷生辉，衬得原本素净至极的白衣都脱俗出尘。


    这美貌，连京城中以绝美容颜着称的花魁也比之逊色吧？


    一时间不少人都看傻了眼。


    当初到底是谁传言这颜夕是个被毁容的丑女的？这不是造谣吗。


    胡蝶舞瞪大眼睛，说话都不利索了：「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你……」


    萧墨衍也在一瞬间心跳如雷——这女人的眼睛，怎么那么像阮轻烟？


    虽然容貌长得并不像，比阮轻烟要好看许多，可这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是巧合，还是说……


    萧墨衍想到某种可能，眼神一下变得狠戾起来。


    哼，傻眼了吧。


    看到胡蝶舞和其他人看呆的样子，颜小辰骄傲抬起下巴。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人拎了起来。


    「萧云璟，你在做什么？」萧墨衍皱眉，「好端端的，跑过去扯别人的面纱做什么，云汐呢？」


    其他三小只还躲在草丛后面。


    颜小夏一看哥哥跑过去还被爹爹抓包了，立马对云璟和云汐道：「不行，我得先去爹爹那里，你们一会儿也回卧房，咱们就按计划行事。」


    萧云璟问：「可我们下次要怎么见面互通消息？」


    「你们刚才学会挖狗洞了吧？」颜小夏立马道，「回头你们找机会挖一个从郡主府出去的狗洞，我和哥哥挖一个从王府出去的狗洞，到时候咱们就能经常见面了。」


    「好！」萧云汐立马认真点头，又忍不住担心，「可是，母妃……不，那个侧王妃平时对待我们非常严苛，我担心你和辰辰哥哥……」


    虽然已经确定是四兄妹，但四小只也不知道他们出生的顺序谁先谁后，索性就定下辰辰和云璟是哥哥，夏夏和云汐是妹妹。


    「放心吧汐汐，那个女人欺负不了我和哥哥的，只有我们欺负她的份儿。」


    说完，颜小夏赶紧把帷帽上的面纱放下来，也跑到了萧墨衍身边。


    见两个孩子都安然无恙地回来，萧墨衍这才放心，看向颜夕道，「抱歉，孩子不懂事。」


    戴面纱是为了防止萧墨衍和胡蝶舞认出自己，现在看来应该没有，颜夕也不可能和小孩子计较什么。


    「王爷，这女人这样欺辱我，你都不管管的吗？」胡蝶舞一瞬间泫然欲泣，看上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萧墨衍神色冰冷，看向胡蝶舞，「闹够了就消停点，真要毁了南阳的诞辰宴？」


    「我……」


    胡蝶舞本来是想让萧墨衍在众人面前替她撑腰，展现一下她和萧墨衍的感情。却没想到萧墨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丝毫不给她面子。


    只好恨恨看了颜夕一眼，咬牙坐回座位。


    闹成这样，颜夕在宴席上也待不下去了，还不如早点回去陪两个孩子。


    「郡主，扰了您的诞辰宴，我还是先退下吧。」


    「好，」南阳握了握颜夕的手，又凑近小声道，「委屈你了小颜，那个胡蝶舞平时就嚣张跋扈，看你把她气成这样，我还挺爽的。」


    和南阳说完，颜夕起身往外走去。


    夜晚的郡主府昏暗寂静。通往后院的路上，有一片幽暗僻静的竹林，只有朦胧月色投落竹叶疏影。


    颜夕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整个人神色一紧。


    结果刚一回头，就被人强势摁在墙上，霸道冷冽的气息完全将她笼罩。


    ！


    这熟悉的气息仿佛刻进了dna里，以至于颜夕在一瞬间，就感知到来人是谁。


    一抬眼，果然在昏暗月光下，对上一双折射出寒光的双眼，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容无比清晰。


    「你是谁？！」


    萧墨衍身体贴近将颜夕抵在墙上，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清疏的月光，冷冷吐出这三个字。


    虽然变化了容貌，眼睛却无法改变，所以颜夕对萧墨衍找上门来也算是有所准备。


    她神色镇定，声音清冷。


    「萧王携侧妃子女来赴宴，却在无人僻静处忽然出现，将我一个弱女子抵在墙边，这是做什么？」


    「回答我的问题，」萧墨神色阴沉，眼睛紧紧盯着颜夕，「…阮轻烟，是不是你？！」


    第10章 直接把王爷药倒在地


    萧墨衍果然知道她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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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五年前她逃走后，萧墨衍还曾派人在京城内外秘密查找过她的下落，想必是恨极了她。


    「……萧王这是在说什么。」


    面对萧墨衍的质问，颜夕的神色没有表现出丝毫心虚，眼里只有困惑。


    「刚才郡主不是已经介绍过我了吗，我叫颜夕。」


    「而且阮轻烟……不是萧王据说多年前就已经暴毙的王妃吗。」


    「萧王为什么对着我，叫出自己已故王妃的名字？」


    颜夕表现得太自然了。


    以至于萧墨衍盯着她的眼睛，愣是看不出一丝心虚或隐瞒来。


    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搞错了？


    萧墨衍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可眼前这双眼睛，未免和阮轻烟也太过相似。


    「颜夕是吧，」萧墨衍深吸口气，神色冰冷开口，「把你生辰年月日、父母名姓、户籍住址、从事营生、亲朋友人的信息通通告诉我。」


    还真是详细。


    现代查户口都没这么全面。


    萧墨衍等着颜夕回答，却见眼前的女人皱眉：「我为什么要把这些隐私之事告诉一个陌生人，萧王不觉得自己太过冒犯了吗？」


    「如果调查之后发现是我认错了人，我向你赔罪。」萧墨衍冷声道。


    「抱歉，颜夕不需要王爷的赔罪，也请王爷恕颜夕难以从命。」


    说着，颜夕就推开面前的男人往前走，却被男人强有力的臂膀一把拉回来。


    这一下却用力过勐，颜夕被拽得一下撞进萧墨衍的怀里。


    身体相贴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有一瞬的僵硬。


    但颜夕先反应过来，立马将人推开厉声道：「王爷自重，请放开我！」


    萧墨衍何曾见过敢这样当面与他对抗的女人，也来了脾气，冷冷道：「把你的信息告诉我，我就放你走。」


    「我数到三，王爷再不放开，我可就不客气了。」颜夕道。


    不客气？


    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这样威胁他。


    萧墨衍冷笑一下：「你准备怎么对我不客气？」


    「一。」


    颜夕叫了第一声。


    「二。」


    这是第二声。


    萧墨衍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出一个多头，腰身纤细到他两只手就掐得过来的女子，倒是想看看她有什么办法能让自己放手。


    于是主动喊出了一声：「三。」


    然而萧墨衍话音刚落，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突然一僵。下一秒，他整个人直直往地上倒去。


    「这是王爷自己要求的。」


    颜夕终于从萧墨衍的钳制中退出来，冷着脸开口。


    「这毒会令人全身麻痹动弹不得，不管的话一炷香的时间可解。若要提前解毒，餵水就行。」


    说完，颜夕看都没扑通一声倒地的萧墨衍，直接就转身往后院走。


    「你——」萧墨衍咬牙切齿，想要追上去，却发现自己真的浑身一点都动弹不得。


    只能直愣愣躺在地上。


    这女人居然给自己下了毒……她是什么时候下的，为什么他一点都没发现？又是下的什么毒，见效如此之快？


    墨一找过来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一个人躺在墙外的竹林地里，不由得一脸懵逼。


    主子的心思向来难懂，于是他小心翼翼问道：「王爷这是……在赏月？」


    「赏什么月，」萧墨衍咬牙，「还不快给我餵水解毒！」


    解毒？


    墨一神色一震，赶忙掏出腰间的水壶，给萧墨衍餵水下去。


    果然喝了水之后，萧墨衍才觉得刚才麻痹无知觉的四肢，血液重新开始流动。


    「没想到王爷在郡主府居然也遇到刺客，南狄的杀手实在是无孔不入。」墨一语气担忧。


    什么南狄，就只是一个女人。但被一个女人几秒内轻易毒倒，萧墨衍实在是说不出口。


    是他太大意了。这笔帐，他算是记下了！


    「去和南阳说我身体不适，带世子和郡主先离开了。」萧墨衍深吸口气，让自己平復下心情。


    「是。」墨一应下。


    郡主府大门外，辰辰看见萧墨衍脸色难看，问道：「爹爹，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好傢伙。


    小世子平时最稳重知礼，今日怎么一句话比一句话更惊世骇俗，听得周围人都心惊胆战。


    萧墨衍想起刚才的事情，顿时噎住，只好黑着脸把两个小糰子抱上马车：「你们两个上车坐好，我们回府。」


    把辰辰和夏夏抱上马车后，萧墨衍刚要收手，就被辰辰拉住，乖巧道：「爹爹，你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坐马车回家呀。」


    要他一起坐马车？云璟和云汐今日倒是都比平时更加粘人。


    不过萧墨衍也没有多想，弯腰就进了车厢，十分自然地将女儿抱在腿上。


    马车开始行进后，夏夏眨了眨眼睛，抬眼看向萧墨衍：「爹爹，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萧墨衍低头：「什么问题？」


    夏夏问道：「我们的母妃，真的是我们的亲生娘亲吗？」


    一句话问得萧墨衍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我是说，爹爹你是看着我们从母妃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吗？」


    萧墨衍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种问题来，但还是回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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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母妃生产时，房内只有太医和稳婆在，我没有在场。」


    「你们一出生，先被抱去见过祖母，然后才被抱来见我。」


    闻言，辰辰和夏夏对视一眼。


    爹爹是说谎了，还是真的没有把云璟和云汐从娘亲身边偷过来？


    辰辰补充问道：「那，今天我扯下面纱的那个漂亮姨姨，爹爹之前有没有见过？」


    扯下面纱的漂亮姨姨，不就是那个颜夕？


    原本萧墨衍还因为眼睛的相似怀疑颜夕就是阮轻烟。但经过刚才的见面，他已经差不多打消了怀疑。


    阮轻烟是阮相独女，自幼养在深闺，哪里会什么医术毒术。性格更是柔弱怯懦，绝不敢这样和他对抗。


    「没见过，」萧墨衍皱眉，忽然看向面前两个小糰子，「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第11章 两个萌宝整治坏女人


    见萧墨衍有些怀疑地看过来，两个小糰子立马正襟危坐。


    「爹爹，我们哪有怪怪，只是看到那个漂亮姨姨觉得很亲切。」


    亲切？


    那个悄无声息就能给别人下毒的女人，哪里亲切了。


    萧墨衍皱眉，叮嘱两个孩子离颜夕远点：「那女人那么凶，如果下次再见到她，你们不要过去和她接触。」


    哈？爹爹居然说娘亲凶，还不让他们接触娘亲？


    辰辰夏夏一听都不乐意了，娘亲明明是全天下最温柔的人。虽然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但爹爹是个抛弃娘亲的渣男准没错。


    另一边的郡主府后院，与此同时，颜夕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娘亲打喷嚏了，是着凉了吗？」萧云汐看向颜夕，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漾着担忧。


    自从知道眼前的就是自己的亲生娘亲，萧云汐觉得自己好幸福，连娘亲铺床她都像个小跟屁虫似的跟在后边。


    颜夕摸摸女儿脑袋，语气柔软：「没有啦，可能是有人在念叨娘亲。」


    念叨娘亲……云汐忍不住猜，会是辰辰哥哥他们，还是爹爹？


    颜夕带着两个孩子洗漱完，让他们上床躺好。


    正准备照例念绘本的时候，萧云璟试探着问了一句：「娘亲，你可不可以给我们讲讲爹爹的事情呀。」


    听到这话，颜夕动作一顿。


    两个孩子的爹，是当年萧王府的一个护院。可那天刚从床上醒来就被萧墨衍撞见，原主甚至连那护院的长相都没看清，对方就直接被拖出去杖毙了。


    颜夕不可能把真相告诉两个孩子，而且关于那护院她也一无所知，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颜夕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们了吗，你们爹爹在你们出生时候就去世了。」


    萧云璟和妹妹对视一眼，又问：「那爹爹是因为什么去世的啊？」


    不知道两个孩子为什么对自己的父亲突然产生好奇，颜夕深吸口气：「你们爹爹生了病，没能治得好，就去世了。」


    「这个病，连娘亲都没能治好吗？」云璟看着自己的娘亲。


    「没有，」颜夕一顿，「因为那时候的娘亲还不会医术，也无法对抗命运。」


    「哦……」虽然不知道对抗命运是什么意思，两个孩子还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颜夕捏捏儿子的脸蛋：「好了辰辰，娘亲给你和夏夏念故事吧，你们今晚想听什么故事？」


    说到故事，云璟和云汐也立马把探知真相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两小只指着绘本叽叽喳喳起来：「我想听这个狼来了的故事」「我要听这个白雪公主的故事」「不要，就讲这个嘛」……


    「好好好，别争，娘亲都给你们讲，」颜夕语气宠溺，把自己的两个小宝贝糰子抱在怀里。


    就在云璟和云汐在这边听着故事昏昏欲睡的时候，萧王府那边的两小只倒是十分精神。


    颜小辰和颜小夏从来没想过，他们这么大点的小孩子，睡个觉居然要这么多人伺候。


    有来送睡前牛乳的丫鬟，有照顾他们洗漱换衣的乳娘，还有门卫守在卧房外面。这床也是大得夸张，能在上面一下翻好几个滚。


    等乳娘把床上的帷幔放下来，退出房间，两个孩子先是兴奋地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玩了一会儿才消停下来躺好。


    不过，这是两个小糰子第一次在没有颜夕陪伴的情况下单独睡觉。


    屋子里静悄悄的，辰辰躺在床上开口：「云璟和云汐这个房间真豪华，比咱们在云城时候的房间还要大。」


    「嗯……」夏夏应了一声，听着却有些失落，「但是哥哥，我还是想和娘亲住在一起。没有娘亲讲故事，我睡不着……」


    辰辰的小脑袋也耷拉下来：「我也是…可我们都已经答应了云璟和云汐，把娘亲让给他们一段时间了。」


    「你想，咱们从出生就是被娘亲宠爱着，他们两个却是第一次享受这些。」


    夏夏眼睛一红：「我知道哥哥……可是，我还是想娘亲。」


    「好了好了，」见妹妹要哭了，辰辰立马承担起做哥哥的责任，拍着夏夏的背安慰，「夏夏不哭，哥哥在呢。」


    然而，两小只忽然听到门外响起守卫叫「侧王妃」的声音。


    下一秒，卧房的门被人哐得一下打开了。再接着，床上的帷幔也被人一把拉开。


    辰辰和夏夏一抬眼，就对上了床边胡蝶舞一脸阴沉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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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蝶舞盯着他们，恶狠狠道：「给我起来！谁允许你们两个现在睡觉的？」


    哈？


    辰辰和夏夏面面相觑。都已经大半夜了，现在不睡觉，要做什么？


    「今天你们两个白天跟着下人熘出府去，晚上又跟去参加宴会，我看你们是玩疯了吧？」


    「我让你们每天背诵的论语一则背完了吗？现在下床，跪着背给我听！」


    辰辰瞪大眼睛。


    这女人才是疯了吧？他们现在才五岁，大半夜不让五岁的孩子睡觉，让他们起来背书？


    难道云璟和云汐之前在王府，过的就是这种日子？


    就算没有动手打他们，平时的辱骂折磨也肯定不少。难怪他们会冒险偷偷从王府跑出去。


    「晚上就是睡觉的时间，我为什么要起来背书？」辰辰一脸不服气道。


    胡蝶舞压根没想到辰辰敢反驳她。


    本来今天就受了一肚子气，想要发泄，结果被一个小孩一句话堵回去。


    胡蝶舞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朝辰辰伸出手：「敢不听我的话，反了你了！」


    眼见着胡蝶舞要伸手拽自己的头髮，颜小辰灵巧躲过，当机立断一把就将地面上的大花瓶给推倒。


    房间里顿时发出砰的一声巨大声响。


    「怎么了？」下一秒，门外忽然响起萧墨衍紧张的声音。


    胡蝶舞一听萧墨衍过来了，赶紧收回手来，脸色一白瞪向夏夏：「不许和你爹爹乱说，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下一秒，在房门推开的一瞬间。夏夏和哥哥对视一眼，忽然眼睛一红，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


    从床上爬下来就直接往萧墨衍身上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爹爹，母妃说，她要扒了我的皮……」


    第12章 爹爹好霸气！


    「什么？！」


    萧墨衍听到这话，神色一凛。


    他一进门就见两个孩子卧房里的大花瓶碎了满地。然后就见自己的女儿害怕地扑到他身上，哭得一张小脸都红了。


    「墨一，快让人把碎片收拾掉，别伤着世子和郡主。」


    萧墨衍顾不上别的，生怕赤着脚的两个孩子一不留神踩到花瓶碎片，大手一捞将两个孩子捞起来。


    然后才一脸阴沉地看向一旁的胡蝶舞，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你为什么会在云璟和云汐的卧房？」


    「还有，云汐说的是什么意思？你真对她说要扒了她的皮？」


    「王爷，臣妾没有，臣妾只是……」


    听到萧墨衍的话，胡蝶舞张大嘴巴，一时间脸色煞白。


    刚才夏夏的这句话，差点没让她腿一软直接倒下去——这两个孩子今天是疯了吗？！


    这几年来，她只要心情不好，就会过来找两个孩子发泄，让他们跪在她面前背书。


    她就喜欢看阮轻烟这个贱人的一对儿女，在外人面前地位尊贵，在她面前却卑微胆怯默默承受的样子。


    这件事旁人从不知晓。两个孩子被她恐吓，从来不敢跟他们爹爹说。


    而今天，这两个孩子是吃了什么豹子胆，先是萧云璟和她顶嘴，然后一把推倒花瓶引来了萧墨衍。


    然后萧云汐这个体弱多病的小贱种居然扑到了萧墨衍身上，不仅装哭，还把她刚才说的话告诉了萧墨衍？


    看到萧墨衍震怒的神色，胡蝶舞的肩膀抖得跟筛子一样。


    「不是这样的王爷，我只是来督促云璟和云汐读书，是云汐不想背书，故意撒谎……」


    「云汐才五岁，她会故意撒什么慌？」萧墨衍怒不可遏。


    「而且，大晚上不让两个孩子睡觉，来房间让他们背书，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胡蝶舞没想到萧墨衍居然直接这么骂她，当即就眼睛一红：「王爷，我可是当朝一品太傅的独女，你怎么可以这样辱骂我？！」


    「如果觉得无法忍受，你大可以回太傅府找胡太傅商量，来跟我和离，回去做你的太傅独女。」


    萧墨衍神色冷漠，「新婚之日你对我做出那种事，如果不是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我早就让你走了。」


    「我……」


    胡蝶舞当然知道萧墨衍说的事是什么事，不由得心虚起来。


    两个孩子一听「和离」两字，却感觉抓住了机会。


    要是能把这个坏女人赶走，云璟和云汐以后就不会再在王府受欺负了。


    辰辰立马附和：「爹爹，我和云汐也不想要母妃，这个母妃比我和云汐今天看到的那个漂亮姨姨差多了！」


    今天看到的那个漂亮姨姨？


    说的是今晚在诞辰宴上侮辱她爹，还让她当众下不来台的那个颜夕？


    一个穷乡僻壤来的乡野村妇，也配和她这个金枝玉叶、地位尊贵的太傅独女相提并论？！


    胡蝶舞眼神难掩恨意，明明恨不得掐死辰辰，但在萧墨衍面前还装出一副受伤害的样子。


    捂着胸口哽咽道：「云璟，你怎么能这样看待母妃？虽说母妃对你们学业上严厉了些，可完全都是为了你和云汐日后能有出息啊……」


    萧墨衍直接打断她：「我找来私塾先生，早早教云璟云汐习文识字，是为了帮他们拓展知识，而不是要他们日日捧着书本学成个书呆子。」


    「我萧墨衍的孩子，即使读书不行，也会在其他方面出类拔萃。即使样样平庸，也依旧地位尊贵，犯不着你这样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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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衍冷冷开口，「墨一，把侧王妃送出去，以后让侧王妃少出入两个孩子的卧房。」


    胡蝶舞声音一颤：「王爷……」


    话还没说完，面无表情的墨一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侧王妃，您请吧。」


    眼看着墨一强势地拉起胡蝶舞，辰辰和夏夏对视一眼。


    他们的爹爹……好霸气啊！


    爹爹好像没有他们想的那么渣。


    至少，他对云璟和云汐还是很疼爱的，对这个坏女人也毫不留情。


    等胡蝶舞走了，萧墨衍这才把两个孩子放回到床上，皱眉吩咐人进来打扫地上的碎片残渣。


    辰辰和夏夏本以为吩咐完萧墨衍就要走了，却没想到他直接坐到了床边。


    给他们盖好被子：「你们俩今晚受了惊吓，爹爹在这陪着，看你们睡着了再走。」


    「爹爹……」夏夏忽然觉得鼻头一酸，在被子底下握住哥哥的手。


    虽然没有娘亲陪伴，但是有爹爹在……好像也很安心。


    -


    就在萧墨衍陪伴两个孩子入眠的时候，回到卧房的胡蝶舞，气得将房间里的所有花瓶全都砸得粉碎。


    面对房里的一片狼藉，一旁守着的丫鬟全都吓得腿打哆嗦，不敢吭声。


    只有跟着胡蝶舞陪嫁来的婢女兰心敢上前劝慰：「小姐，您不要生气了，气坏了身子遭罪的是您自己。」


    「我怎么能不生气？！」


    胡蝶舞咬牙道，「他萧墨衍日日冷眼待我就算了。今日我在宴会上被那个乡野村妇羞辱，晚上还回来被那两个小贱种算计。」


    「那两个小贱种居然还当着萧墨衍的面，说我不如那村妇！那个颜夕和这两个小贱种，我早晚要把他们都收拾了！」


    把他们都收拾了。


    闻言，兰心眼珠转了转，开口道：「小姐别急，其实这事儿好解，奴婢有个一箭三雕的主意。」


    「一箭三雕？」胡蝶舞眼睛一亮，「什么主意，快与我说来听听！」


    兰心凑到胡蝶舞耳边耳语。越听，胡蝶舞眼里就越泛起兴奋的精光。


    ……


    次日一早，萧王府。


    天才刚亮，萧太妃的寝居前就响起下人的通报：「侧王妃到——」


    第13章 第一个打脸倒计时


    下人通报之后，胡蝶舞很快被迎了进来。


    萧太妃的寝居，床榻的帷幔正在被丫鬟拢起。


    两鬓髮白、眼蒙黑布、身形消瘦的萧太妃被婢女从床上搀扶起来，虚虚开口：「舞儿可是有什么事，今日怎得来这么早。」


    「当然是为了给母妃请安。」


    胡蝶舞一脸贤惠，握住萧太妃的手，语气关切，「自从母妃您患上眼疾，儿媳日夜寝食难安，总想着能有什么法子让母妃尽快恢復从前。」


    闻言，萧太妃嘆了口气。


    「宫中有名望的太医都来了个遍，日日有太医来为我检查开药，也不见其效。」


    「哪里还有什么恢復从前的法子。恐怕我这双眼睛，以后是再也看不见了。」


    「不是这样的，」闻言，胡蝶舞立马道，「母妃可听说过，一个名叫颜夕的女子？」


    「颜夕？这是哪位？」


    听萧太妃声音茫然，胡蝶舞立马解释起来。


    「五年前，玄浔长公主痨病病危，宫中太医束手无策，就是这位暂住在南阳郡主府上的颜夕一剂药，将长公主救了回来。可见其妙手回春，水平甚至在宫中太医之上。」


    「现下，这个颜夕时隔五年重回京城，又住在郡主府内。母妃的眼疾越发严重，万万不可再拖延下去，最好能请这个颜夕来为您诊治，说不定还有治好的希望。」


    这时，一旁已经伴随萧太妃几十年的李嬷嬷道：「既然有这样的神医，侧王妃为何不直接帮老夫人请来？」


    闻言，胡蝶舞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难为情。


    「李嬷嬷有所不知，昨日我与那颜夕在南阳郡主的诞辰宴上见了一面。」


    「那个颜夕对我爹爹抱有偏见，我还没来得及向她提出请求，就被她在宴会上一顿当众羞辱。」


    「所以如若是我开口请人，对方可能理都不会搭理。」


    「还有这种事？」萧太妃皱起眉头，「这女子什么来歷，居然敢这般狂妄？！」


    胡蝶舞道：「倒也不是什么家世显赫之女，听说是来自云城。但毕竟是南阳郡主的客人，儿媳纵使受了点委屈，也只能忍着。」


    「何止是这点委屈。」胡蝶舞身旁的兰心适时接话。


    「老夫人您有所不知，也不知道那颜夕是使了什么妖术，云璟世子和云汐郡主只是在宴会上见了她一面，昨夜竟就跟王爷说，要让她当自己的母妃，让王爷与我们家小姐和离。」


    「住嘴兰心！」胡蝶舞开口厉声制止，「谁准你把这些告诉老夫人的。」


    「让她说下去。」


    听见和离两个字，蒙着眼的萧太妃深吸口气，「兰心，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兰心低着头道，「老夫人，王爷向来只疼爱世子郡主，对我们家小姐态度冷漠，您也是知道的。」


    「可昨夜，我们小姐只是去卧房督促世子郡主背书，世子郡主就撒谎说我们小姐要打她。王爷来了之后也不论是非，不光说我们小姐有病，还直接让人把我们小姐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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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结合世子郡主说的话，很难不让人怀疑，是那个颜夕有意想嫁进王府，就在宴会上先从两个孩子下手，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讨得了世子郡主的欢心。」


    「至于王爷的做法，我们小姐深爱王爷，每每遇到这种事都是忍着不说，所以……」


    「别说了兰心！」胡蝶舞转过头，眼睛顿时红了，「母妃您别听兰心瞎说，我和墨衍关系很好……」


    「关系很好，他又怎么会近六年来日日与你分床睡？」萧太妃生气道。


    「要不是兰心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衍儿不光对你不上心，还当面这样辱骂你。」


    萧太妃反握住胡蝶舞的手，「舞儿，你是母妃亲自看好迎娶入门的儿媳，又为王府诞下一儿一女。若不是衍儿非要让王妃之位空置，早在两个孩子生下时母妃就扶你为正妃了。」


    「让你堂堂一品太傅独女屈做我们萧王府的侧王妃，已经是让你受了委屈。现在衍儿竟然还这样对待你。你放心，这事母妃替你做主，我会把衍儿叫来谈心、严厉斥责他的。」


    「至于云璟和云汐，他们就是自幼被衍儿娇惯太过，才会如此不尊重生母。今天之后，我也要让这两个孩子好好学学规矩。」


    胡蝶舞和兰心对视一眼，又开口道：「没有，母妃，您不要责怪墨衍和两个孩子。那那个颜夕……」


    萧太妃冷声道：「我倒不信，一个云城来的大夫能比宫中的太医还厉害，怕不是当年使了什么手段沽名钓誉。」


    「既然她宣称自己如此有本事，那李嬷嬷，你就替我去郡主府走这一趟，把这女人给我叫来。」


    「看不看得了我的眼疾另说，若是她存了想攀附我们萧王府的心思，我正好敲打敲打，让她死了这条心。」


    「是。」李嬷嬷立马应下。


    等出了萧太妃寝居的门，胡蝶舞终于吐出一口浊气，不由得神清气爽。


    「多亏了兰心你出的主意，现下有老夫人去给萧墨衍压力，还能帮我管教那两个小贱种。更重要的是，那个颜夕算是完了。」


    「李嬷嬷亲自去请人，她要是不来就是蔑视皇室。她要是来了，我就不信宫中太医没有一个能治好的眼疾，一个乡野村妇能治好。」


    「她如果说自己不会治，那她之前在京城的名声算是毁了。她如果瞎治，把太妃治得更严重了，我看她的命也就到头了，到时候南阳也保不住她。」


    胡蝶舞冷笑一声，「让她敢当众羞辱我爹……得罪了我，这都是她自找的！」


    -


    郡主府。


    李嬷嬷宣称是来找颜夕的，被恭敬迎进府，南阳也亲自出来迎客。


    老萧王是先帝亲封、视若亲兄弟的本朝唯一异姓王，萧太妃也家世不低，还曾在特殊情况下对当今圣上有过一次哺乳之恩，所以更受皇室优待。连带着李嬷嬷这样一个贴身婆子，在京都也向来没人敢怠慢。


    李嬷嬷站在颜夕面前，那双浑浊中透着精明的眼睛上下将她打量一番，流露出几分世家老奴惯有的、对「狐媚子」的厌弃，不屑收回目光。


    继而转头看向南阳。


    「南阳郡主，我们老夫人听闻颜夕姑娘医术高超，想请她去帮我们家老夫人看看眼疾。不知这位颜夕姑娘，可否愿意？」


    第14章 见到太妃还不下跪？！


    说是请，语气里却没有几分客气和尊重。


    倒颇有种鸿门宴的味道。


    南阳闻言深吸口气，跟李嬷嬷道：「嬷嬷稍等，颜夕她初来京城，对这边的情况都不太了解。我先去和她说说，再来给你答覆。」


    说完，南阳就拉着颜夕到了一边。


    今日一早，颜夕就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学堂。


    这学堂是她来京城之前就托人安排好的。


    这次回京城有不少事情要做，不能时时刻刻陪在两个孩子身边，送去学堂里总归省心些。


    南阳看向颜夕，语气难言担忧：「小颜，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答应。我相信你的医术，但就算是再厉害的大夫，也不是所有病症都能治。」


    「萧太妃的眼疾，我之前也早有听闻。据说最开始只是肿胀畏光，后来就灼烧流泪，再后来就变得什么都看不见了，双目赤红极其骇人。」


    「宫中的太医用了很多法子，给她开了很多药也不见好，说明不是容易医治的病症，不然也不会找到咱们这里来。」


    「你这去是简单，可要是不能治，或是治不了，你昨日可是当众得罪了那个胡蝶舞，我怕她会向你发难。」


    颜夕知道南阳是一心为她考虑。


    但，她既然敢当众怼那个胡蝶舞，就不怕她报復。


    「我不去，反倒会落下不尊重萧太妃的口舌，坐实胡蝶舞说我目中无人的言论。」


    颜夕握住南阳的手，「郡主放心，我会跟着去的，也不会让他们欺负了我。况且，我觉得我能治好。」


    听南阳这个描述，颜夕觉得萧太妃的症状，听上去很像是细菌性结膜炎的症状。


    如果只是结膜炎，她穿来古代虽然没有抗生素眼药水之类的药物，却有空间灵泉在手，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更重要的是，颜夕本来就想要找个机会去一趟萧王府。


    这次回京，她一方面是要找出当年阮相叛国的真相。另一方面，她也要找出当年到底是谁给原主下了药，把她送去了那柴房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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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页

    虽然颜夕认为，下药的人就是带萧墨衍来捉姦的胡蝶舞，可她没有任何证据，就没办法定她的罪。


    去萧王府打探消息，给萧太妃看病刚好是个契机。


    于是颜夕回到李嬷嬷面前来：「李嬷嬷，等我回房换件衣服就跟您走。」


    「行，」李嬷嬷皮笑肉不笑，示意门外的马车，「那姑娘可要动作快些。」


    -


    马车在萧王府门口停下。


    这是五年来，颜夕第一次重新踏上这片她陌生又熟悉的土地。


    富丽堂皇的壮阔府邸，大门之上高悬[萧王府]三个大字的牌匾，瞬间让颜夕想到了七年前原主被迎娶进门的那一天。


    前一日，父亲母亲和三个兄长被午门问斩。闸刀高高抬起又骤然落下的那一刻，喷涌喷溅的血液染红了原主的双眼。


    后一日，原主被迫穿上大红嫁衣被送进花桥。没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嫁入王府，也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希望陪父母兄长一起死去。


    只因为这是太后指婚的遗旨，她的意愿并不重要，甚至萧墨衍的意愿也不重要。这是天家威严。


    明明是被迎娶为王妃，迎亲的仪式却比寻常百姓嫁娶还要简陋。


    萧墨衍没来接亲，更没有车队和锣鼓唢吶，有的只是一路上百姓的唾弃咒骂和扔向花桥的臭蛋烂菜。百姓们都替萧墨衍不值，堂堂庆朝战神却被迫要娶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当王妃。


    拜堂的时候，萧墨衍也没有来。当然，那位萧太妃意欲羞辱，在她跪着敬茶时，几次打翻滚烫的茶在她手上。


    这就是那场悲剧的开始。


    颜夕收回目光来。


    「到了，快下车。」没了南阳郡主在面前，那李嬷嬷的语气越发不耐烦。


    颜夕大概猜得到，萧太妃缠绵病榻，她又是昨日下午才回到京城。就算是听闻她的名声，也没这么快。


    应该是胡蝶舞过去跟她说了什么。


    既然是胡蝶舞说了什么，就难免添油加醋，在萧太妃面前一番污衊她。


    颜夕也没说话，就跟着李嬷嬷往萧太妃的内室走。


    五六年过去，萧王府的周围陈设没什么变化。只是颜夕没注意到，院子一围墙处两个小糰子的身影。


    「啊呀！」


    在屋里闷坏了，带妹妹偷偷熘出卧房的辰辰忽然惊叫出声，指着前面道，「夏夏你看，那不是咱们娘亲吗？」


    「真的是娘亲！」夏夏揉了揉眼睛，一看见颜夕顿时眼睛一亮，下意识就要往娘亲身边跑，「娘亲——」


    结果被辰辰一把拉了回来，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干什么呢夏夏，你要是就这么过去找娘亲，要怎么解释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们和云璟云汐的秘密不就被娘亲知道了吗？」


    「我，我给忘了……」夏夏吐吐舌头，继而一脸疑惑，「可是哥哥，娘亲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不是王府吗？」


    「我也不知道，」颜小辰想了想，「这会儿正是乳娘和守卫们用午膳的时间，不如咱们就偷偷跟上娘亲，去看看好了。」


    「好！」夏夏语气雀跃，「夏夏好想念娘亲，哪怕是偷看到娘亲，夏夏也很开心。」


    偷偷跟在那个老嬷嬷和娘亲后面七拐八拐，才到了西院的宅院。


    颜小辰隐约记得，乳娘说过这里是他们的祖母萧太妃的居所。


    娘亲怎么会来找这个萧太妃？


    眼见着颜夕被李嬷嬷带着进了门，辰辰四处打量，拉起夏夏的手，带着她拐到了居所内室的后面来。


    两个小豆丁长得矮，窗沿刚好到他们眼睛的位置。


    于是辰辰偷偷把窗户纸戳破了几个小洞，和夏夏把小脑袋凑过去，刚好能将内室里的境况看得清楚。


    然后他们就看到，屋子里有个蒙着眼睛的老妇人和许多丫鬟，还有个长鬍鬚戴官帽的老头。他们那个坏女人母妃也在里面。


    接着就见，那带娘亲进来的老嬷嬷忽然就朝娘亲推了一把：「大胆！区区平民，见到太妃居然还不下跪？！」


    第15章 谈礼数，你敢让我跪吗


    颜夕当然不知道自己两个孩子在萧王府。


    她一踏进这位萧太妃的居所，就闻到空气中瀰漫着的经久不散的中药味儿。


    走进最内的卧房，抬眼就见蒙着眼的老妇人正在床上靠着倚枕半坐。虽然病恹恹的，气场却凌厉。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位萧太妃眼睛被蒙住，颜夕却隔着布感受到了对方上下打量的锐利目光。


    一众丫鬟在屋内侍候，床边还站着个太医。而胡蝶舞就坐在床边，一见她来了，看笑话一般冷笑一下。


    颜夕还没来得及说话，背后就直接被那个李嬷嬷重重推了一把：「大胆，区区平民，见到太妃居然还不下跪？！」


    下跪？


    按照庆朝的立法，平民百姓见到皇亲贵族的确是要下跪行礼的。不过这几年一直在云城这种小县城里，颜夕从来没跪过任何人。


    她是现代人，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人生而平等，其次是人只跪天跪地跪父母。


    更何况，是要她跪一个曾经百般羞辱她的「前婆婆」，她的膝盖软不下来。


    所以颜夕站着没动，甚至因为这下推搡微微皱眉。


    胡蝶舞一看她这样，像是抓住了把柄，一下坐不住了，盛气凌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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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页

    「颜夕，见到当朝太妃你这是不打算下跪行礼？你信不信，我可以直接让人将你扭送去官府。」


    闻言，颜夕却是看向她：「侧王妃让人找我过来，是为了让我下跪，还是为了让我给太妃看病？」


    「就因为我没跪下，您就要直接送我去官府。似乎给太妃看病这件事，在你看来还不如下跪重要。」


    闻言，萧太妃不由得眉头一蹙。


    给她看病还不如让这平民下跪重要？


    她这个儿媳真的是关心她的身体，想把她的病治好，才把这个颜夕叫来的？


    胡蝶舞完全没想到，她只是随口一句恐吓的话，就被颜夕抓住了话茬反杀。


    「你，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她立马慌忙看向萧太妃，「母妃，你别听这个颜夕胡说，她昨日也是这般巧舌如簧，在宴会上羞辱于我。儿媳当然关心您的身体，只不过是念及礼数才这样说。」


    「如果是谈礼数的话，那请萧太妃恕罪，民女今日就更加跪不得了。」颜夕波澜不惊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太妃冷声开口，周遭空气一下子冷下来。


    「太妃应该已经知道，民女五年前曾为浔阳长公主治病。长公主当时为表感谢赐予民女一支髮簪，民女感恩日日戴在头上。」


    众人这才看见，颜夕盘起来的髮髻上，的确插着一支做工极精美的碧玉髮簪。


    「头戴长公主亲赐的髮簪，代表了皇家威严，所以民女不敢随便下跪，怕冒犯了长公主。如果太妃执意要让民女下跪的话，请让人将这簪子脱下来吧。」说着，颜夕平静道。


    此话一出，房内的人都沉默了。


    如果说本朝地位最高贵的女性，除了太后和皇后，那就是这位当今圣上的亲姑姑——玄浔长公主了。


    皇帝的亲姑姑，与皇帝幼时有过一次哺乳之恩的皇婶相比，孰轻孰重谁都分得出来。


    萧太妃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深吸口气，语气骤然变得缓和：「……怪我，没认出长公主的簪子，差点就闹了笑话。」


    「颜夕是吧？本太妃怎么可能让人强行脱去长公主送你的髮簪呢。既然是长公主赐你的东西，那你就好好戴着，要是损坏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颜夕脸上依旧带着浅笑：「民女知道了，谢萧太妃提醒。」


    「既是这样，你就过来帮我看看我的眼疾吧，」萧太妃道，「你若是真能帮我治好眼疾，不光长公主赏你，我也会重重赏你。」


    「是。」颜夕抬头，「那就请侧王妃和太医稍稍后退，让我专心替太妃诊治。」


    胡蝶舞和太医对视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站起身来，给颜夕让出位置。


    走到床边之后，颜夕抬手将萧太妃眼睛上缠的一圈圈黑布解开。


    很显然，之前的太医是在萧太妃的眼皮上敷了草药，然后用布条缠绕包裹。


    但眼皮本就是人体非常娇嫩的皮肤，这样用布条缠着，一解下来眼皮早已又红又肿。平日不难受才怪呢。


    「太妃恕民女冒犯，民女要将你的眼睛扒开查看，来确定病症。」颜夕道。


    闻言，一旁的胡蝶舞小声冷哼一下：「呵……故弄玄虚。」


    不过萧太妃倒是挺配合。


    大概是早就深受这眼疾之痛，所以哪怕叫她过来是另有目的，也抱有一丝她会不会真能把她治好的希望。


    颜夕一打开萧太妃的眼睛，便知道传言并不虚假。


    这双眼睛的确充血厉害，两只眼睛都成了触目惊心的血色，眼周还有许多粘稠的分泌物。只是这样一扒开眼皮，太妃就被刺激得流泪。


    这跟颜夕在来之前的推断契合。


    「嘶——」


    眼见着萧太妃疼得抽气，颜夕收回手来向后退了一步。


    抬眼道：「回太妃，我已经有了结论，您所患的眼疾是细菌性结膜炎。」


    细菌性结膜炎？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吃惊地望向颜夕。


    「你这是在胡说八道什么？」胡蝶舞直接高声道，「什么细菌，什么结膜，这些词我以前听都没听过。你该不会是看不了太妃的病，故意在这里装高深吧？」


    萧太妃眼睛睁不开，也看不清东西，那宫里来的太医适时上前。


    先是一脸鄙夷地看了颜夕一眼，然后看向萧太妃道：「回太妃，这位颜夕姑娘说的病症，下官从医数十年来也从未听说过。」


    「而且，这位姑娘行医却不诊脉，还未望闻问切就直接断定病症。下官觉得，她不像是真懂医术，倒像是来行骗的。」


    就因为她没诊脉、没问废话、诊断太快，就觉得她不是真会医术？


    颜夕看向这太医：「那这位太医认为，太妃患的是什么病症呢？」


    那太医腰背笔直，语气笃定：「太妃眼睛胀痛，眼皮浮肿，自然是肺失宣降、湿痰上泛的表现。这是我们整个太医院商讨后得出的结论。」


    「是吗？」颜夕抬起眼来，瞥了一眼，「那请问，整个太医院基于这种诊断，把太妃的眼睛治好了吗？」


    第16章 快找爹爹回来救娘亲


    颜夕这句话，虽然声音不大，讽刺意味却十足。


    你说我断定的病症不对，你们断定的病症才是对的，那病怎么到现在都没治好。


    这不是很好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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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直接把刚才太医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恼羞成怒。


    「……就算我们的诊断有偏差，也不代表你刚才说的那什么细菌性结膜炎是对的！」


    又立马看向萧太妃，「太妃，您身份尊贵，万万不可轻信了这乡野女子的说辞贸然让她治疗。」


    「万一有什么意外，这女子是贱命一条，可要是对您造成什么伤害……」


    贱命一条？


    颜夕眸光冷淡。她人还站在这儿呢，这太医还真是不避讳。


    「如果太妃信不过我，那我还是离开吧。」颜夕抬眼。


    「若没有病人对大夫全身心的信任与配合，哪怕是对症下药，效果也要减半。」


    「只是，太妃这病如果再不医治，再拖下去的确有致盲的危险。」


    病已经确诊了，她今日人也来了。


    虽说医者仁心，可以暂时放下昔日积怨。可这个萧太妃要是信不过她，那她也不至于追着人要给人治病。


    「等等！」


    模煳看到颜夕向后退，又听到她说这眼疾真能致盲，萧太妃坐不住了，把人叫住。


    「就当你说的那个什么……细菌性结膜炎是对的，你准备用什么药来给我治疗？」


    「倒也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药材，」颜夕从随身带的小药箱里掏出装了灵泉水的白玉小瓷瓶来，「我用这瓶内的水，给太妃双眼滴上几滴，太妃的眼疾就能治癒。」


    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颜夕手中这个平平无奇的小瓷瓶。


    胡蝶舞阴阳怪气：「就这个小破瓶子里的药水，滴上几滴就能把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的疑难杂症给治好？你当你这里面装的是神水？」


    「不好意思，这里面装的还真是神水，」颜夕波澜不惊，「不过，太妃和侧王妃若是信不过，那就算了。」


    闭着眼睛的萧太妃咬咬牙。


    虽说这女子不可信，可就算是不相信，她的双眼也难逃变盲的命运，还不如试上一试。


    万一真有这么神奇……


    「好，那我就让你试试，」萧太妃抬手，「你且上前来，为我滴上几滴。」


    「母妃，你还真……」胡蝶舞不可置信，没想到颜夕三言两语真说动了萧太妃。


    不过她才刚开口，忽然想到，颜夕若真是给太妃治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这女人才是真要没命了。


    也算是报了昨日当众羞辱之仇。


    所以胡蝶舞眼珠一转，也没阻拦。


    颜夕走到床边，让婢女扶萧太妃平躺在床上。


    俯下身重新扒开萧太妃的眼皮，然后将小瓷瓶的瓶口对准她的眼睛。


    然而，两只眼睛才刚刚分别滴上几滴灵泉水，床上的萧太妃突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


    这声惨叫，让屋子里本就紧张的众人都吓了一跳。


    一时间所有人都手忙脚乱冲过来。


    「太妃！」「老夫人！」


    「母妃，母妃您怎么了！」


    胡蝶舞也立马上前来，然后就见萧太妃在床上双手紧紧捂住眼睛，痛苦地肩膀打颤。


    「唉呀，太妃的眼睛这是被这女子给治坏了啊！」


    那太医痛心疾首，「谁知道她那小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太妃实在是轻信了她！」


    「——不好，太妃她晕过去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那李嬷嬷一见自家老夫人出了这种状况，当即就要冲过来推搡，却被胡蝶舞叫住。


    「王爷今日去了城外，要巡视两日才回得来。李嬷嬷，你快去宫中传太医来给母妃诊治。」


    胡蝶舞扶着萧太妃，冷冷看着颜夕，「来人！这个颜夕蓄意借医治之名谋害当朝太妃，把她给我抓起来，先关到地窖，等王爷回来再发落！」


    「你确定你要抓我？」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萧太妃都在床上晕倒了，这个颜夕居然脸上没有半分恐惧。甚至还问侧王妃是不是确定要抓她。


    这人当真是不怕死不成？


    「你还真是够嚣张啊，颜夕，」胡蝶舞冷笑，「你以为太妃出了什么事，你还能活？来人，把她给我带走！」


    颜夕也没反抗，任凭冲进来的守卫护院用绳子将自己捆起来，押着她往地窖的方向走。


    颜夕是没表现出害怕，但是在窗外偷看到一切的辰辰和夏夏，都已经快急死了。


    「娘亲！哥哥，娘亲她……」太妃寝居外面，夏夏都快吓哭了。


    「娘亲的医术不可能有问题，」还是辰辰先定下神来。


    「夏夏你想，咱们在云城的时候，娘亲救了多少身患重症却没钱看病的百姓，从没听说娘亲给谁治出问题过。」


    「可这个萧太妃刚才确实很痛，还晕过去了，」夏夏眼睛红红道，「现在娘亲被那个坏女人让人抓走了，哥哥，我们怎么办呀？」


    「能在这个王府救娘亲的人，只有爹爹。」辰辰思索道。


    「可爹爹他不是出了城，要两日才能回来，我们又联繫不上他……」


    「我们两个小孩子联繫不上，大人可以联繫上，」辰辰似乎想到了什么，拉住妹妹的手，「走，夏夏，我们去找能帮忙的人。」


    —


    南阳郡主府。


    南阳原本坐在凉亭里歇息，耳边突然传来两个小豆丁唿唤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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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页

    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两个小糰子出现在眼前。两个小不点像是跑回来的，都满头是汗气喘吁吁，身上也沾了泥土脏兮兮的。


    「辰辰，夏夏？」南阳不禁诧异，「你们俩不是去学堂了吗，怎么突然跑回来了？还有你们这身上……」


    「南阳姨姨，我们娘亲在萧王府出事了，被那个王府的侧王妃让人关到了地窖里。」


    辰辰顾不上说别的，着急道，「姨姨，你快派人去找到爹……咳，找到那个萧王，让他去救我们娘亲呀。」


    第17章 颜夕，你完了！


    什么？！


    南阳着实被这消息吓了一跳。


    从颜夕被李嬷嬷带走，她就一直有点心神不宁，现下果然是出事了。


    她立马拉住两个孩子的手，着急询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辰辰脑袋转得快，刚才听到南阳说他们不是去了学堂，就立马编出理由来。


    「是这样姨姨，我和夏夏嫌学堂无聊，就偷偷跑出去玩，跑到了那个萧王府附近。」


    「然后我们就听见那王府出来的下人说，今日有个叫颜夕的人来给萧太妃治眼疾。可不光没治好，还让萧太妃在剧痛之下晕了过去，侧王妃就派人把她抓去关在了地窖。」


    「我和夏夏太担心了，就赶紧跑回来告诉姨姨。南阳姨姨，你能去救我们娘亲吗？如果不能，王府里最大的应该就是王爷，是不是找到那个王爷就能救娘亲了？」


    不光没治好眼疾，还让萧太妃在剧痛之下晕了过去？


    南阳顿时忧虑起来。


    萧太妃对皇帝有哺乳之恩。


    颜夕本来就是初来京城，如果萧太妃没有大碍，说她只是医术不精，那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如果萧太妃一时没能好转，颜夕被胡蝶舞扣上个蓄意谋害皇室的帽子，那这事情可就闹大了！


    到时候，连她都救不了人。


    或者说，不用说到时候，就算是现在，她都没办法去王府让他们别动颜夕。


    眼下，能救颜夕的的确只有萧墨衍。


    虽说是萧墨衍的母亲出了事，但有萧墨衍在，颜夕至少不会受胡蝶舞什么暗刑。萧墨衍怎么也会等事情有了结果再做决断。


    想起昨晚萧墨衍说过他今日上午就会去城外，要巡视两日才能回来，南阳看了看天色。


    好在现在才过晌午不久，去追的话应该追得到。


    于是她立马吩咐：「来人，备马，我要出一趟城。」


    也没忘安顿两个孩子：「辰辰夏夏，你们两个别担心，乖乖在家里待着，姨姨去找人帮你们娘亲。」


    听到南阳这样说，两个小糰子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待南阳一走，他们便以去学堂的名义又从郡主府跑出来，回到了王府。


    萧墨衍不在，王府里的人因为萧太妃的突然昏迷已经都乱作一团。在这个节骨眼上，乳娘发现小世子和小郡主又不见了，都快急疯了。


    正当她准备叫人出去找的时候，才见两个小糰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


    「哎呦，我的两个小祖宗，你们这是又跑到哪里去了，可吓死老奴了！」乳娘赶紧迎上来，不禁疑惑，「世子郡主，你们这衣服怎么会这么脏……」


    来来回回爬狗洞，能不脏吗。


    「不小心摔地上了，」辰辰立马道，「嬷嬷快带我们去换衣服吧。」


    ……


    王府另一边，地窖。


    萧王府的这个地窖，名义上说是地窖，实则是个地牢。


    阴暗，潮湿，不见天日。带着腐朽的味道，只有一盏摇曳的煤油灯照亮周围。


    以前原主犯了错，就会被萧太妃派人将她关到这里面壁思过。


    所以颜夕被那群护卫押进这里，双手被锁在墙壁铁环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不适，反倒还挺舒适自在。


    胡蝶舞还没来。


    估计是正在萧太妃的寝居等宫中太医。毕竟，太医检查完有了结果，才名正言顺地过来收拾她。


    牢房外面响起几个人的议论声。


    「原本太妃只是眼疾，现下直接昏迷了，这个叫颜夕的算是完了。」


    「就看老夫人能不能醒得过来了。要是真出了事，王爷怕是要一剑杀了她。」


    「要我说，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一个乡下女子，非要在宫中御医面前逞能……」


    几个人说着离开地牢。


    不过就在最后一个人要上去之际，颜夕突然开口把人叫住：「小哥，你能不能过来一下？」


    「……你叫我？」最后走的这个护院闻声转过头来，有些意外地指了指自己。


    颜夕点点头。那护院面露难色：「姑娘，你不会是想求我放了你吧？」


    「虽然你长得美，可你闯了那么大的祸，我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放你走啊。」


    「我不是想求你放我走，我是想跟你打听一件事，」颜夕道，「你若是告诉了我，我耳朵上这个金耳坠就送你了。」


    金耳坠？


    这可值不少钱啊！


    这护院看见颜夕耳朵上的耳坠，顿时心动。看了看已经上去的人，走到颜夕牢房外面：「你想打听什么？」


    颜夕道：「是这样，昨日我在宴会上遇见你们王爷，他说我长得像你们王府五年前暴毙的那个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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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昨日又听说，你们那王妃其实不是暴毙，是和护院通姦被生生打死的，所以我很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都大难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思打听这种事？」


    那护院有些诧异，又打量颜夕，「姑娘的眼睛确实有点像我们前王妃，不过你可比我们前王妃美多了。关于前王妃的事情，我们王爷可是明令禁止任何人再谈及。」


    「我不是你们王府的人，你也不会把这事说出去，旁人又怎么会知道，」颜夕道，「你就悄悄告诉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嘛。」


    这护院看看颜夕真诚的眼神，又看了看她耳朵上的金坠子：「……那好吧。」


    「其实事情也没什么特别，就是我们前王妃和我们王府的一个护院，在王爷与侧王妃新婚之夜的那晚通姦，第二天一早被王爷和侧王妃撞见，当场捉住。自那天之后，王妃就消失了。」


    颜夕凝神问：「我想知道，王妃与护院通姦的那天晚上，难道整个王府没有人看见一点异样或听到一点声音，过去跟萧王禀报吗？」


    「这倒是没有，」这护院道。


    「王妃平时就在王府备受冷落，没什么人会在意她。况且那天是王府大喜的日子，侧王妃给我们全府的下人都赏了酒。大家吃了酒之后，都睡得不省人事。」


    「而且王爷自己也喝多了，离开酒席回院的时候跌跌撞撞意识不清，还不让人跟着。就算有人发现异常，那可是王爷与侧王妃的洞房夜，谁敢过去打扰。」


    下人们都睡得不省人事？


    颜夕皱眉：「你是说，那天晚上王府的人喝了酒之后，都没了意识？」


    「算是吧，「这护院道，「说起来，我平时也算是酒量很好，那天只喝了两杯酒晕晕乎乎醉倒了。」


    「估计王妃就是趁着全府都睡过去，就抓住机会去柴房找那护院行通姦之事。」


    「据说被捉姦时王妃衣衫不整，全身痕迹遍布，床褥和地上到处是淋灕水痕，可想而知那晚柴房内是多么激烈……」


    和这个护院打听完，等他拿了金耳坠离开，颜夕的目光才变得凌厉。


    当年这件事情，果然有蹊跷。


    既然酒量好的人也只喝两杯酒睡过去，说明胡蝶舞那赏赐全府下人的酒里一定是下了东西。


    为什么要给下人们下药。


    很可能是胡蝶舞担心她让人把被下药的原主送去柴房时被其他人看见。也怕那护院在对原主做苟且之事时，有人过去打断。


    那晚有多么激烈，颜夕不记得了，也根本不想回忆。


    颜夕在心中思忖。


    她待在地牢里，也不知外面天都黑了。就在她走神之时，地牢外面突然传来动静。


    下一秒，雍容华贵盛气凌人的胡蝶舞，一脸嫌恶地掩着鼻子走进牢房来。


    冷笑着看向墙边双手被锁住的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颜夕，你完了！」


    第18章 打脸：颜夕姑娘是当代神医啊！


    闻言，颜夕抬起头来，波澜不惊道：「侧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呵呵，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装出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来。」


    胡蝶舞一脸讥讽，「太妃的昏迷毫无预兆，太医院的几位太医都来看过，说是查不出原因，更不知道太妃何时能醒来。」


    「无论太妃能不能醒过来，你借医治之名行毒害之事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胆敢谋害萧王之母当朝太妃，你这死罪是没跑了。」


    「昨日你敢在宴会上当众羞辱我，这便是你得罪我的下场！」


    「羞辱？」颜夕嗤笑一声，「我不过是说了句实话，原来在侧王妃看来这是羞辱。」


    「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侧王妃本身就觉得令尊胡太傅的所作所为令人蒙羞呢。」


    「你——」


    胡蝶舞都快气炸了。


    为什么无论她说什么，这个颜夕总能轻飘飘地反击回来？


    「牙尖嘴利，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胡蝶舞咬牙切齿道，「兰心，把刀给我！」


    胡蝶舞身旁就是她的贴身婢女，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递到了胡蝶舞的手里。


    胡蝶舞握着匕首，冷笑了一下，便朝颜夕走来。


    颜夕神色一冷，抬起眼来：「定罪判刑是府衙的事情，侧王妃这是想对我动用私刑？」


    「是又如何？」胡蝶舞态度嚣张，「你一个犯下大罪的人，我出于对你谋害母妃的愤恨，在把你送官之前对你使了些手段，又有谁会斥责我？」


    「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张脸挺美的？」


    胡蝶舞眼神嫉恨，命令旁边的两个护卫，「你们两个把她给我摁住，我要拿刀先刮花她这张讨人厌的脸，再把她的嘴给划烂！」


    说着，这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就应声朝颜夕走去。


    只不过还未近身，颜夕直接动作敏捷地从地上起来。


    因为只是将手锁在墙上铁环，并没有绑住腿脚，所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是一脚勐踹向为首男人的裆部，又一个侧踹将另一个人生生踹飞到墙上。


    一切就发生在短短几秒间。


    只听见牢房里两声惨叫，这两个护院已经一个捂着档跪倒在地嚎叫不止，另一个脸色发白像是断了几根肋骨，完全没了行动能力。


    「你，你居然……」胡蝶舞被这一幕惊呆了，吓得后退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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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女人怎么还会功夫！


    而且她的力气怎么这么大，连男人都可以踹飞？


    颜夕冷冷看她一眼。


    做出回京打算时，她做了各种毒药以备不时之需。又学了不少技能，其中就有防身之术。


    「好，很好，你给我等着！」


    见颜夕如此轻松就将自己带来的护卫打倒，胡蝶舞快气疯了。


    她转身就去牢房外面，脸色阴狠地拿起墙壁上挂着的鞭子。


    地牢里的刑具都是萧墨衍用来对付刺杀他的敌国暗探的。


    这鞭子大概有两米多长，通身坚硬皮质，上面布满了细密而锋利闪着寒光的弯尖铁钩。


    这鞭子看着都触目惊心。一鞭下去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必然是当场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人你躲得过，我就不信这鞭子你躲得过。」


    胡蝶舞冷笑一声，将这鞭子示威一般往地上一甩，想要从颜夕脸上看到恐惧的神色。


    然而颜夕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的样子，更让她咬牙切齿。


    「我倒要看看，一鞭子下去你还能不能这么淡然自若！」


    说着，胡蝶舞就直接抬起鞭子，重重朝着墙边的颜夕抽过去——


    眼见鞭子甩来，颜夕一动没动。


    然而下一秒，预计鞭子打在身上的声音却没有响起，反倒是响起一道男人冷寂的声音。


    「谁允许你对南阳的客人动用私刑？！」


    颜夕抬起头来，诧异地看见萧墨衍一身夜露寒气，神色冷酷地挡在她身前。


    刚才那道鞭子没有落在她的身上，却划过萧墨衍的手臂。


    只见男人右臂上，一处衣服和皮肉直接被铁钩划破，涌出来的鲜血直接将周围一圈布料染成深色。


    侧王妃居然一鞭子把王爷给打伤了！


    周围的人大惊，顿时跪倒一片：「王爷……」


    胡蝶舞也惊呆了，手一抖差点将鞭子掉在地上，结结巴巴道：「王爷，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回来？」


    萧墨衍眼神冰冷，「要不是南阳过去找我，我都不知道你还敢在我不在的时候对人用私刑。」


    「胡蝶舞，你难道不知道这个颜夕曾救过长公主的命，你是想代表萧王府直接和长公主决裂？」


    而一脸焦急的南阳直接越过胡蝶舞，来到颜夕身边：「小颜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快让我看看。」


    「我没事郡主，别担心。」


    颜夕不知道南阳是怎么知道她被胡蝶舞关在这里，又是怎么去找到萧墨衍和他过来的。


    「……王爷！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母妃！」


    打伤了萧墨衍，胡蝶舞怎么可能不慌。可已经被萧墨衍当场看见她做的事，她也没办法像平时那样装出柔弱的样子。


    只能嘴硬，红着眼睛道，「难道王爷还不知道吗？这个颜夕今日给母亲医治眼疾，让母妃直接在剧痛中昏迷！这是蓄意谋害！」


    「太医院的太医已经看过，说母妃不知道何时会醒来，甚至有可能醒不过来了。她是长公主的救命恩人又如何？难道王爷顾及长公主，连自己亲生母亲的安危都不顾了吗？」


    不顾自己亲生母亲的安危。


    这顶帽子扣得太重了。


    仿佛胡蝶舞这动用私刑鞭打颜夕的行为，都是出于赤诚孝心。而萧墨衍制止她的行为，成了不孝。


    萧墨衍神色愈冷：「是不是蓄意谋害，也要等府衙查验定罪。如果她真的是想谋害母妃，不用你在这里动刑，我自然不会放过她。」


    说着，萧墨衍看了颜夕一眼。


    却没有从身后女人的脸上看出半分的心虚。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李嬷嬷叫喊的声音：「侧王妃，侧王妃——」


    胡蝶舞心中一喜。是李嬷嬷来报信来了，太妃不会是更严重了吧？


    若是太妃更严重了，这个颜夕怎么都必须得死了。


    见李嬷嬷下来，胡蝶舞直接道：「李嬷嬷放心，我正准备把这个颜夕处置了。」


    「府衙查验动辄就要两三个月，还有被人操作的可能。王爷不想动手，就让我替母妃报了这仇！」


    看到胡蝶舞手里的鞭子，李嬷嬷瞪大眼睛，大惊：「侧王妃，你这是用鞭子抽颜夕姑娘了？！」


    胡蝶舞还在气头上，压根没听见李嬷嬷对颜夕的称唿已经从那女人变成了颜夕姑娘。


    「对啊，这贱人要害死母妃，我当然……」


    「不是的侧王妃！」李嬷嬷立马道，「我来就是要告诉您，太妃她醒了，不仅醒了，她的双眼完全恢復了正常！颜夕姑娘简直是当代神医，妙手回春！」


    「我就说……」


    反应过来后，胡蝶舞脸色发当场变得惨白，「…李嬷嬷你说什么？这怎么可能？！」


    第19章 胡蝶舞脸更白了


    这下，不光胡蝶舞惊呆了，在场的其他几个人都也惊了。


    萧墨衍也神色震惊，又问了一遍：「李嬷嬷，你说什么？」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您的手臂……」


    李嬷嬷看到萧墨衍右臂上流血的伤口吓了一跳，又赶紧道，「王爷，我是说太妃她已经醒来了，眼疾也完全治癒了，这都多亏了颜夕姑娘。」


    「这不可能！」胡蝶舞一脸不相信，直接喊出声，「我明明看见母妃滴了这贱人的眼药水之后，剧痛之下惨叫昏迷，太医来查也说查不出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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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嬷嬷说的是不是真的，侧王妃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颜夕两只手还被锁在墙壁铁环上，抬起眼来，冷冷开口。


    「是是是，你们还不快去把颜夕姑娘放开，太妃说了要好好谢她，快去！」李嬷嬷立马吩咐起周围的护卫。


    护卫们相互看了眼。见萧墨衍点头，都过去帮颜夕解开手上的锁。


    萧墨衍走在最前，南阳和颜夕紧随其后。胡蝶舞一心想看到李嬷嬷说的都是假的，一行人都来到萧太妃寝居。


    一进门，众人就发现此刻的萧太妃简直和之前天壤之别。


    之前萧太妃因为眼疾，日日用黑布蒙眼缠绵病榻，身形越发消瘦，精神也越发萎靡。


    而现在，她脸色红润精神焕发，双眼完全恢復正常清澈明亮，将来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萧太妃一抬眼看到颜夕，顿时精神一震，赶忙过来握住颜夕的手。


    「颜神医，你可算来了！你那小药瓶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仙药，居然有如此神奇的效用？」


    「我这眼疾被太医院前前后后近三十个太医看过，吃了不知多少中药，还日日用药敷着蒙眼，却越治病越重，差点给我治成了瞎子。」


    「可是你，就只是给我滴了几滴药水，我现在视力已经完全恢復从前，不，甚至比从前看得更加清楚。你是真正的神医啊！」


    萧太妃这亲昵讨好的姿态，和最开始高高在上让颜夕下跪行礼的姿态，那可是截然不同。


    也早就把胡蝶舞之前来挑拨，说颜夕从孩子下手、想攀附王府的事情给忘得一干二净。


    萧太妃这番话一说，原本一直嘲讽说颜夕诊断的细菌性结膜炎是一派胡言的那个太医，早就羞愧地抬不起头。


    萧太妃激动去握颜夕手的时候，才发现颜夕的手腕上有红肿的痕迹。


    再一看边上自己的儿子，居然手臂衣服被刮破还有伤口在流血，不由得大惊。


    「这是怎么回事？颜神医，你的手腕怎么变成了这样？还有衍儿，你这是今日外出受了伤？！」


    「墨衍不是外出受的伤，是被您的儿媳用鞭子误伤的。」南阳忽然站出来，姿态强硬。


    「萧太妃，你应该知道，颜夕是我母亲的救命恩人，是我从云城专门请来的客人。」


    「可就在您昏迷的这几个时辰，侧王妃将颜夕锁在了你们王府地牢，还准备用钩鞭对她用私刑。若不是我和墨衍及时赶到，您的恩人恐怕要被您的儿媳生生打死在地牢。」


    「至于墨衍手臂上的伤口，也是侧王妃在挥鞭打颜夕的时候刮伤了他。」


    「你说什么？」听到这些话，萧太妃大惊。


    一旁胡蝶舞脸色白得像纸一样，嘴里还在念叨：「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这时，颜夕忽然开口，「虽然我给太妃滴的是眼药，但药物对身体起效就是需要一段时间。萧太妃眼部细菌感染严重，所以滴上药水剧痛也是正常。」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解释？」胡蝶舞一脸自己被算计了的样子。


    「侧王妃给我解释的时间了吗？」颜夕冷声道，「我甚至一句话还没说，就被你直接派一群人绑到了地牢。只要太妃还没醒来，我说的一切在你看来都只会是狡辩。」


    一句话，直接把胡蝶舞说得哑口无言。


    打伤颜夕，对萧太妃来说或许还只是个赔礼的事，毕竟是神医也只是个平民。


    可打伤了自己儿子，却让萧太妃生气了。


    「舞儿，你怎么能行事如此冲动？还没看到事情结果，居然敢对人动用私刑？」


    胡蝶舞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她是占据在道德制高点，结果一下子只有她成了罪人。


    难怪颜夕这个贱人之前问她，确定要绑她吗。原来她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胡蝶舞顿时眼睛一红，哭起来：「母妃，儿媳这都是因为担心您的安危。太医院几个太医都说您的昏迷毫无理由，怕是出了大问题，儿媳也是情急之下，才会抽鞭子去打人。」


    「是啊，太妃，」胡蝶舞的婢女兰心也立马道，「侧王妃她心之所念都是您，是真正把您当做了母亲，才会如此忧心忧虑，愤恨至极。」


    「在您醒来之前，侧王妃也不知道您真的会被这位颜夕姑娘治好。侧王妃她所做作为，完全是出于一片孝心啊。」


    一片孝心。


    听到这几个字，萧太妃神色才缓和下来。


    是啊，再怎么说，舞儿也都是为了自己。


    「罢了罢了，下次莫要再这么冲动，」萧太妃看向颜夕，「颜神医，这次是我们王府的不是，让你受了委屈。我会让人赠你黄金百两，作为酬谢和赔罪。」


    你看，哪怕她差点就被人鞭打，在这位萧太妃看来也只是花点钱赔个罪就能过去的事。


    颜夕没说话，萧太妃又殷切问道：「那颜神医，我这眼睛，以后可是就这么好了？」


    「目前来说，是治好了，」颜夕道，「但太妃您最好避免病因，省得以后再犯。」


    「避免病因？」萧太妃问。


    「我说过了，您的眼疾是细菌性结膜炎，简单来说就是眼睛感染了细菌导致的。」


    「您可以想一下，您最开始眼部不适的时候是接触了什么新的东西，那东西就是导致您眼疾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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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开始是接触了什么东西……


    萧太妃正回想，一旁的李嬷嬷忽然道：「夫人，老奴想起来了，你正是用了侧王妃送的胭脂之后，才开始眼睛不适的。」


    「是吗？」


    颜夕脸上没什么表情，开口，「那这胭脂，就是您眼睛感染的原因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看向胡蝶舞。


    胡蝶舞脸更白了。


    第20章 这男人怎么这么无赖


    颜夕本来也就是一说，她也没想到正好问出了胡蝶舞来。


    这下，让萧太妃把她请过来，也算是胡蝶舞彻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胡蝶舞急了，立马咬牙对着颜夕道，「我送给母妃的胭脂是西域那边送给我父亲的礼物，都是珍稀上等的佳品，怎么可能会造成什么细菌感染？」


    「侧王妃别急，那胭脂造成细菌感染不代表它有毒，只是它的研制过程不够干净无菌罢了。这也不是侧王妃您的问题，相信太妃可以理解。」颜夕道。


    点到为止。


    话说到这里，颜夕直接看向萧太妃：「太妃，今日时辰已经太晚，民女就先不叨扰了。」


    得知是胡蝶舞送的东西让自己遭了这么些日子的罪，萧太妃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强行挤出一抹笑：「好，颜神医，我让人送郡主和你回去。」


    打击了胡蝶舞，当药的事情也基本锁定与胡蝶舞有关，算是没白来。


    不过颜夕没想到，她和南阳出王府的时候，萧墨衍也跟了过来。


    南阳先上了第一辆马车，颜夕上了第二辆马车。


    但马车刚要行进，她的车帘却忽然被人掀开。


    下一秒，高大挺拔的男人居然躬身进了马车。目光直直扫过来，语气带着一丝不满：「你就这么走了？」


    颜夕有些莫名其妙：「不这么走，还能怎么走？」


    萧墨衍倒是被颜夕坦然的态度一噎：「还大夫呢，上次见面给我下毒，这次见面我替你挡了一鞭受了伤，你却正眼都不看一眼。」


    「我没有要求王爷替我挡鞭，」颜夕抬起头，冷淡道，「况且，那鞭子是您的侧王妃打下来的，王爷不满也该去找她。」


    这个女人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自己。


    萧墨衍直接在颜夕旁边坐下。


    「夜寒霜重，我送南阳回去，顺便和你同路。你随身带的这个不是医药箱吗，帮我处理伤口。」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啊。


    上次在竹林，孤男寡女把她抵在墙上，这次又强行进来，跟她同乘一辆马车。


    「王爷，这不符合礼数，」颜夕皱眉，「而且，我刚才已经给您的护卫墨一留了一瓶金疮药，你让他给你倒在伤口上就好。」


    眼见着萧墨衍不为所动，颜夕也没别的办法。


    只好动起手来，冷声道：「那我事先声明，我手可是挺重的，王爷可要忍着点。」


    萧墨衍以为颜夕只是那样一说，结果这女人是真的一点都不温柔，直接就扒开他受伤那处的衣服察看。


    不过说归说，动到伤口的时候，颜夕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动作。


    毕竟萧墨衍确实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


    颜夕也是掀开衣服才发现，萧墨衍的这道伤口比她想像中要深很多。


    那根鞭子上的弯钩尖锐锋利，直接剜掉了萧墨衍一块肉。也就只有征战沙场受过很多伤的萧墨衍，才能当时眉头都没皱一下。


    不禁深吸口气，从医药箱里拿出剪刀，动作小心地将伤口周围已经被血浸湿干透的衣服布料剪下来，露出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肌肉。


    颜夕低头道：「别乱动，我给你先消毒。」


    先是用灵泉水把伤口沖了一遍，然后将自己之前调配好的金疮药均匀涂抹在伤口上，最后用她特制的纱布将手臂缠绕起来。


    颜夕专注操作，完全没有注意到男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等她把纱布缠完松了口气，一抬起头来，对上萧墨衍幽深的眼神。


    马车里空间本就狭小，她又因为涂药缠纱布和萧墨衍离得很近。


    反应过来后，颜夕下意识往后退。结果这一退，头差点撞到后面马车的边沿上。


    还是萧墨衍眼疾手快，手背挡在边沿之前，宽大的掌心护住了她的后脑勺：「小心。」


    颜夕蹭一下坐直身体，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谢谢。」


    「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这么柔声细语。」萧墨衍看了她一眼。


    虽然是事实，但怎么说的好像她是个母老虎似的。


    颜夕定了定神：「今天的事情，算我欠王爷一个人情。不过，我为王爷的母亲治好了眼疾，应该能抵消了。」


    「你倒是会平衡人情。」萧墨衍道。


    「那是自然，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萧墨衍看了颜夕一眼，开口道：「听护卫说，胡蝶舞在我来之前让人摁住你，想用刀毁你的容。你在手被锁住的情况下，把两个护卫踹倒了。」


    颜夕不知道萧墨衍提这个做什么：「不过是学过一点防身术，毕竟我总不能让她真毁我的容。」


    毁容这件事，颜夕再也不想经歷第二次了。


    而且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那管家和婆子用热油毁她容，到底是不是萧墨衍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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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衍定定看着她：「你给我下毒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你要不要和我做一个交易。」


    颜夕下意识皱眉：「……交易？」


    「具体我想要你帮我做什么，明日中午你再来一趟王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墨衍道。


    「既然是交易，到时候如果你愿意答应，我也可以满足你一个条件。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事情，随便你提。」


    萧墨衍说，可以满足她任意一个条件？


    颜夕道：「不用明日看过再确认了，我现在就可以答应王爷的交易，因为我确实有件事情也需要王爷帮忙。」


    这倒是出乎萧墨衍的意料。


    「你想找我帮你做什么？」


    「既然王爷要明天告诉我你需要我做什么，那我也明天告诉你我需要你做什么吧。」


    紧接着，颜夕起身对外面驾车的人道：「停车，我要换到郡主的马车上去，这辆马车就由王爷独坐了。」


    在颜夕要下车之前，萧墨衍追问：「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你昨日到底是怎么给我下的毒？我经歷过的刺杀不少，没有人能做到像这样无声无息。」


    颜夕回头看了一眼：「告诉了王爷，王爷之后不就有所防备了？」


    萧墨衍快被这份坦然气笑：「…你倒是挺实诚。」


    颜夕坦然接受：「谢王爷夸奖。」


    颜夕下车之后，墨一上了马车，神色有些担忧。


    「王爷，就算已经查过这位颜夕姑娘的底细，似乎没什么异常，但您真的打算让她……」


    萧墨衍眯了眯眼：「懂医术，会下毒，有功夫，能同时做到这几样又背景干净的女子少之又少，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第21章 你们不来，她也伤不了我


    颜夕掀开帘子，去到了南阳的马车上。


    两个人今天一直没机会好好说话，南阳一见颜夕来了，立马握住她的手：「小颜，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听到你出事我有多担心。」


    闻言，颜夕也终于问出她一直疑惑的问题，看向南阳：「郡主，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萧王府被人关在地牢的？还带了萧王来解救我。」


    「是辰辰和夏夏跟我说的，」南阳道，「他们两个今日偷偷熘出学堂玩，熘到了王府附近，听到那边的下人在议论，就赶紧回来告诉我了。」


    「辰辰和夏夏又从学堂偷熘出去玩了？」颜夕有些头疼。


    颜夕给两个孩子找的学堂，的确离萧王府很近。毕竟质量最好的学堂，都是在王亲贵胄的居所附近开设。


    但颜夕也是真没想到，辰辰平时在家带着妹妹疯就算了，在京城上学堂的第一天居然又偷偷跑出去。


    「也多亏了这两个孩子，不然都不知道你在王府要被怎么对待。」


    想起那条满是弯钩的鞭子，南阳忍不住道，「小颜，今天真是太惊险了。那个胡蝶舞仗着胡太傅给她撑腰，行事竟然如此阴狠，连动用私刑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今日若是我和墨衍到得晚了一点……」


    「其实就算郡主和萧王没及时赶来，我也不会有事的。」颜夕道。


    这倒是让南阳一愣：「啊？」


    颜夕将自己的衣袖往上翻开，露出里面一层薄薄的软甲来：「郡主你看这个。」


    南阳问道：「这是……」


    「我在来京城之前，有准备一些东西。这是一件我从西域淘来的金丝软甲，穿上之后刀剑不破，还能防火。」


    「我在进王府前穿了这个，所以胡蝶舞就算用那鞭子抽我，也不会伤到我。」


    南阳看着这软甲十分稀奇，又想到：「好厉害，可那个胡蝶舞如果是动你的脸……」


    「我也不会有事，」颜夕朝自己的髮髻里抬手，摸出一个拇指大小，装着粉末状东西的小鱼泡来。


    「来京城前，我制作了许多毒药随身携带防身用，这个是迷药。关键时候我只要一捏或者头一仰让它受到挤压，里面的迷药就会立马释放出来。」


    「这迷药对我无效，但距离我三米之内的人都会被迷倒。所以，胡蝶舞若是真要让一群人来按住我，大不了我就用这招。」


    南阳震惊于颜夕身上的这些东西。


    「所以，你在去王府之前说去换衣服，就是做好了这些准备？」


    「毕竟昨日在宴会上得罪了那位侧王妃，不提前做好准备，我也不会贸然过去。」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颜夕只是了解胡蝶舞是个什么样的人罢了。


    今天的事，有一点颜夕没有跟南阳解释。


    这些准备她可以提前做好，但萧太妃醒来需要多久她还真没数。


    颜夕也是这几年用灵泉水行医才发现，这灵泉水真的有灵性，它会对不同的人产生不同的反应。


    心地良善的人，无论是内服还是外用，泉水都会很快和身体融合，不会有任何不适，比如南阳。


    但越是内心阴暗恶毒的人，就越会让灵泉水产生排斥反应。虽然最终还是会起效，但不知道这融合需要多久。


    滴到眼睛里产生那么剧烈的疼痛，也能看出那位萧太妃是什么样的人。


    半刻钟后。


    萧王府的马车在郡主府门口停下。


    见颜夕和南阳相伴下了马车，萧墨衍也没下车来，直接让马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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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他所乘马车调头的下一秒，两个小糰子雀跃着从郡主府里跑出来迎接，奶声奶气地喊道：「娘亲——」


    萧墨衍耳力极佳，即使马车已经掉头走出几步，他还是听见了两个孩子的声音，不由得一怔。


    墨一查到颜夕是云城人，父亲开医馆，丈夫是个书生。


    五年前父亲和丈夫相继病逝，颜夕便怀着身孕来到京城住在郊外。后来临产之际遭遇歹徒，被南阳所救，在公主府诞下两个遗腹子。


    算起来，颜夕这两个孩子和云璟云汐年纪相仿。


    但这两个孩子的声音，怎么听起来也和云璟云汐这么像？


    萧墨衍觉得可能是自己的错觉，也没在意，摆手让车继续行进。


    -


    墨一查到的这些资料，自然都是颜夕提前准备好的。


    颜夕知道来京城后一定会有人调查自己。为了不让人怀疑她的身份，她早就安排好人在云城佐证，伪造了一份相对简单的背景经歷。


    颜夕牵着云璟和云汐的手回到卧房。一进屋子，两个孩子就像之前一样，乖乖等着娘亲抱抱。


    结果颜夕却一脸严肃地让他们站好：「颜小辰，颜小夏，你们两个今天又偷偷熘出学堂出去玩了？」


    云璟和云汐一脸茫然。


    娘亲在说什么啊。


    他们两个今天一整天都有在学堂里乖乖念书，怎么会熘出去？


    颜夕看着两个孩子：「虽然是因为你们熘出去，才能回来找南阳姨姨去帮娘亲的忙。」


    「可是念书就是念书，怎么能去了学堂还偷跑出来呢？再这样的话，娘亲可要生气了。」


    「娘亲，我和哥哥没……」云汐刚要说话，却一下被反应过来你的云璟按住手。


    「对不起娘亲，都是我贪玩才带着夏夏熘出去，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云璟立马乖乖道歉。


    「现在认错倒是快，」颜夕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不管怎么说，娘亲只希望你们能乖乖念书，不要被牵扯进什么危险的事情里，知道吗。」


    两个孩子点头：「我们知道了娘亲。」


    等颜夕去准备洗漱的东西，云璟和云汐才凑到一起。


    云汐扯着哥哥衣袖，声音软软又困惑：「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呀，我们今天明明一直在学堂里，娘亲为什么说我们熘出去玩了？」


    云璟一脸沉稳：「今天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辰辰和夏夏回来过，然后假装是我们。」


    「是这样吗？」云汐捂住嘴巴，有些后怕，「那我刚才差点就露馅了，幸好哥哥反应得快。」


    另一边，萧王府。


    萧墨衍也踏进了两个孩子的卧房。


    一进门，就看向房间里正襟危坐的两个小糰子，语气不怒而威。


    「听乳娘说，你们两个今天又失踪了半天。告诉爹爹，你们去哪里了？」


    第22章 爹爹喜欢那个姨姨吗？


    一听这话，座位上的两个小糰子一哆嗦，不禁有些心虚。


    乳娘还是把今天又找不到他们的事情跟爹爹说了，明明他们央求了半天，让她保密的。


    果然，这个世界上除了娘亲，别的大人都靠不住。


    好在辰辰早就想好了藉口，对上萧墨衍询问的目光。


    「爹爹，我和云汐只是趁嬷嬷他们去吃午饭，在府里到处跑了跑，玩够了就主动回来了。这也不算什么失踪嘛。」


    「…跑了跑？」萧墨衍顿时皱眉，「云汐的哮喘最忌讳跑动，万一因此犯病怎么办？」


    「可我一点事情都没有呀爹爹，」说着，夏夏找准时机往萧墨衍身前一站，张开小胳膊，煞有其事地命令道，「爹爹抱！」


    她这一开口倒是把萧墨衍整得没辙了。


    本来是要过来训两个孩子的，结果下意识就弯腰把奶乎乎的小女儿抱起来，严肃不起来了。


    「每次偷跑出去就知道撒娇，」萧墨衍忍不住捏捏女儿的脸蛋，脸色还冷着，「下次不准再这样了，听到没？」


    萧墨衍嘴上说着两个孩子，其实心里是开心的。


    自从那天从树上把两个孩子抱下来，两个孩子比以前活泼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甚至觉得两个孩子比之前胖了一些，脸色也越来越健康红润。


    如果真的是他们这些天四处跑动的功劳……那他以后是不是也可以不看管他们那么严？


    「就是多跑跑，身体才能更健康嘛。」


    辰辰见萧墨衍脸色缓和下来，试探问道，「爹爹，我听府上的下人说，今天那个漂亮姨姨来了王府，她是来做什么的，现在回去了吗？」


    萧墨衍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知道颜夕今天来了王府。


    「你们两个倒是知道不少，」萧墨衍坐在椅子上，回答道，「她过来给你们祖母治疗眼疾，眼疾治好了，她就回去了。」


    娘亲果然把那个萧太妃的病治好了！他们就知道，娘亲出手是不会出问题的。


    娘亲既然已经回去了，就说明她没什么事吧？


    两个孩子悬了一下午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睡觉了爹爹。」说着，辰辰随手拿起桌上乳娘之前送来的牛乳。


    刚送到嘴边准备喝一口，萧墨衍却神色骤变，一下子将碗打翻：「云璟，你在做什么？」


    瓷碗啪一下在地上碎开，雪白的牛乳飞溅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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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辰辰和夏夏都被萧墨衍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不由得睁大眼睛。


    萧墨衍也意识到自己动作太大，吓到了孩子，又立马把两个孩子拉到身边安抚：「…没事，不怕。」


    深吸口气道：「云璟，这碗牛乳是给云汐喝的。你明知道你对牛乳过敏，为什么突然喝起牛乳来？」


    妈呀。


    原来萧云璟对牛乳过敏。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之前怎么也不说一声。


    难怪从昨晚开始，乳娘送过来的牛乳就只有一碗，夏夏不爱喝被他喝了。幸好喝的时候没被人撞见，不然岂不是露馅了。


    「这个……」辰辰挠了挠头，「爹爹，我刚才只想着那姨姨的事情走神了，把过敏的事情给忘了……」


    听辰辰又提到颜夕，萧墨衍脸色细微一变：「就只是在宴会上见了一面，你们就这么喜欢她？」


    夏夏立马点头：「嗯，喜欢！爹爹呢，爹爹喜欢那个姨姨吗？」


    这一问，问得萧墨衍有些措手不及。


    拍了一下夏夏脑袋：「胡说什么呢，你们两个早点睡觉。」


    见两个小糰子都噘起嘴，萧墨衍站起身来。


    走出门的那一刻，眼前却浮现出今晚在马车里颜夕低着头，为他上药包扎的情景。


    女人明明脸上未施粉黛，肌肤却细腻白皙，气质清冷。


    垂着眼神色专注，弯卷的长睫随着唿吸微微颤动，周身还萦绕着清淡好闻的草药香气。


    她好像……的确很特别。


    ……


    皇宫。


    内殿依旧威严。金碧辉煌的皇后寝居，一众侍女跪地侍候在床榻两边，周围鸦雀无声。


    一个老太监站在床前，替躺在榻上气度雍容、闭着眼睛的女人按摩着太阳穴。


    半晌，床榻上的女人才慵懒开口：「今日朝堂内外又有什么新鲜事？」


    「回皇后娘娘，」老太监神色恭敬，「其他事情都与往日大差不差，不过萧王府那边，确有件新鲜事。」


    「哦？」陈皇后微微挑眉，来了兴致，「是什么新鲜事，说来本宫听听。」


    老太监回道：「据说是几年前曾经治好玄浔长公主痨病的那个神医，今日去到了萧王府，治好了萧太妃的眼疾。」


    闻言，陈皇后的眉头却一下皱起来，心中不喜。


    「倒是挺会选人治病，一下就把本宫最厌恶的两个人的病给治好了，这人是什么身份？」


    「回娘娘，只是一个普通民女，现在正暂住在南阳郡主那边。」老太监道。


    「一个普通民女，竟有这样的本事，有点意思。」


    陈皇后语气微冷，继而抬起眼皮，「明日要送去萧墨衍那边的人，可都准备好了？」


    「回娘娘，都准备好了，」老太监道，「萧太妃的眼疾治好，正好萧王也没了母亲眼疾需要侍奉的藉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陈皇后冷笑一下，眼睛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这倒也是。」


    第23章 与其让我喘，不如王爷喘


    颜夕也没想到，自己前一日刚来了萧王府，今天竟又来了。


    萧墨衍应该没有把她要来王府的事情告诉胡蝶舞，所以颜夕到了王府大门，只见到墨一已经在大门口等着她。


    「颜夕姑娘，我们王爷已经在书房等您了，您跟我过去就好。」


    墨一是萧墨衍最信任的贴身护卫，在王府地位很高，没想到对自己态度也挺客气。


    「墨护卫叫我颜夕就好。」颜夕点头示意，躬身行了个礼，跟着墨一往书房的方向走。


    穿过王府内院的长廊和小径，踏过铺有青苔的石板路，就到了萧墨衍的书房。


    此刻书房厚重的木门紧闭着。


    颜夕对这里很有印象。


    当年原主嫁进王府之后，萧墨衍没来见过她几次，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这间书房里，更没去过她的寝居。


    「王爷，颜夕姑娘到了。」墨一抬手叩了叩书房的门，语气恭敬。


    房内响起男人低冷又威严的声音：「…让她进来。」


    墨一将门推开，又在颜夕进屋之后立即将门关上。


    颜夕一走进书房，就见偌大的两侧书架上摆满了书籍。男人坐在书桌前的雕花木椅上，朝自己抬起眼来。


    萧墨衍今日穿着暗紫绣纹的玄色锦袍，剑眉星目，俊美无俦。轮廓被桌上檀香的轻烟衬得朦胧，周身透着贵气又冷厉的气息。


    的确是让全天下女子都心驰神往的皮相。


    只可惜，颜夕不为所动，直接开门见山问道：「王爷想让我帮你做的事，是什么？」


    萧墨衍倒没急着回答，示意了一下自己身旁的木椅：「你先坐。」


    颜夕也没客气。既然是来谈交易的，那就不用太卑躬屈膝。


    待颜夕在自己身边坐下，萧墨衍才不紧不慢开口：「你是前日刚来京城，可知道当前朝中的局势？」


    朝中局势？


    颜夕还真没想到，萧墨衍是要和她说这么严肃的话题。


    「南阳郡主简单和我提过一些，说是当前两位皇子在争储君之位。」


    萧墨衍挑眉：「把你知道的说来听听。」


    颜夕道：「据说，大皇子是先皇后诞下的嫡长子，二皇子是当今继皇后诞下的嫡次子。按立储的规矩，大皇子被立为储君无可置疑。」


    「但先皇后仙逝后继后上位，大皇子又病弱有腿疾，朝中不少支持大皇子的大臣便转而去支持二皇子，二皇子一脉的势力崛起。尤其是胡太傅也投靠二皇子门下，带动了不少朝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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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目前，支持大皇子的势力和支持皇后二皇子的势力水火不容、明争暗斗，朝中局势紧张。」


    「的确是这样，」萧墨衍似乎对颜夕的了解很满意，看向她，「那你知道，他们两方势力现在最想争取的是谁的支持吗？」


    「…自然是王爷，」颜夕顿了顿，「老萧王战功赫赫，是庆朝功臣。王爷您英明神武，手握兵权。王爷倒向哪一方，天平就会倾向哪一方。」


    萧墨衍目光灼灼看着颜夕，问道：「那你觉得，我会支持哪一方？」


    颜夕怎么都觉得，萧墨衍是在给自己挖坑，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应该是二皇子和皇后一方吧，毕竟王爷的侧王妃是胡太傅独女，胡太傅是王爷的岳父，有这层关系在。」


    「我哪一方都不想支持，」萧墨衍闻言嗤笑一声，不过语气却冷，「但问题是，我这样的态度，哪一方都不信。」


    「这是自然，」颜夕垂眼道，「大皇子会因为胡太傅的关系，自然将王爷划为二皇子这方。可王爷不想投靠二皇子，就会让皇后和二皇子心生忌惮。」


    「哪怕王爷说不想支持任何一方，皇后和二皇子也会担心，王爷会不会哪天向大皇子投诚。」


    萧墨衍看着颜夕，眸色变得幽深：「你比我想像中要敏锐得多。」


    的确，寻常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会有这样的分析和见解。


    颜夕没接这个话茬，只是抬眼问道：「所以，王爷想让我帮忙的事，是和皇后或二皇子有关？」


    话音刚落，萧墨衍似乎是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眼神骤然一冷。


    直到颜夕也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下一秒，面前的男人忽然猝不及防拉了她一把。


    这一拉，颜夕直接跌进萧墨衍的怀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不由得叫出声：「呃……」


    萧墨衍似乎早就预想好了这一切，大手顺势环上颜夕的腰身。


    被男人强硬搂在怀里，两个人的气息骤然相撞，腰上又传来对方掌心的温度。颜夕瞳孔地震，一时间连尊称都忘了：「萧墨衍，你……」


    话还没说完，萧墨衍的食指已经抵在她的唇上，同时将她抱得更紧。


    低下头，那双薄唇靠近她耳边，温热的吐息打在她的耳垂，低磁的声线惹得人颤慄。


    「昨天不是说，不用今日看过再确认，直接就把交易答应下来了吗。现在就是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


    颜夕瞳孔微缩：「……什么事？」


    男人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后背，语气沉沉又带着强势：「就这样……喘两声给外面的人听。」


    喘两声？


    怎么喘？


    萧墨衍是不是疯了！


    颜夕冷着脸，正准备捏住萧墨衍昨天手臂上受伤的伤口，逼他放开自己，就听到门外墨一的声音响起。


    「王爷，皇后宫中的管事嬷嬷到了，正在我旁边，她带来的一众一等宫女也都在正厅等候了。您看……」


    皇后宫中的管事嬷嬷，还带来了一众一等宫女？


    结合刚才萧墨衍问自己的那些话，颜夕一下子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皇后和二皇子对萧墨衍心生忌惮，所以一定想监视萧墨衍平日的动向。


    但萧王府固若金汤，别的藉口根本塞不进人来。然而萧墨衍五年前死了王妃，又只有一个侧妃，在王亲贵胄里算得上内室最空虚的。皇后借关心之名，塞进个一等宫女来给萧墨衍做小妾，简直合情合理。


    萧墨衍是故意在那个掌事嬷嬷来时抱住她的，让她喘两声就是想让外面的人听见他们在亲热。


    所以这场交易，他是要借她来把皇后想塞的人挡回去？


    果不其然，颜夕和萧墨衍对视一眼，知道自己的推断都是正确的。


    但颜夕还是生气。


    虽说刚才来不及解释这么多了，但这男人居然说抱她就抱她？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亲？


    外面的人还等着回话，萧墨衍还等着颜夕喘两声呢，忽然见自己怀里的女人抬起头来。


    「与其让我喘，不如王爷喘出声来，更显得动情。」颜夕冷着脸开口。


    萧墨衍一愣。


    让他喘出声来是什么意思。


    下一秒，颜夕环住萧墨衍精瘦的腰，然后直接倾身向前，对着萧墨衍的脖子就一口咬下去！


    第24章 是的，王爷他不行


    「嗯……」


    颜夕咬这一下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


    见墨一说话没人应答，外面的瑛嬷嬷正要询问，忽然听见书房里传来男人压抑而克制的闷哼声。


    这声音，听着怎么像是……


    瑛嬷嬷脸色一变，立马问墨一：「墨护卫，王爷不是一个人在书房？」


    不是说侧王妃这两日随萧太妃去寺庙祈福不在王府吗，怎么还会有人和王爷在一起？


    墨一也没想到萧墨衍会发出这种声音来，不禁也倒吸一口冷气——难不成，王爷和颜夕姑娘假戏真做了？


    书房里。


    萧墨衍怎么也没想到颜夕会做出这样大胆的举动，这下瞳孔地震的人成了他：「你……」


    「王爷别愣着啊，再喘两声效果才到位，」颜夕算是解了气，还善解人意道，「一下不够的话，我再咬一口。」


    说着，颜夕正准备趁机再咬萧墨衍一口，两个人却同时身体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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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衍脸色僵硬，一把将怀里的人按住，声音低哑：「……别乱动。」


    萧墨衍对天发誓，他只是想做个戏给外面的人听。他怎么也没想到，怀里的小女人会胆子大到敢来咬他。


    活到现在二十五年，除了六年前与胡蝶舞的那一夜，萧墨衍从未近过女色，说是多年来完全禁慾也不为过。


    所以一开始是逢场作戏掌控之中。但颜夕这下咬在他颈间，痛楚与刺激并存，温热的唿吸喷洒在他的敏感处……


    让他一下不受控制起了反应。


    颜夕就坐在萧墨衍腿上，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眼见着男人脸色铁青，再感受到身下坚硬的触感，她蹭一下就推开萧墨衍站起来。


    耳朵有些红，忍不住别过头骂了句：「……下流。」


    「……」


    萧墨衍是真的憋屈。


    明明被咬的人是他，下流的人也是他。


    门外的瑛嬷嬷等了半天，终于只听吱嘎一声，书房的门打开了。


    抬眼一看，身材高大挺拔的萧墨衍髮丝和锦袍微乱，脸色阴沉，眼神凌厉，一副被打搅了好事的样子。


    瑛嬷嬷看到萧墨衍这表情，有些被这份威严吓到。


    却一眼瞥见萧墨衍脖子上那处暧昧的红印，不由得大吃一惊。


    再一看萧墨衍身后，竟然站着一个容貌绝美的女子。同样髮丝微乱，唇色嫣红，脸颊也染着一抹绯色，一眼就看得出刚才书房里是发生了什么。


    「王爷，这位是……」


    瑛嬷嬷犹疑不定地开口。


    不是说萧王从不近女色吗？据说身边连个让近身的丫鬟女使都没有。


    他怎么会和女人在同一个书房里，还大白天的做出这种淫乱之事？


    「瑛嬷嬷不是替皇后娘娘带了人来吗？那就带我过去看看。」


    萧墨衍面无表情道，又回头看颜夕，「阿颜，陪我一起去吧。」


    阿颜？


    颜夕眉头抽了抽——这男人是怎么能想出这种肉麻称唿来的。


    但她既然答应了萧墨衍的交易，第一场戏已经开始了，就算硬着头皮也得演下去。


    只好波澜不惊地躬身：「是，王爷。」


    瑛嬷嬷哪里想得到会有这种变故，险些都要忘了自己此行来王府的目的。


    但到了这时候，也只好深吸口气道：「那王爷随老奴来吧。」


    颜夕跟在萧墨衍身边，随他一起到了王府会客的正厅。


    一踏进正厅的门，就看见大厅中央站了十几个年轻貌美、穿着各色衣裙的女子。


    每个女子都显然是精心打扮，见到萧墨衍都面带羞涩，一副娇羞倾慕的模样。齐刷刷开口：「奴婢见过王爷——」


    萧墨衍装作不知情的样子，看向瑛嬷嬷：「这些人是……」


    「回王爷，」瑛嬷嬷立马开口，「皇后娘娘已经和您提过几次，说王爷您只有侧王妃内室空虚，不益于皇家繁衍子嗣。」


    「所以娘娘特意从宫中挑选了这些一等宫女，今日让我带来给王爷您看看。」


    「娘娘嘱咐说，这些一等宫女都是年幼被送进宫的官眷女儿，都出身不低且身家清白。」


    「王爷若是有中意的，就留下来做个妾室，也不枉娘娘对王爷您一片苦心。」


    果然和颜夕的猜想一模一样。


    说白了，皇后就是借这个机会送人进来，理由合情合理。萧墨衍要是拒绝，那就是不给皇后面子。


    墨一说这两天胡蝶舞去寺庙祈福不在王府，恐怕皇后也是挑准了这个时机，不想让胡蝶舞出来阻拦。


    「皇后娘娘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萧墨衍淡淡开口，「不过，恐怕我没办法从中挑选。」


    瑛嬷嬷脸色一变，像是萧墨衍顶撞了皇后：「王爷这是何意，是要拒绝我们娘娘的心意吗？」


    「既然刚才被嬷嬷撞见，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嬷嬷代我回去转告娘娘，如今我已经有了心中挚爱，就是阿颜。」


    说着，萧墨衍直接将颜夕拉到自己身前，霸道牵住了她的手。


    「前日在南阳的生日宴上，我与阿颜一见钟情，昨日她又替我母妃治好了眼疾，我的心里除了她已经容不下旁人了。」


    「虽然阿颜现在还没有接受我，但不管怎样，我是不会再纳什么妾室了。」


    原来这个女子，就是洪公公昨天对皇后娘娘说的那个颜夕？


    瑛嬷嬷心下一跳。


    只听说这姑娘有治病救人的本事，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本事，短短两日就让向来不近女色，连侧王妃也多年冷落的萧王一见钟情？


    再一看这张脸，果然是个狐媚子。


    但，谁知道萧王说的是真的，还是用来拒绝皇后娘娘的藉口？


    瑛嬷嬷是带着任务来的，怎么可能就此罢休，不死心道：「就算王爷现在有了喜欢的人，也不必全然拒绝娘娘的好意，留下个姑娘伺候王爷也好啊。人多，对于王爷繁衍子嗣总归是好事……」


    萧墨衍忍不住脸色冷下来。


    一个嬷嬷而已，他愿意在这里跟她解释已经是很给皇后面子了，居然还在这里说这些。


    既然这么没眼力见，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正当萧墨衍准备叫人送客的时候，一旁的颜夕却忽然开口：「嬷嬷刚才的话不对，皇后娘娘送的人再多，对于王爷繁衍子嗣也没什么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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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一出，别提瑛嬷嬷了，连萧墨衍和墨一都在那一愣。


    皇后娘娘也是随便一个民女就能叫的？瑛嬷嬷忍不住蹙起眉头，傲气道：「这位颜夕姑娘是什么意思？」


    颜夕一本正经开口：「嬷嬷有所不知，王爷他近年来不近女色，实际上是因为患了难言之疾。刚才在书房里，我也是在为王爷治病。」


    瑛嬷嬷一脸疑惑地问：「难言之疾？你说的是……」


    颜夕凑到瑛嬷嬷耳边，低声道：「是的，就是您想的那样，王爷他不行。」


    ？


    听到这话的萧墨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第25章 我行不行，你不知道？


    萧墨衍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听力太好不是件好事。


    而听完颜夕这句话的瑛嬷嬷，也当场石化。


    半晌才回过神来，眼神惊恐，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姑娘你是说，王，王爷他……」


    看到颜夕肯定的眼神，瑛嬷嬷倒吸一口冷气——自己这是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眼见着萧墨衍脸色变得铁青，显然是快要恼羞成怒，瑛嬷嬷哪里还敢再问下去。


    直接吩咐跟自己出来的太监：「快，把人都给我带回宫去。那王爷，老奴就先不打扰了……」


    本来萧墨衍还准备强行让人把这帮人请出去呢。


    却没想到转眼的功夫，瑛嬷嬷这下带着人走得飞快，甚至连送都没让人送一下。


    走出萧王府的大门，瑛嬷嬷忍不住坐在马车上拍大腿——原来如此，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难怪萧王年轻力壮，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这些年来却和侧王妃日日分床睡，在外也从不近任何女色。


    原来是因为，王爷他根本就行不了那事。


    别说行不了，这样大的秘密就不能碰女人。否则这秘密要是被人传了出去，那萧王作为一个男人的脸面不就丢尽了吗？


    所以皇后娘娘借着想给萧王塞填充内室塞人进来，根本是行不通的。


    至于萧王要把这个颜夕留在身边，还有之前他在书房里发出的声音和脖子上的吻痕，谁知道是真两情相悦，还是治病採用某种疗法……


    「快回宫，我要把这件事禀报给皇后娘娘！」瑛嬷嬷立马道。


    ……


    正厅里，看到瑛嬷嬷带着一众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墨一一脸懵逼。


    忍不住看向颜夕：「颜夕姑娘，你是跟这位瑛嬷嬷说了什么啊，她怎么这么轻易就走了？」


    听到墨一的问话，颜夕正准备回答，却直接被怒气沖沖的萧墨衍拉住手：「……你跟我来。」


    颜夕有些心虚地想抽回手，男人却动作霸道，力气也比她大得多，只好被萧墨衍又拉回书房。


    门砰得一声关上，屋子里只有颜夕和萧墨衍两个人。颜夕看向萧墨衍那铁青的脸色，问道：「王爷这是生气了？」


    哪个男人被说不行能不生气。


    萧墨衍冷着脸，半天憋出来一句：「你刚才胡说什么呢，我行……我行不行，你不知道么。」


    这话一说，两个人都不由自主想到了之前的场景。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甚至连空气都莫名有些燥热。


    颜夕清了清嗓子：「既然不是事实，王爷又何须在意呢。而且这件事告诉皇后，对王爷只有好处。」


    萧墨衍一顿：「你是说……」


    「哪怕王爷今天以我为藉口，拒绝了皇后带来的这些人，皇后未必不会来第二次。第二次王爷又要怎么拒绝？」


    「但得知王爷不行，最起码，皇后不会再用繁衍子嗣这种藉口给王爷送女人过来了。」


    这倒也是。


    「这事就这么算了，」萧墨衍道，「但既然我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以后我会对外宣称对你痴情，免去日后类似的麻烦。」


    「听南阳说你正在京城找住处，我让墨一找了一处王府附近的宅院。住在王府附近，以后有什么场合我要你和我一同出席，也方便些。」


    颜夕想了想道：「我可以搬去王爷找的住处，也可以当王爷女色上的挡箭牌，不过我有个条件。」


    萧墨衍神色不变：「你说。」


    「王爷应该知道我有两个孩子吧，「颜夕抬眼，「大人的交易不要把孩子牵扯进来，所以我希望王爷不要在我两个孩子面前出现，以免给他们造成什么误会，也不要让王府的人去打搅我们的生活。」


    造成什么误会？


    萧墨衍有种自己被嫌弃了的感觉。


    以往全京城的名门贵女，哪个不是以与他攀上关系为荣。


    「可以，这也是我想跟你说的，」萧墨衍神色高冷，「云璟和云汐身体弱，你也不要在他们面前出现，省得他们受什么刺激。」


    「成交，」颜夕本来也不想去见胡蝶舞的两个孩子，「王爷让我帮的忙我做到了，那我也该说说我让王爷做的事情了。」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萧墨衍看过来。


    颜夕深吸口气：「我想让王爷帮我去皇家的查档室，调一道档案出来。」


    萧墨衍眉头一皱：「……档案？」


    「王爷放心，这档案不涉及什么皇家或军事机密，只是一个名叫孙平福的四品官的生平履歷。」


    这个孙平福曾经是鸿胪寺卿，鸿胪寺主管庆朝的外邦往来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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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这人没投靠过谁的门下，但六年前北蛮一战后不久，这人一家就因染上时疫都暴毙了。


    颜夕直觉觉得，这个孙平福与当年阮相谋反的事情有关。只是关于这人生平的细枝末节，都被封存在皇家查档室。那些档案只有一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权调取。


    一品以上的官员总共就几个，不是这样，颜夕也没必要找萧墨衍帮忙。


    「孙平福？」萧墨衍对这人隐约有点印象，「你要看他的档案做什么？」


    「我母亲与这个人有些渊源，」说多错多，所以颜夕没打算过多解释，「王爷帮不帮我这个忙？您要是不帮，那我之前答应您的事情也就作废了。」


    「我什么时候说不帮了，」萧墨衍按了按眉心，「明日入宫，我帮你去调。」


    -


    颜夕本来还以为，一下跟两个孩子说搬家的事情，辰辰和夏夏可能会有些排斥。


    却没想到，她才刚把要搬去的地方说了，两个孩子却眼前一亮。


    「娘亲是说，我们要搬去那个萧王府附近吗？」云汐拉住她的手追问。


    「是的，」看到两个小豆丁欣喜的神色，颜夕有些疑惑，「你们两个…好像看上去很开心？」


    「啊，那是因为，因为……」


    云汐还没想到怎么回，云璟便接了话茬，「因为这样去学堂就更近了呀，娘亲昨天自己还说，学堂和王府就只有几步远嘛。」


    「这倒是。」颜夕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等她出去洗漱，两个小不点才敢凑到一起小声商量。


    「太好了哥哥，这样的话，以后我们去找辰辰和夏夏就很方便了，」


    云汐的大眼睛忽闪着，「那天之后，我们还一直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云璟知道云汐担心什么。


    「夏夏说她和辰辰不会被母妃欺负，应该不会有事的，」


    云璟像是个小大人似的沉稳，然后提议，「不如，我们明天搬完家之后，就回一趟家去找他们两个？」


    第26章 云璟云汐被爹爹撞见！


    两个小不点一拍即合。


    虽然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府，但这几日上学堂，他们已经把附近的路线都记了个七七八八。


    「太好了，终于能见到辰辰和夏夏了，」云汐忍不住道，「如果能再见到爹爹的话，就更好了……」


    虽说待在娘亲这里过得很幸福，但两个孩子也不是一点都不想萧墨衍。不过他们都知道，要是真见到了爹爹，那可就全露馅了。


    -


    第二天一早，颜夕就带着两个孩子和南阳告辞。


    那住处离郡主府不远，南阳随时都可以过去看望颜夕和两个孩子，所以也没什么不舍。


    萧墨衍让墨一找的这宅院虽然处于闹市，面积也不大，却环境优美。


    打开院门，庭院里青石板路，花草簇生。红砖灰瓦的二层小楼，一楼面积宽敞，二楼也有三个卧房，动静分区。


    别说交不交易，这住处颜夕是挺满意的。


    今天是休息日不用上学堂，两个孩子都待在家里。


    不过搬了新家，许多东西需要置办不说，家里也处处都要清理打扫。颜夕也不想让两个孩子在家吸灰尘，就同意了两个孩子想出去玩的请求。


    「你们两个不许跑远了，就在附近玩，玩够了就早点回家来。」颜夕叮嘱。


    「知道啦，娘亲~」两个孩子立马点头，然后手拉着手往外走。


    看着自己两个小宝贝的背影，颜夕的眼神里都流露出温柔和宠溺。


    一出了院门，两个孩子就目标明确，一路直接来到他们从小长大的王府。


    正准备沿着墙看哪里土比较松，比较适合挖狗洞。忽然间，云汐看到了什么，过去把脚下的杂草扒开惊喜道：「哥哥你看，这里已经有一个狗洞了！」


    这要是一周前，云璟和云汐怎么也不会想到，有天他们要用这样的方式回家来。


    「一定是辰辰和夏夏他们挖好的，这个狗洞肯定离我们的卧房不远，又比较隐蔽。」


    云璟心细，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果然听墙壁那头没什么动静，便放下心来。


    两个人有些吃力地从狗洞钻过去，发现他们果然是来到了卧房的后院。恰好周围没有下人，两个小不点抓准时机便往卧房跑去。


    「辰辰，夏夏，快开门，是我们。」


    云汐站在卧房前，有些紧张地敲了敲门，小声叫道。


    原本辰辰和夏夏正在卧房里百无聊赖。听到外面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太无聊出现幻听了。


    结果再仔细一听，两个小糰子对视一眼，不由得又惊又喜：「……是云璟和云汐！」


    一拉开门，四个萌娃终于第二次成功碰面，都激动地差点抱在一起哭出来了。


    他们四兄妹见一面真不容易啊！


    「云璟，云璟，你们俩怎么过来了？是钻狗洞进来的？」夏夏赶紧问道。


    「嗯！「云汐用力点头，「娘亲带我们搬到了王府附近的地方，就在一家药铺后面。我和哥哥说要出来玩，娘亲就同意了。」


    「太好了，我和夏夏也发愁怎么去见你们一面呢，」辰辰立马道，「快进来快进来，我要把门锁上，省得一会儿被别人发现了。」


    等辰辰把门关上，云璟松了口气，这才道：「我发现，卧房外面的下人好像少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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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因为我们和爹爹求情，让他少安排些人天天跟着我们、看着我们。」夏夏道。


    「是的，」辰辰也开口，「而且，你们那个祖母萧太妃，还有那个花蝴蝶母妃，昨天去了什么寺庙拜佛，好些人都跟着一起去了，所以下人就少了。不然你们就这么进来，一不留神就得被发现。」


    「说起母妃……我这几天一直都很担心，」云汐清澈的大眼睛染上担忧，「辰辰哥哥，还有夏夏，你们这几天没有被母妃欺负吧？」


    「当然没有！」辰辰一脸骄傲地挺起小胸脯，「那个坏女人之前是想欺负我们来着，不过我和夏夏跟爹爹一哭，爹爹就把她给骂走了，还让她以后晚上不要再闲着没事来我们卧房打搅我们睡觉。」


    「真的吗？」云汐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当然了，你和云璟之前就是太听她话了，才会被她那样欺负。」辰辰想想之前自己的兄妹被坏女人暗地里欺负了好几年，就来气。


    云璟想起了正事，赶紧问道：「那这几天，爹爹和我们娘亲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说到这个，辰辰和夏夏两张小脸都一下耷拉下来：「…没有。我们问过爹爹了，可爹爹说，我们就是从花蝴蝶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当时还有产婆和太医在场。爹爹还说他没见过娘亲。」


    云璟和云汐对视一眼，失落的神色与辰辰他们如出一辙：「我们在娘亲这里也差不多。娘亲也说，我们爹爹在我们出生时就去世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另外两个孩子。」


    这么一听，夏夏忍不住沮丧。


    小奶团的眉毛皱到一起，困惑地挠了挠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事情显然比他们想像中复杂得多。


    四小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还是辰辰道：「现在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我们四个再继续找线索了。你们这几天在娘亲身边过得好吗？」


    「当然好了，」提起娘亲，云汐的眼睛都亮起来，「娘亲她给我和哥哥做好吃的点心，睡觉前给我们讲各种有趣的故事，还给我们亲手做可爱的布娃娃呢。」


    夏夏也接了话茬：「爹爹也是，他也没我和哥哥想得那么糟……」


    这边说爹爹，这边说娘亲。四个萌宝一时间把找真相抛在脑后，欢快地聊起天来。


    不过就在这时，门外却有两个丫鬟走过，一时间把四个孩子都吓了一跳。


    云璟和云汐正想躲起来，就听外面的人道：「你们听说了没？王爷说他对前天来府上给老夫人治眼疾的那个大夫，就是那个叫颜夕的女人，一见钟情。」


    「对皇后娘娘送来的人正眼都不看不说，还帮这女人找了王府附近的一幢院子住。」


    「我听说，侧王妃得知了这消息，气得在庙里就当场把筷子给摔了，直接就让人驾车回了京城。都不准备回王府歇下脚，直接就要去那院子。」


    「就我们侧王妃那个脾气……我看啊，那女人这下是惹了大麻烦，凶多吉少了。」


    ——什么？


    母妃要去找娘亲的麻烦？


    四个孩子一听这话都瞪大眼睛。


    等外面的下人一走，云璟和云汐就立马焦急道：「不行，辰辰夏夏，我们要赶紧回去让娘亲把门关上，不能让母妃进家里。」


    辰辰夏夏也着急。但他和夏夏也不能跟着一起走，只能勐点头。


    云璟和云汐趁外面此刻没人，赶紧找到狗洞，又钻了出去。


    两个小不点都一心想着娘亲的安危，只顾往前跑着。可刚跑到路口，就差点撞上一辆熟悉的马车。


    然而马车前的墨一看见眼前两个小小的身影，不由得一愣：「…小世子和小郡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第27章 心灵感应，两个泥球


    ……完了！


    怪不得这马车看上去这么熟悉，原来是王府的马车。


    墨一叔叔在马车前，那马车里坐着的，岂不是爹爹？！


    云璟和云汐本来还在着急回娘亲身边呢，这下直接后背都冒出冷汗来了。


    两小只都脸色顿时一白，当场呆住。


    听到墨一的话，萧墨衍掀开马车的门帘，果然看见了自己的两个孩子。


    他当然也很意外，眉头一皱：「云璟，云汐？你们两个怎么在这？」


    萧墨衍哪里记得两个孩子都有什么衣服。


    再加上这几天，云璟和云汐也被颜夕调养得胖了几斤，面色红润健康，所以他也没看出异常。


    云汐被吓到了，磕磕巴巴开口：「…爹，爹爹，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王府外面的路，我下朝回府，不在这里该在哪里？」


    萧墨衍一脸狐疑，「倒是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出府来，乳娘没有跟着你们吗？难不成，你们又是偷跑出来的？」


    也不怪萧墨衍这么想，毕竟两个孩子已经有前科了。


    只是他已经听了两个孩子的要求，没让人再那么严地看管他们了，两个孩子居然还嫌闷要偷熘出来？


    「我，我们……」


    云汐害怕得都快哭出来了。


    是啊，她该怎么跟爹爹解释，她和哥哥为什么在这里？


    更关键的是，在这里撞上爹爹，爹爹肯定会把他们带回府。那此时此刻在卧房里的辰辰和夏夏怎么办？他们四个岂不是都要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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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云璟先沉住气，想出了解释：「爹爹，我们不是想偷熘出去玩，我们就是想出来迎接你回家。」


    迎接他回家？


    可两个孩子刚才看到他，好像一点都不欣喜，反倒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云汐怕萧墨衍深究，灵机一动，用手捂着嘴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爹爹，云汐有点不舒服……」


    果然这招是最好用的。


    宝贝女儿一咳嗽，萧墨衍哪里还顾得上想别的，立马紧张地将云汐抱起来察看。


    「怎么回事云汐，是不是被风吹了受了风寒？大夫开的药，你这几日有没有乖乖吃？」


    云汐的哮喘症是先天带的。


    宫中太医给开的调理哮喘的药，这五年来就没断过，可药效也就那样。吃不吃药，一旦有了诱因哮喘都会发作。


    这几天待在娘亲身边，虽然没有吃药，可云汐被照顾得很好心情也很好，反而比之前天天在王府喝那些苦苦的药时身体还要好。


    「可能是吹到风了，」云汐吸了吸鼻子，环住自己爹爹的脖子，小声道，「爹爹，我想吃你上次让墨一叔叔给我们带回来的绿豆糕。」


    「想吃绿豆糕？现在？」萧墨衍问。


    「嗯！」云汐用力点头，大眼睛清澈又憧憬，「爹爹现在带我和哥哥去买好不好？」


    哪个当爹的能抵挡住女儿这样的恳求攻势。


    萧墨衍自然是立马点头：「好，云汐想吃的东西，爹爹自然带你去买。」


    于是萧墨衍一手抱着女儿，另一只手牵着儿子，朝马车走去。


    可直到坐上马车，云璟和云汐还手心冒汗。能拖住爹爹一时，却不能永远拖下去呀。他们现在没办法去通知辰辰和夏夏躲起来，该怎么办……


    ……


    云璟和云汐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刚才被萧墨衍吓出一身冷汗的时候，王府里的辰辰和夏夏也冷不丁喘不上气来。


    「呜……」两个小糰子都难受地捂住心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夏夏喘了口气，哭丧着脸道：「哥哥，我们这个心口难受的毛病怎么又犯了啊？明明这几天一直都好好的。」


    颜小辰和颜小夏从小就身体健康，可从小到大，他们俩都有个时不时会心口痛喘不上气的毛病。


    每回都是发作得毫无预兆，而且都是没一会儿自己就好了。饶是颜夕是神医，也诊断不出这是什么病症，也就没办法对症下药。


    「不对，夏夏，」听了夏夏的话，颜小辰却突然灵光一现，「我突然想到，我们这个心口难受的反应，会不会不是病？」


    「不是病？那是什么？」夏夏没听懂哥哥的意思。


    「以前我们不知道云璟和云汐的存在，可现在一想，我们的心口难受，会不会是一种和他们的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夏夏睁大眼睛。


    「是啊，你想，我们以前时不时心口难受的时候，总是晚上睡觉之前。可那个时间，不就是之前花蝴蝶来屋里欺负云璟和云汐的时间吗？」


    「被花蝴蝶欺负，他们就会难受，我们也跟着难受。而这几天云璟和云汐在娘亲那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他们不难受，我们也就不难受了。」


    「好像真的是这样诶！」夏夏一想是这么回事，又突然想到，「那哥哥，我们刚才怎么又出现这种感应？难不成是云璟和云汐遭遇了什么危险？」


    夏夏顿时紧张起来，而辰辰却想到什么，倒吸口气：「…坏了夏夏，我们刚才把一件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这个时辰正是爹爹下午朝回家的时辰，云璟和云汐该不会是正好和爹爹撞见了吧？」


    说出这种可能，辰辰和夏夏都一下子打了个哆嗦。


    夏夏的小脸也白了：「那，哥哥，我们要怎么办？」


    「不行，我们得在他们俩被爹爹带回来之前出去，省得被发现。而且如果云璟和云汐不能去跟娘亲报信，我们就得回去找娘亲。」


    幸好辰辰记得云汐说的新家地址。


    辰辰和夏夏行动力超强，生怕下一秒云璟和云汐就被带回来，十分迅速地从狗洞爬出了王府。


    正要跑回家，夏夏却拉住哥哥：「不行哥哥，我们这衣服和云璟云汐穿的不一样，会被娘亲发现的。」


    「别担心，我有办法！」辰辰立马道。


    这一边。


    颜夕看天色快暗下来了，正准备去街上找孩子，抬眼就见两个孩子回来了，还软软喊着「娘亲……」


    但下一秒，颜夕定睛一看两个孩子，差点没当场眼前一黑。


    「颜小辰，颜小夏！你们两个这是去泥坑里打滚了吗？？从哪儿整了这一身泥回来？？」


    第28章 让人扒光她的衣服


    颜夕看着自己眼前两个像泥球一样，全身上下裹了泥巴，从头到脚黑乎乎的孩子，忍不住扶额。


    这两个孩子到底去哪儿玩了，能玩成这样。要不是听他们叫娘亲，她都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孩子。


    「娘亲娘亲，」偏偏辰辰还往自己娘亲身上凑，「你别生气嘛，我们只是看到泥巴坑，没忍住……」


    「停停停，」颜夕直接用手拦住两个孩子，「你们两个赶紧去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扔掉，去后院洗澡。」


    本来颜夕烧了一大桶水是准备清扫屋子用的，这下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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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娘亲陪我们去后院洗澡，就把前院的门给锁上吧。」夏夏立马道。


    锁上前院的门？


    这院子的一里地外就是京都府衙，周围治安很好，家里又有人在，也没必要锁什么门。


    「这里很安全，不用锁门，娘亲给你们洗完澡还要继续收拾东西呢。」


    颜夕没想太多，带着两个孩子去后院。辰辰和夏夏也不能在娘亲眼皮子底下去锁门，只好乖乖去洗澡。


    等颜夕把两个光熘熘的小糰子洗干净，用薄被裹上，抱到二楼卧房给他们换好衣服。


    餵他们吃了晚饭之后，忽然就听到楼下传来砰的一声。


    有人一脚将前院的门踹开了。


    颜夕眉头一皱。


    低头从窗户一看，院子里一下子乌压压进来了十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几乎把院子都围了起来。


    而最后被丫鬟扶着手走进来的女人，正是一头珠翠的胡蝶舞。她一进门，下人就将院门关了起来。


    来者不善。


    颜夕想过胡蝶舞会来找麻烦，却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


    「辰辰夏夏，没有娘亲的允许，你们不可以下楼来，知道吗。」颜夕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柜子里找出棉花。


    「娘亲，外面是有坏人来了吗？」夏夏担心地拉住颜夕的手，她当然知道是坏人来了。


    「不用担心，娘亲应付得来，你和哥哥乖乖待在楼上，也不要偷听大人说话。」


    颜夕将那棉花揉成四个小棉团，塞进两个孩子的耳朵里，然后一把将二楼的窗帘拉上。


    卧房里陷入昏暗。将两个孩子在床上安顿好后，颜夕才下楼走到院子。


    而院子里，胡蝶舞一看见她，就一脸想要手撕了她的样子。


    阴狠的目光恨不能淬毒，噼头盖脸就是一句骂：「颜夕，你这个贱人！」


    关上了门，倒是不用装什么端庄修养了。


    颜夕无比淡定。


    哪怕周围有十几个男人也毫无惧色，只是抬眸：「侧王妃驾临寒舍，有何贵干？这句辱骂，又是从何而来？」


    「你还在这里给我装？」


    胡蝶舞冷笑一声，「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勾引了王爷，让他为你倾心？！」


    「原来侧王妃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颜夕轻轻嗤笑，「王爷倾心于我，又不是我倾心于他。侧王妃要是生气，应该去找王爷发泄。」


    「还是说，侧王妃多年来被王爷冷落，今日来是想向我取取经，想学学如何讨得王爷的欢心？」


    颜夕这句话轻飘飘的，却杀人诛心。


    「你，你说什么？！」


    胡蝶舞一瞬间气得瞪大眼睛，一旁的下人都吓得脸色一白。


    被王爷冷落的事情向来是侧王妃最大的忌讳，这个女人可真敢说啊！


    她难道看不出侧王妃今日就是要来收拾她的吗？都被找上门了，居然还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我们侧王妃是一品太傅独女，是世家大族千金，岂容你一介平民在这里放肆！」兰心替自家小姐呵斥。


    「所以侧王妃是说人说不过，就要用权势来压人了？」颜夕瞥了胡蝶舞一眼。


    记忆里，原主听了多少次「太傅独女」「名门千金」，就被胡蝶舞辱骂了多少次「罪臣之女」「叛贼贱种」。


    萧墨衍对原主冷酷无情，是因为跟原主有杀父之仇。而胡蝶舞，纯粹就是爱而不得，又嫉恨原主占了她的王妃之位，所以一次次陷害羞辱，将原主踩在脚下。


    「颜夕，你是不是以为你对长公主有救命之恩，是南阳郡主的客人，又治好了萧太妃的眼疾，我就不敢动你？」


    看到颜夕这样淡然的样子，胡蝶舞攥紧拳头，压下心中的怒火，用一种嘲讽的语气开口。


    「只可惜，再怎么攀上权贵的关系，你也不过是一介平民。我就算在这里把你杀了，也不会有什么事。」


    「来人，把这个贱人的衣服给我扒了！」


    「我倒要看看被扒光衣服扔在街上后，这贱人以后还敢不敢勾引王爷！」


    胡蝶舞是真正嚣张惯了，法纪都不放在眼里。


    这可是古代，被一群男子扒光衣服扔到街上对女子来说是何等的羞辱——这比杀人更侮辱人，是妓女都要投河的程度。


    胡蝶舞一声令下，周围这十几个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一时间都朝颜夕围过来。


    颜夕冷冷看向这群人。


    「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干这种蠢事。」


    「明知道你们王爷倾心于我，要是王爷知道你们对我做了这种事，你们觉得王爷会怎么处置你们？」


    颜夕这话一出，那群护卫明显犹豫了。


    胡蝶舞却勐吸口气，骂道：「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被人扒光衣服扔在街上，王爷难道还会喜欢她？」


    胡蝶舞才顾不得那么多。


    她爹可是胡太傅，别说是南阳郡主，玄浔长公主也得对她客客气气。萧墨衍要看她爹的面子，京都府尹也对她毕恭毕敬。


    一个乡野村医，她就算羞辱了，又能怎么样？萧墨衍看上这种女人，让这种女人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跶，才是对她的羞辱！


    眼见着这群男人听到胡蝶舞的话，继续围过来，颜夕神色一冷，从袖口暗中握紧一包药粉。


    神经麻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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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挥洒在空气中，只要鼻子吸入一点都会当场全身麻痹，没有解药十天半个月都会是这种状态。


    正当颜夕被人围上来，准备将药粉抛出的时候，院门忽然又被人砰的一下踹开。


    颜夕抬眼一看，踹门的人是一袭黑衣的墨一，旁边的是气场强大、脸色如寒冰般冷冽的萧墨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29章 真打脸，扇绿茶巴掌


    「王爷？！你怎么会……」


    胡蝶舞没想到萧墨衍会突然出现。看到眼前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她顿时有些慌了。


    按照计划，她是明日才会和萧太妃回王府。


    她明明让下人不准告知萧墨衍她提前回京、来这里找颜夕的消息，萧墨衍怎么会找过来？！


    事实上，萧墨衍也确实不知道胡蝶舞在这里。他也是看到门外胡蝶舞的马车，才知道她在里面。


    「我怎么会在这里？」


    萧墨衍眼神无比冰冷，语气亦不带丝毫温度，「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吧。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带的这群人，又是要做什么？」


    萧墨衍这话一出，原本围住颜夕的这群护院都怕得一抖，畏惧于他的威严。


    一帮人战战兢兢还没来得及跪下，就见他们的侧王妃突然眼睛一红。


    「王爷，你可算是来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胡蝶舞开口就是这句，然后凄凄到了萧墨衍面前，柔弱往他身上靠。


    「我是听说王爷对颜夕姑娘倾心，才找过来，想替王爷收了她做妾室。」


    「可颜夕姑娘非但不把我放在眼里，言语羞辱我，刚才甚至还动手打了我！」


    「王爷你看我的脸……我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王爷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胡蝶舞刚才靠着拿手绢抹泪的遮掩，咬咬牙，狠心在自己脸颊上捏了几下。


    如今一放下手来，左脸果然是又红又肿。


    配上她那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样子，倒真像是被人打了。


    颜夕冷冷看着这一幕，总算是知道，什么叫恶人先告状了。


    「你说，颜夕打了你？」


    萧墨衍看了胡蝶舞一眼。想把胡蝶舞抱住他手臂的手甩开，却被抱得更紧，不由得眉头蹙起。


    胡蝶舞红着眼，哽咽道：「王爷看到我的脸，难道还不相信吗？如果王爷不信，大可以问问兰心和这些护卫。」


    下一秒，兰心就站了出来：「王爷，我们小姐来这里，的确是想替王爷问问颜夕姑娘的意愿，颜夕姑娘也确实不把我们小姐放在眼里。」


    「因着之前医治老夫人的误会，对我们小姐怀恨在心，刚才还打了我们小姐的脸，因此这些护卫才会围上来。」


    萧墨衍眼神一扫。周围的一圈人也都吞了口口水，立马应声道：「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


    「王爷，你看，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胡蝶舞眼中精光一闪，面上却更加悽然娇弱，「王爷，就算你看上了这个颜夕，可我怎么也是你的侧王妃，你难道就任我这般受辱？」


    这演技，放在现代去当个演员，都能拿个影后了。


    颜夕冷冷看了胡蝶舞一眼，忽然开口。


    「侧王妃说，我刚才打了你的脸？」


    「我怎么打得你的脸？」


    「几分钟之前，用的哪只手，力道几分重，指印在哪里？」


    这一连串的问句问得胡蝶舞都懵了。


    「你什么意思？你自己怎么动的手，你心里清楚……」


    然而话音未落，颜夕却忽然向前，朝胡蝶舞走过来。


    胡蝶舞没想到颜夕会突然靠近，更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


    于是一脸警惕：「你要做什么？我警告你——」


    然而下一秒，啪的一声脆响！


    众人只见颜夕走到胡蝶舞面前，突然抬起手，一巴掌狠狠扇在胡蝶舞的脸上！


    我的天——


    周围的空气顿时变得寂静无声。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向来面瘫的墨一都睁大了眼睛，连萧墨衍也神色一震。


    这个颜夕，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侧王妃的巴掌？


    只有颜夕依旧神色平静，面无表情开口。


    「侧王妃看清楚了，我是左撇子，打人用左手，指印在右脸，这才是我打脸留下的痕迹。」


    「你脸上那自己掐出来的红痕，别来碰瓷我。」


    这场面吓坏众人。


    不过颜夕没想到，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不是胡蝶舞，而是萧墨衍。


    「你在做什么？」男人一把将她的手腕扼住，眼神一瞬间乌云密布。


    胡蝶舞是什么女人，胡太傅又是什么人，萧墨衍再清楚不过。


    他既然来了，自然不会任胡蝶舞颠倒黑白。


    可颜夕当众扇胡蝶舞这一巴掌，胡蝶舞一定会当场发疯。


    胡蝶舞果然是疯了。


    「你居然敢打我？？」


    胡蝶舞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敢碰过我一下，你一个贱民居然敢打我？！」


    颜夕冷眼看着她：「侧王妃这话不是跟自己刚才的话自相矛盾了吗？你刚才不是说，我已经打过你一次了，现在又怎么如此震惊呢？」


    「你——！！」


    胡蝶舞真的气炸了，气得她浑身发抖，恨不得直接把颜夕当场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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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人！来人！把这个贱人给我绑去官府！当众殴打王府的侧王妃，我要看看京都府尹定她个什么罪！」


    一瞬间，周围的护卫相互看了眼，都听令纷纷围上来。


    然而墨一却在这一刻站了出来，一把冷冰冰的玄铁黑剑陡然横起，挡在颜夕面前。


    「王爷还没发话，谁敢妄动。」


    胡蝶舞不可置信地看向萧墨衍：「王爷可是要护着这贱人？那我就只能等我爹回京，让他来主持公道了！」


    萧墨衍神色冷沉。


    正要开口，却是颜夕先一步抬起眼来：「不如侧王妃听我说句话，听完之后，你再决定要不要把我送官。」


    「你这个贱人还敢跟我说话？别说一句话，你现在就是跪下来哭着求我，我都不会放过你！」


    胡蝶舞眼里全是恨意。


    颜夕却没有顾及她的神色，只是冷声开口：「京外十里地，树林，枯井。」


    这句话没头没脑的。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颜夕突然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有胡蝶舞和兰心反应过来后，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胡蝶舞当场愣住，眼睛瞪大，声音竟有些抖：「你……」


    接着，颜夕在众目睽睽下，到胡蝶舞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声音轻轻，却让胡蝶舞霎时后背发凉。


    第30章 萧墨衍发现颜夕身份了！


    颜夕的声音压得很低。


    以至于萧墨衍这次都没听见，她对胡蝶舞说了什么。


    但在场的人都看见，在颜夕说完话直起身后，胡蝶舞一瞬间脸都白了。


    这可是侧王妃从未有过的模样。


    「你……」


    胡蝶舞看着自己面前的颜夕，仿佛重新认识她一般。


    几秒后，她才咬牙开口，怒极反笑，「颜夕……我真是小瞧你了。」


    「侧王妃过奖了，」颜夕莞尔一笑，依旧声音轻轻，「刚才打人是我不对，有机会再见，我会给侧王妃送上美容养颜的药，保证让侧王妃恢復美貌。」


    谁知道颜夕送的，会是美容药还是毁容药。


    胡蝶舞怎么可能敢用。


    「颜夕，你很好，你真的很好！」胡蝶舞一边说着，一边后退几步，眼神恨不得剜了颜夕，「你放心，京城就这么大，我们有的是机会再见。」


    众人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见胡蝶舞强行跟萧墨衍躬身行了个礼：「王爷，妾身身体不适，要先回去休息了。」


    说完，胡蝶舞直接就咬牙离开了庭院，她的贴身婢女兰心忙不迭跟上去：「小姐……」


    院子里胡蝶舞带来的这些护卫都是太傅府的人，是当年跟着胡蝶舞陪嫁过来的。


    自家主子都走了，墨一也冷脸看向他们：「你们还不快滚？」


    于是这群护卫也都慌忙跟了出去。


    不过一出门，马车上的胡蝶舞就咬牙切齿甩下来一句：「今日的事，谁敢透露半个字出去，我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侧王妃可是被一个平民当众扇了一巴掌，又这么灰头土脸地走了啊！


    这事儿就算是有人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都不敢往外说。


    而这下，院子里一时间只剩下萧墨衍、颜夕和墨一三个人。


    墨一很有眼力见，当即人就往外退：「爷，您和颜夕姑娘聊，我在外面守着。」


    说完，便把门关上了，偌大的庭院一时间都变得安静下来。


    「王爷突然到访所为何事？」


    「你跟胡蝶舞说了什么？」


    两个人同时开口，一时尬住。


    颜夕看了眼眸光莫测的萧墨衍，又看了院子里的凉亭：「…王爷坐下说吧。」


    颜夕神色自然。先一步过去坐下，往傍晚刚换上的茶碗里倒了杯凉茶，眼都没抬道：


    「王爷问的，其实也没什么。我只不过问侧王妃，掌掴侧王妃之罪和杀人埋尸之罪，送官判案孰轻孰重。」


    这显然在萧墨衍的意料之外。


    他坐在颜夕对面，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深邃如墨的目光灼灼：「…杀人埋尸之罪？」


    「王爷应该知道，吏部尚书林沛之的千金林依茹七年前失踪了吧，时至今日都未找到人。官府当时定案说是流寇将人绑走，但实则不然。」


    萧墨衍有几分印象，想了起来：「你是说……」


    「是的，那位林小姐并非失踪，而是因为当年在私塾里得罪了王爷您的侧王妃，被侧王妃派人勒死后带出城，尸体就被埋在我刚才说的那个地址。」


    闻言，萧墨衍神色一僵。


    七年前，那位林沛之的千金和胡蝶舞，都才年仅十六岁。


    「侧王妃刚才之所以放过我，自然是因为林尚书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追查女儿的下落。」


    「若是让他知道林小姐死了，死于侧王妃之手，这后果可比忍我一巴掌要严重得多。」


    颜夕神色淡淡的，喝了口茶。


    萧墨衍知道颜夕说的一定是真的，不然按照胡蝶舞的脾性，她刚才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过她，轻易走了。


    可问题是，这件事连他都不知道，颜夕怎么会知道？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萧墨衍目光中带上一丝审视。


    「我有个表妹曾经在太傅府做丫鬟，无意间偷听到此事，后来回乡后醉酒透露于我。我也没想到，今日能用上这条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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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侧王妃回府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那里毁尸灭迹，质问当年动手的人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甚至会杀人灭口。」


    颜夕这话不全是编的，因为这是原主曾经的贴身婢女偷听到的。


    「你倒是很了解她。」


    萧墨衍更加觉得颜夕不简单，「你就不怕她毁尸灭迹后，再来找你的麻烦？若要灭口，似乎第一个杀的就该是你。」


    「我不怕，」颜夕抬起头来，清疏月光投落洒进她的眼里。


    「在来京城的路上，我刨出了那位林小姐的尸骨，秘密送去了尚书府。只不过林尚书没有宣扬此事，也没有办葬礼，大概是想要用余生来找杀死自己女儿的兇手。」


    「找不到林小姐的尸骨，王爷的这位侧王妃自然会认为尸骨被我藏了起来，所以她不敢杀我。因为她担心杀了我，她的秘密反而会昭然于世。」


    「你真的只是云城的一个乡镇女子？」萧墨衍看向颜夕。


    「王爷，」颜夕的眼神也不躲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只是不想受人污衊，以牙还牙而已。」


    「那么王爷呢，王爷还没说，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萧墨衍直直看了颜夕一眼，才开口：「你要我调的那个孙平福的档案，我今日去宫里找过了。」


    颜夕神色一震：「王爷带来了吗？」


    「没有，那个人的档案遗失了，找不到。」


    「……遗失？」


    萧墨衍道：「查档室几年前搬过一次地方，不少陈年经久的档案都遗失了，这很正常。」


    听萧墨衍这么说，颜夕的眉头却皱起来。


    为什么她觉得，档案遗失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像是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这个人到底和你什么关系？」萧墨衍盯着颜夕的反应。


    颜夕回过神来：「我和王爷又不熟，也不用事事和您交代吧？」


    她倒是和他泾渭分明，关系撇得清，还真是完完全全的交易关系。


    萧墨衍忍不住皱眉。


    看到颜夕冷淡的神情，心中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烦躁。


    说来也巧。


    就在这时，一只不知从院子哪里冒出来的乌鸦，忽然笔直朝着颜夕冲过来，嘴里还发出嘎嘎嘶哑的叫声。


    「——过来。」


    萧墨衍大手一揽，条件反射将身旁的颜夕捞到自己身前。


    而颜夕本来正将茶杯递到嘴边，这一下杯子里的茶全洒在了身上。


    幸好这是凉茶。萧墨衍见茶水洒在颜夕的颈间和衣服上，气息低沉地问道：「你没事吧？」


    这姿势就像是被高大挺拔的男人搂在怀里。


    萧墨衍的俊脸近在咫尺，甚至连他身上淡淡的茶香气都闻得见。


    颜夕立马和萧墨衍拉开距离：「谢王爷相救。我没事，擦下衣服就好了。」


    说着，颜夕随手拿起桌上放着的干净手巾，把衣服上茶水还往下淌的地方擦了擦。


    然而颜夕没想到，她才刚擦了几下，身边男人的唿吸一顿。不，是唿吸陡然变得不平稳。


    下一秒，颜夕还没反应过来，忽然猝不及防地被男人一下掐住脖子，用力摁在凉亭的柱子上。


    嵴背和冰凉的柱身相撞那一刻，颜夕吃痛地叫出声来。


    抬起头，却对上萧墨衍那双赤红而愤怒的眼。


    危险的气息逼近，对方的声音如亘古不化的寒冰，冷得心头一颤。


    「阮轻烟，真的是你……你是在，耍我吗？」


    第31章 眼睛一红，王爷心疼


    来京城的第一夜，颜夕和萧墨衍在郡主府的那片竹林里和萧墨衍对上。


    那一夜，月光下的萧墨衍双眼折射出审视的寒光，充满了压迫感。


    而现在，颜夕是第二次如此近距离地与萧墨衍对峙。


    但颜夕从萧墨衍此刻眼神中看到的，不再是审视，而是赤裸裸的愤怒与恨意。


    ——怎么回事？


    颜夕的胸口剧烈起伏，极力保持冷静。


    萧墨衍叫她阮轻烟……他认出她来了？


    可是怎么会这么突然，明明之前她已经完全打消了他的怀疑。


    「王爷，你在说什么……」


    颜夕被扼住脖子按在柱子上，喉间艰难地发出声音。因为受到压迫，眼圈生理性泛起红来。


    不能慌……颜夕暗中攥紧拳。


    此刻她越是做出什么反抗的举动，就越会坐实她是阮轻烟这件事，她必须冷静下来。


    虽然未施粉黛，颜夕这张脸却美得令人心惊。


    瓷白的肌肤光滑细腻，越发衬着眼尾发红，看着就让人怜惜。


    却没想到，萧墨衍听到她的话，看到她这副样子，却更加恼怒。


    声音如同暗夜修罗一般无情，带着不加掩饰的灼烧般的恨意。


    「……到现在你还在和我装？我就说，你这双眼睛怎么会和阮轻烟那么像。」


    「所以五年前你从那柴房逃走，压根没有逃离京城，而是去了南阳府上，难怪我让人城内城外都找不到你的下落！」


    「可南阳不是没见过你，她明知道你是阮轻烟，怎么会替你遮掩？」


    「你这张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除了眼睛几乎和以前两模两样。」


    「还有你那两个孩子……你是生下了当日与你通姦的那护院的贱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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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当日亲眼目睹自己的王妃赤身裸体和下人躺在床上。


    又想到她居然还怀了那下人的贱种，把两个贱种生了下来。


    萧墨衍也气得双眼发红。


    天底下没有比这更耻辱的事情。寻常男人都无法容忍，更何况他是一个王爷！


    于是萧墨衍手下的力道越发重，像是想生生把颜夕掐死。


    眼泪顺着颜夕的脸颊流下来。她抬手用力抓住萧墨衍的手背，声音沙哑地开口：「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着，一滴泪毫无预兆地掉落在萧墨衍的手上。


    手背传来女人掌心灼热的温度，再看到颜夕眼里蓄着的大滴泪水。


    萧墨衍神色一震，陡然深吸口气勐地抬手，一把用力将颜夕甩到一边。


    新鲜的空气重新灌满肺腔，颜夕如同濒死的鱼重新接触到水，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口唿吸起来。


    而萧墨衍，就只是在一旁冷冷看着。高大的身躯和强大冰冷的气场，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忽然间，冷冷的一句话砸下来：「别再装了，阮轻烟。你锁骨上的这枚胎记，我不会认错！」


    ——胎记？


    颜夕心中一震，下意识看向自己的锁骨处。


    她的肌肤被灵泉水滋养得白皙，所以锁骨上这枚拇指大小的红色胎记就很显眼。


    关键是这胎记形状也特殊，就像是展翅的蝴蝶，的确看一眼就很难忘记。


    难怪萧墨衍会突然发疯认出她来。一定是因为她刚才凉茶打湿衣服，用手巾擦拭时扯到了衣领，露出了这胎记，被他看到了。


    颜夕当然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上有原主的这个胎记。可问题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原主和萧墨衍从未有过亲近接触，萧墨衍压根就没看到过她有这么个胎记。


    否则她怎么可能不做遮掩，刚才也没有刻意掩饰。


    萧墨衍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阮轻烟锁骨处有这么个胎记。


    努力去想也想不起来，只能认为，或许是自己五六年前什么时候无意中看见的。


    「王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颜夕咳完了，强撑着站直身体。她的颈间上还有萧墨衍留下的指印，却对上萧墨衍的眼睛，毫无惧色。


    「我自己的胎记打娘胎里就有了，一出生就带着，怎么就成了王爷断定我是别人的证据了？」


    萧墨衍眼神冷着：「你还想狡辩？」


    「什么叫我想狡辩？」


    颜夕眼神里带着一丝耻辱，「我不知道我长得到底和王爷那位王妃有多像，才会让王爷一而再地把我认成她。王爷不信我，那我问王爷几个问题。」


    「王爷刚才也说了，除了眼睛，我的脸长得和那位王妃完全两模两样。那请问王爷，如果我真是您的王妃，我是怎么完全换了一张脸的？」


    「还有，王爷也知道我精通医术毒术，这是我自幼跟着父亲学医的缘故。请问王爷您的那位王妃也是自幼学医吗，她也精通医毒术吗？」


    「再者，天下每个人身上的胎记千奇百怪，有的相似是常有的事。王爷看到我的胎记就如此笃定，不知您那位王妃身上还有没有别的印记，王爷要不要今日一併查看了，以打消您心头的怀疑？」


    颜夕胸口起伏着，神色执拗，说着抬起手要解开自己的衣衫。


    「你……」萧墨衍神色一变。


    眼见着颜夕竟真把衣服解开，胸前险些就要露出春色。


    萧墨衍勐吸口气，长腿一迈，一把扯下自己的黑披风将人裹住。


    这姿势就像是把颜夕抱在怀里。


    萧墨衍低头看向面前比自己矮了一个多头的小女人，忍不住咬牙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王爷不是怀疑我吗？」颜夕开口，眼里蓄起泪的同时别过头去，像是倔强不想让萧墨衍看见她的泪。


    「因为您宣称对我倾心，所以您的侧王妃今日过来，带着一众护院要扒光我的衣服，把我扔到大街上去。」


    「而您的侧王妃走了之后，王爷又非要说我是您那位与护院通姦的王妃，不仅掐着我的脖子按住我，还骂我的孩子是贱种。」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做错了什么，要被接连这样羞辱对待。如果王爷有怀疑，那就索性把我的衣服全扒开，上上下下检查个清……」


    「别说了！」萧墨衍勐吸口气。


    这话明显是在负气羞辱自己。


    看到眼前的小女人看似镇定，实际上肩膀都在微微颤抖，萧墨衍也不由得心脏一颤。


    竟有一种想将人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只能按下这股冲动，问道：「胡蝶舞在我来之前要对你做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第32章 云汐哮喘发作！


    「我以什么身份告诉王爷？」


    闻言，颜夕语气生硬，「我和王爷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关系，既然答应做王爷女色上的挡箭牌，这些事我自会承受应对，我也不需要王爷替我撑腰。」


    「不过现在，既然王爷怀疑我的身份，怀疑我是您那位王妃伪装成别人来接近您欺骗您，那不如我们的交易就此结束，明日我就会带着我的孩子搬出去。」


    说着，颜夕就将身上萧墨衍的披风放在桌上。


    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萧墨衍已经清楚颜夕的性格。看似清冷柔软，实则冷静倔强，跟一般的女子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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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眼前别过头的女人，萧墨衍不由得深吸口气。


    五年前阮轻烟通姦和逃跑的事情，已经成了他心头的一根刺。


    这么多年找不到阮轻烟的下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他难免敏感多疑。


    但颜夕刚才说的也没错。


    如果颜夕真是阮轻烟，她怎么做到换了一张脸的？


    如果颜夕真是阮轻烟，她是怎么这么精通医术和毒术的？


    真要说阮轻烟的胎记，他也只记得个大概位置和蝴蝶形状的轮廓，说不定真的只是巧合，是他误会了颜夕。


    这件事他可以之后再去确认，但现在……


    「交易继续，你也不用搬出去，是我的错，」萧墨衍深吸口气，忍不住靠近颜夕，眼神晦暗了一瞬，「你的脖子…疼么。」


    然而，就在他的手快要触碰到颜夕脖子的一瞬间，颜夕却身体一颤。


    就像是害怕再受到他的伤害一样。


    向后一退，语气客气又疏离，甚至称得上冷淡：「谢王爷关心，我不疼。」


    看到颜夕抗拒又警惕的姿态，萧墨衍心头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唿吸一滞，收回手来：「那就好。」


    「天色晚了，我要去照顾我的孩子了，王爷请便。」


    说着，颜夕就不再看他，转身向屋子走去。


    看着颜夕离开的背影，萧墨衍只觉得自己胸口闷得像是蒙了一层乌云，说不出来的烦躁。


    直到坐上马车，这股烦躁还挥之不去。


    坐在马车前的墨一随口道：「爷，您和颜夕姑娘聊这么久，我还以为您今晚要睡在这儿呢。」


    这话简直是往枪口上撞。萧墨衍冷冷抛出来一句：「墨一，你最近是不是话太多了？」


    墨一打个哆嗦。之前和颜夕姑娘独处的时候，王爷不是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跟吃了枪药似的。


    只好挠了挠头，小心询问：「那王爷，咱们现在是要回王府吗？」


    「不回王府，」萧墨衍眼睛闪过一瞬冰冷，「去一趟南阳郡主府。」


    -


    见萧墨衍已经离开了院子，听到院外响起马车离去的动静，颜夕才彻底放松下来。


    今天这个胎记的事情实在是太险了。


    幸亏萧墨衍对原主的胎记记得不是非常清楚，否则不管她怎么解释，一模一样的胎记都不可能解释得清。


    刚才虽然是暂时打消了萧墨衍的怀疑，但恐怕，他并没有完全相信。


    颜夕深深吐出口气，然后朝上楼朝两个孩子的卧房走去。


    一旦发现她是阮轻烟，按照萧墨衍对自己的恨意，萧墨衍不光会杀了她，也一定会杀了被他视为原主通姦所生的这两个孩子。


    为了保护辰辰和夏夏，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暴露。


    颜夕走进卧房，房里的窗帘还是像她走之前那样拉着。


    床上的辰辰和夏夏一见娘亲回来，赶紧把耳朵里的棉花团拿出来。


    两个小糰子眼睛一红，奶声奶气的，哇一下就委屈哭出来：「娘亲呜呜……你可算上来了……」


    这下倒是给颜夕哭懵了。


    之前两个小糰子不是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赶紧过去将自己两个宝贝崽崽抱住询问：「怎么了这是，怎么哭得这么委屈？」


    能不委屈吗。


    两个小糰子本来就是为了娘亲不被坏人欺负才匆匆跑回家，还不惜在泥坑里滚了好几圈，心心念念娘亲的安危。


    可刚才娘亲走之前把窗帘拉上，又嘱咐他们不准下楼、不准把耳朵里的棉花团拿下来，他们只能猜测娘亲怎么样了。


    娘亲一出去就这么久，他们等得心都焦了。


    夏夏撅着小嘴，搂着颜夕的脖子道：「我们担心娘亲，呜呜……娘亲，坏人走了吗？」


    颜夕点头，揉揉俩孩子的脑袋：「走了，娘亲不是说了嘛，娘亲不会有事的。」


    可辰辰却眼尖，一眼就看到颜夕脖子上红肿的痕迹，瞪大眼睛问道：「娘亲，你脖子上是怎么了，是谁把你弄伤了？」


    两小只压根不知道自己爹爹来过了。


    辰辰心想，要是是那个花蝴蝶把娘亲弄成这样，等下次他和夏夏又回王府，他们一定要狠狠替娘亲欺负回来！


    颜夕立马往上提了提衣领，挡住被萧墨衍掐出来的痕迹。


    「没有，娘亲只是不小心撞到凉亭的柱子了，你们两个别担心。好了，娘亲给给你们念故事，你们早点睡觉吧。」


    念故事！


    辰辰和夏夏都好几天没在颜夕身边睡觉，没听她讲故事了。


    见娘亲把绘本拿来，一时间两个小糰子都来了精神，一左一右抱住她的胳膊：「好耶，听故事，娘亲我想听这个美人鱼的故事！」


    果然孩子就是孩子，刚才还都哭啼啼的，这会儿立马又兴奋起来了。


    不过，颜夕捏了捏夏夏肉嘟嘟的小脸蛋，有些疑惑：「美人鱼的故事，不是昨天才讲过吗，你们这是又要听一遍？」


    这话一出，辰辰和夏夏对视一眼，知道这是云璟和云璟听过了，立马找补。


    「这个……这个故事有趣，娘亲给我们再讲一遍吧！」


    孩子就是孩子。颜夕也没想太多，打开绘本带着两个孩子看了起来。


    而另一边。


    郡主府的下人匆匆来到南阳的卧房外，对着房内通报：「郡主，萧王来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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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页

    萧墨衍来了？


    南阳搁下手中的书，看了眼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有些诧异。


    这天都黑了，萧墨衍怎么会这时候突然过来找她？


    「我知道了，你们让他在正厅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等南阳换了身衣服去了正厅，就见萧墨衍正站在厅内等她。


    男人身材挺拔，俊冷的脸稜角分明，周身融于夜色又带着寒气。


    萧墨衍和南阳是平辈，年纪比南阳小些。南阳问：「怎么了墨衍，忽然大晚上过来是有什么事？」


    萧墨衍开门见山问道：「郡主，我来是要问你件事。」


    「和你交好的那个颜夕，真的是五年前是被你路过所救的一个平民女子？」


    萧墨衍紧紧盯着南阳，想要捕捉南阳脸上有没有联通颜夕来矇骗他的痕迹。


    「当然了墨衍，你怎么这么问？」


    南阳不解，「五年前我是在外出回京的路上，遇见了遭遇歹人的小颜。后来小颜身体好些之后，也是我派人将她送回了云城老家。」


    「墨衍，这是出什么事了。我听说你对小颜倾心，你现在是……」


    如果颜夕真是阮轻烟，南阳不可能不认识她。


    而且阮轻烟一个叛贼罪臣之女，南阳向来忠心爱国，实在没理由替她来遮掩欺瞒。


    虽然还是没有完全放下怀疑，但看到南阳疑惑的样子，萧墨衍还是长长吸了口气。


    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


    「没什么郡主，我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


    萧墨衍来得毫无预兆，离开得也快，只剩南阳摸不着头脑。


    迈出郡主府的大门时，萧墨衍想着要再去一趟颜夕住的地方。


    刚才看到胎记他怒上心头，手上用了多大的力道他心里清楚。


    脑海中闪过女人倔强别过头的样子，让他不禁胸口发闷。


    也不知她被他掐过的地方，会不会留下伤痕……


    然而他才刚出来，墨一就焦急迎了上来，开口便道：「王爷，不好了。我刚才收到消息，小郡主的哮喘发作了！」


    「你说什么？！」


    一听这话，萧墨衍神色一震，「下午带云汐去买绿豆糕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哮喘发作？」


    「属下也不知道，是老夫人派人过来告知的。」墨一也慌。


    萧墨衍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哪里还顾得上再去找颜夕，直接袖子一甩上了马车：「回府！」


    第33章 侧王妃失血过多晕倒了！


    萧王府。


    夜幕降临，王府后院灯火通明。


    萧墨衍赶回来的时候，就见一众下人都跪在云汐的卧房门外，神色战战兢兢。


    推开门，就见自己的母亲萧太妃正端坐在椅子上。床边云璟守在云汐身旁，手紧紧握着妹妹的手。


    「云汐怎么样了？」萧墨衍神色焦急，连忙走到床边。


    云汐此刻已经睡着了。


    但，原本白皙的小脸此刻有些苍白，额前被汗水濡湿，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大概是睡梦中听到了萧墨衍的声音，云汐下意识喃喃叫了一声：「爹爹……」


    「爹爹在。」


    萧墨衍神色一震。


    立马过去坐在云汐身边，轻轻抚上她的脸，语气是从未对旁人的温柔，「云汐不怕，爹爹在，爹爹陪着你。」


    萧墨衍知道云汐哮喘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


    咳嗽、胸闷、喘憋，大汗淋漓，痛苦得不能唿吸……


    此刻看云汐的样子，应该是已经挺过了发作的时候。萧墨衍悬了一路的心脏，也终于放了下来。


    萧太妃见自己儿子回来，脸色却不好看。


    「衍儿，你还知道回来。连自己女儿哮喘发作都不知道，跑去一个狐媚子住的地方待到现在！」


    「什么狐媚子？」萧墨衍眉头一皱，「有些词母亲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


    又示意乳娘，「嬷嬷，将小世子带去他自己的卧房洗漱，让他先睡下。」


    「爹爹……我想陪着云汐。」


    闻言，云璟抿了抿唇，眼睛里都是对妹妹的担忧。


    他和云汐缠着爹爹去买绿豆糕拖延时间，回府之后见辰辰夏夏不在卧房，才终于松口气。


    虽然不知道辰辰和夏夏是怎么知道他们撞上了爹爹的，但幸好没有被发现他们的事。


    可天色一黑下来，云汐突然毫无预兆地哮喘发作了。


    明明前几天在娘亲那里，云汐一直都蹦蹦跳跳的，连一点不舒服都没有过。


    「乳娘会照顾云汐的。太晚了，你先去睡觉，听话。」萧墨衍安抚起自己的儿子。


    萧云璟看了看自己爹爹，又看了看床上的妹妹，只好任嬷嬷先将自己带了出去。


    待孩子出去了，萧墨衍才又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自己母亲，问道：「母亲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萧太妃语气不善。


    「你说的是你看上了那个颜夕，拒绝了皇后娘娘送来的人这件事。还是你今天跑去那狐媚子住处，任凭那贱人掌掴舞儿这件事？」


    萧墨衍眼神一冷，硬挺的眉顿时皱起：「是胡蝶舞跑去跟您告状了？」


    「什么叫告状？」


    萧太妃的手一下拍在座椅扶手上，生气道，「衍儿，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那个颜夕是对你使了什么狐媚妖术，竟然短短几日就让你对她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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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页

    「我和颜夕不是您想的那样，」萧墨衍深吸口气，「更何况，颜夕她治好了您的眼疾，您不该那样称唿她。」


    「是，她是治好了我的眼疾，」萧太妃冷声开口，「可她也只是一个乡野来的大夫而已，我不是已经付了她诊金？」


    「那钱可是一个平民百姓几辈子也赚不到的，她该知足了！」


    「没想到，她现在居然打起你的主意来，还想进我们王府的门。」


    「从一见她我就觉得她心机深重又狂妄！一个平民，真是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了，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呵呵。」


    萧墨衍不知道胡蝶舞跑去跟太妃说了些什么。


    但说颜夕打他的主意想嫁进王府？她明明对他是避之不及！


    不由得深吸口气，语气也冷下来：「儿子自己的事，自己心中有数，母亲就不要插手了。」


    「我就是不插手，对你放纵太过，才让你这些年如此冷落舞儿！」萧太妃十分不满。


    「舞儿是什么身份？她爹在皇上面前是独一份的宠信，她可是最尊贵的名门贵女。」


    「可你看看，你都是怎么对待舞儿的？这么多年与她日日分房睡不说，现在还……」


    「够了，」萧墨衍神色冰冷，「娶胡蝶舞，我已经是够听母亲的话了。母亲这是还要控制我自己的身体，逼我去和一个我不爱的人上床？」


    「更何况，说起名门贵女，当年的阮轻烟应该比胡蝶舞更尊贵吧。她可是丞相嫡女，先皇后最疼爱的小侄女，外祖父是先皇恩师，外祖母是一等侯爵北公侯之女。」


    「可那又怎样。阮相叛国的罪行一发，所有牵连到的直系亲属有哪个有好下场。什么名门贵女，一下子就被人踩在脚底践踏。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今日事云明日就可能是泥。」


    萧墨衍语气嘲讽，「还是说，为了稳固现在王府的地位，母亲想让我用身体去拉拢一个女人的心？」


    什么叫用身体去拉拢一个女人的心？


    萧太妃一下被噎住。


    明明他们王府才是皇亲国戚，胡太傅再怎么有权势，也不过是个大臣罢了。被自己儿子这么一说，倒像是他们王府变轻贱了、上赶着似的。


    想到胡蝶舞诉苦时话里话外总提到胡太傅，萧太妃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母亲的话说完了，也早些去休息吧，我还要照顾云汐。」


    说着，萧墨衍转过头，看向自己身边睡着的女儿。


    萧太妃重重吸一口气。


    「就算不是为了和胡太傅搞好关系，舞儿好歹也是云璟和云汐的亲生母亲。」


    「你这样疼爱两个孩子，难道就捨得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爹爹与母妃感情不和？」


    「而且，你知不知道云汐这次哮喘发作是怎么挺过来的，这多亏了舞儿的奉献……」


    胡蝶舞的奉献？这是什么意思。


    萧墨衍有些莫名其妙。


    下一秒，门外响起丫鬟带着哭腔的声音：「不好了，老夫人，我们侧王妃失血过多，在房间里晕过去了！」


    「什么？！」萧太妃一听这话大惊，直接站了起来。


    连忙招唿身旁的李嬷嬷，「还愣着干什么，快，快去宫中传太医过来！」


    萧墨衍却皱起眉头。


    过去一把将门拉开，看到面前哭红了眼的丫鬟，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王爷，原来您已经回来了。」


    丫鬟看到萧墨衍故作惊讶，接着抹泪道，「王爷，我们侧王妃失血过多晕倒在房间里，您快去看看她吧！」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失血过多了？」


    萧墨衍没动，声音中也透着冷漠。


    这些年胡蝶舞为了博取他的关注，使了不知道多少心机手段，也不知这又是什么手段中的一环。


    见自己儿子对侧王妃这样漠不关心，萧太妃忍不住生气：「衍儿！你怎么能如此无情？你可知道，舞儿是为了救云汐才失血过多晕过去的！」


    萧墨衍眉头更紧，朝萧太妃看过去：「什么叫她为了救云汐才晕过去的？」


    第34章 绿茶真是茶香四溢


    几个时辰前。


    萧王府，侧王妃卧房。


    胡蝶舞怒气沖沖带着一众护卫回到王府，想到被颜夕当众扇的那一巴掌，她就恨不得将颜夕剥皮抽筋、挖心掏肺！


    「我一定要杀了这个贱人，给我找杀手过来，我要杀了她！」


    胡蝶舞快气疯了。


    一把将房内架子上的花瓶全部扫在地上，花瓶碎了满地也不能解她半分的气。


    兰心一把将自家小姐摁住，安抚道：「小姐不要冲动，我们的人没有找到林依茹的尸骨，想必是那个颜夕藏了起来。若是贸然派人去杀她，恐怕秘密会被她泄露出去。」


    「那我就杀了她那两个孩子，让人做干净点，」胡蝶舞胸口起伏，「对……我要让颜夕活在这世上，却失去她两个孩子，我要叫她活得生不如死！」


    「也不可，」兰心皱眉，「小姐你想，为什么王爷倾心颜夕，颜夕却没有同意和他在一起？一定是考虑两个孩子的感受。若是她两个孩子没了，恐怕她更要缠着王爷了。」


    胡蝶舞一听，牙都要咬碎了：「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今天这口气，我就这么忍下了吧？！」


    「是这样，小姐，」兰心想了想，「今天那个颜夕之所以如此嚣张，说白了还是王爷没把您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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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王爷与您虽不亲近，但也会在外照顾您的面子。」


    「但自从前几日小郡主和小世子告了您一状，王爷才对您厌弃。」


    「另外……我们虽不能再去直接报復颜夕，却可以利用旁人来让她受罪。」


    胡蝶舞一愣：「你是说……」


    「奴婢有一计，既可以促进您和王爷的感情，又可以让萧太妃去替您出这口气，」兰心道，「只是这个法子……恐怕会让小姐您吃点苦头。」


    「什么法子？快说给我听！」胡蝶舞顾不上别的，赶紧对着兰心追问。


    ……


    入了夜，王府的灯才刚全部点起。


    院子里突然传来下人们的叫喊：「不好了，不好了，小郡主的哮喘症犯了！」


    小郡主的哮喘症已经几个月没犯了，怎么会今晚突然发作？


    王府里的下人们都慌了神，萧墨衍不在，他们只好去请示胡蝶舞和萧太妃。


    待萧太妃带着人匆匆赶去云汐的卧房，才发现胡蝶舞正守在云汐的身边，床边的桌上还放着一个残留着药汁的空碗。


    「舞儿？云汐她怎么样了？」萧太妃连忙问道。虽然她更看重云璟这个孙子，但对自己这个漂亮的小孙女她也是挺关心的。


    「母妃放心，云汐她喝了我带来的药，已经缓过来睡下了。」


    胡蝶舞脸色有些苍白，看上去弱柳迎风，站起来给萧太妃堪堪行礼。


    可起身的一瞬间，险些摔倒，幸好被萧太妃身旁的李嬷嬷及时扶住。


    「侧王妃，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李嬷嬷问道。


    「我没事……」胡蝶舞咬了咬嘴唇，摇摇头。


    但李嬷嬷的手不小心碰到她胳膊的时候，她却倒吸一口冷气，吃痛地发起抖来。


    「这是怎么回事？」萧太妃眼尖，注意到胡蝶舞的不对劲立马上前，「舞儿，你的胳膊怎么了？是受伤了？」


    说着，萧太妃就要拉住胡蝶舞的胳膊察看。胡蝶舞却抽手往后躲：「母妃别看，会吓到您的，我没事……」


    会吓到她？这么一听，萧太妃更不可能不看了。


    于是她不顾胡蝶舞的意愿，强行把她的手拉过来。


    结果衣袖往上一翻，只见胡蝶舞的胳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此刻还在往外冒血！


    萧太妃太惊失色：「舞儿，你的胳膊这是怎么回事，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胡蝶舞收回手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母妃，不是别人把舞儿伤成这样，这伤口是舞儿自己用刀割的……」


    「自己用刀割的？！」


    「舞儿前段时间寻到了一个哮喘偏方，说是用人血做药引，药有奇效。所以刚才听闻云汐哮喘发作，舞儿一着急就……」


    听到这话，可把萧太妃心疼坏了。


    「你这傻孩子！就算是为了云汐的病需要用人血，下人们的血多的是。你是金枝玉叶，怎可这样伤害自己！」


    胡蝶舞脸色苍白，虚弱一笑：「下人们的血，怎么会有亲生母亲的血效果好。我疼点不要紧，只希望云汐的病别再让她那么难受……」


    萧太妃顿时被感动了。


    衍儿总说胡蝶舞不疼爱两个孩子，若是不疼爱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牺牲来！


    「傻孩子，你怎么总是这样傻傻付出，若是我没发现你的异样，你是不是连我都不准备告诉？衍儿他更不知道这件事！」


    「母妃，舞儿做这些是为了孩子，又不是为了做给旁人看。」


    胡蝶舞神色黯然，「更何况，王爷现在一心扑在颜夕身上，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


    这话一出，萧太妃当即瞪大眼睛。


    「你说什么？你说墨衍现在一心扑在谁的身上？」


    胡蝶舞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一下子捂住嘴巴，似乎有些慌乱：「没什么，母妃，是我多言了。」


    但萧太妃听到了颜夕的名字，当即语气一冷，威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舞儿，你现在立马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母妃您不要问了……」


    第35章 可王爷不吃绿茶这套


    胡蝶舞一脸为难，看着都快哭出来了，红着眼道：「我要是说多了，被王爷知道了，他恐怕要更厌弃我……」


    闻言，萧太妃立马道：「你若是不说，我便等衍儿回来直接问他。」


    「别，母妃！」胡蝶舞这才拉住萧太妃，勉强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顾念母妃眼疾初愈，不想让您烦心，所以不想告诉您。」


    「今日我提早回京城来，并不是因为身体不适，而是我听到消息，说皇后娘娘昨日想送几个一等宫女进府伺候王爷，被他挡了回去。」


    「衍儿向来不近女色，这也正常，你这有什么要急着回来的？」萧太妃听到这里还没觉得什么。


    「我回来是因为，王爷他拒绝的理由，是说他已经对那个颜夕倾心。」


    胡蝶舞道，「不光如此，据说皇后宫中瑛嬷嬷来的时候，那颜夕正在王爷书房，和王爷他……」


    「和王爷干什么？！」


    胡蝶舞手绢遮眼，泫然欲泣道：「自然是做那种事。」


    萧太妃听了这些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还有这事？！衍儿居然趁我们不在，把那个女人带进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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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你说那个颜夕心机深重，存了攀附王府的心思，如今一看她可真是有些狐媚手段。」


    「三两日便勾引了衍儿不说，还拉着衍儿白日宣淫！明明衍儿都几年未曾和你……


    胡蝶舞抹着眼泪道：「我听了这消息心中气不过，就跑去那女人的住处。却没想到，那女人仗着王爷在场替她撑腰，竟然当众掌掴我。」


    「母妃，若不是为了王爷，我怎么会忍下如此羞辱……」


    啪！


    萧太妃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被气得手抖：「舞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那个颜夕居然敢如此对你，是不把太傅府放在眼里，还是不把我们萧王府放在眼里？！」


    萧太妃定睛一看，果然见胡蝶舞的右脸上有些红肿痕迹。


    不由得怒上心头，又有些后怕。


    如此弥天大辱，胡蝶舞要是一气之下回了娘家，把这件事告诉了胡太傅，这可了得？？


    也多亏自己这个儿媳如此懂事，又如此深爱自己的儿子，才能忍下这种委屈。


    所以萧太妃一把握住胡蝶舞的手：「舞儿，你放心，这件事母妃一定替你做主，衍儿回来我会好好教训他。」


    「至于那个女人，」萧太妃冷笑，「不过是一个平民，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骑到你头上。想嫁进我们王府？做梦！」


    见胡蝶舞看着十分虚弱，萧太妃让人将她送去卧房休息，然后就派人出去叫萧墨衍回府了。


    ……


    「这下你都知道了吧？」


    把之前的事情讲完，萧太妃一脸恨铁不成钢，看向自己的儿子。


    「云汐这哮喘症是娘胎里带的，虽说无法根治，可这么多年舞儿从未停止过寻找偏方名药来缓解云汐的病症。」


    「若不是舞儿这碗用她的血做药引的药，云汐今日突然病发，怎么会这么快就缓过来？她此刻能好端端躺在床上？」


    「可偏偏这个傻孩子，做了这样的牺牲也一声不吭。」


    「真是慈母之心，天地可鑑。以往也不知她还做过多少类似的傻事，都没让你知道，你还觉得她对两个孩子冷血无情。」


    「还有那个颜夕……一个想要攀附你权势的女人，还带着两个孩子。你觉得她要是真进了我们王府的门，会像舞儿这样呕心沥血对待云璟和云汐？」


    「不恨不得他们死，好让自己的孩子上位就算不错了！」


    「母亲不要说了。」萧太妃一番话，说得萧墨衍心烦意乱。


    胡蝶舞为了让药效果更好，割了自己的胳膊放血给云汐做药引？


    说实话，萧墨衍听到这话并不相信。


    按照他对胡蝶舞的了解，别说是割手臂放血，就是在手指上割道小口子她都不会肯。


    门外的丫鬟还在哭：「王爷……」


    「还愣着做什么？」萧太妃催促自己儿子，「舞儿都失血过多晕倒了，你还不过去陪着！」


    萧墨衍深吸口气：「知道了，我去看一眼。」


    然而，萧墨衍前脚刚走，后脚丫鬟就被萧太妃身边的李嬷嬷叫住。


    「你先别走——过来，老夫人有事要吩咐你。」


    此刻，侧王妃卧房。


    兰心看着嘴唇发白的自家小姐心疼不已，替胡蝶舞掖了掖被角。


    「小姐，我只是想出人血药引这法子，您又何必给自己那一刀划那么深。」


    「这下血是真的流了不少，不知您要多吃多少猪血汤才能补回来……」


    「不真的重重划一刀放血，萧墨衍又怎么会相信我是真的疼爱那两个小贱种！」


    胡蝶舞靠在床上，看着自己胳膊上缠着的纱布，目光阴冷又狠毒。


    「那个萧云汐，这几天身体倒是好了很多。」


    「让人在房间里放了那么多棉絮粉尘，又开了窗吹风，她还过了半个时辰才哮喘发作。」


    「不过不管怎样，我就不信我都为了他最疼爱的女儿放血了，萧墨衍还不踏进我的房门来。」


    「而且，看到我胳膊上伤口那么深，老夫人也必然施加压力让萧墨衍来陪我，如今她恐怕比我还容不下那个颜夕。」


    是啊，萧太妃是什么人。


    向来最看重出身的老太妃，怎么会容忍一个平民妄想攀附王府，离间她儿子和侧王妃的感情？


    她不用自己出手，萧太妃自然会派人去收拾那贱人。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下人的通报声：「侧王妃，王爷来了。」


    萧墨衍果然来了。


    胡蝶舞精神一震，却立马装出一副更加虚弱的样子来，声音细弱道：「让王爷进来吧——」


    萧墨衍一走进卧房，兰心就自觉退了出去，将卧房的门关上。


    「你已经醒了？」


    被胡蝶舞发泄打烂的满地花瓶碎片早已被清理，屋内只剩下萧墨衍和胡蝶舞两个人。


    看到床上脸色和嘴唇透着病态的苍白、似乎十分柔弱的胡蝶舞，再看看她胳膊上缠着的纱布。


    萧墨衍面色冷硬，直接冷冷抛出一句：「放血做药引？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第36章 逼他同房？一脚踹开门！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王爷是觉得，我给云汐放血做药引的事情是我撒谎的吗？」


    似乎没想到萧墨衍进来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句，胡蝶舞的脸色一瞬间更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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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受到了打击，眼睛里顿时蓄满了泪水，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


    萧墨衍站着没动。


    幽深如墨的眸里尽是疏离与冷漠。


    见状，胡蝶舞咬了咬苍白的嘴唇。


    她此刻只穿着一袭薄薄的白色纱衣，纱衣下的肌肤若隐若现。将衣袖撩了起来，露出了半截白藕似的胳膊。


    强忍着泪，另一只手伸向自己胳膊上的纱布：「好……既然王爷不信我，我就给王爷看看。」


    说着，胡蝶舞有些吃力地解开自己纱布上打的结。


    随着一圈圈纱布被剥离，越往里，纱布上浸染的血迹也越来越大。


    等最后一层纱布抽出来，胡蝶舞左手小臂上赫然有一道划得很深的伤口。虽然血已经止住了，伤口却外翻骇人。


    看到这伤，萧墨衍眉头一动。


    他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伤口是不是伪装出来的。


    眼前这伤，的确是真拿刀重重划了一道。


    胡蝶舞，竟然真的会为了云汐做出这种事？


    见萧墨衍皱起眉来，胡蝶舞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声音变得更加悽然：「……王爷看见了吧？我没有骗人。」


    胡蝶舞一边说着，一边啜泣起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落，简直我见犹怜。


    「我知道这些年，王爷一直觉得我不够疼爱云璟云汐两个孩子，所以也和我心生嫌隙。」


    「可是王爷，云璟和云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是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我怎么可能不爱他们？」


    「我只不过是对他们严格了些，也是为了他们能够成才。可现在，两个孩子排斥我这个做母亲的，连王爷您也厌弃我。」


    「为了两个孩子，我就算是死都愿意。云汐的哮喘症，还有云璟的过敏症……」


    「天知道我多希望我能代替两个孩子去承受这些，我真的……」


    说着，胡蝶舞哭得越发厉害，肩膀都抽搐起来。


    听到这些话，看到她这副样子，萧墨衍原本冷硬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


    他对胡蝶舞没有半分感情。一直留她在王府，左不过是为了两个孩子能在母亲的陪伴下长大。


    但前几日云璟和云汐哭着说胡蝶舞欺负了他们时，他已经动了和离的心思。


    一个不爱自己的母亲，留在孩子的身边反倒对孩子伤害更大。


    但他没想到，胡蝶舞会情愿为了云汐自己拿刀放血。


    虽说什么用人血做药引的偏方，在萧墨衍看来纯粹是无稽之谈，但胡蝶舞的这份心意，他还是看在眼里。


    所以萧墨衍虽然脸还冷着，却从衣襟里掏出一小罐金创药，过去放在了胡蝶舞的枕头边。


    「这个金疮药给你，让你的丫鬟给你涂上之后再包扎。」


    虽然萧墨衍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但这可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关心自己。


    胡蝶舞不由得内心狂喜。


    说完，萧墨衍就准备转身离开。


    却没想到刚一转身，就被床上的胡蝶舞一把拉住袖子。


    「王爷……」胡蝶舞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带上了一丝委屈，「王爷，我们已经将近六年没有同睡一屋了。」


    「府上的下人暗地里嘲笑我不得您疼爱。外面的人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每每都在宴会上议论我。连云璟和云汐，也知道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一直是分房睡。」


    「可我和王爷您，毕竟是夫妻啊。就算是我在新婚之夜为了留住您，给您下药，做了错事，我也已经知错了。」


    「王爷，就当是我求您了，您今晚就宿在我这里吧，行吗？」


    胡蝶舞的声音带着讨好，还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媚，「这么多年您都没有过……难道王爷您不想么？」


    「就让舞儿伺候您一次，舞儿一定会让王爷很舒服的……」


    胡蝶舞的语气充满蛊惑。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萧墨衍却变了脸色，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放手！」


    「王爷……」


    眼见着自己的手被甩到一边，胡蝶舞刷一下又红了眼眶。


    「我说过我不会与你同房，不要再打这方面的主意。」萧墨衍冷冷抛下一句。


    胡蝶舞的仗势欺人和虚荣伪善，他厌恶至极。


    所以他看都没看胡蝶舞的脸色，就往卧房的门走去。


    但萧墨衍抬手一拉门，却发现门外像是被什么东西别住了，门居然打不开。


    「这是怎么回事？」萧墨衍声音一瞬间变得冰冷。


    屋外却传来丫鬟战战兢兢的声音。


    「回王爷……是老夫人吩咐我们这样做的。」


    「老夫人说，让您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宿在侧王妃这里，好好陪陪侧王妃……」


    闻言，萧墨衍不禁攥拳。


    为了让他和胡蝶舞同房，他的母亲竟然能做出这种把他锁在屋里的事情来？


    「王爷，既然母妃这样要求，您不如就……」床上的胡蝶舞立马开口。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萧墨衍脸色阴沉，直接抬起脚，朝着卧房的门就狠狠踹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厚重的木门直接被踹倒在地，地上的尘土都随之扬了起来。


    这一踹，可把胡蝶舞和房外的下人都吓傻了：「王爷……」


    「我不想做的事，谁也别想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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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衍冷冷扫了地上跪着的众人一眼，直到看到眼前的下人们都瑟瑟发抖，才收回目光。


    萧墨衍准备去云汐的卧房陪女儿睡觉，却鬼使神差问了一句：「老夫人呢？」


    「老夫人？老夫人她……」下人们一哆嗦，一时间不敢回话。


    这让萧墨衍更觉得怪异，神色更冷：「说！」


    最终还是有人扛不住压力：「回王爷，老夫人她，她带人去了颜夕姑娘的住处。我们也不知道，她这么晚带人过去是要做什么……」


    「你说什么？」萧墨衍先是一瞬的错愕，然后一把从地上揪起那下人的衣领，眼中顿时乌云密布，「你说她带人去了哪里？！」


    第37章 萧太妃，你是不是有病？


    「老夫人是…是去了那位颜夕姑娘那里。」那下人惊恐道。


    「什么时候走的？」萧墨衍咬牙问。


    「就在您进侧王妃卧房的时候……」


    听下人说完，萧墨衍一把对方的衣领松开，那下人当场吓得瘫倒在地。


    萧墨衍脸色铁青。


    让颜夕当他的挡箭牌，没想到皇后那边没来刁难，胡蝶舞和他的母亲却是一个接一个过去找麻烦！


    萧墨衍一个眼神看向屋内的胡蝶舞，把她吓得肩膀一缩，愣是不敢吭声。


    直接看向一旁守着的墨一：「跟我走！」


    ……


    颜夕今天上午忙着搬家，下午收拾屋子，傍晚又给两个孩子洗了澡，顺便还和胡蝶舞萧墨衍一番周旋。


    在自己卧房床上躺下的时候，颜夕只觉得身体异常疲惫，有种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本以为是累了，小腹却传来一阵尖锐难忍的绞痛。解开裤子一看，颜夕才发现自己月事来了。


    颜夕的脸色不禁白了白。


    穿到这古代之后，她什么都不怕，唯独怕来大姨妈。


    一方面是古代的卫生条件不行。没有专门的卫生巾，只有布条里装了棉花的月事布，颜夕一个现代人当然用不习惯，却也只能勉强这样用着。


    另一方面，是或许在生产时落下的病症，她的痛经格外厉害。每次刚来月经的第一晚几乎都疼得脸色发白、满身冷汗，连灵泉水都调理不好。


    感受到小腹的坠痛感越来越强，颜夕咬了咬牙，在房里给自己处理一番，然后便下楼烧上一壶热水。


    今天才刚搬家，家里没有红糖。


    就在颜夕用手摁着小腹，犹豫要不要去附近的杂货铺子敲门买包红糖的时候，院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砰砰砰！


    砰砰砰！


    这么晚了，又是谁来了？


    颜夕脑海里闪过胡蝶舞临走时恨不得掐死她的眼神，不由得心烦意乱。


    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要偏偏挑这个时候来找麻烦。


    颜夕此刻又虚又难受，偏偏院外的敲门声越发用力、急切，像催命似的。


    她怕把已经熟睡的两个孩子吵醒，只好出去开门。


    结果就在开门的一瞬间。


    哗的一下！


    一盆冰冷的水直接朝她泼了过来。


    颜夕没料到外面的人会泼水，浑身上下当场被冷水浇了个遍，整个人被冰得直接打了个哆嗦。


    一抬眼，就见衣着华贵的萧太妃站在门外，一脸嫌恶地看着她。


    而刚才泼水的，正是那位之前去郡主府请她的李嬷嬷。李嬷嬷身后还站着不少王府的下人。


    「……萧太妃？」头上和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落，颜夕抬起头来。


    「颜大夫可真是好心机啊！为我医治好眼疾，我还对你心怀感激。」


    「谁知你后脚就勾搭上我儿子，还敢当众掌掴萧王府的侧王妃！」


    看到颜夕此刻狼狈的样子，萧太妃阴阳怪气开口。


    颜夕是真的受够了。


    一个两个接连来找事。本来就来了月经疼痛难忍，这个萧太妃居然还直接一盆冷水泼过来。


    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冷的，她此刻有些发起抖来，牙齿都开始打颤。


    「你是不是有病？」


    颜夕咬了咬牙，突然开口。


    一开口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


    李嬷嬷怀疑自己是听错了，直接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颜夕此刻不想忍了。古代的贵族是不是压根不把平民当人，认为平民就只有受辱被他们轻贱的份儿？


    她是来京城调查真相的，不是来忍辱负重找罪受的。


    「我问你们家老夫人是不是有病，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别人家里来闹事。」


    「你儿子看上我是他的事，你儿媳妇挨打是她活该。质问我之前，你能不能先问问胡蝶舞对我做了什么？」


    「胡蝶舞是什么人，太妃是真的不清楚吗？亏我还替你治好了眼疾，我看你现在和瞎了也没什么区别。」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女人，怕不是疯了吧？


    她居然说萧太妃有病，说侧王妃被打是活该，还说太妃她和瞎了没区别？天底下哪里有平民敢这么和太妃说话！


    「你，你……！」


    萧太妃也没料到颜夕会这样回应。


    非但不怕她，没哭着求原谅，居然还敢辱骂她？她是不是疯了！


    反应过来之后，萧太妃差点被颜夕的话气抽过去。


    李嬷嬷第一个叫出声，指着颜夕颤巍巍道：「来人，这个女人居然敢当众辱骂当朝太妃，给我帮她绑起来带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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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夕深吸口气，强忍着小腹的疼痛，退后几步。


    这群人要是敢围上来，她就一包毒药把这帮人全放倒，告诉他们想活命就要她每个月给他们一包解药。


    她就不信这个萧太妃还敢对她下什么手，看不惯她也要忍着。


    不过这次，这帮人还没来得及围过来，颜夕就听见萧墨衍的声音忽然传过来。


    「我看你们谁敢对她动手！」


    王府的人一听萧墨衍的声音，都当场愣住。回头一看，看见了自家王爷带着寒气的身影。


    萧太妃也一惊，抬眼看向自己脸色铁青的儿子：「衍儿？你怎么……」


    不是让丫鬟把舞儿卧房的门给锁了吗？为什么衍儿还能出来，还来了这里？


    「衍儿，你知不知道这个女人刚才说了什么？她竟然说……」


    萧太妃正要控诉颜夕刚才对她的不敬，却被萧墨衍一句话堵了回去。


    「她说的有什么问题吗？母亲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别人家里做什么？」萧墨衍语气冰冷。


    「衍儿，你——」萧太妃本来就被颜夕气得要死，这下更是气得说不出话。


    她这儿子真是被这个颜夕迷了心窍！这女人敢当面侮辱她，他居然还护着这女人？


    「来人，把太妃送回王府，让她早点休息，」萧墨衍直接命令道，「今后若是再有人来这里找麻烦，被我知道了，所有跟过来的下人一律杖责二十。」


    杖责二十！


    那可是能把人轻则打残，重则打死的程度啊！


    在场的下人都吓得不敢吭声。连李嬷嬷都打了个哆嗦，看向萧太妃：「夫人，确实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府把……」


    「好啊，衍儿，你居然敢为了这个不知名的女人，忤逆自己的母亲！」萧太妃也脸色铁青，「那便随你的便，我倒要你看看你这新鲜劲能撑到几时！」


    说完，萧太妃就气得拂袖离开。


    她本来是来教训这个颜夕的，却连门都没进去不说，还挨了一通骂，真是奇耻大辱！


    所有下人生怕再在这里多留一秒都会受罚，赶紧伺候萧太妃上马车离开。


    被冷水这么一泼，再加上晚上的凉风一吹，颜夕的牙打颤得更加厉害，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


    但她还是强撑着一股劲，勉强看向眼前的男人，自嘲一般嗤笑一声：「王爷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若早知道孙平福的档案没了，她就不会答应萧墨衍的交易。


    平白和他多了这么多牵扯不说，还要被胡蝶舞和萧太妃上门找麻烦。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晚上的事，是我误会了你。」


    萧墨衍下意识看向颜夕的脖子，只见女人那白皙的颈间，几道红又泛青的指痕清晰可见。


    果然还是把她给掐伤了。萧墨衍的眼神暗了暗。


    「还有，我之后不会让我母妃和胡蝶舞再来这里找你的麻烦。」


    「道歉就不必了，只怪我长了一双和王爷的王妃相似的眼睛，又长了一处和她相似的胎记，才让王爷认错。」


    颜夕语气冷淡。


    「我要休息了，就不接待王爷了，王爷请回吧。」


    颜夕深吸口气，强忍住小腹越发剧烈的痛，走过去想要把门关上。可刚走了两步，就只觉得眼前一黑。


    萧墨衍本来还以为颜夕脸色苍白，是被浇了冷水的缘故。却见她忽然身形一晃，身体就软软往后倒去——


    「颜夕！」


    反应过来的时候，萧墨衍已经神色一变。先一步做出反应，将人接住抱在了怀里。


    第38章 抱着她，餵红糖水


    看到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却整个人都在颤抖，嘴唇也毫无血色。


    萧墨衍的心脏勐然颤动了一下。


    「颜夕，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颜夕脑袋发昏，感觉浑身发虚，却又直冒冷汗，牙也在不停打颤。


    她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下意识攥紧萧墨衍胸前的衣襟。


    见状，萧墨衍深吸口气，一把将怀里的人横抱起来，往屋子里走。


    声音透着上位者不容拒绝的冷厉：「你的卧房在哪里？」


    「……二楼，左拐第一间。」颜夕没力气，强撑着挤出一句话来。


    从辰辰和夏夏四岁，颜夕就开始锻鍊两个孩子自主入睡。


    所以两个孩子住在二楼最里面的卧房，她自己则睡在另一间靠近楼梯的卧房。


    上了二楼，萧墨衍推开左拐第一间卧房的门，见里面的摆设干净整洁。


    唯一的木床不大，上面的被子展开微乱，显然是颜夕之前都已经睡下，又起来了。


    萧墨衍正要将人放在床上，却听怀里闭着眼睛的人无意识说了一句：「冷……」


    弯腰的动作不由得一停。


    萧墨衍低头看了眼，颜夕身上穿的薄薄的素色寝衣全部被冷水浇透了，头髮也在往下滴水，全身都在打着哆嗦。


    是被泼了水的缘故，所以冷成这样吗？


    萧墨衍以前征战沙场，风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所以虽然是王爷也皮糙肉厚。


    他自然不知道十月的天气，迎头一盆冰冷刺骨的水浇在女人头上，尤其是一个刚来月经痛经难忍的女人身上，有多大的杀伤力。


    「冷的话，你得先把这身湿衣服换掉，你还能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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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7页

    颜夕把自己缩成一团，紧闭着眼睛。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只想挨过小腹此刻这一阵阵的疼痛。


    萧墨衍有点后悔了。


    刚才不该把所有下人都赶走的。留下个丫鬟，至少能帮颜夕换身衣服。


    此刻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他一个大男人替颜夕来换衣服。


    只能把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些，给她点温暖。


    半晌颜夕才喘过一口气，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


    然而一睁眼，见自己居然还被萧墨衍抱着，男人健壮有力的胸膛传来滚烫阳刚的体温。


    她神色一震，立马挣扎着想要起身。


    「谢王爷出手相助……您可以走了，我缓一会儿就……」


    「你都这样了，还惦记着要让我走？」


    一听这话，一看到颜夕不愿意靠近自己的样子，萧墨衍勐吸口气，忍不住生起气来，「你就这么讨厌我？」


    萧墨衍也不知道自己是烦躁什么。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女人这样不加掩饰地嫌弃、想要将他拒之千里之外过。


    这关讨不讨厌什么事啊。


    别说是古代了，就是现代颜夕也从来没被男人这么抱着过。更何况，她和萧墨衍关系那么复杂。


    「把衣服脱了。」


    颜夕刚要开口，就听萧墨衍命令道。


    「……什么？」她整个人一愣。


    「我说你把衣服脱了，我去衣柜里给你另外拿件衣服。我出去等，你快点换。」


    看到萧墨衍那不容拒绝的样子，颜夕深吸口气：「……行，那王爷放开我。」


    说着，萧墨衍真就把颜夕放到了床上，自己去衣柜那边打开柜门。


    他也分不清衣服有什么区别，反正从里面拿出了一套看着比较柔软舒适的。


    转过身，直接塞进了颜夕手里，然后就长腿一迈走出门去。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颜夕一个人。


    她深吸口气，哆嗦着开始解自己身上湿得都能挤出水的衣服。


    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在地上，又发着抖将干燥的寝衣换上，继而又用枕巾将自己湿漉漉的头髮擦干。


    好不容易做好一切之后，颜夕直接钻进了被窝里，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虽然被窝里此刻没有丝毫温度，冷冰冰的，但还是让颜夕感受到一阵温暖。


    只是小腹的疼痛没有丝毫缓解，还是疼得她发晕、想吐。


    整个过程不知道用了多久，直到外面男人的声音又响起来：「换好了吗？」


    颜夕没想到萧墨衍真就一直在门外等着。


    顿了顿，应了一声：「……嗯。」


    房门这才吱嘎一声被打开。


    萧墨衍走进卧房，见颜夕已经躺在了被窝里，眉头蹙了蹙。


    还没待颜夕反应，男人已经走过来，将宽大的手掌落在她的额头，继而神色变得更加困惑。


    「……好像没发烧，你怎么会看起来这么难受？」


    难受当然是因为痛经。


    颜夕嘴唇白得毫无血色，一看就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说出口：「我肚子疼……」


    「肚子疼？肚子疼会把你难受成这样吗？」


    男人显然更不懂了，「要我给你找个大夫来看看吗？不对，你自己不就是大夫吗？」


    「我……」颜夕现在但凡有点力气，绝对要把萧墨衍给赶走。


    她还不如一个人待着，至少不用强撑着一口气来回话。


    看到颜夕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萧墨衍这才意识到了什么：「等等，你说的这个肚子疼，是你们女子才会有的那个……」


    「嗯……」颜夕生生挤出一声回应，深吸口气，「所以王爷帮不到我什么，晚上的事我也不会放在心上，王爷还是请回吧。」


    这是今晚颜夕第二波赶人了。


    不过这次，萧墨衍的确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了。


    待萧墨衍走后，颜夕才终于放松下来。


    房里只留了一盏烛灯。


    颜夕闭上眼睛，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捂着肚子浑身一阵阵发冷汗。感觉被窝怎么也睡不暖，意识也越来越飘忽。


    就在颜夕浑浑噩噩，冷汗都快将新换的那身衣服又湿透之际，她只觉得自己迷迷煳煳，又被人从被窝里捞了起来。


    进而落进了一个比被窝温暖百倍的怀抱里。


    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抵到唇边，却有甜丝丝的热气蒸腾在鼻翼。


    颜夕茫然睁开眼睛，就见抵在自己嘴边的是一碗黑乎乎的水。


    再抬起头来，看到男人稜角分明的下颌线。下意识屏住唿吸，却撞进了对方低头时深沉的眸。


    颜夕不知道是不是桌上的那盏烛火映的，她看到萧墨衍的耳朵似乎有些发红，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我以前无意中听府上的丫鬟说的。说你们女人来月事的时候如果肚子痛，喝一碗红糖煮的水就会好。」


    屋子里昏昏暗暗。萧墨衍抱着她，声音还透着一丝冷厉，说话时却别过头去。


    「我找了，你这里没红糖，所以我去揪起附近的货铺老闆，让那个老闆娘给你煮了一碗。你快喝。」


    第39章 娘亲加油，和叔叔培养感情！


    颜夕是真的没想到，萧墨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她也说不上自己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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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8页

    杀父之仇摆在这里，萧墨衍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原主，都註定了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还有无法放下的仇恨。


    她不知道萧墨衍此刻对她的照顾，是出于内疚还是别的什么。


    但倘若有一日萧墨衍发现了她的真正身份……


    恐怕他对她的恼怒与恨意，会更上一层楼。


    但颜夕此刻太难受了。


    虽然理智提醒她，要离身边这个男人远一点。身体却还是很诚实地做出反应，低头喝起那碗热腾腾的红糖水来。


    她太冷了。


    第一口红糖水下肚的时候，颜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小腹却有一股暖意逐渐升腾起来，缓缓流向四肢百骸。


    那种熬了许久的痛苦终于得到了片刻的缓解，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


    「……谢谢。」昏暗的烛火中，颜夕小声说道。


    「不用谢，」萧墨衍动作一顿，声音冷沉，「要不是我母妃让人浇你冷水，你也不会这么难受，算是我欠你的。」


    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屋子里只剩下颜夕一口口啜饮红糖水的声音，和萧墨衍没那么平稳的心跳声。


    一碗红糖水喝完之后，身上的冷汗变成了热汗，身体从最开始的紧绷逐渐放松下来。


    虽然还难受，好歹比之前好受得多。


    天已经很晚，按照现代的时间估计已经是凌晨三四点。


    颜夕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闭上了眼睛，顺从本能汲取着男人身上炙热的温度，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辰辰和夏夏有卯时起来尿尿的习惯。


    外面的天还没亮，两个小糰子这次还是像往常一样，一个迷煳着端着烛火，一个抱着布偶睡眼惺忪。


    推开娘亲的房门，想来找娘亲陪他们去嘘嘘。


    然而两个人这次一推开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


    两个小糰子一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


    但当他们睁大眼睛，看到真的是爹爹和娘亲在同一张床上睡着了。两个人对视一眼，当即把房门又关上。


    两个小奶团连尿尿的事情都忘了，直接跑回他们的卧房，完全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哥哥，我刚才没有看错吧？那个在床上搂着娘亲的人，是爹爹吧？」夏夏晃着哥哥胳膊，激动地问。


    「真的是爹爹！」辰辰也很激动，「爹爹怎么会在咱们家里？他怎么会抱着娘亲睡觉？难道他和娘亲已经和好了？」


    「不对……」夏夏闻言挠了挠头，「如果娘亲已经和爹爹和好的话，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们爹爹的存在？」


    「难不成，他们现在是在缓和关系的阶段？」辰辰猜测。


    「缓和关系？那这是不是说明，爹爹和娘亲的关系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不好，他们是有可能重新在一起的？」


    夏夏开心道，「如果爹爹和娘亲能重新在一起，我们和云璟云汐就也能团聚了！我好想把这个消息立马也告诉云璟和云汐！」


    「不不不，这不是现在最关键的。」闻言，辰辰立马道。


    「不是最关键的？」夏夏皱起小眉头，「那什么是最关键的呀？」


    「你想啊，现在爹爹在咱们家里，我们不能让爹爹看到我们。不然爹爹就会知道，娘亲之前把他的两个孩子给藏起来了，他说不定会生气的。」


    「所以在娘亲正式把我们带去给爹爹看之前，我们不能出现在爹爹面前。」


    「而且，现在正是爹爹和娘亲发展感情的阶段，咱们两个不能打扰他们，要让他们多过过二人世界。」


    「哥哥你说得对！」夏夏立马点头附和，「可是……不能在爹爹面前出现，我们要去哪里啊？」


    辰辰想了想：「我知道了！我们就去南阳姨姨那里！我现在就给娘亲写张纸条，然后天一亮咱们就跑出去，路线我记得可熟了！」


    夏夏自然立马答应：「好，夏夏都听哥哥的！」


    -


    阳光落在脸上时，是萧墨衍先睁开眼睛。


    昨晚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身上衣服也没脱。


    但他一低头，就看见自己的手臂正紧紧搂在颜夕的腰身。而颜夕则是埋在他怀里，整个人缩成一团。


    太近了——两个人的身体几乎毫无间隙。


    萧墨衍这辈子也没和女人这样亲密过。


    偏偏身体又如同以往的每个早上一样，起了一个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


    然后这反应在他看到怀里的人之后，更为迅速地越发强烈起来……


    萧墨衍深吸口气，下意识想要将人推开，却感受到对方的体温正烫得不正常。


    「……颜夕？」


    萧墨衍神色一变，将手放在女人的额头上——这次颜夕是真的发烧了。


    而颜夕也被这异动惊醒。看到身边的人时，脑袋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鼻音浓重：「……萧墨衍？」


    「你发烧了，」萧墨衍眉头蹙起，从床上起身，「你这里有没有药？或者我让墨一给你买副退烧药回来。」


    「发烧……」颜夕下意识重复这几个字，宕机的大脑逐渐清醒过来。意识到什么，勐然睁开眼睛，「糟了。」


    说着，颜夕就强撑着起身要下床，被萧墨衍一把拉住，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去看看我的两个孩子，」颜夕深吸口气，「他们每天天亮前都会叫我起来陪他们上厕所的，今天却没叫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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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49页

    见颜夕下床时身体摇晃，萧墨衍忍不住扶她一把：「你小心点。」


    颜夕顶着晕晕沉沉的脑袋来到两个孩子的卧房，却发现床上没人，不由得心里一惊。


    辰辰和夏夏居然不在房间里。


    颜夕的心脏一瞬间差点停跳。


    不过下一秒，她就听到萧墨衍问了一句：「……这是什么？」


    只见萧墨衍一脸疑惑地拿起房间桌上的一张纸条。


    颜夕立马过去，两个人一起看到纸条上歪歪扭扭的稚嫩文字。


    ［娘亲，我们看到帅气叔叔抱着你睡觉了，我和夏夏很欣○。］


    ［娘亲加油，多和叔叔培○感情！我和夏夏去南阳○○那里了，娘亲勿念！］


    第40章 唿吸都开始变得粗重


    颜夕本来看到两个孩子没在房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结果现在看到辰辰给她留下的纸条，忍不住扶了扶本就头晕的脑袋。


    很显然，欣慰的[慰]，培养的[养]和姨姨的[姨]这三个字，两个小糰子都不会写，就画了圈圈代替。


    所以，他们是来找她陪着去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在她房间里的萧墨衍？


    而且，辰辰居然说，看到了萧墨衍抱着她睡觉？


    颜夕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萧墨衍看见这张纸条也愣了几秒，看向颜夕问：「这是你儿子给你写的？」


    「嗯……我儿子比较调皮，又一直想要我给他和夏夏再找个爹爹，估计是看到你在我房里误会了，」颜夕深吸口气，「我出去一趟。」


    一听颜夕说要出去，萧墨衍想都没想就把人拉住，皱眉：「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一趟郡主府，问问辰辰和夏夏有没有安全到了那里。」


    颜夕虽然说话还带着鼻音，声音也些许沙哑，语气却如之前一样冷淡疏离。


    「昨晚的事情，我很感谢王爷。不过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也请王爷回府休息吧。」


    萧墨衍看到她这副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额头都已经烧得烫手了，还叫没事？


    而且昨天晚上……虽然颜夕生了病，可他们是同床共枕了一夜，这女人居然还对他如此冷漠，简直是不近人情。


    「你说的很感谢，指的就是嘴上说一句谢谢？」萧墨衍冷声道，「最起码等你身体恢復，留我吃顿饭吧。」


    「还有，郡主府你也不用亲自去了，我让人替你跑一趟。」


    「让人，替我跑一趟？」


    说着，颜夕就见萧墨衍走到了窗边，对着楼下的院子扔下一句：


    「去郡主府问问，早上有没有两个小孩子跑去找南阳。」


    院子里立马响起墨一尽职尽责的声音：「是，王爷。」


    墨一大概是在院子里守了一夜。


    待萧墨衍转过身来，颜夕深吸口气看向他。


    顶着脸颊上的两抹红晕，眼神却冷清：「……王爷不必帮我这么多，我们只是交易关系。」


    「如果是因为，您觉得是萧太妃导致我生病，我不会因为这个怨恨王爷。而且，我昨天也确实当众怼了萧太妃，算是抵消了那一盆冷水。」


    又是交易关系。


    她到底是就是喜欢分得这么清，还是在提醒他？


    萧墨衍一瞬间脸色也冷下来。


    「…你别想太多了，我留下来照顾你，自然也是因为我们的交易。」


    「挡了皇后的人，她很可能会找机会见见你，看看你与我的关系是真是假。」


    「你的身体出了问题，怎么应付这些事？」


    「原来是这样，」颜夕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多了几分轻松，「这样最好。不过，我还有件事想要请求王爷。」


    萧墨衍冷着脸：「什么？」


    「之前我让王爷帮我调取孙平福的档案，但档案遗失，等于这个忙王爷并没有帮到我，我是不是可以提别的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我这几天打听到，孙平福在崇州可能有个私，我不知道这消息是否属实。我希望王爷能派人帮我去确认一番，如果有这人的消息就告诉我。」


    萧墨衍答应得很快：「没问题。」


    话说完，屋子一时间安静下来。


    这时颜夕喉头一痒，忍不住捂着嘴咳嗽两声，扶着桌子有些没站稳。


    萧墨衍本来是想走的，看到颜夕这副难受的样子又忍不住不在意。最终还是长腿一迈，一把过去将人横抱起来。


    这跟昨晚的情况不一样。昨天晚上颜夕是疼晕了，才任萧墨衍抱起自己。


    可现在她虽然脑袋依旧是晕的，意识却还清醒，所以立马挣扎起来：「不要……」


    「再动我就把你扔下去，」萧墨衍身材高大，语气冰冷，「你还是晕得意识不清时可爱一些。」


    「……」


    算了，有人硬要当苦力，她也懒得挣扎了。


    墨一回来得很快。


    确认辰辰和夏夏是安全到了南阳那里之后，颜夕才算是放下心来。


    她从卧房自己的药箱里掏出装了灵泉水的小瓷瓶，一口气喝了下去。


    「我想睡会儿，王爷若是想走就自便。若是不想走，可以在另一间卧室补一下觉。」


    昨晚折腾到太晚，现在又发烧，身体需要休息来修復。


    颜夕也不管萧墨衍了，迷迷煳煳开口说了句，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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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0页

    她睡得太快，倒是让萧墨衍气不过，赌气真就去了另一间卧房躺下，准备也睡一觉。


    可一个人躺在床上，萧墨衍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怀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萧墨衍忍不住攥拳，因为发现自己竟然在怀念昨晚怀里那份相拥的触感，还有鼻翼间清冷的香气。


    这些年来，萧墨衍很少有睡得踏实的时候，大部分时候都是浅眠。


    一旦做梦，必是战场上充满血腥与厮杀的噩梦。还不如不睡，醒来往往头痛欲裂。


    可昨夜虽然只睡了短短几个时辰，他却觉得自己睡得格外心安。


    所以忍不住贪恋起这份感觉。


    终于还是没熬得住，又黑着脸回到了颜夕的卧房，将已经睡熟的人又拉进自己怀里。


    「嗯……」


    怀里的人轻轻哼了一声，自觉在他胸前寻找到舒适的位置，甚至手臂还直接环住了他的腰身。


    她的胳膊白皙又纤细，只有他的半个粗，看着他一捏就能捏断似的。


    或许是因为她发烧的缘故，他被触碰的那片腰间，似乎也越来越热。


    看到怀里那张毫无防备的脸，萧墨衍觉得自己唿吸都开始变得粗重。


    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时间涌上来，让他勐地一把将人放开。


    坐在床边喘着粗气。


    他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心脏跳得这么厉害，还有那里……


    明明是个纯粹相互利用，事后就不会有任何关系的女人，他到底在在意什么？


    第41章 你该不会觉得，我对你动心了吧


    萧王府。


    侧王妃卧房。


    昨晚听跟着萧太妃出去的下人回来汇报，说颜夕是如何当众怼了萧太妃，胡蝶舞简直不敢相信。


    她有把柄在颜夕的手上，所以颜夕敢当众扇她一巴掌。


    可在萧太妃面前，那个颜夕居然也敢如此狂妄？


    然后在用早膳时，胡蝶舞又听到下人来汇报，说萧墨衍昨晚宿在了颜夕那里一夜未归。


    「你说什么？！」


    胡蝶舞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抬手就将桌面上所有碗碟都扫在地上，牙都要咬碎了。


    颜夕……萧墨衍昨晚居然睡在了颜夕那里！


    她昨晚是那样娇柔引诱，甚至卧房的门都锁了，萧墨衍都不愿意留在她房里。


    可那个颜夕什么都不做，萧墨衍居然上赶着去陪她！


    那贱人到底有什么比得上她？！


    一个无权无势的底层贱民，就因为长了一张狐媚漂亮的脸，就把萧墨衍迷得团团转！


    「如果王爷真是喜欢她那张脸，倒是好办了。」兰心站在一旁，安抚自己的主子。


    「怎么个好办法？」胡蝶舞冷静下来，问道。


    「小姐还记得以前的阮轻烟吗？不也身形纤细、容貌姣好，京城中曾有不少她的爱慕者。」


    「可后来小姐吩咐王婆和张三顿顿只给她吃猪油拌饭，又用热油毁了她的脸。」


    「我当时去替小姐看过，后面阮轻烟挺着大肚子躺在地上，身体臃肿脸肥如猪，脸上全是伤疤丑陋骇人。就算是以前爱慕她的人，看到她那副样子恐怕都会当场吐出来。」


    「所以既然小姐觉得，王爷是被颜夕的容貌勾引，那我们毁了她的容貌便是。」


    胡蝶舞一听这话，倒像是恍然大悟。


    是啊，她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虽然不能动手杀了那贱人，但看不惯她的脸毁了就是。


    等她的那张脸变得又丑又噁心，看萧墨衍还会不会再看她一眼。


    「只是，我们不能把那个颜夕像阮轻烟那样囚禁起来，也一碗热油泼上去，」兰心道，「而且现在王爷不让人去她那里，我们也没机会下手。」


    「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文言，胡蝶舞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问兰心，「皇后娘娘要举办的诗会宫宴是哪一天？」


    兰心回道：「回小姐，正是两天后。」


    「两天后……」胡蝶舞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想到了一个计划。


    「兰心，你去给我准备礼物，我要去宫中拜访皇后娘娘。」


    胡蝶舞神色阴狠，「这一次，我不光要毁了这贱人的脸，还要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我踩在脚下，再也蹦跶不起来。」


    说着，胡蝶舞冷笑一声，仿佛已经稳操胜券。


    颜夕，我会看你看看，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


    ……


    等颜夕再睁开眼睛，已经差不多是傍晚，落日的余晖洒落进了屋子。


    痛经加上发烧堪称酷刑。


    喝下那瓶灵泉水之后，又沉沉睡了这一觉，颜夕感觉自己昏昏沉沉的脑袋变得清明。


    抬手一摸额头，果然已经不烫了。


    颜夕以为萧墨衍早就离开了，所以也没在意。


    结果在床上一转身，猝不及防对上了男人近距离的英俊睡颜。


    萧墨衍居然就睡在她的身边，只不过对方高大腿长的身体和她隔着一定距离。


    也不知是梦到什么，萧墨衍似乎睡得并不安稳，高挺的鼻樑之上，硬朗的眉头紧紧蹙着。


    颜夕一瞬间屏住唿吸。


    脑海中忍不住回想起的，是从前记忆里的画面。


    以前的萧墨衍高不可攀，对原主恨之入骨。


    别说是如此靠近，连与她同处一个空间都会无比厌恶，眼神里只有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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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1页

    不说在萧王府饱受屈辱的那段岁月。


    就说如果被捉姦的那日，萧墨衍愿意听原主多解释几句。如果不是萧墨衍让人将原主囚禁于府外……


    原主那十个月，是不是不会活得像狗一样，被人囚禁虐待毁容，最终落得个怀双胎惨死的下场？


    颜夕深吸口气，下意识攥起拳头。


    她的枕头边，就放着一支素银的簪子。


    簪子的一头虽然不像刀一样锋利，但若是用尽全力刺入咽喉，也能在顷刻间置人于死地。


    颜夕长长吸了口气，胸口随着唿吸起伏。


    下一秒，身旁的萧墨衍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还是不舒服？唿吸怎么这么不顺畅。」


    或许是因为刚睡醒，男人的声音有些喑哑，在安静的卧房内低沉撩人。


    颜夕还没来得及说话，萧墨衍已经靠近过来，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


    顿了两秒，确认道，「…好像已经不烫了。」


    夕阳的暖光投落在男人俊美的脸部轮廓。两个人距离很近，连空气都似乎染上几分暧昧。


    颜夕的手不由自主攥紧了被角，状似冷静地别过头，开口道：「王爷怎么还没走？」


    「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萧墨衍脸色陡然变得冷沉。忽然抬起手，捏住了颜夕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颜夕，你很讨厌我。」


    萧墨衍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


    颜夕心下一沉，面色不变。


    「王爷在说什么，我只不过是一介平民，看到王爷这样的人物心怀敬畏还不够，怎么可能会讨厌。」


    「心怀敬畏？」萧墨衍嗤笑一声，显然是压根不信颜夕的话。


    「你若真是对权贵心怀敬畏，就不会当众一巴掌扇在萧王府侧王妃的脸上，又敢骂当朝太妃有病。」


    「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我做了什么事让你对恨不得时刻与我保持距离，甚至避之不及？」


    萧墨衍的目光紧紧盯着颜夕，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发现些蛛丝马迹。


    颜夕这次索性直接闭上了眼。


    「我只是想洗个澡，换身衣服，有王爷在不方便。」


    「只是因为这个？」萧墨衍半信半疑。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颜夕道。


    萧墨衍这才放开了手：「……我让墨一替你烧水。」


    萧墨衍正要起身，身后的颜夕却忽然抬起眼：「那王爷呢？」


    萧墨衍眉头一蹙，没明白颜夕的意思。却见颜夕的眼神清冷：「王爷昨晚守了我一夜，今日又陪了我一日。」


    「王爷如此照顾我，是为什么，仅仅是因为王爷之前说的那个理由吗？」


    萧墨衍身形一顿，定定看了颜夕一眼，表情却骤然冷了下来。


    「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萧墨衍将颜夕刚才的话又抛回去，语气也带上一丝冷意，「颜夕，你该不会是觉得我对你动心了吧。」


    「我萧墨衍，才不会对一个女人先动情，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第42章 娘亲，你和叔叔亲嘴了没


    看到自家王爷脸色难看地走出院子，提着食盒刚回来的墨一一脸懵逼。


    「王爷，您怎么出来了，我才刚把您和颜夕姑娘要用的晚膳买回来……」


    「吃什么晚膳，把东西给我扔了！」


    萧墨衍脸色铁青，直接大手一挥，坐上马车。


    一见萧墨衍表情不对，墨一立马小心翼翼问道：「…这是怎么了爷，您这是和颜夕姑娘吵架了？」


    吵架？


    在萧墨衍过往二十五年的生命里，还真没人会跟他用上吵架这个词。


    普天之下的绝大多数人，都只会敬他畏他惧他恨他，哪里有人敢跟他产生什么矛盾。


    但想到刚才颜夕的反应，萧墨衍心里还是窝了一团无名火。


    他深吸口气，看向墨一问道：「我问你，我是长得不够英俊，还是身材不够好？」


    墨一一听这话，连忙道：「王爷这是说什么呢？您这般英俊潇洒、英明神武，容貌身材哪样不是令全天下女子魂牵梦萦，怎么会不够好。」


    「令全天下女子魂牵梦萦？我看倒是有人对我嫌弃得很，连跟我共处一室都不愿意。」


    萧墨衍压不住心头火气。


    墨一这才算听明白，试探性问道：「爷……你说的人，是颜夕姑娘？」


    萧墨衍脸色铁青：「别的女子都千方百计引起我的注意，恨不得往我身上扑。」


    「可是她……我照顾了她整整一夜，我看她半分感激都没有，一清醒过来就立马想着赶我走。」


    还有这种事？


    墨一也很震惊，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安抚自家主子的情绪。


    「爷您先别气，一来呢，颜夕姑娘的性格确实不像是那种怯弱卑微的女子，要格外硬气些。」


    「二来呢，我听院子里的嬷嬷说，女子来月事那几天心情会格外烦躁，或是低落不想见人。或许是因为这样，颜夕姑娘才赶人的。」


    「……还有这种事？」


    萧墨衍哪里懂得这些。听墨一这么一说，眉头一皱，神色却缓和了下来。


    「是的，不过颜夕姑娘这般对待王爷您，也确实有些不知规矩。」


    「那我就把这食盒扔了，饿饿颜夕姑娘也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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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墨一就作势要将食盒扔了，却被萧墨衍一口叫住。


    「慢着，」萧墨衍顿了顿，抬手抚上眉心，「把东西给她送进去。另外，帮她打了洗澡的水烧上你再出来。」


    「……爷？」


    「让你去你就去，动作快点。」


    「是，王爷！」墨一立马应下。


    -


    屋子里。


    颜夕没想到自己都把萧墨衍气走了，萧墨衍居然还让墨一来给她送吃的，还要给她烧洗澡水。


    她本想拦住，墨一却说王爷的吩咐他就一定要办到，让她安心去吃东西。


    食盒里是京城最有名的菡上楼打包来的各色餐食。有精緻小菜，也有文火慢炖的粥，都很清淡易消化。


    掀开盖子的那一刻香气扑鼻，成功让从昨晚饿到现在的颜夕肚子叫出了声。


    算了，不吃白不吃。


    小腹还是很不舒服，身体发虚，颜夕也不想出去买菜做饭。


    等吃完了东西，洗澡水也烧好了，墨一立马告辞。颜夕上楼拿衣服发现，院外萧墨衍的马车这才离开。


    这让她心情有些复杂。


    本以为萧墨衍就是个高高在上冷血无情的王爷，但他似乎并不是只有这样冷酷的一面。


    抿了抿唇，收回目光来。


    洗完澡换完衣服后，颜夕就锁上门，去南阳郡主府接孩子了。


    郡主府的人都认识她，不用通报就带她进去。


    进内厅时，辰辰和夏夏两个小糰子都正乖乖巧巧坐在餐桌上，被南阳餵吃冰糖雪梨的甜汤。


    两个孩子一见娘亲来了，立马欢天喜地地跑过来，将颜夕的大腿抱住。


    「娘亲娘亲，你来了！你和那个帅气叔叔怎么样了？亲嘴了没？」


    这都什么跟什么？


    颜夕差点被自己孩子一口气噎住。


    忍不住捏住自己儿子的脸蛋，无奈道：「小孩子家家的，胡说什么呢，什么亲不亲嘴。」


    南阳也跟着迎上来，状似抱怨：「小颜，你这可就不拿我当知己好友了。」


    「辰辰和夏夏说，昨夜有叔叔在你的房里。这男人是谁？你居然一点消息都没透露给我。」


    大庆经济发达，民风也相对开放。所以听闻有男人昨夜在颜夕房里，南阳也不觉得有什么。


    而且在她看来，颜夕的丈夫去世这么久了，颜夕这五年一直自己一个人辛苦带着两个孩子，早该再找个男人了。


    辰辰和夏夏都不知道昨天晚上自己的娘亲发烧了，也没有把萧墨衍的身份告诉南阳。


    毕竟在他们的视角里，他们应该不认识爹爹才对。


    「回郡主，那个人是萧王。」颜夕道。


    「萧王？」南阳瞪大眼睛，震惊地捂住嘴巴，「你是说，墨衍他昨晚……他真是对你有情？」


    「不是郡主您想的那样，这件事有些复杂，」颜夕道，「萧王对外宣称对我倾心，是为了避免皇后那边给他塞女子过来。昨晚他留在我那里，也只是因为我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两个小糰子一听自己娘亲身体不舒服，都立马紧张起来，「娘亲你怎么了，你是哪里不舒服？」


    「娘亲已经没事了，你们别担心。」颜夕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见状，南阳示意下人把孩子们先带下去。


    等两个孩子被带走，颜夕才把昨天胡蝶舞和萧太妃接连上门来找茬的事情，都告诉了南阳。


    「……我肚子痛得厉害，那盆冷水浇下来，我有些站不稳，后面又发起烧来，所以萧王就留了下来。」


    颜夕刻意没说她与萧墨衍那些亲密的细节。


    「没想到墨衍居然也有这么细心的时候，」南阳感慨。


    又忍不住担心，「但小颜，你昨天那样对待胡蝶舞和萧太妃，她们现在一定是视你为眼中钉。」


    「我看，以后你还是尽量避开胡蝶舞，我怕她指不定什么时候又向你发难。她那个人，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南阳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颜夕心中感恩。


    不过，南阳说要颜夕尽量避开胡蝶舞的话还没多久，府上的下人就来通报：「——郡主，皇后娘娘宫里来了口谕。」


    第43章 胡蝶舞是第一才女？


    皇后宫里来了口谕？


    南阳一时和颜夕对视一眼，看向来通报的下人问：「什么口谕？」


    那下人回道：「恰巧颜夕姑娘也在。皇后娘娘说，希望两日后她在宫中所设的宴会您也能出席，让颜夕姑娘也一併随同。」


    「嗯？」南阳看着有些意外。下意识蹙起眉头，然后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待下人离开，颜夕问：「郡主怎么皱起眉头了，皇后娘娘设的这宴会又是什么来头？」


    南阳吸口气，解释道：「再过半月就是中秋佳节，往年的中秋皇上都会设群臣宫宴。」


    「不过按惯例，在中秋宫宴之前，皇后也会设置诗会宫宴，宴请一些王公贵臣的女眷来共同赏月作诗。」


    女眷，自然就是妻子和女儿。


    颜夕微微皱眉：「可我并非臣子女眷，皇后娘娘怎么会邀请我和郡主一起去参加？」


    「大约是墨衍说对你倾心，挡了皇后送去的人，皇后想见见你。」


    南阳道，「但我担心的不是皇后会对你怎样，而是那诗会胡蝶舞必然会参加。每年这宴会都是她最大出风头的时候，她可不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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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


    见颜夕不解，南阳解释道：「你之前一直居住在云城，所以不知道，胡蝶舞因为颇有诗才，素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年年诗会作诗，都是她碾压旁人，出尽风头。」


    「你现在彻底得罪了胡蝶舞，最好避开她，可偏偏又要和她去同一个场合。我担心她会借着这次的宴会，故意向你发难，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来。」


    「要不我找个理由替你拒了这邀请算了，」南阳提议，「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反正你身体的确不舒服。」


    颜夕思索了一瞬，然后摇头：「不必了，郡主。」


    「皇后娘娘要见我一面，是躲不过去的。胡蝶舞想要伤害我，也是躲不过去的。所以这次宴会，我陪郡主一起去。」


    「可你……」南阳担忧。


    颜夕道：「郡主放心，我会自己多加防备的。」


    提到这个诗会，倒让颜夕想起一件事情来。


    虽然颜夕不会作诗，但她从小记忆力绝佳，背诗很厉害，脑子里存了许多千百年来的诗文绝句。


    五年前带着两个孩子去云城的时候，颜夕怕自己在古代待久了会把现代背过的诗都忘掉，还亲手用本朝的文字默写过两本诗集。


    两本诗集分别默写了几十首整诗，又写了不少五言七言的绝句。


    只不过当时路途颠簸，中途遗失了一本，颜夕也没在意。


    有时间的话，她倒是可以把那本遗失的诗集再默写一本出来。


    「好，那我就让人往宫里回话了，」


    南阳又想起什么，「不过，去参加宴会的人，除了胡蝶舞，还有两个人也很讨厌。」


    颜夕问：「谁？」


    南阳拉住她的手道：「等到了宴会上，你就知道了。」


    -


    这两日，颜夕就直接带着辰辰和夏夏住在了郡主府。


    或许是那天的举动确实惹恼了萧墨衍，萧墨衍这两天并没有在颜夕面前出现。


    这也是颜夕想要看到的。


    萧墨衍那样自幼地位尊贵被万众追捧的男人，怎么会忍得了一个普通女子对他冷淡疏离、嫌弃推拒。


    所以，哪怕萧墨衍那一夜真曾对她有过一瞬细微的心动，估计现在也被她激得只剩厌恶了。


    这样最好。


    他和她，本就不该产生什么过近的交集。


    颜夕这两日就只专心陪着两个孩子，不过辰辰和夏夏最近也有些奇怪。


    以往他们都恨不得她能时时刻刻在家里陪着他们，现在却总是问她是不是要出门，出门的话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听说她晚上要去宫里参加宴会，两个孩子都眼睛一亮，像是恨不得她和南阳早点走似的。


    「你们两个，是不是在打什么鬼主意？」


    颜夕太了解自己生的这两个娃了。


    一看辰辰和夏夏这样子，就知道他们心里肯定是在盘算着什么。


    「哪有啊娘亲，」辰辰小嘴一撅，「我们是希望娘亲能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宴会上惊艷全场。既然娘亲不喜欢那个叔叔，那就再帮我们找个别的爹爹回来。」


    「我同意。」夏夏也立马举起手来，表示贊同。


    都已经抱着娘亲睡觉了，可爹爹居然和娘亲没有半点进展，什么误会也没有解开，爹爹真是太没用了。


    要是有个别的叔叔出来刺激一下爹爹，说不定会有奇效！


    颜夕自然知道辰辰说的叔叔就是萧墨衍。她一脸无奈，在自己儿子脑袋上敲了一下：「又在这里乱说。」


    「我倒觉得辰辰说的很有道理，」南阳笑意盈盈地进了卧房来，「今晚出席宴会的可不只有已婚配的臣子，可能还有新进朝堂的青年才俊。」


    「小颜你容貌这样美，又一手高超医术，说不定就拨动了哪位才俊的心弦。既然你与墨衍不是真有关系，那不妨试试别人。」


    「郡主别取笑我了。」颜夕笑笑。


    「我可没有取笑，我是真心希望小颜你能再寻得个良人。」


    南阳一脸认真，「你还这样年轻，总不能真就一辈子孤单一人。而且辰辰和夏夏，也是这样希望的对不对？」


    南阳看向两个小糰子，两个小糰子立马狂点头。


    不过他们现在心里最希望的，还是娘亲能和爹爹解开误会，重新在一起。


    「对了小颜，这是我让人给我们两个准备的去参加宴会的衣服，你看你喜欢哪一件，你先挑。」


    南阳一招手，有下人端着两个放有服饰的木盘上前来，然后便将衣裙拿起来展示给颜夕看。


    这两件衣服，一件是浅粉四喜如意云纹锦锻，一件是紫色缎地绣花百蝶裙。


    都是用了顶好的精美布料，版型挺括大气，矜贵而不显张扬，每套衣裙所配的珠钗耳环等配饰也都一应俱全。


    可见南阳是真把颜夕当成了好姐妹，还让她先挑，丝毫不怕她抢了她的风头。


    但南阳心底善良，与自己不分彼此，颜夕却不能不懂规矩。


    于是她立马微微颔首：「公主，小颜只是个平民百姓，而且是陪您去参加宴会，不适合穿戴这样华贵的服饰，我就穿自己的衣服就好了。」


    虽说南阳这里从不在意什么贵族与平民之分，但既然颜夕恪守礼数，她也不会强迫。


    「好，小颜你舒服就好。那你就先去换衣服吧，我们在傍晚前去往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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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换衣服，颜夕也没有在挑选衣服上费什么心思。


    她平时穿得都很简单，只是今日因为是去赴宫宴，会见到皇后，所以才在服饰上稍微郑重了些。


    一条素白色长裙，内衬是浅紫裹胸，腰间宽带勾勒出纤细窈窕的身段，裙摆轻薄如淡雾笼泻绢纱。


    称得上饰品的，只有手上戴的一只乳白玉镯，还有挽起髮髻斜插的一支银色蝴蝶髮簪。


    这身装扮足够低调，不会喧宾夺主抢了南阳的风头，也不会显得不够重视。


    不过南阳见了她走出来这身装扮，还是露出惊艷的目光，不仅有些感慨。


    想想五年前最开始见到颜夕的样子，现在的她，简直像是涅槃重生。


    南阳平日也不喜太过张扬，所以服饰上也吩咐从简。


    头上珠钗与耳饰手饰都只让人简单搭配，便起身来挽起了颜夕的手，准备与她出门。


    与她们这边的简单随意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胡蝶舞那里。


    第44章 王爷这是上心了啊


    萧王府。侧王妃卧房内，光是丫鬟就十几个，战战兢兢站作一排。


    每个丫鬟都卑微低头，只举着手中放有服饰的托盘供胡蝶舞挑选。


    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自己哪里不对，就惹恼了自己这位心狠手辣的侧王妃。


    可胡蝶舞挑来挑去，这件也不满意，那件也不满意。最后还是一把将这些托盘全掀在丫鬟们的身上，冷着脸让人全部滚出去。


    兰心知道自家小姐烦躁的不是衣服，从地上捡起一套服饰放在桌上。


    走到坐在梳妆檯前的胡蝶舞身后，拿起梳子来替她梳头髮。


    「小姐不要烦了，若是希望王爷能与您一同出席今晚的宫宴，不如让人去请请王爷试试。」兰心道。


    「请有什么用！以往哪次没请过，萧墨衍又什么时候答应陪我一起去过。」胡蝶舞恨恨开口。


    在皇后举办的这个宴会上，哪怕她穿得再好看，再艷压群芳，又能怎么样。


    对于她们这些王公贵臣的女眷来说，最高级的炫耀不是服饰装扮，而是自己的丈夫能陪自己一同出席。


    因为诗会只是面向女眷的。愿意在这个宴会上陪妻子前来赴宴的王公贵臣，都是爱极了自己的妻子，才有闲情逸緻陪对方一起来赏月做诗。


    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夫妻是不是一同来出席今晚的诗会夜宴，就成了在场的人判断妻眷受不受丈夫疼爱的标准。


    以往每一年，胡蝶舞都恳求萧墨衍陪自己一起去赴宴。可萧墨衍却每次都冷眼拒绝，丝毫不给她面子。


    所以哪怕她在宴会上大出风头，也有人嘲笑她不得萧墨衍的宠爱，只有个侧王妃的空名罢了。


    想一想，胡蝶舞就恨得手帕都攥紧。


    亏她之前还割了自己一刀，萧墨衍对她却还是漠不关心！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胡蝶舞话音刚落，墨一就在房门外敲门：「侧王妃，王爷说今晚会与您一同去宫中赴宴。」


    「什么？」


    胡蝶舞一瞬间睁大眼睛，反应过来后，过去一把拉开门问道，「…你说的是真的？王爷他真要陪我一起去？」


    「自然是真的，」墨一站在门外颔首，语气客气，「王爷还说，请您快些做准备。他会与您同乘一辆马车前去。」


    惊喜来得太突然了。


    以至于墨一都走了，胡蝶舞才回过神来，语气忍不住又惊又喜：「怎么会……萧墨衍他居然……」


    「一定是王爷听说了小姐您上次在宴会上作诗艷压全场的事迹，这次就想陪您一起去了，」兰心也替自家主子开心。


    「毕竟京城里人人都称赞小姐您是诗才绝艷的京城第一才女。这样给王爷长脸面的场合，王爷自然也愿意陪您同去。」


    「太好了……既然如此，说不定王爷今晚再听我做几首诗，再就更加被我的才华打动，说不定他会爱上我。」


    胡蝶舞激动起来，「快，兰心，快让人再去拿一批衣服来，我要好好挑选。」


    「今晚不管是做诗，还是容貌装扮，我都要压过所有人，特别是颜夕那个贱人……」


    说着，胡蝶舞想起什么，眼里闪过一抹阴毒与得意，「哦不，颜夕根本不用在意了。反正她今天晚上，可是会在宴会上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


    另一边，书房。


    墨一看着自家王爷，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开口道：「爷，您今晚就这么陪侧王妃一起出席宴会，颜夕姑娘看见了会不会不开心啊？」


    萧墨衍闻言，把手里的笔重重一放，脸色不禁一冷：「哼。她开不开心，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才不在意她心里什么想法。」


    「是是，王爷您说得对。」


    墨一嘴上应着，心里却想，王爷您要是真不在意，就不会在颜夕姑娘生病时守一夜，又在人家赶人后回来气了两天。


    要真是不在意，就不会在听说颜夕要陪郡主去赴宴的时候，立马提出要陪侧王妃一起去，这不摆明了想刺激一下人家。


    虽然萧墨衍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什么想法，但从小守在他身边的墨一却看得明白。


    自家王爷对颜夕姑娘啊，多少是有些上心了。


    ……


    入了夜。


    颜夕是第一次并非在影视剧里看见，而是真真正正地踏入古代的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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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设在御花园内。


    颜夕一路上并未多看，只是在内监引导下，一直默不作声跟在南阳身后。临近到宴会场地的时候，能听见那边有嘈杂的议论谈笑声传来。


    然而，就在颜夕跟着南阳在众人面前露面的那一刻。


    在场的议论声一瞬间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或者说几乎是所有人，都一下越过南阳朝她看了过来。


    颜夕知道，最近京城里有不少人都对她很感兴趣。


    五年前救了玄浔长公主，一来京城又治好了令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萧太妃眼疾。


    偏偏还是个早早死了丈夫带俩娃的年轻寡妇，还没几天就让堂堂战神王爷萧墨衍倾心。


    这些事迹和标籤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颜夕大概也会想一睹这人的面容。


    所以对于宴会场上戛然而止的议论，颜夕显得尤为淡定。


    在众人的注视下，颜夕目光大概扫了一圈。


    第45章 萧王陪侧王妃一起赴宴？


    宴会场上设了大概几十张矮案与蒲团，已经几乎快要满席。


    坐着的人有男有女，男人都衣着考究，女子都精心装扮，一个个姿容华贵。


    ——这就是那个颜夕？


    看到颜夕的时候，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露出惊艷之色。


    明明穿得那么不起眼，神态也淡淡的。可因为服饰太过简单，让人不自觉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脸上。


    如墨长发，肤白若雪，身材窈窕。


    五官精緻绝美，一双弯眉之下眸光沉静，又带着淡淡的冰冷。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疏离，却更让人挪不开眼。


    这也太美了！而且这纤细的腰身，完全看不出生过两个孩子。


    在场不少男人眼睛都像是钉在了颜夕身上，惹得他们身旁的女眷脸色难看。


    在心里啐起颜夕果然是个狐媚子，长了副勾引男人的脸。


    「走吧小颜，咱们的位置在那边。」


    见场上的人都盯着颜夕，神色各异，南阳一把牵起颜夕的手。


    南阳出来护着人，其他人也不好再明目张胆看，纷纷收回目光。


    不过，私下里议论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我当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美长相，能让向来不近女色的萧王都一见钟情。如今一看，也就勉强能入眼罢了。」


    在南阳和颜夕的座位不远处，坐着个女子。


    看得出精心化了妆，长相却着实算不上好看——单眼皮，塌鼻樑。偏妆容又厚重，进一步放大了她五官的缺陷。


    这人看着颜夕语气嘲讽，透着酸意。


    一旁有另一个女子附和，同样一脸不屑：「就是，穿的也透着一股子穷酸气。」


    「头上那根破簪子和手上那个破镯子，加起来也不知值不值二两银子，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这女人语调又尖又利，听着就刻薄，还抬着下巴姿态高傲。


    锦缎衣裙满头珠钗，却只显得浮夸，透出一股暴发户的土气。


    她们两人的议论声传过来，颜夕倒是没什么反应，南阳却眉头一皱，想怼又忍了回去。


    在矮案底下悄悄握住颜夕的手，安慰道：「小颜，她们说的你别在意。」


    颜夕问道：「郡主，这两个人是……」


    「还记得我和你说，来参加宴会的还有两个我讨厌的人吗？就是她们俩。」南阳道。


    「这个塌鼻樑的叫马馥欣，是兵部尚书的三女儿，因为长得不好看，都已经二十三岁了还没嫁出去。」


    「这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叫唐金凤，是去年新科进士江校书的髮妻。从前跟着丈夫在乡村吃了多年苦，穷得连身衣服都买不起。」


    「去年江校书考取功名入朝为官，她自然是扬眉吐气。近日江校书又在御前很受重用，不少人来巴结，她也跟着膨胀起来。」


    「原来是这样。」颜夕点点头。


    南阳又补充道：「不过，这个马馥欣顶多算是性格不讨喜，这个唐金凤却是趋炎附势的嘴脸让人厌恶。」


    「平日里她最谄媚讨好的就是胡蝶舞，简直是胡蝶舞的狗腿子。」


    这么一说，颜夕倒理解为什么这个唐金凤一见到她就一脸鄙夷了。


    一来是因为她与胡蝶舞的关系。


    二来自然是因为，她是在场唯一一个出身与她一样低微的。只有在她面前，唐金凤才有足够的优越感。


    旁边有人看不过，说了一句：「我倒觉得这个颜夕长得挺好看的……」


    话还没说完，唐金凤就呸了一声。


    「好看？和蝶舞这样真正的世家千金比起来，她连蝶舞的一根脚指头都比不过。」


    「看着人模狗样，指不定背地里是什么货色。能勾引到萧王，保不准是死了丈夫后学了什么春宫秘术，才……」


    「你说什么呢？！」


    南阳听到这话，当场忍不住了，直接对着唐金凤开口质问。


    她这一发怒，引得周围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唐金凤也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小声议论被南阳听见，不过接着就一脸无辜。


    「郡主这是怎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郡主是听见我说什么了？」


    「你——！」


    南阳可是堂堂郡主，不是唐金凤这样的乡野村妇，哪里能大庭广众下说出春宫秘术这样粗鄙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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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气得脸色涨红，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看到南阳被这种人噎住，颜夕脸色一冷：「唐娘子慎言，您与江校书的房中私事，还是不要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说比较好。」


    「什么？」唐金凤先是一愣，接着一脸恼怒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与我夫君的房中……」


    颜夕神色不变：「您刚才说了什么，您自己心里清楚。」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唐金凤忍不住咬牙：「你别在这里胡说！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把这种事挂在嘴边。」


    「怎么，你是仗着被萧王多看两眼，就能凭空污衊别人了？」


    萧王。


    唐金凤这一提，算是把近日京城里的传闻摆到了明面上。


    毕竟达官贵人们的圈子里可是都传开了，说萧墨衍对这个颜夕一见钟情，甚至还与这颜夕大白日就……


    看这个颜夕面对当朝四品官的妻子也毫无惧色。


    难不成，萧王真是要放着胡太傅的女儿不理，要纳这个颜夕当妾？


    然而众人的猜测还未落地，就见胡蝶舞出现在宴会场。


    胡蝶舞今日可是隆装盛饰。


    穿着大朵牡丹繁花丝锦裙，身披拖地浅粉广袖薄纱，髮髻斜插镶嵌孔雀石的流苏簪子。走起路来摇曳生姿，透着繁迷的贵气，满脸自信光芒。


    而站在她身旁，被她挽着手的，正是萧墨衍。


    男人的身材修长笔挺。一袭暗紫色流云纹长袍，腰间束着滚银边锦带，墨发用顶嵌玉银冠固定，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


    容貌也俊美绝伦，稜角分明的下颌，剑眉星目裹挟寒凉冷意。一个眼神扫过来，便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是萧王？」


    众人忍不住倒吸口气。


    「萧王居然陪着侧王妃一起来赴宴了？！」


    第46章 抱什么抱，她又不是听不清


    萧王与侧王妃感情不和，这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看萧墨衍平时对胡蝶舞冷淡的样子，很多人都猜测，要不是因为胡蝶舞生下了两个孩子，萧墨衍都会与她和离。


    也正是因此，皇后与丽贵妃才总想着要给萧墨衍的内室塞人。


    而且之前每年的赏月宫宴，萧墨衍从来没陪胡蝶舞一同出席过。


    可现在……


    萧墨衍居然陪胡蝶舞一起来了。不仅如此，两个人还挽着手如此亲密。


    这让在场的众人都倒吸口气。


    难不成，萧王与侧王妃并没有感情不和？两个人实际上恩爱甜蜜得很？


    「蝶舞，你过来了！」


    唐金凤第一个朝胡蝶舞迎上去，满脸谄媚，「怪不得你今日来晚了，原来是和王爷一起来的。你和王爷这……可真是夫妻恩爱，羡煞旁人呦。」


    这马屁可真是拍对了地方。


    胡蝶舞以往年年一个人出席宴会，被人嘲笑不得萧墨衍的宠爱。今天被萧墨衍陪着，可算是挺胸抬头扬眉吐气，巴不得有人上来搭话。


    只见她脸上羞涩一笑，将萧墨衍的胳膊挽得更紧，表现得更加娇羞恩爱：「来晚是因为我今日有些晕车，王爷叫马车慢些走的缘故。」


    原来还是同乘一辆马车。


    要知道在达官贵人的圈子里，丈夫与妻子出行同乘一车，既是认可也是恩爱的表现。


    而且萧墨衍还如此关心胡蝶舞的身体，这不是感情很好的表现是什么。


    这样一看，坊间说什么萧王厌恶侧王妃、对那个颜夕一见钟情的言论，纯粹是谣言啊。


    「这可真是太好了，你和王爷这一来，可是这咱们这宴会更添了几分热闹。」


    「也省得人听了些不着调的传闻，认为王爷和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有什么牵扯。」


    上不得台面的人，自然是说颜夕。


    唐金凤看向颜夕，眼睛里透出几分鄙视和得意。


    她就说嘛，一个王爷——还不仅仅只是个普通的几品官，这可是高高在上的萧王！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死了丈夫带俩娃的乡野女子倾心？


    她可是生生陪着自己的丈夫在乡下熬了整整九年才熬出头来，有了现在的日子。真以为谁都能像她这般好命，一下子飞上枝头变凤凰。


    被胡蝶舞紧紧挽住胳膊，萧墨衍忍不住皱眉，心中厌恶。


    但他并没有抽回手来。


    只是目光灼灼地抬起眼，在坐席上的人群中搜寻颜夕的身影。


    已经两天没有见到颜夕了。


    但那一夜在床上相拥而眠的触感与久违的放松安心，萧墨衍闭上眼睛就挥之不去。


    然而下一秒，颜夕是找到了。


    但她却压根就没有朝自己这边看过来。


    萧墨衍只见颜夕坐在一边，手里提着那紫砂茶壶，垂着眼从容不迫地往茶杯里倒着茶。


    哪怕周围人议论纷纷，也不曾抬起头来。


    这直接把萧墨衍气得心头一梗。


    她不是很讨厌胡蝶舞吗？


    现在看到胡蝶舞挽着他出席宴会，她居然头都不抬？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看到萧墨衍朝颜夕的方向看，胡蝶舞先是眼中闪过一抹嫉恨。


    继而身体贴近萧墨衍开口，声音娇柔：「王爷，咱们去那边坐下吧？」


    「嗯。」萧墨衍深吸口气，冷冷从嘴里挤出一句。


    顶着难看的脸色，和胡蝶舞去了颜夕的斜对面坐下了。一坐下，就将一杯酒直接灌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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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是在生闷气。


    颜夕没反应，南阳却有反应。


    「不是，这是怎么回事啊小颜？」


    南阳一整个就是不理解，「墨衍不是很讨厌胡蝶舞、很照顾你吗？」


    「他之前还整整一夜都守着生病的你，现在却和胡蝶舞这么手挽手出席宴会？」


    「我也不知道，」颜夕依旧没有抬头，语气也平淡，「王爷自有王爷的安排，我也不清楚。」


    这边唐金凤却转身回来。


    一坐下，就开始感慨起来。


    「哎呦，我当真是王爷对某人倾心，原来只是玩玩而已，王爷的心意还是全都在蝶舞身上。」


    「所以说，一个出身低微的女人，还是个带两娃的乡野寡妇，怎么可能真有王公贵族愿意多看一眼？」


    「我看啊，还是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玄浔长公主避世不见人，对南阳并不疼爱，多年来不闻不问。


    所以人人都尊称南阳一声郡主，却谈不上对她有多畏惧敬重。


    也正是因此，唐金凤才敢如此在南阳和颜夕面前叫嚣。


    不过，唐金凤的话还没说完，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好听又脆生生的少年声音，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惊喜：


    「颜姐姐？真的是你吗颜姐姐？！」


    颜夕还没来得及抬头，一下子冷不丁被人抱了个满怀。


    少年的身躯挺拔矫健，双臂紧紧将她圈进怀里，身上还带着清新好闻的青草气息。


    别说周围的人都被吓了一跳，连颜夕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抬起眼来，对上一张陌生中又带着熟悉的脸。


    少年银冠束髮，眉骨英挺，脸庞轮廓分明。一双亮晶晶的眸清澈干净，脸上透着几分未脱的稚气，又雀跃着英气逼人。


    「你是……」颜夕有些没反应过来。


    「颜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阿辞——谢、昭、辞。」


    像是怕颜夕记不起来，谢昭辞几乎是一字一顿念出自己的名字。


    然后还拉起颜夕的手，想要在她的掌心里书写。


    「小颜，你居然认识谢小侯爷？」一旁的南阳忍不住惊讶。


    谢昭辞——这个名字一下将颜夕拉回了五年前。


    五年前她捡到谢昭辞的时候，对方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五年不见，居然长成了这样英姿勃发的少年。


    也是南阳这一句「谢小侯爷」，让颜夕第一次将这个名字，和被先皇赐封永世侯爵的永安侯府联繫起来。


    永安侯老来得子，膝下唯一的小儿子。除皇室子孙外地位最尊贵，人人尊称一声谢小侯爷的，谢昭辞。


    看到面前的谢昭辞，颜夕还没来得及问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被牵住的手突然被人抽了回来。人也被往后一拉，撞进男人硬邦邦的健硕胸膛前。


    只见萧墨衍脸色铁青，挤出一句话来：「说话就说话。抱什么抱，牵什么手，她又不是听不清字。」


    第47章 修罗场?暧昧丛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颜夕和谢小侯爷身上，没人看见萧墨衍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猝不及防被拉进萧墨衍的怀里，颜夕身体一僵。


    下意识想要与男人拉开距离，却被男人结实强劲的手臂牢牢按住。


    明明她今晚甚至都没有主动看萧墨衍一眼，明明他们之间表现得那样冷漠疏离，可萧墨衍此刻的钳制却充满了占有欲。


    谢昭辞大概也没想到萧墨衍会突然冲过来。


    短暂愣神之后，他没有被萧墨衍的气势吓到，只是看着萧墨衍将颜夕按在怀里，眉眼间流露出几分不悦。


    少年英挺的眉皱起：「萧王和颜姐姐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管我和姐姐做什么？」


    刺啦——


    男人与少年互不示弱，暗潮汹涌。


    视线交汇的一瞬间，空气中像是充斥起某种火药味儿。


    而在宴会场上的其他人，也一下子就炸开了锅。


    我去，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颜夕只是个从乡下云城来的寡妇吗？


    永安侯府的谢小侯爷怎么会认识她，见到她还如此亲近惊喜，像把她看作很重要的人似的？


    这已经够让人震惊了。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萧王。


    萧王原本不是坐在侧王妃那里，怎么会突然冲过来，把颜夕从谢小侯爷那边拉过去？


    难不成，是他看似坐在侧王妃那里，却是时时刻刻盯着颜夕。看不得颜夕与旁的异性如此亲近，所以就直接冲过来抢人了？


    一个是全庆朝唯一战功赫赫的冷面王爷，一个是永安侯府随性不羁的谢小侯爷，居然在为了一个平民女子在这里互不相让。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唐金凤眼睛瞪得像铜铃，几乎傻了眼。


    她刚才还说，颜夕这样出身低微的女人，怎么可能真有王公贵族愿意多看她两眼。


    结果一眨眼，全场地位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就都拉着她不放？


    而胡蝶舞哪里想到会有这种变故。


    上一秒，她还用纤纤玉指亲手剥了桌上的葡萄，神色娇羞地准备餵进身边萧墨衍的嘴里。


    下一秒，她甚至都没看清萧墨衍的动作，萧墨衍就已经过去将颜夕拉到了他的身前！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要当众打她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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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衍才不管别人的眼光。


    只见男人英俊的脸上乌云密布，直接霸道抓住颜夕的手腕，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你跟我过来。」


    「我……」


    颜夕想拒绝，奈何高出她一头的萧墨衍，无论是身高还是力量都有着压倒性优势。


    只能迫不得已被拉走，待萧墨衍找到一个角落，两人才停了下来。


    颜夕才抬起头来，看向自己面前脸色阴沉的男人，语气平淡：「王爷拉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颜夕的神色太过坦荡。


    以至于萧墨衍一瞬间有些怀疑自己。


    ——是啊，他到底在生气什么呢？


    明明他和颜夕没有任何关系，说是为她倾心也不过是将她当成挡箭牌，随时都可以变卦。


    可为什么看到谢昭辞那样惊喜地过去抱住她、那样亲密地牵住她的手，她还没有丝毫拒绝，他会觉得气闷不已？


    这个女人，自己稍微靠近些，她恨不得立马和他拉开半米以上的距离。


    可对谢昭辞，她就丝毫都不排斥？


    半晌萧墨衍才憋出一句：「…你和谢昭辞，什么关系？他为什么看上去和你这样亲近？」


    颜夕以为萧墨衍又在怀疑自己的身份。


    「五年前我在云城採药下山时，在山脚下捡到了阿辞。他孤身一人还受了伤昏迷不醒，我就将他带回了家，收留他住了一段时间。」


    「听他说是遭遇了山贼。后来他的伤好了，不得不和我告辞回家，从那之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我也不知道，他就是永安侯府的谢小侯爷。」


    颜夕这次说的都是事实。


    五年前……


    这么一说，萧墨衍也想起来，五年前好像是听说过谢昭辞离家出走，永安侯倾其全力四处寻人，过了整整一个月人才回侯府的事。


    原来是有这样一段渊源。


    难怪谢昭辞刚才见到颜夕，会那样激动惊喜。


    可问题是，五年前的谢昭辞只有十二岁，的确是只会把颜夕当成救命恩人和姐姐。


    可现在，十七岁的谢昭辞已经长大，神采飞扬意气风发，也是只会把颜夕当姐姐？


    「你……以后和他保持点距离，」


    阿辞什么的听着格外刺耳。


    萧墨衍冷着脸开口，「他又不是小孩子了，抱来抱去不知道避嫌吗？」


    「避嫌？」


    谢昭辞小孩心性，时隔五年重新见到她自然激动。可更应该和她避嫌的，不是萧墨衍吗？


    「应该和我避嫌的，是王爷才对吧。」颜夕顿了顿，语气平淡。


    「虽然胡太傅支持二皇子，但皇后却对胡太傅始终心怀忌惮。否则也不会不顾胡太傅的面子，要给您内室塞人。」


    「美其名曰派几个美人帮胡蝶舞拉拢王爷的心，实则是，一方面想安插人监视王爷，另一方面想留人在胡蝶舞身边，用胡蝶舞的安危来掣肘胡太傅。」


    「王爷那日说是对我倾心，拒了皇后送来的人，虽说是帮了胡太傅一把，但也是打了胡太傅的脸。」


    「今日宴会场想必不少人都是胡太傅一党。您今晚和侧王妃恩爱出席，不正是为了安抚胡太傅吗。让他看看，玩归玩，正式场合在你身旁的还是他女儿。」


    「既然如此，王爷今日就应该与我保持距离。而不是像刚才那样，就把我……」


    颜夕话音落下半晌，萧墨衍嘴里才挤出一句，几乎是咬着牙。


    「……就把你什么？把你摁在怀里，就像现在这样吗？」


    说完，萧墨衍一抬手，直接把颜夕的脑袋按在了自己胸前。


    如果说颜夕刚才只是被萧墨衍那么一拉，不小心撞在了他胸前。那么此时此刻，她是实打实地被萧墨衍摁在怀里。


    周遭的一切仿佛一瞬间安静下来。男人炙热的体温裹挟着强势霸道的气息，毫无阻碍地传递过来。


    颜夕几乎听见了萧墨衍胸膛里无比清晰地、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我什么时候说，我和胡蝶舞一起来是要给胡太傅看的，嗯？」


    男人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


    「你这么会分析，就没有分析出一种可能，我是要给你看的？」


    第48章 掉马打脸即将开始！


    「给我……看的？」


    颜夕忍不住微微皱眉。


    她刚才说的话，就是她分析出来的结果，不管怎么想都非常合理。


    可现在……萧墨衍居然说，他和胡蝶舞一起来出席宴会，是要给她看的？


    为什么？


    萧墨衍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失了态。


    反应过来之后，男人颀长挺拔的身体一僵，烫手似的一把将颜夕推开，唿吸都跟着顿滞。


    该死！


    他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揣测我想做的事，我最讨厌别人自作聪明地揣测我的想法。」


    萧墨衍深吸口气，眼里恢復了以往的冷意。


    听萧墨衍这么一说，颜夕反倒放松下来。


    看来萧墨衍的确情绪不太稳定。


    怪不得古人云，伴君如伴虎。王爷也没好到哪里去。


    颜夕看了萧墨衍一眼，神色恢復如常：「我知道了。那王爷，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萧墨衍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闭上眼，半晌嘴里才吐出一句：「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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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夕真就没再看萧墨衍一眼，直接回到了宴席。


    回到场上的那一刻，她自然是又成了众人视线的焦点。


    只是颜夕表现得太过自然，神色也无比平淡。


    众人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也只能都讪讪收回目光。


    不过谢昭辞还留在她的座位旁，南阳也对萧墨衍刚才的举动十分好奇，拉着她问：「小颜，墨衍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王爷只是询问我和谢小侯爷的关系。」颜夕回答道。


    「那姐姐是怎么说的？」谢昭辞靠近过来。目光炯炯，期待着颜夕的答案。


    「我说你是我五年前在山脚下捡回家的小屁孩，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永安侯府的谢小侯爷。」


    面对谢昭辞，颜夕的语气明显柔软许多。


    五年前收留谢昭辞住在家里的时候，辰辰和夏夏才刚五个月大。


    两个小奶团很喜欢被娘亲捡回家的这个小哥哥，一看到谢昭辞就咬着手指笑起来。谢昭辞伤好之后，也常常在家里逗两个孩子玩。


    即使谢昭辞已经不再是五年前稚嫩的孩子，变成了英逸俊朗的翩翩少年，在颜夕眼里，他还是像个孩子。


    听到「小屁孩」这样的称唿，谢昭辞抿了抿嘴，有些憋屈。


    原本他预计的是，等他完全变成成熟的男人，再去云城找姐姐见面。


    没想到却提前在京城见到。


    现在重逢的结果，果然就是姐姐还是只把他当成小孩。


    颜夕不知道谢昭辞心里的想法。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正准备喝一口茶。下一秒，却动作一顿。


    「怎么了姐姐？」谢昭辞见颜夕拿着茶杯忽然顿住，好奇问道。


    「没有，只是觉得这茶很香罢了。」


    颜夕神色不变。将茶杯递到嘴边，仰起头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而在她的对面，看到颜夕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胡蝶舞顶着阴毒的眼神，几乎要笑出声来。


    ——喝下去了！


    她就知道，这个贱人再怎么有心机，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皇后的宴会上对她的茶水动手脚。


    这一碗茶水喝下去，这个贱人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了！


    胡蝶舞内心狂喜，恨不得此刻就看到颜夕变得丑陋噁心的模样。


    刚才和以前的耻辱，她要十倍、百倍地跟这个贱人讨回来！


    颜夕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对南阳垂眼道：「郡主，我去解个手，你和小侯爷先聊着。」


    南阳正兴致勃勃问着当年谢昭辞离家出走又被颜夕捡到的事情，自然没有多想。


    片刻之后，颜夕又重新回到座位。


    萧墨衍此刻也已经回席。


    然而男人早已恢復了神色冷硬，这回也没有再朝颜夕这边多看一眼。


    就在这时，有太监尖利的通报声传来：「皇后娘娘到——」


    颜夕一抬眼，就看到了在一众太监和宫女的随伴下走进会场的当朝皇后，陈蕴蓉。


    头戴金丝攒珠凤冠，身着一袭大红色拖地长袍，裙摆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领口部分则是镶嵌有一圈华丽的珍珠，尽显皇家庄重威严。


    在场所有人全部起身行礼。


    陈蕴蓉容貌艷丽，双眉修长，一双略显犀利的丹凤眼在众人身上扫过。


    在南阳身旁的颜夕身上停留两秒，才堪堪开口：「今日宴会就是为了休闲，大家不必拘礼，快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一群人感恩着又都起身，重新回到座位上，等着主位上陈蕴蓉的吩咐。


    陈蕴蓉示意身旁的太监。


    那太监一声令下，一排排内监便端着托盘碎步上前来，将一碟碟精緻小巧的吃食放在所有宾客面前的矮案上。


    先皇后阮栎雅是阮相的胞妹，原主的亲姑姑。而陈蕴蓉这位继皇后，颜夕是第一次见。


    与先皇后恬静娴雅的模样截然不同，这个陈蕴蓉光看面相，就能看出她精明狠厉，不是简单角色。


    虽然陈蕴蓉说不必拘礼，但所有人吃东西时都小心翼翼，克制谨慎，生怕什么举动冒犯了皇家威严。


    连唐金凤这个之前那般跳脚挑衅颜夕的人，此刻也安安分分坐在位置上，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直到陈蕴蓉开口，宴会场上才重新热闹起来。


    「萧王今日竟也来了。」


    「听说还是和蝶舞同乘一辆马车而来，可是专门来看蝶舞在诗会上如何大放异彩的？」


    陈蕴蓉向来有意拉拢萧墨衍，语气自然也是亲近讨好。


    萧墨衍原本在走神，被这么一问回过神来，平淡道：「皇后娘娘说笑了。臣只是许久未参加娘娘举办的宫宴，想到便来了。」


    皇后娘娘。


    这个萧墨衍以前叫阮栎雅可都是叫皇嫂的，到了她这里，永远是一句不咸不淡的皇后娘娘。


    陈蕴蓉心中不喜，面上却依旧挂着笑容：「看到你和蝶舞琴瑟和鸣，本宫也甚感欣慰。你们两个也多努力，再多生几个小世子、小郡主才是。」


    闻言，萧墨衍下意识看向颜夕。


    他身旁的胡蝶舞却是一脸娇羞，用手帕捂着嘴娇嗔道：「皇后娘娘，您又取笑臣妾了……」


    颜夕心中毫无波澜。


    只是没想到连古代的王爷都逃不了在人多的时候被催婚，什么都能扯到生孩子这件事也是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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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蕴蓉又开口道：「既然萧王是为了赏诗而来，那我们就直入主题，开始今日宫宴的诗会吧。」


    又吩咐，「瑛若，把今日本宫为大家准备的彩头拿上来。」


    既然是诗会，就有一定的比赛性质，比赛就自然会设些彩头。


    听到要开始诗会，在场的人都躁动起来。


    看见瑛嬷嬷端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出来，众人更是伸长了脖子想一看究竟。


    红布被扯下的那一刻，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唿。


    颜夕本来也没打算参加这什么诗会，就只是瞥了一眼。但当她看到托盘上东西的那一刻，她的瞳孔瞬间缩了起来。


    这个彩头，这个被当成诗会彩头的东西，居然是……！


    第49章 谢小侯爷：先撒泡尿照照自己


    原主阮轻烟的母亲林氏家世显赫，所以嫁给阮相时，娘家陪嫁了许多珍宝。


    可当时叛国事发之后，阮家和林家都被抄家灭门，只有原主一个人活了下来。


    被抄走的家中所有钱财藏品，自然是全都充了国库。


    可颜夕怎么也没想到，陈蕴蓉居然会把从阮家抄来的东西拿来当彩头。


    只见那托盘上，静静躺着一支髮簪。


    那髮簪是纯金打造，用了复杂的缠丝工艺，堪称精緻绝伦。簪子顶部镶嵌有一颗夜明珠，鹌鹑蛋大形状圆润，在夜色中透出淡淡翡翠绿的柔润色泽。


    简直太美了，美得哪怕是在场的男人，都挪不开目光。


    可这是原主母亲陪嫁的髮簪，也是原主母亲生前最珍爱的一件饰品。


    如今却成了随手拿来当诗会彩头的东西，甚至，没有人知道这髮簪来自于阮家。


    就算知道，在他们眼里阮家的人已经全部死绝，也不会有人在意这东西到底属于谁。


    颜夕的拳头忍不住攥紧，眼神也一瞬间冷下来。


    果然……只要没有找出真相，原主一族就会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


    「皇后娘娘，这簪子也太美了！」唐金凤又找到了拍马屁的机会。


    「不愧是娘娘，身边什么绝世珍宝都有。而且还如此慷慨，将如此珍宝拿来给我们做彩头。」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唐金凤的马屁，陈蕴蓉显然也很受用。


    「大家喜欢就好，既然喜欢，为了博这彩头作起诗来也就更有动力。」


    唐金凤又连忙问：「那娘娘，我们今日作诗的规则和题目是怎样的？」


    宴会上，每年作诗的规则和出的题目都并不相同。


    见台下人都看着，陈蕴蓉清了清嗓子道：「往年都是由我定了题目，让你们作诗，再由文学大师白老先生一一看过，定出个头筹。」


    「今日既然人多，我们不妨玩些新花样。这样如何——我将写有风、花、雪、月四个字的纸条放在盒子里，随意抽出一张。」


    「娘娘抽到哪个字，便是用哪个字来作诗？」唐金凤问。


    一听这规则，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


    风花雪月几个字，都是最常用来作诗的意象。


    不管抽到哪个字，在场的人都是随随便便就能写出几首，这实在没什么难度。


    「不，」闻言，陈蕴蓉微笑，「我抽出哪个字，哪个字便是今晚大家作诗的主题。」


    「但规则是，你要来描述这个字，却通篇不能提到这个字。」


    「一炷香的时间，大家现场写下诗句。最后统一交上来，由白老先生品鑑定出胜负。」


    什么？


    皇后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呆住了。


    通篇不能提到这个字，却要句句都描述这个字？


    意思就是说，要写风，又不能写出风。要写花，却不能说出是什么花。要写雪，不能出现雪。要写月，也不能点明月。


    这也太难了吧！


    一时间，在场的女眷们都倒吸口气。


    唐金凤虽然是乡下女子，她爹却是个教书先生，所以她从小就能识字作诗，这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可做些平常的诗作她还能应付得来，可今天的题目这样难，给的思考时间又这样短，她怎么写得出？


    而对其他大家闺秀而言，她们也顶多只是对诗文略通一二。本来她们还都为诗会做了准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题目。


    字字不提又字字都是的诗，别说限时，就是不限时她们也写不出来。


    见其他人都面露难色，只有胡蝶舞坐在那里挺起胸脯，眼中闪过一抹志在必得的精光。


    前几日进宫看望皇后，除了提出让皇后也叫颜夕来参加诗会，她还给瑛嬷嬷塞了两锭银子。


    让瑛嬷嬷建议皇后这样出题，还让她把写有「雪」的字条，放在盒子里最容易摸到的位置。


    她可太清楚了在场的女眷都是什么水平了。


    这样难的题目，全场没几个人能当场想出完整的一首诗来。就算勉强写出一首，也肯定是一团狗屎。


    而她就不一样了。


    她将会是写得最快，写得最好的那个，这才是彻底的碾压全场。


    她要让萧墨衍看看，她比所有人都优秀！


    于是胡蝶舞看向陈蕴蓉，夸赞起来：「娘娘这题目定得真是有趣，臣妾听着都跃跃欲试了。」


    有趣？跃跃欲试？


    唐金凤忍不住沮丧：「蝶舞，也就你这个京城第一才女会觉得只觉得这题目有趣，我们可是都觉得这题目好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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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有吗？」


    胡蝶舞故作惊讶地捂了捂嘴，「比起之前好像是难了点，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呢，大家都有时间想。」


    这话可真是太凡尔赛了。


    其他人都像是吃了苍蝇，可谁让人家是第一才女呢，又只能忍着。


    胡蝶舞接着又看向南阳：「今日郡主也来了诗会，应该也会参加比赛吧？」


    人人都知道，南阳郡主小时候被玄浔长公主冷落住在郊外，也没人找先生来教她念书。


    所以她根本不会什么作诗，只擅长狩猎骑射。


    大家都知道这回事，只是照顾南阳的面子没人会点破。往年的诗会，皇后也没有邀请过她。


    胡蝶舞故意在这里点到南阳，就是想让她当众难堪，来报復她这么多天一直护着颜夕。


    果然，这么多人一下齐刷刷朝自己看过来，让南阳有些慌乱。


    「我，我……」


    就在南阳面色窘迫时，她身旁的颜夕忽然抬起头来。


    「郡主她这几日一直身体不适，恐怕思绪繁乱。皇后娘娘，能不能让我代替郡主来参加？」


    颜夕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而颜夕的目光，则是看向了陈蕴蓉。


    「你？」唐金凤嗤笑出声，「我说颜夕姑娘，你是什么身份，一个郡主的随从而已，有什么资格来参加皇后娘娘这设了彩头的比赛？」


    「而且就你一个乡下出身的女子，还作诗？恐怕只能写出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吧。我看你还是别出来丢人现眼，让人取笑了。」


    唐金凤这话刻薄，却说出了在场多数人的心声。


    连她们都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能不能写出诗来。颜夕这样一个都不知道有没念过书的乡下女子，也敢主动站出来？


    听到唐金凤对颜夕出言不逊，萧墨衍脸色一冷。


    然而他还没开口，颜夕身旁的谢昭辞却是冷笑一声。


    「我当时是谁在这里叫唤呢？这不是江与书那个山沟沟里长大的髮妻吗。」


    少年抬起下巴，眉眼间透着桀骜不驯，似乎压根不把所谓的场合规矩放在眼里。


    「还好意思说别人上不得台面，怎么不撒泡尿先照照自己啊。」


    「身份？这是我姐姐，我的救命恩人，你说她够不够格？」


    第50章 这就定下第一了？


    ……什么？！


    谢小侯爷居然说，颜夕是他的姐姐，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又傻眼了。


    这个颜夕到底是什么来头，救了玄浔长公主的命，治好了萧太妃的眼疾，还曾经救过谢小侯爷？？


    谢昭辞可是在京城名门贵族圈子里出了名的叛逆不羁，最厌烦与人牵扯。


    如今却为了颜夕站出来正面与人对呛，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让他做到的。


    唐金凤知道萧墨衍之前是因为颜夕才拒了皇后送去的人，想必颜夕已经把皇后娘娘给得罪了，所以她才当众嘲讽。


    她哪里想到谢昭辞会直接站出来替颜夕说话，还如此不留情面。


    她说颜夕是乡下出身，谢昭辞就直接说她是山沟沟里长大！


    「谢小侯爷，你……」


    唐金凤咬住嘴唇，顿时脸色发白。


    她天天穿金戴银，打扮得贵气十足，就是生怕别人知道或是议论她是山沟里长大的。可现在，谢昭辞等于当众撕掉了她的那块遮羞布。


    「——我？」谢昭辞歪了歪头，勾唇嗤笑一声，「我怎么了，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谢昭辞今日是被老侯爷叫来诗会陶冶情操的。


    陈蕴蓉也没想到永安侯府居然也和颜夕有牵扯，谢昭辞还如此护着颜夕。


    看到唐金凤发白的脸色，她开口：「早就听闻这位颜夕姑娘医术超绝，曾治好玄浔长公主的肺疾，又治好萧太妃的眼疾，没想到还是谢小侯爷的救命恩人。」


    陈蕴蓉也是这才将视线看向颜夕，语气听不出是贬是褒，「虽说才刚入京不久，却是京城的红人。郡主若是身体不适，颜夕姑娘代为参加也无妨。」


    颜夕站起来躬身谢恩：「谢皇后娘娘。」


    皇后是答应了，南阳却在颜夕坐下来后握住她的手，神色难掩担忧：「小颜，你怎么能为了我……」


    颜夕知道南阳在担心什么。


    南阳只知道她出身云城这样的穷乡僻壤，那边的人能吃饱饭就不错了，女子识字的都不多，更别提会作什么诗了。


    南阳是怕她为了替她解围，当众出丑。


    颜夕反握住南阳的手：「郡主别担心，我心中有数。」


    于是片刻后，有太监端了个上面掏了洞的锦盒上来。


    陈蕴蓉抬起戴了护甲的手伸进锦盒，几秒后掏出一张纸条。


    旁边的太监接过纸条，展开一看躬身道：「回娘娘，您抽到的字是『雪』字。」


    果然是雪！


    一切都在计划中，胡蝶舞内心窃喜。


    「雪？」


    陈蕴蓉一听，点头道，「虽说现在还不是冬日，但白雪高洁，也是好意象。」


    「李公公，就给在场诸位女眷发下纸笔吧。」


    「各位就请围绕着雪字来作诗，一炷香的时间后，咱们再来共同品鑑。」


    品鑑？


    是丢脸才对吧？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颜夕和胡蝶舞，拿到纸笔后都是面露难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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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令所有人震惊的是。


    这才刚刚拿到纸笔，一炷香的时间才过了十分之一，就见场上的胡蝶舞放下笔，自信道：「娘娘，臣妾写好了。」


    ——写好了？？


    这也太快了！


    才过去多久，就写好了一首诗，还是一首这样难度的诗。这就是传说中的落笔成诗，天生诗才？


    所有人看向胡蝶舞，不禁露出崇拜和艷羡的眼神。


    「蝶舞，你这也太快了，果然是独一无二的第一才……」


    唐金凤这句「第一才女」还没说完，众人就见颜夕也放下了笔，抬起头来淡淡道：「皇后娘娘，民女也写好了。」


    ？？？开什么玩笑。


    胡蝶舞是诗神才女，这么快就写好了还能理解。


    这个颜夕怎么可能也写得这么快？莫不是胡编乱造随便写了一首吧！


    胡蝶舞本来就是抢着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写完，好让所有人震惊夸赞。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接受恭维，就听颜夕说她也写完了。


    这个贱人，是不是故意跟她对着干？！


    胡蝶舞简直要气死了，指甲都几乎掐进掌心，阴阳怪气道：「…颜夕姑娘也写完了？该不会是为了和我比，才如此着急吧？」


    颜夕却没有接她的挑衅。冷淡暼她一眼，像是懒得与她争论：「侧王妃觉得是，那就是吧。」


    「你——！」胡蝶舞勐吸口气。


    好，好。


    一会儿她倒要看看，颜夕这么短的时间写出的是什么烂东西，到时候看她还能不能这么嚣张！


    一炷香燃尽之后。


    甭管在场的女眷如何愁眉苦脸或是难为情，李公公还是将所有人面前的纸张都收了上去。


    诗作都将署名写在纸张背面。排成一排，一一摆放在长案上。


    白注原——庆朝的文学大家，在众人一声声「白老先生」的尊称中走了进来。


    「那可就有劳白老先生，为我们今夜的诗会定出个第一名来了。」陈蕴蓉道。


    白注原年近七十，衣着朴素，两鬓与长髯花白，在孙子的搀扶下走到案前。


    「皇后娘娘抬举老夫了。」


    白老先生声音沧桑，从长案上摆的第一首诗开始看起。只不过刚看几秒，就摸了摸鬍子，忍不住摇头。


    众人也不知道第一首诗是谁的。但看老先生这反应，想必是写得不咋样。


    待白老先生的孙子拿起来展示，果然是写得乱七八糟不像样子——翻开背面，署名正是唐金凤。


    这下可把唐金凤臊红了脸。


    这番操作，不亚于当众处刑。


    白老先生又接着往下看，其他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见老先生那眉头是越皱越紧，眼神是越来越失望，最后直接长嘆口气。


    终于，他来到了倒数第二张诗作前。原本以为又是谁生搬硬凑了一首，这次却眼前一亮。


    他甚至直接将纸张拿起，反覆看了又看，忍不住赞嘆起来。


    「好诗，真是好诗，」白老先生道，「这是哪位夫人写的？」


    只见白老先生将那诗作一展，上面的诗句展示在众人面前。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歧。]


    白老先生抚着鬍子开口：「大雪纷扬，雪花飘入亭户，将窗外青竹变成洁白琼枝。」


    「不禁遐想，若是此刻登高而望，世上一切崎岖难走的道路也都被白雪覆盖。」


    「希望白雪能掩去世间诸般丑恶，希望世间能如白雪一般无瑕纯洁。」


    「没提雪字却雪景生动盎然，借景抒怀。一炷香的时间内，能当场写下如此诗作，老夫愿将这首诗定为第一。」


    哇。


    六处飞花入户时，坐看青枝便琼枝——


    的确是没提雪字，却让众人都仿佛看见窗外漫天飞雪的景象了。


    听了白老先生的赏析，众人也忍不住跟着赞嘆——这诗写得也太好了。


    只有颜夕眉头一动。


    唐代高骈的《对雪》？


    再想想自己之前瞥见胡蝶舞的婢女往怀里塞的东西有点熟悉。


    她算是知道，自己五年前遗失的那第二本诗集去了哪里了。


    「白老先生您过誉了，」果然，胡蝶舞闻言一脸得意，又故作谦虚地站起来认领，「只是晚辈即兴发挥，还很有欠缺。」


    原来是胡蝶舞写的，难怪会写得这么好。


    「我就说谁能有这样的水平，果然是侧王妃啊。」


    「不愧是侧王妃，第一个做完诗，写得也是最好的。」


    「萧王真是好福气，有侧王妃这样的才女相伴。」


    「侧王妃真是诗才绝艷，又一次拔得头筹，令人羡慕啊！」


    众人都纷纷恭维起来，似乎第一名已经完全确定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颜夕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冷不丁开口：「这就定下第一了吗？」


    「还有最后一张诗作，白老先生不看看吗？」


    第51章 颜夕碾压全场


    啥？


    颜夕让白老先生看完最后一张诗作再说？


    在场的人先是惊讶，又越发觉得颜夕喜欢出风头，真是显着她了。


    「颜夕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胡侧妃得这第一，你心有不服？」马馥欣言辞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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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金凤也跟着开口：「就是，白老先生和大家看了这么久，只有蝶舞这首诗作让人惊艷赞嘆。定她为第一，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然后马馥欣反应过来：「莫非，这最后一张诗是你写的？」


    众人也是这才想起，之前看的所有诗的确没有颜夕的。


    马馥欣嗤笑一声，眼神瞥向颜夕：「难不成你是觉得，白老先生看了你的诗，会觉得你写得比胡侧妃还好？改定你为第一？」


    「若真是如此，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是写了什么，有这样的自信。」


    这言语间的看轻之意不加掩饰。


    此话一出，众人都闹笑起来。


    胡蝶舞倒是十分大度地站了出来，装作替颜夕说话：「大家就别取笑颜夕姑娘了。」


    「俗话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或许是不管我写得怎么样，颜夕姑娘都觉得自己写的更胜一筹，大家就别打破人家的幻想了。」


    萧墨衍的眼睛紧紧盯着颜夕，想要捕捉她表情上的任何一丝变化。


    如果她看向他，向他求助，那他一定会站出来维护她。


    但颜夕的神色如常，压根没理胡蝶舞，只是淡然地看向白老先生。


    「规则就是规则。不把所有人的诗作看完，白老先生又如何能断定，侧王妃写的诗就一定是全场最佳呢。」


    「姑娘言之有理，是老夫失言了。」


    到底是德高望重的文学大家。


    被颜夕这么一说，白注原也觉得，自己刚才一时欣赏就直接定下第一的举动不够妥当。


    于是又往前走几步，看向案上的最后一张诗作。


    这一看不要紧。


    读完第一遍，白注原的眼神中流露出震惊之色。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又将纸拿起来读了两遍、三遍。


    甚至手抖颤抖起来，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喃喃自语：「……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天仙狂醉，白云揉碎……好豪迈的气势，好瑰丽新奇的咏雪词，简直太绝了！」


    胡蝶舞和其他人还等着看颜夕的笑话呢。


    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白注原会是这样的反应，一时间有些茫然。


    「白老先生，您这是在说什么呢？」


    白注原却压根没有理会旁人，只激动地看向颜夕。


    「这首词是姑娘写的？难怪姑娘刚才说，还没看过最后一首诗作怎能妄下定论，是老夫之前眼界狭隘了。」


    「没想到今日前来竟能看到这样的词作，姑娘写词的水准甚至在老夫之上。」


    「老夫收回刚才的言论，这场诗会的第一，非姑娘莫属。」


    「什么？！」


    胡蝶舞瞪大眼睛，直接站出来，「白老先生，你这是开什么玩笑？」


    「这个贱……这个颜夕写的词，怎么可能胜过我？」


    「这位姑娘的诗作是否胜过侧王妃，老夫不过多解释，大家一看便知。」


    白老先生果然不多说，直接就把背面署名为颜夕的纸张，展示在众人面前。


    只见这纸上，有着几行清丽娟秀的字迹。


    [画堂晨起，童言飞羽坠。高捲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上阙由「晨起」而闻「童言」，故而「捲帘」看「佳瑞」，就见漫天白雪瀰漫庭阶。


    下阕从空中至地下写迷人雪景，雪花纷扬气势如炉烟蒸腾，地上花草晶莹剔透闪着寒光，如挂满玉碾。而且奇思妙想，称这飞雪应是「天仙狂醉，将白云揉碎」。


    气势豪迈，瑰丽生姿，又如此浪漫奇特。


    原本所有人觉得，刚才胡蝶舞那句[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枝变琼枝]已经很不错了。


    但此刻跟颜夕的词一比——同样都是不带雪字，可无论是景色描写还是奇思构想，颜夕都显然更胜一筹！


    看着眼前的词，胡蝶舞一脸不可置信。


    其他人也都惊呆了：「这，这怎么可能……」


    别说旁人，连南阳和萧墨衍也震惊于颜夕的文采。萧墨衍看向颜夕的眼神，都有了几分变化。


    只有谢昭辞一脸骄傲——姐姐的诗才，他可是五年前就领略过了。


    「白老先生过誉了，晚辈不敢与先生相提并论。」


    这也不是颜夕自己作的词，是拿诗仙的词来吊打这些普通人，所以颜夕赢了自然也不会自高自傲，态度谦卑。


    只抬头看向端坐在台上的陈蕴蓉：「皇后娘娘，既然白老先生已经下了最终定论，民女是不是能赢得您这彩头？」


    属于原主母亲的东西，颜夕一定要替她夺回来。


    陈蕴蓉哪里想过，一个乡下出身的女子能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碾压所有名门贵女。


    一首咏雪词惊艷全场，把号称第一才女的胡蝶舞都比得黯然失色。


    这要是传出去，在场这些王公贵族的脸面要往哪儿搁？


    可是是她允了颜夕代替南阳来参加，若是此刻不认，她还有什么威信在。


    陈蕴蓉深吸口气，虽然心中不满，表情却看不出喜怒。颜夕也不着急，只从容等着她赏赐彩头。


    就在这时，胡蝶舞拿着颜夕写的那张纸看了又看，然后勐地把纸往桌子上一拍，恶狠狠看向颜夕。


    「我不信！这首词怎么可能是你一个乡下人写出来的？这肯定是你提前准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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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多少有些气急败坏了。


    「我提前准备好的？」颜夕抬起头，「在宴会开始之前，没有人知道皇后娘娘会出这样的题目，更没有人能预知皇后娘娘会抽到雪字。侧王妃不妨说说，我该如何提前准备诗词？」


    当然可以提前准备！


    她不就是提前准备好的吗！


    胡蝶舞想也没想，就咬牙切齿道：「兴许是你买通了皇后娘娘身边的人，提前知道了题目……」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侧王妃你也有这样的嫌疑？」


    「而且我只是个初来京城的乡下女子，今日也是第一次入宫。可侧王妃你对宫中之人，可比我熟知多了。」


    是啊。


    颜夕这个人连皇宫都没进过，更不可能接触到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她怎么可能提前买通？


    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胡蝶舞现在属实是有些胡搅蛮缠、输不起了。


    「你，你……」


    胡蝶舞真的快要气疯了。


    本来今天是她的主场，怎么又让这个颜夕骑到了她的脖子上！


    她咬着牙在心里想，那该死的蛊虫怎么还不发作……


    然而就在这时，颜夕却又一次开口：「侧王妃怀疑我的诗是提前准备好的，我倒是认为，侧王妃那首诗才是之前就有的。」


    胡蝶舞的诗是之前就有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精神一震。


    胡蝶舞张大嘴巴，又难免有些心虚，愤怒道：「你在这里胡言乱语什……」


    「诗会开始前，我看到侧王妃的贴身婢女往怀里藏了本东西，我怀疑那是本诗集。」


    「而且我怀疑，侧王妃刚才作的诗就在那本诗集上。」


    颜夕看向胡蝶舞，「侧王妃如果觉得，我是在胡言乱语，不如让你的婢女把东西拿出来给大家看看。」


    「若是我猜测有误，我可以任凭侧王妃处置。」


    第52章 掉马！那本诗集是我的


    ……诗集？


    今天他们是来参加诗会的，让婢女带着本诗集来也不奇怪。


    可颜夕居然说，怀疑胡蝶舞刚才作的诗就在那本诗集上——这指控听上去莫名其妙。


    但如果真是像她说的这样，胡蝶舞作的诗真是诗集上有的，那胡蝶舞刚才岂不是就不是即兴作诗，而是作弊？


    「…你简直是胡说八道！」


    胡蝶舞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今晚让兰心把那本诗集带了过来。


    怎么就这么巧，刚才她让兰心把诗集藏好的时候，居然刚巧被颜夕看见？


    可颜夕就算是看见了自己带了本诗集，又是怎么联想到她作的诗就在上面的？


    难不成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歪打正着？？


    胡蝶舞心虚得不行，恨不得把颜夕碎尸万段，牙根子都要咬碎了。


    眼睛一红，向陈蕴蓉哭诉：「…皇后娘娘，你可要替臣妾做主啊！」


    「臣妾不知道这个颜夕到底是何居心，空口白牙就在这里污衊臣妾。」


    「臣妾往年诗会上的诗作，在座诸位都是有目共睹。臣妾有这样的诗才，何至于今日要採用作弊这种手段？」


    「一定是这女人嫉妒臣妾能留在王爷身边，她这番言论，是想毁了臣妾的名声！娘娘可千万不要被她蒙蔽了啊！」


    也是。


    在场的人听了，都觉得有道理。


    胡蝶舞的诗才，是在全京城出了名的，以往在诗会上作的诗也都是惊艷全场。


    再说今日诗会的题目是皇后随意抽出来的，就算胡蝶舞提前为诗会准备了诗作，也没这么恰好就踩中题目吧。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一直在宴会上没说话的萧墨衍忽然冷冷开口。


    「你若是没做她说的事，谈何毁了你的名声？」


    一句话，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


    「兰心怀里藏着的，到底是不是一本诗集。如果是，那就拿出来让大家看看，证明你的清白。」


    「王爷，你……」


    胡蝶舞不可置信，没想到萧墨衍在关键时刻竟然站在了颜夕那边。再一看其他人的风向，也跟着逆转。


    「是啊侧王妃，若这个颜夕真是空口污衊，你就让你的婢女把东西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找不到你刚才作的诗，后面有的是方法责罚她……」


    「就是，侧王妃你就把东西拿出来，打她的脸……」


    打颜夕的脸？


    这东西一拿出来，打的就是她自己的脸！


    胡蝶舞咬着嘴唇，戚戚然看向皇后，希望她能一声令下把颜夕拖出去。


    却没想到，陈蕴蓉开口道：「既然如此，就把东西拿出来吧，看一眼也是还蝶舞一个清白。若真是颜夕随意污衊，本宫自会处断。」


    陈蕴蓉一声令下，旁边的太监直接就去了兰心那里。


    兰心哪里敢抵抗，三两下，怀里藏着的诗集就被摸了出来。


    李公公翻了这册子几下，回道：「——皇后娘娘，这真是一本诗集。」


    真是诗集？


    众人精神一震。南阳立马道：「那劳烦公公翻翻，侧王妃刚才的诗作，是否在这本诗集上？」


    众人见李公公一边从嘴里沾着口水，一边一页页往后翻阅，最终停留在诗集的倒数第六页，眼睛仔细看了看。


    「回娘娘和郡主，侧王妃刚才那首对雪，的确就在这本诗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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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仅如此，侧王妃前几年那几首拔得头筹的诗作，也都在这本诗集上。」


    听李公公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刚才那首对雪，真是在诗集上。也就是说，这首诗的确不是胡蝶舞刚才即兴写出来的。


    难怪她刚才做诗做得那么快！亏他们还夸了她半天天生诗神，胡蝶舞还接受得那么坦然。


    眼见着已经无法再隐瞒，胡蝶舞当场往地上一跪：「……皇后娘娘，都是臣妾的错！」


    「这本诗集，是臣妾这几年写下的诗作。今天娘娘出的这个题目，全篇描述雪又不能提雪，恰好和臣妾以前写下的这首对雪对上。」


    「因为这首诗臣妾以前也从未对外公开，所以臣妾就图省事，直接写下来了。都是臣妾虚荣图快，不愿多费心思，求娘娘责罚……」


    原来如此。


    听胡蝶舞这么一说，众人倒是也能理解。


    胡蝶舞是第一才女，平日里自己肯定写了不少诗。


    以前写的诗恰好对上皇后的题目，直接就写下来——自己抄自己，只能说有些偷懒，也不能说是作弊。


    「侧王妃还真是低调啊，写了好诗也不公开，要是我早就拿出去和其他人炫耀了。」


    「是啊，想必这诗集上其他诗，也都是首首绝句。」


    「要我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是我我可能也会这样，不然临时再想一首是有些难……」


    众人议论纷纷。


    「本宫了解了。」陈蕴蓉抬起头来，声音威严。


    「虽说写了自己以前写的诗不是什么大错，但诗会就是讲究一个即兴而为，这样也不应该。」


    「不过蝶舞今日也并非第一，我看这件事，就算了吧。」


    「谢娘娘宽容！」听皇后这么说，胡蝶舞终于松了口气，「臣妾以后一定谨记这次的教训，绝不再犯……」


    「皇后娘娘是说，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就在所有人以为这件事会就这样过去的时候，颜夕忽然开口。


    一时间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胡蝶舞没想到颜夕会不依不饶，咬牙道：「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诸位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首对雪在侧王妃这本诗集上吗。」颜夕淡淡开口。


    一语点醒梦中人。


    是啊，胡蝶舞有这么本诗集，旁人都不知道。而颜夕居然还能猜到，那首对雪就在诗集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唐金凤站出来维护胡蝶舞，讥讽道，「难不成你是想说，你是有透视眼的神人？」


    「透视眼，我没有，」颜夕看向恨恨看着自己的胡蝶舞。


    「我之所以清楚，是因为侧王妃那本诗集是我的。那上面所有的诗，也都是我写下的。」


    第53章 把胡蝶舞的脸摁地上打！


    一石激起千层浪。


    颜夕的话，一下就让所有人炸开了锅。


    别说旁人了，连胡蝶舞本人都呆滞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她当场叫出声，简直不可置信。


    「颜夕，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是说，我的这本诗集是你写的？」


    颜夕态度依旧：「是。」


    「真是天大的笑话，」胡蝶舞怒极反笑，「我看你是为了污衊我，像只疯狗一样乱咬，什么丧心病狂的话都说得出来！」


    「你可知你现在是在哪里？这是在皇宫，这是当着皇后娘娘的面！」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把你拖出去？！」


    「皇后娘娘还没开口，轮得到胡侧妃说什么把人拖出去？」


    谢昭辞直接站出来维护颜夕，「况且，你凭什么说颜姐姐是乱说？」


    「她当然是乱说！」胡蝶舞气得眼都红了，怎么也没想到颜夕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这本诗集是五年前闽南巡抚秘密献给她爹的。


    据说是从一个死去秀才的家里找到的，上面所有诗作都精彩绝伦，而且都从未对外公开。


    闽南巡抚把诗集献给她爹，她爹就把诗集给了她。正是靠着这本诗集上的诗句，她这五年才年年在宫中诗会上大出风头，在民间也诗名远扬。


    就算这诗集不是她写的，又怎么可能是这个颜夕写的？


    这不是胡说八道是什么？！


    「所以，侧王妃是坚持说这本诗集是你自己写的，也从来没给旁人看过？」颜夕问。


    「当然！」胡蝶舞几乎不假思索。


    「那按照侧王妃的意思，我应该也没接触过这本诗集，更不可能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对吧？」


    胡蝶舞眼神警惕：「……你到底想说什么？」


    「很简单，」颜夕看向她，「侧王妃说这本诗集没给旁人看过，我也不可能会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但是，我可以从第一首开始，把上面的每一首诗都背出来。」


    ——啊？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不禁倒吸口气。


    颜夕看上去如此淡然笃定，这副样子完全不像是疯了，或是装腔作势。


    「你……」胡蝶舞心头一颤——不，不可能，这个贱人怎么可能能把诗集上所有诗背出来？！


    这本诗集从她拿到手之后，就一直被她藏在柜子里。她一定是虚张声势，想看到她心虚的反应。


    但她看上去也不像是装的……难不成是真能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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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该不会是这贱人和那个死掉的秀才有什么关系吧？


    该死，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皇后娘娘，这女人真是满口胡言，你就任凭她如此攀咬臣妾吗？」胡蝶舞急急看向坐在台上的陈蕴蓉。


    胡蝶舞的这副样子，在其他人看来难免奇怪。


    既然是从未给别人看过的诗集，颜夕又说能把所有诗都背出来，那就让她背就是。


    可现在，侧王妃找皇后做主的反应，像极了心虚。


    陈蕴蓉眼珠动了动，看出就算这诗集不是颜夕写的，也肯定不是胡蝶舞写的了。


    胡太傅近年权势愈盛，姿态越发狂妄，连她这个当皇后的都得好言讨好。


    让他这个嚣张跋扈的女儿在宴会上丢丢脸，正好是个打压胡太傅的机会。


    于是陈蕴蓉面上装出一副替胡蝶舞着想的样子：「蝶舞，你别着急。这个颜夕若是真胡言乱语，本宫替你主持公道。」


    又看向颜夕，「颜夕是么，既然你如此坚持，那你倒是将诗背来听听。」


    「是，皇后娘娘。」颜夕垂眼应声。


    那本诗集现在还在李公公的手上。李公公将诗集翻开第一页，一下子好奇的众人都围了过去。


    颜夕对自己曾默写的诗句，自然是了如指掌，从容不迫。


    「第一首《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第二首《月下独酌》。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第三首《江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第四首《相思》。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採撷，此物最相思。」


    ……


    「第三十六首，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第三十七首，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三十八首，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第三十九首，多情自古空余恨，好梦由来最易醒……」


    「背到这里，够了吗？」


    颜夕一口气背了诗集上的三十九首诗，首首都是流传千古的绝句。


    围观的人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震惊不已，再到后面完全被带进了绝句的世界里。


    这诗词的世界里有高山流水，有风花雪月，有豪云壮志，有思乡孤寂。有几首诗，还是之前胡蝶舞已经在以前的诗会上写过的。


    待颜夕的声音停住，宴会场上一时间鸦雀无声。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复杂。


    这要不是自己写出来的，怎么能背得如此流畅？


    这要不是自己写出来的，念到[世事一场大梦，人间几度秋凉]时，颜夕又为何微微顿住，有些哀伤。


    与之前那句[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一样，这诗集上句句都是绝句。


    若是流传出去，每一首诗词都将会被街头巷尾传颂，被文人墨客视为至宝。


    胡蝶舞整个人脸色惨白。


    刚才颜夕每背出一首诗，她的脸色就白一分。到后面，她整个人的肩膀都抖了起来。


    直到颜夕背完，她才胸口起伏着，愤怒地用手指向颜夕：「不可能…这不可能……我知道了！」


    「一定是你曾经看过我的诗集，把上面的诗都背了下来！」


    「你今天过来，就是为了报復我之前差点打了你！」


    颜夕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嘲讽。


    「都已经这样了，侧王妃还不愿意承认，自己所谓第一才女的诗名都是偷了我的诗作吗？」


    「五年前我写下这本诗集，在去往云城的途中遗失。我一直都不知道它遗落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它又是怎么到的侧王妃手上。」


    「既然侧王妃还不愿承认，听说白老先生对书法也颇有研究。」


    「不妨请白老先生拿着这本诗集，对比一下我和侧王妃刚才写诗的笔迹。看看这诗集上的字，到底更像是侧王妃的，还是我的。」


    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书写习惯，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模仿改变的。


    只要白老先生一去对比，真相自然是立马就会大白。


    天啊。


    今日参加宴会的人谁也没能想到，会撞上这样的惊天大瓜。


    光是看胡蝶舞那惊恐地瞪大眼睛，几乎要站立不稳的样子，就知道真相到底如何了。


    这位太傅独女，曾经的第一才女，之前所有出名的诗居然都是偷的别人的？


    若真是如此，胡蝶舞今天算是彻底丢尽了脸。今日之后，她必定会被全京城的人耻笑！


    就在众人等着白老先生去对比笔迹之际，却忽然传来萧墨衍冰冷的声音。


    「……够了，不用去对比了。」


    胡蝶舞一愣，红着眼看向萧墨衍，感动到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王爷？」


    第54章 等着看颜夕出事


    「皇后娘娘今日不是举办诗会，并邀众人饮酒赏月吗。」


    「既然诗会已经分出了第一，把彩头赏下去就是。」


    萧墨衍面无表情。语气听不出喜怒，却不怒而威。


    在场众人也是看见萧墨衍，才恍然想起，胡蝶舞不仅仅是胡太傅的女儿，更是萧王的侧王妃。


    于是刚刚众人都还存了看热闹的心态，现下却都连忙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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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页

    明明真相都已经昭然若揭，却还都替胡蝶舞说起话，打起圆场来。


    「是啊是啊，有什么好去对比的，真要说起来，笔迹也能做得假不是。真真假假的，谁分得清楚。」


    「甭管这诗集是侧王妃，还是这位颜夕姑娘的，反正一下子能听到这么多令人叫绝的诗句，是我们的福气……」


    「就是说嘛。要我说，这位颜夕姑娘也太咄咄逼人了，好像觉得自己有多厉害，硬要踩在侧王妃头上似的……」


    胡蝶舞没想到萧墨衍会站出来维护自己。


    她顿时忘了刚才的难堪和屈辱，一瞬间心里被感动和柔情蜜意填满。


    红着眼，哽咽着就往萧墨衍的怀里扑去：「王爷……」


    萧墨衍这次并没有把人推开，只是沉着脸，深吸口气。


    他维护的不是胡蝶舞的脸面。


    虽然他对胡蝶舞没有感情，但胡蝶舞毕竟是云璟和云汐的母亲。


    笔迹一对比，就等于胡蝶舞被捶死。


    这样的丑闻传出去，如果有天两个孩子从让人口中得知，自己的母亲是这样的为人。这对他们而言，无疑是一种伤害。


    只是颜夕……


    萧墨衍看向站在他不远处的颜夕。


    颜夕站在人群之中，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抬头朝他看了一眼。


    这一眼，明明没有任何责怪或不满，却让萧墨衍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事情再发展下去，丢的就是皇家颜面。所以就算萧墨衍不站出来阻拦，陈蕴蓉也会出面阻止。


    眼见着萧墨衍开口了，她自然也乐得给胡蝶舞递个台阶。


    陈蕴蓉开口：「行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来人，先送白老先生下去休息。」


    她看向颜夕，「颜夕，既然白老先生判你的词作是今日第一，那么这彩头便属于你了。」


    又看向胡蝶舞，「蝶舞，日后你可要把自己的诗集保管好才是，别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颜夕刚才背出所有诗，就是因为之前偷看了胡蝶舞的诗集。


    一句话，就将这件事定了性——胡蝶舞没有偷诗，是颜夕污衊了她。


    无论真相到底是什么，从现在开始，事实都只能如此。


    胡蝶舞不由得大喜，连忙谢恩：「臣妾知道了，臣妾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陈蕴蓉眼神示意，旁边的太监便将那盛着夜明珠髮簪的托盘，送到了颜夕的手上。


    颜夕神色平静，也垂下眼行礼：「民女谢皇后娘娘赏赐。」


    鼓乐声起。


    一排排舞者排队进入宴会场，在乐曲声中作舞。


    众人把酒言欢闲谈，仿佛刚才的那场闹剧从未发生过。


    南阳没想到此事就这样轻飘飘揭过，更没想到皇后会如此不分是非向着胡蝶舞，不由得替颜夕感到委屈。


    而谢昭辞则是一把握住颜夕的手，英挺的眉皱起，声音坚定：「姐姐若是不高兴，我便替姐姐出面讨个公道。」


    「不用了。」


    颜夕抚上那支属于原主母亲的髮簪，仿佛间隔时空，给自己这具躯体惨死的母亲送去了一丝慰藉。


    她将髮簪小心收进怀里，淡淡开口，「我已经说出了真相。信不信，愿不愿意信，是别人的事情。」


    歌舞高潮处之际，颜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抬手斟了杯茶。


    却没想到胡蝶舞找了过来。


    胡蝶舞一改之前的惊慌狼狈，此刻眼中尽是得意和挑衅。


    因为乐曲声吵闹，她凑近过来，在颜夕耳边示威般开口。


    嘴角勾着一抹得意的笑。


    「看到了吗颜夕，就算那本诗集真的是你写的，又怎么样呢？现在那本诗集已经彻底属于我了。」


    「就连王爷，关键时刻也是站出来维护我，他可是压根没管别人会怎么看待你呢。」


    「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我是高高在上的太傅独女萧王侧妃，而你只是个底层贱民，你说什么一点都不重要。」


    「就凭你，也想和我作对，还想压过我……真是痴心妄想。」


    闻言，颜夕喝了口茶，却轻轻嗤笑一声：「呵。」


    胡蝶舞脸上的笑容僵住，眼神冷下来：「你笑什么？」


    「我笑侧王妃脸皮如城墙，真是厚到了一定程度。」


    「在场的人不过是畏惧胡太傅和萧王的权势，所以才顺承附和。」


    「侧王妃又怎么知道，此时此刻，旁人不是在心里偷偷嘲笑你呢。」


    「你……」胡蝶舞被当场噎住，恨不得撕烂颜夕的嘴。


    又因为想到了什么，一瞬间放松下来，脸上重新挂起得意的笑容。


    「也罢，你也就这张嘴皮子厉害了。」


    「不过我倒是很想看看，再过一会儿，你还能不能这么淡然自若。」


    颜夕抬起眼来，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侧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我可没什么意思，」胡蝶舞冷笑一声，「我只不过是要让你知道，得罪了我，是什么下场。」


    胡蝶舞抬起下巴，重新回到自己的坐席。


    她看向身旁的兰心：「那蛊虫到底什么时候发作？」


    「回小姐，蛊虫发作需要一个时辰。算算那颜夕喝下茶的时间，应该马上就要发作了。」兰心凑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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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上就发作了。


    胡蝶舞心中激动起来。


    这西域蛊虫卵可是她重金托人买回来的。


    想到那些症状显现在颜夕身上，她就几乎要笑出声来。


    然而，就在胡蝶舞等着看颜夕出事的时候，坐在她旁边的唐金凤却忽然瞪大眼睛，一脸惊恐地叫出声：


    「蝶舞！你，你的脸……？！」


    第55章 要让胡蝶舞去闻屎了


    「你叫什么呢？」


    看到唐金凤这惊慌失措的反应，胡蝶舞有些嫌弃地皱眉。


    「不是，蝶舞，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唐金凤艰难咽了口口水，「你脸上好像起了……起了水泡？」


    「——什么？」


    胡蝶舞一开始还没明白，顿了两秒，下意识抬手伸向自己的脸。


    只觉得自己的指尖在脸颊上触碰到了什么软乎乎的泡状物。


    还不止一个，这么一摸就有三个、四个……


    「啊！！！！」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镜子呢？快拿镜子给我！」


    胡蝶舞被吓得花容失色，当场尖叫出声。


    正好赶上一曲舞毕，舞者退场。


    胡蝶舞的这声尖叫，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侧王妃，您这是……」


    有人询问。


    结果一看见胡蝶舞的脸，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天！


    只见此刻胡蝶舞的脸，变得又红又肿，全脸肉眼可见地长出了许多水泡，个个都呈淡黄色。


    这些水泡密密麻麻，仿佛用力一捏就会捏破，里面的脓液就会爆出来。


    太吓人了……这样的一张脸，别提有多噁心了。


    许多人差点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皇后也惊呆了：「…蝶舞，这是怎么回事？你的脸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子？」


    「我不知道……」胡蝶舞跟疯了一样，哭着道，「皇后娘娘，我……」


    然而胡蝶舞这句话还没说完，她勐然顿住。


    先是脸上变得红肿起满水泡，然后身上也会起水泡，之后水泡会全部破掉。


    这正是那西域蛊虫在人体内孵化之后，发作时的症状！


    胡蝶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颜夕。


    此刻颜夕的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异样。


    甚至在所有人都受到惊吓的时候，只有她还淡然自若地坐在那里，还浅浅饮了口茶。


    如此波澜不惊，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明明让人把虫卵下在了颜夕的茶水里，她明明看见颜夕把那杯茶一饮而尽！


    为什么现在出现症状的不是这个贱人，而是她自己？！


    「快来人！快去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叫过来，给侧王妃看看怎么回事。」


    陈蕴蓉赶紧吩咐。


    在场的人都因为这突然的变故乱作一团。


    「皇后娘娘，来不及了……」胡蝶舞哭着开口。


    这蛊虫一定是颜夕给她下的！这虫卵数十年来才能培养出一只，不可能同时有第二只。


    一定是颜夕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把她下到她茶水里的虫卵又下在了她的身上！


    但此刻胡蝶舞哪里还顾得上找颜夕质问，或者向皇后指控颜夕给她下毒，她满脑子都是马上要毁容的恐惧。


    买虫卵的时候那人说了，一旦蛊虫发作，脸上的水泡成熟破掉，就会留下永远无法消除的疤痕。


    她的这张脸就会被彻底毁容，从此变得坑坑洼洼，像怪物一样丑陋可怖！


    她不要……她才不要变成怪物！


    去找太医院的当值太医过来，一路上不知道要耽搁多久，他们还不一定知道怎么治。等他们研究出来了，她的脸早就毁了！


    于是，胡蝶舞顶着满脸的水泡和泪水，咬咬牙狠下心来。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她这个萧王府的侧王妃，一下子扑通跪在了颜夕的面前。


    所有人倒吸口气，就见胡蝶舞对着颜夕，涕泗横流地哀求起来。


    「颜夕姑娘，你不是医术高超吗？你一定知道我现在是怎么回事对不对？」


    「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毁容，我不想毁容啊！」


    胡蝶舞知道，颜夕一定是知道了她要毁她的容，才会如此报復她。


    可她没有任何办法，现在能救她这张脸的人，只有颜夕一个。


    还想要这张脸，就得放下脸！


    所有人此刻都震惊地瞪大眼睛。


    堂堂萧王侧王妃，太傅独女，居然当众给一个平民下跪？


    「颜夕，蝶舞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陈蕴蓉立马问道。


    颜夕本来没有任何表情。


    被皇后一问，她才似乎仔细端详了胡蝶舞的脸一番，然后起身来。


    回话道：「回皇后娘娘，根据民女之前在医书上所见，侧王妃此刻的症状，像是由一种名为「泡虫」的毒虫导致。」


    「这种毒虫的虫卵一旦进入人体，会在人体里蛰伏些时间。一旦虫卵成熟就会让人发作毒性，让人脸和身上起水泡。」


    「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如果不及时治疗，这些水泡破掉之后，恐会留疤。」


    「……留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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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蕴蓉倒吸口气，「这样的毒虫，蝶舞是怎么接触到的。那蝶舞现在可还有得治？你能否阻止毒性进一步蔓延？」


    「侧王妃是怎么接触到的，民女不清楚，」颜夕语气冷淡，胡蝶舞却清楚她话里的嘲讽。


    「的确有一种方法能将那毒虫引出体外，只要毒虫出来，毒性就不会再继续蔓延。只是……」


    「只是什么？你快说！」胡蝶舞满脸鼻涕眼泪，抓着颜夕的衣角问。


    「这是，这引出毒虫的方法会有些噁心。」颜夕道，「民女不知道在场诸位和侧王妃本人，能否受得了。」


    「你不要再啰嗦了！」胡蝶舞生怕自己多耽搁一秒，脸上就会留下一个疤痕，咬牙道，「到底是什么方法，只要能保住我的脸，我立马去做！」


    「单纯的催吐，并不能把这毒虫吐出来。」


    「但这毒虫会受到恶臭之物的吸引。所以只要侧王妃凑近恶臭之物对着去吐，应该就能将毒虫吐出来。」


    「只要毒虫及时吐了出来，侧王妃脸上的水泡就能消失，容貌也会恢復如常。」


    恶臭之物？


    这大晚上的，还是在皇宫里，去哪儿找什么恶臭之物？


    接下，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某个地方。


    第56章 萧墨衍说：就现在，吻我


    古代可不像现代一样，上厕所这么方便。


    皇宫里，皇帝和后妃们都是由专门的宫女太监伺候着，方便在恭桶里。完事儿这些恭桶也会被清理干净，存放起来。


    但宫女和太监这些下等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他们也是使用恭桶，但是不是自己独用，而是大家共用。恭桶集中放在「净房」，一个人用完后简单清洗一下，就留给下一个人用。


    所以虽说是叫「净房」，其实一点都不干净，和早些年的公共卫生间差不多，只是蹲位变成了恭桶。


    于是，在颜夕说完胡蝶舞要对着恶臭之物呕吐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净房。


    不光要看着那些还残留着太监宫女屎尿的恭桶，还得靠近去闻……


    只是想想，这些养尊处优的官胄贵眷们就要吐出来了。


    胡蝶舞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就是颜夕说的方法？让她去闻屎？


    胡蝶舞快要气死了！


    她一个身份尊贵的名门贵女，怎么可能去做这种事情？！


    今天在场可是有这么多熟人，她真要是去闻了恭桶，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京城？！


    胡蝶舞的反应显然在颜夕意料之中。


    颜夕看着她，开口道：「我说过了，这引出毒虫的方法会有些噁心，侧王妃可能接受不了。」


    「如果侧王妃实在受不了的话，那也没关系。」


    「虽然水泡破了留下的疤痕很难消除，但我会尽量帮侧王妃把疤痕淡化的。」


    疤痕淡化……


    若是她的整张脸都是密密麻麻坑坑洼洼的疤痕，这痕迹是重一点还是轻一点有什么区别？


    不都是彻底毁容了吗？！


    太毒了……


    胡蝶舞看着眼前的颜夕，第一次感到了一丝恐惧。


    她想毁她的容，她便神不知鬼不觉将蛊毒又下在她的身上。


    下了毒，又给她选择，看她到底是要保住脸皮，还是保住脸面。


    她这次是阴谋毒害不成，反而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快，快扶我去……！」胡蝶舞声音颤抖。没有说让人扶她去哪里，但人人心里都很清楚她要去哪里。


    待胡蝶舞急不可耐又踉跄着离开，颜夕才站直身体。然而此刻宴会场上，众人都脸色各异。


    谁知道胡蝶舞是怎么接触到这「泡虫」的，这症状又会不会传染给其他人。


    而且一想到胡蝶舞要去那种地方，做那样的事情，眼前的珍馐美味也变得噁心了起来。


    谁还有吃东西饮酒的胃口。


    台上的陈蕴蓉脸色也很难看，直接抬手道：「罢了，本宫身体有些不适，今日的宴会就早些散了吧。」


    众人都巴不得早些散场，一听这话都连忙起来谢恩，恭送皇后娘娘。


    宾客们开始退席。


    谢昭辞本打算跟颜夕她们一起，结果永安侯府的下人却适时出来阻拦。


    「小侯爷，您还在禁闭期间。老侯爷交代了，让你宴会结束就直接回府……」


    谢昭辞一听这话，忍不住想说什么，又只好按捺住自己的脾气。


    有些可怜巴巴，拉着颜夕的手道：「姐姐你现在是住在那里？住在南阳郡主那里吗？等我解了禁闭，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这两日住在郡主府上，但明日我会带孩子回我们的住处，地址我写给你。」颜夕没想太多，在纸上写了小院的地址，递给谢昭辞。


    「太好了～姐姐等我去找你，辰辰夏夏也肯定很想我。」谢昭辞得了地址，少年不由得欢欣雀跃。


    待颜夕也准备和南阳离开这里，萧墨衍却忽然站了出来，神色看不出情绪。


    「郡主，我想和颜夕单独说几句话，你可以自己先回府吗。」


    明明是问句，男人冷寂的语气却一贯霸道，不容拒绝。


    「墨衍，这……」南阳犹豫。


    颜夕不想让南阳为难，开口道：「无妨，郡主先回去吧，晚些我再回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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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行，正好我也就先不回府了，去看望一下恭妃娘娘。」


    南阳看向萧墨衍嘱咐，「那小颜我就託付给墨衍你了，你可要把她安全给我送回府去。」


    待南阳也走了，刚才还众人熙攘热闹的宴会，此刻变得冷清下来，矮案上只余残羹冷炙。


    颜夕转过身来，抬眼对上比自己高出一个多头的男人，淡淡开口：「王爷要说什么？」


    「……我刚才不是护着胡蝶舞。」


    萧墨衍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跟颜夕解释。


    或许是之前隔着人群对视，颜夕那并不意外的目光，让他如鲠在喉。


    「你说那本诗集是你的，我相信，」他顿了顿，「但胡蝶舞是我两个孩子的母亲，她的名声我不得不顾。」


    「我知道，」颜夕没有停顿就开口，「王爷不必跟我解释。」


    「况且，真相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上位者想要让民众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知道什么，以为什么。」


    这的确就是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所以萧墨衍无法反驳。


    说完之后，颜夕就转过身去。


    下一秒，就听到背后传来萧墨衍的声音，几乎是确定的语气。


    「……那个『泡虫』之毒，是你给胡蝶舞下的吧。」


    闻言，颜夕身形一顿。


    萧墨衍知道她精通毒术，胡蝶舞又三番两次来挑衅她。


    他认为是自己故意给胡蝶舞下毒，当众让她出如此大丑，也很正常。


    而且，这么说也没什么错。


    胡蝶舞买通太监往她的茶里放虫卵，她假装饮茶将虫卵藏在手心。离席之时找出那个太监逼问，又用毒药恐吓对方将虫卵又下到胡蝶舞的茶里。


    颜夕没有解释这泡虫之卵是胡蝶舞先下在她的茶里的，就对着萧墨衍直接应下来：「是。」


    颜夕抬眼，静静看着萧墨衍：「王爷，我这个人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向来睚眦必报，以牙还牙。」


    「王爷问这个，是要替自己的侧王妃讨个公道吗。既然我承认了，王爷要做什么，便做吧。」


    颜夕这句话一说出来，周围气温一瞬间降至冰点。


    萧墨衍清楚地感觉到，颜夕对他整个人充满了抗拒与疏离。


    仿佛他们之间隔着某种无法逾越的鸿沟，她半点都不想与他靠近。


    可人都是贱的，尤其是男人。


    对方越是退后，就越想步步紧逼。


    对方越是冷漠，就越是想看到对方若是动了心，又会是什么表情。


    「……我要做什么便做？」萧墨衍被这话激得脸色一沉。


    下一秒，男人忽然一把扼住了颜夕的手腕。不容分说，直接就拉着她往外面走：「你跟我来。」


    「王爷要带我去哪儿？」颜夕皱眉问，萧墨衍却只神色冰冷。


    直到走到萧王府的马车前，墨一那句「爷」还没说完，颜夕已经被萧墨衍直接塞进了马车。


    「萧墨衍，你……！」


    陡然的昏暗让颜夕感到不适，她挣扎着想起身，结果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躯便压了下来！


    带着强势的、凌厉的男性气息，手臂撑在一旁将她压在椅背之上，滚烫的唿吸喷洒在她的脖颈。


    「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你想要故擒欲纵，那你成功了。」


    逼仄昏暗的窄小空间，萧墨衍哑着嗓子，低下头，将唇贴上颜夕的颈间。


    「你来京城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就现在…吻我。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第57章 萧墨衍撞上另外俩娃了！


    颜夕没想过萧墨衍会突然做出这种事情！


    马车车厢就相对密闭。因为萧墨衍的逼近，周遭的空气似乎都被他掠夺，稀薄得让人唿吸困难。


    几乎要喘不过气。


    可偏偏空间逼仄窄小，男人高大伟岸的身躯又那样体魄强劲，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铺天盖地压过来。


    对方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钳制在两边，让颜夕动弹不得。


    稍微一反抗，就只会和对方贴得更近，甚至产生更亲密的摩擦……


    颜夕浑身僵硬。


    但感觉到男人微凉的唇覆上自己颈间的那一刻，她的身体禁不住战慄，条件反射地仰起头。


    可萧墨衍却低着头，完全不容她退拒，高挺的鼻樑几乎抵在她的下颌。


    在她的耳鬓厮磨，用沙哑的声音发出那样的命令和蛊惑。


    「就现在……吻我。」


    「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这是萧墨衍，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春闺梦里人，是战功赫赫的冷面战神王爷。


    此刻却把她禁锢在马车里，对她做这样的事。


    颜夕不知道萧墨衍突然这样是受了什么刺激。她也很诧异，自己的头脑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清醒。


    因为她认真思考了萧墨衍说的话。


    如果她来京城是有别的目的，亲一下萧墨衍他就能帮他达成目的，那她还真可以亲。


    反正萧墨衍长得好看，她也不亏。


    可问题是，她来京城的目的是要为自己的爹找到证据平反。


    自己的爹是萧墨衍的杀父仇人，让他帮杀父仇人的女儿替杀父仇人洗清冤屈，好像还是直接求死比较快。


    「……王爷放开我。」颜夕深吸口气，胸口起伏着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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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若是不放，你要再给我下一次毒吗。」萧墨衍声音哑沉。


    下什么毒……她现在被他禁锢得除了头，其他地方根本动不了。


    「王爷为什么想让我吻你，」颜夕冷静开口，「如果王爷有这样的需求，全京城多的是女子做梦都想伺候王爷。」


    「王爷何必找我这样一个死了丈夫带俩娃的寡妇。」


    听到这话，萧墨衍才与颜夕拉开些距离，幽黑深沉的双眸直直朝她看过去。


    「全京城多的是女子做梦都想伺候我？那你为什么不想？」


    颜夕答不上来，只好沉默。


    「我真的很好奇，发生什么事你才能抛却现在这样冷静自持的样子。」


    「我想看看，你这双冷冷淡淡的眼睛如果染上情慾……」


    萧墨衍的本意，的确是想看到颜夕到底发生什么表情才有变化。


    但情慾两个字一说出口，他莫名下腹一紧，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明明是想看到对方的反应，他自己却先被撩起了火。


    唿吸忍不住变得粗重，又贴近过来。


    「王爷的两个孩子，现在在家里睡下了吗？」颜夕冷不丁突然开口。


    「……？」


    萧墨衍勐然深吸口气。


    他哪里想到颜夕会突然问到云璟和云汐。


    思绪不由自主想到两个孩子，火一下子被浇灭大半。


    趁着萧墨衍这一走神，颜夕纤细的胳膊一把将男人推开，抓住机会往后一退。


    冷声道：「王爷要是再不守规矩，我可就叫人了。传出去，对王爷的名声也不好。」


    萧墨衍很想说，外面路过的宫女太监要是知道他在马车上同女人做那事，绝对是恨不得自己瞎了聋了赶紧低头跑着离开。


    就是给他们三条命，他们也不敢出去乱说。


    但被颜夕这句话这么一搅，萧墨衍也只好深深吸了口气，坐回到座位上。


    「既然王爷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


    「…坐下。」


    颜夕想熘，男人却冷冰冰从背后扔下一句：「南阳说了，让我安全把你送回府。」


    「我自己也可……」


    眼见着萧墨衍肉眼可见地又皱起眉，颜夕只好认命般又坐回到车里。


    「墨一，去郡主府。」萧墨衍对着车外吩咐道。


    「是！」


    墨一的声音像是从十米外传过来的。


    刚才听到萧墨衍上车说的话，墨一那是瞬间就跳出去几十米外，生怕打搅了自家王爷的好事，或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看到马车好像并没有什么剧烈的晃动，他这才敢把耳朵放开。


    马车开始行进，往公主府去。


    颜夕坐得笔直，尽可能地靠近车厢一侧，和萧墨衍拉开距离。


    奈何男人显然十分不满她这样的举动，大手一捞，硬生生把她拉回到自己身旁。


    冷声道：「我身上是有什么毒物吗？你再往外挪，都能把车板顶穿了。」


    颜夕立马回道：「没有，王爷您英武不凡神光庇佑，身上怎么会有毒物。」


    见状，萧墨衍也懒得说了。


    只是忽然想起颜夕在宴会上念的那首诗来。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採撷，此物最相思。]


    这首《相思》显然是有感而发。


    她相思的人，是她那个死去的书生丈夫？


    因为对亡夫念念不忘，所以才如此与他保持距离？


    萧墨衍心里莫名不爽，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烦躁。可转念一想，他在这里和死人较什么劲。


    这么一想就更烦了——跟活人还能比较，跟死人怎么比。


    马车很快就到了郡主府。


    颜夕刚准备下车，就听到自家两个小糰子哭唧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过来，带着委屈的哭腔。


    「娘亲，是你回来了吗？呜呜呜，娘亲抱抱……」


    辰辰和夏夏怎么还没睡？


    而且怎么大晚上的，他们居然在郡主府门口等她回来？是出什么事了？


    颜夕心里一震。


    顾不上萧墨衍，立马掀开帘子下车：「怎么了辰辰夏夏，是娘亲回来了，你们两个……」


    两个小糰子哭着飞奔到马车前，正准备扑进娘亲的怀抱，就见娘亲身后的马车帘子又一次被掀开。


    然后他们就见到，他们的爹爹居然也从车里出来了！


    第58章 你一个人抱得了俩娃？


    看到萧墨衍，本来要扑进颜夕怀里的两个小糰子顿时吓得一激灵。


    他们没想到爹爹会跟娘亲一起回来。


    更没想到爹爹会这么猝不及防就掀开了帘子，正面和他们撞上！


    两个小糰子下意识想躲。


    然后才想到，就他们现在的样子，别说是爹爹了，就连娘亲走在街上可能都认不出他们来。


    顿时松了口气，放心大胆地往颜夕身上扑，嚎啕大哭起来：「娘亲，呜呜呜……」


    颜夕蹲下来将两个孩子揽住。


    低头一看自己两个崽崽此刻的模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辰辰，夏夏，你们两个的脸是怎么回事？！」


    下午颜夕走之前，两个孩子脸还好好的。


    结果现在，辰辰原本白白嫩嫩的小脸蛋，现在右半张脸肿得老高。


    嘴巴更是肿得跟香肠一样，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看着可怜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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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夏夏虽然脸上没肿，也没比哥哥好到哪里去。


    原本粉雕玉琢的漂亮小糰子，现在那双黑葡萄似的眼睛，肿得只剩下了两道缝儿，还哭得满脸是泪。


    两个娃，丑得颜夕都不想认了。


    「呜呜……娘亲，我和哥哥傍晚出去玩，玩完了回府的时候，我们看到了一个掉在地上的马蜂窝。」


    夏夏哭得一抽一抽的，上气不接下气，看着那叫一个让人心碎。


    「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蜂蜜，哥哥就拿着石头帮我砸那个马蜂窝。」


    「结果……那里面有马蜂飞了出来，追着我和哥哥咬了一路。」


    「我们跑了好久，才把那只马蜂甩开，中途我和哥哥还摔了好几跤。」


    「哇……娘亲你看，我们的衣服都摔破了，手心也破皮了，呜呜呜……」


    -


    夏夏说她和哥哥是出去玩，回来的时候遇到马蜂窝被蜇。


    但其实，他们是今天在从王府回来的路上被蛰的。


    自打知道颜夕和南阳今晚要去宫里参加宴会，两个小糰子就盘算着，要趁这个机会去见云璟和云汐。


    所以之前颜夕才觉得，辰辰和夏夏今天好像巴不得她早点出门似的。


    傍晚颜夕和南阳前脚刚走，后脚辰辰夏夏就跟下人打了招唿，熘出了郡主府，然后熟练爬狗洞进了王府。


    也是和云璟云汐见了面，两个小糰子才知道，前天云汐居然发作了哮喘。


    「……什么？」


    当听到云璟说，胡蝶舞给云汐放血作药引这回事，辰辰当即生起气来。


    「我呸！那个花蝴蝶平时除了暗地里虐待你们，就是对你们不闻不问，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云汐做出这种事？」


    「我觉得，她要么是装的，要么就是……」


    夏夏立马问：「要么就是什么啊哥哥？」


    「要么就是，云汐哮喘发作这件事就是她搞出来的。」


    辰辰信誓旦旦道，「她正好借这个什么放血作药引，来吸引爹爹的注意。」


    云璟和云汐都没想过这种可能。


    特别是云汐，听到这话，本来就苍白的小脸又白了一分。


    辰辰看向她问：「云汐，你那天哮喘发作之前，接触过什么东西吗？」


    「接触过什么东西……」云汐有些茫然，似乎想到了什么，「我只记得，那天晚上我一回房，房间里没有关窗。空气里飘着很多灰尘，让我一下就很难受……」


    「哼，那就是了，「辰辰一嘟嘴，「房间每天都有下人打扫，就算开了一会儿窗，也不至于一下有那么多粉尘，肯定是那个花蝴蝶搞的鬼。」


    可是猜测归猜测，那天房里的灰尘也早就被擦了，也没了证据。


    云璟心疼妹妹，抿唇：「可是现在已经没有证据了，就算真是她伤害了云汐，也没办法让爹爹帮我们做主了。」


    「还需要什么证据？谁欺负了你们，我们就欺负回来！」辰辰立马问，「那只花蝴蝶的房间在哪里？」


    问胡蝶舞的房间在哪里做什么？


    另外三小只面面相觑，接着就见辰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


    「哥哥，这是什么？」夏夏睁大眼睛。


    「这是我出门前从娘亲的药匣子里顺出来防身的，没想到刚好能派上用场。」


    「走，她在你们的房里放了东西，我们也去在她的房里放点东西，让她尝尝我们的厉害！」


    辰辰和夏夏偷熘进胡蝶舞的房间后，把这油纸包里的泻药粉洒进衣柜里，又一熘烟儿赶紧跑回来。


    哼，这些药粉够让这个花蝴蝶拉上十几次肚子了！谁让她欺负云汐呢！


    四小只难得聚在一起，一起把房间里的点心都吃完了，还欢快地聊了半个多时辰。


    当辰辰和夏夏告诉云璟和云汐，前天晚上爹爹和娘亲抱着睡在一起，云璟和云汐也都激动得不行。


    爹爹从来不会这样接近女人的。这是不是说明，在爹爹的心里，娘亲是不一样的？


    虽然不知道爹爹和娘亲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他们很可能会重新在一起！


    不过，听辰辰说到娘亲的事情，云汐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我好想娘亲……」


    越是生病的时候，就越是渴望娘亲的陪伴。


    辰辰和夏夏对视一眼，一拍胸脯：「这还不简单！我们这两天住在南阳姨姨那里，不方便。」


    「等明天娘亲带我们回了小院，我和夏夏再找机会和你们换过来就是，你们俩就能又见到娘亲了～」


    然而计划是美好的，辰辰和夏夏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在回来的路上被马蜂给蛰了。


    现在他俩的脸都肿成猪头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復，呜呜呜。


    -


    看到两个孩子身上脏兮兮的衣服，还有被刮破皮的手心，颜夕真的是无奈了。


    从前在云城时，她就叮嘱过辰辰夏夏不能靠近树上的马蜂窝，更不能拿树枝去捅。


    结果树上的马蜂窝他们是没捅，掉在地上的马蜂窝他们却敢用石头去砸。


    「好了好了，不哭了，娘亲先带你们回房间处理。」颜夕嘆了口气，哄着道。


    两个孩子都在哭，但颜夕一下子也只抱得动一个。这时候抱起谁，都怕另一个觉得偏心。


    就在颜夕纠结的时候，身后不知道何时下了马车的男人，已经一把就将辰辰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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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身材高大强壮，一只手抱起个孩子轻轻松松，简直毫不费力。


    颜夕张了张嘴：「……王爷？」


    萧墨衍动作娴熟地单手抱娃，一脸冷静地反问一句：「怎么，你一个人抱得了两个孩子？」


    第59章 牵手了！


    这话问得颜夕无法反驳。


    萧墨衍的语气不容拒绝，看了颜夕一眼：「我抱你儿子，你抱你女儿。」


    「我和你一起把他们送回房间，你先给他们处理伤口。」


    被抱起来的辰辰看到萧墨衍，装出一副不认识自己爹爹的样子。


    捂着嘴十分惊讶，眼珠儿黑熘熘一转：「啊！叔叔我记得你！你是那晚在床上搂着娘亲的……」


    话还没说完，颜夕已经一把将他的嘴捂住。


    这是可以动不动就说出来的事情吗！


    「根本就没有这回事，不许乱说！」颜夕的手指在自己儿子脑袋上敲了下。


    萧墨衍却对这话很受用。


    大手在辰辰被颜夕敲过的地方揉揉，也不嫌弃小糰子成了肿糰子，看上去心情很好。


    「辰辰是吗？看来你可比你们娘亲记性好多了。」


    辰辰和夏夏的脸都肿成亲妈都不认识了。


    所以即使声音有些相似，萧墨衍也完全没有把眼前的两个孩子和云璟云汐联繫起来。


    南阳还没从宫中回府。


    两个孩子的脸要赶快处理，颜夕也顾不上那么多，就和萧墨衍一起抱着孩子回了卧房。


    一到了卧房，颜夕就给两个孩子把脏兮兮的外衣脱了下来，只留下白色的里衣，将他们放在床上。


    「娘亲去给你们配药，你们在这里乖乖等着。」


    颜夕叮嘱两个孩子，又看了一眼萧墨衍，欲言又止。


    「我帮你看着孩子，你去忙。」还没待颜夕开口，萧墨衍就直接道。


    看了看「惨不忍睹」的两个孩子，颜夕深吸口气：「那就谢过王爷。」


    颜夕去配药，床上的辰辰和夏夏对视一眼——这种感觉还真是神奇。


    明明眼前的男人就是他们的爹爹，他们俩还在王府住过好几日，现在却要装出和爹爹完全不熟的样子。


    不过，今天爹爹居然和娘亲一起从宫中回来，是不是说明，爹爹和娘亲的感情又有了进展？


    正好！他们可以借这个机会问问爹爹。


    「叔叔，你是王爷吗？」夏夏抬着小脑袋，一脸天真地看向萧墨衍。


    虽然夏夏的小脸都肿了，但萧墨衍听到这奶乎乎的小奶音，还是顿时心都柔软下来。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夏夏的脑袋，语气也格外低沉柔和：「是啊。」


    夏夏接着又问：「那叔叔，你为什么会和我们娘亲一起回来啊？你是不是……」


    萧墨衍有些好奇：「是不是什么？」


    辰辰耐不住性子，直接问道：「夏夏是想问，叔叔你是不是喜欢我们娘亲呀？」


    ……喜欢？


    这话让萧墨衍一愣。


    他活了二十多年，好像从来没对任何人有过喜欢这种感觉。面对颜夕的时候，他也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叔叔该不会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吧？」


    辰辰一本正经地科普起来，用稚嫩的声音道，「娘亲和我们说过，喜欢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


    「就是看到这个人就会开心，看不到这个人就会想念。自己开心不开心的情绪，总是与这个人有关。希望看到对方开心，不希望看到对方难过。」


    「娘亲最喜欢我和夏夏了，我和夏夏也最喜欢娘亲。那叔叔呢，你喜欢我们娘亲吗？」


    萧墨衍一时被问住了。


    明明只是孩子天真无邪的话，却让他忍不住反省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来。


    虽说达不到想念的程度，但最近他脑袋里确实时不时就会冒出颜夕的身影。


    每次看到颜夕对自己冷漠时，他心里那种没由来的烦躁……


    还有每每与颜夕亲近接触时，他那种控制不住的反应……


    难不成，他真的对她有些动心？


    「你们在说什么呢？」


    就在萧墨衍走神的时候，颜夕端着一个盛有药物托盘过来。


    萧墨衍也发现了，颜夕面对孩子的时候，就全然没有对外的那种疏离和冷淡。


    眼神柔和，充满柔软。


    对外展现出来的样子像是只是她的某种保护色。真正的她，并没有那样锋利。


    「没有，娘亲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绝对没有问叔叔是不是喜欢你！」


    辰辰夏夏心虚，立马疯狂晃着小脑袋否认。


    「什……」颜夕勐吸口气。


    这两个小崽子到底在说什么！这话是可以和一个陌生人直接问的吗？


    恰好萧墨衍朝自己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颜夕下意识躲开他的目光，只是深吸口气：「以后不许乱说。过来，娘亲给你们上药。」


    两个小糰子看了眼萧墨衍，又看了眼自己娘亲，十分乖巧地爬过来：「知道了娘亲～」


    被马蜂蛰了，要想完全恢復，最少也要四五天的时间。


    幸好颜夕有空间灵泉，还有她自己制作的清毒消肿的药膏，让两个孩子的脸恢復正常大概只需要一两日。


    颜夕在床边坐下，两个孩子都过来躺在了她的大腿上。


    她低下头，拿取药品的时候，动作小心又细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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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用灵泉水给两个孩子脸上肿起来的地方沖洗，之后敷上软膏，用纱布把他们的肿胀处包起来。


    烛光打在颜夕专注的侧颜，她周身透着一种恬静的温柔，看得萧墨衍有些挪不开眼。


    「娘亲做的药膏最棒了，凉凉的，还有青草的味道！」辰辰一边说着，一边跟颜夕撒娇。


    「少拍马屁，」颜夕揪了揪辰辰的耳朵，「下次遇到马蜂窝，还敢不敢靠近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们只是想吃蜂蜜桂花糕嘛……」辰辰立马求饶。


    夜色深了下来。


    南阳估计早就回府睡下了。


    把两个孩子安顿好，看着他们睡着，颜夕才把萧墨衍送出郡主府的大门。


    与萧墨衍两个人独处时，颜夕又恢復了至少的样子，与他严格保持距离：「……今晚谢过王爷。」


    颜夕本来想直接说王爷慢走不送的，结果还没开口，她的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


    这声肚子叫，在周遭的寂静中显得尤其清晰。


    颜夕：「……」


    萧墨衍盯着颜夕看了一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颜夕脸上看到这种微微窘迫的神色，不由得心情很好：「饿了？」


    颜夕别过头，深吸口气：「没有。」


    「你今晚在宫里，除了喝茶一点东西都没吃，不饿才怪。」萧墨衍道。


    颜夕有那么一秒钟怔住。


    他怎么会知道她今晚一点东西都没吃——难不成，他一直在看着她吗。


    话音落下，萧墨衍忽然抬起手，将颜夕的手牵住。


    掌心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的这一刻，颜夕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甩开：「王……」


    萧墨衍却一个借力，直接将她拉到了怀里，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从我们出了皇宫，就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


    颜夕身体一僵。


    是皇后的人。


    「如果你对我表现得避之不及，皇后还是可以塞女人进来王府。」


    萧墨衍的一只手牵着颜夕，另一只大手搂在她的腰上，低头开口。


    低沉磁性的声音伴着气息落在耳畔，让颜夕的耳根都有些发烫。


    「带你去吃夜宵，就算是给一点面子，如何？」


    第60章 把你抱到腿上清洗


    萧墨衍没有说给他这个王爷一点面子，而是说，给美食一点面子。


    颜夕有那么一丝意外。


    不过在肚子马上要叫第二声的时候，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点了头。


    「……」


    颜夕一晚上一点东西都没吃。


    折腾到现在她的确是饿了，也不好意思麻烦郡主府厨房的人。


    两个孩子在郡主府，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出去吃点东西也可以，所以她没再拒绝。


    「那就谢谢王爷。」


    萧墨衍见颜夕答应下来，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守在门外马车上的墨一见两个人过来，问道：「爷，您这是要带颜夕姑娘去……」


    「去菡上楼。」萧墨衍扔下一句。


    菡上楼，京城最出名的一间酒楼。据说菜品样样好吃，生意也十分火爆。


    上次颜夕来月事，萧墨衍被气走之前让墨一去打包买回来的，就是菡上楼的清粥小菜。


    「这么晚了，酒楼还会营业吗？」颜夕看了眼天色，问了一句。


    「颜夕姑娘这就不知道了，菡上楼最出名的就是夜宵，每日经营到临近寅时才会打烊。」墨一边驾马边道。


    「而且颜夕姑娘来京城这些天，应该还没有晚上出去逛过。」


    「京城和云城不同，京城民风开放，夜市繁华，常常到了半夜还有不少人在街上吃喝闲逛呢。」


    颜夕其实有些惊讶。


    她以前一直以为，热闹的夜市只有现代的一线城市才会有。


    果然，京城是庆朝的政治中心也是经济中心，民众的生活方式与经济发展程度直接相关。


    不过……墨一说颜夕来京城这些天，应该晚上没有出去逛过。


    实际上，自从穿到这里生下辰辰和夏夏，不管是之前住在山上，还是后面带着孩子住在镇上，颜夕几乎都没有晚上出门过。


    因为在成为母亲这个角色之后，会不由自主地事事以孩子为重。


    无非必要她不会出门。无时无刻不想着照顾教导和陪伴孩子，担心他们的安全。不再随心所欲和自由行事，考虑更多的是作为母亲的责任。


    像这样大晚上一个人出来吃东西，颜夕还是第一次。


    ……也不对，不是一个人。


    颜夕不自觉屏息，下意识看向身旁的萧墨衍。


    萧墨衍就坐在她的身边。


    男人挺拔颀长的身躯靠在厢壁。剑眉入鬓，五官深邃立体，眉宇间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与自信。


    有着泼天的权势富贵，又生得俊美无俦的容貌，难怪总是一出场就攫取全场女子的目光。


    「你在看什么？」萧墨衍见颜夕忽然盯着自己看，侧过头来。


    「……」颜夕收回目光，不知怎么就说了句真心话，「没什么，看王爷生得好看。」


    萧墨衍没想到颜夕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最厌恶别人夸赞他的容貌。


    从前谁要是在萧墨衍面前说什么他长得好看这种话，他一定会让墨一把人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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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句话从颜夕嘴里说出来，萧墨衍却一瞬间变得心情很好。


    「……见过这么多次了，你才发现我好看？」


    说着萧墨衍靠近过来，声音也压低，与颜夕的距离一瞬间拉近很多。


    颜夕顿时觉得不妙，想要后退，却被萧墨衍一把霸道地扼住手腕。


    「……逃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萧墨衍的眼睛如深沉的黑曜石一般，紧紧盯着颜夕。


    「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面对其他人，胡蝶舞，我母亲…甚至皇后，你的眼里好像从没有过惧色。」


    「可面对我，我总觉得你在害怕什么。」


    在害怕什么……


    颜夕当然怕。


    她怕自己什么时候真正身份暴露，萧墨衍会想方设法地搞死她和她的孩子。


    与萧墨衍相处的每一秒，她都觉得自己如履薄冰。


    「……我怕王爷会伤害我。」颜夕抬起头来，坦然对上萧墨衍的眼睛。


    「我只是个普通人，但王爷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看重我时能将我捧起，看轻我时亦能将我如蝼蚁般踩死，全在王爷一念之间。」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听到这话，萧墨衍忍不住蹙眉，语气也冷下来，「我从未用权势来压迫别人。」


    颜夕垂眼：「王爷不需要用权势来压迫别人。王爷这个身份，就是权势本身。」


    「你……」萧墨衍一时无法反驳。


    看到颜夕垂着的眼，萧墨衍的语气又不由自主软下来，「那我答应你，我不会伤害你，行不行？」


    萧墨衍觉得，除了两个孩子，他好像从来没对谁这样耐心过。


    颜夕没说话。


    车内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你的手怎么回事？」


    萧墨衍一低头，这才瞥见颜夕的食指上有一道伤口，忍不住皱眉问道。


    这伤口不浅。显然是止过血后还有出血，上面的血迹都已经干涸。


    之前颜夕一直在给两个孩子处理蛰伤，萧墨衍没注意到她的手受伤了。刚才在郡主府外牵手时，天色漆黑也没看见。


    「只是切草药的时候被刀切了一下，王爷不用担心。」颜夕没犹豫，直接把手缩了回来。


    以前在山上徒手採药，被锋利枝叶颳得腿上手上都是血痕，也是常有的事。


    这种被刀切一下的小伤口，颜夕压根没放在心上。


    「亏你自己还是大夫，自己受了伤但是一点都不在意，连处理都不处理。」


    萧墨衍皱着眉道，「把手给我，正好你上次留的药水还在车上，我帮你沖洗包扎一下。」


    「不用了王爷，我没事。」颜夕拒绝。


    但萧墨衍岂是颜夕说不要就不做了的人。直接把她的手拉了过来，另一只手去拿车上的小药瓶。


    「真的不用……」


    颜夕忍不住深吸口气。下一秒，萧墨衍的语气也沉下来：「你再挣扎，我就把你抱到我腿上帮你清洗，我说到做到。」


    第61章 霸道专治口是心非


    闻言，颜夕唿吸一滞，却也真的不敢再挣扎了。


    她怕萧墨衍真会如他所说，直接把她抱在腿上，禁锢在怀里。


    毕竟男人向来霸道，也不怎么讲道理。


    见颜夕不说话了，原本想要收回的手也不再往回抽，萧墨衍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你要是总是这么乖，该多好。」


    虽然眉头还是皱着，萧墨衍的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宠溺。


    男人的手掌宽大，指腹有常年握刀留下的粗糙硬茧。将颜夕的手握在掌心，抬起来察看。


    因为灵泉水的滋养，颜夕的肌肤细腻，一双手更是美如白玉，每只手指都白皙修长又骨节漂亮。


    也正是如此，把指尖的那道小伤口也衬得严重许多。


    萧墨衍拿着小瓷瓶，将里面的灵泉水对准颜夕指尖的伤口，动作小心地往下倒。


    水冲到伤口的那一刻，颜夕自己没有反应，萧墨衍却下意识对着她的手指轻吹了口气，问了句：「疼不疼？」


    说完萧墨衍自己都一愣。


    以往在战场上，他的手臂被箭头生生剜掉一块肉他都不当回事，更不会在意是什么疼不疼。


    而现在，只是面前女人手指上的一点小伤口，却让他心软又在意。


    男人冷硬外表下流露的温柔，让颜夕也有一瞬的恍惚：「…不疼。」


    颜夕摇头。


    灵泉水和她最是亲近，接触到她的伤口只会有柔和温润的触感，并不会刺痛。


    萧墨衍却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反正疼你也会说不疼的，我已经看透你了。」


    见伤口上干涸的血迹已经被冲掉，萧墨衍往上撒了点金疮药粉，又撕下一条纱布，帮颜夕在手指上缠了几圈。


    颜夕低头看着自己「肿」成几倍大的手指，忍不住说了句：「……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萧墨衍十分自信：「哪里夸张了？这样好得才快。」


    颜夕也是这才想起，之前萧墨衍被胡蝶舞那一鞭刮到的伤口，也不知恢復得怎么样了。


    「对了……王爷手臂上的伤，现在恢復了吗？」


    「现在才想起来问一句，怎么想都不是真的关心我的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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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衍朝颜夕看了眼，语气似乎漫不经心。


    「而且你是大夫，要看我的伤势恢復情况，是不是该亲自检查一下？」


    ——亲自检查？


    颜夕动作一顿。


    上次给萧墨衍处理伤口时，是她的医疗箱里恰好有剪刀，她用剪刀把萧墨衍手臂处的衣服给剪开了。


    但现在没有剪刀。


    萧墨衍的意思该不会是，让她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然后检查他手臂的伤势吧？


    想到那样的场面，颜夕一脸冷静：「…看王爷生龙活虎的样子，想必是那处伤已经好了，不用检查了。」


    萧墨衍早就料到颜夕会是这样的反应，扔下一句：「行了，多亏了你的金疮药，我的伤不到三天就好了。」


    「坐下吧，马上就到酒楼了。」


    话音刚落，车外就传来墨一的声音：「——爷，颜夕姑娘，我们到了。」


    掀开帘子前，颜夕就听到马车外面声音嘈杂。


    一下马车，果然如墨一所说，都这个时辰了，夜市上还有人群熙攘，不少人坐在店铺摊子前吃喝。


    而眼前这幢古色古香、装潢雅致的酒楼前，正挂着写有[菡上楼]三个大字的招牌。


    从外面打眼一看，一楼大厅和二楼包间居然坐满了人，可见这家酒楼生意多么火爆。


    萧墨衍其实也是第一次来菡上楼吃饭。


    他对吃饭这件事并不热衷。


    只是菡上楼有名，他以往时不时会让墨一来一趟，打包一些店里新出的甜点菜品，带回府给两个孩子吃。


    所以上门来迎的店小二并不认识萧墨衍，更不知道他面前的，就是赫赫有名的战神萧王。


    只是见他气度不凡，身旁的颜夕又气质清冷，一看就是达官贵客，立马躬身笑脸相迎。


    「这位爷，这位姑娘，二位店里请。请问二位是要在一楼用膳，还是要到二楼的包间？」


    一楼大厅是许多桌客人坐在一起吃喝，人声嘈杂却也热闹，二楼包间就安静得多。


    萧墨衍下意识侧过头，看向颜夕。


    颜夕环顾看了看，开口道：「就在这大厅吧，那边靠窗的位置可以吗？」


    颜夕指了指一楼那处靠窗的空桌。


    包间的话又是和萧墨衍两个人独处，在这么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显然要安全得多。


    店小二立马麻利应下：「当然可以，爷你们先去坐下，看要吃点什么。」


    店小二引着萧墨衍和颜夕去坐在座位上，随即递上两份写着繁多菜品名的菜单来。


    萧墨衍只瞥了一眼菜单，就对颜夕道：「我吃什么都行，你点你喜欢吃的。」


    既然萧墨衍都这么说了，颜夕也没客气，在菜单上点了四五样看名字觉得还不错的菜。


    黄焖牛肉，蜜汁火方，鸡丝黄瓜，白灼菜心，还有一道口蘑鲜蔬汤。


    「得嘞。您还别说，姑娘您虽是第一次来，点的却都是咱们店里出了名好吃的菜，我这就下去让人准备～」


    店小二笑意盈盈，说完就准备离开，颜夕却问了一句：「请问小哥，那边那些人正围在那边，是做什么？」


    颜夕看向的地方，是酒楼另一侧靠窗的位置。


    那边似乎围了不少人，时不时还传来欢唿声，听上去很热闹。


    「哦这个啊，这是我们店里为了庆祝即将到来的中秋节设的弹弓小游戏。」


    店小二道，「那边桌子上放了一排七个不倒翁，一次能用弹弓连续打倒几个不倒翁，就能得到对应的奖品。」


    「正好等菜上桌也要一段时间，姑娘可有兴趣和这位爷去玩玩吗？打发打发时间也好呀。」


    打弹弓吗……


    如果不是和萧墨衍一起来的，颜夕对这种小游戏还真的挺感兴趣。


    但有萧墨衍在——


    颜夕还没开口，萧墨衍已经看了过来，深邃的眸光微微闪动：「想去玩？」


    颜夕顿了顿，开口：「不想。」


    萧墨衍一眼就看出面前小女人的口是心非，下一秒直接站了起来。


    身姿颀长挺拔，脸庞俊美非凡，语气又恢復了之前的霸道：「那我想去可以吗。闲着也是闲着，你陪我一起。」


    第62章 王爷他霸气护妻


    堂堂一个王爷，居然会愿意在外面玩这种弹弓小游戏，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颜夕承认自己对这种古代的王公贵族是有刻板印象的。


    毕竟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有着刻在骨子里的高傲。


    就像胡蝶舞那样，会视平民为蝼蚁，不屑甚至厌恶与平民有什么接触，觉得那是自降身份。


    但萧墨衍似乎和她想像中并不一样。


    他没有在平民百姓面前表现得高高在上，进来吃饭也没有表明自己的王爷身份搞什么排场，影响店家的正常营业。


    这一点，让颜夕心中少了几分排斥。


    她跟着萧墨衍走到那片游戏区域。


    只见不远处的长桌上整齐摆放了七个笑脸不倒翁，每个都是橄榄球般的大小。


    与长桌间隔两米的地方划了一道线，打弹弓的人需要站在线外，周遭围了不少人。


    长桌旁边的木板上用炭写了规则。


    [弹弓每人可打十次。不倒翁击倒三个，获得安慰奖品。击倒五个，获得三等奖品。击倒六个，获得二等奖品。击倒七个获得一等奖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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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和现代夜市上的摆摊小游戏规则差不多。


    只不过不需要另外花钱，来吃饭就能参与游戏。


    但是再一看这奖品，那比现代地摊作为奖品的义乌九块九小商品良心太多了。


    长桌的另一侧，就是店家提前放置的奖品。由上而下四排，分别标明了一二三等与安慰奖品几个字。


    这些奖品，全都是手工烧制的瓷器。越往上，瓷器的工艺制作就越精緻精美。


    比如最底层的安慰奖，就是些瓷碗、瓷杯之类。一二三等奖，就有花瓶、茶具、摆件之类。


    那个一等奖的唯一一个花瓶，让颜夕眼前一亮。


    这个花瓶，素白瓶身颜色清淡，瓶身外採用捏花工艺。


    一片片手工捏制的陶瓷花瓣，拼接烧制成几簇饱满绽放的彩粉牡丹。栩栩如生，雅致独特。


    难怪这个花瓶会作为唯一的一等奖。


    如果是商品，颜夕都愿意花大价钱把这个花瓶买下来。


    但如果是需要连续击倒七个不倒翁才能得到，对她而言还是有困难的。


    因为规则说的是击倒，而不是击中。


    这些不倒翁底下显然是灌了一定分量的沙子的。看着目标大，感觉打中挺容易，实际上想要击倒是很难的。


    因为弹弓打出去的石子只有找准且打中不倒翁底部的重心，才能把不倒翁直接打倒。否则即使打到了不倒翁，它还是会晃一晃又直回来。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人参与，到现在也没几个人能拿到奖品，顶多只能拿到个安慰奖。


    「你喜欢哪个？」见颜夕盯着奖品有些出神，萧墨衍忽然开口问道。


    「嗯？」


    颜夕回过神来，听到这个问题看了看奖品，「那对二等奖的陶瓷小兔子，辰辰和夏夏可能会喜欢吧。」


    萧墨衍一听这个回答却皱起眉头，看向她。


    「我没有问你孩子喜欢哪个，我是问你，你喜欢哪个？」


    颜夕一怔，有些没明白萧墨衍的意思，抬眼正对上他的视线。


    男人墨发用嵌玉银冠固定，俯视人时有着强大的气场与压迫感，俊美无俦的脸让人忍不住屏息。


    「干嘛总是想着孩子，你虽然是个母亲，可你自己的喜欢和快乐也很重要。」


    「晚上肚子饿了，那就出来吃好吃的。没人照看孩子，那就找人照看。想要玩什么就来玩，喜欢什么就说。」


    萧墨衍抬起下巴，露出自信傲然的姿态，「你喜欢哪个，我帮你赢过来。」


    颜夕没想到萧墨衍会说出这番话来。


    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如果只有一次玩游戏的机会，她下意识争取的奖品并不是那个自己喜欢的花瓶，而是辰辰和夏夏可能喜欢的陶瓷小兔。


    「我……」


    颜夕第一次觉得，自己虽然算得上曾是萧墨衍的王妃，却并不了解眼前这个男人。


    至少萧墨衍似乎并不是如她想像中那样，只有冷血无情的一面。


    「我喜欢那个花瓶，不过不用劳烦王爷，我可以自己试试。」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颜夕从来都不把希望寄託于别人。想要的东西，她会自己争取。


    恰好这时上一个人结束游戏，只打倒了两个不倒翁就遗憾退场。


    颜夕随手从红布上拿了弹弓，径直过去站到了红线之外。


    掂了掂手里弹弓的分量，又眯起左眼，抬手比了比准头。虽然手指缠了纱布，但不妨事。


    难得有女子来玩打弹弓这种游戏，还是一个这样美的女子。


    「哎呦，今日可是有眼福。」


    「这是谁家的姑娘，好美！」


    「快去和小二打听打听，问问这姑娘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周遭五大三粗的男人们，看到颜夕上场的那一刻都挪不开眼了。


    见颜夕认真试起弹弓，也是相互一看，嗤笑着起闹起来。


    「哎呀，没想到这姑娘居然还是来打弹弓的。」


    「是个美人儿，不过女人家家的来凑什么热闹，怕是用弹弓打中一个不倒翁都难吧。」


    「若是想要什么奖品，还不如来求本公子啊。叫声情哥哥，本公子花钱给你买下来就是～」


    「你们别说，这小细腰，还有这屁股，本少爷还真是喜欢得紧……」


    这个叫颜夕美人儿的公子哥言语轻浮，几句话惹得周围的男人们一片闹笑。


    颜夕听见了，忍不住神色一冷，转头看向说话的这人。


    个头不高，长相不算丑但透着猥琐。身上穿的倒是挺贵气，像是个富家少爷。


    「哎呦林少，你快看，小美人儿还生气了呢……」周遭的男人还在附和这个林少。


    颜夕懒得搭理这种素质低下的男人，准备继续拿起弹弓。


    结果下一秒，就听这个林少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啊——」


    颜夕一回头，就见萧墨衍眼神阴冷，一只手已经狠狠掐住这个林少的脖子，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对方显然是猝不及防。


    此刻脸色涨红，憋得额头青筋都浮出来，双脚离地在空中乱扑腾，却根本挣脱不了萧墨衍的钳制。


    「你，你在做什么！」


    周围的人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傻了。


    有人大喊：「你还不赶快放手，这位可是户部郎中林若呈的二公子林昌耀！敢对二公子动手，你还要不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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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部郎中，正五品。官职不大但油水足，所以许多人上赶着巴结。


    「你就是林若呈那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


    萧墨衍神色阴寒，盯着林昌耀冷笑一声，手上力道丝毫未减。


    「我今天就算打断你一条腿，你爹都要上门跪着谢我替他教导儿子。」


    「管好你的这张狗嘴。」


    「刚才那种话你再敢说一句，今天这酒楼你会走着进来，横着出去。」


    说完，萧墨衍就像扔垃圾一样，一脸嫌恶地把林昌耀直接往地上一扔。


    第63章 两具身体，亲密无间


    这这这……


    这个人，都已经知道这是户部郎中的二公子了，居然还敢就这样将他扔在地上？！


    甚至还说，他就算是打断了林二少的腿，林若呈还要上门跪着拜谢？！


    周围的人都被吓得倒吸一口冷气。


    整个菡上楼一瞬间鸦雀无声，都看着萧墨衍傻了眼。


    被扔到地上的林昌耀涨红着脸，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神色惊恐地看向萧墨衍，手颤巍巍指着他：「咳，咳咳……你，你是谁，居然敢……」


    到底只是个酒楼，过来吃饭的绝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


    萧墨衍的名字在民间无人不知，但也没几个人见过萧墨衍的真容。


    包括这个五品户部郎中的二儿子，也压根不知道自己面前这男人是谁。


    见萧墨衍穿着不凡气场强大，再结合一下他刚才说的话，显然对方至少是比自己爹更有权势。


    想到刚才被掐得死死快要窒息的痛苦，林昌耀不由得两股战战，感到由衷的恐惧。


    但碍于面子，还是死撑着开口：「你居然敢掐我……我告诉你，本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萧墨衍才懒得听林昌耀这种人讲什么屁话，只径直走到颜夕身边。


    不过面对颜夕的这一刻，刚才还狠戾阴寒的的神色，却一下软下来。


    「愣着做什么，不是要打弹弓吗。」


    萧墨衍将一枚石子放在颜夕掌心，挑了挑眉，「你打你的，我陪着你。」


    原来这位美人是这位爷的人！


    难怪林二少会被直接掐着拎起来，谁叫他当着人家的面调戏了人家的女人。


    林昌耀见萧墨衍不搭理他，一脸狼狈地被自己的小厮扶起来，留下一句「你等着」就匆匆离开了酒楼。


    众人不禁有些唏嘘。


    这林二少可是向来最好面子的主儿，今天算是丢了大人了。


    「谢谢。」颜夕也没有将这人放在心上，跟萧墨衍道了声谢。


    又重新拿起手上的弹弓，将石子装上抬了起来，眯起左眼，瞄准第一个不倒翁。


    周围众人的视线这才又重新聚焦到颜夕身上。


    这姑娘可真够冷静的。


    被男人调戏了不恼不哭，被这位爷解围也没感激涕零。居然这么快就进入状态，准备打弹弓了。


    瞄准目标之后，颜夕没有犹豫，直接拉满弹弓又勐地放手，那颗石子咻的一下就飞射出去。


    只听啪的一声，第一个不倒翁就被击中了。


    众人忍不住惊讶。


    他们这些大男人，这些天都没几个一上来就打中的，这姑娘却一击即中？有点东西啊！


    只不过那不倒翁明明已经倒下去了，晃了晃又立了起来。


    颜夕不由得抿了抿唇。


    果然要击倒并不简单。应该不是她力道不够，就是重心点没有找准。


    她低头将第二颗石子装在弹弓上，第二次瞄准这个不倒翁。


    这次颜夕将瞄准点下移了一些。


    不过石子飞射出去之后，却显然有些不稳，击中不倒翁的底部右侧后擦边飞了出去。


    不倒翁被打得原地打转，颤巍巍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看到这样的结果，颜夕不由得深吸口气。


    十次机会，要击倒七个不倒翁才能拿到那个花瓶。可她一上来就用掉两次机会，却一个不倒翁都没打倒。


    显然是技巧不够。


    不过颜夕也不气馁。第三次将石子装填。右手拿着弹弓，左手拉着捏握住皮兜，继续对准目标。


    其实颜夕心里已经对花瓶不抱希望了，只是想着能拿个安慰奖也算不错。


    于是她屏住唿吸。


    然而就在她刚要发力的一瞬间，背后却忽然贴近一具高大挺拔的身体，带着男人一贯冷冽强势的气息！


    萧墨衍不知何时靠近过来，站在了颜夕身后。一只手扶住她持弹弓的右手，另一只手握住她捏皮兜的手。


    这个姿势，就像将颜夕整个拥在了怀里。连她的手也全然被握在他的掌心。


    两具身体亲密无间，冷冽和清淡的气息暧昧交缠。


    颜夕一下子喘不过气，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偏偏男人还低头，神色专注地在她的耳边开口。


    「打弹弓看似简单，但也需要技巧，只有准头可不行。」


    ……太近了。


    背后传来男人胸膛贴近的炙热温度。耳根也像是被男人磁性的声线灼烧一样，越来越烫。


    颜夕想要推开，却在萧墨衍圈起的臂弯里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打弹弓有几个技巧——抵，靠、塌、紧、拐。」


    「抵，就是食指和拇指抵住上下弓眼。靠，就是食指和拇指内侧紧靠住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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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塌，就是肩膀要沉，手臂与躯干保持稳定。紧，就是握弓的中指和无名指要紧扣弓柄。」


    「至于拐，后手的肘关节要悬空抬平，让手腕部分被锁定……」


    萧墨衍每说出一句指导，都会帮颜夕调整手、肩膀和手肘的位置。


    出乎颜夕意料的是，萧墨衍神色认真，没有半分占便宜的意思，是真的用他的经验在指导她。


    抬起头，男人那沉稳专注的侧脸，仿佛能让人联想到他在战场上骁勇凌厉，熠熠生辉的模样。


    这让颜夕原本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居然也神奇地把萧墨衍说的技巧全都记住了。


    「这样子去瞄准目标的底部，就能将它击倒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


    颜夕点头。


    下一秒，萧墨衍就将她松开，又在放手的一瞬间在她耳边落下一句：「别有压力，你若是打不中，还有我呢。」


    还有我呢。


    颜夕的心脏莫名停跳一拍。


    然后便深吸口气，重新拿起弹弓来，这次她根据萧墨衍的指导操作。


    紧接着，砰、砰、砰……桌上的不倒翁接二连三被打倒。


    接连八颗石子，弹无虚发，颜夕一连击倒了八个不倒翁。


    周围这些一开始还瞧不起颜夕的男人们，先是傻了眼，然后人群中便爆发出欢唿声和掌声。


    店小二也震惊地瞪大眼睛，忍不住感嘆：「姑娘你可太厉害了！打破了我们店里的最高记录，那个一等奖品的牡丹花瓶，属于您了！」


    颜夕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果然只要是游戏，掌握技巧就没什么难度。


    她从店小二手里接过花瓶，回到萧墨衍身边，顿了顿道：「谢谢王爷。」


    「你已经跟我说了很多次谢谢了。」


    萧墨衍下颌微抬，「与其总是嘴上说说，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来。」


    颜夕拿不准萧墨衍的意思，对上他的目光：「王爷想要什么实际行动？」


    萧墨衍道：「再过几日，你陪我去个地方。」


    第64章 有奶就是娘


    「可以。」


    颜夕没有问萧墨衍要去什么地方。


    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要是没有萧墨衍，她也得不到这个花瓶。


    于是她十分干脆地答应下来。


    萧墨衍倒是有些意外，挑了挑眉。


    「你就不问问我，要你陪我去什么地方？」


    「既然是要感谢王爷，自然是王爷想要我陪着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见颜夕从善如流的样子，萧墨衍一眼瞥过来：「你倒是很明事理。」


    「菜应该差不多上齐了，王爷回去吃东西吧。」颜夕看了不远处他们的桌子一眼，桌上已经摆了几盘菜。


    不过她正准备过去，却被萧墨衍拉住：「等下，游戏还没玩完呢。」


    「……嗯？」颜夕一怔。


    「你不是说，你那两个孩子可能会喜欢那对陶瓷小兔子吗。」


    萧墨衍看向不倒翁旁边的奖品，「你把你喜欢的东西赢了过来。他们喜欢的，我来帮你赢。」


    颜夕张了张嘴。


    每个人只有一次游戏机会。她没想到萧墨衍会这样细心，把她刚才随口的一句话放在心上。


    「你那两个孩子，挺可爱的。」萧墨衍想了想，认真来了一句。


    颜夕回想起自己两个娃脸被马蜂蛰肿的样子。


    丑得连她这个亲妈都看不下去，萧墨衍居然会觉得可爱？


    这眼神简直像带了某种滤镜。


    萧墨衍说要帮她赢，真的就走过去拿起了弹弓。


    这次颜夕是作为旁观者，清清楚楚看见萧墨衍举起弹弓，对准桌上不倒翁的样子。


    男人英姿挺拔，宽肩窄腰的强劲身材，剑眉星目的俊美侧脸，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凌厉威严。


    拉开弹弓的动作宛若射箭一般，有种掌控之中的睥睨气势。


    上位者傲然的姿态与强大的气场，完全将周围所有人压了下去。


    区区弹弓，对萧墨衍来说顶多算是小儿科。他毫不费力，就用十发石子将桌上的不倒翁全部击倒。


    这可是百发百中的准头。


    萧墨衍却在众人震惊的眼神里，吩咐小二去拿了那对与他气质极为不符的陶瓷可爱小兔子，递到颜夕手里。


    「记得告诉辰辰和夏夏，这是我送给他们的。」萧墨衍叮嘱。


    没想到男人会在意这种事情，颜夕答应下来：「…我知道了。」


    菡上楼的菜品名不虚传。


    黄焖牛肉软糯，蜜汁火方酥烂，鸡丝黄瓜爽脆，白灼菜心清淡，口蘑鲜蔬汤鲜香。


    饿了一晚上的颜夕也没注意什么形象，纯纯干饭。


    倒是萧墨衍没怎么吃，全程只看着她吃。甚至看她第一碗饭吃完了，又招手让小二再给她添一小碗。


    「……王爷这是不饿？」


    吃完了一碗饭，颜夕才有空抬起头来，见萧墨衍盯着自己便问道。


    萧墨衍托着下巴：「也不是不饿，就是觉得，看你吃饭好像更有意思。」


    「有意思？」


    「你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这样吃饭的女人。」萧墨衍想了想，沉着道。


    颜夕反思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吃相，虽然算不上优雅，但应该也不算狼吞虎咽出洋相吧。


    忍不住问了一句：「我哪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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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眼里完全没有我，只有饭。」


    「……」


    看到颜夕噎住的表情，萧墨衍心情很好。


    因为颜夕这样只顾着吃饭没把他当回事，反倒是对他卸下防备的表现。


    颜夕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这是事实。索性又直接吃起第二碗饭来，随萧墨衍去了。


    ……


    吃过夜宵之后，萧墨衍便让墨一将颜夕送回了郡主府。


    等萧墨衍自己回到王府，才发现都这个时辰了，整个王府的下人却都还守在院子，一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怎么回事？」萧墨衍皱眉，看向站在最前的李管家问道，「都这个时辰了，你们都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回王爷，侧王妃从宫里回来之后心情极差，已经把卧房里的东西都摔了个遍。奴才们实在是不敢去休息……」李管家小心翼翼道。


    闻言，萧墨衍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他知道，胡蝶舞今日本来是准备在宫宴上大出风头的。


    结果前脚被颜夕指出，她不仅在诗会上作弊，连之前和今日作的诗也是偷颜夕的。


    后脚又因为中了那个泡虫之毒，在众目睽睽下去净房呕吐，更是丢尽了颜面。


    现在心情能好才怪。


    但诗集的事情，是胡蝶舞拿别人的成果来虚荣盗名，被当众戳穿有多难堪，都是她咎由自取。


    至于颜夕给她下毒的事情……


    萧墨衍觉得，颜夕不是那种会主动在那种场合下毒，只为了让胡蝶舞出丑的人。


    而且如果是颜夕给胡蝶舞下毒，为什么毒发皇后要找太医时，胡蝶舞却直接说来不及了？她为什么会对颜夕下的毒这么了解？


    「都回去休息吧，侧王妃要发泄，就让她在自己房里发个够。」


    萧墨衍冷冷开口，继而问道，「小世子和小郡主睡了吗？」


    李管家立马躬身道：「回王爷，已经睡下了。」


    听到两个孩子都睡了，萧墨衍就直接回了自己的卧房。


    而另一边。


    几个时辰前，胡蝶舞对着宫里净房里那些残留屎尿的恭桶，吐得胃里空空都已经反酸水了，才颤巍巍被兰心搀扶着从净房出来，整个人像是死了一次。


    结果出来就得知，萧墨衍没有等自己，和颜夕一起离开了皇宫。


    此刻又听下人说，萧墨衍回了王府也压根没有往自己这边来，直接回了卧房。


    虽然脸已经恢復正常，但已经洗过三遍澡却还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屎臭味的胡蝶舞气得浑身发抖。


    她再也控制不住，一把就房内的将浴桶推倒，趴在被子上就哭了起来，手指都要将被角撕碎。


    「……萧墨衍，萧墨衍就这样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


    「都是因为爹爹不在京城，等爹爹回京，我看这些人谁还敢小瞧我！」


    「小姐别伤心，」兰心连忙上前安慰自己主子，「您可是太傅的女儿，怎么会有人小瞧你。」


    「今天的事情，也怪不得王爷对您生气，都是那个颜夕……」


    提到颜夕，胡蝶舞气得手都在抖，恨不得将颜夕千刀万剐。


    「我就想不明白了，那本诗集怎么会是她的，怎么可能会恰好是她写的？！她一个乡野长大的村姑，怎么会有这样的诗才？！」


    「还有那泡虫，我明明让人下在了她的茶里，我也是看着她把茶喝下去，可这毒怎么会发作在我的脸上？她当真有什么妖术不成！」


    兰心也想不明白，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嘆口气。


    「事情已经发生了，泡虫的事情查不到颜夕头上，恐怕诗集的事情也会传到宫外。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小姐要想办法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还怎么挽回？」胡蝶舞双眼通红，「就算皇后今日说是颜夕污衊我，可到时候事情传开，外面的人还是会议论我，说我第一才女的名声都是偷来的！」


    兰心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没法子，城里的那些老百姓都是听风就是雨，有奶就是娘。从谁那里得了好处，自然就会向着谁说话。」


    「小姐不妨明日亲自在城内免费赠送米面，接济一下穷苦百姓，那些老百姓肯定会视小姐如菩萨，就算听到什么传言，也会向着小姐说话的。」


    「而且小姐，与其等着外面有流言传开，不如我们自己先把消息传出去。不是有个词，叫先入为主吗。」


    先入为主？


    胡蝶舞精神一震，从床上坐起身来。


    第65章 恭桶的味道，可还好闻？


    已经在郡主府叨扰两日，第二天一早，颜夕就在南阳的陪同下，带着辰辰和夏夏回了小院。


    敷了一晚上清毒消肿的药膏，再加上灵泉水的作用，两个孩子脸上的红肿已经消了大半，蹦蹦跳跳就去上学了。


    不过在送完孩子去学堂回来的路上，颜夕和南阳却见路边排起了好长的队伍。


    「诶——这些人是在做什么？」南阳一脸好奇地抬头看去。


    排队的人都是城中的老百姓，大多看着衣衫破旧，手里都拿着碗盆或者麻布袋子，神色期待。


    而他们排队的最前方，像是什么人支起棚子在发放东西。


    恰好几个大娘领到东西走过来。经过颜夕身边时，颜夕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第一个大娘声音激动感慨：「哎呦，这个萧王府的侧王妃，可真是大善人活菩萨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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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个大娘掂着手里的布袋脸上也乐了开花：「是啊！这么好的米面，两袋就得花掉俺家老头子一个月的工钱，这位侧王妃居然免费送给咱们！」


    「听说这位侧王妃不仅身份尊贵，人美心善，还是咱们京城的第一才女嘞，写的诗一首比一首好。」


    「你们听说了没？昨天晚上在皇后娘娘举办的宫里诗会上，有个叫颜夕的乡下女人，当众污衊说侧王妃以前作的诗都是偷的她的呢。」


    「什么？人家侧王妃名门贵女，从小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一个乡下女人字都不一定识，还说人家侧王妃偷她的诗？这种鬼话谁会相信！」


    「是啊，侧王妃真是可怜，被这种女人污衊。但是我听人说，昨晚诗会的第一名就是这个颜夕……」


    「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我听说那个颜夕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更是个水性杨花不检点的骚货，到处勾搭男人。说不定她是攀上了哪位老爷，就在诗会上压过侧王妃一头。」


    「真是可怜侧王妃这样神仙心肠的人，竟被这种歹毒的狐媚子欺负。等着看吧，这样的贱人自有天收……」


    这几个大娘走过去了，南阳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是。」


    南阳用了几秒才缓过神来，「就是说，前面是胡蝶舞在给城里的百姓发放米面？她什么时候有这种心思？」


    「而且这些人说什么？她们居然说是小颜你污衊了胡蝶舞，诗会拿第一也是用了手段？她们怎么能张口就来！」


    但凡跟胡蝶舞来往过的，都知道她向来仗着自己爹是当朝太傅高傲无比，最瞧不起穷苦百姓。


    南阳听说，之前有个乞丐只不过是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了胡蝶舞的衣袖，胡蝶舞都立马脸色大变。


    仿佛这乞丐是什么臭虫苍蝇，她不仅当场撕烂衣服，后面还让人把这乞丐踢打一顿直接赶出了城。


    这样的人，今天居然亲自在城内救济百姓？


    还有这些人议论的诗会之事——


    不过是昨晚刚发生的事情，这才过去多久，这些百姓怎么会听说这么多诗会上的细节，连颜夕的名字和来歷都清清楚楚，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


    南阳气得胸口起伏，立马拉着颜夕往大棚的方向去，想要看个究竟。


    果然在那个支着的大棚下，她们两个看到了胡蝶舞的身影。


    胡蝶舞一改平日那副雍容华贵的打扮，穿了一身朴素甚至有些洗得发白掉色的衣服，头上连个珠钗都没戴。眼神善良，还挽起袖子亲手将米放在乞丐的手里，脸上挂着亲和的笑容。


    前来领救济的都是穷苦百姓，何曾被高高在上的太傅千金这样对待过，一个个都受宠若惊热泪盈眶。


    那乞丐被感动得差点当场跪下，一个劲儿地双手合十，嘴里只顾念叨着「谢谢活菩萨！」「谢谢活菩萨！」


    胡蝶舞连忙把人扶住，嘴上柔弱说着「大爷您不要这样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不远处的颜夕和南阳。


    目光落在颜夕身上时，胡蝶舞眼中划过一抹得意。


    「兰心，你在这里继续给大爷大娘们送米面，我去和郡主说说话。」胡蝶舞语气柔柔地开口。


    「是，小姐。」兰心答应。


    然而转身的瞬间，胡蝶舞却变了脸，一脸嫌恶地用手绢擦起刚才握乞丐的那只手，挺直腰板就朝颜夕和南阳走了过去。


    「郡主，早啊。」胡蝶舞扭着身子，笑意盈盈给南阳行了个礼。


    「胡蝶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阳已经对胡蝶舞这个人彻底看透，面上的客气也不想装了，直接生气地质问起来。


    胡蝶舞神色无辜，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郡主是说什么怎么回事？是说我今日为何带着米面来接济城中百姓吗。」


    「作为萧王府的侧王妃，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也是为我们家王爷和小世子小郡主行善积德。」


    「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为什么这些人现在都在议论小颜，说她在诗会上污衊了你，还说她拿第一都是用了手段？」


    南阳义愤填膺道，「你那本诗集明明就是拿了小颜遗失的，小颜得第一也是靠自己作的词，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


    闻言，胡蝶舞却像是听了笑话一般。冷笑出声，语气尖锐。


    「郡主的意思是，这些言论是我向百姓们散布出去的？郡主说这话可有证据？」


    「更何况，连皇后娘娘昨晚都当众说要我以后保管好诗集，言下之意就是别再让某些偷奸取巧的人得了机会卖弄，藉机污衊我。」


    「郡主可是说，是皇后娘娘颠倒黑白了？」


    「你……！」


    胡蝶舞把皇后搬了出来，如果南阳再说诗集是颜夕的，就是对皇后不敬了。


    看到南阳为了替自己说话气得脸色涨红，颜夕站到她身边，看都没看胡蝶舞，握住南阳的手。


    声音淡淡的：「郡主不要生气了。侧王妃除了家世，也就只有这第一才女的名声拿得出手了。」


    「为了先发制人保全这名声，别说是今日拿米面接济百姓，就是广掷千金，侧王妃应该也做得出来。」


    ？


    颜夕说什么，说她除了家世和才女的名声，再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了？


    胡蝶舞刚才还得意的笑僵在脸上。然而颜夕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她当场破了大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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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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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颜夕站直身体，目光淡淡瞥了胡蝶舞一眼。


    「侧王妃今日倒是神采奕奕，脸上也恢復正常，看来是昨日将那泡虫呕了出来。宫中净房的恭桶，可还好闻？」


    第66章 当着胡蝶舞的面，抱住他


    颜夕还没确定，那晚给她下药将她送去柴房的人到底是不是胡蝶舞，所以没有一直没有主动报復。


    但就凭胡蝶舞以前对原主的那些陷害羞辱，胡蝶舞要在她面前犯贱，她是绝不可能容忍的。


    「……你说什么？！」


    果然，颜夕一句话就让胡蝶舞破了大防，刚才的那些得意挑衅顿时消失。


    胡蝶舞一晚上没睡好觉，早饭也没吃，好不容易才让脑海里暂时忘了那些恭桶上挂屎的画面。


    颜夕一句话，又让她回想起来自己昨晚对着恭桶呕的样子。


    胡蝶舞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感觉下一秒自己又要吐出来。


    然而更扎心的是，见她条件反射捂住嘴，颜夕立马将南阳往后一拉。


    「郡主往后一些，侧王妃要是又吐了，溅到您身上就不好了。」


    胡蝶舞快要气疯了！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昨天她中泡虫之毒的事情一定就是颜夕搞的鬼。


    可问题是，她没有证据，也不可能主张让人去调查。


    因为查得深了，万一查到最后查出泡虫卵就是她自己准备的，她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虽然她昨天已经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但在皇后举办的宫宴上下毒，要是被查了出来，她那才是犯了大罪！


    颜夕就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敢在她面前如此嚣张。


    胡蝶舞勐地喘口气，指甲都要掐进手心里，恶狠狠抬起头来：「颜夕，你别得意，你真以为我拿你毫无办法吗？」


    颜夕冷冷开口：「你还想做什么？」


    胡蝶舞眼里阴毒的光射向颜夕，像是恨不得用眼神直接将颜夕剜死。


    下一秒，她忽然毫无预兆地将手伸向颜夕，像是要来掐她的脖子。


    颜夕眉头一皱。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抬手就将胡蝶舞的手打开，同时身体往后一退。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明明颜夕只是打开了胡蝶舞的手，胡蝶舞却一下顺势摔倒在地，尖叫出声。


    「啊——！」


    颜夕和胡蝶舞刚才争执的动静，本就吸引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不过她们声音不大，那些排队的百姓只看到两个人在对话，却听不清她们说什么。


    所以都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胡蝶舞是背对着他们的，他们只能看见颜夕的身影，都还在猜测这女子是谁。


    接着就见，侧王妃居然被这女子一把推倒在地！


    胡蝶舞这声尖叫，直接把所有百姓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一时间所有百姓都被瞪大眼睛——


    这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当街将萧王府的侧王妃推倒在地？！


    接着就见胡蝶舞红着眼，在地上哽咽着高声哭诉起来。


    「颜夕姑娘，我都已经说过了，不是我阻拦你进我们王府的门，是太妃也不同意，你为何如此针对我。」


    「昨天晚上，你在宫里当众污衊我还不够吗？难道你说我的那本诗集是你写的，想占了我的名声，太妃就会同意王爷纳你为妾吗？」


    「你勾引王爷，仗着王爷现在对你动心，一再在王爷面前抹黑陷害我，搬弄是非，这些我都忍了。」


    「可我今日是在接济百姓，你还当众将我推倒，是想炫耀我这个侧王妃现在已经被你踩在脚下吗？」


    「是不是若王爷来了，你还要说你根本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摔倒在地的……」


    胡蝶舞越哭越伤心，用手绢擦脸上的泪。


    听到这些话，周围围观的人都倒吸口气。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那个颜夕！


    也就是说，她勾引了王爷，想进萧王府的门，但萧太妃不同意，她就拿心地纯善的侧王妃开刀。


    不仅污衊侧王妃偷她的诗，想占取侧王妃的名声，还在萧王面前抹黑侧王妃，今日又当众将她推倒！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


    不仅不知廉耻，心机叵测，还嚣张至极！


    胡蝶舞今日拿上好的米面出来救济，已经完全俘获了这些穷苦百姓的心。


    他们哪里接触过胡蝶舞，哪里知道她本性如何。


    在他们看来，能干这种事的权贵阶层，就是心地善良的活菩萨。


    所以看着胡蝶舞被人推倒在地，又哭得如此上心，百姓们一个个都站不住了。


    再加上胡蝶舞这一倒地，兰心也连忙过来搀扶，停止了发放米面。排队的人都等了很久了，这下更是怒上心头，一时间全都围了过去。


    全都争先恐后地问：「侧王妃您没事吧？」「侧王妃没有受伤吧？」


    胡蝶舞含着泪摇头，被兰心搀扶几次，都虚弱没能站得起来。


    见状，所有人都更是气愤不已。


    为了维护胡蝶舞，许多泼妇似的大娘凶神恶煞看向颜夕，立马就开始破口大骂。


    「你这个贱女人，知不知道什么叫廉耻？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还到处勾引男人，还勾引萧王妄想做萧王的妾室，真是比妓馆的妓子还风骚下贱！」


    「看这副狐媚的长相，一看就是不知道勾搭过多少男人了。想当萧王的妾，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人家侧王妃身份尊贵，她一个山鸡烂菜叶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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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就敢这样对待侧王妃，私底下还不知对侧王妃做过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侧王妃这样菩萨心肠的人，竟然被这种女人欺辱至此，真是没有天理了！」


    「不要脸！贱人！还不快滚出我们侧王妃的视线！」


    「对，快滚，赶紧滚——！」


    周围百姓的骂声愈演愈烈。


    不知是谁先带头朝颜夕身上扔了一块烂菜叶。


    其他人被带动，也都开始纷纷把手里的东西朝颜夕砸过来，甚至还有人开始往这边吐唾沫。


    从古至今要攻击一个女人，最快的方式都是把她贬低为一个荡妇。


    颜夕明明未施粉黛，穿着也低调素净。可这帮与她从未见过的百姓，只不过听了胡蝶舞几句话，就口口声声骂她风骚下贱。


    今日之后，街头巷尾还不知道会如何议论她。


    南阳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泼辣辱骂的阵仗。


    被这些人围住，她已经被吓懵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么多百姓都义愤填膺，只维护胡蝶舞。解释根本没用，又不能对这些老百姓动手，否则恐怕事情会闹得更大。


    场面变得越发混乱，辱骂声不绝于耳，越骂越脏。


    胡蝶舞在人群之外看向颜夕，眼里尽是奸计得逞的得意。


    仿佛在说看吧，就凭你也想玩过我吗。


    只是几句话，我就能把你搞成这样子。


    百姓们根本不知道南阳的身份，所以连南阳也一起砸骂。


    颜夕没想到胡蝶舞会这样胆大妄为，不顾南阳的安危直接做出这种事。


    她顾不上别的，想先护着南阳离开别让她受伤，怕她被自己波及。可这些百姓却穷追不捨，群情激奋，居然也跟着围过来。


    胡蝶舞却觉得这还不够。悄悄给了兰心一个眼神，兰心立马心领神会。


    忽然，不知是从哪儿，竟然朝南阳和颜夕这边砸过来一块石头。


    颜夕最快反应过来，一把将南阳推到安全的地方，然而那块石头却直接从侧面砸在了她的脑袋。


    这块石头比拳头还要大，还有尖锐一角，重重砸在头上。


    下一秒，有鲜红的血顺着头髮，从颜夕的右眼流了下来。冲击力让颜夕踉跄着往后一退，跌倒在地。


    「小颜——！」南阳瞪大眼睛，见颜夕受伤高喊着扑上来。


    那些百姓也没想到有人会扔这么大的石头，也都吓到了。


    一看到血，本来还往前围的人都怕了，一时间都往后退散开来，生怕自己惹上了事。


    「都给我让开！」人群外突然传来一声暴怒的声音。


    胡蝶舞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冲进人群的高大身影：「……王爷？」


    下一秒颜夕就被人扶住。脑袋传来天旋地转的剧痛，痛得她睁不开眼。


    加上右眼蒙上一层血雾，让她视线不清，只隐约看见萧墨衍神色焦急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颜夕，你……」


    萧墨衍本来要问颜夕有没有事，下一秒就看见她头上流下来的血，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胡蝶舞这声王爷一叫，看到萧王也居然来了，所有百姓都惊恐不已，连忙往后四散。


    南阳止不住哭泣。


    颜夕用另一只还算清晰的眼睛，勉强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胡蝶舞。


    胡蝶舞从见到萧墨衍便她冲过来的那一刻，就死死攥紧了手，气得眼睛都红了。


    ……够了。


    颜夕闭了闭眼。


    原本在确定胡蝶舞是不是给原主下药、毁了原主一生的人之前，她没打算在胡蝶舞身上多费什么心思。


    但这个胡蝶舞，之前再三算计谋害。今天挑唆百姓来辱骂她就算了，还险些伤害到南阳，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


    胡蝶舞，是真的该死。


    「颜夕，你怎么了，睁开眼睛看着我……」


    萧墨衍见颜夕闭上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手将颜夕的脸捧起来。


    颜夕深吸口气。


    她始终与萧墨衍保持距离，胡蝶舞却到处散播，说她勾引萧墨衍。


    她真的知道，什么叫勾引吗？


    萧墨衍只是过来扶住她，她就气红了眼。那如果，他们更亲密呢。


    颜夕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眼前的人。男人一贯的身姿挺拔容貌俊美无俦，连紧张的样子都帅得惊心动魄，让人很难不动心。


    「萧墨衍……」


    颜夕开口。没有叫萧王，叫的是萧墨衍。


    萧墨衍一怔。


    下一秒，颜夕伸出纤细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将脸埋在男人的胸前。脸上的血衬得她那样苍白脆弱。


    声音轻轻的，微微沙哑，充满了易碎感，「我好疼……」


    萧墨衍的心脏，在这个瞬间前所未有地，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怀里女人这一刻微颤的哭腔，听得他心头一震。


    「我知道了……别怕，我带你走。」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萧墨衍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颜夕横抱捧起来。


    高大强劲的身形衬得怀里的人娇小。宽大的手掌将颜夕的后脑勺拢住，让她安心埋在他胸前，不再受外界纷扰。


    却在开口的一瞬间，声音骤冷，语气里是上位者不加掩饰的怒气与阴冷。


    「墨一，派人把郡主送回府，找太医去看郡主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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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聚众闹事殴打他人……今天在这里的所有人，一个都不准走，全部带去府衙。」


    「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让京都府尹给我一五一十地调查清楚！」


    第67章 人人都知道我爱你爱得不行


    ——郡，郡主？！


    听到萧墨衍的话，这些百姓才知道原来颜夕身边的这个女子是郡主。


    他们刚才朝着颜夕扔东西，根本没躲避。这岂不是说，他们刚才也是把烂菜叶扔到了当朝郡主的身上？！


    意识到这件事，刚才还围堵上来对颜夕和南阳穷追不捨的这帮人，此刻都吓得惊慌失措。


    尤其是听到萧墨衍要把他们全都送官，这群人更是吓得腿都发软了。


    「萧王，王爷……」


    「王爷冤枉啊，那石头不是我们扔的！我们只是扔了几根菜叶啊！」


    「天爷啊，我不要被送官啊！我家相公还等着我回去做饭……」


    「侧王妃，我们是替您出气，您快帮我们求求情啊！」


    一时间场面混乱成一团。


    墨一听到萧墨衍的指示，立马过去将南阳搀扶起来。同时让手下将这帮刚才围堵颜夕的这些人都控制住。


    而萧墨衍根本就没有管别的。


    他甚至都没有看胡蝶舞一眼，周身散发着强大骇人的气场。


    大手将颜夕的脑袋护在胸前，长腿一迈便抱着她往马车走去。


    然而没走出两步，胡蝶舞忽然爆发出一声高喊。


    「王爷！」


    萧墨衍当即转过身，对上胡蝶舞通红的双眼，神色更冷。


    「……王爷当真要这样当众打我的脸吗？！」


    这句话，胡蝶舞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看到萧墨衍抱起颜夕，滔天的嫉妒和恨意让胡蝶舞差点站立不稳。她活像是被人当众往脸上扇了几个响亮的巴掌，在烈日下头晕目眩。


    放着明媒正娶的侧王妃不搭理，却当众抱着另一个丑闻缠身的女人离开。


    这不是打脸，是什么。


    而且这打的不只是胡蝶舞的脸，更是胡太傅的脸。


    「……王爷放我下去吧，」颜夕被萧墨衍抱着，扯了扯他胸前衣襟，声音低低的，「我不想让王爷为难，我自己可以走。」


    都已经被伤成这样了，还怎么走？


    颜夕越是这么说，萧墨衍越是忍不住将她抱得更紧。


    要不是他听闻胡蝶舞今日带人在城内接济穷苦百姓，觉得不太正常过来看一眼，他都不知道这里发生这么大的骚乱。


    要不是听见了南阳那声叫喊，他也不知道被百姓围堵的人是颜夕，颜夕还被伤成了这样。


    天知道刚才冲进人群的第一眼看见颜夕脸上带血，他的心脏都蓦然停了两秒。


    「别闹，」萧墨衍眉头紧皱，深吸口气对颜夕道，「你不用管这些，我带你离开。」


    说着，萧墨衍动作不停。


    仿佛没听见胡蝶舞的话，继续朝马车走去，抱着颜夕就上了马车。


    颜夕虽然没看，也能大概想像出胡蝶舞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大概是恨不得冲上来直接撕了她。


    马车立马朝前方驶去。


    人群的喧闹声越来越远，颜夕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想到刚才萧墨衍已经嘱咐墨一照顾好南阳，颜夕也算稍稍安心。


    不过……刚才对萧墨衍的主动，算是激怒胡蝶舞的手段。


    此刻车内只剩下两个人，颜夕才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因为刚才站着或者走路还好，此刻被男人这样坐着抱在怀里，体温都隔着衣服的布料传递过来，实在太亲密了。


    颜夕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萧墨衍摁在怀里，语气里带着几分强势：「还乱动？」


    「让我看看你的头……是石头砸的？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着，萧墨衍就正好借着这个姿势低头，抬手扒开颜夕受伤的那块头髮察看。


    他总是在她面临危机的时候出现，然后保护她。


    男人的俊脸猝不及防放大靠近，颜夕屏住唿吸，指尖下意识抓住萧墨衍的衣襟。


    深吸口气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城内有些关于我的流言。那些百姓看到我，群情激愤就围了上来。」


    颜夕没有说，流言是胡蝶舞散播出去的。也没有说，那些百姓也是胡蝶舞故意摔倒鼓动的。


    这些事情，只要萧墨衍想查，都能查得到。她要是诉苦告状一般说出来，反倒有些刻意。


    萧墨衍没有注意到他现在与颜夕的姿势是多么亲密，满眼都只看着颜夕的伤。


    额头是被石头的利尖划破才出血的，现在已经不出血了。


    但这一下绝对砸得很重，此刻颜夕的那块额头已经高高肿起一块。


    「有没有觉得头晕，噁心，想吐？」


    「……有。」


    颜夕自己就是医生。


    刚才被砸的那一瞬间她脑袋都当场空白，到现在头依然又晕又胀，只是勉强保持清醒，是轻微脑震盪的症状。


    「应该只是轻微的脑震盪，清淡饮食，卧床休息几日应该就能好。王爷把我送回小院吧。」颜夕道。


    「你也知道需要清淡饮食，卧床休息几日，还要我把你送回小院？」萧墨衍抬眸反问一句。


    「你回了小院，谁来给你做饭？你还得带着伤照顾两个调皮的孩子，怎么能好好卧床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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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也要……」


    「孩子就先让南阳照顾着，我带你回王府。」


    「可是……」


    「你觉得，辰辰和夏夏要是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知道你被人砸破了头，他们会怎么样？」


    萧墨衍这么一说，颜夕不说话了。


    两个孩子要是下了学堂看见她头上缠了纱布受了伤，必然会大哭一场，恐怕以后都不肯离开她去上学了。


    「王府里有套清净的别苑，平日里都有下人打扫，你今晚就在那边休息，我让人照顾你。」


    「你放心，我母妃今日不在府上，我也会让人守在院门不让胡蝶舞靠近，不会有人打扰你。」


    去萧王府住一晚？


    颜夕忍不住抿唇：「我可以请人来照顾我，我与王爷非亲非故……」


    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墨衍打断。


    「什么非亲非故，我刚才可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直接把你抱走了，这还叫非亲非故？」


    「现在人人都知道我萧墨衍爱你爱得不行，就这么把受伤的你一个人扔在小院，我还是个男人吗。」


    这话让颜夕无法反驳。


    「刚才不是还主动抱住我，说自己很疼吗？上了马车又是这副想跟我划清界限的样子。」


    萧墨衍忽然嘆了口气。低下头，微凉的手抚上颜夕的脸，低低道，「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对你？」


    第68章 云璟云汐在王府见到娘亲！


    萧墨衍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


    可他抚上颜夕脸的动作，又出乎意料地温柔。眼神也深邃如同深海，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颜夕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一时间怔住，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躺我怀里别动，我帮你把脸上的血擦干净。」


    萧墨衍姿态强势，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着。


    紧接着，从一旁的柜子里拿来一条手帕，低头替颜夕擦拭起脸上的血污。


    这一次颜夕没有拒绝萧墨衍的动作。


    只是顶着发晕的脑袋，闭上眼睛。感受到男人专注的目光投落，以及对方擦拭自己脸颊时格外细緻的动作。


    堂堂战神，却抱着女人亲手替她擦脸。


    如果到了这个地步，还看不出萧墨衍对自己的特别，那颜夕就是个傻子了。


    等听到萧墨衍说了一句「好了」，颜夕才重新睁开眼睛。


    然而，她却在萧墨衍放手帕与她拉开距离的那一刻，问出一个问题。


    「……王爷那位已故的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颜夕忽然问道。


    大概只是提到阮轻烟，只是这个人的身影在回忆中闪过，就让萧墨衍内心充满厌恶。


    男人的眉头一瞬间皱起：「好端端的，你提她做什么。」


    上次因为看到胎记怀疑颜夕是阮轻烟，和颜夕闹得很不愉快，萧墨衍已经不想再跟颜夕谈论阮轻烟的事情了。


    那个女人，五年前从柴房逃走，逃便逃了。只要她还活着，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总有找到她的那天。


    「王爷很恨你这位王妃是吗。」


    颜夕顿了顿，用一种尽可能轻松的语气问道。


    想到阮轻烟，萧墨衍像是变了个人。周身的温度都骤然降至冰点，神色也无比阴冷。


    「你会不恨杀父仇人的女儿吗。」


    「我父亲是因为她父亲通敌叛国而死，阮氏一族抄家灭门，仍难平我心中之恨。」


    「我只恨当初让那个女人『死』得太轻易。阮轻烟若是还活着，站在我面前，我定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只恨她死得太轻易，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男人话语里的恨意，如寒冰覆上颜夕的肌肤，细细密密渗透进她的每一寸毛孔。


    此刻与萧墨衍贴得越近，这种冷意的反噬就越发厉害，竟让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不行。


    她不可以对萧墨衍动心。


    她与萧墨衍是没有可能的。


    如若哪天她身份曝光，萧墨衍此刻对她的在意和心动喜欢，顷刻之间就能被仇恨覆盖消弭。


    「……冷了？」


    感受到颜夕忽然打了个冷颤，萧墨衍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神色也一瞬间柔软许多。


    「以后出门多穿点，先盖上我的披风。」


    说着，萧墨衍就单手去解披风的扣子，他的手骨节分明又修长有力，动作潇洒利落。


    却被颜夕先一步拒绝：「不用劳烦王爷了，我不冷。」


    说着，颜夕就要从萧墨衍身上下来。萧墨衍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一把将人继续按在怀里。


    「马车颠簸，你本来就被砸了头头晕想吐，再坐车一晃你会更加想吐的。」


    「颜夕，本王这辈子，从来都没对任何一个女人这样过……」


    萧墨衍声音愈低。


    颜夕没说话，男人却有像是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忍不下低下头，轻轻吻上颜夕的额头。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有些苍白的唇瓣，低语温柔至极。


    「就这样……乖乖待在我怀里。」


    「不舒服就闭上眼睛睡会儿，到王府我抱你下去。」


    颜夕晕重的脑袋昏昏沉沉，终究还是深吸口气，闭上眼睛。


    迷迷煳煳还是感觉男人将披风覆在了自己身上，熟悉又清冽的气息将她完全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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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跳得越快。


    就痛得越厉害。


    ……


    颜夕真的就这样睡着了，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砸了头的缘故，她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甚至连什么时候到的王府，萧墨衍怎么把她抱下来，又怎么把她放到别苑卧房的床上的，她都一概不知。


    等她再醒来，就只见外面正值傍晚，天色渐暗，卧房里床榻旁的一缕薰香幽深绵长。


    看房内陈设，这不是原主之前在萧王府住的卧房，看来萧墨衍也不想让她和阮轻烟沾上什么边。


    卧房内有个年岁不大、看着本本分分的丫鬟守在她的床边。


    见颜夕醒来，露出欣喜的神情：「颜夕姑娘，您醒了。」


    额头上有些异样的感觉。颜夕抬手一摸，才发觉自己头上已经缠上了纱布。


    「你是……」


    还没待颜夕问完，这丫鬟立马尽职尽责解释起来：「我叫秋叶，是王爷安排来伺候您的丫鬟。」


    「王爷已经找大夫给姑娘您处理了头上的伤口，大夫说，您这几天要好好休息。」


    「至于王爷，他和墨一侍卫刚去了菡上楼，说会带晚膳回来给您。」


    颜夕看向秋叶：「你……」


    「我？」秋叶有些不解地指了指自己，「我怎么了姑娘？」


    「你被安排来照顾我，好像挺开心的。」颜夕顿了顿道。


    萧墨衍不近女色，身边连个丫鬟也没有。所以萧王府的丫鬟，不是伺候胡蝶舞，就是伺候萧太妃的。


    她以为，来照顾她的人哪怕是被萧墨衍安排，也会对她很有意见。


    「啊，这个……」秋叶挠了挠头，看着就老实单纯，「是因为不用守在侧王妃的院子里，所以觉得放松。」


    「而且姑娘看着面善，听说还医术高超，想来是个好相处的人。因此来照顾姑娘，我自然开心。」


    不用守在侧王妃的院子里，所以觉得放松？


    也是。想想胡蝶舞的为人，就能猜到她平时对待下人是什么态度。


    「我还是第一次见王爷对人如此上心，这样的待遇连侧王妃也从未有过，姑娘真是好福气。」


    秋叶感慨，「不过，幸好侧王妃今日回了娘家，不然若是她看到王爷抱着你回来，恐怕……」


    胡蝶舞回娘家了？


    看样子今天是真被气到了。


    「我知道了，」颜夕对秋叶道，「你一直守着我，还没用晚饭吧。我没什么事了，不需要照顾，你去吃饭休息就好。」


    「不不，那怎么行，照顾姑娘是秋叶的职责，秋叶要守在这的。」秋叶连忙摆手。


    「我的头已经没那么晕了，有什么事我可以自己来，「颜夕道，「别担心，我会跟你们王爷说，是我让你下去的。」


    「那……」听颜夕这么说，秋叶才勉强答应下来，「那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叫我一声，我就睡在院子另一头的房间。」


    「好。」颜夕点头。


    天色这会儿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颜夕从床上起来活动了一下，头还是不舒服，但也没什么大碍了。


    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响动，颜夕以为是萧墨衍回来了。


    结果她抬眼一看——门吱嘎被推开，却冒出了两个小孩子的身影。


    第69章 听听这个问题她怎么回答


    只见卧房的门吱嘎一声被推开，忽然冒出来两个小小的身影。


    显然是两个小孩子，个头看着和辰辰夏夏差不多高。


    身上衣着都是採用最上等的布料，一看就小小年纪却气质矜贵。两个小豆丁试探性地朝这边探过头来，头上都戴着挡住了容貌的帷帽。


    这垂下面纱的帷帽颜夕认得。


    第一次在南阳的诞辰宴，萧墨衍将他与胡蝶舞的两个孩子带了过去，那两个孩子就是戴着这样的帷帽。


    据说是因为，萧墨衍这两个孩子都体弱多病，他为了让他们减少与空气中粉尘的接触，而让大夫特制的。


    颜夕还记得，当时在宴会上，那位小世子在胡蝶舞出言嘲讽她时突然冲过来，将她脸上的面纱一把扯下。


    这让她印象深刻。


    突然见到萧墨衍的两个孩子，颜夕难免意外。


    短暂一怔后回过神来，开口问道：「……小世子，小郡主？」


    虽然这两个孩子是胡蝶舞生的，但颜夕不会把大人之间的纠葛牵扯到孩子身上，更不会对两个这么小、不谙世事的孩子一上来就抱有敌意。


    她只是很好奇，萧墨衍的这两个孩子怎么会大晚上找到她这边来。


    ——真的是娘亲来了！


    刚才从下人们的议论中听到，娘亲被爹爹带回府安置在了别苑，云璟和云汐还有点不敢相信。


    没想到一推开门，他们真的看到了娘亲的身影！


    自从那天跟随娘亲搬去小院，他们偷偷回王府来见辰辰夏夏，走的时候却不小心撞上爹爹。


    他们两个就这样留在了王府。


    从那天之后，两个小糰子都好几天没有见到娘亲了。


    此刻再次听见颜夕的声音，见到娘亲就站在自己的对面，云汐顿时眼睛一红。


    她很想立马就跑过去，像之前在家里一样撒娇，被娘亲抱在怀里。


    可再一看，娘亲的头上怎么缠着白色的纱布。难道娘亲是受伤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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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云汐的焦急，云璟立马深吸口气，在衣袖下将妹妹的手拉住。


    云璟也不知道娘亲是怎么了。


    但他知道，他们现在在娘亲看来是母妃生的孩子。如果和娘亲太亲近，会被娘亲发现不对劲的，他们必须先与娘亲保持距离才行。


    于是，云璟刻意改变了一下说话的声音：「我记得你，你是那天在南阳姑姑诞辰宴上的漂亮姨姨。姨姨的头是怎么了，为什么缠着纱布？」


    「……我的头？」颜夕没想到这位小世子开口是问自己的伤势，「只是走路撞了一下受了点伤，不碍事。」


    「倒是小世子和小郡主，你们怎么会来我这里？照顾你们的乳娘呢？」


    颜夕往门外看了看，外面好像并没有人跟过来。


    「乳娘不知道我们跑出来了，」云璟声音稚嫩，「我们听说爹爹带了人回府，就想过来看看。」


    「……这样啊，那小世子和小郡主先坐下吧，你们爹爹大概过会儿就回来了。」


    其实颜夕此刻还挺尴尬的。


    毕竟在这两个孩子的视角里，她应该是个破坏他们爹爹和娘亲感情的坏女人角色。


    萧墨衍冷落他们的母妃，却把她这个外人带回了府。这两个孩子说不定是怨恨她，想要找她麻烦才偷偷找过来的。


    然而出乎颜夕意料的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人轻轻拉住。


    低头一看，是那位小郡主。


    云汐拉着自己娘亲的手，努力吸了吸鼻子。说话的声音小小的，从面纱里传过来。


    「…姨姨头上的伤，疼不疼？」


    听到这样的声音，再看看牵住自己的这只软乎乎的小手，颜夕的心也忍不住一下就软下来。


    「不疼，姨姨没事。」


    颜夕在云汐面前蹲下来，隔着帷帽摸了摸云汐的头，柔声道，「郡主真是个善良的小孩子呢。」


    眼前的小小身影让颜夕想起了夏夏，也不知她和辰辰在南阳身边怎么样了。


    不过说实在的，这位小郡主可比夏夏文静多了，像个乖乖的小天使一样。


    「姨姨没事就好，」这位小世子也朝她伸出手，声音稚嫩，「姨姨头上受了伤，不要这样蹲着，要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对，要躺着好好休息！」


    说着，两个小糰子就一齐把颜夕往床边推，搞得颜夕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个孩子，怎么非但不讨厌她，找她的麻烦，还都好像很关心她？


    真是没想到，胡蝶舞居然能生出这样可爱听话的一对孩子来。


    虽然两个孩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掀开帷帽，颜夕也没有想太多，只当他们与外人接触都是这样。


    「姨姨被我们爹爹带回府里，是以后要住在这里了吗？」云汐充满期待地问。


    「不是，」颜夕摇摇头，「我只会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就会离开。」


    「啊……是这样啊。」


    明天娘亲又要离开他们了。


    到底什么时候爹爹和娘亲才能复合，他们才能和爹爹娘亲、辰辰夏夏永远在一起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夕居然从两个孩子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些失落。


    颜夕下意识问道：「小世子和小郡主，难道希望我留在王府？」


    「希望！」出乎颜夕的意料，云汐认真点了点头，「从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姨姨，我和哥哥就很喜欢姨姨。」


    「姨姨很漂亮，很温柔。如果姨姨能住在这个别苑里，我们就能经常见到姨姨了。」


    小孩子可能是真的不明白大人的世界。


    他们大概不知道，若是她有一日真搬进了这个别苑，他们母妃恐怕会直接气死。


    颜夕还没回话，就听眼前的小郡主继续道：「我听下人议论说，爹爹也喜欢姨姨。」


    云汐拉着颜夕的手问，「听说姨姨还没有夫君，姨姨喜欢我们爹爹吗？姨姨会不会考虑让我们爹爹当夫君？」


    听到这个问题，颜夕一怔。


    而外面拿着食盒回来的萧墨衍刚走到房门，就恰好听到这句问话。


    他推门的手勐地一停，下意识转过头，示意身后跟着的墨一不准出声。


    虽然不知道云汐怎么会在颜夕房里，但他此刻深吸口气，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


    他想听听这个问题，颜夕会怎么回答。


    第70章 你是在给谁烧纸？


    喜不喜欢萧墨衍、会不会考虑让萧墨衍当夫君？


    颜夕没想到两个小糰子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或者说，她自己也完全没考虑过这种问题。


    和萧墨衍隔着的这道仇恨，让她只要察觉到自己对萧墨衍有一分动心，都会立马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我……」颜夕深吸口气。


    她像是在回答两个孩子，也像是在警告自己，开口道，「我不喜欢你们爹爹。」


    听到这个答案，门外的萧墨衍拿着食盒的手一颤。


    一瞬间，胸口仿佛被什么憋闷的东西堵住，让他觉得唿吸都变得困难。


    身后的墨一听到颜夕这句话，也不禁替自家王爷揪起心来。


    兴致勃勃去替颜夕姑娘买好吃的，结果一回来就听到这种话，他们王爷真是太惨了……


    「为什么啊姨姨？」听到这个答案，云汐也很着急。


    「我们爹爹是个很好的人。他虽然对待别人总是冷冰冰的，可是他对待爱的人，比如我和哥哥，就很温柔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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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爹喜欢姨姨，一定会对姨姨很好很好的！」


    听到云汐稚气的声音，颜夕忍不住在衣袖下微微攥起手。


    她知道的。


    来月事那晚男人炙热的怀抱，深夜递到她嘴边的红糖水，教她打弹弓时耳畔温热的唿吸……


    还有今日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犹豫地将她护在怀里抱起。


    她知道萧墨衍只是对外人高冷无情，对她虽然霸道，却总是强势之下展露出温柔的一面。


    可是，她与萧墨衍没有可能。


    所有的暧昧与心动的火花，都只会是昙花一现。


    如果这份暧昧更深一步，哪天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最终一定会因仇恨更加迅勐地反噬回来，让两个人都陷入痛苦。


    「没有为什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颜夕道，「而且，你们爹爹已经有你们母妃了，我不会带着我的两个孩子嫁进王府，做一个妾室的。」


    颜夕回过神来，才想到两个小糰子肯定对妻和妾这种名词没有概念，扯出一抹笑容看向他们。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世子和小郡主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


    「不然你们爹爹回来发现你们不见了，要担心了。」


    而门外，墨一担忧地看向萧墨衍，忍不住叫了声：「王爷……」


    萧墨衍深吸口气，神色深沉而平静，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是转过身，将打包了饭菜的食盒放在了墨一的手里。


    声音平静：「过会儿你再进去送菜，顺便把云璟和云汐带出来，送他们回房。」


    墨一知道自家王爷越是看上去平静，就越是情绪不对。但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小心应下：「是……」


    而萧墨衍在转身的一瞬间，指甲都因攥拳嵌入掌心。


    她说不会嫁进王府当一个妾。


    她怎么就知道，他会让她当一个妾室？


    然而最刺痛萧墨衍的，还是颜夕那句掷地有声、几乎没有犹豫的不喜欢。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自作多情。她的松动与逐渐打开的心房，都只是他的错觉罢了。


    ……


    卧房。


    墨一带着食盒进来的时候，颜夕下意识往外看了眼，没有看到萧墨衍的身影，有些意外。


    墨一立马替自家王爷解释起来：「颜夕姑娘，我们爷忽然有军务去了书房，让我把饭菜给你送来。」


    颜夕没有多想，只是点头道：「好，辛苦你了墨一。」


    两个小糰子被墨一带走之后，卧房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颜夕却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记忆里，曾经的原主一直住在萧王府的后院无人问津。


    今日胡蝶舞不在王府，周围也没有侍卫看管，她突然很想去看看原主曾经住过的地方。


    那时的原主孤身一人、孤立无援。而现在，她们是跨越时空的灵魂联繫最紧密的存在。


    于是颜夕打开房门出去。


    一阵冷风吹来，冷得她又退回来，将萧墨衍留给她的那件披风裹在了身上。还是那熟悉的味道萦绕鼻翼，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夜寒露重，一片寂静，唯有风声萧瑟。


    原主住过的后院像是已经很久没人打理，早已废弃掉了。


    院外的小路上杂草丛生，都快到了腰高。而院门上的锁环，也已经锈迹斑驳。


    颜夕轻轻推开门，踏上这片记忆里熟悉又陌生的土地。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居然在院子里，看见了一个背影。


    颜夕震惊，瞳孔勐然缩起。


    看向不远处那丫鬟装扮的背影和她面前盆里的火光。


    ——大晚上的，居然有人在原主住过的冷院里，烧纸钱？


    这是闹鬼了还是真有人？


    颜夕不小心踩到地上的杂草，发出响动手那烧纸钱的丫鬟勐地被吓了一跳。


    条件反射转过头来，却在对上颜夕眼睛的一瞬间脸直接白了，腿一软就倒在地上。


    神色惊恐万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啊！！啊！！！」


    「王妃，王妃别杀我！不是我要害死你的！你去索侧王妃的命，不要来索我的命啊！！」


    「求求你，求求你别杀我……」


    这个样貌普通的丫鬟像是被吓傻了。一边嚎啕大哭，一边爬着向后退，仿佛把颜夕当成了什么索命的鬼魂。


    或者说，显然是把她当成了原主的鬼魂。


    然而颜夕却听清了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王妃，不是我要害死你的。]


    [你去索侧王妃的命，不要索我的命。]


    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墨衍不是对王府的人说，原主是得了急病暴毙了吗。


    为什么这丫鬟会觉得，王妃的鬼魂如果来了，应该去索胡蝶舞的命？


    颜夕神色一变。


    在这个丫鬟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厉声问道：「你是谁？你是在这里给谁烧纸？」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再看清楚颜夕的脸，那丫鬟震惊地瞪大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把人错认成了鬼。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哆哆嗦嗦地开口：「你，你是王爷今日带回府的那位颜夕姑娘……」


    「我没有问你我是谁，」颜夕的声音冷如冰，眼神充满了压迫感，「我是问你，你是谁，你在给谁烧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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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1章 天大的秘密！颜夕知道四个孩子了！


    「我，我没有……」


    这丫鬟十分惊慌，眼神躲闪着想要挣脱开颜夕的手，却被颜夕更加用力地钳制住。


    「没有？那这个火盆里燃着的是什么？」


    颜夕严厉看向她，「如果你不说，我就只能带着你去见王爷了。」


    「作为下人在王府里私自烧纸祭奠，是犯了大罪。而且，你居然是在王爷那位暴毙的王妃住过的院子里祭拜——难不成，你祭拜的人就是那位王妃？」


    「王爷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会如何处置你？」


    「不，不！」那丫鬟一听颜夕要将她带去见萧墨衍，更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都发起抖来。


    抓着颜夕的手哀求道，「都是因为姑娘的眼睛长得和我们王妃很像，所以我刚才一时认错，才如此惊恐。」


    「姑娘，求求你不要带我去见王爷。王爷对王妃恨之入骨，要是让王爷知道我给王妃烧纸，我一定会被杖责的！」


    颜夕深吸口气：「所以，你真的是在给你们那位王妃烧纸？」


    「是……」那丫鬟咬咬嘴唇，红着眼道，「再过三天，就是我们王妃的忌日。五年前的三天后，我们王妃在她被关起来的那间柴房，被活活烧死了。」


    「王府的人除了我，没有人知道王妃死去的真相。也不会有人知道，三天后是王妃的忌日。所以今日趁着侧王妃不在府上，我才偷偷跑来烧纸祭奠……」


    「……你说什么？」


    一瞬间，颜夕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某种她也在找寻的真相的边缘。


    「什么柴房？」她极力保持冷静，问道，「你们那位王妃，不是六年前就因病暴毙了吗？你所说的真相是什么？」


    那丫鬟抿了抿唇，脸色苍白如纸，垂下头道：「什么暴毙……那只是对外的说辞罢了。王妃她，其实是被害死的。」


    「被谁害死的？」颜夕立马追问。


    「这……我不能说。」那丫鬟听到颜夕这样问，立马疯狂摇头，眼神里都是慌乱与胆怯。


    见丫鬟不肯开口，颜夕深吸口气：「你若是不说，我合理怀疑你们那位王妃的死是与你有关，我还是要把你带去见王爷。」


    「王妃的死与我无关！王妃她，她是被……」


    颜夕追问：「被什么？」


    那丫鬟怕极了颜夕会把她拉去萧墨衍面前，终于还是咬着嘴唇，鼓起勇气道：「她是被侧王妃给害死的！」


    颜夕的表情有片刻的顿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就答应你，不把你烧纸的事情告诉王爷。」


    闻言，那丫鬟一脸艰难。看了看四下寂静无人，终究还是咬了咬牙道：「好……我把这些事情告诉姑娘你。」


    「但也请姑娘向我保证，绝对不把事情往外说。不然，我担心姑娘你会惹火上身，甚至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颜夕也神色一紧：「你说，我听着。」


    盆里之前燃着的纸钱已经燃烧殆尽，只残存一摊灰烬。


    这个丫鬟深深吸了口气，在颜夕身边坐了下来，声音低低开口。


    「我叫绿莲，原本是侧王妃院里负责伺候侧王妃洗漱的丫鬟。不过后来，我向管家申请调去了洗衣房做事。」


    「这是因为…五年前三天后的晚上，我不小心在侧王妃的卧房外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将这个秘密死死藏在心底，不敢跟任何人透露。每天我都过得战战兢兢，真的很痛苦……」


    说着，绿莲的眼睛红了起来。


    「是什么秘密？」


    颜夕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秘密，能让一个丫鬟称得上天大二字。


    绿莲道：「我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听说过一些谣传，说我们王妃是被王爷和侧王妃撞见在柴房与护院通姦，被王爷让人生生打死的。」


    颜夕想到那晚南阳诞辰宴上的一些议论，点点头。


    「实际上，王妃没有被王爷让人生生打死。」


    「王爷只是对外宣称王妃暴毙，实则是让人把王妃带到府外看管起来，没有他的命令以后谁都不准见王妃。」


    「那然后呢？」颜夕问。


    「然后……我们王妃是被关到了郊外的一个柴房，被关了整整十个月。」绿莲道。


    「这十个月，王爷都没有过去看望过王妃。所以王爷不知道，那时王妃有了身孕。」


    「而且十个月后，王妃在柴房里诞下了一对龙凤胎。」


    「什么？！」颜夕不禁神色愕然。


    她五年前的确生下了辰辰和夏夏这对龙凤胎。


    但两个孩子，是在她冒着大火逃出柴房、被南阳救回郡主府之后才生下的。


    这个丫鬟，怎么会说她在柴房里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我所知道的那个天大的秘密就是——」


    绿莲勐吸口气，「我们的侧王妃当时也宣称怀胎十月，但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怀孕，她只是在肚子里塞了东西假装怀孕。」


    「那一夜，侧王妃买通稳婆和太医，让看管王妃的那个王婆，将王妃在柴房生下的龙凤胎偷偷抱回了王府，装作是自己生下的。」


    「同时，侧王妃让以前府上的管事张三一把火烧了柴房，将难产而死的侧王妃活活烧死灭口。还让张三去跟王爷说，是王妃自己放火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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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说什么？！」


    颜夕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一瞬间，绿莲话里巨大的信息量让她头脑空白，几乎无法唿吸。


    ……这是什么意思？


    胡蝶舞五年前并没有怀孕，她把她生下的龙凤胎让人偷偷抱回府，宣称是自己生的。


    也就是说，云璟和云汐根本就不是胡蝶舞的孩子。


    可她生下的辰辰夏夏从出生就待在她的身边，哪里会还有一对双胞胎？


    难产而死的王妃……难不成，难不成……


    颜夕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能。


    这个可能，如同一道惊雷当场噼在她的心脏，让她整个人呆滞在原地，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72章 得知四个孩子都是萧墨衍的！


    五年前，颜夕是在原主已经去世之后，才穿到原主身上的。


    颜夕从来没想过，在她穿来之前原主发生了什么。


    既然胡蝶舞带回去的这对龙凤胎，不是她后来生下的辰辰和夏夏。


    那么这对双胞胎，一定在她穿来之前，原主生下的。


    也就是说……那两个刚才不久前还在她房里的小世子和小郡主，萧云璟和萧云汐，是和辰辰夏夏一母同胞的四兄妹。


    当年原主生下云璟和云汐后难产死去，孩子被王婆抱走，张三又一把火烧了柴房，才有了她后面逃脱又被南阳所救的事情。


    云璟和云汐……他们和辰辰夏夏一样，都是她的孩子！


    当想清楚这层关系，颜夕整个人已经剧烈地颤抖起来。


    难怪，难怪她见到云璟和云汐会有一种发自内心的亲近感，觉得他们可爱。


    而云璟和云汐，对她也格外亲近。


    这是因为，她是他们的母亲啊！


    血脉相连的关系，哪怕隔着面纱，哪怕是第一次接触，也是无法割裂的!


    颜夕肩膀颤抖着，极力把自己的眼泪强忍回去，让自己保持冷静。


    绿莲看到她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以为她只是震惊的，深吸口气道：「现在，姑娘知道我为什么说这是天大的秘密了吧？」


    「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世上会有像侧王妃一样大胆、恶毒的人。」


    「假孕、偷走王妃的孩子，还让人烧死难产而死的王妃灭口……简直是丧心病狂。」


    然而下一秒，颜夕想到了更关键的一件事情，勐然问道：


    「可是，如果你们侧王妃是想用孩子来稳固自己在王府的地位，所以才假装怀孕并且抱来孩子代替，她为什么偏偏要偷走你们王妃的孩子？」


    在颜夕看来，如果胡蝶舞只是需要孩子来稳固地位，抱来谁的孩子都可以，没必要非得是原主生的。


    原主占了王妃之位，胡蝶舞恨极了她。日日面对自己讨厌的人生下的两个孩子，难道她就不憋屈吗？


    「姑娘是不是觉得，侧王妃根本没必要偷来王妃生下的孩子当作自己生的？」绿莲问。


    「是。」颜夕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选择王妃生下的孩子，很有必要，」绿莲又一次深吸口气，「因为只有这对龙凤胎，是王爷的血脉。」


    「只有他们，会长得和王爷相像。即使滴血验亲，他们也是王爷亲生。」


    「你说什么？！」


    这一次，颜夕直接震惊到站起身来，甚至一瞬间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怎么可能？！不是说，你们王妃是和护院通姦，才有了身孕……」


    「这就是我之后听到的事情了，」绿莲吐出一口浊气，「说出来姑娘可能不信，连王妃与护院通姦的这件事情，也是侧王妃一手安排。」


    颜夕整个大脑已经陷入空白，嘴唇颤抖着：「……你继续说。」


    「当时我在门外，听见侧王妃与她的心腹丫鬟兰心，谈起了侧王妃与王爷新婚之夜的事情。」


    「因为王爷对侧王妃并没有感情，也从不与她亲近。所以新婚之夜那晚，侧王妃给王爷的酒里下了催情之药，想要与王爷云雨。」


    「而当时的侧王妃，一直对自己身份尊贵却只能屈居于王妃这个罪臣之女之下心怀不满，她早就想除掉王妃这个占了她位置的人。」


    「所以那一晚，侧王妃也安排人给独自住在这个院子的王妃也下了催情药，并且让张三把因药物意识不清的王妃送去了柴房。」


    「侧王妃提前买通了那个护院，让他后半夜去柴房将王妃给……第二日她会带着王爷前去捉姦。还承诺事成之后，她会保这护院性命。」


    「可差错在于，那一晚，侧王妃为了不让王妃的事情出现变故，她给全府上下赏的酒里还都下了蒙汗药，让所有喝了酒的下人都在宴席上昏睡过去。」


    「问题是那个护院，侧王妃原本嘱咐他不要喝酒，他却忍不住贪杯，也喝了酒睡死过去了。」


    颜夕的胸口剧烈起伏：「你是说，那个护院那一晚并没有去到柴房？」


    「可你们王妃的守宫砂确实没了，所以，与她发生情事的人是……」


    「是王爷，」绿莲道，「王爷他喝了催情药，那药会让人神智模煳，并且醒来会忘记所有发生的事情。」


    「王爷当时察觉到身体不对劲，便强撑着想要用冷水浸泡，一个人跌跌撞撞去了柴房找水缸，结果正好遇到了在柴房的王妃，两个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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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王妃独自一人在洞房等着王爷，却迟迟不见王爷来。与兰心张三一同找去，才发现那护院睡在了大厅。」


    「再慌忙找去柴房，就见柴房里全是王爷和王妃欢爱留下的痕迹，而王爷和王妃也都因为药力沉沉睡过去了。」


    「侧王妃当场快要气死，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原计划行事。」


    「把那昏睡的护院拖到柴房，让他与赤身裸体的王妃躺在一起。又把王爷拖去了自己的床上，让王爷误以为中了催情药后是和侧王妃发生了关系。」


    「第二天一早，侧王妃又带着王爷前去捉姦，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估计侧王妃也是得知被关起来的王妃有了身孕后，才想出假孕偷走王妃孩子的计划。就算王妃当时没有难产而死，恐怕侧王妃也会让人抱走孩子再杀了王妃。」


    「王妃她，真的是太可怜了。虽说阮相他通敌害死老萧王，可王妃毕竟没有做错什么，却生生被侧王妃残害至此。不仅生前名声尽毁，死后孩子也被侧王妃偷去……」


    绿莲后面说了什么，颜夕已经听不清了。


    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一晚和她发生关系的人是萧墨衍，所以他才会对她的胎记有印象。


    云璟和云汐……辰辰和夏夏……都是萧墨衍的孩子！


    这些猝然得知的真相，几乎让颜夕站立不稳。


    回过神后，她立马看向绿莲问：「……小世子和小郡主的卧房，在哪里？」


    绿莲一愣，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我是问你，小世子和小郡主的卧房，在哪里？」颜夕抓着绿莲的手，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


    ——她要去确认。


    她一定要去确认清楚。


    绿莲下意识指了指方向：「是在东苑的第一间卧房，姑娘你……」


    话还没说完，颜夕已经握紧身上的披风，毅然朝着东苑的方向走去。


    第73章 颜夕和云璟云汐相认！


    因为熟悉王府的布局，所以颜夕很快就找到了云璟和云汐所住的卧房。


    也幸好，萧墨衍的房间离两个孩子的房间并不近，颜夕不至于让萧墨衍发现自己的踪迹。


    夜已经深了，从窗外看，云璟和云汐的卧房里只留有一盏不时摇曳的烛火。


    站在卧房门口，颜夕的手抖得厉害。平復了几次唿吸，才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卧房里暖光。两个孩子晚上去她那里时戴的帷帽，就静静放在桌上。


    而此时，两个孩子正睡在帷幔遮挡的床铺。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戏剧性的事情吗？颜夕忍不住想。


    可她一个现代人都能穿越到一个从未在歷史上存在的王朝来，还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颜夕深吸口气，下定决心，将床上的帷幔拉开。


    一抬眼，就看到了这次完全没有遮挡的、床上两个小不点熟睡的小脸。


    一瞬间，她的心脏像是被万吨重石狠狠撞了一下，胸腔发出剧烈的轰鸣。


    云璟和云汐，长得和辰辰夏夏一模一样！


    相像到，就算是她这个做母亲的，这样看着都很难分辨出他们的区别。


    云璟和云汐真的是她的孩子……


    泪水顿时涌出了眼眶，颜夕肩膀都在颤抖。


    她是有多么不称职，才连自己还有两个孩子都不知道。


    这五年来，云璟和云汐与她分离，留在胡蝶舞的身边。


    胡蝶舞恨极了她，怎么可能会对她的两个孩子悉心照料？


    若不是有萧墨衍在，谁知道两个孩子过得究竟是世子郡主众星捧月般的生活，还是地狱般的生活。


    颜夕的心太乱了。


    她居然……和萧墨衍有四个孩子。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孩子，该如何与两个孩子相认，该怎样告诉他们真相，该如何面对萧墨衍。


    还有辰辰和夏夏，她该如何告诉他们，他们还有两个兄妹。


    然而就在这时，或许是感受到了颜夕的视线，云汐突然抬手揉揉眼睛，醒了过来。


    当看到床边的颜夕的时候，她睁大眼睛，下意识就叫出声来：「娘亲？你怎么在这……」


    说着，云汐才意识到自己叫错称唿了，赶紧捂住嘴巴。


    「……什么？」颜夕脸上泪痕都没干，此刻眼里只有错愕，「云汐，你叫我什么？」


    这时云璟也醒了过来。先是看看一脸震惊的娘亲，又看看妹妹，嘆了口气。


    「云汐，我们都被娘亲发现了，就不用再瞒着娘亲了。」


    「……瞒着我？」颜夕更震惊了，「你们知道……」


    「嗯！我们早就知道我们是娘亲的孩子了！」


    云璟和云汐从床上爬了起来，抓着颜夕的手，十分认真地点头。


    颜夕的大脑都快宕机了。


    两个孩子早就知道她是他们的娘亲了？


    可连她都是今天晚上，在刚才不久前才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两个怎么会早就知道？


    「娘亲带着辰辰夏夏回到京城的第一天，就在那个糖葫芦小摊后面，把我和云汐认成了辰辰和夏夏了，还带我们回了南阳姑姑那里。」云璟道。


    颜夕睁大眼睛：「…你们说什么？」


    那天她在糖葫芦小摊后面发现的，不是辰辰和夏夏，而是云璟和云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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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怪她当时会觉得，两个孩子到了郡主府好像腼腆了很多。


    她还以为那是因为小孩子怕生，刚到了陌生的环境不适应。


    「我们被娘亲认错了，辰辰和夏夏也被爹爹认错了，带回了王府。」


    「你是说，你们爹爹见过辰辰和夏夏了？」颜夕倒吸一口冷气。


    「是的，不过爹爹也只是以为，辰辰和夏夏是我们两个。」云璟道。


    「本来我和云汐也很奇怪，为什么娘亲会认错我们，还有爹爹要带来参加宴会的小世子和小郡主是谁。」


    「到了晚上南阳姑姑的宴会上，辰辰和夏夏跑到卧房来找我们，我们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辰辰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四胞胎，只是不知道娘亲和爹爹发生了什么才让我们分开了。而且爹爹和娘亲好像都不知道，我们彼此的存在。」


    「所以我们想着，等爹爹和娘亲重新相处解开了误会，我们再让爹爹和娘亲知道这件事。」


    「但现在娘亲都已经看到我们的脸了，我们的秘密肯定是瞒不住了。」


    「但现在是你们两个在王府，所以，你们四个之前还交换过一次是吗？」


    颜夕忍不住问。之前不知道有四个孩子的时候，她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过。


    云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的娘亲。之前你带着我们搬去小院，我们跑来王府和辰辰夏夏见面，结果回去时正好撞上了爹爹，所以是辰辰夏夏代替我们回去，就这样交换了。」


    难怪！


    难怪那天辰辰夏夏像是两个泥球一样浑身脏兮兮地跑回来。


    原来是故意用泥巴把衣服弄脏，这样她就会直接把衣服扔掉，不会看出异样来。


    颜夕忍不住深吸口气。


    云汐看到娘亲这样，生怕娘亲生生气，小小的身体连忙凑过来，声音软软道：「对不起娘亲，我们不是故意骗你的……」


    说什么对不起。


    突然得知自己还有两个孩子，看到怀里这样懂事可爱的儿子和女儿，颜夕只觉得感谢上天的恩赐。


    她紧紧将两个小糰子抱住，声音温柔又有些哽咽：「是娘亲对不起你们才对。告诉娘亲，这些年，你们的母妃有没有欺负你们？」


    看到两个小糰子不说话了，颜夕忍不住攥紧拳头，指甲都陷进掌心。


    ……胡蝶舞！


    下药设计让护院辱她清白，又带萧墨衍去捉姦坏她名声。


    让那个张三和王婆将她用铁链锁在柴房，日日羞辱虐待，是她做的。


    顿顿给她吃猪油拌饭又用热油泼她脸，毁她身材容貌，也是她指使。


    前脚偷走她拼死生下的前两个孩子，后脚就让人一把火烧了柴房焚尸灭迹，还让人去跟萧墨衍禀报是她自己放火逃跑。


    甚至，还把她的两个孩子完全当成巩固自己地位的工具，多年来暗地里还不一定如何苛待他们。


    这桩桩件件，这桩桩件件！


    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会让她付出比死亡还要痛苦百倍的代价的。


    第74章 找胡蝶舞！


    看到颜夕攥紧了拳，云璟和云汐都担心起来。


    两个人的小手将娘亲的手包住，关心问道：「娘亲你怎么了？」


    颜夕回过神来，语气顿时变得柔软，继而坚定起来。


    「没什么……云璟云汐，现在娘亲什么都知道了，从今往后，娘亲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那娘亲，你已经跟爹爹重新在一起了吗？」云汐一脸期待地问。


    娘亲已经知道她和哥哥的存在了，那爹爹是不是也很快就会知道辰辰和夏夏的存在了？


    提到萧墨衍，颜夕心头一阵刺痛。


    她与萧墨衍，怎么能重新在一起。


    且不说她不能让萧墨衍知道，她是阮轻烟。


    她更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萧墨衍知道了云璟和云汐是她这个杀父仇人女儿的孩子，他对她的恨意，会不会波及到两个孩子。


    那这不是当下最重要的。


    当下最重要的，是她要让胡蝶舞付出应有的代价。


    「云璟云汐，你们能不能答应娘亲，和娘亲相认的这件事情，暂时不要让你们爹爹知道。」颜夕叮嘱道。


    「啊？」两个孩子有些茫然，但是他们都很听娘亲的话，「我们知道了娘亲，我们会等娘亲主动告诉爹爹的！」


    看到两个孩子这么乖，颜夕的目光也泛着母性的温柔，像之前一样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乖，已经很晚了，娘亲先陪你们睡觉好不好？明天娘亲会离开王府，等办完了事情再来看你们。」


    「好耶！」终于又能被娘亲陪着睡觉了，两个孩子都很兴奋地答应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两个小糰子一左一右紧紧依偎着自己，在她的臂弯里沉沉睡去，颜夕才小心翼翼为他们掖好被角，起身下床。


    离开卧房时，她站在院子里看向天边的月亮，心中有了一个计划。


    ……


    第二天。


    胡蝶舞在太傅府过了一夜。


    整整一天一夜，萧墨衍居然都没有去太傅府找自己，这让胡蝶舞气得几乎郁结。


    昨天萧墨衍当着她的面，当众把颜夕抱上了马车，让她在那群百姓面前仿佛成了个笑话。


    是……现在全城的百姓都认为颜夕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子，诗集的事是颜夕故意污衊她抹黑她，可那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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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夫君还不是毫不避讳地抱着颜夕离开，把她这个侧王妃就那么扔在了街上！


    她真的忍不了了。


    这个颜夕三番两次当众打她的脸，让她受奇耻大辱。


    若不是林依茹的尸骨在她手上，她早就让人杀了她了！


    得知颜夕昨晚是睡在王府，胡蝶舞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就准备坐马车回王府，找颜夕算帐。


    然而她才刚要上马车，忽然有个四五岁的小孩跑来，咬着糖人儿用小手递来一封信。


    「你是萧王府的侧王妃吗？有个姨姨说，让我把这封信送给你。」


    「信？」胡蝶舞一愣，一旁的兰心把信接过来，打开一看，就见信上写着几句话。


    ［西山山脚下的木屋，我们见一面。我把林依茹尸骨的下落告诉你，你也答应我一个条件。］


    这是颜夕的笔迹！


    看到信上林依茹尸骨几个字，胡蝶舞当场精神一震。


    「这个贱人果然是把林依茹的尸骨藏起来了！」胡蝶舞咬牙道，「我要去找她！」


    「等等小姐，」兰心却皱紧眉头，思索道，「奴婢觉得颜夕突然这样做很是蹊跷。林小姐的尸骨是她的保命符，她怎么忽然就肯告诉小姐您了？而且，她为什么要约小姐您在西山的山脚见面？」


    「为什么约在西山山脚，肯定是林依茹的尸骨就埋在那边，」胡蝶舞理所当然道，「为什么肯告诉我，她不是说了，要用一个条件来交换吗？」


    胡蝶舞一脸讥讽，「我看，她的条件怕不是让我帮她去说服太妃，好同意她嫁进王府。」


    「但管她是要提出什么条件，我就先假装应下。等从她嘴里套出了林依茹尸骨的下落，日后想杀她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闻言，兰心还是不放心：「小姐，我还是怕那个颜夕对您有不轨之心。要不我们还是先回王府，带一些侍卫去……」


    「你在想什么呢，」胡蝶舞立马道，「林依茹尸骨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带那些侍卫去，要是被他们听到或看见了什么怎么办？」


    「而且，我爹可是不日就要回京。颜夕在京城无权无势，她要是敢对我做什么，岂不是找死？我就是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


    胡蝶舞抬着下巴，语气难掩高傲。


    毕竟，当朝一品太傅独女的身份，向来可以让她在整个天下横着走。


    区区一个颜夕，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见自家小姐坚持，兰心也就不说什么了。胡蝶舞当即吩咐车夫，直接把马车往西山开。


    等到了西山的山脚下，果然见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木屋。


    胡蝶舞让车夫等在外面，便挺胸抬头和兰心往屋子去。一进门，果然见颜夕站在屋里。


    还是她最讨厌的那副狐媚长相。一袭素衣，头髮束起，眼底透着冷意。


    两个人早就撕破了脸，现下也没有旁人不必装样，胡蝶舞直接开门见山。


    「哼，没想到你居然愿意把林依茹尸骨的下落告诉我。」


    「说吧，你想让我答应你什么条件，林依茹的尸骨又在什么地方？」


    颜夕却没有直接回答。


    只是面无表情地反问道：「林家小姐距今已经失踪七年，连官府都已经定案，说她是被流寇绑走。」


    「侧王妃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派人勒死林家小姐，又将她埋尸于枯井的吗？」


    这件事情一直是胡蝶舞的忌讳。


    她听了这话，当即就恼怒起来。


    「我管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劝你别和我耍什么花样。把尸骨给我，条件随你开，我都答应！」


    胡蝶舞一脸不耐烦。


    就是因为这个把柄在颜夕手上，她才一直不敢对颜夕动手。


    胡蝶舞现在不想别的，只想快点拿到林依茹的尸骨，以后再想办法杀了颜夕灭口。


    下一秒，却见颜夕对着这木屋里的那扇破屏风道：「林尚书，刚才的话，您都听到了吧。」


    林尚书？


    胡蝶舞瞪大眼睛，然后就见脸色震怒的吏部尚书林沛之，大步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你，你……！」看到林沛之，胡蝶舞顿时不可置信地看向颜夕，身体勐然发起抖来。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就见颜夕突然朝她扔出一把粉末！下一秒她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75章 跟胡蝶舞挑明身份


    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胡蝶舞只觉得自己太阳穴一阵抽痛。


    迷迷煳煳的视线一对焦，赫然发现颜夕坐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椅子上。


    面无表情，眼神如同亘古寒冰一般。冷漠，又透着嗜血的冰冷。


    胡蝶舞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要挣扎，然后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她此刻居然被腰上的铁链牢牢锁在座椅上。


    不仅如此，她的两只手和两只脚，也全都被延伸至墙壁的铁链锁住了，根本无法挣脱。


    往四周一看，这里周围昏暗潮湿不见天日，空气中瀰漫着浸透了血腥的潮湿气味，令人作呕。


    一面墙上摆放了许多刀锯之类的刑具，看着都让人嵴背发凉。


    可与这种氛围格格不入的，就是那熊熊燃烧的柴火堆上架着的一口小铁锅。


    锅的旁边还放着一盆乳白色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大盆猪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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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夕……是你用毒粉毒晕了我？！」


    胡蝶舞勐吸口气，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颜夕，「这里是什么地方？」


    「是林尚书府上的地牢。」颜夕冷冷回答道。


    林尚书府上的地牢？？


    胡蝶舞眼睛瞪得更大。


    就是说，她在那木屋里看见林沛之从屏风后走出来，不是幻觉？


    林沛之之前就在那木屋里，还听见了她和颜夕的话？！


    「不用怀疑，林尚书现在已经知道，是你杀了她的女儿了。」颜夕冷冷开口。


    「你说什么？！」胡蝶舞浑身颤抖起来，这才反应过来。


    「……是你！你是故意把我骗去那个木屋的，还用交易来套我的话！」


    「现在才反应过来，你这脑子也是够蠢的。」


    颜夕冷冷道，「你不是一直问我，林小姐的尸骨在哪里吗。」


    「在我回京之前，我就已经把林小姐的尸骨秘密送来了尚书府。也就是说，林尚书早就知道她的女儿不是被流寇绑走，而是被人杀害。」


    「他一直在暗中查找兇手，所以才没有宣扬这件事。」


    「我是今天早上来找的林尚书，告诉他尸骨是我送去的。并且我告诉他，跟我来一个地方，就可以知道兇手是谁。」


    「而你的反应，已经等同于将一切都承认了。」


    打死胡蝶舞她也没想到，颜夕居然会早早就把林依茹的尸骨送到了林沛之这里。


    她更想不到，颜夕居然如此胆大，想借林沛之的手来报復她。


    「颜夕，你还真是比我想得更胆大妄为，居然这样处心积虑地谋害我！」


    胡蝶舞不可置信，然后咬牙冷笑，「我爹可是当朝一品太傅，就算林沛之知道是我杀了她女儿又怎样？他还能也杀了我不成？」


    「他要是敢伤我，我爹是不会放过他的！还有你，你今天若是敢在这里对我做些什么，你和你的两个孩子也别想活了！」


    「呵。」听到胡蝶舞的威胁，颜夕忽然冷笑起来。


    胡蝶舞不禁错愕，掩盖住自己内心的慌乱，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都到了这种地方，居然还在用你爹的权势来威胁别人。」


    「你猜，林尚书为什么让人把你关在地牢。你觉得，他还准备让你活着走出这个地方？」


    「你是不是太低估一个父亲復仇的决心了，胡蝶舞。」颜夕冷冷道，「你是你爹的宝贝女儿，难道那位只是因为得罪你就被你派人勒死的林小姐，就不是林尚书的宝贝女儿吗？」


    「你以为林尚书把你关进自己家的地牢，会在外界留下任何痕迹吗？」


    「他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你是如何杀了林小姐又让官府以失踪之名结案的，林尚书也会将这些施加回你的身上。」


    「你，你说什么……」胡蝶舞这才一脸惊恐，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种鬼地方，萧王府有，太傅府也有，就是用来杀人的。


    不管如何用刑，哪怕是发出再撕心裂肺的惨叫，外界也不会有任何人听到，是最适合杀人上刑的场所。


    林沛之把她关进这里，难不成是真的要杀了她？


    胡蝶舞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恐惧过，浑身控制不住地像筛子一样抖了起来。


    「颜夕……我承认我之前三番两次针对你，是我的错，但我和你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你救救我！算我求你，你把我从这个地牢里带走，你要多少钱，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向你发誓，只要你今天帮我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与你为敌，就算你要嫁进王府来我也同意。」


    「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眼见着胡蝶舞陷入惊恐，开始痛哭起来，颜夕却显得无比冷血。


    「你管在萧太妃面前诋毁我、带着人来我家想要扒光我、在宫宴上想给我下泡虫之毒，在大街上撺掇百姓来围堵我，只叫作针对？」


    「我还是太过善良了。」


    「在我知道你是我最大的仇人之前，我的确没想过要你性命。毕竟你所有的陷害谋害一次都没有成功过，看着你像小丑一样跳脚也无伤大雅。」


    「但是现在——胡蝶舞，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比我更想看着你痛苦死去了。」


    「你说什么？」


    胡蝶舞瞪大眼睛，整个人一脸茫然，完全听不懂颜夕的话。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我是你最大的仇人，我还对你做什么事情了？！你不要污衊我！」


    颜夕忽然走近过来，在胡蝶舞的面前弯下腰。


    她那双冷寂的眼睛，与胡蝶舞隔着十几公分，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强大冷血的气场让胡蝶舞整个人心头一颤，浑身的毛孔都忍不住战慄，叫嚣着发自内心的恐惧。


    下一秒，颜夕的一句话让她整个人瞬间浑身发麻。


    「胡蝶舞，你自己做过的孽，你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忘记了吗？」


    「你看看我的眼睛——我的这双眼睛，有没有让你想起什么人？」


    第76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颜夕问胡蝶舞。


    看着她的这双眼睛，有没有想起什么人。


    这双眼睛……看着这双眼睛，有没有想起什么人……


    颜夕的眼神太有压迫感，胡蝶舞整个人浑身颤抖起来，不由得努力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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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个瞬间，一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忽然如惊雷般朝她噼了下来！


    「你……你是阮轻烟？！」


    胡蝶舞瞪大眼睛，然后自己都觉得这种想法太离谱了。


    「不，这不可能！你是阮轻烟的什么人？姐姐还是妹妹？」


    在胡蝶舞眼里，阮轻烟是个早就死透了的人。所以从见到颜夕到现在，她根本就没有把颜夕和阮轻烟对上号过。


    可现在一看，颜夕的这双眼睛，几乎和阮轻烟一模一样。


    阮轻烟五年前就难产死了，之后张三还一把火烧了柴房焚尸，她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而且阮轻烟在世的时候，被她让人顿顿餵猪油拌饭，餵成了一个猪一样的大胖子，又被热油毁了容貌，她绝对不可能变成颜夕这副容貌！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阮相在外面还有私生女。


    眼前的这个颜夕，难道是阮轻烟的姐姐或者妹妹？


    「我为什么不可能是阮轻烟？」颜夕冷冷看着她，「五年前，我没有死。」


    「我拼着一口气，在火光中逃出了柴房，让你焚尸的计划落了空。」


    「我不相信！！」听到这话，胡蝶舞当场尖叫起来，「如果你是阮轻烟，你的脸怎么会没留下一点疤痕？你现在应该丑得像鬼一样！」


    「我的医术有多高超，你之前难道没有领略过吗？」颜夕冷冷道。


    胡蝶舞脑子混乱成一片，整个人剧烈挣扎起来，还一直在尖叫。


    颜夕直接一把捞起桌上的抹布，用力塞进了她的嘴里。


    于是，胡蝶舞就只能激动地发出呜呜含煳不清的声音，两只眼睛呛得通红。


    颜夕像是看地上的垃圾一样，如同审判一般，看着她。


    「五年前，你设计下药，陷害我与下人通姦。就为了让我从王府消失，别在王府碍你的眼。」


    「之后你让人用锁链把怀孕的我锁在柴房，让我每日像狗一样乞食，却顿顿只能吃猪油拌饭，还用热油毁我容貌。」


    「我生产之日，你让人偷走我的孩子，假装是你生的。把两个孩子养在身边，却暗中虐待他们。」


    「你做的这些事情，我就是杀你千次万次，都不解我心头之恨。」


    「但我答应把你的命留给林尚书，所以，我不杀你。我只会让你体验一下，我曾经承受过的痛苦。」


    「唔唔！唔唔唔唔唔！」


    胡蝶舞疯狂挣扎起来，铁链被晃得提熘咣当响。


    不用听颜夕都知道胡蝶舞是在说什么，大概是「颜夕！你想干什么！」


    颜夕却面无表情，转身过去拿起那盆早就准备好的猪油。


    先是用刀挖出一半，刺啦一下，倒进了早已被烧热的油锅。


    然后端着盆里剩下的另一半猪油，来到了胡蝶舞面前。


    她抬手将胡蝶舞嘴里塞着的抹布拽了出来。


    「颜夕，你……！」


    胡蝶舞勐地喘气，才刚尖叫说了一句话，颜夕已经将一大坨猪油直接塞进了她的嘴里。


    她掐着胡蝶舞的下巴，强迫她吞下那块猪油：「给我咽下去！」


    「唔！唔！」


    这可是生猪油！这是在逼她生吞猪油！


    胡蝶舞拼命抗拒挣扎，颜夕却直接把猪油往她的食道里捅，然后又往里继续用力塞。


    胡蝶舞头髮凌乱，哪里还有平时趾高气昂的样子。嘴里都被乳白色的猪油塞得满满当当，有油顺着嘴角流下来。


    她疯狂挣扎，不停干呕，却还没吐出来又被颜夕塞进新的猪油。


    一块又一块。


    直到整个盆里的猪油都见了底，颜夕才一把将胡蝶舞松开。


    胡蝶舞立马狂呕不止，额头上青筋暴起，呕得连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下一秒，颜夕就走向那猪油已经被烧得融化掉、冒起泡来的油锅，将油锅端了起来。


    「咳咳……阮轻烟，你要做什么！你……」


    颜夕根本没给胡蝶舞说话的机会。


    一只手死死抓着她的头髮，将她拼命挣扎的脸抬起来。另一只手，直接将油锅里的油对着倾倒而下。


    滋啦——


    空气中都漂浮起肉被烫熟的味道。


    比凌迟还要惨痛百倍的剧痛，直接让胡蝶舞疼晕过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


    走出地牢，颜夕在下人的引领下，去了林沛之的书房。


    林尚书如今已年过六旬，在朝廷里出了名的脾性孤僻，不爱与其他官员结交。


    他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从未纳妾。而他这位早逝又挚爱的正妻，也只为他生下了林依茹这一个女儿。


    所以林依茹失踪后，林沛之从此一蹶不振。直到看到女儿的尸骨和遗物，虽然悲痛欲绝，却也终于振作起来。


    他要找到兇手，为女儿报仇。


    所以之前颜夕觉得，留下一个执念，对一个失去妻女的老人而言，反倒是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林尚书。」


    面对书房里身穿长袍、两鬓花白的林沛之，颜夕神色尊敬，「人我留了性命，就把她交给您了，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要谢谢你的，是我才对，」林沛之眼球有些许浑浊，声音沧桑，「如果不是你，我的茹儿到现在还被埋在那湿冷井底，没有回家来。」


    「……林尚书，节哀。」颜夕垂下眼道，「也请林尚书，替我保守我身份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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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夕知道，在她和胡蝶舞对峙的时候，地牢外面是有人守着的。


    她说的那些话，守卫应该都已经听到了。也就意味着，林沛之也知道了。


    林沛之与阮相交情并不深，但两个人都是正直清廉之辈，即使不熟也会相互敬重。阮相叛国事发之后，只有林沛之没有拉踩和急不可耐撇清关系。


    所以颜夕知道，林沛之不会将她的身份宣扬出去。


    「我真的没想到，你居然还活在人世。」


    「阮相在天之灵，看到你如今好好的，也能安息了。」林沛之嘆息道。


    提到自己的父亲，颜夕的目光黯淡了一瞬。


    「轻烟，原本因为我自私想要留一条性命，好找到茹儿，所以我没有将那件事告诉任何人。」


    「现如今，找到了害死茹儿的兇手。我已经了却执念，你又还活在人世。这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颜夕下意识唿吸一顿：「……林叔叔，您说的是什么事？」


    林沛之目光沧桑，缓缓道：「关于……一个真相。」


    第77章 醉酒


    两天后。


    傍晚，颜夕所住的小院外。


    守在门口的墨一见萧墨衍来了，立马迎上去，语气带着担忧：「…爷，您可算是来了，颜夕姑娘都整整两天都没出过门了。」


    「两天前她也不知是去了趟什么地方，回来之后就将两个孩子安置在郡主那里，自己却提了两大桶酒回来，然后就再没出去。」


    「我看，颜夕姑娘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爷，我看您就别和颜夕姑娘闹别扭了，快进去看看她吧！」


    萧墨衍一贯的身形挺拔，一袭玄色锦袍气势不减，看向院门冷淡应了一声。


    面上冷淡，心脏却在抽痛。


    自从那晚颜夕宿在王府，听到了她跟两个孩子说的话，萧墨衍就再也没有见过颜夕。


    她的那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说得没有任何迟疑。


    他生来尊贵骄傲，也从未对任何女人动过情。第一次无法控制对人动心，却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因为害怕，所以想要逃避。


    他害怕下一次，或是之后的某一次见面，这句话会是颜夕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再加上胡蝶舞这两日忽然失踪，他也确实是一直在派人寻找，抽不出时间来找颜夕。


    胡蝶舞的失踪毫无预兆。


    据太傅府的人和街上的百姓说，胡蝶舞在贴身婢女兰心的陪伴下坐马车走了。但没有回王府，车子往西山的方向去了，不知道她去那边要做什么。


    然而官府的人一路找过去，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胡蝶舞、兰心、车夫甚至那辆马车，全都不见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所以官府判断，他们可能是遭遇了山贼。


    如果真是山贼，那他们几个人必然是凶多吉少了。


    萧墨衍不想管胡蝶舞的死活。可她是云璟云汐的母亲，他不可能不管。


    但比起胡蝶舞，当听到墨一说颜夕已经整整两天没出门，他还是忍不住放下一切立马赶了过来。


    想念早就在心底疯长，又生生被他压制。过来看一眼怎么回事，终于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院门被反锁了。


    但这种锁对萧墨衍而言，有和没有一样。


    他稍稍用力就开了院门，然后朝房内走去。


    之前在这里住过一夜，所以熟悉布局。打开房门，一楼没有人，萧墨衍便上楼去了二楼颜夕的卧房。


    房门虚掩着，还没走近就闻到房间里有浓重的酒气传来。


    一推开门，他震惊发现，颜夕整个人已经头髮凌乱，闭着眼睛趴在桌前昏睡着，显然是喝醉了。


    桌子上放着酒碗，地上是那两桶酒。萧墨衍下意识拿起晃了晃，其中一桶竟然已经见了底。


    他不禁倒吸口气。


    这女人是疯了吗？


    居然喝了这么多酒……这两天她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还是一直在喝酒？


    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


    下一秒，萧墨衍已经将桌子上趴着的颜夕拉起来，控制不住心疼，将人揽进怀里：「……颜夕，醒醒，是我。」


    宽大的手掌捧起颜夕的脸，指腹抚上对方因醉酒而绯红髮烫的脸颊，问道：「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喝这么多酒？」


    闻到颜夕身上的酒气，萧墨衍眉头紧锁，又心疼又生气。


    颜夕从浑浑噩噩的梦中被叫醒，醒来对上这双熟悉深沉的黑眸。


    ——是萧墨衍。


    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


    她鼻头一酸，在酒精的作用下完全遵循本能，红着眼叫出声来：「萧墨衍……」


    颜夕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丝哭腔，萧墨衍心都要碎了，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也不再管之前颜夕说过什么话，把她紧紧抱住，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有些慌忙道：「我在。我在这里，别怕……」


    「唔……」


    大滴的泪从眼眶里涌出来。颜夕再也控制不住，第一次用尽全力去抱萧墨衍。


    被颜夕第一次这样用力且主动地抱住，萧墨衍简直受宠若惊。


    不知道颜夕是单纯因为喝醉了，或是因为心情不好需要安慰。


    还是说，他对她而言是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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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夕把头埋在男人胸前，指尖紧紧抓着他的前襟，骨节都泛起白。


    肩膀因为抽泣而颤抖，嗓音哑着又哽咽：「你为什么，现在才来……」


    「我……」


    被这么一问，萧墨衍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不喜欢他，他这不是怕惹她厌烦才不敢来吗。


    但谁会跟醉鬼讲道理。


    所以他安抚一般摸着颜夕的后脑勺，低沉耐心的声音让人沉溺：「是……都是我不好，我该早点来的。」


    「到底发生什么了……告诉我好吗。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可以帮你解决，我都会陪着你的。」


    没有办法告诉。


    至少，没有办法在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下告诉。


    因为她一下子得知的真相，太多了。这些事情也一件比一件更有冲击力。


    对她来说是这样，对萧墨衍来说也是一样。


    「呜……」


    颜夕只是哭。


    来到这个世界，无论面临怎样的困境，她都没有这样脆弱地哭过。可这一刻，她太想发泄一下了。


    萧墨衍大概感受到了她的这种情绪，深吸口气。也不再追问，就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告诉她自己在这里。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我在……我在……」


    直到颜夕哭累了，终于晕晕乎乎停了下来，他才拨开她因为哭得太用力而被汗水濡湿的头髮。


    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吻，声音柔得要化出水来：「好了……不哭了，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颜夕搂着他的脖子，闭着眼点头。


    萧墨衍便将人横抱起来，走向浴室。


    中途已经吩咐墨一去烧水。现在偌大的浴桶里已经盛好了大半桶热水，氤氲的热气蒸腾。


    看着怀里人脸发烫晕晕乎乎的样子，萧墨衍深吸口气：「……站得稳吗？」


    「如果没力气，我帮你脱掉衣服，再把你抱进浴桶。」


    「你放心，我闭上眼睛，不会看的。」


    「……看也没关系。」


    冷不丁听到颜夕这句话，萧墨衍以为自己听错了，几乎不可置信：「……什么？」


    「我说，看也没关系，」颜夕抱着萧墨衍抱得更紧，埋在他胸前闷声道，「一起洗，也可以……」


    他们本来就是夫妻。


    该看的也早都看过了，只不过他们都不记得了而已。


    现在，她已经不需要再对眼前这个男人避之不及，也不需要再逼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了。


    「我……」萧墨衍勐吸口气，声音带上一丝推拒和颤抖，「你喝醉了，我先……」


    「我没喝醉，」颜夕抬起头来，泛红的眼睛对上萧墨衍的眼睛，语气认真，「……萧墨衍，我不想再撒谎了，我喜欢你。」


    什么？


    萧墨衍瞪大眼睛。


    下一秒，就在这浴桶氤氲的水汽中，颜夕吻上了萧墨衍的唇。


    第78章 和四个孩子相认！


    一整夜。


    在浴桶前，颜夕主动吻上去。


    萧墨衍先是瞪大眼睛，然后这段时间所有压抑克制的情感被瞬间点燃。


    狂风骤雨般地回应回去。


    从浴桶，到卧房。从床上，到书桌。


    一整夜近乎疯狂的交欢。


    床上地上都留有淋漓的痕迹。


    直到第二天下午，颜夕才顶着宿醉和一身酸痛睁开眼睛。


    一睁眼，就看到身旁的男人虽然是睡着了，强有力的手臂却还是牢牢把她禁锢在怀里。


    像是怕她会趁他睡着离开了一样，紧紧地抱着她。


    「萧墨衍……」


    颜夕理智回笼，深吸口气，试图叫醒身旁的男人。


    结果萧墨衍醒是醒了，下一秒，赤裸的胸膛贴得更近。


    还不待她开口说话，已经食髓知味抵着火热又覆上来，喑哑的嗓音在颜夕耳畔流连：「颜夕……」


    颜夕认命般揽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道：「……只能一次。」


    对方的语气却怎么都像是哄骗：「好，一次，就一次……」


    ……


    等到一切疯狂终于停歇，已经是近乎黄昏。


    两个人都洗漱完毕，墨一买来的饭菜都放在桌上。


    终于抱到了自己喜欢的人，萧墨衍腻歪得不行，甚至想抱着颜夕一起吃饭。


    被颜夕严厉拒绝。


    想到昨天颜夕买醉的场景，萧墨衍也神色严肃起来：「对了，你还没告诉我，这几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


    颜夕却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向萧墨衍：「上次在菡上楼，你说之后要让我陪你去个地方，是什么地方？」


    萧墨衍的思绪陡然回到那天晚上。


    然后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是我祖母生前所住的园子。」


    深吸口气，「儿时我祖母还在世时，总说让我以后长大了如果有了喜欢的姑娘，就带去给她看看。所以，我才会想让你陪我去一趟。」


    「只不过……」


    只不过后来听到颜夕说的那些话，他也就断了心思。


    原来是这样……


    颜夕也深吸口气。


    「萧墨衍，今天我有很多事情要告诉你。不如，你先跟我去个地方。」


    「哪里？」


    直到站在郡主府的大门前，萧墨衍还有些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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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要带我来的地方，就是郡主府？」


    「是。」颜夕点头。


    因为南阳早就嘱咐过下人，颜夕进出郡主府都不用通报。


    所以她直接就和萧墨衍进了府，带着萧墨衍朝后院走去。


    萧墨衍不明白颜夕带自己来南阳这边做什么。


    直到颜夕打开卧房，看到房间里那两个熟悉的小小身影，他不由得诧异睁大眼睛。


    辰辰和夏夏原本正在卧房里用小木棍堆房子玩。


    娘亲这两天有事，让他们先在南阳姨姨这里待两天，他们也没多想，只是乖乖等着娘亲回来。


    所以此刻看到娘亲推门进来，两个小糰子都欢天喜地，立马放下手里的木棍雀跃跑来：「娘亲——」


    然而，当看清颜夕身后还跟着萧墨衍，两个小糰子顿时倒吸口气。立马剎车，露出惊恐的眼神。


    天！


    爹爹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跟娘亲一起出现？


    他们两个被马蜂蜇肿的脸早就恢復了。那就是说，此时此刻爹爹岂不是完全看到他们的模样了？


    「……云璟，云汐？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两个孩子不是应该在王府吗？


    萧墨衍错愕，继而又马上反应过来，「你们刚才……管颜夕叫什么？」


    「他们不是云璟和云汐，是辰辰和夏夏。」颜夕是所有人里最镇静的。


    她这句话说出来，这下不止是萧墨衍，连辰辰和夏夏都震惊了。


    娘亲怎么这么淡定啊！


    她难道不觉得，爹爹对着他们叫云璟和云汐很奇怪吗？


    萧墨衍整个人都乱了，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你说，他们是辰辰和夏夏？可他们明明和云璟云汐……」


    「辰辰和夏夏，长得和云璟云汐一模一样，对吗？」颜夕深吸口气，走出房门招手。


    下一秒，被墨一从王府接来的两个小糰子也朝卧房跑了过来，见到萧墨衍就喊了声爹爹。


    当长得一模一样的辰辰和云璟，长得一模一样的夏夏和云汐，四个孩子一齐站在萧墨衍面前。


    萧墨衍的大脑彻底死机了。


    他的瞳孔因为震惊缩起，嘴唇都在颤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萧墨衍。」


    颜夕这才抓住萧墨衍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云璟和云汐，辰辰和夏夏，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四胞胎。你是他们的爹爹，而我是他们的母亲。」


    萧墨衍眼睛勐然瞪大，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云璟和云汐，不是胡蝶舞生的吗？


    辰辰和夏夏，是颜夕的孩子。


    他们四个怎么会是四胞胎？


    「云璟，云汐，你们先带弟弟妹妹出去玩一下吧，娘亲要和爹爹谈一些事情。」


    颜夕叮嘱道。云璟和云汐立马应下来，拉着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辰辰夏夏往外走。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颜夕和萧墨衍。


    她才站在男人的对面，深吸口气道：「萧墨衍，你之前一直以来的怀疑没有错，你认出的胎记也没有错，我的确是阮轻烟。」


    「五年前，甚至更早之前，发生了很多你和我都不知道的事情。所有的阴谋和算计，就像是蝴蝶振翅引发海啸一样，改变了我们原本的命运轨迹。」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哪怕发生了那么多每一件都足以让我们错过终生的事情，我们还是重新相遇、相爱了。」


    「从现在开始，你要认真，听我说。」


    第79章 真相-结局-全文完


    颜夕把几天前她宿在王府那一夜，从那个叫绿莲的丫鬟嘴里得知的那些事情，全都告诉了萧墨衍。


    五年前，她是如何被胡蝶舞下药，想要陷害她与下人通姦。


    萧墨衍是如何阴差阳错来了柴房与她发生了关系，又在胡蝶舞的床上醒来。


    那被关在柴房的十个月，她是如何被囚禁虐待毁容，胡蝶舞是如何假装怀孕买通太医稳婆。


    那一夜，她是如何被张三和王婆夺走了生下的前两个孩子，之后又是如何在熊熊烈火中逃脱。


    最后，胡蝶舞是如何让张三颠倒黑白，反过去和萧墨衍说是她自己放火逃跑。


    胡蝶舞的厉害之处在于，明明她这些算计中存在各种意外，可她依旧达到了目的。


    她干掉了碍眼的阮轻烟，成功「生下了」两个孩子稳固地位。


    五年来稳稳坐在萧王府的侧妃之位，萧墨衍完全不知道云璟云汐是原主拼死生下。两个孩子也不知道，胡蝶舞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母亲。


    这一切简直是颠覆了萧墨衍过往所有的认知。


    听完之后，他神色难掩震惊，久久回不过神来。


    但他知道颜夕说的都是真的。


    胡蝶舞这些年来对待云璟和云汐的态度，云璟和云汐长得和辰辰夏夏一模一样的脸，已经证明了一切。


    可……颜夕居然是阮轻烟？


    曾经的萧墨衍，甚至都没有好好看过阮轻烟的脸。


    因为，她的父亲害死了他的父亲，他们之间有着无法磨灭的仇恨。他对她只有仇恨、厌恶。


    可颜夕居然是阮轻烟……云璟和云汐的母亲是阮轻烟。


    他这辈子唯一爱上的女人，居然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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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墨衍心脏霎时剧痛。胸口一下喘不过气，甚至扶了桌子一下：「你，你让我冷静一下……」


    如果真的是这样……


    他以后该如何面对颜夕，如何面对他们这四个孩子？


    「萧墨衍……我父亲，从来没有害过你父亲。」


    看到萧墨衍露出痛苦的神情，颜夕攥紧拳头。


    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害死老萧王的不是我爹，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什么？！」萧墨衍瞳孔一缩，勐然抬起头来，「你说的人，是谁？」


    颜夕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復下来，近乎平静地开口。


    「你不是一直问我，这两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吗。」


    「胡蝶舞不是失踪了。三天前，我提前联繫了林尚书，又用交易的名义将胡蝶舞骗到了西山。在那里，她亲口承认了是自己杀死了林依茹。」


    「林尚书的人将胡蝶舞带去了尚书府地牢。在那间地牢里，我把胡蝶舞曾经对我做的事还给了她。」


    「我用热油也毁了胡蝶舞的容，但她的命，我留给了林尚书。」


    「什么？」萧墨衍不禁诧异。而且胡蝶舞落在了林沛之手里，绝对不可能活着出来了。


    「但我更想说的，是后面的事情。」颜夕道。


    「林尚书得知了我的真正身份，又感激我找到了他女儿的尸骨，所以，他将他知道的真相告诉了我。」


    「你说的，是什么真相？」萧墨衍问。


    「七年前，庆朝与北蛮开战。」


    「当时还只是二品巡抚的胡太傅，联通曾经主管庆朝与外邦往来事宜的鸿胪寺卿孙平福，以我爹的笔迹，伪造了一封泄露我方军机机密的书信。」


    「就是因为军机泄露，导致老萧王在战场上被北蛮首领杀害。老萧王战死之后，你被皇上派去打仗。战胜归来，那封敌方上缴的书信就成了铁证。」


    「皇上下令厚葬老萧王，同时将我爹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当众斩杀。又将我阮氏一族抄家灭门，从此我便成了罪臣之女。」


    「可实际上，我爹对庆朝忠心耿耿，从无叛心。那封将他定罪的书信，在皇上宣判之前他甚至见都没有见过。」


    「……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胡太傅的阴谋？」萧墨衍勐吸口气。


    突然的真相对他而言冲击太强，又恍然想到，「所以你之前，才会让我去宫里调取孙平福的档案？」


    「是，我就是为了查找当年的真相，才会带着辰辰和夏夏回京。」


    「但是就像你查到的，孙平福一家在当年事发后就全死了，连档案卷宗都被销毁得干干净净。」


    也是说到这里，萧墨衍才勐然意识到。胡太傅势力的崛起，的确是在阮相下台，他被皇上提拔为太傅之后。


    所以，胡付荣是因为嫉妒阮相当时在朝廷位高权重、深受百官尊敬，才想要陷害阮相谋反，搞死他取而代之？


    可，那可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


    胡付荣难道就没有想过，他所泄露的军机很可能让庆国战败，让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


    就只是为了他的一己私利，他居然为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阮相，何其无辜。直到最后一刻都在为国拼杀的他的父亲，又是何其无辜！


    然而颜夕却攥紧拳头：「不……不只是胡太傅。」


    「当年的事情发生之后，举国愤慨。百姓们感怀悼念为国尽忠的老萧王，恨不得将我爹凌迟处死杀之而后快。」


    「所以，一切处置都发生得那样快。以至于都没有人仔细想过，我们的一国之君皇上，在这件事里又是担任着什么样的角色。」


    萧墨衍听出颜夕话里的意思，震惊张了张嘴：「你是说……」


    「我爹是两朝宰相朝中重臣，难道皇上，对我爹这样刚正不阿的品性却做出这种叛国之事，就没有过一丝怀疑吗？」


    「他没有，不是因为胡太傅的计谋手段有多么天衣无缝，而且因为这一切背后真正的主谋，就是我们的皇帝陛下。」


    「老萧王是功高震主异姓王，与先皇以兄弟论，深受百姓崇敬又手握兵权，皇帝怎么会不忌惮自己这个皇叔。」


    「而我爹，是前朝老臣深受太后信任和百官爱戴，却不懂得熘须拍马，每每直言进谏都让龙颜不悦。」


    「皇帝早就想找个理由让我爹下台。可我爹忠心耿耿，为官清廉，根本没有错处。」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我爹因为看好你的品性，而求太后给你我指婚。」


    「一旦我与你成婚，朝中最德高望重的丞相府与手握兵权的萧王府就会结为亲家，这对皇权而言，是多大的隐患。」


    「所以此时胡太傅借北蛮战事起，找到皇上献出这一计。」


    「北蛮战力本就不敌我们庆朝，那泄露的军机也只针对老萧王。所以这一计，简直是一箭三雕。不，四雕。」


    「第一雕，是皇帝忌惮的老萧王因军机泄露战死。」


    「第二雕，是我爹被当众斩杀。敬重我爹替我爹说话的老臣全都被贬被杀，朝中势力大换血，换成了以胡太傅为首的皇帝心腹。」


    「第三雕，是你因老萧王之死对北蛮切齿痛恨，更加骁勇杀敌浴血奋战，加速替皇帝平定战事，收穫北蛮割地赔款。」


    「第四雕，也是最绝妙的一招——明明我阮氏一族被灭门，皇帝却偏偏留了我的性命，依旧把我嫁进王府，真的是因为太后指婚无法违抗吗，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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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发之后，先皇后，也就是我的亲姑姑在宫中自缢，皇帝宠爱的贵妃陈蕴蓉成了继后。」


    「原本我姑姑生下的大皇子，作为嫡长子成为储君无可指摘。可皇帝喜欢的，是陈蕴蓉生下的二皇子。」


    「于是我成了萧王府的王妃。你只要看到我，就会想到杀父之仇对我恨之入骨，绝对不会去支持我的表哥大皇子成为储君。」


    「这时，皇上再顺势指婚把胡太傅的女儿嫁给你当侧王妃。一旦胡蝶舞生下你的孩子，那么与萧王府关系最紧密的就成了胡太傅。」


    「换句话说，不管怎样，你与二皇子的关系绝对要好于你与大皇子。大势所趋，二皇子成为储君指日可待。」


    这番话，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一箭四雕……


    这是何等的歹毒心机，才能做出这样一番谋划来！


    颜夕的眼眶发红，指甲陷进掌心，深吸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


    「你昨天问我，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沮丧。」


    「这是因为……在得知这些真相之前，我一直想的都是，想办法找到孙平福的那个私生子，从他嘴里问清楚背后陷害我爹之人。」


    「只要有朝一日能找到人证物证，我就能去皇上面前伸冤，求他为我爹平反。」


    「可现在，这场冤情的主谋就是皇帝自己。」


    「没有人比冤枉你的人更懂得你有多冤枉，没有人比陷害你的人更明白你有多清白，所以我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你爹，我爹，那些战场上为了保护老萧王拼杀至死的将士们，那些为了替我爹求情而被贬被杀的老臣们……想到他们我就要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下一步我该怎么做，只有喝酒麻痹自己没办法思考的时候，我才能得到片刻的喘息……」


    提到那些死去的人，颜夕双眼通红。


    下一秒，萧墨衍一把用力将她揽进怀里。只是男人的声音，也带着一丝颤抖。


    「为什么要自己去承受这些……」


    萧墨衍想像不到，颜夕知道了这些真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的这两天，内心会是多么的煎熬。


    「我知道了……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


    「阿颜，你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辰辰夏夏有了父亲，你身边也有了我。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这些责任，也应该我来承担。」


    颜夕在萧墨衍怀里抬起头来：「萧墨衍……」


    「在这之前，我确实从没想过要参与储君党争。无论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他们谁成为储君对我而言都无所谓。」


    「但现在，不一样了。」萧墨衍深吸口气，眼底划过一抹无情与狠决。


    颜夕下意识攥紧他的衣襟：「你是说，你要……」


    「明天晚上，我会约大皇子秘密见面。」


    萧墨衍握着颜夕的手，眼神是那般冰冷：「胡付荣、陈蕴蓉……参与这场阴谋的人我都不会放过的。」


    「特别是，我们那位皇帝陛下。」


    「既然他不可能为阮相平反，那就让下一任皇帝取代他，来做这件事吧。」


    这时，卧房的门被人敲响。


    门外传来辰辰稚嫩的声音：「娘亲，爹爹，你们两个谈完事情了吗？」


    听到辰辰的声音，萧墨衍冷厉的神色陡然变得柔软。打开房门，看到门外齐刷刷站着四个小糰子。


    看到自己错过五年的儿子和女儿，萧墨衍忍不住鼻头一酸，弯腰将辰辰和夏夏抱起来。


    「辰辰夏夏，从前都是爹爹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和你们的娘亲。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了。」


    萧墨衍深吸口气，「爹爹保证，以后会把你们的娘亲和你们四兄妹，当成这世间最珍贵的宝贝，用生命去守护的。」


    「爹爹呜……」见状，云璟云汐也忍不住红了眼，扑进颜夕的怀里，「太好了娘亲，我们终于可以和娘亲永远在一起，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


    一年后。


    庆历兆合十七年，听闻萧王府郡主世子的哮喘症和过敏症被完全治癒。


    庆历兆合十八年，二皇子慕容霄屡屡犯错，多次引龙颜震怒，后因结党营私重罪被皇帝痛斥，贬至封地。


    庆历兆合十九年，皇帝突染怪疾，遍寻天下神医无人能治，身体每况愈下。顺应朝中唿声，大皇子慕容枂被立为储君。


    庆历兆合二十年，先皇薨逝，新帝继位。二皇子自缢于封地，陈皇后被尊为皇太后迁至慈安宫。


    庆历兆合二十一年，太后病逝于宫中。新帝重审阮相通敌谋反旧案。阴谋查清后，所有牵涉其中的官员皆被抄家斩首。为首的胡付荣一族满门抄斩，胡付荣于午门被凌迟处死。阮相恢復清白，被追封为一等忠毅侯。


    同年，阮相之女、多年前被萧王宣称暴毙的阮相之女阮轻烟在众人震惊之下重回王府，恢復王妃之位。


    胡付荣之女胡蝶舞曾做一切谋害王妃之事被一丫鬟揭发。萧太妃移居别住，王府内由王妃管家。萧王为王妃重办盛大婚事，流落在外的一对龙凤胎恢復身份，重上宗牒。


    从此夫妻琴瑟和鸣，一家六口美满和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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