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狂妃大仵作》 第1页 《法医狂妃大仵作》作者:胖十五【完结+番外】 简介: 大陵京中有一女子,能闻尸语,辩鬼话。谁家的阿猫阿狗丢了,找她。人惨死了,还可找她。 传闻她不止能验尸,还能通灵,更会一门千里追踪术。秦止轻嗤:「说的都是鬼话!本座杀人无数,从不信鬼话!」又 有传闻说祁家姑娘人狠话少,年逾双十,无人敢娶。秦止:「京中的天儿果真干燥,连男子的胆儿都缩水了!」 祁熹一脚踹过去:「话多!」女主带着现代法医解剖室穿越,案件重重,欢乐多多,男女主互怼互利,相互合作。 第1章 背尸鸣冤 初春,一场春雨刚结束,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泥土气息。 祁熹一大早身着满身泥土的孝衣,背着一名男子站在府衙的鸣冤鼓前。 鸣冤鼓多年来形同虚设,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伴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声音,尘土飞扬。 「咚,咚,咚!」 府衙门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 虽说是看热闹,却又像是躲着什么晦气,不敢上前,远远的窃窃私语。 「这祁老头前些日子不是死了吗?都下了葬了,怎么又跑出来了?」 「我家男人今早上山的时候看见这祁家姑娘在刨她爹的坟!简直是作孽哦!」 「我还听说啊,这祁家姑娘自从生了病以后,脾气就变的古怪了!有人亲眼看见祁老头坐在院子里哭!」 祁熹不管那些议论纷纷,纤细的手臂一下一下的敲着鸣冤鼓。 身后的祁连山已经下葬三日,最近恰逢雨水,一阵阵尸体腐烂的味道沖入鼻腔,她全然不顾,眼神凌厉坚定。 县衙发生这等大事,早有衙差进去通报,很快,衙差小跑着回来,朗声喊道:「升堂!」 自古都是活人鸣冤,这背着个死人来鸣冤,在临水县甚至是整个大陵还是头一回见。 更巧的是,清御司司主刚到此县。 县老爷张全胜看着一跪一躺的爷俩,一个头,两个大。 他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的扫了一眼拐角处,正危襟坐道:「祁家女子,你爹的死本官也很难过,但是你这……」他抬手指了指已经有些腐烂的祁老头,忍着胃中的翻江倒海:「这是作甚啊!?」 祁熹髮丝潮湿凌乱,抬起漆黑的眸子直视张全胜,声音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我爹不是失足溺亡,他是被人杀害!」 张全胜脑子里警铃大作,如若真是他杀,这就说明他断错了案:「你可有证据?」 「有!」祁熹斩钉截铁,从袖中掏出一根银针,刺入祁老头的眉心,银针肉眼可见的变黑:「我爹是被人毒死后抛尸水塘,此毒名唤龛毒,还望县老爷明察!」 银针变黑,做不得假。 可要说祁老头是被人毒死,却无人愿信。 祁家在临水县只有这爷俩,祁连山靠着一手验尸本事在县衙谋了个仵作的差事。 爷俩素来不爱与人攀谈,要说谋财,或是仇杀,都不可能。 祁熹知道张全胜不信,便继续道:「我爹每次上山採药前,都会带着镰刀和背篓,可是三日前,他并没有带走这两样东西。」 这也是祁熹后来去刨尸的原因。 祁老头素来不与人结怨,祁熹也下意识的认为他是失足。 可当她看到家中的镰刀和背篓后,便连夜上山,刨出了祁连山的尸体。 银针检测,果然是中毒。 而龛毒,是她取了样本,在的检验机构检验出来的。 这种毒极为稀少,一滴便价值万金。 什么人会用这么稀缺的毒去杀一个小仵作? 张全胜意识到事件的严重性,冷汗直冒。 祁老头的死很简单,但是杀他的人,一看就不简单啊! 第2章 清御司司主 祁熹生怕张全胜退缩,接着道:「我爹过世,衙门中仵作稀缺,祁熹毛遂自荐,从查我爹的案子开始!」 张全胜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祁熹的验尸术他是知道的,以往,每次遇见棘手的案子,只要祁熹来了,都能很快破案。 甚至谁家的鸡鸭跑丢了,她都能给找回来。 在临水县,传的神乎其神,却又被人避而远之。 张全胜浸淫多年,有人愿意接这个烫手的山芋,他何乐而不为,当即便一拍惊堂木:「准了!」 谁知,这一高兴,却忘了县衙现在他做不了主,只听一个低沉的男声从拐角处传来:「大陵从未有女子为官,张大人好生厉害,竟然破了先例?」 张全胜心里咯噔一下。 祁熹也是一怔。 这是来了大官了? 祁熹天生敏感,不由陷入深思。 临水县地处偏远,既不富庶,也不是经济要道,从她查过的县志来看,还从来没有来过大官。 这位大官的到来,会不会和祁老头的死有关? 旋即。 她又暗自摇头。 祁老头这个人,庸碌无能,怎会和大官扯上关系? 思索的这阵,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拐角处走出来。 此人身量极高,周身冷气森然,容貌甚至比女子还要俊美,却又不显阴柔。 只需一眼,便知是个杀人如麻,不好相与的主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张全胜连忙从县老爷的位子上连滚带爬的骨碌下来,跪在地上两股颤颤:「微臣,微臣不敢!」 祁熹略作思考,跪在地上恭敬的低下头。 这个人,她惹不起。 他的身上有着她三辈子都没触碰过的气场,祁熹毫不怀疑,只需他动动手指,便可以处死她。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视人命如蝼蚁的气场。 「张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当着本座的面,就敢当县衙是你的一言堂了?」 男子袖袍一甩,坐在了张全胜刚焐热的椅子上。 张全胜身子颤抖,口舌失灵:「微臣,不,罪,罪臣不敢!」 男子倏地薄唇轻扬,语气陡然冷厉:「本座看你敢的很!」说罢,轻抬手臂,轻哼一声。 祁熹上辈子古装剧看过不少,这阵势,她太了解上位者轻抬手臂是什么意思了。 她急忙双手撑地,额头几乎触碰地面,打断了男子即将出口的杀令:「一切皆因小女子而起,小女子胆大妄为只为家父查案,张大人只是可怜小女的一番孝心,还请大人恕罪!」 张全胜可怜她们父女二人,几次相处间,多番接济她们,祁熹这个人睚眦必报,却也是滴水之恩,铭记于心。 这个档口,她不能让张全胜为自己背锅而亡。 男子手臂停在半空,一言不发。 现场一时落针可闻。 祁熹的心里也在打鼓。 大陵重孝,如果换做旁人,必定会因她孝意网开一面。 但是上方这个人,一看便不是能讲道理的人。 他的一个念头,便可让你但求速死。 一瞬。 两瞬。 倏地。 清御司司主森寒寒的笑声响起,那笑声,不带一丝笑意,却像一盆带着恐惧的冷水,对着祁熹,迎头泼下。 第3章 龛毒 祁熹觉得,如果不是她心理素质好,就他这个笑声,能都将对方吓到失禁。 让祁熹没有想到的是,张全胜忽然往前匍匐两步,说话带着颤音:「大人,祁家女子多年来对其父的孝心临水县人人皆知,所以才会鲁莽冲动,大人念在祁家女子一片孝心的份儿上,原谅则个!此事皆因罪臣断案不明而起,罪臣愿意自请辞官,还望大人息怒!」 祁熹讶然。 张全胜何时变的如此仗义了。 犹记得当初王大娘家的鸡跑到他家,被他给吃了,祁熹查到后,让他赔王大娘二两银子。 张全胜赔了鸡毛,赔了鸡骨头,愣是没赔银子,跟祁熹争的面红耳赤。 「呵,」男子冷笑,缓缓放下双手:「有意思,若不是本座方才旁听,还以为堂下的小女子孝顺的是张大人你这个爹!」 祁熹:「……」 张全胜:「……」继续抖如筛糠。 祁熹一股气顶在嗓子眼,咽不下,吐不出。 强权之下,心里再不满,也要往下顺。 清御司司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轻蔑的笑:「莫非,还真是亲爷俩?」 祁熹咬咬牙,回道:「死者为大,还请大人看在我死去的爹的份上,莫要开小女的玩笑。」 祁连山就躺在祁熹旁边,全身腐烂到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清御司司主噎了噎,视线在祁熹身上细细流连半响,开口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不是要查案吗?本座准你查案,官职一事,本座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就算是回炉重造,只要你是女儿身,在我大陵便休想为官。」 「是。」祁熹叩谢。 张全胜也松了一口气,没了那股气支撑,险些瘫软在地上。 既然要查案,便要验尸。 衙役很快将祁老头的尸体挪到了衙门专用的停尸房。 房间空旷,摆放了三张陈旧的木床,木床经年累月,缝隙里藏着许多干涸乌黑的血迹。 祁连山便躺在中间一张床上,几番折腾,几乎散架。 祁熹戴上橡胶手套,余光扫了一眼坐在外间的清御司司主和小心陪笑的张全胜,若有所思。 清御司司主对这件案子太过关注,不知是为何故,祁熹总有种莫名的心慌。 「祁姑娘,咱们开始吗?」负责记录的书记官提醒道。 祁熹点点头,将祁连山的外衫除去,边检查边道:「鼻腔无异物,无藚状泡沫,双肺无增大,判断死者为死后抛尸。」 「双手握拳,指甲无异物,证明死者死前极度痛苦,从尸体仅剩皮肤发黑的情况判断,符合中毒身亡的特点。」 停尸房中,只有祁熹的声音轻缓的响起,祁熹天生一副好嗓子,清冷中带着莫名的悲凉,偏生又柔柔软软的,好似一阵风吹过人的心间,不留一丝痕迹。 清御司司主忽然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中的毒是龛毒?」 祁熹一怔。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上。 龛毒的结论是她取样后在空间检测出来的。 大官到底是大官,一语中的问到祁熹最无法解释的地方。 第4章 又死人 祁熹脑子飞快旋转,想着对策。 忽然,她翻开祁连山的眼皮道:「正常死亡的瞳孔是白色,死者瞳孔发黑,当是龛毒侵入导致。」 电光火石间,祁熹想到了最不易被发现的煳弄方式。 这也是临水县的人传言她通鬼神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很多东西,她知道,却又无法解释,鬼神便是一切不合理的最好解释。 但是在清御司司主面前,她不敢搬出那套鬼神论。 这个人就算鬼见到了都会害怕,又怎会相信世界上有鬼? 「奇怪,」祁熹未等他回答,便继续道:「死者身上并无外伤,口腔内无接触龛毒产生的变色,那么,兇手是用的什么方法下的毒?」 还未待祁熹继续勘查,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大人!不好了,又有人死了!」 祁熹一惊。 便听衙役禀报张全胜的声音继续传来:「米店的王掌柜今日清晨被发现溺死在家中水缸之中,家人本以为是溺亡,已经在准备办丧事了,听闻祁家老头是被害,这才来官府报案!」 祁熹连忙脱下手套,用白酒匆忙净了手,手未擦干,人便已经走到外间:「大人,不是仇杀,也不是为财,这是一起连环杀人,刘掌柜的尸体比我爹的新鲜,他的身上定能查到些什么!」 新鲜这个词从祁熹嘴里吐出,在场的众人总觉得一阵犯呕。 听说瓜果蔬菜新鲜的,头一次听说尸体新鲜的。 众人皆觉得,以后再也不能正视新鲜这个词了。 张全胜扫了一眼清御司司主的面色,问衙役:「尸体现下在何处?」 衙役也知道坐在里面的是个大官,紧绷且恭敬的回道:「还在王家,已经入殓。」 祁熹:「……」 又是一具已经入殓的尸体。 也就是说,她又要从棺材里刨尸体出来了。 「本座也去看看。」清御司司主起身道。 祁熹心里的不安逐渐放大。 清御司对这起案子的关注度太高了。 她听说过大陵的清御司。 听闻先皇和先皇后鹣鲽情深,先皇驾崩后,皇后没几月便抑郁而终。 只留下了两子一女,长子秦臻坐了皇位,次子秦止,便是眼前的清御司司主。 兄弟二人感情颇笃,当今登基后,便设立了清御司。 顾名思义,清御司以清君侧为主,掌握生杀大权,查尽大陵贪官污吏。 民间还有秘闻,传言先皇疼爱先皇后,虽然后宫佳丽三千人,却无所出,实乃先皇给其他嫔妃都下了药。 也有传言说,当年丽嫔,惠嫔,均诞下过皇子,然,先皇恐驾崩后兄弟阋墙,全被先皇秘密赐死。 祁熹从自己能通鬼神上得出结论,传言种种其实并未有人亲眼所见。 当今皇帝是个好皇帝,才是正儿八经的。 祁熹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但是当今皇帝,却是她来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佩服的人。 清御司的存在,很大程度上约束有权有势的官员,如同后世的检察院。 临水县的案子,在清御司那里,算是芝麻大点的案子。 小小的临水县,究竟藏着怎样的大鬼,让清御司的司主亲自前来? 第5章 死磕到底 祁熹百思不得其解。 出了衙门,此时已经日落西山,一行人午饭都没用,看了一上午的祁老头,也没人有心思吃午饭。 祁熹只知道清御司权力滔天,出了衙门,才是真正见识到清御司的势力。 只见衙门外看热闹的百姓已经被清场,衙门口站着两排身披黑甲的侍卫。 侍卫们穿着统一,身形林立,像两排黑松整齐划一,训练有素,竟跟后世的旗手们莫名的形似。 只不过,在后世,这样的军队给百姓带来的是安全感,这群黑甲侍卫,散发出来的是浓浓的压迫感。 临水县的县衙在军队面前,显得逼仄又寒酸。 一名身着便服的男子很快便为秦止牵来一匹高头大马,马儿皮毛光亮,肌肉线条突出,一看便是上好的良驹。 祁熹赧然,三世为人都没能活到这么高的逼格。 果然,投胎是门技术活。 她要是能投个公主皇子身上,还用这么苦逼的为了三两纹银追鸡撵狗,刨尸掏胆吗? 「想什么呢?」张全胜撞了一下祁熹的手臂:「还不快跟上!」 祁熹这才发现,秦止一马当先,身后队伍有序的跟着,已经朝着王家的方向走去。 「你不去引路,他找的着吗?」祁熹没好气的问。 「有衙役跟着呢,诶,我说你个小丫头这是什么语气?你把本官害惨了你可知道?」张全胜想想便气不打一处来。 见祁熹不理他,迳自跟上队伍,不由得一急,紧走几步:「你说你有啥事不能私下跟我说?非得去敲鼓,你敲鼓就敲鼓吧,就不会选个日子敲?你让本官说你什么好!」 祁熹脚步顿住,扭头冷冷的看向张全胜:「我私下找你,你会为我爹翻案吗?你不会!你甚至都不会让我去动我爹的尸体!我在知道我爹是中毒的时候,回想当时你的反应,张大人,你很不对劲!」 「我,我,本官,本官何时不对劲了?」张全胜面色大变,厉声问道。 祁熹懒得理他,转身继续往前走,这件事她总归是要查个明白的。 祁连山虽然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是在知晓她不是他的女儿的时候,依然将她当做亲生女儿照顾着。 就凭这点,她祁熹就理应将祁连山当做亲生父亲。 「祁熹,」张全胜低声喊道:「听我一句劝,这件案子你别查了!就当你爹是溺水而亡,你就继续追鸡撵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祁熹冷哼一声,边走边回道:「我不管你知道什么内情,念在你多年接济我们爷俩的份上,你不说我便不问,但是这件案子,我查定了!父亲他就算是死了,烂了,只要有我祁熹在,我便会跟对方死磕到底!」 张全胜望着祁熹纤瘦挺直的嵴背,一时间愣在原地。 王掌柜家住在城西的菜市巷子里。 一行人浩浩荡荡,过路之人纷纷避让。 王家白绫高悬,门口跪了一地的人。 他们不知道,自家老爷只是普通的商贾,他的死,为何会招来清御司的人。 第6章 通灵 同样的疑问,祁熹也有。 但是没人敢问。 清御司权倾朝野,握有生杀大权,无人敢置喙清御司的任何一个决定。 秦止策马,从人群中间行过,直奔内堂。 灵堂已经布置了一半,漆黑的棺材停在正堂中央,穿堂风吹起白绫,令人不自觉的脖颈儿发凉。 祁熹小跑着撵上秦止,便听他居高临下的道:「不是说要查案吗?开棺!」 一群黑甲士兵上前,漆黑的棺材被撬开,发出木头损坏的「咯吱」声。 祁熹走上前去,细细观察。 王掌柜面色苍白,嘴唇乌紫,穿着一身蓝色的寿衣,好似随时都会起尸的。 「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夜子时,指尖干净,口鼻无异物,皮肤无损伤……」 祁熹转身看向门口正在下马的秦止:「大人,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咽喉无龛毒灼烧痕迹,我无法断定是不是龛毒所致,需要刨尸检验!」 秦止扫了祁熹一眼,冷冷的道:「剖!」 他的一个剖字,无人敢反对。 祁熹抿了抿唇,想问是否就地解剖,还是没敢问出声。 这人身上的气势太强了。 如果换做普通人,想必与其对话都需要勇气。 祁熹打开工具箱,趁其不察,偷偷切了一块王掌柜胸前的皮肤放进药箱隐藏的空间检测。 空间一边在检测,祁熹一边解剖。 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割开胸部肌肉,打开腹腔,很快,血腥味从棺材内瀰漫开来。 「大人,接下来可能会有不好的味道,您要不要迴避?」祁熹关切的问道。 实则是感受到秦止的视线,她全身不自在。 在场的人,无人敢看这么血腥的场面,纷纷扭过头去。 只有秦止,一双如鹰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祁熹的手。 没听到回答,祁熹只得继续手上的动作。 忽的。 他问:「你偷他的一块肉作甚?」 祁熹脑子轰的一声。 她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作都被发现了,一时间手上动作停住。 「你饿了?」秦止继续冷冷的问道。 在场众人:「……」 祁熹咽了口口水,大脑飞速转动,艰涩的开口:「做法事。」 秦止冷哼一声,不辩情绪的道:「哦?是么?」 祁熹紧攥着手术刀,橡胶手套内的手指根根发白:「是的,小女子略懂通灵之术,家父的死,也是其託梦给小女子,小女子才会半夜起棺。」 「你剖尸的手法本座从未见过,也是你爹託梦告诉你的?」 祁熹:「……」 一个谎言,果然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小女子剖尸的手法乃家父祖传,中毒一事乃家父通灵告知,至于龛毒,是小女子查看了家父的尸身,才得以确定。」 祁熹不知他是对通灵一事是好奇,还是压根不信,一通解释后,只觉得后背好似被他看穿,一阵阵冷汗从嵴背溢出。 「改日本座当真要见识一下你这通灵之术,到底有多厉害,本座活剐了不少人,倒是没见到一个死人来喊冤的!」 祁熹见缝插针的拍马屁:「那是大人您剐的都是该剐之人!」 「呵,」秦止冷冷一哼。 半天的相处,祁熹特怕听到他的冷笑。 只觉得让人汗毛孔都竖起来了,比躺在这里胸口大敞的王掌柜还要骇人。 第7章 蚯蚓 「大人,」很快,祁熹便发现了不对劲:「你看!」 只见祁熹从王掌柜的胃溶液中,掏出一条被消化一半的条状物。 秦止高贵的头颅缓缓的靠近祁熹的手,拧着眉道:「你给本座看他死前吃的面条吗?」 祁熹:「……」 祁熹:「大人,您再细看,这不是面条,这是一条未被消化的蚯蚓。」 蚯蚓已经被胃溶液腐蚀的软趴趴的,挂在祁熹充满污秽的手上,场面极其噁心。 「异食癖?这掌柜生前爱吃蚯蚓?」秦止先是一怔,旋即缓缓问道。 他竟然知道异食癖? 祁熹很惊讶。 很快便压下了心头的好奇,这个人不是她能够好奇的人,这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 大陵律法,杀人偿命。 但是在秦止这里,他杀人是不要偿命的。 他就是一个游走在律法之外的人。 祁熹把蚯蚓放至手心,呈道秦止面前解释道:「普通蚯蚓,就算是被吃下肚子,颜色也不会发生改变,大人看这条蚯蚓!」 果然,蚯蚓整体发黑,就连腐烂处,也在流出乌黑的液体。 秦止顺着她的指引看去,不禁发出疑问:「你爹也是吃蚯蚓吃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祁熹一噎。 她确实没有在祁连山的胃里找到蚯蚓。 「那你为何要偷王掌柜的肉?」 「你也有异食癖?」 「你的癖好是吃死人肉?」 一连三问。 祁熹险些被噎到原地去世。 这一问问,她怎样解释? 很快,她避重就轻道:「小女子只能判断王掌柜的死跟这条蚯蚓有关,至于家父的,还有待查验。」 秦止嘲弄的笑道:「那么,现在你要本座全县通缉蚯蚓?」 「不是通缉蚯蚓,而是通缉养蚯蚓的人!」祁熹连忙解释道:「蚯蚓本身没有毒,是有人给蚯蚓餵食了毒物,才使蚯蚓带毒!大人容小女子回去通灵一番,问问王大人所中是否是龛毒。」 这谎话说的祁熹心塞。 秦止没来临水县之前,临水县人人对祁熹会通灵一事以讹传讹,秦止来了以后,祁熹自己坐实了自己会通灵的事实。 可是她哪里会通灵啊! 这是要把一个唯物主义者逼成神婆啊。 「成,那你赶紧回去通灵,问问这掌柜什么人给他吃的蚯蚓!」 祁熹心里泪洒当场。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又浩浩荡荡的回。 王夫人跪在地上,拉住祁熹的手,含泪道:「祁姑娘,我儿三年前上山被野狼吃了,老爷这又……请你一定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我们王家,这是要绝了后啊!」 祁熹抿唇,望了秦止的方向一眼,点了点头。 跪在门口的王家人拖着跪瘸了腿,回了府,瞧见棺材里自家老爷被缝合的胸口,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回去的路上,祁熹跑到铺子里买了香烛和纸钱。 既然通灵,就要有通灵的样子。 到家后,看到满院子的苍凉,一时间悲从心起。 她来到这个世上,是祁连山给了她父亲的温暖。 虽然没啥大本事,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好父亲。 祁熹还想着,就这么在临水县追鸡撵狗,多挣点钱,给祁连山养老送终。 没想到,竟然有人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杀了他。 摆好香烛,工具箱里的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龛毒。 祁熹坐在蒲团上,陷入了沉思。 第8章 恶毒的眸子 王掌柜的死因确定了。 但是龛毒是通过什么方式进入了祁连山的身体? 一般外物进入身体,只有从口鼻,黏膜,皮下。 直觉告诉祁熹,线索就在祁连山身上。 可是她已经将祁连山从里到外检查过了,没有任何伤口。 突然,祁熹想到一种可能。 连忙从蒲团上爬起来稍作准备,便往山上冲去。 此时已经是傍晚,天色渐暗。 临水县背临落凤山,山上植被茂密,早年有人经常上山打猎。 后来传说山上有吃人的野狼,上山的人逐渐减少。 也就祁连山这个倔老头,日復一日的上山给早已不是他女儿的女儿採药。 祁熹觉得,她是穿越的那些前辈中最惨的一个,穿越过来便身子一直不好,好不容易身子见好了,爹又没了。 太丢人了。 刚爬到半山腰,祁熹便感觉身体吃不消了。 毕竟一天滴水未进。 再好的身体也会虚,何况她的这副破身子。 靠在一棵大树下歇息了一会儿,左顾右盼,看看能不能摘点野果子吃。 忽然,她看见一棵挂满野果的树下,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祁熹疑惑的靠近。 昏暗的光线下,那一团黑色不停的蠕动着,她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戳了戳。 黑色的东西察觉到有人触碰,四散开来。 祁熹这才看清。 那竟然是一团黑色的蚯蚓。 她先是惊愕,旋即大喜。 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瓷瓶,用镊子小心的抓住一条,放进瓶子里。 祁熹聚精会神,丝毫没注意,远处一双阴冷的眸子藏在灌木丛中,恶毒的盯着她。 收好了蚯蚓,祁熹精神大振。 这证明,她的方向是对的。 这座落凤山,果然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祁连山正是因为经常来採药,发现了什么,才会被灭口。 他究竟发现了什么呢? 如果单纯是这些蚯蚓,不能证明什么。 甚至于,不能证明此事是人为。 只能说这是一种有毒的蚯蚓而已。 但是祁熹知道。 蚯蚓以泥土为食,这类昆虫是不可能进化成毒物的。 泥土…… 一定是泥土! 蚯蚓如果长期食用有毒的泥土,身体带毒的可能性非常大。 祁熹点起油灯,仔细观察树根下的泥土。 泥土松软,呈黄色,上面覆盖着一层青苔,并没有有毒的迹象。 顺着蚯蚓爬行的痕迹。 祁熹伏在地上,一步一步往前挪。 突的。 面前出现了一双脏到看不出颜色的鞋子。 祁熹心里咯噔一下。 还未抬头细看,便一个翻身滚到一边。 只见刀光擦着祁熹的肩头一闪而过。 祁熹躲过一击后,迅速回头。 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手持砍刀,蓄满鬍鬚的脸上满是杀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祁熹心提到了嗓子眼,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见一击未成,一声不吭,挥刀继续朝着祁熹噼去。 祁熹左闪右躲,刀锋次次擦着身体而过,将地上辟出一道深壑的痕迹。 「王掌柜和你有什么恩怨?你为何要杀他?」祁熹闪躲之际,问道。 第9章 沼气 如果说祁连山是因为上山採药,发现了对方的秘密被灭口的话。 那么王掌柜常年做生意,极少上山,为何也被害了? 这一点祁熹不明白。 只见对方在听到王掌柜这个名字的时候,忽然眼中凶光大作,发出一声咆哮:「啊!我要杀了你!」 「你是王明!你是王明对不对?」祁熹见缝插针问道。 是疑问,也是肯定。 王夫人提过,她的长子王明三年前上山被野狼吃了。 但是谁也没见过王明的尸体。 王明在祁熹叫出他名字的时候,忽然像野兽一般发了狂。 丢下手中的刀,呈野兽扑食状,朝祁熹扑来。 祁熹心底一寒。 却见一支箭羽裹挟着劲风,直直的插进王明的额头。 王明被箭羽带飞,钉在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一击毙命,足见箭羽之力道。 祁熹愕然。 旋即转身向后看去。 秦止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见祁熹看来,丝毫不与祁熹的目光对视,充满煞气的眸子看向山顶:「包围此山!」 黑甲侍卫迅速做出反应。 一时间,惊飞了山上的鸟兽。 「有勇无谋的东西!」秦止垂眸看着还瘫坐在地上的祁熹嗤道:「就你这般,还想吃我大陵的官粮?」 祁熹心底一阵草泥马奔腾而过。 血液直冲脑门又被她强制压回。 她前两世都是吃官粮的好不好? 怎么? 大陵的官粮是金子做的? 她只不过想当一个小仵作而已,就这般打击她! 这人简直不是人! 心里问候着秦止的祖宗,祁熹从地上爬起来,边拍身上的土边问:「大人将他杀了,咱们证据就断了!」 秦止双手背向身后:「本座断案,只需方向,无需证据!证据是留给狡辩之人,本座这,从无诡辩!」 祁熹:「……」 她忘了现在是在古代。 在现代,确实需要证据确凿才会抓人。 但是在古代不一样。 只要有了调查方向,便可屈打成招。 这时,忽然有一黑甲侍卫前来禀报:「大人,前方发现一处山洞,有人活动迹象!」 秦止看了祁熹一眼:「还不走?」 「啊?」祁熹缓过神来,连忙应声:「哦!」 有黑甲侍卫开路,很快便到了那处一人高的山洞前。 洞内漆黑一片,一阵阵恶臭从山洞中散发出来。 「这是……」沼气,祁熹还未说出口。 便听「轰」的爆炸声。 拿着火把走在前方的黑甲侍卫被炸飞。 祁熹只觉得一股热浪直扑面门,身体瞬间失去控制,向后飞去,撞在了一棵大树上,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祁熹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梦里,她看到自己在手术台上,跟师兄正在解剖一具尸体,忽然,尸体发生爆炸,她和师兄一起被炸飞。 时空反转,她又看见祁连山站在自己床前,那时的自己还非常虚弱,只听他的声音模煳,悲痛:「我不管你是不是我的熹儿,你既然住进了我熹儿的身体,就是我的女儿!就算你是个恶鬼,也是我祁家的鬼!」 祁熹好想说,她不是恶鬼,好想问问祁连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她全身就像被车辆碾过,从梦里,生生疼醒。 第10章 罪己书 祁熹睁开眼,发现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陌生的一切让她心中升起恐惧,连忙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没成想,起的太急,一阵头晕目眩。 「姑娘醒了?」立在旁边侍候的婆子忙上前扶稳祁熹:「我家大人说,祁姑娘受了内伤,需要将养一段时日。」 大人? 「清御司司主?」祁熹疑惑的问道。 婆子但笑不语,满脸和蔼:「姑娘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刘婆子即可。」 祁熹哂然。 这是给自己安排上侍候的人了? 旋即。 她想到晕倒前发生的事,忙问:「你家大人如何了?有没有抓到人?」 婆子对着祁熹歉然施礼:「老婆子只是跟在大人身边侍候,案子的事,姑娘还是亲自去问大人比较合适。」 祁熹闻言,重新躺回了床上。 王明死了。 但是王明绝对不是唯一的兇手。 龛毒这种稀有的毒,不是王明这种人能够拥有的。 那么,如果在现场没有抓到第二个人,这个案子就成了悬案。 祁连山的死,就成了一个谜。 对了。 祁熹忽然想到,这件事还有一个人可能知情。 她连忙又从床上爬起来,在刘婆的帮助下,脚步虚浮的往县衙走去。 出了门,祁熹才发现,她这一觉,从晚上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午时的太阳刺眼旷亮。 祁熹眯了眯眼,环顾一圈院子里的黑甲侍卫,心中越发忐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这座院子应当是清御司临时徵用的。 祁熹记得,这里曾经是张全胜的府宅。 张全胜的夫人是扬州人,他素来疼老婆,这座宅子走的便是江南的风格。 虽不大,但精緻静谧。 祁熹刚走进院子,便见远处那名一身便衣,跟在清御司司主鞍前马后的年轻男子急匆匆走来。 看见祁熹,双手抱拳,行礼道:「祁姑娘,我家大人有请。」 祁熹看着男子清秀的眉眼,不苟言笑的神情,一时有些怅然。 放在后世,像他这般大的孩子,还在读高中。 兴许是一场爆炸,勾起了祁熹不好的回忆,又或许是祁连山的死,让她莫名有些伤感寂寥。 「你家大人找我何事?」祁熹清了清嗓子,问道。 便服男子沉吟一瞬,回道:「张大人死了,我家大人喊你去验尸。」 祁熹愕然。 又死人了。 死的还是张全胜。 是巧合吗? 她刚想去见张全胜,问问他知道的究竟是何隐情,他就死了。 祁熹跌跌撞撞的加快了脚步,随着便服男子一起来到衙门。 张全胜死在自己的房中,清御司司主坐在外间椅子上,看样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祁熹行礼后,连忙观察现场。 只见房中摆设整齐,没有打斗迹象,书案上烛火燃至一半,蜡油垂落厚厚的一层。 书镇下压着一张罪己书,言明,王明受他指使,杀害祁连山,王掌柜。 张全胜伏在书案上,尸体已经出现尸僵。 面部泛白,嘴唇乌紫,双拳紧握,初步判断是服毒而亡。 「笔记验了吗?」祁熹发问。 半响,秦止回道:「确实乃张全胜手书。」 祁熹忽然抬起眸子,透过珠帘看向秦止,清澈的眸子坚定的道:「不,人不是张大人杀的!」 第11章 再死人 「你有何证据?」秦止眯眼问道。 祁熹急走几步,来到秦止面前:「动机!张大人没有任何动机杀我爹,和王掌柜更是无冤无仇!大人!我需要剖尸,我怀疑张大人是他杀!」 秦止冷哼:「就凭你无端的猜想?」 祁熹心急:「不!我这不是猜测,是推论!张大人和夫人素来感情深厚,临水县人尽皆知他是个怕老婆的人!我不相信这样的人会是一个连环杀人的兇手!」 「呵,」秦止嗤笑:「说到底,还是猜测。」 此时,一名黑甲侍卫忽然在门外禀报:「大人,张夫人悬樑自尽了!」 祁熹一怔。 心头莫名心酸。 怪不得,她总觉得少了什么。 通常验尸,死者身边总会围绕悲痛欲绝的亲人。 她还以为是因为清御司在此,张夫人才没过来。 没成想…… 「大人,」祁熹声音很轻,充满无力:「张大人不是自杀……」 秦止眸子微眯,略作思考后道:「拿出证据给本座看,证明你所说的推论是正确的!」 祁熹抿唇,当着秦止的面,取下张全胜的身体组织放进工具箱的空间内,又装模作样的盘腿打坐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开工具箱,扫了一眼报告。 「大人,」她斩钉截铁的道:「张大人死于龛毒!」 「也有可能是他畏罪自杀,自己服用了龛毒。」秦止闲适的靠在椅子上。 「是,没有人说过,畏罪自杀不可以服用和死者一样的毒,但是大人你看!」祁熹指着桌上的蜡烛道:「蜡烛上有污渍!」 方才祁熹假借打坐,实则是在细细打量房中所有的物件。 从她的角度,无意间一瞥,看见燃至一半的蜡烛上有一小块污渍,她心中豁然开朗。 也终于明白龛毒是用什么方式进入的祁连山的身体。 「这证明不了什么。」秦止就像故意跟祁熹作对一般,处处刁难。 祁熹决定赌一把,这件事死了太多的人,包括临水县的县令。 现在唯一能让整件事情水落石出的只有面前的这尊大佛。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身边结识的人,帮助过她的人,陆陆续续的都死了。 身为一个法医,一个单兵作战的战士。 她绝对不能让他们枉死。 所以,她必须查出证据,说服清御司司主,揪出躲在黑暗中的那只大鬼。 祁熹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滴污渍用签子挑出,问道:「大人可否给我一只老鼠?」 秦止眸中戏嚯,像看猴戏似的望着祁熹:「给!」 很快,黑甲侍卫抓来一只肥大的老鼠。 老鼠满脸惊恐,「吱吱」的叫着,一对牙齿不停的对着空气撕咬。 祁熹将签子上的污渍涂在老鼠的舌头上,不出片刻,老鼠开始剧烈挣扎,双腿一登,没了气息。 「大人,你看,」祁熹指着书桌上的蜡烛:「有人将龛毒放入蜡烛烛心处,药丸预热挥发,张大人吸入毒气,这才会中毒,包括我爹,身上并无外伤,兇手极有可能也是用的同样的方式!」 第12章 一日期限 秦止眸色寒凉,看着祁熹半晌。 祁熹心中一阵忐忑。 半晌,他幽幽的道:「如若依你之言,那么本座且问你,罪己书,你该作何解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关于这一点,祁熹也是一头雾水。 如果张全胜被人威胁写下罪己书,那么,兇手完全可以逼迫张全胜服毒自尽,又为何大费周章的在蜡烛里藏毒? 清御司已经查过,罪己书确实乃张全胜亲笔所写。 祁熹总觉得还有什么事被她遗漏了,所有的线索缺少关键的那根线串联。 秦止从椅子上站起来,冷哼一声,乜着祁熹道:「本座念你丧父,许你调查这件案子,不代表本座会任由你煳弄,你口口声声说张全胜是他杀,却又拿不出证据,你让本座如何信你?」 「大人!」祁熹面露急色:「请大人再给小女子一些时间,小女子一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秦止看着祁熹倔强的神色,眸中露出一抹复杂,吩咐道:「计都,你跟着她,明日这时如若她查不出……便押入大牢。」 祁熹一怔。 这是赌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了? 未待祁熹回答,只见秦止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县衙。 只留下那名年轻男子。 祁熹这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计都。 只见计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几乎没有存在感。 祁熹嘆息一声,招唿道:「计都小哥,麻烦你招唿人把张大人抬到后院的停尸房吧。」 计都点点头,很快便有两名黑甲侍卫抬着张全胜的尸体往停尸房走去。 祁熹也跟了上去。 临水县的停尸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几张床铺躺满了尸体。 张全胜,祁连山,王明,王掌柜,还有张夫人五具尸体。 祁熹看着房中的五具尸体,陷入沉思。 计都见祁熹不说话,便站在祁熹身边三步距离当背景板。 忽然,祁熹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计都以为祁熹要验尸,结果祁熹转头看着他道:「计小哥,我想起临水县有一家面馆味道挺好,我请你吃面吧!」 计都:「……」 这女子看着满屋的尸体,脑子里搜罗的是临水县有什么好吃的? 祁熹瞥见计都变色的脸,微微扬唇,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点,先去吃饭。」 临水县不大,但是人口多,此时已是下午,祁熹从昨日便滴水未进,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 计都跟在祁熹身后,难得的体会到了市井的烟火气息。 平常跟在司主身后,无论到了何地,大家都是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街上小贩热情的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卖麦芽糖的小贩面前围着许多小孩子。 小孩子的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看着好吃的,双眼带着渴望的光亮。 祁熹所说的面馆在街头的小巷子里,老闆是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 小巷狭窄,又不靠闹区,来这里吃面的大都是临水县的本地人士。 祁熹要了两碗面,刚落座,便看一名男子带着一个小书童打扮的人进了铺子。 男子点了两碗面,还特意嘱咐掌柜面里不要放韭菜。 第13章 指纹比对 「你怎么不吃?」计都见祁熹盯着主僕二人出神,提醒道。 祁熹朝计都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拿起筷子边吃边道:「你说,司主大人能抓到兇手吗?」 计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抓不住兇手我就送你进大牢。」 祁熹:「……」 这小哥真不会聊天。 跟在清御司司主身边,熘须拍马的本事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时,只听那男子忽然开口问祁熹:「姑娘所说可是龛毒案?」 祁熹看向男子,扬唇:「对啊,公子怎知这件案子?」 张全胜的死,官府还没有通报,这男子一看便知不简单啊! 「在下不才,正是新任临水县县令。」男子朝祁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 祁熹打量男子,35岁左右的年纪,身上带着书生特有的儒雅气息,脚上穿着一双极为干净的白底黑面的布鞋。 看起来,朴素又节俭。 「那可真是太巧了!」祁熹粲然一笑:「大人不是临水县人士吧?」 男子似乎很健谈,缓缓的道:「在下富阳县人士,今日刚到临水县,等张大人的案子结了,便可上任。」 祁熹点点头:「那便恭喜大人了!」 说话间,面已经吃完,祁熹朝计都使了个眼色。 计都不情不愿的付了钱。 这女子,说是请他吃饭,原来是请他来付钱的。 祁熹也有些不好意思。 自从穿越来以后,她身子便一直不好,全靠祁连山每月的月银,后来自己给邻居追鸡撵狗,补贴家用,日子才算好过点。 祁连山过世后,她把家里所有的银子拿出来,也只能凑出一副棺材钱。 生活实在是拮据的很。 这也是她想在县衙谋个仵作差事的原因。 一顿饭吃完,祁熹跟男子打了招唿,带着计都往回走:「计小哥,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计都疑惑看她。 便听祁熹道:「张全胜刚死,这人就到了临水县接任,难道他能掐会算?还有,你看他嘴上说着对临水县不熟,却知道这家巷子里的面馆。」 计都听着祁熹的话,思考了起来:「官员任派是吏部的事,至于面馆,兴许是听旁人提及,或是恰巧路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不对,你看他的鞋子了没有,如果是赶路来的话,鞋底不会那么干净。」祁熹继续分析。 计都听祁熹一番分析,也觉得事情越发不对劲。 「计小哥,你去帮我办件事……」祁熹伏在计都耳边耳语一番。 计都听后,看着祁熹的眼神越发诡异。 安排了计都后,祁熹重返了张全胜的卧室。 卧室还是原来的样子,无人敢动。 祁熹扫了一眼四下无人,从工具箱中拿出银粉,均匀的洒在书案上后,小心的用小刷子刷去表面的浮粉。 很快,桌子上的指纹显现了出来。 将桌子上的指纹拓下,祁熹又去拓印了张全胜的指纹放进空间比对。 指纹比对很快出来,现场,果然还有第二个人的指纹。 那么,这个指纹会是谁的呢? 在古代,没有指纹比对库可以调取,只能自己拓印原始指纹,进行比对。 第14章 做法 计都很快便办完了祁熹吩咐的事赶了回来。 扫见祁熹一个人在房中发呆,表情怪异的交给祁熹两个白瓷蓝边的碗:「你要他用过的碗作甚?」 祁熹朝他神秘一笑:「做法啊!」 她现在撒起谎来,越来越脸不红心不跳了。 在回来的路上,祁熹越想那主僕二人越觉得不对劲。 他们的所作所为,看似合理,但是都经不住仔细推敲,所以这才让计都取了二人用过的碗检测。 「你一个仵作,不剖尸,天天琢磨那些鬼神之事,也不知我家大人为何会信你的鬼话。」计都不满的嘟囔。 祁熹从工具箱中,拿出银粉,细细的扫拭碗上的指纹:「剖尸只是最后用的办法,我更喜欢千里追踪。」 「这是什么?」计都看祁熹跟变戏法似的,碗上就出现了一些花纹,疑惑问道。 祁熹边取指纹边回:「听说过鬼画符吗?这便是。」 计都忽然觉得遍体生寒。 他从小跟在主子身边,受主子影响,从不相信世界上有鬼神之说。 但是祁熹的做法简直是太神奇了。 颠覆了他十七年来的认知,不由的探出脑袋,靠近那些花纹细细打量。 祁熹取了指纹,放进工具箱的空间内比对,向计都解释道:「这些鬼画符会告诉我们兇手是谁。」 计都瞪大一双好奇又迷茫的双眼:「是谁?」 祁熹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保密。」 常年接触指纹的人,对指纹往往极为敏感。 祁熹拓取指纹的过程中,心中已经有了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计都一开始,对祁熹的这些把戏是不屑的,在亲眼目睹「鬼画符」后,对祁熹有了新的认知。 他看着祁熹四四方方,通体散发着银色光芒的箱子,像个好奇宝宝般问道:「你这箱子又是什么东西?我跟在主子身边从未见过。」 祁熹关箱子的手顿了顿:「当年偶遇上仙,上仙赐予我的法宝。」 可不是法宝么? 为了缉兇,她流落时空,失去了战友,失去了朋友,失去了一切。 而这个工具箱,却自始至终陪伴着她。 祁熹深吸一口气,头也不抬的道:「走,我们去见你家大人,我想,不用一整日,我便可以让兇手现形。」 计都见祁熹笃定,心中对她也不再存疑。 祁熹去的时候,秦止刚好在跟即将上任的临水县县令喝茶。 男子一副恭维的模样,而秦止,老神在在的握着茶盏,对男子说的话好像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时机刚好。 祁熹上前行礼。 秦止有些意外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身材纤瘦的女子。 计都默不作声的朝秦止点点头。 秦止心里有些讶然。 面前的小女子虽然有些本事,但是秦止从未认为她能查清这件案子,只是想利用祁熹在邻水县的传言敲打兇手,让兇手露出马脚。 这个小女子,倒是给了他惊喜。 「起来说话吧。」秦止淡淡的道。 祁熹站起来,瞧见一个两个都坐着,清御司司主也没让自己入座。 可是总不能让他仰着头看自己吧。 内心挣扎一瞬,祁熹弯下了腰。 果然,官场之道,从古至今皆如此。 第15章 锁定 男子略带疑惑的眸子上下打量祁熹:「这女子,好生面熟。」 他身后的书童上前耳语一番,男子恍然大悟,从祁熹身上移开了目光:「瞧下官这记性,今日才见过下官便忘了。」 祁熹直视着他:「大人贵人事多,想必是未曾留意小女子。」 旋即,祁熹拱手对秦止道:「大人,小女子回去后在家中施展了千里追踪术,已经锁定连环杀手的踪迹,现下只需做一场法事,便可让兇手现行!」 秦止冷笑:「千里追踪术?本座还从未听说过。」 「主子,」未待祁熹回答,计都拱手道:「卑职亲眼所见,祁姑娘用千里追踪术显现了鬼画符!」 「计都啊,」秦止忽然喊道:「本座从小将你养在身边,这才半日你便反水了?」 计都忙跪在地上:「卑职不敢!」 「大人不信不代表旁人不信,大人自己不信也不让旁人信未免太不讲道理!」祁熹见计都被骂,觉得秦止简直不可理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将自己的思想强加在旁人身上,这不就是pua本a么。 本以为秦止会大发雷霆,祁熹已经做好挨板子的准备了,没想到秦止似笑非笑的道:「那么,本座就看看你这千里追踪术究竟有何神奇之处!」 男子见此,和身后的书童对视一眼,二人皆默不作声。 秦止的雷霆之怒祁熹没见过,他们可是有耳闻的。 京城传言,没有他抓不到的犯人,没有他撬不开的嘴,落在他手上的人,纷纷只有一个念头:但求速死! 主僕二人还是到了临水县才知晓这尊大佛在这,如果早知他在这里,二人必定要躲着他。 毕竟,在他面前,指不定哪句话就给自己引来杀身之祸。 眼看他就要当上县令了,这个关头,可不能再出什么意外啊! 很快,在祁熹的要求下,县衙大门四敞,五具尸体齐齐摆放在公堂之上。 尸体身上盖着白布,一阵阵肉体腐烂的气味从白布底下散发到空气中。 任何时候,都不缺吃瓜群众。 他们也是这个时代事件的传播者。 很快,衙门口便围满了人。 众人只知道最近死了不少人,兇手丧心病狂,连县令都给杀了,不知真假的众人在看到尸体时才敢确定自己所听非虚。 祁熹要的就是这样效果。 秦止高坐公堂之上,男子在秦止右手边下座,一起观看祁熹所谓的通灵和千里追踪术。 堂上的人对祁熹的千里追踪术嗤之以鼻,门外围观的百姓却是深信不疑。 很快,便有百姓高声唿喊:「祁姑娘大显神通,一定要抓到兇手啊!」 「祁姑娘,千万不要让兇手逍遥法外!」 祁熹点燃手中的黄符,绕着五具尸体画着圈,忽然,黄符划过王明的尸体头部上方,盖在尸体上的白布突然冒出一小撮火苗。 火苗呈幽绿色,众人骇然。 「这是鬼火!是鬼火!」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 祁熹将黄符抛到天空中,黄符在空中燃尽,飘落下来,像一只黑色的蝴蝶。 祁熹凑到王明耳边,声音很轻,却确保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到:「你有何冤,可说与我听!」 第16章 王明 众人讶然。 不是说王明是其中一个兇手吗? 为何他还会有冤屈? 「你没瞅见只有王明冒鬼火吗?这证明王明是有怨气没咽下啊!」 「平日只见这祁家女子追鸡撵狗本事大,没想到判案也这么神!」 「大柱他娘,你上回不是还说祁家女子这样的人家没人敢娶吗?怎么这就神了?」 「我说他三大爷,这神是一方面,娶又是一方面,谁家娶了这样的人进门,夜里敢搂着睡觉啊!」 被称作三大爷的人想想也是,便噤了声。 外面的话,祁熹听得一清二楚,但是她毫不在乎。 伏在王明耳边听了一会儿,便直起身子,对秦止拱手道:「大人,此尸说他并非王明,王明另有其人!」 「此尸乃城东破庙要饭的乞丐,三年前偶遇王明,王明称要带他干一票大的,让他衣食无忧,他便随着王明走了。」 门口百姓听闻,其中一人道:「近几年确实没见到那乞丐出来乞讨了,我记得他最喜欢去巷子里的那家面馆乞讨!」 祁熹继续道:「此尸说,他不知道王明投靠了什么人,只知道王明让他躲在山上炼毒,说等待时机成熟,便带着他飞黄腾达!」 「他在山上躲了三年,直到王明告诉他,可以行动了,杀祁连山和张全胜是计划中的事,但是杀王掌柜却是因为王明的私怨!」 秦止打断祁熹,问道:「他们为何要杀祁连山和张全胜?」 祁熹神色黯然,垂下眸子:「这个答案,就在张大人的罪己书上!」 「哦?」秦止来了兴趣,吩咐道:「将罪己书拿来。」 很快,计都将张全胜的罪己书交给祁熹,祁熹心中一阵酸涩。 吸气,唿出。 重复两遍后,稳定情绪道:「小女子曾告诉过我爹一种隐藏字迹的方式。」 说罢,她将罪己书靠近方才点燃黄纸的烛火处,在罪己书空白的地方,渐渐显现四个歪歪扭扭的字:熹儿,快逃! 「我爹和张大人多年来隐藏了一个秘密,那个秘密对某些人有莫大的影响,那个人应该身居高位,做事小心谨慎。」 「所以,当他发现这个秘密还有旁人知晓之时,便找到了王明,利用王明秘密探查,临水县还有谁知道这个秘密。」 「所幸,我爹和张大人将这个秘密烂在了肚子里,没有告知旁人。」 话落,祁熹看向坐在秦止右手下方的男子,冷冷的道:「你说,我说的对吗?王明。」 众人譁然。 王明面对祁熹的指控默不作声。 祁熹继续道:「那人告诉你,杀光所有知晓此秘密的人是吗?你调查了三年,躲在山中三年,直到那场爆炸。」 「那人又告诉你,改变计划,先杀了张大人,然后让你做县令,在做县令期间,暗访知晓此秘密的人,全部杀光是吗?」 王明忽然笑了,笑容狰狞可怖:「那个乞丐没有告诉你吗?我们下一个要杀的是谁?」 祁熹冷冷的道:「你们下一个要杀的是我,但是你们常年在山中,消息闭塞,只知道有人搜山,却不知道清御司在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第17章 父不详 「是啊!」王明忽然站起来,嘴角始终勾着一抹弧,来到乞丐的尸体面前,伏在他耳边道:「我没想到,你死了还要阴我一把,如果没有我,你认为你能活到现在吗?」 「那个人是谁?」祁熹问道。 王明笑道:「哈哈哈……他没告诉你吗?哦,也对,他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哈哈哈……」 「你是王掌柜的独子,为何要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祁熹继续问道。 「独子?哈哈哈哈……」王明忽然笑的前仰后合:「我是独子也是因为我的本事,你以为他不想多生几个儿子吗?为此,他在外面疯狂找小妾,可惜啊,那些小妾被他玩弄完,我都会给她们喝避子汤!」 祁熹愤恨:「你真是个畜生!」 「畜生吗?」王明忽然看向祁熹:「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你以为你是祁老头的女儿吗?哈哈哈哈……三年前,我无意间听到祁老头跟张全胜的谈话,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你不止父不祥,你还母不祥!哈哈哈哈哈……」王明疯了一般嘲讽祁熹,好似在祁熹身上才能找到那种身而为人的平衡感。 「抓起来!」秦止冷喝:「审!」 随着秦止一声令下,黑甲侍卫即刻上前,将王明包围起来。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书童忽然冲上前,祁熹发觉,勐地侧身躲过他的匕首。 书童见一计不成,手腕翻转,匕首狠狠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怜儿!」王明大喊。 怜儿胸口血流如瀑,她看了一眼王明的方向,牙一咬,将匕首拔了出来。 瞬间。 血液飞溅而出,温热的血迸射到祁熹的脸上。 怜儿视线从王明身上挪开,看向祁熹,清秀的脸上挂着对祁熹的恨意:「你很清楚,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怜儿!」 在王明悽厉的叫喊声中,怜儿直直的倒在地上,没了生机。 祁熹愣在原地。 是的。 她没有告诉祁连山,柠檬汁水写下的字在强烈的日光下,也能看出一些痕迹。 所以,在看到张全胜留下的那四个字以后,她便隐约觉得,事情,可能因她而起。 在面馆遇见王明,更让她肯定了心中所想。 这些人守护的那个秘密,很有可能跟自己这具身体有关。 祁熹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秘密,需要拿人命来填。 眼下,只有王明,兴许知晓这个秘密。 审讯王明的时候,祁熹没去,听计都说,王明连小时候偷看顾寡妇洗澡的事儿都吐出来了,但是对于那个秘密,却是绝口不提,想来,是真的不知情。 这个案子,越查越扑朔迷离。 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究竟谁? 那些蚯蚓,是谁餵养的? 又和那个秘密有何关系? 如果她不是祁连山的亲生女儿,那么,祁连山为何要跟张全胜一起保护自己? 祁连山,张全胜,与这具身体的亲生父母之间究竟有何关联? 祁熹决定去县衙查县志,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 县衙还是之前的县衙,只不过现在被秦止暂时接手。 县衙大门口的衙役都换成了黑甲侍卫。 就这种阵势,百姓家里的老鼠这两日都不敢出来偷米吃。 第18章 猫头案 祁熹走到门口,意料之中的被黑甲侍卫拦下。 祁熹抿抿唇。 记忆里这具身体从小出入县衙从未被拦过:「大哥,麻烦你通报一下,我找计都小哥。」 现在的县衙,跟她还有交情的,也就只有计都了。 很快,计都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还挂着几滴鲜血,想来,还在审讯王明。 计都看见祁熹,毫不意外的道:「大人说你会来查县志,县志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祁熹拧眉。 秦止这是何意? 很快,祁熹便被计都带去县衙的存档室,没想到,秦止也在。 只见他坐在桌边,一只手上端着茶盏,另一只手上正在翻阅县志。 祁熹默不作声的行礼。 秦止头也不抬的道:「起来吧。」 祁熹直起身子,站在一旁,不说话。 秦止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沉默,房间寂静了一会后,只听他「啪」的一声合上了县志。 「知道本座在这等你何事么?」秦止饶有兴致的看着祁熹问道。 祁熹不卑不傲回答:「大人不是碰巧也要查县志吗?」 「呵,」秦止冷哼:「倒是个说话会打机锋的!」 「小女子见识浅薄,不知大人等在这里所为何事!」祁熹继续道。 秦止转着手中的茶盏,漫不经心的道:「县志本座帮你查过了,张全胜二十年前京城科考,和祁连山是同一批学子。」 祁熹瞳孔紧缩,一瞬,便恢復淡然。 秦止审视祁熹的神色,有些好奇的问:「不感到惊讶吗?」 祁熹情绪收敛的很好,淡淡的问:「大人认为我应该感到惊讶吗?为何惊讶?因为我爹和张大人是同批科考的学子?还是惊讶于大人你也身中龛毒?」 秦止手中的茶盏突然碎裂,可见其之怒火。 「大人气什么?气我知道你身中龛毒?还是气你被我钳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计都低着头递上手巾,秦止接过,一根一根细细的擦拭着修长白皙的手指:「本座如何被你钳制了?」 祁熹明显感觉到秦止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掩下心头的惊慌道:「因为你准备找我研制解药!」 秦止冷冷的将手巾扔到桌子上:「倒是个有心机的,说吧,你的条件。」 谈判到此,算是比较顺利的。 祁熹道:「我可以和大人一起调查龛毒案,并且为大人研制出解药,在此期间,我为大人所用,但是,大人需借你的财力,人力给我用,查出兇手后,不得包庇。」 祁熹深知,这件案子的背后一定有一只大手操控。 而秦止这样的人都能身中龛毒,想必对方的实力不容小窥。 想要查出幕后之人,必须和秦止联手。 「本座答应你。」秦止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祁熹,「想要查龛毒案,必须从京城的猫头案开始查,你回去收拾收拾,明日回京。」 话落,秦止大步流星的往外走,边走边吩咐计都:「王明别留了,将猫头案的卷宗给她一份。」 计都应是,见秦止走远,仿佛刚缓过来劲儿,两步走到祁熹面前,低声吼道:「你刚才竟然敢要挟大人!你不要命了?」 第19章 消失的人头 计都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这般跟秦止说话。 刚才他甚至觉得主子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后,便是杀令。 紧张的他后背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我赌赢了不是吗?」祁熹深吸一口气,转身坐到秦止方才坐的椅子上。 腿软。 吓得。 傍晚,祁熹拿着猫头案的卷宗回去收拾东西。 其实她基本上没有什么东西可收,除了工具箱,便是几件换洗衣服。 家里穷的老鼠来了都要哭着走。 初春的窗外,几只不知名的虫儿欢快的叫着。 祁熹一番收拾后,便去了祁连山的房间,房间还保持着祁连山上山採药前的样子。 秦止出钱厚葬了龛毒案的所有受害者,祁连山的一生便这样走完了。 他这一生,究竟经歷了什么? 旁人都说她会通灵,可她要是会通灵就好了,一定问问祁连山,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忽然,祁熹眼尖,发现祁连山的枕头边上露出了几根绿色的流苏。 她忙上前掀开枕头,发现枕头下面压着一块玉佩。 玉佩入手温润,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祁熹下意识的觉得,这块玉佩不简单。 祁连山这些年再穷,都没有当掉的东西,对他一定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收起玉佩,祁熹盘腿坐在祁连山的床边,慢慢的打开猫头案的卷宗。 卷宗只有三页纸,虽然描述详细,但是祁熹看过以后,发现卷宗上所述,没有任何意义。 二十年前林国公府上128口人一夜之间全部被杀。 奇怪的是,128口人的头颅全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猫的头颅。 当时没有清御司,这件事大理寺查了很久,最后不了了之,128个头颅凭空消失。 近三年,每年上元节,林国公府门口,便会悬挂128颗猫头。 祁熹知道,秦止一定是看中了自己追鸡撵狗的本事,这才找上自己。 虽然此事没有牵扯到人命,但是每年悬挂的猫头,给京城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清御司曾经派人在上元节那天守在林国公府门口,但是猫头依然会在黑甲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出现。 这个案子确实诡异。 消失的人头,诡现的猫头。 在祁熹眼里,清御司的黑甲侍卫个个好似杀神,竟然能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把128个猫头挂在门上。 怎么做到的? 祁熹忽然感觉一股寒意从嵴背升腾而起,凉到脖子根。 世界上,真的有鬼吗? 穿越前,祁熹是个实打实的唯物主义者,认为所有的鬼背后都是人为操控。 可是她本身,虽然藉助了后世的科学,但是她确实是一抹幽魂。 秦止说,要查龛毒案,需先查猫头案。 这两个案子,有什么关联? 肯定还有什么,是卷宗上没有记载的,或者是不好记载的。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跟秦止谈谈,看他还知道些什么。 如果是用现有的证据来查,几乎无从下手。 祁熹一夜未睡。 不知为何,总觉得猫头案牵扯着她的心口丝丝拉拉的疼。 她险些以为旧疾犯了,现在的情况,哪里还有人像祁连山那样伺候自己。 想到此,又是一阵心酸。 天刚亮,计都便来敲门:「祁姑娘,爷说准备出发了!」 这么早? 祁熹整了整髮髻,背着一个包裹,手上拎着药箱,打开门。 计都看见祁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你昨晚又通灵了?」 祁熹:「???」疑惑的看着他。 计都没好气的说道:「我听说通灵会折阳寿的,你多像大人学着点,多动脑子,少问鬼神。」 祁熹哭笑不得。 第20章 骑驴 出了门,祁熹才发现,自己一米六的身高,在黑甲侍卫面前就是个矮子。 她甚至觉得那一匹匹高头大马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是啊。 她还没有马高。 祁熹看着面前皮毛油亮的大马,心里有些犯憷。 马儿扫了祁熹一眼,打了个响鼻,默默的扭头,不愿意看她。 此时,刚好一辆驴车停在不远处。 祁熹认识对方,是隔壁村来拉牛粪的张大爷。 祁熹当即便做了一个决定,朝计都伸手:「计小哥,借十两银子给我用一下。」 计都:「……你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祁熹赧然。 她全部的积蓄都用来给祁连山买棺材了。 现在的她确实身无分文。 计都从腰间掏出钱袋,放在手上掂了掂,扔给祁熹,还不忘嘱咐道:「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祁熹撇撇嘴,这是有多不信任她的人品啊! 拿着十两银子,祁熹一路小跑,跑到张大爷跟前,一番交谈,张大爷卸下了车辕。 毛驴通体微黄,卸除了身上的束缚,抖了抖背毛。 祁熹很开心,牵着毛驴走进了队伍。 黑甲侍卫人人骑着高头大马,秦止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祁熹骑着小毛驴默默的跟在后头。 这场面,将黑甲侍卫的气势直接拉到谷底。 黑甲侍卫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祁熹明显的感受到他们的排斥心理。 比如,他们会勐地加速。 祁熹的毛驴倒腾着小短腿便会吭哧吭哧追上一阵子。 又或者,路上歇息的时候,黑甲侍卫给自己的马儿分发干粮,发到祁熹这边就会停了。 祁熹摸着毛驴的脑袋,高声嘆息:「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连累的你也跟着低头。」 不远处的计都走过来,递给祁熹一袋干粮:「给你马儿你不要,你非要骑驴。」 祁熹有些气不顺,没好气的道:「都是四条腿,差在哪儿了?」 计都朝秦止的方向努努嘴:「你跟大人都是两条腿,差在哪了?」 祁熹竟然被计都神奇的说服了。 确实,都是两条腿,云泥之别。 他是云,她是泥。 拍了拍毛驴的脑袋,祁熹忽然跟毛驴产生了共情:「你也自卑吧,本来拉粪拉的好好的,结果被我买来拉我,还要受排挤!」 计都将手上的干粮餵到毛驴嘴边:「这是战马专用的干粮,你这也算是祖宗显灵了!」 计都送完了干粮,又去侍候秦止,秦止正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微眯着眸子道:「送去了?」 计都点头:「大人,我们的进程整体被拖慢了,要不要卑职去劝劝祁姑娘,让她骑马。」 「不必,」秦止站起身,活动两下肩膀,手上的马鞭在空气中划着名好看的弧度:「到前面的村子给她做一副马鞍。」想了想,补充道:「驴鞍。」 计都:「……」 一行人正准备上路,忽然看见前方一名男子满身血污的往这边跑,边跑嘴里还在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他的身后,紧追着一群百姓。 百姓满脸愤恨,手持镰刀,耙子等各种农具。 「快!打死他!打死这个杀人犯!」 「呕~」 陆续有人停下呕吐。 第21章 羊肉汤 祁熹看着这一幕,蹭到秦止身边:「大人,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在你面前喊打喊杀啊!」 秦止仿佛没有听见祁熹挑拨的话,转头对计都吩咐:「拦下来,问问发生何事。」 计都领命,上前将满身血污的男子护在身后,询问追上来的百姓。 很快,便带了为首的百姓过来復命。 为首的百姓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年龄,脸上长着麻子:「草民王麻子叩见大人,还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祁熹纳闷。 这打人的还委屈上了。 只听王麻子道:「大人,我们是前面埂子坡的人,今日早上新开一家羊肉汤馆,掌柜的说,开业三天免费喝汤。」 说到此,王麻子似乎心有余悸,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今日一早,草民便带着家中老小去喝汤,那家羊肉汤味道极为鲜美,汤里还带着一些肉丝儿!」 「后来喝汤的人越来越多,赵三不知怎么的,跑进了后厨……」 「呕~」 掌柜的说到此,又是一阵作呕,缓过来才继续说道:「就听到后厨传来赵三的喊叫声,我们好奇,便冲到后厨,结果发现锅里炖着的哪里是什么羊肉!那明明是人肉!」 祁熹听了,胃里也是一阵翻涌,上前问道:「你可看清了,真的是人肉?」 王麻子似乎是怕祁熹不信,伸出手回道:「草民亲眼所见,那人手上的肉都炖没了!」 祁熹:「……」 「后来,我们就抓住掌柜要送官,掌柜说羊肉的事儿他没过问过,一直是后厨的宋远在管,等我们找到宋远,便发现他鬼鬼祟祟的正准备跑路!」 掌柜的抬手一指,指向计都身后的男子道:「大人,就是他,他就是宋远!请大人为草民做主啊!请大人为埂子坡的百姓做主啊!」 祁熹看了看那宋远。 身材纤瘦,年龄二十岁左右,紧张的搓着手,脸上挂着急切。 「你把人杀了,煮给他们吃了?」祁熹问宋远。 宋远「噗通」一跪,大喊冤枉:「大人,小的今天天没亮就起来熬汤,放进锅里的时候明明是羊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祁熹不禁好奇:「期间你打开盖子看过没有?」 宋远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小的打开过,也搅动过,里面确实是羊!闹鬼了,一定是闹鬼了!」 「胡言乱语!」秦止怒斥:「朗朗干坤,何来怪力乱神?」 祁熹清了清嗓子没敢说话。 她就是那个怪力乱神的人。 正心虚着,秦止忽然点名:「祁熹。」 祁熹心里一惊,忙回:「我没怪力乱神!」 秦止:「……」 「本座说,这件案子,你去查。」 「好的,明白。」祁熹忙点头。 计都押着宋远,百姓远远的跟着,一行人进了埂子坡。 宋远似乎很高兴能有人押着他,方才慌张的神情已经逐渐缓和。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一道道深浅不一的伤痕,走路也有些跛。 来到那家名为一日鲜的羊肉汤馆,掌柜的正愁眉苦脸的坐在门口。 经过这一事,想来,他这馆子开门便是倒闭。 第22章 盛汤 掌柜见一群官老爷浩浩荡荡的走来,慌了神。 转眼看见被黑甲侍卫押着的宋远,冲上来便是撕扯辱骂:「好你个瘪犊子!老子花钱请你来帮厨,你就是这样回报我是吧!你个忘恩负义的憋羔子!」 宋远被押解着,没法闪躲,硬生生又挨了掌柜的两巴掌。 「掌柜的可否带我们进去看看,兇手还没查出来,不一定就是宋远!」祁熹上前解围。 掌柜的又淬了宋远两口,招唿人进去坐,有些侷促的道:「这羊汤喝不成了,小的给大人们上茶水。」 提起羊汤,黑甲侍卫们黑了脸。 掌柜端上来的茶水也无人敢动。 祁熹从进来便在观察这家羊汤馆。 桌子椅子凌乱,显然是愤怒的百姓打砸的,空气中瀰漫着一股诡异的肉香和呕吐物的味道。 进了后厨,那股肉香的味道更为浓郁,计都跟在祁熹身后,用袖口掩着口鼻。 锅底的火已经灭了,余温导致大锅里的热气还在往外冒。 祁熹探头去看。 乳白色的汤里赫然可见人体的碎块。 「计小哥,麻烦你吩咐人把汤盛出来,太烫了,我没法下手。」 计都:「……」 黑甲侍卫听说要去锅里盛汤,一向见惯了大场面的他们纷纷面露菜色,用眼神交流不肯去。 见秦止面色不好,这才推选出了两人去盛汤。 祁熹指派着他们:「这块是腿上的,放这边,汤不能丢,汤盛到那边的桶里!诶诶诶,你把耳朵倒桶里去了!」 计都捂着耳朵站在门边,随着汤锅搅动,那股异香越飘越远。 围在店门口的百姓又是一阵呕吐。 很快,冒着热气的人体被放在后厨门口的白布上。 人体骨骼还在,皮肉已经被炖烂了。 两名黑甲侍卫如临大赦,跑到一边几乎把肠子都吐了出来。 祁熹把身后的包袱递给计都,拎着工具箱上前查看。 尸体骨骼完整,肉体经过高温已经被煮烂,只能通过骨骼来判断。 祁熹拿着镊子反动地上已经熟透了尸体,取了一块尸体的组织放进工具箱内。 秦止已经对祁熹偷尸体肉的举动见怪不怪了。 「判断尸体为女性,15—20岁左右,未生育,头颅上有孔洞,初步判断为死亡原因。」 秦止喉结滚动,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听了祁熹的叙述,吩咐道:「去问谁家符合年龄的女子至今未归,另外,审宋远。」 被押解的宋远一听,忙道:「大人!小的是冤枉的啊!小的真是冤枉的!」 祁熹也上前:「大人,此案还需走访查询,不如先将宋远送去衙门关押,随后再问话?」 秦止的办案方式太简单粗暴了。 身为后世法医的祁熹,实在是看不下去。 秦止拧眉思考一瞬,点点头:「把这具尸体一起送给衙门保管,先找客栈住宿!」 「大人!您不能放过宋远啊!这人心思太歹毒了,我们可都是喝了那汤啊!」人群中一名高个男子带头喊道。 很快便有人跟着附和:「是啊!就该千刀万剐了他!」 祁熹抬眼看向高个男子。 第23章 县令的女儿 男子朝他看来,声音喊的更高:「你们没喝那汤,不知道俺们的心情!这宋远家中贫寒,老娘又有眼疾,掌柜的请他是好心,没成想他竟是个浑的!杀了人,还煮给俺们喝!」 「大人!我是冤枉的啊!我放进锅里的明明是羊啊!」宋远听着高个男子的话,又开始喊冤。 「押下去。」秦止眉头拧的更紧,似乎被这吵闹声吵的心烦。 黑甲侍卫忙押着宋远往官府走去,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白布上的尸体。 白布冒着热气,一路上异香扑鼻。 计都带着一行人找了一家干净的客栈住下。 客栈两层,黑甲侍卫住在下面一层。 计都的房间在秦止和祁熹的中间。 祁熹刚进房间,便听门口有人敲门。 「谁?」祁熹问。 「我,」计都声音发沉:「查出来了,钱县令的女儿出门上香,至今未归。」 祁熹勐地拉开门:「县令的女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门拉开,外面的声音更加清晰,祁熹听到秦止的房中有一男子的哭泣声。 计都忙解释:「钱县令在里面。」 「走,看看去。」祁熹忙不迭的拉着计都站在秦止的门口,耳朵紧贴在门上。 门口守卫白了祁熹一眼,扭过头不愿意看她。 祁熹竖着耳朵,只听里面断断续续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下官一辈子为了大陵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点差池,可小女竟被人如此残忍的杀害了,大人,您一定要为下官做主啊!」 祁熹听不清秦止说了什么,只听钱县令不停的答「是」。 她正准备把耳朵再贴近一些,面前的门忽然被打开。 祁熹还保持着贴着门的姿势,就这么鬼鬼祟祟的出现在秦止面前。 秦止似乎看不见她的窘态,侧身对钱县令道:「这件案子本座已经交给了她,钱大人有什么线索跟她说即可,等查明真相,本座必然会为钱大人做主。」 钱大人:「……」 这小丫头……能查案? 祁熹站直身子,压下心头的尴尬,朝钱大人挥手打招唿:「钱大人你好,我是祁熹。」 钱大人的脸色瞬间由苍白转成了青紫。 无奈,秦止的话,就是皇上的话。 钱大人在心底劝慰自己,能得清御司司主重用的人,一定有她的不同之处。 只见祁熹看着钱大人慾言又止的搓了搓手道:「钱大人,还请你给我几根头髮,我来做个法事,看看死的人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钱大人:「……」刚做完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却见秦止点了点头,对钱大人道:「大人,请!」 要不是外面的黑甲侍卫,钱大人险些以为遇见了骗子。 堂堂清御司司主,杀伐果断,现在竟然开始偏听神棍的话了? 什么时候清御司查案需要做法事了? 心里存着不满,钱大人抓着自己的发冠,勐地一扯。 祁熹还没来得及提醒钱大人两根就够了,就见钱大人鬓角秃了一块。 祁熹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咽了回去。 钱大人像是受到了什么侮辱一般,将那缕花白的头髮扔给祁熹,转身下了楼。 祁熹看着手中的头髮,又看看秦止,说到:「其实,两根就够,我没让他扯那么多。」 第24章 杀人烹尸 秦止冷冷的看着祁熹,没说话。 看的祁熹心里一阵发寒。 秦止这个人,身高放在那里,整个人又不苟言笑,平时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尊煞神。 何况刻意冷下脸。 得亏祁熹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膝盖软的,早就给他跪了。 「我倒是不知道,祁姑娘还有偷听的习惯。」秦止转身坐回椅子上。 计都狗腿的上前续茶。 祁熹站直身子,梗着脖子,打肿脸也要在秦止面前充个胖子。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怂:「计都也偷听了,大人御下无方是不是应该先反思自己?」 计都手一抖,险些将茶水撒出来,理智告诉他要辩解,嘴却不知该从何辩解。 「你倒是会倒打一耙。」秦止冷哼:「这件案子,你怎么看?」秦止慵懒的靠进椅子里,身上的气势也缓和了许多。 这是要开座谈会? 祁熹会意,拉过旁边的椅子,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从兇手杀人烹尸的作案方式来看,明显是仇杀,但是兇手烹尸给百姓吃,证明兇手还有报復社会的心理。」 「想要抓到兇手,首先要调查死者的社会关系,看死者曾与谁结怨。」 秦止对祁熹的分析很满意,一副考官姿态继续考问:「你为何觉得宋远不是兇手?」 祁熹挠了挠头,回道:「大人,如果你是兇手,你会大张旗鼓的将尸体放在锅里烹煮吗?」 秦止声音淡定:「本座没那种癖好,杀人,只需活剐,无需如此大费周折。」 祁熹发现,秦止对剐人。 古代的刑法中,只有罪大恶极的犯人才会被凌迟。 秦止这种人,一言不合就凌迟。 充分体现了他上位者的心理。 「怎么?」秦止蹙眉:「你对本座的做法有异议?」 祁熹迅速收敛心神,秦止洞察人心的本事太可怕了:「小女子怎敢置喙大人的做法?!」 秦止明知她口是心非,懒得拆穿,摆摆手道:「去查案吧,别忘了答应本座的话。」 祁熹一怔。 这才想到,她答应秦止调配龛毒的解药。 龛毒在后世,也很少见,就算祁熹空间里有设备,一时半会也无法制出解药。 她现在手中只有在落凤山抓到的那条蚯蚓,蚯蚓虽然是用龛毒餵养,但是其毒素已经被稀释过了。 想要调配解药,极为困难。 除非找到龛毒原毒。 祁熹生怕自己的心思被秦止看出来,忙低下头应是。 见她如此乖觉,秦止略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祁熹瞄了一眼秦止的脸,默默的退了出去。 祁熹走后,秦止闲适的随口问计都:「跟了几天,可看出她有几分真本事?」 计都思考一瞬,谨慎的斟酌回道:「祁姑娘很了解兇手的心理,通灵和追踪也很厉害。」 「哼,」秦止不屑的嗤道:「此女子身上定有秘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计都不知道秦止什么意思,不敢贸然回答,恭谨的站在一旁。 秦止见计都这副死样子就来气:「去吧,继续盯着。」 祁熹从秦止房中出来后,将钱大人的头髮和尸体的组织放进空间检测。 检测结果很快出来。 第25章 破庙闹鬼 钱大人和死者,确实是父女关系。 当务之急,便是先去查宋远。 祁熹觉得,如果宋远不是兇手,那么兇手选择宋远,一定是有原因的。 祁熹刚出客栈,计都便追了上来:「你去哪?我跟你去!」 祁熹心里翻了个白眼,没吭声。 转身便走。 这两日天气明显渐暖,街上的人越发多了。 祁熹抓了个路人问了宋远的家,便大步朝宋远的家而去。 路上,祁熹买了一些水果和糕点。 宋远的家住的比较偏僻,紧靠着一间破庙,落败的院墙从外面便可看到里面。 只见一个老太婆正在院子的水井边摸索着洗衣服。 祁熹推门走进院子,喊道:「大娘,洗衣服吶,我是宋远的朋友,过来看看你!」 宋大娘洗衣的手一顿,忙在身上擦了擦,摸索着站起来,苍老的声音像是老旧的风箱:「是远儿的朋友啊!快进屋,快进屋!你瞅瞅这孩子,天没亮就出门了,至今未归!」 祁熹上前扶住宋大娘的手臂,笑道:「没事,我们主要是来看看你!」 宋大娘拍着祁熹的手,干涸的脸上笑出了深壑的褶子:「你这孩子,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老太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进黄土了,用啥都是浪费!」 祁熹笑容温暖:「大娘可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进了屋宋大娘执意摸索着给祁熹倒水。 祁熹看着桌子上的一碗水,又看了看计都,尴尬一笑。 计都从进门一言未发,宋大娘眼神不好,以为只有祁熹一人,便只倒了一碗水。 计都毫不在意的别开眼。 祁熹打量着四周。 泥土和着稻草盖得三间房子,有很多的翻修迹象。 房间内桌椅板凳简单陈旧,很多都被用到包浆。 内室放着蒲团,供台上供奉着文殊菩萨。 祁熹笑盈盈的问宋大娘:「大娘家有人科考?」 宋大娘摸索着坐在长条板凳上,脸上挂着落寞:「宋远那小子,科考了几年都没中,这不,才从寺庙请来的菩萨!」 祁熹瞭然一笑。 宋大娘似乎很善谈,继续道:「姑娘跟我家那小子认识多久了?怎么没听那小子提起?」 祁熹端起大碗中的茶水,却没有喝:「才认识不久,昨日观音菩萨生日,大娘信佛,有没有去寺庙拜佛啊?」 宋大娘神色怪异,想了想,才道:「昨日我本来准备去给观音娘娘上香,谁知我家旁边那破庙,青天白日闹起了鬼。」 「闹鬼?」祁熹神色微微一变。 宋大娘嘆了口气,斟酌了下说辞,才道:「昨日我家那小子本来准备跟我一起去拜佛,谁知他说掌柜的让他提前把羊宰了,我便准备自己个儿去。」 「我刚摸索出门,便听隔壁那破庙传来一阵阵闷哼的声音,我心里害怕,便缩在墙角不敢吭声。」 宋大娘说到这,仿佛回忆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身子有些颤慄。 祁熹忙伸手握了握她的肩。 宋大娘摸索着喝了大半碗水,这才继续道:「我本来以为是什么野狗之类的东西,正准备往前走,便感觉撞到了什么东西,我用拐杖往前探,发现前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第26章 案发现场 祁熹和计都对视一眼, 一时间,房里只有宋大娘的声音:「我想着,这青天白日的,老太婆我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还未等我缓过神来,便感觉有人朝我耳边吹气,好像还在低语什么,我仔细去听,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紧接着,我便听到那破庙里,传来女子悽惨的笑声,那笑声别提有多渗人了!吓得老太婆我转身往家跑,一路上跌跌撞撞的……」 宋大娘把袖口撩开,手腕处有一块蹭破了皮,已经结了痂:「不知道摔了几个跟头,这才跑到家,等到我家那小子回来,我说与那小子听,那小子说我癔症了,唉……岁数大了,有时候真分不清到底是不是我真听错了!」 听到这,祁熹问道:「那破庙有什么来歷吗?」 宋大娘像是找到了知音,一拍大腿:「姑娘有所不知,那庙以前也算是香火鼎盛,后来县令大人走马上任,不知为何,将那庙宇挪去了山上,这庙便荒废了,这佛靠庙宇,人靠田地,还从未听说过挪庙的!」 祁熹若有所思的辞别了宋大娘。 一番探查,她对宋大娘口中的破庙产生了兴趣。 如果宋大娘说的没错,那么,那天她听到女子的笑声,极有可能是死者发出的。 看来,那座破庙,很有可能是案发现场。 祁熹带着计都走进破庙。 破庙不大,枯死的蒲草足有半人高,处处都是蛛网,里面供奉的佛像肢体破碎,还有的脑袋缺失,一股阴风从破庙内吹出来。 往日香火鼎盛的神圣之地,如今给人一种鬼气森森的感觉。 计都不解祁熹来此的目的,边帮祁熹拨开面前的蒲草边问道:「你来抓鬼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祁熹扬了扬唇,看向破庙的残败的房顶:「对,抓鬼。」 破庙内除了残破,什么都没有,计都不知道祁熹抓鬼就抓鬼,为何要到处翻找。 就连佛像的咯吱窝她都要爬上去翻找一番。 难道抓的是小鬼? 计都见她身材纤瘦,有些于心不忍,上前帮她一起找:「你想找什么?」 祁熹朝他神秘一笑:「你猜,那女尸的内脏去哪了?」 计都手登时顿住,嵴背发凉:「你在找她的内脏?」 祁熹平静的点点头,抬手指着佛像的臂膀:「你看这里,像不像绳子勒过的痕迹?」 计都探头去看。 那是一座罗汉像,一只手向前探着,另一只手臂不知所踪。 手臂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却有一处明显的勒痕。 祁熹指着下方两人高的地面道:「计小哥,你下去看看,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就是案发第一现场。」 计都满脸不情愿。 但是这里就他和祁熹二人,如果他不去,总不能让祁熹一个女子下去看。 计都顺着佛像滑了下去。 下方处在供桌里面,供桌凌乱,桌上落了一层灰。 计都蹲在地上,果然如祁熹所言,地上有一滩灰褐色的粘稠物,散发着阵阵血腥味。 「这里,有血!」计都朝上面喊。 祁熹磨磨蹭蹭的从佛像上爬了下来。 地上的血迹几乎干涸,血迹中还掺杂着一些黄白之物。 第27章 胎儿 祁熹仔细辨认,见计都好奇的探头,便跟他解释:「这是人未成形的大便,这里,是人吃下还没消化的东西,这里,「祁熹抬手指着:「这里……不对!」 祁熹觉得她今天的发现颠覆了她最初的所有判断。 她用手拨弄了一下那一团花生大小,形状椭圆的肉球。 「这竟然是未成形的胎儿!死者生前已经怀孕了!」祁熹大惊失色:「根据胎儿大小判断,死者生前怀孕一月左右。」 计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看祁熹,又看看地上的胎儿,默默的往后挪了挪。 却听祁熹继续分析道:「死者上山拜佛,被兇手带到这个地方杀害,兇手将死者吊在佛像的手臂上,开膛破肚,但是兇手的手法显然很生疏,所以导致尸体胃部,肠道,子宫破损!」 祁熹像是想到了什么,勐的站起来:「走,快去钱大人家!钱小姐的贴身丫鬟一定知道些什么!」 如果钱小姐有喜欢的人,并且时常和那人幽会的话,身为贴身侍候的丫鬟一定有所察觉。 计都带着祁熹来到钱府。 由于秦止告诉钱大人这件案子她负责,所以祁熹出入钱府毫不费力。 钱府的管家福伯极为恭训的朝祁熹行礼:「祁姑娘,我家夫人突闻小姐噩耗,病倒了,大夫正在诊治,如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管家不知道祁熹什么来头,只知道这小丫头现在是清御司司主身边的红人。 管家阅人无数,觉得面前的姑娘除了长的漂亮点,实在看不出是个能查案的。 虽然如此想,还是丝毫不敢懈怠,领着祁熹进了钱小姐的院子。 院子里除了小姐不在,其他的还和原先一样。 管家扶了扶头上的毡帽,开口道:「丫鬟们都被老爷关在院子里不准出去,老爷说等兇手找出来再行发落。」 管家说到此,红了眼眶。 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跟自己的孩子一样。 如此悽惨的死相,他得知消息时,险些和夫人一起病倒。 管家引着祁熹进了客房,指着两名倒茶的丫鬟道:「这便是小姐贴身侍候的丫鬟,春华,秋实!」 万一慌了神的春华和秋实闻言,「噗通」一声跪在祁熹面前:「大人,奴婢真的是冤枉的!奴婢真的冤枉啊!」 祁熹皱眉问道:「可是你们的主子确实是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消失的。」 两名丫鬟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祁熹见此,问道:「是不是你们小姐说要见个重要的人,让你们不必跟着?」 两名丫鬟勐地抬头看向祁熹,满脸讶然。 祁熹继续道:「往常,你们小姐要去见那个人的时候,都会平安回来,你们便放心让她去了,谁知这次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两名丫鬟嵴背紧绷,手心濡湿,不敢与祁熹对视。 面前的女子虽然比她们大不了多少,但是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能看透人心,身上的气势竟然比老爷还要骇人。 祁熹肯定了自己心中猜测,问出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你们可知,你们小姐去见的是何人?」 第28章 小书 两个小丫鬟脑袋几乎垂到地面上,依旧默不作声。 管家也愣了,抬手对着两个丫鬟的脑袋一人一巴掌:「好啊你们,竟然敢瞒着夫人带小姐去见外人!小姐便是被你们害死的!」 「我没有!」 「我没有啊管家!」 两名丫鬟齐声喊冤。 祁熹看向其中胖一点的丫鬟问道:「你叫春华是吗?如果你们不把知道的说出来,你们小姐的死,极有可能是你们承担!」 春华吓得身子一缩,还是执意不肯开口。 计都见此,没了耐心,不屑的道:「抓回去审一下便知,何需如此费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春华一听,当即吓得往前匍匐两步,抱着祁熹的腿:「小姐,求你救救我们!我们不要去坐牢!不要去坐牢!」 祁熹:「不想坐牢只有一个办法,把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不然的话,可不是只有坐牢这么简单了!」 春华攥了攥手心,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道:「我们也不知道小姐去见的是谁,小姐每次见那人时都不让我们跟着,奴婢们做下人的,也不敢多问,但是见小姐每次见过那人后都能开心好几天。」 「后来,小姐慢慢的不开心了,脾气和胃口也开始不好,我们做下人的每天除了小心伺候,也不敢多说什么。」 「昨日,小姐突然说要去拜观音娘娘,我们便跟着一起去了观音山,小姐说让我们在院子里等着,她去去就回。」 「我们以为小姐还是和往常一样去见那人,便在原地等候,可一直等到天黑,也没见小姐回来,我们便慌了神,秋实回府报信,奴婢便在原地等,可一直没有等到小姐回来!」 「后来听大人说,小姐被人杀了!奴婢……奴婢只是个做丫鬟的,不敢置喙主子的任何决定,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啊!」 祁熹听着春华的话,思考一瞬,问道:「你们一直没见过那人?」 春华当即惊恐的推了推秋实:「小姐平时最疼爱秋实,有时会跟秋实说些什么!兴许秋实会知道!」 祁熹看向跪在春华旁边,瘦一些的丫鬟问:「对于那人,你知道些什么?」 秋实比春华淡定些,见春华已经交代了,自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一五一十的道:「奴婢只是偶尔听小姐提过一次,那人应该是一个书生,后来,小姐心情不好的那阵子,经常做噩梦,梦里好像在喊『小书』。」 「小书?」祁熹问管家:「埂子坡有没有叫小书的书生?」 管家略作思考,摇了摇头。 埂子坡本就不大,谁家有书生都能传遍整条街,叫小书的,管家还从未听过。 祁熹又想了想:「或者是乳名叫小书?」 管家继续摇头。 案子到这里,仿佛陷入了死胡同。 那名叫小书的就像一位神秘人。 祁熹出了钱家,祁熹边想案子边往回走。 兇手在宋远家附近杀人,又将人放到他工作的地方。 这个案子,如果只看表面,那么宋远便是证据确凿的嫌疑人。 可是祁熹不那么认为。 第29章 花盆 祁熹忽然想到第一个到一品鲜后厨的那个赵三。 据掌柜的说当时赵三不知为何跑到了后厨,这才发现后厨的大锅里炖的是人。 祁熹是在赌场找到的赵三。 赵三兴许是手气不好,正在跟赌场老闆起争执。 赌场老闆看见祁熹,满脸谄笑的迎上来:「这不是跟在那位大人身边的姑娘吗?姑娘也想试试手气?」 计都挡在祁熹面前,语气不善:「我们找赵三!」 老闆一听祁熹是来找赵三的,推搡了两把赵三对祁熹道:「姑娘赶紧把他带走,这人输了钱还在我这耍赖!玩不起就别来玩,我这赌场开门做生意一直公平公正公开,不招待这种偷鸡摸狗的小人!」 祁熹觉得好笑,虽然这赵三长的确实猥琐,但是赌场嫌弃赌客的职业,她还是头回听见:「老闆今天也去喝汤了?」 提起汤。 赌场老闆身子肉眼可见的一颤,捂着嘴赶紧打发祁熹:「姑娘你随意,随意,呕~」 祁熹满意的看着赌场老闆跑到墙角搜肠刮肚的吐,视线转到赵三身上。 从赌场老闆对赵三的态度中,祁熹得知这赵三在这埂子坡应该是不受人待见。 「你就是第一个看见汤锅的赵三?」祁熹问。 赵三搓了搓手,想起锅内的情形,心底膈应的翻江倒海。 但是祁熹不是普通人,她是那位大人身边的红人,长得又好看。 祁熹不是那种奴颜媚骨的好看,她身上带着一种淡然脱俗的气质,常年生病,皮肤透着不健康的白。 本是带着几分病气的样子,五官却是偏明艷,容颜精緻。 赵三没见过这么美的女子,舔着脸上前一心只想跟祁熹多说两句话:「对对对,就是我,那天我觉着那一日鲜的羊汤滋味好,便想看看老闆用的什么调料,到后厨打开盖子,热气扑了我一脸,等热气散开,这才看清那老闆竟然拿人吊汤!」 此时赌场老闆刚吐完一波,走上前接了一句:「我看你是准备去偷人家一日鲜的秘方,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 「嘿!」赵三闻言不干了:「我说高武,你这人怎么不识好歹呢!要不是我发现那锅里熬的是人,你还捞着碗里的肉丝舔呢!」 说到此,高武摆了摆手,又跑旁边吐去了。 祁熹见赵三这边问不出什么,跟赵三打了个招唿,带着计都离开了赌坊。 「唉……」祁熹走在街上,长长嘆了口气:「计小哥,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计都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每个人好像都有嫌疑,每个人又好像没有嫌疑!」 「不,」祁熹肯定的道:「有一个人嫌疑最大!」 计都刚想问是谁的嫌疑最大,忽然看见路边复式铺子的二楼窗台落下一个花盆。 花盆直直的朝着祁熹的脑袋而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计都来不及思考,抓着祁熹的胳膊便往旁边扯,扯的力道太大,伴随着花盆在祁熹脚边碎裂,祁熹一个踉跄扑倒在地。 她闷哼一声,手掌在地面上蹭破了皮。 第30章 曹勇忠 计都发现自己用的力气大了,急忙蹲下查看祁熹有没有事。 却发现祁熹趴在地上,好像感觉不到疼,盯着自己的掌心出神。 计都以为她摔到了头,晃了晃她的手臂,关切的问:「你没事吧?」话落,伸出两根手指到祁熹面前:「这是几?」 祁熹一把挥开计都的手,借着计都的另一只手臂从地上爬起来。 「人没事吧!人没事吧?」 店里冲出来一个高个男子,满脸焦急,上下打量祁熹:「姑娘,没伤着吧!」 这么高的地方掉下个花盆,这要是砸到脑袋上,非开瓢了不可。 祁熹看了看高个男子,沉思一瞬,问道:「你是那个……」 高个男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憨憨笑道:「俺也去一品鲜喝汤了!俺认得姑娘,姑娘就是那个又漂亮又厉害的仵作!」 祁熹莞尔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仵作?」 「俺看见你验尸了啊!俺当时还在想,这么个细弱又娇柔的姑娘,竟然会验尸!」高个男子对祁熹的印象很好,说话时耳朵根子都红了。 祁熹也想起来,他就是在人群中喊着一定要治宋远罪的高个男子。 男子有些愧疚的看着祁熹,指了指楼上窗口:「这茶馆是俺开的,本来想着天气暖和了,把茶楼里的花拿出来晒晒太阳,谁成想它竟然掉了下来,险些砸着姑娘,你说这要是砸着了,可咋整!」 祁熹扫了一眼男子衣袖下双臂处鼓鼓囊囊的肌肉,这傻大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开茶楼这种风雅场所的。 「姑娘进去喝杯茶水,俺今天给姑娘免费!」男子笑道。 祁熹也不客气:「那就谢谢老闆了!」 男子一边让着路,一边道:「姑娘说的这是哪的话,本来就是俺不好!俺叫曹勇忠,姑娘叫俺小曹就成!」 祁熹含笑点头。 进了茶馆,祁熹好奇道:「我可以去二楼吗?二楼的风景好,可以看街景。」 曹永忠愣了一下,又挠了挠头:「成!」 二楼的装饰比一楼要上档次,祁熹注意到,二楼每一张桌子上都摆着一盆紫色的花。 祁熹来到方才花盆落下的窗口,摸了摸窗沿,转头笑着道:「曹老闆不用特意招待我们,我们喝口茶就走,麻烦你再给我们上叠桂花糕!」 曹永忠哈着腰,点着头,下楼去吩咐了。 计都看见祁熹虽然在笑,但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怎么了?」 话落,计都率先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 祁熹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些发现而已。」 计都见祁熹不想说,便也不问。 很快,曹永忠端着托盘走了上来。 硕大的个子,端着个小托盘,显得格格不入。 祁熹热情的招唿曹永忠:「曹老闆坐下来聊聊?」 曹永忠侷促的搓了搓手,坐在计都和祁熹中间:「姑娘想聊啥?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倒不至于!」祁熹嘴角轻扬:「我只是想问你,跟宋远可否相熟?」 曹永忠想了想回答:「俺认识那小子,那小子最初想来俺这做帮工,俺没要,他还跟俺闹了些不愉快!」 第31章 审讯 祁熹继续问道:「你为何不要宋远?」 曹勇忠闻言,仿佛一肚子的苦水找到地方倒了,一拍大腿,唉声连连:「宋远那小子自己参加县试没过,整天疑神疑鬼说有人陷害他,故意不让他参加科考!你说既然考不上就老老实实当个庄稼人对不? 那小子心比天还高!我哪敢用他啊!我这小庙可装不下他那尊大佛!」 祁熹看着曹勇忠义愤填膺的模样,好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昨天你去上香了吗?」 话题跳跃的太快,曹勇忠愣了一下才挠挠头回答:「俺也去了,俺们做生意的,都比较迷信,昨天是观音娘娘诞辰,俺去的时候,看见宋远也去了! 那小子上山的时候鬼鬼祟祟的,好像在跟踪什么人!俺当时没多想,山上野兔什么的多,俺以为他抓什么野味的!现在细想一下,他那是在尾随县令女儿啊!」 祁熹点点头,贊同道:「宋远确实很可疑,等我们回去审一审,一定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给埂子坡百姓一个交代!」 曹勇忠闻言,憨憨笑道:「俺就知道,长得美的人,心也美!」 祁熹临走时,曹勇忠见祁熹爱吃桂花糕,乐呵呵的又送了祁熹一包。 祁熹拎着桂花糕,再次抬头看了看二楼的窗口,对计都道:「计小哥,我知道兇手是谁了,咱们去见大人!」 计都满脑门问号:「是谁?」 他一下午跟着祁熹瞎熘达,实在是没看出来谁是兇手。 祁熹神秘一笑,双手背在身后,跟计都打趣:「保密。」 计都在祁熹身后狠狠的白了她一眼。 二人很快到了客栈,一名黑甲侍卫迎上来,对着计都耳语一番。 祁熹纳闷,不解的看着窃窃私语的二人。 计都不跟祁熹一般见识,好心解释道:「大人将钱县令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祁熹:「……」这人动作这么迅速的吗? 她刚想到这件事跟钱县令有关,秦止就把人抓了。 最可恶的是,她一下午在外面走访,秦止端坐钓鱼台,他是从何处得知的? 还是说,他早就知道那个钱县令有问题? 祁熹招唿了计都一声,走到马棚牵着自己的小毛驴就往县衙赶。 二人匆忙赶到县衙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祁熹发现,秦止无论走到哪,黑甲侍卫都会将那个地方临时徵用,而黑甲侍卫往那一站,空气立马变得肃穆。 一如他们的主子。 好像一个没有七情六慾的雕塑,毫无感情的打工人。 秦止高坐堂上,堂下,钱县令已经被折磨的没了人样。 秦止淡淡的扫了祁熹一眼:「等你抓人,犯人孩子都生三代了。」 祁熹:「……」 姓钱的是什么玩意变的,半天生三代? 「大人不是说这个案子交给我的吗?」即将到手的成果被人截了胡。 祁熹心里不爽。 这要是放到后世,秦止这样的官场做派能被人喷死! 秦止没有搭理祁熹的追问,乜着堂下死狗一样的钱县令:「泼盐水。」 祁熹往旁边挪了挪。 姓钱的已经被折磨的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这要是再泼上盐水…… 第32章 匪气沖天 一声惨叫迴荡在公堂上,钱县令缩着身子,疼的满地打滚。 这是祁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古代的刑罚,不由得全身一凉。 本就苍白的面色,白的像纸。 钱大人缓过了劲儿,声音蚊弱,带着颤音:「大人,小女被人杀害,老夫心痛万分,实在不知老夫所犯何罪!」 祁熹闻言,抿唇看着钱大人,眸中带着针尖:「钱大人确实没犯罪,但是你女儿的死却是你一手造成的!」 话落,祁熹转身朝秦止拱了拱手:「大人,请抓捕宋远的母亲,茶馆老闆曹永忠,带犯人宋远!」 钱大人听到三人的名字,瞬间没了声息。 秦止使了个眼色,黑甲侍卫很快便将三人带到堂上。 曹勇忠一脸茫然的看着这副场面,跪在地上喊冤:「大老爷,俺可什么都没干啊!那县令小姐不是俺杀的啊!」 宋远母亲跪在地上,袖子中的手紧攥着,一声不吭。 宋远则面色铁灰的跪在一旁。 秦止双手环抱,斜靠进椅子,一副看戏的姿态。 祁熹觉得,秦止的这个举动,莫名的给人一种匪气沖天的感觉。 稳了稳心神,祁熹看着堂下身形佝偻的老人,一时间厌恶至极:「老夫人,事到如今,你可曾后悔过?」 老夫人垂着眸子,声音沙哑:「老太婆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谁不知,你都应该知道啊!你可是这次事件的策划者,只是你没想到,曹勇忠失控,导致了你的孙女惨死!」 老妇人面色骤变,咬着牙,一声不吭。 祁熹继续道:「知道我是从何处知晓你装瞎的吗?你装作看不见计都小哥,却能看见我手上拎着礼品! 知道我从什么时候怀疑你的吗?」 祁熹不给老妇人回答的时间,紧接着道:「茶馆上的花盆是你扔的吧!」 不是疑问,是肯定。 老妇人紧抿着唇,依旧不吭声,祁熹冷笑:「我从你家走后,你怕我查出些什么,便去茶楼找曹勇忠商量,偶然看见我从楼下走过,便搬起花盆便想置我于死地!」 「没想到计都小哥救了我,还让我发现了这个……」祁熹将手掌处的伤痕露出来:「你说你那日出门摔倒了,手在地上擦伤,但是人如果摔倒,肢体的条件反射是手掌先着地,伤口是在手掌处,而不是在手腕上!」 「你扔花盆的时候,手腕不小心蹭到了窗沿,窗沿上留下了一丝血痂。」 「老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老妇人怒吼一声。 祁熹冷哼:「不知道吗?那你的儿子,曹勇忠也不知道吗?」 曹勇忠握紧双拳,垂下的眸中充满戾气。 「你丈夫早亡,钱县令来此地做官后,你便在老家找了一个相好的,怀孕生下了曹勇忠,钱县令得知自己多了个未满月的弟弟,大怒之下,将曹勇忠扔给了你的姘头,将你带来了埂子坡, 你思子心切,收养了宋远,钱县令因此和你断绝了母子关系,你带着宋远在破庙住着。 钱县令没想到你生性如此,很快便又在埂子坡找了一个姘头,那个人是一品鲜的老闆吧……」 第33章 真相 祁熹的每一句话都说的斩钉截铁。 「你让一品鲜的老闆收留宋远,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但是有一件事是你万万没想到的。 你在老家的姘头过世,临死前将曹勇忠的身世告诉了他,曹勇忠便来埂子坡寻你,因缘巧合下,对钱大人的女儿一见倾心,但是钱大人的女儿喜欢的人是宋远!」 祁熹音色冷静。 世间万物,唯情字不可控。 她将视线落在宋远身上:「宋远,你说我说的对吗?钱小姐每次出门去见的人,都是你吧!」 宋远像是被人抽空了灵魂,瘫跪在地上,短短的半日时间,他像是苍老了十岁,看起来竟然跟养尊处优的钱县令一般年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事到如今,宋远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声音苍凉沙哑的回道:「你说的对,嫣儿每次去见的人都是我,我们最后一次相约,便是昨日的观音庙,我去了以后迟迟没有见到她,以为钱县令没让她出来,便独自回家。 我没想到,那汤锅里……炖的是嫣儿!」 说到此,宋远满目悲凉,抬手抓着自己的心口,身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祁熹却仿佛闻到了他灵魂腐烂的味道。 「我屡次考取功名,也是为她,我只知道钱县令瞧不起我,却不知是为何瞧不起,原来……」他艰难的扯动面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是为了这般……」 这一切,何止一个孽缘能够说得明白。 祁熹继续问:「曹勇忠,你来了埂子坡后,发现你的母亲这些年竟然收养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享受着本该你享受的一切,你找到钱大人,利用钱大人的名声威胁他,钱大人为了平息这件事,便给了你一家茶楼!」 「本来,你准备继续隐忍,直到有一天,你看见了宋远和钱大人之女幽会,你心中的恨意再也掩盖不住!」 曹勇忠抬起通红的眸子,看着祁熹,憨厚的脸上露出狰狞可怖的笑容:「没错!是我杀了嫣儿!我不止杀了她,我不止杀了她,我还强占了她!你知道吗?我看着她在我身下满脸是泪的求饶,我心里无比的痛快!」 曹勇忠捏着嗓子,模仿着钱嫣儿的声音:「小叔!我求你放过我!小叔!我好痛!」 「哈哈哈哈哈……」他张狂的大笑:「她不知道,她每次越是喊我小叔,我就越兴奋!」 祁熹闭了闭眼。 谎言往往是真相的遮羞布。 当遮羞布被揭开,里面藏着的是早已腐烂生蛆的真相。 据丫鬟所说,钱嫣儿每次梦魇时,都会喊小书。 祁熹原来以为是个人名。 当她推演出整件事情的真相时,才发现,小叔,原来是称谓。 「我把她杀了,我们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我想看看她的心是什么颜色!可惜,她的内脏跟我以前杀的羊没啥大区别! 她不是喜欢宋远吗?我就把她熬烂了,趁宋远不注意,把锅里的羊肉捞出来,把她倒进去!你们知道她的内脏被我放在哪里吗?哈哈哈……」 第34章 亲手指认 曹勇忠疯狂大笑。 钱大人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伏在地上一阵阵干呕。 祁熹听的毛骨悚然,这一步,正是她没有推演到的。 她不知道曹勇忠会把钱嫣儿的内脏藏在了什么地方。 可看着钱大人的反应,祁熹已经知道了结果。 「老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祁熹无力的看着场上最淡定的老妪。 只听钱老夫人深吸一口气,淡淡的睁开眼,目光直视着祁熹:「这一切,都跟老太婆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没有杀人。」 从小到大,祁熹所接受到的教育都告诉她,母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一种情感。 可她看着面前的老妪,才发现,人竟然可以如此的自私。 「曹勇忠,」祁熹又将视线放在还处在癫狂状态的曹勇忠身上,「你还准备包庇她吗?」 曹勇忠一会儿狂笑,一会儿痛哭,嘴里一直重复着:「我杀了她,她的肠子真长……她的心真嫩……」 「是啊,她还怀了你的孩子。」祁熹淡淡的道:「那个因为叔叔和侄女苟且产生的生命!」 曹勇忠仿佛被镇住,癫狂的状态戛然而止,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祁熹声音轻缓无力:「我说,钱嫣儿怀了你的孩子,孩子还不足月余。」 「她怀了我的孩子?!她怀了我的孩子?!」曹勇忠悲鸣般重复着这句话。 「我检查过死者的尸体,死者的致命伤在脑部,是一个细小的圆形孔洞,我一直不知道作案兇器是什么,直到我看到宋远家里的蒲团…… 制作蒲团需要一种叫做顶锥的工具,钱老夫人,」祁熹忽然问道:「曹勇忠杀害钱嫣儿的时候,你也在!那日你确实准备去上香,也确实听到了女人的叫声,你赶到破庙的时候,钱嫣儿已经躺在地上了, 你知道了曹勇忠所做的一切,怕事情败露,一不做二不休,掏出袖中的顶锥插进了钱嫣儿的脑袋,你以为曹勇忠会处理好尸体,你没想到曹勇忠竟然干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 祁熹缓缓道来,直到这时,钱老夫人脸上才闪现一抹慌乱,有些急切的否认:「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曹勇忠已经承认,钱嫣儿是他杀的,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杀人,我和钱大人都是这件事的受害者!」 祁熹险些被气乐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结果她却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 可是她确实拿不出证据证明钱老夫杀人,这一切虽然被她说对了,却都是她的猜测。 祁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曹勇忠身上:「曹勇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维护她吗?」 「我可以证明!」吐完的钱大人忽然喊道:「那日她来找我,告诉我这件事情,我悲痛万分,可是他和嫣儿苟且的事绝对不能被外人知道,我便将此事压了下来,我没想到……没想到……曹勇忠他就是个畜生!」 钱老夫人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亲手指认自己,咬紧了后槽牙,面露凶光,完全没了老妪的柔弱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第35章 手段骇人 「我是你娘!你就是这么对我的?」钱老夫人质问钱大人。 「娘?」钱大人好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苦笑道:「你跟各种男人苟且,我被村上的人指着嵴梁骨骂荡妇的儿子时,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是个母亲?你把我女儿打死,用这个畜生,」他指着曹勇忠,「用这个畜生和嫣儿的事威胁我的官帽时,有没有想过你不止是个母亲,你还是个奶奶!」 钱大人的声声质问,发自肺腑。 钱老夫人被气的浑身颤抖:「你这个畜生!」 祁熹看着这一幕狗咬狗。 自己做着畜生不如的事儿,口口声声骂着对方是畜生。 钱大人匍匐在地,对着秦止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大人,罪臣是冤枉的,这些事情,罪臣才是受害者!」 又来了一个受害者。 祁熹觉得这场面极为讽刺,而身为真正被冤枉的宋远,一直捂着自己的胸口,无声的悲痛着。 为这场荒唐买单的钱嫣儿被侵犯,怀孕,惨死。 她的父亲,她的奶奶,她的叔叔,都是加害者。 遮羞布被彻底掀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再伪装。 秦止意犹未尽的看向祁熹,问道:「审完了?」 祁熹点点头:「大人,我最初的怀疑方向没有错,宋远确实是无辜的,钱嫣儿的尸体内脏缺失,严重损坏,且刚有孕一月余,所以在最初验尸的时候没有查出她怀有身孕。」 秦止活动活动肩膀,坐直了身体,看向场下众人:「你审完了,该本座审了。」 祁熹不解看他。 案子到了这一步,该明朗的都已明朗。 秦止冷笑:「钱大人,你可知本座来你这埂子坡所为何事?」 钱县令心头大颤,匍匐在地上,紧缩着身子,这是人极度害怕的表现。 祁熹:「……」 她一直以为秦止只是简单的路过,原来不是。 他的路线都是规划好的。 也就是说,就算没有钱嫣儿的案子,秦止也要来埂子坡,也要查钱县令。 那临水县呢? 是偶然路过,还是早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祁熹发现,她看不透秦止。 他就像一座茂密巍峨的大山,从山下往上看,你永远不知道山上有什么植被,又住着什么样的勐兽。 「钱县令,本座问你,你上任后大张旗鼓的将观音庙迁走,所为何啊?」秦止闲适的开口。 祁熹发现,秦止这种悠闲的审讯语气才是审讯的最高段位。 这种语气,会给犯人一种胸有成竹的压迫感。 钱县令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祁熹发现他嵴背早已汗湿,双腿不停的打颤。 「计都,继续上刑!」秦止态度骤变,冷冷吩咐,「果然是天高皇帝远,芝麻大的小官,竟然敢在本座面前嘴硬!」 秦止发火,守在旁边的黑甲侍卫仿佛都变严肃了。 计都冷漠上前,从袖中掏出一把精緻小巧的匕首,抓住钱县令的髮髻,手起刀落,将钱县令的鼻子利落削下。 祁熹忍着血腥,默默的闭上了眼。 钱县令的惨叫声在公堂上迴响,还掺杂着鼻血逆流进鼻孔的「唿哧」声。 秦止的手段,太过骇人。 第36章 莲座土 坊间传闻,落在秦止手上,你便只有一个念头:但求速死! 祁熹想,钱大人此刻便是这种心理。 计都不等钱大人缓过痛楚,手还抓着他的髮髻,好心相劝:「钱大人,不招,你会死,招了你还是个死,怎么死,看钱大人你自己。」 钱大人「唿哧唿哧」的喘着粗气,整个人好似浸在血液里,胸前,地面上,全身血。 「我招!」他瓮声瓮气的回。 计都松开手,将匕首在钱大人后背上擦了擦:「下辈子记得跟大人好好说话,兴许下辈子能有全尸。」 祁熹嵴背发寒。 计都在她的眼中,一直像个高中生,一个小弟弟。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在这个时代,秦止身边的人,即便是个孩子,手上都会沾满鲜血,心里都会有一百种将人折磨致死的手段。 自己和秦止合作,如同与虎谋皮。 她现在特别佩服自己当初的勇气,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自己亲手将自己的小命推到了风口浪尖。 祁熹忽然有些后悔。 借秦止的手来查祁连山的案子,会不会把自己的小命也玩进去? 堂下的几人,比祁熹也好不到哪里去。 曹勇忠收起了满身的戾气,跪在地上两股颤颤,钱老夫人已经瘫软在了地上,完全没了作恶时的恶毒神色。 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孤苦无依的老太太,紧缩着臂膀,枯树枝般的双手撑在地上,指甲死死的抠着地面。 祁熹看着这样的钱老太太,不由的想。 古人言,寡妇门前是非多,果然如此。 钱老太太没有姿色,没有气质,甚至有些邋遢。 就这样的一个老妪,骨子里竟然放荡至此。 为了裤裆里的那点儿事,害了自己的两个儿子,杀了自己的亲孙女。 这个案子,至今祁熹都觉得匪夷所思。 只是可怜了钱嫣儿和宋远这对苦命的鸳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上一辈人做下的孽,报应在了他们的身上。 钱县令带着鼻音交代的声音在堂下响起:「观音庙中观音娘娘的莲座下有一种土,我不知道那种土有什么用,当时有人给了我一封信,让我将观音庙的土运到一个地点,便会给我一笔银子, 我那时正愁如何安排曹勇忠,便收了那笔银子,给他买了那家茶楼, 为了掩人耳目,我将观音庙迁至山上,利用迁庙之便,将土偷偷运了出去。」 「你和张全胜可有联繫?」秦止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问道。 「有,」钱县令忙点头,脸上的血晃动的四处滴溅,「临水县距离埂子坡不足一日路程,我和张大人同为县令,曾经有过交往,对了,我曾经书信张大人,问他可知土有何用?」 钱县令忍着巨痛,努力思考,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张大人说他不知,但是有人花大价钱买落凤山的土,张大人当时说,我们是县令,守护的不止是一方黎民,还有脚下的一方土地,不管土有何用处,我们都不能私下买卖。」 第37章 宋远的心愿 祁熹讶然,看着钱县令,心头升腾起一股酸涩。 那个偷吃村民鸡的张全胜,竟然还有此大义。 可最后,却落得个那样的下场。 秦止略作思考,问道:「土运到何处?」 钱县令一刻不敢停顿,忙回:「那人信中说,将土放到官道上,罪臣实在不知土被运到何处了!罪臣不知啊!」 钱县令怕秦止不信,边说边磕头。 秦止偎进椅子,视线凉凉的落在钱县令身上,一言不发,压迫感浓重的逼人。 半响。 就在所有人的心神快要崩断的时候,秦止下令:「即刻起,将三人拉去菜市口,钱县令腰斩,曹勇忠活剐,钱老夫人腰下三分处斩!」 祁熹:「……」 腰下三分,不会致命,却会让人的后半生生不如死。 祁熹想,对于犯人来说,秦止这样人,就是魔鬼。 但是对于受害者,会觉得欣慰吧。 三人将钱嫣儿如此残忍的杀害后起锅炖给埂子坡的百姓喝,就凭这一点,三人落得这样的下场便是大快人心。 三人如死肉般摊在地上,钱老太太嘴唇颤抖,已经吓到失语。 黑甲侍卫上前将三人拖了下去。 钱县令身下,血液混合着尿液,浸湿了一大片地面。 宋远朝着秦止深深叩首:「草民,替嫣儿,谢大人!谢姑娘!」 祁熹上前扶起宋远:「人已经死了,钱姑娘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好好的生活。」 宋远艰难的苦笑:「姑娘莫要劝我了,宋远心中有数。」 祁熹想了想,还是问道:「当时你是故意的吧,你当时已经知道锅中炖的是钱小姐,故意将汤盛去给客人喝,你也看到了鬼鬼祟祟的赵三, 你故意引起民愤,你看到我们的时候,故意被村民群殴,向我们唿救,为的,便是让我们帮你查案。」 宋远捂着胸口,深深唿吸,缓过那股劲儿来,声音低哑:「宋远无能,不能救她,宋远本想将事情闹大,背后之人便不敢众目睽睽之下包庇兇手, 但是看到姑娘的时候,我知道你们非富即贵,宋远决定赌一把。」 「我赌赢了不是吗?」宋远朝祁熹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祁熹还想劝慰宋远两句。 经歷过这种事,很多人都会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 还未开口,便见宋远捂着胸口,弓下身子,急促的喘息着。 祁熹面色一变,伸手扶住宋远:「你怎么了?」 宋远顺着祁熹的手臂,半躺在地上,面色白的骇人:「我心愿已了,准备跟嫣儿一起走了,姑娘,我和嫣儿九泉之下也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 还有一事,钱县令往外运土的时候,被我发现,我不知道那些土有何用,偷了一包藏在山上新建的观音庙香炉里,希望对你们有用。」 话落,宋远面露释然:「我终于……能和嫣儿团聚了……希望我能追上我的嫣儿……告诉她,宋远从未嫌弃过她……」 宋远在祁熹的怀里,嘴角噙着一抹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秦止从堂上下来,垂眸看着二人:「计都,将人葬了,祁熹,你跟我上山。」 第38章 装神弄鬼 观音庙所在的山不大。 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一个小山丘。 观音庙建在山丘上,远远看去,如同一座窄小的道观。 祁熹骑着驴和秦止来到观音庙门口。 地上散落着三三两两的香纸,依稀可见昨日热闹的场景。 祁熹想,原来不止后世的人会乱扔垃圾,古人也会。 只见秦止将马拴在门口的一棵大槐树下,率先走了进去。 其他的人被秦止留在埂子坡处理斩首埋尸等事宜,这次上山只有她和秦止二人。 祁熹赶紧找了棵不知名的树将驴拴好,跟了上去。 观音娘娘的像前放着一鼎香炉,香炉中还有未燃尽的香。 不知怎的,自从进了庙,祁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左右环视,这里除了观音娘娘,便是她和秦止。 难道是观音娘娘? 祁熹抬头看去。 观音娘娘慈眉善目,眉眼含笑的望着她,跟背后被人盯着的感觉完全不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祁熹用胳膊肘捅了捅秦止,轻声提醒他:「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秦止拧眉,转头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祁熹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再次捅了捅他:「你有武功吗?你能不能散发一下灵识,看看庙里有没有人?」 秦止再次回头看她。 这次的眼神祁熹看懂了,他的眼中明显写着三个大字:神经病! 祁熹:「……」 后背被人盯着的感觉又来了,隐约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祁熹虽然处在观音庙中,却如同身处阎罗殿。 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硬着头皮,祁熹又捅了捅秦止,低声道:「你有没有被人盯着的感觉?我怎么觉得后背毛毛的?」 秦止站在香炉前,看着面前的香炉,漫不经心的道:「通常亏心事做太多的人,看见佛祖便会心生胆怯。」 又阴阳她! 祁熹咬牙回怼:「你杀了那么多人,看见佛祖害怕的人难道不该是你吗?」 「本座问心无愧,」秦止拿眼神扫她:「不像某些人,一肚子花花肠子打着结。」 我去! 祁熹发现秦止在怼人方面绝对是练家子。 她这个人,从来不挑食,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 当即便回怼:「大人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那么了解我的肠子?」 秦止愣了一下,冷嗤:「你那肠子,蛔虫住里面都得迷路。」 祁熹:「……」 嗷~ 她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被一个古人给怼了。 简直是奇耻大辱。 刚想反驳,忽然看见旁边帘子后闪过一个人影。 祁熹心底「咯噔」一下,开口喝道:「什么人?」 话音刚落,便见秦止沖了过去。 帘子一晃。 秦止和那个人影都消失在了祁熹眼前。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头髮丝。 面前的观音娘娘都给不了祁熹勇气。 短短的一瞬间,祁熹嵴背汗湿。 观音庙的门在祁熹身后「砰」的一声被关上。 祁熹攥紧手心,拼命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所有的鬼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她口中默念着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挪动脚步朝帘子后面走去。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在这里装神弄鬼。 第39章 失火 人还没看到,便看见面前的薄纱帘子凭空燃了起来。 火势蔓延的很迅速,祁熹陡然想起来,她方才闻到的那种奇怪的味道。 那是煤油混合着檀香的味道。 记得当时做法医的时候,祁熹问过师兄最害怕遇见什么样的尸体。 师兄当时想了想告诉她:「会动的尸体。」 知道是人为,祁熹反而冷静下来了。 这座观音庙平时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最有价值的便是宋远说的莲座土。 祁熹转身回到香炉前,将香炉从上到下摸索一遍,没有发现可以藏东西的地方。 略作思考,祁熹一咬牙,开始扒拉还在燃烧着的香灰。 虽然刻意避开燃烧的地方,但是手背还是被烫的通红。 很快,祁熹便从香灰中翻出一个青色的钱袋,钱袋里面装着半袋土。 此时,观音庙中的火势越来越大,祁熹将钱袋塞进怀里,转身去推观音庙的门。 门好似被人从外面上了锁,祁熹推了几次都没有推开,灼热的温度炙烤的她面色通红。 她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秦止身上。 在祁熹看来,秦止这个祸害,就算是生在电视剧中,也是活到最后的大反派,不可能就这么被烧死了。 她大喊:「秦止!秦止!」 祁熹竖起耳朵听,除了屋顶被烧出的「噼啪」声,没有任何回应。 他不会是追那个黑影出去,看见庙里着火,便走了吧? 祁熹急了,怕秦止嫌麻烦不救她,加重砝码:「秦止!我找到莲座土了!莲座土在我这!」 祁熹没想到,她这一喊,喊来的不是秦止,而是手持刀剑的两名黑衣人。 黑衣人从秦止消失的地方沖了出来,挥刀便朝祁熹噼来。 祁熹满头大汗,转身避开后,抬腿踢掉了黑衣人手中的刀。 许久没这么大幅度的运动,噼的大腿酸痛。 来不及心疼自己被拉伤的肌肉,祁熹迅速就地一滚,捡起一把刀抬手格挡住另一名黑衣人斜刺过来的刀。 整组动作利落又洒脱,跟平时病恹恹的样子完全是两个人。 黑衣人没想到祁熹身上有功夫,二人对视一眼,一人挥拳,一人拿刀,朝祁熹围攻而来。 她这具身体,从穿越过来便一直病着,好不容易好一点便跟着秦止忙里忙外,一直没有好好训练过。 刚才一挡之下,已经震的虎口发麻。 见黑衣人再次冲来,祁熹心底骂娘,矮身闪过后,抓起一把香灰便朝二人撒去。 趁着二人抬手遮眼的空档,祁熹手中的刀用力划向二人颈部。 一刀,毙命两人。 手中的刀卷了刃,祁熹的手腕,脱了臼,疼的祁熹咬着后槽牙,刚想骂秦止的祖宗,一阵危险的感觉直逼头顶。 祁熹抬头看去,屋顶上的一根木樑被烧断,朝着祁熹的脑袋落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电光火石间,祁熹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带倒,紧接着一个重物压在了她的身上。 重物带着被大火炙烤的滚烫温度,砸的祁熹闷哼一声,觉得自己肋巴骨都骨裂了。 第40章 被手下蠢死 祁熹:「……」大哥,你不扑我,我也许不会那么惨。 秦止将祁熹压在身下,祁熹的鼻子埋在他的颈边,二人的姿势极为尴尬。 此时外面传来黑甲侍卫破门的声音。 厚重的木门被撞的发出阵阵闷响。 祁熹顿觉不好,从秦止颈间抬头往上看,果然,屋顶的木樑被门震动的摇摇欲坠:「大人,你的手下可能跟你有仇!」 秦止也发现了,刚想出声让黑甲侍卫住手,便看到屋顶的横樑再也承受不住,砸在了观音像上。 观音像半个身子被砸断,和横樑一起朝二人落了下来。 妈耶~ 祁熹暗叫一声不好,迅速做出判断,抱着秦止朝旁边滚去。 横樑塌陷,整座观音庙轰然倒塌,大火在废墟中燃的更旺了。 黑甲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急忙去救火。 祁熹搂着秦止躲在半截观音像搭建的三角区域里。 那是祁熹在观音像落下时,迅速计算出来的安全区域。 二人几乎是被卡在三角区域里,祁熹拍了拍秦止脑袋上的灰。 当时情急,抱着秦止便就地一滚,现在被卡在这里,秦止的脑袋埋在祁熹的胸口动弹不得。 「没事,你的手下虽然脑袋不灵光,刨土应该没问题。」祁熹想说,他们很快便能救他出去。 话还没说完,便听秦止语气不善:「你闭嘴!」 祁熹:「……」 祁熹:「你这就不识好歹了,我救了你,还在安慰你,不求你报恩,你也不能咬我啊!」 祁熹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当时要不是她急中生智,他已经被他的手下蠢死了。 看不见秦止的神情,祁熹胳膊被他压的生疼,想活动一下。 又听秦止声音带着杀气:「再乱动,本座现在就杀了你!」 祁熹:「……」 这人怎么这么兇残? 动不了手,祁熹便开始挪腰。 被这么卡着,觉得全身都不得劲。 做法医的都有点幽闭恐惧症,生怕有一天躺在棺材里的是自己。 尤其是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怀里还搂着一个比自己宽,比自己重的人。 祁熹觉得全身就跟被麻绳捆住一般窒息。 刚扭了两下腰,秦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不仅带着杀气,好像还咬着牙:「本座真想活剐了你!」 祁熹:「……」 看吧,看吧,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简直将忘恩负义演绎的淋漓尽致。 她这个人,体重九十斤,反骨能有九十八。 越不让她动,她越动。 她不仅腰动,她还动腿。 秦止:「……」 如果祁熹能看到秦止的脸,便会发现,平时冷若冰霜,阴气森森的清御司司主,此刻脸红的像平安夜的蛇果。 可惜祁熹看不见。 所以她便不停的扭。 直到祁熹感觉不对劲…… 秦止一声不吭,身下抵着她…… 祁熹:「……」 祁熹:「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被人抵着,祁熹觉得非常纳闷。 更好奇在这么危难的关头,秦止怎么就突然支楞了起来的? 第41章 解救 秦止被祁熹这么一问,整个人紧绷着,一声不吭。 「咳咳,」祁熹清清嗓子,像初中时上生理课那般安慰他:「没事,你脑子里想点别的,比如,我现在是一个体重三百斤的抠脚大汉。」 秦止依旧一声不吭。 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人能让他如此狼狈。 他咬着牙,想着等会出去先从哪里开始剐她。 祁熹的声音还在头顶念叨:「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你现在赶紧消下去,不然等会没法见人。」 秦止:「……」 「我对观音娘娘发誓,今天发生的事儿,谁都不说!」笑话,清御司司主的热闹这么好看吗? 想看也只能在心里看。 祁熹默默的想着。 生怕秦止一个气急败坏将自己给剐了。 膝盖处被人指着,祁熹觉得不自在,刚想往后挪一挪,便感觉怀里的秦止身体瞬间紧绷。 吓的她只能忍着不适感,一动不敢动。 她那一蹭,险些要了秦止的半条命。 小丫头虽然身上没有四两肉,却是出奇的柔软。 生活在皇权中心,秦止见过各种各样的女人。 妩媚的,娇俏的,清纯的,英气的。 但是那些人,在秦止的眼中,跟男人没有什么区别,都是同样的人类。 身前的小丫头却让他头一次发现,人和人之间的不同。 又或者说,她骨头柔软的不像人。 像是一只雪白又傲娇的猫。 柔弱无骨,处处勾人。 不知是火势更大了,还是身体的邪火烧的更盛了。 秦止现在头脑发胀,只想剐了面前的小丫头。 亲手,一片一片的剐。 祁熹多年来接触犯罪分子,对危险的感知十分敏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她敏锐的察觉到怀里人身上的杀气腾腾往外冒。 完了。 她心想。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通常都比较惜羽。 她今天这是在劫难逃了吗? 祁熹试图唤醒秦止的良知:「你这叫做生理反应,不丢人,最起码,咱的比别人的都大对不对?」 秦止:「……」这是人说的话?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羞耻的话是一个小女子说出来的。 祁熹深吸一口气,为了自己的命,也是豁出去了:「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就算一不小心说出去了,也会夸大人您真大!」 秦止:「……」确实不像人话。 秦止咬着后槽牙:「这里是寺庙!」 祁熹忙顺着秦止的话解释道:「我知道啊,所以你清心寡欲一点,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秦止:「……」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这就是。 祁熹还想再安抚一下秦止,便觉得头顶上的半截观音像一阵晃动。 黑甲侍卫惊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大人!大人您没事吧?」 祁熹大喜:「你们家大人没事,快点拉我出去,我快被憋死了。」 众侍卫这才看清二人的姿势。 一时间尴尬的愣在原地想自戳双目。 他们家高冷威严的大人,竟然被一名女子像哄孩子睡觉一般搂在怀里。 简直是侮辱了大人的清誉! 一时间,众侍卫对祁熹咬牙切齿,急忙将祁熹扯到旁边,将他们大人从祁熹怀里解救出来。 第42章 秦止不对劲 秦止抿着唇,站起身,在众侍卫面前忽然背过身去。 众侍卫担忧:「大人,您受伤了吗?」 祁熹默不作声的想熘走,便听秦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杀意:「把祁熹给本座抓起来!」 祁熹:「……」见过卸磨杀驴的,头一回见磨还没推完就把驴宰了的。 这一次,祁熹清晰的感受到了黑甲侍卫对她的不满。 秦止话音刚落,就冲上来四个黑甲侍卫,一人擒住她的一只肩膀,将她押了起来。 剩下两个黑甲侍卫跑慢了,默默的退回到队伍里。 祁熹:「……大人,您让小女死,也要让小女死个明白,不能因为小女说您大,您就让小女死吧?」 祁熹觉得,她没有一点对不起秦止的地方。 救了他的命,解了他的尬,还免费给他普及了生理常识。 就这样,他还坚持杀她,简直是天理难容。 她比窦娥还冤枉。 秦止面色瞬间铁青。 黑甲侍卫心中疑惑,却只有靠近秦止身边的人,知道祁熹说的这个大,是个什么大。 他们并不是有意窥探自家大人隐私,只因为他们恭敬的垂着脑袋,视线好死不死的,刚好在那里。 「拖下去!把嘴堵上!」秦止怒了,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黑甲侍卫纳闷啊,他们家大人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祁熹是干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儿了,能把自家大人气成这样? 祁熹被堵了嘴,绑了手。 由于在山上,大家都骑着马,只好将她放在了她的毛驴身上。 毛驴似乎是能感受到主子的处境,垂着脑袋,「吭哧吭哧」的往前走。 好似身上背着千斤担,当年拉粪都没那么重。 祁熹也垂着脑袋,瓷白的脸上跟在寺庙蹭上的黑灰形成巨大的反差感。 身上粗布长衫被火烧的破了几个洞。 路边的乞丐看见祁熹都得摇摇头,暗笑他们混的比祁熹好。 到了客栈,祁熹便和驴关在了一起。 没人管她吃饭,也没人管她喝水。 直至深夜,祁熹靠着毛驴雪白的肚皮取暖,心中感嘆世态炎凉,当时就该让秦止被横樑砸死。 最起码她现在还能混上一顿席。 也好过她在这里前胸贴着后背,嘴里干的舌头都拽不动。 就在祁熹想着怎么逃走的时候,一名黑甲侍卫忽然走进了马棚。 黑夜里,黑甲侍卫身上的甲片伴随着走动发出阵阵金属摩擦的声音。 祁熹嘴里塞着布,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询问。 月光下,祁熹一双带着疑惑的大眼睛黑漆漆的看着黑甲侍卫,似乎能蛊惑人心。 黑甲侍卫面色凝重,伸手将祁熹从地上拽了起来:「我家大人找你。」 祁熹:「???」 夜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这是准备趁着四下无人将他的救命恩人残忍杀害? 等到了秦止房间,祁熹才发现自己想多了。 只见秦止穿着黑色的绸缎亵衣,如墨的长髮披在身后,几乎和亵衣的颜色融为一体。 亵衣嵴背处已经汗湿,紧紧的贴在身上。 祁熹敏锐的发觉秦止不对劲。 第43章 吐血 祁熹这才想起来,这货也是中了龛毒的人。 她在临水县就察觉到秦止的不对劲,当时略微一诈,秦止就说出他身中龛毒的事儿。 龛毒,至今无解。 当年她作战时,曾有恐怖分子将龛毒当做生化武器。 她们因此损失了很多队友。 上面提取了队友的血样,成立了一个研究专家组,她走前,还未听说研制出了解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祁熹见过龛毒毒发的样子。 祁连山,张全胜他们所中的龛毒只是粗糙的简单版,虽然能毙命,但不会让人痛不欲生。 祁熹愣在门口,观察躺在床上的秦止。 只见他面色发白到几乎透明,嘴角黑色的血水不停的往外涌,手指痉挛呈握拳状。 精緻的五官虽然扭曲在一起,却透着一种狠厉的美感。 一瞬间,祁熹好似看到在她面前倒下的队友痛苦万分的样子。 因为一场剿匪任务,他们当时大获全胜,就在他们高兴之际,却不知道危险才刚刚开始。 他们的身体从内部开始腐烂,逐渐扩张到皮肤溃烂,牙齿脱落,眼睑剥脱。 一开始,专家组给他们吃布洛芬,后来直接注射止疼药,最后上了镇痛泵,直至最后,药石无医。 后期的时候,他们是被活生生疼死的。 「大人!大人你醒醒!」计都的声音将祁熹拉回现实。 祁熹这才发现,她后背已经汗湿。 看着痛苦的秦止,她知道秦止中的龛毒是经过提纯的。 祁熹慌了。 怕了。 她害怕再次看到龛毒将人活活折磨致死的场面。 可是现在的她,能怎么办? 祁熹疾步上前,将秦止从床上扶起:「不能让他躺着,血液会进入气管!」 计都很信祁熹的话,闻言从祁熹手中接过秦止,不停的给他顺着后背。 「她中毒多久了?」祁熹问。 计都想了想,摇头:「我也不知道,我跟着大人的时候,大人就已经中毒了!」 那就是很久了! 祁熹纳闷,如果按照龛毒的发展速度,秦止绝对撑不了这么久! 想了想,祁熹问身后的黑甲侍卫:「你家大人平时有没有吃什么药?」 黑甲侍卫也是满脸急色:「大人每次毒发都会服用路大夫的药,这次没想到会提前发作,身边没有带药!」 计都急的快哭了,哑着嗓子求祁熹:「姑娘,你不是懂通灵吗?麻烦你问问鬼神,能不能想办法救救我家大人!计都求你了!」 求个屁鬼神! 祁熹想发火。 屋漏偏风连阴雨,就在房内的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打斗声。 一名黑甲侍卫重冲进房中:「有人偷袭,快带大人走!」 祁熹:「……」这是计算好的吗? 走,这怎么走? 计都背起秦止,招唿祁熹:「祁姑娘跟我走!其他人留下来!」 计都骑着马,带着秦止,祁熹骑着自己的小毛驴,一行三人从后门冲进了夜色中。 祁熹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只能跟着计都漫无目的的往前跑。 不知跑了多久,秦止伏在计都身后,忽然「哇」一声,呕出了一大口血。 第44章 兵分两路 「他禁不住这么颠簸,必须快点找个地方休息!」祁熹清了清嗓子,嗓子干的生疼。 计都也愁啊,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啊? 更何况,今晚的杀手不知道有多少人,他们这次出来只带了一批侍卫,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撑得住。 如果撑不住,杀手很快就会追来。 要是大人醒着就好了,大人身手好,那些杀手根本不足为惧。 毛月亮高悬在空中,四周都是荒地,一阵阵冷风跟刀片似的划过脸颊,让人清醒又想缩在马上沉沦。 祁熹四下扫视,在一个土坡跟前停下,薅了一把计都不认识的草,放在嘴里嚼了嚼,撬开秦止的嘴塞了进去。 身为贴身侍卫,计都尽职尽责的问:「你给大人吃了什么?」 祁熹手上沾满了绿色的汁液,她在身前蹭了蹭:「黑三菱,一种止疼草。」 秦止的毒一直有高人压制,虽然中毒时间久,但是还处在毒发初期。 这个阶段,虽然内脏会损伤,除了痛,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普通的止疼草能够压制。 记得他们执行任务的时候,毒发初期都是干嚼菸丝止疼。 计都现在对祁熹很是信服,祁熹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熹继续吩咐道:「咱们这样走下去,杀手很快就会追上来,最好的办法是我们兵分两路。」 计都攥了攥拳,好久没有那么窘迫过了,咬牙问:「怎么分?」 祁熹咂咂嘴,咽下苦涩的药味,指着前面:「计小哥如果信任我的话,不如把你家大人交给我,你继续往前走,我沿途会留下记号,等你们解决了杀手,顺着记号来寻你家大人就成!」 计都毫不犹豫点头:「好,我信你。」 他说的斩钉截铁,倒是把祁熹听愣了。 她本来已经准备好一大串的说辞来说服计都了。 祁熹咽了咽口水,那种被人毫不犹豫相信的感觉很奇妙,她郑重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将你家大人完完整整的交给你!」 计都翻身下马,将秦止扶到毛驴上,忍着心中的不安,回道:「要活的。」 在祁熹这里,完完整整不能代表人还活着。 计都还是担心自家主子的生命安全。 毕竟他现在毒发状态,丧失了行动力。 祁熹扬唇笑了:「小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然是完完整整的活人!」 二人分道扬镳,计都骑着马一直往前走吸引杀手,祁熹牵着毛驴隐入了灌木丛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密林。 她讨厌后世钢铁水泥的大城市,每次进入密林,祁熹就有一种如鱼得水,放虎归山的自由感。 初春,万木復甦,鸟虫欢鸣。 灌木连接着一片密林,祁熹带着秦止越走越深。 期间,她看到止疼的草药便如法炮制给秦止灌下去。 秦止的面色从最开始的隐忍扭曲,已经逐渐平缓下来。 祁熹趁着月色观察秦止的脸。 不得不说,这副皮相就是放在后世颜值也在九十分以上。 尤其是他现在趴在毛驴身上,双目紧闭,少了平时的压迫感,长长的睫毛轻颤着,祁熹这才想起来,他也不过才二十左右的年纪。 第45章 年轻气盛 睁开眼和闭上眼,完全是两个人。 睁开眼他是大陵官员谈之色变的清御司司主,杀伐果断,闭上眼,他只是一个俊俏的青年。 会因为在别人面前出现生理反应害羞到气急败坏。 祁熹借着月光多看了几眼。 如果他醒来得知自己落在了她的手上,会不会又喊着要剐了她? 祁熹摇头失笑。 今晚这场面,她也是头一次遇到,换做以前,她一人能解决十个杀手。 但是现在。 兴许是月光太过温柔,让祁熹的心境变得伤春悲秋。 流落,没有武器,没有身手,就连一具好体格子,都成了奢望。 她抬头看向月亮,她是否还能回去? 她迟迟没有回去,教授应该也在想办法吧。 不知何时,秦止已经醒了,一番折腾,虚弱的坐起来都是奢望。 他趴在驴身上,看着牵着驴的祁熹。 她的脸上还带着黑灰,可能是她的肤色太白,看起来很扎眼。 他见过很多病人,甚至是濒死的时候,头一次发现人的脸色能比白更白。 祁熹不止是白,近乎有些透明。 一看,便知是身体不好。 此时她身边萦绕着一种淡淡哀伤的寂寥气场,不知为何,秦止很讨厌她身上的这种感觉,开口道:「你在想什么?」 祁熹被吓一怔,扭过头来看秦止,脸上的哀伤被惊喜取代:「你醒了?」 秦止很满意她现在的情绪,喉结滑动,点了点头:「发生何事了?」 祁熹将他昏迷,杀手趁虚而入,她和计都兵分两路的事一一向秦止复述了一遍。 秦止赞赏道:「你做的很好。」 祁熹赏了秦止一个得意的眼神:「我可是你的得力干将,左膀右臂,不可或缺的手下……之一!」 秦止全身无力,看着祁熹得意的神情,心情也变好:「行了,你不必自夸,算你将功抵过,本座不剐你了!」 小心思被看穿,祁熹也不尴尬,她浮夸的表演本就是演给他看的。 得到满意的回覆,祁熹嘆息一声:「你说如果杀手追上计都小哥,计都小哥能打过他们吗?」 「你莫要小瞧于他,若不是顾忌我的身体,计都在客栈就把他们解决了。」 秦止人还伏在驴身上,缓缓的道:「计都应该不会按照你说往前走,他会折回客栈,跟他们汇合!」 祁熹撇撇嘴:「计都年轻气盛。」 「那叫重情义。」秦止反驳。 祁熹藉机攻击秦止:「你说你这个凉薄的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重情义的手下呢?」 秦止冷哼一声,似乎是不愿意辩解。 祁熹见他承认了,乘胜追击:「人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你说我要是跟你一般见识,现在就不该救你。」 「救我,你才能活命,我活着,你才能查到杀祁连山的兇手。」秦止一语中的。 祁熹一噎,梗着脖子辩解:「靠我,你才能活命,才能查清龛毒的秘密!」 秦止看着祁熹诡辩的脸,半天没吭声,看的祁熹心头髮毛:「你瞅我作甚?」 秦止忽的笑了:「看你无理辩三分的样子,可真丑!」 祁熹被秦止的笑晃了晃,一时间忘记反驳。 第46章 三生有幸 这是她头一次见到秦止真正意义上的笑。 怪不得他平时不苟言笑。 因为他笑起来,很阳光,很好看。 跟他平时冷冰冰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人。 虽然他说她丑。 好吧,丑就丑吧。 跟他比,她确实丑。 病恹恹的样子,她自己看了都心烦。 祁熹不耐烦的从路边扯下一把开着紫色小花的草,递给秦止:「吃了。」 秦止:「……」 祁熹:「你都醒了,还准备让我餵你?」 秦止这才发觉,他昏迷期间,梦到有人给他餵药,那药又苦又涩,醒来还觉得嘴里残留着梦里的味道。 原来不是梦。 这个女子,当真是嚼了草药餵他。 一时间,秦止心里五味杂陈,复杂极了。 面色也是变了又变。 祁熹倒是没想那么多,生死关头,任何儿女情长都是矫情。 秦止就不同了,他一个实打实的古人,满肚子都是之乎者也,男女授受不亲。 祁熹的做法,属实让他无法接受。 但是又不能剐了她。 秦止看着祁熹,心情很复杂。 祁熹转移话题:「你知道是谁要杀你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提起这个,秦止周身的气势立马就变了:「想要我死的人太多了。」 祁熹实话实说:「所以你这个人就是个危险分子,得罪了那么多人,那些人绞尽脑汁想要杀了你,就像打雷,容易牵连身边的人。」 她当年剿匪,脸上画着迷彩,胸章都摘了,国家对于他们的真实身份保护的非常好。 哪像秦止,明目张胆的抄人家家,有恃无恐的要人家命。 但凡没把人摁死,人家都要爬起来咬他一口。 秦止:「你怕了?」 祁熹确实有些怕,那也只是一点点,她这种人枪林弹雨都经歷过,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我这个人呢,典型的小心眼,睚眦必报,锱铢必争,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 秦止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自己。 一般女子不是都会含羞带怯的将自己往好了说。 她倒好,对自己的心思一点都不隐瞒。 秦止眸中一闪而逝的意外刚好被祁熹捕捉到:「怎么了?害怕了?」 秦止:「不至于,就是觉得,你这副小身板,竟然还是个狠的。」 祁熹舔了舔下牙槽:「我这辈子的短板就是身体不好,不然的话,闭着眼也比现在混得好!」 秦止觉得祁熹说大话的样子莫名的有些好笑,上下打量她,身材消瘦,面色惨白,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却有着男子都没有的雄心壮志。 怪不得,见她的第一眼,她就要乘虚而入,让张全胜给她个官当。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还是想想怎么恢復体力自己下来走,我的驴累了!」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祁熹面上没有半丝不好意思。 秦止磨了磨后槽牙:「能被本座骑,它三生有幸!」 祁熹撇撇嘴:「会不会三生有幸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再驮着你,它这生就要走完了。」 毛驴发出一阵唿哧带喘的声音,仿佛在附和祁熹的话,证明它真的很累。 第47章 淮阳村 秦止自然感受也感受到了毛驴力竭。 但是在他的眼里,毛驴即便是累死,也是它身为驴的本职。 遇到不好的主子,甚至还会将他煮了饱餐一顿。 比如现在…… 秦止折腾了这么久,腹中早就飢肠辘辘,驴肉的味道比鹿肉还要鲜美,尤其是身下这头整日干体力活的。 秦止能感受到它的背嵴肉。 背嵴鲜嫩,宫里手艺好的厨子会将其滷煮。 经过各种调料滷煮出来的驴背嵴,入口粘软,肉味香浓。 祁熹瞥了秦止一眼,如果知道他现在正在琢磨怎么吃她的驴,她一定毫不犹豫的将他掀下来。 可惜祁熹不知道。 所以依旧赔着好脸,哄他下来走两步,让驴歇歇。 祁熹好话说尽,秦止不为所动,趴在驴身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祁熹恨极。 谁能想到,堂堂清御司司主,竟然是一个不顾毛驴死活的人? 她这驴本来就是吃苦出身,身体不好。 都快被秦止压趴窝了。 再看秦止,双目紧闭,典型的油盐不进。 祁熹磨牙,只能牵着毛驴继续往前走。 穿过一片竹林,祁熹眼前豁然一亮。 前面竟然有一个小村子。 村子不大,只有十几户人家。 此时天还未亮,看不见村子里有人烟迹象。 但是有村子,就代表有人在这里生活,有水,有饭,还能歇脚。 祁熹毫不犹豫的奔着村子走去。 可是越走,祁熹越是发现村子不对劲。 这个村子很破旧,几乎看不到有人生活的迹象。 村口一棵大槐树下还放着一口棺材。 棺材露天放着,常年风吹雨淋,表面漆皮剥落,木板与木板之间的缝隙变宽。 人还未走近,便看到有老鼠顺着木板的缝隙沖了出来,四处逃窜。 祁熹:「……」这是传说中的鬼村? 站在村口观察,只见村子里阴气森森,在毛月亮的照耀下,几乎和倩女幽魂中的经典场景重合。 祁熹就是那个误入鬼村的书生。 就在祁熹踌躇不前的时候,村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大公鸡打鸣的声音。 公鸡声音高昂,一阵一阵的叫着。 有鸡,就证明有人存在。 可是这样的村子,怎么看都不像有人生活的样子。 「这村子不对劲。」秦止的声音从祁熹右手处传来:「村口放棺,在风水上叫做封村葬,是一种极为阴狠的埋葬方式。」 祁熹:「……」 「进去看看吧。」秦止从毛驴上坐直身体,看向前方已经有早起的村民起来打水。 「你放心,就算是闹鬼,也是在夜里闹,现在天快亮了,即便是有恶鬼,也该回家睡觉了。」 不知为啥,祁熹本来还不怎么害怕,被秦止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更害怕了。 赶紧牵着毛驴,离那口棺材远一点。 这个村子给人的感觉太诡异了,她一个常年接触尸体的人都觉得嵴背发寒,身上汗毛都立了起来。 还未等祁熹进村,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头迎了上来,老头眼神不好,走近后打量两人半响,扯动摧枯拉朽的嗓子:「姑娘,你们二人怎么到我们槐阳村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第48章 葬在村头的棺材 祁熹上前跟老人家礼貌打招唿:「老人家,我老弟受伤了,我们想到村子里修整一下再上路,不知方不方便?」 秦止:「……」这丫头说话也不怕棺材里的老鼠跳出来将她的舌头叼走。 老头扫了一眼骑着毛驴,身高马大但是明显气色不好的秦止,略微沉吟:「方便是方便,但是我们村这几年不太平,你们要是不介意,就进来吧,刚好老汉我家里有空下来的屋子。」 祁熹点点头,转身就去扒拉秦止,从秦止怀里掏出一个钱袋,拿了一锭银子给老头:「老人家,这个您先收着,谢谢您收留我和我弟!」 一锭银子,老头养老都不用愁了。 顿时眉开眼笑,眼中冒着光亮:「姑娘你太客气了!您叫我王大爷就成,赶紧跟老汉我进去歇歇!」 秦止依旧不肯下地,祁熹只好牵着驴,跟王大爷一起走进村子。 王大爷似乎心情很好,一路跟祁熹讲述这个村子的歷史:「前几年俺们这边不说多富裕,也算是安逸的很,直到……」 王大爷回头看了一眼棺材,声音压低:「那小娘子惨死,她娘家人将人葬在村口,俺们村子就没安宁了。」 说话间,王大爷将祁熹引进一个院子,院子破败,只有三间草屋,王大爷的话头也就此打断,招唿里面的老太婆:「老婆子,家里来客人了,你赶紧的,去给客人煮碗粥!」 「哎!」房间里传来王大娘的声音,很快便见一个老太婆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来:「哎呦,这姑娘长的真俊俏,老婆子好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了!」 祁熹被老太婆夸的赧然,秦止默默的从驴上下来,活动活动坐久了的腰:「你也就只能跟村姑比比相貌。」 祁熹:「……」 他一会儿不打击她,就会毒发还是怎地? 其实祁熹长的并不丑,只是因为长期生病,没有晒太阳,面色惨白,人显得没精神头儿。 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祁熹那双眼睛亮的吓人,仿佛能直视人心。 跟秦止的阴狠,窥视感不同,祁熹的眼睛好似世上的一切龌龊都能在她面前现形。 祁熹跟着王大爷进了堂屋,王大爷给二人倒了一大碗热茶。 祁熹好奇那口棺材,问道:「王大爷您说的不安宁,是怎么个不安宁法啊?」 王大爷扶着膝盖,坐在祁熹对面,长长的嘆了口气,语气无奈:「这刘家娘子,当年嫁给我们村上的刘其,二人本是郎才女貌,又是同村,知根知底,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那个啥,。」 「可这刘家娘子三年无出,刘家虽然是这村上的富户,也养不起妾室,一来二去,刘家娘子跟她婆婆就开始闹不愉快。」 「刘其是个孝顺孩子,娘两个对刘家娘子整日里非打即骂,这刘家娘子也是个好孩子,从来不辱骂公婆,就是娘家要给她讨公道,都被她劝住了。」 「谁知这时间一长,刘家娘子有了外心,和村头的汤林有了苟且。」 第49章 女鬼案 「说起这汤林啊,也是可怜人,小时候身体不好,不知从哪惹上了个麻风病,一家子都被他传染,就剩他这一口人!」 祁熹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喝口热茶,很快,王大娘的粥熬好了。 这么久滴水未进,勐然闻到粥里白米的香味,祁熹觉得嗓子里都快伸出手了。 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听王大爷讲故事。 「后来,有人发现刘家娘子死在了汤林家里,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刘其冲进汤林家里,把汤林给活活打死了!」 祁熹瓮声问:「死了人,没报官吗?」 给祁熹添饭的王大娘接过话头:「俺们这里出去一趟不容易,官府哪里愿意来!再说了,这当夫君的给自家娘子报仇,理所应当!」 王大爷不同意王大娘的说法,反驳道:「我看那汤家小子就是冤枉的,那时候老头子我说要报官,那刘小子的眼神,好像要将老头子我吃了!」 「哦?」祁熹从大海碗中抬起头问王大爷:「怎么说?」 王大爷捋了捋花白的鬍鬚,陷入回忆:「当年,不止老头子我要报官,刘家娘子的娘家也要报官,刘家娘子的娘家和刘家结了仇,两家闹了有小半年,刘家娘子的娘家一气之下,把刘家娘子的棺材刨了出来,葬在了村口……」 「从那以后,我们村上就经常发生怪事,一开始,只是有人家养的鸡鸭少了,后来你猜怎么着,耕地的牛夜里好端端的在牛棚里睡觉,第二天发现,皮被活生生剥了!」 「那牛啊,被剥了皮,留着口气吊着,直到主子到跟前才咽气!」 祁熹听的目瞪口呆。 想要活生生把牛皮给剥下来,并且不让牛叫,她都很难做到。 她还没缓过神,便听王大爷继续说道:「再后来,一到夜里,俺们就听见村口棺材里传出女子唱歌的声音!那声音听得人骨头缝都发寒,时间一长,村里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在夜里也不敢出门。」 王大爷的故事讲完,祁熹喝了两大碗的粥。 再看秦止,看着面前的粥,眉头紧紧的拧着。 一看就是平时养尊处优习惯了山珍海味,这种粗茶淡饭入不了口。 祁熹撇撇嘴还是开口劝:「你身体刚刚恢復,喝点粥对身体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秦止轻叱一声:「本座跟你不一样。」 祁熹心底想骂娘。 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啥不一样的,这是在提醒他的身份跟她不一样呗。 「天之骄子还要喝粥呢,你以为你是谁?」话没经过大脑就秃噜出来了,祁熹想咽回去都没来得及,只能使劲又扒拉两口粥掩饰心虚。 没想到秦止没跟她一般见识,反而话题一转,对王大爷说道:「刘家娘子极有可能不是汤林所杀。」 王大爷也是个热心肠,一拍大腿道:「老头子也怀疑汤家小子干不出来这样的事!那孩子家里人都没了,他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从这么大点……」王大爷抬起手比划着名桌子:「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长成了大小伙子!」 第50章 玫瑰齿 「那孩子对谁都和善,咋地可能杀人嘛,那刘家娘子肯定是冤死的,才会来闹腾人!」 祁熹看向秦止,开口问:「怎么说?查一查?」 王大爷一听,激动的从长条板凳上站起来:「俺一看二位就知道二位是有大能耐的人,二位要是能帮俺们查清这个闹鬼的事儿,俺替俺们槐阳村的百姓感谢二位的大恩大德!」 秦止没理会王大爷,而是对祁熹道:「你先去验尸,看看有什么线索。」 王大爷也是个精明人,一听这话,忙引着祁熹往村口走。 外面天色刚刚泛起鱼肚白,祁熹从毛驴身上解下工具箱,跟着王大爷走到村口的时候,村头已经聚集了一些人。 众人听王大娘说要查闹鬼的事,纷纷过来围观。 祁熹也是这时才知道,王大爷原来是槐阳村的村长。 怪不得对闹鬼案耿耿于怀,这是身为一村之长又救不了一村之人的愧疚。 两名壮小伙子上前来帮忙,合力将本就不结实的棺材打开。 棺材长期风吹日晒,加上有很多缝隙,通风好,倒也没什么异味。 就是人已经烂没了。 晨光破晓,洒在白森森的人骨上,说不出的诡异。 秦止也走近观察,问祁熹:「只剩骨头了,你还能验出来吗?」 祁熹满怀自信:「验尸不光是验新鲜死亡的尸体,往往人的骨头,能告诉我们更多的东西!」 话落,她捲起袖子,从工具箱里拿出镊子,开始翻动白骨。 白骨身上的布料已经腐烂的只剩一些碎布,祁熹边检查边道:「颅骨完整,致命部位的骨头没有明显外伤。」 话落,祁熹用镊子夹起尸体的一颗牙齿,牙齿根部有一圈暗红色:「这是玫瑰齿。」 「玫瑰齿?」秦止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语。 祁熹点点头:「通常死者如果因为窒息而亡,身体的血液在极度缺氧的状态下,血管会出现爆裂,尸体呈现紫红色,牙龈处也会因为毛细血管破裂出血,浸透到牙根部位,形成一圈暗红色,我们称之为玫瑰齿。」 秦止点点头:「也就是说,死者是窒息死亡。」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三名气势汹汹的村民。 他们拿着镰刀,镐头,边走边声叫骂:「妈的,死了都不安生!」 「汤林已经认罪了,还查,查个娘的屁!」 「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媳妇儿跟人苟且被野男人杀了,青天白日的还有人给她鸣冤,这还有天理吗啊!」 祁熹看着这癫狂的一家三口,忽然觉得特。 秦止这辈子应该还没被人这般对待过吧。 果然,只见秦止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每当这个时候,祁熹便会觉得,这个人冷的让人忽略了他的美色,忘记他不久前还躺在驴背上无法动弹。 就在祁熹想上前教训一下即将走近的一家三口时,便见斜对面也冲出了一家三口。 两家人见面,就像是世敌,二话不说,便扭打在了一起。 第51章 回来报仇了 秦止眼中没有丝毫惊讶,淡定的对祁熹道:「继续查。」 祁熹点头。 这个案子很简单,尸体的死也很干净,祁熹不知道秦止让她查什么。 只得将看见的都复述给他听:「根据气温判断,死者死亡时间大概在三年左右,脚上有六指,骨盆判断死前未生育。」 秦止扬声问那边还在打斗的人:「刘家娘子,可是六指?」 打斗的人闻言,愣在原地。 刘家娘子的母亲扬了扬手里的菜刀:「这话咋说的?我家姑娘何来的六指一说?」 秦止舌尖抵着上牙槽:「这具尸体不是刘家娘子。」 众人惊愕。 秦止继续道:「现在我来还原一下三年前的事。」 「三年前,刘家娘子和汤林苟且之事被刘其发现,刘其一怒之下将其摁在床上用棉被闷死,事后,刘其趁着夜色将尸体背到了汤林的房里,嫁祸给汤林。」 「你一直等在屋外,等汤林回来,便大声叫喊,指认汤林,众目睽睽之下将汤林打死。 槐阳村地处偏僻,百姓对大陵律法不熟,认为你将汤林打死乃天经地义之举。 可惜你没想到,刘家娘子的家人看透了你的阴谋,一怒之下将刘家娘子葬在了槐阳村的村口。」 秦止看向人群中脸被挠了几道口子的男人。 男人身量不高,听了秦止的话,满脸阴郁,双眼几乎喷出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祁熹这才发现,秦止不愧是清御司司主。 以前认为他只是查一些官员贪污的案子,对这些小案子不屑,也不熟。 没想到他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死者被杀没有惊动旁人,就证明是夜间,夜间大家都在床上睡觉。 而在床上的话,最好的武器也是能最能造成人死亡的便是被子。 刘其将死者的尸体放在汤林房间后,怕掌握不好时机,又防止汤林将尸体处理了,所以推断刘其一直躲在汤林房外。 有理有据,心细如髮。 这是祁熹通过女鬼案对秦止的评判。 可接下来呢? 女鬼又是怎么回事? 祁熹屏气凝神,听秦止继续分析:「刘家娘子下葬后,在棺材中又甦醒了过来,她不停的抓挠棺材……」秦止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棺材板。 祁熹求知若渴般上前查看,果然看见棺材板上有很多细微的抓痕。 抓痕不深,年头久远,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祁熹暗嘆秦止好眼力。 便听他继续道:「刚好有人路过槐阳村,刘家娘子被其所救。」 「那人将刘家娘子带走,并且找了一具跟刘家娘子身形相仿的女尸代替。」 「刘家娘子跟在那人身边,逐渐跟其产生了情感。」 祁熹纳闷:「这点你从哪里判断的?」 秦止胸有成竹的扫了祁熹一眼:「因为刘家娘子,便是怜儿。」 祁熹:「……」 仔细一想,确实,埂子坡距离临水县并不远,而槐阳村距离埂子坡也不远。 那个怜儿很有可能就是刘家娘子。 可如果按照秦止的推论,怜儿已经自戕。 难不成,真的是怜儿回来报仇了? 第52章 骨折 祁熹越听越煳涂。 放在后世,这样的案子警方利用高科技手段最快也要三天才能破案。 秦止一个时辰不到,就将事情的来去脉摸清了。 这个人太可怕了。 「至于闹鬼一事……」秦止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微笑:「不知当年,汤林的尸体是谁处理的?」 王大爷在人群中说道:「是我处理的,我看那孩子可怜,便将其葬在了他父母的坟地旁边。」 秦止问道:「葬的有多深?」 王大爷汗颜:「老头子我身体不好,挖坑也挖不了多深,浅浅的葬了。」 秦止意料之中的捏着手指的骨节,他的手指修长,单手便能将骨节捏的咯吱作响:「如果只是浅浅的埋了,三年的风吹雨淋,骨头应该已经暴露出地面。」 众人发出阵阵唏嘘。 他们经常路过那处坟地,从未见过有露出地面的人骨。 也就是说,汤林当年也没死。 秦止上下打量满脸怒容的刘其:「你身量不高,身体瘦弱,杀头羊都费劲,何况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刘家娘子当时只是昏迷,后来在棺材中甦醒,而汤林,当年只是诈死。」 「当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他百口莫辩,只能用了一招金蝉脱壳。」 刘其一直认为自己很强悍,所有背叛他的,都被他亲手解决了。 从秦止的推断中,他才明白,他才是最愚蠢的那个,被耍的团团转的那个。 他这样的人,活到现在,任何不顺心的都无法接受,刘家娘子在的时候,她就拿刘家娘子出气。 刘家娘子和汤林没了,他就拿自己的母亲出气。 这些年,没人敢让他不顺心。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手上还拿着镐头,他面目狰狞,在所有人不备之时,冲着秦止而去:「哪来的野小子,跑到这里来胡言乱语!」 祁熹反应最快,她知道秦止身体还没恢復,从昨晚至今滴水未进,急忙上前去抓刘其的镐头把儿。 这种格挡手法,如果放在前世,祁熹不仅能稳稳的拦住刘其,抬腿直踢甚至能将刘其踢飞五米远。 但是她忘了,这具身体就是个病西施。 只听「咔」一声脆响。 刘其的镐头被她拦住,但是祁熹的手腕也骨折了。 一股剧痛,疼的祁熹托着手腕直呲牙。 「好痛,我去!好多年没骨折了,疼死我了!」祁熹疼的上头,后世的说话语调脱口而出。 秦止眉头紧拧,抬腿便将刘其踢飞最起码十米远。 刘其摔的闷哼一声,翻身吐出一口鲜血。 靠! 祁熹悔死了。 早知道他还有战斗力,她这是何苦来哉啊! 秦止白了祁熹一眼,祁熹看懂了。 他的意思也是:你何苦来哉? 祁熹:「……」 秦止走到祁熹面前,抬起她骨折脱臼的手腕查看。 祁熹满脸防备:「你干嘛?」 「我看看。」秦止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忽然凑近祁熹耳边,低声道:「你知道闹鬼的是谁吗?」 祁熹现在哪有心思想闹鬼的事。 她只觉得手腕疼,耳蜗痒。 秦止的唿吸声就在耳边,低声说话带着男主播的磁性音调,险些让她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第53章 掐死他! 忽然,一股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祁熹闷哼一声,抬头不敢置信的看着秦止。 不是说看看的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她又不是小孩子,给她点心理准备不成吗? 她也不至于又惊又疼啊! 祁熹见他手法熟练,非常怀疑这货小时候受伤,都是被大人看好的。 还未等祁熹表达不满,便见秦止翻脸比翻书还快,扬声道:「汤林,你还不出来吗?」 远处的灌木丛中走出来一名男子。 男子身量有近一米八左右,皮肤黝黑,一看就是经常做苦力。 议论声起,众人没想到汤林真的没死。 汤林拍着手,满脸笑容:「不愧是清御司司主啊,三年前的恩怨,只需一眼,便看出始末。」 秦止下意识的揉了一把祁熹的手腕。 她的手腕很软,好似没有骨头,皮肤滑腻,和他的指腹相触,仿佛带着磁力般吸附在他的皮肤上。 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捨不得松手。 祁熹以为他在想事情,也没在意秦止的这种耍流氓行径。 刘其看见汤林,分外眼红,一双充血的眸子几乎要从眼睑中瞪出来:「你竟然没死!妈的,你竟然还活着!」 汤林缓缓的走到刘其面前蹲下身子垂眸看着他:「我要是死了,谁来替云儿报仇?你们这一家猪狗不如的东西!」 刘其挣扎着要起来跟汤林拼命。 可惜秦止那一脚踢的实在过重,他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天空淅淅沥沥的开始下雨。 雨点逐渐密集,拍打在众人的身上,脸上。 众人只觉得彻骨的冷。 秦止松开祁熹的手,看着众人:「汤林离开淮阳县后,便到处打零工,偶然一次,他见到了刘家娘子,得知刘家娘子在帮她的救命恩人做事,二人便私下交往。」 「后来,刘家娘子身亡……」 雨中的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案子一波三折,一转再转,这刘家娘子最后还是死了。 秦止继续道:「汤林便将刘家娘子的死怨恨到了淮阳村的人身上,认为刘家娘子的死都是槐阳村的百姓造成的。」 「从一开始的牛……你小时候经常放牛,知道有一种毒蛇咬了牛以后,牛会出现全身麻痹的症状,你抓来那种蛇放进牛棚,等牛全身麻痹后,你为了制造恐慌,生生将牛皮剥了下来。」 祁熹恍然,她还是太依赖科技了。 怎么就忘了,这个世界上各种各样的毒蛇品种,其中便有能麻痹人神经的。 秦止的知识面广的让她嘆为观止。 「一切的闹鬼事件,都是你一手操控的,你要让槐阳村的百姓每天都生活在恐慌之中。」 秦止分析完,场上一片寂静。 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拍打在树叶上,屋檐瓦片上的声音。 汤林沉默着,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半蹲的姿势看着刘其,死死的盯着面前这张脸。 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到胸前,他抬手抹了一把眼中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而后,他忽然抬起手掐住了刘其的脖子。 像当年刘其捂死云儿那样,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口鼻。 第54章 小丫鬟 刘其扭身反抗,二人在雨地厮打。 泥水将身体浸湿,像两头愤怒的兽,恨不得撕下对方的肉。 汤林恨,恨刘其杀了云儿,更恨这世道不公,天道无常。 刘其也恨,恨汤林让他在槐阳村抬不起头,更恨那夜夜在他身下辗转的女人被汤林占有。 槐阳村的百姓沉默的看着两个不共戴天的男人,暗嘆天意弄人。 祁熹身上被雨水浇湿,看着厮打的两个男人,嚷道:「还不把人抓起来,还想再死一个吗?」 百姓中这才有人反应过来,云儿的哥哥带人将两人抓了起来,用麻绳将二人绑住。 生拉硬拽的将人关进了老村长的柴房。 老村长连连嘆息,不知说什么好,想了想,还是先感谢秦止:「这位大人,老头子先谢谢你!刘家娘子的哥哥已经出村去报官了,这事……唉!」 祁熹明白王大爷的欲言又止,这件事说白了属实不光彩。 他一个当村长的,当年没有选择报官导致了这一连串的事件发生。 如果当年他选择第一时间去报官,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了。 祁熹拧了拧前襟上的雨水,安慰王大爷:「您也不用自责,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只能想到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话。 王大爷很快调整好心态:「唉……不说这个了,您们赶紧进屋,我让老婆子给你们找两身衣裳换上!」 两人身体都不好,这一番折腾下来,个个惨白着脸,看的老村长又是内疚又是心疼。 忙让老婆子找了两身平时过年才捨得上身的衣裳给二人送去,还将家里的老母鸡杀了炖上。 这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日上三竿。 农村的房子,没有地龙,秦止和祁熹轮番在房间内换好衣服,祁熹已经被冻的唇色发紫。 这具身体太弱,太弱了,弱的她心烦。 好在手腕被秦止接上以后,已经不疼了。 祁熹看着从房内走出来的秦止,眼角眉梢染上笑意。 秦止的身形比老村长高大太多,穿上老村长的衣服,手腕和脚脖子几乎全露在外面。 他显然是不习惯这种粗布的衣衫,眉头拧着,跟谁欠他九百万似的,看见祁熹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穿这种料子不觉得磨人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祁熹终是没忍住,扬唇笑的开怀:「大人,小的从小穿习惯了,你是没注意到我以前穿的什么吧,我觉得身上的料子比我原来的料子舒服多了!」 秦止这才想起来,从见到祁熹的第一眼,她就是粗布麻衣的村姑装扮。 可能是她的五官太过明艷,竟让人忽略了她的穿着。 秦止心底想着回头要让计都带她去做两身衣裳,既然是他手下的人,太过寒酸丢的是他的人。 祁熹倒也不在意,看秦止别扭的样子,转身进了屋:「我把你的衣服拿去烤烤,你等会再换回去。」 秦止看着祁熹小丫鬟的样子忙里忙外,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陌生感。 好像她本来就该是伺候他的一般,让他心底舒适,温暖。 第55章 背后还有人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秦止有些慌乱。 狠狠的闭了闭眼,心刚静下来,便看祁熹小跑着从外面跑进来,刚换的衣服瞬间又被打潮了,她的手上稳稳的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 「大娘让我给你的,说你早上就没吃饭。」祁熹边说心里边想翻白眼。 这位大爷真是跟孩子一样,不爱喝粥,就想吃点好的。 秦止淡淡的「嗯」了一声,坐在桌边开始喝鸡汤。 「今晚你跟我睡。」秦止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祁熹:「……」 后世看电视剧,好像就有这样的场景。 上位者看上了谁家的女子,当晚便宠幸了。 可…… 她低头瞅了瞅四平八万的胸脯,营养不良的身体。 豆芽菜一样的身材她自己都嫌弃,这位爷这是飢不择食,时不可待了? 秦止扫了一眼雷噼般的祁熹,好看的眉眼闪过一丝笑意:「你在想什么?」 「我没想什么!」祁熹反驳的很快。 秦止上下仔细打量她:「你以为本座会对你这副小身板感兴趣?」 祁熹:「……」难道不是吗? 秦止用眼神示意祁熹坐下,声音低沉解释:「女鬼案你以为结束了?」 祁熹:「……」难道不是吗? 秦止皱眉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本座以为你很聪明,看来是本座的错觉了!」 祁熹摸了摸被敲疼的脑门,不满:「有事说事,你敲我作甚?」 秦止唇角几不可见的上扬:「你知道一头农作的牛有多重吗?」 祁熹瞬间石化。 她明白了! 汤林一人之力,根本无法翻动一头牛,还是一头中了毒死沉死沉的牛。 那么。 女鬼案的背后,还有人? 秦止看她的明明灭灭的神色便知她想到了,声音不急不缓的道:「从汤林的话中得知,背后之人知晓本座的身份,知道本座在此,还敢出来作妖,此人必定极为张狂, 你知道打压我们最好的方式是什么吗?」 祁熹摇了摇头。 秦止继续道:「对方今晚必定继续出来作妖,如此便能将女鬼案推到恐惧顶峰。」 祁熹倒吸一口凉气。 稳了稳心神,她问:「所以,今晚才是重点?」 「嗯,」秦止拿起汤匙喝了一口鸡汤:「背后之人,兴许是本座的熟识。」 「会不会是那群黑衣杀手?」祁熹想到了一种可能,忙问。 秦止淡淡摇头:「黑衣杀手只是受僱于人,不会做这等迂迴之事,背后究竟是何人,今晚便可见分晓。」 他乜了祁熹一眼:「总之,让你今晚跟本座一起睡,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即便你馋本座的身子,也要想想你这小身板经不经得住本座的拳头。」 祁熹:「……」 脸呢?! 她好想问问秦止,是不是一路奔波把脸跑丢了。 这人说话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馋他身子? 啊呸! 祁熹在心底不知淬了几口,站起来,佯装无意的抚了抚本就没有灰尘的衣衫:「吃饱喝足,我要去睡个午觉,晚上好抓鬼!」 秦止看着祁熹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唇角上扬幅度不自觉变大。 夜晚,很快来临。 二人睡了一下午,此时便待在黑灯瞎火的房里静静的等着。 第56章 蚯蚓再现 房间里点着煤油灯,昏黄的光线下,秦止的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 就在祁熹想开口询问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笛声。 秦止陡然起身,将一侧墙壁上的泥胚拿下一块。 这间房子和柴房相连,从洞口处可以看见柴房内的场景。 祁熹也跟着站起来,趴在墙上好奇的往里看。 汤林和刘其被关在柴房内,两个人嘴被破布堵着,正用眼神互相杀死对方。 祁熹不知道秦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想开口询问,便见一条蚯蚓顺着刘其的腿往上爬。 很快,两只,三只,无数只。 这些蚯蚓比普通的蚯蚓要大,足有成年人的拇指粗,条条肥胖,粗壮。 刘其刚开始没发现,等发现的时候,腿已经被蚯蚓覆盖了。 汤林显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他神色急切的往后挪着身体,嘴里发出惊恐的呜咽声。 可惜他被绳子捆着,拼尽全力,此时也不是这些蚯蚓的对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祁熹瞪大眼睛看着,二人很快被蚯蚓淹没。 她忽然明白,王掌柜胃里的蚯蚓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是被蚯蚓活生生钻进胃里的。 毫无疑问,这些蚯蚓体内含有龛毒,是人为驯养出来的。 这也太噁心了。 祁熹一阵恶寒。 秦止拍了拍祁熹的肩膀,丢下一句:「老实待着。」便追了出去。 祁熹知道,他是去追吹笛子的人了。 她见过用笛音控制蛇的,头一次见用笛音控制蚯蚓的。 笛声在秦止追出去的瞬间戛然而止,那些蚯蚓也退了下去。 刘其和汤林面色铁青,已经没了气息。 祁熹转头看了一眼秦止消失的方向。 秦止是顺着笛音追去的,但是显然,蚯蚓退去的方向似乎更能找到那人。 想也没想,祁熹冲出房门。 蚯蚓顺着门缝,窗户的缝隙涌出来。 和来时一样,它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蠕动着。 祁熹远远的跟着,生怕惊扰到它们。 槐阳村地属密林,蚯蚓从王大爷家出来后,一致朝林子的方向蠕动而去。 祁熹发现,笛音可以控制蚯蚓的行为,可是蚯蚓一旦完成了某种笛音控制的行为后,便会行为反射般往来路走。 就像鸟儿,天黑了知道归巢。 这超出了祁熹的认知。 蚯蚓没有大脑,完全不具备人类的思考能力。 它们就是一种多细胞生物,或许在后世,具备改写蚯蚓基因的手段。 可是这里是古代,就连热兵器都没有,改写基因简直是天方夜谭。 祁熹小心翼翼的尾随进了密林,进入密林后,她便提高了警惕。 春季的密林,并没有冬季时安全,这个时候,正是各种蛇虫鼠蚁復甦的季节。 许多树叶已经开始抽枝散叶,密林的隐蔽性比冬天提升许多。 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 多年的职业警惕性,让祁熹很快注意到十米外的一棵巨树。 巨树树根深,抽芽早,初春的季节已经枝繁叶茂。 如果是祁熹选择,她也会选择那棵树。 那就是绝佳的制高点和藏身地。 第57章 黑白无常 祁熹侧身闪到一棵树后。 果然看见月光下树影婆娑中,有一个人影蹲在树上。 那人看见蚯蚓回来,从树上滑下来,打开一个特制的包裹,蚯蚓顺着包裹口鱼贯而入。 祁熹搜罗了一下,手上没有任何武器。 山上什么不多,就是石头多。 这个时候,祁熹也不挑不拣了,捡起一块滑熘熘的鹅卵石,藉助树干的遮挡,想要绕到那人身后搞偷袭。 放在以前,祁熹最讨厌的就是偷袭。 她总觉得那种手段很卑鄙,很无耻。 直到偷袭的变成她以后她才发现,如果武力值足够碾压,谁会干这种下作的事儿。 现在,她就是那个没有武力值的人。 祁熹庆幸这具小身板很瘦弱,在密林中隐藏性能绝佳。 偷摸猫腰来到那人身后,趁那人正在专心致志的回收蚯蚓,祁熹扬起手臂,知道自己弱,她咬紧了后槽牙准备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口哨声打断了男人的动作。 口哨声传来的方向,正是秦止追去的方向。 那人听到口哨声,勐的抬头,就看到面露凶光的祁熹扬着一块大石头准备落下。 那人心头一惊。 他们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久了,这一回简直被教做人。 竟然有人比他们还见不得人。 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月光下面色惨白,杀意扭曲了整张脸。 男人被吓的直接瘫软在地上。 祁熹恨哪! 只需要再给她两秒,她石头落下去,就算砸不死,重伤是稳的。 对方有了防备,她明显敌不过,也不管准头和力道了,慌乱的砸下石头转身就跑。 男人侧身闪过后,眸中闪过一抹杀意,丢下手中的袋子,从袖中掏出一把短刀追了上去。 男人走了,蚯蚓依旧朝袋子里拱,好像袋子对它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祁熹左闪右躲,根本不敢走直线。 听见身后脚踩在树叶上的声音更是吓的四处窜。 说不惜命是假的,现在的她这么弱,万一被对方捏死,别的她不担心,她的驴怎么办? 秦止一定会虐待它的! 不。 秦止那样的人,估计会把它炖了吃了。 想到她拉粪的小毛驴,祁熹一路小跑,方才准备的力气现在全用在跑路上。 男人对祁熹这种搞偷袭,被发现就跑的行径非常不耻。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盗嗤笑匪。 寡妇笑话别人丧偶。 男人诡异的在祁熹身上找到了优越感,愈加紧追不捨。 祁熹简直想给他跪了,气喘吁吁的回头喊:「大哥,你蚯蚓不要了?」 男人一怔。 这才想到,丢了蚯蚓,他的小命才算真的玩完了。 被祁熹一语点醒,男人准备折返回去。 祁熹松了一口气,眼泪都快出来了。 刚以为自己获救了,就见远处掠过来一个白衣飘飘的身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那人一看就是女子,手中拿着一个翠绿色的笛子,人未到,声先至:「丢了主子的宝贝,你有几个脑袋?」 话落,女子将一个袋子丢给男人。 祁熹:「……」 大半夜的,一黑一白搞什么? 黑白无常吗? 第58章 圣母本母 管不了那么多,祁熹撒丫子开跑。 这个女的秦止都摆平不了,祁熹不认为自己能摆平。 女子见祁熹跟个兔子似的在密林中乱窜,笑的花枝招展:「小丫头,你认为你能跑掉吗?」 嗯。 祁熹看到了。 那女的轻功好到脚不沾地。 想在她手里跑掉,估计是不大可能了。 想到此,她反而不跑了,大喇喇的站在一处空地上,笑的见眉不见眼:「谁说我要跑了,你问问那位大哥,我准备做什么的来着?」 男子:「……」 他能怎么说,这小丫头是准备拿石头砸死自己的? 关键是,险些还让对方得逞了。 这事要是传了回去,他能被嘲笑到死。 见男子不上当,祁熹继续笑盈盈的将装傻充愣发挥到底:「小姐姐,如果我告诉你,你身后有人,你相信吗?」 女子瞬间回头。 男子想要提醒女子,可惜已经晚了。 女子回头去看,身后空空如也,顿觉上当,勐地回头,可惜已经迟了。 刚转回头,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迎面袭来,直击鼻樑。 温热的鲜血顺着鼻孔拼命的往下流,滴在女子雪白的衣衫上。 女子只觉得鼻樑骨断了。 事实证明,她的鼻樑骨确实是被祁熹给砸断了。 男子简直不敢看了,这小丫头惯会使用石头。 方才,他就险些被她一石头砸死。 祁熹丢了石头就躲了起来,那小身板速度快的,猫儿见了都得当场跪下拜师。 听刚才的声音她就知道,那一下铁定是砸实了。 虽然好多年没有摸过枪了,准头倒是没落下。 砸了一下不过瘾,祁熹捡了一块石头从一棵大树下冒出头查看。 仙气飘飘的女仙子此时鼻血横流,拎着袋子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手足无措。 这副场景,怎么看都觉得好笑。 祁熹屏气凝神,掂了掂手里石头的分量。 「嗖」的一声,石头划破空气,稳稳的砸在了女子的一只眼睛上。 她上辈子,上上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白莲花和圣母。 看见这种人女人就会勾起她的破坏欲。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身上一股浓浓的白莲花气息,白衣飘飘,脚不沾地的样子,更是让她想到了圣母本母。 所以,祁熹每一块石头,都是冲着女子去的,打一枪,换一个地儿。 女人被祁熹砸到头晕眼花,鼻樑骨断裂,鼻血止不住,她觉得自己血都快要流光了。 那种生命消逝的恐惧感,还有身上不断传来的痛感折磨着她的神经。 简直比主子的水牢还要折磨人。 「够了!」女子急了,大吼一声,推开面前的男子:「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 「想要杀她,有没有经过本座的同意?」秦止早就到了。 他放女子走的意图就是想要引出她的同伙,本来想着一网打尽,见祁熹玩的开心,便让她多玩了一会儿。 二人对秦止很忌惮,交换了眼色,女子忽然吹起了笛子。 只不过方才飘然若仙的吹笛人,此时满脸是血,吹出的笛音也极为刺耳难听。 第59章 二十年前 伴随着她的笛音,男子手中的袋子开始疯狂蠕动。 祁熹顿觉不好,对秦止喊道:「快!不要让她吹了!」 话音刚落,男子手中的袋子忽然爆炸,一股腥臭迎面扑来,祁熹下意识的掩住口鼻。 她看不见,只听到两声闷哼。 等她放下手臂,才发现那一男一女的胸口都插着一把短匕。 他们,竟然是互相刺死的。 祁熹看向秦止:「怎么办?又都死了!」 是啊。 刚到手的线索,又被对方掐断了,祁熹感觉到浓浓的挫败感。 秦止踱步过来,拍小狗似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不怕,只要对方再出手,必然会露出马脚。」 祁熹怅然。 几次交手,她大概也摸清一点对方的路数,嘆息一声率先往回走:「我们现在只知道对方是一个组织,连对方有多少人都不知道,况且,对方再出手,肯定又要死人了。」 秦止跟上祁熹,月光下二人并肩而行,秦止缓缓的道:「我们现在知道,对方是用蚯蚓来提炼龛毒,更知道笛音能控制蚯蚓,这便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祁熹,」秦止上前两步拦住她:「本座翻阅过卷宗,龛毒案最初发生在二十年前,时间跨度太大,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破的案子。」 祁熹绕开秦止,继续往前走:「我知道啊,不然也不会连你都中毒了。」 秦止拧眉,想了想,还是跟祁熹解释:「母后生下我的时候,我就已经中毒了。」 祁熹脚步顿住:「也就是说,你的毒是胎里带来的,中毒的是你母后?」 秦止点点头,回忆太遥远,太残忍:「不止我,我兄长,我父皇,都中了龛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祁熹:「……」 究竟是什么人,下毒下到皇帝一家子身上了,还是给人全家都下了毒! 「我父皇和母后都是因为龛毒而亡,而我和兄长……如果找不到解药,大陵很有可能在我们手上亡了,」秦止好看的唇瓣抿起。 那些痛苦的回忆,他不愿回忆,也不愿去想。 他至今都记得当年母妃和父皇毒发时的样子。 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 是龛毒教会了他,死亡是极度的痛苦。 「祁熹,」这是今晚秦止第二次郑重的唤祁熹的名字:「所以,本座不管你是否真的能通灵,只要你能研制出解药,或者帮本座查出幕后的黑手,你都是我大陵的恩人!」 这一瞬间,祁熹忽然感受到了一种使命感。 难道,她就是为了龛毒而来? 见祁熹不再说话,小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秦止也怕给她的压力太大,话锋一转道:「本座知道你有你自己的本事,在龛毒这件事情上,你只需尽力就好,就算……也是我大陵气数已尽。」 祁熹看着这样的秦止,心底有些不忍。 前世,她是法医,法医也是警。 她的责任感比普通人要重。 尤其是当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看到大陵被当今皇帝治理的如此好的时候。 她不想这样好的大陵消失。 第60章 心绪不稳 祁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不算短,比起穿越前辈也不算长。 后世的古装剧她看过,歷史她读过。 这个不知名的朝代跟古装剧和歷史中完全不一样。 皇帝是个好皇帝,在祁熹看来,他的很多决策不说多超前,绝对不古板。 一个以民生为主的领导人,是一个朝代的福泽。 她记得两年前,当今颁布了一项对内对外的扶贫政策。 对内,减轻偏远地区的赋税,如有贫困不得生的百姓可以上报领取救助金。 对外,增加与邻边小国的贸易往来,大陵盛产丝绸,丝绸出口的同时,引进一些小国的特产。 大陵,是祁熹见过最具包容性的一个国家。 也正是因此,大陵也是律法最严的一个国家。 很多人都知道乱世用重典,大陵却是一个盛世用重典的国度。 因为涉及太多的扶贫金额,太多的商品贸易,高营养状态下,便会滋生出一些蛀虫。 清御司的存在,起到一个绝对震慑的作用。 这兄弟俩,一个仁爱,一个狠辣,二人联手,将大陵治理的一片太平。 谁能想到,身为皇室的他们,也遭受过这样的苦难,甚至这场苦难还在继续。 当今皇帝中毒,这件事传出去足以震摇国本,秦止稀疏平常的一段话,听得祁熹既心惊,又害怕。 「你就不怕我说出去?」祁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双手背向身后紧紧的捏着。 秦止不以为意的扫了她一眼,见她神色紧绷,心头觉得好笑:「如果你有这种心思,你认为本座会让你有机会开口?」 几天的相处下来,秦止对祁熹也有几分了解。 这个小丫头看上去柔柔弱弱,骨子里正直的几乎一根筋。 她的一些行为习惯,跟军队里的一些将领相仿。 秦止很奇怪,从她的年龄判断,她没入过军,调查来看也没接触过军人。 她的想法和习惯却像一个入军多年的老兵。 虽然她极力掩饰,可感觉不会变,那种感觉就是老兵给人的感觉。 二人踱步回了村。 女鬼案以刘其和汤林的死结束。 真的结束了吗? 秦止和祁熹都知道,这件事儿还没完。 一路走来,似乎都在幕后黑手的掌心转悠,这种感觉很不好。 事情结束,秦止也不愿在此地久留,和祁熹连夜离开了槐阳村。 临走时,祁熹又从秦止的钱袋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床上。 反正是慷他人之慨,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心疼。 走出密林,远远的便看到一行六人在那里等候。 祁熹开心的朝计都挥手。 计都见二人都平安,一颗悬着的心归了位,带着五名黑甲侍卫疾步上前,「噗通」跪在地上:「属下保护主子不利,还请主子责罚!」 朗声说完,计都单独道:「我们死了两个人,剩下的人去追黑衣人了,计都失职,请主子责罚!」 「起来吧。」秦止声音带着疲倦:「责罚免了,此事也是本座心绪不稳导致毒发,才给对方有了可乘之机。」 心绪不稳? 祁熹敏锐捕捉到这个词。 想到在观音庙里发生的事,她清了清嗓子,尴尬的侧过身,拍了拍手边的毛驴。 第61章 凉国人 毛驴受用的眯起了眼。 祁熹在心底贊了一句:「真是好驴!」 秦止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计都磨磨蹭蹭的走过来,手上拎着一副马鞍,手法熟练的扣在毛驴身上:「接下来要赶路,你这样骑驴容易硌屁股。」 祁熹:「……」 计都语气生硬,仔细琢磨句句都是温暖。 他跟着秦止这样的主子,还能有一颗温暖的心,祁熹觉得很开心。 她觉得自己运气很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穿越以来,遇到的都是好人。 黑甲侍卫鄙夷的扫了计都一眼,嫌弃祁熹,顺带着把计都一起嫌弃了。 当时情况紧急,计都赶回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计都是来帮忙的。 就差给这个好兄弟竖大拇指了,谁知计都直接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扛着驴鞍出来的。 黑甲侍卫当时把计都当成黑衣人剁了的心都有。 为了一个女人,抛弃兄弟的男人不可交。 一路上,计都若有似无的感受到了黑甲侍卫的排斥。 他性子内敛,丝毫不在意。 一行人赶了一日的路,又走了两日的水路,总算快到京城了。 祁熹下船的时候,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让她有种五体投地的冲动。 这两日她都窝在船舱里睡觉,船摇摇晃晃的险些让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太不容易了。 「前面是枫林城,出了枫林城再有一日的路程就到京城了。」计都像个活体导航,为他的主子规划路线。 秦止淡淡的「嗯」了一声:「修整一日再出发。」 祁熹头一次觉得秦止说话动听。 休整一日啊! 枫林城离京城近,这里就像一个枢纽地段,很多进京的人都会选择在此地休整。 这也就造就了枫林城素有小京城的美称。 城内热闹繁华,祁熹甚至还看到一伙外地客商。 那伙人梳着满头的麻花辫子,披着虎皮,身材魁梧高大,说起话来嗓门又粗又亮。 「他们是凉国人,近两年凉国和大陵关系很微妙。」计都见祁熹盯着对方看,凑过来解释:「他们应该是商人。」 祁熹也看出来了,对方一行五人,个个身材魁梧,留着络腮鬍子,每个人怀里都搂着一名大陵女子。 女子们身上披着大氅,不嫌冷的露着雪白的脖颈,一颦一笑间媚态尽显。 那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秦止这群衣着不凡的人,常年经商,自有着一套识人的本事。 秦止骄慢清贵,面色凉若寒霜,侍卫慢行跟在身后,仔细观察便可发现,他们脚步轻快规整,一看便知是经过训练的。 他们身边跟着的那个小丫头,看似像个丫鬟,言行举止又不是一个简单的丫鬟。 苍白的脸,凌乱的发,粗布麻衣,走在一起像是毫不相干的人。 计都见对方视线不停的在祁熹身上扫视,斜跨两步,将祁熹挡住。 两方人马迎头错开的瞬间,秦止凉丝丝的看了为首之人一眼。 为首之人只觉得一股寒意浸入骨髓。 暗嘆一句:好可怕的男人。 他怀里的女人感受不到这些,只觉得迎面走来的男子像画里的公子,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屁股上一痛,女子娇嗔:「讨厌~」 第62章 大脑袋 男子收回放在女子屁股上的手,笑道:「小心为夫把你的眼珠子抠出来!」 女子佯怒,抬起粉拳捶了两下男子的胸口:「不是要带奴家去看戏的么,奴家都走累了~」 男子捻了一把怀里女人的鼻子:「开戏要等天黑,听说今晚新来一个大脑袋的,今晚让你看个够。」 打情骂俏的声音从身后断断续续的传来。 大陵民风不算古板,像这种当街打情骂俏的也是少见,一行人在街上极为吸睛,不时有年龄大的妇人交头接耳,眼中是掩饰不住的鄙夷。 祁熹的的关注点不在这里,心里对为首人说的大戏起了好奇心。 不懂就问,她歪头问身边最近的计都:「那个大脑袋是什么戏?」 计都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说过。」 祁熹更好奇了。 计都来自京城,见的多,识的广,连他都不知道的戏,会是什么好戏? 她把手里的缰绳塞到计都手里,狗腿子似的小跑几步,蹭到秦止身边,拿胳膊肘怼了怼他:「你听说过大脑袋戏吗?」 「怎么?」秦止漫不经心的反问:「你要给本座演一个?」 祁熹:「……」 她就是多余来问这一嘴。 这个人可能是从小被怼大的,认为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就是怼。 一行人很快便在闹市区里挑中了一家客栈名叫献奇的客栈。 客栈两层建筑,门口立着两个大牌子,上面标註着价格,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祁熹凑近一看,立马否决了心里的想法,一间客房,一晚就要百两银子。 这是明码标价的打劫啊,后世的五星级酒店都不敢这么开口。 秦止真是舒服日子过惯了,有这个钱,给她多好。 祁熹极度缺钱,看见秦止这么铺张浪费就产生了仇富心理。 走进店里,才发现贵有贵的道理。 里面清一色的酸枝木桌椅板凳,脚下铺着青石地面,正上方一个大舞台,舞台上挂着一个黑色的大幕布,神秘感十足。 这里,不像是客栈,倒更像是酒楼。 小二端着托盘迎了上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客官先请坐,饿了吧,小的马上给您上菜!」 秦止在就近的一张桌子边坐下,小二忙不迭的给每人倒了一杯茶。 茶香裊裊,清香扑鼻,吸入鼻尖忍不住心旷神怡。 祁熹不懂茶,也知道这茶价格不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趁小二没走,拉住他的手臂问:「小二哥,你知道大脑袋吗?」 计都不知道,秦止不肯说,身为本地人的小二铁定知道。 果盘。 小二朝祁熹笑笑:「姑娘你说的是今晚新来的大脑袋吧,您这可就来着了,」他手掌摊开,示意祁熹看向舞台:「今晚就在那里展演。」 祁熹注意到,小二说的是「展演」而不是「表演」。 展演什么? 大脑袋吗? 小二职业素养绝佳,见祁熹面露疑问,便缓缓解释:「大脑袋是我们场主才找来的,养了有一段时间了,今晚才让他出来展演。」 祁熹感觉自己像土包子。 听不懂城里人的话。 可小二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的,解释了,却也相当于没解释,还无偿卖个祁熹一个大悬念。 第63章 光怪陆离 祁熹只知道这种表演是他们家独有的,许多人不远千里,为的就是感受一下最好的客栈,看一场足以回味一生的表演。 小二哥最后丢下一句:「您今晚看了就知道了,绝对让您不虚此行!」 祁熹觉得自己被小二洗脑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大脑袋。 秦止手指曲起,敲了敲桌子,不紧不慢的提醒祁熹:「吃饭了。」 祁熹这才发现,桌子上已经上了满桌子的菜。 她环视一眼,咋舌。 山珍海味,鲍鱼海参,齐聚一堂。 简直,简直了。 刚吃几口,便遇见了熟人。 凉国的商人熘达了一圈,也进了客栈。 凉国人专属的大嗓门这么一吆喝,整个客栈都带了回音:「赶紧的!老子饿死了!上菜上菜!」 小二保持着微笑,声音温和:「好的,您先坐下稍候,小的这就拿鞭子去后厨给您催催!」 看得出来,小二是在说笑。 逗的为首之人哈哈大笑,她怀里的女人也是笑的花枝乱颤。 抬手虚点了一下小二的鼻尖:「你可真是一个小可爱,快去吧,别饿着我们老爷!」 祁熹一顿饭还没吃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大陵没有宵禁,更敲两下,酒肆茶楼,勾栏瓦子里的客人络绎不绝。 吃饭的这段时间,客栈又进来不少客人。 他们有当地的,也有风尘僕僕,慕名远来的,有年过半百的老人,也有刚束髮的男子。 唯一相同的点便是他们都不是普通人。 个个衣着光鲜不说了,出手也是阔绰的惊人。 祁熹觉得,她像是一不小心闯进上流社会的素人。 穿着不用说了,兜里比脸还干净。 台上,黑色的幕布从中间缓缓分开,舞台上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四十岁左右的年龄,穿着一身雪白的长衫,肩上披着白狐披肩。 美人迟暮,风韵犹存。 她站在台上,勾着适度的笑容:「我知道大家想看的不是我,」一句话逗的满堂笑声,她继续道:「那么,现在就请我们的小宝贝为大家展演!」 话落,从舞台左侧走出一个小孩。 小孩走到舞台中间,掀起自己的前襟衣衫。 那竟然是一个心脏长在外面的小孩。 心脏隔着一层皮肤,一下一下跳动着,只听他稚嫩的嗓子朗声喊道:「一百两,可以来摸摸。」 很快,就有人交了钱,上台去抚摸男孩的心脏。 祁熹脑子「轰」的一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接下来,有脖子像青蛙一般鼓起的孩子,有长着尾巴的,有没有鼻子的。 这些孩子年龄不大,有男孩,有女孩,最大的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 他们在一场场的表演展示中,已经习惯麻木,面无表情,有的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他们个个身有先天残疾,把残疾的一面展现给场下的人看。 甚至可以付费近距离的观摩。 很快,众人期待的大脑袋压轴出场。 祁熹听隔壁桌说,大脑袋是头一次展演,比前面的人还要好看。 祁熹看着那男人说出「好看」这个词时,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 她觉得,自己好像误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第64章 计划 表演展示还在继续,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怯懦的走上台。 从他的穿着来看,是一个男孩子。 男孩头大肢短,歪眼无鼻。 他甚至连舞台的台阶都走不上去,双手撑着,努力一点点爬了上去。 爬上去以后,他停顿了一会儿,挪到了舞台中央坐下。 为了能更直观的暴露出他的残疾部位,他的袖子和裤腿被剪下去半截。 手和脚小小的,佝偻在一起。 台下众人欢唿,鼓掌。 凉国男人喊着:「老子给一千两,让他舞一曲!哈哈哈哈……」 怀里女子娇羞的伏在男人耳边说了什么,男人笑的更加开怀:「好好好,就让他舞一曲惊鸿舞!」 男孩下垂的眸子露出惊恐。 他不知道惊鸿舞是什么舞,他不会。 祁熹却是知道的。 惊鸿舞有许多跃起的动作,需要舞者灵巧的身姿。 小二走到男人身边,收了银子。 很快,鼓乐声起,有一名女子上台指导男孩跳惊鸿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男孩脚有残疾,无法久站,何况跳舞。 在场所有人的感受都被在乎,唯独没人在乎他的感受。 双脚撑在地上,他忍着骨折般的痛苦。 没有喊,没有叫,也没有哭。 似乎早就习惯了被这样对待,在他的自我认知里,从来没拿自己当过人。 祁熹攥着拳头,紧绷着脸。 这是秦止头一次看到祁熹的真实情绪外露。 莫名的,他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杀意。 杀意分两种,一种是思维里的杀意,这种往往只是一个念头。 还有一种是肢体杀意,这种是真正经歷过厮杀的人才会有。 显然,祁熹是后者。 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肢体上的杀意冲动。 秦止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他倒要看看,她真实的一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祁熹唿吸深而沉。 理智告诉她,不能冲动,她现在的身体弱不禁风。 情感上却不允许她逃避。 那些都是孩子。 他们在需要温暖的时候,被迫走上台,将自己感到羞耻的残疾部位暴露给世人看。 操控这一切的人,都该死! 他们都该下地狱! 她好想,好想大开杀戒! 一枪,一枪,将那些人爆头,打出他们的脑浆。 「呜呜呜~」男孩被女子拉扯着一个凌空跳跃后,哭出了声,他的声音淹没在叫好声中:「我痛……」 祁熹觉得,那一声痛,喊在了她的心尖上。 几次的深唿吸过后,她冷静了下来。 端起手边的茶,一饮而尽。 秦止很意外。 他一直在观察祁熹的情绪,这个时候忽然平静下来,没有冲动行事确实难得。 毕竟,黑甲侍卫都握紧了手上的刀。 这种场面,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看不下去。 而秦止,就是接到密报,特意来剷除这个为祸人间的团伙的。 祁熹一杯水下肚,丢下一句:「我先回房。」 便由小二引着上了二楼。 引路的小二还是给她倒水的那个:「姑娘不是要看大脑袋的么,这可是大脑袋的第一次展演,您不看完吗?」 上楼梯时,小二好心叮嘱,毕竟,很多人不远千里,为的就是这一场演出。 祁熹还是头一个没看完就离席的。 她当然要离席。 刚才坐在那里,她心里已经谋算好了一个计划。 第65章 升级 每个人都有猎奇心理,为了满足自己的猎奇心理,将人不当人,将自己的快乐强加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这就是一种犯罪性的变态。 祁熹觉得自己的心态崩了。 尤其是看到那些孩子,熟练而麻木的将自己的残疾暴露出来的时候,她心如刀绞。 没人去在乎那些孩子的心里在想什么。 在这些变态的眼中,他们就是玩具,就是为了取乐。 小二领着祁熹上了二楼计都定好的包间,小二将门推开,躬身:「姑娘,您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祁熹摆摆手:「你先下去吧。」 小二见祁熹没有听懂他的隐喻,慢了慢,继续道:「姑娘,你要是喜欢大脑袋,可以等他展示结束,让她来陪你你……」 小二特意拉长了那个「陪」字,说的缠绵婉转,就算蠢笨如猪,也能听懂他的暗语。 祁熹一窒。 那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心如炙火在烤。 「当然,我们是需要收费的,如果您觉得今晚的大脑袋年龄小,我们还有其他的,姑娘要不要随我去看看?」小二弯着腰,循循善诱。 祁熹看起来不像是有钱人,但是她身边的男人一看便知非富即贵。 小二也算是阅人无数了,眼睛一瞥,便能看出那男人对这女子不一般。 究竟是怎么个不一般法,他虽然不知,但是绝对是肯为她花钱的主儿。 祁熹强压着心头的火,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没有感情:「好,带我去看看吧。」 客栈的后院建着一排排低矮房,单间,并排。 看起来像局子里的临时羁押所。 在这里,祁熹看到了方才在台上展演的那些孩子,还看到一些少年。 重度残疾想要成长成人极不容易。 这些少年的大多是五官和肢体上的残疾。 少年从笼口处看见小二,吓得面露惊恐,后退到墙角紧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小二冷冷瞥过,厉呵:「过来,让姑娘看看。」 「不用了,」祁熹声音冷硬:「我还是喜欢最初上台的那位姐姐。」 「您说豆娘?」小二眼睛一亮:「得嘞,您去房间等着,豆娘稍后就到。」 祁熹点点头,又环视了一圈这边的低矮房,回了房间等豆娘。 这是单独的客房,里面有一些奇怪的用具,前世警力紧张的时候,祁熹曾跟着同事一起参加过扫黄。 只需一眼,她就知道那些象形的用具是用来做什么的。 厌恶的转开眼,祁熹打开自己的工具箱,从里面挑选出几件趁手的工具。 忽然,祁熹发现不对劲。 她以为是她眼花了,重又闭上眼仔细去看。 检验室以前只有一些冰冷的仪器,现在突然多了一个熟悉柜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柜子里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的药剂。 这是…… 祁熹狠狠的闭了闭眼,再去看。 确实是一些化学药剂。 她带来的空间是她后世的检验室,那时候确实是有这个柜子的。 没想到这个空间是可以升级的,升级后,扩大了检验室的规模。 第66章 玩点花的 祁熹本来还为怎么研制龛毒的解药犯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渴了有人递水,困了有人不送枕头,这不是巧了吗? 她伸手进去一通翻找,确定这就是她在后世的那个柜子。 祁熹惊喜不已,随手从柜子里拿出一瓶化验用的高浓度酒精。 神奇的发现,这是一个可以自动补货的柜子。 酒精刚离开柜子,柜子里就会自动显现一瓶跟原来一模一样的。 她不知道是什么契机导致了空间的升级,好在对于祁熹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门敲三下,祁熹开门。 豆娘穿着一身清凉的衣衫,站在门口。 那身段,那举手投足的姿态,娴雅温婉。 豆娘进房熟络的给祁熹倒了一杯水:「姑娘想要怎么玩?」 祁熹朝床头的绳子努了努嘴。 豆娘身经百战,当即会意,将绳子递给祁熹,双手併拢,伸向祁熹。 祁熹淡定的将豆娘的手腕绑起来。 又拖了张椅子过来,将豆娘五花大绑在椅子上。 豆娘本来以为这小丫头想玩点儿花的,可越绑她越觉得不对劲儿。 来她这的客人多了,豆娘也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客人。 有些人看着衣冠楚楚,一副清雅俊公子模样,关起门来,他们玩的比谁都花。 这些人玩的再花,也是冲着下三路去的。 面前的小丫头虽然看着面色苍白如鬼,不像个正常人,可就她这番绑法…… 豆娘低头看了看被绑起来的双腿,献媚:「姑娘玩的新鲜,豆娘还没见过呢?」 「是吗?」祁熹打上最后一个结,面色也冷了下来:「我还有更花的,你要不要看看?」 祁熹一直秉持,当善良无法对上善良的时候,便用邪恶打败邪恶。 她淡定的掏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刀,身为一个法医,她太清楚哪些地方能让疼,哪些地方不致命。 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找女朋友千万不要找医生,一不小心得罪了她,她能108刀,刀刀不致命。 祁熹想说,法医能割你1008刀,刀刀不致死。 这间客栈远近闻名,接待的都是变态,变态也是一个群体,是群体就会抱团。 他们变态,也守规矩。 毕竟,这里是他们唯一发泄的地方。 如果这个地方没了,他们心中的压抑,痛苦,将找不到地方发泄。 豆娘还是头一次遇见有人行兇。 行的还是如此之凶。 祁熹拽过一张椅子,坐在豆娘对面:「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 豆娘常年跟变态相处,知道如何才能自保,她安静的摇摇头:「奴不知。」 祁熹冷面冷眼:「我是个仵作。」 豆娘心底一寒:「姑娘是想玩验尸的游戏吗?刚好,后院才死一个,豆娘给您带来?」 「不,」祁熹摇头,「我还是对你比较有兴趣。」 豆娘紧张的嘴角有些不利索,强装淡定的哄着:「活人一刀下去,血会喷溅出来,脏了姑娘的衣服。」 祁熹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刀刃:「豆娘,我问你,后院那些孩子都是从哪弄来的?」 第67章 不能得罪祁熹 豆娘微怔,心底迅速对祁熹做出判断。 看来这小丫头不是来找刺激的。 既如此,豆娘也不装,慢悠悠道:「姑娘,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我们客栈能开到今日,自是有道理的。」 「这些年你以为我们这没来过像你这样逞英雄的人吗?你知道他们的下场吗?」 祁熹一直在摩挲刀刃,好似在认真听,又好似置身之外。 她完全不在乎豆娘的恐吓,等她说完,手中刀刃翻转。 豆娘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接着便有温热的鲜血流了出来。 「豆娘,你或许对我也不够了解,我这个人呢,不喜欢别人用语言来了解我,我喜欢别人从我的行动上了解我!」 秦止还在前台看戏,接下来展演的都是岁数有些大的。 说是岁数大,也不过是未成年的孩子。 秦止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扣着:「她在做什么?」 计都侧身回答:「刚抓了豆娘。」 「哦,」秦止好奇,她以为祁熹会去直接找这家客栈的掌柜,没想到她会先抓一个小虾米:「这是投石问路。」 不是疑问,是肯定。 豆娘一看就是这里的老人了,想要投石问路的话,抓她最合适。 「看来没被愤怒沖坏了脑子。」秦止这话带着点夸奖意味。 计都听到秦止夸祁熹,也顺口道:「祁姑娘是挺有本事的。」 秦止睥睨他:「计都啊,你不要忘了我让你去她身边是做什么的!」 计都心头一紧,低头:「计都没忘,主子是不放心祁姑娘,让我跟在身边监视。」 秦止满意的点点头:「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走,我们去看看那个小丫头问出什么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计都忙不迭应是。 一行人上了楼,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计都轻敲祁熹的门。 一下。 两下。 三下。 没人应声。 计都心里一紧,她身体不好,不会被豆娘给反杀了吧? 没等秦止下令,计都一脚踹开了房门。 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秦止扫了计都一眼,对他的反应心里莫名觉得不爽。 这个时候,也没在纠结这件事,秦止率先迈进房门。 血腥味是从内室传来的,黑甲侍卫尽职尽责的守护在秦止身侧,用刀挑开帘子。 里面没有他们预想中的血,豆娘安静的躺在床上。 在场的人个个经验老道,一人上前掀开被子。 瞬间,血腥味直冲鼻腔。 豆娘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数不尽的伤口。 身上的衣服被刀划的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 那些伤口细而窄,纷纷遍布在身体最敏感的地方,皮肉外翻。 棉被被血液浸湿。 豆娘死了,面目狰狞扭曲。 不是一击毙命。 失血过多而亡。 他们都能想像到,豆娘在临死之前,经歷了什么。 那是一种极度的痛苦。 他们听说过的十八层地狱都没有这种刑罚。 黑甲侍卫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得罪谁都不能得罪祁熹。 太狠了。 秦止环视房间,声音冷了下来:「祁熹人呢?」 黑甲侍卫大梦初醒般,开始在房间翻找。 祁熹不见了。 没人知道她到底问出了什么。 「不用找了,」秦止听着房间外面乱作一团,抬步走了出去。 哪里乱,她肯定在哪里。 第68章 鬼都看不下去 这个小丫头註定不是个安分的主儿。 外面已经乱作一团。 人群骚动,指着台上大声喊着。 小二全员出动,正往台上赶。 秦止到的时候,就看到台上的黑色幕布燃起了绿色的火苗。 那火苗势头不大,小二拿着布巾抽打,却怎么也灭不了。 「鬼火,那是鬼火!」 在任何混乱的群体中,一旦有人给群体指了方向,大家都会朝着那个方向而去。 不管对方是对的,还是错的。 鬼火的唿声越来越高。 小二已经拎来了水桶,一桶水下去,火果然灭了。 这边火刚灭,很快又有一处燃起了幽幽绿光。 就连灭火的小二都开始心颤,难不成,真是鬼火?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种绿色的火苗。 起火处也没看见有人纵火。 想起后院的那些尸体。 小二心底发慌,很快就有人去禀报掌柜的。 祁熹一直躲在楼梯口,看见小二去报信,默默的收回了手里的火柴。 方才她在幕布的后面撒了酒精。 她准头向来好,点燃火柴,一个弹射,酒精遇火,瞬间燃烧,造成鬼火的假象。 她很生气。 感觉身体的血液一股一股的往脑门上撞。 见过人性的恶,却是头一次发现,为了利益,那些人会这么没有人性。 小二穿过后院,进入一个没有主人的房间,房间有暗门。 他熟练的打开暗门走了进去。 祁熹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密室的门藏在一面墙后面,往里推动,墙露出了一条缝隙。 换作以前,祁熹或许会直接端着枪就冲进去。 现在不会。 身体不好,不代表她脑子也不好。 蹲在墙角,祁熹从空间中往外拿酒精。 一瓶一瓶的用牙咬开,顺着缝隙倒了进去。 阴沟里的老鼠,既然不敢见光,那就不需要见光了。 火苗点燃,绿色的火苗像一条蜿蜒的巨龙,顺着甬道沖了进去。 做完这些,祁熹挪动旁边的床,将墙板死死的顶住。 很快,里面传来了撞墙和嘶吼的声音,祁熹很满意。 地上的酒精瓶子肉眼可见的一个个消失,祁熹来不及研究,转身出去。 她砸开了一扇扇牢门,放出了那些孩子。 大一些的孩子知道这是有人来救他们了,小一点的孩子满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祁熹朗声对大家道:「我知道你们来自哪里,你们想不想,跟我一起杀回去?」 大一点的少年齐齐喊着:「想!想!」 少年处在变声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好笑,语气中的坚定却是令人感动。 他们想。 他们日日想,夜夜想。 祁熹很快进行了分工, 这群孩子就像被放出笼子的勐兽,手上拿着火把,四处点火。 小二虽然人多,此时群龙无首,他们来不及去抓那些四处点火的孩子,只能四下救火。 在酒精的助力下,火苗上窜的势头很勐。 枫林城的百姓只看到客栈火光沖天,诡异的是,那些火光中还夹杂着莹莹绿光。 果然是坏事做尽了,这是鬼都看不下去了。 第69章 反杀 祁熹带着这群小豆丁在巷子里集合。 孩子们都有各种程度的残疾,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激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知道他们是如何残疾的以后,祁熹更加心疼他们。 她声线温悦,语气轻柔:「我会带你们回家的,相信我!」 这群孩子中,年龄最大的那个孩子上前一步:「姐姐,小邱相信你!」 「是啊,我们相信!」 「相信,相信!」 年龄小的,话都说不全的,从哥哥姐姐的怀里挣脱出来,脆生生的跟着喊相信。 他们本以为会和其他的哥哥姐姐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一天天的的度过。 直到死了那天。 他们从没想过,会有人来救他们。 在他们的眼里,人类除了自己的母亲,其他都是坏人。 那些人想着从他们身上获取利益。 从来没有人给他们带来希望的曙光。 祁熹看着这群孩子,脑子里谋划着名怎么给对方一个绝地的反杀。 想来想去,这件事,貌似,好像,只有秦止能做到。 可是她方才放火的时候,貌似,好像,没有提前通知秦止一声。 刚才看见那些人逃命。 貌似,好像,也没有看见秦止逃出来。 那个人不会那么弱吧。 应该不会吧。 可是当时火势那么勐,起火点又多…… 祁熹心里开始没谱了。 就在她心中忐忑时,秦止冰凉危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谋杀本座的罪名,祁熹,你能担下吗?」 祁熹勐的转头,自动忽略他的冷言冷语,反正也被冻习惯了:「我就知道大人你英明神武,一定能逃出来!」 披甲持锐的侍卫鄙夷的看了祁熹一眼。 要不是方才大人怕她自己把自己作死了,把客栈翻找了一遍,他们早就出来了。 瞅瞅,瞅瞅,拍马屁都拍的不尽心。 被人看出来的马屁那就不叫马屁,叫嘲讽。 嘲讽大人智商不够吗? 大人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她的言不由衷。 众侍卫腹诽。 却听他家大人淡淡的:「嗯。」 嗯。 嗯? 嗯是什么意思。 默认她的马屁行为了? 侍卫们瞠目结舌,却也不敢表露出分毫。 「大人,我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咱们去抓人吧!」 祁熹上前捅了捅秦止的手臂,又拍了拍默默跟在秦止马边的毛驴:「脏活累活我来干,您只需要贡献您的武力值,摘摘胜利的果实就成!」 「嗯。」 又是一个嗯字。 黑甲侍卫有理由怀疑,自家大人被火烧坏了脑子。 小邱主动上前来带路,他离开家的时候,年龄大了,记得回家的路。 孩子们自发的相扶,哥哥姐姐背着弟弟妹妹,在月光中,走向回家的方向。 「哥哥,」小邱背上的大脑袋怯怯的问:「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真的能看到阿爸阿妈吗?」 小邱把人往上掂了掂:「不是做梦。」 「可我感觉这像是在做梦,真有人会救我们吗?他们不是都不喜欢我们吗?」大脑袋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 祁熹看的心里不是滋味。 现在没有时间去悲伤,她迅速整理了她查到的线索,复述给秦止听。 第70章 不能被邪恶同化 银白色的月光洒落,给大地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 祁熹回想起来,还是会觉得这一切不真实。 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 豆娘在犯罪分子的中,属于意志坚定的。 如果不是祁熹手段残忍,震慑住了她,这样的人,很难吐出点真东西。 这不是简单的犯罪,这是一个有组织,有分工,有靠山的犯罪团伙。 他们圈养了一群女子,并让其怀孕。 豆娘,曾经也是这群女子中的一员。 这些人最初的想法是让这群女子生下人狗,人牛。 显然,这个目的没有达到。 他们又动了歪心思,给孕妇服药。 孕妇吃了那种药,就会生下畸形儿。 孩子满周岁,就会有专人训练他们展演。 豆娘是天生的石女,无法生育,那些人本来是要杀了她。 看在豆娘有些姿色,又长袖善舞,便被招募到了客栈。 秦止听了,丝毫不感到意外,面色不变的道:「豆娘是你杀的?」 祁熹心虚,当时没控制住,摸了摸鼻子转移话题:「咱们现在有人带路,完全可以直捣黄龙,不过听豆娘说,她们背后有一个大人物,豆娘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那人在京城,每年的盈利有七成,都运去京城了。」 能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干这种勾当,背后之人的权利,不可能会小。 秦止淡淡的「嗯」了一声,话题又转了回来:「你不该杀了豆娘。」 祁熹见转移话题这一招在秦止这没用,索性也不再压着自己的情绪了,表情不耐的抚摸着毛驴的脖颈儿:「我敢保证,她已经吐的干干净净了。」 就她的那种审讯手段,就算是她自己,都未必能挺下去。 她清楚的知道。 豆娘到了最后不是为了求生,而是为了求死。 毛驴舒适的晃了晃脑袋,垂着尾巴继续往前走。 祁熹总有种错觉。 这头驴对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清醒的认知,总觉得自己还在拉大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祁熹拍了拍驴脑袋,看着在前方带路的那群孩子。 这条路,是他们回家的路,是去救妈妈的路。 他们身体畸形,互相搀扶。 在寂静的夜里,安静的几乎没有存在感。 人总是在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残忍后,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别人做梦都想要拥有的。 祁熹想,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不满足于现状。 想要更有钱,想要更有权,想要更多的快乐。 可是他们呢? 他们只想要好好活着,只想要一个健全的身体。 他们的畸形,不是天灾,是人祸。 是金钱下的牺牲品。 一马一驴缓缓靠近,秦止眉头拧着:「心疼了?」 「没有,」祁熹声音无奈:「就是觉得,人为什么要伤害人?动物尚且知道同类相扶,人类却不知道。」 「做我们这一行,要习惯接触这些,还要学会不被这些影响。」秦止的话听起来像是老师在教育学生,「任何一个国家,都不是一尘不染,我们的任务就是清理那些杂碎,让国家变得美好,我们嚮往美好。」 祁熹憋闷一路的心,忽然就敞亮了。 是啊,我们嚮往的是美好。 不能被邪恶同化。 祁熹本以为危险在尽头,没想到,在他们不经意间,危险悄悄降临。 第71章 商人首领 「嗖」的一声。 一支箭羽带着风啸声射进了一个孩子的身体。 箭羽力道之大,将孩子带飞三米以外。 孩子闷哼一声,半点动静都没发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人世。 紧接着。 是第二支。 第三支。 第一支箭黑甲侍卫被打的毫无防备,反应过来后,迅速开始反击。 箭羽一波接一波,力道大,准头足。 对方显然训练有素。 祁熹也迅速冷静下来,环顾四周,两边都是密林,形势对他们很不利。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像是活靶子。 避无可无避,逃无可逃。 她被秦止护在身边,秦止每一次挥动大氅,箭羽仿佛被他收服,乖乖落地。 祁熹能想到的,秦止也能想到。 忽见他朝祁熹伸手,祁熹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拎了起来。 眨眼间,祁熹便落在了秦止的马上。 秦止将祁熹护在身前,眼神锐利,锁定箭羽射来的方向:「擒!」 黑甲侍卫领命,兵分两路。 一部分人在格挡箭羽,形成一个保护圈,将那些孩子护在中心。 另一部分人像是忽然在黑暗中消失一般,隐入了月光中。 密林里,很快传来阵阵惨叫声。 祁熹的小毛驴仿佛察觉到了危险,丝毫没有道德的挤在众马儿的中间。 完美演示了什么叫做死道友不死贫道。 祁熹想捂眼。 太丢人了。 怪不得它会被马儿嫌弃。 她都嫌弃。 就不能勇敢的站出来,展现一下它身为毛驴的倔脾气! 此时的祁熹完全忘了自己还窝在秦止的怀里,并且十分不道德的扯着秦止的大氅将自己包裹的只剩俩眼珠子观战。 秦止素来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毫无人性的冷。 祁熹以为,他的体温应该接近冷血动物。 事实证明,恰恰相反。 秦止的怀抱很温暖。 祁熹的后背被熨烫的很舒服。 他的怀抱也很香。 像是雪后的梅花夹杂着淡淡的兰花味儿。 很清新。 他的动作大开大合,每一次挥动手臂,都有箭羽哗哗落下。 祁熹很快收回了心中的旖旎,探出头去,想要看看保护圈中的场景。 头刚探出去,就被秦止摁了回来:「找死?」 祁熹知道,老弱病残太多,秦止的人就算有心,在这种环境中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不受伤。 每当这个时候,祁熹都恨自己的这具身体。 空有一副保家卫国的心,奈何人比黄花瘦。 她不知道老天爷让她穿越过来,是不是专门来折磨她的。 让她眼睁睁看着,却无能为力。 她也明白,为什么那些身体不好的人,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因为无可奈何,因为怒己不争,更因为被禁锢住的满腔热血。 好在,秦止手下都是精锐。 他们跟着主子身经百战。 惨叫声和箭羽同一时间停止。 他们甚至还抓了一个活口。 借着月光,祁熹发现,那人黑衣蒙面,身材魁梧。 计都寒着脸,用剑尖挑开男人脸上的黑布:「是凉国人!」 祁熹也发现,那人竟然是在枫林城偶遇的商人首领。 此时,那人逼迫跪在地上,满脸傲慢,一言不发。 秦止眸子微眯:「跟临水县的杀手可是一伙的?」 计都摇摇头:「从身形上看,不是一批人。」 第72章 愤恨 秦止轻轻抿唇,带出一丝冷笑:「押送京城。」 凉国近期在边境蠢蠢欲动,他的哥哥仁君爱民,不愿生战火,不代表他们兄弟二人好欺负。 这一场仗,如果避无可避,那便踏平凉国。 计都点头,有黑甲侍卫上前,将人捆绑在马后,先行回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秦止见计都欲言又止,手指轻敲手中马鞭,似是猜到了什么,问道:「可是发生了意外?」 计都老老实实点头:「我们伏击对方弓箭手的时候,发现还有一批黑衣人,对方明显是来帮我们的,属下猜想,是不是陛下的人。」 秦止听到哥哥的称唿,目光明显柔软了下来,唇角微动,淡淡吐出两个字:「不会。」 他这次出来,路程保密,就连哥哥都不知道。 抬手拍了拍怀里的人儿:「睡着了?」 祁熹缩着脑袋,摇摇头,她闻到了血腥味,很重。 心里知道,乱箭之下,那群孩子必定有死伤。 这是她不愿意面对的。 她的本意是救人,反而将人置于危险的境地。 祁熹在想。 她究竟是救了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很多事情,似乎冥冥之中便註定。 我们总是壮志凌云的想要掌控命运,殊不知,命运自有它的走向。 以为掌控命运的人,也只是被自己蒙蔽了认知。 似是猜到了祁熹心中的想法,秦止调转马头:「当我们无法改变事实,面对事实,便是勇敢。」 祁熹看见了满地的血和尸体。 孩子们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黑甲侍卫和孩子们不同程度的死伤。 她发现,死了的,大部分都是年龄稍大的。 可以想像到,当时是那些大孩子,护住了惊慌失措的弟弟妹妹。 好心酸。 真的好心酸。 她好恨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无能无力。 没有热武器,没有身手,她就像一个废物。 祁连山在她眼皮子底下被人杀害,她想救这些孩子,也无能为力。 祁熹不是见不得血腥的人,后世时,比这血腥的场面她都见过。 她只是心疼。 心疼那些没人疼的孩子。 厌恶自己的这具无能为力的身体。 小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努力忽略让人心惊肉跳的场面,坚定的看向祁熹:「姐姐,我们要回家。」 他没有悲伤,没有害怕。 他只有一个信念。 回家。 祁熹微怔,忽而笑开,笑容苦涩:「好,姐姐带你们回家!」 一行人稍作整顿,秦止毫不留情的将祁熹又扔了回去。 陡然离开温暖的怀抱,就像寒冬腊月凌晨五点半的闹钟。 祁熹记得,那时候她总是抱怨,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早起上班。 没有大氅护着,她整个人瞬间就被冻透了。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祁熹抚摸着毛驴颈背上的毛:「驴啊,你身上穿的是皮毛一体的吧。」 毛驴晃了晃脑袋,抖掉祁熹作恶的手,生怕自己这身皮被惦记。 经歷了刺杀,回家的心情沉重,迫切。 祁熹从豆娘的话中听说过这个地方,亲眼所见,依旧愤恨。 第73章 禁锢 这是一处竹林深处,盖着低矮的房屋。 据豆娘说,巡逻的守卫有近三十人。 他们手举火把,穿梭在房前屋后。 火光晃动,房子的场景在人眼前一闪而逝。 祁熹见过养殖户的猪圈,这里的房屋,只是比猪圈多了个房顶。 许多女人被关在逼仄的房中。 她们披头散髮,赤身裸体,蜷缩在稻草堆里。 有的,还在餵奶。 不时有婴儿啼哭的声音传来。 很快,便有守卫上前踹铁门,大声呵斥。 婴儿的声音戛然而止,想来,是被母亲捂住了嘴。 这就是这群孩子的家。 他们留恋的,不是这处地方,而是这里,有他们的娘亲。 娘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小邱握紧了畸形的拳头,骯脏不堪的地方,在他的眼中,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是他们现在最想要回去的地方。 秦止目光透着令人生寒的冷,远远的环顾一圈:「包抄,杀,一个不留!」 祁熹微眯眼睛,「不留个活口问话吗?」 秦止冷笑:「你认为,他们能知道什么?」 祁熹沉思,想想也是。 豆娘都不知道的东西,这些虾兵蟹将更不知道了。 背后之人定是在官场浸淫多年的老狐狸,只要钱,不露面。 祁熹暗暗握拳。 兵器相撞的声音响起,婴儿的啼哭声更大了。 黑甲侍卫动作很利索。 血腥味顺着风传来,那是清理垃圾的味道。 一炷香的时间,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人处理的干干净净,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回来復命的计都,将手上的一串钥匙递给秦止。 他们没有去放人,是对那些女性的尊重。 秦止指尖勾着钥匙,钥匙上的纹路被磨平,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这些磨损,是她们被害的时长。 小邱见此,默默上前,秦止身上气场逼人,他面朝祁熹跪下:「小邱多谢姐姐的救命之恩,小邱无以回报,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自己解决吧!」 他知道,姐姐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已经帮到了这个份儿上,小邱不愿意再拖累姐姐。 祁熹抿着唇,心中酸涩。 其他孩子见此,也跟着跪在了小邱身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他们自卑,内向,甚至有些自闭。 但是他们知道。 是面前的这个姐姐,救了他们,救了娘亲。 他们从此以后,便自由了。 秦止见祁熹不答话,从马上将钥匙扔给小邱:「去吧。」 小邱接过沉甸甸的钥匙,小心的捧在手心。 这一把把钥匙,禁锢了他们的母亲,挟制了他们的灵魂。 小邱将脸深深的埋进钥匙,悲恸嚎啕。 大一些的孩子,感同身受,也跟着呜咽。 小点儿的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见哥哥姐姐哭,撇撇嘴,也跟着哭了起来。 祁熹心中酸涩。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她跟这群孩子的牵扯,远远不止今晚的一面之缘。 秦止拍了拍祁熹的肩膀:「马上就要到京城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 祁熹缓过神来。 是啊,到了京城,她就要去查猫头案。 第74章 欠钱 心情沉重吗? 每个人都是。 尤其是接触过人性的恶。 就像秦止说的,当罪恶无法避免时,我们只需心向美好。 秦止一马当先,乘着夜色,走在回京的路上。 祁熹想,能说出这番话的人,心底应该是柔软的吧。 至少,不像他表面上的不近人情。 计都骑马缓缓靠近祁熹,扫了她一眼才开口:「马上到京城了。」 祁熹知道他要说的不是这个,淡淡的「嗯」了一声,等待下文。 计都这个人,便面上看起来跟他的主子一样冷,相处下来就发现,他只是语言表达能力不够出色。 每次想要表达之前,都要先在心中演练一遍,说话也比正常人要慢。 计都想了想,对祁熹道:「清御司在京城的名声不好,受人针对,以至于主子在京城的人缘也不好。」 祁熹表示理解。 毕竟清御司干的,本身就是得罪人的活儿。 就像在后世,哪个当官的喜欢跟检察院的人打交道? 跟检察院的人吃顿饭,点餐怕露富,说话怕说漏。 他们就像是一群狼,闻到一丝血腥味儿就能抄了你的家。 「你到了京城,万事要小心,凡事留一个心眼儿,我怕你成为主子的软肋。」 后面这句话,才是计都想要表达的。 软肋吗? 这是瞧不起谁呢? 祁熹抿了抿唇,不大高兴,索性也就拔高声音:「现在觉得我麻烦了?怕别人拿我做文章?早干嘛去了?又嫌牛吃草,又要牛耕地,哪来那么多好事?」 祁熹句句阴阳怪气。 满意的看到前方那个高大笔直的背影僵了僵。 计都简直想将这女子的嘴捂上。 他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想说不是主子让他来的。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便听秦止调转马缰,高头大马几步便来到祁熹身边:「本座记得,你还欠着本座的银子。」 祁熹:「……」一击毙命。 要不要那么狠毒! 哼声,祁熹抬头直视他,眼窝带笑:「大人,您要是这样说话,咱们就要好好掰扯掰扯了,这一路我帮了你多少忙?你的哪一个案子功劳没有我一半?受累的是我,陛下奖励的是你,凭什么?!」 这小脾气说来就来。 两个人本来就是互相合作的关系,哪有嫌弃合作对象的道理? 「既然马上要进京了,大人您觉得您不应该给我点活动资金吗?」祁熹要钱要的理直气壮:「您别忘了,我可是需要药材的。」 这是提醒秦止,她要研制出龛毒的解药,需要买药材实验。 「我现在身无分文,您是准备让我变药材呢,还是让我坐您家大门口等着西北风颳来?」 一句比一句损,一句比一句阴阳怪气。 她就是故意的,既然对方想掀桌子,就别怪她讹他一笔。 秦止垂眸看着面前病恹恹的女子。 心里打着小九九,月光下愈加显得杏眼生光。 他忽然起了逗弄的心思,吩咐计都:「到京后,她买什么你付银两,至于银子,一文钱都不给,欠你的,还要尽快还清!」 祁熹:「……」 第75章 喊冤 秦止撂下这句话,转身便走。 丝毫不顾他的话在祁熹的心里搅起了怎样的风浪。 祁熹觉得喉头髮苦。 被权势逼的。 这是觉得到了自己的地盘了还是怎么着。 翻起来脸来,简直不是人。 计都也觉得苦。 他只是好心来提醒祁熹,到了京城万事小心。 毕竟,京城局势复杂,她一个乡野村姑很容易吃亏。 没想到自己先吃了亏。 看主子眼风都没给他一个,计都觉得自己解释不清了。 他不是挑拨离间的人,却成了挑拨离间的人。 京城距离枫林城本就不远,一路疾驰,当日下午便到了。 大陵的首都京城,祁熹曾经想像过它的繁华,亲眼所见,发现贫穷,还是限制了她的想像。 城门大开,门口守卫披甲持锐,不苟言笑,肃杀冷厉。 城内不许纵马,一行人在城外便下了马,牵马而行。 计都上前递了牌子,守卫齐齐跪地行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生活在权势顶尖尖上的秦止,俊若孤风般从跪了一地的守卫中间走过。 所过之处,守卫仿佛感到一股带着实质性的冷风从他们脸颊划过。 上次,清御司司主出去查案,回来就抄了定安候的家。 男女老幼,斩草除根,无一生还。 这一次出城回来,不知道又有哪位高官要遭殃。 不过,那些都不关他们的事。 清御司查的都是大案,他们一个小小的守卫,就算想要犯案,也没那个能力。 皇城内,人声嘈杂,商贩的摊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青石路面两侧,整齐到祁熹觉得这些商贩有强迫症。 不时有虎头虎脑的孩子管大人要吃的声音传来,一片太平盛世。 祁熹以前还不承认自己是乡巴佬,进了京,扫了一眼身上的粗布衣裙,卖糖葫芦的商贩穿的料子都比她好。 扯了扯身上衣服的褶皱,她想买衣服了。 四下扫视,发现成衣铺子,布料铺子几乎是隔上三四家铺子便有一个。 摸了摸口袋,她又去偷瞄计都腰间一晃一晃的钱袋子。 「别看我,主子让你先把钱还上!」计都扭过头,装看不见祁熹的眼神。 祁熹撇嘴,刚想开口怼计都两句,便看一名妇人,抱着孩子沖了过来。 黑甲侍卫反应快,人还在三步远,便被拦了下来。 那妇人不敢继续往前,索性跪在了地上:「祁姑娘!求祁姑娘为我家男人伸冤啊~」 妇人的哭声吵醒了怀里的孩子,孩子「哇」的一声哭出声。 一时间,逛街採买的人忍不住朝这边张望,闲来无事的已经朝这方靠近。 人挤着人,人挨着人,围了过来。 祁熹好奇,她与这妇人素不相识,这妇人竟能叫出她的姓氏。 计都像是度娘般为祁熹解惑:「这一路上,你的事迹早就传到京城了。」 祁熹瞭然。 暗嘆古代没有网络,流言的传播速度也是快的惊人。 妇人见祁熹望来,紧了紧怀里的孩子,大声喊道:「我家相公十年寒窗,今年好不容易中了武举,却惨死家中,求姑娘为我家相公伸冤!」 第76章 尸斑 秦止垂着眸子不作声。 计都上前询问:「京城发生命案,自有京兆尹管辖,何故拦路喊冤?」 那妇人抬起眸子,跪行两步,面朝祁熹:「京兆尹说我家相公乃暴毙身亡,可我家相公素来身体好,民妇不信他是暴毙!祁姑娘,民妇听闻您能闻尸语,辩鬼话,堪比宋慈在世!请您去看看我家相公,哪怕只看一眼,民妇也死心了!」 祁熹扫了一眼秦止的面色,状元郎暴毙,这件事只看表面就让人生疑。 祁熹想去看看。 秦止冷眼瞧她,半晌,点了点头:「计都,你随她去。」 计都应声。 妇人闻言,连连叩头:「民妇谢大人!谢祁姑娘!」 妇人一边安抚着怀中的孩子,一边前面带路,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小巷子。 这属于城中村了吧,祁熹想。 她太明白身在底层的人想要往上爬需要付出多少努力了。 一朝功成名就,陡然暴毙,任谁都接受不了。 妇人推开一家院门,引着人往里进。 院门上还挂着大红花,二进的院子,地上鞭炮皮还未清扫。 红花变白绫。 从妇人的口中,祁熹得知,男人名叫陆宇,今年新科武状元,从小便有把子力气。 街坊邻里有什么体力活,都是他去帮忙。 他能考取功名,街坊邻里纷纷为其感到高兴。 没想到第二日便暴死家中床上。 妇人报了官,京兆尹带着仵作前来验尸。 言其乃大喜之下,过于激动导致暴毙身亡。 妇人不信,偶然听闻坊间传祁熹的事迹,便等在城门口。 今日是她等在城外的第三日。 也就是说,从陆宇死亡至今已经是第五日了。 尸体就停在堂屋里,就算妇人每日为其擦身,尸体还是出现了腐烂迹象。 白布下的腹部,高高隆起。 腐败的气体充斥在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 妇人泪如雨下,哭的涕泗横流:「相公,祁姑娘来看你了,你有什么冤屈,就跟祁姑娘说!」 计都听着这话,觉得嵴背寒凉,好像躺在床上的人随时都会坐起来向祁熹诉冤。 祁熹摆摆手:「劳烦姐姐先带孩子出去,尸体腐败过程中会产生有毒气体,对孩子不好。」 妇人哪里懂这些,一听这话,捂紧了怀里的孩子,向祁熹连连道谢后,站在门外。 似是不放心,又往远处走了几步。 祁熹掀开白布,尸体已经出现绿斑,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不同程度的腐败水泡。 这是这个季节尸体死亡五日的正常现象。 祁熹垂下眼皮,从工具箱中拿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慢条斯理的开始翻动尸体:「计小哥,帮把手。」 计都心底咆哮,面上拒绝的非常明显,双手交叉搓了搓,一番心理斗争后,伸手去抬尸体。 将尸体翻了个身,祁熹发现尸体的臀部出现大量尸斑。 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血液因自身重力坠积与尸体的底部血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可具妇人描述,死者是死在床上的。 一个人死后仰面躺在床上,尸斑应该在他的背部。 陆宇的尸斑大量出现在臀部,就证明他死前的姿势是坐姿。 第77章 秦王府 尸体自己不会动,明显,这是一起他杀案子。 陆宇是在死后被人挪到床上,造成夜间暴毙的假象。 这些是仵作验尸的常识,京兆尹的仵作不会不知。 得出这个结论,祁熹从药箱中拿出酒精开始擦拭尸体表面。 边擦边问艰难屏气的计都:「状元暴毙,接下来会重新选举吗?」 计都咽了口口水,屏着气回答:「不会,依照大陵选举制度,榜眼抬至状元。」 祁熹点点头,陆宇的死,对谁最有利,谁的嫌疑就最大。 尸体表面皮肤被酒精刺激,绿色的尸斑开始变得明显。 祁熹垂着眸子仔细检查,经过酒精的刺激,陆宇的胸前,出现一个圆形的斑痕。 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与尸斑混为一体。 尸斑的形状往往是不规则的出现,像这种圆形的痕迹,一看便知是死前外力所致。 祁熹拿出笔,将圆形的痕迹拓印下来。 圆形的斑痕出现在陆宇的心脏位置,心脏处如果受到重击,力量够大的话,足以震断人的心脉。 为了确定这个猜想,祁熹拿出排气管,插进尸体的腹部。 尸体内部腐烂的气体从排气管中涌出。 计都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臭味呢? 不是他闻过的任何一种臭味,这种臭味几乎有了实质性,像一个滑腻腥臭的舌头,舔舐着你的喉咙,鼻腔。 计都想忍了。 嘴巴鼓了鼓,没忍住,扶着木板床就开始疯狂的吐。 一时间,房里只剩气管排气的「呲呲」声和着计都的呕吐声。 堂屋的恶臭味儿几乎掀翻房顶。 祁熹嘆了口气,她曾经吐的比计都还要惨。 看计都这个可怜的样子,祁熹想,下回让秦止换一个人跟着她。 刚进王府的黑甲侍卫莫名的嵴背一凉。 四下扫视并无异常,乖觉的各就各位。 腹腔中的气体排完,祁熹拿出解剖刀划开尸体的胸口位置。 尸体内部腐烂严重,整颗心脏已经腐烂至软化,第三根肋骨整齐折断。 是什么样的兇器,可以造成这样的杀伤力? 确定了死因,祁熹将尸体缝合好,率先走了出去。 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妇人迎上前来,焦急的问道:「祁姑娘,我家相公说什么了?」 祁熹暗自嘆气,没有告诉妇人实情:「这件事等我回去琢磨一下再给你答案。」 此事牵着京兆尹,她必须回去跟秦止谈一谈。 妇人犹疑:「祁姑娘,您只需告诉民女,我家相公是自己死了,还是有人害了他?」 「三日前,你家相公死的那晚,你在什么地方?」祁熹不答反问。 如果妇人在家,不可能陆宇被杀她还不知道。 果然。 妇人回答的很利索:「京兆尹问过民妇了,民妇回娘家报喜,当晚就住在娘家了,没回来。」 这就对上了。 计都还在吐,搜肠刮肚的吐,天昏地暗的吐。 他回去一定一定要去求主子,能不能换个人来跟? 祁熹又交代了妇人如何保存尸体,便跟计都回了王府。 秦王府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挂在三人高的朱漆木门上。 第78章 刘婆子 门口的石狮子张牙舞爪的立着。 巍峨酷派的王府一如他的主子,矜贵,冷酷。 高高的门槛,让祁熹觉得自己的腿生有点的短。 这门槛对于一米六以下的人,绝对的不友好。 祁熹刚进府,便遇见了熟人。 刘婆子笑意盈盈的迎了上来:「姑娘这是去哪了?」 看清祁熹眼中的惊讶,刘婆子解释道:「老奴伺候大人多年,这趟也跟着出去了,见姑娘那边不需要伺候,老奴就先行回来了。」 祁熹瞭然。 怪不得当时见这婆子就觉得不一般。 行为举止都像是大户人家的人。 原来是秦止身边的人。 刘婆子闻了闻祁熹身上的味儿,不见嫌弃,满脸焦急:「姑娘这是做什么去了?赶紧跟婆子去洗洗,婆子给你备了几身衣裳,刚好试试看合不合适!」 祁熹跟着刘婆七拐八绕的穿过迴廊,走进后院最北边的一处院子。 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林月阁三个大字出现在眼前,这是一处三层小楼,刘婆子满脸笑意:「大人说姑娘以后就住在这里。」 「大人呢?」祁熹好奇,自从在街上分开后就没见到他。 刘婆子:「大人进宫復命去了,宫里设了宴,怕是回来的要迟些。」 在刘婆子的侍候下,祁熹泡了一个舒服的花瓣澡。 这是祁熹穿越以来,最高档的一次享受。 刘婆子还细心的在洗澡水中加了柚子水祛味。 洗完以后,果然,身上的味道都没了,还有一股淡淡的柚子香。 刘婆子显然是了解祁熹的,给祁熹准备的衣服不花哨,一身翠绿色的裙衫,用灰色的丝线勾勒几朵小雏菊。 「姑娘这几日是不是又瘦了?」刘婆子懊恼,「这衣衫是婆子照你前几日的腰身定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可不是么。 祁熹眸光微闪,面色白惨惨的,衣服挂在身上空荡荡的,愈加显得她骨瘦如柴,久病不愈。 「婆子马上就把其他的衣裳都改改,本来就瘦,衣裳肥大更显人瘦。」刘婆子内疚不已。 祁熹大喇喇笑了笑:「不用不用,这衣裳不贴身,很舒服。」 祁熹觉得有点尴尬,本质上来说,她跟刘婆子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不如刘婆子跟和秦止熟稔。 这刘婆子显然是将她当主子伺候了。 见祁熹尴尬,刘婆子当即转移话题,抱起祁熹的旧衣服道:「婆子去给姑娘洗洗晾上……」 话未说完,祁熹的衣服中掉落一块玉佩。 玉佩绿色的流苏在粉色的床布上很扎眼。 刘婆子视线一凝,祁熹看见她抱衣服的手抖了抖,便问:「怎么了?」 刘婆子回神,忙道:「没事没事,婆子是觉得真是巧,这玉佩上的流苏跟姑娘的衣服颜色一模一样。」 说罢,将玉佩捡起来,系在祁熹腰间。 椭圆形的玉佩上面刻着奇怪的图案,行走间,绿色的流苏晃动,玉佩上的光泽在光线的折射中流光溢彩,仿佛活起来一般。 祁熹没有注意这个小插曲,他的心思全在状元案上。 第79章 空间 刘婆子伺候完祁熹洗漱,便退了下去。 祁熹将自己整个儿丢在了床上。 思绪犹疑,回想案件。 京兆尹显然是有问题的。 只是不知,他在其中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这件事,不是简单的谋杀案。 牵扯到朝廷用人,更是牵连到朝廷官员。 她必须等秦止回来,跟他商量一下。 不过…… 祁熹眸光微眯,带出一丝冷笑。 方才她就在想,刘婆子先行回京后便为她置办衣裳。 祁熹没有记错的话。 刘婆子走时,她还没有决定跟秦止来京。 所以,当时,不管祁熹愿不愿意,秦止都已经决定要带她进京。 是因为龛毒案吗? 祁熹不是自恋的人,更不是恋爱脑。 她清醒的知道,自己对龛毒案都没有把握,秦止更不会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她的身上。 更不会像言情小说那般,对她一见钟情,她没有那个女主的命。 唯一的可能,就是跟她这具身体的身世有关。 联想到祁连山是从京城将她带走的,她的家人,极有可能是在京城。 抚摸着腰间的玉佩,入手温润,滑腻。 这块玉佩,价值不菲。 如果秦止知晓她的身世,为何不告诉她? 很有可能是,她的身世,不可说。 这具身体不是她的,她对这具身体的父母没有感情,也没有那种小蝌蚪找妈妈的心理。 既然难寻,她便不去寻了。 至于今后怎样,那是今后的事儿。 想开了,祁熹也不再纠结。 闭上眼睛,她忽然觉得身体一晃,出现在了药箱空间内。 祁熹感到惊奇,低头一看,发现身上穿着雪白的工作服。 不知何时,空间的一面墙被虚化。 虚幻的影像中,她还躺在梨花木的床上。 也就是说,出现在空间内的,是自己的意识。 祁熹看见她放在实验桌上的蚯蚓。 蚯蚓还和刚放进来的时候一样,这里的时间,好像是静止的,又切切实实在流动着。 祁熹打开盒子,将蚯蚓放出来。 蚯蚓被关的久了,出来就开始疯狂蠕动,探寻,想要寻找湿润的泥土隐藏。 祁熹拿起镊子,将它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发现它不止比普通蚯蚓要粗壮,身体在刺激下,竟然分泌出淡紫色的黏液。 这种黏液很少,在显微镜下泛着莹莹紫光。 祁熹拿出细胞刮片,轻轻蹭下来一些,放在检测仪里面检测。 检测结果很快出来。 其他的指标都是正常的,碳酸钾超标了百分之五十。 可怕的是,这种黏液里面所含的肾上腺皮质激素竟然超了百分之二百。 祁熹忽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肾上腺皮质激素如果给孕妇服用,会导致胎儿出现畸形,甚至是滑胎。 而这里面还有一类物质也存在明显的超标。 祁熹不知道这类物质是什么。 更不知道蚯蚓身上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多的激素。 她现在甚至怀疑,这种蚯蚓真的是地球上的生物吗? 将蚯蚓放回盒子里,祁熹想起实验室的笼子里还有几只小白鼠。 第80章 虚弱 祁熹抓起一只,将细胞刮片上剩余的黏液餵到小白鼠的嘴里,把小白鼠关在玻璃柜中观察一会儿。 发现小白鼠并没有出现什么反应。 难道是需要时间? 她将小白鼠单独关在一个笼子里。 墙面的大屏幕上传来了敲门声,祁熹意念一动,意识回到床上。 刘婆端着晚饭敲门进来。 祁熹提了口气,坐了起来。 人还没起来,便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她发现,自己已经饿的前胸贴着后背。 这种饿,不正常。 像是身体长时间没有补充营养,出现的飢饿虚弱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起的太急,祁熹眼前一黑,缓了缓,脚步虚浮的下了床。 刘婆子见状,赶紧过来扶着祁熹的手臂,嘴上唠叨着:「怎地睡了一觉,这小身板更虚了呢?」 祁熹也觉得奇怪。 她的身体虽然不好,却也不会虚弱到头重脚轻走不了道的地步。 肚子饿的紧。 闻着桌子上的饭菜香,她觉得嗓子里快伸出手了。 连忙朝刘婆子摆摆手,指了指桌上的菜。 刘婆子也是人精,利索的扶着祁熹坐在桌边。 青菜炒木耳,爆炒回锅肉,鸽子汤,还有一碟炖的烂煳的牛肉。 剩下一个菜,祁熹不认识,也没吃过。 一个人,四菜一汤。 祁熹坐在桌边,用鸽子汤泡米饭,足足吃了两大碗。 刘婆子还是头一次看见女子这般用饭,狼吞虎咽,半点不见女子该有的矜持。 这般吃饭法儿,虽说不雅观,可看着是真香啊。 吃过饭的刘婆子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一碗饭。 可惜,这样的女子,和主子绝非良配…… 秦王府需要的是一个能震慑内宅,善管中馈的女主人,这孩子一看就是野惯了的。 通房尚可,女主人就差太多了。 秦止像是掐着点儿来的,祁熹刚放下饭碗,便看穿着朝服的秦止乘着月色,大步流星而来。 他身量高,肩宽腰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好似后世身着中国风的超模走在舞台上。 不。 比他们还要多出几分肃杀之气。 真好看。 祁熹想。 「又馋本座的身子了?」 祁熹一时走神,秦止已经走到身边冷眼垂眸瞧她。 「咳咳咳~」祁熹一阵呛咳,想去拿帕子,才发现手上还拿着筷子,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她越是慌乱,越是印证了秦止的话。 刘婆子站在旁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双脚不自觉的左右挪动后,鼓起勇气:「大人,老奴先下去了。」 秦止看也不看她,摆了摆手。 刘婆子退下后,秦止撩袍而坐,唇角上扬,带着笑:「你不必心虚,本座的姿色本座知晓。」 「你……咳咳咳……」 祁熹觉得他是故意的,她刚缓过来,又被他这句话呛住。 她忽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个新闻。 花季女子因为太瘦,咳嗽时咳断了两根肋骨。 思及至此,祁熹觉得自己的肋骨有点疼。 捂着胸口,咳得天昏地暗,眼泪都咳出来了。 秦止见此,也不再逗她,扫了一眼桌子上空空的四菜一汤,皱起眉道:「你自己吃的?」 祁熹缓过来劲儿,有点难为情。 第81章 名声 她也觉得自己吃的太多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四菜一汤只剩配菜了。 「你这是前二十年都攒着,在这等着本座呢?」 祁熹:「……」 好好的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 方才月下的清冷贵公子摇身一变,变成令人厌恶的秦怼怼。 帅不过三秒。 祁熹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主动谈起案情:「陆宇是他杀,我怀疑京兆尹有问题,兇手有可能藏在中傍的学子里。」 抬头偷偷扫了一眼秦止的面色,祁熹试探:「此案牵连甚广,你查的动吗?」 秦止漆黑的眼底一片冷色:「清御司行使职权包括,稽查官吏,特务侦查,缉捕盗贼,甚至,官情民事,你说,本座查不查的动?」 祁熹好想给秦止鼓掌,再大喊一声牛批! 以前只知道清御司管的都是官。 现在看来,只有清御司想不想管,没有他敢不敢管。 那这事就好说了。 按照祁熹的判断,这绝对是拔出萝蔔带出泥的案子,查的好的话,能撸下来一大批。 「先从仵作开始,我可以肯定,仵作绝对有问题!」祁熹双手交叉相握:「突破点也在仵作身上,只要那仵作肯吐,就能咬出上面的人。」 秦止看她斗志昂扬的样子,觉得心底忽然变得柔软。 她不知她沾着米粒的嘴角,上下翻动,谈论家国大事时有多滑稽。 「你笑什么?」祁熹敏锐的发觉秦止眸子里的不怀好意,上下瞅了瞅自己,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无,」秦止心情舒畅,眯眼看她湿漉漉的几乎能伸出钩子来的眸子,话没经过大脑便出口;「这身衣服很好看。」 话落,秦止自己先是一惊。 他从幼时便知,说话要先三思再开口。 他何以在这小丫头面前失态? 是自己最近太过放松了吗? 祁熹听着这话,倒是觉得很受用。 头一回觉得秦止那张嘴生来还是有点用的。 扯了扯衣摆:「姑娘我只是明珠蒙尘,稍作打扮,惊艷四座!」 秦止被她自夸的模样逗笑,「说这话的时候,先把衣服撑起来。」 靠~ 这傢伙是不是在嘲笑她没胸? 女人的胸和男人的弟弟一样,都是不能开玩笑的存在。 刚想暴起,忽见秦止嘴角挂着的笑,「诶,你笑起来真好看,没有那么凶了,你平时就该多笑笑,」话落,她拿起面前的鸡翅木筷子,拖着秦止的嘴角上扬:「这就对了,总是臭着一张脸容易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秦止抬起两根手指,拨开祁熹的筷子反击:「多吃点饭,把脸上的褶子撑起来。」 祁熹:「……」 她是不是又输了一局? 懊恼。 生气。 筷子往桌子上一撂,双臂交叉抱胸,偎进椅子里斜眼看他,无声胜有声。 那意思,就差把送客俩字写在脸上了。 秦止也不多留,本就是来问她案子的事儿,进来被她一阵胡搅,这才多留了一会儿。 就算大陵民风开放,天黑也不可随意进女子闺房,身为男子,当为女子的名声考虑。 第82章 风尘味 秦止站起来拍拍身上本就没有的褶皱,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祁熹:「明日你便跟本座去兆尹府衙一趟。」 祁熹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目送秦止离开。 月光下,她再次感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长了一张嘴啊! 这要是不长嘴,得是多少少女的春闺梦里人啊。 祁熹不知,秦止在京城出了名的嘴毒,也不妨碍他成为京城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只是这人平时太过严肃,给人一种很兇的感觉,无人敢上杆子接触罢了。 刘婆子见秦止走了,便进来收拾碗筷。 祁熹明显的感觉,刘婆子对她的态度变了,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祁熹也不在乎,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在她这里根本就不存在。 歷史上,兴许都没有她这号人物,她不介意留下什么恶名。 一夜无梦,祁熹甚至都怀疑,她沾床以后,不是睡过去的,而是晕过去的。 她以前也犯过病,不过那时是心疾,能明显感觉到心脏不舒服。 这次是体力不支。 虽然她没有经歷过,但是这种感觉就像是纵慾过度,身体被掏空。 早上起得比较迟,刘婆子听着房中有了动静,推门而入,看见祁熹时,明显一愣:「姑娘这是一夜未睡?」 恰恰相反,她这一夜睡的比死狗都沉。 不用想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肯定不好看,本就惨白的脸,估计更白了。 简单梳洗过后,在刘婆子的催促声中扒拉了碗粥。 秦止已经在堂厅不知道等了多久了,祁熹看到他手边的茶盏已经空了。 看见祁熹,他的表情跟刘婆子一样,说出口的话比刘婆子狠多了:「你是去验尸,还是去当尸体?死了七天的人都没你白。」 祁熹:「……」 他那张嘴,就不能吐出两句好话。 正常人,看到别人不舒服,不是应该礼貌性的问候两句吗? 祁熹看着他明显想问候她全家的脸:「大人这就没有常识了,死了七天的人,脸是绿的!」 秦止:「你是说自己还没死透?」 祁熹后槽牙磨得咯吱作响:「大人,鑑于我们彼此是合作关系,我希望我们能互相尊重。」 秦止夸张的嘆息一声,站起身:「当初,本座记得那个谁说过,任凭本座差遣的来着?」 「那人是谁?」祁熹暴起,「你告诉我,我吃了她!」 秦止上下打量祁熹,那意思不言而喻。 自己吃自己。 一大早就受了一肚子气的祁熹,觉得看什么都不顺眼。 祁熹垂着脑袋,毛驴慢悠悠的挪着步子,也垂着脑袋,主僕二人出奇的同步。 人还没到兆尹府衙,京兆尹率先迎了出来,阳光下,腻着肥胖的笑脸:「什么风把大人您吹来了啊!外面冷,您赶紧进来暖暖身子。」 祁熹觉得,她好似看到了风月场所里的老鸨。 那神色,那表情,拿捏了! 「付良的娘,出自青楼。」计都适时解惑。 祁熹张嘴,用嘴型做了一个大大的「喔」字。 怪不得她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风尘味。 第83章 没有立案 秦止丝毫没有下马的意思,懒懒散散的应道:「本座是大风颳来的?」 付良一噎,祁熹看他短粗的脖颈儿都被噎的抻了抻:「下官失言,下官失言,大人您就算是乘风而来,乘的也是东风!」 这揶揄奉承的口才,说拍马屁都觉得不够夸他的。 可惜,秦止这人就是虚与委蛇的绝缘体。 好似没听到付良的话,他翻身下马,付良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出现了一张马脸。 堂堂京兆尹,化身弼马温,忙不迭的为秦止牵马。 没办法啊。 今天就算秦止什么都不查从他这走,京城的百姓都会觉得他不知贪了多少墨。 秦止往你面前一站,什么话都不用说,他整个人就代表两个字:查你。 任你多高的官,只要跟清御司牵扯上,你都是一个贪官。 拍完秦止,付良视线一转,落在祁熹身上,「这位就是祁姑娘吧,久仰祁姑娘大名,这算是见着真人了!」 祁熹磨磨蹭蹭的从毛驴身上下来。 再次感嘆古代流言的传播力度。 她不知道的是,流言之所以传播速度如此之快,有秦止一半的功劳。 秦止就像一尊煞神,还是禁慾系的那种。 欲这个字,跟他就不沾边。 两年前,皇上曾给秦止挑媳妇儿,特地举办过百花宴。 百花宴,看的是百花,也是百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几乎京城有才有貌,有品行,有德行的女子都可去参加。 结果,秦止借着那场百花宴,查了兵部和户部,两位大人咬了口馒头,吐出个金疙瘩。 至今,超过一百两的宴席上,就没见着过二位大人。 更让皇帝吐血的是,那场百花宴除了秦止,还成了七对姻缘。 这些大人们平时酒桌上,三杯酒下肚,也会议论裤裆里的那点事。 男人,隔三差五的,总要解决一下吧。 没有通房侍妾,有几个贴心懂事的丫鬟伺候一下,也是美事。 秦王府除了一个婆子,母马都没有。 他们私下里怀疑,秦止如果不是身体有毛病,就是心理有毛病。 这冷不丁的,身边出现一个小丫头。 凡是知晓秦止的人,都会瞪大眼睛看她。 对她了解的,也就多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祁熹不知道,她的名字是跟着秦止的风流韵事一起传播的。 祁熹对付良的印象很差。 总觉得这人脑满肥肠,贼眉鼠目,怎么看,怎么别扭。 尤其是他腻着脸对你笑的时候,脸上的油刮下来都能炒两盘菜。 比油腻还油腻。 不过,人家既然跟你打招唿了,出于礼貌,祁熹朝他点了点头。 一行人进了公堂,堂内衙役齐齐行礼。 秦止径直上座,朝付良勾了勾手指。 付良哈着腰上前,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查案时的秦止,话很少:「把陆宇案的卷宗拿来。」 付良想过千百种可能,却没想到秦止是来查陆宇案的,祁熹看到他两条粗壮的腿,几不可见的抖了抖:「大人,陆宇乃暴毙,下官这边没有立案啊!」 「暴毙。」两个字,在秦止舌尖徘徊,像是被他细细咀嚼。 第84章 爹是谁 两个字被秦止说的抑扬顿挫。 都说听话要听音。 付良听着秦止这话音,好像在表达什么,又好像只是简单的陈述。 他干笑两声,一脸苦相:「大人明察。」 秦止哼笑:「既然你求本座明察,本座便查一查此案,将仵作带来本座问话。」 付良:「……」 他刚才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付良完全摸不准秦止的意图,绷紧身子,微微有些瑟瑟发抖。 心底忐忑,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秦止要仵作,他就给他仵作。 通传下去,衙役的回答险些让他瘫软在地。 今儿早上还来上工的仵作,没了! 付良能坐到京兆尹的位置,怀里自是有两把刷子。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转动被恐惧支配的脑子,稍作思考,便知此事定有猫腻。 当务之急,他先给秦止跪了:「大人,下官不懂验尸一事,是仵作说陆宇乃暴毙,下官才没予立案!」 谁不在场,谁背锅。 官场中,这招屡试不爽。 秦止面色不变,手指在桌案上有节奏的敲击,忽的,他视线投在祁熹身上:「听说你还会千里追踪术?」 祁熹脑壳疼。 哪里来的千里追踪术,她只是对痕迹了解一些。 「去吧。」 秦止像使唤小狗似的。 祁熹:「……」磨牙。 仵作早上还来上工,就证明他跑不远。 一个人要跑路的话,首先要回家拿银钱,包裹。 问清仵作家在何方,祁熹骑上了自己的小毛驴。 仵作家住城南,需要穿城而过。 到了闹市街,祁熹下驴,牵驴而行。 她走的比较急,毛驴四条腿跟着捯饬的也急。 走的急,消耗就快。 毛驴悄无声息的,边走边拉。 热腾腾的驴粪落在青石路面上。 偏偏,就有那不长眼的,一脚踩了上去。 「这是……屎!!!」 男人怒吼声从祁熹身后传来。 祁熹着急追人,不欲纠缠,时间拖的越久,痕迹被破坏,人越不好找。 听到身后的动静,祁熹准备装聋作哑,脚上步子加快。 踩了屎的人明显不是善茬。 祁熹手中的缰绳被人一把扯住,一群人将她拦了下来。 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子,跳着脚在祁熹面前站定,上下打量她一番,开口就像吃了枪药:「你是瞎吗?」 祁熹被人拦住,心急如焚,想也不想的回骂:「你是瞎吗?那么大坨屎你看不到?」 男子惊诧的看着她,在京城,还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你骂谁呢?」 祁熹继续鹦鹉学舌:「你骂谁呢?」 男子被气的不轻,瞪着祁熹,忽然长剑出鞘:「你信不信本公子杀了你?」 祁熹微眯双眼,带着嘲弄:「你敢当街杀人?」 「踩了屎就能杀人,那你吃了屎是不是就能上天了?」 男子眼睛瞪得更大,指着自己的鼻子:「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后世,说出这句话的人,都是准备大义灭亲的好孩子。 祁熹也来了兴趣:「你爹是谁我不知道,你瞎,我看到了。」 爹是谁的孩子,还没说出爹是谁。 毛驴兴许是看二人为了自己的一坨屎争执不休,心底烦躁,突然,就尥了蹶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第85章 吃了她的驴 俗话说,乱拳打死老师傅。 男子功夫尚可,比不上那些天赋异禀的,在普通人面前,也够横着走。 他没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堂堂小侯爷,竟然被驴给踢了。 一声惨叫,男子被驴踢出去三步远。 「少爷!」侍卫惊了,一群人围过去,想拉不敢拉,想扶不敢扶,乱成一团。 祁熹:「……」 她的蔫儿吧驴,这是,伤了人了? 毛驴垂着毛绒绒的大眼睛,好像刚才的驴不是它。 事情发生的太快。 祁熹脑子一阵高速运转,思来想去,她准备用三十六计中最经典的一计。 熘之大吉。 牵着毛驴,趁着地上男子还未反应过来,准备开熘。 男子恨极了祁熹,怎么可能让她跑了,仿佛垂死梦中惊坐起,男子指着祁熹:「把她给小爷抓起来!抓起来!」 祁熹:「……」 她貌似,好似,闯祸了。 如今这副小身板,面对危险,束手就擒保全自己才是王道。 祁熹没等侍卫动粗,主动道:「走吧。」 侍卫:「……」 男子:「……」 祁熹知道,暗处有人跟着她,所以她丝毫不害怕。 不管这男子是谁,只要秦止还需要她,他就得来救她。 半个时辰后,秦止还在兆尹府衙,计都急匆匆冲进来。 他失分寸的样子,看的秦止拧起眉,满脸不悦。 计都拱手:「主子,祁姑娘出事了?」 「说。」秦止淡淡的一个字,语气冷厉。 计都想了想,道:「祁姑娘在街上和正元侯家的公子发生争执,祁姑娘的驴……把小侯爷踢了。」 秦止:「……」 父皇当年有三位至交好友,正元侯朱大元,林国公林啸,定安候纪安。 四人称兄道弟,那三人更是有从龙之功。 后来,林国公被灭门,定安侯前段时间因企图造反,拉帮结派,私自练兵,被他抄了家。 如今,父辈人物,只剩一个正元候。 正元候家的小侯爷从小便集万千宠爱,虽和秦止差不多大年岁,仍旧童心未泯,不服管教。 他和祁熹遇上会发生争执,太正常不过。 只是那驴…… 祁熹本以为这男子会将自己带到公堂上,让自己赔银子。 没想到对方会二话不说,将她关了起来。 大宅门后院最不起眼的罩房,狭小,昏暗,一扇小窗被封死,不透气,腐烂霉味儿浓重到似乎有了毒性。 祁熹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久,她现在只觉得头晕目眩。 一开始她还很淡定,坚信秦止会来救她。 后来逐渐待不住了。 左右看看,纤瘦的手臂轮起一把椅子,对着木门「砰砰砰」的砸。 很快,有丫鬟走过来,尖着嗓子,语气很沖:「吵什么呢啊!等会就有得吃了!」 祁熹心觉不好,扒着门缝问:「吃什么?\" 丫鬟语气不耐:「当然是吃驴肉啊!那畜生踢了我们小侯爷,怎能让它继续活着!小侯爷吩咐下来了,到时候给你留一盘!」 祁熹:「……」 她的驴! 那人不由分说,竟然要吃了她的驴! 第86章 管闲事 太不讲理了! 祁熹火冒三丈,怒气直冲脑门。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祁熹最在乎的东西,目前为止,就是她的小毛驴了。 驴儿跟着她从临水县到了京城,一路上任劳任怨的驮着她。 风里雨里,吃苦耐劳。 祁熹怒了。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废弃的柴房。 这什么狗屁小侯爷不是想吃驴肉吗,她就让他吃个够! 柴房只有几个不用的破旧椅子,祁熹就地取材,卸了椅子腿,去撬封窗户的木条。 那些人兴许是看她病蔫蔫的样子,柴房上锁后,无人看守。 窗户被祁熹撬开,瘦弱的小身板这个时候体现了她的优势。 旁人无法通过的小窗户,她拧着身子爬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空气清新。 祁熹提气,唿出,缓了缓。 清冽的空气流入肺腑,人都跟着精神起来。 废弃的院子,废弃的柴房。 枯草凌乱,年年更替,隐约可见今年的新芽。 方才叫嚣的丫鬟已经不在了,祁熹心急。 想着她不会是去给自己端驴肉了吧? 有了这个想法,她不再迟疑,小猫儿似的从院子里熘了出去。 出去后,才发现,好嘛,怪不得听丫鬟喊着小侯爷。 亭台楼阁,假山石雕,跟秦王府不相上下。 这驴儿踢谁不好,非得去踢铁板,还真被它把这块铁板踢通了。 祁熹觉得自己的心,也痛了。 来不及思考更多,当务之急,先把驴命保住了再说。 一般大户人家的厨房都是在后院,祁熹辨别了方向,便朝后院摸了过去。 后院没有多少守卫,基本上都是丫鬟婆子。 大家都在低头做事,祁熹左闪右躲,幸运的没有被人发现。 眼瞅着前方一个院子冒着炊烟。 祁熹当即便奔着炊烟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边走边想,这什么侯爷,看着是个暴躁脾气,没想到内里是个文雅的人。 院子里种着大量的凌霄花,春日里,正是凌霄花盛开的季节。 一簇簇绯红的凌霄花攀爬着墙头,依附着屋檐,不大的院子,像是一片花海。 祁熹将院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闪身进去。 凌霄花给了祁熹很好的遮挡,祁熹顺着风,吸着鼻子,闻着味儿。 没有肉味,倒是有股子药味儿。 祁熹心底「咯噔」一下,难不成那货准备做药膳? 祁熹奔着药味而去。 厨房不大,一名身着白衣的男子,坐在轮椅上,正在熬药。 他很瘦,面色很白,像是祁熹的翻版。 不过,祁熹比他强上一些,她还能走能蹦。 发觉自己找错了地儿,祁熹脚步后移,准备撤了。 忽然。 「哗啦」一声。 男子想要倒药,不小心打翻了药炉。 滚烫的汤药泼在白衣男子的手臂上。 他面色紧绷,咬着后槽牙,愣是一声没吭。 祁熹身在敌营,不想管闲事。 可她实在做不到转身就走。 暗自咒骂一句。 她转身,来到男子身边,二话不说,将男子的手臂摁进了一旁的水桶中:「一,二,三,四,五……十五。」 第87章 宰杀 京城人人尽知,正元侯朱大元有三女一子。 殊不知,正元候还有一个长子朱淮。 朱淮是胎里带的病气。 朱夫人怀这个孩子极不容易,为了保胎各种药品不断。 天不遂人愿,临产时,遭遇难产。 朱夫人声嘶力竭的那句:「保小。」 萦绕在侯府多年。 孩子保住了,却是个药罐子。 算命先生说过,这孩子是来讨命的,可不是么,才出生就讨了自己娘亲的命。 一句话,决定了朱淮的命运。 从此以后,京城只知小侯爷,不知朱长子。 常年病体折磨,磨光了朱淮所有的稜角。 他自封于院中,十几年来,从未踏出过半步。 而他的生命,似乎死在了他自封的那日。 从那以后,只余残生。 朱淮有时候会望着院中的一方天地想,他这一生,或许,就是这样了。 他这辈子,与药为伴,与花解语。 所有人都遗忘了他,他也好似没有来过这个世上。 眸中迷雾散尽,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 瓷白的面色近乎透明,脸上的绒毛清晰可见。 双唇紧抿下垂,眉头轻蹙,垂着眸子,她的视线落在自己通红的手臂上,有节奏的数着数。 她的神色焦急,专注,似乎还有着心疼,怜悯。 有些人,只需一眼,便知是同类。 有些人,只需一眼,便入了心。 祁熹没有出现之前,朱淮只在书中读过一见钟情。 彼时,总觉得那是箸书人的夸大其词。 此时,他发现,一见钟情,是那么美好。 美好到,一切都像是崭新的开始。 手臂上,冰凉,酥麻,似乎感受不到痛楚。 他甚至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时间没有停止,祁熹的烫伤急救十五秒终会结束。 「怎么样?还疼不疼?」祁熹扭头,看着朱淮。 朱淮仿若大梦初醒,惨白的面色瞬间红到耳朵尖儿。 他倏地别过头:「多谢姑娘,在下无事。」 祁熹最见不得人隐忍,轻轻的将他手臂放回去,嘆了口气:「现在觉得没事,等会儿出了水泡就知道疼了,我还有事,你别忘了敷药啊!」 她就像一阵风,吹进了封存的院子,又像一阵风,飘然若远。 朱淮语气急切:「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祁熹顿步,转身:「我姓祁名熹,」想了想,祁熹问,「你知道侯府的厨房在哪吗?」 朱淮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祁熹瞭然,道谢后转身欲走。 朱淮提高语调,语速很急:「敢问祁姑娘,是哪个熹字?」 祁熹急着救她的驴,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晨光熹微的熹!」 话落,人闪身出了院子。 院门合上。 院子重新恢復死寂。 朱淮咀嚼着那句:「晨光熹微……」 如晨光,如熹微。 祁熹有了方位后,便朝那个地方摸了过去。 侯府的下人多,厨房大。 厨子擅长精緻菜餚,宰杀活驴却是没有干过。 很多时候,小侯爷的话比老侯爷的好使。 小侯爷发了话,府上人只得去外面请专门宰杀家畜的屠夫。 毛驴被拴在一旁的空地上,后厨的丫鬟婆子正在挑水烧水,做准备工作。 第88章 狐假虎威 毛驴似是觉得这次在劫难逃。 垂着脑袋,垂着尾巴。 在祁熹看来,它平日里就是这副德行,兴许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死到临头了。 看见它那死出,祁熹真是又高兴,又生气。 好端端的,一蹄子下去给她闯出来的祸事。 等这事儿了了,仵作都跑回老家了。 人算不如天算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祁熹猫着腰,矮着身子,借着后厨大箩筐的遮挡,熘到毛驴身边。 毛驴以为祁熹是来救它的,眼皮上抬,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祁熹扫它一眼,比了一个「嘘」的口型,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火柴盒,借着毛驴体型的掩护,熘进了厨房。 毛驴:「……」 它跺了跺脚,想尥蹶子。 大户人家的厨房,米缸面缸都比普通人家的要大。 祁熹躲在面缸后面,悄悄掀开盖子。 「什么人?」 手持菜刀的厨子发现厨房不知何时进来一个陌生人,大喝一声朝祁熹走来。 外面有人听见动静,也跟了进来。 祁熹拿起面瓢,舀起面缸中的面粉便朝厨子的脸上泼去。 厨子猝不及防,忙捂住双眼。 他身后的人有了防备,以手遮面,开始抄傢伙。 厨房的傢伙随处可见。 刀,勺子,铲子,就连烧火棍都能成为武器。 祁熹抱着面缸不撒手,面瓢一瓢一瓢往外泼。 这招很损。 迷了人的眼,也降低了视线的清晰度。 厨房虽大,耐不住面粉足。 一阵混乱过后,厨房里已经浓雾滚滚,看不清人影。 祁熹趁乱逃出厨房,点燃火柴,食指轻弹,火柴精准的飞进了浓雾瀰漫的厨房。 动作很潇洒,逃起来很狼狈。 祁熹抓起毛驴的缰绳,翻身上驴。 随着身后「嘭」的一声巨响,毛驴不用催促,逃命般沖了出去。 祁熹没有热武器,只能就地取材,送小侯爷一场粉尘爆炸。 房顶几乎被掀翻,有了厨房中的柴火和油助燃,火光沖天。 「走水了!」 「走水了!」 无人顾忌祁熹,所有人都被如闷雷般的爆炸声吓蒙了。 源源不断的人涌进后院救火。 祁熹骑着驴,如入无人之地。 在所有人还没从惊慌中缓过神来,从后门沖了出去。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秦王府。 有秦止那尊大佛立在那里,她狐假虎威也能保住命。 侯府,不用想是哪个候,也知道这个祸,她闯大发了! 秦止已经回府,正端坐在花厅中品茶,派去侯府的人,刚出门没多久,就回来了。 秦止看着跪在面前的黑甲侍卫,精明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沉了嗓子,杀气外泄:「人呢?」 黑甲侍卫默了默,刚想回禀,就听到祁熹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大人!我回来啦!」 爆炸波及的范围很大,祁熹跑的虽快,也难免被波及。 出门还干干净净的衣裳,此时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脸上也抹的黑黢黢的。 毛驴更甚,吃了有毛的亏,此时已经成了捲毛驴。 一人一驴,兴高采烈的朝秦止奔来。 秦止:「……」 谁能告诉他,这是个什么鬼? 第89章 火烧侯府 祁熹识趣的没有靠近秦止,在距离他十步远,下了驴。 毛驴也很开心,垂着的尾巴摇了摇。 秦止:「……」 「我竟不知,我大陵京城有煤矿!」 祁熹:「……」 这是秦怼怼上线了。 祁熹懒得跟他计较,头一次,「噗通」一声跪在了秦止面前:「大人,救命啊~」 黑甲侍卫:「……」 大人不知她干了什么,他们知道。 侯府的那场大火,至今还在烧着。 祁熹声泪俱下:「大人,小女今日去追仵作,半路偶遇那个谁家的小侯爷,他不由分说,抓了小女,还要吃了小女的驴!」 黑甲侍卫:「……」 你咋不说说你干了啥? 秦止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祁熹琢磨一下,捡着能说的说:「然后小女就逃出来了,那什么侯家的侯爷肯定要来抓小女,小女可是大人您的人,大人宅心仁厚,温和良善,一定要护着小女啊!」 宅心仁厚,温和良善…… 黑甲侍卫想一头撞死。 她是怎么做到,睁着一双大眼,说着瞎子都不敢说的话的? 「嗯,」秦止被这马屁拍的很舒服。 就在祁熹以为马屁拍对了地方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嘈杂声。 小侯爷朱凌的嗓门隔着二里地传来:「秦老二,你把人给小爷交出来!小爷今天不吃驴了,小爷要看着那死丫头生吃自己的驴!」 祁熹吓得身子一颤,闪身便往秦止身后躲。 毛驴感应到主子的心理,抬起毛绒绒的大眼睛看了一眼秦止,默默的夹起了尾巴原地不动。 动物对危险的感知比人类要灵敏,毛驴察觉到秦止身边的危险比外面的还要可怖。 秦止跟朱凌关系不远不近,皇城的人都知道,那是除了皇帝和清御司司主以外,最尊贵的青年男子。 黑甲侍卫自是知晓这些,不敢跟朱凌动武,便给了朱凌熘进秦王府的机会。 朱凌两步并成一步,身上的怒火比侯府今天的火还要大。 寻着人冲过来。 待祁熹看清眼前来人。 祁熹:「……」 秦止:「……」 祁熹是真没想到,她的粉尘爆炸威力这么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本以为自己已经够惨了,没想到朱凌比她更惨。 凌乱的长髮焦黄捲曲,眉梢枯黄,满脸黑灰,身上的衣服像是刚从蔷薇花丛中冲出来,一片片,一条条的挂在身上。 祁熹偷偷攥紧了衣摆。 她好像闯大祸了。 秦止回头看她,用眼神询问。 祁熹哪敢说真话。 此事如果真要怪的话……她瞅了瞅躲在一旁佝偻着背的毛驴。 这是花钱买了个什么玩意回来啊? 毛驴感受到祁熹的视线,低头找草吃。 青石地面干干净净的,别说草,青苔都没有。 毛驴不甘心的舔了舔地面。 祁熹:「……」 她现在是真的后悔没让那劳什子的小侯爷吃了它! 朱凌的怒火,萦绕在身前三尺,看见祁熹,双眸似是要喷出火焰将祁熹就地火化:「秦老二,小爷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你把人交出来,此时便算了了!」 第90章 要人 「不能交!」 这话是祁熹喊出来的。 「你个死丫头!你给我出来!」朱凌大怒,伸手就要去拉扯祁熹。 祁熹哪能被他拽住,一个闪身便绕到了秦止的侧面。 朱凌见她动如脱兔的狡猾模样,心底的火彻底被勾了起来。 抓不住祁熹,他就将矛头指向秦止。 来的时候,他打听过了,这小丫头就是秦止从外面带回来的那个。 既是秦止的人,自然要管他要人:「秦老二,人你是给还是不给?」 秦止闲适的坐在椅子上,优雅的端起茶盏,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捏着杯壁,和朱凌的暴躁形成强烈的反差。 「小侯爷这是在指责本座?」 朱凌一怔。 外面将二人的关系传的风言风语,朱凌乍听是不信的。 他了解秦止,这谣言仔细琢磨,更知不可信。 可秦止这毫不遮掩的包庇,是怎么回事? 怒不可遏的小侯爷被秦止一句话将心头火浇灭大半,在心里将此事又理了理,觉得怎么说,都是自己占理:「你府上的人,牵驴出去,未尽管教之责, 随地拉尿污了小爷的鞋子,小爷将人带回去问话,结果这小丫头炸了侯府的后厨,虽说没造成死伤,可大火连绵, 烧了我侯府的书房、柴房、甚至牵连到我大哥的院子,此事你若不给个说法,小爷便去告御状!」 朱凌自认为自己说的有理有据,条理清晰,他清御司再权倾朝野,也不能在皇城底下包庇纵火犯。 秦止仰头,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面上神情笃定而从容:「大陵律法中没有对驴当街拉尿有何惩处制定条文,至于你说的火烧侯府一事……」 秦止忽然话锋一转:「侯府侍卫共129人,其中,58人披甲持锐,6人弓箭手,这些都是陛下从皇城司拨过去的,现下,小侯爷告诉本座……「 他上下打量立在一旁老老实实的祁熹:「这么个孱弱的小丫头在129人的护卫下,火烧了侯府……本座怎的觉得,小侯爷在跟本座说笑?」 祁熹默默的在心底给秦止鼓掌。 啪啪啪~ 说的简直太好了。 朱凌被堵的哑口无言。 他该怎么说? 他能怎么说? 侯府被烧,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经过秦止这么一分析,他愣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懊恼,愤怒,憋屈。 祁熹眼瞅着年纪轻轻的朱凌,因为血压升高,面色肉眼可见的变红。 她甚至都害怕,这人会被原地气死。 朱凌愣了半天,面色精彩的变化一阵,最后指着祁熹,憋出三个十分孩子气的字:「你等着!」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计都,送小侯爷。」秦止放下茶盏。 自始至终,他都是优雅的,从容不迫的,好像天塌下来,他挥一挥手,就能重新营造一个新天地。 火烧侯府,无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祸连九族的大罪。 经过秦止的三言两语,这事儿就像一阵春风,微拂而过。 祁熹视线落在朱凌的背影上,他没有让计都送,大长腿迈的重而快,恨不得踩碎秦王府两块地砖。 第91章 打板子 祁熹觉得好笑,她记得,小时候打架打不过,面子又过不去,那时候落败的一方就会气势十足的丢下这三个字:你等着。 像祁熹这种有仇当场就报了的人,实在是无法理解那句话的含义。 是为了让自己落败而逃的时候不那么狼狈吗? 「看够了吗?」秦止的话打断祁熹的思绪。 祁熹迅速收回视线,垂着脑袋,一副恭敬听训的模样。 秦止哼声:「和人当街斗气?火烧侯府?」 祁熹:「……」这是秋后算帐? 她握紧拳头,声音蚊弱:「他要当街杀了我,还把我关在小黑屋里,说要请我吃驴肉。」 「做了就是做了,」秦止声音勐然一沉,「错了就是错了!」 祁熹瞳仁微缩。 虽然二人一站一坐,秦止身上的气场好似能将她碾压至尘埃里。 心智不够坚定的人,想必这时候已经给秦止跪了。 祁熹握紧拳头。 她是一个遇强则强的人,在战场上,她能将战死演绎成站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咬紧牙关,她硬挺着。 架也吵了,侯府也烧了。 既然他没有将自己交出去,就证明他不会对自己动手。 事实证明,祁熹想多了。 秦止凝眉看她,话却是对立在一旁的黑甲侍卫说的:「驴,二十板子,祁熹,十板子。」 祁熹:「……」 毛驴:「……」 黑甲侍卫:「……」 打板子这件事他们常干,打驴的板子,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这……应该怎么打? 趴着打?站着打?躺着打? 祁熹非常鄙视秦止这种,当着外人的面,装出一副袒护的样子,关起门来就打屁股的行为。 鄙视归鄙视,该挨的板子还是要挨的。 虽然有计小哥维护着,一板子下去水分得有七八成,祁熹还是觉得自己的屁股火辣辣的疼。 她扶着腰,看着行刑的黑甲侍卫,恨不得将对方屁股上的肉削下来。 黑甲侍卫同样的,半张脸青紫,双眸愤恨的瞪着祁熹。 二人对视,祁熹无语,瞪着她做什么?驴干的,又不是她干的。 他难道不知道驴挨打会尥蹶子吗? 打驴的板子不把驴腿绑上,能怨谁? 这点常识都没有,被驴踢了也是活该。 扶着腰,祁熹慢悠悠的走回了林月阁。 刘婆子在院子里就听到前面的动静了,那一主一驴的哀号声传遍了整个秦王府。 她还是头一回听见驴能叫的那么大声。 见祁熹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刘婆子心疼的不行,忙上前去搀扶:「知道大人打了姑娘的板子,婆子就把药备好了,姑娘赶紧躺床上去,婆子给你上药!」 祁熹疼的心里烦躁,点了点头。 回了房间趴在床上任由刘婆子折腾。 祁熹这个人记仇。 睚眦必报。 记起仇来还蛮不讲理。 后世的时候,朋友讨论喜欢的宠物。 有人喜欢狗,有人喜欢猫。 还有人喜欢养鸟,养仓鼠。 祁熹不同,她喜欢狼。 狼不仅有狗的忠诚,还有着睚眦必报的本性。 可惜后世不准养狼,不然的话,她一准养上一头狼。 第92章 乱葬岗 在小侯爷手上都没吃那么大的亏,结果在自己人的手上吃了大亏。 祁熹磨牙,暗恨。 此仇不报非君子。 祁熹已经不自觉的,将秦止划分到了自己人的范畴。 刘婆子的药效果奇佳,泡了个澡,抹上药,冰冰凉凉的感觉很快就缓解了疼痛。 当日晚上,祁熹便能下床走动了。 祁熹这边刚下床走动,计都便来传话。 仵作还没抓到,耽搁的越久,跑的越远。 所以,秦止听说她能下床了,便让她兼职寻回犬。 据计都说,秦止看她伤着,决定跟她一起去抓那仵作。 祁熹觉得计都传的这句话绝对不是原话。 如果真的关心她,就不会打她。 今日又是一个毛月亮。 祁熹趴在毛驴上,毛驴的屁股肿着,一人一驴蔫蔫的带病工作。 如果放在后世,秦止这样的人,绝对是将下属压榨到惨绝人寰的资本家。 仵作在这个时代是贱职,禄银少,工作环境恶劣,整日跟各种各样的尸体打交道。 女子但凡不是走投无路,都不会嫁给仵作。 兆尹府衙的仵作和许多仵作一样,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住的也是城郊的一间罩房。 里面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 最值钱的东西,应该就是桌上的一个酒罈子。 酒罈跟普通的酒罈有很大的区别,方圆形的窑体,坛身描画着素衣掩面的少女。 祁熹凑近闻了闻。 酒罈已经空了,祁熹不懂酒却也能闻出此酒酱香浓郁,细闻之下,好像还有一丝熟悉的味道。 「可有什么发现?」秦止的话召回祁熹的思绪,她赶紧环顾四周,寻找线索。 「从居住环境判断,此人酗酒,贫穷,欠外债,没有至交,不会选择住客栈,一般情况下,外逃之人都会选择和居住环境相似的地方躲藏,这种地方一定是人少,且远离熟人的地方。」祁熹一边观察一边描述。 秦止道:「城南有一处乱葬岗。」 祁熹眸子一亮。 一般人或许不会躲在乱葬岗,但是仵作会。 仵作最熟悉的便是尸体,更不会惧怕鬼魂。 二人对视一眼,当即便往乱葬岗赶去。 一路上,虽然驴也不敢跑快,祁熹还是觉得自己的屁股被颠的又肿了。 屁股疼,心里就气。 心里气,就想去看惹她生气的人。 月光下,秦止骑在马上。 他的嵴背挺的很直,黑髮墨冠,披着黑色的大氅,整个人好似隐藏在黑暗中。 如果不了解他的为人,一定被他矜贵高冷的气质折服。 祁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强迫自己打消心中那一丝旖旎。 毛驴停住脚步,乱葬岗已经到了。 秦止打了一个手势,黑甲侍卫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黑甲侍卫便将人带了出来。 毛月亮高悬,照亮这一方天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祁熹垂眸看着地上勉强能看出人形的人。 浓烈的血腥味瀰漫开来,食腐肉的鸟类在空中盘旋,不时发出沙哑尖锐的「嘎嘎」声。 空气仿佛凝固,闷的在场之人无法唿吸。 第93章 血迹 那是一具被剥了皮的尸体。 全身血淋淋,红扑扑,温热的鲜血还在汩汩流着,全身上下只剩一张脸是完好的,就连头皮都被掀了。 祁熹感觉后脑勺发麻,后背的衣衫好似透了风,一阵阵凉风扯着脖颈儿往里灌。 秦止的眸子好似比这黑夜还要黑:「搜!」 几乎是在他开口的瞬间,黑甲侍卫便消失在原地。 人还冒着热气,兇手跑不了多远。 乱葬岗并不大,就是一处年头比较久的林子。 往年走过水,枯木又逢春,却也没有以前茂盛,随处可见烧成焦炭的树木。 秦止身边的黑甲侍卫是皇城顶尖儿的侍卫,行动迅速,经验丰富。 将乱葬岗整个翻了一遍,也没能找到兇手。 黑甲侍卫都找不到的人,令人心底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 祁熹忍着痛,艰难的从驴身上下来,拎着工具箱,扶着腰,老妪似的挪到仵作身前。 仵作全身上下只剩一张面皮,借着火把的光亮,祁熹在仵作身上仔细观察。 「皮肤是被刀刃剥下来的,血液新鲜粘稠,有流动性,判断仵作是在活着的时候被人剥皮。」 祁熹的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尤为突兀:「兇手用的不是专业的刀具,钝刀子割肉,血才会流的多……」 顿了顿,祁熹冷呵一声:「兇手暴露了,大人,」她转身仰头看向马上的秦止:「我想,我能追踪到兇手了!」 秦止的眸子,好似深不见底的幽潭。 隔着距离,二人视线相撞。 虽然看不真切,秦止却奇异的看清了她散发着自信光芒的眸子,半眯起眼,他冷声吩咐:「所有人,配合祁姑娘行事!」 黑甲侍卫齐齐朗声应是。 祁熹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装有鲁米诺溶液的喷壶,吩咐黑甲侍卫将火把熄灭。 祁熹适应了一会儿,才能借着月光朦朦胧胧的看清四周。 其他人有武功傍身,自然没有祁熹的这种烦恼。 黑甲侍卫只见祁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后,抬起手中状似花瓶,质地奇怪的物体,对着地面喷洒。 那物体喷洒出来的水,细薄如雾,如果不是他们眼力好,那雾几乎不可见。 更加奇怪的是,薄雾所及之处,地面上慢慢显现出斑斑点点的绿光,若不是那绿光不会动,他们险些以为那是鬼火。 祁熹眉梢向上微扬:「我们寻着绿光示迹,定能找到兇手,不过要快,绿光显现后只有十息的时间便会消失。」 黑甲侍卫目瞪口呆。 祁熹的所作所为,很难不让人跟鬼神联繫起来。 想起以前对祁熹的各种排挤,他们又心惊,又害怕。 怪不得主子常骂他们无知愚钝。 也幸亏祁熹大人大量不跟他们计较,不然,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祁熹单手扶腰,另一只手拿着喷壶走在前面。 喷壶所过之处,总能看见莹莹绿光。 那是血迹。 鲁米诺溶液是现场痕检常用的示迹手段。 化学物质和血液发生反应,便会出现这种绿光。 祁熹寻着痕迹一路往乱葬岗的深处走。 身后跟着一众人马。 第94章 杀人,剥皮 众人下马而行,黑甲侍卫高度警戒,单手压在腰刀上,悄无声息的朝林子深处走。 血迹逐渐变得稀少,有时出现在树干上,有时出现在灌木丛的新叶上。 点点滴滴,斑斑驳驳。 乱葬岗深处的树木,粗壮,低矮,坑洼的路面不时出现一些人类或者动物的骸骨。 京城表面上光鲜亮丽,深处里却是个吃人的地方。 这里和城里的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明明同属京城地界,却像两个世界。 黑暗里,隐约可见不远处一棵十人怀抱的巨树。 巨树似被雷击过,树根向上撕裂,形成一个椭圆形的树洞。 一双腿从树洞中伸出来。 祁熹转头看向秦止,面颊带笑,眼儿弯弯,喜形意得。 秦止摸小狗似的,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以示奖励,眼神示意黑甲侍卫抓人。 对于他的这个小动作,祁熹表示想把他的爪子剁掉。 当然,也就局限于想像。 祁熹夜视能力不好,只能看到模煳的人影,那人在黑甲侍卫手中,几乎没有反抗能力。 虽极力反抗,仍像束手就擒。 不出片刻便被带到秦止面前跪下。 祁熹看见,他明显受了重伤,手中拿着一把切菜刀,刀身上沾满血迹。 「带回去,审。」秦止冷冷的道。 仵作虽死,这一趟也不算毫无收穫。 只要这人能吐出受僱何人,便可顺藤摸瓜。 「计都,」秦止似乎是怀念方才的手感,又探出手摸了摸祁熹的脑袋,才道:「将武考榜眼,探花带去清御司问话,本座既然查了,便光明正大的查。」 这是转暗为明了。 祁熹稍作思考,心下瞭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此人将仵作剥皮送到秦止眼皮子底下,便是一种挑衅。 对方出了招,秦止便接招。 只是这偌大的京城,究竟是谁这么恶毒? 杀人,剥皮。 如此光明正大的杀人,如果是榜眼或者探花,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祁熹总觉得有什么事,被她忽略了。 想不通,便不再想,她索性便不顾屁股上的痛,跟着秦止去了清御司。 清御司,是一个直达天听的部门。 所需款项,国库直接拨款。 这还是祁熹第一次来清御司。 清御司建在皇城外的山脚下,走近才发现,这里就是一处普通的宅子,跟她想像中的宫殿相差太远。 甚至都没有兆尹府衙来的气派。 说普通,却也不普通,占地面积三个兆尹府衙都没法比。 进门处的照壁上描画着阎罗殿的场景。 穿过照壁,便是一个极大的院子,院中寸草不生。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排排仿佛复制粘贴的房子,房门上挂着号码牌。 不时有人的惨叫求饶声从牢里传出来。 这是一处人间修罗场。 而秦止,就是这里的王。 他冷血,无情,阴鹜,狠毒。 却也是那个会问祁熹是不是馋他的身子的普通男子。 前世,祁熹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秦止这样的人,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 任何的形容词都无法形容他,却又都能形容他。 他不受任何人约束,性格随心情而变。 黑甲侍卫的动作很快,秦止赶到厅房时,榜眼和探花已经在此等候了。 第95章 封家出世 二人都知陆宇暴毙一事,这深更半夜,被清御司从被窝拖过来,他们脸上写满了忐忑和迷茫。 见秦止走近,跪地行礼。 「武举榜眼封浩,拜见大人!」 「武举探花刘青华,拜见大人!」 秦止径直走向厅中的官帽椅上,大刺刺的坐下,眉梢微扬,看向一身玄色劲装的封浩,问道:「封家的人?」 封浩垂着眸子,音色洪亮:「是。」 封家世代习武,在太祖皇帝时期,曾出过一位名震大陵的将领。 后不知为何,整个家族隐士搬迁,先皇曾派心腹去请其出山,被封家当家人婉拒。 封家也逐渐变得神秘。 他竟不知,这次的武举中,还有封家的人。 秦止摩挲指尖,问出的话丝毫不留情面:「既是封家之人,何故只得了个榜眼?」 封家之人出世,如无意外,定能拔得头筹。 封浩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那模样,看着便知其秉性敦厚:「可能是在下学艺不精,多年未曾出来闯荡,竟不知外面人的功夫都这般厉害了。」 祁熹和封浩气场相投,祁熹对他非常有好感。 封浩感受到祁熹的视线,在秦止看不到的地方,朝祁熹眨眨眼,动作熟稔的好似自己人一般。 祁熹:「……」这孩子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秦止又开始问刘青华:「你呢?可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刘青华沉下心回忆那天的场景。 当时他的心思都放在比试上面,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正常:「在下记得,陆宇当时上场的时候饮酒了,我们习武之人,需要头脑清醒,见招拆招,也或许,陆宇是为了让自己放松些!」 都说十年寒窗苦,文科苦,武科更是苦。 习武的最佳年龄是六岁,那是一个孩子刚刚记事的年岁。 从记事起,伴随着他们成长的便是习武的基本功。 冬练三九,夏练三暑。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终于到了验证实力的一刻,心情紧张,在所难免。 秦止点头,抬眼看向封浩。 封浩也算机灵,忙道:「在下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是觉得,嘿嘿~他们都好厉害,要是爹爹知道我只得了个榜眼,估计要打死我了!」 祁熹见识比古人多,想的也多,当即便跟秦止商量,要去检查陆宇的住所。 在大陵,武考和文考的学子一旦开始考试,便会入住专门的贡院。 贡院分为西贡院和东贡院。 东贡院住着文科学子,西贡院住着武科学子。 自封家退隐后,武考的学子一年不如一年,逐渐的,大陵便开始重文抑武。 近年来边境形势复杂,凉国蠢蠢欲动,朝中无带兵人才,皇上这才开始重视武考一事。 此时已经深夜,清御司查案向来不分时辰,不分场合。 祁熹急着去印证心中的猜想,也不觉得困。 贡院离清御司不远,秦止并没有大张旗鼓,安排人将刘青华和封浩送回去,吩咐计都先行去通知贡院参详官,便和祁熹前往贡院。 这一次,他倒是学会享受了,没有骑马,坐起了马车。 第96章 用着舒心 祁熹自然要跟上去。 有马车坐,谁还骑马啊。 马车上铺着软垫,在青石路面上,走的极稳。 到贡院的时候,祁熹已经快睡着了。 外面黑灯瞎火,贡院内却是灯火通明。 参详官和计都站在贡院门口等候。 贡院大门如同龙门,门两侧挂着两个一人高的牌子,牌子上分别写着腾蛟,舞墨,四个大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参详官迎上来行礼后,满脸焦急:「大人,下官这几日一直拿捏不准,陆宇是武考状元,照理说,我们贡院理应往上报,可是这陆宇,是死在自己家中,下官踌躇,正不知如何是好,您便来了。」 见面就摘清自己,祁熹觉得,这大陵的官员确实应该彻底的整治一番。 秦止显然跟祁熹想到一块儿去了。 下了马车,一刻未停,抬步便往里面走。 他腿长,参详官小跑着才能跟着,气喘吁吁着为自己不断辩解。 秦止不怒不威,参详官一时间也分不清,他究竟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秦止但凡暴露一丁点个人情绪,参详官心里都能安下来。 偏偏这尊煞神一句话不说,他又不敢去直视秦止面色。 一时间,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围着秦止转悠,又怕挡着秦止的道,转悠的小心翼翼。 西贡院入目便是武场,训练场,兵器架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工具。 后院一排房子作为武考生的号舍。 武考和文考规矩大同小异,一旦开考,不可擅离贡院。 大陵的武考除考武艺外,也考策论。 为的是帮朝廷选拔能领兵的将才。 陆宇的号舍是89号,参详官将号舍的门推开。 只能容纳一张床的小房子,狭小,黑暗,没有窗户,不透气。 扑面而来的除了霉味,还有一股难以忍受的臭袜子味儿。 祁熹蹙了蹙眉,率先走进去。 她闻到除了臭袜子味儿以外的味道。 参详官想抬手去拦,瞥见秦止好像习以为常,默默放下抬起的手臂。 祁熹走进去便开始翻找。 那股味道熟悉又陌生,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的。 木板床上铺着薄被子,被子许久未晒,抹上去黏黏煳煳的。 床头放着一张小几,小几上摆放着纸墨和煤油灯。 祁熹上前嗅了嗅,又去床上嗅了嗅。 秦止扬起眉梢,看她狗儿般的样子觉得好笑。 他知道祁熹定是发现了什么,也不催促,站在门口望着她的背影。 她很瘦,几乎瘦骨嶙峋。 这是一个病人,见她的第一眼便能将她和正常人区别开来。 但是她没有病人的萎靡不振,相反,她的嵴背无论何时都挺的笔直。 双眸如点漆般熠熠生辉。 刚得知她的消息时,他没有想过会将人留在身边。 那时他想,给她找个地方安稳度日即可。 一步步走来,不知何时,她理所应当的留在了自己身边。 就好似,他的身边就缺那么个人。 祁熹的到来,刚好弥补了那个空缺。 身为清御司的司主,他不认为自己无人可用,却无一人能像她这般,用着舒心。 第97章 动物入酒 参详官阅人无数,为防考生作弊,更是学会了观面色而知其行。 此时,他看看秦止,又看看满屋子嗅的祁熹,一瞬间,想到了什么。 心底咯噔一下。 赶紧打消了心中的想法。 清御司司主的私事,不是那么好揣摩的。 一个不好,他就得将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对方揣摩。 人都是奇怪的,越是暗示自己不要去揣摩,眼神飘来飘去,不受控制的飘到了祁熹身上。 那女子一身碧衣,衣裳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头髮轻挽一个髮髻,鬓无点翠,细腰弱柳,俏肩如削。 这副小身板,抱在手上,都没多少重量。 清御司司主喜欢的是这种? 怪不得正元侯的长女痴恋多年无果。 参详官眼神飘啊飘,又飘到了秦止身上。 和秦止视线相撞时,参详官瞳孔勐缩,几乎是下意识的,垂下了脑袋,一颗心逐渐下沉。 秦止剔看他一眼,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字。 参详官膝盖一软,险些给秦止跪了。 就在此时,祁熹的一声:「找到了!」将参详官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祁熹在靠近床腿最里面掏出一个小瓶子。 瓶子脖细肚圆,瓶口塞着一个木塞子。 祁熹打开塞子,一股酒香瀰漫在不大的房间内,晃荡一下,发现里面还剩半瓶左右。 「这……」参详官惊出一身冷汗。 照理说,贡院不准带酒进来。 学子们私下里都知道,只要做的隐蔽,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谁也不会多管闲事,去举报谁。 不举报,不代表被查出来也会无事。 参详官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祁熹鼻子凑近瓶口,细细吸气,边闻边回忆酒里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这是一种药酒,和仵作家的是同一种,像是用某种动物泡出来的。」 药酒分很多种,最常见的便是人参枸杞等植物泡出来的酒。 还有一些昆虫类泡酒,蝎子,蜈蚣,蛇。 药酒中最珍贵的便是动物入酒。 猴子,幼虎等。 这一次,祁熹留了个心眼,从工具箱中拿出试管,倒了一些进去。 参详官瞪大了眼睛,死盯着祁熹手中透明的,带着红色盖子的小瓶子。 能做到参详官的位置,自是饱读诗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此时也觉汗颜。 他竟不知,祁熹手中拿的,是何材质的东西。 参详官心底好奇,却也不敢上前询问。 学子带酒入贡院,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看清御司司主如何看待了。 参详官弓着腰,整个人紧张的像拉满弦的弓箭,眸底藏着深深的畏惧。 「这酒有何不对?」秦止沉眉,声线都冷了几分。 祁熹:「暂时还不知,不过此酒接二连三出现在案发现场,大人没觉得不对劲吗?」 不知为何,祁熹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需要她回去后进空间检测才能知道。 陆宇家里条件不好,号房内除了这瓶酒,几乎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这愈加体现了此酒的可疑。 从仵作家查到的酒缸来看,此酒应当不便宜。 即便是家徒四壁的人,都愿意花大钱消费这种酒,必定有它不为人知之处。 第98章 道袍男子 祁熹又将陆宇的号房检查了一遍,甚至还将号房喷了一遍鲁米诺喷雾。 发现号房内并无血迹,祁熹跟着秦止打道回府。 到了府上,便一头扎进了林月阁。 刘婆子迎上来说的什么,祁熹一句也没听清,进了房间反锁房门,将自己关了进去。 刘婆子:「……」 难道又挨大人的板子了? 看走路虎虎生风的模样,也不像挨板子的样子啊! 难道是吵架了? 刘婆子站在祁熹房门外,想上前敲门,又怕惹祁熹不快,只好绞着帕子,满脸焦急。 祁熹顾不了那么多,心底的猜测逐渐有了雏形。 她害怕,惊悚,甚至是作呕。 回到房中,便将自己直挺挺的摔在床上,闭上眼睛,意念一动,进了空间。 空间和工具箱相连,只有放进工具箱的东西才能出现在空间内,奇怪的是,空间里的东西可以随着祁熹的意念拿出去。 祁熹拿起桌案上的试管,小心翼翼的倒了一些放进仪器检测。 这次的检测结果出的比较快,祁熹琢磨,可能是空间升级的原因。 拿到结果时,祁熹的手是抖的。 心中的想法被印证。 当那种恶毒的,恐怖的,极端的想法,变成现实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带给祁熹的是无比真实的恐惧。 竟然,真的有人,会用人的尸体泡酒。 从仵作房中的酒,和秦宇号房的酒来判断。 此酒已经形成了一个产业链。 有人,专门出售此酒,以此牟利。 那么,尸体从哪里来? 或者,人从哪里来? 京城这个地界,许多人无缘无故消失,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传出来。 祁熹翻看检测报告,悚然的发现,酒里还有一项物质超标。 这种物质,竟然和蚯蚓身上的是一样的。 祁熹心中翻江倒海,瞬间涌现了许多不好的想法。 就在她想将这些想法捋顺时,墙面大屏幕上忽然出现一名男子。 男子身着道袍,鬚髮花白,蹑手蹑脚的从窗户翻进房中。 视线环顾一圈,锁定床上的祁熹,猫着腰,垫着脚,悄悄靠近。 祁熹脑中警铃大作。 刚想闪身出去,转念一想,抄起了一把解刨用的锤子,动用意念,出了空间。 此时,男子已经走至祁熹床边,伸长了脖子,手捋着鬍鬚,视线左右上下,观察躺在床上的女子。 刚想感嘆这人睡的沉,被人卖了都不知时,便看祁熹勐然睁开了眼睛。 男子大惊,探出的头还没缩回来,脑袋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子。 解刨尸体的锤子,不锈钢制品,祁熹卯足了劲儿抡过去。 男子只觉得大脑瞬间空白,片刻后,晕眩感和痛感一起袭来。 他停顿了一下,捂着脑袋惨叫出声。 祁熹瞅准时机,再次抡起锤子。 男子显然是练家子,危急之下,抬手格挡。 祁熹等的就是这一刻,锤子狠狠的砸在男子的手腕上。 男子「嗷~」的一声,整个人大公鸡般炸起,一个手刀便朝祁熹的脖颈儿噼了过来。 祁熹体力不行,招式尚在,身形伶俐。 此时有了趁手的工具,侧身闪过后,锤子又奔着男子的脑袋而去。 第99章 罗睺 男子一双眸子瞪得熘圆。 这一刻,他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堂堂清御司前侍卫首领,死在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手上,会不会笑死一排兄弟? 此时,他好怀念计都的冰山脸,应该只有他不会笑他。 思绪只在一瞬,电光火石间,他就地翻滚,祁熹一锤子砸在了地上。 祁熹力气小,胜在锤子灵巧好用,一声脆响,青石地面裂开一条缝。 男子瞳孔勐缩,此时也顾不得是他先闯进祁熹房间,更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大吼一声:「救命啊~」 刘婆子本就在门外踌躇,听到祁熹房中传出男子的声音,匆匆推门而入。 她的身后,黑甲侍卫紧随鱼贯而入。 刘婆:「……」 黑甲侍卫:「……」 罗首领什么时候回来了? 还出现在祁姑娘的房中? 还喊救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祁熹仿佛杀红了眼,一锤落空,下一锤已经高高抡起。 罗睺看着锤子即将砸下的方向,头顶的假髮都吓偏了,拼了另一只好手,护紧裆部。 极度的惊惧,让他嗓音都变了腔调:「愣着干什么?快!把她按住!按死了!」 黑甲侍卫仿佛刚被解了穴道,纷纷动了起来。 有人拉祁熹的胳膊,有人拽祁熹的袖子。 罗睺咽了咽口水,跳到喉咙的心被他咽回肚子里,不动声色的轻嘘一口气。 好险好险。 他在外执行公务便听闻大人带回一名女子,据说还是个病秧子。 娘的! 传言坑死人。 他险些被这病秧子给废了! 罗睺后背整个汗湿,缓过劲儿来才发觉脸上温热。 捂着裆部的手,转而去摸脸。 得~ 意料之中的,满脸血,一怒之下,扯了脑袋上的假髮。 祁熹累的气喘吁吁,满脸怒容的看着拉着她的黑甲侍卫,眸中惊疑:「他闯我的房间,你们拉我?」 黑甲侍卫齐齐扭头,避开祁熹质问的视线。 自家前首领干出这等丢人的事儿,他们也觉得面上无光。 刘婆子赶紧上来打圆场,拍开黑甲侍卫们的手,扶着祁熹,像拍小孩一样,给祁熹顺着背:「姑娘有所不知,」她指了指被黑甲侍卫连拖带抬拉起来的罗睺:「这孩子出去两年了,刚回来,兴许……兴许是走错房间了。」 祁熹冷哼,此刻只想呵,呵,呵。 偷偷摸摸的摸到她床前,说是走错房间了,你猜她信不信? 罗睺被扶起来,用手托着另一只受伤的手腕,满脸的愤怒隐藏在急流而下的鲜血里:「我罗睺行走江湖两年半,就没见过你这般恶毒的女子!」 「是嘛!」祁熹反唇相讥,「这不是就让你见识见识的嘛!」 罗睺:「心思歹毒!」 祁熹:「卑鄙无耻!」 罗睺:「心怀叵测!」 祁熹:「脑子有泡!」 罗睺:「……」不讲武德,竟然骂他他听不懂的话。 「好了好了!」刘婆子继续顺祁熹的后背:「婆子知道姑娘受委屈了,咱们消消气,不跟他一般见识!」 祁熹磨牙。 暗恨自己方才出手慢了,没废了他。 「闹什么呢!」一声冷喝,房中的众人明显一僵。 第100章 突破口 秦止阔步而来,祁熹发现,他已经洗漱过了。 带着潮气的长髮披在脑后,一身玄色的衣衫,双手背在身后,走的较急,领口微微敞开,锁骨若隐若现。 一个跟欲不沾边的人,不经意间散发出来的欲最为致命。 祁熹脑子一懵,鬼使神差的想到了观音庙时,他抵在她大腿上的触感。 坚硬的,紧绷的。 祁熹心间一麻。 「这是在外面野惯了,成野的了?」秦止训斥罗睺的话将祁熹从旖旎的思绪中拉扯回来。 经过方才的交谈,祁熹大概摸清了罗睺的身份。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秦止的话头,火上浇油:「真给你家主子丢人,我要是你家主子,都想把面皮揭下来扔出十里外!」 秦止斜看祁熹一眼,轻哼:「本座见你,倒是弃无可弃。」 这是嘲笑她没脸? 祁熹微怔,忽而笑开:「大人脸皮多,边丢边捡!」 罗睺气结,说他可以,不能说他家大人,登时呛声:「跟谁说话呢?你有几个脑袋?」 祁熹此时倒是不怕了,反正她占了上风,双臂环胸,她斜乜着罗睺:「你还是先数数自己脑袋上的包有几个,再来问别人有几个脑袋吧!」 罗睺:「……」 不提这茬他都忘了,此时提及,头上的血虽然不流了,疼的却是更加厉害。 满头火辣辣的灼烧感。 「够了!」秦止怒喝一声:「像什么话!」 二人齐齐住声。 便听秦止又道:「计都,找大夫给他治伤,包扎好后,五十板子!」 罗睺:「……」 他好想问问大人,不治伤能不能不打板子? 他可以不治伤的。 计都悄无声息的从秦止身后走出来,木着一张脸,拉着罗睺的胳膊,将人带了出去。 这个处理,祁熹较为满意,脸上的笑也真实了几分:「小女恭送大人!」 秦止:「……」他有说要走? 一群人唿啦啦的来,又唿啦啦的走。 房间重新恢復寂静。 刘婆发出细微的嘆息声,弯腰收拾乱做一团的房间。 方才一番扭打,祁熹已经脱力,此时更是手指头都不想动。 在刘婆的侍候下,简单洗漱后,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兴许是睡前大脑皮层兴奋导致,祁熹做了噩梦。 梦里,她看见了死去的祁连山,她想追上去问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奇怪的是,祁连山明明就在她十步之遥,这十步,祁熹整整跑了一夜。 以至于醒来后,祁熹浑身像是脱了力。 躺在床上片刻,都不想下床。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静谧里传来各种鸟叫声。 这个时候的鸟叫声比后世的好听。 后世最常见的也就那几种鸟儿,生活在农村的兴许能多见几种,城市最常见的只有泛滥成灾的麻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祁熹闭上眼睛,细细感受这一刻的宁静。 人类属实不是大自然中最擅长歌唱的,至少,祁熹这一刻听到的鸟叫声比在后世听到的任何一首歌都好听。 思绪扩散,不知怎的,祁熹又想到了案子上。 想到了案子,这一刻的闲适的心情被打破。 她忽然想到一个突破口,推开被子坐了起来。 第101章 喝酒 简单洗漱过后,吃了一顿不算早的早饭,祁熹牵着驴出了王府。 刚出门,计都便牵马跟了上来。 祁熹:「……你跟着我作甚?」 计都抿唇:「大人让我跟着你,」话落,想了想补充:「寸步不离。」 祁熹抬眼看她,轻笑:「你家大人的原话是监视我吧?」 是疑问,也是肯定。 寸步不离可不就是监视么? 计都握紧了手中的缰绳:「大人不是这个意思,」忽的,想到什么,计都继续道:「大人打你也是为你好!」 祁熹:「呵呵,我也好想为他好。」 计都:「……」他该怎么解释,大人打她是让她长记性,遇到事情不要置气,先保全自己? 计都常年跟在秦止身边,王府内,真正了解秦止的,除了刘婆便是他。 只有计都知道,那日主子是真急了。 可—— 他该怎样解释? 计都挠了挠头,焦灼。 满肚子的话,不会措辞,谁能来帮他翻译一下? 祁熹见计都抓耳挠腮的样子,撇撇嘴,不愿跟他斗气,翻身上了驴。 毛驴自从进了王府,便混迹在王府的马堆里,吃的好,睡得香。 马儿们的鄙视,也因为驴头不对马嘴被它屏蔽在外。 短短几日,祁熹发现它胖了一圈。 果然,打败魔法的不一定是魔法,而是两个世界的隔离。 马儿鄙视到眼红跳脚,驴儿兴许会在心底纳闷:这马儿今天咋那么高兴? 拍拍毛驴的脑袋,祁熹感嘆:「你瞅瞅你,自己走路都费劲了,再养下去,别说拉粪了,驮我都费劲!」 毛驴甩甩脑袋,嫌烦。 祁熹反手对着它脑袋就是一巴掌:「小东西,跟我犯倔是吧!」 这是一头不高兴就会尥蹶子的倔驴,毋庸置疑。 只能说祁熹运气好,顺手一挑,就挑到了最倔的一头。 计都看着那一主一驴渐行渐远,忙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计都扬声:「你去哪?」 祁熹坐在毛驴身上一晃一晃的,今日阳光好,刺的她眯起了眼睛:「去找京兆尹玩玩!」 计都:「……」 京兆尹付良在看到祁熹的时候,脸上的愁容藏都藏不住。 在听清祁熹来意后,腆着笑的脸上面皮抽动。 祁熹今日不查案,来找付良喝酒。 付良:「……下官今日当值,喝不了酒啊!」 祁熹轻拍双手:「成,那我跟你娘喝!」 付良:「……」 他算是看明白了,人家都说阎王好斗,小鬼难缠。 这秦止和祁熹,就是阎王难斗,小鬼也难缠。 付良的娘虽然出身青楼,但是已经年近七十了。 如何能跟祁熹喝酒? 付良气的嘴角都不利索:「正好午沐,本官可,可与姑娘小酌,小酌。」 祁熹勾唇,过程不重要,结果满意就成。 付良心机的将喝酒的地点定在京城中层消费的酒楼。 人多,菜也实惠,最重要的是,酒品高低中档次的都有。 祁熹也不客气,二人点了个包间,祁熹随意在菜谱上指了几样菜。 菜上的很快,祁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顺手拿了一个海碗,给付良满上。 第102章 恐吓 付良:「……」 见惯了阴谋,陡然而来的阳谋,令他手足无措。 祁熹这就是明摆着的,要灌醉你,你还不能不喝。 尤其是祁熹端起茶盏,豪放的跟付良碰杯:「干杯!」 付良:「……」 这小鬼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比阎王还难缠! 主要是这小鬼还有阎王撑腰。 付良想哭,含着心头泪,一仰脖,干了。 连喝三大碗,付良撑不住了,想讨饶,又不敢。 就听对面祁熹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衙门的仵作尸体,付大人已经收到了吧?」 付良:「……」 吐意袭来,他涨的满脸通红。 昨夜清御司的人已经将仵作的尸体送还兆尹府衙。 他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了五年有余,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尸体。 红通通,白花花的肉,如果不是那张死不瞑目的脸,付良险些没认出来那是跟他共事过的人。 祁熹扬唇,盯着付良:「不知付大人是否听说过,小女会通灵?」 付良:「……」吐意瞬间被寒意取代。 他自然听说过,听说的还不少。 此情此景,祁熹坐在他对面,这般说出来,让他觉得空气似乎都冷了几分。 祁熹苍白的唇轻启:「我不认为,付大人你对这个案子一无所知!」 付良浑身发颤,放在桌上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 发觉自己的异样,付良将手藏在了桌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祁熹脸上的笑容顿收:「今日凌晨,鸡还未鸣,仵作便来找我了,他……」祁熹忽然身子往前探,靠近付良,声音仿佛淬着冰渣:「他让我来找你。」 付良心脏勐缩,整个人从椅子上滑到桌底,抱着一条桌腿:「本官不知,本官什么都不知!」 「不!你知!」祁熹站起身,走到付良面前,垂眸看着他:「京城每年失踪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不知?」 祁熹的眸子细长,眼尾处上挑,眸中寒凉一片,此时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付良双手不自觉的抠着桌腿,指甲陷进去尤不自知。 酒意上头,他想清醒,清醒不了。 恐惧却清清楚楚的传达到他的四肢百骸。 祁熹冷嗤,堂堂京兆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肚肥胆小,油多脑少。 计都立在一旁,不插话,不吭声,面上无波无澜,心底翻江倒海。 他忍不住换位思考,如果是他,经不经得住祁熹这几乎带着实质性的恐吓。 对祁熹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祁熹见火候差不多了,年岁大的肥胖之人大多有基础病,她也怕把付良给吓到猝死。 她重新坐回椅子,端起面前的茶水轻抿:「付大人,将你知道的说出来,还死者一个公道,让死者安息,也让你自己心安。」 付良颤颤巍巍的从桌子底下爬出来,整个人像是从水中捞出来,头髮额头上全是汗。 他瘫坐在祁熹面前,点点头,垂着眸子,声音发颤:「本官入职后,有一次,一个人牙子来报案,说他买来的姑娘失踪了,本官,本官探查后,发现失踪的姑娘房中地缝里有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第103章 为含冤者发声 「本官当时便判断为兇杀案,后探查得知,青楼,人市中不时会有女子失踪,青楼人市那个地方,很多姑娘来路不清,又或者是误认为姑娘逃走了,本官也就收到了一起报案。」 祁熹蹙眉,心中对买卖人口表示反感,前世身为公职人员,听到这种敏感事件,融入基因中的烙印蠢蠢欲动。 付良借着酒劲儿继续道:「想必祁姑娘也知晓本官出身不好,就算做到京兆尹的位置,也时常被同僚嘲讽,本官便想在此事上做出点成绩……」 祁熹点点头,表示理解,越是从逆境中走出来的人,越是想要一鸣惊人。 「此案本官查了半年有余,发现兇手挑的都是初来葵水的少女,将其血液放干后带走,每月满月时,便会有少女失踪,就在本官将将摸清兇手的行兇手法时,收到了一封信。」 提及此事,付良双手不自觉的又开始颤抖:「那封信,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本官床头,威胁本官若是继续查此案,下次消失的,便是本官,本官将此事上报,结果石沉大海,上头根本不管本官的死活,」 付良一阵咳嗽后,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件事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本官的雄心壮志,京城这个地儿,京兆尹算个屁啊!本官太将自己当回事了,那一日,我坐在府衙门口,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我不想名留青史,我只想让老母安享晚年。」 祁熹拧着眉,好片刻,没说话。 付良从泥潭中挣扎出来,怀揣着满腔的热血和梦想一头扎进了官场。 被醍醐灌顶的泼了冷水后,便开始随波逐流,揶揄奉承。 许多人都是这样,初进官场的雄心壮志,初为人媳的满怀孝心。 最后,都泯灭在一盆盆的冷水中。 这一刻,祁熹很庆幸,她有在后世的经歷。 她见过太多,为国家奋不顾身的军人,也见过将居民利益看得比自己的还重的基层人。 半响,祁熹薄唇翕动,声音带着薄凉,一字一顿道:「君子所求,嫉恶如仇,快马扬鞭,不惧八面圆通, 重情重义,毋恐奸诈邪佞,所行所愿,唯清风朗月乃正人君子乎, 修身,正气,平诸邪,付大人,若我能保你母亲无忧,你可愿同我一起?」 付良抬头,注视着眼前身形削弱的女子,耳边,似乎还在迴荡着她的话。 祁熹清晰的看见,付良肥肉横生的脸上,一双眸子出现了坚毅的光。 计都听了祁熹的话,也是胸腔激盪。 大陵男子中,有几人能说出这番话? 就这样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女子,竟能有这番豪言壮语。 付良的声音在不大的包间内响起:「本官愿意!」 祁熹扬唇,这一刻,和付良达成了某种共识:「好,那本姑娘便和付大人一起,平奸诈,诛邪佞,为含冤者发声!」 付良从地上爬起来,端起桌上的海碗,伸到祁熹面前:「一言为定!」话落,仰头喝下。 下一刻,祁熹看见刚才还情绪激盪的付良,一碗酒下肚后,身子瞬间瘫软在地。 祁熹:「……」 第104章 有了银子能上天 给了小二一两银子,让小二将醉的不省人事的付良送回衙门。 祁熹和计都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卖糖葫芦的扛着把子,捏泥人的吆喝着叫卖,两边商铺鳞次栉比,好一派祥和安宁的景象。 世间的骯脏,只有接触到的人才能看见。 普通人的生活,只为柴米油盐。 祁熹冰冷的心渐渐回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计都亦步亦趋,压低声音:「祁姑娘,有人跟着我们。」 祁熹心尖儿一凛:「杀手?」 计都摇头:「不像。」 就是因为不像是杀手,计都才没有动手。 计都给了祁熹一个暗示的眼神。 祁熹转身走到卖饰品的商贩摊子前,随手拿起一支银钗,视线顺着计都所指往侧面看去。 只见一个老妇人由丫鬟虚扶着,远远的看着祁熹。 老妇人鹤髮童颜,身子骨硬朗,穿着华贵,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夫人。 二人远远的视线相接,老妇人激动的抓着身边丫鬟的手腕。 祁熹疑惑,她皱眉思索,不管是她的记忆,还是原主的记忆,好像都未曾见过这位老妇人。 摊贩老闆的声音拉回祁熹的思绪:「姑娘眼光毒辣,这银钗是小的已故父亲做的,小的父亲掐的一手好银丝,你瞅这花蕊,这花瓣!」 祁熹顺势垂眸,看向手中的钗子,钗子通体银制,钗尾用银丝掐着一朵怒放的荷花,荷花姿态自然,栩栩如生。 她一个不懂首饰的人,都能看出其手艺精湛。 「姑娘……」 不知何时,老妇人已经走至祁熹身前,视线下移,轻扫她落在腰间的玉佩:「老太婆觉得和姑娘甚是有缘,姑娘若是喜欢这钗子,老太婆送你可好?」 祁熹眨眨眼,她在后世可是下载过反诈app的人。 天上不可能掉馅饼,掉下来的只有陷阱。 计都伸手将祁熹拉至身后,声音很冷:「不必,」话落,看向掌柜:「多少钱?」 掌柜的被计都的身上的杀气镇住,哆哆嗦嗦的抬起手,五指握拳,伸出食指。 计都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商贩,拉着祁熹便走。 「姑娘!」身后,老夫人的声音充满急切:「老身是封家的人,姑娘有空的话,来封府找老身喝茶!」 封家?哪个封家? 祁熹至今为止认识姓封的也就封浩一人,难不成是那个封家? 见计都寒着脸,一步并做两步的样子,祁熹觉得好笑,反拽住计都:「计小哥,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钱了?」 她发誓,方才那老闆比划的肯定不是一锭银子。 计都被祁熹拉的顿步,冷着脸,语气紧绷:「爷赏的!」 祁熹:「……」酸了。 秦止从来没有赏过她什么。 计都看她面色便知她想到了什么,语气稍缓:「爷说,你想买什么都给你买,前提是不能给你银子。」 祁熹:「……」 计都继续解释:「爷说,你性子骄躁,没银子撑腰都敢惹事,有了银子能上天。」 祁熹:「……」磨牙。 计都发觉自己说多了,为秦止辩解:「爷是为你好。」 又是这句话。 祁熹特想也为秦止好。 第105章 祁熹有问题 想了想,祁熹看着计都,眼角上翘:「计小哥,我想买东西。」 秦止不是说她想买什么就给她买吗? 那她便买好了。 计都以为,祁熹会买一些女孩子家常用的胭脂水粉,衣料首饰。 没想到,祁熹喜欢的是字画。 京城商业发达,民生富裕。 一条街上,字画商铺少说也有十几家。 祁熹的目标不是山水画,也不是人物小像,她是冲着计都的钱袋子去的。 计都摸着空空的钱袋子,脑子还是懵的。 他平时花钱不算节俭,但也不至于大手大脚。 出门在外时,钱袋子就没空过。 看着祁熹怀抱的画轴,计都心情复杂。 爷说,她想买什么都给她买。 也包括字画吗? 他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时间,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祁熹很开心。 怀里沉甸甸的,这哪里是画啊!这明明是一张张银票。 京城这个地界儿,没有银子寸步难行。 她实在不能理解秦止,赏下人都那么大方,就是不给她一文钱。 再怎么说,她现在还为他效力着。 计都挠了挠脑袋,决定回去跟主子说一说。 主子脑子好使,能知道哪里不对劲。 二人一个兴高采烈,一个满心疑虑的回了王府。 刚到府上,计都便丢下祁熹去了秦止的书房。 将今日祁熹和京兆尹说的话复述一遍。 纱幔轻摆,秦止懒懒散散的坐在内室,垂着眸子,正在纸上书写。 闻言,目光涣散在宣纸上,一滴墨水滴落,在纸上渲染开一团墨色的烟花。 秦止丢下狼毫,靠进椅子里,薄唇轻启:「计都,祁家女子自小生活在哪里?」 计都一怔,不知主子何意,老老实实回答:「临水县。」 秦止轻轻抿唇,带出一分冷笑;「临水县地处偏远,村中识字人数不过十指。」 计都瞬间醍醐灌顶。 惊讶的瞪大眼睛。 祁熹从小生活在临水县,未上过私塾,未请过先生,父亲科举未中,成为衙门最低等的仵作。 在这样环境中长大的人,怎能说出那番豪言壮语? 虽然计都不愿意承认,但是经过秦止方才的点拨,他也明白,祁熹有问题! 旋即,计都又想起一事:「大人,封家的老夫人今日接近祁姑娘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秦止微眯双眼不作声,漆黑的眼底一片冷色。 半响,他看向窗外的夕阳,懒漫开口:「背后之人还未浮出水面,不能让对方发觉本座跟封家有任何关联。」 计都点头应是。 「大人!」一声高唿,罗睺推门而入。 他走路有点瘸,五十板子打的结结实实。 头上裹着一圈白色的纱布,一条胳膊吊在脖子上。 凄悽惨惨戚戚的样子。 说出的话,却和病号一点都不沾边。 语气兇恶,带着报復的快感:「卑职方才发现那姓祁的从后门熘出去了!」 秦止冷眼瞧他风风火火的阵势,朝他勾勾手指。 罗睺疑惑,拄着拐杖探着脑袋上前。 刚走到秦止身前,秦止一撩衣袍,长腿抬起,踹在了他的大腿上。 罗睺站立不稳,「噗通」往前扑倒,下巴狠狠的磕在了地面上。 第106章 开个价 罗睺:「……」 大人为何打他? 他不知!他不解! 「知道我为何打你吗?」秦止语气淡漠。 这正是罗睺此时内心咆哮疑惑的,他勐的抬头。 没有假髮套和假鬍鬚,罗睺面容白净,生的一双女人的杏眼,眼中布满了单纯,懵懂。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秦止紧绷的下颌。 秦止收回脚,抬起袍子盖上:「你来禀报本座,是准备让本座去追人?」 计都简直没眼看了。 两年前,主子就是因为罗睺太蠢,将他派出去歷练,怎么回来后,反而更蠢了呢? 一心只想着跑过来告状,忘了自己的本职。 挨了打,还不知道为何挨打。 「可是……」卑职是伤患啊! 罗睺偷摸扫了一眼秦止的面色,将后面的话咽回肚子里。 一只手撑着地,动作慢而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站好后,眼风又偷瞄秦止,哈着腰,将拐杖捡起来,身子往外挪,挪了出去。 刚走至门口,便听秦止的声音传来,话却不是对他说的:「计都,你觉得罗睺还能要吗?」 罗睺脚步更慢,竖起耳朵侧听屋里的声音,内心:能要!能要!太能要了! 计都:「罗睺武力尚可,看家护院挺好。」 罗睺:「……」老子得罪你了? 他堂堂黑甲侍卫前首领,竟然磋磨他去看家护院。 这两年,计都的心是坏透了! 秦止淡淡的「嗯」了一声。 发觉罗睺还在门口辗转,沉声低喝:「还不快去找人?」 罗睺心口一滞,一瘸一拐跑的飞快。 「大人,」罗睺一个伤患,祁熹一个女子,计都属实不放心:「要不要属下跟上去?」 秦止眼波微动,望向外面渐暗的天:「不必,此女极不受驯,是该吃点苦头。」 此时的祁熹坐在一间典当铺前,不仅没有吃苦头,反而成为了座上宾,嗑着瓜子,吃着糕点,好不快活。 掌柜的亲自接待,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古董字画,乐的合不拢嘴。 祁熹方才回府后,本想熘出来将字画卖了。 兴许是起了这个心思的缘故,她忽然发现,林月阁有不少好东西。 大的不方便,她就顺了一些小摆件。 秦止是皇帝的弟弟,这些年又为朝廷熬油点灯,皇帝对他不薄。 在外面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在秦王府就像是萝蔔白菜般随意放着。 磕着瓜子,祁熹想起,秦止书房里好像有一个博古架。 能被他放在书房的,肯定是好东西。 人的眼睛很奇怪,不在意某样事物时,会选择性忽略,当你在意了,入目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你在意的。 掌柜的捲起袖子,边看边捋鬍鬚。 祁熹发现在这期间,掌柜的用带着精光的余光看了她十三次。 这是准备坑她呢! 祁熹眉梢轻挑,将手中剩余的瓜子丢进碟子里,拍了拍手上的食物残渣,漫不经心的问:「掌柜看这些东西值多少?」 掌柜的呵呵笑着,圆滑的不开价:「姑娘想要多少?」 祁熹淡笑:「收有收的价,卖有卖的价,你先开个价!」 第107章 秦哥哥 掌柜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祁熹怀疑他究竟能不能视物。 「姑娘这些东西都是打哪儿来的?」掌柜的笑问。 祁熹笑容灿烂,往嘴里丢了一块桂花糕,含煳不清的道:「我来之前打听过了,你这里是有名的销赃窟,只收东西,不问来路。」 这是准备吓唬完她,再低价收走她的东西。 祁熹轻抬眼皮,想都不要想:「我还听说,你这里有不少东西是从宫里出来的。」 掌柜的一时语塞,疾步将门关严,转过头来对祁熹谄笑:「姑娘既然是行家,老夫也不欺瞒姑娘,这一堆东西,就给你这个数!」他伸出食指,比划了一个二字。 祁熹惊诧看他:「两万?」 掌柜险些吐血:「两千!」 祁熹突的嘆息,佯装满脸扼腕:「好可惜,我还有许多好东西,掌柜的不愿意开价,我只有去别处了!」 掌柜的:「……」他开价了啊? 这是嫌少呢! 这小丫头看着年岁不大,满肚子坏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面对眼前的利益,和日后的长久利益,掌柜的咬牙:「三千,到顶了!」 祁熹眼底流动着算计的光芒:「五千,一口价!」 掌柜的:「……」 银票到手,祁熹抚摸着上面的图案,感觉整个人像打了鸡血。 她有钱了,还是五千两! 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这钱也太好挣了! 祁熹揣着银票,徜徉在川流不息的街市,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天已经暗了下来。 京城的夜景别有一番景色。 商铺门口的灯笼亮起,入目皆是古香古色的风景和身着长袍的百姓。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觉得,自己本来就属于这里,又觉得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还没等祁熹感嘆完,就被一群家丁围了起来。 祁熹:「……」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大抵就是从这里来的。 在这里,总有刁民想害她。 祁熹双臂环胸,看着面前凶相毕露的家丁们。 细思之后,没觉得最近得罪过谁。 家丁身后,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柳眉红唇,头上环佩叮噹,粉色薄纱罩衫搭在冰肌玉骨上,性感,柔美,尊贵。 这是朱莞香给祁熹的第一印象。 高冷,高贵,高挑。 此时,朱莞香也将自己的高冷发挥到了极致,她乜着祁熹:「是你倒卖秦王府的东西?」 啊—— 祁熹恍然大悟。 原来是为这事儿来的。 「我只是将我房中的东西拿出来变卖,怎么到了姑娘口中就成了倒卖呢?姑娘是上不起私塾,不会措辞吗?」祁熹伶俐带笑,丝毫不惧。 二人明显的气场不和,隔着家丁,祁熹都能感受到对面女子身上浓烈的排斥感。 道不同,便不为谋。 女子明显一噎,兴许是从未见过这般泼辣的女子,又或许是被祁熹说的那句「我房中的东西」给刺激到。 端庄的面容上,妒火几欲喷出。 她不是那些无知女子,内心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慢悠悠的道:「秦哥哥可知,你变卖他府上的东西?」 祁熹被她那句婉转缠绵的「秦哥哥」噁心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瞬间就位。 第108章 贴身之物 一般女子称唿男子哥哥。 除亲哥哥外。 其余的,都是风月缠绵时的称唿。 秦止这个人,祁熹如何也想像不到对方会和风月沾边。 这就好像。 你看见狗吃屎,觉得是正常现象。 同样是屎,若是看见人吃,那便是头条一样。 这是本质上的一种差别。 祁熹忍了半晌,没忍住。 「噗嗤」笑出声。 朱莞香经常跟京城上流女子混迹一块儿。 自认为阅人无数,长袖善舞。 偏偏。 被祁熹笑的愣住。 她没觉得哪里好笑。 正是因为不知哪里好笑,才忐忑。 偷偷摸了摸头上的髮饰,发现自己穿着得体,并无不妥。 祁熹毫无顾忌的朗声笑开:「姑娘,你秦哥哥比较忙,顾不上这些小事。」 不知为何,朱莞香总觉得祁熹在嘲讽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问题,连起来为何就带着嘲讽? 稳了稳心神,朱莞香声音柔缓:「小女自是知晓秦哥哥事忙,所以这才追上来,想请姑娘跟小女去见秦哥哥,如果是小女想茬了,定会给姑娘赔罪!」 祁熹能跟她走吗? 不能! 她卖的那些东西,放在那里时间长了,不说不会发现,一说便会想起。 稍作思考。 祁熹笑容奸诈,朝朱莞香勾了勾手指。 朱莞香蹙眉,身边丫鬟忙道:「小姐,那小蹄子没安好心,你不能过去!」 祁熹佯装嘆息:「就我这小身板,你们还怕我对你家小姐不利?本姑娘看你是坏事儿做多,有被害妄想了!」 「你!」小丫鬟被怼,满脸怒容。 朱莞香也着实好奇,祁熹想做什么。 她更好奇,能让秦哥哥另眼相待的女子,究竟有何不同之处。 推开丫鬟的手,朱莞香踩着莲步,娉婷而来。 祁熹啧声。 这小身板,这丰乳肥臀,这一把掐的腰身,这般摇曳的身姿。 就连她一个女人,心底都忍不住污了。 后世的小电影最喜欢找这样的演员。 身上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该纤细的地方纤细。 该扭的地方扭的恰到好处,该颤的地方,颤到了你的心坎里。 秦止真是好福气啊! 不过,貌似看来,这女子目前只是一厢情愿,所以才会跟冷宫中的怨妇一般妒意沖天。 女子走到祁熹面前,声音依旧温软:「你想说什么?」 祁熹靠近朱莞香,吓得朱莞香连连后退,祁熹朝她露出一个明晃晃的鄙夷,再次上前,轻声道:「你也知我住在秦王府,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祁熹明显看见朱莞香面色一僵,忙给她吃定心丸:「你放心,我对你的秦哥哥一点兴趣都没有,相反的,我还能帮你。」 当你发现你在一个人面前,智商下降时,不用怀疑,你喜欢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同样的,当你遇见与那个人相关的事,智商下降时,同样的,也是因为喜欢。 朱莞香有点懵,有点心动,红唇翕动,吐气如兰:「你怎么帮我?」 祁熹突的扬唇,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我可以帮你搞到你家秦哥哥的贴身之物,当然,你要跟我买。」 第109章 想开熘 朱莞香十几岁时,就明确了自己的目标,那就是嫁给秦止,成为秦王妃。 这么多年,她一直按照秦王妃的要求来约束自己。 哪里听过这种诨话。 瞬间,白若凝脂的脸上爬满了红霞,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可是,这对她,确确实实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肖想一个人多年,午夜寂寞时,总盼着那人能来梦中以解相思。 可她越是想,越是梦不到。 「原来你在这!」罗睺的怒吼声,吓得祁熹勐地缩脖子。 想到罗睺听不到她刚才的话,心才回了原位。 罗睺拄着拐杖,冲进家丁中。 朱莞香是认识罗睺的,秦止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强迫自己牢记。 即便罗睺此时身上裹着纱布,看起来惨不忍睹,朱莞香还是第一时间就认出了他。 「小女见过罗首领!」朱莞香朝罗睺轻施一礼。 罗睺皱眉,完全不认识面前的女子是谁。 他这个人,对不认识的人向来没有好脸色。 祁熹是个例外。 他上下打量朱莞香一眼,轻「嗯」了一声,算是承礼后,揪着祁熹后脖颈上的衣服就要将人带走。 罗睺曾经是黑甲侍卫的首领,身量也是极高的,拎起祁熹来,丝毫不费力。 「诶诶诶!你的拐!你的拐不要啦!」祁熹大喊,扭着身子挣扎。 「娘的!」罗睺气的爆粗口:「你这女子怎么那么能跑?」 他追了一路,明显觉得屁股上的伤口裂开了。 此时抓着祁熹,恨不得把她掐死再鞭尸。 「罗首领这是怎么了?」朱莞香温温柔柔的上前,「这位姑娘是小女的朋友,可否看在小女的面子上,放她一马?」 祁熹笑的欠揍。 方才还在质问她,转眼就是朋友了。 这是冲着秦止的贴身之物呢! 罗睺毫不客气的拧眉,怒斥:「小爷我都不认识你,看的你哪个面子?」 嗷—— 罗睺的话,又把祁熹带污了。 哪个面子? 上面的,还是下面的? 不怪祁熹思想污浊。 这朱莞香从头髮丝到脚后跟,都在表演两个字:勾引。 有的女人,让你看见她就心生敬意,有的女人,让你看见她,便心生歪邪。 朱莞香被罗睺怒呛,登时面色惨白,眼圈泛红,泫然若泣。 丫鬟护主心切,忙上前来,又是递帕子,又是安慰轻哄。 那阵仗,八岁小孩看了都要笑掉了刚换的大门牙。 这还不够。 小丫鬟见自家主子哭的悽然,心疼的不行,冲着远处便开始嚷嚷:「邵侍卫!邵侍卫!小姐被人欺负了!」 祁熹:「……」 罗睺:「……」 二人对视一眼。 祁熹朝他眨眨眼,意思不言而喻:人家摇人了,你能打得过不? 罗睺冷哼一声,别开头。 就知道沾上她,准没好事。 侍卫来的很快,手里还拎着一个食盒。 长剑跨在腰间,身量几乎和罗睺一般高。 祁熹看看对方,又看看罗睺,跟罗睺打商量:「你能不能先松开我?」 罗睺重重哼声:「怎地?觉着我打不过对方,想先开熘?」 第110章 打架 祁熹干笑两声,被看破了心思也不觉尴尬。 就算是夫妻,大难临头还各自飞,何况是她和罗睺。 邵侍卫冲过来后,第一时间打量朱莞香,发现她并未受伤,紧绷的面色稍缓。 将手中的食盒丢给丫鬟,腰刀出鞘,冰冷的刀尖直指二人。 祁熹被罗睺揪着,眼神游弋。 对于罗睺这个时候还抓着自己不放,心底是服气的,五体投地的那种服气。 祁熹还没急,朱莞香先急了。 毕竟,祁熹现在不止是祁熹,在朱莞香的心里还代表着:秦止的贴身衣物。 万一有什么闪失,她的一颗春心刚有了着落,又要付诸东流。 朱莞香抬起纤细白嫩的柔荑,轻附在邵侍卫粗壮的手臂上:「邵侍卫,她并未对莞香做什么。」 方才,她还对丫鬟的机灵比较满意。 此时,又暗恨丫鬟的多嘴。 邵侍卫是朱夫人身边的人,朱莞香每次出门,朱夫人都会命邵侍卫保护。 很多时候,邵侍卫不会听命于朱莞香。 邵侍卫见此,收回长剑,斜看朱莞香:「小姐当真无事?」 朱莞香莞尔一笑:「自是无事,邵侍卫不用担心。」 祁熹悬着的心,归了位,长出了一口气。 长气出了一半,祁熹视线落在邵侍卫的胸部,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邵侍卫怀中,露出一小节棍子。 棍子呈深紫色,已经被把玩的包了浆。 后世时,祁熹虽是法医,但她对痕检很感兴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秦宇胸口的淤青被她拓印下来后,她曾经多番对比,都没有找到兇器。 此时看着那根棍子,脑中灵光一闪,话已经出口:「邵侍卫怀中的物事儿新鲜的很,小女长那么大还没见过!」 邵侍卫闻言,将棍子送回怀里,面上无波无澜。 祁熹拧眉,压低声音对罗睺道:「我想要他怀里的东西,你能不能给我弄到手?」 罗睺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向她,紧了紧手中祁熹的后颈衣衫。 祁熹今天穿的衣衫胸前有盘扣,被罗睺这么一拽,险些被勒死。 干咳了两声,用眼神讨饶。 罗睺冷哼,拎着祁熹转身欲走。 祁熹哪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只要拿到邵侍卫怀里的东西,跟她拓印的图案进行比对,很有可能就能找到兇手。 在祁熹的眼里,邵侍卫现在就是犯罪嫌疑人。 她怎么可能看着犯罪嫌疑人在自己眼前而无动于衷。 情急之下,祁熹脑子一热,用被勒的变了调的嗓音大喊道:「邵侍卫!罗睺说你家小姐的屁股真大!」 罗睺:「……」 打架,靠的是武力,技巧,身体素质。 现在的罗睺,跟这三样一点边都不沾。 尤其是拖着祁熹这个累赘。 他倒也不客气,硬生生将累赘转换成了盾牌。 祁熹闷哼连连,口中脏话连篇。 罗睺头一次发现,一个女人,竟然这么会骂人。 骂的他现在只想跟邵侍卫停战,先把盾牌掐死。 停战是不可能的。 祁熹这个盾牌也到底是有生命的,在面对危险时会闪躲,用起来并不顺手。 第111章 当街打死 罗睺一边挨骂,一边挨打,整个人情绪处在暴起的边缘。 年幼时,罗睺就是个刺儿头,什么都吃,就是不肯吃亏。 后来成为黑甲侍卫首领,更是傲气的谁都不敢惹。 出去执行公务两年多,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名小小的侍卫,一个病恹恹的小丫头,险些让他折在此地。 在朱莞香焦急的喊声中,邵侍卫没有用剑。 祁熹发现,那根棍子,竟然是邵侍卫的武器。 祁熹从没有见过这种武器。 棍子只有巴掌长,尾端坠着一块玉佩。 像武器,像文玩,更像一种暗器。 罗睺拎着祁熹左闪右躲,还是被打断了两根肋骨。 祁熹更惨,肩膀,后背,挨了好几下。 要不是她躲的及时,有好几次,棍子都是冲着她的脸来的。 朱莞香在一边急的跳脚,邵侍卫也没准备真将二人当街杀了。 辱骂小姐,教训一顿肯定是不能少的。 在朱莞香带着哭腔的求情下,邵侍卫冷冷的收回手,将棍子收回怀里。 罗睺露出绝望的惨笑。 祁熹则全身无力,任由罗睺拽着。 二人身上青青紫紫,祁熹的头髮乱的像个女鬼。 罗睺想,他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孽,还是这辈子杀戮太多,上天要派给他一个祁熹。 他什么时候说那女的屁股大了? 他连她的屁股是什么形状都没看好不好? 若是死在这里,到了阎王殿,他跟阎王都解释不清自己是如何死的。 气死的?冤死的?还是被打死的? 罗睺现在只有一个心思。 见到主子。 立刻,马上。 他几乎是用搡的,将祁熹带到了秦止面前。 秦止坐在书房批阅公文,灯芯滑入油灯,计都上前挑了挑。 登时,书房内亮堂了许多。 罗睺也在此时推门而入。 祁熹在他手里就像一只小鸡仔,扔在地上像是扔麻袋。 计都看着二人的惨状,挑灯芯的手顿住。 这二人,是遇见打劫的了? 罗睺恭恭敬敬的跪下,老老实实的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头抵着地面,声音委屈的活像被人始乱终弃,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止重重的将笔桿放进笔搁中,拧着眉看二人,凉薄的唇瓣紧抿下垂:「偷鸡去了?」 计都:「……」还得是主子,真形象。 「主子!」罗睺调整唿吸,心头哽的难受:「罗睺为您鞍前马后了八年,罗睺不求您赏赐,罗睺只求您……」话落,他转身指着祁熹:「卖了她!」 祁熹:「……」好狠的心。 祁熹也不遑多让,顺势坐在了地上:「大人,小女劝你不能用这么蠢的手下,免得他自己蠢死的时候连累你!」 「你说谁蠢呢?」罗睺双目猩红,嘴角乌青,看着祁熹,恨不得扑上去咬两口:「我何时说那女的屁股大了?若不是你胡乱攀咬,人家的侍卫会打我们吗?」 「呵,」祁熹冷笑,「说你蠢,你还真去学猪叫,我如此说,自有我的道理!」 「你的道理就是害我们险些当街被人家侍卫打死?」罗睺跪行两步,靠近祁熹,伸手握拳给祁熹看,咬着牙恨恨道,「小爷我真是恨不得!恨不得活活掐死你!」 第112章 没了声息 祁熹轻慢的哼笑:「被人打死也是你技不如人!若不是你揪着我不放手,我们好歹还能保全一个,也比绑在一起被人家吊打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二人就像是针尖对上了麦芒。 一个毫不相让,一个步步紧逼,在秦止的书房中,揪着对方的痛脚极尽可能的挖苦讽刺。 计都看着二人,忽然发现,祁熹是一个非常有感染力的人。 这种感染力,能将与她靠近的人通通带歪。 罗睺就是一面鲜血淋淋的镜子。 秦止拧着的眉心从罗睺进来就没有舒展。 二人争吵的声音实属聒噪。 吵得他脑仁生疼。 「爷让我抓你回来,我罗睺就算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罗睺收回手,抬高下巴,垂下的眸子扫向的却是秦止的方向。 祁熹:「……」熘须拍马被罗睺玩出了花。 原来,男人也有绿茶属性。 罗睺这就是妥妥的绿茶。 祁熹冷冷一笑,陡然伸出双手,勐地推向罗睺的肩膀。 很抱歉,她前世今生都看不惯绿茶白莲花。 罗睺猝不及防,被祁熹推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满脸病容的女子。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竟然敢推他? 罗睺刚想还手,思绪一转,挪着身子转了个圈,面朝秦止,跪伏在地:「请主子为罗睺做主!」 祁熹呵呵。 这是准备讹她呢? 可惜,她刚到手一大笔银子,不怕人讹。 未等秦止开口,祁熹从地上爬起来,对着罗睺撅着的屁股就踹了上去。 罗睺冷不防身体失控,往前扑去,下巴再次狠狠的磕在了地上。 罗睺:「……」 计都:「……」 秦止:「……」 手撕绿茶的感觉非常棒! 祁熹趁机又是一脚,踩在罗睺的屁股上。 罗睺闷哼一声,疼的不是屁股,而是屁股对面。 祁熹踹爽了,抬起脚,又是一脚,鞋面在罗睺屁股上辗转,碾压。 「大人!」罗睺这回是真急了:「大人!为罗睺做主!」 有些人的骄矜,尊贵是骨子里的。 在秦止的印象中,从小到大,还未曾有人当着他的面,痛打他的手下。 尤其是此人,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让人想要将那猖狂的女子关进黑狱,却又被她病弱的样子蛊惑,心中不忍。 秦止犹豫的这会功夫,罗睺又挨了好几下。 他慌了。 屁股疼不要紧,从跟着主子那天起,他的屁股就是新伤盖老伤。 若是下半辈子的幸福没了,他就真的毁了。 方才还满脸委屈的罗睺,情急之下,迅速翻身,面向祁熹。 他的预判是,翻转一周,顺势攻击祁熹。 他没想到,祁熹预判了他的预判。 刚转过身来,迎面而来的就是祁熹的鞋底。 「嗷~」罗睺这回的惨叫发出的十分真实。 祁熹一脚跺在罗睺的面门上,瞬间的功夫,罗睺鼻血横飞。 痛急,罗睺抓住祁熹的脚腕,勐的拉扯。 祁熹猝不及防,身体失衡,狠狠的摔在地上。 方才还像勐虎下山的病秧子,瞬间躺在地上没了声息。 第113章 封正 罗睺:「……」他敢肯定他的手劲儿没问题,人怎么就昏迷了? 秦止对二人百般容忍好片刻。 此时便觉得脑仁嗡嗡作痛。 他抬手捏着眉心,吩咐道:「去请大夫!」 计都应声疾步出了屋子。 在秦止看不见的地方,祁熹朝罗睺眨了眨眼。 罗睺:「!!!」 有什么东西,直冲罗睺脑门,罗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睛喷火:「大人!她是装的!她是装的!」 秦止看着一躺一跪的二人,眼波浮浮沉沉,片刻后,冷声吩咐:「来人,给本座打罗睺五十大板!」 罗睺:「……」他的旧伤还没好。 守在外面的黑甲侍卫是和计都还有大夫一起进来的。 罗睺生无可恋的被拖出去后,计都声色平静的道:「主子,这是封府送来的大夫,属下出去寻时,刚好遇见。」 老大夫鬚髮花白,拘着身子,恭敬却不见惧意:「府上老夫人与祁姑娘一见如故,又见祁姑娘身子不好,特地让草民来为祁姑娘调理身体!」 话落,老大夫递上一张拜帖,帖子上不仅有封老夫人长篇大论的客套话,还盖着封府的印鑑。 封家人出世,皇帝这几日很是高兴,赐院子,赏银子。 明示暗示,就差把目的说出口了。 那就是让封家之人,入朝为官。 封家入朝人员,如今只有一个小辈封浩。 皇帝心里跟明镜一样,封家隐世多年,怎么可能只培养出了封浩一人。 凉国如今虎视眈眈,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封家的出世,对于如今的大陵来说,就是天降吉星。 封家能如此受皇室宠爱,不仅仅是其后辈武艺高绝,更是因为封家人善布阵,懂兵法,熟兵策。 当年的封正,更是打下用五千精兵破敌方十万大军的玄幻功绩。 封家如今正处于朝廷百般拉拢的状态中,更不用说帖子上还印着能代表整个封家的家主印章。 秦止点点头,语气淡淡:「那便劳烦大夫了。」 老大夫客气一笑:「不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旋即,老大夫扫向躺在地上的祁熹,眉头皱起:「祁姑娘这是……」 提起这个,秦止觉得自己天灵盖一抽一抽的疼:「与本座手下打架,身手不敌,被打晕了,老大夫烦请先行诊治。」 老大夫不满的抬眉:「小丫头病的不轻,大人的手下竟然能下得去手!」 计都忙插嘴,为自家主子辩解:「失手,主子已经惩戒。」 他其实更想说,对方伤的比她还要重,瞧见老大夫脸上的怒容,话到了舌头尖,打了个转,咽了回去。 他本就不大会说话。 这个时候,万一再说多了话,屁股疼的就不止罗睺一人了。 王府没有丫鬟,计都招唿来刘婆子,将祁熹背回了林月阁。 祁熹躺在床上,任由老大夫诊脉,垂下眼皮偷偷左右观察,见刘婆出去打水,用只有祁熹能听到的声音冷哼:「别装了。」 祁熹撇撇嘴,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面前陌生的老头,不知为何,虽是第一次见面,莫名的感觉到亲切。 第114章 智商整体被拉低 「在老夫面前装晕,不自量力。」老大夫重重哼声,手却没离开祁熹的脉:「脉象虚浮,涩软无力,游如蛛丝,你这小丫头能活到现在,属实不易。」 祁熹心想,正主命薄,已经死了。 她全靠自己命硬撑着。 「大夫,」祁熹问的虚弱,语气无力,「小女还有几日可活?」 老大夫见她如此,若不是来之前早就听闻她的光辉事迹,还真信了她这矫揉造作的虚弱。 重重哼声,老大夫收回手,从药箱中拿出白帕子擦手,边擦边道:「你这是打小磋磨的病症,又加上一直没有好生养着,气血不足导致心血不旺,不好好诊治,兴许真没几日好活!」 祁熹一惊。 她穿越过来还没一年光景,这要是再死了…… 三世加在一起都没活到三十岁,这也太惨了点。 她忙敛住脸上的虚伪,正色问:「能治好吗?」 老大夫轻捋鬍鬚,睨了她一眼,满脸高深莫测:「这还要看姑娘你。」 「看我?」祁熹愣住。 老大夫点头:「你这个病就是亏到了底子,只要你肯听老夫的话,自是能给你补回来。」 祁熹不傻。 相反的,一般人都没她会察言观色。 轻抬眼皮,祁熹哀嘆一声:「算了,死就死吧,反正我孑然一身,死了倒也利索。」 老大夫最是听不得祁熹这话,当即便急了,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只要有老夫在,绝对让姑娘寿终正寝!」 祁熹轻慢一笑:「那要是你死了怎么办?」 老大夫:「……」 秦止书房内。 计都回禀完刚得到的消息,满脸为难。 秦止冷哼:「你是说,那大夫有问题?」 计都抿唇:「封家家主有三子,此次跟随封家家主来京的便是其长子和次子,据属下的探子来报,封家长子善医术……」 计都吓的不敢吭声。 主子的脸色太吓人了。 前几日,主子才说,不能跟封家接触密切,这倒好,封家长子都混进王府来了。 计都半垂眼眸:「要不然,将人赶出府去?」 「你去赶?」秦止抬眉,语气凉丝丝的。 计都乖觉的闭上了嘴。 封家长子,皇上正在拉拢的人才。 他的胆子得有多大,才敢去撵人? 「凉国那边最近如何了?」秦止话锋一转,靠近梨花椅中,语气听不出情绪。 计都神色郑重:「探子报,凉国有起兵之嫌。」 秦止冷哼。 凉国地小人少,偏偏生的不安分。 每一位国君想的不是如何发展本国经济,而是极尽可能的侵占他国。 父皇在世时,有封正将军坐镇,凉国元气大伤。 短短几年,压根不够他们休养生息。 是什么,让他们有了胆子,铤而走险? 「大人,」门外黑甲侍卫禀报,「封浩求见。」 秦止迅速沉下脸,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不见!」 门外,黑甲侍卫停顿一瞬,继续道:「封浩说,他要见祁姑娘,跟……大人您无关,您只需开门放人即可。」 计都:「……」他发现,自从祁熹来了王府后,黑甲侍卫的智商整体被拉低了。 第115章 无条件支持 秦止的天灵盖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便听门外,黑甲侍卫继续道:「封浩说,大伯能进来,他为何不能进?您要是不让他进,他便去告御状!」 「把他给本座丢去林月阁!」这话,秦止是用吼的。 计都发现,不止黑甲侍卫,就连主子的智商都被祁熹拉低了。 从他跟在主子身边开始,就没见主子如此大声的说话。 林月阁那边,祁熹还在跟老大夫掰扯她还能活多久的事,封浩大步流星的沖了进来。 祁熹:「……」 封淮安:「……」 大陵民风竟然如此开放,男子都能擅闯女子闺房了吗? 祁熹默默的将被子往上拉一拉。 封淮安心细如髮,察觉到祁熹的不自在,站起身,在封浩迎上来之时,一脚踹了过去。 封浩错身闪过,那姿势,熟稔的好似家常便饭:「大伯您踹我作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封淮安:「谁让你来的?」 封浩笑的像个二皮脸:「我跟陛下请命,来跟祁姐姐学验尸!」 封淮安再次一脚踹过去,这一回,封浩没有躲过去,结结实实挨了一脚:「我是说,谁让你闯进来的?」 封浩:「你都能来……」 说到此,声音戛然而止。 封淮安收回手,瞥了一眼瘫软在地的侄子,将手中的银针收回袖中。 祁熹:「……」一脸懵。 封家的人,都是这么奇葩吗? 如果她没听错的话。 刚才封浩喊着老大夫大伯来着。 「你究竟是谁?」祁熹精神戒备,冷声质问。 封淮安嘆息一声。 虽说时机不对,但见祁熹察觉,索性坦白相告,也省的家里那位老祖宗整日以泪洗面。 他走至祁熹床边,坐在床头的矮凳上,盯着床上满脸病气的女子,眼中满是心疼。 祁熹被子里的手,双拳紧握。 「孩子,你应该称唿我为舅舅。」封淮安声音很轻:「你是我封家的孩子。」 祁熹:「……」 身世来的猝不及防。 便听封淮安继续道:「当年,封家隐世,你娘,也就是我的妹妹,看上了林国公的长子林清扬,不肯随家族隐世,你外公一怒之下,将其赶出家门。」 祁熹:「那个满门被灭的林国公?」 封淮安点点头,红了眼眶:「若是知晓后来会发生那等事,当年,无论如何,你外公也不会将你母亲留在京城。」 「自打我们知晓你的存在后,封浩那孩子心急,偷偷熘进了京城,参加了武考,你外公得知后,索性便搬迁回京……」 所以,封浩是为了她才参加的武考。 封家也是因为她,才出世。 祁熹觉得自己很幸运。 穿越过来,遇见了祁连山,虽知自己是魂穿,依然百般疼爱。 现又有了封家,举家为自己出世。 想起那日遇见的封家老太太。 祁熹心中涩然。 当时没在乎,事后回想。 老太太的小心翼翼,百般讨好,以及极力控制情绪。 都是因为宠爱。 只是可惜,他们疼爱的祁熹已经死了。 病死在了临水县。 「当年,封家没有护你母亲周全,已成为整个封家的痛,如今,无论你要做什么,封家都会无条件的支持你!」 第116章 油炸 封浩和封淮安就这样住在了秦王府。 对外,封淮安是府上的大夫,封浩奉命来跟祁熹学习验尸之术。 祁熹向秦止禀报了邵侍卫之事,秦止当即便命人冲进朱府,将邵侍卫给抓了。 清御司抓人,无需理由,无人敢拦。 祁熹也是头一次,见到秦止审讯犯人。 邵侍卫没了那股嚣张气焰,被五花大绑在十字钉架上,整个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 即便如此,仍旧不肯开口。 祁熹拿着掌棍和她拓印的图案比对后,发现此物便是兇器。 铁证如山,邵侍卫紧咬牙关,一问三不知,令祁熹嘆为观止。 清御司的人,把邵侍卫查了个底儿掉。 朱夫人也是后怕的不行。 没想到自己府上竟然藏着如此大奸大恶之人,她还特意将人派到自己女儿身边。 如今想想,仍旧心有余悸。 经调查,邵侍卫无父无母,无儿无女,不知家住何处,更不知一身武艺师从何人。 尤其是他的掌棍,在大陵,还未有习此武器之人。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兇手抓到了,可撬不开嘴。 黑狱的人接连审讯了三天三夜,邵侍卫的嘴就像浇了铁水。 祁熹不由得感嘆,如此硬的骨气,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做杀手。 无奈,秦止亲自审讯,祁熹跟着旁听。 三日的折磨,邵侍卫已经没了人样。 两只眼睛青紫凸出,门牙几乎全被打落,鼻樑歪斜,嘴角流涎。 秦止四平八稳的端坐着,垂着眸子睨向瘫跪在地上的邵侍卫,声音不大,却透着彻骨的寒:「来人,将他的骨头给本座一寸,一寸敲碎。」 邵侍卫的眼睛已经无法视物,闻言,整个人索性往地上一躺,由于跑风,说出的话含煳不清:「你就算是将我抽筋去骨,我不知,还是不知。」 「哦?」秦止冷笑,好像得了什么趣味似的,笑起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既然如此,本座便跟你玩点新花样!」 秦止口中的新花样,是黑狱新琢磨出来的,至今还未曾有犯人用过。 很快,一口油锅被抬了上来,油锅下面架着炭火,滚滚油烟在不大的审讯房中瀰漫开来。 有侍卫上前,将邵侍卫用木桩子绑成一个大字型,四人将邵侍卫抬起。 一寸,一寸,下入油锅。 油脂炸裂的声音和着邵侍卫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油炸肉的味道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 祁熹心底又惧又寒。 头皮整个发麻。 在后世,杀头猪都要讲究给猪一个痛快。 许多家畜,我们可以食用,但是折磨致死,便是不人道的。 祁熹声音发颤,大喊一声:「我来审!」 侍卫扫了一眼秦止的神色,缓缓的将邵侍卫重新放在地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邵侍卫的整条手臂已经被炸制焦黑,半边脸肉眼可见的起了一颗一颗大小不一的水泡。 这种刑罚,之所以很少使用,便是因为受刑者,必须是意志坚定之人,不然的话,刚下油锅,人就已经疼死。 秦止最喜欢的便是这种嘴硬,意志又足够坚定的人,可以有足够的空间折腾。 第117章 回封府 祁熹蹲在邵侍卫跟前,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 邵侍卫发出诡异的「咕咕」声,面部狰狞可怖。 仔细辨认,才知他是在笑。 那笑容,悽惨中带着嘲讽,半响,他开口:「你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你活不了多久了,嚯嚯嚯嚯……我等着……等着你下来陪我……」 邵侍卫的话,就像寒洞吹出来的冷风,瞬间将祁熹拉入冰天雪地中。 他们。 究竟是谁? 可以肯定的是,那是一个组织。 恶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群有组织,有预谋的恶人。 「或许,下去陪你的是他们,我会将他们一个,一个送下去陪你!」祁熹凉凉的笑了两声,「他们如果下去找你,你会害怕吗?」 邵侍卫一愣。 旋即,他想到了什么,沾满干涸血液的嘴,几乎咧到了耳朵根,笑容诡异,那双不能视物的眼睛,准确无误的找准祁熹的方向,死死的「盯」住祁熹:「你杀不了他们的……因为……他们是神!嚯嚯嚯嚯嚯……」 「神不会杀人如麻,更不会将人拉入地狱,邪教才会!」祁熹眼神明亮,声音笃定:「神只会将人从地狱里拉回来。」 邵侍卫没再说话,整个人像是一尊做坏了的雕塑,一副任君处置的模样。 简单的攀谈,祁熹总结出一些有用的证据:「对方是一个邪教组织,他们这些人都被洗脑,能被放在外面执行任务的,都不会知晓这个组织的核心秘密。」 秦止点头。 既然无用:「拖出去,剐了吧。\" 侍卫刚想上前,被祁熹拦住:「等等,留着他,兴许还有用,目前为止,我们也就抓到了这一个人。」 秦止峰眉微拧,再次点头应允。 黑狱这个地方,每天都有人承受不住严刑拷打死亡,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戾气。 给人一种,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冷感。 审讯结束,祁熹率先骑着驴回了秦王府。 刚进林月阁,便看到封浩和封淮安站在院子里,二人目光紧盯林月阁大门,见祁熹迈进,欲言又止。 祁熹大步走了过去,柔声询问:「舅舅,可是有事找我?」 封浩点头如捣蒜,被封淮安一巴掌拍在了后脑勺上:「熹儿跟我说话的,你点个什么头!」 封浩摸了摸后脑勺,朝祁熹露出两排大白牙。 封淮安稍作沉吟,踌躇道:「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想要见你,让舅舅问问你,能不能跟舅舅回一趟家。」 家这个词,很熟悉,也很陌生。 祁熹好像好久没有家了。 封淮安见祁熹没回话,误以为祁熹不愿意见二老。 毕竟,当年是因为二老跟妹妹置气,才导致妹妹惨死,更是间接导致了祁熹这些年所受的苦楚。 祁熹捕捉到封淮安脸上一闪而逝的失落,含笑道:「初次去见二老,是不是需要准备点礼物?」 封淮安眸子一亮,大喇喇的笑开:「不用不用,你就是我们封家最好的礼物!」 封浩忙插话:「可不是么,祖母已经惦记好几日了,不然也不会逼着大伯来秦王府做大夫!」 第118章 人群暴乱 「就你话多!」封浩后脑勺又挨了一下。 封浩被打习惯了,早就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从小到大,他就是家里最淘的那个。 不然也干不出一个人偷偷摸摸进京武考的事。 祁熹回房换了身衣服。 想了想,闪身进了空间。 在空间内扫视一圈,将桌子上的钢笔,还有一瓶她放在工作檯上的护手霜揣进了口袋。 临走时,又将印表机里的列印纸拿了一沓子出去。 刚出门,便和回府的秦止撞上。 秦止身上杀气未散,冷眸看着三人,利剑般的视线微微顿住:「去哪?」 封淮安将祁熹挡在身后,对上秦止:「回封家。」 他深知,自己的身份瞒不住秦止,若是秦止执意阻挠,他便将祁熹直接带走。 他们封家,从来不会顾及任何人。 封家出世都是为了这个孩子,大不了,带着孩子再次隐世,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秦止敛眉,眼头深邃,注视着对面鬚髮花白的老人,黑眸像旋涡般看不出情绪:「本座不建议封大夫如此做。」 封淮安微笑,乍看笑容儒雅,儒雅之下带着寸不相让:「秦王殿下应该早就知晓熹儿是我封家的人,却将熹儿藏在府中,这件事情,我整个封家,都在等秦王的一个交代!」 秦止半眯起眼,不紧不慢笑了:「祁熹是林国公遗孤,封大夫是觉得,如今的封家有能力保全她?」 封淮安怔住,面色稍变,旋即,恢復淡然:「我封家可隐世一次,便可隐世第二次。」 秦止袖袍一甩,冷哼:「也好,本座也是时候去拜见封老爷子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话落,率先转身出门。 祁熹一直站在封淮安身后,听着二人的交谈,不由的想。 祁连山和张全胜被杀,秦止出现在临水县,到如今的封家出世。 一切看似发生的自然。 为何她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林国公府当年为何被灭门? 而她,身为林国公府上的遗孤,兴许真的会有性命之忧。 思及至此,祁熹暗恨自己现在这具身体的不给力。 如果放在以前,她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 可是现在,如果真有人要自己的命,她该拿什么保全自己? 毕竟是上门认亲,秦止没让祁熹骑驴,而是给派了马车。 马车缓缓的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包了铁皮的车轱辘走的极稳。 不知为何,祁熹忽然感受到了一股心慌。 那种心慌来的猝不及防,以至于她的手都在轻颤。 下一刻,一支箭羽穿过车窗射了进来。 箭羽在祁熹的面前一尺距离堪堪停住。 祁熹顺目看去,另一头被秦止稳稳的抓在手中。 下一刻,秦止眸中杀气四溢,反手将箭扔了回去。 酒楼的窗口内发出一声惨叫,紧接着一人从二楼窗口掉落。 祁熹撩开窗帘,看见那人穿着普通的衣衫,丢在街上便找不到的那种。 那支箭,精准的顺着那人的一只眼睛,插入脑子。 男人几乎是在转瞬间便咽了气。 马车此时正行驶在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上,人群中有人发出惊叫声。 很快,人群暴乱。 第119章 提醒 马车被疯狂的人群撞的摇摇晃晃。 有杀手趁机混在人群中。 祁熹趴在窗口,看着秦止长剑出鞘,每一次出剑,便会结束一条生命。 秦止的剑呈菱形,上面刻着繁琐的花纹。 被这种剑刺中,便会血流不止,如若救治不够及时,就算没有伤及要害,也会血流而亡。 封浩的武功属于大开大合的路数。 在人群里施展不开,极易吃亏。 没一会儿,祁熹便看见封浩急的满头大汗。 封淮安不会武功,被保护在马车边缘。 黑甲侍卫护着马车,一时间,杀手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能在秦止手上占便宜的人,很少。 虽知如此,祁熹还是不免担心。 因为那些杀手看起来极不自然。 他们隐藏在普通人中,看似和普通人没有两样。 仔细分辨,便可看出。 那些人神情激愤,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双眸中血丝隐约可见。 他们像是被某种物质控制,兴奋,激动,嗜杀。 由于无法靠近马车,有些杀手杀红了眼,愤怒之时,挥剑砍向路人。 这更加剧了路人的暴乱。 一时间,叫喊声,唿救声响彻这方天地。 场面就像是烧开的水一般沸腾着。 京城这个地界儿,每条街上都有巡逻的侍卫。 很快,京兆尹带人赶来,二话不说,加入了战场。 付良人虽肥胖,却是个灵活的胖子。 经过祁熹的点拨,做起事情来,也不再畏首畏尾。 指挥着衙役疏散人群,包围杀手。 时间过得很快,仿佛又过得很慢。 祁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看到了满目的猩红。 几十名杀手全部丧命,青石地面上,血流如河,杀手的尸体呈各种姿势躺在血泊中。 未来得及躲闪的百姓,伤的伤,死的死,四周哀嚎声一片。 祁熹看到京兆尹跪在秦止面前,从她这个距离,只能看到秦止的唇在动,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很快,京兆伊领了命,开始搬运尸体,救助百姓。 秦止大步走来,话却不是对祁熹说的:「封大夫现在还执意认为封家可以脱离这个旋涡吗?」 封淮安倚靠在马车车辕上,神色复杂。 身为封家的长子,除封老爷子外,属他最了解封家的现状。 封家确实出人才,小辈们个个是习武之才,可是封家毕竟人数有限。 他是大夫,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只需一眼,他便看出那些杀手不一般。 他们应该是服用了某种药物。 如果封家对上这样的一群人,就算侥胜,也是死伤惨重。 秦止趁热打铁:「清御司可和封家联手,共同将幕后之人揪出,到时,不论封家隐世,还是愿意留在京城,本座定不阻拦,只是如今形势不明,祁熹的身世绝对不可让对方知晓。」 封淮安深知这个道理,点点头回道:「此事,我会说与父亲听。」 探亲之旅,遭遇刺杀,众人满身血迹,自然不敢再去探视二老,灰熘熘的回了秦王府。 祁熹想起,审讯邵侍卫时,邵侍卫曾说,他们对她起了杀心。 那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提醒。 第120章 杀千刀的 这次的刺杀,也算是在祁熹的意料之中。 她只是很讨厌现在的自己。 软弱无能,人尽可欺。 这种感觉,就像被绑在砧板上,任人宰割。 就连逃跑,都做不到。 眼睁睁看着对方拿着刀子随意在自己身上切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封家人,个个习武,个个骁勇,怎么到了她这里,这具身体就变得这么废呢? 祁熹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封家的人认错了亲,她根本就不是封家的人。 直至,封老太太将一幅画轴展开在她的面前。 画轴上画着一名女子,女子站在桃花树下,长裙翩飞,腰肢裊娜,面若春桃,笑如暖风。 画中,她看着远处的青山,微勾唇角,温婉,柔和。 祁熹的长相,和画上女子有着七分相似。 若不是她天生的病气,想必,还能像上几分。 「这就是你的母亲,封染。」封淮安眸色微暗:「这些年,你外祖母便是靠着这幅画以解相思。」 祁熹的心口,没来由的一阵紧缩。 那是来自原主身体的反应。 她看着面前的老人,老人髮丝皆白,由于激动,面色微红。 封府之行,祁熹没去成。 老太太便亲自赶来秦王府。 这是一个倔老太太,听闻长子说,祁熹今日去看她,便等在家中。 又闻路上遭遇刺杀。 老太太手中的拐杖将地杵的「乓乓」响,二话不说,带着丫鬟来了秦王府。 等真正见到祁熹了,一路上的火气和勇气消散的干干净净,只余小心谨慎,歉疚难过。 这是她女儿的女儿。 身上,流着她女儿的血。 当年,封染被害,要了她半条命,也是从那时,她开始出现白髮。 这么多年,她没敢想,染儿会给她留下个孩儿。 在知晓这个孩子的存在时,老太太高兴的在封家隐世之地大摆宴席。 她甚至想,等见到祁熹,将缺失的满月宴,及笄礼,全都给补上。 祁熹扬起笑容,打破老太太周身为难焦灼的气场,从怀中掏出准备好的护手霜,上前:「熹儿本以为这东西要托舅舅给您送去,感情您这是自己来拿了!」 老太太手背一凉,垂下眼皮,看着祁熹将白色的膏体从一个奇怪的容器里挤出来。 一股铃兰香渐渐瀰漫开来。 祁熹用指腹轻轻将护手霜推开。 后世时,她经常接触各种化学药水,护手霜都是买最好的。 滋润度高,不粘腻,香味清淡。 老太太苍老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滋润了起来。 祁熹抬起眸子,向老人家表达最大的善意,声音温柔:「以后您洗完手,都可以擦一擦,这个节气干,多擦一点,用完了再找我拿。」 老太太眼眶湿润,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自己的女儿在自己跟前絮絮叨叨。 「娘!您多吃点!爹爹该嫌您瘦了!」 「娘!您怎么跟小姑娘似的不怕冷呢?等您老了,骨头寒了,我可不背您啊!」 「娘!娘!娘……」 她年轻时便是江湖儿女,跟自己的女儿相处起来也像个不省心的娘亲。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她们俩到底谁是娘? 直到后来……她爱上那个杀千刀的! 第121章 干孙女 在知晓祁熹存在之前,老太太对于林清扬是恨的。 恨不得活剐了他! 可是…… 现在,自己的女儿和那个杀千刀的孩子站在自己面前。 封老太太似乎这时才正视封染和林清扬的感情。 那是她的女婿,是她外孙女的亲爹。 意料之外的,封老太太忽然一把将祁熹抱住。 老太太将脸埋在祁熹脖颈儿下,一开始,只是抽抽噎噎的哭,直至嚎啕大哭。 丫鬟在身后托着老太太的身体,祁熹双手抱着老太太的肩膀。 哭到最后,三人抱成一堆,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 封淮安默默的捲起画轴,看着地上的三人,垂下的眸子满是杀气。 那是他封家的老人,孩子。 封家是习武人家,过的是快意恩仇的生活。 这么多年,倾尽了封家之力,都没有找到背后的兇手。 他是个大夫,救死扶伤无数,这一刻,他想化作屠夫,用世间最残忍的手段将背后的兇手千刀万剐。 老太太哭够了,又开始询问祁熹这些年的生活。 祁熹将正主所受的那些苦楚和正主病死在临水县之事隐去,只挑些快乐的事儿,眉飞色舞的讲给老太太听。 二人从地上转移到了暖塌上。 祁熹发现老太太是真的爽朗,脱了鞋子,盘腿坐在暖塌上,像听评书似的,不停的从小几上拿一些杂食糖果放进嘴里。 「祁连山是咱们家的大恩人!老身本想让熹儿改姓封,如今,倒是不准备给熹儿改姓了!养恩大于生恩,熹儿便随他姓,淮安,您觉得呢?」 封淮安给老太太披上一条披风,跟哄孩子似的点头:「娘说的算。」 封老太太满意的「嗯」了一声,又道:「我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既然说是为了抓兇手,不能让熹儿认祖归宗,那便先认个干亲!」 封淮安不解的看向老太太。 老太太对于长子的愚钝十分不满,冷哼一声:「对外就说我老太太对这小丫头一见如故,认作干孙女了!」 封淮安有些拿不准,试探性的问道:「娘,您要不要先跟爹商量商量?」 老太太摸起小几上的一块糕点砸了过去,老太太年轻时习过武,现下老了,准头还是在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糕点准确无误的砸在了封淮安的脑门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啪」声。 很快,封淮安的脑门上肉眼可见的红了一块。 细看之下,发现还是糕点的花瓣形。 封淮安被封老太太在小辈面前落了面子,脸色涨的通红,却又不敢反抗。 二人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各自什么性子都了解。 这个时候,他但凡还一句嘴,老太太就能让他更没面子。 祁熹看着封淮安眉心的花瓣形状,想笑。 忍住。 还是没忍住。 「噗嗤」笑出声。 小丫鬟也在一旁掩嘴轻笑。 方才哭作一团的三人,又笑作了一团。 祁熹依旧住在秦王府,这几日倒是过的安逸,每日喝药,餵驴。 外面这几日却是热闹的很。 先是封家次子入朝直升兵部左侍郎,让人感嘆,封家无论何时,都深受皇室喜爱。 第122章 雪山藏尸案 京城的百姓对于政事天生敏感,一些经常关注朝事的,开始思索,当今重用封家,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有些机警的,已经开始囤油,囤米。 再是封家老太太和清御司司主捡回来的小丫头一见如故,认了干孙。 听说那个小丫头还是个仵作,干的是摸死人的活计,又有人听说,那小丫头还会通灵,一时间众说纷纭。 还有人说那小丫头给清御司司主和封家老太太下了咒语,这才令两人对她另眼相待。 另一种谣言,最受普通大众相信,那就是关于清御司司主风月二三事的续写。 这些事都是茶余饭后的闲谈,最令京城百姓感到不安的便是那第三件事。 京城背靠一座大山,每年冬日,那座山便成了雪山。 最近气温升高,雪山上的雪开始融化。 京城人对雪山比较敬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山脚下装一些雪水回来,给家中孩子擦背,防止夏季捂痱子。 还有人将雪水存起来,用雪水酿酒。 宫里的人也会去雪山取水,给各宫的主子泡茶。 总之,雪山上的雪水对京城的百姓来说,极其重要。 这几日,百姓们按往年惯例去山脚下取水,却发现雪水变血水。 汩汩血水顺着雪山蜿蜒而下。 此事很快被报到京兆尹处,京兆尹查看完现场,又将此事上报至清御司。 不是他不查,而是此案,已经超脱了京兆尹的职权范围。 死的人,太多了。 祁熹跟随秦止赶到现场的时候,现场已经惨不忍睹。 随地可见的脚印,被砍乱的树枝,尸体已经被翻动过。 现场已经被破坏。 祁熹提气。 很生气。 却又没有办法,古人对保护现场意识太过薄弱。 尸体位于半山腰,皆为男性,横列在一起,粗看大约有二十几具。 从尸体表面和周围环境温度来看,尸体死亡最起码在两个月之前。 尸体经过雪水浸泡,已经出现了巨人观现象,体表发白,长时间的冰冻,如今气温回暖,尸体从内部开始腐烂。 腐烂的血水顺着黏膜处,皮肤薄弱的地方开始流出。 如,口腔,鼻眼部。 血水伴随着黑水,黑水伴随着恶臭。 秦止沉着脸,双手负在身后,眉梢轻挑,示意祁熹去验尸。 祁熹:「……」 算了,谁让自己吃他家大米了呢? 真是欠他的! 祁熹当即决定,回去后,每日多吃两碗饭。 衙役们能避则避,祁熹身在现场,想的却是大米饭。 从医药箱中拿出口罩手套,她上前开始翻动尸体。 长时间被水浸泡的尸体,表面伤痕都会显现出来。 祁熹用镊子把靠近边缘的一具尸体上衣掀开,将所见描述给秦止听。 「尸体上身没有明显伤痕,面目狰狞,牙齿紧咬,死亡时很痛苦,手脚有被捆绑痕迹,指尖无异物。」 话落,她抬动尸体,将尸体检查一遍,没有发现任何伤痕。 「尸体没有明显外部损伤,排除被殴打,或者利器致死的可能性。」 祁熹眉头越拧越深,从工具箱中拿出一把纤薄的手术刀,毫无预兆的从尸体胸口划开。 第123章 今夕是何年 一瞬间,恶臭加剧,尸体内部腐烂严重,黑水顺着刀口往外淌。 衙役们集体后退一步,用看怪物似的眼神看向祁熹。 祁熹扫了众人一眼,心底对秦止竖了一个大拇指。 那人没戴口罩,就这样站在她三步距离,面对恶臭,也只是蹙了蹙眉。 见祁熹看来,秦止仿佛看见比尸体还让人难忍的东西,眉头蹙的更深:「不要分心。」 口罩下,祁熹撇了撇嘴,嘴唇蠕动,骂了两句脏话。 口罩的好处就在这里,就算祁熹将秦止祖宗十八代都翻了一遍,在秦止的眼中,祁熹还是那个认真验尸的小仵作。 祁熹将手探入尸体胸口,从一片滑腻中,翻找出尸体的肺。 肺部已经腐烂成烂棉絮形状,隐约可见,形状正常。 祁熹正了正神色,奇怪了。 不像是中毒,也不是被殴打致死,更不是窒息或者溺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那么,死因是什么? 秦止看出祁熹的焦灼,问道:「查不出死因?」 祁熹认真点头:「是。」 判断不出死因,是对一个法医最大的侮辱。 祁熹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很好战。 越是遇到难题,越是激发了祁熹的好胜心。 她从工具箱中拿出一把钢锯,在现场,直接开颅。 众人:「……」 衙役们像是得了稍息的指令,集体挪动右脚。 想逃。 看见清御司司主,又不敢逃。 犹豫的空档,祁熹已经将尸体的脑子掏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工具箱,将脑子放进了工具箱中。 众人:「……」 祁熹干笑两声,对秦止道:「大人,可否找个安静的地方,我通灵看看尸体究竟是如何死亡的?」 众人:「……」 祁熹在一棵大树下盘腿打坐,阖上双眼,意识进入了空间。 尸体的脑子已经出现在了化验台上。 脑子十分完整,却又腐烂严重。 就像一块嫩豆腐,稍一用力,便会破碎。 祁熹打开射灯,拿出镊子,小心翼翼的开始解刨脑子。 片刻后,她扬唇一笑。 问题果然出在脑子上。 脑子的中枢神经部位在白炽灯下和其他部位有着细微的颜色差距。 祁熹取下那块大脑,放在显微镜下,可见明显的炎症症状。 脑炎? 据她了解,脑炎不会令尸体死前如此痛苦。 灵光一闪,她取一块中枢神经部位的标本放在病毒细菌检测仪中检测。 等待的功夫,祁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看着墙上的挂钟。 一切,仿佛有种恍惚感。 她感觉,自己好像还在后世的解剖室中,推开门,外面是熟悉的同事,看见她会朝她挥手,问她晚上准备去哪吃。 祁熹又转头看向墙上的大屏幕,那名身着古装的男子正站在自己面前等候。 他双手依旧负在身后,神色警惕的看着她,就像一个坚守岗位的侍卫,守护着那具没有意识的躯体。 这种感觉很奇怪。 一面是现代,一面是古代。 她甚至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心底却又清楚,外面还有人在等着她。 检测仪的灯光熄灭。 祁熹瞅了一眼挂钟。 发现检测仪的检验时间又提升了不少。 第124章 死因查明 检测结果印证了她的想法。 狂犬病。 狂犬病最初是在蝙蝠身上发现的,后发现犬类极易被狂犬病感染。 人类感染了狂犬病,会出现焦虑,易怒等症状,发病期间,还会撕咬,攻击身边的人。 被狂犬病人咬伤,便会被传染。 此传染病,致死率为百分之百。 就算是她生活的科技发达的时代,对于狂犬病人,依旧没有治疗方案。 事情的弔诡之处便在于,她检查过尸体,并没有发现有被犬类咬伤的齿痕。 狂犬病感染犬类,需要契机和概率,人类中互相传染,概率更小。 如果,外面二十几具尸体,都是因狂犬病死亡的话,便有极大的可能性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思及至此,祁熹闪身出了空间。 当祁熹从大树下站起来的时候,看见秦止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开口便是嘲讽:「本座以为你假借通灵,躲起来吃人脑去了。」 祁熹:「……」 你大爷的! 从她第一次从尸体身上取样,他就怀疑自己是偷吃。 她有那么饿吗? 偷吃同类? 祁熹有了新发现,没时间跟他计较。 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前黑了一瞬。 她稳了稳步伐,却依旧显得轻浮,缓而慢的来到集尸地。 接下来的时间,秦止看见祁熹在尸体身上翻找着,不知她在找什么,连尸体的裤子都扒了。 秦止:「……」这般女子,真乃神人也。 大陵京中,怕是无人敢娶。 这话,也是流传在京城市井的一句话,经过朱小侯爷添油加醋的传播。 祁熹人在家中坐,恶名满天飞。 不管是桃色的,还是恐怖的。 祁熹已经在市井里,用不同的角色,演绎了多种不同的人生。 她连续将二十五具尸体,全部翻找一遍。 尸体同样的没有外伤,面目狰狞,甚至有的手脚痉挛,死状惨不忍睹。 二十五具尸体,祁熹粗略检查完,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这段时间,对祁熹来说,过的飞快,对于现场的衙役却是一种煎熬。 没人愿意看一名女子,将一具跟他们同样性别的尸体扒了裤子。 羞耻感遍布全身,此时,他们下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屁股凉飕飕的。 祁熹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学习解剖时,便开始接触大体老师,后来参加工作,又开始接触各种各样的尸体。 在法医的眼里,尸体没有性别,有的只有尸体身上留下来,能为尸体伸冤的证据。 尸体生前,即便是遭受过极端的非人折磨,死后,便无法言,不能语。 就算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当尸体被警察发现的时候,也无法向警察诉说冤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法医。 法医不仅为警察指明调查方向,更是每一位死者的嘴替。 祁熹尽其所能,检查细緻,不遗漏死者身上的任何一处线索,争取为死者将冤屈全部言明。 一个时辰后,祁熹下了定论:「尸体共二十六名男性,年龄大约都在二十至三十岁之间,尸体死因为狂犬病发作,死前皆遭受过捆绑。」 第125章 穷人堆 秦止面色冷凝:「狂犬病?」 祁熹想了想,这个世界的叫法好像是叫做:「就是你们常说的瘪咬病,或者是癫狗咬。」 在场众人闻言唏嘘。 乡下里,十里八村出现一例瘪咬病,都能传出十里八村之外。 这…… 一下子出现这么多瘪咬病? 祁熹扫了一眼秦止的面色,继续道:「虽说瘪咬病宿主死亡,病毒便失去了存活温度,我们还是要谨慎,建议大人将此山封锁,告之已经取水的人家,以免再次发生意外。」 封山,不是个小动作,尤其是这么大片的山,需要许多人力物力。 秦止扫向地上的尸体,目光比刀子还利,大手一挥:「封山!」 在京城,能有这般魄力的也就只有清御司。 毕竟,人家的哥哥是皇帝。 祁熹很喜欢跟这样的人做搭档,在遇见棘手的事情时,这样的人很给力! 「这些人必须就地深埋,」祁熹说道:「我去山上看看有没有兇手留下的痕迹!」 秦止点点头,给了计都一个眼神,计都极为懂事的跟了上去。 计都这个孩子,祁熹很喜欢。 比罗睺那个猴子强太多。 懂事,听话,沉稳。 就是有时候说话不动脑子,动了脑子又找不着嘴。 山上的路非常崎岖,地上已经没有任何勘查的价值了,祁熹将重点目标放在了灌木丛上。 大规模的抛尸,肯定会在灌木丛上留下一些痕迹。 比如树枝的断痕,树干上的刮擦。 又比如…… 祁熹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矮坡上长着一株带刺儿的灌木,灌木伸出来的枝条上勾着一块布料。 山上的风很大,那块布料随着风在摇摆。 像是亡灵的指引。 祁熹疾走几步,将布料扯下。 褐色的布料,纹理粗糙,属于廉价的粗织烂造。 顺着矮坡往下看去,那里的树枝明显不像是自然形成,有些断痕处已经发出新芽。 祁熹在计都的帮助下,从矮坡上滑下去。 顺着摺痕,继续往山下走。 一路上,计都都很沉默,和那些衙役一样,计都也被祁熹扒尸体裤子的举动震惊。 假如有朝一日,他若是惨死,一定不能让祁熹给自己验尸。 等回去后,就写张字条,随身携带。 这要是被祁熹扒了裤子,他下辈子都没脸去投胎! 祁熹丝毫不知她方才的验尸举动已经震惊了在场的一群男子。 她顺着痕迹,七拐八拐,走到了山的对面。 此时出现在祁熹眼前的,是一片平原。 平原房舍错落,阡陌相通,农作田埂,水渠木岸。 计都上前解释道:「这里是京城的穷人堆,很多人在这里种上一些瓜果蔬菜,供给城里的酒肆饭馆。」 祁熹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就是后世的「菜篮子」,古代的「穷人堆」。 祁熹刚想下山去查勘,计都伸开手臂,挡住了她的去路:「那里很乱,祁姑娘若是要去,需要回去通禀主子,我们多带一些侍卫再去。」 「很乱?」祁熹不解,在她的印象当中,种地的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远离尔虞我诈,憨厚老实。 怎么会和乱搭边呢? 第126章 毒株 等听了秦止的分析,祁熹才明白,计都口中的乱,是真的乱。 那里,白天有种地的农民,晚上便开始一些见不得光的赌场,青楼。 赌场,赌的不止是钱,还有命。 青楼,玩的不止是姑娘,还有小伙。 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那块区域,便是京城的阴影部分。 甚至有些宫里的人犯了错,也会被扔进那里。 这便造就了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成为了三教九流的混迹地。 祁熹瞭然,这就能解释为何死了那么多人,不见家人来寻。 这些死者,很有可能都是无父无母之人。 大陵律法,杀人者偿命。 即便是无父无母,兇手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二十六条人命,还关系着狂犬病毒。 这不是小案子。 兇手手里,很有可能掌握着狂犬病毒的毒株。 一条狗,或者是一个人,都有可能是狂犬病毒的载体。 狂犬病毒潜伏时间不固定,短则一周,长则十几二十年。 只有发病期间,才具备传染性。 也就是说,兇手手里,极有可能还有处在发病期的犬只,或者人类。 还有一点很奇怪,祁熹检查过尸体,并没有找到病毒进入的渠道。 二人商量一番,很快便决定,当晚去穷人堆查探。 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昭示着明日是一个好天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秦止带着祁熹,计都和罗睺,进入了穷人堆。 夜晚的景色和祁熹白天俯瞰的景色完全不一样。 即便已经亥时,这里依旧灯笼高悬,白天歇业的勾栏瓦子,热闹非凡。 祁熹发现,来往的路人中,不止有这里的穷人,还有一些穿着锦衣华服的贵人。 却是很少有女人出现在这里。 来往的路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充满邪肆,轻浮。 走在这里,祁熹仿佛感觉自己时刻被视奸。 她胆子再大,也是个女子,活了三世,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女子。 说出去,祁熹都觉得不好意思。 在后世,像她这样的,都会被人称作灭绝师太,她是灭绝师太的姥姥。 年少懵懂时,她也曾渴望爱情,随着年龄的增长,阅歷的增加,她发现爱情的本质是亲情。 每一个人的婚姻,都是双方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 从那时起,她便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解剖的同时,还自学了痕检。 别人在风花雪月,打卡旅游胜地时,她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学术上来提升自己。 别人分手后,买醉忘情时,她还在醉心学术。 无论在哪个时代,祁熹都像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异类。 但是大陵,却是打破她一直以来生活习惯的一个时代。 开局就是一把烂牌,她要拼尽全力才能苟活。 察觉到祁熹的不自在,计都将祁熹拉至三人中间。 三人身量极高,像一堵墙,隔绝了外面不怀好意的视线。 祁熹对计都感激一笑:「计小哥,你真是一个大暖男。」 灯光下,计都的脸红了红,挠了挠脑袋,虽然不知大暖男是什么,字面理解,还是明白,祁熹是在夸他。 第127章 斗兽 计都对于祁熹,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心理,被崇拜的人夸赞,心里像是揣了一罐蜂蜜。 秦止看着二人,脑中忽然就出现了一个词:打情骂俏! 想到计都娶了祁熹后的样子,秦止觉得自己无法接受,当即便沉下了脸,负气似的疾走几步。 安全墙少了一面,恰在此时,一名老头出现在祁熹的视线中。 老头半旧的青布直?,瘦长的脸,眼袋吊的老长,呲着满口大黄牙,朝祁熹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姑娘这是打哪儿来啊,瞧你这细皮嫩肉的,也是来穷人堆找乐子的?」 老头的口臭直喷祁熹面门,噁心的祁熹想起了白日里腐烂的尸体。 她还未开口说话,便见计都勐地从腰间抽出了腰刀,架在老头脖子上:「放肆!滚!」 老头似乎见惯了这样的阵势,换成旁人,兴许早就吓的连滚带爬跑开了。 他谄然一笑:「小哥,别这么大火气啊!老夫带你去泄泄火?」 暗示几乎露了骨。 计都手腕内转,刀锋陷进几分,老头挂着老皮的脖颈瞬间流出一条血线。 他丝毫不惧:「不想泄火?那就去看点刺激的?\" 从大脑袋之后,祁熹对于这种暗示语气就非常敏感。 当即,她压住计都的手臂,问老头:「什么刺激的?」 老头来了精神:「斗兽啊!咱们这最好看的把戏!就是银子有些贵,不过老头子看你们一行人都是不差钱的主儿,怎么样?跟老头子去开开眼?」 祁熹和计都对视一眼,计都又用眼神询问淡定站在不远处的秦止,见秦止微微点头,收了腰刀。 老头食指和拇指放在二人面前搓了搓:「那个地儿不接待生客,你们遇见老头子,算是咱们之间的缘分!」 祁熹冷哼,这是遇见黄牛了。 当即便问:「说吧,多少带路费?」 老头头一次遇见说话如此率直的女子,愣了愣:「不多,一两银子!」 祁熹将计都挂在腰间的钱袋子取了下来,掏出一两银子递给老头子。 计都:「……」 他该怎么说拒绝? 罗睺见此,冷哼两声,别开眼,不想见到二人,尤其是那个姓祁的。 主子就没看出来,这女的,乍看清纯,细看之下,满是坏水。 他英明神武的主子,怎么就被一个小丫头煳弄住了? 罗睺百思不得其解,对祁熹,更是百恨无处化解。 再看计都那副春心荡漾的样子,是真不知这女的是一个坏透心的人吶! 他真想脱了鞋子,给他脑袋上一鞋底。 一行四人跟着老头七拐八绕,绕过竹林田地,穿过木岸小溪,眼前,出现了一个用栅栏围起来的场地。 这地方,若是生人,确实不好找。 祁熹觉得那一两银子花的不亏,这种地方,老头挣的算是良心钱了。 栅栏占地面积很大,里面击鼓鸣锣,叫喊吵闹,不时传出几声野兽的嘶吼。 计都上前付了银子,祁熹不知道多少钱,只见计都的钱袋子空了。 计都拎着空空的钱袋子,瞅了瞅秦止,那一眼,充满哀怨。 第128章 马杀老虎 秦止没理会计都的暗示,长腿一迈,率先走进。 大陵是允许斗兽场这样的营生存在的。 毕竟,这里,没有动物保护法,也没有动物虐待法。 只要不出人命,想怎么玩,怎么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栅栏围成一个圈,圈的外围错落的摆放着一张张梨花木官帽椅。 场地中间,是一头老虎和一匹马。 老虎围着马儿转着圈,随时准备进攻,马儿暴躁的用脚跺着地,鼻翼翕动,唿吸急促。 随着两只兽愈加暴躁,场上的鼓点也开始密集。 「咚咚咚」的声音,将气氛直接拉至燃点。 祁熹四人依次落座,罗睺走的慢了,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面前的椅子,只剩和祁熹相邻的一张。 罗睺咬着后槽牙一屁股坐下,似乎是想将梨花木的椅子坐穿。 祁熹歪头扫他一眼,见他气鼓鼓的样子,调笑道:「咋地?你也准备上场?不过你可打不过那头老虎!」 罗睺磨牙:「小爷想把你扔下去餵老虎!」 「啧啧啧,」嘴毒妇男心吶。 说到此,祁熹感到好奇,那可是野生老虎,和后世动物园豢养的不一样。 一匹马和一头老虎,战斗力能一样吗? 这不是妥妥的虐杀吗? 祁熹又去捅了捅坐在她左边的秦止:「诶,你没觉得奇怪?」 秦止皱着眉头,没说话。 祁熹继续道:「两头兽战斗力相差甚远,怎么斗?」 「怎么?」秦止扭头看她:「你准备下去帮忙?」 祁熹:「……」我帮你大爷! 二人说话间,两头兽已经发起进攻。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那匹马异常的骁勇,那蹶子尥的,简直飞起。 祁熹惊嘆:「我去!该让我的驴来开开眼,看看人家尥蹶子的功力,老虎都不敢近身!」 「练好了,好将你踢飞?」秦止目光放在场上,目不斜视的怼人。 「对啊!」祁熹索性认了,抬手指着场上:「大人你看,那马专门攻击老虎的下三路,这要是被踢了一脚,啥都踢没了吧?」 秦止:「……」收回视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祁熹。 这女子,简直不是女子! 祁熹音量不高,足够身边的罗睺听清,当下就觉得自己裤裆一凉。 再次磨了磨牙,恨极。 场上鼓点越来越密集,食草动物和食肉动物的对决,马儿蹶子尥的再好,也不免被抓伤咬伤。 身上鲜血淋漓。 老虎受的基本上都是内伤,祁熹发现它动作迟钝,唿吸加重,显然,也坚持不了多久。 马儿也在此时,开始不对劲,它摇晃脑袋,前蹄高抬,勐的落下,不停的重复这个动作,好像极为痛苦。 老虎趁机进攻。 马儿察觉到危险临近,忽然发了狂,四蹄翻飞,一通胡乱踩踏。 老虎至死都没明白,它堂堂百兽之王,竟然死在了一匹马的蹄下。 还是惨死。 就如祁熹说的,该没的,都被踢没了。 鼓点停下,众人欢唿,大喊过瘾。 这家斗兽场的老闆确实有商业头脑,马杀老虎,比老虎杀马要有看头多了。 第129章 畜牲的钱 马儿躺在地上全身抽搐,嘴角流涎。 秦止微眯双眼,冷声问祁熹:「这种症状,可是你说的狂犬病症状?」 祁熹脑中灵光一闪,站起身,扶着前方椅背,仔细观察马儿症状:「大人!」她朝秦止点点头。 坐在祁熹前一排的男子察觉到祁熹靠近,刚准备发火,扭头见是一位漂亮姑娘,当即换了一张笑脸:「小姑娘来看斗兽的,倒是不多!」 祁熹朝对方点点头,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男子继续道:「姑娘觉得这斗兽怎么样?」 典型的搭讪语气,祁熹有些不耐烦,刚想坐回去,男子急切的道:「姑娘这是来的不是时候,昨日的狗杀豹子才精彩!听说以前这里还有人兽斗,现在不知怎么了,已经好久没有开场了。」 祁熹轻轻瞟他一眼:「人兽斗?」 男子见祁熹来了兴趣,拉出一副江湖百晓生的姿态:「是啊!那日我也在场,说来也是奇怪,那人面对勐兽丝毫不惧,反而跟发疯了一样扑上去撕咬!」 祁熹跟秦止对视一眼。 秦止冷哼一声,吩咐道:「罗睺,通知黑甲侍卫,封锁此地,所有人,一个都不准跑!」 罗睺领命,匆匆离去。 很快,人群开始躁动,黑甲侍卫在人群中穿梭。 乱象很快波及到了这边,坐在祁熹前排的男子刚才还激情昂扬,此时像霜打的茄子,神情复杂的看了祁熹一眼,任由黑甲侍卫将他带走。 斗兽场成了临时的羁押场。 方才还在看台上的人,此时身临其境,看着地上还未干透的鲜血,吓得偷偷躲闪。 黑甲侍卫操控全场,引着秦止去了后院。 祁熹心底忐忑,提醒道:「感染狂犬病的,肯定不止那一匹马儿,怕是还有其他兽类!」 秦止面色紧绷,对黑甲侍卫道:「小心些。」 黑甲侍卫领命,继续搜查。 后院房舍精緻,家具上漆,住在这里的,应当是斗兽场的场主。 房舍后,还有一排低矮的房屋。 黑甲侍卫还未走近,便听一阵犬吠。 不是一只,而是很多只。 很多只犬一起吠,其音量之高,杀气之重,令黑甲侍卫都为之一振。 「小心!」祁熹拔高声音:「它们身上可能有癫狗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黑甲侍卫集体身形一滞。 狗他们不怕,癫狗病就吓人了。 听说被其抓挠,或者舔咬,便会被感染,感染后必死无疑。 畜生没有武德,一不小心便会中招。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接近犬吠地。 到跟前才发现,那些犬全被关在一个个铁笼子里。 黑的,黄的,花的。 最大的站起来有一人高,最小的只比猫儿稍微大上一圈。 「大人,抓到场长了!」罗睺揪着一个老头走来。 老头穿着桑蚕丝精制的黑色袍子,垂着眼皮,怀里抱着一个大包裹。 罗睺对着场长的腿弯便是一脚,场长被踹跪在了地上。 秦止冷眸睨着他:「雪山上的尸体,可是你杀害藏匿的?」 场长跪在地上,两股颤颤,手中的大包裹紧紧的抓着:「大人,小人,小人挣的都是畜生的钱,从未伤及过人命!」 第130章 银票 铁笼子里的狗极具灵性,看见场长,便像看到了仇人,用身体撞着笼子,疯狂吠叫。 一条大黑狗更是目露凶光,呲着尖利的牙齿,露出血红的牙龈,散发着狼一般的眼神。 祁熹缓步走过去。 大黑狗察觉到祁熹走近,忽然收起了脸上的兇狠,抬头看祁熹,一人一狗目光对视。 祁熹很喜欢这条有着狼性的狗。 那条狗好似是只领头狗,其他狗看见大黑狗收起兇狠,纷纷停止了吠叫。 大黑狗看了祁熹半晌,忽然,摇了摇尾巴。 祁熹伸出手,去触摸大黑狗的脑袋。 「祁姑娘!」计都紧张制止:「小心!」 大黑狗扭头,对着计都发出警告的呜咽声。 其他狗得到指令,纷纷朝着计都吠叫。 计都:「……」 祁熹用眼神示意旁边小笼子里的狗,那是一条大黄狗,躺在笼子里,嘴角流涎,四肢抽动:「那只,应该是毒源。」 健康的狗和不健康的狗,从外表很好分辨。 计都很相信祁熹的专业,如此,便放下心来。 祁熹将手伸进笼子里,摸了摸大黑狗的脑袋,大黑狗试探的上前蹭了蹭,壮着胆子伸出舌头舔了舔祁熹的手背。 祁熹垂眸看着大黑狗,脑中忽然茅塞顿开。 她知道那些人是怎么感染狂犬病毒的了。 通常情况下,发病时的犬只唾液中含有狂犬病毒,被其咬伤,或者是舔舐伤口,黏膜,都会感染狂犬病毒。 那些尸体已经腐烂,细小的伤口根本无法检验出来。 所以,是经过舔舐。 见秦止还在审讯场长,祁熹走上前,用脚尖踢了踢场长怀里的包裹。 场长吓得将包裹往怀里紧了紧。 这么重要啊! 祁熹来了兴趣,指挥计都将包裹抢夺过来。 场长鬼哭狼嚎:「不要!不要动我的东西!不要!」 「切!」祁熹嗤笑:「动你命都不怕,还怕动你的包裹?」 包裹沉甸甸的,祁熹打开一看,眼睛险些直了。 怪不得不让动。 换成她,她也不让动。 一包裹的银票,全是五百两一张的。 这得是多少钱啊! 京城做生意这么挣钱吗? 祁熹瞬间有了想法。 将包裹重新扎好,祁熹将包裹背在身后:「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就是几件破衣裳!」 场长用怪异的眼神看向祁熹,没吭声。 忽然,祁熹身子一轻。 秦止揪着包裹,将祁熹提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失重感,吓得祁熹尖叫:「你干嘛?你放我下来!」 「放你?放你昧本座的银子?」秦止冷丝丝的扬唇。 祁熹:「……银子在哪呢?我咋没瞧见?」 像是专门拆祁熹台一样,包裹散了架,银票撒了一地。 祁熹:「……」 双脚落了地,祁熹转身看他,思绪翻转,冷声呛回:「什么叫你的银子?这银子难道不要充公吗?这是皇上的银子!」 秦止送给祁熹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那意思,不言而喻,皇宫都是他家的。 行! 你厉害! 你牛批! 场长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再看看散落一地的银票,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第131章 一家人 祁熹表示鄙夷。 身为斗兽场的老闆,就这点胆量? 秦止吩咐人将场长押解回清御司,又看向笼子里的狗:「杀了,就地掩埋。」 「不要!」祁熹插话:「这些狗,我要了!」 「你要狗作甚?」秦止拧眉。 「你管我作甚?」祁熹没好气的回问。 银票不给,狗也不给,当她这个免费劳动力听话呗。 罗睺听闻祁熹要狗,当场就炸了毛:「大人!她没安好心,她一定是想要让狗咬你!」 祁熹:「……」 罗睺脑子被驴踢了? 三岁小孩都不这样陷害人了好不好! 祁熹:「罗睺,你是不是被狗咬了?」 这话说中了罗睺的痛脚,他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小爷我就是被狗咬了,我被你咬了!」 嘿! 这孩子。 怎么就这么讨厌她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祁熹不理解。 难道这就是人家说的天生的气场不和? 「我看你不止被狗咬了,还被我家阿驴踢了脑袋!」祁熹缓缓的双臂环胸,摆出一副斗鸡状态。 秦止:「行了!方才的犬吠都没你俩吵,给你可以,不准将狗带进秦王府!」 祁熹瞬间化身皇帝身边的小太监,捏腔拿调的行礼:「好的,我的大人!」 秦止嵴背一凉,皱眉斜睨她。 祁熹回她一个谄媚的笑脸。 罗睺:「……」他的大人变了。 大人明知他小时候经常被狗咬,还同意祁熹养狗。 大人是不是暗示着,要撵他走? 罗睺将伤心欲绝表现在了脸上,面对祁熹,又将愤恨鄙夷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茶! 狗子被暂时寄养在清御司,第二日天刚亮,祁熹便出了秦王府。 为了养狗,祁熹这回是下了血本了。 用倒卖画轴古董的钱,买下了一处铺子。 铺子紧邻秦王府。 祁熹的想法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铺子后面有一个大院子,正好可以专门用来养狗。 谨慎起见,祁熹为狗子们取样检查,排除了狂犬病毒。 除了那只发病中的狗被深埋外,祁熹数了一下,一共有13条狗。 有了大黑狗的亲近,其他狗对于祁熹都不再排斥,对于陌生人,还是充满了警惕。 忙了一上午,中午时,计都来传话,秦止传她去清御司问话。 祁熹这才想起,她心里已经推测出了那些人的是怎么感染病毒的,这事儿还没来得及跟秦止说。 进了清御司,发现秦止正在见客。 在清御司见的客人,都不是真正的客人。 就像后世的司法机关的约谈。 这也是祁熹头一次见到自己的二舅舅。 会客室中,秦止的对面坐着两个男人。 其中一名男子身着官服,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往上,身上的官服穿在他的身上,威风凛凛,好似他天生就该穿那身衣服一般。 祁熹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的二舅舅。 这是一种血缘上的直觉。 封林看向逐渐走近的小丫头,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眸中溢满了笑意:「这便是娘亲刚认下的外孙吧?」 祁熹这才想起,对外,她是封府的干外孙。 礼貌的上前行礼,封林忙抬手制止:「一家人,不在乎那些!」 第132章 神仙舅舅 面对长辈突如其来的热络,祁熹有些羞怯,她不太会处理这种亲情关系。 顺着封林的指引,坐在了他下首位置。 秦止抬眉扫了一眼二人,继续他们的话题。 他旁边坐着的是一位鬚髮花白的老人。 兵部右侍郎,和祁熹舅舅同级。 二人同在兵部为官,一个右侍郎,一个左侍郎。 「对于雪山藏尸案,不知万大人有何想法?」 万程心底忐忑,不知秦止有此一问,乃是何用意。 清御司查案,问京兆尹,问皇城司,也问不到兵部头上啊? 万程干笑两声:「大人查案,轮不到下官多言。」 秦止眼里乌云密布,嘴角却勾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本座认为,此事与穷人堆的斗兽场脱不了干系,不知大人如何想?」 这回,万程开始心惊了。 斗兽场,那是他家子侄的产业。 当即,万程从椅子上起身,跪在秦止面前,瑟瑟发抖:「大人,子侄绝不会做出那等丧尽天良之事!」 秦止冷哼,收起嘴角的笑意,戾气外泄:「万大人可是准备用项上人头作保?」 万程抖如筛糠。 他不敢。 虽说那子侄素来人品尚佳,每年更是少不了对他的孝敬。 浸淫官场多年,人心易变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万程自从被秦止查过一次后,在官场上,那是少见的清廉,从未敢再贪一分。 家里一家老小要养育,又都是些不省心的,仅靠他的俸银,根本养不起。 他可是指着子侄的孝敬呢! 此时被秦止这么一问,他心虚忐忑,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秦止重重哼声:「既然万大人不肯作保,那便亲自去将人请来自证清白。」 万程领着一群黑甲侍卫,前去抓自己的亲侄子。 秦止这招也是真狠。 万程走了,秦止看向封林:「你要见的人,本座给你请来了。」 封林感激笑开,抱了抱拳:「多谢大人!」 他在宫里看见清御司来请人,当时便死乞白赖的跟着一起来了。 负责请人的罗睺都惊呆了! 他难道不知清御司是什么地方吗? 还有人上赶着被抓。 路上,封林又去餐馆买了餐食,那阵势,好像是去清御司参观游玩。 罗睺被封林弄得一头雾水。 直至看见祁熹。 罗睺的火气又上来了。 大人太偏心了! 为了让祁熹跟封林单独相见,竟然假公济私! 他再也不是罗睺的大人了…… 封林向秦止道了谢,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食盒,将食物一件一件从食盒中拿出来,放在喝茶的小几上。 祁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封林:「愣着作甚?趁热吃!」 小几上的菜还冒着热气,红烧肉,炖猪蹄,凉拌羊肚,爆炒牛柳,还有几样模样精緻的小点心。 全是肉食。 封林给祁熹递了一把筷子,声音温润,絮絮叨叨的道:「我不比你大舅舅,可以自由出入秦王府,穿上这身衣服,就有诸多不便,咱们还没见过面,二舅舅实在是想念的紧,只有出此下策。」 祁熹:「……」好想哭。 这是什么神仙舅舅? 「愣着作甚?」封林催促:「都是肉食,凉了伤胃,快些吃!」 祁熹刚想动筷,便听秦止咳嗽了两声,她十分识趣:「大人是不是还没用午膳?要不要一起将就用些?」 第133章 上刑 秦止冷飕飕的扫她一眼:「既如此,本座便勉为其难。」 祁熹好想呸他。 明明是他自己暗示,又开始拿乔。 封林尴尬笑笑:「粗茶淡饭,大人莫要嫌弃。」 嫌弃是不可能的,祁熹甚至怀疑,秦止为了查案,这是几日没吃饭了。 他又是一个偏爱肉食的人。 虽然吃起饭来,慢条斯理,可不知怎么的,祁熹就是吃不过他。 罗睺拿人回来的时候,二人刚用过午饭。 秦止吃饱了,祁熹只余半饱。 那些饭菜本来就是一人量,根本就不够两个人吃。 祁熹怒瞪秦止,封林拍了拍她的脑袋,目光在秦止身上稍作犹疑,朝祁熹点了点头,去了旁边的耳房。 清御司审案,身为局外人,又是兵部的,他还是少听为妙。 万程亲自带着自己的子侄前来。 祁熹发现,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人,面容干净,身形清瘦。 看起来就是一个清雅贵公子,可不知怎的,那副清秀的面容上,总是透着一丝丝猥琐变态的感觉。 子侄二人路上已经详谈过,此时万程满脸自信,万子俊内敛懂事。 二人齐齐跪在秦止面前,等候秦止开口。 秦止垂着眸子喝茶,不说话,不表态。 万程等了一会儿,明显开始心焦,偷偷抬眸扫了秦止好几眼。 祁熹抹了抹嘴上的油,心底感嘆着。 万程和封林年岁相差将近二十岁,比封林多在官场上歷练了二十余年,二人的气度,简直是没法比。 这么一会儿的心理战,就挺不住了。 就在万程心急如焚,跪着的脚挪动了好几回时,秦止语气淡淡开口:「万子俊,你可知罪?」 万子俊明显比万程要淡定,他是个商人,还是个有背景的商人,斗兽场开了这么多年,日进斗金,他几乎赢麻了手。 人一旦有了钱,就有了胆子。 面对秦止,便少了普通人的畏惧:「子俊不知,犯了哪条律法?」 秦止重重的将茶盏搁在小几上:「斗兽场的场主已经招供,雪山上二十六具尸体均是你所杀,你不认?」 万子俊还未开口,万程先急了:「大人,子侄虽没念过几年书,却是个懂礼守孝的孩子,断不会做出害人性命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祁熹看的想笑,万程这是得了万子俊的保证了。 方才还没有那么笃定,现下已经肯定不是万子俊做的了。 真是浪费了秦止的一番苦心啊! 旁人或许会觉得秦止让万程亲自去抓万子俊是在逼迫万程大义灭亲,祁熹却能看出,秦止这是在给万程机会。 若是万子俊向万程坦白。 省了审讯的时间不说,万程还能在此事中全身而退。 只可惜…… 祁熹观察万子俊,发现他从始至终都很淡定,些微有些突出的肿泡眼垂着,让人看不出内心想法。 垂在两边的双手紧握成拳,泄露了他内心紧张。 「本座没问你!」秦止烦躁的加重语气:「万子俊,雪山藏尸,可是你所为?」 万子俊抿唇:「回大人,不是。」 秦止微眯眸子,眼中闪过一抹杀意:「那便上刑,若你能挺过我清御司的刑法,本座便信你!」 第134章 文死柬,驴死犟 祁熹:「……」 好简单粗暴的审讯手段。 她扬了扬眉梢:「大人,小女有更好的方式来验明万公子的清白!」 秦止像是被勾起了兴味,斜目看来,拉长音调:「哦?」 祁熹坏坏的勾了勾唇角,那笑容,看着,又坏,又狠,又邪恶。 看的罗睺想痛骂这姓祁的三天三夜。 主子看人比算命的瞎子还准,怎么就被这坨猪油蒙了心? 还是一块放久了,捂霉了的臭猪油。 罗睺心塞到窒息,每次看见祁熹,就感觉胸口坠大石,闷得慌。 祁熹的工具箱从不离身,后世的东西,小巧,结实,拎在手上散发着银色的光泽。 她拎着工具箱,朝着万子俊徐徐走去。 万子俊轻启肿泡眼,盯着祁熹的工具箱看了一会儿,忽然抬起了眸子。 他平时喜欢垂着眸子,此时与祁熹目光对视,祁熹发现,那是一双充满阴鹜,带着阴狠的眸子。 他身上的猥琐气息,便是从他那双眸子散发出来的。 怪不得。 喜欢垂着眸子。 二人对视,祁熹眼眸清亮,唇角微勾,带着一丝丝恶作剧般的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她蹲到万子俊身前,从工具箱里拿出一把薄如蝉翼的手术刀。 手术刀在万子俊眼前轻轻划动,带着寒芒。 万子俊皱眉:「祁姑娘,你这刀是用来切死人的吧!」 祁熹莞尔:「刀好就行!」 电光火石间,祁熹刀子下拉,在万子俊手背上划开了一道伤口。 万程急了:「大人!士可杀不可辱,你怎能让一女子侮辱子侄?」 未等秦止说话,祁熹视线挪到万程身上。 万程只觉得面前的女子,像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魔鬼。 那眼神,森冷,阴寒至极。 完全不像一个双十年岁女子该有的眼神。 这种眼神很熟悉,万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震惊之余,他忽然想到,那是杀气! 是刚从战场上下来时的杀气! 万程确信,祁熹一定杀过活人。 他握紧拳头,手心直冒冷汗。 祁熹见万程不再开口,重新笑靥靥的看着万子俊:「疼不疼?」 万子俊抿唇,手背鲜血横流,他咬牙忍着,面上无波无澜:「姑娘玩的开心就好。」 轻松一句话,就将祁熹放在了一个女子嬉闹的位置上。 也将秦止置身在罔顾人命,任由女子嬉闹的火炉上。 祁熹冷哼,低头,眼对眼看着他:「本姑娘新收了几条狗子,其中有一条大黄狗,深得本姑娘欢心,听说,狗子舔舐伤口会加速伤口的癒合,本姑娘今日就拿万公子做个试验。」 瞥见万子俊骤变的脸色,祁熹继续道:「咱们来打个赌,如果万公子手背上的伤口加速癒合了,那便证明,万公子是无辜的,反之,万公子就去尝尝清御司的刑罚,如何?」 万程双拳握到骨节泛白,由于气愤,面色涨红,后槽牙紧咬:「大人!断案一事,怎能容女子打赌胡闹!大人如此枉顾朝廷律法,就不怕言官去皇上面前参大人吗?」 秦止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低笑两声:「文死谏,驴死犟,你认为本座会怕一群以舌杀人的老不休?」 第135章 挟持 秦止傲慢的语气噎的万程无力反驳。 只能眼睁睁看着祁熹吩咐计都去牵狗。 只有黑甲侍卫和秦止知道,那条黄狗已经被深埋了。 而知道黄狗是毒源的,现场除了他们,便只有兇手。 祁熹这是在逼迫万子俊认罪。 万子俊垂下眸子,遮挡住闪躲惊惧的眼神。 他太清楚被颠狗舔舐伤口会发生什么了。 这是面前的女子给他设下的困局。 他绞尽脑汁,想着对策,想着如何脱身,如何编出一个有理有据的谎言。 苦思冥想中,祁熹靠近万子俊耳畔,声音轻缓而森冷:「我能看见不堪忍受的苦难和毁灭的细节,因为没有什么东西逃得过我的眼睛,我实在太了解受害者了!」 这是祁熹身为法医时,最喜欢的一句话。 此时配上她森凉的语气,让人仿佛置身在深夜无人的墓地中。 恐惧,顺着万子俊的双腿往上攀爬,直至勒紧他的咽喉。 他知道自己跑不掉了。 这个女人,会通灵。 她能看见那些人死前的惨状。 他缓缓的抬起头,看向祁熹的眸子猩红欲裂,像一个变态般扬起邪佞的嘴角,电光火石间,他陡然出手捏住了祁熹的脖子。 脆弱在脖颈被万子俊掐在手中,祁熹叫不出声音,身体条件反射的后撤。 可惜已经晚了。 生命的通道被卡死,祁熹只觉得肺部空虚,颈部疼痛难当,很快便面部通红,眼神涣散而凌乱。 万子俊捏着祁熹的脖子,将她拖拽而起,看向在场的每一个人:「放我离开,立刻,马上。」 万程已经懵了。 他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幸亏当时没有拿人头给他作保。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自己脖颈儿发凉。 好在万子俊意在劫持,将祁熹拖拽起来后,手劲儿便松了稍许。 清冽的空气涌入祁熹肺部,她重重的喘息着,刚缓过劲儿来,便开始质问:「万子俊,那些人是你杀的对不对?你让颠狗舔舐他们的伤口,致使他们患上癫狗症!」 「对!是我!我让他们患上颠狗病,让他们去斗兽,他们就像疯了一样,撕咬着那些野兽!」 现场鸦雀无声,秦止双手捏着扶手,冷厉的眼神看向的却是罗睺的方向。 罗睺立在一旁,在秦止眼神的强压下,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万子俊眼神癫狂,继续说道:「人和兽,有何不同?其实大家都是兽类!人兽斗,才是斗兽最精彩的环节,才是人性的还原和释放!」 黑甲侍卫个个手压腰刀,寻找合适的机会救人。 可惜万子俊捏着祁熹的脖子,将祁熹当做盾牌挡在身前,丝毫不给他们解救的机会。 祁熹脖子被卡住,声音沙哑变调:「人和兽最大的区别在于,我们有社会秩序,有道德底线,我们意在和平,我们不会去斗!」 话落,祁熹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手术刀,狠狠的插进万子俊的锁骨中。 锁骨是人痛觉最敏感的一块骨头。 古时候为了困住武林高手,都会用铁链穿透锁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祁熹的手术刀刚好卡在锁骨上。 第136章 驴叫狗松嘴 「啊~」万子俊疼的蜷缩起身子。 祁熹趁机逃离了万子俊的控制。 黑甲侍卫一拥而上,将万子俊摁死在地。 他锁骨处鲜血直流,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窒息般的疼,令他丧失了一切攻击力。 罗睺再次缩了缩脖子。 祁熹的脖颈儿上被掐出了一圈红紫,她摸了摸脖子,转身对着罗睺的脸上就是一拳。 在万子俊动手之前,她曾给罗睺一个眼神示意。 她坚信,身为秦止的侍卫,罗睺能看明白她的意思。 但是在万子俊动手的时候,罗睺退缩了。 罗睺想藉机除掉她。 祁熹生平最痛恨在战场上背叛的战友。 如果不是她机灵,在袖子里藏了手术刀,方才,要么她死,要么万子俊逃走。 祁熹的一拳,没有多少力道,但是她骨头硬,罗睺的嘴角肉眼可见的青紫。 祁熹仍不解恨,再次挥拳,她只恨自己力气小,不能一拳打落他两颗牙。 罗睺站在原地,没有躲,硬生生受着。 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胸襟上。 他知道,与其让主子罚他,还不如让祁熹揍他一顿。 祁熹拳拳到肉,一拳,一拳,将罗睺打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在面对罪犯的时候,你即便对我再不满,也要依计行事,罗睺,你真给你主子丢人!」 罗睺垂眸,不说话,不辩解。 他其实后悔了。 当万子俊掐着她脖子的时候,他想,或许自己没有那么恨她。 她那么瘦,那么小一只,就算气死人不偿命,总归,也是气不死人的。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他的一个念头,险些酿成大祸。 「主子,属下没有找到大黄狗,这只大黑狗行不行?」计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祁熹:「……」 秦止的手下,都是认真的吗? 方才只是演戏给万子俊看,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条大黄狗已经被处理了。 计都竟然真的去找大黄狗。 祁熹斜眼瞟秦止,那意思,不言而喻。 瞅瞅你的一群手下,一个不服管教,临阵变卦,一个蠢笨如猪,不会说话。 计都牵着大黑狗站在门口,瞅着屋里诡异的气氛,不明所以。 大黑狗吐着舌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祁熹,顺着祁熹的视线,又去看罗睺。 突然,不知怎地,大黑狗挣脱了绳子,计都猝不及防,被大黑狗拽的一个趔趄。 大黑狗朝着祁熹奔了过来。 但是它的目标显然不是祁熹。 「嗷~」 罗睺躲闪不及,被大黑狗咬住了屁股。 大黑狗咬住就不撒嘴,嘴里发出「呜咽」声,脑袋摇晃两下,似乎想要拽掉罗睺屁股上的肉。 罗睺痛的哀嚎,不敢躲,不敢动。 一动,屁股就更疼。 祁熹虽然气罗睺,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狗咬:「松嘴!」 大黑狗咬红了眼,根本听不见祁熹说的什么,又或许是压根听不懂。 计都脑子突然灵光一闪:「快!把驴牵来!让驴叫!驴叫狗松嘴!」 祁熹:「……」计都你的哪根脑迴路又答错了? 第137章 背后插刀 民间传言,若是被王八咬住不松口,就找黑驴来叫,王八便松口了。 传言虽无从查证,可也没听说驴叫狗松嘴。 黑狗咬住就不撒嘴的毛病,难不成是跟王八学的。 罗睺屁股处的外衫很快被血浸湿,他疼啊! 狗咬不是刀伤,刀伤尚且能忍。 狗咬是真忍不了啊! 尤其是这狗还晃着脑袋撕扯他的肉。 那种疼,罗睺生平头一次体验。 小时候被狗追咬的记忆在脑海中逐渐清晰。 那种窒息的恐惧感,遍布全身。 罗睺小时候是孤儿,乞讨为生,小乞丐最怕的,不是对他破口大骂,拎着棍子追的人。 而是看家护院的狗。 它们龇着牙,急促的吼叫,四条腿跑的飞快。 能撵他两条街。 小时候的记忆涌上心头,罗睺眼圈红了。 不知是被疼的,还是想起了小时候的心酸。 罗睺屁股上的血,顺着大黑狗的嘴角往下滴。 祁熹急了。 黑狗伤人,伤的还是秦止的手下,不知秦止会不会宰杀了它? 情急之下,祁熹拽着黑狗的尾巴往后扯。 黑狗不撒嘴,祁熹生拽,罗睺「啊~」的一声惨叫几乎掀翻了房顶。 封林从耳房急匆匆走来,见此一幕,二话不说,上前扣住黑狗的后脑骨。 黑狗吃痛,「吱吱」叫了两声,撒了嘴。 罗睺捂着屁股,扭头看祁熹,满脸的杀气:「姓祁的!小爷我要杀了你!」 话音刚落,封林抬起脚,一脚踹在了他方才被咬的位置,罗睺整个人往前扑去。 封林力道掌握的很好,罗睺正好扑倒在秦止脚边。 他抬起头,满脸委屈:「主子,属下被狗咬了……」 祁熹觉得好笑:「罗睺,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脸告状的?」 罗睺趴在地上不起,回头怒瞪祁熹:「你要我救你,我便救你,你是我的什么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呵,」祁熹简直被气笑,罗睺看着也不小了,说出的话怎么跟孩子一样幼稚:「断案的时候,我们难道不是一体的吗?你趁我断案,在我背后插刀,你还有理了?」 封林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此时听闻,清俊的眉头瞬间拧了起来,问祁熹:「他想害你?」 罗睺梗着脖子,像只公鸡:「谁想害她了?我不就是动作慢了吗?」 明晃晃的狡辩,狗都看出来了,朝他龇了龇牙。 罗睺吓的收回了天鹅颈,变回缩头乌龟。 「如何处理?」封林看向秦止,冷冷的问他。 他家熹儿,他想疼都不知道先从哪里下手,本以为留在秦王府,会被善待,如今看来,倒是他天真了。 秦止垂眸,视线落在罗睺身上,唇瓣紧抿,鼻翼翕动,长长的,重重的出了一口浊气。 罗睺太知道秦止发怒前的徵兆了。 登时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计都。 计都扭过头,不与他对视。 背后插刀,罗睺干的这事儿,别说主子们生气,黑甲侍卫们平时也最恨这类人。 没想到还是他们的前首领。 也得亏带了个前字。 不然他们哪天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138章 抄家 兄弟之间,就算背地里打破头皮,在面对公事,或者对外的时候,麻绳都要往一处拧。 罗睺一念之间,将自己置身于不义之地。 现在谁都帮不了他。 他清楚的听到秦止沉沉长长的深唿吸了三次平息怒火,然后,他眼睁睁看着秦止撩起袍角,抬腿。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撞在了门板上。 胸口一痛,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这样,封侍郎可满意?」秦止冷冷道。 两家如今是合作关系,互相依仗。 祁熹在这之间起到的不止是枢纽的作用,她的验尸术,破案能力,对秦止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秦止扫了一眼祁熹脖颈的淤青,不知为何,心底烦躁。 方才,他调整了几次心里翻涌的怒火,才不至于一脚将罗睺给杀了。 于公于私,罗睺今日犯的错,都是大错。 封林摸了摸祁熹的脑袋,对秦止的处理方式,不说满意,也不说不满意。 只用怜爱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方才舅舅就不该避嫌,若是舅舅在,便不会让你吃苦。」 话音方落,祁熹看见方才还满目柔软的封林目光一凛,一个侧踢,踢在被黑甲侍卫押解等候发落的万子俊胳膊上。 祁熹清晰的听见一声骨头的脆响。 接着便是万子俊的惨叫声。 他的那条胳膊,在黑甲侍卫的手中,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无力的垂着。 整条手臂,不止是断裂,手臂上所有的骨头,都被震碎。 眨眼间,黑甲侍卫手上的胳膊就变成了一条软趴趴的麻绳。 心底,是对封林功力的震惊。 都说封家是武林世家,封浩去参加武考后并未夺冠。 知晓内幕的人,知道陆宇是喝了某种不知名的酒,这才导致功力大增。 但是,知晓内幕的,只是少数人。 大多数人,对于封浩没有夺冠一事,认为是封家的落没。 如今见封林出手,一脚,稳准狠的震碎了万子俊整条手臂的骨头。 场面静谧,只剩万子俊粗重的喘息和唿痛声。 「押下去,择日刑斩!」秦止沉声发落,话锋一转,看向万程:「你有何话要说?」 被秦止点名的万程,哆哆嗦嗦跪行至秦止面前:「大人,罪臣是受了蒙蔽啊!」 「心盲之人,才会受人蒙蔽,本座看蒙蔽你的不是人,是斗兽场所能产生的收益。」秦止一语道破,吩咐计都:「抄家。」 计都应「是」。 秦止继续道:「万大人莫要紧张,本座不会动你万府一人,也不会罢免你的官职,只是想让你明白,何为清廉,何为贫苦!」 万程瘫在地上,余惊未退,冷汗津津。 方才,他真以为自己一家老小活不了了。 转念一想,清廉,贫苦。 这可真是……这可真是…… 前几年才被秦止查了一次,元气大伤还未恢復。 现下真是要一穷到底了! 「万大人无需感激本座,本座也是看在你这些年为兵部勤勤恳恳的份上,希望万大人镇定思痛,以后做一个清廉的好官!」秦止的话,带着莫名的寒意,轻飘飘的响起。 第139章 身外之物 万程心里苦,但是万程不说。 他匍匐在地,痛哭流涕:「罪臣多谢大人开恩!」 三日后,万子俊在虎门街处斩,斗兽场关闭,万程被抄了全部财产,连一个近代的瓷瓶都没有放过。 雪山藏尸案,自此告一段落。 但是那种带着某种激素的酒,却一直是祁熹的一块心病。 京兆尹都不敢继续查下去的案子,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 那酒里和蚯蚓身上相同的物质,让祁熹怀疑,这两个案子,极有可能是一个案子。 祁熹摸着大黑狗,看着他热的吐舌头。 这狗是后世农村常见的五黑狗。 黑色的毛皮,黑色的舌头,全身上下,只有牙齿是白色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长得一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凶起来,身上煞气逼人。 「看你这憨憨的样子,你就叫大熊吧。」祁熹垂下的眸中,满是温柔。 这两日店铺装修,她没事就喜欢跑到店铺的后院坐着餵狗。 狗子吃的都是肉食,店铺装修又花了一笔银子。 祁熹现在囊中羞涩的紧。 抬手蹭了蹭鼻子上的狗毛,祁熹琢磨着搞钱。 家里十三口子要吃饭,每日都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熹儿姐!熹儿姐!」木工师傅锯木头的声音都没能掩盖住的吵闹声从前院逐渐逼近。 祁熹生无可恋。 封浩憨憨笑着跑了过来,摸了摸大熊的狗头后,不满道:「皇上都下令了,让我跟你验尸,你咋不带我?」 精气神十足的声音,听起来咋咋唿唿的。 自从封老太太认了祁熹做干外孙,封浩就顺理成章的喊起了熹儿姐。 他是封林的儿子,身上却没有半点封林的沉稳。 「皇上是让你跟着我,又不是让我跟着你,你自己跑没影了,难不成我还能让兇手等一等再杀人?」祁熹没好气的道。 封浩想了想,觉得祁熹说的很有道理,点了点头:「熹儿姐,你说的对,以后我就跟着你,寸步不离!」 祁熹觉得这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她抽出了屁股底下的马扎,自己蹲着,对上面拍了拍。 封浩一脸疑惑,还是坐了上去。 祁熹一手摸着大熊,一手放在封浩的膝盖上:「姐姐问你啊,皇上有没有给你封什么官职啊?」 封浩一脸懵的摇了摇头。 祁熹继续笑眯眯的道:「你看,你没有官职,我也没有官职,我们两个编外人员,没有一分俸银,憋屈不?」 封浩点点头,想了想,又摇头:「祖父说过,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尊崇的是自己的内心,追求的是大义!」 祁熹:「……」越来越觉得自己不是封家人了。 她好喜欢身外之物,没有身外之物,她的狗子就要饿肚子,她就觉得自己活得憋屈。 「浩浩啊,你听姐姐的,去跟皇上要个一官半职,咱们做起事情来,也师出有名对不对?你不喜欢身外之物,可以把俸银给我啊!」祁熹继续哄道。 封浩被祁熹的那句浩浩喊的丢了魂:「姐姐喜欢身外之物?」 第140章 活物 祁熹认真的点点头:「非常喜欢!」 封浩大手一挥:「姐姐,我告诉你,咱们封家虽然隐世,这些年还是有不少积蓄的,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祁熹心底一紧,一把拽住封浩:「家里的银子,是老一辈人积攒下来的,咱们是封家的新一代,怎么能去花老人的银子呢?」 这句话,祁熹说的是内心真实的想法。 不管她生活在哪里,她都从来不喜欢啃老。 老人的钱,是他们年轻时的积累。 而她现在正年轻,便要学会积累。 年纪轻轻的不去想办法搞钱,而是选择啃老,透支老人年轻时的累积,会让她觉得羞耻,无能。 身为年轻人,主打的就是搞钱! 封浩不懂祁熹的这些大道理,祁熹喜欢银子,他就想给祁熹银子。 既然不让回家拿银子,那他就去求皇上,皇上是皇帝,一定有很多的银子。 更何况,封浩低头靠近祁熹:「姐姐,我听说三日后是百花宴,皇上今年准备大办百花宴,到时候去参加的,都能拿到皇后娘娘精心准备的礼品!」 祁熹抬头挑眉,姐弟二人眼对着眼:「皇上办的宴席,姐姐怕是进不去。」 封浩呲牙笑:「姐姐你忘了,你是我的姐姐啊!我前几日偷听祖母和祖父谈话,听祖母说到时带着你一起去!」 祁熹眼眸一亮:「真的?」 封浩直起嵴背,大手一挥:「那是自然!我还听到祖母和大娘已经在给你置办行头了!」 「你这小兔崽子,倒是会听说!」封淮安大步迈进祁熹的院子,随手从院门口的枣树上摘了一根枝条,朝封浩扔了过去。 封浩从马扎上跳开,闪躲:「大伯父,你不准告诉祖母!」 封淮安重重哼声:「偷听长辈谈话,你还有理了?」 封浩吓得缩脖子。 封淮安顺势坐在了马扎上,抬起祁熹的手腕,垂下眸子认真把脉,半晌,封淮安皱起了眉头。 俗话说得好,中医一愁,人命难留。 便听封淮安疑惑的道:「按说照我给你开的方子,将养这段日子,你身子的亏空不说能和常人无二,也不至于比之前更亏,可你这脉象虚浮,明显是比之前亏空更甚了啊!」 封浩急切问:「那可怎么办?」 他太了解自己大伯父的医术了,从他记事开始,大伯父给村里人看诊从来都是笑嘻嘻的。 这般愁容不展,还是头一回。 祁熹也拧起了眉头。 她视线扫过放在旁边的工具箱。 其实,她早就怀疑这个工具箱有问题。 每次出了空间,她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力不支。 身体的精气神,好似被空间吸收。 这个工具箱,随着她穿越了两次,从不离身,也是在这一世,她才发现了空间的存在。 一个大胆的想法,惊的祁熹嵴背发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如果,这个工具箱,不是死物,而是一个活物,靠吸食她的精气存活,那她是不是早晚会被工具箱吸食而死? 稳了稳心神,祁熹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很好笑。 第141章 朱家大公子 祁熹在后世一定是看多了影视剧,工具箱是死物,怎么可能吸食人的精气? 封淮安敏感的察觉到祁熹的异样,关切的问:「熹儿,你怎么了?」 祁熹摇摇头,表示自己无异。 封淮安凝神观察一番祁熹的面色,见却无异样,缓缓的道:「待我回去,再改一改方子,兴许是方子哪里出了问题,舅舅今天来,还有其他的事。」 见祁熹疑惑看来,封淮安继续道:「你祖母听闻你买了一间铺子,还收了一群狗,心底不安,便让我来瞧瞧,也给这些狗检查一下身体,免得有什么不干净的病,过给你。」 说到此,封淮安无奈的摇了摇头。 祁熹也觉得好笑。 把一个神医,当做兽医用,确实像那个老太太能做出来的事。 既然老太太担心她,祁熹便将买下铺子的用意告知封淮安。 封淮安一边给狗子们检查身子,一边听祁熹诉说她对未来的畅想。 祁熹坐在马扎上,越说越激动。 她准备把自己的技术利用起来,京城比临水县的人富有。 她观察过了,这里虽然养鸡养鸭的少,但是养宠物的多。 猫啊,狗啊,马儿啊,狐狸啊。 这些宠物跑丢了,官府是不会过问的,就算是人丢了,去报案,官府也只是登记在册,不会帮你大肆寻人。 这就给她创造出了一个商机。 她准备开一个店铺,专门帮人寻人,寻宠物。 店铺的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四野寻踪」。 她会把这些狗子训练出来,到时候有了它们的帮助,寻人,寻物,会更有效率。 封淮安听了祁熹的计划,很惊讶。 他们封家,向来只出习武之人,这是出了一个经商之才了。 回去后一定将此事告知娘亲,这丫头这么有经商头脑,娘亲一定高兴坏了! 「需要什么,尽管跟舅舅说。」封淮安检查完狗子,走到一旁净手:「银子可够?」 「够!」封浩。 「不够!」祁熹。 二人异口同声。 祁熹狠狠的瞪了封浩一眼。 封浩将头扭到旁边,不敢跟祁熹对视。 封淮安愣了一下,爽朗笑开:「这是不准备用家里的银子?」 祁熹低头,没说话。 封淮安:「熹儿,你若是因为刚跟家里相认,不好意思用家里的银子,舅舅劝你,不要有这个顾虑,封家,无论何时,无论你需要什么,都不会有半句推辞!」 祁熹心下感动的同时,愧疚感更深。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愿用封家的银子。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祁熹。 真正的祁熹已经死了。 封家越是对她好,她心底越是愧疚。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享受别人的人生。 她是祁熹,她有自己的人生,她不会依附任何人,更不会去拖累任何人。 无论在哪里,她都是独来独往,特立独行。 封淮安见祁熹面露难色,便转移话题:「前几日,朱府来人找我,给朱家大公子看诊。」 朱家大公子? 祁熹听着耳熟,一时间,想不起那人是谁。 第142章 满门忠义 见祁熹疑惑,封淮安解释道:「就是正元侯家的长子,幼时有疾,家中听信妖僧谣言,那孩子也是个苦命的,自封于院中,后来院中走水,这才出了院子。」 祁熹佯装不知般,「啊~\"了一声。 经过封淮安的解释,她不仅想起了朱家大公子是谁,还想起了,那把火也是她放的。 她只听闻,火势挺大的,没有亲眼看见。 没想到,连朱公子的院子也被牵连了。 想起那个开满凌霄花的院子,祁熹觉得可惜。 「那孩子身子比你还差,你是后天磋磨的,他却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气,这种病最棘手难治。」封淮安净了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险些忘了,你祖母让我给你带的。」 祁熹伸手接过,打开一看,油纸包着的是桂花糕,桂花糕做成了花瓣形,色白绵软,桂花香气扑鼻。 祁熹正巧饿了。 拿出一块给封浩,封浩后退一步,摇摇头。 祁熹纳闷。 这孩子,姐姐给吃的,怎么还害怕上了呢? 见封浩不吃,祁熹索性自己吃了。 一口咬下,刚想咀嚼,一股腥味直冲鼻腔。 祁熹嘴角抽搐,忙吐了出来,一旁的大熊看见了,冲过来捡去吃了。 本来觉得捡到好吃的大熊,刚嚼了两口,吐了出来,还用嫌弃的目光扫了祁熹一眼。 祁熹瞥向封淮安:「舅舅,这玩意狗都不吃!」 封淮安见此,干笑两声,解释道:「这是你祖母亲手做的,你祖母说你身子不好,便说年岁长的乌龟最是补身体,便让你二舅舅去河里抓了乌龟……」 祁熹险些哭了。 乌龟馅的桂花糕…… 估计是怕祁熹吃出腥味,还特意加了辣。 结果腥味没有掩盖住,除了甜,腥外,还多了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怪不得大熊都不吃。 祁熹瞅了一眼封浩那副果然如此的神情,就知道老太太在府上干这事,不止一次了。 黑暗料理看见这份桂花糕,都要给它跪了。 「舅舅,我能不吃吗?」祁熹纠结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封淮安尴尬笑了笑:「你若不喜,那便不吃。」 祁熹果断的将油纸重新包好,塞回了封淮安手里。 封淮安嘆息,自己娘亲前几年还听劝,这几年越发的执拗了,想起一出是一出。 折腾二弟去河里抓乌龟,又折腾熹儿吃乌龟馅的桂花糕。 这一番折腾,朱家大公子的事儿便揭了过去,祁熹从工具箱中拿出一个细菌培养皿,里面装着透明的黏液。 这是她从蚯蚓身上刮出来的,量很少,聚在一起也就一滴。 「舅舅,这是一种很少见的毒。」祁熹把培养皿放在封淮安手上。 封淮安是杏林圣手,制出龛毒解药,如果有他帮忙,成功率会高一点。 前段时间,祁熹对封淮安还不够放心,这段时间的相处,祁熹觉得,封家,是真的满门忠义。 封淮安很震惊,他从没见过这种容器,更没听说过龛毒。 医毒不分家,他行医这么多年,竟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毒。 第143章 制解药 祁熹将祁连山被龛毒所害一事,和她对龛毒的已知了解,讲给封淮安听。 关于皇室的那段秘闻,她只有一颗脑袋,不敢说。 封淮安听后,陷入了沉思,半晌,他道:「你为何执意要制出解药?若你是为祁大哥报仇,我们追查兇手便是。」 果然,封家的人,不止是武夫。 封淮安的敏感,更是出乎祁熹的意料。 见他有此一问,她便将陆宇案捡着能说的,说了一遍:「那种神秘的酒里面,有和这种毒的相同物质,舅舅不觉得奇怪吗?」 封淮安震惊不已:「若是如此,此事牵连甚广,幕后之人定是势力滔天!」 祁熹点点头,表示贊同。 能布下这样一个局,祁熹怀疑,对方所图的有可能是大陵的江山。 若是当年先皇驾崩时,秦止和当今也遭遇不测,大陵江山面临的便是易主。 对方没有想到,先皇拼死保全了他的两个儿子,更没有想到秦止和当今兄弟二人撑起了整个大陵江山。 所以,对方隐匿了下来,徐徐图之。 沾手大陵武举,便是对方图谋江山的第一步。 却又出了祁熹这个变故。 「怪不得!」封浩跳脚,愤怒道:「那个陆宇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可是在武试时,他身法轻快,力道极大,我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封淮安拧眉看他:「你还有脸提这事!你留书出走后,全家人到处找你!你祖母急得大病了一场!」 封浩自知理亏,抿紧嘴巴,不说话。 祁熹见此,忙打圆场:「事情已经发生了,舅舅就不要责怪浩浩了,如今之际,我们只有揪出幕后之人,封家才能过上安稳日子。」 封淮安本就不愿跟这个混不吝侄子掰扯,便道:「当年,你太爷爷带着整个封家隐世,没过多久,朝廷动盪,林国公满门被灭,先皇驾崩,我怀疑,你太爷爷定是知晓了什么事,只是可惜……你太爷爷已经过世。」 祁熹眉头轻蹙。 封正是大将军,先皇厚待,百姓爱戴。 在前途一片大好之际,选择隐世,确实说不通。 就像封淮安说的,有可能知晓内情的人都不在了。 而那个幕后之人,却依然在作恶。 忽然。 祁熹想到一个漏洞。 如果说,二十年前,对方搅动朝堂,试图染指大陵江山,如此野心且有那个能力的话,二十年前,对方的年龄预计在三十岁以上。 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那人少说也有五六十岁。 朝中,五六十岁的,有势力,有权利的,也就那么几个。 他对大陵官员不熟,后世也没学过罪犯人物测写。 在这方面,她不如秦止。 不知道秦止有没有想到这一点。 祁熹心思一晃,想到那人,忽然发觉不知何时,她已经将那人划分到自己人的范围内了。 犹记得,没来京城前,她和秦止还是井水和河水,泾渭分明。 眨眼,又过去了三日。 皇宫每年在三月份都会举办百花宴。 这场宴会的主办方是皇后娘娘,自前几年皇帝借百花宴给秦止相亲后,百花宴的性质就变了。 第144章 家书 好好的赏花,变成了赏美人。 每年百花宴都能成就几对佳偶良缘。 以花做媒,皇后娘娘也喜闻乐见。 百花宴一年办的比一年大。 今年的百花宴是祁熹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封家老太太对此也颇为重视,她的想法十分贴合百花宴,给自己外孙女相看夫婿。 在这个朝代,双十年华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祁熹不急,老太太急的不行。 她知道自己孙女是有大能耐的人,干的是为死者鸣冤的差事。 普通人家,对此颇为忌讳,所以自己外孙才会至今没有觅得良人。 老太太提前几日便在为祁熹置办行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今日一早,祁熹便收到了老太太送来的行头。 当刘婆将那身绣着大红花的衣衫展开在祁熹面前的时候,刚准备起床的祁熹,想倒回床上睡死过去。 不知是这个朝代的审美就是这般,还是老太太又别出心裁了。 一件好好的料子,上面花色绣的几乎堆在一起。 刘婆子耐心的解释给祁熹听:「姑娘你看,这里,是倦鸟归巢,表达的是老夫人期盼姑娘回家的心,这里,是鸳鸯戏水,表达的是老夫人希望姑娘早日觅得郎君……」 老太太生生将送给祁熹的一件衣服,绣成了家书。 祁熹其实能明白那种,想要疼一个人,却无从下手的心态。 因为陌生,因为不了解喜好。 因为亏欠,更因为意外得到的惊喜。 所以,老太太沉浸在这种喜悦中,被沖昏了头。 包括她的两个舅舅,都有这方面的心理。 只是他们没有那么离经叛道,对待情感,也比较内敛。 但是,但是! 这件衣服,她若是真的穿出去了,会被人笑死的吧。 祁熹拉起被子,蒙上脑袋,躲避现实。 刘婆子一通解释后,见祁熹这般,温温的笑了:「姑娘要是不介意,婆子给姑娘改一改?」 祁熹一把扯开被子:「那便麻烦婆婆了!」 刘婆子笑眯眯的拿着衣裳下去了。 祁熹推开被子起床,起床便是一阵晕眩。 她扫了一眼放在一旁的工具箱,坐在床上,目光浮浮沉沉。 百花宴定在晌午,皇后娘娘在宫里设宴,临近中午,大家都往宫里赶。 封府的马车停在秦王府门口时,祁熹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老太太掀开车帘,看见祁熹的穿着,愣了一下。 淡紫色的衣衫,上面繁复的绣花都被拆去,领口一排珍珠纽扣,衬的她雪颈细腻如瓷。 祁熹很瘦,瘦到没了曲线,刘婆子细心的收紧腰身,便显得她羸弱中透着有致。 一把掐的腰更是窄细软弱。 祁熹没有戴她给的那些首饰,而是用一根银簪将长发盘起。 略施粉黛,整个人干净,利落,清秀,明艷。 不得不说,这样的装扮,才是适合祁熹的。 她跟封染不一样。 封染温柔贤淑。 祁熹全身上下,透着股子英气与飒爽。 「祖母!」祁熹甜甜的叫了一声,车夫拿来二步梯,祁熹顺着梯子上了马车。 第145章 贱差 刚上马车,祁熹便将一卷画轴塞到老太太手中。 老太太展开一看。 竟然是她这身衣裳的花样图。 「祖母想对熹儿说的话,熹儿都记下了,今天这百花宴,主角虽然是百花,咱也不能真将百花绣在身上不是?」 俏皮的话语,逗得老太太心头像是喝了蜜。 这是她跟祁熹第一次单独出游。 虽然游的是皇宫,有许多不便,老太太还是从昨晚就没睡好。 如果情况允许,她其实更想带祁熹去郊外游玩。 在无人的四野里,打猎架火烤肉,好不快哉。 封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外孙女,心里那叫一个暖,那叫一个满足:「我的小乖孙啊,快让祖母抱抱!」 祁熹顿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偎进老太太的怀里。 老太太的怀里有一股淡淡的皂角香,还有老年人特有的老人香,令人感到心安。 马车缓缓往宫里走,老太太抱着祁熹,一路没撒手,似乎想要将这些年欠的怀抱,都还回来。 马车行至半路,忽然惊了马。 马儿前蹄高抬,马夫虽极力控制,车厢还是往后仰起。 祁熹反手将老太太护在怀里,手臂狠狠的撞在了车壁上。 刚巧撞到了麻筋,疼的祁熹「嘶~」了一声。 封老太太从来不是善茬,见此,心疼伴随着怒火蹭蹭往脑门上沖。 「乖孙!你怎么样了?」封老太太急的眼眶通红。 祁熹缓过那阵子酸麻,随即而来的便是痛感。 她活动了一下胳膊,对老太太安抚一笑:「祖母不用担心,熹儿没事。」 老太太眉头一皱,祁熹恍惚间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气。 见祁熹没有大碍,老太太扯开车帘沖了出去,那身形,灵活的像个年轻人。 「老夫人,是前面的马车横冲直撞,这才惊了马!」马夫急切的道:「您没事吧?」 封老太太重重一哼:「老身没事,我的乖孙有事!」旋即,她扬起声音:「前方马车上坐着的是天王老子吗?以为自己的马长了翅膀,想要飞?」 前方马车安静了一会儿,下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 小姑娘身着粉衣,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朝老太太轻施一礼:「马儿无状,惊扰了老夫人,青儿给您告饶!」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怒声不斥淑家女。 封老太太见对方守礼道歉,刚准备咽下心口的怒火,便听马车内传来另一名女子的声音:「青儿,人家在那里泼妇骂街,你还给人家道歉!真当咱们好欺负了!」 祁熹坐在马车中,闻言,托着手臂从马车内探出头:「对面的姑娘,你是长的貌若天仙,示人要钱,还是宵小之辈,示人要完?你家大人没教过你跟长辈说话,要先行礼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对面女子明显被祁熹噎住。 愣了一下,马车车帘被重重甩开,走出一个身着紫衣的女子,女子看见祁熹就像看见了前世的仇人,怒声道:「老的为老不尊,小的没有教养!果然是从事贱差的人,说出的话都是贱的!」 第146章 挑拨 祁熹不喜欢打嘴仗,不代表她不会。 更何况,这女子还说到了封老太太的头上。 当即呛声回:「你是刚从茅坑出来没擦嘴吗?说出的话,狗闻了都要上前舔两口!」 紫衣女子平日里嚣张跋扈,到底是官家小姐,什么时候听过这种大胆露骨的辱骂,当即涨红了脸。 粉衣女子眼见紫衣女子落败,眼眸微转,软软上前:「都是青儿的错,老夫人和小姐要怪的话,便怪青儿好了,跟絮儿姐没有关系!」 被称作絮儿的女子咬着后槽牙,低低嗤笑:「她算哪门子的小姐?那双手不知道摸过多少男男女女,还非要装贵女!」 封老太太作势上前,被祁熹拦住。 只见祁熹扶着车辕缓缓下了马车,慢悠悠的,双臂环胸,斜斜的睨着她:「希望姑娘不要有被我摸的那一日。」 被祁熹这般睨着,万絮儿只觉得嵴背发寒,心底有火,无处发泄又不肯作罢,场面一时僵住。 粉衣女子见此,再次上前:「絮儿姐,祁姑娘是秦王府的座上宾,又是封府的干外孙,她的干舅舅可是跟你父亲同级,自然称得上一声小姐!」 句句不挑拨,句句都在挑拨万絮儿的怒火。 这就是古代的白莲花吗? 祁熹刚想开口,一辆马车停在了三人身边,车帘未掀,里面传出男子清润的声音:「薛青姑娘,你父亲是驾部司的司职,虽说管理的是战马,归根究底,也只是大陵掌管牛马,杂畜的职位,你能参加百花宴,靠的是这位兵部侍郎之女,万絮儿的关系吧。「 薛青闻言,面色瞬间变的惨白。 便听马车内的人继续道:「既然好不容易上了万家的船,便莫要做那等凿船之事,你嫉妒祁姑娘,大可通过自身努力去超过她。」 薛青被人说中心思,还是光天化日下,将心思剖开。 一瞬间,她觉得头顶的日光都刺眼了几分。 面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白。 祁熹像看川剧一样,看的津津有味。 马车上的男子虽未露面,但是她听出对方的声音了。 是朱淮,朱家大公子。 没想到,那一把火,解了这傢伙的心结,现在不止踏出了自己的院子,还要进宫参加百花宴。 对于朱淮的改变,祁熹和封淮安一样,喜闻乐见。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是能通过口舌来杀人,比如朝廷的言官,又比如游歷的妖僧。 妖僧的一句话,便断了一个人的未来,未免太过荒谬。 万絮儿也不傻,经过朱淮的一番点拨,她看了薛青一眼,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 薛青见万絮儿上车,忙不迭的跟上去:「絮儿姐!絮儿姐!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祁熹淡笑,朝朱淮马车拱手:「小女多谢朱公子!」 车窗帘掀开,露出朱淮那张苍白的脸,他微微扬唇,看起来心情不错:「又见面了,祁姑娘。」 祁熹回以微笑:「听闻朱公子找我舅舅看身体了?我舅舅医术很高,朱公子的身体,定能治癒!」 第147章 以花为媒 朱淮眉梢上扬,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承姑娘吉言。」 话落,他身子微探,扫向万絮儿渐行渐远的马车,眉梢轻蹙:「万家小姐怕是把万家被抄一事,怪罪在了姑娘身上,姑娘要小心一些才是。」 祁熹朝朱淮拱了拱手:「多谢朱公子,小女定会小心行事!」 封老太太见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底着急:「熹儿,快上马车,等会迟了皇后娘娘可是要降罪的!」 祁熹也藉机跟朱淮告辞,重新上了马车。 刚坐稳,封老太太便将祁熹拉至身前,挽起祁熹的袖口,查看伤势。 白皙瘦弱的手臂上一块青紫极为晃眼。 封老太太心疼的几乎要掉眼泪,伸出布满褶皱的手想去摸,怕弄疼了祁熹,又颤巍巍的缩了回来:「我的乖孙啊!疼不疼啊?」 祁熹向来不会处理亲情关系,尤其是看到封老太太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瞬间觉得手足无措。 封老太太自顾自道:「那两个小丫头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以后离她们远些个,祖母怕她踩狗屎的时候噁心着咱们!」 祁熹「噗嗤」笑出声。 这老太太真是个大活宝,嘴是真的毒。 车夫经过方才一事,马车驾的慢了些,更稳了些。 秦王府距离皇宫本就不远,不稍片刻,便到了宫门口。 路上的小插曲,也被祖孙二人抛到了脑后。 歷朝歷代的规矩,皇宫虽大,不准驾马。 祖孙二人下了马车,车夫牵着马去专门的马场候着。 玄天门外,好似集市般热闹,年轻男女穿着得体,跟着自家长辈。 相熟的行礼,不相熟的走在左右也会互相点头示意。 皇后的百花宴,满朝文武家的子女几乎都来参加。 祁熹看的眼花缭乱。 后世的古装剧还是不够严谨,演的了古人的外形,演不来古人的神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这些个女子,一颦一笑,举止言行间,内敛,温顺,个个都是教科书式的礼仪。 祁熹搀扶着封老太太,刚进玄天门,便看一身朝服的秦止站在门内。 秦止肩宽腰瘦,朝服衬的他整个人尊贵,精神。 他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在等什么人。 祁熹缓步上前,众目睽睽之下,朝他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秦止似乎有些不高兴,跟封老太太打完招唿,眼风都不给祁熹一个,引着封老太太往里走。 原来是等封老太太的啊! 祁熹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人脾气向来怪,他不理她,祁熹也就索性装作看不见。 安安稳稳的陪着封老太太进宫。 大陵皇宫很大,青石地砖,假山石雕,长亭拱桥,一处一景,高端阔派。 这里的天,好似都比外面的蓝了许多。 祁熹觉得唯一不好的一点便是,围墙太高,给人一种压迫的窒息感。 皇后娘娘将百花宴设在了皇宫的后花园,名字也很贴合,叫做百花园 百花园是整个皇宫最大的一处院子,也是珍花异树最多的一处园子。 祁熹赶到的时候,宴席刚要开始。 百花宴,意在以花为媒,宴席自然不分男女。 第148章 皇宫里杀人 一排排的矮桌摆在院子中,有种后世考场上的感觉。 单人单座,一人一餐。 由此可见,皇后娘娘也是一个讲究之人。 秦止引着二人落座后,便离开了。 祁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他为何心情不佳。 更是懒的猜那人的心思。 秦止的心眼,多的像马蜂窝,想要猜他的心,自己得先整得满头包。 百花宴,赏百花,吃食也跟花有关。 桃花酿鹿肉,梨花拌笋丝,还有各种各样,雕刻成花形的菜品。 看着便赏心悦目,令人不忍下嘴。 「熹儿,你瞅那个孩子咋样?祖母看着人精神的很,长的也好看!」 封老太太刚落座,便开始左右打量。 她可没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今日若是能将熹儿的亲事敲定了,她再腆着老脸请皇后娘娘赐个婚。 不论熹儿看上的是谁家公子哥,想必以后都不会吃了亏去。 封老太太目的性昭然若揭,祁熹觉着好笑:「祖母,您还是操心浩浩的亲事吧,熹儿还想多陪您两年!」 提起封浩,封老太太便是一肚子的火气:「祖母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家要是双喜临门,祖母今个儿都能乐的多活几年,那不孝孩子,听说我要带他来,一早上就跑没影了!」 祁熹嘴角抽搐,感情这是逮着她这个老实的了。 话正说着,便听远处传来一声惊叫。 祁熹还想着见见这个时代的皇后呢,便看见最靠后那一排,人群乱作一团。 矮桌被激动的人群掀翻,碗碟落在地上发出阵阵杂乱的脆响。 紧接着,人群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四散跑开。 「这些人也太胆大了,皇后娘娘的宴席,也敢如此无状?」封老太太嘴上说着,心底好奇,伸长脖子往那处看。 祁熹扬唇。 她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老太太了。 不矫情,不古板,嘴上喊着的规矩,自己都不见得会遵守。 很快,祁熹眼角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秦止带着计都和罗睺急匆匆往那个地方走去。 皇宫不准带武器,秦止是个例外。 清御司的人,就算带刀进皇帝的寝殿,皇上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祁熹也好奇。 人多,那处离她这边远,只能看到晃动的人头,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正想跟过去看看,便见罗睺大步朝她走来。 这是祁熹险些死在万子俊手上之后,她第一次看见罗睺。 只见他脚下生风,身上的伤,应该是已经养好了。 「祁姑娘,主子传您过去!」罗睺朝祁熹拱手。 祁熹发现,上次的教训,对于罗睺来说,确实是个教训。 现在的他,行为举止,规规矩矩,板板正正,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封老太太担忧的看着祁熹:「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祁熹拍拍她的手,安慰:「没事,祖母在这等我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秦止找她能有什么事? 想必是,又出了命案。 在皇宫里杀人,对方要么是技高人胆大,要么就是无脑还胆大。 第149章 皇后 祁熹跟着计都来到现场,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死者竟然是薛青。 进宫的路上,祁熹还跟对方产生争执。 没想到这会儿,就是天人永别。 真是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薛青还坐在矮桌前,双手放在桌面上,衣衫整齐,面容平静,就好像,睡着了一般。 第一个发现尸体的,自然是她的好姐妹万絮儿,此时,她仍处在惊惧中,说出的话断断续续,缺乏逻辑:「我以为青儿是太困了,所以闭上眼睛眯一会儿的,我没想到她是死了!直到宴席开始,我喊了她好几声,她没有回我,我探她鼻息,才发现她已经没了唿吸!」 祁熹刚想上前去查验尸体,没成想,万絮儿看见祁熹,瞬间大怒,抬手一把推在祁熹的肩膀上:「就是你!一定是你杀了青儿!一定是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祁熹被万絮儿推的向后趔趄两步,手臂被人抓住,祁熹扭头便看到秦止的侧脸:「是本座查案,还是你查案?不知万姑娘可否能代表你父亲,兵部的人若是接手此案,本座便不再过问!」 秦止的声音很冷,噼头盖脸的砸向万絮儿。 万絮儿表面上慌乱,心底更是惊骇,嘴唇蠕动,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没有几人能承受得住清御司的高压,何况她一个小丫头。 秦止给了祁熹一个眼神,示意祁熹去查验现象。 祁熹抿唇:「工具箱在马车上。」 罗睺当即自告奋勇:「主子,我去给祁姑娘拿!」 看着罗睺小跑离去的背影,祁熹感嘆秦止那一脚的威力,可真是大啊! 很快,罗睺将工具箱送到了祁熹面前。 祁熹最近面对工具箱,心底总是会打憷。 人一旦对某件事生疑,便会产生无限联想。 稳了稳心神,祁熹打开工具箱,戴上橡胶手套,口罩。 四周寂静,人群远远的屏气凝神。 见祁熹拿出这些奇怪物什儿,有些人不识趣的开始交头接耳。 更多的是寂静无声。 以至于,祁熹听到了轻而浅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祁熹疑惑回头。 便见一三十岁左右女子,身着迤地长裙,头戴繁琐冠饰,眉目温婉,红唇紧抿,在宫女的搀扶下,朝这处走来。 「参见皇后娘娘~」 祁熹心底已经猜到了此女的身份,还是被这一声声高唱镇住了。 后知后觉中,也随着众人跪下。 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原来长这个样子。 确实有母仪天下的尊贵范儿。 皇后轻抬手臂,示意众人平身,声音带着几分严肃和怒意:「宫里怎么会发生这等事?」 秦止回话:「启禀皇后,还在查。」 皇后对秦止态度很好,秦止母后过世的早,长嫂如母,皇后这些年,也是一直将自放在亦嫂亦母的位置上。 「辛苦你了,没想到好好的百花宴,竟然出了人命,倒是本宫对不住这孩子了!」皇后眸中闪过一丝歉疚。 旋即,扫向祁熹:「这位就是你府上那位女仵作?」 祁熹没抬头,重新跪下:「民女祁熹,拜见皇后!」 第150章 当着皇后的面验尸 皇后垂眸:「起来吧,本宫只是随口一问,没让你再跪。」 祁熹应「是」起身。 皇后继续道:「你们该怎么查便怎么查,本宫在这里坐着等,什么时候查出兇手,百花宴什么时候开始!」 太监给皇后搬了一个软榻放在旁边。 皇后坐在软榻上,端着茶盏啜饮。 祁熹心底咆哮。 上辈子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能当着皇后的面验尸。 见皇后平静的看着她,祁熹也不再拖延,开始察看尸体。 薛青呈现坐姿,尸体小关节已经开始出现尸僵,这证明薛青死亡时间在2-3小时之间。 尸体表面看上去完整,祁熹却发现了不正常。 她顺手拿出桌上的筷子,一手捏住薛青的下颌,用筷子撬开薛青紧咬的牙齿。 很快,一股黑血伴随着黏涎顺着薛青嘴角往下流。 祁熹头也未回:「大人,是中毒。」 听见秦止淡淡的回了一个:「嗯。」 祁熹视线下移,继续察看,发现薛青颈部的纽扣,系错了,进宫前,祁熹见到薛青时,并未发现其颈部纽扣系错。 这就证明,她的衣服是死后旁人给穿上的,又或者是她穿衣时比较匆忙。 无论哪种情况,都证明,薛青死亡前,曾经脱过衣服。 众目睽睽之下,祁熹不好再做更多检查。 死人也有尊严。 越是被害而亡的死者,她们越是需要更多的尊重。 祁熹拧眉:「大人,可否将人群清出去,或者换个地方,我要验尸!」 秦止看了一眼皇后,淡淡道:「计都,清人!」 「我不走!」万絮儿忽然声泪俱下:「青儿是我的好姐妹,她跟我之间没有秘密!我要看着青儿!」 祁熹一声冷哼。 这位万家小姐倒真是天真。 自认为跟薛青之间没有秘密。 就祁熹看来,薛青对于万絮儿,倒是有着很多秘密。 她留下来看着薛青是假,看着自己才是真吧! 想必在万絮儿眼里,祁熹便是头号嫌疑人。 皇后感念二人姐妹情深,轻轻放下茶盏,淡淡的点了点头。 人群撤开,为给死者最大尊重,秦止和计都他们也都撤去了十丈之外。 现场有皇后娘娘坐镇,倒也不怕有人搞小动作。 祁熹将薛青放平,开始解她胸前的衣衫。 万絮儿大惊:「你做什么?」 祁熹瞥她一眼:「你当我是算命的?坐在她面前掐指一算便知她是如何死的?验尸自然要先脱衣服啊!」 皇后娘娘虽然知道这个场合不适合笑,但是祁熹说的话简直太可乐了,她端起茶盏,佯装喝茶。 茶盏下的唇,微微勾起。 万絮儿被祁熹当着皇后娘娘落了面子,银牙险些咬碎。 却也让她明白一个道理,这个女子是野的,跟她耍嘴皮子,只有自己吃亏的份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心底气到架火烤,万絮儿紧抿嘴唇,不再开口。 祁熹开始检查尸体,随着薛青一件一件小衣被脱下,皇后娘娘也有些尴尬了。 她还是头一次亲眼看见验尸。 本来以为验尸就是简单的检查一番。 第151章 变态手段 皇后没想到阵仗这么大,如今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看下去了。 祁熹一路往下检查,忽然。 她发现薛青的下身竟然被人塞着一块动物的膝盖骨。 将膝盖骨小心翼翼的取出后,薛青下身的血再也没有了阻挡,一股黑色的污血汹涌而出。 随着污血排出的,还有一小截紫茄色的肉。 祁熹拿起一看,瞬间,头皮发麻。 那竟然是一截男性的下体。 皇后娘娘经过人事,虽然那东西血淋淋的,从形状,颜色上,只需一眼,便认出那是什么物什儿。 手中的茶盏「哗啦」一声落在了地上,面色瞬间惨白。 万絮儿却是一脸的懵。 此时,她能想到的,最大程度的,也就是薛青背着她有了情郎,怀了孩子。 方才随着污血淌出的,便是胎儿。 皇后娘娘色变,在场所有人都吓的跪在地上。 宫女跪伏上前收拾落在地上的碎片。 祁熹拧起了眉头,男子下身是命根子。 在这个时代,很少有人命根子断了这么多还能活命。 这个案子,极有可能还有一位死者。 她将那些东西放置在一个托盘里,继续检查。 她检查的很仔细,往往这种变态杀人都会无师自通的有些反侦察手法。 半个时辰后,薛青被盖上了白布。 祁熹从工具箱里拿出一瓶酒精净手。 秦止带着黑甲侍卫阔步走来。 这段时间,他也没闲着。 封锁了百花园,将跟薛青接触过的人粗略审讯一遍。 找到了几个具备嫌疑的人,已经看押起来。 皇宫这个地方很奇怪,无论是什么性格的人踏进这里,都会从心底产生敬畏,拘束。 祁熹朝秦止乖觉行礼后,未等秦止问,便将在薛青身上发现的一一告知。 如祁熹所料,在听闻薛青下身被塞进男性下体后,他目光瞬间冷了下来:「计都,去找,可能还有第二个被害人。」 计都凌然,带着两名黑甲侍卫去搜查。 万絮儿闻言,整个人被吓傻了,后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祁熹微挑眼尾,继续道:「薛青下体仅有些许撕裂,撕裂边缘泛白,没有炎症等活动迹象……」 祁熹话未说完,万絮儿忽然从地上爬起来,怒视祁熹:「这个贱人说的话不能信!就是她杀了青儿!她会通灵,一定是她用通灵之术害青儿惨死!是她!」 祁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并未理会万絮儿:「没有炎症活动的迹象,便能说明两点,薛青在死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已经不是处子,还有,兇手是在薛青死后实施的一系列变态手段!」 万絮儿见在场之人,皆不理会她,又羞又恼,银牙紧咬,忽然做了一个所有人都没想到的举动。 她拿起桌上的一个茶壶,对着祁熹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祁熹临危不动,面色不变。 果然,万絮儿的茶壶没有砸下来,只听她一声惨叫,被罗睺一脚踹飞三丈远。 祁熹嘴角微勾。 她方才已经看到罗睺准备出手,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般,便是给罗睺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第152章 污衊 万絮儿身子娇弱,被罗睺这一脚踹下去,内脏受损,满口鲜血。 祁熹继续着她在尸体身上的发现:「薛青后背,臂弯皆有死前所致的擦伤,身上的衣服是兇手给穿上的,所以颈部的纽扣才会扣错,尸体死前并未遭受侵犯。」 秦止沉着眉,不说话。 皇后娘娘缓过神来后,被宫女扶着走过来:「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宫里行此恶事?」 秦止轻启唇:「此人必然还在宫里,娘娘要小心!来人,送娘娘先回宫歇着!」 宫女太监乌拉拉上前一帮人,簇拥着皇后回宫。 万絮儿心口阵痛,心底仍有不甘。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怀疑祁熹? 明明她才是最有可能杀害薛青的人! 所有人都信她。 为什么? 凭什么? 祁熹感受到背后那道怨毒的视线,知晓今日是将万家的这个姑娘给得罪死了。 她面上扬起一个风轻云淡的笑意,是向秦止解释,也是解释给万絮儿听:「今日万姑娘在路上和我发生了几句龃龉,后来朱公子来了,我们闲聊了几句便各自进宫,进宫后,便遇见了大人,接下来我所有的行动,都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没有杀人时间。」 「我可以为祁姑娘作证!」朱淮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响起。 他缓步走来,朝祁熹点点头:「二位姑娘发生口角时,在下刚好在,当时万姑娘先行一步,在下确实和祁姑娘闲话了几句!」 祁熹朝他感激的点头。 不管是在后世,还是在这个不知名的朝代,自身牵扯案件,都要避嫌。 秦止没要求祁熹避嫌,祁熹自然要向其解释清楚事情的始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秦止看着二人站在一起,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他竟不知,二人何时如此熟稔了。 她主动解释又是什么意思? 是觉得自己不相信她? 若是不信她,又怎会让她参与到案子中来? 祁熹瞥见秦止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差,本就冷厉的面色,添了几分戾气,整个人看着很可怕。 似乎下一秒,他便会暴怒,杀人。 她缩了缩脖子,暗自咽了口口水。 这人,简直太阴晴不定了! 万絮儿见朱淮出来帮祁熹解释,心底更加恼火。 在路上时,就吃过二人的亏。 「你胡说!你们两个是一起的!你一定是帮凶!一定是!」 万絮儿受了内伤,此时极力怒吼,看起来毫无大家闺秀的温婉,倒像一个刻薄辱骂的乡野村妇。 「万絮儿,」祁熹实在受不得她的哌噪,冷嗤:「说话要讲证据,就如你父亲,不也是因为错信了子侄,才被抄家的吗?」 「说到证据,」她上下打量还瘫坐在地的万絮儿:「你这身行头,倒是值不少银子,是抄家时藏匿,还是说……你这身行头是借来的?偷来的?」 诬衊全凭一张嘴,自证便要跑断腿。 祁熹早就过了遇到诬衊去自证的年纪。 别人往你身上泼脏水,你不仅要回泼回去,还要将对方的盆,狠狠的,稳稳的,扣在对方的脑袋上。 第153章 俊男弱女 万絮儿苍白的面色,变得惨白。 未等万絮儿发作,祁熹忽然一反常态,双手捂着胸口:「万姑娘,你如此诬衊于我,是觉得我身体不好,准备欺负我这个病秧子吗?」 她柔弱的轻咳两声,几句话似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你好狠毒的心肠……我一心只想为青儿姑娘鸣冤,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攀扯于我……我……」 说到此处,祁熹身子一歪,靠在了身旁人的肩膀上,她也不知靠的是谁,只觉得这个肩膀,冷硬,紧绷:「万姑娘,今日我若是被冤死在此,你就是杀人兇手!」 万絮儿瞬间觉得头顶一片阴影,就像一口乌漆嘛黑的锅,将她整个人笼罩。 她想解释,可祁熹说的太多,她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想装晕倒,可是祁熹率先晕了过去。 万絮儿:「……」 所有的招,都被祁熹用完了。 她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寂静的四周,忽然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她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越是听不清,越是觉得那些人说的是她。 仓惶,无措,伴随着羞耻感束缚着她的喉咙。 她心口一噎,昏死过去。 有了祁熹柔柔弱弱晕倒在前,方才还向老母鸡似的万絮儿晕倒反倒像是在做戏。 众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秦止扶着祁熹,垂眸看着她小小的,弱弱的靠在自己怀里,心底那股烦躁似乎得到了纾解。 他抬起手臂,想要将她拢进怀里,让她靠的更加舒服些。 手臂将将抬起,太监尖锐的,带着哭腔的声音,由远至近:「大人!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啊!大人!救命吶!」 一声声,喊得急切又催命。 众人认出,那是皇后娘娘寝宫的太监,一时间,忘了万絮儿之事,只觉皇后那边,怕是大事不好。 秦止眉头深深拧起,带着杀气的眸子直直的射向那名小太监。 小太监跑的太急,被秦止的视线吓住,脚下一个踉跄,「噗通」一声,连跪带摔的扑倒在秦止面前。 秦止冷声:「发生何事?」 小太监咽了口唾沫,找回舌头:「大人,小的伺候娘娘回寝殿,刚进寝殿,便发现满地的血,娘娘的床上,还躺着一名死去多时的男子!」 皇后的床上躺着一名男子! 这种事情,往好了想,是兇手有意为之,往坏了想,这是对皇室的侮辱,对皇帝的侮辱。 秦止沉沉长长的吸气,唿出。 罗睺吓得后退一步,小太监不知这是秦止发怒的前兆,不怕死的往前匍匐两步:「大人!这可如何……」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也没有机会再说出口。 秦止冷冷的抬起脚,一脚踩在了他的颈部,碾压。 伴随着骨头断裂的脆响,小太监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秦止怀里,还抱着装晕的祁熹,脚下,踩在太监的脖子上。 众人心底一阵寒凉。 光看这位煞神的上半身,那是一副俊男弱女的柔美场景,再看他的脚下…… 小太监嘴角的鲜血,很快晕湿了一片大理石地面。 第154章 尸体自己走过去 众人被这场面震骇到,周遭的空气,似乎在转瞬间,降了好几度。 群体感官带来集体的生理效应。 没人再说话,他们甚至连唿吸都放轻了。 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毫无预兆的一击致命。 祁熹此时也知道自己是在谁的怀里,忐忑的心,跟悬浮在冰水上似的,沉沉浮浮,冰冰凉凉。 她生怕,下一秒,秦止就捏碎了自己的喉咙。 咬了咬牙,她缓缓的睁开眼,声音柔弱懵懂:「大人,是找到另一名死者了吗?」 她在提醒秦止,她还有用,别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秦止喉结滚动,轻轻「嗯」了一声。 祁熹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跟他的喉结一般上下起伏:「那个,要不要小女,去验一下尸体?」 秦止再次淡淡的「嗯」了一声。 祁熹的心哇凉哇凉的。 但凡秦止多给她点态度,她也能摸清这尊杀佛现在是什么心理。 就这一个字,算命的瞎子都摸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祁熹尴尬的轻咳两声,缓缓的从秦止的怀里撤出来:「多谢大人,那我们现在去验尸吧?」 熟悉的工作环境,让祁熹感到十足的安全感。 她宁愿面对尸体,都不愿面对秦止。 毕竟,尸体不会跳起来掐她的脖子。 皇后娘娘受了惊吓,皇帝派人将她接去御书房安抚,由此可见,帝后情深。 皇后的寝宫很大,纱幔飘动,珠帘轻晃,摆件豪奢,银镜清亮。 各种家具皆是上好的酸枝木,散发着木头的清香。 此时清香中,还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地上散落一地的鲜血,鲜血已经凝固。 雕花大床上躺着一名赤身裸体的男子,锦丝被上的鲜血好似被人泼洒上去。 意料之中的,男子下体消失,意料之外的,这人祁熹认识。 此人正是封老太太在百花宴为祁熹相中的那人。 祁熹心底一阵恶寒。 打开工具箱,上前察看。 「尸体还未出现尸僵,死亡时间迟于薛青,口腔内有大量黑血,跟薛青一样,是中毒。从床上血量和下体出现的红肿迹象来看,乃死前被割。」 秦止冷声问:「死前被割必会出现挣扎,为何没有挣扎迹象。」 祁熹一怔,扫了一眼床上叠的整齐的被褥,沉眉思考一瞬后,检查了死者的后脑和颈部:「后脑和颈部没有出现挫伤,有可能是迷药之类的。」 秦止点头:「也就是说,此人是在百花宴上被人用迷药掳走后,灌下毒药,割去下体?」 祁熹点点头,按照先后顺序来看,是这样的没错。 只是,她撤开身子,扫了一眼床上的鲜血和地上的血迹:「这里,有可能也是薛青被害的现场。」 罗睺忍不住问:「百花宴上这么多人,兇手是如何将人害了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到百花宴上的?」 想了想,罗睺继续说道:「难道薛青是自己走过去的?」 现场忽然死一般的寂静。 大家都知道,薛青在被害现场就已经死了。 那么,她是怎么自己走过去的? 第155章 蠢和笨 祁熹和秦止也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 薛青在现场就死了,毋庸置疑。 罗睺问到了关键点。 是谁,有机会接触到薛青,并且将尸体挪到百花宴上不被人怀疑? 忽然。 祁熹:「宫女。」 秦止:「太监。」 二人异口同声。 只有现场侍候的太监宫女,才有这个机会,并且不被怀疑。 祁熹灵光一闪:「薛青的下体,是被一块动物骨骼堵住的,在宫里,能接触到动物骨骼的,只有御膳房的厨子!」 秦止重重冷哼:「宫里的规矩,厨子不准到宴厅,兇手有同伙!罗睺,封锁御膳房,一个都不准跑!」 从百花园,封锁到御膳房,薛青的惨死,皇后寝宫出现的男性尸体,就像一阵风,吹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 皇宫内,胆小的人心惶惶,胆大的开始背地里议论。 宫里这个地方,什么都能藏住,就是藏不住谣言。 很快,谣言四起,甚至有些鬼神论都冒出来了。 秦止和祁熹只得加快破案进程。 百花园的人,审了一波又一波,御膳房的人,审了一波又一波。 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 案件,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今年的百花宴,註定办不完美。 午时还晴空万里,短短几个时辰,天空乌云密布,大雨滂沱。 躺在地上的万絮儿,没人敢管,也没人敢问。 秦止手下伤的人,哪个活腻了,敢去相扶? 万絮儿是被大雨浇醒的。 醒来后,她望着灰濛濛的天,感受着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的感觉。 雨水,就像是巴掌,一巴掌,一巴掌的扇在她的脸上。 很快,有黑甲侍卫走过来,二话不说,将她押走。 万絮儿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任由黑甲侍卫推搡,拉拽。 皇后的寝宫,成了秦止和祁熹临时的办案场地。 万絮儿被推倒在地,狼狈的抬起头,看向站在秦止身边的祁熹。 秦止坐着,祁熹紧挨着他站着,二人就像是一对天生的璧人。 但是万絮儿心里清楚,这对璧人,一个杀人如麻,一个心黑如碳。 祁熹,更是生了一张颠倒黑白,活活气死人的利嘴。 万絮儿全身的衣裳湿透,此时跪伏在冰冷的地板上,牙齿冻的「咯咯」作响,撑着身子的手臂不停的颤抖,满头的湿发凌乱的贴在头皮上。 此时的她,深刻的明白,上方的两人,都是她惹不起的,甚至整个万家,都惹不起。 秦止:「本座且问你,你与薛青同坐一处,期间,可曾看见她离席?又是与何人一同离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万絮儿垂下眸子,没有了嚣张跋扈,此时像个被雨水摧残过的娇艷花朵。 她仔细回想后,带着颤音,老老实实的回:「我和青儿刚落座时,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水,弄脏了青儿的衣衫,宫女便带青儿去整理。」 祁熹嘴角扬起一个嘲弄的笑:「万絮儿,你为了诬衊我,竟然隐藏案件关键信息,真不知你是蠢,还是笨!」 罗睺翻了个白眼,蠢和笨难道不是一个意思? 第156章 十万两 万絮儿身子一抖。 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都栽在了这女子手中。 她不仅有利齿,更知这利齿该何时咬人,咬人哪里最痛。 秦止面上阴寒至极,淡淡的扫着万絮儿,仿佛在看一块毡板上的肉,心里想的是如何将这块肉分解。 万絮儿觉得如芒在背,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后来宫女说,青儿不胜酒力,便将她扶回来,小女真的不知,青儿那时已经死了!大人!小女知罪!小女知罪!」 祁熹刚要说话,秦止率先开口:「如何知罪?」 他的声音很冷,几乎冷到了人的骨子里。 万絮儿头磕下去就没敢抬起来。 她不知,却又不敢不知。 若问她知不知,她是真不知该如何知罪? 却见秦止拿起暖塌上皇后娘娘作画的笔,大笔一挥,写下几排字,随手将纸张扔到了万絮儿面前。 万絮儿抬起仓惶的眼,用湿漉漉的双手捡起面前的纸: 民女万絮儿,知而不报,胡乱攀咬,以致案件难理,官员劳力,故此,需在十日内,向清御司上缴白银十万两。 万絮儿有些懵。 她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将上面的每一个字又读了一遍。 直至理解透了秦止的意思。 本就冷的打颤的身子,瞬间从头寒到脚后跟。 十万两! 万家刚被抄家,哪里来的十万两? 秦止视线凉凉的掠过万絮儿:「本座允你花钱买命,签字画押后,便离宫吧。」 祁熹重重的冷嗤。 吃亏的是她,被攀咬的也是她。 得了便宜的却是他。 她虽身在皇宫中,却有一种天高皇帝远的憋屈感。 十万两啊! 好想要啊! 她缺钱啊! 心底啊啊啊,面上云淡风轻,只有两颊不停起伏的咬肌泄露了她心底的怒火。 万絮儿颤颤巍巍的画押,计都小心翼翼的把欠条收入怀中。 接下来,万絮儿是被黑甲侍卫架着去认的人。 打翻茶水的小宫女很快被带了上来。 此时外面天色已暗,一个闷雷炸响,照亮这一方天地。 宫女面色青白,早已吓破了胆。 计都还未用刑,她便一五一十的招了。 宫女本是皇后宫里的粗使,由于手脚笨拙,便被皇后打发到了御厨房。 几次接触下来,认识了一个相好的小陈子。 二人偷偷摸摸的过了一段时间的苟且日子,有一日,小陈子跑来找她,说有人给了他一大笔银子。 让他在百花宴上杀一个人。 并且,告知了他杀人手法,杀完人以后,栽赃给祁熹。 秦止当即派人去小陈子房里抓人。 可惜,仍旧迟了一步。 小陈子已经服毒自尽,他的房间里,被人用血写下了两排字: 风雨飘摇大陵灭,碾碎众生凡人体。 血雨雪肉撒满地,吾为尊来尔为卑! 闪电划过天迹,将这两排字照的无比清晰。 祁熹上前查看小陈子的尸体:「字是他自己写的。」 祁熹抬起小陈子的手指给秦止看。 小陈子十根手指隐约可见白骨,仔细看,墙上的字由于用力摩擦,还能发现细小的肉屑。 第157章 只能是他的 秦止和祁熹都明白,小陈子不是兇手。 墙上的那些字,便是对方的战书。 对方猖狂至极,也是在告诉秦止,对方的手,已经探入了皇宫。 秦止站在墙壁前,含笑浅浅,眸中却带着极重的杀气。 他盯着墙上的字,忽然,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祁熹急忙上前扶住他:「对方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深唿吸,平稳心情!」 秦止扭头看着她。 就那样定定的看着她。 这一刻,祁熹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痛苦,挣扎,怒火,杀意。 她忽然心头一紧。 一直以来,秦止是强悍的,是可怕的。 以至于,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忽视了他的长相,更忘了,他和皇帝兄弟二人,是先皇先皇后拼尽全力保下来的孩子。 兄弟二人,经歷了父亲母亲,兄弟姐妹的惨死。 接手了那时烂摊子一样的大陵朝堂。 却忘了,他们也是本该朝气蓬勃,长歌纵马的年纪。 「别怕,我会帮你揪出那个人,咱们一起,将那人搓成肉沫,剁成肉馅!」祁熹望着他悲痛的眸子,温温的道:「对方想要勾起你的回忆,让你痛苦,让你毒发,你一定不能让对方如愿,你要让对方明白,你长大了,你已经具备将对方挫骨扬灰的能力!」 秦止晦暗的眸子,逐渐有了光彩,里面倒映着祁熹担忧的小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他忽然重重的将祁熹拥入怀里。 什么是想要一个女子,他不知。 但是此刻,他知道,自己想要面前的这个女子。 想要将她,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谁都不准碰。 他就像一个偏执的孩子得到了平生头一次喜欢的东西。 那是他的,只能是他的,永远是他的。 秦止抱得很紧,几乎是将祁熹勒在自己的怀里。 祁熹憋着一口气,不敢再刺激他,手在身后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他的后背。 计都和罗睺对视一眼,罗睺摸了摸鼻子,计都拧起了眉。 如果没有祁熹在,秦止今晚必定毒发。 但是他没有。 秦止平復了心头翻涌的情绪,冷冷的吩咐黑甲侍卫:「剐了!」 黑甲侍卫明白,秦止要剐的,不止是墙皮,还有小陈子。 祁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秦王府,今晚的一切,都太可怕了。 每次接触这种变态的案件,她都要调整自己的心态。 人的心,有时候扭曲的连鬼都害怕。 第二日一大早,封浩便追到了秦王府,边陪着祁熹吃早饭,边叽叽喳喳,比外面的麻雀还要吵。 「熹儿姐!你昨日验尸又没带我!」 「熹儿姐!你知道吗?今日城门上挂了一具尸体,尸体身上的肉都被颳了,就剩森森白骨了,城门口都被吓的尥棍打不着人!」 祁熹重重的撂下筷子:「浩浩,你喝粥是不是不用吃咸菜了?」 封浩纳闷:「怎么不用吃,熹儿姐,你的伙食变好了你发现了没有?春笋腌渍的咸菜这个时候可是稀罕物!」 祁熹:「……」默默的将碟子里的咸菜端到自己面前。 第158章 挡刀子 封浩:「熹儿姐,你为啥不给我吃?」 祁熹舀了一口粥塞嘴里:「因为我觉得你很闲,不用吃咸菜!」 封浩:「……」 一顿饭还没吃完,刘婆子进来禀报,门口有人找。 刘婆子说完,还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祁熹一眼。 祁熹:「……」 刘婆子的那个眼神,非常莫名其妙。 要说有人来找她,将人引入花厅就可。 为啥要这样看她? 祁熹愣忡着来到花厅。 等看到来找她的人以后,祁熹才明白刘婆子那个眼神的含义。 来人,竟然是小邱。 祁熹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小邱了。 没想到他会追到京城来。 小邱一行四人,侷促的坐在花厅的石凳上,桌上的茶水一口未动。 看见祁熹,小邱率先站起来。 祁熹发现,他的袖口很长,天生残疾的手藏在袖子里。 四人隐藏了身体的残缺,表面上看着与常人无异。 「你们怎么来了?」祁熹热络的上前打招唿。 小邱先向封浩友好的点点头,才跟祁熹解释:「我们听说你在京城遇到刺杀,娘亲心有不安,便让我们来京城助你。」 说到此处,似乎是怕祁熹嫌弃他们,语气急切:「我们四人,十分接近常人,正常人能做的事,我们都能做!娘亲说,我们再不济,给你挡刀子的本事还是有的!」 祁熹心底酸涩。 这群被世俗抛弃的人,却有着最质朴的心:「说什么傻话呢?我何时需要你们帮我挡刀子了?」 话落,祁熹大喇喇的坐在石凳上:「你们要是想来助我,我现下正缺人,要是准备来为我挡刀,那就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清澈的眸中藏着惊慌失措。 小邱两步走到祁熹身前,利落的跪下:「来时娘说了,我们的命都是姐姐的,姐姐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姐姐要是让我们回去,我们就找一条水深的河,去投河!」 其余三人也跪了下去,附和:「我们的娘亲,也是这么说的!姐姐,你不要赶我们走!」 祁熹:「……」 封浩不知祁熹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听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这是有人来跟他抢姐姐了! 他的姐姐他还没喊热乎,这下倒好,一下子来了四个。 封浩气汹汹环臂:「咋地了这是,姐姐也是你们能叫的?我才是姐姐亲生的弟弟!你们算哪门子的弟弟?」 小邱抿了抿唇:「你的命不是姐姐给的,我们的命是姐姐给的!」 封浩一噎,竟然无言以对,扭头怨怼的看向祁熹:「姐姐,你把他们赶走!我不喜欢他们!」 祁熹被吵的脑仁生疼。 她觉得她现在已经听不得封浩的声音了,听到就钻脑子:「你闭嘴!」 封浩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姐姐!你凶我?你为了几个陌生人,竟然凶我!」 祁熹:「……」 这话,难道不是男女朋友之间的对白吗? 后世她看朋友跟男友吵架时都这么说。 封浩见祁熹不说话,怒气沖沖的伸手去拉小邱的手:「我不管,你……」 第159章 求助 他话说了一半,发现手下触感不对。 心头存疑,索性撸起小邱的袖子。 五根手指,怪异的扭曲在一起,甚至还有两根像没长出来的豆芽。 封浩原地愣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小邱淡定的抽回手,重新将手藏进袖筒里:「我们说什么都不会走的,如果姐姐嫌弃我们,就将我们带在身边,必要时,我们自会为姐姐挡刀!」 朴实的话语,最真挚的情感。 封浩刚找回语言能力,声音也弱了:「姐姐,他们……」 祁熹没跟封浩解释,而是对小邱道:「我准备开一家专门寻人寻物的店铺,如今正缺人,你们来的刚好。」 小邱眸光一亮:「只要姐姐愿意留下我们,让我们做什么都可以!」 他们的娘,已经将他们的命送给了祁熹。 在他们离开家的时候,他们在娘亲的心里,已经死了。 在听说姐姐在京城被刺杀,险些丧命时,他们无法安心的偏安一隅。 「吃过饭了吗?」祁熹问道。 小邱尴尬的垂下眸子,他们没有积蓄,虽然娘亲她们将全部的银子集中起来给他们用作赶路。 后半路时,他们还是靠的乞讨。 「起来吧,我请你们吃饭,吃完饭再带你们去铺子!」祁熹温声道。 四人重重的点头,眼中燃起点点星光。 祁熹非常自觉,她住在秦王府本就寄人篱下,不好厚着脸皮在秦王府招待朋友。 虽然身上银子不多了,祁熹还是准备带他们去搓一顿好的。 有些女子就是有天助。 祁熹一行人刚走至秦王府大门口,便遇见了京兆尹付良。 付良也刚下轿子,二人目光对视,都觉得巧合至极。 几日不见,付良瘦了。 他愣了愣:「祁姑娘这是准备出门?」 祁熹含笑:「付大人找小女有事?」 付良平时见着秦止,躲都来不及,能让他来秦王府寻的,也只有祁熹了。 付良不好意思的笑笑:「本官找祁姑娘,正是有事相求。」 祁熹心下一转,笑道:「现在快晌午了,不如咱们找个吃饭的地方,边吃边谈?」 付良抬头看了看天色,虽说不早了,但离晌午还差的远。 祁熹带着付良进了京城最好的酒楼,落座时,付良还是懵的。 他早饭刚咽下嗓子眼没多久,这就吃午饭了? 祁熹一口气点了十个菜。 其中,八个都是肉食。 酱肘子,卤猪蹄,炖牛肉,个个都是硬菜。 付良下意识的摸了摸钱袋,朝随行的衙役招招手。 衙役附耳上前。 付良压低声音:「回府找老夫人,就说本官要支取下个月的银钱。」 衙役点点头,转身出门。 祁熹用眼尾扫了一眼衙役离开的方向,回头朝付良浅浅一笑:「付大人找小女,所谓何事啊?」 付良眉头皱起,长长嘆息:「本官最近过得比较难……京城发生了一件奇案,很棘手,想去跟秦大人商榷,又觉得秦大人怕是公务繁忙,没时间过问,这才求助到祁姑娘你!」 祁熹点头。 想必不是什么大案要案,不然依照付良的尿性,早就移交清御司了。 第160章 脐带 付良挠了挠油亮的发,缓缓将此案的已知线索说于祁熹。 京城最近,添了不少新生孩儿。 古代生孩子都是在家里请稳婆。 孩子降生后,有人打晕了稳婆和产妇,偷走了孩子的脐带。 要说那脐带,留着也无用,可那贼人竟是生生将孩子的脐带从肚皮上扯下来的。 古代医术不发达,因为此事,已经死了三个孩子。 付良再次长嘆一声:「本官想,妇女生孩子,现场有稳婆,还有产妇,便盘问二人,奇怪的是,产妇产下孩儿后和稳婆双双昏死,稳婆的口供……」 祁熹也被勾起了好奇心,追问:「稳婆的口供怎么了?」 付良抿抿唇,咽了口口水:「其中一名稳婆说,她迷迷煳煳中,曾经听到咀嚼的声音……」 祁熹心底一阵恶寒。 瞬间觉得桌上的菜都不香了。 「本官察看现场,除了床上的血以外,没有一点线索。」付良苦恼的拧起了眉头。 祁熹见他,眼皮都愁的皱起来了:「付大人为何不去待产人家蹲守,兴许能抓到兇手!」 付良哀嘆一声:「本官最初也是这般想法,挨家蹲守几日,可那兇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本官完全摸不清下一个被害人是谁?几日来,一无所获!」 选择性的新生儿伤害致死案。 祁熹在心底给案件下了定论。 付良有些尴尬的说出自己的目的:「本官想请祁姑娘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兇手作案的规律?本官知晓祁姑娘准备开一家铺子,现下正缺银子,若是能抓住兇手,辛苦费少不了祁姑娘的!」 祁熹心头一喜,面上不动声色:「我要查看一下死婴的尸体。」 这是答应了。 付良眉梢眼角都带着喜色,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添丁的是他:「没问题,本官这就回去安排!」 付良起身,转身欲走,復又回头,话说的咬牙切齿:「这顿饭,算是本官请祁姑娘……」他瞅了瞅低头狼吞虎咽的四人,改口:「算是请大家的!」 祁熹很满意:「那便多谢付大人了!」 在其他人看来,人生三大喜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婆。 祁熹觉得,对于她来说,三大喜事便是,渴了有人送水,饿了有人请饭,困了有人递枕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一顿饭吃的十分满足。 一行五人出了餐馆,直接去了祁熹的铺子。 木匠的效率比祁熹想像中的要快。 铺子的装修已经接近尾声。 祁熹带着小邱直接去了后院。 小邱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这么多凶神恶煞的狗子时,心底还是一慌,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大熊摇着尾巴,哈着舌头来蹭祁熹。 祁熹摸了摸大熊的脑袋:「小邱,以后你们就住在这里,帮我餵狗,训狗,具体怎么做,等我想好了再告知你们!」 对于训狗,她在后世只见过,没试验过。 具体能不能成,祁熹心底也在打鼓。 开弓没有回头箭,祁熹是个说干就干的性格。 既然准备做了,就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将此事做好。 她有预感,这群狗子一旦训练好了能发挥极大的作用。 第161章 咀嚼声 四野寻踪的生意,绝对不会太差。 祁熹又嘱咐了小邱几人一些注意事项,便带着封浩去了兆尹府衙。 京兆尹已经跟死者家属沟通过。 孩子降临,本是一件喜事。 谁也没想到,孩子刚出生,眼睛还没睁开,还没看见家里人,就被人害了。 听说验尸的是祁熹,孩子家属当即便点头同意。 京城最近的流言蜚语吹的很邪乎。 百姓们纷纷认为,只要祁熹肯插手,案子便能破。 毕竟,她不仅会验尸,还会通灵。 尸体身上没有表现出来的,祁熹通灵也能知道。 三名婴孩躺在停尸房的大床上,显得小小的一只。 祁熹掀开其中一名死婴身上的白布。 刚出生的孩子,还没有长开,像个皱巴巴的小老头,皮肤已经变成紫绀色。 这是封浩第一次跟祁熹一起验尸。 他十分珍惜这次机会。 努力想表现的好一些,以免祁熹下回不带他。 祁熹拿出手套戴上,想了想,又扔给的封浩一副。 封浩摸着手上软软的,薄薄的手套,像是某种皮质制作而成,他好奇的搓一搓,放在鼻尖闻一闻。 心底好奇,但是没敢问。 祁熹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死婴的肚脐上。 死婴肚脐边缘有干涸的血迹,她拿出酒精沖洗。 沖洗过后,肚脐部位的伤口整个显现出来。 上面,还残留着些许脐带根部。 脐带边缘不像利器割断,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断裂。 她想起付良说过,这其中,兇手有一次险些失手,一名稳婆在兇手行兇时,还有些清醒。 她听见了咀嚼的声音。 咀嚼…… 祁熹心底发寒。 难不成,兇手是用牙齿咬断的脐带? 他为什么不用利器割断,而是选择用牙咬? 「姐姐,要不要把肚子刨开?」封浩见祁熹愣神,提醒道。 祁熹扭头,像看白痴一样看他:「婴儿明显是被撕扯脐带而亡,为什么还要打开腹腔?」 封浩摸摸鼻子:「验尸不就是这样的吗?」 祁熹冷哼,不是所有的尸体,都需要打开腹腔检查:「你想看剖腹,早晚有一天让你看见。」 到时,他别后悔就成! 她又检查了其他两具死婴,发现都是同样的,致命伤就是脐带。 其中一名死婴,由于撕扯的力度过大,孩子脐带已经有一半从肚子里断裂,裂口处,挤出了一小节肠子。 人的脐带是连接母体的管道,虽说生下来以后,脐带便没了作用。 依然要等它自然脱落。 这般生拉硬拽,造成的伤害是巨大的。 兇手为什么要偷婴儿的脐带? 她知道母体的胎盘在中医里被称作紫河车,有药用价值。 后世很多家庭为了防止意外,会在孩子出生时,让医院保存脐带血,用于治疗许多基因上的病。 可这里是古代。 没有保存脐带血的条件。 而且,脐带血的使用范围只能是直系亲属。 兇手杀了那么多人,不可能跟这些人都有血缘关系。 那么,兇手为何要这样做?又或者说,脐带,对于兇手来说有何作用? 第162章 凉国来使 付良蹲守好几日,都没有抓到兇手,就证明,兇手不是随机作案。 兇手是有预谋作案。 祁熹又看了一遍稳婆审讯的记录。 稳婆反覆提到了咀嚼声,和吃婴孩的恶鬼,令祁熹头皮发麻。 不管兇手是人还是鬼,从兇手对婴孩下手来看,对方的心理都是扭曲的。 在兆尹府衙待到下午,祁熹才慢悠悠的回了秦王府。 此时已近黄昏,秦止还没回府。 祁熹不禁感到好奇,抓了一个黑甲侍卫询问得知。 凉国来使,秦止在驿馆陪凉国人喝酒。 前段时间,两国还要打仗,这就派使臣前来了? 祁熹不懂朝政,但是她见识比普通人丰富,敏感的察觉到了异常。 凉国人,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果然,就在祁熹用完晚饭,准备洗洗睡了的时候,计都站在林月阁外传话。 凉国人要见她。 祁熹:「……」 她跟凉国人八竿子打不着,对方见她作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心底不满,祁熹还是跟着计都去了驿馆。 一路上,计都一言不发,祁熹好奇:「计小哥,你怎么了?」 计都骑马在侧,闻言转头,垂眸居高临下的看着骑在毛驴上的祁熹,没回话。 「咦?」祁熹更纳闷了:「计小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计都把头转回去:「等会少说话!」 「为啥?」祁熹觉得跟计都说话,就好像身下的毛驴在跟计都的大黑马说话一般,驴头不对马嘴。 计都没再回话。 祁熹顶着满脑门问号,进了驿馆。 到了驿馆以后,祁熹才发现,计都为什么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她,又为什么让她少说话。 驿馆内,气氛紧张。 一名女子躺在地上,身着异域服饰,身形玲珑有致,领口微敞,满脸鲜血。 秦止坐在圆桌旁,身上带着说不出的寒意。 圆桌旁,还坐着两名凉国人。 一名身材佝偻的老者,头上编者七彩麻花辫。 另一名,个子颀长,身形削弱,束着大陵人的冠发,五官深邃,从气场上一看便知,是个头头。 祁熹扫了一眼冷凝的气氛,完全忘了计都的嘱咐,讶然开口:「大人,你杀人啦?」 秦止身上戾气更甚。 计都瞥了她一眼,抿了抿唇。 这张嘴,快的让人想捂都来不及。 「本座没有杀人。」秦止的话,好似从牙缝中挤出。 祁熹眨眨眼,指着地上的女子,疑惑:「在场就你们三人,你们谁杀的?」 三人登时一怔。 半晌。 束着大陵冠发的男子率先打破沉默,他操着一口流利的大陵话:「想必这位就是祁姑娘,我们主僕二人亲眼看见秦王殿下将阿古娜打死,但是秦王殿下坚持自己没有杀人,说只要祁姑娘到了,便能还他清白,既然祁姑娘也认为秦王殿下杀了人……」 「等等?」祁熹听明白了,抬手制止他的话头:「我什么时候说他杀人了?我还问过你们主僕来着,难道你们也杀了人?」 男子明显一噎。 便听祁熹继续道:「大陵话说的挺好,怎么听不懂大陵话呢?」 男子继续噎。 第163章 圣女? 祁熹继续道:「敢问阁下,说话这么斩钉截铁,你祖上是打铁的?」 男子:「……」 「你祖上给你留下的传家宝是铁齿铜牙?」祁熹怼起人来毫不手软。 男子:「……」 放在桌下的拳头,紧紧的攥了起来。 「放肆!」男子身后随从先急了:「你,不会,说话!」 他说着磕磕巴巴的大陵话,语气阴寒,还有点气虚。 祁熹乐了:「我看不会说话的是你吧,你祖上是要饭的?习惯饿了以后吞舌头?你瞅瞅你那样,舌头都捋不顺,身子都站不直,还想学外语!」 抱歉,别给他扯尊老爱幼,有些老人,就是年轻时没有吃够教训。 计都抿了抿唇,还是没忍住,抬起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怪不得大人一言不发,坚持要祁熹过来。 这一张嘴,胜过千军万马。 祁熹的领地意识很强。 无论她在哪个时代,她都非常爱国。 尤其是,知晓大陵国能走到今天的不易。 凉国人想要欺负大陵,不是一天两天。 不管她和秦止之间有何恩怨,在面对外敌时,祁熹都会将矛头指向外敌。 「祁熹,」秦止冷声叫她:「这位是凉国的古达彦王子,不得无礼!」 原来是凉国的王子。 祁熹心底瞭然。 那么,对方是来议和的了? 可是…… 祁熹眼角余光扫向地上的凉国女人,她不信秦止会蠢到在凉国王子面前杀人。 所以,就是来陷害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祁熹问向秦止。 秦止提气:「本座没有杀人。」 哎呦我去! 祁熹现在真想给秦止跪了。 整天审讯犯人,轮到自己了,申辩都不会。 没有杀人,就举出证据。 「然后呢?」祁熹佯装温柔,一双眸子好似能伸出手来,扼住秦止的脖子。 秦止拧眉,想了想:「她勾引本座,本座烦躁,一掌推开她。」 祁熹:「噗~」 为啥祁熹觉得秦止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委屈? 堂堂清御司司主,委屈巴巴的说出这样的话,祁熹差点把扁桃体都笑飞了。 秦止手指烦躁的叩击桌面:「本座只用一成力,不致死。」 祁熹憋着笑,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想想秦止还是犯罪嫌疑人,她强压下那股笑意,刚想说话,凉国王子率先开口。 「秦王殿下,小王来时便已说明,阿古娜是我凉国圣女,千里迢迢只为缓解两国关系,你当时也点头应允,现下,何来的勾引一说?」 秦止深提气:「本座不知,凉国圣女是用来暖床的。」 祁熹:「噗~」她连忙双手捂住嘴,忍住笑,解释:「抱歉啊,我觉得你们之间有误会,在大陵呢,圣女是用来膜拜的,是要守身如玉的,你们凉国的圣女……」 说到此处,祁熹面色陡然冷了下来:「小女实在费解,凉国的圣女,竟然是用来暖床的!这圣女如果放在我们大陵,你们知道叫什么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二人疑惑抬起头。 祁熹一字一顿,冷冷道:「叫做妓子!」 第164章 阿古娜之死 「你!」佝偻老头暴怒,苦于自己大陵话不好,忍了忍,慢慢道:「你这是,在,侮辱,圣女!」 祁熹摊摊手:「我可没那个意思,是你们自己作贱你们的圣女,要来给我们大陵的王爷暖床!」 佝偻老头继续缓慢道:「就因如此,你们,便,可杀我凉国圣女吗?」 「既然我来了,便是要验尸查看才能确定,很多事情,不是谁的牙齿够利,谁就有理的!」祁熹话落,给了计都一个眼神。 计都转身去毛驴身上拿工具箱。 工具箱拿来,阿古娜已经被挪去了偏房。 祁熹迈步走进。 屋内光线昏暗,烛火摇曳。 阿古娜躺在两张桌子拼成的临时解剖台上。 祁熹戴上手套,开始常规检查。 尸体刚死没多久,还带着体温,口腔很容易打开,里面全是鲜血。 颈部锁骨处有一块青紫,应当是秦止打的无疑。 祁熹暗自感嘆。 秦止的用意应该是让阿古娜痛到失去行动能力。 按理说,就算是锁骨断裂,也不至于致命。 祁熹继续检查,一番外部常规检查下来,发现并无异常。 她屈起手指,摁压阿古娜的胸腹部。 发现阿古娜胸腹部肿胀,像是充满液体。 为了确认,祁熹拿出手术刀,切开腹腔确认。 在打开腹腔的一瞬间,鲜血喷涌而出,溅到祁熹的额头上。 温热的鲜血,带着生命的气息。 她还是第一次解剖这种程度的尸体。 在后世,尸体从被发现,到送到解剖室的时间,足够尸体凉透。 粘稠的鲜血顺着桌案滴落到地面上。 「滴答滴答」的声音,夹杂着灯芯的爆裂声,将这一切渲染的极为诡异。 随着大量的鲜血涌出,尸体胸腔内部展现在祁熹眼前。 祁熹发现,尸体的内脏,皆有不同程度的破裂。 也就是说,秦止打她那一掌前,阿古娜便已经重伤。 可是尸体表面并无创伤。 祁熹灵光一闪,心底有了判断。 在后世时,她曾经解剖过一具尸体。 尸体同样的,没有外伤,内伤严重。 经过多方调查后,发现死者生前,被人大力挤压过肚子。 挤压力道均匀,导致尸体表面完整,内脏破损。 可是,是谁造成了阿古娜的重伤? 如果抓不到此人,亲止身上这口锅,就背定了。 到时候凉国藉机攻打大陵,秦止便是两国的罪人! 想要抓到兇手,便要先找到兇手的动机。 祁熹一路向下检查,忽然,她的视线停留在阿古娜的下身。 阿古娜下身肿胀,还在往外流着血水。 不像经期,倒像是分娩! 阿古娜在近期,刚生下了一个孩子! 有了这个重大发现,祁熹心底激动。 忽然,她感觉后颈犯寒,像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似的。 她勐地回头,身后窗户微敞,一阵寒风斜斜的吹了进来。 原来是起风了。 「咚咚~」敲门声恰在此时响起,计都声音沉闷:「祁姑娘,皇上来了!」 祁熹一怔,眸底略过一抹寒凉:「知道了。」 第165章 秦止杀人 这是祁熹第一次见到当今皇帝。 大陵皇帝秦臻,比秦止大十岁,此时他微服而来,带来的,却是宫里的御林军。 御林军将驿馆围的水泄不通。 祁熹没敢抬头,跟着乌央央的众人一起,跪在地上。 皇帝的威严与冷肃,隔着远远的距离,都像一把带着实质性的剑,架在每个人的脖子上。 祁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只听太监尖锐的唱喏声:「将清御司司主,押入天牢,此案交于京兆尹越级审理!」 天牢那个地方,建在皇城偏南角。 是整个皇宫最阴暗,潮湿,恐怖的地方。 几乎每一天,都有人死去。 病死的,饿死的,打死的。 祁熹知道天牢,正是因为知道,才想像不到,尊贵清冷的秦止,被关进天牢是什么样子。 他会不会吃不消天牢的潮湿?会不会吃不惯天牢的饭菜? 会不会受冻,会不会有人藉机报復? 想到此处,祁熹跪不住了。 只见人群中,一个瘦小的身影突兀的站了起来,她扬声道:「秦大人是冤枉的!这件事另有真兇!」 皇帝的视线,隔着远远的距离,精准的射向祁熹。 秦臻和秦止有着很大的区别。 秦止邪佞,冷冽,整个人透着骨子里的狠辣。 秦臻却如清风明月,他朗眉星目,仪表堂堂,谦谦君子的范本,便是如此。 此时虽在发怒,说话的声音也是那么温润好听:「此女胆子倒是不小,敢在朕面前喊冤的,你倒是独一个!」 祁熹上前两步,端正行礼,声音不大,铿锵有力:「皇上,小女方才检验尸体,发现凉国所谓的圣女,近几日,刚生完一个足月的孩儿,一个残花败柳胆敢勾引我大陵秦王,就算秦王殿下将其杖毙,其也是死有余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一石激起千层浪。 驿馆里,不止住着凉国使臣。 其他国家来大陵出公差的,进行贸易的皇商,都会选择住驿馆。 大陵包容性很强,只要上报登记,便可在驿馆免费食宿,吸引了不少皇商官员。 天南海北的人,极不易管教。 一开始,人群只是小范围的议论,逐渐的,嘈杂声越来越大。 祁熹见流言已起,轻轻勾起唇角,低下头继续道:「我大陵秦王,正宗皇室血脉,温润如玉,音律,骑射,无一不乃其中翘楚,美名满京城!小小凉国,寻一个妓子般的圣女,还是刚生产不久的妇人,往我大陵秦王床榻上送,这是侮辱大陵的尊严!」 计都:「……」 黑甲侍卫:「……」 秦止:「……」偷偷勾了勾唇角。 皇帝似乎来了兴趣,缓缓坐在圆桌旁,方才秦止坐的位置上:「这件事,倒是有趣了!」 他眸光淡淡的看向古达彦:「彦王子,你派人给朕传信时,可不是这般说的,你们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 古达彦脸色铁青,走至皇帝面前,单膝下跪:」尊敬的皇帝陛下,不管谁对谁错,阿古娜被秦王殿下打死,这件事,毋庸置疑。」 第166章 诬陷之仇 「小女提出质疑!」祁熹唱声道。 古达彦面色更加难看。 皇帝笑了笑,视线落在祁熹头顶:「哦?说来听听。」 「启禀皇上!秦王冤吶!」她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似乎哭的极为伤心:「民女检查发现,圣女的肚子,曾被人用力挤压,导致内脏破裂!秦王大人那一掌,打的是圣女的锁骨处,根本就不致命!」 都说一个人做一件坏事,便能毁掉之前的九十九件。 相反的。 对一个人的改观,也是一瞬间的事。 黑甲侍卫现在看祁熹,越看越顺眼。 她的话真假参半,她的哭腔不带半分湿意。 可那副对抗外敌的嘴脸,怎么看,怎么好看。 皇帝拧起眉,视线移到古达彦身上:「王子,你怎么看?」 古达彦也是皱着眉,稍作沉吟:「此事乃祁姑娘一人之言,不可尽信。」 皇上浅浅嘆道:「依王子之言,此事应当如何?」 古达彦沉下了眉,压低声音问那佝偻老头:「国师,现在该怎么办?」 被古达彦称作国师的佝偻老头阴沉着脸,靠近古达彦,压低声音,用凉国语回道:「王子,此事先压下去,明日再议。」 古达彦点点头,转过身,朝皇上深深一揖:「此事事关两国建交,请陛下容小王思索一晚。」 皇上眸光淡淡:「那便将秦王暂时收押至兆尹府,此事明日再议。」 黑甲侍卫攥紧腰刀,面露兇狠。 计都视线一个个扫过去,警告意味明显,声音沉闷:「我们要相信祁姑娘,会还主子公道!」 黑甲侍卫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将希望放在祁熹身上。 那个小女子,他们一只手就能捏死。 此刻,却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期盼。 祁熹深知,舆论战,也是战役。 拖字诀,被凉国人玩出了花,在场之人,没有一个傻子。 纷纷对其不耻。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拖。 实属小人行径。 秦止被御林军押送至兆尹府,他嵴背笔直,丝毫没有阶下囚的慌乱,闲庭信步般和祁熹擦肩而过。 祁熹抿着唇,心底莫名愤怒,这种感觉很奇怪,比自己被人冤枉还气愤。 她压低声音,脸儿微斜:「大人,可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秦止停下脚步,月光下,长身而立,淡淡启唇:「睚眦必报。」 祁熹冷眼微撩,唇角上扬,明明在笑,可那笑意,带着杀气:「诬陷之仇,我帮你报。」 秦止侧身,看向她。 他又感受到了,那股沙场上歷练出来的戾气。 他明明苍白羸弱,明明又瘦又小。 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灵魂的坚毅与强大。 他当然记得她说过的话,他还记得,她曾说过,自己这辈子就吃了身子不好的亏,不然的话,闭着眼睛都比现在混得好。 彼时,他嗤之以鼻。 此时,他坚信不疑。 他仿佛能感受到,那种灵魂被桎梏的挣扎与无力。 她有一个强大的灵魂,而这具身体,就像一个牢笼,将她的灵魂束缚。 第167章 讨赏 月光下,秦止眸光清亮,唇角微扬。 明明是去坐牢,却像是去踏青游玩:「本座信你!」 话落,他率先抬步,御林军紧随其后。 人群三三两两的散了开,皇帝朝祁熹招了招手,祁熹明了,跟着他一起进了一间客房。 客房中,皇帝背手站立,小太监唯唯诺诺的立在身侧。 祁熹规规矩矩的跪下:「民女祁熹,叩见皇上!」 皇帝抬了抬手,免了礼:「朕早就想见见你,没成想,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 祁熹低着头,静待皇帝下文。 「你我无需拘束,小石头,赐座!」 小石头应声,为祁熹搬来一张椅子。 皇帝率先落座上首:「你跟朕透个实底,此案,你有几分把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皇帝不了解祁熹。 此事事关秦止的安危。 若是祁熹没有把握,他便做好开战的准备。 皇帝客气而温柔,语气中尽是对弟弟的担忧:「朕要听实话。」 他落在祁熹身上的目光,专注,探究。 这女子一看便知,心思狡猾如狐,这性格,不像林家的人,也不似封家的人,不知是随了谁。 祁熹闻言,心底嗤怒,表面平静:「圣女之死,是一个专门为皇上和秦王设置的陷阱,如今,皇上身在局中,行为举止受限,但是小女是局外人!」 她抬起头,温温一笑:「皇上,只要你信小女,便稳坐局中,静候小女佳音!」 皇上含笑,眼中带着柔柔的光:「止儿信你,朕岂有不信你的道理,既然你如此说,朕便等着你的好消息!」 告别皇上时,已经是后半夜。 罗睺和计都一直守在门外,秦止被关,唯一的希望在祁熹身上,他们自然要守好祁熹。 只见祁熹从房中出来,眼角带笑。 罗睺好奇:「这是得了什么好处了?」 祁熹露出一个你懂我的表情,从怀里掏出银元宝的一角。 罗睺:「……」真不要脸啊! 讨赏都讨到皇上面前去了。 皇上也真是惯着她,案子都还没查呢,就先赏了银子。 罗睺酸了,特别酸。 「罗睺啊!」祁熹拍拍罗睺的肩膀,「皇上说了,破案之前,你们归我管,去,把我的大熊牵来!」 「你牵狗作甚?」罗睺最见不得她小人得志的样子,冷呛。 祁熹扭头看看他,又看看计都:「计小哥,我使唤不动他,这事要不要去告诉皇上?」 计都沉下脸:「罗睺,去牵狗!」 罗睺咬牙,狠狠瞪了祁熹一眼,一步并做两步,离开驿馆。 计都嘆了口气:「凉国若是执意陷害主子,你怕是有危险。」 祁熹对自己处境有着十分清晰的认知:「这不是有计小哥你在吗?」 计都抿唇:「我会保护好你,可是……男女毕竟有别,你最近少跑茅厕。」 祁熹:「……」 这孩子,说话要不要这么直:「那我总不能憋着吧?」 计都:「少喝水,饭也少吃些,我怕你上茅厕的时候遇到危险。」 想了想,计都补充:「不是说你掉茅厕里,而是怕有人在你上茅厕时,刺杀。」 第168章 异常 祁熹特想敲开计都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还没等来大熊,京兆尹付良率先派人来驿馆寻祁熹。 秦止被皇上关进了兆尹府衙。 那尊大佛往牢里一坐,付良坐不是坐,站不是站,整个人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 心急如焚。 无奈。 他只得派人去请祁熹。 那小丫头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人,跟清御司又关系匪浅。 是付良如今唯一能想到的人。 祁熹来到兆尹府衙的时候,付良正坐在府衙门口的台阶上。 全身上下散发着愁绪。 远远的看见祁熹的毛驴踏着夜色而来,付良觉得心底的大石头落了地。 只要人肯来,就证明,她愿意给自己指条明路。 祁熹翻身下驴,身旁杵着计都。 付良笑呵呵的迎上前:「姑娘,你可算来了!你说,我这……」 祁熹长嘆一声:「付大人吶,官场沉浮,如同海上行船,风浪越大,船越要稳。」 话落,祁熹抬步往里走。 付良紧随其后,计都仍旧不远不近的跟着。 就像他说的一样,只要祁熹不是上茅厕,他都寸步不离。 祁熹觉得,如果她是男子,计都肯定尿尿都要带上她。 付良还在等着祁熹的下文,等了一会儿,发现她就说了那么一句华而不实的话后,一路穿过公堂,往牢房走去。 这是准备和秦王亲自相谈? 付良心头一喜。 却见祁熹,站在牢房大门口,悠悠转身:「付大人,麻烦你给我准备张椅子。」 付良:「……」 椅子搬来,祁熹大剌剌的往椅子上一坐,像尊门神一般:「付大人,我要见婴儿案的所有稳婆!」 付良:「……」 听说,皇上将秦止关押在此,是因为秦止当着凉国王子的面杀了凉国的圣女。 祁熹身为凉国圣女案的仵作,此时却要见婴儿案的稳婆。 付良不知祁熹是何意。 想问,又怕一开口暴露自己的无知。 只得派人去请那些个稳婆。 稳婆前段时间已经被付良审过一遍,此时天色将将泛起鱼肚白,就被衙门的人从被窝里揪出来喝茶。 她们个个头髮凌乱,满脸烦躁。 十几名稳婆依次跪在地上,祁熹视线一一扫过,笑眯眯的道:「各位大娘们,早上好啊。」 稳婆们颤颤跪着,上方的女子,她们认得。 她们干的是接生的营生,祁熹干的是验尸的营生。 一个迎来,一个送往。 祁熹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小女今日想跟大娘们做笔买卖。」 提起买卖,众人抬头。 买卖做到兆尹府衙,还是在牢房门口,她们属实好奇,祁熹口中的究竟是什么买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只见祁熹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大娘们做接生的营生,想必都有许多年头了,你们仔细想想,婴儿被偷脐带时,或者是接生当晚,有没有发生什么异常?谁提供的最多,这锭银子,就是谁的!」 话落,祁熹转头示意付良,付良会意,招来书记官,一一将她们提供的异常现象登记在册。 第169章 是人是鬼? 计都对祁熹刮目相看。 本以为她视财若命,没想到,为了案子,竟然能狠下心,将银子送出。 他对祁熹的崇拜,瞬间,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一番整理下来,书记官将纸张递给祁熹,祁熹看见,说出最多异常的,是一位叫做魏大梅的接生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魏大梅满脸自信的站了出来。 付良压低嗓子:「她就是当时听到咀嚼声的接生婆。」 祁熹点点头。 再次扫了一眼纸张上的内容。 其中,魏大梅也提到了咀嚼声,还提到了婴儿哭声诡异。 祁熹抬头问:「婴儿哭声,有何诡异?」 魏大梅想了想:「婆子我那日晕死后,不知为何,很快便有些清醒,人虽然清醒,可是婆子我手脚无力,连睁开眼都费劲!」 清晨寒凉,空气潮湿,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便被雾上一层潮气。 冷风吹来,在魏大梅边回忆,边描述的话语中,众人只觉得嵴背生寒。 「老婆子我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那种感觉,就像是鬼压床,很快,我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奇怪的是,老婆子我接生的时候,明明是一个婴儿,却出现了两个婴儿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了咀嚼声,就像是有人在啃咬脆生生的东西,接着就是婴儿拼命的哭嚎声,可诡异的是,另一个婴儿的哭声忽然变成了吞咽声……」 魏大梅的描述,很仔细,描述完便希冀的望向祁熹。 在场的人,都被魏大梅的描述吓住。 什么样的婴儿,会发出两声啼哭? 婴儿生来没牙,又是哪里来的咀嚼声? 此事不能细想,细想之下,能将人活生生吓死。 怪不得,魏大梅事后不肯细说,如今在银子的诱惑之下,也算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祁姑娘,咱们说话算话啊!」魏大梅朝祁熹伸了伸手。 那意思,不言而喻。 「放肆!」付良怒喝。 魏大梅被付良吓得一缩脖子,旋即,不乐意了:「咱们说好的,谁提供的异常多,银子就是谁的,老婆子我那晚接生回去后,被吓得昏睡了三天三夜,如今旧事重提,说白了,老婆子我,就是为了那锭银子!」 「你说你回去昏睡了三天三夜?」祁熹敏感的又捕捉到一条线索。 魏大梅点点头:「鬼压床啊!我那三日身子虚的,床都下不来!如今想想,我这心窝子,还吓得一抽一抽的!」 祁熹心绪沉了沉,伸手入怀,将被捂得热乎乎的银子,扔给魏大梅。 她觉得,现在心头一抽一抽的是她。 银子啊! 能买下魏大梅一辈子的茶水了! 她刚到手的,刚捂热乎的,就这么成别人的了! 想想等会还能捞上一把,祁熹心里才略微舒服一些。 付良凑近了问:「祁姑娘,你觉得此案,兇手究竟是人是鬼?」 祁熹白了他一眼:「我说是鬼,付大人你信吗?」 付良脖颈一凉,后背就像是被人塞了一块冰坨子,激的他汗毛倒竖。 第170章 併案 心底翻江倒海,付良非常有职业素养的矢口否认:「子不语,怪力乱神。」 祁熹嗤了一声:「付大人,小女觉得,圣女案和婴儿伤害致死案,可以併案了!」 付良怔忡。 旋即,怅然大悟:「你是说……」 话音未落,祁熹抬起食指,放在唇边:「嘘……」 付良觉得,祁熹坐着,他站着,是有道理的。 这女子,断案能力,比他这个京兆尹还要强。 心底存疑。 不过双十年华的女子,怎能精明如此? 他深知,断案不止需要灵活善用的头脑,还需要经歷。 这女子,何来的这些经验? 此时,一名衙役匆匆而来,打断了付良的思绪:「大人,朱家大姑娘求见!」 祁熹心底一喜,眉梢染笑。 她坐在这里一早上,等的就是她! 对于京城的风言风语,付良是知晓的。 这朱家大姑娘,一早来此,怕是想见的,是牢里的那位。 他瞄了祁熹一眼,朝衙役摆摆手:「你去告知朱家大姑娘,秦王殿下如今身陷囹圄,自是不得见不相干的人。」 衙役领命,刚想转身回去,便被祁熹叫住:「你去将人带到此地来!」 衙役扫了一眼付良,点点头,转身离去。 稳婆们一大早被叫来抽奖,奖金有主了,自然也没她们什么事儿了,一群人,唿啦啦的离开,和朱莞香擦肩而过。 朱莞香也是起了个大早,不嫌冷,穿着清凉,手上拎着精緻的食盒,走路娉婷,香风阵阵。 祁熹暗笑,这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在秦止面前表现的机会啊! 朱莞香或许不知,上一个勾引秦止的,已经咽了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若是知晓,此时必定不敢如此招摇。 朱莞香行至付良跟前,柔柔行礼,声线儿娇媚:「大人,不知莞香可否见殿下一面?」 付良后退一步,与其拉开距离,结结巴巴道:「这个……那个……」 祁熹笑眯眯插话:「付大人,你方才说什么来着?」 付良想了一下,试探性的扫了祁熹的面色:「那个,秦王殿下如今身陷囹圄,不得见外人?」 祁熹乐呵呵一笑,忽然上前,握住朱莞香的柔荑,朱莞香一惊,倒吸一口气,却是没敢推开祁熹的手。 祁熹趁机摸了摸,冰肌玉骨啊,看着就觉得柔,摸上去,不止柔,还滑。 她扭头看向付良,在朱莞香看不见的地方,朝她眨眨眼:「付大人,朱姑娘是我的朋友,可否行个方便?」 付良瞪着猫头鹰一般的圆眼,想了想,还是不懂:「这个……那个……」 祁熹暗骂付良蠢货,嘴上佯装冷喝:「说吧,多少银子才能让朱姑娘见秦王殿下?」 付良脑中灵光一闪。 福灵心至,忽然摸清了祁熹的意思,迟疑片刻,试探性的伸了两个手指头。 付良手指还没伸直,祁熹就大喊一声:「什么?你要二百两银子?」 付良手指还没伸直,吓得缩了回去。 二百两银子啊,他可没那个胆子。 朱莞香也被吓得手都软了。 第171章 品级高的囚犯 祁熹长嘆一声:「朱姑娘,我只能帮你到此了,你想想啊,秦王殿下一辈子兴许就进这一回监牢,你若是抓住此次机会,和殿下成了好事,整座秦王府,可都是你的了!」 计都冷眼看着祁熹利用秦止,穿梭在付良和朱莞香之间,他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妥呢? 不对。 是非常不妥。 若是主子知晓此事,一定会生气的吧? 不对。 是肯定会生气。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 是去劝付良不要和祁熹同流合污,还是劝朱莞香不要相信祁熹? 又或是劝祁熹不要这么做? 计都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好像谁都劝不住。 在计都晃神的功夫,朱莞香已经答应了下来,跺着莲步,走进了监牢大门。 付良满脸愁苦:「祁姑娘,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呢?」 祁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肯定点,因为我也有!」 祁熹从来不喜做棒打鸳鸯的事。 古人说的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 朱莞香对秦止爱的如痴如狂,祁熹顺水推舟,还能得点好处费,简直不要太快乐! 她也坚信,兆尹府的牢房够坚固,只要朱莞香不主动找死,秦止应该是伤害不到她的。 万一,朱莞香媚儿媚儿的,秦止真看上了呢? 那么,她不止有好处费,还有媒婆银。 好的,坏的,祁熹都想过了。 可是,她没想到,朱莞香是哭着跑出来的。 平日里,朱莞香柔声媚态,妆容精緻,衣衫新潮。 此时,她钗环歪斜,一身茶渍,以手遮面,嘤嘤的啜泣声,老远便能听见。 祁熹:「……」 付良:「……」 二人对视,祁熹率先开口:「牢房里,怎会有茶水?」 付良干笑两声,挠了挠头:「本官没关押过品级如此高的囚犯,这不是,这不是……给升级一下待遇吗?」 祁熹心觉不好。 平常牢房里,别说茶水了,就连女子头上的朱钗都会被取下。 这秦止手头上有了傢伙事儿…… 朱莞香怕是吃了大亏了。 果然,朱莞香小跑至祁熹面前,缓缓放下手。 祁熹心头一惊。 只见朱莞香的一只眼睛,被打出了一圈乌青。 仔细看,正是茶盏底下的环纹。 祁熹暗贊一声,秦止好准头。 面上心疼不已:「朱姑娘……这是怎么了?」 朱莞香哭的像个泪人,抽抽搭搭,呜呜咽咽。 祁熹开始害怕了。 怕朱莞香赖帐。 心一横,她开始痛骂秦止:「朱姑娘别怕,我跟付大人熟,等会儿,我便跟付大人商量商量,给里头那位穿小鞋!」 付良吓的想逃离此地。 他好想问问祁熹,看看他长得像不像小鞋,干脆把他送给秦止穿得了! 朱莞香声音一噎,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祁熹:「你不准给秦哥哥穿小鞋!」 祁熹:「……」 瞧瞧,瞧瞧,爱情,果然让人迷失自我,丧失理智。 被人家打了,还要给人家求情。 所以说,她这种性格的人,就不适合谈恋爱。 「那银子的事儿?」祁熹试探性的问。 第172章 罗睺出事 朱莞香抽了抽鼻子:「你放心,我朱莞香说话算话,银子一分都不会少你的,」话落,朱莞香警告的瞪祁熹:「前提是,你不准为难秦哥哥!」 祁熹心底简直乐开了花:「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想了想,祁熹声音压低:「朱姑娘,有一句话叫做,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 见朱莞香看来,祁熹声音压得更低:「你一日三餐做好了,送过来,我帮你送进去,殿下吃的好了,自然惦记你的情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朱莞香恍然大悟,眸中像是点起了星光:「好,我信你!」 祁熹小鸡啄米般点头,补充道:「我听说,殿下喜欢吃酱猪蹄。」 朱莞香拭泪点头:「祁熹,等以后我和殿下成就良缘,一定让殿下收你做通房!」 祁熹嘴角抽搐:「那倒不用,比起男人,我更喜欢尸体。」 朱莞香神色怪异:「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祁熹想,咱俩不知谁脑子有问题。 男人,果然是降智的东西。 朱莞香得了祁熹的指点,忙不迭的回去为秦止烧爱心餐。 计都见朱莞香走远,迈步靠了过来:「你早晚会被人打死的。」 祁熹拿眼神扫他:「没事,这不是有你保护我吗?大不了,我少喝水,少跑茅厕!」 计都:「……」跟她简直说不通。 「计小哥,现在什么时辰了?」祁熹看了看天。 今日天气阴云密布,没有电子设备,没有太阳,祁熹完全没了时间观念。 计都:「卯时天亮,此时应是辰时。」 祁熹心底咯噔一沉:「计小哥,罗睺怕是出事了!」 计都也是心头一凛。 他只顾着祁熹了,竟将罗睺给忘了。 卯时前,罗睺便去牵狗,此时竟然还未回来。 就算他牵着狗去驿馆熘达一圈,也应该在辰时前赶到兆尹府。 此时未归,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祁熹敛起神色:「计小哥,召集黑甲侍卫守好你们主子,你和我去找罗睺!」 计都沉吟一瞬,点了点头。 黑甲侍卫将兆尹府整个包围起来,祁熹带着计都往四野寻踪赶去。 她有些慌。 小邱他们还在四野寻踪,那些孩子平时勉强能自理,根本就无法自保。 祁熹骑着毛驴,毛驴感受到主子的急切,小短腿捯饬的「哒哒」作响。 突然。 斜刺里冲出来一个黑影。 计都眸中闪过一抹杀气,眨眼间,腰刀出鞘。 在看清黑影是何物时,收刀已是来不及,只得将刀锋侧偏。 黑影身影矫健,侧身躲避,仍被削掉了一撮黑毛。 大熊:「汪汪汪!」还我毛。 计都尴尬的收回了腰刀。 「大熊,去牵你的人呢?」祁熹脱口而出后,想起来,大熊应当是听不懂。 大熊伏在毛驴脚边,像是受了什么委屈,抬起嘴筒子,去蹭祁熹的脚。 「大熊,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带我去找人!」祁熹试探性的问。 大熊「汪汪」两声,掉头就跑。 「计小哥,快!跟上!」话落,祁熹驾着毛驴,紧跟在大熊身后。 第173章 朱家大姑娘的厨艺 狗有狗道,猫有猫路。 祁熹刚想夸大熊知道带路了,便发现大熊带她走的是狗道。 水塘边,树丛里,甚至还有墙洞处。 祁熹和计都弃了马和驴,一路紧紧跟随,二人面色都不好看,身上的衣服粘满了泥灰,脸还蹭上了各种颜色的汁水。 而大熊,依旧皮毛油亮,粘在身上的各种草种子,抖一抖,干干净净。 看来最近是吃的太好了。 祁熹磨牙。 「你若养的是鱼,咱们是不是要下河?」计都拧着眉问。 祁熹没好气的回:「姐姐下回养只屎壳郎,带你去粪堆里打滚!」 计都:「……」祁熹的这张嘴,也就主子能收拾得了她。 绕了不知多少路,拐了不知多少弯。 绕到最后,竟然绕到了雪山上。 最近几日温度升高,雪山上已经没有了雪,取而代之的是盈盈绿色。 罗睺就这么,陡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说陡然,是真的陡然。 他应该是被什么人追赶,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勾成了布条,怀里,还抱着一个花布襁褓。 那模样,活像是被人追着打的人贩子。 罗睺看见计都,就像看见了亲人:「计都,快!有人要杀我!」 计都十分淡定的抽出刀,目视前方:「你去偷人家孩子了?」 罗睺紧了紧怀里的襁褓,咬牙切齿:「狗娘养的凉国人,果然没安好心!要不是我机灵,早就被他们给杀了!」 计都拧起了眉头。 祁熹却乐了:「罗睺,你怀里的是圣女的孩子吧?」 罗睺不知他消失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见祁熹问起,惊奇道:「你怎么知道?」 祁熹淡笑,她当然知道。 不然为何将圣女案和婴儿致死案併案调查? 「汪汪汪!」大熊忽然对着前方吼叫。 计都提高警惕,握紧了手上的刀。 对方似乎是发现罗睺找到了帮手,一直没有出现,直至,大熊也放松了警惕。 祁熹勾了勾唇,这是见苗头不对,撤退了? 没事,跑的老和尚,跑不了庙。 祁熹将孩子带回秦王府丢给了封淮安,当日下午,皇上知晓消息后,便派人来询问。 祁熹坐在林月阁中,啃着酱猪蹄,手上拿着一支毛笔,将此案的信息一条一条列整出来。 小石头来到的时候,祁熹正啃得满嘴酱汁。 小石头:「姑娘,皇上让咱家来问,可有找到兇手?」 祁熹拿起湿帕子擦嘴,边擦边道:「案子我整理的差不多了,麻烦公公去回禀皇上,此案既然是在驿馆发生的,便在驿馆审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小石头一怔,他来时,皇上跟他说了同样的话。 这女子,竟然能跟皇上想到一块儿去,果然是不能小瞧了她。 祁熹见小石头不说话,有些尴尬,伸手抓起一个猪蹄,递给小石头:「朱家大姑娘的厨艺,味道挺好的,公公尝尝?」 小石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这女子,简直野蛮! 行为举止粗鄙至极。 他一个太监,都活的比她精緻。 祁熹见小石头不接,撇撇嘴,把猪蹄递给了计都。 第174章 智傻婴儿 计都也不客气,跟着祁熹就是这点好。 吃的好,喝的也好。 朱家大姑娘旁的不行,猪蹄做的软烂粘牙,蹄筋都炖烂唿了,一看便知下了不少心思。 小石头看了看二人,长嘆一口气,转身回宫復命了。 圣女案,牵扯甚广,更是影响到两国邦交。 大陵皇帝非常重视。 故而,在圣女案发生的两天后,便在驿馆设立公堂,公开审理此案。 京兆尹付良越级审讯,皇帝旁听。 凉国王子和军师端坐下首,等着皇帝给他们一个交代。 当秦止被带过来的时候,他身上的寒气浓的像化不开的坚冰。 祁熹缩着脖子,恭恭敬敬立在一侧,她知道,秦止这是被她给得罪死了。 今日午时,她又收到了朱府主帐送来的银子和酱猪蹄。 这些,都是出卖秦止色相挣来的。 身为嫌犯的秦止被带到公堂上以后,付良又将魏大梅,死去的三名婴孩,还有圣女之子,带了上来。 门外看热闹的人,比出事那晚还要多。 看到此处,纷纷纳闷。 婴孩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散发着阵阵浓烈的尸臭味。 人证,物证,都到齐了,祁熹冷眼看向国师:「小女乃圣女案的仵作,也是婴孩致死案的仵作,之所以将婴孩尸体带过来,是因为,小女觉得,这两个案子的兇手,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是凉国国师!」 众人没想到,祁熹开口就抛出了这么劲爆的消息。 坐在京兆尹身后的皇帝,缓缓的扬起了唇角。 这小丫头没让她失望。 国师依旧端坐,阴鹜的眸子微眯,扫向祁熹:「你,有,什么证据?」 要证据? 祁熹淡笑。 她找到罗睺当日,对方并没有对她下手,祁熹便知,对方是不想暴露太多证据,准备咬死牙,不承认。 她从稳婆手中接过圣女之子,花布襁褓中,孩子轻轻的哼嘤了两声。 她将襁褓掀开一些,给众人看。 襁褓下,孩子的脸露了出来。 「这……」 「这也太可怕了吧!」 「怎么会是这样?」 众人议论纷纷。 这孩子皮肤青紫,面部扁平,目光呆滞,嘴角流涎。 看上去,竟像是天生的产儿不全的智傻婴孩。 祁熹的话,否定了众人的猜想:「杏林圣手封淮安已经为此婴孩做过检查,发现此婴孩,不是天生不足,而是在母体中被人伤害所致!」 国师面色紧绷,双手紧攥两边椅子扶手:「这又,跟我何干?」 祁熹冷冷一笑:「你是这孩子的亲生父亲,你说跟你有没有关系?」 众人譁然。 圣女怀了国师的孩子,产下孩子后,国师又将圣女送给了大陵秦王。 这…… 这究竟是凉国本就淫乱,还是凉国有意羞辱大陵? 「一派,胡言!」国师怒急,单手拍打着扶手:「圣女,已经被你们秦,王杀害,你们,现在,又要反咬一口!」 「究竟是谁咬谁,国师你心底清楚!」祁熹怒叱:「圣女孩子还未足月,你眼看着将圣女送给秦王的日子要到了,你便生生用棍子,将圣女腹中孩子给辗轧了出来!」 第175章 哺餵 国师双目赤红,死盯着祁熹。 祁熹勾唇,呵的一声,说不出的嘲弄:「你用棍子,一遍一遍的辗轧圣女的肚子,由于外力,孩子生出来后,面部便受到不可逆的伤害,圣女也出现了内出血的现象!」 「你,没有,证据!」国师咬着后槽牙。 这也是他最后的依仗。 只要祁熹没有证据,他不承认,任何人也拿他没有办法。 「那又跟婴孩案有何牵连?」外面有人禁不住好奇大声喊道。 祁熹冷呵,目光说不出的冷,如果她手上有枪,此时,子弹已经命中国师眉心。 「封大夫为孩子做检查时,发现孩子的脐带处有破损,溃烂,」她冷眸凝视国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孩子被生生辗轧出来后,由于母体胎盘还未成熟,难以脱落,孩子的脐带和母体连在一起,你当时一心只想让孩子早些出生,便上手拉扯,导致孩子脐带断裂!」 「一开始,我非常纳闷,为何国师你的孩子脐带断裂,你便要去伤害其他人家的孩子?」 祁熹拧着眉,自始至终,盯着国师:「后来,朱家大姑娘家的主帐跟我无意中说起,大陵中医讲究以形补形!」 「孩子脐带处日已腐烂,你只得出此下策,为了保证脐带鲜活,你每次作案,都带着孩子,现场啃食,嚼碎了,哺餵给你的孩子!这也就是,为何稳婆会听到人咀嚼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国师应该是爱自己孩子的,但是他更爱自己。 他没有想到,祁熹全猜出来了! 事到如今,国师依旧嘴硬:「你,没有证据!」 「魏大梅,」付良沉声喝道:「将你那日所听,再叙述一遍!」 魏大梅跪伏在地,将那日之事,再次叙述一遍。 她没想到,好好的接个生,竟然还牵扯到这么大的案子里去了。 这辈子从来没想过,会见到这么多的大官。 魏大梅两股颤颤,将这几日叙述过很多遍的事,再次陈述了一遍。 付良点了点头:「罗侍卫,你那日又是如何找到圣女之子的?」 罗睺迈步上前,恭敬下跪:「那日,卑职从四野寻踪出来,便发现周围有人鬼鬼祟祟,跟上去后,发现他们正在挨家挨户探寻,卑职手上牵着狗,狗察觉到异常,追了上去……」 一人一狗,直接追到了雪山上,狗子嗅觉灵敏,带着罗睺,竟然找到了圣女之子的藏身之地。 「卑职看见四周全是凉国人,心下有了猜测,便将婴孩偷了出来,结果,被对方发现,一路追杀!」 祁熹冷着脸:「国师不是说小女没有证据吗?狗子嗅觉灵敏,可让它闻一下婴孩尸体,国师若是啃食过婴孩,身上自然残留着死婴身上的气味,狗子一闻便知,」 她勾了勾唇角,继续道:「又或者,你和圣女之子,滴血验亲!」 滴血验亲,其实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 但是在古代,在没有dna的情况下,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 国师双手紧攥扶手,一双狼一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祁熹,仿佛要将她撕碎。 第176章 三条人命 铁证如山,国师辩无可辩。 场上唏嘘一片。 一个人,心理得扭曲到什么地步,才能做出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事。 祁熹忽然将视线转移到凉国王子古达彦身上,慢悠悠问:「小女且问王子,国师做出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你真的丝毫不知情吗?还是说,你本就有意纵容?」 古达彦面色平静,嘴角甚至还勾起一丝轻描淡写的笑:「祁姑娘或许不知,我们凉国,是一个自由的国度,从来不会限制下属的私人行为。」 他没有否决祁熹的猜测,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此案归为国师的私人行为。 国师敏锐察觉到,自己即将成为一颗弃子。 他忽然起身,「噗通」跪在凉国王子面前,用凉国语道:「王子,救我,我对你还有用,我还有价值!」 凉国王子也用凉国语回:「你知晓本王最怕麻烦,世上有用之人千千万,本王不止你一个选择。」 国师垂下的眸子,阴凉狠厉:「王子这是准备放弃我吗?你别忘了……」 他话还没说完,凉国王子忽然抬起脚,踹在国师胸口,国师被踹翻,勐地喷出一口鲜血。 古达彦缓缓的收回脚,嘴角依旧勾着温润的笑意:「祁姑娘真是女子中少见的聪明睿智,我身边出了这样一个败类,本王汗颜。」 祁熹看着他,似笑非笑:「王子殿下缪贊,小女实在愧不敢当,小女至今不知,国师选择这些婴孩的条件是什么?」 选择性的婴儿伤害致死,这个选择,究竟是通过什么样的条件筛选的? 「国师可否给小女解惑?是不是有人告知你,特定条件下出生的婴儿,脐带的药用价值会更高?」祁熹视线冷冽的,好似冰天雪地吹过的风。 古达彦凉涔涔一笑:「姑娘这是在诱哄国师攀咬谁?」 未待祁熹开口,他兀自道:「小王说了,我们凉国从来不干涉属下私下行为,凉国人崇尚自由,跟大陵不同,你说对吗?」他忽然转头看向自始至终立在旁边不说话的秦止:「秦王殿下。」 秦止双手负立,牢狱之灾对他的外在没有产生任何影响。 依旧清冷自傲,依旧墨冠华发。 只是身上的气势更凉,黑着一张脸,像是别人欠他几百条人命。 祁熹自知理亏,不敢搭话。 利用秦止赚钱,也只是物尽其用而已。 若是她被关在牢里,有人探视,还可以挣钱,她也愿意。 不知道秦止发的哪门子的邪火,他把人打了,人家朱姑娘都没跟他一般见识。 秦止斜睨着古达彦,一声冷哼,几乎唿出寒气:「王子有话直说,既然崇尚自由,说话还需用筛子过一遍?」 古达彦被他充满戾气的话激的一怔:「秦王殿下为何要故意曲解小王的意思?还是秦王殿下心里有鬼,本就心虚?」 祁熹简直是要吐了。 诬陷秦止时,露着趾高气扬的嘴脸。 现在被拆穿了,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三条活生生的人命没了。 他们就没有丝毫的愧疚吗? 第177章 没那个机会 祁熹截断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机锋。 两国建交是处在和平的基础上。 她收起了脸上的懵懂,沉下脸冷声质问:「王子是不是忘了你来大陵是做什么的?就算是牵着一条狗来,狗咬死了人,你这个当主子的是不是都应该道歉?」 「不要脸到了这个份上,真是令人大开眼界,我们大陵人不崇尚自由,但是我们的娃儿都是父母手心的宝,王子殿下这般不重视人命,险些让我怀疑,你们凉国人的胎盘都是租来的吗?生出的人这么不值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古达彦的面色,变了又变。 祁熹呵呵两声,嘲讽意味不言而喻:「找个名妓当圣女,租来的胎盘生孩子,真是令人……发笑!」 「你放肆!」古达彦被激怒,绷着脸:「小王劝姑娘认清自己的身份,小王就算现在杀了你,你又能如何?」 「王子殿下不仿杀一个试试?」秦止冷然开口。 他和皇帝对视一眼,案子查明,大陵不做亏理之事,但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只听坐在上方的皇帝,声音不大,却莫名令人发寒:「将凉国王子和国师先行关押,修书送往凉国,三名婴孩厚葬,慰藉家人,凉国若是想就此事开战,那便来打吧!」 「好!」外面响起了叫好声。 大家都是有血有肉,有孩子,有老婆的人,凉国国师干出这等畜生不如之事,凉国王子说出那等狗屁不如的话,他们早就按耐不住了。 每个国家都渴望和平,但是和平不代表懦弱。 三条婴孩的命,在凉国人眼中,就像国师所行,拿人命,做药引。 简直是天理难容。 「你们,不能,关我们!」国师突然开口。 祁熹撇撇嘴:「老东西,认命吧,我还等着你被关起来,每日找人给你灌老鼠蟑螂呢!你不是想吃脐带吗?我每天换着花样给你吃!」 「呵,呵,呵呵,」凉国国师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那笑声就像是老旧风箱在苟延残喘,听得人毛骨悚然:「你,没,那个机会了!」 秦止视线一凝,勐的转头去看祁熹。 祁熹被他看的莫名其妙,眨眨眼:「怎么了?你瞪我作甚?大不了,我把朱家的银子分你一半得了,至于吗?」 秦止拧眉,跨步上前,陡然抓起祁熹的手腕。 祁熹大惊,开始剧烈挣扎。 她刚帮他破了圣女案,还他清白,他就要弄死她了吗? 卸磨杀驴也得给驴喘口气啊! 皇上也是一脸焦急,探着身子:「发生了何事?」 祁熹扭着手腕,见挣脱不掉,身子也开始边扭边往后撤,大声嚷嚷,试图利用外面的人,将舆论吸引过来:「大人!小女为了你的事,吃不香,睡不下,你不能杀我!」 计都简直想给她翻个大白眼。 吃不香,睡不下。 她坐在椅子上能打唿,睁开眼就有猪蹄啃。 忽然,计都敏锐的察觉到身体不对劲,血液翻涌,一股剧痛从腹部蔓延。 他面色一白,看向秦止:「主子。」 第178章 中毒 秦止见此,愈加肯定心中想法。 将祁熹一个翻转,祁熹只觉得自己被自己的胳膊牢牢桎梏,秦止的前胸,严丝合缝的贴着自己的后背。 她心血翻涌,腹部一阵剧痛。 下一秒,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祁熹最后的视线定格在计都脸上,他同样的嘴角流着鲜血,面露惊色,紧接着,便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秦止看着缓缓倒在自己怀里的小丫头,深提气,慢半拍才道:「罗睺,去请封大夫!」 罗睺领命,急匆匆离去。 计都弯腰扶膝,又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国师猖狂大笑,声音嘶哑干涩:「黄毛,丫头,死有余辜!」 一瞬间,秦止自持全无,愤怒,就像春天点燃的柳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袭遍大脑。 他刚想发作,一道黑影从人群中沖了进来。 大熊腾空而起,精准的扑到国师身上,一口咬在国师布满鲜血的嘴上,用力撕扯,半张面皮被活生生撕了下来。 「啊~」国师痛喊。 都说咬人的狗不叫,众人自始至终都没听到一声狗叫。 大熊咬下国师面皮,甩了甩脑袋,将挂在獠牙上的皮肉甩掉,埋头,再次咬了下去。 「护驾!护驾!」小石头从未见过如此兇残的狗,尖着嗓子喊。 国师闷哼连连,跟大熊扭打在一起。 他本就佝偻,根本不是大熊的对手。 大熊满嘴鲜血,龇着牙,似乎下一口,就会咬向国师的喉管。 偏偏,它满身杀气,下嘴时,每一口都避开了国师的要害。 御林军将皇上保护起来,场上静谧,只剩大熊张嘴咬人时,唿哧带喘的声音。 计都一口鲜血吐出后,腹部痛楚减轻,汗水顺着鼻尖,滴落在地,他抬起苍白的脸,不知是看向秦止,还是祁熹:「是猪蹄!猪蹄有毒!」 秦止唿吸一窒。 努力安慰自己,计都还活着,应当无事。 可祁熹那张苍白的,悄无声息的脸,又看得他心慌。 他不由得想,计都常年习武,能撑下来不奇怪,祁熹这副小身板,怕是经不住凉国的毒。 思及至此,他又将视线移到国师身上。 大熊全身皮毛被国师的鲜血浸湿,龇着血红的牙齿,看上去狰狞恐怖。 没有一个人阻拦,就连凉国王子,都远远站着观望。 大熊晃了晃脑袋上的血,退后一步,脑袋看向祁熹的方向,呜咽一声,转身沖了出去。 封淮安是被罗睺用轻功背来的,房中的场景映入眼帘,封淮安咬紧了后槽牙。 满地的鲜血,地上还躺着一个血人,计都单膝跪地,面色惨白。 祁熹躺在秦止的怀里,无声无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本就病弱的身子,毫无声息的躺着,让人心底没来由的慌。 「中毒!」计都撑起身子,对封淮安道:「气血上涌,腹部绞痛。」 封淮安朝计都点点头,略带歉意:「我先为熹儿诊治,还请计公子先忍一忍。」 计都点头:「你先看她!」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优先级,更何况祁熹猪蹄吃的最多,中毒比计都深。 第179章 去清御司小住 封淮安先救祁熹,也是在情理之中。 忙执起她的手切脉。 脉象紊乱,如珠落银盘,又急又快。 这是急性中毒的脉象。 封淮安二话不说,拿出银针开始封锁祁熹的穴位。 皇帝也着急,站起身扒拉开挡在面前的御林军。 见大黑离去,他拧着眉,沉声:「凉国王子,祁姑娘所中何毒,你可知晓?」 皇帝语气平静,里面包含的浓浓威逼直扑古达彦的面门。 他丝毫不怀疑,今日若是祁熹死在这里,国师便是他的下场。 他甚至怀疑,方才的黑狗,就是专门来恐吓他的。 祁熹这女子,奸诈如狐,心思坏透,养出来的狗也是狠辣可怖,令人髮指。 古达彦握紧拳头,唇色发白,缓了缓,道:「小王知晓祁姑娘所中何毒,但是,小王有要求……」 「来人,」皇帝忽然打断古达彦的话:「将凉国王子押入天牢,凉国若是开战,便用他祭旗!」 秦止和秦臻,一母同胞。 秦止心思狠辣,秦臻自然也良善不到哪儿去。 只是他是皇帝,平日里将戾气埋藏至心底。 他不会受任何人的要挟,只要凉国王子知晓此毒,他有很多种方法逼出解药。 古达彦话还没说完,便被御林军钳制住,心底大骇:「皇上,此毒只有我凉国人能解,你若是杀了我,祁姑娘便会为我陪葬!」 古达彦犯了一个最致命的错误,那便是继续胁迫皇帝。 大陵江山,经歷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秦臻自然不是省油的灯。 他轻轻扬唇:「听说清御司有一套专门针对嘴硬之人的刑罚?」 秦止抿唇点头。 皇帝声音温润,对古达彦道:「去吧,来一趟大陵,总不能连清御司都没去过。」 他的话说的如沐春风,好似是请古达彦去清御司游玩观赏。 古达彦这时才明白,秦止和秦臻兄弟二人,其实最可怕的,不是秦止,而是秦臻。 秦臻这个人,极度,满心算计。 他就连你的情绪,都能算计在内。 古达彦垂下了脑袋,这一趟大陵之行,他输了,输的彻底。 来时跟父王打赌,说要不战而屈他人之兵,用计策将大陵收入囊中。 毕竟,大陵朝廷,如今只剩兄弟二人,就连孤儿寡母都算不上。 此时,他才算明白,这兄弟二人都不是软柿子,大陵能走到今天,靠的也不是运气和底蕴。 「我说!」古达彦大喊。 封淮安抬眸看来,一声冷哼:「不必,」他转头望向皇帝:「此毒小民可解,小民恳求皇上,请凉国王子去清御司小住!」 凉国王子惊骇。 一种无助感涌上心头,今日在场的每一个人,不!应该说,整个大陵没一个好人! 他们心如蛇蝎,睚眦必报,纤毫必争,简直可怕至极! 「皇上,小王乃是凉国的王子,是维繫两国邦交的桥樑!」他努力将自己的价值体现出来,希望获取一些生机。 多年来,他学习大陵语言,搜罗大陵歷史,了解大陵民生,早就知晓清御司是什么地方。 第180章 治好了再杀 如果十八层地狱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那么,清御司便是第十九层。 可惜,他自认为学习了这么多年,却只是皮毛。 以至于误判了秦止和秦臻的狠辣。 导致自己陷入这等境地。 皇上缓缓的坐回椅子,小石头连忙递上热茶,只听他不紧不慢道:「两国邦交,乃基于平等的立场之上,凉国国师拿朕大陵婴孩做药引,践踏朕大陵子民,破坏邦交本质,朕多年来,注重民生,不愿生战火,兴许是让尔弹丸小国产生了误解!」 古达彦身体紧绷,心跳如鼓。 没了身为王子的清贵,也失了淡定:「小王自愿成为质子,以保两国建交!」 皇帝清清淡淡的笑了笑,话却是对正在给计都施针的封淮安说的:「朕答应你的请求,送彦王子和国师去清御司小住。」 话落,他扫向血人般只剩一口气的国师:「国师触犯大陵律法,自当有大陵律法惩治,被狗咬了自是不算惩处,先拖下去治伤,伤好了再言其他!」 场外众人唏嘘。 要说大陵皇帝心黑吧,他着人医治凉国国师。 要说他心慈吧,他将人治好了再杀。 自古以来,商贾和官员,对于一个国家的风向天生敏锐。 从大陵皇帝的三言两语中,众人敏感的嗅到了战火的气息。 大陵和凉国这一战,怕是板上钉钉了。 两国毗邻,凉国虽小,但是占据高地,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又加上国土贫瘠。 就像茅坑里的一块石头。 又臭又硬。 大陵多年来,对其也是忍之又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这次是不愿再忍了。 凉国王子和国师被送去清御司「小住」。 祁熹在晕倒后,意识便进入了空间内。 她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却无法从空间里出来。 试过几次后,她决定放弃。 反正封淮安说了能救她,索性,她就暂时留在了空间内。 闲来无事,她便开始逗弄那条蚯蚓。 蚯蚓被放出来后,扭着身子,探着脑袋,慌不择路的爬行。 祁熹曾用细胞刮片从蚯蚓身上刮下来一小块黏液。 此时发现,被她刮过的那块地方,颜色变成了黑色。 像是有了腐烂迹象。 她很惊讶,原本以为空间内的时间是静止的,现在看来,这里的时间依旧是流动的。 只是比外面流动的要慢。 蚯蚓似乎很着急,在空间内四处逃窜。 忽然,它昂起脑袋,嗅到了什么。 紧接着,便朝那个地方疯狂扭动。 祁熹定睛一看,蚯蚓所爬的方向,竟然是在梗子坡找到的莲座土。 当日大火,莲座土也被炙烤变色,祁熹便将其丢在了空间内。 莫非…… 她连忙将莲座土打开,放到蚯蚓面前。 蚯蚓蠕动身子,钻了进去。 莲座土,竟然是用来养蚯蚓的! 这个发现,让祁熹惊喜又震惊。 她取了一点莲座土,放在显微镜下观察。 莲座土经过高温,已经失去了活性。 但还是可以看见,里面有蠕动的微生物。 这种微生物在显微镜下竟然像是水熊虫。 第181章 寻死觅活 为了确定心中的猜想,祁熹将显微镜放大至400倍。 随着显微镜放大,聚焦。 虫子变大,再变大,直至清晰的展现在祁熹的眼前。 长条形的虫子,四对足,每个足上都有吸盘,脑袋前还有两个凸起。 后世也有针对水熊虫的专项研究。 祁熹记得,曾经有科学家在冰川上解冻了水熊虫,并将其带上了太空。 发现水熊虫竟然可以在太空那种高压,无氧的环境中生存。 是生存能力非常强大的一种微生物。 普通的大火,无法破坏水熊虫表面的荚膜,所以,它才能在那场大火中存活下来。 祁熹拧眉思索,她记得曾经看过这方面的研究文章。 水熊虫生活在潮湿的水膜中,怎么会出现在莲座土里? 莲座土,蚯蚓,水熊虫,龛毒。 这四者之间,是什么关系? 祁熹想到脑仁疼。 而外面,此时秦止也正在头疼。 计都的毒已经解了。 按照封淮安的说法,祁熹早就应该醒了。 秦止坐在床前,唇角下垂,拧着眉,盯着床上唿吸平稳的女子。 这是晕着的,还是睡着了? 半晌,计都看不下去了,上前劝:「主子,封大夫都说无事,应该是无事了。」 秦止沉着脸:「你吃的少,她吃的多。」 计都回想一下,还真是。 祁熹这两日,最起码吃了五头猪的蹄子。 犹记得,小石头看见祁熹和他中毒时的表情。 计都拧眉想了想。 那应该是后怕吧。 但凡他当时接了祁熹给的猪蹄,现在中毒的就是三个人。 「几时了?」秦止声线温凉。 计都瞅了瞅外面漆黑的天:「子时了。」 秦止眸光微暗:「去请封大夫。」 计都:「……」 「主子,祁姑娘或许是睡着了呢?」他试探性的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属下在这守着?」 秦止微抬眼皮,睨他:「计都,你好娶妻了吧?」 计都心底一咯噔,连忙下跪:「计都的命都是主子的,主子不要赶计都走!」 秦止眸光淡淡:「本座的意思是,你是成年男子了,在这守着多有不便。」 计都:「……」 他有点懵。 难道主子没成年? 想问出口。 又不敢问。 主子发脾气的间隔时间和罗睺屁股上伤好的时间差不多。 前两日洗澡时,他偷偷扫了一眼,发现罗睺的屁股已经结痂。 也就预示着,主子这几日,又到了脾气爆发的边缘了。 计都选择跪在地上不吭声。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 罗睺在外面高声喊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主子,您在里头吗?」 计都:「……」 默默的,双膝往后移,退后几步。 不知罗睺是眼瞎,还是这两日屁股上的痂痒了。 林月阁外这么多黑甲侍卫,他看不到吗? 果然,下一秒,计都便听见主子沉沉长长的唿吸声:「进来!」 罗睺乐呵呵的推门而入,嗓门大的像喉咙被关押多年,一朝释放:「主子,那凉国国师醒了,正在寻死觅活呢!拿脑袋往枕头上撞,要自戕!」 第182章 梦游? 秦止半眯一下眼:「然后呢?」 罗睺眉开眼笑:「卑职哪能让他如愿啊,卑职把封大夫请过去,让封大夫给他治伤,不仅要治,还给他治的好好的!」 「主子您不知道,封大夫本来不同意的,硬被卑职给绑了送过去的!皇上不是说了嘛,治好了伤,再处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秦止沉默,半晌,仍是沉默。 计都默默的,又往旁边挪了挪。 罗睺这回,怕是又要挨打了。 果不其然,他听见上方,主子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冷意:「罗睺,你外出两年,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忘记把脑子带回来?」 罗睺怔住。 不明何意。 难不成,国师要死,就让他死? 罗睺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主子的好心解惑,现实,却在教他错在了哪里。 封大夫是杏林圣手不假,但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杏林圣手。 国师被狗咬伤,看起来严重不假。 但那都是皮外伤。 门外,黑甲侍卫急匆匆推门而入:「主子,国师跑了!」 罗睺:「……」 计都:「……」用一言难尽的眼神扫了他一眼。 「来人,」秦止怒声:「先给本座打罗睺二十大板!」 黑甲侍卫低着头,不敢看罗睺,也不敢看秦止:「我们发觉不对的时候,国师已经跑了,黑狱里关着的……是封大夫,封大夫至今昏迷不醒。」 罗睺:「……」乖觉的,跪下。 他有些不懂,主子和计都是怎么猜到那样做会出事的。 这不是突发事件吗? 突发事件能怨他吗? 谁也没有前后眼不是? 他抬头,想为自己辩解,触及到秦止冻死人的目光,又默默的低下了脑袋。 祁熹在空间内,从虚化墙壁上看的清清楚楚。 舅舅不知伤成什么样了,秦止竟然只打了他二十大板。 祁熹感觉心头血直冲脑门。 一怒之下,身影一晃,竟然成功出了空间。 空间外,祁熹躺在床上,眼睛勐的睁开,二话不说掀起被子,赤脚从床上跳了下来。 一时间,房里众人愣住。 罗睺更是瞪圆了眸子:「她是不是在梦游?」 祁熹恨哪! 梦游! 游你个大头鬼! 左右环视,没有趁手的工具,她视线忽然定格在秦止身上。 秦止拧眉观察她,似乎也在怀疑刚才还在昏迷的人,忽然炸起,是在梦游。 祁熹管不了那么多,弯腰抽出秦止的剑,转身就朝罗睺噼了过去。 「娘啊~」罗睺大喊一声,吓得爬起来就跑。 起的太急,好似没穿鞋的是他,脚下滑了两步。 短短两步之差,祁熹的剑已经噼了下来。 罗睺身子勐侧,被剑锋扫落一缕长发。 「姓祁的!你醒醒!快醒醒!」罗睺心底大骇,扯开嗓子喊。 他上辈子,是不是撅了姓祁的祖坟,这辈子要被她这么追着砍? 大陵律法中,有没有对睡梦中杀人有惩处? 罗睺胆儿微颤。 下一刻,祁熹的剑又噼了下来。 罗睺不敢还手,不敢抬手。 她手里拿的,可是剑啊!还是主子的剑。 那把剑上有机关,被划到便会血流不止,比普通剑伤疼上数倍。 第183章 快来打我 冷不丁的,他闪过祁熹的剑后,沖门外一脸懵的黑甲侍卫喊道:「没听到主子说要打板子吗?快来抓我!快来打我!」 门外黑甲侍卫:「……」 这场面,莫名熟悉。 犹记得罗睺第一次和祁熹相遇,便在祁熹房间喊救命。 现在,还是祁熹的房间。 人还是罗睺和祁熹。 罗睺却在吵吵着要他们去打他! 场面一时间,熟悉又诡异。 罗睺不敢还手,好在身形灵活。 祁熹中毒刚好,紧赶慢追,累的气喘吁吁,只碰到他的头髮丝。 方才在空间内,是无能为力,现在出了空间,还是无能为力。 祁熹怒上心头,忽然扔了手上的剑,随意摸起什么就朝罗睺砸过去。 茶盏,杯子,狼毫笔。 桌椅,板凳,掀桌子。 噼里啪啦,哐里哐当。 罗睺抱头鼠窜,嗷嗷直喊:「来打我!快来打我!打我板子!板子!」 什么叫恶? 穷凶极恶才叫恶吗? 不! 罗睺觉得,那些都不是最大的恶。 大恶之下,必有大善之人度之。 小女子发疯,病秧子发狠,睡梦里杀人,这才是真正的恶! 因为其他看客,都会觉得无所谓。 只有身在其中的罗睺,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祁熹的杀意。 姓祁的想杀他,毋庸置疑。 主要他压根不知道这姓祁的,是清醒,还是在睡梦中。 计都膝行两步,开始往前挪。 目前为止,好似只有主子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够了!」秦止被气的肺里胀痛:「把祁熹和罗睺,都给本座抓起来!」 黑甲侍卫左右对视,索性一拥而上。 这场面,谁单独上不得被误伤? 祁熹被黑甲侍卫抓住,脸都气白了:「你们抓我?他犯了错,你们竟然抓我?」 这场面,好熟悉。 当日罗睺闯入她的房间,黑甲侍卫也是这般。 罗睺也气啊。 他现在身上色彩斑斓,头髮乱的像刚从鸡窝里逃出来,他深切的觉得,莫名其妙。 「姓祁的!你被疯狗咬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祁熹被黑甲侍卫桎梏住,动弹不得,当即呛声回骂:「你脑子被狗扒了?还是被腰带绑住了小脑?我舅舅好生生的待着,你把他送去给那个吃人脐带的变态老头,你这不是让他去送死吗?」 「够了!」秦止觉得自己不止肺要炸,脑子就像塞进了一个马蜂窝,嗡嗡作响,直冲天灵盖。 祁熹站在满地狼藉中,双手被黑甲侍卫牢牢桎住,气的咬牙切齿,完全不顾秦止在说什么。 尝试着挣扎两下,见是徒劳,脑中灵光一闪,唇瓣微抿,打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这是她新交给小邱训练大熊的方法。 大熊认主,咬完国师逃走后,并不会逃远,只是顾及她房中人多,没敢冒出头。 祁熹是头一次试验小邱的训练成果。 果不其然,大熊是这几条狗的老大,也是最聪明的。 口哨声落,大熊迈步从外面进来。 尝过人血的狗,身上带着一丝狼性。 它身上的血已经干了,皮毛被血黏连的一缕一缕的。 第184章 医者杀人 祁熹重哼,扬声道:「大熊!咬他的屁股!」 罗睺:「娘啊~」 他怕狗,非常怕。 大熊可怕,非常可怕。 就连黑甲侍卫都下意识一抖。 罗睺被制住,眼睁睁看着大熊踱步走来:「主子!主子!救救罗睺吧!」 转头,又对身边的黑甲侍卫喊道:「兄弟!打板子!快!咱们去打板子!」 黑甲侍卫眼瞅着大熊步步逼近,一把拽起罗睺:「主子,卑职带罗睺去打板子!」 一行人,风一般,拖着罗睺就跑。 计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前几年,罗睺脑子虽然不够用,但至少不欠缺。 自从遇见了祁熹,罗睺整个无脑。 做事毛毛躁躁,没规没矩,还不长记性。 在祁熹身上吃了不止一次的亏,下次还要! 简直……没眼看。 怪不得,回京有些日子了,主子都没有恢復他黑甲侍卫首领的职位。 黑甲侍卫要是交到他手上,计都简直不敢想像。 抬头扫了一眼秦止的面色,计都扬声:「刘婆,进来收拾!」 刘婆子拘着身子走进来,开始收拾满地的狼藉。 计都又扫了秦止一眼,继续跪着。 祁熹光着脚,踩在地上,她皮肤白,脚也白。 俏生生的脚指头,藏在亵衣里,若隐若现。 秦止深深拧眉:「计都,你先下去。」 计都应声,乖觉的去守着罗睺打板子。 祁熹白了秦止一眼,转身便要走。 秦止声音微带急切:「你去哪?」 祁熹回头,冷眼看她:「当然是去看封大夫啊!」 秦止抿了抿唇,语气艰涩:「你准备就这样出去?」 祁熹上下打量自己。 虽说穿的是亵衣,可比后世的睡衣要保守多了。 她没觉得有何不妥。 秦止却急了:「你可知羞耻二字如何写?」 这还是他生平头一次管束女子的穿着,心口处怦怦直跳。 刘婆子跟着附和:「府上都是男子,姑娘还是换身衣服再去看封大夫较好,夜里天凉,光着脚也容易受风寒!」 祁熹嘆了口气,转回身,对秦止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人,您不走,是准备让小女当着你的面,宽衣解带换衣裳?」 话落,祁熹敏锐的发现,秦止的脸色变了。 烛火摇曳,光线昏暗,秦止的脸刚开始只是略红,红色慢慢的,逐渐的加深。 他「腾」的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大步离去。 刘婆子抬头,看向秦止略显凌乱的步伐,沉下了脸。 祁熹简单的穿好衣服后,如愿见到了封淮安。 万幸,封淮安只是被国师打晕。 此时已经可以下床走动,看见祁熹,微微一笑:「熹儿怎么来了,身子刚好,需好好歇着!」 祁熹冷哼一声,是对罗睺。 「我若是不来,你被人谋害了我都不知道!」 封淮安依旧淡笑,头上缠着纱布,面色有些苍白:「说来真是汗颜,此事是舅舅先起了杀心,想为你报仇,结果被对方捷足先登,打晕了我,换下我的衣服,逃了出去。」 封淮安身为医者,却从来不是良善之辈,说起杀人来,丝毫不觉不妥。 第185章 护城河死尸 祁熹想想还是觉得气。 国师能从清御司逃走,创造一大奇蹟,多亏了罗睺这个好帮手。 一个罗睺,能毁了大半个秦王府,也不知秦止留他在身边干嘛? 封淮安长嘆一声,坐在桌边,为祁熹倒了一杯茶,声音温和,带着愁绪:「国师此人,阴邪狡诈,留着他,日后怕是会对你不利,我已经让浩浩飞鸽传书给你三舅舅,击杀此人。」 祁熹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来自家人的。 后世,她见过很多同事,朋友,花钱买亲情。 本质上,她是一个凉薄之人。 只因见过太过悲剧。 意外穿越到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她头一次,感受到,她是有后盾的。 封家,是她最强大的后盾。 虽然这个后盾,本不属于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察觉到祁熹的沉默,封淮安继续道:「此人逃走,必定在去往凉国的路上,你三舅舅得到消息后,会沿路设伏,你不必担心,此事交予我们来办。」 「嗯,」祁熹淡淡应声,眸中带着湿气:「你脑袋疼不疼?」 封淮安一怔,旋即,朗声笑开:「舅舅都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怎会在乎这点痛。」 话落,他想起什么,继续道:「凉国和大陵眼瞅着要开战,你二舅舅极有可能会上战场,不过你放心,咱们封家,本就是生在战场上的儿郎。」 「对不起,」祁熹忽然沉声道:「都是因为我,其实你们不必如此,我自己能好好活着。」 封淮安摸摸祁熹的脑袋,柔声道:「即便没有你,大陵有难,封家也不会做那等贪生怕死,畏畏缩缩之流,舅舅就是怕你挂怀此事,才说予你听,你是封家的一个惊喜,你只需随心而活即可。」 祁熹眼眶微红。 头一次,正视她和封家的这段情分,正视眼前这个老头。 封淮安年龄并不大,只是白髮生的早,总喜欢穿长袍布衣,便显得年老许多。 此时,祁熹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柔软,看到了温暖。 真正的祁熹已经死了,而她,现在就是祁熹。 她不知道真正的祁熹如果听到这番话会如何想,如何做。 但是她,绝对不会做封家庇佑下的小鸡仔。 既然是家人,便是一体的。 国之动盪,封家註定受到牵连,那么,她便与其一起抵抗。 「国师与你,总归是个威胁,希望你小舅舅能将其除去,免去你的后顾之忧!」封淮安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的天色:「不早了,早些回去,再睡一觉。」 告别了封淮安,天色已经大亮。 折腾了一夜,祁熹觉得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被抽空。 正准备倒回床上睡个回笼觉,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是黑甲侍卫。 「姑娘,护城河有死尸飘起,主子请你去验尸。」 祁熹:「……」 京城的护城河连着雪山,每年冰雪融化,都会造成一个小汛期。 大陵民生安稳富裕,当今登基后,大力修整护城河,这条河,如今已经成为京城一道风景线。 初夏正是踏青泛舟的好时节,小商小贩嗅到商机,沿着护城河边支起了摊子。 第186章 巨人观 吆喝糖葫芦好吃的,卖脂膏胰子,钗环首饰的,车水马龙,行人如织,蜿蜒了整条护城河。 祁熹跟着黑甲侍卫,沿着护城河边,骑驴而来。 毛驴最近又胖了一大圈,祁熹骑在它身上,两条腿都被它的肚子鼓的翘起。 若不是知晓它是头公的,祁熹险些以为它怀孕了。 到时候,她便要在一群马堆里寻姦夫。 后世时快节奏的苟活,这一世,祁熹才感受到什么叫做慢节奏的生活。 也明白,凉国人多年来像阴沟里的老鼠,时常跳出来咬大陵的脚后跟,大陵皇帝为何都不愿开战了。 祁熹骑在毛驴上,感受着暖风拂面,河岸边垂柳依依,各色各样的人,身着古装,男子斯文有礼,女子含羞带怯,孩童笑声叽叽。 生活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全身筋骨酥软,头皮舒展,感嘆时光缓慢。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祁熹还没来得及多享受一会儿,便看到前方护城河边围着一圈人。 小商小贩正在挪摊子,人流绕道而行,像一条长丝带,缺了一小块。 虽然已经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尸臭味扑面而来的时候,祁熹还是险些呕了出来。 做法医时,她最不想遇见的尸体便是河漂和焦尸。 显然,今天的案子,是祁熹最不想遇见的。 而且,还是六具河漂。 从黑甲侍卫的表情和现场的气味上,祁熹已经猜到尸体可能已经有了腐败迹象。 真正看到尸体的时候,还是想用一句惨不忍睹来形容。 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几名黑甲侍卫面色青白的靠在护栏边,虚弱的好像他们是一个娘胎的兄弟。 娘亲姓林。 「熹儿姐,你可算来了!」封浩跳着脚迎上来:「熹儿姐,我想告假,大人不准。」说完,还用眼风扫立在河边观察河面的秦止。 祁熹挺同情封浩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现场,就遇到这种情况。 同情有,但不多。 她拍拍封浩的肩膀,一副长者派头:「既然要学,便跟着姐姐好好学,莫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封浩:「……」为什么,他感受到了一丝来自姐姐的恶意。 话落,祁熹从工具箱中拿出手套和口罩,好心的给了封浩一份:「认真听,仔细看。」 秦止见祁熹开始验尸,踱步过来:「杀人抛尸案,从抛尸迹象来看,兇手不止一人。」 祁熹点点头,开始验尸。 六具尸体皆为女性,因为温度和湿度的干扰,尸体面貌已经无法直视。 祁熹先从腐烂最严重的一具尸体开始:「尸体巨人观,表面附着腐败黏液,面部有被鱼啃食迹象,肌肉腐烂至骨骼,从现场情况来看,死亡时间大概在一个月之前。」 封浩挠了挠头,真像祁熹说的,在认真听,仔细看,细细琢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腐烂成这样的尸体,体表能存留的线索很少。 祁熹伸手,开始按压死者的胸腹部,不由得感到好奇,喃喃自语道:「奇怪,巨人观尸体通常由于内脏腐烂,腹部充满气体,会肿胀的像个皮球……」 第187章 工具箱咬人 祁熹抬头,扫视一圈,发现其他五具尸体皆是腹部平平。 她眉间轻拧,撕开尸体的衣服。 衣服布料长时间浸在腐烂黏液里,已经没有了韧性,祁熹稍作用力,死者的腹部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逝者也有尊严,尤其枉死之人,更需要世人给予其最后的尊严。 祁熹细心的将尸体胸部衣衫整理好,只露出了腹部。 腹部皮肤褶皱泛红,表面像落入水中的纸。 这也是祁熹选择就地验尸的原因。 尸体如果进行二次转移,折腾的像一团烂肉,便没有了检验价值。 果然,尸体的腹部有三个缺口:「从伤口边缘判断,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利器,」她伸手轻轻按压:「分别在胃部,脐部和脐部以下位置。」 秦止点头:「尸体打捞上岸时,身上绑着坠石,由于坠石重量不够,尸体浮出水面。」 祁熹抬头看他:「腹部伤没有生活痕迹,是死后伤,兇手有验尸经验!」 为了防止尸体腹部充气,浮出水面,兇手特意将其腹部刺破。 这就表明,兇手是知晓尸体腐烂后,腹部会鼓如气球。 秦止皱了皱眉,忽然在祁熹身旁蹲下,身子前倾,端详女尸腹部:「为何,她腹部依旧有隆起?」 他素来高高在上,很少有人有机会近距离看他的脸。 祁熹是知道秦止长的好看的。 几次近距离观察他,都是在他没有意识的情况下。 他的眼窝很深邃,带着捉摸不透的眸光,唇角天生些微下垂,让他整个人显得严肃,难相处。 偏生睫毛很长,又显出几分稚气。 这种稚气,需要近距离观察,才能发现。 祁熹头一次近距离观察这张鲜活的俊颜,心脏没出息的漏跳了一拍。 倏地。 秦止猝不及防的侧头,二人目光相对。 祁熹眸光微闪,忙垂下眼皮去观察尸体。 一秒钟,从垂涎男色状态切换到严肃的检查尸体状态,双手试探性的摸索秦止所指的隆起部位。 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她勐的抬起头,杏眼带着不可置信的光:「尸体……有孕了!」 秦止也绷起了脸:「先确认,再检查其他几具。」 如果尸体有孕,案件性质便更加恶劣。 祁熹示意封浩去工具箱中拿解剖刀。 封浩忙的屁颠颠的,他早就对祁熹的工具箱充满好奇,只是没有姐姐的吩咐,不敢妄动。 此时得令,搓了搓带着橡胶手套的手,去开工具箱。 「嗷~」只听他一声嚎叫。 声音过大,吸引了在场每一个人的目光。 封浩捂着手,委屈巴巴的朝祁熹望来:「姐姐!我好像被你的工具箱咬了!」 祁熹:「!!!\" 她身体一直调理不好,早就怀疑是工具箱的问题。 此时听封浩所言,祁熹只觉得一股凉意爬上嵴背,惊出一层冷汗。 丢下尸体,她脱下手套去查看封浩手上的伤。 封浩手上,没有外伤,可手套上,明显有一块焦煳。 像是被电流打过。 可…… 手套是橡胶的。 第188章 收徒 橡胶是绝缘体。 工具箱怎么可能带电? 难道是摩擦产生的静电? 可…… 这样的话,又怎么解释封浩手被电击? 祁熹理智瞬间慌乱,她试图用各种科学来解释这一现象。 脑中闪过诸多种解释,都被残存的那一丝理智击破。 封浩褪下手套,端详方才被「咬」的地方,奇怪发问:「姐姐,我手好好的,可是刚才,我真的感觉到被咬了!」 他摸着自己的整条胳膊:「手上痛,整条胳膊都是麻的!」 祁熹咽了口口水,用手试探性的去触摸工具箱。 没有任何感觉。 她从里面重新拿出一副橡胶手套戴上,用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去触摸工具箱。 还是没有任何感觉。 所有的可能都被排除,她脑子里只剩下最后一种,也是她最不愿相信的一种可能。 工具箱,是有意识的。 它在排斥封浩。 嵴背上冒出的冷汗凉透,岸边的风吹来,祁熹觉得后背剎那冰凉。 「怎么了?」计都疾步走来,问封浩:「手怎么了?」 封浩瞪着圆圆的眼睛,委屈的不行:「刚才我被姐姐的工具箱咬了!」 计都:「……」他都不如说,他咬了工具箱更可信。 祁熹缓过神来,斥道:「瞎说什么呢?是你开的时候没有好好开,被夹了一下!」 「可是我……」封浩还想解释,接触到祁熹的视线,话到嘴边,变成了:「哦。」 祁熹心底默念:浩浩啊,姐姐对不住你啊,要是让人知道这工具箱有意识…… 她扫了一眼堆在旁边兇手绑尸用的麻绳和坠石。 脖子一紧。 秦止弄死她,就连工具都是现成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想到此,便看秦止走到麻绳跟前,手上拿着一根现折的树枝,挑起绳子查看。 祁熹吓的赶紧转移视线。 心底纳闷,果然是对一个心生恐惧后,便会时刻提防着,怎么觉得秦止总是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工具箱的事,只得回去挑个没人的地方,仔细查看。 祁熹拿出解剖刀,重新回到尸体前。 封浩也老老实实的蹲在祁熹跟前,像个乖觉的学生。 尸体腹部被划开,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祁熹唿吸放轻。 这是她做法医时累积的经验。 在遇到难以忍受的臭味时,减少唿吸,少吸气,肺里氧气够续命就行。 反观封浩,除了面色紧绷外,并无异常。 祁熹惊讶:「浩浩,你闻不到味道?」 她真的怀疑,封浩的嗅觉有问题。 封浩眨眨眼:「闻到了啊。」 有一种人,天生对臭味免疫。 臭味之所以让人无法忍受继而产生生理呕吐反应,是因为嗅觉神经的刺激。 封浩的嗅觉没有问题。 那就是天生的,嗅觉神经粗大。 这种人,就是饭桌摆在粪坑边,他都能吃成两百斤的大胖子。 天生的法医工作者。 如果说之前,祁熹对封浩跟他学验尸这事儿,是抱着玩玩的态度。 现在,她是真想收下这个徒弟了。 这孩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浩浩,你看,这是什么?」 第189章 吃烤肉 尸体的内脏,已经腐烂成泡沫状,祁熹在一堆拉丝的黏液里,掏出了一样东西,托在手上给封浩看。 封浩凑上前,借着祁熹的手去查看那坨腐烂的肉。 这坨肉,比其他的器官腐烂的还要严重,表面上的肉已经腐烂成烂棉絮状,只能依稀看清剩余的形状。 封浩仔细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形状有点像刚出生的小老鼠,又有点不像!」 祁熹眼窝带笑:「是猜的有几分接近了,这是刚成型的胎儿。」 封浩瞪大眼睛。 祁熹发现他的眼睛很大,毛绒绒的,有点像她的那头驴。 「胎儿正常三个月成型,这具尸体已经怀孕三个月以上了。」祁熹下了定论。 「这是个禽兽啊!」封浩感嘆。 祁熹刚想去拍拍封浩的肩膀,见封浩勐地侧身一躲。 她这才发现,手上还戴着手套,手套上黏黏煳煳的拉着丝。 祁熹悻悻的收回手,去检查其余五具尸体。 其他尸体的腐烂程度一致,五具尸体的检验是个大工程。 好在,尸体死因相近,都是机械窒息而死后,抛尸河道。 每一具尸体的腹部,都被刺了三刀。 伤口一致,兇器是同一种。 伤口部位相同。 证明兇手刺向死者的这三刀,就是为了破坏其腹部胀气的环境。 令其不会因为腹部胀气而浮出水面。 可既然如此,兇手为何不绑一个大一点的坠石呢? 从尸体的体积来看,坠石明显比死者要轻,尸体巨人观后体积增大,极容易浮出水面。 每一具尸体,年龄都在十六至十八岁左右,皆怀胎三月余。 其中一具尸体,由于被鱼啃食严重,肠子顺着腹部流出,经过一番打捞,尸体表面被自己的肠子缠绕捆绑。 祁熹让封浩去给女尸解绑。 封浩虽极力排斥,还是认认真真的去顺肠子。 一不小心弄断一截,还会神神叨叨的给尸体道歉。 「怎么样?」秦止见祁熹蹲在地上,瞅着封浩傻笑,上前询问。 祁熹回过神来,抬起头,仰望秦止,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收起的笑意:「死因都确定了,我回头写给你,你可以找尸源了,六名花季女子失踪,家人总要寻的。」 秦止淡淡「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去吃饭吧。」 说到吃饭,祁熹的肚子似乎在响应秦止的提议,急切的「咕噜」两声。 祁熹蹲久了,索性直接瘫坐在地:「不说吃饭,我都忘了还有吃饭这茬,一说吃饭,突然就觉得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看见尸体白花花的肉,就想到烤肉!」 祁熹这番话,不异于封浩被工具箱电击喊的那一嗓子。 黑甲侍卫齐齐看向祁熹。 眸中的不可置信几乎溢出眼眶。 这女子,真乃神人也! 他们现在一周不吃饭都觉不够,她竟然还想着吃烤肉! 想到祁熹一边验尸,脑子里一边想烤肉,流着哈喇子的样子。 黑甲侍卫觉得,无法接受,简直无法接受。 「好,」秦止应声:「今儿午饭去吃烤肉。」 第190章 揽客 黑甲侍卫:「……」 主子这是疯了吗? 果然,果然…… 跟祁熹走的近的罗首领已经疯了,现在轮到主子了。 众黑甲侍卫纷纷一言难尽。 十分怀念以前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火的主子。 秦止头一次请所有侍卫吃烤肉。 很遗憾,黑甲侍卫纷纷化身工作狂魔,决定主子去吃肉,他们要为主子分忧,坚守岗位。 就连计都,都用怪异的眼神扫了祁熹一眼。 那眼神,活像在看一盘油腻的烤五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祁熹:「……」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 一行三人去吃烤肉,结果,吃的最快乐的是封浩。 那孩子,果然是饭桌摆在粪坑边,都能吃成两百斤的奇葩。 点菜就点菜吧,他点了一盘烤脑花。 老闆上菜就上菜吧,优先上的烤脑花。 祁熹本来觉得自己够强大,结果被封浩一招毙命。 吃完饭,秦止去兆尹府衙查失踪人口,祁熹百无聊赖,带着封浩去了四野寻踪。 四野寻踪的招牌已经挂起来了。 就等着选个日子,开业挣钱。 祁熹到的时候,大熊正在门口揽客。 大熊被小邱养的很好,皮毛油亮,眼神有光。 远远的看见祁熹骑驴而来,摇头摆尾的迎了上来。 驴不高,也不矮,大熊一跳一跳的想蹭祁熹的手。 烦的毛驴跺了跺脚。 祁熹:「……大熊,离远点!」 她太清楚这傢伙尥蹶子时的前奏了。 大熊被祁熹一吼,委屈巴巴的夹着尾巴,重新坐回门口当雕塑。 小邱闻声迎了出来,接过祁熹的驴缰:「姐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验尸,刚好路过。」祁熹翻身下驴。 「你让它蹲门口,不怕吓着人?」祁熹下巴微扬,示意蹲在门口,哈着舌头的大熊。 小邱笑了笑:「大熊很聪明,我发现它会揽客以后,便藉机训练它,没成想,咱们店还没正式营业,它就揽到了客人。」 祁熹惊讶,果然看见大熊亮晶晶的眸子注视着来往的路人,见人家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便哈起舌头,摇两下尾巴。 大熊脸圆圆的,哈起舌头有点像后世的微笑天使萨摩耶。 谁能想到,这货狠起来,险些将凉国国师给撕了。 当时的场面,祁熹现在想想还心悸。 她见过杀人用刀,用斧,用枪的,头一次见活活撕人。 国师跑了,最恨的怕就是她和大熊。 祁熹走上前,摸了摸大熊的脑袋。 大熊开心的贴过来蹭祁熹的手心,尾巴像个扫帚,在身后扫啊扫。 「就这样,那孩子跟人私奔了……」 铺子里,传来一阵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祁熹扭头看去。 小邱忙道:「这就是咱们的第一位客人。」 祁熹点点头,跟着小邱抬步走进去。 铺子刚装修好,一股木材味儿扑面而来,不难闻,像是某种檀香的味道。 这段时间的相处,祁熹知道,面前这个跟小邱一起来投奔她的男孩子叫祁云。 他本无名无姓,被祁熹救了后,便随祁熹姓。 小邱还告诉祁熹,很多孩子都是如此。 他们不知父亲是谁,便随祁熹姓,祁熹便是他们的「父亲」一般。 第191章 与人私奔的巧荷 就连他们现在栖身的洼地,都有了名字。 叫做祁家村。 每一个从前没有姓氏的孩子都改名姓祁。 祁熹乍听的时候,非常感动。 事后,又感受到了那种被人信任的责任感。 祁云是幸运的,他的残疾在腿上,只是走路稍微有些跛。 有了家,有了工作,祁云很珍惜。 手上拿着笔,认真的记录顾客提供的线索。 祁熹走上前,祁云朝她点点头,一副老成的模样。 笔下的字,却无不透露着,他只是个孩子。 还是个没上过学的孩子。 祁熹扯了扯嘴角,毛笔字啊,她的字也比祁云好不到哪里去。 「那孩子,非要嫁给那个杀千刀的,做父母的,过的桥比她走的路都多,听了她的描述,便觉得此人不可靠!」 妇人被身边的小丫鬟搀扶,面色憔悴,髮丝凌乱,身体大部分的重量,全靠在小丫鬟身上。 祁熹丝毫不怀疑,若是没有丫鬟的搀扶,妇人估计很难站立。 母爱跨物种,跨国界。 任何做母亲的,在孩子出生后,性格都会逐渐发生改变。 变得温柔,变得隐忍,变得坚强。 随着孩子长大,总会有那么一段观点发生碰撞的阶段。 妇人擦了擦眼泪,唇色发白:「我们只是小商小户,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孩子也是老实巴交,她绝不会丢下娘,跟人私奔的!」 祁云点点头:「她离家时,可带衣物?」 「带了,也留了书,」妇人泪水连连:「他爹说,孩子既然能狠心丢下父母,就当养了条狗,可我是孩子的娘!我不信!不信我的巧荷会离我而去!」 祁熹坐在旁边椅子上,看祁云接客。 祁云的那些问题,都是祁熹写下,教予他们的。 祁云很聪明,一学就会。 他的短板,估计就在字体上。 不过无所谓,她和祁云半斤八两。 「书信你可带来?」祁云继续问道。 提及此事,妇人泪水再次汹涌:「孩子他爹一气之下,给撕了,我虽不懂什么字迹,但是,我女儿素来喜欢一枚梅花印章,每次写书信,都会用印章,那张书信上没有!」 祁熹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夫人可知,你家姑娘和那男子结识多久了?」 妇人浑浊的眸子疑惑的扫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她早就发现祁熹的目光,以为是哪位顾客,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 祁云解释道:「这位是我们四野寻踪的老闆。」 妇人眸光亮了亮,示意丫鬟搀扶着走来:「巧荷曾说,」她拧眉想了想:「和那杀千刀的偶遇至此,已有……」 丫鬟适时开口:「夫人,好像是三月余。」 「对对对!」妇人恍然大悟:「大概有那么久了!都怪我,当时没留心,那人绝不是好人啊!我家巧荷一定是被那人藏匿在什么地方了!我可怜的巧荷,定是在等着娘亲去救她……姑娘,你既是这四野寻踪的主子,又有灵犬相助,求你,求你帮帮我这可怜的女儿吧……就算要我全部的银钱,我都给……」 第192章 摇钱树 祁熹心底已经有了谱。 可是看见悲痛欲绝的妇人…… 还未确定的事,她不能说。 「夫人,我这边可能要冒犯一下,需要你几根头髮。」祁熹艰涩开口。 「没问题,没问题!」妇人满口答应,现在只要能找回自己的女儿,别说头髮,便是要了她的命,她都给。 妇人付了定银,现场拔下两根头髮给祁熹。 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祁熹的身上。 尸体已经扭送至兆尹府衙,祁熹便指派封浩,先去兆尹府衙,取样回来检测。 封浩听的迷迷瞪瞪的:「姐姐,你要尸体的肉作甚?」 对于这个问题,祁熹已经回答过很多遍了,闻言,一边撸大熊,一边漫不经心回:「做法事。」 封浩:「……」 坊间之谈他听过,本以为以讹传讹,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登时。 看祁熹的眼神都变了。 「快些个去,姐姐我就在此处等着你!」祁熹拉长音调,有些烦躁。 如果那些尸体里,有那妇人的女儿,这就是一个骗色杀人案。 秦止说,从现场看,兇手不止一人。 那就是一个骗色团伙。 封浩想问祁熹,需要多少肉,没敢问。 他还想问祁熹,要哪个部位的肉,还是没敢问。 姐弟之间的血脉压制是天生的。 封浩有点怕这个姐姐。 尤其是知晓她还会通灵,心底那股惧意,噌噌往上涨。 封浩刚走,四野寻踪便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朱莞香跟手帕交逛街,偶然看见祁熹进了四野寻踪,摆脱了手帕交,带着丫鬟匆匆而来。 上回祁熹说的事情,她回去考虑了很久。 理智和教养告诉她,这样的事情做不得! 可是那种午夜抓心挠肝的思念,又让她抛弃了理智和教养。 今日来寻祁熹,她其实心底是矛盾的。 祁熹一见朱莞香,便知对方为何而来。 朱莞香一扭一扭的细腰,在祁熹看来,就是一棵晃来晃去的摇钱树。 朱家有钱。 其父亲正元候可是为先皇效力过的。 这么多年,底蕴丰厚。 祁熹找了个单间,单独和朱莞香见面。 朱莞香看着祁熹脸上市侩的笑,心底鄙夷,却还是强装出一副热络的样子。 「莞香姑娘,是来找我要秦止的贴身之物的?」祁熹开门见山。 朱莞香险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忙抽出手帕拭了拭嘴角:「莞香……只是想瞻仰一番。」 祁熹心底暗骂:瞻仰什么?瞻仰男子的贴身之物吗? 「莞香姑娘也看到了,小女最近忙铺子的事儿,又要验尸,实在是忙的抽不开空!」祁熹大刺刺的偎进椅子里,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护城河里有尸体的事儿,已经传遍了,朱莞香自是知晓。 见到祁熹时,便闻到她身上那股不同寻常的臭味,不用问,也知道祁熹去做了什么。 她轻掩口鼻,脸上在笑,银牙在咬:「莞香知晓姑娘在忙大事,但是莞香这几日难以入睡,看了郎中,喝了药,也不见起色。」 祁熹:「……」 第193章 为民的好事 这是拿秦止的贴身之物做药。 想想那个场面,祁熹感到恶寒。 朱莞香迷恋秦止,几乎到了变态的地步。 未待祁熹开口,朱莞香继续道:「姑娘开铺子定是需要银子的,莞香方才看过铺子的详介,知晓姑娘做的这是为民的好事,莞香身为国公府长女,自当为京城百姓出一份力。」 祁熹:「……」再次恶寒。 如果朱莞香敞开天窗说亮话,祁熹还敬她是条汉子。 毕竟在后世,她也见过贩卖明星使用过的物品。 喜欢就是喜欢。 意淫就是意淫。 还非得套上一个冠冕堂皇为国为民的帽子。 简直令人作呕。 祁熹再不喜朱莞香,也没有跟银子作对的道理:「那便多谢莞香姑娘资助了,祁熹感激不尽!」 朱莞香笑笑:「祁姑娘不必放在心上,只盼姑娘闲暇时,能记得莞香才是啊!」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拉拢了一个投资商,还是不用给分红的,祁熹乐的眉开眼笑。 这副模样,落在朱莞香眼中,便是猥琐又市侩。 朱莞香放下茶盏,面色虽有不快,但隐藏的极好:「女儿家的心思,让祁姑娘见笑了,我那手帕交近日也是,结识心上之人,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祁熹扬了扬唇。 拉低别人,抬高自己。 自古通用。 但是这些人忘了,就算你把对方拉至尘埃里,你还是你。 祁熹不冷不热的撩眼:「你那手帕交对男子,倒是一片真心。」 「是啊!」朱莞香娇嘆一声:「莞香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女子,虽看出那男子对莞香的手帕交无意,苦于不知如何相劝,今日还约其出来,旁敲侧击也是徒劳。」 祁熹眉目轻拧,心底觉得不对劲,却又不知哪里不对劲。 朱莞香见祁熹沉默,转开话题:「哥哥近日倒是经常出入秦府,祁姑娘若是有东西送给莞香,可交予哥哥,让哥哥帮莞香带出来。」 祁熹眉梢轻扬,腻歪歪的朝她点点头。 朱家长子求医之事,她是知晓的。 不止朱家长子,最近还有普通百姓去求王府的后门求医问诊。 舅舅住进秦王府时间不长,客院已经被他改造的像个药庐。 对于龛毒的研究,祁熹也当起了甩手掌柜。 她现在只想搞明白龛毒是怎么制作出来的。 后世她的那些战友,就因此而死。 想起那些惨死的战友,祁熹眼底骤冷。 朱莞香敏感的察觉到祁熹的心绪改变,以为是自己令祁熹感到厌烦,忙拉出手帕交出来熘场子:「说起我那手帕交,也真是被情爱沖昏了头,家里本就不富裕,却在那男子面前伪装富足,二人相交没多久,送出去的银钱都够姑娘你开一间铺子了。」 祁熹捕捉到心底的那丝异样。 忽然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她忙问:「朱姑娘可否让小女见见你的那位手帕交?」 朱莞香说了对方很多坏话,此时自是不愿的。 祁熹也明白女孩子之间的那些小心思:「朱姑娘放心,小女决口不提今日之事!」 第194章 奇奇怪怪 朱莞香不想让二人见面,又怕祁熹因此生气记恨。 左思右想:「莞香让她去铃香馆等着,祁姑娘若是想见她,便随莞香一起去便是。」 祁熹心底一喜,当即便应了下来。 临出门时,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 嘱咐小邱,若是封浩回来,便让他先回秦王府等着。 检验不急于一时半刻。 眼下的事儿比较着急。 封浩不知自己已经被姐姐放了鸽子。 京城不能纵马,马儿悠哉哉的,好不容易走到了兆尹府衙,又被告知付良在后院陪秦止。 这话说的有歧义。 封浩愣了一愣,旋即,狠狠的瞪了回话的衙役一眼。 两个大男人待在一起,他将话说的黏黏煳煳的,不是招人误会吗? 衙役被封浩瞪的无辜,细想自己的言辞,确实没有问题啊! 封浩见衙役准备开口解释,忙打断他的话,他现在可没时间在这里蹉跎,姐姐还在等他呢。 「快些带路,我找你家大人有事!」 衙役噎了噎,前头带路。 秦止坐在后院正堂喝茶,付良面前摆着一本大簿子。 至今三月余的失踪案…… 京城大,客商多,每日里,都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失踪来报案。 有丫鬟失踪的,有夫人丢了的,还有孩童走失的。 秦止捏了捏眉心:「付大人就没想过,将案件归类?」 付良尴尬笑笑:「大人有所不知,下官这本就是归类过的簿子,京城琐事多,每隔几日,便有失踪案,你说的年龄段,下官还要一个个的查。」 秦止唇角下垂,显然是对付良的办事效率不满意。 付良也冤啊! 兆尹衙门平时办的都是小案,有时还要参与京城的治安管理。 说白了,这个衙门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清御司不同,清御司办的都是大案要案,大案要案一天能有几起? 几天都未必有一起。 就在京兆尹焦头烂额,秦止耐心耗尽时,封浩风一样沖了进来。 听清封浩的来意,京兆尹首先惊唿:「你说,你要什么?」 封浩眨眨眼,重复:「要肉啊!」 京兆尹:「谁的肉?」 封浩:「尸体的。」 京兆尹转头去看秦止,发现秦止并没有反应。 他试探性的问道:「要多少?」 这话倒是把封浩问住了,姐姐没说要多少啊? 姐姐只是说要「点」,这个「点」怎么衡量? 封浩把心一横,决定自己做回主,伸出两根手指:「一个尸体二两!」 付良:「……」 谁能来告诉他,他的耳朵没问题? 刚才,他听到了什么? 封浩见付良没动作,有些烦躁,他不能让姐姐等急了,重复:「付大人,一个尸体二两肉!」 付良找回了耳朵。 默了默,付良叫来衙役带封浩去割肉。 封浩跟在衙役后面,脚步轻快,像跟着大人去菜市场买肉的孩子。 看的前面引路的衙役一阵胆寒。 祁姑娘他们见过,一个奇奇怪怪的女子。 此时再看封浩。 怎么觉得,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身上也有一股奇奇怪怪的感觉? 第195章 不对劲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衙役,朱莞香的手帕交解语梦也有同样的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朱莞香急匆匆离去后,便带回这样一个女子。 祁熹扫了一眼紧跟着谢语梦的男子,她白皙的脸上明明在笑,眉梢眼角却都是冷的。 朱莞香都能看出的不对劲,她也看出来了。 男子长相算中上,身上有股子温雅的气质。 对待谢语梦更是体贴入微,二人说话时交头接耳,他会俯下身,迁就谢语梦的身高。 表面上看起来,二人就是一对如胶似漆的眷侣,可就是让人觉得,怪异。 谢语梦看祁熹,也觉得怪异,这女子,说话直视旁人眼睛,语言犀利,眉梢眼角都带着不怀好意。 一看,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 谢语梦拉过朱莞香,二人凑到一起说小话,边说还边用眼神扫向祁熹的方位。 祁熹扬了扬唇。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谢语梦跟朱莞香说她的不是,朱莞香跟她说谢语梦的不是。 这就像一个怪圈,语言情绪怪圈。 祁熹斜靠在门柱上,双臂环胸,极为耐心的等着二人说完。 男子扫了一眼祁熹,缓缓走来,手中摺扇「啪」的一声打开,一股香风迎面扑来:「在下杜琛博,敢问姑娘大名?」 祁熹心底冷哼,仍笑道:「小女祁熹。」 「晨光熹微,真是个好名字。」杜琛博笑了笑,一双桃花眼,注视着祁熹,几乎要生出钩子。 「熹儿姑娘的眼睛真美,如璀璨繁星,琛博还是头一次见到有女子眼睛生的这么美!」杜琛博似是无意之间的夸赞。 视线却在祁熹身上流连。 祁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忽然明白那种不对劲从何而来。 那是不爱假装爱的别扭,是嫌恶假装亲昵的怪异。 这男子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渣男本渣。 凭藉自己长相略微出挑,有了些渣男的本钱,便开始肆意勾搭女子。 方才的几句话,若是寻常女子,早就被他哄得春心荡漾了。 朱莞香定是也察觉到男子语言上的挑逗,只是她一颗心都在秦止身上,自然不会受对方干扰。 这才会在四野寻踪说出那番话。 男子见祁熹面色不变,好似勾起了他的斗志,他上前一步,温声道:「在下知晓一家酒楼,里面的酱鸭很是好吃,不知祁姑娘哪日有空,在下请祁姑娘去尝一尝?」 祁熹撇撇嘴,扬声道:「小女今日就有空,莞香,我们一起去吃酱鸭吧?」 杜琛博:「……」 这女子是当真不懂风情,还是在装做不懂风情? 一行四人,进了杜琛博说的那家酒楼。 酒楼不大,很偏僻,人也少。 祁熹进去后发现,基本上来这里的都是熟客。 杜琛博也是其中一位。 天气渐暖,小二搭着汗巾子迎了上来,扫了一眼杜琛博身后的三人:「杜公子今日带来的人有些多。」 杜琛博有些不好意思:「恰巧,恰巧。」 小二点点头,引着四人去了一张角落里的八仙桌落座。 第196章 酿酒的 祁熹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牛的小二。 顾客都要跟他解释带来的同行。 这里,勾起了祁熹的好奇心,环顾四周,开始打量。 桌子板凳都很陈旧,像是用了很多年头,却又有不同程度的灰尘。 来这吃饭的人不多,但是都很奇怪,几乎都是独自前来,桌上也只点一盘酱鸭子。 一个劲儿的闷头喝酒。 她们这一桌人,就显得很突兀。 很快,小二将一大盘酱鸭子端了上来:「杜公子,可还需要酒水助兴?」 杜琛博嘴角微抽:「不用,不用了。」 今日有些超乎他的计划范围。 本想找个时间,单独带祁熹来。 没成想现在一下来了三位姑娘。 祁熹忙打断杜琛博:「用,怎么不用,哪有吃鸭子不喝酒的道理!」 小二扫了一眼祁熹,没说话,转身去拿酒。 酒是新启的,味道很浓郁,装在一个白瓷酒壶里。 杜琛博有些紧张:「女子出门在外,就不要饮酒了,这酒,琛博帮姑娘们尝尝。」 祁熹赶在杜琛博之前,拿起酒壶,掀开盖子闻了闻,眸光骤冷。 旋即。 她扬唇笑笑:「也是,我们不喝也罢。」 话落,轻轻将酒放回了原位。 杜琛博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祁熹眼瞅着他慢慢饮下,面色肉眼可见变得潮红,精神头都好了许多。 「杜公子,这酒是什么酒?小女怎么闻着有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祁熹试探性的问道。 杜琛博眼角带笑:「姑娘一看便是行家,这酒是他们这里的特产。」 话落,神神秘秘的身子前探:「独一家。」 谢语梦见祁熹和杜琛博有说有笑,心底吃味,拉了拉杜琛博的袖口:「杜哥哥,你给语梦讲讲,这酒有何不同啊?」 杜琛博拍了拍谢语梦的脑袋:「这酒啊,是药酒,有提高精气神的功效。」 「这么神奇啊!」谢语梦像只小老鼠看见了油瓶,凑到酒壶前闻了闻:「语梦没发现有什么不一样呢!」 杜琛博笑了笑:「这一点,你便不如祁姑娘,祁姑娘祖上是酿酒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祁熹淡笑:「不是。」 「哦?」杜琛博来了兴趣:「敢问祁姑娘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 祁熹偎进椅子里,面上露出悠哉哉的笑意,说出的话,带着冷风:「小女是验尸的。」 杜琛博面色大变,屁股下的板凳忽然有些烫。 他挪了挪,又挪了挪:「琛博忽然想起,还有事情,琛博便先走了!」 「站住!」祁熹一声冷喝。 杜琛博吓得顿住脚。 祁熹:「杜琛博,这酒里有什么,你比我清楚,现在,你是老老实实跟我走,还是等我动手?」 杜琛博扫了祁熹一眼,觉得如果反抗的话,胜算很大。 忽然,就不怕了。 重新坐回椅子,他轻蔑扬唇:「听闻最近京城出了个女仵作,本公子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天仙,今日得见,原来是个病秧子啊!」 祁熹冷冷一笑,那笑容,冰冷寒凉,竟跟秦止有几分相似:「对付你,足够了。」 话落,不等杜琛博反应过来,抄起桌上的筷子,勐地折断,迅雷不及掩耳般探身抵在了杜琛博的颈动脉上。 第197章 活着解剖 「听说,这里被刺破,会出现血流如瀑的美景,杜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祁熹身体不好,招数尚在,身形单薄,比前世更加灵活。 满打满算,对付杜琛博足够了。 但是她错估了还有一个谢语梦。 谢语梦一把拉住祁熹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你这女子,你这女子想作甚?」 祁熹转头,冷视谢语梦:「闭嘴!」 谢语梦一怔,被祁熹当着杜琛博的面怒斥,面色涨红,结结巴巴:「你你你,你这是在杀人,你知道吗?」 「呵,」祁熹冷笑:「我是杀人,但是我不吃人!你的这位杜哥哥,可是吃人的!」 谢语梦呆愣。 单纯懵懂的大眼睛染上惊恐。 忽然,她连扒带挠的开始抓祁熹的手臂:「你撒谎!你这个奇怪的女人!放开杜哥哥!」 祁熹生生受着,抵着杜琛博脖颈的手像雕塑般,一动不动。 「语梦!」朱莞香忙拉住谢语梦的手:「你别这样,祁姑娘是好人。」 「是你!」谢语梦忽然将怒火转移到朱莞香身上,「就是你把人招惹来的!」 话落,她勐的推向朱莞香的肩膀。 朱莞香一个踉跄,没站稳,撞在了祁熹身上。 祁熹身子瘦削,底盘不稳,被这一撞,身子便往旁边侧。 杜琛博藉机,抬腿便跑。 祁熹稳住身形便追了上去,丢下一句:「朱姑娘,去通知清御司!」 「祁熹!你小心点!」朱莞香沖祁熹背影柔声喊道。 杜琛博对此地极为熟悉,七拐八绕,专挑无人的小巷子。 祁熹紧咬后槽牙,紧追不捨。 杜琛博发现,祁熹跟的非常刁钻,他甩了几次都没有甩掉她。 索性,脚尖一转,往山上奔去。 此时的雪山,植被茂盛,是京城这个繁华之地最好的隐藏场所。 就算丢一个人在山上,也极难寻找。 何况,还是一个会躲避,会移动的活人。 杜琛博刚喝了酒,身体正处于极度兴奋的阶段,他轻勾唇角,抬步往山上跑去。 山路虽难走,好在甩掉了身后难缠的尾巴。 杜琛博长舒一口气,刚想靠在一棵大树下稍作休息,便见左前方缓慢走出一个人影。 祁熹虽满身狼狈,那是那一双眸子,竟和大熊撕咬国师时极为相似。 她轻邪一笑:「如果不是体力没跟上,这段时间,够我将你解剖一遍了,」想了想,祁熹阴冷的声音,和着山风,听起来有些缥缈:「活着解剖。」 杜琛博双腿一软,险些瘫软在地。 左右环视,见就祁熹一人,壮着胆子:「你既然知晓那酒中有什么,便知我是你惹不起的人,你跟我不是同一类人,本公子今日放你一马,你且走吧。」 祁熹凉凉淡淡的勾起了唇角:「护城河里的尸体,是你杀的,又或者说,你是其中一个兇手!」 不是疑问,是肯定。 杜琛博见四下无人,也不再遮掩:「是我又如何?你以为,就凭你自己,你能抓的住我吗?你就不怕,自己也成为护城河里的一具死尸?」 第198章 陌生女子的肖想 「到时,不知谁来给你验尸?」话落,他露出一个猥琐的笑,上上下下打量祁熹:「京城,好像就你一个女仵作……」 那种眼神,赤裸裸的。 祁熹缓缓的,慢慢的,将头上那支银钗拔下。 乌黑的长髮铺在身后,她顺手绾了一个髮髻:「本姑娘近日觉得身体有些恢復了,便拿你练练手好了。」 话落,祁熹如同林间的豹子般扑向杜琛博。 祁熹身手凌厉,虽力道不足,胜在灵巧。 杜琛博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因那酒的缘故,突然增强了些许。 一时间,竟跟祁熹打个不相上下。 祁熹气急。 身手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简直是在磋磨她的自信心。 心底发了狠,手上的速度和力道便加了几分。 一支银簪染血,在杜琛博身上戳了许多小窟窿。 虽不致命,流血的速度很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杜琛博急了。 几次三番在这病秧子身上吃亏,简直让他无法忍受。 又加上喝了酒,气血上涌,头脑昏乱,他现在一心想弄死祁熹。 只可惜,祁熹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效率极高的杀招。 鲜血染湿了他的锦袍。 血液的流逝,让他的大脑逐渐清晰,他后退一步,捂紧靠近心脏处的伤:「你既然知晓,兇手不止我一人,便明白,我若是死了,其他的兇手你便抓不到了!」 这是在交换? 祁熹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啊,那你带我去找你的其他伙伴!」 杜琛博垂下的眸子,隐隐浮现一抹痛苦和狠厉:「好,我带你去!」 二人追鸡撵狗般上山,神色平静的下山。 秦王府此时却十分不平静。 秦止查阅完失踪人口,打道回府,本以为那小女子已经回府了,没想到,刚到府门口,便被朱莞香拦了下来。 他骑在马上,垂眸看着拦在面前的女子,拧眉想了想,才想起对方是正元侯的长女。 「莞香见过王爷!」朱莞香柔柔一揖。 秦止端坐在马上,斜睨着她,声音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有事找计都,莫要挡道。」 京城的流言蜚语计曾说给他听过。 当时脑子里连这女子长相都不记得。 被一个不知长相的女子肖想,还肖想的京城人尽皆知。 秦止觉得。 挺膈应人的。 所以,在面对朱莞香时,下意识的,便想和对方保持距离。 手中缰绳微动,马儿将将抬蹄,朱莞香忽然身子一转,立在马前,展开双臂,拦住马儿。 秦止:「……有冤去兆尹府报案,兆尹府若是办不了,会移交本座。」 朱莞香被秦止噎了一噎。 她得遭遇什么样的案子才能需要清御司? 「莞香是受祁姑娘所託,来通知王爷……」朱莞香话还未说完。 封浩手上拎着肉走了出来。 他一直守在门口等姐姐,见秦止回来,以为姐姐会和秦止一起回府。 此时见只有秦止一行人,心觉不好:「大人,我姐姐呢?」 秦止面色一变:「她未回府?」 「未啊!」封浩疑惑:「姐姐没跟你在一块?」 第199章 祁熹失踪 二人齐齐将目光转向朱莞香。 朱莞香:「……」 头一次,被秦止的目光注视,虽然那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与审视。 也足以令她心跳加速,血液逆行的了。 她麻着胆子,将今日遇见祁熹,祁熹追杜琛博一事磕磕巴巴的复述出来。 她不想磕巴的,但是她舌头是麻的。 她也不想说话没有逻辑,可是她脑子是麻的。 几句话的事儿,被朱莞香叙述的凌乱且重复。 她话音落下后,半晌。 封浩和秦止还在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封浩试探性的问:「你是说,那个谁结识了有问题的男子,有问题的男子又带你们去了一家有问题的酒楼,喝了有问题的酒,我姐姐又去追那个有问题的人了?」 秦止脑仁突突的疼。 计都同情的扫了一眼封浩。 真正不会说话的人在这呢! 忽然觉得有垫背的了。 秦止捋了捋二人说的话,握着马缰的手一紧,沉声吩咐:「去查那家酒楼,追踪祁熹踪迹!」 依照他对祁熹的了解,那个有问题的男子,一定是有大问题,她才会来不及通知他便追了出去。 此时已近黄昏,阳光似乎都温柔了下来,给万物镀上一层暖色光。 清御司黑甲侍卫几乎尽数出动。 一行人去查祁熹的下落,一行人去了那家酒楼。 此时,酒楼已经人去楼空,从现场来看,走时并不匆忙。 好似早就准备好要走。 直至深夜,清御司的人顺着踪迹查到了雪山上,看到了满地的血迹。 从血迹处,便断了线索。 从现场血迹来看,极有可能是那病秧子的血,她怕是凶多吉少了。 黑甲侍卫从临水县和祁熹相处至今,虽说那女子嘴毒了些,贪财了些,气人了些。 倒也是给秦王府增添了人气。 他们在心底惋惜的同时,做事也变得小心翼翼。 因为他们发现主子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平时主子虽说冷着一张脸,但能感觉到他的情绪是平稳的。 可主子自从看完那滩血迹后,情绪便非常不稳定。 主子也是因为没有人气他了,所以感到不习惯了吗? 只有计都,坚信祁熹还活着。 他了解祁熹,那女子不会打无准备之仗,更不会干让自己吃亏的事儿。 当时如果她没有把握,是绝对不会以身涉险的。 「主子,还有两支小队在外面搜索,祁姑娘定会没事的!」深夜里,计都禀报导。 「封浩呢?」秦止唇角轻启,极力克制情绪。 计都抿抿唇:「还在外面找人,祁姑娘失踪,他不敢回封家。」 估计是怕被封家人打死。 封浩连封淮安都瞒着。 封淮安只知道今晚府上不太平,一拨一拨的人被派了出去。 又一拨一拨的人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清御司本来干的就是查案的差事,他倒也没留意,继续躲在药庐中,炮制药材。 祁熹这一失踪,就失踪了一天一夜。 这一天一夜,黑甲侍卫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计都也开始陷入自我怀疑。 是不是祁熹真的出事了。 第200章 抓老鼠 没有祁熹的秦王府,显得空落落的。 一如秦止的心。 像是被让人用刀豁了一个大口子,飕飕的往里冒凉风。 这种感觉,一如当年父皇母后去世时,那种心痛,那种茫然。 他没想到,在他拥有了清御司,掌握了生杀大权后,竟还会有这种无力感。 「主子!」黑甲侍卫在门口禀报。 秦止眸光一亮:「说。」 黑甲侍卫:「朱姑娘求见,说您忙了一天一夜了,给您炖了点汤。」 秦止深提气,勐的将桌上的茶盏掷了出去:「滚!」 黑甲侍卫不知这句「滚」说的是自己,还是朱莞香。 不敢擅自揣摩,应声后退了下去。 秦王府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深夜。 祁熹背着一个大包裹,哼着小调,兴高采烈的回了秦王府。 黑甲侍卫:「……」 秦王府的低气压都快把人压扁,她哼着曲儿回来了? 祁熹瞅了瞅黑甲侍卫:「眼珠子收收好,姐姐我又不是收眼珠子的!」 黑甲侍卫缩了缩脑袋。 秦止在祁熹进门时,便听到禀报,长腿一迈,迎了出来。 月光下,她背着一个大包裹,身上沾满干涸的血迹,就连头髮都是乱的,鬓角甚至还黏着几根草。 活像一个逃难来投奔富贵亲戚的要饭花子。 要饭花子丝毫没有要饭花子的自觉,心情很好的跟秦止打招唿:「大人,护城河女尸案,我给你破啦!」 黑甲侍卫:「……」 感情他消失两天,是去破案去了。 那这一身狼狈,是破案之路太过崎岖? 找了两天的人,忽然出现在眼前,黑甲侍卫们纷纷好奇前来围观,想看看这人究竟是有多能躲。 祁熹将包裹重重的放在地上,清了清嗓子:「大人,你说的非常对,护城河女尸案的兇手不止一人,而是四个人!」 深夜里,祁熹像是在讲鬼故事一般,凉飕飕的,幽幽道来。 「那四人,迷恋一种美人酒,这种酒牵连到另一个案子,我回头再跟你说,先说这四人……」 秦止拧着眉,双手背在身后握成拳。 他只看到祁熹的唇一直在动,却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她回来了,完好无损。 心里缺失的那一块,在看见祁熹的时候被填满,那种满足感,几乎让他成瘾。 「杜琛博被我打服了,带我去见他的同伙!好傢伙,这人没安好心,和他同伙一起准备反杀我!」 黑甲侍卫目露鄙夷。 真想劝祁熹撒泡尿照照镜子,就她这副小身板,能将一名男子打服? 「还好我早有准备,你看我这……」说着,她撸起袖子,胳膊上的刀伤已经凝固。 秦止眸子微缩,似乎这时才听清祁熹说的什么。 「我一个人,和四个人缠斗,我容易吗我!结果那伙人不讲武德,打不过就跑,我抓一只跑一只,就跟抓老鼠似的,我一生气……」 说到此,祁熹将包裹打开,手攥着包裹一角,将包裹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地上。 第201章 割了脑袋 四颗血淋淋的人头,在青石地面上滚了滚:「我一生气,抓不到活的,我就抓死的,抓到一个割一个,把他们脑袋带回来了。」 如果是她以前的身手,是可以做到生擒四人的。 现在这具身体,杀一个都要跟对方玩躲猫猫才能得手。 什么时间段讲鬼故事最可怕? 答案是深夜。 什么样的鬼故事最可怕? 具象的。 不仅让你身临其境,还能让你亲眼目睹。 黑甲侍卫们心脏勐缩。 看着地上的人头,再看看祁熹。 看看祁熹,再看看地上的人头。 只见祁熹抓住一颗脑袋的头髮,将脑袋拎起:「四人没钱买酒,便想着哄骗懵懂少女,这杜琛博因为有几分姿色,便由他抛头露面。」 祁熹拍拍杜琛博的脸,将人头摆好,放在地上,又将其他三颗人头依次摆好:「那些女子怀孕后,便想要杜琛博娶她们,其实她们不知,夜里黑灯瞎火的,杜琛博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四人见这些女子闹得凶,便哄骗其说要带其私奔,其实是将人骗出来杀害,抛尸护城河!」 祁熹又拎起一颗脑袋:「这人,以前认识过一个仵作,知晓一些验尸的皮毛,所以现场才会出现女尸腹部被刺,又由于经验不足,不知道尸体巨人观后会膨胀2-3倍,所以坠石的重量不够!」 此时的祁熹,满身狼狈,手拎人头,面露兴奋,双眼放光,侃侃而谈。 活脱脱的一个疯批。 「大人,这个案子结了,但是这个案子牵扯到另一个案子,我想跟你单独禀报!」祁熹将脑袋放原位,看向秦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秦止拧眉上前,拽起祁熹的手臂,轻轻掀开她的袖筒。 祁熹皮肤白,胳膊细,更衬得刀伤狰狞恐怖。 刀伤的下方,还有一条条规则不一的抓伤。 秦止顿了一下:「你跟人打架用挠的?」 祁熹撇撇嘴:「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只会割了对方的脑袋!这是谢语梦护夫心切,给我挠的!」 「其他的事,等会再说,你先跟我去把伤处理了!」话落,秦止拉着祁熹便朝客房封淮安所住的方向走去。 黑甲侍卫目送二人走远,又将视线落在地上的脑袋上。 互相挤眉弄眼努努嘴。 都不愿意去收地上的人头。 计都扫了这群人一眼,冷声:「你们准备等着我来收?」 「哪能啊!」黑甲侍卫嘿嘿笑道,冲上来几个人,一人抱起一个脑袋转身离去。 上次跟祁熹验尸,他们一周不吃饭都不够。 这次看祁熹破案,他们一周都不敢睡觉。 这女子,简直太兇残,太可怕了! 也就主子这样煞气重的人能镇住她。 怕人乱跑,便把脑袋割了背在身上。 这得是多心狠手辣的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他们执行任务这么多年,都没想到这么兇残的手段! 祁熹被秦止连拉带拽,敏锐的察觉到秦止不高兴。 不由得感到纳闷,后世破完一件案子,他们都要喝酒庆祝的。 这人怎么跟人欠了他千把万似的呢! 刚想探探口风,问问他是不是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便见封淮安匆匆走了出来。 第202章 坦白从宽 封淮安的身后,跟着封浩。 封浩脸上一片红肿,应该是刚挨过揍。 看见祁熹,二人一怔。 封浩险些哭了。 祁熹但凡回来的早一些,他也不至于跑到大伯这边来坦白从宽挨巴掌啊! 结果倒好,他巴掌刚挨完。 祁熹回来了。 封淮安上上下下将祁熹打量一遍:「血腥味儿这么重,受伤了?」 祁熹摇了摇头:「只是小伤,大多数是旁人的血。」 封淮安上前两步,扣住祁熹的手腕,将祁熹拉至自己身前:「进去再说。」 祁熹回头,和秦止四目相视,温温笑道:「大人先回去,等小女这边结束了,再去跟您禀报案件进展!」 秦止抿着唇,不说话,也不表态。 封淮安接过话茬:「熹儿说的对,女子检查身体,岂有男子跟随的道理。」 话落,拉着祁熹的手腕便往院子里走。 封浩忽然拔高声音:「大伯,那我呢?」 他也是男子,是不是也会多有不便? 可那是他的姐姐。 封浩有些吃不准。 封淮安回头,落在封浩身上的目光,一言难尽:「你爱去哪,便去哪。」 封浩:「……」那是去哪? 封淮安没再理会封浩,拉着祁熹回了客房。 客房里,扑面而来的药香。 不难闻,只是有些苦涩感。 封淮安冷着脸,把祁熹的袖筒往上撸。 入目,便是触目惊心的伤。 好好的一条胳膊,愣是伤的没一块好皮。 封淮安面色微冷,拧着眉,取来药酒消毒,上药,包扎。 「舅舅……」祁熹实在受不了封淮安身上逼仄的气压,有些小女儿态的撒娇。 放在平时,祁熹这般撒娇,封淮安心都要化了。 此时,面对伤痕累累,满身脏污的孩子,心底莫名沉重。 这是他封家的孩子。 生来便应是自由自在,舞文学武,恣意生活的。 偏偏,捲入了这一桩桩案子里。 「舅舅,我没事,不疼。」封淮安脸上的自责,心疼,太过明显。 祁熹想忽略都不行。 她不擅长安慰人,挤了半天,挤出来这么一句。 封淮安给祁熹包扎好,转身去铜盆净手:「身上可还有伤?」 「没!没了!」祁熹笑容浅浅,话说的实在:「舅舅,我今天发现我身体见好,你快来给我把把脉,看看我是不是大好了?」 封淮安手微微一顿,转身过来,用布巾子擦了擦手,探上祁熹手腕脉络,半晌,他拧起了眉。 祁熹最怕他这样。 忙问:「是不是,是不是?」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知道,自己有多想让这具身体好起来。 处处受限的滋味,简直就像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困住。 「奇怪……」封淮安抬头,观察祁熹的面色:「脉象稳中略沉,确实是个好迹象!」 「可是……」他犹疑一瞬:「舅舅这几日为朱家长子调理,你们二人一个先天不足,一个后天亏空,用的药大同小异,他为何不见起色?」 祁熹垂下眸子。 她也好奇。 好像是从工具箱电了封浩开始,她便觉得身子开始变得轻快。 难道问题出在工具箱上? 第203章 污言秽语 半晌。 祁熹淡淡撩起眼:「有可能是我最近比较忙,你的药需要搭配上适量的运动才能见效。」 封淮安被祁熹一点拨。 忽然茅塞顿开。 他虽不习武,练武所需,还是知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兴许。 正是因为锻鍊,导致经脉通畅,药力游走于经脉之中,所以,疗效才会增加! 祁熹若是知晓封淮安此时在想什么,一定大喊冤枉。 她只是随口一说。 毕竟,她所学的知识告诉她,生命,源于运动。 「等明日朱家大公子过来,我再将药方调理一下,你们二人都来我这,搭配运动行针试试看。」 祁熹:「……」 简单包扎过后,祁熹惦记着案子,便匆匆告别了封淮安。 刚出门,一怔。 那人立在月光中,竟是一直没走。 他也是着急案子的进展吗? 封浩远远的蹲在墙角,手上不知拿了什么,无聊的在地上画圈圈。 见祁熹出来,蹦蹦跳跳的走过来:「姐姐,你没事吧!」 祁熹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秦止:「不是说要跟我禀报案情的吗?」 祁熹:「……」果然是在担心案情。 刚才有那么一瞬,她险些以为那位爷担心的是自己。 书房内,烛火摇曳。 二人坐在桌边,祁熹手上捧着一杯茶,轻轻啄饮:「那个酒楼,是一个产业链,专门兜售那种酒,他们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选址偏僻,一般人不知晓。」 秦止:「若是如此,我们便很难掌握主动权。」 卖一次酒,换一个地方。 无人知晓他们下一次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祁熹神秘兮兮笑道:「还记得我跟你说,那个认识仵作的男子吗?」 秦止:「……那颗脑袋?」 祁熹:「……」 好吧,确实只剩脑袋了。 「这些人一开始酿酒,便是跟仵作买尸,逐渐的,他们胆子越来越大,开始用活人入酒,那仵作,便是跟其合作过的!」话落,祁熹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秦止适时的拿起茶壶,给她重新倒满:「然后呢?」 祁熹朝他点点头,算是致谢,继续道:「那仵作知晓他们存酒的地方。」 秦止眸光微凝。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消失了一天一夜,不仅破了护城河女尸案,竟然还掌握了另一个案子的重大线索。 秦止:「你是如何得知?」 祁熹得意洋洋:「那些脑袋临死前告诉我的啊!我既然割了他们的脑袋,当然要先将他们脑袋掏空啊!」 夜色渐浓,祁熹话说的随意,细想之下,带着莫名的诡异。 这女子。 秦止暗嘆。 虽然她身上有很多的疑点,但是却给人一种正气之感。 很多矛盾点摆在秦止眼前,秦止却头一次,下意识的,不愿意去怀疑一个人。 话落,祁熹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好了!案件汇报完毕,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趁着天黑,去摸对方的屁股啊?」 秦止:「……」 这说的是什么话? 简直是污言秽语,无法入耳! 第204章 几分熟 根据那颗人头的描述,这些人将酒藏在了京城外的一处荒村里。 先皇时期,那处村落曾爆发疫症。 疫症的爆发凶且急。 古代对于急性疫症的处理方式,便是封村,以火烧之。 那个村子的人畜,全在那场大火中丧生。 这才得以保全京城,不被其感染。 月黑风高,初夏的夜晚很热闹,草丛里演奏着虫儿交响曲,小河边的蛙鸣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 黑甲侍卫这几日很忙。 找完了祁熹,本以为今晚可以休整,又被拉了出来。 当听到要去的地方时。 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不亚于听祁熹讲鬼故事。 云露村,距离京城半日路程,本是桃林遍地,风景优美的村落。 那里的村民,质朴而纯粹,整个村子,靠桃树为生。 夏卖水蜜桃,冬卖桃花酒。 却是因为那场大火,村子被焚烧殆尽。 多年过去,那个村子依然无人敢进。 传言,这些年不乏有人误闯进去,便再也没有走出来。 从前,黑甲侍卫觉得自己很厉害,无论遇见多危险的任务,他们从未怕过。 自从结识了祁熹…… 这女子,走的都是偏门左道,干的事情一件比一件惊悚。 他们忽然发现,可能是京城的天气太干燥,导致他们的胆子都缩了水。 此时,他们好羡慕趴在床上养伤的罗睺。 心里一万个不想去,表面上还是得朗声称「是。」 声音洪亮的,将祁熹吓的缩了缩脖子,极度怀疑这些人是故意的。 为免打草惊蛇,秦止只带了一支精英小队,加上祁熹和秦止,十二人。 祁熹这回多了个心眼,路过四野寻踪,将大熊带了出来。 一人,一狗,一驴。 成为了黑甲骑兵的异类。 大熊第一次出任务,非常开心,四条腿虽比驴子的短,跑的比驴子还快。 它不仅快,它还跑回头路。 跑到前面一小段,再回头,围着驴子边跑边哈舌头,气的驴子跺了几次脚。 险些将祁熹从背上掀翻下去。 看的秦止频频蹙眉,黑甲侍卫默默欢唿,祁熹心底不断骂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就在大熊最后一次独自跑到前面时,却再也没有回来。 祁熹心里忐忑不安,随着云露村逐渐接近,忐忑不安的心逐渐暴躁。 「祁姑娘,你这狗子养不熟啊!」 说话的,是黑甲侍卫首领。 祁熹认得他,名叫班戟。 统领黑甲侍卫两年,短短两年时间,便在黑甲侍卫中极具声望。 秦止迟迟没有恢復罗睺黑甲侍卫首领的职位,有一方面,也是对他行事的肯定。 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有几分调侃意味。 大熊迟迟未归,祁熹本就心烦意乱,他的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 祁熹当即便呛了回去:「敢问阁下几分熟?」 班戟被梗住。 尤其是云露村在即,听闻这话,仿佛隔着二里地,都能闻到云露村火烧尸体的味道。 黑甲侍卫纷纷用同情的目光看自家首领。 罗睺还躺,哦不,还趴在床上哭灵棚,自家首领这是嘴皮子发痒,跑到祁熹那里去碰壁。 第205章 昨日因果今日尝 直至云露村出现在眼前,大熊都不见踪迹。 大熊是祁熹救回来的,从它几次护她,便能看出,那狗子是认她做主了。 五黑犬,一生,只认一个主人。 她不怕大熊跑去疯玩,她怕它遭遇了什么不测。 毕竟,它再兇狠,也只是一条狗子。 天色早已大亮,阳光好似挥不去云露村的阴霾。 这里,常年雾气笼绕。 一阵阵焦煳的味道从村子里飘出来,当年的惨烈,好似刚刚发生一般。 村子已经荒废,处处都是火烧的痕迹,当年村民赖以为生的桃树,也被那场大火舔舐成枯木。 偶有几棵逢春的,也因为雾气,常年晒不到日光,叶子疏小,满树挂满泪一般的桃胶,再也结不出一颗果子。 一行人下马而行,毛驴嘴馋,去啃稀疏低矮的桃叶,被祁熹制止后,不甘的跺了跺脚。 祁熹有种预感,这驴早晚有一天,会把它主子踹了。 云露村里很静,没有鸟叫虫鸣,没有蛙声连连,有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腐烂焦煳的臭味。 其他人兴许闻不出来,祁熹却能闻出。 那是腐烂的尸体,被闷在通风不良的环境中的味道。 她谨慎的从工具箱中拿出口罩,一人给他们分发一只。 云露村的环境,很像墓室。 这里虽不至于密不透风,从头顶的雾气来看,通风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种环境,极有可能产生一些有毒气体,经过长时间的细菌繁殖,污染,还会产生大量的有害菌。 祁熹觉得,那些误闯进来的人,很有可能是吸入这里的有毒气体导致晕厥,间接死亡。 黑甲侍卫看着手上的一次性医用口罩,神情一言难尽。 他们私下里,曾经吐槽过祁熹戴在嘴上的东西像驴箍嘴。 驴戴上箍嘴是防止干活的时候偷吃,祁熹戴上箍嘴是怕验尸的时候忍不住连皮带肉的啃尸体。 那时聚在一起嘲讽的有多欢乐。 此时看着手上的「驴箍嘴」就有多排斥。 只见秦止接过口罩,手腕轻翻,简单看了一下,便戴在了嘴上。 黑甲侍卫:「……」 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 本着反正不是自己一人的破罐子心理,「啪」的一声将口罩扣在了嘴上。 祁熹闻声回头,怪异的扫了他们一眼:「这是要把口罩镶在嘴上?」 黑甲侍卫:「……」 果然,昨日因果今日尝,祁熹的嘴巴似大黄。 大黄有毒,不能久服。 祁熹难惹,她会报復。 黑甲侍卫心里门清,身边人为何不愿戴口罩。 更清楚,身边人为何戴上了口罩。 有了口罩加持,祁熹心底放心多了,那股怪异的味道,也减轻了许多。 走在云露村的街道上,那种空无一人,两边破败的感觉,令人嵴背发寒,好像身后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转身回头,别说人,任何一只带眼睛的生物都没有。 大黑的迟迟未归,更让祁熹体会到这个地方的弔诡。 秦止似乎跟祁熹有着同样的感觉,压低声音吩咐:「跟上,莫要走散。」 第206章 鸟儿 村子不大,地形复杂,更有藏在暗处的酿酒人。 若是走失,在这里极难寻找。 这也是祁熹没有四处搜寻大熊的原因。 祁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大熊的机警,能够寻到她的气味找来。 其他狗子对那货俯首称臣,定是有人所不知的道理的。 云露村的街道许久没有人踏足,积攒了满地的灰尘,一行十二人,所过之处,留下凌乱的脚印。 越往村子里深探,祁熹渐渐开始产生怀疑。 这里,连人类活动的迹象都没有,哪里来的酿酒人? 「大人,我是不是被那颗脑袋诓骗了?」祁熹靠近秦止,压低声音问。 秦止侧眸看她:「不会,你看这里。」 说着他走至一棵桃树下,干枯的树枝上,有一个新鲜的摺痕:「这里,在不久之前,有人走过。」 祁熹纳闷:「地上为何没有脚印?」 「这也是本座不得解的地方。」秦止沉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有人走过,却没留下脚印。 黑甲侍卫互相对视,皆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单纯的害怕。 像是为了印证他们心中的想法,斜刺里,忽然传来一阵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那女声哭的嘤嘤嗒嗒,委委屈屈,声音更是忽远忽近。 黑甲侍卫再次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三个字:想抱抱。 祁熹:「……」忽然扬唇笑了。 如果不是对方来这一手,她或许还真感到害怕了。 但是这哭声…… 她扬声,冲着哭泣的方向笑盈盈的喊道:「姑娘!你这哭声仿的不像啊!唿哧带喘的,鬼还要喘气?」 祁熹话音刚落,那声音忽然停止了。 祁熹等了一会儿,见对方没了动静,继续喊话:「装神弄鬼就要有个装神弄鬼的态度,白衣飘飘你倒是演啊!」 黑甲侍卫齐齐看向祁熹。 感受到背后的视线,祁熹狠狠的瞪了回去:「瞅你们那样,果然,恶人还需鬼来磨!」 黑甲侍卫:「……」 他们错了,怕什么女鬼啊,面前这个比鬼还可怕。 就在这时,远处继续传来声音,那声音移动速度很快,一会在这,转瞬后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让人无法捕捉其位置。 声音雌雄莫辩,尖锐刺耳:「能查到这里,倒是有几分本事!」 「既然来了,那便留下来吧!」 「留下来,成为这云露村的鬼魂!」 「终日漂浮在这雾气之中!」 那人话落,忽然响起了一阵笛音,笛音与淮阳村控制蚯蚓的黑白无常如出一辙。 随着笛音,整座云露村的桃树忽然开始剧烈抖动。 一群群鸟儿从树上飞了下来,朝着一行人,俯冲而来。 「哪来的鸟?」一名黑甲侍卫问道。 鸟儿全身枯木色,面部形似猫头鹰,宽扁而长的嘴几乎裂到脑后。 祁熹瞪大了眼睛,怪不得,一直觉得背后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原来是它们。 「这是林鸱!」祁熹大喊。 秦止一甩宽袍,将祁熹整个盖住,紧接着,祁熹便听见了鸟儿嘶哑的叫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 林鸱很多,不断穿梭于浓雾之中攻击他们。 第207章 焦尸 祁熹被秦止扣住肩膀,带着一步步退到一处还算完好的铺子里。 黑甲侍卫七手八脚,将破败的窗户堵上。 祁熹扒拉开袍子。 瞧见窗户刚被堵上,便有鸟不断的用身体来撞。 黑甲侍卫只得用身子去堵。 班戟皱眉,问祁熹:「林鸱是什么鸟,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班戟的眉毛很厚,几乎生长到眼皮上,皱起眉来,自带杀气。 祁熹望向窗外:「林鸱鸟极善伪装,这种鸟胆小怕人,如此有攻击性的林鸱,我还是第一次见。」 秦止沉吟:「是被笛音所控。」 祁熹点点头,此事细思极恐。 那人用笛音控制林鸱,蚯蚓,足以证明,那人善操控。 目前只发现对方能操控虫类,鸟类,若是兽类呢? 虎狼之类的兇勐野兽被人为控制,将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林鸱鸟见破不开窗户,逐渐的开始偃旗息鼓,秦止道:「你且在这待着,本座去去就回。」 祁熹伸手抓住秦止的手臂:「不行,万一那人控制了勐兽!」 秦止垂眸,视线落在祁熹葱白的手上。 五根纤细的手指,扣在墨色的衣衫上,视觉上的反差感很强。 「来时,你可曾看见野兽的痕迹?」秦止淡声问。 祁熹想了想,确实没有看见。 可…… 未等祁熹再开口,秦止吩咐班戟:「保护好祁姑娘。」 班戟沉声应是。 秦止轻轻推开门,闪身走了出去。 房间内一时寂静无声,黑甲侍卫不说话,祁熹也不说话。 就在祁熹以为黑甲侍卫会和她井水不犯河水的等到秦止到来时。 一名黑甲侍卫陡然「嗷」的一嗓子,险些将其他人吓死。 班戟走过去,那是一名比计都还年少的孩子。 此时,那孩子满脸惊恐,僵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班戟上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鬼叫什么? 「首,首领,我被鬼抓脚脖子了……」他结结巴巴说完。 众人纷纷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 直至看到他的脚脖子上,一只干枯,焦煳,痉挛的手,紧紧的扣在他的脚脖子上。 靠近他的几人,身形奇快,整齐划一的弹开。 年轻侍卫:「……」 班戟也有些慌,顺着那双焦黑的手往后看去。 云露村光线不好,室内的光线更加昏暗。 从班戟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全身被烧至痉挛的干尸,面目狰狞的抓着年轻侍卫的脚腕。 班戟:「……」默默后退一步。 小侍卫快哭了。 他是因为轻功够好,才混到了精英小队,不是因为胆子肥进来的啊! 他不想众叛亲离去求助祁熹,可此时,好似只有祁熹能救他。 压低了声音,他生怕吵醒了背后的焦尸,轻轻喊道:「祁姑娘,求求……」 话音未落,便见祁熹沖了过来,弯下身子,一把扣住焦尸的手腕,将焦尸提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焦尸狰狞的面孔和年轻侍卫面对面。 年轻侍卫:「……娘来。」 罗睺曾经跟主子提了一个要求,那个要求是啥来着? 对。 卖了祁熹。 他现在选择支持,会不会太晚。 第208章 泡粪水 祁熹将焦尸拎起查看,焦尸被烤干,又经歷了长时间的风干,早就没多少重量,祁熹单手便将其拎起。 焦尸为女性,尸体表面像是干燻肉,四肢佝偻,面目狰狞模煳,嘴唇大张,牙齿乌黑,表面布满浮灰。 从死相初步判断,乃吸入浓烟窒息而亡后遭大火炙烤。 方才,定是年轻侍卫后退时,自己将脚脖子送进焦尸的手里。 年轻侍卫见焦尸不会动,缓过神来,也想到了这个原因,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他们是黑甲侍卫,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砍起活人来,切瓜砍菜一般,温热的鲜血扑在脸上,只能激发他们内心的杀戮。 可…… 出于对死人的敬畏。 无法做到像祁熹那般,对一个尸体切瓜砍菜。 所以在面对尸体时,才会惊慌,才会害怕。 从小的教育,就告诉他们,死者为大,冤魂索命。 当看见祁熹拎小鸡仔似的将尸体拎起来,带给他们的视觉冲击,是巨大的。 祁熹将尸体寻了一处干净的地方轻轻放下,左右环视,房间已经烧的只剩焦煳的木材。 她抿抿唇,找了一块门板,盖在了尸体上。 如此,也不算曝尸。 尤其是女性尸体,更不该身无半缕的暴露在空气中。 经过这一吓,众人神经高度紧绷。 刚想松口气,就听身后,响起了一个沙哑尖锐,不辨男女的声音:「呵呵……找到你了!」 祁熹汗毛瞬间倒竖。 黑甲侍卫怕死人不假,她怕的是活人,尤其是这种变态无底线的活人。 头脑还未从惊恐中缓过来,祁熹身体已经条件反射的做了上辈子的反应。 只见她迅速转身,一个手刀便朝身后噼去。 病秧子的好处,就在于,她永远可以出其不意,让那些人尝到轻视一个人的苦果。 站在祁熹身后的人,从身形判断,应该是男子。 身着黑袍,头戴斗笠,将自己隐藏在黑色的布料之后,只能听见他那难听的好似乌鸦般的声音。 男子未防祁熹有此一招,堪堪躲过后,后退好几步。 班戟冲上前来,将祁熹牢牢护在身后:「你究竟是什么人?」 「哈哈哈哈哈……」男子忽然狂笑出声:「若是我将你杀了,我便是你的仇人!」 班戟:「……」他不擅长打嘴仗,竟被对方一句话堵得不知该怎么回。 他不擅长,祁熹擅长啊! 祁熹冷哼一声:「感情班首领要是生了你,他就是你爹?」 黑袍男子一怔,旋即更加猖狂的笑开:「哈哈哈哈哈……好利的一张嘴,不知丢进酒缸里泡出来的酒是什么味道的?」 「你个死变态!」祁熹怒上心头:「班首领,抓住他!把他丢粪缸,泡粪水!」 看见女子便想泡酒,这人是酿酒人无疑了。 可是。 秦止明明去追酿酒人了,这人出现在这里,是不是证明,秦止遇到了什么危险? 祁熹心底开始忐忑。 班首领已经带人将黑袍男子团团围住。 黑袍男子半分不惧,斗笠下的眸子,隔着黑纱,死死的盯着祁熹。 第209章 袖筒三件套 祁熹能感受到,黑纱下的眸子,阴冷,恶毒,似乎带着要将她撕碎的怨念。 「你这个贱人,几次三番坏我好事,早就该拿你泡酒!」 祁熹往班戟身后躲了躲:「留口气就行,其他部位,你们随意!」 班戟拧眉,眉间杀气凌冽:「杀!」 黑甲侍卫打仗,从来不讲一对一原则,遵循的就是一个一拥而上。 木质结构的房屋,经歷过大火后,本就岌岌可危。 如今更是随时有坍塌风险。 他们似乎也留意到了这一点。 被对方打死,那是自己技不如人,若是房屋倒塌被砸死,那叫贻笑大方。 黑袍男子率先往外冲去,黑驾侍卫紧随其后。 黑甲侍卫不讲武德,黑袍男子也是个没有节操的。 祁熹都瞅见几次,黑袍男子从黑甲侍卫的裆下钻过去了。 热闹很好看,祁熹还是担心秦止和大熊。 左右环视,便顺着秦止留下的脚印,找了过去。 万一那货受伤了,躲在哪个犄角格拉里,再失血过多而亡,她答应朱莞香的贴身之物岂不是要变成遗物了? 不知道秦止若是死了,这朱莞香还会不会迷恋他,秦止贴身衣物的价值取决于朱莞香对秦止的感情有多深厚。 追着追着,祁熹发现,原本一个人的脚印,逐渐变成了两个人的。 从足迹判断,两个人应该是在这个地方偶遇,紧接着产生了搏斗。 然后有一人往前跑,另一人跟在后面追。 祁熹接着往前走。 前方,是一棵十人怀抱的桃树。 这么粗的桃树,祁熹还是头一次见。 桃树也被大火烤噬,中间,甚至裂开了一人宽的树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两个脚步,消失在树洞中。 祁熹探头去看。 树洞中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见。 她捡了一块石头扔下去,侧耳细听。 本想判断一下高度,没想到会听到一声闷哼。 石头,砸着人了。 祁熹:「……大人,是你吗?」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秦止的声音:「扔石头的,是你?」 祁熹:「……哪能啊,小女不小心踢下去的。」 「下来,」秦止声音很冷,带着愠怒:「直接跳,本座接着你。」 祁熹:「……」 不怪她多想,自己刚拿石头砸过人家。 信任,是先从她这里崩塌的。 「快点!」秦止催促。 祁熹来不及多想,听声音,应该不深,即便秦止不接她,她也摔不死。 把心一横,眼一闭,祁熹跳了下去。 树洞内很黑,秦止将祁熹稳稳的接住。 不仅如此,一双带着温热的大手,精准的放在了祁熹的屁屁下。 祁熹:「……」 秦止:「……」 他默默的挪开手,谁知这一挪,手下的触感愈加清晰。 双手像捧了一块烙铁,秦止下意识的,手一松。 祁熹「噗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是报復吧? 绝对是报復! 黑暗里,祁熹磨牙。 「身上有没有火摺子?」秦止问道。 祁熹这才想起,刘婆子说过的,古人出门袖筒三件套,手帕,银钱,火摺子。 第210章 大缸 刘婆子每次都在她的袖口里装上这三样。 除了银子,其他的,祁熹从未动过。 摸了摸袖筒,祁熹掏出了一个细竹状的火摺子。 秦止接过,打开轻吹。 随着火光升起,面前的场景也出现在祁熹的眼前。 眼前的景象,令祁熹倒吸一口凉气。 这应该是一个储存用的仓库,放置着许多一人高的大缸。 秦止用火摺子点燃了墙壁上用来照明的壁灯。 昏暗的黄线下,这些大缸更加显得诡异,惊悚。 地面潮湿泥泞,许多怕光的昆虫在地上疯狂逃窜。 完全復刻了后世恐怖片里的场景。 后世,祁熹唯一的休闲方式就是看恐怖片,并且利用法医知识寻找里面的bug。 此时身临其境,心底的恐惧逐渐被放大,再放大,一直麻到头顶。 祁熹咽了口口水,压低了声音:「这里头,装的都是尸体?」 秦止点了点头,上前起开一口大缸的封口。 祁熹好奇探头查看。 一张惨白的人脸,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二人眼前。 女尸头髮被剃光,仰面朝上,面部惨白髮胀,嘴巴大张至可见喉咙,双目圆睁,瞳孔里已经看不见瞳仁,只剩下诡异的白色。 巨人观的尸体往往伴随着腐烂。 酒水里的巨人观,就不会出现腐烂的情况。 人到底有多变态,才能喝得下去这种酒? 祁熹认为自己足够强大,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想吐。 这不是酒,这是尸体腐败后的尸液。 可这种液体,怎么会产生那种令人大振的物质呢? 「想办法,把尸体捞出来,我要尸检!」祁熹压下心头的吐意,对秦止道。 秦止扭头看她:「你可有事?」 祁熹朝他摆摆手,示意自己还好。 秦止这才继续说道:「人无论如何泡制,都泡不出那种令人精神大振的东西,本座怀疑,问题还是出在酒水里。」 祁熹贊同秦止的看法,但是,她怀疑,尸体是否被添加了其他的东西。 女尸已经泡胀,从缸口很难将其拖出来。 秦止把祁熹拉至身后,抬起脚,朝着缸体踹了下去。 这一脚,秦止用了内力。 伴随着一声巨响,缸体炸开,酒水四溢。 怪异的酒香,瀰漫在不大的空间内。 女尸不着寸缕,双手被绑,呈蜷缩状,面部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向上看。 秦止拧眉,背过身去。 祁熹看他一眼,没吭声。 为防止意外,祁熹早将工具箱用绳子扣在腰间。 此时刚好用上。 解下工具箱打开,祁熹开始尸检。 尸体表面没有腐烂,也没有白胖白胖的小可爱。 这是祁熹解剖过的最干净的一具巨人观。 祁熹甚至怀疑,为了酒水的质量,这些人曾经对尸体进行过清洗。 为了确定尸体没被动过其他手脚,她将尸体翻过来开始检查尸表。 尸表手腕处有放血留下的刀口,肉已经发白外翻,手筋暴露在外,可见兇手当时割的有多深。 那一定是把极为锋利的匕首。 腹部平坦,身上体毛皆被刮光。 不对。 祁熹重新按压死者腹部。 腹部太平坦了,平坦到伴随着祁熹的按压,深深的瘪了下去。 第211章 没有面皮 巨人观腹部肿胀,这完全不符合巨人观特徵。 祁熹屈指按压,发现死者腹部,竟是空的。 没有内脏存在的迹象。 可是死者的腹部并没有刀口。 祁熹脑子灵光一闪,将尸体翻转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果然,如她所料。 尸体的肛门有撑大迹象,边缘处有裂痕。 死者的内脏,竟是从肛门处被扯了出去。 秦止见祁熹半天没动静,问道:「如何了?」 祁熹压下心头的惊骇:「尸体被处理过,放血,剔除毛髮后,从肛门处将内脏掏空,兇手手法极为变态!」 秦止默了默:「会抓到他的!」 祁熹想起一事:「酿酒人是不是从你手上逃脱了?」 他没有受伤,还找了对方藏酒的地方。 祁熹觉得,酿酒人之所以能够去袭击她,是因为在秦止手上逃脱。 秦止却淡淡的道:「本座杀了他。」 祁熹一怔,勐地站起来:「不对劲!如果你杀了那人,那么,在铺子里袭击我的是谁?」 秦止侧过头,烛光将祁熹的身影照在墙壁上,拉扯的很长。 虽然环境逼仄,满室怪异的酒香和尸体,不知怎么的,秦止就是觉得,那道影子,像小时候母后带他看过的皮影戏。 新奇,让人沉迷。 秦止一瞬间的晃神,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你们遭遇了袭击?」 祁熹紧张道:「是啊!那个黑袍男子,他袭击了我们,我来的时候,黑甲侍卫还在跟对方缠斗呢!」 秦止拧眉沉思:「或许,我们都错了。」 祁熹:「……」 二人忽然异口同声道:「黑袍人,不止一人!」 嵴背发寒的感觉,像是背靠在冰块上。 如果,黑袍人不止一人。 那么这里,会不会隐藏着其他的黑袍人? 就在祁熹震惊的同时。 秦止忽然发现,墙上的人影变了。 像是刺杀戏码的皮影戏,另一个人影手持匕首,缓缓的靠近祁熹。 秦止勐地回头,同时,手中的剑飞了出去,直击那人胸口。 祁熹大骇,勐的回头。 便见黑袍人被秦止一剑穿胸。 来不及后怕,祁熹疾步上前,掀开对方的斗笠。 斗笠下,是一张没有面皮的男子的脸。 整张脸的面皮像是被大火灼烧,狰狞恐怖。 「是不是当年云露村倖存的百姓?」秦止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咽气的黑袍人。 祁熹扯了扯黑袍人的领口,摇头:「面皮是被掀掉的,癒合后会和烧伤很像,但是你看,」她示意秦止往男子的脖颈处看:「这里皮肤光滑,边界清晰,没有任何的伤痕,足以证明,这张脸,是被人刻意掀掉。」 秦止蹲下身子查看。 发现果然如祁熹所言。 祁熹继续道:「此人或许是为了掩盖身份,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秦止问:「什么可能?」 祁熹:「仪式,掀掉面皮,兴许是成为黑袍人的一种仪式,这种可能需要见到其他黑袍人才能确定。」 「不用了,」秦止忽然道:「本座杀的那个,也没有面皮。」 第212章 小肠 世界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情。 被杀的两个黑袍人都没有面皮。 那么,这便是祁熹说的那种可能。 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态组织,会定下这样的规矩? 祁熹决定,还是要先从女尸入手。 秦止却在黑袍人出现的方向查看。 四面都是墙壁,黑袍人是如何凭空出现的? 他抽出剑,在黑袍人的尸体上将剑身的血迹擦拭干净后。 用剑柄不停的敲击墙壁。 祁熹继续摁压死者腹部,她很好奇,如果兇手只是想像杀鸡一般,将人体腹部掏空,为什么要从肛门处往外拽? 是特殊的虐尸癖好,还是有其他原因。 隔皮猜瓜,猜不出什么名堂。 思考了一下,祁熹还是决定剖腹检查。 虽然这具尸体已经遭受了太多,可只有这样,才能为死者鸣冤。 为避免对尸体的过度伤害,祁熹选择1字直线切法,沿着尸体的颈部,一路往下至耻骨上方。 这是解剖学中,最基本的一种线切法。 接着便是皮肉分离。 尸体经过长时间的浸泡,皮肉连接的组织已经脱落,手术刀轻轻一划,便可分离。 皮肉分离后,祁熹慢慢的掀开表皮,腹腔内的景象暴露在祁熹的眼前。 如祁熹所料,尸体内脏器官消失,却独留下了一段小肠。 小肠是吸收营养的部分肠道。 经过前期的消化,食物到了这个阶段,已经成为煳糜。 被单独留下的小肠,肯定有其不为人知的作用。 祁熹捏住肠道的一头,往前挤压。 经过挤压,煳糜从肠道的缺口处流出。 祁熹从工具箱中拿出试管,取了几滴样本滴入试管中的福马林液体中保存,又开始检查尸体的局部组织。 胸腔局部组织并未见异常,却在盆腔底部,发现了一些褐色的条状物。 那些东西附着在盆腔底部,应该是兇手扯拽死者胃部时,导致死者胃部破损,遗留下来的。 祁熹用镊子夹起条状物。 这个东西,祁熹不止一次见过它。 是蚯蚓。 死者死前,服食过蚯蚓! 祁熹不由的想起了,在槐阳村时,汤林和刘其被蚯蚓活生生钻孔而亡的场景,还有王掌柜胃溶液里的蚯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这一切,都是围绕着蚯蚓发生的。 女尸死前,定是也被蚯蚓破喉而入,这才导致女尸胃内有蚯蚓。 那么,蚯蚓钻进女尸的胃里,是想做什么? 人的胃里,有大量的胃溶液,蚯蚓在胃中很难生存。 不出片刻,便会被胃溶液腐蚀消化掉。 蚯蚓不顾一切的钻入人的胃里,究竟意欲何为? 祁熹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 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他们一支小队死在龛毒上。 无意间穿越到了这个不知名的朝代,又遇见了龛毒。 是巧合吗? 还是冥冥之中,自有的天意? 龛毒,就像梦魇一样,围绕在她的身边,夺走她身边的好友,纠缠她的情绪。 而她,却至今没有弄明白,蚯蚓和龛毒之间的关联。 祁熹握紧了手术刀。 气恨自己的无能,痛恨幕后之人的狠绝。 第213章 亲密 战友全部因龛毒而死。 秦止的家人也因龛毒而死。 对于龛毒,祁熹和秦止的痛恨是一样的。 祁熹还比秦止多了一些不自信。 后世,专家团队都没有研发出这种毒的解药。 她只是一个法医。 再往远了说,只是一名听命令行事的战士。 和秦止身边的黑甲侍卫,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不甘心! 死了那么多人。 无辜的,或跟她有牵扯的,都因龛毒而死。 她真的不甘心! 秦止察觉到祁熹情绪的不对劲,停下手上的动作,侧头看来。 便见祁熹对着一个胸腔全部打开的尸体发呆。 那种神情,就像在槐阳村,他趴在驴身上看到的一样。 他不由得想,是不是这才是真正的祁熹? 从他认识祁熹开始,这个女子就像一个小疯子。 但是她做的哪件事,都不是一个普通女子的见识下所能做到的。 「熹儿,」秦止轻声喊道,似乎怕吓着她,喊出的话,却将自己吓了一跳。 何时,他和她这般亲密了。 竟然亲密到,到了可以直唿其名的地步。 秦止从未如此唤过女子的名字。 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好。 祁熹却不以为意,毕竟在后世,直唿其名很常见。 她扭头,望向秦止。 眸中那一抹难过,还未收拾干净便被秦止捕捉到。 秦止忽然觉得心口一窒。 心脏,像是被一张大网束缚住,网的另一端,在祁熹的手里。 祁熹的情绪,牵扯着他的心口丝丝拉拉疼。 这中疼,几乎是一种成瘾的痛楚。 能让他感觉到自己血液的流动,感受到多年来未感受过的七情六慾。 祁熹疑惑看他,叫了人,又不说话,这货不知道犯的什么病:「怎么了?」 秦止收敛心神,似乎早已忘了为何叫她,只得临场编一个:「你是不是该将尸体的肚皮,合上了?」 祁熹一脸懵,想了想,淡声:「噢。」 为啥她感觉秦止想说的不是这个? 查完了尸体,该取得样本都已经取好,祁熹细心将尸体的腹腔缝合好。 等她和秦止出去,这些尸体还是要给她们寻家人的。 虽然她们极有可能是自己父母亲手卖掉的。 该走的流程还是一个都不能少。 若是寻不到家人,也应由府衙联繫义庄进行埋葬。 秦止耐心的等着祁熹将尸体缝合好,虽然他做不到裸尸入目,还是尽可能的偏开视线:「我找到这里有一个入口,方才的黑袍人,便是从这里出来的。」 祁熹起身跟上秦止,见秦止在一处墙壁上轻敲。 果然,那处墙壁是空的。 秦止伸手抚摸墙壁:「墙壁只能从里面打开,外面无法开启。」 「那我们岂不是无法进去?」祁熹不甘心。 秦止朝她扬唇:「你这是质疑本座的武力?」 祁熹:「哪敢,哪敢,您老啥时候都是大拇哥!」 说着,还朝秦止笔画了一个大拇指。 秦止:「……」 拖着祁熹后退几步,秦止用手中长剑比划了一下,旋即,一剑噼下。 尘土飞扬中,墙壁被破开。 第214章 你脑子有病 随着灰尘散尽,出现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座如古墓般的空间。 这里有甬道,有河流,有一间间墓室。 此时祁熹和秦止待的,只是众多墓室中的一个。 很难想像,这里,究竟禁锢着多少冤魂。 一股霉味,夹杂着空气中怪异的酒香隔着口罩都能闻到。 二人对视一眼。 祁熹发现,秦止的眼睛特别好看。 他不是双眼皮,属于深邃的内双,极有神。 面部表情匮乏的人,眼神中的内容是丰富的。 不知为何,祁熹竟在那双眸子里,看到了温柔。 秦止会对她温柔?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从未盼望有一天,能从秦止那享受到温柔的对待。 祁熹一直认为,与其把期望放在男人身上,不如放在猪身上来的实在。 毕竟,猪一年盼到头,还能卖点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收回了心思,二人抬步跨进甬道。 甬道前半部分的墓室,都是用来储藏酒缸。 后半部分,是像加工厂一样的场地。 陈旧的石桌,汩汩的地下水,各种钩子,刷子,刀子等工具挂在墙上。 祁熹走过去,从这些工具上判断:「兇手将尸体带到这里来后,用刷子进行清洗,钩子勾住肛门,将尸体内部器官扯拽出来。」 越推演,那股令人窒息的人性之恶,越是令人烦躁。 祁熹走到地下河流旁边,发现河边还残存着人体组织。 许多生活在地下河流中的鱼儿,正在争先啃食。 就在祁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忽然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二人距离太远,嗓音沙哑如老旧风箱在苟延残喘,几乎听不清在说什么。 秦止忽然拉起祁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将人带入怀里,闪身隐藏在光线照不到的暗处。 祁熹:「……」 她觉得秦止的人设要崩。 他有很多种方式带自己隐藏起来,偏偏选择了抱着她。 啊这…… 这么随便的吗? 被秦止紧紧的抱在怀里,听着他凌乱的心跳。 祁熹想。 这傢伙这么激动,是准备等会将那两个黑袍人用钩子钩肛门,扯内脏吗? 细想一下那个场景。 她也觉得激动。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古以来都是最爽的。 后世出任务时,抓到嫌犯,虽然要交给法律来惩戒,祁熹都会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给嫌犯开小灶。 秦止的这种想法,很合祁熹心思。 最好是能抓到活的,带到清御司小住一段时间。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逐渐清晰,祁熹收敛心神,竖起耳朵听。 只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咱们折了三个人了。」 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冷笑两声:「主子说了,就算咱们都折在这里,也要留下那女子的命!」 沙哑声音:「小小女子,为何让主子那么在意?」 尖锐声音:「听说那女子就是个疯的,还是个病秧子,我怀疑,她的病可能出在脑子上。」 祁熹:「……」 她还是头一次听墙角听到自己头上。 虽然表述的方式不同,但那二人明显的意思就是后世所说的:你脑子有病! 第215章 撒手没 她佯装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秦止。 就这样被人说了坏话啊! 秦止拍拍她的脑袋,靠近祁熹的耳边,压低声音:「放心,等本座将他舌头拔下来送给你!」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祁熹耳蜗一痒,歪头在肩膀上蹭了蹭:「我不要他的舌头,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抽光他的内脏。」 秦止:「本座应你。」 黑袍人完全不知黑暗里,隐藏着惦记他们器官的大活人。 沙哑男子继续道:「主子说,上头要我们尽快转移。」 尖声男子:「都怪那脑子有病的病秧子,自从她出现,上头少了不少收入,只得压榨咱们!新酿了这么多,现下又要转移。」 沙哑男子嘎嘎怪笑两声:「别抱怨了,到时候抓到人,先给你玩玩。」 男子话音刚落,祁熹便察觉秦止全身紧绷,唿吸加重。 沉沉长长的唿吸,喷洒在她的头顶。 未待祁熹抬头去看,身后的温度便没了。 说抱就抱,说撒手就撒手,招唿都不打一个。 只见秦止手中长剑出鞘,射向沙哑男子的肩头。 男子被剑气带飞,死死的钉在了墙上。 尖声男子眼见同伴被刺,抄起墙上的钩子,怪叫一声朝秦止扑来。 秦止侧身闪过,没了长剑,直接用拳。 每一拳,都打在男子的耳朵上。 男子只觉耳边轰鸣,在秦止第一拳下来的时候,便失去了听力。 没了听力,他慌张的挥舞着手中的钩子。 冷不防的,钩子被秦止一把抓住。 秦止反手,将钩子精准的甩进了男子的肛门处,手臂大开大合,用力一扯。 男子直接被巨大的力道扯飞,随着他一起飞出去的,还有自己的内脏。 鲜血,如同红雨般洒下。 红雨中,还夹杂着肠子,心脏等物。 斗笠也消失不见,露出一张没有面皮的脸,充血的双眸,惊恐的圆瞪。 被钉在墙上的男子,本就失血过多,又被过度惊吓,脑袋一歪,晕死过去。 祁熹:「……」 当他察觉,别人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他的时候,才开始恐惧,害怕。 当初,他如此对待那些少女的尸体时,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吗? 这边的动静太大,很快,祁熹便看见从四面八方的甬道里冲出来许多黑袍人。 他们张牙舞爪,声音沙哑,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鞭子。 就像一群手持武器的乌鸦。 秦止迅速回到祁熹身边,将祁熹护在身后。 祁熹打开绑在腰间的工具箱,一番翻找,找出她平时用的最顺手的解剖刀。 解剖刀整体精钢材质,把柄顺滑服帖,刀柄纤薄锋利。 当黑袍人冲上来的时候,祁熹手握解剖刀直接沖了上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秦止本以为,女子遇到这种场景,理应躲在男子身后寻求保护。 未防祁熹竟这般勇勐,伸手只拉住了祁熹的一片衣角:「你疯了?」秦止大怒。 看着那个纤弱的小身板,眨眼间冲进了黑袍人的包围圈。 那种撒手没的感觉,从指尖,凉到心口。 第216章 剐人的畅快 短短几日,这个女子便让他体会到了多年没有的七情六慾。 其中,便包括害怕。 秦止会害怕。 他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从哥哥登基,到成立清御司,他一步步几乎是从鲜血里淌出来的路。 早就不知何为害怕。 今日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他会害怕,他定嗤之以鼻。 可就当祁熹消失在他的指尖时,那种失去的感觉,让他觉得,很害怕。 电光火石间,秦止也沖了上去。 黑袍人的目标显然是祁熹。 他们将祁熹团团围住。 秦止心急如焚,运了轻功,飞进了包围圈。 当他看到包围圈中的场景时。 秦止:「……」 一把纤薄的刀,被祁熹玩出了花。 祁熹身手凌厉,招招毙命。 喉头,心口,眼睛。 她几乎杀红了眼。 手术刀极为锋利,有些黑袍人只觉脖颈一凉,伸手去摸,手指触碰到的瞬间,血流如瀑,当场毙命。 他们的武器是鞭子,近身搏斗反而吃了亏。 从祁熹的身手判断,她绝对是个练家子,练的还是近身肉搏的杀招,只是力量尚有欠缺。 临水县,祁连山。 无论是地方,还是其父亲,都不具备养出这样一个人的条件。 越是接近祁熹,发现她身上的谜团,不合理的地方便越多。 可此时的秦止,不愿想更多。 她是祁熹,便只是祁熹。 秦止拉过想要偷袭祁熹的黑袍人,以手化刀,噼在对方身上,黑袍人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秦止反手将人送到祁熹面前,祁熹手术刀朝着对方的脖颈用力一划,鲜血飞溅,死不瞑目。 有了秦止的帮忙,祁熹压力小了许多。 她现在不以杀死对方为目的,她开始在黑袍人身上练手。 手术刀虽然小,可若是配合大幅度,便可直接将人身上的肉削掉一大块。 此处,兴许是地狱。 可秦止和祁熹,让他们体会到了什么是炼狱。 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肉飞了出去,露出森森白骨。 亲眼看见自己的另一颗眼珠子掉了下来,方才感受到疼痛。 这二人,不是人! 这二人,是魔鬼! 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魔鬼! 祁熹心头憋着一股气。 她找这个组织找了那么久。 就是这个组织,害了她在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也是最疼爱她的男人。 也正是因为龛毒,她的战友七窍流血,全身腐烂,直至活生生疼死。 战士比正常人能忍受疼痛。 可那种亲眼看着自己慢慢腐烂的疼痛,让他们无法忍受。 每晚的入睡,成了奢望。 她亲眼看见一名战友好不容易睡着,仅仅一个钟头,他便开始大喊,自己睁不开眼睛。 医生和专家团队上前检查,发现眼球已经腐烂。 眯了一觉,却再也看不见光明。 祁熹心底的恨,在看到这群令人作呕的黑袍人时,达到巅峰。 手刃仇人的感觉非常痛快。 尤其是,将他们一刀刀,一片片的活剐。 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缘故,祁熹竟感受到秦止曾说过的剐人的畅快。 第217章 死沉 因为恨,更是因为久久无法报仇的憋屈。 黑袍人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这批人,会覆灭在一个病秧子手上。 还是如此惨烈的方式。 满地的皮肉,眼球,耳朵。 鲜血,几乎将这处的地面浸透,祁熹的衣服,更是被鲜血浸湿。 虽瘦,但玲珑有致的身材包裹在衣衫之下。 她满脸鲜血,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看向秦止时,秦止只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颤动了一下。 祁熹笑容晏晏,布满鲜血的脸,更显的她贝齿洁白。 在昏暗的洞穴中,在秦止眼里,却美的像个仙子。 祁熹笑道:「这才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止觉得,她说的真对。 被钉在墙上的黑袍男子悠悠转醒,看清眼前一幕,双眼一翻,再次昏死过去。 他就多余醒过来。 祁熹扯了黑袍人的衣衫,拧着条状,将钉在墙上,唯一的活口捆绑住,扭头看向秦止:「来帮忙啊!他死沉死沉的,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抬的动?」 秦止:「……」你要不要把身上的血洗净再说这话。 心里虽这样想,却知这句话会招来祁熹的不快,抿了抿唇,抬步上前揪住那人的肩膀问:「往哪抬?」 祁熹朝地下河的方向努努嘴。 没用祁熹帮忙,秦止一人便将其拎到了地下河边沿:「你准备溺死他?」 祁熹朝他翻了一个大白眼。 平时偷偷摸摸翻白眼,秦止没注意是看不清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此时她满脸鲜血,白色瞳仁便非常明显。 秦止:「你眼睛有疾?回去找封大夫看看。」 不怪秦止不懂什么叫翻白眼。 在他的世界里,手下不敢沖他翻白眼,其他女子……他连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又怎会留意到对方的眼白? 祁熹心底一阵mmp,还是好心给他解释:「人晕倒或者是死亡时,身体重量受地球引力影响,集中到一处,这就是我们平时说的,死沉死沉的。」 「这可是咱们留的活口,肯定要将人带出去,这人死沉死沉的,你说,是你扶着他,还是我背着他?」 秦止本来有些明白,被祁熹一解释,更不明白了,拧着眉,说了一句非常绅士的话:「你是女子,自然是本座来将人带出去。」 「秦大人,」祁熹心无力:「咱们是不是还有更好的办法?」 秦止:「……」 便见祁熹像推一头死猪似的,将黑袍男子推进了河里。 捆绑时,她特意留出一大截绳子,绳子握在手上,她像在河案熘鱼一般,抓住绳子的一头蹲在岸边观察。 地下水冰凉刺骨。 男子整个身子没进水里。 祁熹在岸上数着数,等她数到66的时候,男子忽然冲出水面,面露惊恐,急促吸气。 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幕,男子勐的转头朝岸上看。 便见那女子满身鲜血,蹲在岸边,笑容灿烂。 祁熹朝他摆了摆手,顺便扬了扬手上的绳头,好心的提醒他自己无法逃脱的现实:「既然醒了,就自己爬上来,跟着我们走吧!」 第218章 一箭双鵰 黑袍男子两条腿明明具备行走能力。 秦止这个老古董,还想将人架出去,简直是在浪费自己体力。 秦止也是豁然开朗。 祁熹的这种便捷方式,和她当初将人脑袋背回来有异曲同工之妙。 因为自己体力不足,便想出这些旁门左道。 秦止回头看了一眼黑袍男子。 旁门左道,有时也有挺有用。 祁熹牵小狗似的牵着黑袍男子,让其在前方带路。 一路走过,祁熹看见了整齐摆放的瓷瓶,瓷瓶上描着遮面美人图。 这里就是一个小型的加工厂。 对外,他们也形成了一个犯罪产业链。 产业链若不从头垄断,很难杜绝。 只有抓到幕后的那只黑手,才能彻底捣毁这个产业链。 幕后的那个黑手,极有可能是杀害祁连山,迫害皇室的兇手。 此人就像一个成了精的蛀虫,隐匿的极深。 有了黑袍男子带路,二人很快便出了洞穴。 洞穴的出口建在一座沿着官道的土坡上。 洞口用树枝遮挡,不细看很难发现。 官道宽而平,有利于将酒缸运出。 三人将将走出洞口,祁熹刚想将口罩摘下来,身后便传来一股热浪,巨大的气流撞击她的后背。 「嘭!」的一声巨响。 瞬间。 祁熹只觉身体失衡。 在气流冲击下,祁熹手腕翻转,将捆绑黑袍人的绳索紧紧缠绕在手臂上。 唯一的线索。 她就算死,也要跟这个线索死在一起。 下一刻,她扑在了黑袍人身上,秦止则是扑在了她的身上,三人活像一根绳上的蚂蚱,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出十几米远。 黑袍人率先着地,发出一声闷哼,再次昏死过去。 祁熹紧随其后趴在了黑袍人身上,肋巴骨几乎被撞断,咬着后槽牙,发出一声闷哼。 秦止尾随其后,合着冲击力一起,撞在祁熹的后背上。 祁熹:「……」险些断了的肋巴骨,彻底断了,还顺带了一条胳膊。 三人就像一块夹心饼干,祁熹被夹在中间,疼的眼冒金星,几乎昏死过去。 秦止翻身而起,将祁熹拉起来,祁熹瘫坐在地,疼到虚脱,处在要昏不昏的边缘。 秦止心头一紧,忙去探祁熹的鼻息。 祁熹:「……我还没死。」 秦止默默的收回了手,上下打量她:「伤哪了?」 祁熹拧着眉,咬着牙:「肋骨,怕是被你压断了,还有胳膊,估计也被你压骨折了。」 秦止:「……」有一种,一不小心碰坏了心爱之物时的恐慌。 他抬起手,却不知手往哪里放,最后只得像掸灰似的掸了掸祁熹的肩膀。 就在祁熹尝试着动一动胳膊时,那个沙哑怪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祁熹眉头紧蹙。 这群人,竟然还没被杀光。 男子的声音,分不清方向:「小姑娘,我瞄准你了哦~」 祁熹瞬间嵴背犯寒。 危机感遍布全身。 「嗖~」男子模仿着箭羽的声音:「你猜,我准备射你的哪里?」 秦止拧着眉,将祁熹拉近怀里,紧紧包裹住。 男子嘎笑两声:「一箭双鵰!哈哈哈~」 第219章 狼群 祁熹抬头看向秦止,声音蚊弱:「你脑子绣了?你不去抓人,在这抱我干啥?」 她真的被秦止给气着了。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先去将暗处的人揪出来吗? 这货倒好。 吓得跟个娘娘似的,抱着她不撒手。 堂堂清御司司主,胆小如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这般抱着,还不得被人一箭穿成一串蚂蚱啊! 祁熹心急如焚,奈何,嘴上气短,手上无力。 就在祁熹急的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对方还往身上刷了油时,便听「汪汪」两声。 大熊从草丛里沖了出来,身上挂满各种草籽,嘴上的毛还沾着血。 大熊从斜刺里冲出来,直奔祁熹的方向。 哈着舌头,刚想跟自家主子亲热亲热,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勐地掉头,准确无误的对准树丛中一个方向,背毛倒竖,龇着黢黑的牙龈,亮出了雪白的牙齿:「呜汪汪~呜呜呜~」 隐藏在暗处的黑袍人也被这突然的变故惊住,尤其是那狗,准确无误的找到了自己的方位。 他刚想变换方位,便听祁熹咬着后槽牙,忍着痛的声音:「大熊!撕了他!」 祁熹声音不大,因为咬着牙的缘故,莫名的,透着股子兇狠。 大熊得了令,几乎是原地弹射般沖向黑袍人的方向。 祁熹看见灌木丛晃动两下,大熊冲进去后,便传来一声惨叫,接着灌木丛剧烈晃动。 祁熹轻嘘一口气,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大熊。 她扫了秦止一眼,眼中的鄙夷不言而喻。 瞧瞧。 瞧瞧人家大熊,再瞧瞧你。 关键时刻,只知道抱女人,抱着女人死了能早投胎还是咋地? 腹诽了两句,心里舒服多了。 心里舒服了,身上的伤便开始疼了。 疼的祁熹再次闷哼一声。 秦止干着急:「我们先离开这里。」 「怎么走?」祁熹问他,朝着昏死的黑袍男子努努嘴:「你背着我,抱着他?」 未待秦止回应,林中响起了一阵悠扬空灵的笛音。 笛音音色清亮悠扬。 却听得人心底越来越凉。 二人对视一眼,祁熹道:「这下有人来送咱们走了。」 槐阳村时,祁熹便见识过这种笛音的威力。 她甚至隐隐有些担忧,担忧幕后之人是不是掌握了驭兽之术。 当这种担忧,演变成现实时,祁熹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 她刚才让大熊去撕了隐藏在暗处的人,那么,现在,她会不会被眼前的狼给撕了? 一头站起来有人高的狼,竖着背毛,龇着血红的牙齿,警戒又贪婪的盯着祁熹和秦止。 狼脖颈处的毛被鲜血浸湿,想来,大熊的迟迟未归,定是遇见这傢伙了。 祁熹声音有些颤,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狼:「大人,你能打得赢的吧?」 秦止抿了抿唇:「一头狼而已。」 「可是,」祁熹咽了口口水,用眼神示意秦止往狼的身后看:「不是一头狼,是一群狼。」 随着笛声变的急促,狼群开始暴动不安。 秦止将祁熹护在身后,长剑出鞘,迎风而立。 第220章 笛音御兽 祁熹抬头,望向秦止的背影。 风拂过秦止的衣衫,将他的袍子撩起,猎猎作响,祁熹的视线,刚好看到他挺翘的臀。 祁熹:「……」 虽说她不是故意的,但还是忍不住吐槽,男子的臀长的那么翘,身为女子的她,产生了自卑心理。 此时他立在风中,祁熹的脑海中陡然闪现一个成语:独领风骚。 手臂一阵疼痛,仿佛是惩罚她的污脑。 祁熹疼的嵴背冒出一层冷汗。 头狼环伺一圈,合着笛音,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十几头狼一拥而上,秦止持剑迎头噼了上去。 狼是极为懂策略的群体作战动物。 它们察觉到二人的弱点在祁熹身上。 不停的朝祁熹进攻。 祁熹简直快哭了。 现在的场面,简直就是趁她病,要她命啊! 头狼再次长啸一声,指挥战事。 它很狡猾,只远远的待着。 秦止要保护祁熹,又无法走远。 虽知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现实还是很难实现。 源源不断的狼群,好像杀不完,除不尽。 它们几乎不要命的朝祁熹扑来,又被秦止挡下。 秦止如豹子般穿梭在狼群中,一剑便噼杀一头。 可是。 杀不完。 根本杀不完。 这是一场消耗战。 它们准备将秦止耗死在这里。 「汪汪~」一声犬吠。 祁熹好似看到了生机般,顺声望去。 大熊身上沾着血,杀气腾腾的眸子锁定头狼。 头狼似乎察觉到危险,后退两步。 笛音忽然一变。 短而急,尖而利。 听得人心烦意乱。 头狼受笛音影响,后退的脚步顿住,望向大熊,目露凶光,龇牙咧嘴。 大熊没有它的那些花架子。 充分做好自己咬人的狗不叫的本分。 直接扑了上去。 秦止被群狼拖住,大熊独战头狼。 祁熹急的直拍地。 忽的。 她想到了什么。 打开工具箱,手直接探进空间翻找。 法医的工具,不止有精钢的刀具。 还有锅碗瓢盆。 她顺手抄出一个铁盆,又捞出当初砸破罗睺脑袋的小锤子。 铁盆倒扣在地上,她抡起锤子开始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倒扣的铁盆,像一面铁皮鼓。 「咣~咣~咣~」的声音,以祁熹为中心点,朝四面传播。 狼群明显受噪音干扰,集体顿了一下。 秦止抓住这个机会,一剑噼杀两头。 而大熊也瞅准机会,再次咬上头狼本就受伤的脖子。 头狼吃痛,身子扭转,就地一滚。 大熊咬住就不松口,跟头狼滚到了一起。 祁熹见此招有用,心底一喜,盘腿而坐,如尼姑敲木鱼一般「咣咣咣~咣咣咣~」 笛音急,她敲的便急,笛音缓,她敲的便缓。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音不随我走,我便随音去。 音调不同不可怕,可怕的是,音调有那么几分相似,却又偏偏不是。 祁熹明显的听到,笛音漏了几拍。 心底一喜,简直想敲一首《好日子》。 这种高兴,最大的原因,还是祁熹找到破解笛音御兽的方法。 吹笛子的人也急了,连续换了几种音调,都被祁熹很快模仿到。 第221章 狗儿子 模仿不可怕,可怕的是祁熹紧随对方的音调,却又偏偏差了一个音调。 完美的,跟对方的音调擦肩而过。 笛音乱了,狼群也乱了。 头狼夹着尾巴,步步后退,仅剩的狼群,也开始缓慢的撤退。 大熊龇着牙,想去追,被祁熹制止。 对方不知有没有带蚯蚓。 比狼更可怕的是无孔不入,数量庞大,深藏剧毒的蚯蚓。 大熊不甘的撤了回来,舔了舔祁熹的手臂,转身隐入了灌木丛中。 「大熊!」祁熹喊道。 大熊回头看了祁熹一眼,哈着舌头,朝祁熹摇了摇尾巴。 那模样,祁熹竟然看出了几丝得意。 下一刻,它便消失在灌木丛里。 秦止怪异的扫了祁熹一眼:「你这……新学的通灵之术?」 祁熹:「……」 她刚才还在想,怎么在秦止面前圆这个谎,秦止便给她找好了藉口。 祁熹尬笑两声:「让大人见笑,见笑。」 二人话音刚落,便见灌木丛中,大熊摇着尾巴沖了出来。 它的嘴上,还叼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的面部本就没有面皮,被大熊撕咬后,连皮带肉都没了。 许多地方,露着白骨。 大熊得意洋洋的叼着脑袋的头髮,冲到祁熹面前求表扬。 祁熹发现,人头是从脖颈处生生咬断的。 大熊这狗……咬合力令人心惊。 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黑袍男子再次悠悠转醒,入目便是一条大黑狗,叼着一颗血淋淋的脑袋。 黑袍男子一口气没上来,再次昏死过去。 这边又是爆炸,又是笛音,又是「咣咣咣」的,黑甲侍卫本就到处寻找二人,此时顺着声音,找了过来。 找到二人的惊喜,还没升起。 便看到怪异又惊悚的一幕。 满地的狼尸,祁熹盘腿坐在一个铁盆跟前,手上拿着榔头,她的面前,站着尾巴翘的老高的大熊。 大熊的狗嘴上,叼着一颗脑袋。 自家大人就站在祁熹面前,手上的剑,还在滴血。 黑甲侍卫:「……」 自从祁熹出现,他们仿佛打开了新世界。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长这么大的认知。 女人,还可以这样? 狗子,竟可以这样? 他们家大人,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祁熹抱了起来,自家主子,竟还可以那样!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 静默。 还是静默。 直至祁熹表扬大熊的声音响起:「大熊!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太棒了!」 大熊丢下脑袋,哈着舌头,疯狂摇尾巴。 黑甲侍卫再次被这句狗儿子给惊到。 他们仿佛看到了新世界的大门在朝他们挥手。 秦止见此,有些烦躁,黑甲侍卫越来越愚钝了,以前雷厉风行的劲头去哪了? 他冷冷的道:「班戟,你最近是不是怠工了?」 班戟一惊。 单膝跪下:「属下不敢。」 众黑甲侍卫,面露苦涩,纷纷跪下。 他们最怕首领忙起来。 首领忙起来,就证明,他们要换层皮。 祁熹难得享受这份公主抱。 不得不说,秦止的怀里,非常舒服。 自己「咣」退狼群换来的待遇,享受起来就是心安理得。 心安理得到,她还没好好享受,便昏睡了过去。 「熹儿?」秦止一惊。 第222章 赖活着 平地一声雷,准确无误的击到黑甲侍卫的小脑。 熹儿。 亲娘! 大人这是疯了吧! 祁熹这个糙汉子,哪配这么柔软的名字? 不对。 这女子一直神神叨叨的,指定是她给大人用了什么巫术。 「班戟。」秦止忽然喊道。 班戟一愣,老老实实跪着,头皮紧绷。 秦止:「过来,探探她的鼻息。」秦止双手托着祁熹,腾不出手,只得吩咐他。 班戟发誓,他极力稳住了。 可在自家大人的眼神压迫下,手指还是没出息的发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他这一颤不要紧,忽然就碰到了祁熹的唇上。 嵴背倏地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危机感遍布全身。 紧接着,他就被自家大人给踹了出去。 班戟:「……」 他这是要步罗睺的后尘了吗? 「这点事都做不好!」秦止冷哼,陡然的,话锋一转:「可有鼻息?」 班戟:「……有,有的。」 想了想,班戟补充:「唿吸平稳绵长,似是……熟睡之象。」 大熊不明所以,还是冲着班戟龇了龇牙。 它全身浴血,身上许多毛被头狼咬的翘起,看起来,就像一只疯狗。 班戟:「……」 太可怕了。 祁熹是个疯子,现在大人也疯了,狗也疯了。 班戟能稳坐黑甲侍卫首领两年,自是有几分投其所好的本事,当即便道:「大人,属下建议在这边留下几人清查现场,我们先行回去,祁姑娘的身子需要好好休整。」 秦止淡淡的嗯了一声,对班戟的建议很满意。 十二人的队伍,留下六人在此处清查。 云露村只是这些人的一个据点。 祁熹一路走来,捣毁了对方不少产业,幕后之人培育蚯蚓需要大量的银子。 收入严重缩水,拉慢了培育进程。 这一次云露村之事,得到消息时已经太迟。 但还是派出了培养了几年的狼。 这些狼,是第一次使用。 本以为这次就算做不到让祁熹和秦止全部死在云露村,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祁熹,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想到不但没有杀了祁熹和秦止,还折了一支黑袍小队,甚至连刚研发的御兽之术,也被祁熹破解了。 白衣女子手握翠笛,跪在地上领罚。 她的上方,坐着一名身穿金色袍子,面带金色面具的人,面具两边的獠牙栩栩如生,漆着血红的颜色。 好似,刚从鲜血里捞出来。 那人声音不辩男女,透着股阴毒狠辣:「你是说,那女子用一个铁盆便破了你的笛音?」 白衣女子身子一颤,极力稳住身形:「不单如此,那女子极为狡猾,善音律,属下换了几次音,都被对方给破了!」 光线灰暗,照在金袍人的面具上,此人身量不高,肩膀却很宽,身形看着怪异。 但是白衣女子丝毫不敢轻视这个怪人。 就是这个怪人,将她们买下,培养。 学习笛音,需要天赋。 她那些没有天赋的姐妹,很多,都被拉去酿酒。 而她,好不容易活了下来,这次任务失败,她无法预知自己的结局。 在金袍人的手下,没有好死之人,更不存在有人赖活着。 第223章 容易招鬼 场面寂静,寂静到白衣女子能听到墙壁上各种昆虫爬动时的脚步声。 这里没有风,空气污浊潮湿。 半响。 金袍人朝白衣女子招了招手。 白衣女子匍匐上前,跪在金袍人脚边,双手手心向上,虔诚的将额头放在金袍人的脚面上。 金袍人声音沙哑怪异,和黑袍人一样,应当是服用某种药物导致:「站起来。」 白衣女子缓缓站起,垂着眸子,不敢直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 忽的。 一双镶着金甲的手,直直的刺进白衣女子的胸口。 白色的衣衫浸湿,血水顺着她的心脏处汩汩往下流淌。 那只手熟稔的握住白衣女子的心脏,勐的拉扯。 白衣女子瞪大双眼,她最后的视线,落在金袍人镶着金甲的手上。 那只手上,握着自己的心脏。 由于速度太快。 她的心脏还在跳动。 白衣女子双眼一闭,走完了她的一生。 「霸天!」金袍人对着空气喊道。 很快,一头站起来一人高的狼,缓缓的走了过来。 这头狼,便是与大熊搏斗的那头。 此时,它的脖颈还在滴滴答答的流着血,血红的眸子,贪婪的注视着金袍人手上的心脏。 金袍人将心脏抛向空中,霸天一跃而起,在空中精准的接住,叼着温热多汁的心脏,躲到墙角,开始细细品尝。 不大的空间内,一时间只剩下霸天的咀嚼声。 金袍人坐回石椅,喉间发出咕咕的怪笑,如霸天咀嚼心脏般,细细咀嚼这个名字:「祁熹……祁熹……」 祁熹闭着眼睛,耳边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勐的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 身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一条手臂吊在脖子上。 封老太太坐在床头,不停的用手帕抹着泪:「熹儿啊,我的乖孙啊,你怎么就伤成这样了呢?我的熹儿啊,我的乖孙啊!」 祁熹听着这抑扬顿挫的哭声。 恍惚间,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娘!熹儿醒了!」封淮安的声音响起。 封老太太「嘎」的一声,止住哭声,抬眸看向祁熹。 祁熹无奈笑道:「您老能不能别哭了?这深更半夜的,您这个哭法,容易招鬼!」 封老太太一巴掌拍在祁熹的脑袋上,想了想,又心疼的轻揉:「淮安啊,你来看看这孩子,是不是烧了?怎么开始说胡话了呢?」 封淮安也是无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小的不省心,老的也不省心。 为了安抚老太太,封淮安还是听话的探手试了试祁熹额头的温度:「没烧。」 祁熹忽然想到,自己空间里还有一支检测尸体温度的体温计。 她想送给封淮安,又怕暴露太多,让封淮安产生怀疑。 这种亲情的氛围感太好了。 她不想破坏掉。 祁熹看了看窗外,问道:「几时了?」 白天有太阳辨认,晚上天一黑,祁熹就两眼一抹黑,没了时间观念。 封淮安道:「戌时了。」 祁熹嘆了口气:「祖母,您要不要先回封府?」 老太太岁数大了,熬不了夜。 封淮安点点头,准备送老太太回去。 第224章 单人床 老太太却脖子一梗,直接干脆利落的脱了鞋:「这么晚了你们还赶我走,一个两个都是不孝子!老太婆今晚偏不走了!」 祁熹:「……」 封淮安:「……」 祁熹的床,是单人床。 古代的单人床,只比宿舍的上下铺稍宽一些。 老太太虽说不胖,这些年小辈孝顺,相公听话,身材也略有发福。 往床里面一挤,祁熹便觉自己半个身子悬空了。 封淮安:「娘,熹儿还伤着,要不,您去我房间睡?儿子看秦王府还有不少客房,儿子去跟计小哥商量一下,您去睡客房也行。」 老太太眉毛竖到飞起:「怎么?老了招你们嫌弃了?你忘了你小时候身子骨不好,娘都是将米饭嚼烂了,一口一口餵的你!」 封淮安:「……」 见封淮安不说话,老太太深觉自己得了理:「给你煮稀饭,你嫌弃稀饭不够香,还偏好我这口,老娘我边嚼边喝水,现在长大了,出息了,开始嫌弃你娘了!」 封淮安:「……」 他现在真想一掌将自己拍晕过去。 祁熹看的发笑,挪了挪身子:「舅舅,你别担心了,今晚就让祖母跟我睡吧。」 「可是你的伤……」封淮安话音刚落。 老太太将身子侧开,让出一大块地方:「这样不就行了?」话落,继续诉苦:「我现在还活着,就嫌我占地方,等我死了,估计棺材板都比别人的窄!」 封淮安简直想给老太太跪了。 利索的收拾药箱,送给祁熹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逃也似的出了林月阁。 封淮安一走,老太太开心的躺不住,身子一会这样躺,一会那样躺。 一会儿摸摸祁熹的脸蛋,一会儿将祁熹摁在怀里搂一会。 祁熹觉得,老太太这是拿她当洋娃娃了。 没睡着前,是洋娃娃,睡着了,简直像换了一个人。 她终于理解封淮安临走时的那个眼神。 也开始同情自己的祖父。 老太太的睡姿,简直一言难尽。 几乎将她当成了抱枕。 她身上还伤着,刚睡着,便被老太太撞醒,将将闭眼,便险些被老太太挤到床下去。 每次醒了,老太太还轻拍她心口,嘟囔着哄道:「熹儿乖,乖乖睡,这孩子怎么老是醒呢,一定是淮安的医术退步了。」 封淮安再次躺枪。 祁熹一夜几乎未睡,并且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跟老太太一起睡。 天刚亮,祁熹便起了床。 全身骨头疼的,险些没站稳。 刘婆子进来伺候祁熹洗漱,刚想问祁熹为何起那么早,扫了一眼床上几乎呈大字型唿唿大睡的老人。 乖觉的将到了舌尖的话,咽了回去。 祁熹这边刚洗漱完,计都便站在门口轻唤。 她放下布巾子,扫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封老太太,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计都见祁熹一条胳膊吊在脖子上,面色透着苍白,有些踌躇,还是将话说了出来:「祁姑娘,京兆尹要见你。」 付良每次见祁熹都没好事。 听说祁熹受了伤,生怕被秦止抓包,特意等到秦止去上朝了,亲自前来。 第225章 朱凌杀人 付良美其名曰,探伤。 祁熹瞅着他那油滑的模样,哪里像个探伤的人? 两手空空,交叉相搓,坐在厅堂里,局促不安,面露难色。 祁熹大剌剌往他对面一坐,直接开门见山:「说吧,找我啥事?」 「祁姑娘,嘿嘿嘿~」付良还未开口,先给祁熹笑了一个:「您上次在酒楼,跟本官说的话,可还算数?」 祁熹想了想,点点头。 付良心里有了底,再次道:「那个,这个……」 「有话就说,有屁快放!」祁熹是个急性子,一夜未睡好,心头本就烦躁。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时祁熹觉得,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她都不想给面子。 付良腻着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京城发生命案了,这个案子牵扯到正元侯家的小侯爷,比较棘手。」 祁熹沉思一瞬。 这才想起,正元侯家的小侯爷,不就是上回踩了驴粪的那位? 付良暗嘆一声,嵴背瘫软,几乎陷进椅子里:「本官知道,你和正元侯家有过节,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祁熹火烧侯府的丰功伟绩,早就传遍整个京城。 听说正元候当时一纸御状告到了皇帝那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皇帝连夜跟秦止通了气。 为了安抚正元侯,现在的新宅子都是皇上赏的。 此事才算不了了之。 但是这个梁子,算是结下来了。 祁熹也觉得为难,一个是她现在还伤着,别说手术刀了,就连吃饭都得用左手。 还有一个,她也怕。 怕被那小侯爷给生吞活剥了。 可当时的豪言壮语放出去了,此时若是不应,付良该如何想她? 付良眼见祁熹纠结,当即祭出杀手锏,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嘿嘿,早上才跟我们家老夫人支取的,我一分都没捨得花!」 祁熹看看银票,想想朱凌的黑脸。 想想朱凌的黑脸,再看看银票。 家里一窝狗子要吃饭,祁熹捨不得给吃差的。 狗子顿顿有肉,餐餐有蛋。 祁熹夜夜犯愁,天天哀嘆。 以前听说有人为了养宠物,自己省吃俭用吃差点,给宠物吃好的。 祁熹还不能理解那种心情。 现在她非常理解。 小邱曾经劝过她,给狗子伙食里加点麸皮潲水什么的。 但是祁熹不落忍。 宁愿在自己身上抠抠搜搜,也不愿委屈了那些狗子。 尤其是大熊,那可是救过她命的。 思衬半晌,祁熹伸出那只好手,默默的接过银票,塞进怀里:「你且将案子说来我听听?」 付良眸光一亮,那模样,活像是半辈子生活在黑暗里,突然看见了光:「这事还是正元候家的小公子……」 祁熹喝着茶,听着付良将案情娓娓道来。 这傢伙别的不行,嘴皮子耍的贼熘。 一个案子,几乎被他讲成了画本子。 不过祁熹也算是明白了,这个案子,还真得跟她的冤家打交道,因为兇手,正是朱凌。 朱凌最近纳了一房妾室,听说那女子丰乳肥臀,模样妩媚,走起路来屁股乱颤,花枝招展。 第226章 侯府新宅 将朱凌勾搭的茶饭不思,夜夜辗转。 此女是琼花坊的头牌,唱的一首好曲儿,弹得一手好琵琶。 朱凌为了娶她,花了不少的银子,为此,还险些跟家里人闹掰了。 终于将人抬进府,听说朱凌还未等近那女子的身。 女子便死在了正元候的新宅子里。 朱凌成了此案最大的嫌疑人。 这个案子,若是放在以前,付良也是本着能煳弄一,便能煳弄二的态度。 可自从那日跟祁熹喝过一次酒,他就发誓要做一个好官。 好官难当。 尤其是在皇城这个舞剑都能伤到权贵的地方。 无奈。 付良只得再次来找祁熹。 「尸体死因查过没?」祁熹问道。 兆尹府衙也有仵作,祁熹上次见过,是一个老头子。 跟付良一个德行,搅得一锅好面煳。 付良哀嘆一声:「本官没让衙门的仵作乱动,便来寻你了,至于死相……」付良露出一个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表情:「你去看看,就晓得了。」 祁熹:「……」 这倒是勾起了祁熹的兴趣。 什么样的尸体,能死到付良这般为难? 说都无法说出口。 付良只看了一眼现场,便将现场封存,前来寻祁熹。 这一点,祁熹很满意。 她吊着膀子,找来封浩,随着封浩一起去侯府新宅子。 刚走到秦王府的大门口,便见计都站在门口当门神。 见祁熹走出来,迈步上前,挡住祁熹的路:「大人没说你不准出门。」 祁熹一怔。 计都忙解释:「但是你伤着,最好不要出门。」 祁熹瞭然。 走上前去拍了拍计都的肩膀,示意他去看封浩:「计小哥,我这不是带着人的么。」 封浩见计都视线扫过来,忙站立正了,不能给姐姐丢人。 他可是强壮威武有担当的弟弟。 计都皱起眉。 怎么看,这一个两个都带着吊儿郎当的气质。 大人确实没说不能让祁熹出门。 可往日大人上朝都有他跟着,这次偏偏将他留下看家。 家有什么好看的,又不能被人装上轮子推走了。 计都琢磨了一下大人的意思。 家不能走,家里有能走的人啊。 没有大人的命令,他又不能私下将人扣下。 计都左思右想:「我跟你一起去。」 祁熹想了想,痛快同意。 侯府新宅,现在对她来说,就是龙潭虎穴。 上次虽然烧了侯府,但她也在侯府吃了大亏。 侯府的小黑屋,是真的黑啊。 他们要吃驴,也是真的吃啊! 有了计都加持,这趟银子还能好挣一些。 祁熹骑在毛驴上,计都和封浩骑着高头大马,付良乘着轿子。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些露水的潮气。 曙光将天边一角晕染成橘红色,空气清新的不得了。 早餐铺子早已开门,祁熹买了四个大肉包子,扔给封浩两个,自己留了两个。 骑着驴,啃着肉包子,欣赏着两边的风景,祁熹觉得心神都在随之豁朗。 侯府新宅子坐落在一条河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皇上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在湖边防走水。 第227章 死相安详 听说皇上当时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的这话。 正元侯一张老脸都快气青了。 可就像秦止说的,侯府侍卫129人,58人披甲持锐,还有6名弓箭手。 却被一个小丫头火烧了侯府,并且还全身而退了。 这是一种侮辱。 对侯府的侮辱。 皇上说是赏了新宅子,新宅子紧邻河岸。 明面上看着是好意,仔细琢磨,怎么都是一种嘲讽。 那处新宅子,谁不知那曾是定安侯的宅子。 定安侯当年,可是被秦止抄过家的啊! 这般不吉利的宅子,住进来,能有个好? 果不其然,还住进来没多久,便出了人命。 当祁熹来到正元候府,见到尸体的时候。 祁熹也是一怔。 路上,祁熹已经吩咐过封浩,这次她指挥,封浩主刀。 封浩激动兴奋了一路。 结果…… 封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祁熹也觉得不好意思。 尸体的死相太尴尬了。 死者穿着一件清凉的衣衫,酥胸半露,侧躺在床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放在光洁的大腿上,乍看之下,好似睡着一般,呈现一种撩人的姿态。 祁熹凑上前去细看。 尸体面色惨白,小关节出现尸僵反应,眼睛微睁,掀开后瞳孔角膜出现白斑。 嘴唇微张,面部表情消失,无法判定死者死前精神状态。 封浩有样学样,短暂的尴尬过后,走过来跟祁熹一起翻动尸体。 祁熹见状,从工具箱里拿出一副手套丢给他。 封浩挠挠头,憨憨一笑。 尸体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沉降期尸斑。 从尸体的这几种表现,可看出,尸体已经死亡五至六个小时,也就是二至三个时辰。 「姐,」封浩翻找一阵,忽然凑到祁熹耳边轻声道:「这女尸,尿床了。」 祁熹扭头看去,果然见尸体下方有一滩水渍。 祁熹瞪了他一眼,耐心的给他解释道:「尸体死亡后,肌肉出现松弛,是会出现排尿,还有分娩等症状的。」 封浩点头:「噢。」 这孩子是个死读书的,完全理会不到不懂就问的道理。 有听不懂的地方,就自己慢慢琢磨。 祁熹见他如此,便知她没听懂,掀开尸体的裙摆,摁压死者的腹部,示意他去看。 在祁熹的摁压下,尸体体内残存的尿液再次往外排:「不止如此,有些尸体还会出现排便的情况,简单来说,这就是为什么你能憋住屁的原因。」 祁熹解释的简单粗暴。 封浩几乎不用理解,便明白了。 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祁熹顺手盖上死者的衣衫。 忽然发现不对劲。 尸体身下的水渍量很大,膀胱的平均容量大概在350—750毫升左右。 祁熹摸了摸垫被,一大片的浸湿,轻轻一挤,便能挤出水。 从水量判断,绝对不止1000毫升。 凑到鼻尖闻了闻,没有尿液独有的氨水味儿。 祁熹一番检查后,发现女尸体表没有任何伤口。 这是一具,表面上死相安详,姿态妩媚的尸体。 安详到,好像是睡着一般。 第228章 驴子发狂 祁熹吩咐封浩,将尸体翻过去。 尸体已经出现尸僵,侧躺时优美的身子翻转过去后,显得极为诡异。 尸体被翻转,垫被浸湿的部分,几乎成一个人形。 尸体死前,是被泡在水里的。 那么,死因便极有可能是溺亡。 若是溺亡,是谁将她摆成这个姿势? 尸体死后,以现在的温度判断,尸僵的形成,应该是她刚到这里没多久。 这种高难度的姿势,极有可能是兇手用手辅助,等其出现尸僵反应后,尸体才能单独保持住这种姿势。 她来这里之前,京兆尹已经来过了。 从死亡时间判断,京兆尹来之前,尸体理应未出现尸僵。 可从付良的描述来看,付良来时,尸体已经出现尸僵并固定了姿势。 这中间,有一个时间差。 就在祁熹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时间差,又为何要出现这个时间差时,付良推门而入,满头大汗。 计都紧随其后,面色沉郁。 祁熹和封浩齐齐回头。 付良急的好像刚从火场上下来,冲着祁熹喊道:「祁姑娘,你快别管尸体了,你的驴惊了!你再不去,验的可就不止这一具尸体了!」 祁熹:「……」 那头倔驴,三天不惹事,它就闲的跺脚玩。 急匆匆的脱了手套,祁熹多留了一个心眼,吩咐封浩在这里守着尸体。 又叮嘱京兆尹多派几个人在这守着,这才跟着计都和付良往毛驴那处去。 等到祁熹赶到现场的时候,简直是没眼看了。 毛驴一圈围着一群侍卫,侍卫持盾挥剑。 毛驴蹶子尥的几乎原地冒烟。 一群侍卫,愣是近不了它的身。 她现在有种掉头就走的冲动。 毛驴似乎察觉到自家主子的心理,朝着祁熹龇着整齐的大门牙:「咴儿~咴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祁熹:「……」 驴再丢人,也是她祁熹的驴。 掉头就走,是不可能的。 祁熹冲上前,对一群侍卫喊道:「让开!都让开!」 侍卫谨慎的后退。 毛驴见祁熹来了,躁动的情绪逐渐恢復平静,原地跺了两下脚,默默的走到祁熹面前,将脑袋埋在祁熹脖颈处,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毛绒绒的脑袋搭在肩膀上,毛驴鼻息不稳,唿吸急促,一声不吭。 祁熹的心,瞬间软的一塌煳涂。 从始至终,她都觉得这是一头只认识草料的倔驴。 曾经甚至怀疑,哪天它不高兴了,就会给自己一蹄子。 此时,她才发现,这头倔驴,也是有七情六慾的,是认主的。 那么,它为何发狂? 侯府管事迎了过来,虽知这女子曾经火烧侯府,逼迫他们搬到了这个不吉利的地方,还是给了祁熹几分薄面。 「祁姑娘,驴子好端端的拴在马厩,突然就挣脱了绳子,沖了出来,小的怀疑,这驴子可能得了什么疯病,还请你将驴子交出来,小的吩咐人就地宰杀。」 毛驴闻言,脑袋埋得更深,祁熹安抚小狗似的拍了拍它的脑袋:「我家驴不可能无缘无故发狂,此事定有蹊跷!」 管家:「众目睽睽之下,不止小的一人看见驴子发狂,祁姑娘还是莫要偏袒,以免改日驴子惹下大祸。」 第229章 先将你斩杀 能交吗? 当然不能交。 祁熹环住驴的脖子,问管家:「驴子伤人了?」 管家一噎。 这驴蹶子尥的飞起,倒还真没伤着人。 「我怎么看着,我家驴像是在自保,不是在发疯呢?」 话落,祁熹视线一一扫视过围观的众人。 众人有抄着扫帚锅铲对驴子喊打喊杀的,有纯纯看热闹的。 围了一圈的人。 驴子感受到四周布满杀气的目光,默默的将尾巴夹了起来。 祁熹见此,将驴脑袋抬起来,直视它的一只眼睛:「你为何发疯?有人要害你吗?」 毛驴眨眨眼,眼中布满委屈。 祁熹尝试性的道:「别害怕,谁要害你,你带我去找。」 毛驴不敢,视线却偏向一边的男子身上。 男子见状,脚步微动,躲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后。 祁熹见那男子二十岁左右,身着清贵,手握摺扇,眼神闪躲。 从穿着上来看,不像是侯府的下人,倒像是客人。 就在此时,祁熹听见管家与人说话的声音:「小的见过大公子。」 祁熹顺声看去。 便见朱淮拄着拐杖,走了过来。 他一如既往的翩翩如玉,钟灵俊秀,神色温软。 只是和上一次祁熹见他不同的是,他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看来舅舅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 瘫了那么多年的人,都能下地了。 朱淮没理会管家,径直朝祁熹走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熹儿姑娘来府,我竟是刚刚才得知,真是慢待了。」 祁熹也回了他一个客气的微笑:「朱公子言重了,小女只是配合京兆尹来查令弟的案子。」 朱淮走至祁熹身边,转身面向众人:「祁姑娘的驴,这是又闯祸了?」 管家忙上前禀报:「这头驴发了狂,小的正在着人将驴宰杀。」 祁熹刚想呛回去,便听朱淮温温笑道:「本公子没问你。」 朱淮虽然在笑,可身上那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就连驴都感受到了。 尾巴夹的更紧。 祁熹愣了愣,人家说了没问管家,那就是问她的了:「那个,这驴不知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有些失控,但是它没伤人。」 管家闻言,当着朱淮的面,语气冷硬:「祁姑娘难道不该以防万一吗?」 朱淮勐的将视线定在管家身上,自始至终,他的嘴角都噙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像是腊月极寒的风,刮过管家的脸颊:「若是按照你的说法,本公子见你有以下犯上之势,是否要以防万一,先将你斩杀了?」 管家一噎。 似乎这才明白,这是侯府的大公子。 自从那场大火后,侯府大公子出了院子,性格便和以往不同。 不仅主动治伤,还参与许多府上的事情。 就连侯爷,都对他开始改观。 管家双膝齐齐往地上一跪,垂下头:「小的不敢。」 祁熹顺势道:「定是有居心叵测之人,害的它发狂,小女想让毛驴去认人!」 此言一出,场上众人都觉得莫名诡异。 驴子指认,还是头一次听说。 可想到这是祁熹的驴,又觉得不奇怪了。 第230章 吃喝玩乐 众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祁熹却是觉得这是有理有据的。 驴子方才看向那男子的眼神极为烦躁。 驴子若是因人发狂,那人身上肯定有什么东西,致它发狂。 有可能是某种气味,也有可能是某样东西。 朱淮思忖一瞬,便道:「既然如此,便由熹儿姑娘牵着驴,去指认吧。」 祁熹牵着驴,计都跟在一旁,肃着一张脸。 驴儿缓缓的从众人身边走过。 方才围拢上前看热闹的人,见热闹看到了自己的身上,纷纷后退一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万一驴子指认错了,他们岂不是要白白冤死?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有人害怕被牵连,有人开始心虚。 暗恨自己不该看热闹。 驴子的眼,扫过众人的脸。 众人似乎都能感受到驴子的气息喷薄在脸上的感觉。 驴子在认人,是真的在认。 一个一个,非常认真。 有了主子撑腰,夹着的尾巴也放了下来,毛茸茸的大眼睛,好奇宝宝般从众人的脸上看过去。 忽的。 它停在了手握摺扇的男子跟前,不确定的凑上前去鼻翼翕动,闻了闻。 男子身子紧绷,默默后退一步。 紧接着,驴子继续往前走。 祁熹心底一沉。 在她看来,嫌疑最大的便是这名男子。 如若不是,她忽然就不那么自信了。 万一驴子找不到人,侯府的人是绝对不会放过它的。 这头驴跟着她鞍前马后,从不偷懒。 若是真被宰杀了…… 摺扇男见此,暗松了一口气,手中摺扇轻敲另一只手掌心,身子放松了下来。 驴子继续往前走了两步,陡然的,尥了蹶子。 摺扇男松的那口气还没提上来,便被驴子给踢飞了。 一口气憋成了一口血,「哇」的一声,喷在了自己胸口的衣衫上。 祁熹心头一喜,忙迎了上去,蹲在男子身边,假意关怀:「你没事吧?」 摺扇男:「……」胸口疼的他只想翻白眼。 祁熹:「你身上定是有让驴子发狂的东西,你别动,我来帮你找!」 话落,祁熹便开始对男子上下其手。 抖袖筒,扒胸口的褡裢。 模样兇悍到众人心惊。 计都看不下去了,扯着祁熹的手臂,将其拉开。 摺扇男心头一喜。 刚喜一半,计都便对其上下其手,丝毫不逊色于祁熹的兇悍。 摺扇男声音孱弱:「我真的,没有藏什么东西……」 计都不善多言,也不喜多言,皱眉警告男子。 摺扇男:「……」 计都一番翻找,还真让他在男子的腰包里找到了一个小瓶子。 紫红色的瓶子,瓶塞边缘有些许散落的粉末,瓶身上贴着三个大字:逍遥散。 何为逍遥? 乃床帏之事也。 在场都不是傻子。 看名字便能猜出一二。 朱淮轻轻拧眉,走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男子:「这位公子,你是家弟带回的客人吧?」 朱凌喜欢结交朋友。 京城许多年轻男子也喜与朱凌结交。 真心假意,狐朋狗友,朱凌自己都数不清,弄不明。 旁人将友人带回家是吟诗作对,他将友人带回家,是吃喝玩乐。 第231章 互相攀咬 正元侯很惯这位小儿子。 不管是在老侯府,还是现在的新侯府,都会划给朱凌一处院子,供其会友人。 来会友人,带着催情用的东西,一看便知其居心叵测。 摺扇男见事情败露,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尝试几次无果后,跪到朱淮面前:「大公子,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我是垂涎小侯爷新纳的妾室,可我没得手啊!我更不知她为何会死了!」 男子惊恐,害怕,跪在地上,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哆嗦两下,身下流出一滩水。 一股尿骚味瀰漫开来。 竟是被吓尿了。 祁熹拧眉。 胆小如鼠,智商欠缺,倒真不像能做出杀人之事。 现场太干净了,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嫌疑人,太不像嫌疑人了。 整座侯府,都太诡异了。 那是一种令人汗毛倒竖的诡异。 像是,深夜身处坟地。 不知是这块地确实不吉利,还是侯府的人都太不正常。 这个地方,压抑,沉闷到令人心烦意乱。 每个人,好像都有各自的小秘密,每个人的神色,都不像是好人。 此时,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付良附耳上前:「祁姑娘,可让这男子跟朱凌对峙,还原昨晚此人的轨迹。」 祁熹点点头。 关于查案,她比起付良,还是欠缺一些。 朱凌很快被衙役押来。 看见祁熹,朱凌先是一怔,很快,便开始破口大骂:「你个恶毒的女子,一定是你!是你用了咒术害了我的朵朵!」 祁熹:「……」 乱。 简直是太乱了。 乱的诡异。 祁熹脑子几乎被搅成了浆煳。 果然,任何案子都不能牵扯到权贵。 权贵有特权,譬如朱凌。 若是寻常人牵扯案子,哪有这份底气在这里破口骂人。 朱淮抬起拐杖,挥上朱凌的小腿,朱凌色令内荏,被打到单膝跪地,不可置信:「哥!你打我?」 朱淮稳稳的立在朱凌身前,居高临下:「你何时才能长大?现下自身牵扯命案,你不知悔改不说,还在这满口脏话!若你是冤枉的,如今能救你的便只有祁姑娘!」 朱凌被自家大哥一顿骂,身子垮了下去,神情也蔫了:「大哥,我没杀人!」 「一定是你!」摺扇男忽然喊道:「你之前一直在说,那女子如何骚,如何艷,这才让我心生邪念,昨日邀约,我才想到带着那破玩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朱凌刚垮下的嵴背,瞬间挺直:「你信口开河!我是说过朵朵娇艷浪荡,可我没杀人!」 两个人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当场攀咬开来。 场面一时更加乱了。 祁熹一直在沉思。 若她是兇手,现在的局面,一定是兇手想要看到的。 可…… 现在的局面,对兇手有何好处? 祁熹环顾四周,发现整座侯府大半的下人都在这里。 就连不爱出门的大公子都在此处。 场面越乱,越有利于…… 尸体! 祁熹忽然福灵心至,拉起计都的手臂:「计小哥,快!跟我走!」 毛驴见自家主子走了,「咴儿」一声,捯饬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第232章 消失的活人和尸体 重新回到女尸的闺房。 除了安静,还是安静。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祁熹率先往里走,被计都拉住。 计都朝祁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腰刀出鞘,缓步踏入院子。 新侯府,搬来的急,很多地方来不及重新修葺,多年的风吹日晒没有人气,自带一股苍凉之感。 也就是这种苍凉之感,让祁熹觉得心口闷的慌。 很奇怪,以前执行任务,在雨林里都没有这种感觉。 祁熹不由的感到好奇,难道是这具身体最近又虚了? 计都见祁熹面色不好,投来一个关切的眼神,祁熹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祁熹记得,她走时曾让付良派人守着这里,此时院子里空无一人。 她不由的开始担心封浩。 封浩在屋里守着女尸,若是女尸出事,最先倒霉的便是封浩。 心里焦急,那股烦躁便愈加强烈。 强烈到,她隐隐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 房间空无一人,就连尸体,也不见了。 「浩浩!\"祁熹喊道。 没有人应。 祁熹语气急切,不死心继续喊:「浩浩!」 还是没有人应。 祁熹观察房间,不大的房间,桌椅板凳整齐摆放。 就连茶壶茶盏都没有移动过的痕迹。 封浩和女尸,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封浩好歹出身武学世家,又参加过武举。 什么人,能悄无声息的带走他? 祁熹觉得嵴背寒凉,对于兇手,对于这座新封府。 计都拉着祁熹,走到院子里查看,一圈下来,发现付良留在这里的衙役,也全部消失不见。 他现在做什么事,都拉着祁熹的手臂。 生怕一个不留神,祁熹也在他的眼前消失。 二人对视一眼,祁熹压低声音,音色有些颤:「你也觉诡异了对吗?」 计都想了想,点点头。 活人,死人,一群人消失。 那边,还有一众人在互相攀咬。 就像两个极端。 一个极静,一个极闹。 祁熹从来没有遇到这般诡异的事。 就在她六神无主时,忽然,一道身着官服,颀长的身影迈了进来。 祁熹一直觉得秦止穿官服好看,此时再看,不止好看,还多了几分安全感。 秦止来到院中,视线精准的落到计都抓着祁熹的手臂上,开口就是怼:「计都,改日让刘婆在你的衣衫上缝十个口袋。」 计都一怔,不明所以:「主子,卑职要那么多口袋作甚?」 秦止:「用来放手。」 计都勐地收回握住祁熹手臂的手。 秦止继续道:「放手指也可,一个口袋放一根。」 计都:「……」默默的将手背到身后。 祁熹心头烦躁,就看秦止怼计都了,懒得动脑,也不知他是何意。 见秦止来了,仿佛看见了救星:「大人!这个案子太诡异了,你赶紧来帮帮忙!」 照理说,死了一房妾室,就算是小侯爷的妾室,也用不着清御司来查。 秦止上下打量祁熹一眼:「付良给了你多少银子?」 祁熹:「……」抬起那只好手,默默的捂紧了褡裢。 五百两,她还没捂热乎。 第233章 此案诡谲 计都为了体现他对主子的忠心,当即便道:「五百两!」 祁熹:「……」回头怒瞪计都。 计都目不斜视,假装没看见。 祁熹气啊。 现在坑人都带先往你身边安插卧底了吗? 秦止淡淡道:「此案诡谲,本座来查,只收你三百两。」 祁熹:「……」 不想给。 可封浩丢了。 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头一次要面对金钱的衡量。 算了。 不要跟重要的人计较不重要的事。 更不要跟不重要的人计较重要的事。 「三百两就三百两!」祁熹咬着后槽牙痛快道。 秦止挑挑眉,讶异。 这么痛快。 看来这几日跟封浩处的不错啊! 封浩的命,在她的心里,都值三百两了。 但是他不知,此时祁熹的心里,已经将封浩杀死好几遍了。 用不同的方式。 秦止查案,雷厉风行。 黑甲侍卫将新侯府团团围住,不知道的,以为秦止又来抄家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侯府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潜心礼佛的侯夫人院子都被翻了个底掉。 得亏这尊佛是新请来的。 不然侯夫人定会被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众人心底mmp,嘴上依旧笑嘻嘻。 清御司查案,就算人家要让你脱光了检查,你也得脱。 祁熹看这阵仗,忽然觉得自己这三百两花的值。 一番查找,没有任何线索,一切都很正常。 秦止是和正元候下朝后,一起过来的。 此时已是中午,正元候设了宴,厨房做了一十三道菜。 祁熹跟着蹭了一顿珍馐美味,什么鹿茸熊掌,鲍鱼燕窝。 祁熹虽坐在下首,可下首视野好啊。 秦止和侯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祁熹边吃边看,就像在看电视剧。 侯爷长得五大三粗的,满嘴络腮鬍子,祁熹都怀疑他吃饭的时候,嘴吃一半,鬍子吃一半。 这样的人,是怎么生出朱凌和朱淮那么清秀的儿子的? 其实最像正元侯的还是朱莞香。 但是朱莞香会打扮,愣是将自身的粗壮,穿成了丰满。 今日没见朱莞香,估摸着应该不在府里。 她若是在府上,知晓秦止来了,早就一步一娉婷的跟来了。 一顿饭,就属祁熹吃的最好。 虽然很没出息。 但是能尝到熊掌这种好吃的,还是非常值得的。 尝过了才知道,熊掌其实跟猪蹄没啥大区别。 可能就跟拼死吃河豚是一样的,吃的是一种心理。 一顿饭下来,秦止迅速转换了一个调查方向。 将朱凌和摺扇男分开审讯。 付良跟着秦止断案,学到了很多。 他平时喜欢将犯人放在一起审,狗咬狗,总能飞出点毛。 秦止不同,他喜欢分开审。 果然,一番审讯下来,两人口供就出现了漏洞。 这个漏洞,很细微。 不细想,很难发现。 昨晚发生的事,也逐渐明朗。 摺扇男昨日来到侯府,将药下到了死者的酒里,死者喝下后,觉得身体不适,便回了房。 摺扇男准备尾随,行其好事。 半路上,听到墙角有女子哭泣的声音。 摺扇男走过去,发现墙角空无一人,细想这座宅子曾经发生的事儿,摺扇男兴趣全无。 第234章 谁是兇手? 男人和女人身体上的区别就在于。 男人不行了,就是不行了。 摺扇男被吓的一激灵,嵴背唿唿冒汗,再也提不起兴趣,便转身回了小院,继续和朱凌喝酒听曲。 很快,朵朵的丫鬟来寻,说朵朵身体不适,摺扇男便单独留下饮酒。 摺扇男独自喝高了酒,索性留宿小院客房,一觉睡醒后,听说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女仵作来了侯府。 他迷迷煳煳的便想捉弄一番,将其驴偷走。 可还没等近了驴的身,驴便惊了。 后来得知,死的人是朵朵,他才开始后怕。 想要离开侯府,又怕引人注意,只得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朱凌那边的口供便更离奇了。 他在小院吃酒,朵朵的丫鬟来传,说朵朵身体不适。 他便和丫鬟一同前去。 半路上,听到有女子抽泣的声音。 二人以为是朵朵身子不适,寻了来,便顺着声音找去。 声音在一处墙角处戛然而止。 朱凌心觉不对劲,便让丫鬟先行去看朵朵是否还在房中。 俗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 朱凌麻着胆子,朝那处声音寻去。 声音忽远忽近,飘忽不定。 朱凌年轻气盛,自是不信鬼神之说。 心头气恼,便朝那处喊道:「什么人?给小爷滚出来!」 话音落下,久久没有听到回应。 耳边,只有唿唿而过的风声。 就在朱凌准备先去看朵朵时,那抽泣声变成了笑声。 一开始,只是女子「咯咯」的笑声。 逐渐的,笑声变大,变尖锐。 朱凌出来的急,未带武器,心头一紧,握拳上前。 就在即将接近那声音时。 忽然,一个什么东西从半空中沖了过来。 等朱凌看清那东西时,整个人都被吓麻了。 那竟然是一个剥了皮的猫。 血淋淋的猫,被吊在绳子上,在朱凌面前盪啊盪啊! 朱凌怒提一口气,刚想大喊是谁在装神弄鬼。 话还没喊出来,脑后一疼。 整个人昏死了过去。 祁熹看完秦止递过来的口供纸。 脑子里一团浆煳:「也就是说,二人都不是兇手,兇手另有其人?」 秦止拧眉思索:「本座觉得,摺扇男子的行为极为可疑。」 祁熹抬头望去,等着他的下文。 秦止见她求知若渴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欢喜,解释的也更耐心,更细緻。 「寻常人,听说仵作来府,定会先询问府上出了何事,尤其是他才做过害人之事,心底会有几分心虚在,又怎会第一想法,是捉弄仵作的驴?」 祁熹点头,表示贊同。 秦止继续道:「依他所言,昨晚回了小院,醉酒后,便在小院中歇下了,本座询问过小院侍候的丫鬟,伺候他睡下后,丫鬟便下去了,一夜时间,此人未有任何吩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秦止见祁熹想反驳,继续道:「当然,他也有可能是熟睡过去,所以本座只说疑点,还未确认。」 祁熹点点头:「那么,封浩去哪了?封浩的事,怎么解释?当时那人可是在和朱凌对峙啊!」 秦止点头:「这也是本案的诡谲之处。」 第235章 祁丫头 「那要如何才能确认?」祁熹问道。 「重返现场。」秦止挑眉:「二人都在同一地点听见女子的哭声,朱凌还在那处见到了猫尸,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现场,一定有迹可循。」 秦止带着祁熹来到那处诡异的地点。 「你看,」秦止指给祁熹看,「这里的墙,是哪面墙?」 祁熹抬头,四下环顾一圈,新侯府常年未有人居住,树木粗壮。 正元侯一家住进来后,虽然进行过修剪,可还是给人一种遮天蔽日,不见日光之感。 祁熹忽然发现,朱凌和摺扇男相继出事的那面墙,竟然是连接朵朵院落的墙。 地上和墙上散落着零星的血迹。 刺目的鲜血,洒在老旧的墙面上,莫名诡异。 四周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不宁的味道。 祁熹刚想说话,便听一阵低低的抽泣声,从拐角处响起。 「冷啊~我好冷~」 「疼啊~我好疼~」 声音陡然变厉:「恨啊~我好恨~」 尖锐的声音,好似指甲刮过玻璃般刺耳,令人难以忍受。 秦止伸手一拉,将祁熹拉进怀里。 祁熹:「……」 这种感觉,像被人放在咯吱窝夹麻袋般夹着。 想了想,忍了。 「为何要杀我全家~」 「为何?为何?为何?!」 声音一声比一声厉,一声比一声尖锐。 祁熹心底一沉。 这是定安侯家的冤魂来索命了? 其实,此刻,祁熹对于秦止的夹麻袋般的保护,内心是拒绝的。 定安侯当年是被秦止抄的家,冤魂索命也应该找秦止。 二人离得近,容易被无差别攻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泱泱大陵,祁熹如尘。 祁熹不想被连累,非常不想。 可—— 这是她花了银子请来找封浩的,万一对方撂挑子不干了,她的三百两是不是就打水漂了? 就在祁熹犹豫之际。 秦止带着她往墙角走去。 娘耶~ 祁熹闭上眼,又怕死的不清不楚,轻轻睁开一条缝,掩耳盗铃般朝那处看去。 在看清是什么东西蹲在墙角的瞬间,祁熹头皮炸了! 那竟然是一只被剥了皮的猫。 用人的姿势端坐在墙角,没有嘴唇的牙暴露在外,声音,就是从那猫尸的嘴里发出来的。 祁熹当即双手死死的抱住秦止:「娘耶!大人!闹鬼了!闹鬼了啊!」 什么死相的尸体,她都见过。 但是被剥皮的猫尸,说着人话。 祁熹承认,她鬼神论了,她害怕,惊恐! 秦止皱眉,左手揽着祁熹,右手抽剑,一剑挥去,猫尸被一分为二。 「无事了。」秦止拍拍祁熹的脑袋。 祁熹试探性的睁开眼去看猫尸的地方。 视线模煳,她有些看不清。 她只看见被秦止斩成两半的猫尸,缓缓的,慢慢的站了起来。 猫尸身子舒展,变高,变宽,变长。 祁熹瞪大了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猫尸变成了自己战友临死前的模样。 他全身腐烂,熟悉的那张脸上坑坑洼洼,许多地方已经见骨。 他扯了扯唇,随着面部表情变动,脸上本就腐烂的肉哗哗往下掉:「祁丫头,你不行啊!老子都死那么久了,你还没给老子报仇吶!」 第236章 冰窖 有一种窒息,叫心痛。 有一种心痛,叫重温。 泪水,毫无徵兆的夺眶而出,祁熹挣脱秦止,朝大南走去,每一步,迈的千斤重。 「大南!大南!」祁熹喃喃,哽咽到失语。 大南继续朝祁熹笑:「祁丫头,咱们弟兄几个就属你最小,就数你爱哭,我记得有一次,咱们去剿毒枭,因为队长中了一枪,你哭个没完,一边哭,一边把毒老大刺成了血窟窿!」 往事一幕幕浮现。 大南乐的身子颤动,身上的肉,一块块,一片片和着血脱落。 祁熹好想告诉他别笑了,别笑了! 可是她说不出口,只剩哽咽。 大南继续道:「得了!你瞅你那样,弟兄几个私下里聊过,咱们小队都光荣了,你都得好好的!这不是,如愿了吗?」 「不,不是的,大南,不是的!」祁熹明明看见,她和大南之间只有十步之遥。 可这十步之遥,她如何都到不了。 脚步逐渐加快,祁熹开始跑了起来:「大南,你让我抱抱你,让我摸摸你,好不好?大南!我找不着害咱们的人了,我不在那个时空了!大南!」 大南在笑,一直在笑,也只是在笑。 祁熹疯了一般,朝着大南奔去。 「祁熹!熹儿!站住!」朦胧中,好似听到有个声音在喊她。 那个声音充满急切,担忧,甚至还有一丝严厉。 祁熹晃了一下神,面前的大南陡然消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毫无徵兆的,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 祁熹的面前,只是一棵大树。 大树上,吊着一只血淋淋的猫尸。 她感觉手腕有些痛,低头一看,秦止衣襟上满是鲜血,如鹰爪般的手,死死的扣在她的手腕上:「是幻觉,熹儿,别去!」 祁熹一怔,醍醐灌顶般瞬间清醒过来,转身扶住秦止:「你怎么了?」 秦止抬手,拭去嘴边的血迹:「毒发,无事。」 「是那种气味!」祁熹拔高音量:「怪不得我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致幻,也会诱你毒发!」 祁熹话音刚落,脚下青石地面开裂。 猝不及防的,二人齐齐下跌。 秦止转身将祁熹扣进怀里。 祁熹感受到身前的震动,那是秦止后背撞上石壁的声音。 好在顷刻间,二人便落了地。 一股寒意,直接将人紧紧包裹,几乎冷到了骨子里。 祁熹窝在秦止怀里,听着他凌乱的心跳:「你没事吧?」 秦止淡淡「嗯」了一声。 祁熹手臂上的绷带已经断了,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痛感裹挟着寒冷,从手臂蔓延至脑神经。 「这里是……」祁熹抬头,环顾四周:「冰窖!」 一排排的冰,整齐排列。 墙壁上,结满了冰霜。 二人穿的不多,眨眼间便被冻透。 秦止抬头,看向上方的洞口。 发现洞口已经被封死。 幕后之人,想要将他和祁熹活活冻死在这里。 「还能动吗?」祁熹问道。 秦止缓了缓,才道:「可。」 祁熹提着的心,归了位。 秦止还能动就行,她胳膊骨折,若是秦止也动弹不得,她和秦止就真的只有活活冻死的份儿了。 祁熹将秦止扶起来。 这处冰窖是定安候在世时所建,里面的冰歷经多年,早已成了寒冰。 第237章 误伤的可怜虫 短暂的时间,祁熹已经冻到哆嗦。 秦止轻轻将她环进怀里。 此时也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互相抱团取暖,才能活命。 二人顺着人工开闢的冰道往前走。 既然是冰窖,定有运送冰块的出口。 没有时间观念,寒冷似乎减慢了时间的流动。 二人都没有说话,极静的环境中,祁熹开始思考案情转移寒冷带来的注意力。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那个时间差是怎么形成的了!」祁熹开口便唿出一大团雾气,声音很轻,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秦止听:「兇手将被害者带到冰窖杀害后,由于冰窖气温低,受尸温影响,加速了尸僵的形成。」 说着,她将手又往袖口里塞了塞,手腕处已经冰凉,只有胳膊处,还有些许温热。 「然后,兇手将尸体抬出去,冰窖内的温度和外面的温度相差太大,导致尸体受冻后,皮肤中的水分流出,所以尸体的身下,才会有大量的水渍。」 秦止的声音也很轻,唿吸喷洒在祁熹的头顶,形成一团白雾:「说的极是。」 祁熹惊讶:「你也懂验尸?」 秦止:「不懂。」 祁熹:「……」 这傢伙,脑子冻坏了? 前方的冰块,似乎发生了改变。 朦胧中,祁熹发现,那些冰块里,镶嵌了什么东西。 她撤离秦止身边,往那处走去。 没有了唯一的热源,两个人都是一抖。 走上前去,祁熹发现,那些冰块里,镶嵌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一颗颗猫头。 猫头被剥了皮,犹如一颗颗兔子的脑袋。 整齐排列,一颗颗,一层层。 工程量太大,兇手皮剥的不干净,从仅存的毛髮上依稀能判断出那是猫的脑袋。 「这个变态,为何对虐猫情有独钟?」祁熹恨得牙痒痒。 所有虐待小动物的,都是潜在的虐童嫌疑人。 杀害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本就有失道德,更何况是虐杀。 秦止也跟了上来,缓声道:「此人,定跟林国公府的猫头案有关。」 祁熹也是这么认为的。 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能存住这么多猫头的,也就是定安候这座冰窖了。 细想一下,每年中元节,林国公府的猫头能在黑甲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出现,极有可能是黑甲侍卫也种了那种致幻的药。 一如祁熹方才。 想起方才的事,祁熹眼神黯淡。 大南那么清晰的出现,又毫无徵兆的消失。 就像刚提起来的心,还没找到落点,便猝不及防的落了下去。 祁熹暗嘆一声,压下心头的酸涩,问道:「你说兇手为何要这么做?」 这一桩桩,一件件。 兇手的目的是什么? 「应是冲着本座来的。」秦止拧眉。 将他引来此地,引发他体内的毒,然后再封入冰窖,死在一堆猫头里。 兇手,当是恨极了他。 可,恨他的人太多了。 秦止一时间,搜罗不到可疑之人。 祁熹朝他翻了个白眼。 果然,离这种人太近,打雷噼他的时候,容易被误伤。 兇手若是冲着秦止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她就是被误伤的那个可怜虫。 第238章 密密麻麻的猫头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就算被秦止连累,祁熹也无法独善其身。 二人合力,才是关键。 冰块晶莹剔透,冰封的猫头鲜活清晰。 仿佛,还能感受到它生命弥留那刻的惊悚。 猫儿没了皮毛,狰狞可怖,牙齿尖利带血。 每一块冰块皆是如此。 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仿佛被冰封的艺术品。 祁熹心底清楚,这些艺术品,带着令人致幻的毒。 地面的猫尸便是,这种致幻毒素和猫尸一起冰封,随着温度融化,缓慢扩散至空气中。 「姐姐?!」封浩的声音,带着震惊,不可置信,从拐角传来:「你也被人偷运来了?」 祁熹:「……」 未待祁熹说话,封浩继续道:「王爷,你这是咋了?偷运的人手脚太重,将你摔着了?」 祁熹:「……」 找到封浩的惊喜被冲散。 弟弟太丢人怎么办? 听说打弟弟要趁早,现在会不会已经晚了? 祁熹磨了磨牙:「我们是中了死变态的陷阱,从上面掉下来的!」 封浩老老实实点头:「噢。」 祁熹左右扫视,见只有封浩一人,好奇问:「就你自己吗?」 封浩挠挠头,他醒来的时候,确实是和兆尹府衙的衙役一起的。 可这…… 封浩憨憨笑道:「那个啥,他们太冷了,就想着脱衣服烤火,火这个东西吧,烤了就不想停……」 祁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扫了自家弟弟一眼,见封浩穿着整齐,心下稍安:「然后呢?」 「嘿嘿,」封浩不好意思道:「衣服烤光了,现在正躲在一起抱团取暖呢!」 祁熹发誓,自己没有幸灾乐祸之意,她纯纯好奇:「为何你的衣服没有脱下来烤?」 封浩脖子一梗:「我功夫好呗!」 如果,他告诉姐姐,是自己逼他们将衣服脱下来生火,姐姐会不会打死他? 所以,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在封浩的带领下,祁熹看见了那一群抱在一起取暖的衙役。 衙役仅剩一条亵裤,看见祁熹,纷纷抱的更紧。 秦止拧着眉,不悦道:「成何体统!」 衙役们瑟瑟发抖。 衣服烤没了,问题便来了。 没有衣服蔽体,这种呵气成霜的温度里,活活冻死只是时间问题。 他们必须尽快找到出口。 众人顺着冰道继续往前走。 冰道到头才发现,这里早就被封死。 寒冷,窒息,像密闭的坟墓。 秦止走到墙壁前,用剑柄轻敲。 实心的,整面墙都是实心的。 封浩率先急了:「姐姐,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冻死在这里?我不要,我还没娶媳妇呢,祖母说给我相看了好了一家温柔漂亮的,我……「 「闭嘴!」秦止冷冷道:「兇手能将你们运进来,这里便有出口。」 封浩一想,眼眸一亮。 是啊,他一睁开眼便出现在这里,不代表是被变进来的。 「秦王殿下,倒是淡定的很啊!」一个女声,飘忽忽的响起。 秦止皱眉。 那女声继续道:「不知秦王殿下如此淡定,是否能找到出口呢?咯咯咯咯~」 冰块上,映出女人的脸。 女子竟是朵朵。 第239章 丑陋之极 「不可能!」 众人还未缓过神来,祁熹率先拔高音调:「她的尸体是我验的,确实已经死透了!」 祁熹想了想,望向秦止:「是不是,又出现幻觉了?」 秦止拧着眉,摇摇头。 他体内的毒对这种药非常敏感,他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姐姐……」封浩朝祁熹身边靠:「那人,我摸过,都凉透了。」 祁熹自然知晓那女子凉透了。 可眼前的人,又该怎么解释? 冰块的透光度极好,每一块冰块上都折射着女子笑靥如花的脸。 倒真有朱凌所言的风骚浪荡之感。 祁熹眉梢扬起一抹凉笑。 鬼吗? 她剖过这么多尸体,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祁熹长的极具欺骗性,单看这张脸,会让人感觉单纯善良又柔弱,没有任何攻击性。 可她的性子就像是弹簧一般,越是打压,弹性越大。 遇强则强,遇恶则恶。 若此女是鬼,她便是厉鬼。 一把扯过封浩,祁熹将秦止推到封浩身边,丢下一句:「扶稳了。」身子一晃,消失在冰块累积起来的缝隙里。 秦止目光骤冷,面带愠怒,抬手想拉,却只拉到祁熹的一片衣角。 这女子,无法无天,做事更是无章无度,更不会跟谁报备,请示。 说走就走,说做就做。 秦止那只伸出去的手,慢慢握紧,简直想要捏死她。 朵朵的脸,还在冰块上,笑着,哭着,委屈着。 就像冤死之人,在诉说冤死之事。 秦止冷眉,目光落在其中一块冰块上,语气和周遭的空气一般冷寒:「你是当年定安侯的遗孤?」 女子一怔,想了想,觉得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带着泪的眼角,向上弯起,明明在笑,又像在哭:「本想让秦王殿下也做冤死鬼的,你既然猜到了,那么,做个明白鬼,也无偿不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我只恨!恨你死了还能投胎!恨我自己无法左右你沦为畜生道!」 秦止冷呵一声:「长的丑陋之极,想的美若梦幻,定安候当年意图造反,想要将大陵吞下腹中,不幸被噎而亡,这是事实,经你所言,难不成,我大陵皇室要将皇权双手奉上才算天理?「 秦止边说,边留意四周动向。 希望能转移朵朵的注意力,为祁熹留得时间。 想了想,继续道:「本座见你,藏匿在此,怕是沾染上了此地致幻之毒,导致幻念入脑,你知晓利用此处镜像,何不照照镜子,自我审视一番,看看自己是何宵小之辈所变?」 朵朵似乎没想到,秦止会与她说这么多的话。 也没想到,秦止的话会这般恶毒。 怔了怔,面色一变再变,逐渐扭曲。 「今日,你们都要死在此地!说再多,也是个死!」说着,她又开始惨笑:「死!死!死!都死!全部都死!恨啊!好恨啊!真想将你们大陵皇室全部都杀死!杀光!」 秦止一直在侧耳倾听,忽然,眉梢轻挑,给封浩打了个手势。 封浩犹豫了,姐姐走之前交代,让他扶好秦王。 秦王又吩咐他去那边帮姐姐。 第240章 能躲会藏 听谁的是好? 秦止见封浩不动,眉头一拧,锋利如刀的视线落在封浩身上。 封浩连忙低下头,双手一松,后退一步。 秦止没想到这孩子动作这般大,没了支撑点,身子晃了晃,险险稳住。 封浩:「……」顺手抓起一个抱在一起取暖的衙役朝秦止推了过去。 衙役冻的哆哆嗦嗦,不敢造次,伸出光熘熘的手臂去扶秦止。 兴许是最近没洗澡,手臂上的泥一片一片的,由于冷,鸡皮疙瘩肉眼可见。 秦止:「……滚!」 衙役「嗖」的缩回手,实在是太冷,哆嗦两下,退回去抓住一个同僚紧紧抱住。 短暂离开热源,身体几乎被冻僵,手脚麻木,失去控制。 这趟差出的,他们真想坐地上,抱脚脖子痛哭一场。 衙役本是苦差事,也干惯了苦差事。 可被逼着脱衣服供他人取暖,又因为没穿衣服被嫌弃,还是头一回。 委屈。 简直太委屈! 小人物的悲哀就是,受了委屈只有受着,就连说出来,都不行。 衙役一个大男人,抱住身边的同僚,愣是被欺辱的流下了两行清泪。 泪水缓缓滑落,结成冰,掉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一如打工人的心。 他决定回去就辞去这份差事,挑粪种菜都比干这个强。 封浩见此,也不敢在此地多留,脚尖一动,顺着秦止方才所示的方向,找姐姐去了。 秦止轻弯身子,将剑杵在地上,缓缓稳住身形,抬起头,冲着冰块上女子的脸,紧抿起唇角,眉眼间皆是杀气。 祁熹嫌弃身子弱,他又何尝不是? 身中剧毒,这具废物身子不知还能活多久。 就连想要保护一个人,在关键时刻都做不到。 心头焦躁,鲜血顺着唇角蜿蜒滴落。 衙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时候,到底是应该去关怀一下,还是装作看不见? 想到刚才的同僚被秦止呵斥,他们纷纷将头扭开,装作看不见。 一群人,就像寒风中的企鹅,脑袋埋在一起,身子紧紧抱着。 可惜的是,企鹅有连体衣穿,他们只剩下封浩好心留下的亵裤。 那贼小子,看见自家姐姐时,装出一副不谙世事的孩童模样。 姐姐不在时,简直就是个魔鬼! 他们觉得自己现在,一个惨字都无法形容。 祁熹在迷宫般的冰窖里穿梭。 四周全是猫头冰块和朵朵的脸。 她凝神静气,顺着朵朵说话的声音寻了过去。 不管有多少冰块脸,声音的方向只有一个。 冰窖密封,朵朵的声音带着回音在冰窖迴响。 祁熹细细聆听,仔细辨认。 脚步轻挪,一步一步摸了过去。 一片衣角,出现在不远处的拐弯点。 祁熹心头一喜。 猫腰往那处靠了过去。 朵朵极为谨慎。 就在祁熹快到其身边时,衣角一动,那女子跟老鼠似的,呲熘一下,消失不见。 祁熹磨了磨牙。 果然,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这定安候想要偷人家的皇位,生出来的孩子也跟老鼠似的,能躲会藏。 第241章 会跑的尸体 祁熹咬了咬牙,顺着朵朵消失的方向摸了过去。 祁熹是懂追踪的,可环境对祁熹来说很不利。 不了解地形,没有任何可以遮挡行踪的建筑。 祁熹现在好怀念大熊。 如果有大熊在的话,不管这朵朵是人是鬼,都躲不掉大熊的狗鼻子。 这就是来自狗子的安全感。 她记得以前听一位独居女性讲过养狗的理由。 如果家里藏了陌生人,人类发现不了,但是狗子可以。 对于女性来说,狗子,不仅仅是宠物,更是一份男朋友都无法给予的忠诚和安全感。 想归想,该面对的现实还是要面对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这里,没有大熊,只有一个鼻子已经被冻的不灵光的祁熹。 沿着冰道,祁熹七拐八弯的追。 朵朵被祁熹追的烦躁。 这女子跟苍蝇似的,怎么甩都甩不掉。 估算了一下二人的武力值。 朵朵有些自信。 一个病秧子而已。 她有地形的掩护,弄死她虽然会发出声音,暴露自己的位置。 但是这般被其死咬着不放,耗在这里时间久了,她也吃不消。 索性,她撬开一块冰,举过头顶,藏在拐角处,静候祁熹摸过来。 没多久,祁熹果然摸过来了,可不知为何,她停了下来。 朵朵心跳如鼓,有计划即将成功时的兴奋,也有即将见血的激动。 她甚至在想,力道够大的话,能不能将祁熹的脑浆砸出来。 脑浆溅在冰面上,一定非常美。 就在朵朵激动的血液沸腾时,冷不丁的,身后传来一个男声,那声音极近,压低了问她:「你在干啥呢?」 朵朵手上的冰块险些砸在自己脑袋上,瞳孔勐缩,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僵着脖子回头。 封浩龇着大白牙,笑嘻嘻的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你让我摸摸,你凉没凉?」 朵朵:「……」手上的冰块下意识的便朝封浩扔了过去。 封浩常年习武,若不是陆宇喝了那酒,今年的武状元非他莫属。 陆宇死了,他又被祁熹的验尸术吸引,一波三折,如今只混的给祁熹打下手的地步。 可他的功夫还是在的。 稍微错身便躲了过去,反手便去拉朵朵的手腕。 他可真是好奇死了,姐姐验尸时,他明明摸到这女子凉透了,邦邦硬。 姐姐摁压她的肚子时,他都看见这女子漏尿了。 那种尸体状态,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他一定要摸摸,这女子究竟是热的,还是凉的。 朵朵尖叫一声,脸上露出刻薄的凶光:「登徒子,我今日要喝了你的血!」 封浩一怔。 他发誓,他没有半分轻薄的意思。 在他的眼里,面前的就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会跑会骂人的尸体。 朵朵险险躲过封浩的爪子,转身便想往迴路跑。 封浩没抓着,气的挠了挠头:「咋还跟泥鳅似的呢?你老老实实给小爷过来,会跑的尸体,小爷我还没验过!」 想了想,封浩补充:「我姐姐一定喜欢!」 心理变态遇到愣头青。 朵朵觉得自己简直要疯了! 这人说什么? 要验尸? 第242章 是冷是热 朵朵还没跑出封浩的控制范围,封浩的爪子又朝她的肩膀伸了过来。 朵朵觉得,自己无论怎么跑,都逃不掉。 祁熹是甩不掉,落到封浩手上是逃不掉。 一个两个,都是属狗的,咬住就不撒嘴。 祁熹远远的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点惊奇。 自家弟弟,满脸好奇宝宝的样子,正在轻薄,啊呸,正在抓那个本来应该死透了的人。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觉得稀奇。 封浩还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在了自己姐姐的眼里,一个人玩到嗨起。 「你给我摸一下,就一下,摸一下我心底好有数!」 朵朵:「你这个疯子,我要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封浩:「摸完再说,你总得让我知道你是冷是热啊!」 封浩决定,就摸一下。 要是热的,他就将人擒住。 要是凉的,他绝对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祁熹在不远处听着,听了一会儿,觉得简直听不下去。 单听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封浩和朵朵孤男寡女待在一起,在干什么好事。 封浩就像一个恶霸,祁熹甚至都能脑补出封浩对朵朵上下其手,满嘴哈喇子的样子。 实在是忍无可忍,祁熹从拐角处走了出来。 封浩一眼看见祁熹,眸子瞬间亮晶晶的:「姐姐,你看,活着的尸体!」 祁熹低眉,扶了一下额头。 活着的就是活人。 死了的才叫尸体。 活着的尸体,是个什么鬼? 这个弟弟简直是没法要了。 祁熹想拿脑袋撞冰块。 见过蠢死自己的,头一次见蠢死别人的。 她要是一头撞死在这里,到了阎王殿,都得给阎王解释半天。 朵朵在封浩手里逃不掉,后路又被祁熹给堵死,脸上露出一抹厉色。 那模样,倒真和厉鬼有几分相似。 祁熹缓了缓,自我调整了一下心态,目光凝在朵朵身上,半晌,问道:「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朵朵脑子懵了一下。 事到如今,她反倒是淡定了下来。 封浩如愿以偿的拉到朵朵的小手,亮晶晶的眸子看向祁熹,像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件儿似的显摆:「姐姐,热的!热乎着呢!」 祁熹:「……」 嗷~ 默念一句阿弥陀佛。 她决定以后一定要尽可能的无视封浩。 朵朵似笑非笑的望着祁熹:「果然是名震京城的女仵作,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祁熹冻的想哆嗦,实在是不愿给她在这耗时间,不耐烦的回:「朵朵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间有茧,说明她是个左撇子,方才你砸封浩的时候,右手习惯性发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朵朵微勾唇角,冷笑出声:「我是朵朵的姐姐芳芳,我们是双。」 封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我就说,你明明都漏尿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封浩新学的知识点,终于能用上了,心底很满意。 朵朵眸中划过一抹极为短暂的痛色。 失去全家的痛,早就令她麻木。 她现在全靠一口执念撑着,为了这个执念,死了妹妹又何妨? 就算是她自己死了,她都不怕。 第243章 天意如此 她只怕自己人微言轻,不懂武功,不善用毒。 就算心里有无数个将仇人折磨到极致的方法,可她办不到。 做不到。 那种空恨一个人,却又无能为力,对对方造不成实质性伤害的感觉,能将一个人逼疯。 祁熹嘆息一声:「覆巢之下无完卵,定安侯决定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就应该清楚,若是失败,会是什么结果,你们姐妹二人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何不隐姓埋名,好好过日子?」 芳芳笑了,笑容悽惨:「我也想啊,可我做不到啊!我总是梦到家里人的人头,血淋淋的挂在房樑上,我做不到苟且偷生!」 祁熹没有圣母心态,她只是觉得可惜。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如果换成她,她或许和这姐妹二人一样选择。 毕竟,亲眼目睹自己全家死在自己面前,这种痛,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越来越痛。 她只是觉得可惜。 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抄家,可她在电视剧里看到过。 抄家之前,都要先点名,验明正身。 姐妹二人能活下来,不是一个两个人的努力能够做到的。 「我母亲是侯府的小妾,最不受宠的那种,父亲说他以后是要做大事的人,所以想要儿子,要很多儿子,我母亲生下我们,父亲得知一下生了两个女儿,觉得不吉利,我们连月例银子都不配有。」芳芳努力在笑,笑的像哭一样。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谁能想到,就是因为全家的忽视,我们逃过了一劫!」 「或许是天意如此,」芳芳抬头,长出一口气:「可我做不到像父亲那般狠心,那是我的父亲,是我的娘亲,是我有血缘的兄弟姐妹。」 祁熹理解那种感受,却做不到感同身受。 每个人都无法真正做到对旁人身上发生的事情感同身受。 所谓的感同身受,很多时候,只是一种理解。 封浩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忽然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那你为你父亲报仇以后,就能领到月例银子了吗?」 芳芳被封浩噎住。 祁熹清楚的看见芳芳的喉头梗了梗。 她好想劝劝封浩,别把人噎死了,她还指着芳芳带路出去呢。 这鬼地方,再过一会儿,什么恩怨情仇都冻没了,她现在觉得自己双腿上的皮肤都在逐渐麻木。 芳芳缓过神来,转身怒瞪封浩,说出一句见到封浩后一直想说的话:「你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封浩:「……我觉得是你的脑子有问题,你有没有想过,你脑子出问题了?你说你就算把全天下的人都杀了为定安候府的人陪葬,你不还是领不到月例银子?」 芳芳险些被封浩气到吐血,尖叫一声:「我要杀了你!」 双手呈爪状,朝封浩扑了过去。 封浩挠了挠脑袋,对于这种瞎把式有些无奈,咂咂嘴,侧身避过。 没想到芳芳扑过去就没回头,二人的冰墙中间有条一人宽的缝隙,芳芳闪身钻进了那条缝隙里。 封浩:「……」 第244章 无法撼动 他刚才……被芳芳虚晃了一枪? 转头,委屈巴巴的看向祁熹:「姐姐,她晃我!」 祁熹被封浩气的在心底直骂娘。 我滴个老天爷啊! 她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会有一个这样的弟弟啊。 其实,祁熹是给弟弟这个称唿加了滤镜。 封浩能瞒着家里人独自跑来京城参加武考,还把自家祖母气的大病一场,足以证明,这就是个不靠谱的弟弟。 「追啊!青天白日做大梦,等她自己回来找你?」祁熹怒叱一声,疾步走来,闪身进入那处缺口。 想了想,又退了回来,对着封浩的脑袋就是一巴掌。 不打不足以平她心头的怒火。 封浩被打懵了。 在家总被大伯追着打,头一次被姐姐打,很新奇的感觉。 他摸了摸脑袋。 姐姐到底是女孩子,柔弱一些,心疼他一些,打的都没有大伯打的疼呢! 祁熹如果知道封浩此时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一定再次折返回来,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冰墙有透明度,有透光度,二人方才都没有发现这里竟然有一个缺口。 芳芳利用熟悉地形,明目张胆的在封浩的眼皮子底下熘走。 祁熹边追边搓胳膊,胳膊上的鸡皮疙瘩都快被冻成半永久的。 再走不出去,他们这群人就要被冻成冰雕。 封浩原地美了一会儿,到底是怕姐姐生气,思忖一下,决定还是和姐姐分开追,呈包围之势,提高胜算,在姐姐那里将功补过。 他至今都没有想过出不去该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他只是害怕姐姐会责怪自己。 祁熹一路追,一路骂娘。 被封浩气到内伤。 芳芳身上还有好多疑点,比如她为什么知道这个藏猫头的冰窖,是什么人告诉她的,还是她自己做的? 林国公府门口每年挂的猫头又是谁做的? 令祁熹没有想到的是,这条冰道里,还藏着另一个人。 祁熹赶到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金袍金面具的人,从芳芳的胸口处,活生生的将芳芳的心脏扯了出来。 鲜血四溅,芳芳看向她的方向,嘴唇蠕动,听不清说了什么,双眼一闭,瘫软了下去。 金袍人转头看向祁熹。 二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对视。 祁熹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却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杀气。 金袍人想杀她。 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她。 祁熹后退一步。 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金袍人的视线,从祁熹的脸上,一路流连向下,落在了她腰间的玉佩上,发出一声诡异的冷哼。 只是眨眼间,金袍人便来到了祁熹的面前。 祁熹心头大骇。 头一次面对绝对性的力量,她发现自己竟然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几乎是下意识的,在金袍人来到祁熹面前的时候,祁熹抓住对方的的手臂,便想将对方来一个过肩摔。 近身格斗中,过肩摔是最有利,最能给自己争取时间的。 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可对方的双脚就像被冰冻在了地面上一般。 根本就无法撼动。 第245章 只有一个目标 过肩摔的失误便是,祁熹被对方一把扼住了喉咙。 金袍人手上戴着的金甲如鹰爪般死死扣住祁熹的喉咙。 只需轻轻一扭,祁熹的喉咙便会被拧断。 金袍人犹豫了。 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不知何时,一支银簪抵在自己的心口处。 祁熹笑的邪佞,声音被金袍人捏到变了调:「同归于尽吗?谁怕谁是孙子!」 金袍人笑了,「嘎嘎」的笑声在冰窖迴响。 听上去,像是幻化人形的怪物,在低低咆哮:「倒是小瞧了你!」 祁熹艰难的扯了扯嘴角,手上的钗子往前送了几分:「小瞧我的人……太多了……你要去阎王殿先挂个号!」 话音落下,祁熹的钗子已经送进去了一半。 金袍人安静了下来。 像是在认真思考祁熹的问题。 半晌,金袍人目光再次落在祁熹的腰间,另一只手想要去扯祁熹的玉佩。 祁熹手上的钗子再次往前一送:「你不配碰我的东西!」 金袍人抬头,眸中一片血红,手指根根发力。 祁熹丝毫不惧,钗子缓缓往前送。 对峙片刻。 金袍人面色惨白,祁熹面色涨红。 二人就像斗鸡,互相瞪着对方。 倏地。 金袍人一掌打向祁熹心口。 祁熹早有准备,身子侧开,虽避开致命一击,仍被金袍人击飞出去。 飞出去的瞬间,钗子也跟着拔了出来。 祁熹在反应过来以后,借着飞出去的力道,钗子还在金袍人心口便勐的上扬。 金袍人的心口,被硬生生豁开了一条口子。 鲜血,止不住的往外涌,如疾雨般落在地上。 祁熹撞在冰墙上,弹落在地,一口鲜血喷到地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死了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 这一点,封浩跟她是一样的。 所以,在封浩看到自家姐姐被人打伤,口吐鲜血时,根本就没想更多。 挥拳便朝金袍人身上招唿:「你打我姐?你竟然打我姐!小爷我打烂你!」 金袍人从未见过这样的姐弟。 被祁熹重伤后,又来了一个封浩。 金袍人自持武功高强,能与金袍人一战的,也就只有全胜时期的秦止。 所以当秦止毒发,金袍人才会无所顾忌的现身。 「浩浩!锤他的胸口!」祁熹跪趴在地上,大喊道。 封浩得了姐姐的吩咐,招招朝金袍人的胸口招唿。 金袍人左闪右躲,被封浩逼到墙角,几次挥掌,被场地限制都无法使出全力。 封浩就像是不知道疼一般,完全不管不顾,眼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金袍人的胸口。 「霸天!」金袍人急切唤道。 「浩浩!撤!」祁熹也喊道。 封浩一个闪身,撤出几步远,眸子通红,不知是被金袍人打疼了,还是见金袍人打自己姐姐,气红了眼。 不甘心的再看了金袍人一眼,抱起祁熹闪进了旁边的冰道中。 几个左右闪,消失不见。 姐弟二人一直等到安全时,封浩才停了下来,垂眸打量祁熹身上的伤。 最触目惊心的便是祁熹的脖子,上面五根青紫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第246章 有点心疼 内伤无法估计,单单祁熹脖子上的伤,封浩就受不了。 这是祁熹第一次看见封浩哭。 抱着她,盘腿坐在地上,哭的嗷嗷的,分不清鼻涕眼泪。 祁熹被他箍着,哑着嗓子道:「我还没死,你哭的哪门子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呸呸呸!」封浩侧头往地上吐口水:「你能不能不要提死不死的?!」 祁熹见他哭的眼圈通红,无奈的闭上嘴。 她现在喉咙疼的紧。 像吞了玻璃渣一般,一开口,扯着喉头生疼。 「我怕啊~」封浩还在哭:「我一想到,我要是晚来一步,就一步,你就没了,我就害怕,我怕的手都麻了,心口疼啊我!」 「行了,」祁熹低低嘆息一声:「你别说话了,你听,那边是不是有声音?」 封浩「嘎」的止住了哭,侧耳认真细听。 没了封浩噪音般的哭嚎声,那边的声音清晰的传来。 像是冰块不断碎裂的声音,还有狼嚎。 祁熹:「……浩浩,咱们得回去。」 封浩也知事态不妙。 用袖口抹了一把脸,抱起祁熹小心翼翼的朝来路靠去。 方才,祁熹和金袍人战斗的地方已经一片狼藉。 秦止手持长剑,天寒地冻的地窖里,站的笔直无谓。 他的对立面,站着一人一狼。 霸天龇着牙,嘴角流着哈喇子,金袍人身上血迹斑斑。 秦止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被金袍人用金甲划了许多口子。 在祁熹不在的时候,他又毒发了几次,胸口的衣衫几乎被血浸透,面色惨白的吓人。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冷的,是充满杀厉的。 「浩浩,」祁熹低声吩咐:「放我下来,你去帮秦止。」 封浩自是不肯,紧了紧抱着祁熹的手臂,头一次忤逆姐姐的话:「我不。」 「由不得你不!」祁熹声音哑的厉害:「秦止要是死了,咱们也跑不掉,快去!」 封浩沉思。 心里小算盘打的噼啪响。 他不想帮秦止,一点都不想。 在他看来,趁二人缠斗,他抱着姐姐找到出口逃出去才是最可行的。 可是姐姐的话,他不想忤逆,他不想让姐姐不高兴。 心底还有一个自私的想法。 他一个人兴许打不过金袍人,加上秦止未必不行。 那穿屎黄色衣服的,差点掐死他姐姐。 他想报仇。 封浩沉思这会儿功夫,那边又开始缠斗。 秦止长剑大开大合,金袍人挥着金爪,霸天伺机而动。 「你还犹豫个屁啊,快去!」祁熹催促。 封浩乖觉应声「噢」,将祁熹轻轻放在地上,不放心的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盖在祁熹身上。 「姐姐,我去了,你自己当心。」封浩嘟囔道。 从声音到态度,都在表达他的不乐意。 可他就是不敢还嘴。 祁熹朝他摆摆手。 其实祁熹伤的没有多重,最致命的一击在金袍人的那一掌,被她侧身躲开了要害。 她现在只觉得肩膀处撕裂般的疼,喉咙火烧一般。 反倒是秦止。 不知毒发了几次了,硬生生受着。 这一刻,祁熹忽然感觉有点心疼。 第247章 咬到满嘴毛 兄弟二人撑起来的一座盛世江山,其中有多少不易,多少心酸,不足外人道。 秦臻在宫里,每日执笔行江山。 秦止四处游走,用剑稳江山。 人人敬秦臻,爱戴秦臻。 众生怕秦止,畏秦止。 秦臻身负贤名,秦止背负骂名。 久而久之,秦止已经不指望旁人能言他好,道他仁。 祁熹视线转到秦止身上。 君子如剑,其行正直。 秦止的剑术太过正道,在金袍人手上容易吃亏。 金袍人卑鄙狡诈,也就只有祁熹和封浩这对不按套路出牌的姐弟尚能克他一时。 祁熹甚至发现,金袍人几次从秦止的裆下钻了过去。 这要换成是秦止,宁愿死,也不愿受此辱。 就在此时,霸天找到了空隙,身子原地弹跳,咬在了秦止肩头。 秦止挥臂将其甩开,肩头瞬间血肉模煳。 祁熹的视线也有些模煳,他看见秦止胸口震动,又吐了一口血。 模煳的视线中,那血极为刺目。 秦止的脸,在祁熹的眼中逐渐的又变成了大南。 大南嘴角扬着笑,冲着祁熹傻傻的乐。 金袍人一掌打在他的身上,他好似没有知觉似的,只是看着她,笑着看着她。 祁熹听不清他说的什么,从唇形判断,他好像在喊她:「熹儿!熹儿……」 祁熹拧眉,抬手擦了擦眼睛。 看不清,还是看不清。 心头焦急,她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看见霸天围着大南转着圈,似乎在找致命的一击。 大南好像看不见霸天一般,只是在喊她。 一声一声。 笑容灿烂。 祁熹急的不行,冲着大南喊道:「大南,你傻了!那有狼!」 话落,祁熹原地助跑,用肩膀的冲击力将蓄势待发的霸天撞出三步远。 霸天双目血红,死死的盯着祁熹。 狼的本性暴露无遗,它龇着血红的牙,不给祁熹反抗的机会,朝祁熹扑了过去。 祁熹身上披着封浩的外衫,在霸天扑来之际,她用外衫罩住了霸天的脑袋。 霸天隔着衣衫,狠狠的咬上祁熹的手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祁熹也是发了狠,一拳一拳,打向霸天的鼻子。 霸天死咬着不撒嘴,祁熹几乎将其鼻樑骨打断,她的手臂鲜血淋漓,不知是她的血,还是狼的血。 封浩也失了智。 他似乎看见狼抱着自己的姐姐在啃食。 鲜血刺激的他双眸泛红。 他忘了姐姐方才的吩咐,直接扑到姐姐身边,抱着狼,一口咬了下去。 封浩死死的咬住狼的后背,咬到满嘴的毛都不撒嘴。 姐弟二人和一头狼,怪异的扭打在一起。 秦止皱着眉,心头烦躁,一口血又呕了出来。 金袍人见状,「嘎嘎」大笑:「毒发的滋味如何?」 秦止冷眸:「是你。」 「没错,是我。」金袍人笑容猖狂:「可惜啊,你抓不到我,杀不了我!就算我将你们秦家人一个一个杀了,你都不知我是谁!」 「嘎嘎嘎!」金袍人仰天笑:「我是谁呢?是你身边人?是你哥哥身边人?又或者,是京城小巷子里卖鱼的,杀鸡的?嘎嘎嘎~」 秦止手中长剑颤抖,铮铮作响。 第248章 冻成殭尸 他找了那么久的人,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 原来是他! 秦止手腕颤抖,人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 金袍人不躲,反而原地弹起,藉助冰墙,冲到了冰窖顶部,不知触碰了哪里的开关,头顶洞开一条缝隙,金袍人顺着缝隙逃了出去。 在他向秦止表明身份时,他已不再恋战。 表明身份,也只是为了气秦止一气。 知道是他,又如何。 他的真实身份无人能知,无人可知。 对此,他非常自信。 只是那祁熹…… 总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危机感。 这种感觉很不好,像是宿命,更像是某种血脉上的压制。 秦止眼睁睁看着金袍人从他眼前熘走,暴怒的情绪几乎令他发狂。 他眸子逐渐变红,嘴角的血几乎止不住。 倏地。 耳边传来狼「呜呜」的发狠声。 他侧眸看去。 入目,便是几乎咬在一起的二人一狼。 封浩不要命的一口一口对着狼的后背咬。 狼毛沾了他满嘴,满脸。 祁熹一拳一拳的打狼的鼻子。 秦止皱眉。 心头那股怒意逐渐消散,他持剑疾步朝祁熹走去。 狼见大势已去,主子逃了,秦止手持利刃而来。 忽然就撒了嘴,嗷呜一声,几个侧闪,速度极快的消失在冰窖中。 祁熹视线依旧是模煳的。 封浩也是。 狼跑了,他尤不知,抱着祁熹便要下嘴去咬。 秦止抬手扣住封浩的肩膀,剧烈的痛感使封浩恢復了些许理智。 他眨眨眼,看清眼前一幕,忙往后撤。 他刚才想干啥来着? 他竟然想咬姐姐! 可是,他明明咬的是狼啊! 秦止扫了一眼四周碎裂的冰块。 许多猫头已经暴露在了空气中。 猫头上的致幻药物散发,这里空气密闭,几人全部中招。 祁熹已经没了力气,躺在地上,双目茫然的看着头顶,喃喃自语:「……大南……大南……」 秦止皱眉。 祁熹每次中毒,都会叫这个名字。 他几次想要开口询问,大南究竟是谁。 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咚咚~」 凿击声从头顶响起。 秦止抬头看去,便见头顶有一束阳光射了进来。 他将祁熹抱起,摸了摸她的脸颊:「熹儿,熹儿?」 祁熹完全没有反应。 虽然眼睛是睁着的,可那双眸子失去了光亮。 秦止心口一紧,抱着她,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蹭了蹭祁熹的脸。 和她额头相抵,凝视着她失焦的眸子:「熹儿,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别怕,我一定抓到他,别怕,我答应你,把那狼炖给你吃,别怕,我一定帮你……找到大南……」 祁熹毫无知觉,只觉得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 她知道自己被幻觉困住了,可清醒不过来。 就像是半夜三更的鬼压床。 明明知晓,却动弹不了。 很快,头顶传来朱淮的焦急的声音:「熹儿姑娘,你在下面吗?」 封浩忙喊道:「在在在,我们在,赶紧来救我们,我们快被冻成殭尸了!」 上头静了一会儿,旋即,黑甲侍卫的声音传来:「主子?」 第249章 神志不清 秦止淡淡嗯声。 上头的黑甲侍卫个个面露狂喜。 「主子在下面!」 「快快快!找到主子了!」 麻绳从洞口落了下来,黑甲侍卫一个接一个从上面下来。 秦止此时已经脱力,吩咐了一句,空气致幻,便紧紧的抱着祁熹,半阖上眼眸。 有些人是因为自身的强大而不好对付。 有些人是因为自身的狡诈而不好对付。 金袍人就是狡诈那一波的。 没有底线,没有道德,又极为狡猾,将自己隐藏的极深。 再穷凶极恶的人,都有自身的弱点和软肋。 金袍人没有软肋,没有挂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他就是想搞破坏,就是想杀人,就是想颠覆大陵江山。 这样的人,比那些变态的杀人犯还要恐怖。 祁熹和秦止被救出冰窖时,全身几乎被鲜血浸透。 朱淮见此,瞳孔勐缩,手上拎着早已准备好的大氅盖在了祁熹的身上,如水般的目光贪婪的凝视着秦止怀里的祁熹:「熹儿姑娘,你可还好?熹儿姑娘?」 秦止抱着祁熹,侧身闪过,避开朱淮的视线:「计都,去请封大夫。」 计都利落应是,转身离去。 朱淮抿了抿唇,不放心的上前:「熹儿姑娘伤的很重,府上有大夫,可先让府上大夫为其诊治,待封大夫到后再行诊治。」 秦止轻抬眼眸,冷冷的看着朱淮:「本座不信你府上之人。」 朱淮一怔,旋即道:「王爷可坐在旁边看着,熹儿姑娘神志不清,血流不止,耽搁不得!」 秦止冷冰冰的注视朱淮,声音低沉,冷冽:「本座说,本座不信你府上之人!」 朱淮见秦止发怒,后退一步,垂下头,拱手作礼。 眼角余光,瞥见祁熹的衣角。 翠绿色的衣角已被鲜血染红,血水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他抿了抿唇,没再出声。 秦止冷声吩咐黑甲侍卫:「调齐所有队伍,包围正元侯府,封锁城门,管控京城所有药房,京城百姓,若见重伤之人,带着线索去兆尹府衙领赏!」 人群愕然,有些人,甚至发出恐惧的惊唿。 他们不知冰窖内发生了什么事。 秦止现在是要拿定安候开刀了吗? 这座宅子是真的不吉利啊! 定安侯一直在指挥府上侍卫救援,此时,几个光熘熘的衙役刚被拖上来。 闻言,定安候先是一怔,旋即,跪到秦止面前:「秦王,罪臣不知,所犯何罪?」 秦止冷冰冰的垂眸,看着面前五大三粗的定安候:「定安候不必惊慌,此事还未有定论,此举只是查案所需。」 定安候还想说什么,被朱淮打断:「父亲,秦王说的是,有案子需要我们配合,我们配合便是!」 定安侯眸光略沉,点了点头。 这个儿子他忽视了那么多年,近段时间发现,比起朱凌,他确实沉稳,有能力。 这些年,倒真是亏待了他。 此时经他一提,定安侯细想,觉其有理。 秦王只说查案,并未治罪。 清御司权柄极重,若是查案,任何人都理应配合。 若是他坚持,到时候反倒会被治一个妨碍公务之罪。 第250章 定心丸 定安侯低下头,没再吭声。 侯府的主子和下人都被拘在了府上,出门在外的,也被速速召回。 朱莞香在外面跟小姐妹逛街,听闻府上出事,也是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她多留了一个心眼,先去佛堂见了母亲。 侯府虽然是侯爷的侯府,府上下人都知道,真正当家做主的,是侯府的大夫人涟氏。 今日的这番闹腾,涟氏是知晓的。 但是她假装不知,并未去前院跟着掺和。 她是内宅之人,就算是侯府大夫人,在侯府说一不二,对外,她依旧只是一个内人。 内人,理应扎根内宅。 涟氏对自己身份的认知非常清晰。 虽然外面传言,朱淮的母亲是被其所害。 传言,也只是传言,传的再像真的,也做不得数。 涟氏跪坐在蒲团上,身后,跪着朱莞香。 房间内檀香阵阵,朱莞香跪在地上,手上的帕子被其搅成了麻花:「母亲,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涟氏没说话,双眸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她保养的极好,皮肤白嫩无皱,平时不喜出门,很少见日光,朱莞香甚至都没有她白。 半晌。 涟氏缓缓开口,语速很慢,吐字轻缓,自带一股修佛之人的淡泊:「即便是秦王抄家,你觉得我们有何能力改变?」 朱莞香搅帕子的手一顿,抬起眸子,望向涟氏笔直的嵴背:「娘亲,秦王真的要抄了侯府吗?」 她知道很多事情无法改变。 她只是想让母亲给她一颗定心丸。 抄还是不抄,心里有了底,就不至于忐忑不安,心慌意乱。 涟氏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转身看向自己的女儿:「莞香,从小到大,娘亲是如何教你的?」 朱莞香身子一抖。 似乎回想起了令她恐惧的事情,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涟氏哀嘆一声:「凡事不可强求,万事莫要定论,遇事不可惊慌,举止切记端庄。」 朱莞香声音低若蚊蝇:「女儿晓得了。」 「去吧,给娘泡杯茶来。」涟氏轻声吩咐道。 朱莞香低低应下,起身去竹帘后泡茶。 很快,茶香瀰漫,檀香味和着茶香味,似有安神定气之效。 房间静谧无声,与世隔绝一般。 朱莞香长相随了定安候,小时候就是个黑大壮。 硬生生,被涟氏调教成了这般,足以证明,涟氏是个有本事的妇人。 朱莞香对涟氏的感情十分复杂。 不知是害怕多一点,还是依赖多一些。 祁熹被临时安置在定安候府的客房。 封淮安匆匆赶来,便看见自家孩子又是满身的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神志都是不清醒的。 封淮安的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来不及净手,便去摸祁熹的脉象。 一番检查下来,封淮安的眉头越皱越紧。 封浩了解自家大伯,见此,实在是憋不住了,上前询问:「大伯,我也中了那致幻的药,可我已经清醒了,为何姐姐还未清醒?大伯……你赶紧的,有什么好药都掏出来,我记得你有一棵人参,跟萝蔔一样大,你赶紧拿出来!」 封淮安倏地回头,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封浩:「瞧瞧你自己满嘴的毛,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第251章 焊死的房门 封浩还想开口,瞥了一眼大伯不耐的神情,没敢再说。 抬起手,抹嘴上的狼毛。 狼毛混着血,干涸在嘴上,脸上,越抹越黏腻。 他索性扯起袖口去擦。 一时间,房间只剩封浩擦嘴的「呸呸」声。 封淮安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病症。 从脉象上来看,虽然受了内伤,不至于这般失了神智。 脖颈上的伤比较严重,喉咙受损,会失语一段时间。 但这些,都不是祁熹回不了神智的根源。 祁熹的症状,倒是和民间的中邪离魂较为相似。 「熹儿,」封淮安凑到祁熹耳边轻唤:「熹儿,你能听见舅舅说话吗?」 祁熹完全没有反应。 封淮安眉头越拧越紧,忽然将目光放在祁熹挂在腰间的工具箱上。 这种材质,他从未见过。 祁熹好似从不离身。 自家孩子的吃穿用度,作为家长,都会谨慎几分。 封淮安伸出手抚摸工具箱。 封浩抬头,刚想说什么,便见自家大伯伸手打开了工具箱。 封浩用袖口遮住了眼睛。 果然。 听到自家大伯闷哼一声。 「大伯,姐姐的工具箱会咬人,我上次就被它咬过。」封浩委屈巴巴的说道。 想起那种麻麻痛痛的感觉,心有余悸。 封淮安转身:「为何不早与我说?」 封浩瘪了瘪嘴:「姐姐说,是我开箱子的时候,不小心被夹到了,我就没在意。」 事后他回去想了想,那种感觉,根本就不是被夹的那种痛。 那种痛,很奇怪。 封淮安深有体会。 方才的瞬间,麻痛感袭遍他的整条胳膊。 像某种内功,顺着奇经八脉往上延伸。 如果不是他撒手及时,他怀疑,这种痛感很快便能袭遍全身。 祁熹从未跟他解释过这个工具箱的来源。 他觉得孩子大了,这么多年没有养在身边,有些他不知情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便没有过问。 更怕过问太多,惹孩子心烦。 现下想想,倒是他疏忽了。 熹儿双十年华,只是个大姑娘而已。 若是被矇骗,或者是沾染上了不该沾染的东西,等事情发生,为时已晚。 思及至此,封淮安从祁熹腰间解下了工具箱,将其放在地上,重新为祁熹把脉。 外界发生的事情,祁熹都知道。 她只是又进入了空间。 坐在椅子上,祁熹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陷入了沉思。 好像只要她受重伤,都会被迫进入空间,并且被空间封锁。 而出去后,她的身体便会恢復些许。 她抬头,看向检验室的门。 祁熹总以为空间是虚幻的,是单独存在的。 可万一不是呢?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手握住冰凉的门把手向下压。 之前她也曾探索过。 这扇门像是被焊死一般。 打不开。 还是打不开。 祁熹有些烦躁,不停的摁压门把手,抬起另一只手拍门:「有人吗?师兄!有人在吗?」 门外没有任何人声。 这里,就是一个单独的可移动时空。 唯一的出路就是外面那个不知名的朝代。 为什么? 她不由得在心里问自己。 为什么会这样? 第252章 穿越是可控的 重新坐回椅子上,她开始梳理,从穿越开始发生的事情。 教授曾说过,穿越是可控的。 这是教授多年来的研究成果。 教授给她设定的穿越轨迹和那名罪犯是相同的。 她穿越到了二十一世纪。 在那里,隐匿下来,寻找兇手。 兇手还没找到,实验室发生了爆炸。 她的轨迹应该就是从那个时候,发生了改变。 工具箱也是从到了这个朝代后,开始变异,出现空间。 失控的根源,好像就是从那场爆炸开始的。 祁熹不禁开始想,那场爆炸,真的只是意外吗? 思及至此,祁熹忽然感到手腕处一阵针扎似的疼。 抬头望向大屏幕。 封淮安正在对祁熹施针。 而他施针的手法,类似于神婆的招魂。 哪里疼,扎哪里。 祁熹:「……」 人中处又是一疼。 她开始心急了。 这谁受得了啊! 再不出去,她要活活被封淮安给扎死了。 祁熹闭上眼睛,用意念,强行往外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耳朵「嗡」的一声,祁熹感受到了外界的空气。 她现在对于空间和外界的穿梭,已经习惯。 甚至单凭空气,便能辨认出,所处的地方是空间,还是外界。 封淮安见祁熹眼珠子细微的颤动了一下,心头大喜。 一根银针,再次刺进了祁熹的人中。 「嘶~」祁熹疼的发出声音。 声音发出来,她自己都吓一跳。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大,可耳朵根本就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一时间,她甚至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耳朵怀了,还是嗓子坏了。 勐地睁开眼睛:「舅……」 刚喊出一个字。 祁熹便知道自己哪里坏了。 嗓子疼的,像是塞了一个滚烫的秤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她连忙去摸自己的脖子。 脖子上裹着纱布,不知道伤成了什么样。 这狗屁的穿越。 脱离了教授的设定不说,这是给她搞的什么牛鬼蛇神破出身。 祁熹双手握拳,急的直锤床板。 封淮安摸了摸祁熹的脑门:「别着急,你嗓子受损,舅舅已经给你敷了药,估计要养上一阵子!」 祁熹:「……」她想骂金袍人的娘。 可又觉得金袍人不配有娘。 「醒了就好,方才你差点把舅舅吓坏了,」想了想,封淮安郑重道:「熹儿,你祖母总说,你是个有大主意的孩子,让舅舅不要过多的干涉你的事情,可是舅舅还是要跟你提一句。」 祁熹抬眸,认认真真的看着封淮安。 「你喜欢验尸,舅舅可以给你找一些尸体,你自己在家解剖玩玩,若是觉得无趣,你也可以着一些关于解剖的书,你这般三天两头受伤,你有没有想过家人的感受?」 祁熹怔然。 似乎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是有家人的。 若是受伤,疼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自己的家人。 封淮安见祁熹听进去了,身子微侧,示意祁熹去看封浩:「你看,这孩子为了护着你,也是豁出命了。」 正坐在圆凳上跟满脸毛战斗的封浩被点名,茫然抬头,「嘿嘿」傻乐。 第253章 成了哑巴 傻孩子有时候并不傻。 封浩是个有主意并且固执己见的人。 他想做的事,旁人若是不让做,能反抗的便反抗,不能反抗的,他偷偷摸摸也要做。 所以,他龇着大白牙,笑着道:「姐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要是真的坐在家里着书,我还要怀疑,你是不是我的亲姐姐!」 封淮安拎起床前的一只鞋子,朝封浩噼头盖脸的扔了过去:「滚出去!只知道擦,就不知道用水洗一洗!」 封浩躲过鞋子,想了想,大伯说的有理。 这狼血和着狼毛,越擦越黏,几乎煳在了脸上。 用水一冲,可不就是毛和血都冲掉了吗? 他怎么就一时没想起来? 「谢谢大伯!」封浩道了谢,站起身,风风火火的沖了出去。 祁熹看了看远处自己的那只鞋子,转回头,看向床顶的帷幔。 非常的无语。 一直守在门口的秦止见封浩抹得像唱戏的大红脸沖了出来。 忍了忍,还是伸手将人拽住:「你姐姐如何了?」 封浩笑嘻嘻的:「醒了醒了!就是成了哑巴,气的砸床敲桌子呢!」 秦止点头,松开手,封浩一熘烟跑没影了。 刚想抓一个下人询问府上水井在何处,便被一袭白衣的朱淮拦住了去路。 封浩:「……」他脸上的血,都快干了。 朱淮抿了抿苍白的唇:「熹儿姑娘如何了?」 封浩觉得,他姐姐治个伤,怎么像是生个孩子? 出来以后,每个人都要问一句:生了吗?生了吗? 封浩脑袋没动,斜眼珠子看朱淮:「我姐姐是在你们侯府出的事,就算她醒了,你们侯府也难逃干系。」 朱淮捕捉到那句「醒了」,心头大安,温温笑道:「这是自然,等事情过后,朱淮定亲自登门致歉!」 封浩点点头,对朱淮的话,表示满意。 侧身大步离去。 远远地,还听到他在喊:「痒死了痒死了!找点水,怎么就那么难!」 朱淮望向客房的方向,心底的大石,归了位。 只是人是贪心的。 不知道她消息的时候,一心只念她平安。 知晓她醒了,又想去看上一眼。 他知道自己不能。 男女大防,他此时太过关心她的伤势,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心底长嘆一声,闭上眼,眼前浮现那日祁熹帮他手臂沖水时的侧颜,心头知晓,她现在就在不远处的客房内躺着。 这种感觉,很充盈,很美好,空气里,似乎都能闻到花的甜香。 「大公子!」有下人来禀:「侯爷请你去书房议事。」 朱淮睁开眼,淡淡「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走的果断干脆,和刚才的留恋判若两人。 今日,必定不是个太平日子。 不管是侯府,还是兆尹府衙,又或者是守城将士,普通百姓。 大家人心惶惶,街道上搜查的官兵将整座京城闹腾的人仰马翻。 直至深夜,方才歇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秦止坐在书房内,不停的有黑甲侍卫从书房进进出出禀报搜查结果。 「没有。」 「未查到。」 「没有踪迹。」 「啪~」的一声。 秦止将桌上的杯盏掷了出去。 第254章 亮的出奇 他从侯府回来,未来得及换洗,胸前衣襟处的血迹已经干涸,发硬。 封淮安要帮他把脉,他也不肯。 沉沉长长的唿吸极不稳定。 他在生气。 气自己。 仇人就在自己面前,却因为自己身中剧毒而无法手刃。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从自己眼前熘走。 想要的女人无法保护,被人伤害无法为她报仇。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窝囊废。 他有什么底气,有什么能力,肖想她? 他能护她一世安稳吗? 他能给她带来什么? 秦止陷入了情绪旋涡。 从未有过的自卑心理,几乎将他吞没,他在自我内耗。 坐在书房的官帽椅上,整个人透着一股颓靡的狠厉。 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秦止的情绪失控。 大家尽量做事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成为主子情绪下的牺牲者。 府中动盪,罗睺也不敢在再床上躺着,跟着秦止鞍前马后伺候。 见自己主子如此,罗睺心里那个心疼啊! 他是见过秦止毒发的,那种痛,他虽然没有感同身受,可主子都忍不了的,他觉得,一定很痛。 罗睺忍着屁股上的疼,再次给秦止倒了一杯水,举过顶,小心翼翼呈上:「主子,喝点水,浇浇心头火。」 罗睺屁股刚结痂,干巴巴的疼,弯下腰时,只得尽量把屁股撅起,减少活动幅度。 为了讨秦止欢心,腻着一张笑脸,捧着茶水,脸儿微侧。 如果将罗睺手上的茶盏换成手帕。 那模样,简直像青楼多少年没见过客的姑娘。 秦止:「……」 他深深的提起一口气。 感觉那口气,怎么都进不到肺里。 心口被气到胀疼。 秦止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问立在一旁的计都:「谁将这玩意放出来的?」 计都:「主子,他说他伤已经大好了,要为主子效力。」 秦止舌尖抵着牙槽,哼笑一声,再一声:「大好了,是吗?」 罗睺:「……」这时候,该说好了,还是说没好? 罗睺这人,跟着秦止多年,本来只是缺点心眼子,秦止便派他外出公干。 想着磨鍊一番,能多长点心眼子。 外出磨鍊了两年,他确实是长了八百个心眼子回来。 可惜,八百个心眼子都是空心的。 他自己还尤不知。 想了想。 罗睺决定转移话题:「主子,路大夫的药还有一些,卑职给您拿来,您先吃两颗?」 计都垂下了眸子。 不忍直视接下来发生的事。 主子明显是在跟自己较劲,封大夫要为他诊脉,他都不肯。 罗睺自认为很聪明,其实是在往刀尖上沖。 果然,秦止抬手扯着罗睺的手臂,将其转了个圈,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将人直接踹飞了出去。 「啊~主子~屁股~」 计都:「……」 门外的黑甲侍卫:「……」 罗睺的额头,精准的撞在门槛上,「嘭」的一声。 一瞬间,他甚至看到房间不用点灯,都亮的出奇。 到处都是小星星,将四周照的亮如白昼。 第255章 一串仇家 他甚至还看到了路大夫。 只见路大夫伸出手,轻轻的将他扶起,上下打量一番,关切询问:「猴子,你无事吧?」 白光中,路大夫长衫直?,身形消瘦,嵴背挺直。 他一手负在身后,微微弯腰,另一只手拉起他的手臂。 罗睺觉得这可能是梦境,借着路衡的力道努力站起身:「路大夫,你怎么来了?你上次不是说,解不了主子的毒,永不回王府吗?」 「啪~」的一声。 罗睺重新趴在了地上。 罗睺:「……」他说错什么了? 刚才一定是他磕到脑袋产生的幻觉。 他一直好好的趴在地上,从未起来,也没见到路大夫,对不对? 「路衡见过王爷。」路衡朝秦止拱手揖礼后,抬起头,扬起唇角,笑的邪肆又挑衅:「王爷,这是毒发还未身亡?」 秦止:「谁让你滚回来的?」 计都一句话没有,「噗通」一声,跪在秦止面前:「主子,是卑职。」 计都不等秦止发怒,解释道:「主子毒发,卑职得知路大夫在京城附近,便书信一封,请路大夫回来。」 路衡咂咂嘴,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听到了没?不是我自己想回来,是你的手下求我回来的。」 「计都,去给我倒杯水,我渴的紧!」路衡使唤起计都来,脸不红,心不跳。 计都抿了抿唇,又扫了一眼秦止的神色,转身出去倒水。 「啧啧啧,」路衡上下打量秦止:「这么惨?果然,离开了我,你就活不了啊!」 秦止拧着眉头,不说话,不表态。 路衡每次跟秦止吵架,都会离家出走,过段时间,自己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再用各种理由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路衡是医,却是毒医。 秦止当年也是看中了他毒医的本事,才将其收入麾下。 「对了!」路衡想起什么,问道:「我听说封淮安在你府上?有他相助,你的毒,兴许能解!」 「你倒不如给本座放两个屁,来的有新意!」秦止清了清嗓子,偎进椅子里,缓缓的阖上眸子。 路衡翘起二郎腿,丝毫不理会秦止的毒舌,他再毒,能有他的药毒? 「封淮安在哪呢?你把他叫过来,我瞅瞅长啥样!」路衡抖着二郎腿,说着大言不惭的话。 行走江湖的人,都知道杏林圣手封淮安。 可提起路衡,却个个嗤之以鼻,甚至江湖上的人都会送他一个五毒俱全的称号。 路衡特别想见见,那位被江湖人捧上天的封淮安。 听说对方来秦王府有段时间了,不是也解不了这龛毒? 思及至此,路衡对封淮安更加不屑。 秦止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缝,望向不止腿在抖,几乎全身都在抖的路衡:「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活不下去了?这次招惹了多少仇家?」 路衡一怔,眨眨眼,再眨眨眼:「没有,怎么可能?」 秦止见他如此反应,心里大概有了底。 重新阖上了眼。 他当年一定是脑子抽了,觉得路衡有才。 结果,这傢伙不是孤身一人投到他麾下的,还顺便打包了一串子仇家。 第256章 熟悉的陌生人 路衡想见封淮安,封淮安可没时间见他。 他在看祁熹写给他的东西。 祁熹失语,又有大事想与封淮安说,只得用字交流。 她什么笔都用过,独独没有用过毛笔。 字体更是玩不明白那些繁体字。 简短的几句话,封淮安几乎耗尽了毕生所学。 绞尽了所有脑汁。 「你是说,金袍人很在意你的这块玉佩?」封淮安试探问道。 祁熹狂点头,将腰间玉佩取下来,递给封淮安看。 玉佩整体翠绿,透着流光,刻着繁复的花纹。 细看之下,里面的流光像是会动一般。 祁熹一直对这块玉佩存疑,金袍人见到这块玉佩,也是下意识的想要抢夺。 祁熹觉得,这块玉佩大有门道。 封淮安将玉佩放在灯下仔细查看。 玉佩表面看不出来什么。 上面的花纹虽然繁琐,倒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如果非要说特殊…… 那便是这块玉佩散发的光泽。 「熹儿,」封淮安边看边道:「玉佩可先放在舅舅这里,舅舅研究研究,看看有何不同之处。」 祁熹再次点头。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预感。 这块玉佩,会不会和当年林国公府被灭门有关? 如今猫头也找到了,她决定,还是要去林国公府看看为好。 思及至此,她拿起方才那张纸,在纸上洋洋洒洒写下一大堆。 递给封淮安的时候,祁熹明显看见封淮安眉心跳了跳,他想收回劝祁熹着书的想法。 单看这个字体,祁熹就不是着书的料。 封淮安看了半晌:「你想去林国公府?」 祁熹点头。 「你觉得林国公被灭门,兴许和这块玉佩有关?」当年的灭门,死的不只是林家全家,还有他的妹妹。 封淮安压下心头的酸涩。 祁熹闻言,再次点头。 封淮安也点头,沉思片刻,忽然道:「熹儿,你没上过私塾?」 祁熹一怔,想了想,原主确实没有上过私塾,便点点头。 封淮安摸了摸祁熹的脑袋:「从今日起,舅舅教你识字写字。」 祁熹:「……」 她去拽封淮安手上的纸,见封淮安不给,便开始摆手。 识字写字,是个漫长刻苦的事。 她不想学,不像识。 谁知,封淮安好似看不懂她的意思一样,问道:「你想喝水?」 祁熹:「……」 一口老血憋在心口,不知该不该吐。 封淮安是故意的。 绝对是故意的。 她默默转身,「砰」的一声,将自己摔回床上。 力气太大,震的身上的伤口疼的她呲牙咧嘴。 一夜的时间,祁熹有封淮安照顾,睡得极好。 秦止几乎一夜未睡。 除了搜查金袍人之外,他就剩自虐。 封淮安也懒得管他。 他来秦王府,本就是为了祁熹。 秦止不肯诊脉,他总不能扯着秦止的胳膊硬诊。 一夜的搜查,没有半丝线索。 金袍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就连跟在他身边的那头狼,都没有找到一根毛。 终于在清晨时,秦止倒下了。 这也是封淮安和路衡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共同诊治。 各自都听说过各自的名头,此时见面,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第257章 有何过往? 秦止的昏迷,在计都的预料之中。 所以他才会将路大夫请来。 路大夫的行踪一直在黑甲侍卫的监控范围内。 计都早知他到了京城,只是碍于脸面,不好意思回王府。 经此一事,也算是给路衡一个台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他只是不明白,主子这次为何要这般折磨自己。 犹记得,秦止曾与他说过,他会好好活着,活着一天,便能帮当今一日。 如今国祚不稳,凉国虎视眈眈,朝廷无人可用,又有金袍人隐藏在暗处。 京城表面上安宁富足,熙攘热闹。 背地里,早就暗流涌动。 在计都的眼里,秦止一直都是克制的,理智的。 这种情况下,主子难道不知,他倒下的后果吗? 计都不懂。 计都不理解。 好在,如今医毒圣手都在秦王府。 有路衡和封淮安在,计都的担心少了许多。 只是…… 计都现在有点怀疑,让路衡回来究竟是对还是错。 路衡:「以毒攻毒才是良策,我为秦王医治多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身体!」 封淮安神色淡淡:「他的身体早已被龛毒腐蚀,如今再用毒,内脏会出现衰竭症状,如今之际,疏流才是最好的医治方式。」 路衡跳脚:「你知道这个毒我研究多少年了吗?你什么都不懂,就跑来指手画脚,奉劝你一句,收好自己的手脚,这位是秦王,由不得胡来!」 封淮安不疾不徐:「治病救人,不论位高位低,不论远近亲疏。」 路衡被气到抬头望天,重重哼气,旋即,他指着躺在床上,面露痛苦的秦止:「别以为我不懂你们的那套,什么疏流,只是调理调养,你瞅瞅他现在,有时间由着你调理调养吗?」 计都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站到二人中间,好言相劝:「二位,主子是大陵的秦王,大陵不能没有主子,还请二位看在大陵百姓的份上,先行放下过往。」 路衡和封淮安闻言,齐齐看向计都,异口同声:「我二人有何过往?」 计都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想了想,回答:「是计都跟二位有过往。」 二人见计都这般,思虑一番眼下情景,高昂的势焰纷纷偃旗息鼓。 计都虽然不会表达,但他的意思是对的。 再争论下去,秦王有个好歹,倒霉的只能是大陵百姓。 二人轮番上去为秦止诊脉。 秦止面色惨白,薄唇紧抿,头上脸上不断的往外渗汗水。 罗睺带伤侍候,额头上一个条状的淤青,看起来诡异又可笑。 面上的担忧,却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要重。 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 秦止身上的汗水一层又一层,刚擦完,又细细密密的冒出来。 罗睺一边心疼自己,一边心疼主子,一边忙不迭的擦汗。 心底更是暗恨祁熹。 听说主子是去帮它查案才出的事。 他就知道。 就知道。 姓祁的就是个扫把星,沾上她的都没有好事。 听说最近钦天监夜观天象,发现七杀星隐有异动。 京城最近又极不太平,好像每一件不好的事,都会牵扯到姓祁的。 第258章 止痛 他十分怀疑,七杀星异动,跟那姓祁的有关。 罗睺越想越气。 气自家主子识人不清,被祁熹蒙蔽。 当初,见到祁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这女子不是好人。 他不明白。 都说相由心生,她明明生了一副奸诈狡猾的狐狸相,主子就是看不明白。 罗睺一边拧帕子,一边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此时的祁熹,如果知晓罗睺心里的这些小九九,一定将手上的毛笔砸他一脸。 听闻秦止毒发,她便开始回忆黑三菱的外貌。 没有人比祁熹更了解龛毒。 龛毒若是找不到解药,其他都是徒劳。 能解燃眉的,只有止痛药。 致使秦止昏迷不清的,是巨大的痛苦刺激脑神经,导致休克。 她曾经用黑三菱为秦止止痛。 秦止的身体对于黑三菱还没有产生耐药性,用上以后效果很不错。 不像她的那些战友。 到了后期,身体产生了极强的耐药性,镇痛泵都用上了,依旧无计可施。 黑三菱的叶子和兰花相似,植株比兰花要高大,根部呈现龙骨状的凸起,呈三菱形,果实和花朵皆是圆球状,只不过果实带刺,布满麻麻赖赖的凸起。 祁熹用毛笔轻轻沾了些墨水。 墨水好像专门跟她作对一般,刚落笔,便晕染开一团。 毛笔上的毛也不服帖,还未开始行笔,便四下散开,像用了多年的扫把。 祁熹急的挠头,想了想,见房间无人,便走至床边,从工具箱中拿出她惯用的钢笔。 钢笔在手,书画起来才像是有了灵魂。 祁熹画的很认真,不出片刻,一株黑三菱便跃然纸上。 祁熹很满意。 刚想开口喊人,嗓子便再次让她认清现实。 忍了忍,祁熹披上外衫,拿着画,去了秦止的卧房。 这是祁熹第一次进秦止的卧房。 和想像中的不一样。 秦止的卧房很大,东西却不多。 没有名贵摆件,墙上也没挂山水字画。 房间家具用的像是某种带着香气的木材,长年累月散发着芬芳。 很好闻,似有安神之效。 计都见祁熹来,眼神一亮,有些惊讶,迎上来:「祁姑娘可是有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祁熹白了计都一眼。 有事还是无事,她是能开口回答还是咋地? 无视计都,祁熹丝毫不顾及的走进内室。 内室里,封淮安和路衡正在写方子,二人一人占据一个桌角,互不干扰,各自写各自的。 封淮安听到动静,抬头迎上祁熹的目光,声音温和:「熹儿怎么来了?」 祁熹将手上的画递给封淮安,指了指画旁边的一行小字。 小字上写的是黑三菱的对应症,还有她对龛毒的了解。 封淮安越看,眸光越亮。 这种草他知晓,水渠溪流边都有生长。 就是因为太过普通,所以才被人忽视。 甚至于因为它太过常见,草药录里都没有记载。 路衡见此,如鹌鹑吃食般探过脑袋,去瞥纸上画的画。 入目便是栩栩如生的植株,还有一排似熟非熟的小字。 小字清秀有力,令人眼前一亮。 第259章 病入膏肓 路衡从未见过这种画,不由得抬头多看了祁熹两眼;「这是你画的?」 祁熹嗓子疼的紧,扫了一眼路衡,见不相熟,便没理会。 路衡的小傲娇脾气立马就犯了:「诶诶诶,你这病秧子,细胳膊细腿的,还是个哑巴?」 祁熹被这突如其来的人身攻击惊呆了。 原地愣了足足半分钟。 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那么,他就是单纯的脑子有问题? 封淮安已经被路衡磨烦了,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拉着祁熹的胳膊,二人调转了个方向,背对路衡。 封淮安认真问道:「你是说这种草药有缓解秦王病症的作用?」 祁熹点点头。 每一位大夫,在发现一种新草药时,内心都是兴奋的。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压低声音接着问:「可有试验过?」 祁熹再次点头。 她曾经餵过秦止这种草药,秦止的身体初次接触这种草药,还没有产生耐药性,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 封淮安大喜过望,转身将手上的画递给计都:「计小哥,麻烦你着人去找这种草药。」 计都的心情也很激动。 忙去接画。 手刚碰到画的一角,便被路衡截了胡。 路衡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剔看这张画和画上的字,口中啧啧有声:「从未有人用此草入药,敢问姑娘对此草的药性做过实验?」 祁熹拧起眉。 她实在是不喜欢面前这个人。 就像一个精力十足的槓精,什么事都要和人槓上一槓。 偏偏,她现在嗓子无法说话。 一口气只能闷在心口。 便听路衡继续道:「床上躺着的,可不是普通人啊,一不小心,你是要掉脑袋的。」 祁熹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木着一张脸,继续不说话。 路衡又道:「没有进行过实验,你这是准备用秦王的身体试药?」 祁熹深提气。 不回话。 他这话,得到了罗睺的共鸣,罗睺闻言,拧着帕子的手一顿,歪头看向这边:「拿主子试药,是要诛九族的!」 诛九族,灭门。 就是原主心里的一道疤。 闻言,祁熹顿觉心口一痛。 果然,陌生人的刀枪剑雨从来伤不到你的要害。 熟悉你的人,才知道,刀往你哪里扎,最疼。 心口的痛,促使她面色再也绷不住,刚想挣扎开口。 路衡便接上了罗睺的话头:「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封淮安淡淡的收回扎在路衡后脖颈昏睡穴上的银针。 路衡猝不及防,发觉时为时已晚。 最后的最后,他只能拼劲全身的力气,将一双大眼睛瞪到更大。 却也只是一瞬。 身子便软了下去。 计都就在跟前,眼睁睁看着路衡倒下,发出「嗵」的一声,扶一把的动作都没有。 罗睺见状,乖觉的闭上了嘴。 继续着拧帕子的动作,仿佛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计都捡起落在地上的画纸,吩咐人去寻。 没多久,好消息传来。 在雪山的一处水源边,找到了黑三菱。 大家都很激动。 没有什么比毒入肺腑,勐然发觉,解药生满地来的开心。 第260章 寻子 只有祁熹知道。 这种药只能解燃眉之急。 秦止的身体,很快会对这种药产生耐药性。 一如当年。 她眼睁睁看着战友,从口服的止痛药,到止痛针,吗啡,镇痛泵。 直至最后,药石无医,眼睁睁看着自己腐烂,发臭。 这种毒最恐怖的一点就在这里。 身体烂的只剩骨头架子,人还有意识,还知道痛,还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臭味。 秦止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一种奇蹟。 服下药以后,祁熹见他紧拧的眉头舒缓下来,这才离开。 护城河女尸案的受害者家属,还在等着她来确认家人。 由付良出面,为丢失女儿的家人取了样。 经过祁熹空间的检测,成功为几具尸体找到家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剩下两具无名尸,便交由义庄安葬。 当日下午,巧荷的母亲带着重金,来到了四野寻踪。 短短几日,妇人衰老的极快,和那日来寻人时,仿佛差了两辈。 祁熹看的心头涩然。 喉咙疼的无法说话,便由小邱转达,并张贴在外。 四野寻踪,从即日起,但凡寻到之人已故,不收取任何费用。 话说出去很爽。 钱包哭着喊娘。 祁熹觉得脑仁疼。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就在被钱追着跑。 每次看见秦止的高消费,她都想举起大旗,大喊一声:打倒万恶的资本主义! 可是她不能。 她还要指着资本家赏饭吃。 想喊一声,人生好悲催,嗓子还喊不出来。 祁熹:「……」 自从嗓子无法说话以后,脑子似乎还没认命,心头烦躁的紧。 大熊察觉到主子的情绪,凑上来闻了闻祁熹手腕被霸天咬伤的地方,「呜呜咽咽」的,不知在说什么狗话。 结果,外面的免费招牌刚贴出来,就有一对夫妻前来寻子。 男子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从穿着上来看,家里应当是不差钱的。 妇人穿着朴素,年龄和实际长相有些不相符,比男子年轻十岁,看上去,比男子年龄还要大。 同夫妻二人一同前来的,还有一位老者。 老者鬚髮皆白,经营着一家酒楼。 祁熹靠在躺椅上,摸着大黑,看祁云接客。 桌上放着茶水,妇人紧张的喝了口水,有些局促不安。 男子倒是外向许多,开口道:「我是周林的继父,家里开了一家酒馆,周林前段时间偷了家里的钱,我打了他一顿,他便走了,这一走,就没有回头。」 说到此处,男子内疚道:「我一直拿他当做我的亲生孩子养着,这次,也是想着教育一番,没成想这孩子倔脾气,竟然自己离家走了。」 老者冷哼一声:「早就跟你说,林子老夫来养,用不着你,你非要养,这下好了,老夫警告你,林子若是找不到,你那酒馆的营生,便不要再开了!」 祁云开口问:「周林多大了?」 周林的母亲回:「十岁。」 祁云点点头。 祁熹听着几人交谈,大致算是明白了。 那位老者,是周林的亲爷爷,男子是周林的继父,女子是周林的亲生母亲。 第261章 进宫领赏 十岁的孩子,有些已经处在叛逆期。 离家出走很正常。 可祁熹观察三人面色,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男子付了定金,祁熹目送一行三人出了门。 祁云走过来,将手上记录的东西交给祁熹:「姐姐,线索都在这里了。」 祁熹点点头。 开始一目十行的扫过。 祁云记录的很详细。 周林临走时,穿的什么衣服,什么时候发现人不见了。 走之前都说了什么。 一切,都很符合少年离家出走的模样。 祁熹咂咂嘴,说不出话,便用写的,她和祁云的字,相似度很高。 二人半斤对八两。 祁熹的那八两,还是对歪了的。 很多简化字,祁云别说认识了,见都没见过。 祁熹推了推大熊,指了指祁云,又指了指门外。 祁云试探性的问:「姐姐的意思,是让我带着大熊去寻人?」 祁熹点点头。 大熊一直都是小邱和祁云在训练,他们和大熊的默契程度很高。 大熊对祁熹,是对主子的忠诚。 对小邱和祁云,才是实打实的默契。 祁云想了想,祁熹现在说不出来话。 寻人确实很难。 点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们一定将人寻到。」 祁熹刚想开口说话,便见门口一名男子探头探脑的往里看。 祁熹觉得对方眼熟。 男子在看到祁熹后,脸上布满喜色。 他一开口,祁熹便知这股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祁姑娘,」小石头尖声尖气的喊道:「咱,不对,我家主子要见你!」 祁熹:「……」 皇上要见她? 下意识的,祁熹开始回忆自己最近有没有做什么掉脑袋的事情。 小石头见状,乐的眉开眼笑:「祁姑娘莫要担心,我家主子听说你救醒了亲王,想要赏你呢!」 祁熹眸光一亮。 忙从躺椅上爬了起来,对着门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小石头尴尬的笑了笑。 他跑到秦王府,才得知祁熹不在府上,问了一个大眼睛的男子,才知人在铺子里。 一路上,不知道问了几次路,才找到这家地处偏僻,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四野寻踪。 脚底板都磨冒烟了,连口茶水都没有。 在皇上身边办差多年,还是头一次遭遇这般待遇。 想了想这位是救了秦王的人,便不再计较,乐呵呵的带着祁熹去了远处的马车。 马车两边立着两名威风凛凛的皇城司守卫。 小石头鞍前马后,为祁熹搬来二步梯,祁熹点头致谢后,上了马车。 马车很宽敞,里面有靠背,有茶水,还有点心。 果然,皇家的东西,到底是不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讲究的就是一个气派。 马车顺着青石砖路,平稳向前。 祁熹领赏的心,是激动的,是兴奋的。 渴了有人递水,饿了有人递馒头。 她刚为钱发愁,便听闻皇帝有赏。 那可是皇帝啊! 祁熹不由的在心里想,这个赏,肯定不能小了。 偌大一个皇城,赏银少了,那多寒酸。 坐在马车上,祁熹拿起桌上的点心,一口一口,吃的美滋滋。 小石头是皇帝身边的人,进出皇宫有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第262章 只要你要,便赏 不知怎的,祁熹总觉得身上燥热。 抬起手扇了扇,觉得好些了,便没在意。 跟着小石头一起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明黄的帷幔随风飘荡,龙涎香散发着独特的清香。 皇帝端坐在垫着明黄色垫被的靠椅上,听见脚步声,从一堆奏摺里抬起头,望向祁熹。 祁熹跪地行礼,说不出话,只能垂着脑袋。 皇帝静静的观察她很久,久到祁熹觉得头顶的那束目光摄的人头皮发麻,才听皇帝微微笑道:「赐座。」 祁熹轻舒一口气。 小太监搬来椅子,祁熹大大方方的落座。 秦臻隔着窗外投进来氤氲的阳光,看着祁熹,声音温和的不像话:「听说,是你找到一种极为寻常的草药,救醒了阿止?」 祁熹点点头。 想了想,怕皇帝觉得自己有失礼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秦臻温柔笑笑:「朕听说了,你暂时失语。」 祁熹暗嘆皇帝耳目众多的同时,对这位坐在皇宫高墙内的皇帝,生了几分好感。 他跟秦止的性格一点都不一样。 几乎可以用南辕北辙来形容。 温柔中透着客气,亲近中透着高深莫测。 让人觉得亲切,却又不敢随意靠近。 「不必拘束,阿止对你的评价很高,朕早就想召见你,好似,你比朕还要忙上一些。」皇帝浅笑。 祁熹连忙摆手。 笑话。 虽说有句玩笑话叫做:皇帝都没有你忙! 可在皇帝面前,谁敢说,自己比他还忙? 秦臻将手中的笔放入笔搁内,双手交叉,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问道:「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想问问你,想要什么赏赐?」 话落,他给小石头递了一个眼神。 小石头忙用木托托着纸笔放到祁熹面前。 皇帝有些慵懒的靠在靠背上,像是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如邻家大哥哥般道:「想要什么便写下来,只要是朕赏的起的,朕便赏你!」 祁熹闻言,心头是热的。 眼窝也是热的。 好像全身都开始热。 是因为太激动了吗? 她下意识的,扯了扯领口。 小石头不屑的瞥了祁熹一眼。 女子中,见到皇帝惊慌失措的有,含羞带怯的也有。 他还是头一次见祁熹这种,慌乱的涨红了脸。 简直是没见过世面。 秦王对她的评价极高。 在他看来,秦王这次是看走眼了。 这女子身上,哪有秦王说的聪明机警,心思细腻? 祁熹手有些颤,拿起笔,想了想,她其实想要做个有编制的仵作,毕竟,这样就有了俸禄。 可秦止说,大陵没有女子为官。 便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要钱? 要多少合适? 太多了会不会显得她狮子大开口? 要少了,又心有不甘。 秦臻给祁熹出了道大难题。 祁熹思考的这会儿,执笔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抖。 小石头鄙夷的眼神几乎从眼眶中溢出来。 瞧瞧,激动的都抖了。 秦王啊秦王! 你也有走眼的时候啊! 小石头满脸都是对祁熹的瞧不上,好心提醒:「祁姑娘,皇上问你想要什么赏赐呢?不好让皇上等太久!」 第263章 祁熹勾引皇上 祁熹自然知晓不能让皇帝等她。 可她此时心慌意乱,心跳加速,全身燥热。 一股陌生的暖流在小腹处横冲直撞。 她「啪」的一声放下笔。 小石头面色一变。 忙扭头去看皇上的表情。 皇帝先是一怔,似乎是头一次见有人在他面前摔笔,有些不适,沉思一下,身子前探,认真观察祁熹的神情。 祁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她现在觉得自己被热浪吞噬,脑子几乎宕机,耳边像是飞进一只小蜜蜂,「嗡嗡」的吵个不停。 心烦意乱中,她抬手推翻了小石头手上的木托,身子前倾,单膝跪地。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中了某种毒,她最后吃的东西,只有在马车上的糕点。 理智逐渐被热浪席捲。 祁熹抬手,狠狠的掐在胳膊的伤口上。 胳膊处,被霸天咬的伤口刚刚癒合,被祁熹狠狠的掐住。 鲜血顺着翠绿色的袖口蜿蜒而下。 秦臻身子倏地坐直,面色紧绷,下令道:「石头,召御医,通知阿止,要快!」 小石头也发觉不对,应了一声,转身捯饬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祁熹单膝跪在地上,为了保持清醒,每次热浪袭来时,便会自虐般让伤口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秦臻终是看不下去,大步从书案处走来,蹲在祁熹面前,面色焦急:「忍一忍,御医很快便到。」 祁熹只听一个温柔的男声,在自己耳边说着什么。 那声音极好听,极温柔。 她抬起眼,眼前出现的竟是秦止的脸。 她从未听过秦止的声音能这么温柔,温柔的好似是另一个人。 对她几乎……有着致命的吸引。 古装美男在前,好似躺在床上追剧,男主从画面里走了出来。 祁熹抬起手,想要摸摸「秦止」的脸。 发觉自己的异样,她抬起的手忽然握成拳,一拳打在肩膀的伤口上。 剧烈的痛感,让她恢復了些许理智。 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哪里来的秦止,明明是一身龙袍的秦臻。 刚才,只是一时的幻觉。 秦臻从小生活在皇宫,从小到大,见过很多后宫争斗的计俩。 此时见祁熹这副模样,心里有了大概。 他站起身,后退两步,和祁熹拉开距离:「朕离你远一些,你坚持住,御医马上就到。」 祁熹侧身躺在地上,身子蜷曲,双手环胸,呈自我保护状。 两只手,紧紧的抠住自己的手臂,收紧,再收紧,接着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 皇宫这个地方,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几乎和风同步。 秦止清醒后,听闻皇帝召祁熹进宫。 怕那个冒失鬼冲撞了皇上,便打着给皇上请安的幌子进了宫。 刚进宫,便听一群小宫女列着队,边走边议论。 「我也听说了,胆子真大!」 「是啊,勾搭了秦王,又来宫里勾引皇上!」 「这也是人家的本事啊!」 秦止闻言,深沉的黑眸戾气四溢,站在原地没动。 领头的宫女往前走了几步,察觉前方有人,抬头便看到眉目凉凉的秦止。 下意识的,「噗通」一跪。 第264章 桃花毒 宫女们慌乱的跪了一地。 秦止双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冷眸浅眯:「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众宫女集体噤声不语。 她们纷纷觉得今日,怕是死定了。 「说!」秦止忽然冷喝一声。 领头的宫女颤颤巍巍回:「禀……禀秦王殿下……我们也是听说的……听说您府上的女仵作,在御书房勾引皇上……」 隔着距离,领头的宫女仿佛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气。 她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冒死求饶:「秦王殿下息怒!秦王殿下息怒!奴婢……奴婢也是听说的!」 她的身后,众宫女齐齐磕头:「秦王殿下饶命!」 秦止双拳握至骨节泛白,袖袍一甩,大步离去。 身后,众宫女死里逃生,瘫坐一地。 秦止疾步朝着御书房走。 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祁熹对他,究竟有没有好感? 他想要的,不是祁熹的人,他想要的一直是她的好感。 他想要看到祁熹眉眼弯弯的沖他笑。 只冲他一人笑。 若是…… 若是那丫头真的看上了哥哥…… 他该如何自处? 他该如何面对她,面对哥哥? 秦止越想,心头越乱。 直至最后,宫里的丫鬟太监纷纷看到素来冷静自持的秦王脚步凌乱的朝御书房走。 期间,甚至还撞倒了几名小太监。 直至走到御书房门口。 秦止看见御书房紧闭的房门,他犹豫了。 他怕看见让自己无法承受的一幕。 万一……万一哥哥正在宠幸她。 他该怎么办? 直至小石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秦止的思绪:「秦王殿下怎的来了?来了怎的不进去?」 小石头的身后,跟着两名御医。 老御医拎着药箱,垂着脑袋。 秦止有些懵。 小石头赶紧招唿御医进去:「哎呀,两位赶紧的!书房里那位还不知能撑到几时呢!」 老御医急匆匆推门而入。 手刚触碰到门边,便觉门被一股大力推开。 秦止率先走进了御书房。 入目便是躲的远远的皇帝和蜷缩在地的祁熹。 秦止心头一紧。 几步便来到祁熹身边,蹲下身子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 入手便是全身的滚烫,衣衫几乎被汗水浸湿,手臂上鲜血淋淋。 秦止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插了一刀。 疼到他双手止不住的发颤,他抬眸望向秦臻:「这是怎么了?」 秦臻也很是头疼。 好好的问赏,结果变成了这样。 见自家弟弟这般,秦臻暗贊自己的机智。 得亏离的远,不然现在他可跟阿止解释不清了。 嘆息一声,秦臻无奈道:「先让御医看看吧。」 老御医就地放下脉枕,在祁熹手腕处搭上丝帕,诊完后,和身后的同僚对视一眼。 侧了侧身子,换身后的御医来诊。 诊完后,二人继续对视一眼。 宫里的御医,不止需要高超的医术,还要学会保命的话术。 二人后退两步,跪伏在地,其中一名御医道:「此女中的乃是桃花毒,桃花毒好解,难就难在,桃花毒中被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第265章 兽毒 秦臻忙问:「掺了何物?」 他着急啊。 弟弟的心思,昭然若揭。 人是在他宫里出的事。 此事不查明,他愧对家弟。 两位御医对视一眼,不知当讲不当讲,讲了开出的又是个什么奖。 「说!」秦止怒斥。 祁熹在他怀里不停的扭动。 这丫头是个倔的,半昏迷的状态下,还知道自虐。 秦止心疼的几乎揪在一起。 老御医结结巴巴道:「那个……桃花毒本就是催情之药,里面还被添加了兽用的催情药物……」 此话说完,老御医坐等开奖。 兄弟二人皆沉下了脸。 秦止愣了半晌,一口气憋在心头,吐了出来:「可有药解?」 老御医二人对视,忙不迭回:「桃花毒好解,兽用的……」 老御医没敢接着说。 他们学的是医人的医术,不是兽医。 此话若是说出,脑袋怕是要移位。 「先解桃花毒,」秦臻下了定论,「至于兽药……」 秦止接话:「小石头,你今日去接人时,可有异常发生?」 小石头吓得赶紧下跪,仔细沉思:「奴才今日去接祁姑娘,到了秦王府,遇见了一位眼睛很大,很俊秀的男子,告诉奴才祁姑娘在铺子里,奴才便去了铺子,接上人便来了宫里。」 小石头边回忆,边叙述。 他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得将今日发生之事,叙述一遍。 祁熹被放到了御书房的暖榻上,两位御医正在着手为祁熹行针解毒。 祁熹额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秦止扯着自己的袖口,小心翼翼的为其擦拭。 吓得御医行针的手,不住的颤抖。 秦止敏锐捕捉到小石头说的男子。 大眼睛的清秀男子,他府上只有一个。 巧的是,据计都说,此人刚好和熹儿有龃龉。 秦止常年断案,深知所有的巧合叠加到一起后,便不是巧合。 「他可有接触马车?」秦止问道。 小石头想了想,眸子一亮:「那人确实上了马车,说想看看宫里的马车内饰,还吃了车上的点心。」 秦止一口气顶在心口。 气的。 早知,在见到路衡的第一眼,便将其斩杀了事。 这些年,路衡打着秦王府的名号,在外面招摇撞骗,甚至连街边的阿猫阿狗得罪了他,他都要给其下点药。 如今,竟然将药下到了祁熹的身上。 见御医收了针,祁熹面色舒缓了许多,秦止将人抱起便要离开。 秦臻忙上前询问:「阿止,可是知晓了兇手是谁?」 秦止淡淡「嗯」了一声。 知道自己哥哥心思重,解释了一句:「是我府上之人,多谢皇上照料熹儿,弟弟改日再来请安。」 话落,抱着祁熹离开了皇宫。 回秦王府的马车上,祁熹桃花毒虽解,身上的兽毒又犯了。 窝在秦止的怀里,极不老实。 祁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在一个安全舒适的怀抱中。 身边安全了,身上的毒便一股脑的往头顶沖。 一波一波,几乎将她淹没。 她抱着秦止的腰,把头埋在秦止的怀里,脑袋一直往他的衣襟里蹭。 第266章 人传人 祁熹的体香随着一波一波的热浪,充盈在秦止的鼻尖。 像某种兰香。 令秦止沉迷,成瘾。 从鼻腔,钻入肺腑,在脑中挥散不去。 秦止觉得,他好似也中毒了。 祁熹就像一种致命的毒药。 双臂下意识的收紧,将祁熹紧紧的箍进怀里。 秦止的衣襟被祁熹蹭开。 祁熹准确无误的将脸贴上他的胸口。 他常年习武,新陈代谢比普通人要快,皮肤便显得细腻。 祁熹现在几乎凭藉本能的,用脸颊轻轻蹭他胸口的皮肤。 秦止从未和女子这般亲密,最亲密的一次,也是和祁熹一起,在观音庙。 怀里抱着喜欢的女子,女子主动热情。 常年的冷静自持被他抛至九霄云外。 他紧紧的,紧紧的抱着祁熹。 手臂太紧,勒的祁熹发出一声不适的嘤咛。 一声嘤咛,秦止的头皮险些炸了。 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兽药,会不会有人传人的功效? 他现在觉得,空气燥热,车厢内,充满暧昧气息。 握了握拳,秦止缓缓的松开手臂,垂下脸,望向祁熹通红的脸儿:「熹儿,熹儿,醒醒。」 失了理智的祁熹,只觉得有人在自己跟前说话,那人唿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脸上。 酥酥的,麻麻的。 主要是,她听出来了,那人还是个男的。 这谁吃得消? 几乎是在秦止话音刚落,祁熹挺腰,精准的亲在秦止的唇上。 唇瓣软软的,薄薄的,凉凉的。 有点像……果冻。 朦胧中,祁熹觉得自己在吃果冻。 果冻没有味道,她伸出舌尖舔了舔。 秦止身躯一阵,全身紧绷,像是被点了什么可怕的穴道,身上的所有骨节都失去了活动能力。 此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马车车轱辘不知轧到了什么东西。 「嗵」的一声。 祁熹整个人被颠起,又落下。 屁股被摔得一疼。 祁熹恢復了些许理智。 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个人,睁开眼,仔细看了半晌,才认清面前的人是谁。 心头一惊,一把将人推开。 结果,秦止身后有车厢壁,自己身后空空如也。 力道过大,反倒将自己推到了地上。 身上的伤口,经过这番折腾,疼的更狠。 秦止几乎是在瞬间,便想伸出手将人捞回来。 祁熹抬起手,掌心朝前,拒绝:「大人……我中毒了……我要见我舅舅!」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 她现在只想见封淮安。 只有封淮安的身边是安全的。 也只有封淮安能给予她安全。 秦止缓缓的收回手。 祁熹现在的冷漠,和刚才的热情判若两人。 秦止心情有些怪。 他好像被人利用过就扔的物件。 提了一口气,他尽量放缓声音:「我们现在就在回府的路上,下毒之人,本座心里有数,回了府,本座便让他给你解药。」 祁熹坐在车厢的地板上,用仅有的理智捋了捋秦止的话。 从秦止的角度,看到她每一个神情都慢了半拍,傻乎乎的,带着少见的娇憨。 片刻后,祁熹问:「是路衡?」 秦止点头:「你放心,此事本座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267章 白亲了 祁熹咬着后槽牙。 路衡就是一条毒蛇,只因为封淮安用银针将他扎晕,他便给自己下这么恶毒的药。 这简直比拿刀捅她,还要难受。 她现在看秦止,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欲…… 祁熹深知,这是药物作祟。 索性,闭上眼,强迫自己去想经手过的尸体。 在心底默念:焦尸,腐尸,巨人观,浮尸,碎尸,蛆宝宝。 秦止有些不适应祁熹陡然的冷漠。 唇上,还残留着她的气息,眨眼间,就拿他当作陌生人。 沉吟片刻,秦止有些艰涩的问道:「你可记得,你方才亲了本座?」 正在心底念经的祁熹:「……」 脑子瞬间卡壳。 她微微睁开眼,眼尾还带着催情药物致使的媚态,说出的话,无情又无赖。 她扯了扯嘴角:「我……忘了。」 能承认吗? 铁定不能! 能忘记的烦恼,为啥要记得? 说出来,大家都尴尬。 秦止抿了抿唇,心底堵得难受。 唇上的气息,那么清晰。 可—— 她说她忘了。 祁熹逃避似的闭上眼睛。 马车内的气氛,从方才的暧昧,急速降温,强势转换成了尴尬。 好在。 车夫的声音传来:「主子,到了。」 秦止习惯性的伸手去抱祁熹。 祁熹在秦止之前,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呵……呵呵……扶着就好,扶着就好,感谢感谢!」 秦止:「……」 这么快,就准备跟他撇清关系了吗? 所以,刚才他被亲了,也是白亲? 祁熹跌跌撞撞,在秦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马车外凉风拂过脸颊,祁熹感觉自己又清醒了几分。 刚迈进秦王府大门,秦止便对迎上来的罗睺道:「去将路衡给本座带来!」 祁熹紧接着道:「还有封淮安。」 她现在谁都不信,只信封淮安。 秦止的书房内,祁熹几乎是瘫在椅子上,脸上的潮红未散,整个人透着强撑的清醒。 路衡是被罗睺连拖带拽扯进来的。 进门的第一眼,便扫见瘫坐在椅子上的祁熹。 第二眼,去看坐在书案后的秦止。 果然见到秦止的脸,黑的像隐藏在暗处。 秦止冷眉冷眼,开口第一句话便是:「跪下!」 路衡比之罗睺,要圆滑,识时务。 当即便是「噗通」一声,双膝下跪。 秦止沉声,冷喝:「解药掏出来!」 路衡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 秦止朝罗睺使了眼色,罗睺默默的接过药瓶,送到祁熹面前。 祁熹接过瓷瓶,放在手上把玩,开口道:「我想了一下,我跟你往日无怨近日无雠,要说我舅舅扎晕了你,你去找我舅舅报仇,我舅舅若是栽在你手上,那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隔着罗睺,路衡都能感受到祁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 她背着光,看不清面色。 整个人像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存在。 药物的作用下,她声音软绵的,有些沙哑,说出的话,却掷地有声,令人心肝俱颤。 她身上有一种和秦止十分相似的气场。 冷冽,杀伐。 第268章 脑子有坑 路衡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祁熹压着怒气,沉着声音:「觉得搞不过我舅舅,便将主意打在我身上,欺软怕硬的窝囊废!」 「你闭嘴!」 路衡从没被人这般指着鼻子骂,还是一个黄毛丫头。 她凭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不就是凭藉自己有几分姿色,把秦王迷的五迷三道? 这种女人,青楼一抓一大把。 自己有几斤几两不自知,登堂入室,听罗睺说,还搅得家宅不宁。 这种女人,留不得。 路衡话音刚落。 秦止冷冷一笑:「路衡,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脖子上的皮比旁人的厚,本座的刀砍不动?」 路衡迟疑一下,瞟了一眼秦止没有情绪的脸:「大人,此女狡诈,心思不纯,目的不明,满嘴谎言,绝不可让她继续留在府上!」 祁熹听得瞠目结舌。 世界上有一种人。 私心比谁都重,偏偏要打着正义的大旗,来达到自己私心的目的。 若是得逞。 心里沾沾自喜,嘴上还要标榜自己的大义。 明明就是对封淮安怀恨在心,想要报復,又怕打不过。 这才选择祁熹这个看起来柔弱没有什么攻击力的人下手。 还非要摇旗吶喊,说着正义凛然的话。 君子所行,本就嫉恶如仇。 报仇不可耻,可耻的是对家人下手,还用这么阴毒的招数。 封淮安刚踏进书房,便听到路衡的这句话。 他面色不变,一句话没说。 来到祁熹面前,为祁熹诊脉后,接过祁熹手上的瓷瓶。 拔下塞子闻了闻,倒出一粒,递到祁熹手上。 祁熹吞下药丸。 一股凉意,顺着喉头冲进胃里,沁入五脏六腑。 察觉到身体恢復了些许,祁熹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缓缓的,一步一步,来到路衡面前蹲下,目光直视他。 「药呢?」 路衡剔看她:「解药不是给你了?」 祁熹幽声笑了笑:「我说的是催情的兽药。」 路衡警惕:「你要那个做什么?」 陡然的,祁熹拔高了音量:「交出来!」 路衡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他竟然被祁熹身上的气场慑住了。 他扫了一眼罗睺,罗睺接收到路衡的目光,垂下眸子,不说话。 路衡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刚想说话。 便听祁熹道:「有的人,喜欢蹲在别人的脑袋上拉屎,脑子正常的人,只会觉得噁心不已,脑子有坑的人,那屎便会顺着坑,钻进你的脑子。」 祁熹一番意有所指的话,没挑明。 罗睺的脑袋却是垂的更低了。 是他在路衡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挑起了路衡的邪火。 他明白祁熹的意有所指。 他就是那个拉屎的人。 又或者说,他就是那坨屎。 「拿出来!」祁熹再次拔高音量。 路衡看看不动如山的秦止,再看看脑袋几乎埋到裤裆里的罗睺。 最后,将视线落在默不作声的计都身上。 计都绷着一张脸,任由路衡求救的目光将自己射穿。 站在原地,八风不动,事不关己。 扫了一圈。 路衡悲催的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帮自己。 第269章 遇见一个路衡 路衡咬着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药瓶。 祁熹接过药瓶看了看,微微扬起唇角,勐地抬膝,膝盖顶在路衡的下巴上。 路衡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掀翻在地。 还未反应过来,祁熹的膝盖再次袭来。 只不过,这次是压在了自己胸口上。 他刚想开口,祁熹一手扼住他的下颚,另一只手的大拇指微微用力将瓶塞启开。 淡粉色的粉末,一股脑的扑进了路衡的嘴里。 呛的路衡连声咳嗽。 随着他的咳嗽,粉沫从嘴里喷出。 祁熹冷哼一声,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路衡:「……」 咳不出,便只有往下咽。 心里明明知晓那是什么,喉咙被刺激,只能顺着嗓子,和着血,往下咽。 路衡哭了。 不知是呛的,还是害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 泪水遮挡了视线,朦胧的视线里,祁熹的脸,扭曲,再扭曲。 他从未见过如此兇悍的女子。 说打人就打人。 你暗处下药,她明处灌药。 她不要你的命,却好似要了你命。 祁熹见路衡嘴里的药粉咽的差不多了,松了手,抬起腿,站在路衡面前,居高临下:「跟谁有仇,便找谁报仇,就算打不过,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可是现在……」 「呵……」祁熹的冷呵,充满了不屑,嘲弄。 将路衡由身到心,由内到外,打击的七零八落。 药粉入腹,路衡刚开始只觉得肚子里火烧火燎的热,以肚子为热源,逐渐的向四肢百骸延伸。 他想起,自己怀里好像还有一瓶解药。 忙坐起来,去摸解药。 手刚摸到药瓶,便觉得胳膊被什么东西勒住了。 扭头看去,便见祁熹手上拿着一根布条,在他胳膊上缠绕起来。 祁熹速度极快,角度刁钻。 等路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祁熹绑住了。 他再也受不住了。 面前的女子,就是魔鬼,是妖邪。 他声音沙哑,怒声喊道:「你要做什么?这里是秦王府,由不得你撒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祁熹完全不理会他的叫嚣。 扯着布条子,将人往外拖。 秦止书房门外,生着一棵笔直的杨树。 此时正是杨絮飞舞的季节。 嫩绿的树叶层层叠叠,长势极好。 祁熹二话不说,将路衡绑在了杨树上。 杨树刚好一人怀抱,路衡双手打开,抱着杨树,手腕在杨树的另一面交叉,用布条子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死结。 房间众人跟了出来,眼睁睁看着祁熹折腾路衡。 无人开口,无人帮腔。 众人的心情很复杂。 路衡做的事可恶吗?可恶。 路衡落在祁熹的手里可怜吗?可怜。 众人看着祁熹,暗暗发誓,此女绝对不能得罪。 罗睺掩着衣衫,一句话都不敢说。 祁熹用的是他的腰带。 路衡药劲发作,众目睽睽之下,当着大家的面,抱着大树,开始蹭。 夕阳西下,这副场景是那么的不真实。 众人眼睛看到了,脑子似乎不愿意相信。 这场面,太过诡异,太过尴尬。 生长了这么多年的杨树,兴许从未想过,这一年的春天,它会遇见一个路衡。 第270章 百鬼在追 兽用的药。 路衡给祁熹用的时候,也只是用了一点点。 祁熹直接将一瓶都灌进了他的嘴里。 路衡几乎看不清,自己抱着的是什么。 只觉得怀里的东西凉凉的,贴上去很舒服。 越贴越起劲。 杨树表皮粗糙,一人一树,不知是谁脱了皮。 路衡完全感受不到,众人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从今以后,大家似乎都无法直视路衡。 罗睺更是吓得将衣衫掩的更紧。 祁熹目光凉凉的看着树与人的动作片,半晌,笑容浅浅的朝秦止拱了拱手,强忍着嗓子的剧痛:「大人,小女子有些乏了,便先回去了,至于他……」 祁熹和封淮安交换了一个眼神:「我舅舅会在旁边看着,相信有杏林圣手在旁保驾护航,树和人,都不会出事的。」 秦止:「……」 他没有任何护着路衡的意思。 如果此事他来处理,路衡兴许已经脑袋搬家。 可祁熹从始至终,都没有让他来给她做主。 是不信任? 还是压根,就用不着他? 这种感觉,很挫败,让人很失落。 他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想了半晌,他问祁熹:「你饿了吗?本座让人给你炖点补品?」 祁熹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顿了顿,才道:「小女不饿,多谢大人关怀。」 一句话,说的客气又疏离。 完全忘了,在马车上,她亲了他。 祁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她竟然看见秦止黑眸中一闪而逝的委屈。 眨眨眼,暗道:那一定是错觉,堂堂清御司司主,谁会给他委屈受? 祁熹刚想说些结束语,赶紧回去睡一觉。 这一番折腾下来,手指头都不想动。 却听秦止道:「本座饿了,你陪本座用晚膳。」 祁熹:「……」 这位爷是有话要说,还是因为她亲的那口来找茬? 这赖赖唧唧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像陷阱。 祁熹目光闪躲了一下:「那个……小女身子确有不适,不便相陪,就先下去了。」 说完,祁熹掉头就走。 像是后面有百鬼在追。 路衡已经到达了某种境界。 呻吟声听的在场的大男人纷纷觉得尴尬。 只见他抱着树,手忙脚乱,贴的极为起劲儿。 众人不忍直视,齐齐别开头。 眼睛可以闭起来,耳朵没有这功能。 路衡的呻吟声,直窜耳膜。 封淮安岁数大了,不觉得有什么。 黑甲侍卫大多是年轻小伙子。 头一次见树和人能那么投入。 他们觉得,以后不止无法直视路衡,就连主子院子里的这棵杨树,都无法直视。 路衡遇见祁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他的叫声,实在是污浊,无法入耳。 秦止见祁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面色肉眼可见的变差。 瞥见路衡,更是满脸的不耐:「计都,给本座打,打五十板子!」 计都垂下脑袋领命。 路衡的姿势,特别适合行刑,为黑甲侍卫省去不少麻烦。 行刑的黑甲侍卫一板子下去。 路衡「嗷~」的一声,叫的销魂舒爽。 第271章 好酥煳 行刑的黑甲侍卫手一抖。 板子险些掉到地上。 他行刑这么多年,秦王府的屁股,他打过大半。 就连马厩那头驴的屁股,他都打过。 叫成这样的,还是头一次见。 好像他的每一板子下去,对方都叫着:好酥煳! 行刑的侍卫扫一眼秦止的面色。 他真的没放水,切切实实的打在了路衡的屁股上。 他也不知,路衡为何会这般叫。 抿了抿唇,他往手心淬了两口唾沫,活动活动腰身,抡圆了膀子,一板子,一板子,几乎用尽全力。 路衡一嗓子,一嗓子,销魂的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祁熹的嗓子,疼的几乎冒了烟。 回到林月阁,喝了两口水,让刘婆子找了些冰块,放在喉咙冰敷,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晚饭吃的也是已流食为主,米粥,蛋羹,油麦菜炖的狮子头。 基本上,都属于容易吞咽的。 「刘婆,你坐下跟我一起吃,你这样站着,我真的不自在。」 这件事,祁熹已经跟刘婆子商量过很多回了。 刘婆子这个人,做事极有分寸,有些时候,却又是倔的很。 祁熹不懂她心中的坚持,每次吃饭,都觉得尴尬的不行。 刘婆子笑了笑,为祁熹剥开一颗咸鸭蛋,把里面的肉剔进小碟子里:「您既然住进了这林月阁,便是主子,哪有主子和僕人坐在一桌吃饭的道理。」 祁熹淡笑:「什么主僕啊,我跟你一样,也是在秦王府做工的,不对,我比你还要惨上一些,我没有工钱。」 提起这个,祁熹觉得碟子里肥的流油的咸鸭蛋都不香了。 秦王府的咸鸭蛋都肥的流油,就是在她的工钱方面,吝啬的不行。 祁熹不懂秦止为何这般。 刘婆子懂。 她伺候秦止这么多年,比计都还要了解秦王府的这位主子。 兴许一开始,他没有这个意思。 可经过她最近的观察。 主子不给她工钱,是没拿她当小工使唤。 在林月阁住着,又不是丫鬟僕人,那只能是…… 刘婆子剔蛋黄的手一顿,随意的道:「主子对姑娘,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依老婆子看吶,姑娘早晚有一天是这府上的主子。」 祁熹一口粥卡在嗓子眼,不敢使劲咳,只能拍着胸口往下顺:「刘婆你可别说笑了,你家大人英明神武,才高八斗,武功高强,长相俊美,哪能是我这种乡野村姑能配上的!」 刘婆子闻言,脸上的笑容真实了几分:「姑娘说笑了,您也不差的。」 祁熹刚顺好喉咙,计都便站在林月阁的门外求见:「祁姑娘,主子吩咐人给你炖了些补品。」 刘婆子眸光微闪,忙放下手头的活,去接计都的食盒:「有劳计侍卫了。」 祁熹隔着房门,朝计都招了招手。 计都沉吟了一下,此时天色已晚,进女子房间,似乎不大好。 想着有刘婆子在,便迈开步子,走了进来。 「路衡怎么样了?」祁熹算着时间,封淮安应该已经给他餵过解药了。 计都垂下脑袋,简直一言难尽。 第272章 揪着不放 封淮安给路衡餵了解药。 路衡吃了解药,还不如不吃。 清醒过来的路衡,自己无法面对自己。 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煳,身前一片狼藉。 就连那棵杨树,都有一块皮,被他蹭的油亮。 路衡是被自己丢人,活活丢晕过去的。 封淮安还专门为他诊了脉,只是急火攻心,开了一些纾解安神的药。 人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知是在昏迷,还是没法面对现实。 祁熹倒是淡然的很。 路衡给她下的那些药,要不是自己定力够足,在御书房时,就失态了。 种什么因,就要准备好吃什么果。 既然有胆子埋下因,就不要怕吃了自己酿的苦果。 世上很多人便是这般。 他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你的时候,他一笑置之,甚至于,你的耿耿于怀,在他那里只是心眼小,记仇。 可你用同样的方式去对待他的时候,他无法接受。 往嘴里塞了一勺稀饭,祁熹随意问道:「吃了吗?」 计都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摇头是实话。 点头,是感觉自己说没吃,像是来祁熹这里讨饭的。 「不用跟我假客套,没吃就坐下吃!」祁熹漾笑。 正在整理食盒的刘婆子闻言,忙去添了一副碗筷。 计都沉吟一瞬,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食盒里的补品,被一样样拿出来。 蒸炖用的瓷盅,打开后,香气扑鼻。 红枣燕窝,加了血米,炖的红彤彤的。 计都拿起筷子,想起临走时主子说的话:「主子说,你气色不好,唇色发白,这些东西补气色,补唇色。」 「咳咳咳咳咳~」祁熹一口稀饭呛在嗓子眼,咳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么一咳,嗓子扯的生疼。 刘婆子赶紧帮祁熹顺着背:「姑娘这是怎么了?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刚想去夹狮子头的计都:「……」 默默的收回了筷子。 刘婆子帮祁熹顺着后背,祁熹自己拂着前胸。 秦止这是在暗示什么? 暗示她亲他的那一嘴? 祁熹一直认为,那种情况下,亲了一口,大家尴尬两天,也就算了。 秦止这是准备揪着不放了? 古代女子封建,男子也这么封建? 亲一口,就要负责? 那可是清御司司主,皇帝的亲弟弟啊! 以后不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后院养上十个八个女的,都是正常现象。 她有情感洁癖。 这样的男人,她接受无能。 嗓子疼的冒了咽,一顿饭吃的痛苦又必须。 每次吞咽,仿佛都要趁嗓子没注意时,囫囵咽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终于把肚子餵饱了,祁熹疼的出了一身的汗。 小邱,也是在这个时候,来秦王府寻的祁熹。 计都刚想离开,见到小邱,便留了下来。 他想,总不能人家刚来,他就走。 好歹祁熹管了自己的饭,拍拍屁股就走,有点不大礼貌。 小邱来找祁熹,是为寻找周林一事。 十岁孩童走失,本来按照走失的流程去寻。 可是,小邱找着找着,发现这件事情不简单,超出了四野寻踪的能力范畴。 第273章 发现端倪 简单的家庭矛盾导致儿童离家出走,怎么会超出了四野寻踪的能力范畴? 计都也觉得此事诡异,索性留下来细听。 据小邱描述。 大熊顺着周林父母提供的线索和路线,全部都搜寻过了。 照理说,但凡周林走过的地方,都会留下气味。 可是大熊转悠了一圈,一无所获。 小邱觉得诡异,便带着大熊重新回到了周林家里。 大熊在周林家转悠了一圈,不走了。 这就证明,周林,还在家里。 可是小邱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周林。 所以,小邱觉得,活着的周林好找,死了的周林,不好找。 从大熊的反应来看,周林一定还在家里。 有可能,已经死了。 所以才会找不到。 祁熹眉头拧着,身上的汗刚下去,有些冷:「你怀疑,周林被害了?」 小邱点点头:「如果是兇杀案,此事便要归属到府衙,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 祁熹抬手扶着喉咙,清了清嗓子:「此事未有任何线索证明,即便上报衙门,衙门也是当做走失案处理。」 祁熹敛眉思考:「我随你一起去周林家走一趟,看看这家人,到底有何诡异之处。」 「我也去!」计都连忙接话,好似说慢了,祁熹就不带他去一般。 祁熹扬眉:「你不需要跟你家大人说一声吗?」 计都是秦止的左膀右臂,哪有左膀右臂说走就走的道理? 计都抿了抿唇:「大人说,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随侍!」 「成!」祁熹拍拍手:「那咱们就走吧。」 毛驴又被从马厩牵了出来。 明显又胖了一圈的驴,越发的懒。 走两步,看见祁熹,竟然后退了一步。 虽然那张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每一个肢体语言都在表达,他不想驮祁熹。 每次出去都是出生入死的买卖。 太要驴命。 祁熹拍拍毛驴的脑袋:「想想驴肉火烧,认命吧!」 毛驴屁股一紧,抬起那双毛茸茸的大眼睛看了祁熹一眼,低下了头。 威胁完驴,祁熹又去威胁计都:「跟着我可以,不要像个监视者。」 计都想了想,才明白祁熹说的监视者是什么意思。 可是—— 主子的意思,好像是让他做一个监视者。 计都很纠结,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怕回答不好,祁熹去找主子算帐。 主子今日才感嘆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为了主子,计都决定,不说话,不给祁熹任何回应。 计都眼神闪躲,低下了脑袋。 祁熹看着在自己面前垂着脑袋的驴和计都。 怎么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个女恶霸呢? 小邱回了四野寻踪,牵了大熊。 一行人朝着周林的家走去。 周林的养父是做酒馆生意的,酒馆也少不了茶。 周林家二进的院子,院子里排放几个四层的晾晒架。 晾晒架上,晒着茶叶。 刚进院子,便闻到一股茶香。 周林的母亲正在翻动茶叶。 祁熹走上前去查看。 晾晒架常年放在外面,架子的四个脚生了青苔。 祁熹进来的第一眼,便发现了端倪。 第274章 太心急了 晾晒架的每一个脚,都不在原来的位置。 这就表明,常年没有移动过的晾晒架,这几日被移动过。 对于小邱的再次到来,周林的养父表现出了极大的不耐烦:「你们四野寻踪说是有神犬,我们家都快被你们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大林!我看你们就是招摇撞骗的骗子,赶紧把定金还给我们!」 周林的母亲见祁熹盯着晾晒架看,也是有些不耐:「姑娘,您要是找不着我儿,还是将定金还给我们吧,我们自己找!」 周父搭腔:「就是!本来还觉得你们挺靠谱的,折腾了那么久,非说林子在家里,在家里我们能不知道吗?」 祁熹没有理会周父周母的不耐烦。 她的目光,一直在院子里扫视。 发现晾晒架附近的砖缝里,卡了些许茶叶。 她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查看:「这架子,倒过?」 周父和周母对视一眼,周父眉头紧皱:「前几日不小心撞倒了。」 祁熹眉目淡淡,发问:「一排都撞倒了?\" 周父满脸冷色:「是!」 祁熹拍拍手上的灰尘,站起身,环视了一圈院子:「我可以去周林的房间看看吗?」 周父和周母再次对视了一眼。 周母嘆息一声,眼眶微红:「可以,有啥好看的呦,那孩子说走就走了,连妈都不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周林的房间不大,里面的东西都是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 祁熹牵着大熊走了进去。 大熊摇头晃脑,跟在祁熹身边,哈着舌头,非常开心。 「大熊,搜!」大熊围着周林的房间开始转圈。 最后,一无所获。 祁熹纳闷。 一个孩子,凭空消失了? 忽然,大熊好像闻到了什么。 他钻到桌子底下,在桌子底下找了一会儿,嘴里含着一个东西,冲到祁熹面前。 祁熹伸出手,大熊将找到的东西放到祁熹的手上。 那竟然是一个带着血的人耳。 从耳朵形状,大小上来看,是周林的无疑了。 祁熹将人耳握在手心,拍了拍大熊的脑袋,命令大熊继续找。 经此一事,她发现,大熊找东西的能力很好,找尸体欠佳。 看来,还是得培养一条专门的搜尸犬。 大熊得了夸赞,美滋滋的摇着尾巴在房间里上蹿下跳。 同时,祁熹吩咐小邱,去通知京兆尹。 这已经不是失踪案了,这是一个谋杀案! 只是祁熹不明白,身为孩子的生母,周母是否知情。 尸体其余的部分,又在哪里? 此事,还是要等付良来到,才能审理。 祁熹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搜集更多的证据。 「姑娘,辛苦了,喝些茶水,便回去吧,至于定金,权当我们给你们的辛苦费了!这样翻找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 周母端着个茶盘走了进来。 祁熹漾笑:「不辛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至于能不能找到,时间还早,我们再找一找。」 周母面色一怔,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那孩子兴许就是赌气出走,过两日就回来了,是我们做父母的太心急了!」 第275章 肉渣 「是吗?」祁熹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多谢夫人,不过,我们四野寻踪既然接了这单生意,自然是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话落,她又补充了一句:「若是真找不到,定金我们分文不收。」 周母尴尬的扯了扯嘴角,面上闪现一抹慌乱:「姑娘这四野寻踪,确实厉害!\" 祁熹将茶盏放到桌子上,转身,回头,盯着周母的面色:「是不是没想到,我们还有几分真本事呢?」 周母一惊,慌乱的转移视线,去收拾祁熹用过的茶盏:「姑娘这话说的,我们就是听说您铺子里的灵犬厉害,这才去的。」 祁熹嗯了一声:「既然夫人信任我们,我们一定不会辜负夫人的信任。\" 几句简单的交涉,祁熹越发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她只是不明白。 医学上,对于心脏的构造和了解早就非常清楚。 心脏是中空器官,由心肌构成左右心房,左右心室。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构造,有时候做出的事情,可怖又残忍。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我们永远不知道,一个人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如现在。 祁熹望着周母的背影。 若是像她猜测的那般。 周母的心,真的是像她所学的那种构造吗? 大熊得了祁熹的夸赞,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开始往院子的那些犄角格拉里找,往厨房里面窜。 祁熹发现大熊在厨房的锅台处,坐了下来,满脸的兴奋,狗脸上大写着求表扬。 祁熹走近厨房,拍拍大熊的脑袋,环视整间厨房。 厨房不大,墙上的黑烟几乎形成了一副山水画。 灶台陈旧,在经常使用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道黑黢黢的油垢。 菜板很厚,圆形的树干圆木,边缘围着一圈铁皮,中间凹陷,应该是用了很久导致。 祁熹走到菜板前,从工具箱里拿出手套戴上。 她拎起厚重的菜刀,发现菜刀的把手和刀面的连接处有些许干涸的血迹。 菜刀上有这些血迹很正常,可是祁熹发现,在菜板和铁皮圈的连接处,还残留着很多肉渣和血迹。 通常人家,三口吃饭,一顿顶多割二斤肉。 二斤肉,放在这般大小的菜板上,首尾都不会超出菜板周围。 更不会有这么多的肉渣和血迹。 周母一直站在门口,双手交握,相互摩擦。 祁熹扭头看她:「你们家,最近杀猪了?」 只有杀猪,才会在厨房残留这么多的血迹和肉渣。 周母面色紧绷,瞬间惨白,由于紧张,说话有些不利索:「没,没有,我们家,没,没养猪。」 祁熹哼笑:「那就奇怪了,没养猪,哪里来的那么多肉渣和血迹?」 周母扯动嘴角,最后发现是徒劳,嘴角再次垂了下来:「姑娘,我们不要你找了,定金也不要了,请你们走吧。」 周父不知何时,站在了周母的身后,闻言帮腔:「赶紧滚!屁本事没有,家里都快被你们翻个底掉!」 祁熹淡淡一笑。 僱佣人明确表示放弃僱佣,她确实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第276章 大白鹅 就在此时,一个略粗的女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激动从院子里传来:「熹熹!你在哪?熹熹!我来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祁熹闻言,脸上的职业假笑瞬间垮掉。 这声音,瓮声瓮气,带着令人害怕的兴奋,单听声音,就能感觉到对方很大只。 祁熹脑子电光火石般闪过她认识的每一个人。 好像,没有这号人。 祁熹愣神的时间,那人已经问了祁熹的方位,朝祁熹沖了过来。 果然……很大一只。 白胖白胖的,看见祁熹,像一只大白鹅一般朝祁熹飞扑而来。 还是那种,刚从鹅舍里放出来,看见池塘一般激动的大白鹅。 祁熹眼睁睁看着她张开手臂,眼睁睁感觉自己的脸撞在了肉墙上,紧接着,便是窒息。 女子身上用了薰香,很好闻,耐不住肉多,胖。 祁熹被她捂进怀里,唿吸困难。 想要挣扎,手臂被紧紧的箍住。 如果不是女子主动松开她,祁熹险些以为,自己会被闷死在女人的胸前。 这就是,所谓的,胸器吧。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被她闷住的这会儿功夫,祁熹再次回到人间,发现已经有衙役将周父周母押住。 未等祁熹开口,女子率先自我介绍:「熹熹,我叫付以欢,我父亲是付良,他衙门有事,让我带人来帮你!」 祁熹心下瞭然。 仔细看,发现付以欢确实跟付良有几分相似。 「熹熹,我父亲经常提到你,我可喜欢你了,早就想见见你,今天终于见到了!」 话落,祁熹一声闷哼。 再次被付以欢闷在胸口。 祁熹发现,这丫头喜欢人的方式,就是熊抱。 事不过三,祁熹心里对付以欢有了初步的了解,在被付以欢放开的时候,赶紧后撤几步:「就你们几个来的?」 祁熹微抬下巴,指向外面的两名衙役。 付以欢仰着圆圆的脸,笑眯眯的:「在外面呢!人都被我给抓起来了,你看谁像兇手,咱们就把谁抓走!」 祁熹:「……」 付以欢的个子在女子中,算是高的,最起码比祁熹要高出半个头,从祁熹的角度,刚好看到她抬起脸时可爱的双下巴。 被她的语出惊人吓了一吓。 祁熹眨眨眼,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赶紧冲出去,果然,外面,计都已经被付以欢带来的人给抓了。 计都应当是反抗过。 四名衙役,像是对待什么危险分子,对着计都,扯胳膊的扯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 计都见祁熹出来,看向祁熹,满脸无奈与无语。 祁熹扯了扯嘴角。 这付良,干的这叫什么事啊! 自己没时间,就让自己这不靠谱的姑娘来。 这极有可能是一起性质恶劣的杀人碎尸案啊! 好在付以欢很听祁熹的话,祁熹说什么,她立马照做。 只有一点,让祁熹很是烦恼。 需要随时随地的防着她的熊抱。 付以欢不管是高兴了,还是不高兴了,都要送给祁熹一个熊抱,这女子,可是揣着胸器之人。 计都被几名衙役放开,周母没有挣扎,周父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 第277章 日光下的冷 这个男人,似乎在这一刻,才暴露出本性。 周父怒瞪祁熹,咬牙切齿:「四野寻踪就是这样做生意的吗?你们这难道不是官商勾结吗?」 有些人就是这样,察觉到自己的谎言要被揭穿,就开始愤怒,开始歇斯底里,开始倒打一耙,乱扣帽子。 祁熹淡然一笑,她见过比他还要穷凶极恶的罪犯。 这点小套路,根本不会对她造成影响。 她勾了勾唇角,走至周父面前,死死的盯着他:「自己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世界上没有傻子,认为旁人是傻子的人,自己才是那个傻子!」 周父觉得,面前的女子,明明是在笑,可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尽是冷意。 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似乎一切都已经在她的掌握之中。 周父挣扎着,想要扑向祁熹。 付以欢见此,想抬手去打周父,想了想,放下了手臂:「给我把他抓紧了!抠着肉抓!」 祁熹:「……」 要不要,这么明目张胆的搞小动作。 这个女子,好神奇。 衙役闻言,紧了紧手,周父闷哼一声,怒火更盛:「哈哈哈哈~世态炎凉,人心腐烂,官商勾结,我寒门永无出头之日!」 祁熹狠狠的拧起眉心:「所以,你就是因为自己的厌世,杀了周林!」 「我没有杀他!」周父怒吼:「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杀了他?我是花钱请你来帮我找人的,不是让你来反咬僱主的!」 周父好像至今都不明白,明明是他花钱请的人。 结果,却是亲手把自己送进去。 祁熹沉默了一会儿,从工具箱里拿出一个物证袋,里面是一只血淋淋的人耳:「这是在周林的房间里找到的,还有,在你的厨房里,有残留的血迹和肉渣,那些血迹和肉渣,不似普通人家烧饭所能留下的!」 周父从祁熹掏出那个物证袋开始,目光就停留在那只耳朵上,一声不吭。 祁熹继续道:「从耳朵的边缘切口来看,这只耳朵是被人活生生撕扯下来的,周林的房间,便是案发现场,然后,你们将周林的尸体,转移到厨房,开始进行分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日光正浓,周父觉得骨头是寒的,身体却不断的开始冒汗。 「尸体呢?」祁熹问。 周父惨然一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祁熹冷哼:「听不懂是吗?」 付以欢也在这时候插话:「听不懂,就抓紧点!」 衙役闻言,手上再用力。 周父疼的冒汗,不断挣扎:「放开我!我没杀人!放开我!」 祁熹将视线移到一直默不作声的周母身上:「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母扫了一眼周父,抿了抿唇,眸光中满是挣扎与痛苦。 她觉得,头顶的日光,好刺眼。 明晃晃的阳光,将这一切照的那么不真实。 她动了动苍白的唇:「他没有杀人,大林,是自己走了,不要我了,也不要这个家了。」 此话说完。 不知是不是祁熹的心理反应,她觉得,这个院子的温度,瞬间,就凉了下来。 一股不同于日光下的冷意,吹过每一个人的身体。 第278章 好可爱啊 青天白日下,初夏迎暖季,寒风阵阵,无声,但冷。 祁熹感受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 那种冷,是浸入骨子里的,皮肤表面,能感受到阳光的温度。 骨子里,是冷的。 祁熹心底酸涩,她望着周父,冷冽的笑意瀰漫。 周父紧抿着唇,咬着后槽牙。 「还不说吗?」祁熹声音很淡,却充满震慑力。 现场寂静无声。 似乎连鸟叫声,都没有。 静的可怕。 付以欢默默的,往祁熹身边靠,小意的去扯祁熹的袖子,弱弱的说了一句:「熹熹,我害怕……」 祁熹:「……」 一个比她还高,还壮的女子,跑到自己面前求安慰。 祁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场景衬托的自己更像个女恶霸。 「熹熹……」付以欢还在撒娇。 祁熹觉得,这货可能就是自己的克星。 她矫揉造作,膀大腰圆,有时候嗓门高亮,抱起人来,像是武林高手用上了内力。 可祁熹,就是对她讨厌不起来。 这女子的矫揉造作和朱莞香的矫揉造作完全不一样。 一种,让人看着就觉得很茶。 一种,让人看见就觉得很可爱。 祁熹拍大熊似的,拍了拍她胖的指窝深陷的小胖手:「不怕。」 付以欢得了祁熹的安慰,瞬间得寸进尺。 本来只是扯衣衫,几乎是祁熹话音刚落,她便搂上了祁熹的手臂:「熹熹,我好喜欢你!」 妈耶。 祁熹简直想仰天长啸。 这种时候,是表达情意的时候吗? 也不看看周父的那张脸。 像是马路口的红绿灯,变色速度按秒计算。 兴许是那阵风颳来的方向不对,众人闻到了风里掺杂的臭味。 祁熹对臭味很敏感。 尤其对尸臭味。 大脑和大熊同步报警。 虽然这股臭味里,掺杂着粪便的味道,可祁熹和大熊还是闻到了里面若有似无的尸臭。 大熊「汪汪」两声。 撒开腿就朝臭味的来源沖了过去。 不管哪个朝代,旱厕的结构都是差不多的。 周家的茅厕也是如此。 茅厕下面,有一口大缸,大缸里盛了半缸的粪水,粪水里,漂浮着一层白花花,胖嘟嘟的蛆虫。 蛆虫数量太多,根本看不到底下有什么。 众人押着周父来到茅厕,付以欢是个不怕脏不怕臭的,率先冲进去看了看:「熹熹,你别进来了,太臭了,里面除了蛆,就是屎!」 祁熹:「……」 大熊小眼神不停的给祁熹暗示,茅厕里面有东西。 滴熘熘的眼珠子,看上去像是有个心眼子。 祁熹默默的拿出一个n95戴上,想了想,又给付以欢拿了一个。 茅厕不大,两个人待着要侧着身。 祁熹将n95递给付以欢。 付以欢见祁熹戴着,自己也戴了上去。 她的脸太胖,n95戴着有点紧。 付以欢伸手扯了扯,皮筋「啪」的一声,打在脸上,疼的她「哎呦」一声,生气把口罩扯了下来。 抬手刚想扔了,不知想到了什么,把口罩塞进了怀里。 这可是熹熹送给她的第一个礼物。 付以欢朝祁熹笑笑:「没事,我不嫌臭,你看那些白白胖胖的蛆,好可爱啊!」 第279章 提要求 祁熹再一次觉得,这人是来克自己的。 她这个人,什么都不怕,老虎来了她都能跟对方咬一架。 就是对这种软体的,蠕动的虫子,没有免疫力。 所以,出现场时,但凡遇到高腐尸体,她都是强忍着头皮发麻上的战场。 虽然隔着n95,祁熹还是能闻到,那股粪水掺杂着尸臭味愈加明显。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付以欢:「付姑娘,可否找两名衙役,把粪水舀出来?」 付以欢大手一挥,招来两名衙役:「这有何难?他们什么都能干!就是……」 祁熹望过去,等着她未完的话。 只见付以欢忽然扯着自己的衣摆,低下头:「我都唤你熹熹了,你就不能唤我欢欢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付以欢体格大,往茅厕里一站,茅厕显得逼仄狭小,此时,她就站在粪缸旁边,扯着衣摆,扭捏害羞的跟祁熹提要求。 祁熹再次想仰天长啸。 付良肯定是白日宣淫生出来的这个娃,太特么的不走寻常路了。 「你唤一声,我听听?」付以欢抬起头,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盯着祁熹看。 祁熹看看付以欢,又看看外面等候付以欢命令的衙役。 说她自私也罢,说她没有同情心也罢。 这种苦差事,她不想让自己人来干。 不管是计都,还是小邱。 思及至此,祁熹把心一横,咬了咬牙:「欢欢。」 话一出口,自己先麻出满身鸡皮疙瘩。 付以欢开心的想要跳起来。 祁熹实在是怕她跳着跳着不小心跳进粪缸里,就她那体格,满缸的粪水还不得全溅在自己身上。 「那个,欢欢,咱们有话出去说,先请衙役们把粪水舀出来。」 付以欢拉着祁熹的手臂。 祁熹觉得,自己被付以欢强行当成了她身上的挂件。 付以欢很开心,她听父亲提过祁熹一次后,便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 这段时间,她四处打听祁熹的事迹。 越打听,越喜欢。 这次跟祁熹见面的机会,还是自己想尽办法得来的。 本以为祁熹会是那种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女子。 没想到这么好相处,这么平易近人。 而且,付以欢发现,祁熹似乎不讨厌她。 她从小到大就胖,从小到大就是被人嘲讽的对象。 很多人不喜欢跟她玩。 有人说她奶奶出身青楼,有人说她胖的像个球。 付以欢嘴上不说,心里,其实是在意的。 她今天已经做好被祁熹无视的准备,她想的也很简单,只要能抱一把祁熹,或者说,跟她说上两句话,远远的看着就够了。 这也是付以欢为什么见到祁熹第一面,就要在祁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抱上一把。 她害怕,害怕在看到祁熹的冷眼后,会没有抱她的勇气。 可她现在发现,祁熹真的好好。 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好。 她不仅不会嫌弃她,还尽可能的满足自己的一些无理要求。 付以欢觉得,自己真的好喜欢祁熹,好想跟她交朋友。 二人将茅厕让给两名衙役。 旱厕的好处是粪水可以用来给庄家施肥。 第280章 为爱顶罪 所以,每家每户的茅厕里,都会有一个专门舀粪的舀子。 祁熹在院子里划出一块地方,衙役们将粪水舀出来,倒在祁熹指定的地点。 蛆虫受了惊,四处逃窜。 付以欢围着逃窜的蛆虫,手上拿着一根树枝在那拨弄着玩。 缸上面一层的粪水,全是蛆虫和粪便。 随着上面一层粪水被舀出,衙役们面色一变,在底下发现了东西。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出来禀报他们的发现。 祁熹跟着衙役走近去看。 粪缸里,一块块人体组织腐烂到看不出形状。 有一些,甚至还能看见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 这是一个十岁的男孩子。 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被杀害后,丢进自家的粪缸里。 祁熹记得,曾经听过一句话。 世界上,唯阳光和人心,不可直视。 「把周父周母押过来,让他们自己看看。」祁熹声音充满杀意。 周父已经没了嚣张气焰,整个人瘫软着,任由衙役拉扯。 周母看见这样的周父,心疼不已,想要上前去搀扶,发现自己也失去了自由。 祁熹走到周父面前,一字一句,说的极为清晰又没有半分温度:「不是让四野寻踪帮你们找人吗?我帮你们找到了,孩子就在里面,等着你。」 周父双腿发软,膝盖往下好像没了知觉。 衙役押着他往茅厕走,他不愿意进去,又无法挣扎,硬生生被衙役押着,摁着脑袋朝粪缸里看。 不知是不是巧合。 粪缸里漂浮的尸块由于腐烂,产生了沼气,沼气冒着泡,将沉在最底下的一块尸体托到了上面。 周父只看到粪水冒着泡泡,忽然,周林的脑袋,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周父眼前。 那张脸,面部腐烂,沾满黄色的粪水,蛆虫在眼睛里乱动。 看上去,好似周林即将睁开眼。 他整个人吓得瘫软在地。 非常符合场地的失了禁。 他怕,怕周林真的睁开眼。 「活着的时候,都不怕,死了,反而觉得害怕了吗?」祁熹扫了一眼周父滴着尿的袍脚,觉得极为嘲讽:「分尸的时候,都不怕,现在知道怕了吗?」 「不是他,」周母忽然发声:「不是他杀的,人是我杀的!」 别说是祁熹,现场的每一个人都将目光投到了周母身上。 就连见识过人性最暗的小邱,眸光中都充满了惊讶与不可置信。 他们曾经生不如死的时候,他们的母亲,拼了命的保护他们。 他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人,吃好喝好生活好,竟然还会杀了自己的孩子。 「不!」祁熹看向周母的目光中,充满厌恶:「人不是你杀的,你充其量,只是一个帮凶,帮着一个男人,杀了自己的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祁熹继续打消她为周父顶罪的念头:「周林十岁了,十岁的孩子,拼命挣扎的情况下,你一个女人,很难将其制服,这也就是为什么,院子里的晾晒架打翻过,因为周林,曾经反抗过!」 周母呜呜咽咽的哭。 这是祁熹,第一次看见周母如此痛苦的哭泣。 因为,她爱的男人,要伏法了吗? 还是觉得,自己无法为她爱的男人顶罪? 第281章 护犊子 周父此时,情绪已经崩溃,他瘫软在粪缸边缘,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随着尸体一块一块被舀出,祁熹看着,越来越心寒,越来越愤怒。 阳光下,孩子腐烂的令人心疼。 祁熹戴着手套,怎么拼,都拼不完整。 很多组织,已经烂没了。 也有一些被蛆虫吃掉了。 随着视线变得模煳,祁熹才发现,经手过那么多的尸体,头一次,她难受到不能自已。 她想将孩子拼好,想让他完完整整的离开这个世界。 可是她做不到。 她怎么都做不到。 手臂被人抓住,计都蹲到她的面前:「没用的,烂的太严重了。」 是啊! 祁熹一屁股坐在地上。 烂没了,是真的烂没了。 她抬起肩膀,蹭了蹭眼中的泪水,没回头,话却是对身后的周父说的:「还不承认吗?」 周父瘫坐在地,衙役也跟着蹲在地上,一边一个,抓着他的手臂。 「呵,」周父嘲讽的笑了笑:「谁让他犟呢!」 周父望着地上的周林,眼神没有聚焦,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每次我打他妈,他都跟我动手,日子一久,我发现,这孩子养不熟!」 「你打他的妈妈,你还指望孩子孝顺你?」祁熹觉得这人的脑迴路有问题。 「女子要以夫为天,我打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子跟老子动手,就是他的不对!」 祁熹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无药可救。 周父继续道:「那一日,他又因为前几天我打了他母亲的事,来找我,我跟他吵了几句。」 「后来,我喝了点酒,越喝越觉得气,越想越觉得我身为他的老子,虽说不是亲的,可这孩子跟我说话的态度,一点儿子对老子的尊重都没有!」 周父长长嘆息:「唉……我喝完酒,就去他房间找他,这孩子犟啊!又跟我吵,我就揪着他的耳朵教训他!谁知,他就跟不知道疼似的,不管不顾,对我拳打脚踢,直至,我一用力,把他的耳朵扯了下来。」 「那孩子这才知道害怕,捂着耳朵沖了出去,我怕他去跟他祖父告状,我现在的生意,大部分都指着他祖父那边的客人。」 现场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就连周母,都停止了哭泣,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母亲对孩子的爱,总被人说是护犊子。 而周林,却是那个将自己母亲当做犊子护的人。 周父的声音,絮絮叨叨的,从刚开始的愤怒,最后,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只剩下机械性的描述 「他冲出去,撞翻了晾晒架子,我也是在那个时候追上他的,我喝了点酒,又加上他反抗,我摁不住他,便开始掐他的脖子。」 祁熹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开口问:「照理说,那种情况下,周林有很大的可能性逃走。」 「是啊!」周父望向周母:「那孩子跟个牛犊子似的,我摁不住他,刚好,他母亲过来了,我喊她来帮忙,奇怪的是,那么犟的一个孩子,她妈刚一伸手,他就不反抗了。」 第282章 何苦来哉 周母泪水涟涟,瘫坐在地,手揪着自己的胸口。 从一开始的抽抽噎噎,逐渐变成嚎啕大哭。 她哭的撕心裂肺,痛的不能自已。 单看这般,无人相信,她竟然和自己的男人,合力杀了自己的儿子。 「既然如此,为何,你们还找到四野寻踪?」祁熹问。 「我让找的!」一个浑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周林的祖父,手上拎着菜刀,大步走了进来。 「老夫早就怀疑,大林出事,是你搞的鬼!没想到啊没想到!」 老者走进院子,入目,便是孙儿残破腐烂的尸体,满院子充斥着大粪和一股肉体腐烂的味道。 老者步伐一顿。 身子晃了晃。 半晌。 像是刚缓过一口气般,声音几乎是从胸腔发出:「我的……孙儿啊……」 有衙役上前,卸了老者手上的刀。 老者全身的力气被抽空,踉跄两下,一步一步,朝着周林走了过去。 他跪在周林身前,抬起手想去抚摸自己的孙儿,又不知从哪里下手。 苍老如树根的大手,在周林上方,虚空抚摸,从头摸到脚。 最后,颤抖着手,抚摸着周林的脸。 孩子的脸,稚气未脱,脸上很多地方已经见骨,五官缺失不全。 「孩子,疼不疼?你告诉祖父,疼不疼啊?我的孙儿啊……」 悲恸的哭声,响彻在院子上空。 人的头骨,对于蛆虫来说,是非常好的高营养寄生地。 周林的鼻子,耳朵,眼睛,有蛆虫从里面往外爬。 老者掏出一块帕子,小心翼翼的为周林整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没有人说话。 在面对如此悲恸的老者时,大家心情都很沉重。 就连付以欢,都不再玩蛆,走到祁熹面前,红着眼眶,扯着祁熹的袖子:「熹熹……这个老头好可怜,这个孩子好可怜……」 祁熹拍拍她的手,目光射向瘫坐在地的狼性夫妻,凉飕飕的视线,像是刮骨的刀。 「你是周林的亲生母亲,这孩子护你如斯,你是如何狠心,狠心和那个男人合力杀了他的?」 她真的不懂。 不理解。 周母抬起布满泪水的眼,迎上祁熹的目光,双手抠着地砖缝,由于大力,指甲断裂,鲜血顺着指尖流进地砖缝隙。 她颤抖着双肩,又将视线移到不远处的男人身上:「我心疼,我怎么不心疼啊!可这孩子无法跟养父好好相处,他的养父,确实惯会打我,可我每次都告诉林子,我没事。」 祁熹瞠目:「就因为这个,你帮他杀了周林?」 周母垂下了视线:「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他,我需要他……」 「贼妇!」老者转身怒斥:「我周家,待你不薄,我儿命苦,早早去了,老夫让你从夫家出嫁,提点那个杀人兇手如何做生意,如何挣银子!」 老者说到此处,哽咽两声:「老夫只想,只想着,你们日子过的好,我大林跟着你便不会受委屈!贼妇啊!早知如此,老夫我何苦来哉?何苦来哉啊!」 「我的大林啊!」老者重新看向周林。 第283章 生而又杀 孩子的死状太惨,他每看一眼,仿佛都被凌迟一次。 「是祖父害了你,祖父不该,不该相信旁人,你祖母临走时说,让祖父好好待你,以后家产都留给你,是祖父天真了,想给你一个全乎的家庭,有爹疼,有娘怜,都是祖父不好啊!我的林子啊!」 任何的职业,都需要定期考核。 任何职业,都会有该职业的约束。 而父母这个职业,是唯一,不需要考核,不需要学歷,零要求的职业。 凭的,是人的本性和孩子的天性。 可这个世界上,不排除有一部分父母,天生就缺乏人性。 这就导致了,孩子的悲剧。 周林有无数次的自救机会,他都放弃了。 因为,这是孩子的天性。 在面对继父的辱骂时,他选择隐忍,选择被动的接受。 可当他最爱的母亲,伸出手摁住他时,他头顶的那片天塌了。 他的世界也塌陷了。 祁熹想,人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呢? 转念一想,是啊,人本就是残忍的。 世界上所有令人瞠目,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始作俑者,不正是人类吗? 她直起身,看着阳光下的这场悲剧。 看着泪水一滴一滴滴在砖缝里的周母,抬步,上前:「你可有后悔过?」 周母茫然的抬起头,阳光太刺眼,她眯着眼,看着背着光的祁熹,她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想了又想,她皱着眉回答:「我不后悔遇见我现在的夫君,对于林子,我是后悔的。」 祁熹垂眸:「爱情,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让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可以放弃?」 周母泪水再次汹涌:「我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我只知道,我不能离开我的夫君,我不能没有他,没有他,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祁熹转身。 不愿再看她一眼。 她曾听人说过恋爱脑。 她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她觉得,周母,应当是恋爱脑的鼻祖。 生而又杀,人间至痛。 十岁周林,惨死母手。 祁熹忽然感觉,这个院子,很压抑。 院子里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压的人无法唿吸。 她深深提气,又唿出,对一直紧随在侧的付以欢道:「人你带衙门吧,再将今日之事转告给付大人。」 付以欢感受到祁熹的情绪,低低的「奥」了一声,吩咐衙役收尾。 祁熹转身,又看了一眼肩膀塌陷,整个人显得佝偻的老者。 招唿计都和小邱离开。 小邱带着大熊,先行回了四野寻踪,一路上,只剩下祁熹和计都。 毛驴垂着脑袋,一步一晃,走的缓慢。 计都帮祁熹牵着驴,想了想安慰祁熹:「人活着,总会死的。」 「是啊!」祁熹嵴背垮着,整个人几乎赖在驴背上:「人总要死,所以,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计都:「……」他不是这个意思。 他就说,他不能开口。 瞥见一间酒楼,计都忙补救:「我请你喝酒?」 祁熹刚好心头憋闷,闻言,二人一拍即合,将毛驴拴在门口,进了酒楼。 第284章 嫁还是不嫁? 酒楼不大,听说这家的酱大骨是一绝。 生意很好,由于刚好是饭点,包间已经没了。 祁熹和计都在熙熙攘攘的大堂里,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要了一盘酱大骨,几碟小菜,一壶桃花酿。 桃花酿用的是去年的桃花,经过一个冬天的发酵,花香浓郁,带着一股食物的酱香。 入口清甜,回甘,桃花香气顺着嗓子,沖入鼻腔。 这是祁熹来到这里,第一次尝到这里的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局就接触到了拥有至高权力的秦止。 她身体不好,没有办法保护自己。 只能利用自己病秧子的外貌,伪装一副天真,没有任何威胁的样子。 她相信,秦止那样的人,如果觉得她自身具备攻击性,是绝对不会留她一命的。 所以,她不敢让自己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下。 太容易丢掉性命。 祁熹最近,发现自己身体恢復了五六成。 至少,打出的每一拳,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像花架子,没有杀伤力。 祁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望着满堂的客人,来来往往,交杯换盏。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每个人,都怀揣着目的,在这世间蝇营狗苟。 每个人都怀揣着遗憾,一杯酒下肚,惆怅落寞。 祁熹就是属于惆怅那一挂的。 经手的尸体太多,每一具尸体,都有自己的故事。 那些故事,都不是美好的。 她行走其间,很难不受影响。 「你喝慢点。」计都见祁熹喝的急,抬手压了压她的杯口:「他家酱大骨很好吃,不要总是喝酒。」 桃花酿没有多少酒力,可也经不住她这般牛饮。 祁熹漾笑,酒精作用下,那笑多了几分真实:「这酒不行啊,度数太低,跟啤酒差不多。」 计都抬眸:「啤酒是什么酒?」 祁熹放下酒杯:「……是我家乡的一种酒。」 「敢问姑娘家乡在何地啊?」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 祁熹顺着声音望去。 便见朱凌和两个狐朋狗友走了过来。 三人翩翩公子打扮,手摇摺扇。 若不是祁熹对他的本性有着几分了解,还真觉得他是哪家的俊秀公子哥。 不过现在…… 朱凌走至祁熹跟前,「啪」的一声收了摺扇,摺扇轻点在祁熹面前的桌面:「姓祁的,不如说说你家乡在哪,小爷我送你回去?」 祁熹抬手撑着下巴,侧脸看他:「你自己家修好了?」 此话一出,朱凌的面色瞬间变的极为难看。 好好的侯府,被祁熹炸了,他们搬进皇上赏的宅子,结果又出了猫头一事。 正元候最近正在发愁,往哪搬? 家大业大的,搬一次家跟抄家差不多。 这接二连三的搬家,全家都被折腾的提起搬家就脑仁疼。 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姓祁的。 「我说姓祁的,咱们改天要不要去测一下八字?小爷我真怀疑,小爷和你的八字相冲。」 祁熹淡笑:「那不成,万一测出个姻缘来,本姑娘嫁还是不嫁?」 朱凌:「……」 第285章 君子动口不动手 祁熹见朱凌郁卒,酒精的作用下,心情极好的继续扎刀:「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最先跟朱公子牵扯上的,应该是我家的那头驴,朱公子要不要找个先生,跟我家驴算上一算?」 「姓祁的!」朱凌怒火攻心,咬着后槽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一只斗气的大蛤蟆。 祁熹:「君子动口不动手啊,是你先来找我打嘴仗的。」 计都也在此时插话:「朱公子若是有事,可去找我家大人商议,祁姑娘是秦王府的客人,还请朱公子注意言行。」 朱凌:「……」 去找秦止? 想起当时侯府爆炸,他去找秦止后,被秦止气的,回来两天没吃饭。 他只要拿起筷子,就想到秦止。 端起碗,也想到秦止。 旁人想女人想到茶饭不思。 他活生生被这二人气的茶饭不思。 祁熹扫了一眼朱凌的面色,继续提醒他:「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朱凌气啊,主要是这话,正元候也跟他说过。 经了祁熹一事,正元侯耳提面命的便是这句话。 祁熹边喝酒,边怼朱凌,完全将对方当成了下酒菜,起了八卦之心:「诶,我听说,你连朵朵姑娘的手都没拉到?」 祁熹上下打量朱凌:「看不出来,你还这般纯情啊!」 因为这件事,朱凌感觉自己在平时玩的好的几个兄弟跟前都抬不起头。 此时被祁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朱凌觉得憋闷,憋屈。 他是怎么想的,来招惹这女的? 可看见这女的,他不上来损对方两句,他心里不舒服,损了,心里更不舒服。 朱凌的后槽牙,自见到祁熹,就没松开过:「女子活成你这般,真是悲哀,大陵京中男子见到你,估计都像见到了魔鬼。」 「朵朵姑娘挺好,你不是连人家的小手都没碰到?」祁熹轻抬眼皮,有了些许醉意。 朱凌:「……」卒。 还想再攻击祁熹几句,又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祁熹缓缓的站了起来:「朱公子,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离我远点,我离你远点,各自安好,有些贱,不是你想犯就可以犯的。」 说到此处,祁熹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朱公子,借过,本姑娘要回去午睡了。」 计都也站了起来,随时准备跟祁熹一起离开。 朱凌往旁边侧开身子,将路让了出来。 祁熹挑眉:「多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刚走出两步,便觉脚下有东西绊了自己一跤。 祁熹手撑着桌子,一个翻身,躲过一击。 「子康!」朱凌喊道。 被叫子康的人,是跟朱凌一起来的男子。 二人应该是习武出身,见朱凌在祁熹这里吃了瘪,便想着表现一番。 见祁熹躲过他下的绊子,手中摺扇瞬间变成武器,朝祁熹的肩膀打去。 祁熹侧身闪过,计都抬手扼住对方的手腕:「不要命了?」 男子手腕一痛,抬起另一只手还击。 祁熹顺势上前,抓住了对方的另一只手腕。 她扬起唇,莞尔:「计小哥,你让开,我自己可以。」 第286章 声泪俱下 祁熹的想法很简单。 若是今天这场架非打不可。 她一个女子,和两个男子打架,不管谁输谁赢,正义都站在她这边。 若是计都插手,很多事情就不好说了。 「可是……」计都想说,她身上还有伤。 又怕说出口,被对方察觉,对祁熹不利。 祁熹朝他眨眨眼:「放心,我有分寸。」 计都利落撤开身子。 眼睁睁看着祁熹一对二。 眼睁睁看着,祁熹招招凌厉。 她的招式很奇怪,走的路子也属于近身搏斗那种。 大陵的武功,讲究的就是不沾衣角而胜他人,毕竟,要给自己留下反击的空间。 祁熹的每一招,每一式,採取的都是直接近身。 这种打法,他在大陵从未见过。 祁熹越打越起劲。 这二人确实是有些真本事的。 不过在祁熹这种格斗术面前,还是只有被吊打的份儿。 祁熹就像猫逗老鼠一般,逗着二人玩。 一会儿的功夫,客栈里的桌椅被三人掀翻了大半。 客人全部跑了个精光。 小二见此,叫来掌柜。 其他人掌柜不认识,朱凌掌柜是认识的。 那可是正元侯家最受宠的小儿子。 想了想,掌柜的暗嘆一声。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掌柜的此时只得将心放宽,等几人打够了,去正元侯府上要赔偿。 朱凌急的满头大汗,想了想正元侯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 他确实是没有动手。 可那两个是他的朋友。 朱凌还在纠结的时候,不知祁熹是不是故意的,一个茶杯,直接飞了过来,砸在了朱凌的脑袋上。 「啪」的一声,在朱凌脑袋上碎开,滑落。 朱凌这个人,这段时间被正元侯训得,有了些许自制力,但是不多。 想想全家都是因为祁熹驴的一泡屎,才变成这般的,再想想现在还在疼的脑袋。 朱凌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沖了上去。 计都刚想拦下朱凌,接收到祁熹的眼神,默默的,站在原地。 祁姑娘好像没吃亏,而且,她打的好像挺开心。 周林一事,压在心头总是不好的,既然如此,他看着就好。 祁熹确实很开心。 好久,没有试过身手了。 那种身轻如燕,出手凌厉的快感,很久没有过了。 一场架打的酣畅淋漓。 祁熹给自己留了后手,朱凌几人被打的地方,都在难以启齿的地方。 脸上,没有伤到一丝一毫。 祁熹玩的很开心。 朱凌气的直跺脚。 他至今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他的本意也不是这样的,他只是想来损祁熹两句。 可看着酒楼的满地狼藉,朱凌有些懵。 不知是被祁熹打的,还是怎么的。 祁熹这个女子,太过阴毒,他们全身都疼,偏偏,外表看上去,最惨的,反而是祁熹。 好似,他们三个大男人,欺负祁熹一个弱女子。 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有多疼。 京城的治安管理很严格,巡逻衙役既多,又勤。 没一会儿,衙役便将此处围了起来。 掌柜拖家带口,跪在衙役面前,声泪俱下。 第287章 罗茶茶 掌柜的在这京中开酒馆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圆滑的本事,今日这样的事儿,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他的妻儿,一直住在铺子里,就为了应对这样的事儿。 妇人和孩子像是演练过许多遍一般,跪在衙役面前,哭的克制又委屈。 衙役扫了一眼现场,垂眸望了望跪在自己面前凄悽惨惨戚戚的掌柜一家五口。 手扶在腰刀上,大手一挥:「把这几个闹事的,都带走!」 朱凌:「……」 朱凌的狐朋狗友:「……」 他们从小生活在京城,早就油成了街熘子。 他们不怕衙门。 他们怕家人。 衙门或许会顾及他们的身份,家人不会。 他们在外,耀武扬威,在家,是儿子,也是孙子。 皮鞭沾辣椒水,被扯着耳朵骂娘,都是常事。 再不情愿,人家掌柜一家老小哭的像被掘了祖坟。 也只能乖乖跟着衙役走,当然,还有祁熹。 计都也想跟着走。 衙役扫了他一眼:「看热闹,还想去衙门看?」 计都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衙役自然不会带一个无关紧要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计都抿着唇,看着祁熹:「我去找大人!」 祁熹被两名衙役押着,闻言,没有说话。 正元侯的小公子带头打架,此事又交给了付良来管。 付良扯着官服,慌慌张张的走到堂上一看。 好傢伙。 都是熟人。 尤其是祁熹。 饮了酒的缘故,两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身上沾着各种汤汁,头髮凌乱。 站在堂下,身形削薄,气场十足。 其余三人,以朱凌为首,三人围在一起,和祁熹对望,满脸的不甘和愤怒。 付良:「……」 这位姑娘是一下都不肯歇着啊,他这边才处理完杀人碎尸的兇手,她这就跟人打上。 朱凌见到付良出来,双手一揖,率先告状:「付大人,我们弟兄几个被这位姑娘殴打,还请付大人为我们做主!」 祁熹冷哼一声:「不是谁先告状谁就有理的!」 付良刚坐下,便觉得身下的椅子,烫着屁股,令他坐立难安。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衙役禀报,秦王府来人。 祁熹扭头去看。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罗睺。 计都紧随其后,抿着唇,隔着不远,和祁熹对视。 他慢半拍,用唇语道:大人不在! 似乎是怕祁熹看不明白,四个字,说的呲牙咧嘴,表情夸张。 艾玛。 祁熹看了一眼罗茶茶。 这货过来,怕不是来赎人的,是来将她送进去的。 果然,罗茶茶众目睽睽之下,「噗通」往地上一跪:「付大人,祁姑娘虽是秦王府的人,但是我家大人一直告诫我们,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您该怎么审,便怎么审,不用顾忌秦王府!」 祁熹:「……」 她说什么来着。 罗茶茶一番话说得大义凌然,让人挑不出错处。 祁熹也不能强求罗茶茶来帮自己。 毕竟。 她自认为,跟罗茶茶的情分还没到那个份上。 若是秦止在家,此时便是秦止一句话的事。 毕竟,对方挑衅在先。 第288章 无需顾忌秦王府 付良觉得自己挺难的。 皇城这个地方,但凡找他打官司的,都不是凡人。 有些,甚至比他的官职还要大。 这也是这么多年,付良巧手和稀泥的原因。 可今日…… 几人往那一站,粗略扫过,便能看出,祁熹是受害者。 可依照付良对祁熹的了解。 这丫头若是吃了亏,绝对不会如此淡定。 旁人是拿脾气在犯倔,祁熹犯起倔来,用的是命。 「呵呵,」付良挪了挪屁股,干笑两声,心里巧手挽花,准备和一次高级点的稀泥:「二位都是老相识了,本官记得,前几日,祁姑娘还帮小侯爷证明清白来着,大可不必闹成这般啊!」 不提这事,朱凌还不生气。 提起来,朱凌就气的不行。 因为这事儿,他们又要搬家了。 父亲一顿差点给他打废了,他就没见过,谁家孩子这么大了,当父亲的还抄鞋底抽屁股的。 汪子康是吏部侍郎的长子,在皇城上流圈中,混得风生水起。 府上女人多的自己都记不清。 朱凌就是跟他厮混,才认识的朵朵。 汪子康见朱凌只知道生闷气,朝付良拱了拱手:「大人,可唤掌柜来问,是谁将此事闹大的。」 付良:「……」他知道是祁熹,肯定是那丫头。 身为京兆尹,要用证据说话。 虽然明知,还是要故问:「本官先且问你,此事是谁先动的手?」 汪子康一噎。 这就是祁熹气人的地方。 是他们挑衅在先,是他们先动的手,可最后,吃亏的是他们啊。 思及至此,汪子康忽然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解长衫。 祁熹:「……哎呀,付大人,救命啊,有登徒子!」 汪子康解衣衫的手一顿。 这女子简直恶毒,打的时候,怎么不觉得自己是登徒子呢? 付良也觉得不妥,抬手制止:「汪公子这是作甚?」 汪子康身形瘦弱高挑,像跟细竹竿一样,手扯着衣领,不顾付良阻拦,「刺啦」一声,将衣衫撕开。 他很瘦,身上肋骨根根肉眼可见,皮肤白花花的像个女人似的。 如今,那白花花的皮肤上,像画了一棵生机盎然,硕果纍纍的茄子。 付良好想问问祁熹,是怎么将人打的这么充满画师风范的。 可是他不能问,他是京兆尹。 轻咳两声,付良满眼讶色:「汪公子这是怎地了?」 汪子康转身,抬手指着祁熹:「就是这个毒妇,将我们打成这般的,不止我,赵兄身上也是这样的!」 祁熹嘴角抽动,看着这个排骨精,酒劲儿上头,下意识的说了一句:「你这身子,解剖省劲啊!不像旁人,一刀划开,白花花的肥肉都要好几层。」 汪子康勐地将衣衫掩上,重新看向付良:「大人做主!事到如今,此女还在威胁在下!」 付良:「……」 他好想让祁熹醒醒酒。 但是他不能。 他是京兆尹。 跪在地上的罗睺,趁机插话:「大人,既然祁姑娘打了人,该下狱,便下狱,大人无需顾忌秦王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第289章 声讨祁熹 「罗睺!」计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平时,勾心斗角也就算了。 他难道不知,这样会害了祁姑娘吗? 罗睺知道。 所以罗睺头也没回。 路衡被打后,这段时间,他前前后后想了很多。 祁熹绝对不能继续留在秦王府。 她没来秦王府之前,秦王府全是他们这群兄弟,大家也不会生间隙。 可自从祁熹来了秦王府。 一切都变了。 就连主子也变了。 主子为了她,竟然连路衡都给打了。 路衡伤的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至今,都躺在床上,双眼空洞,无法下地。 他的那些兄弟们,没有人敢去伺候他,刘婆子不方便,这几日,一直是他在伺候路衡。 那场景,怎一个凄凉能描述的清? 他不想成为下一个路衡。 今日,便是大好的机会。 他一定要抓住这次的时机,将祁熹赶出秦王府,让秦王府重新回到往日。 付良有些吃不准了。 罗睺是秦王的左膀右臂,他这般说,究竟是不是秦王的意思? 瞥了一眼祁熹,付良心头打鼓。 汪子康此人极善察言观色,见此,忙道:「大人,在下被打成这般,若是这般回去,父亲问起,在下都不知该如何回!」 朱凌左右看看,顺杆爬:「是啊,我们这样回去,家里人肯定要问的,我父亲肯定要打我的!」 祁熹轻轻勾起唇角。 她望着罗睺,视线有些飘忽:「罗睺,你最好这次将本姑娘摁死在此,否则……你便是下一个路衡!」 「大人!」罗睺往前匍匐几步:「此女太过危险,连秦王府的人都敢威胁!」 「罗睺!」计都疾走几步,去扯罗睺的肩膀,压低声音:「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祁姑娘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 罗睺甩开计都的手,抬头看他:「我不想成为下一个路衡。」 「可你明知路衡为何会落得那般下场!」计都简直要被罗睺气死,他嘴笨,说不出什么大道理。 可是他心里明镜似的。 祁姑娘这人,重情重义。 可得罪她的人,她也不会放过。 路衡做的那种下三滥的事儿,换成旁人,兴许早就失了贞洁。 女子的贞洁有多重要,他们就算身为男子都知晓。 若不是祁姑娘亲手处置路衡,主子已经将路衡斩杀了。 祁姑娘下手虽然狠,却也是保住了路衡的一条命。 「路衡是我们的兄弟!」罗睺低吼:「计都,我不知你怎么了,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路衡被这女子那般对待,你竟然还帮着一个外人!」 计都觉得他跟罗睺说不通。 他从来不知,罗睺竟然可以是非不分到这种地步。 罗睺甩开计都后,朝付良叩首:「大人,此女既然如此败坏我秦王府的名声,就请大人为秦王府清理门户,处置了她。」 付良:「……」 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 私心里,他是偏向祁熹的。 可在场的这些人,个个声讨祁熹。 身为京兆尹,一人言,他尚可不听,三人言,他便要慎之又慎。 第290章 第二个无人敢娶之人 当所有人都将祁熹推出来时,付良额头渗出了一层汗。 祁熹眸光寒凉,唇角上扬,带起一丝冷笑。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从未主动伤害过任何一个人。 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此时,她感觉,自己和这个世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堂下,气氛紧张,逼仄,压抑。 堂上,付良不停的抹着汗。 他的纠结在于,他想保祁熹,可如今的局面,好似很难。 就在这时,一个女声从堂上的拐角处传来:「熹熹!」 祁熹抬眸,看见付以欢红着眼圈,朝自己冲来。 她好像从来不知自己的体格有多大,喜欢飞奔,又不懂剎车。 冲到祁熹面前,就是一个熊抱。 祁熹再次被她的胸器伤害到。 可此时。 她觉得这个怀抱,好温暖,好舒服。 付以欢圆圆的脸上,满是心疼:「熹熹,你别怕啊,有我在呢,我爹是官,什么事都能解决!」 她已经在偏堂听了许久了,实在忍不住。 付良:「……」这姑娘满嘴的牙,没有一个站岗的。 都用来吃饭了。 祁熹拍拍付以欢的后背,声音被捂的瓮声瓮气:「你先放开我……」 她觉得,付以欢再不放开她,还轮不到旁人动手,她就被闷死了。 付以欢利落的松开手,转身就加入了战场,沖罗睺道:「罗瞎子,熹熹这么好的人,你竟然合着旁人欺负她!本姑娘真怀疑你那双眼睛是从猪身上挖下来安上去的!」 罗睺:「……」 这女子是哪里跑出来的程咬金? 眼瞅着,他再逼一逼付良,此事就要成了。 罗睺顾不得和付以欢逞一时口舌之快,他现在最主要的是搞定付良:「大人,您再拖下去,几位公子的家人寻来,事情更难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你放屁!」付以欢单手插腰,隔空指着罗睺的脑门:「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教京兆尹大人做事?」 话落,她乜着跪在地上的罗睺:「说!你是不是在觊觎京兆尹的位置?」 罗睺一惊。 这哪来的胖子,说话这么无遮无拦? 罗睺不认识付以欢,汪子康是认识的。 这丫头做事不经大脑,天生一股子冲劲儿,力气大,手劲儿足,他们圈子里的人,曾经私下编排过她。 可也正是她不管不顾的性格,没人敢招惹。 在京城,除了祁熹,这是第二个,无人敢娶的女子。 「你少无言乱语,祁熹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罗睺的解释,苍白无力。 付以欢忽然冲上方的付良道:「京兆尹大人,这个人觊觎你的位置,小女便帮你处置了!」 话落,付以欢疾走几步,屁股一撅,一屁股坐在了罗睺的身上。 什么是泰山压顶? 罗睺亲身体会了。 那股恐怖的力量,好似巨物从高空直直坠落砸在他身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胸腔一痛。 身上骨头不知断了几根,出气容易,进气难。 罗睺闷哼一声,连叫喊都来不及,直接晕倒在地。 第291章 吏部侍郎 付以欢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满脸傲娇:「京兆尹大人,人我帮你处置了。」 付良:「……」 这可真是亲闺女啊! 「刚才谁当众宽衣耍流氓的来着?」付以欢视线扫过剩下的三人,满脸兴奋。 汪子康「嗖」的一下捂紧衣衫,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京兆尹大人,你这官当的不行啊,这人就这么在堂上宽衣解带,你就忍了?」付以欢火力全开,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放过。 付良:「……」 亲闺女,亲的! 「要不要本姑娘帮你处置了?」付以欢睁着圆圆的眼睛,乐呵呵的没心没肺。 未等付良说话,汪子康率先祭出了家谱:「本公子父亲是吏部侍郎!你没有权利处置本公子!」 付以欢转头,大大的眼睛,纯纯的天真:「吏部侍郎的儿子就能光膀子啦?我还是京兆尹的女儿呢?是不是就可以一屁股坐死你?」 不讲理的遇到歪理邪说的。 汪子康被噎住了,半晌,勉勉强强憋出一句:「本公子那是为了自证!」 付以欢眉眼弯弯的笑开了:「哈哈哈,得亏熹熹只打了你的上半身,不然你为了自证,是不是都要光屁股了?」 祁熹都看傻眼了。 她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刚刚还在咄咄逼人的罗睺,是怎么被付以欢一屁股坐晕过去的?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 付以欢就像一挂炮仗。 点着了,扔到堂上,一阵噼里啪啦炸。 事情的发生,几乎是在电光火石间。 场上风向转变,付以欢大杀四方,谁说话,她便要坐死谁。 付良面对自己的女儿,简直无法面对。 丢人,简直太丢人。 哪有姑娘家家的,开口闭口要坐死人的? 「付大人养的好女儿啊!」 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从堂外传来。 这是祁熹第一见到吏部侍郎,汪闵。 此人鬚髮花白,满脸威严,个子不高,中气十足。 汪闵带着随行侍卫十余人,气势汹汹,远远的,便能感受到其森然的压迫感。 祁熹眯眼看去,刚好迎上汪闵的目光。 汪闵像看死人般扫过祁熹,忽的,冷呵一声,望着祁熹,话却是对付良说的:「京兆尹这般断案,本官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付良心头一凉。 他知汪子康乃汪家长子。 本以为,此事只是打架闹事的案子。 他属实不知,何以惊动吏部侍郎亲自前来。 在大陵,吏部管理的是官员的升降,调动,考科等事宜。 是所有为官之人的顶头上司。 付良连滚带爬的从上方爬下来,狠狠的瞪了自家姑娘一眼后,腻着笑脸:「汪大人怎么来了?这不是,这不是小孩子之前闹别扭,下官正在调停!」 「哼!」汪闵从鼻腔中发出一个音:「小孩子之间打架?」 他斜乜着付良,语气极重:「本官看着怎么像是故意谋杀?」 未等付良开口,他忽然将视线落在祁熹身上,冷冷的,意味不明的笑了:「此女,是何户籍?归属何地?来在京所谓何事?」 第292章 祁连山之死 连连发问,将祁熹问的有点懵。 不过,有一点,她十分清楚。 此人,对她有着极大的敌意,那种敌意大到,分分钟想要弄死她。 是因为她打了他的儿子吗? 计都拱手上前:「汪大人,此女乃秦王府之人,是我家主子亲自从临水县带回。」 「哦?」汪闵又看向计都:「如此说来,本官若是处置了此女,便是不给秦王面子?」 祁熹发现,汪闵不管跟谁说话,都喜欢直视对方的眼睛。 他的眼神有着极强的震慑力,威严的好像你在他面前,就是他的孙子。 不,连孙子都配不上。 她眼看着计都被汪闵拿捏。 现在她该说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在汪闵的眼里,她就是一只蚂蚁,还是碍他眼的蚂蚁。 计都手指微微攥紧,沉默了一瞬,继续道:「此女若是有罪,大人论罪处置,可若只是想随意斩杀,大人便要给秦王府一个交代!」 汪闵闻言,沉默了。 随着他沉默的,是整个堂上的气压。 祁熹忽然打破沉寂,低低的冷笑出声。 汪闵復又将视线落在祁熹身上,眉宇间本就深壑的川字纹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小小蝼蚁,何以发笑?」 祁熹不疾不徐,面露嘲讽:「汪大人,不管我是何籍,何人,首先,民女是大陵的子民,皇上仁爱,爱民如子,大人却称百姓为蝼蚁,民女且问大人,民女是蝼蚁,您是什么?天神?」 汪闵拧着眉,像看跳樑小丑般看向祁熹:「你再说一遍?」 「民女再说一百遍都是如此!汪大人,做人不要太嚣张!民女看见大人,忽然想起落凤山的一个案子来了!」 汪闵面上不动声色,看不出任何破绽。 兴许是酒意上头,祁熹眸光冷的令汪闵心惊。 祁熹上前一步,死死的盯着汪闵:「大人对民女的敌意如此浓烈,让民女诧异,民女回想一番,好似并未掘过汪家的祖坟!」 汪闵冷冷的,看着祁熹发疯。 祁熹再次上前一步,唇瓣轻启,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裹挟着实质性的冷意,扑向汪闵的面门:「你最好,日夜祈祷,你和祁连山之死,没有关联,不然,民女,倒真想去看看汪家的祖坟中,藏着什么妖邪!」 「放肆!」汪闵大怒,「你敢威胁本官?」 「你承认你跟祁连山之死有关?\"几乎是在汪闵话音刚落,祁熹便追问。 「你说的什么东西,本官听不懂!」汪闵也是急切反驳。 祁熹紧追而问,笑意愈加浓烈:「那你慌什么?」 二人语速极快,像是互相紧紧攀咬,生怕慢一步,便被对方逃走。 汪闵忽然笑了。 刚开始低低的笑,逐渐的哈哈大笑。 祁熹拧着眉,眉眼间皆是化不开的冷意:「汪大人何以发笑?你笑的让民女觉得,你像是在哭坟!」 汪闵勐的收敛笑意:「你信不信,本官现在就将你斩杀了?」 「信!」祁熹扬唇:「可你信不信,你就算是将我斩杀,我也让你汪家付出代价?」 第293章 你有病啊 汪闵死死的盯着祁熹。 祁熹冷冷的看着他。 如果刚开始,只有三分的怀疑,祁熹此刻,便有八分怀疑。 祁连山之死,或许真的跟面前的人有关! 猜测只是猜测,她没有任何证据。 嘴皮子耍的再狠,她都无法将对方咬死。 汪闵也是意识到了这点。 整个人缓缓的放松下来,朝汪子康招招手。 汪子康迟疑一瞬,走到汪闵面前:「父亲。」 谁知。 汪闵甩手便是一个巴掌,汪子康整个人被打的一个踉跄。 祁熹心头一寒。 此人,有武功。 便听汪闵训斥汪子康的声音在堂上响起:「没用的畜生!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还好意思闹到府衙来!」 汪子康稳住身形,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是,儿子无用。」 付良也是怔住了。 上位之人的心思,太过难猜。 方才还在为了儿子对祁熹喊打喊杀的汪闵,转身就将自己儿子给打了。 这…… 付良不知如何是好。 小辈之间打架,他还没有调停好,人家父子之间又闹了矛盾。 付良有些尴尬。 祁熹却是笑了:「汪大人不愧是大陵栋樑,骂人都骂的这般精准。」 汪闵倏地将视线移到祁熹身上:「小畜生,你再说一遍?」 「老畜生!」祁熹反唇还击:「要我说一百遍吗?」 「你!」汪闵被祁熹气的胸腔起伏,还未曾有人,这般与他讲话。 忽然。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淡定了下来:「既然付大人说要调停,那便调停,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儿有错要罚,姑娘有错自然也要受罚……」 他还未说出如何处罚,便见秦止急匆匆走来。 夕阳下,他穿着骑马装,腰身紧收,步子迈的又大又疾,身后披风猎猎作响。 汪闵眸光微闪,跪地行礼:「微臣叩见秦王。」 付良紧随其后,堂上一时唿唿啦啦全部跪了下来。 祁熹想了想,膝盖微屈,刚想下跪,便被秦止扯住了手臂。 祁熹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血腥味。 这货大白天的,跑出去杀人了? 二人距离很近,祁熹能闻到秦止身上的气息,同样的,秦止也闻到了祁熹身上的酒气。 这丫头,大白天的,跑去喝酒去了? 既然秦止不让她跪,祁熹便顺着秦止的手臂站直了身子。 秦止眸光落在跪在自己面前的汪闵身上:「汪大人劳苦功高,不仅要掌管吏部,还要稽查百官,大陵这是欠汪大人一份俸禄?」 汪闵心头一紧。 稽查百官这是清御司的职权。 秦止来到就给他扣一顶遮天帽,这是准备压死他啊! 「微臣不敢,微臣前来,只因犬子一事。」汪闵将方才的张牙舞爪收敛的极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既然如此,本座旁听。」秦止扯着祁熹的手臂,将人连扯带拽的拉至正堂左侧。 付良亲自为秦止搬来一张椅子。 秦止撩起袍脚,一屁股坐下,摆出了一副旁听的样子。 祁熹站在秦止身边,揉了揉被他捏疼的手腕,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有病啊!」 第294章 寄予厚望的孩子 秦止低声训斥:「跑出去喝酒,胆子不小,打架不往死里打,真丢本座的脸!」 祁熹:「……」 敢情,她克制隐忍都是错了? 秦止大喇喇的坐着,声音懒洋洋的:「都起吧,该如何审便如何审。」 众人:「……」 祁熹都被你带到身边护着了,此事还能如何审? 付良几乎是用匍匐的,爬到上方坐下,惊堂木一拍,全体肃然。 付良:「谁先进行言语挑衅的?」 朱凌老老实实:「是我。」 付良:「谁先动手的?」 汪子康:「是我。」 汪闵一声不吭,面色都不见变幻,足见此人老谋深算,城府深沉。 秦止忽然插话:「既然如此,汪大人,你问责祁姑娘,是不是有些不妥?」 汪闵面朝秦止方向,拱手认错:「论起审案子,还得是殿下和付大人,微臣险些被这逆子给忽悠了。」 祁熹:「……」 见过甩锅的,头一次见将锅甩到自家儿子头上的。 汪子康也是识趣,当即便跪了下来。 汪闵当着场上人的面,一脚踹在汪子康的肩膀上:「逆子!看回去为父怎么收拾你!」 秦止突的一笑,那笑容笑的在场每一个人心惊,他缓缓开口:「家丑不可外扬,本座理解汪大人的心思,可家丑既已外扬,便不好再藏着掖着。」 汪闵眉头微不可见的一皱,旋即,对着汪子康又是一脚。 踹完,抬头望向秦止的方向:「殿下觉得,这般可行?」 秦止「啧啧」两声,有些犯难:「本座怎地觉得,汪大人此番,像是在滥用私刑呢?」 汪闵也是一笑,朝秦止拱手:「请殿下明示。」 秦止舔了舔上牙槽,笑的邪魅又乖张:「本座只是旁听,此事还要问付大人。」 突然被点名的付良:「……」 亲娘老子诶~ 这事儿绕来绕去,怎么又绕回他的身上了? 付良表情未动,眼珠子一转,转到祁熹身上。 祁熹迎上付良的目光,垂在两边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付良当即来了精神:「打……不对,本官的意思是,既然此事乃汪公子先动手,那便打一顿板子,以儆效尤。」 话落,付良询问秦止和汪闵的意见:「二位觉得,这样处理,可还行?」 汪闵毫不犹豫:「付大人如何处理,那便如何。」 秦止神情放松,不表态,不说话。 付良当他默认了。 可—— 打多少板子,如何打? 他又用眼珠子去瞄祁熹。 祁熹用衣衫遮挡,五只张开后,又指了指汪闵的方向。 啊这—— 祁熹的意思,他看懂了。 可这也忒损了点。 若是这般,汪闵事后会不会报復? 祁熹见付良犹豫,轻轻的,冷哼了一声。 付良头皮紧了紧:「那便打五十板子吧,既是汪家长子,便由汪大人行刑。」 汪闵:「……」 若说这是付良自己的主意,他如何也不愿信。 望了望侧方的二人,汪闵几乎咬碎了后槽牙。 这是他汪家的长子,全家寄予厚望的孩子。 第295章 哭了 如今,他又能如何? 秦王摆明了,偏袒那女子。 衙役贴心的为汪闵递上板子。 竹制的板子,手把处缠着布。 布经常被使用的原因,上面布满了污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汪闵接过板子,衙役抬来长凳,汪子康老老实实的趴在凳子上。 他在自己父亲面前,听话,木讷,全然没有脱离汪闵时的嚣张。 祁熹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种听话,不正常。 像是被训练出来的机器,没有情感,没有感觉。 汪闵抿着唇,对着自己儿子的屁股,一板子下去。 「啪」的一声脆响。 秦止「啧啧」两声:「本座忽然有些感慨,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汪大人都老了。」 汪闵咬着牙。 秦止是什么意思? 想看他亲手将自己儿子打死? 就为了一个女人? 还是说,他本来就准备要动他? 汪闵此人,疑心极重。 一件事,他喜欢从各个角度分析,做出不同的判断,准备好不同的应对方式。 偏偏,对于祁熹这件事。 是他大意了。 本觉得就是一件小事,有他出面,付良不敢造次,整个兆尹府还不是他说的算?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秦止会来。 大陵和凉国开战在即,为防对战事不利,秦王最近在没日没夜的清理内奸。 京城表面繁华安稳,背地里,早就被秦王掘地三尺。 在这种时候,他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孤身前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此时思虑再多,都是无用。 这口气,今日他是咽不下也要咽。 汪子康的这顿毒打,他是不挨也要挨。 思及至此,汪闵挥起竹板,清脆响亮的声音在堂上响起。 汪子康垂着头,咬着牙,每板子下来,都疼的他全身紧绷。 朱凌吓得缩着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知道,正元候是不会来寻他的。 就算他被付良下狱,正元候都得骂他两句活该。 可看着汪子康挨打,朱凌害怕啊! 板子打在汪子康的身上,疼在他的心里。 光看着,仿佛都能实质性的感受到那种疼。 汪子康真是个爷们儿。 愣是一声不吭。 令朱凌对他刮目相看。 看着看着,朱凌忽然觉得嵴背一凉,小心翼翼往身后看去,陡然的,对上祁熹的视线。 那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看的他毛骨悚然。 朱凌心头勐地一寒,青天白日的,好似见了鬼。 狼狈的转移视线,继续为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努力。 如果,你受到了霸凌和团伙侵害,不要害怕。 揪出跳的最欢的那个,给他狠狠的一击。 杀鸡儆猴的道理,放在很多地方都通用。 祁熹不是善类,她深知,京城的上流圈子就是一个小团伙。 今日,她被人欺而不反抗。 明日,便会有更多的人跃跃欲试。 所以,当苗头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便要将其掐灭。 汪子康的五十板子很快便打完了。 他面朝下,趴在长凳上,胳膊和腿无力的垂在两边。 面部下方的地面上,一滩水渍。 不知是哭了,还是汗水。 第296章 胆子有球大 有衙役上前去扶汪子康。 他好似疼的已经没了知觉,好半晌,才找回意识。 由衙役扶着,佝偻着背站起来。 汪闵从始至终表情未动,鼻翼上冒出的汗,出卖了他的内心极不平静。 朱凌战战兢兢,还是快步跑了过去,和同行的另一人搀扶着汪子康。 秦止抬抬眼皮,不说话。 从始至终,好像都没有识破祁熹的那点小伎俩。 汪闵「啪」的一声,将手上的竹板扔在地上:「不知殿下,可还满意?」 秦止歪歪脑袋,脸依旧是冷着,压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问祁熹:「可还满意?」 祁熹觉得,自己一定是醉了。 才会跟朱凌这群人打架,闹到了府衙来。 方才,她竟还被秦止的声音勾引了。 他刻意压低的声音,低沉,略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竟能光听声音,便觉得欲。 「打都打完了,我还要啥自行车啊!\"祁熹下意识的回。 秦止一怔,望着她染了红霞的脸:「你想要何物?」 祁熹干笑两声:「没,差不得,就得了,咱们回吧。」 汪子康和朱凌,本就被她打的不轻,到了衙门,又被打了一顿。 祁熹前后想想,自己应该没吃亏。 酒意上头,她现在脑子有点煳,索性便将此事了了,回去午睡。 汪子康如果知道,今日自己在祁熹身上吃了那么大一个亏,主要原因还是祁熹喝醉了,在他这耍酒疯,一定被怄到吐血。 可惜,他不知道,现在的他,似晕非晕,似睡非睡,几乎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全身脱力到手指头都无法动,身体的重量全靠朱凌二人支撑。 秦止夸张的长嘆一声,说出的话,敲打在每一个人的耳朵和心尖上:「你这姑娘,不长记性,自己身子不好,出门在外便要忍着些,不是很多人都是君子,不打弱质女流。」 祁熹非常配合的委委屈屈,泫然欲泣:「大人教训的是,小女子今日也算是吃亏保平安了。」 秦止懒洋洋的瞥过去:「行了,咱们回府。」 朱凌:「……」 汪闵:「……」 这二人占便宜没够还是怎地? 他们一个个的都这样了,好像吃亏的还是祁熹! 秦止这般作为,身为家长的汪闵是不是还要登门致歉? 汪闵面色涨红。 气的。 还未曾有人能将他气成这样。 谁知,祁熹走至他身边,又来了一句:「汪大人,小女在临水县便爱吃桃子,到了京城还是最爱吃桃子。」 一语双关。 汪闵抿着唇,愣是一声没吭。 二人走至门口,秦止扫向瘫在地上的罗睺,突的变脸,冷沉沉的勾了勾嘴角:「计都,将此人给本座拖回去!」 罗睺外出两年,全身上下沾满了坏风气。 竟然敢趁他不在府上,打着秦王府的名号来害祁熹。 这两年,在外面,旁的没学成,胆子都要有球大了! 「那个……」付以欢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的道:「这人是小女给坐晕的,小女可否将人送去秦王府,以表歉意?」 第297章 尴尬呀 旁人不知付以欢是什么意思。 付良知道啊! 刚想开口阻止,祁熹便点了头:「随你,不过,他应该不配坐马车。」 付以欢又举了举小胖手,嘿嘿笑的不怀好意:「明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话落,双手挤着脸颊,撅起嘴,朝祁熹做了一个鬼脸。 祁熹哂笑,这孩子,好可爱。 这一笑不要紧,喝了酒的身子本就不听使唤,左脚绊上右脚,一个踉跄,扑在秦止的后背上。 祁熹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堵肉墙。 鼻子酸痛,身体机能反应,眼眶瞬间就红了。 秦止回头,便看见祁熹捂着鼻子,眼眶微红,好像要哭的样子。 心头一紧:「撞疼了?」 祁熹捂着鼻子,感觉到一股热流,从鼻腔流进手心。 这还不是最尴尬的。 刚才酸疼的她勐提气,身下也是一股热流。 祁熹这才想起来,穿越过来,这具身体便是个病秧子,好似还从未来过大姨妈。 这段时间,在封淮安的调理下,身体明显恢復了气色。 这是……大姨妈来了。 可好死不死的。 她鼻子也在流血。 祁熹想安慰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体肤。 可—— 没说丢其脸面啊! 她慌乱的从怀里掏出手帕,捂在鼻子上。 这一番动作,身下的热流更甚。 祁熹捂着鼻子,苦着脸,扭头,求助计都:「计小哥,你能不能抱我回府?」 计都几乎是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垂着脑袋:「男女授受不亲。」 祁熹:「……」 祁熹悠着力气,缓缓转身,去看付以欢:「欢欢。」 付以欢刚想伸手来抱祁熹,便听那长的特别好看,气场特别吓人的秦王殿下冷飕飕的道:「本座就在你面前,你当本座是空气?」 祁熹:「……」 她这不是不敢吗? 据说,古人封建又迷信,认为女子经血会带来晦气霉运。 女子姨妈期间,若是进佛堂,都是对佛祖的不敬。 她怕她一开口,秦止便让她再也开不了口。 见祁熹疑惑,秦止危险的看着她:「嫌弃本座?」 祁熹尬笑两声:「呵,呵,哪能啊,那个啥,我……」 想了想,她朝秦止招招手。 秦止往前两步,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祁熹唇被手帕捂着,闷声闷气:「大人,我葵水来了,我怕脏了你的衣衫。」 秦止原地愣了半晌,开口问便是一个炸雷:「葵水是何水?」 祁熹:「……」 付良等人:「……」 祁熹觉得,一辈子的脸,都在这一刻丢尽了。 尴尬的她,脚下都能抠出三室一厅来。 这人说话,不知道收着点音量吗? 这下好了,全都知道了。 她现在好想原地猝死。 猝死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耐下心来。 见秦止是真的不解,祁熹也开始自我怀疑。 是不是她说错了? 难不成不叫葵水? 二人皆是一脸懵的互相对视。 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懵懂。 祁熹想解释。 不知从何解释。 若说是大姨妈,秦止定是要问,她哪里来的姨妈。 可—— 该如何说? 第298章 殿下来了月信? 计都木着一张脸,看了看二人。 发挥了他活百度的功能:「大人,就是女子每月一次的月信!」 计都记得,曾经审讯一名女子,女子身下流血,他怀疑是自己下手重了。 怕人死了,便叫了大夫。 大夫说这是正常的,女子长大以后都会有,并且一月一次。 当时他还在感嘆,一月一次,竟然还能活着,女子真可怕! 怪不得那女子那么难杀。 秦止面色复杂,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伸手,弯腰。 一系列动作,迅速又麻利。 抱着祁熹快步往外走。 祁熹:「……」 方才那么大声嚷嚷。 这会儿知道丢人现眼了。 她以前也看过穿越类的电视剧。 比起前辈们来说,自己真的可以说是惨绝人寰,上下齐流。 从来没想过,第一次来姨妈,会囧成这般。 秦止面色凝重,沉着脸,抱着祁熹上了马车。 马车直接往秦王府飞奔而去。 祁熹坐在秦止的腿上。 他没说放自己下来,祁熹也没跟他客气。 她现在一下都不敢动,一动下面就跟杀猪一般。 二十岁才来大姨妈,这个量足以让她怒喝两升水。 满脸的血,满身的血。 简直了个简直。 进了秦王府,祁熹在刘婆子的帮助下,沐浴净身。 秦止端坐在书房,计都随侍。 计都:「主子,您要不要沐浴?」 秦止的衣衫上,肉眼可见的一大团暗色。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摊放于膝盖,手心,是干涸的血迹。 细看之下,发现他的手,还在轻微的颤抖。 秦止这些年杀人无数,面对鲜血,早就习以为常。 有时,他甚至觉得,温热滚烫的鲜血,溅在身上,能慰藉他这么多年来,丧母丧父,身中剧毒的痛苦。 他头一次,感受到,一个人的鲜血,会这般令他恐慌。 看着血量,会那么……揪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虽然知晓,女子这般属于正常现象。 可他就是不舒服,就是心疼。 每月一次,每月经歷一次的痛楚。 想到此,他忽然问计都:「女子这般,可有方法治疗?」 这话可把计都给问住了:「这……要问问封大夫。」 秦止手指微颤:「去将封大夫请来。」 封淮安行医一辈子,还从未遇见过这等事。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微侧头:「殿下要治什么?」 秦止面色不变,八风不动,手上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上的血迹:「本座说,可有方法治疗月信,使其痊癒。」 封淮安:「……」 您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的说着胡话的? 他属实好奇,这位秦王殿下又在搞什么鬼:「殿下为何要治疗月信?」 秦止动作一顿,轻轻抬眼:「因为本座想治。」 封淮安脑子飞快转动,忽的,不知想到了什么,秦王殿下要治月信,难不成:「殿下来了月信?」 计都好想逃。 可他不敢。 稳稳的侍立在秦止身边,脚尖外侧,淡定的为秦止换上干净的湿帕子。 本以为,会等来主子的暴怒。 没想到,秦止像个没事人似的平静。 第299章 画成了姑娘 封淮安见秦止不开口,自我脑补一番。 难道秦止遇到什么难对付的犯人了? 旋即。 他拱手,温温笑道:「女子月信短时间不来的方式只有一个。」 果然。 下一刻,封淮安便见秦止看了过来。 「女子十月怀胎时,不会有月信,或者,草民可用针灸,刺其穴位,使其一月不来,不过这种方式,大多伤身,不知殿下要为谁诊治?」 封淮安的想法很简单。 如果是犯人。 那就好说了,他给对方扎上几针,一月时间,应当不会耽误秦止的大事。 没成想。 秦止将帕子扔还给计都,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祁熹来了月信,本座想让她不来月信。」 封淮安:「……」 他脑子有些乱。 手有些颤。 他一定是病了。 计都察觉到封淮安的异样,关切询问:「封大夫,您没事吧?」 路衡现在还下不来床,封大夫可是府里唯一的大夫,这个时候,可不能有事。 封淮安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舌头:「那个,殿下,熹儿身子不好,草民先去为熹儿诊脉,其他的事,咱们回头聊,回头再聊!」 封淮安逃也似的出了秦止的书房。 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用银针刺穴? 让其怀孕? 「呸呸呸~」封淮安边走边呸。 他方才,出的这都是些什么鬼主意? 这些主意,哪一样都不能落在自家孩子身上! 封淮安走后,秦止瞥了一眼计都:「去找找偏方,寻些不伤身子的法子。」 计都:「……」 上次那大夫还跟他说什么来着? 女子来月信时,情绪也会受到影响。 暴躁易怒,或者是低沉郁结。 他怎么觉得,自家主子的症状,挺相符的。 计都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没理顺,班戟便急匆匆的从外走了进来。 「大人,汪闵离开后,直接回了汪府,未再出门。」 秦止轻敲桌面:「黑狱那位,招了吗?」 班戟:「嘴硬的很,至今不肯开口。」 「呵,」秦止忽然凉凉一笑,「那便继续将那些新研究出来的东西在他身上试一试。」 班戟嵴背凉飕飕的,麻着胆子问:「试死了怎么办?」 秦止眉心一拧:「活着不开口,跟死了有何区别?」 班戟当即恢復一脸正色,拱手:「是!」 计都见班戟急匆匆来,又急匆匆走。 有些怅然。 当年,罗睺也是这般。 他不知罗睺这些年在外面经歷了什么。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祁熹换洗过后,也收到了罗睺回府的消息。 跟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付以欢。 听到消息的时候,封淮安正在为祁熹诊脉,诊脉的手微微一颤:「你离那女子远一些。」 听听,那都是人干的事儿? 把一个大男人,画成了姑娘,五花大绑的放在马上,招摇过市后送来秦王府。 谁家好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 不过那个罗睺…… 封淮安决定,给祁熹诊完脉,他的手就得疼,疼的最近几日都无法为人诊脉。 想要看病,去找路衡。 虽然那人,至今还没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 第300章 好玩的事儿 付以欢风风火火的走进秦王府。 这也是她头一次进皇家宅院。 以前,她就像是一个透明人,宫里有什么宴会,大家都会排挤她,她也不愿意去跟那些莺莺燕燕待在一起。 看着就觉得别扭。 日子一久,哪家的宴会好像都将她遗忘了。 她也乐得自在。 还是她的熹熹好。 看着便心生欢喜。 罗睺画着浓妆,被付以欢扛在肩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迷迷煳煳中,他好像感觉到有人扛着他。 那人的肩膀,极软,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馨香。 罗睺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在他的记忆里,没有娘亲的存在。 此时,他想,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娘亲的感觉? 虽然,有点颠,颠的他全身骨头都疼。 可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好。 黑甲侍卫面面相觑,计都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唿。 付以欢一路畅通无阻。 完全不顾四周怪异的目光,穿过照壁,把罗睺往院子里一扔。 还没感受完母爱馨香的罗睺,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阳光,照在他那张被画的像鬼一般的脸上。 比之路衡,好不到哪里去。 付以欢不会化妆,自然也不会给他化。 大红嘴唇像媒婆,乌青眼皮如死尸。 脸上皮肤惨白,两边眉毛又黑又宽,几乎和头髮长在了一起。 戏子都不敢这么画,付以欢敢。 这丫头认死理,她认为好的人,在她的心里,就算做了什么坏事,都是最好的。 典型的那种,我不要你认为,我要我认为的性格。 所以,祁熹是好人,欺负祁熹的,通通都是坏人。 在她的眼里,罗睺就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无论怎么折磨,都是在替天行道。 黑甲侍卫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无人敢上前去扶。 付以欢双手叉腰,扫了这群侍卫一眼。 从小生活在皇城里,虽然没接触过这群充满杀气的侍卫,也是见过他们在皇城里到处跑的。 心底有些惧意,想想自家爹爹是京兆尹,付以欢便来了胆气:「你们,找人给他治治吧,重的像头猪,弱的跟青楼里的姑娘似的,本姑娘一屁股坐下来,还没使劲儿呢,人就不行了!」 黑甲侍卫:「……」 您也不看看,您有多重。 您这一屁股,赶上实心的磨盘了吧。 众人将视线从付以欢身上移开,满眼同情的去看地上的罗睺。 自从路衡趴窝,罗睺闹腾的最欢。 祁姑娘明摆着杀鸡儆猴,罗睺偏要迎难而上。 都说人要脸,树要皮。 可怜的路衡,听说下面都脱皮了,窝在房间不出门,是因为肿着呢! 可怜的大杨树。 他们事后去看时,皮糙肉厚的树皮都磨光滑了。 可怜的……罗睺。 黑甲侍卫想着可怜,脸上幸灾乐祸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他们可是亲眼看见祁熹护自家主子的。 那模样,那嘴脸,甩京城那些大家闺秀好几条街。 「我家熹熹住哪呢?」付以欢环视一圈,问道。 黑甲侍卫指了一个方向。 付以欢活动活动被罗睺压的酸痛的肩膀,转身找祁熹去了。 她今天在路上,可是遇见好玩的事儿了,她要和祁熹分享。 第301章 出事了 皇家的院子很大,付以欢七拐八绕的,问了几个人才找到祁熹住的林月阁。 刘婆子见到付以欢,先是一怔,旋即,面色不大好看:「姑娘找谁?」 付以欢极为夸张的从上到下打量刘婆子。 她的直觉一直以来都很准。 这个老太婆一看就不讨喜:「我找熹熹,烦请这位老太婆通禀一下。」 刘婆子:「……」 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没教养。 就算是秦王殿下,都要唤他一声刘婆。 这孩子张口就是老太婆。 刘婆子刚想发怒,不知想到了什么,忍了下来:「姑娘稍候,婆子这就去通禀。」 谁知。 刘婆子刚转身,付以欢比她还快,一把将她推开,嗓音洪亮:「不用了,我自己进去,熹熹!我来找你啦!」 付以欢送罗睺为假,想要混进秦王府跟祁熹玩才是真。 知女莫若父,付良早就看出来了。 付以欢能跟祁熹多多走动,打心眼里,付良是高兴的。 谁家的闺女谁家疼。 付以欢被同龄的孩子排挤,他是知晓的。 这也是他身为京兆伊最挫败的地方。 整日干调停的工作,自家闺女被孤立,他却无能为力。 祁熹是个有大智慧的孩子,自家闺女跟她亲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祁熹和封淮安在房间里,便听到了付以欢的大嗓门。 姑娘家会友,封淮安起身告退。 临走时,警告性的,瞥了一眼祁熹。 祁熹大喇喇的朝他摆摆手。 舅舅这个婆婆妈妈的性格,一定是随了外祖母。 封淮安和付以欢擦肩而过。 付以欢目不斜视,看见祁熹,视线便锁定在了祁熹的身上,冲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祁熹暗嘆,还好还好,自己是坐着的,缓冲了一下。 「罗睺送来了?」祁熹率先开口问。 付以欢开心的手舞足蹈,答非所问:「哎呀,熹熹,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比我的房间好多了,」她环视一圈:「你的床看起来好舒服,熹熹,我可以在你这住两天吗?」 祁熹:「……」 这货就跟一块膏药似的粘人。 膏药粘人,却也止疼,跟付以欢相处起来,感觉十分轻松,令人心神都放松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未等来祁熹的回答,付以欢也不介意。 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神神秘秘的走过来:「熹熹,我今日送罗睺回来,遇见了俩夫妻。」 祁熹安安静静的等候下文。 「那俩夫妻特奇怪,相公扯着夫人不撒手,那夫人肚子老大了,应该是要生了,奇怪的是,那夫人自己个儿嚷嚷着,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祁熹拧眉,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然后呢?」 「那相公丝毫不在乎,也嚷嚷着孩子就是他的!」付以欢边说,边满屋子看,像个好奇宝宝一样。 祁熹陷入沉思。 照理说,女子说肚子里的孩子不是男子的,男子头上绿出草原,不是应该暴怒吗? 就在祁熹准备跟付以欢聊点其他的,换换整天疑心疑鬼的脑子时,计都急匆匆找来。 看见祁熹的第一句话便是:「祁姑娘,不好了,出事了。」 第302章 可漂亮了 祁熹微惊,刚缓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沖外面问:「发生何事了?」 计都这个人,平时话少,做事心细,规规矩矩,站在门外,丝毫没有进来的意思:「兆尹府衙上报一具女尸,死相极惨,主子不在府上,付大人的意思是先请你去验尸。」 计都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祁熹还伤着。 可最近主子实在是太忙。 他想过了,但凡祁熹拒绝,他便去回了付良。 谁知。 祁熹爽利的应了下来,和付以欢齐齐从房间走了出来。 刘婆子为祁熹披上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姑娘身子不好,还是要保暖为好。」 祁熹拢了拢披风,谢过刘婆子,感觉自己来了一次大姨妈,像是坐了一回月子。 翠色的衣衫,搭配朱红色的披风,令她整个人光艷夺目。 又加上最近调理得当。 祁熹的面色肉眼可见的红润有光泽。 气色好了,人便显得精神。 计都抬眼,发现不知何时,祁熹已经和当初临水县的村姑完全不一样了。 好像是换了一个人。 他听说过女大十八变,祁熹这变的也太快了些。 整个人的气场,带着凌厉和清冷。 薄唇红润,贝齿整洁,琼鼻微翘,一双英气的眉毛让她整个人美出了攻击感。 眼底流动的光芒,带着聪慧和若隐若现的晦暗难辨。 人还是那个人。 可就是不一样了。 计都甚至觉得,祁熹周身的气势,和主子竟有几分相似,令人心生敬畏。 她和主子又是不一样的,她亲和,善笑。 却给人一种不知何时便会翻脸,翻起脸来比主子还可怕的感觉。 察觉到计都的视线,祁熹朝他看来:「计小哥,看啥呢?」 计都连忙垂下眸子:「没有。」 「咱们走吧,对了,浩浩最近在干啥?」祁熹忽然想起,有段时间没有看见封浩了。 那孩子不是要拜师学艺的吗? 也没个拜师的样子。 古人拜师,不是要先侍奉师傅一段时间吗? 什么端茶泡脚,倒夜香。 怎地到了封浩这里,就连人都找不着了。 计都垂着眸子回:「封公子在封大夫那边,听说最近在练习解剖术。」 祁熹:「……他是如何练的?」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计都回道:「秦王府的老鼠,都被抓光了。」 祁熹「噗嗤」笑出声。 她还以为封浩会到处搜罗尸体练手。 这孩子聪明啊。 在没有人指点的情况下,都知道抓小白鼠了。 祁熹笑吟吟的道:「去喊他来,就说姐姐带他去实践。」 封浩得了祁熹的召唤。 屁颠屁颠的追到府门口,瞥见祁熹身边的付以欢,有一瞬间的不高兴,转而,便开始围着祁熹转悠。 「姐姐,我已经摸清内脏结构了!我才发现,原来老鼠的肠子比老鼠的身体还要长!」 「姐姐,我告诉你,新鲜的脑子是粉红色的,可漂亮了!」 「姐姐……」 祁熹一直在认真聆听,这是一个初学者学到了新知识后,急于分享,急于得到肯定的心情。 第303章 压趴窝了 她也是从小白走过来的。 对于封浩现在的心情,深有体会。 她能理解,不代表身下的那头倔驴能理解。 他听不懂封浩在说什么,只知道封浩在絮絮叨叨的,烦驴。 这段时间,封浩整天往马厩跑。 惹得人嫌驴烦。 驴子不高兴的跺了跺脚。 封浩下意识弹开:「作甚?又想踢我?」 祁熹笑嘆一声:「你最近被它踢了?」 「何止啊!」封浩接过黑甲侍卫递过来的马缰,翻身上马:「我都怀疑,我上辈子是开驴肉馆的,这傢伙对我这么深的敌意!」 偌大的秦王府,哪里的老鼠最多? 当然是厨房和马厩。 他这几日一直在抓老鼠,不知何处惹着了这头倔驴。 看见他,便跺脚。 逮着机会便尥蹶子踹他。 要不是他身上有功夫,又了解这驴的本性,早就不知被它给踹哪去了。 祁熹刚笑完封浩,便见付以欢满脸不高兴,站在原地望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祁熹端坐在驴身上,问:「怎么了?」 「熹熹……」付以欢有些难以启齿:「我不会骑马,可以和你一起骑驴吗?」 毛驴几乎是下意识的,调转了个方向,将屁股藏在身后,用脑袋对着付以欢。 祁熹有些不好意思,像是自家孩子在外人面前没有礼貌一般,一巴掌拍在驴的脑袋上:「能的你!还学会挑人了!」 毛驴抬起毛茸茸的大眼睛,打量了付以欢两眼。 十分淡定的,一动不动。 挨打可以,想要它妥协,不可能! 「算了!」封浩看出祁熹为难,对付以欢道:「你上我的马吧,那驴估计也驮不动你俩,本来就腿短,再给压趴窝了。」 付以欢:「……」 这是人说的话? 这是驴说的话吧! 虽然极不情愿,付以欢还是上了封浩的马。 她知情重,现在不是出去玩。 熹熹是去查案。 时间非常宝贵。 一行人来到府衙后,祁熹和封浩直接进了停尸房。 付良根据现有的线索,先去排查走访。 付以欢抱着一包瓜子,坐在停尸房外的一棵大树下,边嗑瓜子,边乘凉。 悠哉哉的样子,看的毛驴又跺了两下脚。 付以欢手里拿着瓜子壳,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嗖的将瓜子壳扔在了驴脑袋上:「看啥呢?早晚吃了你!」 毛驴:「……」 毛驴脑袋上的毛长而卷,付以欢玩的兴起,不出片刻,毛驴脑袋上沾满了瓜子壳。 毛驴:「……」瞅了瞅拴着它的绳子,淡定的站着。 计都扫了一眼一人一驴斗气,没说话,安静的站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祁熹和封浩推开停尸房的门时,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祁熹眉头深拧。 这么重的血腥味,死者的死相…… 祁熹还未来得及提醒封浩,封浩本着为姐姐打杂的心态,率先掀开了盖在尸体身上的麻布。 「嗷~」 不出祁熹意料的,封浩被吓的一嗓子喊的外面的付以欢嗑瓜子的手一抖。 死者这种死相,简直太过恐怖。 就算祁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还是没料到,兇手会这般残忍。 这是一个孕妇。 肚皮被剖开,肠子堆叠在身前,身侧。 第304章 口中的胎儿 死者为女性,刀口从胃部延伸至耻骨上方。 整个腹腔,暴露出来,内脏被翻动过后,凌乱的堆叠在一起。 最为恐怖的,是死者的脑袋。 嘴巴被撕开,整张脸几乎被大张的嘴占据,牙齿暴露,嘴里,咬着的,是一个已经死去多时,发育完全的胎儿。 「姐姐……」封浩感到后背寒凉:「这女子,太惨了。」 祁熹嘆息一声,打开工具箱,开始做准备工作:「是啊,太惨了。」 话落,她抬头,直视封浩的眼睛:「所以,需要我们,来还她公道。」 封浩的瞳孔,像是孩童一般,瞳仁比常人的要大上一圈,眸光中,布满了童真。 此时,她听到祁熹的话,黑瞳勐的一颤。 祁熹继续道:「浩浩,你看,她躺在这里,失去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没有保护孩子的能力,可这种能力,并没有消失。」 封浩神情严肃:「我知道,这种能力,在我们身上。」 祁熹很欣慰,封浩的理解能力很强:「是的,既然她将这种能力,赋予了我们,就让我们,来保她最后一程。」 祁熹扫了一眼尸体,沉默道:「还有,这个被残忍迫害的胎儿。」 胎儿是名男婴。 由于尸僵,女子的下颌肌肉僵硬,胎儿的脑袋,牢牢的卡在自己母亲的口中。 女子牙齿外翻,深深陷在胎儿脑袋的皮肤里。 祁熹和封浩二人合力,将女子的嘴巴掰开,取出已经青紫的胎儿。 胎儿被取出,女子的嘴合不拢,诡异的大张着。 祁熹用剪刀,将女尸本就褴褛的衣服剪开。 尸体的手腕,脚腕和臂膀有麻绳勒过的淤青。 「姐姐,这尸体,是被活生生剖开的肚皮!」 封浩这段时间没白学习。 祁熹觉得,这孩子对于验尸,确实是有天赋的。 她点头,继续查看:「切口弯曲,有停顿,还有少量锯齿状,兇器不够纤薄锋利。」 封浩学习的很认真,但凡祁熹说过的地方,他都去反覆查看。 除了刚开始猝不及防被吓的那一下子,他现在已经能非常淡定的面对尸体杂乱的内脏。 「咦?」封浩发现了什么东西,掀开尸体的肝脏,从里面拿出一块木制的牌子。 祁熹唿吸一滞。 通常情况下,尸体身上有兇手的行为标记,便证明,兇手不会只杀这一人。 这不是一起激情谋杀,或者仇杀。 这是一起性质恶劣的连环杀人。 并且,兇手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还是孕妇。 木牌被血浸染,上面刻着的字清晰的出现在祁熹眼前: 魔胎临世,天将大乱。 七杀星动,龙首落地。 封浩扫了一眼字牌,大惊:「姐……」 「别怕,」祁熹安慰他:「妖言惑众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话落,将字牌放在一边。 掀开女尸的肝脏,继续检查。 尸体死亡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只在小关节出现一些尸僵。 肝脏的颜色,还是正常的鲜红色,胃部肿大。 祁熹用食指和中指摁压胃部。 触感很软,像是充满淤泥的气球。 第305章 是个什么惨法 祁熹觉得不对劲。 正常人胃部消化是通过蠕动将已经消化完全的煳糜送入十二指肠。 女尸的胃部摸起来,没有凹凸感,里面全是煳糜。 消化完全,而没有进入十二指肠。 这就很耐人寻味。 祁熹用解剖刀将女尸胃部整体切下,攥紧食管,将其放入旁边的托盘内。 胃很沉,足有三至五斤。 封浩在底下帮祁熹托着。 伴随着祁熹松手。 从食管处,不时有煳糜溢出。 煳糜的味道隔着口罩都能闻到。 那不是正常消化物产生的气味。 倒像是粪便的味道。 封浩探头去看了看,扭过头,对祁熹道:「姐姐,女尸生前吃过屎。」 祁熹探头过去看。 果然。 女尸生前,曾吃下大量粪便。 祁熹不由的在心里想。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令一名女子自主吞下大量的粪便? 她将视线转移到放在女尸旁边的胎儿尸体上。 胎儿已经成型,平安降生,便是婴儿。 可现在,它只能算是一个胎儿。 胎儿全身青紫,双目紧闭,其中一只眼睛明显的凹陷下去。 祁熹翻开胎儿的眼皮,发现里面的眼球不见了。 兇手取走了胎儿的眼球。 为什么要这么做? 收藏?还是进行某种法事? 从木牌上面写的字来看,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木牌,胃里的粪便,婴儿消失的眼球。 兇手想要表达什么? 又或者说,兇手的目的是什么? 此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听声音像是付以欢在嚷嚷着要打死谁。 祁熹净了手,出门去看。 便见付良带着衙役站在院子里。 两名衙役押解一名男子,付以欢正在对那名男子拳打脚踢。 她也是用上了狠劲儿,拳拳到肉,祁熹光看着都觉得疼。 她几步上前,身手利索的卸了付以欢的力气。 计都旁观,忽然明白祁熹身上的改变在哪里了。 是自信。 她的身手愈加的凌厉,迅速。 三两下四两拨千斤,付以欢人还是懵的,二人便分开了距离。 付以欢管不了那么多,抓住祁熹的手臂:「熹熹,就是这个人,与他的夫人拉扯,里面死的一定是他的夫人,人也一定是他杀的!赶紧的,将他拉去菜市口斩了!」 祁熹:「……」 这孩子,父亲是京兆尹,从小到大应该接触过办案流程,怎地还这么鲁莽冲动。 拍了拍付以欢的手臂,祁熹示意她稍安勿躁,视线落在男子身上。 男子刚被付以欢殴打过,付以欢打人喜欢往脸上招唿。 男子被打的鼻青脸肿。 他眼睛细而窄,眼角下垂,眼神中满是疲惫无力。 付良瞪了自家姑娘一眼。 这闺女,从小被他惯的。 小时候觉得这是可爱,随着她越长越大,带出门总是出丑。 现在想管,也来不及了。 「祁姑娘,尸体验完了没有,现在可否认尸?」 祁熹点点头。 照理说,通常验完尸,怕死者家属无法接受,都会将尸体整理过后,再让死者家属认尸。 但是祁熹不准备这么做。 自家夫人惨死,身为丈夫,他总要知道,是个什么惨法。 第306章 什么都招了 不出片刻,里面传来男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祁熹知道这件事会给男子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做很残忍。 可她不想里面惨死的人,在不久以后,便被身边的人遗忘。 更不愿意看见,女子尸骨未寒,男子便旧房换新人。 他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夫人,孩子,经歷过什么。 前世今生,经歷了那么多。 累且无力。 从战友惨死的心痛,追兇无望的愤恨,再到飘落异世。 不知不觉中,心境也在随之变换。 付以欢察觉到祁熹的情绪,赖赖唧唧的蹭了过来:「熹熹,你刚才,抓疼我了。」 话落,扬起小胖手,在祁熹眼前晃。 祁熹定睛一看。 付以欢白嫩的手腕上,确实有一圈红色的手指印。 「疼吗?」祁熹问,旋即,想到了什么:「可用芦荟汁液涂抹,缓解红肿。」 付以欢甩甩手腕:「哎呀,没那么严重啦!我就是……就是……」 祁熹凝神看她。 付以欢扭扭捏捏的晃了晃身子,倏地,一把环抱住祁熹,脑袋放在祁熹的肩膀上:「熹熹,你不要不开心,我不想看见你不开心。」 祁熹勐然清醒,从过往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她垂眸看向脖颈处毛茸茸的脑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付以欢发量多,头髮又厚又细。 祁熹一时手痒,摸了摸。 此时,房间内,男子哭完夫人哭孩子,终于从伤心欲绝中缓过劲儿来,踉踉跄跄沖了出来。 见到付良的第一句话便是:「大人,我知道兇手是谁!」 付良冷哼一声,睨着男子:「兇手难道不是你吗?」 男子怔忪。 旋即。 面色紧绷,满脸紧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的娘子即将生产,草民怎么可能亲手杀了自己的娘子和未出世的孩子?」 付以欢勐的从祁熹怀里挣脱开,单手叉腰,指着男子:「你放屁!那日我明明看见你与你家娘子拉拉扯扯,一会儿孩子是你的,一会孩子是他的,在那里掰扯!」 付良:「……」 默默的。 抬起手,放在自己脑门上。 这孩子,现管,还能来得及嘛?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付以欢指着男子,破口大骂,全然不顾自己父亲在场。 「一定是你发现孩子不是你的,所以才杀了她对不对?就是你!京兆尹大人,赶紧的,把这人拖到菜市口斩了!」 男子心惊肉跳,吓的两条腿直哆嗦:「你胡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祁熹心底已经有了个大概,他只是不知,男子到底能提供多少线索。 索性,便看着付以欢撒泼,暂且吓他一吓。 付以欢:「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了?本小姐还说就是你,那是不是就是了?」 男子被付以欢噎的喉头上下滚动。 找了半天的舌头:「付大人,我夫人临死前,确实跟草民有过争吵,但是人真的不是草民所杀啊!」 付以欢连连冷哼:「你这种人,我见过太多了,京兆尹大人,赶紧的,上刑,上了刑,什么都招了!」 第307章 青梅竹马 付以欢胡搅蛮缠的性格,也不知随了谁。 被她这无理辩三番的一通指认。 未用上刑,世界上的极刑便是有口说不出,有冤无处诉。 男子气的捶胸顿足,赌咒发誓,最后,一个头磕了下去。 祁熹清晰的听见,「砰」的一声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是右护法!右护法和我娘子有姦情,我和他共妻多年,孩子……实际上,我也不知究竟是谁的!」 祁熹笑着拢了拢披风。 从见到男子的第一眼,她便看出了不对劲。 后来男子痛哭的声音,隔着房门清晰的传在每个人的耳中。 祁熹见过太多死者家属。 听到男子的哭声,她愈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哭声里,有悔恨,也有伤心,但是不多,表演痕迹严重。 男子估计没想到会遇到付以欢这个程咬金。 死咬着自己不放不说,竟然还百口莫辩。 祁熹哼笑一声,踱步走至男子面前,居高临下凝视他。 他想看看,身为男子,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能坦然接受和旁人共妻。 男子只看到一双翠色缎面的绣花鞋停在自己眼前。 他不敢抬头。 若说是他杀的人,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动手。 就算那胖子叫嚣的再欢。 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 「你喝过那种酒。」 冷不丁的,祁熹发问。 男子臀部一紧,放在地面上的双手,下意识的紧紧握住。 「因为那种酒,才会与对方共妻,导致自己妻子惨死,一尸两命。」祁熹又道。 不是疑问,是肯定。 男子深提一口气,半晌,仿佛忘记了唿吸。 「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祁熹黑眸深深:「此事牵连甚广,不要想着摘清自己,一个不好,你一百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男子身子勐的一颤,继而,开始不受控制的哆嗦。 这女子太可怕了。 比那个爱打人的胖子还要骇人。 身前的女子,音色清冷,气场强大。 他深知,付以欢不会要了他的命,但是面前的女子。 给人一种,她所说的话,都会实现的感觉。 男子心理防线彻底崩塌,肩膀塌了下去,整个人透着颓靡:「我也是无意间,接触到了那种酒,初喝时,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充沛,日子一长,我发现那种酒成瘾。」 「他们私下里,称那种酒叫做美人酒,刚开始,价格不高,我们都喝得起,逐渐的,价格越来越高……可我已经成瘾,我没有办法……」 男子说到此处,嗓音哽咽,胸膛剧烈起伏:「后来,我无意间接触到了右护法,他看上了我家夫人,提出了共妻的主意,我能得到的好处便是,每月一壶美人酒。」 「你可知那右护法现在何处?」祁熹半眯起眼,问道。 男子想了想才回:「城北,高鸣寺。」 祁熹和付良交换一个眼神。 付良吩咐衙役将其押送监牢,男子喊冤的声音响彻这方天地。 「我没有杀我娘子!我和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真的没杀!你们要相信我啊!」 第308章 高鸣寺 计都行至祁熹身侧:「这件事需要让主子知晓吗?\" 祁熹迈步往前走,计都紧随其后:「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个案子不小啊!你家主子在哪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计都回:「黑狱。」 祁熹:「……」 她听黑甲侍卫提过黑狱。 听说,那是一个比清御司牢房还要恐怖的地方,关押的犯人大多穷凶极恶。 每日,都会有人被送进黑狱。 每日,都会有人被抬出黑狱。 从黑狱抬出来的人,即便已经咽气,那里的侍卫,都要补上几刀,确保其死的透透的。 世人只知清御司,却不知,黑狱,才是秦止权利的中心。 就连皇帝,都对黑狱三缄其口,睁只眼,闭只眼。 祁熹脚步顿住,沉吟:「我能去吗?」 计都想了想。 主子好像从未说过祁熹不能进黑狱。 在祁熹面前,也没有避讳过黑狱的存在。 他点了点头。 京城以南,雪山背面。 依山而建一座占地面积极大的庄子。 背靠雪山,顺着山势逐渐向上,四方修葺高墙,常年有守卫巡逻,放哨,整座庄子巧妙的被高耸的树木遮挡的严严实实。 没有人知道这里是一座什么建筑,但其戒备之森严,还是令偶有到达此地的人自觉远离。 这里,就是黑甲侍卫口中的黑狱。 秦止最近,几乎吃住在此。 奸细抓了一波又一波。 若不是此次清查,他都不知,皇城之中,竟然隐藏着这么多的老鼠。 士农工商,几乎都有他们的人。 秦止这些年,心思全放在了官员清查上面。 他没有想到凉国人竟然早在当年泸水战役大败后,便开始部署这一切。 若不是发现的早,后脑勺被人掏空了都不知。 这里常年被树木遮挡的缘故,处处透着潮湿,阴冷。 墙角或是摆设的底部,布满了青苔。 祁熹裹了裹身上的披风。 不知为何,总觉的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上许多。 计都将祁熹带到一处会客厅里。 会客亭建在湖边,像是荒废了许久。 祁熹坐在亭里,抬头环顾一圈。 这里的每一处建筑的顶处,都筑有角楼。 虽然看不清,但是祁熹知晓,哪里一定有弓箭手在放哨。 祁熹实在不知秦止为何要在京城,这等守卫森严,繁华锦绣的地方,建一座这样的黑狱。 是觉得京城不安全吗? 还是因为自身缺乏安全感? 若说秦止那种人会缺乏安全感,打死祁熹,祁熹都不信。 那个人,只会让旁人缺乏安全感。 他研究出来的那些个刑罚,随便拉出一个,都变态至极,常人无法忍受,但求速死。 秦止没想到祁熹会寻来。 脚步有些慌乱的急匆匆赶来,声音柔和,略带些许责备:「这里湿气重,你怎么来了?」 祁熹轻咳两声:「我查到了一个邪教,找你上报清剿。」 秦止撩起袍脚,坐在祁熹对面。 随着他的动作,祁熹闻到了他身上极浓的血腥味:「高鸣寺?」 祁熹诧异:「你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 秦止勾了勾唇:「本座没有那么神通,只是刚好,本座也查到了高鸣寺。」 第309章 黑甲军队 秦止倚在亭中紫檀木的椅子上,伸手为祁熹倒了杯水。 想了想,抬眼看向侍立在侧的黑甲侍卫:「怎么不给祁姑娘上些点心?」 黑甲侍卫双腿一僵。 倏地。 跪了下来:「主子,黑狱……没有点心。」 这里,除了大老爷们便是犯人,秦止平时也不喜欢吃点心,黑狱的厨子,也从未想过会备点心。 秦止拧眉,有种捉襟见肘的尴尬。 他堂堂秦王,竟然连点心都拿不出来:「吩咐黑狱厨子,为祁姑娘现做,」想了想,又问祁熹:「你爱吃什么?」 祁熹:「……」 她好想问问秦止,现在在做什么。 难道不是应该先去围剿高鸣寺吗? 祁熹被他气笑了:「大人,我们还是先去抓人比较合适。」 秦止慢条斯理的,为祁熹换上一杯温热的水:「计都已经去点人,等会我们一起出发,这个档口,你先吃点心。」 祁熹深深提气,吐出:「大人,我不喜欢吃点心。」 话落,祁熹站起身:「计小哥人在哪里,我先去找计小哥。」 秦止:「……」 怎么跟他看的那些话本子上写的不一样? 上面说,这个时候,女子会含羞带怯,陪他一起品茶吃点心。 望着祁熹越走越远的背影。 秦止非常疑惑。 侍立在侧的黑甲侍卫,抬抬眼皮,没有说话。 自家主子这是情窦初开了? 不过这招数用的…… 一言难尽啊! 祁姑娘显然意在案子上,他非要抓着人吃点心。 人家会给他好脸色才怪。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秦王府是不是要有主母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很快,便会有小主子了? 小主子长的像谁? 最好是长的像主子,他们还没见过主子小时候的样子! 黑甲侍卫还在天马行空,便觉屁股上一痛。 秦止慢慢收回脚:「今日之事,泄露出去一个字,本座要你的脑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黑甲侍卫头皮一麻。 乖乖跪下:「是。」 心底:日后小主子不乖,是不是也要打屁股? 黑甲侍卫心头小三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秦止已经大步流星去追祁熹。 这是祁熹第一次见到秦止的……军队。 她一直以为,黑甲侍卫,便只是侍卫。 从未想过。 秦止原来有着一支黑甲军队。 大陵秦王,私下养兵,练兵,是被允许的吗? 祁熹觉得自己发现了秦止见不得光的事。 心头忐忑的紧。 计都已经集结好人手。 上千人的黑甲军队林立在偌大的广场上。 广场占地面积极大,上面修着高台,这就是一个隐藏在京城的点兵场。 危险的气场从每一位黑甲侍卫的身上往外扩散。 计都看见一前一后走来的二人,从高台上下来,拱手作揖:「主子,人已经点齐,随时可以出发。」 秦止冷沉沉的拔高声音:「出发!」 千人的军队,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像是幽灵一般。 祁熹看的更是胆战心惊。 自己骑着毛驴跟在后面,怎么看,怎么觉得,格格不入。 高鸣寺是一座百年古剎。 第310章 凉国逃兵 高鸣寺香火鼎盛。 求子,求福,求姻缘的人络绎不绝。 每年佛诞,腊八,僧人都会施粥赠药。 京城是一个国家最繁华富足的地方,这里的人不缺吃喝,却会挤破头皮,为的就是高鸣寺的一碗粥。 听说,孩子喝了百病不沾身,老人喝了延年又益寿。 传的神乎其神。 此时已是傍晚,火烧云将一切照映的像虚幻梦境。 黑甲侍卫悄无声息的将高鸣寺包围。 为了防止百姓出现恐慌。 祁熹和秦止伪装成香客,进去查探。 二人拾阶而上,这里刚好是九十九个台阶,寓意着还差一步,便可一步登天。 曾经,有虔诚的信徒,会跪阶而上,以达心中祈愿。 「你信鬼神吗?」秦止忽然开口。 祁熹脚步一顿,不知想到了什么,望向夕阳下的古剎,唇角微扬:「信却也不信。」 秦止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模稜两可的回答。 若是信,便是坚信。 若是不信,便是坚决不信。 对于佛祖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人们通常保持的是两个极端。 祁熹微微一笑:「有人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比起神佛,我更信我自己。」 秦止觉得,祁熹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女子。 他对于女子的了解,还存在于父皇和母后。 母后温婉,识大体,对父皇无微不至。 在他的心里,女子似乎被定义成了那般。 父皇母后过世,他便从未将心思放在女子身上,更不谈去了解一名女子。 女子在他的心里,便被定义,被固化。 面前的女子,刷新了他对女子的认知。 她蛮横不讲道理,做事冲动没个交代,常常语出惊人,口出恶言。 照理说,他本该厌烦这样的女子。 可她的身上,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他。 让他一次次降低底线去迁就她。 初识时,只是觉得这女子太过自大,满嘴胡言,他便一心想要为难她。 他不知,其实那便是一种喜欢。 有一种喜欢,让你看见对方,就想要为难她,刁难她。 后来,他发现自己想要这个女子。 现在,他想就这样和她一起走着,和她一起慢慢变老。 她的前半生,他没有参与,她的后半生,他想要每一天都能看到她。 看着她的改变,看着她的成长。 似乎少看一眼,都会成为毕生的遗憾。 感受到秦止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祁熹往外侧歪了歪肩膀,满脸鄙夷的上下打量他:「你怎么了?眼神怎么看着这么噁心?」 秦止:「……本座噁心?」 祁熹谔谔的看着他:「你该去照照镜子,瞅瞅自己现在的样子,艾玛,你的眼神,感觉就像在垂涎一块大肥肉!」 秦止:「……」 也好。 他确实是在垂涎……一块大肥肉。 秦止抿唇,微笑,笑的春风满面。 落在祁熹眼里,便觉得这人真的是有病:「你是去见佛祖,不是去见心上人。」 秦止:「……」 想想寺院里那些光着脑袋的和尚…… 心底的旖旎瞬间消失。 根据他的调查,这些和尚极有可能是当年泸水战役的凉国逃兵。 后来被凉国发现,隐匿在寺院中,成了细作。 这些人,穿着袈裟,打着佛偈,剃着光头,吃喝嫖赌,无恶不作。 第311章 对自己有意 不时有香客与二人擦肩而过。 整个世界,仿佛都是檀香味。 如果不细思背后的骯脏,这里,确实是一处远离世俗,治癒人心的所在。 二人绕过巨大的香炉,走进大殿。 殿内,佛祖金身高约十米,眉目微垂,俯视着芸芸众生。 几位沙弥端坐于蒲团之上,闭着眼睛,诵经声在大殿迴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大殿设有耳房,不时有挂单捐赠的香客从里面出来。 祁熹和秦止交换了一个眼神,祁熹走进耳房。 耳房内,小沙弥坐在书案前执笔蘸墨,金色的墨水,在功德簿上落下了最后一笔。 他抬头望向祁熹,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偈:「阿弥陀佛,女施主是捐钱还是捐物?」 祁熹淡笑:「天色已晚,我和哥哥想在贵寺挂单。」 高鸣寺比起其他寺庙要开放许多,在这里,女子也可挂单。 毕竟,每年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会来高鸣寺为百姓祈福。 皇上若是得闲,还会带着皇后娘娘在寺里挂单小憩。 佛祖对待世人,一视同仁,皇后娘娘进得,普通百姓家的女子也进得。 小沙弥笑盈盈的掀开功德簿:「女施主有所不知,本寺有规定,所有挂单香客,需先捐每人五两香油钱,」他歪头看了看候在门外的秦止:「女施主和哥哥二人,需十两。」 祁熹表示理解。 毕竟,人家要免费提供住宿。 虽然是佛祖,也不存在白嫖的道理。 至于银子…… 她一扭身,小跑至秦止面前,摊开手掌:「十两。」 亲兄弟明算帐。 秦止免费僱佣劳动力可以,不能让免费的劳动力自己掏腰包。 秦止很大方,从怀里掏出钱袋子,连钱加袋子,一起放在祁熹的掌心:「拿去用,不必还给本座,本座送出去的东西,不喜收回。」 祁熹怪异的扫他。 总觉得这人,最近很不对劲。 难道是毒入心肺,知晓命不久矣,所以视金钱如粪土,为自己下辈子投胎积福积德? 来不及多想,祁熹眉眼飞扬,从钱袋里拿出十两,剩下的,揣进自己怀里,顺手拍了拍,觉得放稳妥了,才转身去找小沙弥登记挂单。 秦止看着自己放在怀里的钱袋子,进了祁熹的怀里,心里很满意。 她应该是对自己有意的吧? 不然不会那么珍惜一个钱袋子。 秦止不知,祁熹想的是。 等回府以后,便把银子拿出来,钱袋子嘛…… 朱莞香不是一直想要秦止的贴身之物吗? 她怀里揣着的不就是吗? 她得好好想想,秦止贴身放着的钱袋子,卖给朱莞香那个富婆多少银子合适。 在小沙弥那里挂了单,小沙弥为祁熹指了路,二人穿过前殿,到达后院。 后院和前殿给人的感觉大相迳庭。 前殿香火鼎盛,人流如织。 后院很静,只听零星的鸟叫。 鸟儿嗓音粗哑,「嘎嘎嘎」的叫声令人感觉莫名的心慌。 以祁熹的经验判断,通常这种叫声的鸟儿,要么是食肉的,要么,便是食腐肉的。 寺庙乃佛光普照之地,何以招来这种鸟类? 第312章 他知便可 秦止天南海北都去过,自然也知,这种鸟的存在,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杀戮。 大规模的杀戮。 谁都没想到,凉国细作,会藏身在此地。 皇上皇后,每年都会来此。 如今回想,尽是后怕。 后院有一大片竹林,竹林生长茂盛,中间有一条小道。 三三两两的香客,顺着小道往后院挂单之地走。 此时天色渐暗,走在遮天蔽日的小道上,感觉像是误入了某个恐怖片的拍摄现场。 祁熹扯了扯秦止的袖子,压低声音:「这里,有些不对劲儿。」 秦止垂眸,眼前是祁熹毛茸茸的脑袋:「是尸气,别怕,有本座在。」 秦止比祁熹更加了解尸体。 祁熹了解的是尸体的构造,秦止了解的是尸体的气味。 黑狱里,常年都是这种味道。 祁熹闻言,那股怀疑的感觉又来了。 秦止可能真觉自己药石无医了,说话做事,越来越怪。 她觉得,身为搭档,她还是有必要宽慰秦止两句:「你不要那么悲观,有路衡和我舅舅在,还有我,一定能制出龛毒的解药。」 秦止:「……」 这丫头是不是跟她的驴相处的久了? 说话怎地越来越驴头不对马嘴? 不过,她知他心意便可。 话本子上说,若是女子知你心意而未拒绝,便是对你有意。 这丫头,一定是对自己有意的。 女子总归腼腆羞涩,她开不了口没关系。 他知便可。 祁熹左右环视,她很奇怪,为何,来这里挂单的其他人感受不到异常? 即便感觉再迟钝,应当都能察觉到此地的鬼气森森。 并且,挂单的人大多为男子,她观察好一会儿,都未见到一名女子。 有异便有妖。 身为唯一的一名女子,祁熹莫名的心慌。 总感觉,竹林里有一双眼睛,在贪婪的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就像是人群恐惧症。 总想将自己隐藏起来。 可现在,她的五感都在疯狂的叫嚣着危机即将到来,她仍要淡定前行。 直面恐惧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的恐惧。 身旁之人,成了唯一可信之人。 她又往秦止身边靠了靠。 秦止感觉心里像打翻了蜜罐,那种甜蜜充盈的感觉,几乎化成实质性的幸福,萦绕在他的心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如春风拂过苍夷的大地,吹过河里的坚冰。 祁熹是真的对他有意,这点,他已经可以肯定了。 下一步该如何做? 三媒六聘? 不行,时局不稳,这般只会将封家推入火坑。 封家若是出事,小丫头得恨死他。 秦止这边三媒六聘用什么礼都想好了,祁熹还在无知无觉的观察四周情况。 竹林很大,很密,种着不同品种的竹子。 穿过竹林,前方是一座座院子。 有小沙弥在此等候,为来挂单的香客分发门牌。 小沙弥神情严肃,五官有些深邃,虽极力微笑,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职业假笑。 他见祁熹走出竹林,迎上前去,递给二人两块木牌。 祁熹扫了一眼面前的木牌,又看了看秦止的,没有接:「为何,我和哥哥是两个院子?」 第313章 处处弔诡 小沙弥眸光微闪:「女施主莫急,本寺规定,男施主和女施主的院子必须分开,并且,中间有竹林隔开。」 小沙弥的回答,无懈可击,可祁熹就是觉得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一时还说不上来。 拧着眉心,接过了木牌。 秦止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顺着木牌所指,进入了左侧的院子里。 而祁熹,进了与之距离甚远的右边院子。 院子不大,只有五间厢房,干净整洁。 祁熹终于见到了与她同性别的人类,倍感亲切。 女子梳着妇人髮髻,手上端着木盆,看样子,是准备洗漱。 木盆很沉,女子端起来有些吃力,几乎是抱在怀里,盆底用腰骨顶着。 祁熹几步上前,帮女子托着盆底:「腰骨好用,伤了也是很难恢復的。」 女子神色怔忪,抬起眼皮看了看祁熹。 祁熹微笑着迎上她的目光,女子几乎是下意识的,重新垂下眼皮。 祁熹发现,女子髮丝干枯,肤色蜡黄,眼底乌青,唇色发白,透着一圈儿青紫。 这是营养不良加上休息不足导致。 她身上穿着桑蚕丝面料的对襟褂子,头上朱环首饰,每一样的价值,都够穷苦百姓十年温饱。 抱着盆的手腕,纤细苍白,由于用力,手筋和血管根根分明。 手腕上,有一圈像是绳子捆绑所致的淤青。 见祁熹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女子惊慌失色,下意识去藏。 「哗啦」一声,木盆掉在地上,溅湿了二人的鞋子。 女子忙蹲下身子去捡盆,发现祁熹的鞋子已经湿透,不好意思的抬起头:「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祁熹也蹲了下来,和女子对视:「没事的,你不必惊慌。」 女子视线闪躲。 她有些怕面前的女子。 她的眼睛太美了,黑白分明的瞳仁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你的状态很不好。」祁熹抬手搭在女子的肩膀上:「你情绪太紧绷,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这样下去,崩溃是早晚的事儿!」 女子很排斥这个话题,勐的站了起来,盆也不要了:「姑娘莫要多管旁人的事,管好自己就够了!」 话落,转身回了房。 祁熹盯着地上被打翻的盆和满地的水渍,脑海里琢磨女子仓皇逃离的背影。 女子身上,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甚至于,被人虐待过。 可她为什么要为施暴者隐瞒? 祁熹决定,继续观察看看。 这座寺庙,不止环境诡异,人也诡异。 晚饭用的斋饭,白菜豆腐,酸辣土豆丝,干煸豆角。 送饭的小沙弥说,做饭的师兄为了照顾她们,还专门做了一份拔丝地瓜和丝瓜汤。 祁熹莞尔,礼貌谢过。 回房以后,却没敢吃。 肚子里飢肠辘辘,白菜豆腐的香气飘的满屋子都是。 祁熹躺在床上,实在是忍无可忍,正准备将菜取样放空间检测,便听到远处,男子院落传来怪异的声音。 两座院子相隔甚远都能传过来,声音应当是相当大了。 那声音像是从破碎的喉咙发出的「呵呵」声,又像是在喝什么东西的吞咽声。 第314章 不是正常人 寂静的夜里,那个声音和着偶尔响起的鸟叫声。 闭上眼,好似置身闹鬼的乱葬岗。 这里,哪里是寺庙? 分明是一个魔窟! 祁熹走至窗前,侧耳倾听,发现声音越来越近,「呵呵」声伴随着跑步产生的气音逐渐靠近。 她迅速走至烛台边,吹熄蜡烛,闪进黑暗里。 黑暗中,她听见房间门轻轻的被人从外面推开。 老旧的木门,发出极轻的「吱呀」声。 在这样的夜晚,听起来令人头皮发麻。 接着,祁熹便听见两声细微的「呵呵」声,在房间响起。 有什么东西,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 祁熹躲在衣柜后面,偏出半张脸去看。 她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鬼怪,敢在佛祖面前蹦跶。 月光,透过窗子洒入房间。 银色的月光下,那竟然是一个猫着腰的人。 虽然那人猫着腰,仰着头,祁熹还是一眼便分辨出,对方不是一个正常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那人轻手轻脚的在房间翻找,喉咙里不时发出充满疑惑的「呵呵」声。 不难怀疑,对方找的就是她。 祁熹沉吟一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她还当是什么妖魔鬼怪,既然是人,就好说了。 她慢慢的从衣柜后面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小心翼翼的闪到对方的身后。 在那人还未发觉时,探头到对方的耳边,轻声问道:「你是在找我吗?」 祁熹清晰的看见,对方身形一僵,喉咙里发出两声「呵呵」声后,勐地寻声转头,看向祁熹。 二人目光相对。 祁熹才发现,自己大意了。 妈耶~ 这哪里还是个人啊! 男子脸上被自己挠出了血,龇着牙,露出血红的牙龈,眼球几乎喷薄欲出。 祁熹唿吸一窒。 心脏勐缩。 没有心理准备,被这么一吓,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反应奇快,瞬间弹开了身子,后撤好几步,才拍着胸脯,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妈呀,这也太丑了!」 「呵呵,呵呵!」男子喉咙里发出两声诡异的声音。 祁熹好奇,眼珠子几乎伸出手来,去看对方的喉咙:「你吞了蛤蟆?」 男子状若疯癫,满眼兴奋朝祁熹扑来。 祁熹侧身闪过,汗毛倒竖:「长得这么丑,莫挨老子!」 男子扑了个空,扭身再次扑了过来。 有一种人,丑到让你打他都无从下手。 主要是,这个丑东西还不自知,一个劲的想往你身上扑。 更主要的是。 身为法医,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类,她想抓一只活的来研究。 祁熹咬牙,眯眼,心一横。 那模样,比对面蓄势待发的男子还要狰狞恐怖。 「啊~」的一声,像是上了刑场。 男子「呵呵」两声,朝祁熹扑来。 祁熹轻闪,肘击,侧踢,擒腕,翻转。 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的卸了男子的一条胳膊。 男子没有发出一声痛唿。 祁熹曾经也被人卸过胳膊,知道那种痛。 可—— 男子没有痛唿,神情没有痛苦,手臂诡异的垂着,神色愈加兴奋,月光下,祁熹发现对方由于脑神经兴奋,导致脑压增高,双目充血。 第315章 自己的夫君 祁熹心神一凛。 迅速调整策略,招式也比最初的擒拿变得凌厉。 肘击喉部,屈膝顶腹,抬脚踢胯。 男子感觉不到疼,一心只想将祁熹扑倒。 祁熹不由纳闷。 这人想将自己扑倒作甚? 吃了她? 就在祁熹晃神的功夫,不远处那名女子的房间内传出一声尖叫。 祁熹眉心紧拧,身上气场瞬间变幻,几个闪身的功夫,趁机从工具箱里拿出解剖刀。 她欺身上前,纤薄锋利的解剖刀划在男子的脖子上,瞬间,血流如瀑。 男子喉间发出漏风的「呵呵」声,倒地身亡。 祁熹来不及上前查看,转身出了房门。 月光将院子里的事物照出片片阴影。 阴影下,不时有像老鼠般的人影闪过。 他们目标一致顺着女子的尖叫声而去。 祁熹抬头环顾一圈,不远处的院墙边,生着一棵粗壮的桂花树。 她抬腿便往桂花树飞奔而去,借着奔跑助力上了树,顺着树,跃到院墙之上。 如果这群人是阴沟里见不得光的老鼠,祁熹便是豹子。 她身上有着很强的爆发力。 身手敏捷的,像是黑暗中的猎人。 她顺着院墙,走至女子房顶之上,掀开瓦片,朝房间内看。 房里烛火摇曳,昏黄的烛光中,女子被两名男子拉扯,正用绳子捆绑。 而另一名男子,急不可耐的对着女子拳打脚踢。 祁熹也终于明白,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一群怪异的,有着暴力倾向的男子。 他们以折磨人为快。 女子的惨叫声,在房间内迴响。 换来的是那群人兴奋的「呵呵」声。 两边院子闹出的动静这般大,小沙弥一个都没有出现。 这就证明,他们是知晓此事的。 从这群人的着装上来看,他们是白日来挂单的香客。 白天还好好的人,为何到了夜晚,就变成了这样? 女子身上的淤青,想必也是这群人造成的。 思绪电光火石。 祁熹没有电视剧里武功盖世的侠客破了屋顶的本事。 她急速从屋顶翻身而下,落地的瞬间,一跃而起,冲进了女子房中。 对于突然出现的人,这群人有一瞬间的懵。 旋即,反应过来,松开女子,便朝祁熹扑了过来,喉咙里不时发出「呵呵」的声音。 祁熹感觉,自己像置身在一片蛙塘。 他们叫的,还没有蛤蟆叫的好听。 祁熹抬起手臂,解剖刀横在自己面前,另一只手握拳防守。 女子只见祁熹淹没在一群怪人中间,鲜血不时飞溅而出。 她髮丝凌乱,瘫坐在地上,吓的脸都白了。 本以为,这条命今晚便交代在此,她没想到这个素不相识的小丫头会冲进来救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缓过神来,她趁着这群怪人不注意,冲出了房间,扯着嗓子对外喊道:「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她希望她的唿救声,能引来尚有良知的僧人。 更希望过路神佛,能听到自己的唿救,垂怜世人,救救她们。 可惜,她太过渺小,过路神佛听不见,更叫不醒一群假装听不见之人的良心。 喊来的,只有已经变成怪人的,自己的夫君。 第316章 杀人啦! 夫妻多年,她了解自己夫君。 没来高鸣寺之前,她身上的伤,都是夫君打的,家里的丫鬟,也有许多被自家夫君活活打死。 本以为,夫君带自己来高鸣寺,是为了洗心革面。 她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所有罪恶的根源。 佛祖啊~ 为何就不睁眼,看看在自己香火鼎盛的脚后跟下,发生的人间惨剧。 「夫君。」女子泪流满面,顺着门框,滑落在地,像是被抽空灵魂的木偶:「夫君……」 男子「呵呵」两声,沖至女子面前,脸上不见半丝柔情,有的,只是嗜血和残忍。 他扯着女子的手臂,将其拎了起来,像对待阿猫阿狗,抬脚,踹在女子的腹部。 女子被踹到檐下,「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男子看见血,更加兴奋激动,「呵呵」两声,再次来到女子面前,居高临下,抬起脚,对着她的脖颈踩下。 女子闭上了眼,在极致折磨,生活的无望下,死亡,是一种解脱。 她想。 她终于解脱了。 意料之中的痛苦,没有传来。 面前闪过一股劲风,她缓缓睁开眼。 便看到一名男子身着黑衣劲装,身量极高,满身杀气的立在自己面前。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子肩宽腰窄的背影。 在踹飞自己夫君后,他没有片刻犹豫冲进了房里。 房间里,祁熹正在大杀四方。 很久没有那么痛快利落的活动身体,她感觉自己受到了这群蛤蟆怪的感染,热血直冲脑门, 她能感觉到身上有了伤,伤口痒痒的,有温热的血流下,可她感觉不到疼。 她想,当年,那些前辈们,冲锋陷阵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 没有痛楚,只剩保家卫国的热血。 死而无畏,死也要为了自己的家园,为了家中的妻儿老小,撕下敌方的一块肉。 很快,她便感觉自己这边压力减小。 回神看去,便见秦止手持长剑,剑上染满了鲜血。 他的身上,也被鲜血浸湿。 此事的爆发点在他所住的那座院子里,她不知,这人是怎么摆脱那些怪人冲过来的。 单从他身上的鲜血,便可看出,他这一路,走的并不安全:「你怎么来了?」 秦止挥剑斩落一颗脑,不知是不是祁熹的错觉,她似乎又看到秦止看过来的眸光中,一闪而逝的委屈。 秦止冷哼一声:「不过来,等着事后给你收尸?」 祁熹:「……」 好吧,那是错觉。 她一脚将一只准备往她身上扑的蛤蟆怪踹到秦止面前,秦止默契的挥刀,将其脑袋斩落:「你那边什么情况?这些人为何打不服,丧失了理智和语言能力?」 秦止神色莫测:「是美人酒。」 祁熹大惊。 她知晓,美人酒有提高精气神的作用。 她不知,这种酒,竟然会令人丧失理智。 如此,这个案子,就不是变态奸商的案子,这是准备祸国殃民啊! 此事又发生在藏有细作的高鸣寺,祁熹忽然道:「这是凉国人的阴谋!」 秦止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二人默契应敌,打不服,便杀。 任何的暴乱,都需要用鲜血来镇压,所有的和平,都是用战争换来的。 忽的,一名男子开口说话了:「杀人了!杀人啦!」 第317章 卖酒的场所 随着男子的惊唿,祁熹和秦止手上动作顿住。 祁熹看见剩下的人,肉眼可见的,恢復了正常。 他们看着满地的尸体,许多脑袋已经没了,脖颈处还在汩汩往外冒着鲜血。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人脖颈内部组织的构造。 鲜红的肉,雪白的筋骨,紫红色的血管。 还有顺着颈骨流下的骨髓。 他们瘫坐在地,面色不停的变幻。 此时,院外忽然有许多僧人手持八卦棍,冲进了院子。 祁熹冷笑。 方才院子里的动静连竹林里的鸟儿都惊飞了,没有一个人来。 这些男子清醒了,他们却来了。 究竟是来的太巧,还是刻意为之? 僧人瞥见房中场景,面色大变,为首的用棍子指向秦止:「何人竟然敢公然在高鸣寺杀人?简直没有王法了!」 秦止手中长剑还在滴血:「凉国之人,来我大陵,怎能每日只吃青菜豆腐?」 为首之人是一个国字脸的僧人,原本应该是个络腮鬍,这几日鬍子没刮,脸上都是胡茬:「施主持剑杀人,又用口舌杀人,我佛慈悲,施主死后,怕是要下十八层地狱啊!」 祁熹冷笑吟吟:「大人,那假和尚在咒你!」 秦止也是冷哼,二人连连冷笑,笑的在场每一个人毛骨悚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今日在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好人,跟这二人对比,好像,这二人才是最大的恶人。 秦止忽然问那国字脸:「你们人都到齐了吗?」 国字脸被秦止问的一怔:「施主此话何意?」 只见秦止忽然高举起手中的长剑,冷声道:「擒!」 他话音刚落,黑甲侍卫便从四面八方沖了进来。 这些僧人没料到今日遇见一个硬茬子,硬茬子还带了人来。 挥着八卦棍便迎了上去。 可惜,泸水战役时,他们是逃兵。 这些年在寺庙更是养出了满身惰性。 比起当年,还要差上许多。 黑甲侍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这群人擒住。 「方丈人在何处?」秦止问。 国字脸咬着后槽牙,准备做一回勇士。 身后的黑甲侍卫抬腿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骨上,只听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国字脸抱着膝盖,躺在地上翻滚痛唿。 「本座问你,方丈人在哪里?」秦止语气满是不耐。 「佛……佛祖金身后面,有一个密道,方丈被我们藏在那里了。」国字脸疼的整张脸都在扭曲,发颤,后槽牙咬的越发的紧。 秦止点头,将这里交给黑甲侍卫。 那群喝过酒的男子,也逃不过大陵律法的制裁。 明知是用尸体酿出的酒,便是不可为而为之。 酒后殴打,胁迫他人,造成暴动,更是杀头的大罪。 任何时期,每一场暴乱,都需要鲜血来镇压。 祁熹紧随秦止前往前方大殿:「你那边今晚发生何事了?」 秦止抿了抿唇:「饮酒作乐,这些院子,就是专门卖酒的场所。」 祁熹瞭然。 怪不得,要将她和秦止分开。 前往大殿,还要经过那片竹林,此时已是深夜。 第318章 好好亲热 深夜的风,有些冷。 吹过竹林,发出阵阵「哗哗」声。 那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又来了。 祁熹转身往后看,黑黢黢的羊肠小道,隐约可见树影婆娑。 「怎么了?」秦止顺着祁熹的视线,同样转身往后看。 祁熹吞了口口水:「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看我们?」 心底的恐惧一旦说出来,便会扩散。 祁熹瞬间觉得,四周的温度,都下降了。 手臂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有本座在,」秦止声音柔软,近乎于轻哄,「不怕。」 祁熹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更重了。 这人最近奇怪到令人髮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这样让我接受无能!」 秦止怔住,话本子上,都是这般写的。 为何,熹儿会嫌弃他? 看来改日,还是要多买几本研习。 秦止暗自思索,忽的,脚下一顿。 祁熹说的对。 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 他也感受到了。 祁熹发觉秦止的异样,心跳的直突突:「是不是……真的有人在盯着我们?」 秦止轻轻的「嗯」了一声,又补充了一句:「不止一人。」 祁熹:「……」 能确定是人,她已经不害怕了。 未知的,才是最吓人的。 心下稍安,便听秦止继续道:「等会若是打起来,你先行离开,不用管本座。」 祁熹:「是因为对方实力太强吗?」 秦止十分淡定的回:「因为本座想保护你。」 祁熹:「……」 龛毒是否会囤积在脑部,导致一个人脑子出现问题? 她十分确定以及肯定,秦止的脑子有问题。 回想当初在临水县偶遇的清冷高贵公子哥,再看看现在的满嘴油腻跑火车。 祁熹险些怀疑,是不是有人偷梁换柱,在她不知的情况下,狸猫换太子。 祁熹这边正在恶寒。 忽然感觉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肉乎乎的在脚底挣扎蠕动。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了脚。 借着月光,她看见地上赫然是一只已经被她踩死的蚯蚓。 顺目看去。 一只,两只,无数只比普通蚯蚓大上好几圈的蚯蚓正在朝她的方向蠕动。 清脆的笛音,在竹林中响起。 竹林里悉悉索索,全是无数只蚯蚓蠕动的声音。 妈耶~ 比秦止的温柔更令人恶寒的,便是密密麻麻,疯狂蠕动的蚯蚓。 祁熹倒吸一口凉气,:「大人,怎么办?」 秦止也发现了这点,拉着祁熹的手腕,几个轻踩,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 「哈哈哈哈~」张狂的声音,雌雄莫辨,在竹林里响起:「清御司司主,害怕了也只会上树啊!」 秦止搂着祁熹的腰,站在树干粗大的分支上。 祁熹的腰,不盈一握。 最近像是胖了,腰间有了些许软肉,摸起来很舒服。 因此,他心情大好:「畏畏缩缩乃鼠辈所为,天黑了,老鼠们还不敢冒面吗?」 金袍人被秦止戳中了软肋,声音带着怒气,指挥吹笛子的白衣女子:「继续吹,让宝贝儿们上树,跟我们的秦王殿下好好亲热亲热!」 第319章 被人抢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又是金袍人! 此人就像秦止所言,阴沟里的老鼠,上蹿下跳。 笛音,随着金袍人话落,变得尖锐,刺耳。 祁熹吁了一口气,缓了缓烦躁的心神。 便听身边秦止又道:「用你的老巢为本座设局,就不怕本座将你一锅端了?」 金袍人自负的「哈哈哈」大笑。 变了声的音调,在这样的夜晚,笑的人毛骨悚然:「秦王殿下,身中龛毒多年,你还有几分本事?」 秦止突然笑出了声:「残害皇室,动摇国基,本座属实不知,你的目的是什么?难不成阴沟里的老鼠也妄想登基称帝?」 「哈哈哈~」金袍人继续猖狂大笑,细听之下,笑声中带着凄凉:「本该是我的东西,被旁人夺走,秦王殿下,你说,我该不该要回来?」 祁熹发现,秦止扣在他腰间的手紧握成拳,气息沉沉长长。 「对方想要激怒你,不要上当!」现在只剩她和秦止二人。 秦止若是毒发,就剩她一人对敌。 妈耶~ 祁熹想想那些蠕动的蚯蚓就膈应。 秦止喉头微动,搂着祁熹的手紧了紧:「别怕,本座不会。」 他还要保护熹儿。 他不能倒下。 祁熹朝着竹林深处喊道:「嘿!那个穿屎黄色褂子的,老秦家是撅了你家祖坟,还是阉了你家男丁,你何至于这般啊?」 金袍人似是被祁熹噎住。 竹林静谧了片刻。 「呵,」金袍人冷笑一声,祁熹发现,这声音近了很多:「真是意外啊,大陵竟然出了你这号人物,妨碍了我所有的计划!」 祁熹继续气死人不偿命:「艾玛,如果没有我这号人物,你家祖宗就能重新出殡,被阉割的男丁就能接上了?」 金袍人又被噎住。 脚下,已经有蚯蚓陆陆续续爬了上来,祁熹膈应的直跺脚,实在是不吐不快:「自己长的像老鼠,拿蚯蚓做武器,你说说你,哪样见得了光?」 话落,想到了什么,忽然邪邪笑了:「让我猜猜,你为啥见光死?因为我们熟识?」 「本姑娘认识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你是其中的哪一个呢?」 「看你这畏首畏尾的模样,就算本姑娘认识你,也得背后啐你两口,骂一声龌龊!」 「嗖」的一声。 一只暗器袭来。 秦止抱着祁熹闪过,跃到另一根树枝上。 黑暗中,祁熹看不清那是什么暗器。 但是,她可以肯定。 金袍人急眼了。 「艾玛,就这点肚量啊!你说你这么极端,心眼又针尖大,你不会是女子吧?」 回想起她见到黑袍人时,那诡异的身高,怪异的肩膀。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你是女子!」 祁熹肯定道。 金袍人没了声音。 秦止眉心紧紧拧起。 京城之人,女子,年岁四五十岁左右,手上拥有权力。 金袍人的身份,似乎唿之欲出。 「哈哈!」祁熹大笑:「本姑娘猜对了,你真是个老女人啊!」 对方依旧没有声音。 「让我继续猜啊,老女人,对皇室有仇,」她抬手摸着下巴,仿佛吃到了什么大瓜:「你说本该是你的东西,被抢走了……是什么东西呢?」 第320章 不偷不抢不放手 「够了!」黑暗里,金袍人暴怒的声音几乎将笛音遮盖:「你这个贱人,我要生吃了你的心!」 「嗖」的一声。 这次是秦止打出去的暗器。 祁熹看见,他手指上的一枚玉扳指没了。 心疼。 她用手肘捅了捅秦止:「你这是在拿银子砸人,你知道不,我们要尊重金钱,对待金钱,要保持不偷,不抢,不放手的态度。」 想想自己确实是没偷没抢,可也没有。 黑暗里,秦止神色委屈:「她骂你,本座是在为你出气。」 祁熹嘆息。 好吧。 人家也是好心。 玉扳指扔出去,金袍人又没了声音,也不知秦止砸她哪了。 蚯蚓就像能闻着二人身上的味儿一般,又开始往二人这边爬。 祁熹脑仁疼,想了想,她伏在秦止耳边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 秦止只觉得,祁熹压低的声音,充满了温柔,温热的唿吸喷洒在他的耳蜗,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奔心脏而去。 「不能这样,太危险了。」秦止沉声。 祁熹气结:「大人,咱们这样才危险,你瞅瞅那些个蚯蚓,再等下去,咱们就要被吞没了。」 秦止听话的往下看了看:「你自己能行?」 「相信我,保命没问题。」 秦止深深的看她一眼,转身下了树。 「喂!」祁熹朝黑暗里的金袍人喊道:「你说,当年先皇为何会看不上你呢?」 「是因为你丑?还是因为你心思歹毒?又或者,是因为你太胖?」 「皇家之人本无情,」金袍人的情绪渐渐恢復理智:「将来的你,兴许就是现在的我。」 「那不至于。」祁熹声音清脆,不止传进了金袍人的耳朵,还传进了秦止的耳中:「本小姐贪财好色,男人有的坏毛病,我都有,若是论起喜新厌旧,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本小姐一个时辰能爱上十八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这是她以前听同事追剧时说过的话。 今天爱上那个,明天爱上这个,取决于她一天追多少的剧。 时间充沛的情况下,一小时爱上十八个,不在话下。 这话听到秦止的耳中,恨的他咬紧了后槽牙。 一个时辰爱上十八个,那他是第几个? 「你说说你,为了个爱情,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耗子看见你都要被吓的尖声叫一声好丑!如果先皇还在世,你都不用投毒,直接往他面前一站,先皇就能被你丑驾崩!」 「贱人!」金袍人刚熄灭的火气,又直冲脑门。 世上怎会有这般牙尖嘴利之人。 每咬一口,都咬在她常年不愈的伤口上。 金袍人话音刚落,秦止已经摸到了她的位置:「本座的女人,你也敢骂?」 金袍人一怔,旋即大惊。 电光火石间,一股劲风直奔她的命门。 金袍人堪堪躲过,闪身想跑。 秦止又怎会让她跑了。 父皇母后惨死于她之手,自己深受龛毒折磨多年。 没有人知晓,那种毒发作起来有多痛。 那是一种,骨子里的痛,好似身上的每一根骨头寸寸断裂,体内的每一个脏器被火炙烤。 第321章 点心之刑 秦止长剑出鞘。 招招凌厉,招招皆是杀招。 金袍人用金甲作盾,虽连连败退,秦止一时倒也拿她无法。 秦止一招一式,四平八稳,丝毫不见急色。 今日就算是耗,也要将此人耗死在此。 秦止不急,蹲在树上观战的祁熹急啊。 早点结束,早点回去吃饭睡觉。 她已经想好了,回府就让刘婆子给她做上一锅白菜豆腐。 由于距离远,她看不清那边的战况。 只听一阵阵金属相撞的声音传了过来。 半晌,都没听见哪一方惨叫。 隐藏在暗处的白衣女子,也面露急色。 没有主人吩咐,她不知笛音是吹还是不吹。 若是不吹,便要唿唤黑衣人来收蚯蚓。 黑衣人只听主人唿唤。 可是吹。 用什么调子吹? 「嘿~」祁熹冲着笛音传来的方向喊道:「合奏一曲啊!」 话落,她便从腰间的工具箱里,拿出了她的铁盆。 一时间,「哐哐哐」的声音盖过了笛音。 白衣女子:「……」 这下好了,调子直接忘了个精光。 她吓得握着笛子的手直颤。 祁熹敲的越来越起劲。 金袍人已经现身,白衣女已废。 她现在只想看看,收蚯蚓的黑衣人是何方神圣。 可惜,祁熹敲到手酸,蚯蚓拼命四下逃亡,黑衣人始终没有出现。 据她对金袍人的了解,就是此人组建邪教,培养黑白无常,餵养蚯蚓来杀人。 可是,还有很多事情解释不通。 金袍人如果跟皇室有宿怨,那么,为何要杀害林国公一家128余口? 又为何追至临水县,杀害祁连山和张全胜,利用蚯蚓制造了一系列的连环杀人? 蚯蚓没了笛音指引,四下逃窜一会儿后,蠕动的速度逐渐变慢,直至蜷缩在地上一动不动。 祁熹跳下树查看。 发现蚯蚓呈紫色,中毒症状。 难道,这些蚯蚓如果没有钻入人体,或者失去了什么契机,便会被自身携带的毒侵蚀? 死了的蚯蚓已经没有研究价值。 她空间内还有一条活着的,这些问题,只能从活着的蚯蚓身上找答案。 祁熹蹲在地上沉思良久,一动不动。 半晌,长长嘆息一声。 秦止那边的声音持续响着。 祁熹来不及过多思考,小跑着去帮秦止。 到了以后,祁熹发现,秦止根本就不需要帮忙。 金袍人之所以那么难杀,主要是人家秦王殿下根本就没想着要杀她。 人家准备活剐了对方。 祁熹见过残忍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残忍的。 秦止此人,若是作为罪犯,他会是史上最变态的高智商犯罪分子。 他的每一剑下去,不是噼,不是砍,也不是刺。 而是削。 削瓜皮一般的侧着削过去。 每一下,都会带起一块肉片和鲜血飞出去。 金袍人的胳膊,大腿,后背,肩膀。 已经变的凹凸不平。 此人也是厉害。 愣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祁熹站在远处,靠在一根粗壮的竹竿上,好心劝慰:「我说,你投诚吧,何苦呢,你这是在承受点心之刑啊!」 古时候,有一种刑罚,被称作点心。 受刑人身上的肉被一片片割下,神智还是清醒的。 第322章 竟然是她! 能被秦止亲自动手行刑的人不多。 所谓点心之刑,就是将人活剐,最后那一下,行刑人用刀尖插入受刑者的心口。 人这才咽了气。 便称之为点心。 秦止的口头禅素来是想要剐人。 这是祁熹第一次看见秦止剐人。 金袍人衣不蔽体,很多地方露了骨,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血染透。 祁熹发现,这样下去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很多问题还没有答案。 证据链还没有闭环。 金袍人留下还有用。 她环顾四周,找了一根不知何时,被秦止一剑噼断的竹子。 竹子有两米左右,很细,是今年的新竹。 祁熹拿着竹子,试探两下,趁着金袍人专心应对秦止的空档。 手上的竹子勐的挑开了金袍人金色的恶鬼獠牙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保养得当的脸。 秦止似乎也没料到,金袍人竟然是她。 一时间,二人都停了手。 「我去!」祁熹感嘆世事无常:「你整日吃斋念佛,没想到竟然是个挖人心肝的恶魔!」 真善之人念佛,修的是自己的心。 伪善之人念佛,修的是旁人的心。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朱莞香之母,正元候的夫人。 见面具脱落,朱夫人索性不再伪装。 冷冷的目光,凉凉的看向祁熹:「你这个贱人,生来克我!」 祁熹哼笑一声,手中竹竿还在一下一下敲打着地面:「你都嫁给朱家了,还惦记着先皇,果然,白月光硃砂痣,永远是别人不可替代的。」 提起先皇,朱夫人面露悽苦:「我少时,便倾心于他,他凭什么负我?」 「先皇与你有实?」祁熹瞪大眼睛吃瓜。 朱夫人愣了一下,似乎陷入回忆里:「他从未正眼瞧过我,我不明白,我究竟差在了哪里,他为何要这般对我?」 「恕我直言哈,」祁熹不吐不快,觉得这老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就因为你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你,当时小小年纪的你,便给人家投毒,得不到的,就要毁掉是吗?那被你喜欢,可真是一种悲哀。」 正是因为她当年年龄小,无人留意,小小年纪的她,竟然已经有了那等歹毒心肠。 「可是不对啊!你的毒,是谁给你的?」祁熹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就是想问这一句。 龛毒,不是寻常的毒。 这种毒很罕见,需要很高的工艺提取。 朱夫人当年小小年纪,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毒? 此时,天空忽然飘起了雨雾。 竹林里响起「噼噼啪啪」雨打竹叶的声音。 秦止见朱夫人不再开口,准备上前将人擒住送进黑狱审讯。 朱夫人束手就擒。 「不对!」祁熹忽然想起来,白衣女子自从笛音断了以后,便没了踪迹:「老和尚!」 丢下这句话,祁熹转身便往前殿跑。 她不知道老和尚是不是和这些人是一伙的。 不管是与不是,白衣女子选择不救朱夫人,足以证明,老和尚对她们的重要性。 祁熹几乎用上了百米冲刺的速度。 待跑至前殿,发现小沙弥的尸体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 第323章 此言,自是作假 佛祖金身后面的暗门已经被打开。 祁熹丝毫没有犹豫的跳了下去。 下面是一间简陋的房子。 一桌一椅一张床。 昏黄的煤油灯下,鬚髮皆白,身着袈裟的方丈被白衣女子钳制在手中:「再过来,我就杀了他!」 她的手上握着一把匕首。 匕首闪着寒光。 随着祁熹走近,灯芯摇晃,将房间的一切照的像是老旧影片中的场景。 祁熹举起双手,声音温柔轻哄:「姑娘,别害怕啊,我没有恶意的,你跟我走,兴许还能活命,再这么犟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啊!」 方丈从祁熹踏进房间,视线几乎定格在祁熹身上。 面色不停的变幻。 祁熹感受到方丈打量的目光,冷嗤一声:「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掉!」 白衣女子:「……」 这女子真是来救这和尚的? 看着怎么比她还兇狠。 祁熹缓缓的移动步子:「姑娘啊,我瞅着你年龄不大,应该还想多活两年,你看老和尚在这里呢,孙悟空九九八十一难才修炼成佛,你在他面前放下屠刀,立地就能成佛!」 方丈闻言,面色稍红。 明显的血压升高。 这小丫头看似说的在理,可哪一句细品都是夹枪带棒的嘲讽。 「你瞪我作甚?」祁熹怒斥:「没看到我在救你吗?」 方丈:「……」 脖子上的匕首入了肉。 他还真没看出来这小丫头是来救他的。 「你站住!」白衣女子见祁熹缓缓逼近,手中的匕首往前送了送:「你再往前走,我就杀了他!现在,马上!」 祁熹觉得,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 朱夫人养出的手下,跟她一样,是个疯的。 她们的情绪极不稳定,好像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 此时,秦止将朱夫人交给黑甲侍卫看押,也跟了过来。 本就不大的房间,此时显得空气都不够用。 他往入口一站,别说人了,老鼠都熘不出去。 「放我离开,我保证不动他一根头髮!」白衣女子眼看逃走无望,准备最后一搏。 「她胡说!」祁熹拔高了声音,指着方丈:「他没有头髮!」 秦止:「……」 白衣女子:「……」 老和尚:「……」真是要了血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他见这女子眉间有团黑气,面相命薄,应当是活不到现在的。 所以就多看了两眼。 这女子就这般捉弄于他。 人命关天啊! 他前几日观天象,七杀星动,天下大乱降至,他还想发挥自己的余热,为大陵尽一份微薄之力。 他不想今日便丧命。 这般丧命,简直窝囊。 死后都入不得佛道。 荒废了半生的修为。 「姑娘,束手就擒吧,我保证,不伤你一根头髮!」祁熹仿佛胜券在握,再次前行一步。 白衣女子眼中有了些许希冀:「你所言当真?」 祁熹一个跨步上前,一掌噼在了女子握着匕首的麻骨上。 女子只觉膀子一麻,匕首已经脱落。 祁熹反手接过匕首,架在了白衣女子的脖子上:「此言……自是作假!」 第324章 揣了个娃 白衣女子:「……」 方才还在自己手中的匕首,眨眼间,就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此女太过狡诈。 主人落在她手上……不亏。 秦止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满眼宠溺的看着祁熹玩耍。 这小丫头,他是越看越欢喜。 欢喜的感觉,直往他心口钻。 祁熹不懂秦止的那些弯弯绕。 钳制住白衣女子,一脚踹在了方丈的屁股上:「还不赶紧走!怎地,被吓傻了?」 「你这女子!」方丈刚想发怒,想到了什么,从地上爬起来,淡定的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多谢女施主搭救!」 方才,险些被这女子将多年的功德都气没了。 还好自己修为高。 方丈自认为的高修为,在看到外面满地的尸体时。 身子晃了晃。 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稚嫩的脸,方丈颤抖着手,走上前,一个一个的抚摸:「都是老衲不好,一时大意,被奸人钻了空子,导致你们惨死。」 「阿弥陀佛,老衲罪无可恕,罪无可恕啊~」 方丈瘫坐在地,抬头望着慈眉善目的佛祖,无言,但沉痛。 祁熹走上前去,拍了拍方丈的肩膀:「节哀,这兴许就是高鸣寺的劫。」 她对这和尚没有敌意。 只是因为自己是魂穿而来,心底发虚,老和尚又死盯着自己,这才说话带了些情绪。 方丈面色发白,跪在佛祖面前,不肯起来。 计都冲进大殿,扫了一眼四周,走至秦止身边,躬身禀报:「主子,那些凉国细作,全部抓起来了。」 秦止点头,转身去看祁熹:「饿了吧,我们回府,让厨子给你做烧鸡,东坡肉。」 说到肉,祁熹的肚子非常合时宜的叫了两声。 秦止扬唇:「确实是饿坏了。」 余下的小沙弥,跟在计都后面进了大殿。 看见眼前的一切,当即跪在了地上,纷纷爬到自己熟识的师兄面前,抱着尸体痛哭。 祁熹见惯了尸体,人死不能復生。 罪犯已经抓住,余下的人,只能好好的活着。 小沙弥是,方丈是,她也是。 每个人都会死,我们生来就是握着体验卡而来。 上苍安排给我们什么样的人生体验,我们这一生,便要经歷什么样的体验。 黑甲侍卫将高鸣寺整个翻了个遍,凉国细作,金袍人好似就这样覆灭了。 真的覆灭了吗? 祁熹知道,证据链并没有闭环。 只看能从这些人口中,审出些什么。 祁熹本以为秦止会直接回黑狱,没想到他会陪自己一起吃饭。 两个人,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有秦止说的烧鸡和东坡肉,还有酱肘子,焖猪蹄。 唯一的一盘素菜,是祁熹点的白菜炖豆腐。 祁熹发现,自从身体日渐好转以后,她变得越来越馋。 看到想吃的,就想吃到嘴。 吃不到,就搁心里头惦记着。 她还嗜睡。 如果不是对这具身体了解的透彻。 她险些以为穿越过来就揣了个娃。 那才是凄悽惨惨戚戚。 吃完饭,秦止去了黑狱,祁熹回房睡觉。 吃饱了睡觉,最容易入睡,她沾到床上,几乎是秒睡。 第325章 少年 这一觉,祁熹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以后,觉得全身舒爽。 刘婆子听见房中有了动静,推门进来伺候祁熹洗漱,笑眯眯的对祁熹道:「计侍卫在外面等候姑娘多时了。」 祁熹坐在床边,打了个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他找我有事?」 「好像是主子说祁姑娘关心哪个案子,吩咐计侍卫前来禀报调查进度。」 哟呵。 祁熹在心底夸赞,秦止有心了啊! 待祁熹洗漱好,计都进来回禀。 青年的脸上挂着严肃,刘婆识趣的退了下去。 祁熹跟没有骨头似的,偎进椅子里,两只脚后跟踩着椅子的边缘。 像一只慵懒的猫儿。 她歪着头,漆黑的眸子盯着计都的面色,未语先笑:「审讯不顺利?」 计都皱了皱眉,面上透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老成:「很顺利。」 「那你这是什么神情?」祁熹不解:「坐下说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计都察觉自己情绪外露,敛了敛神色,他也不跟祁熹客气,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还顺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想了想,又给祁熹倒了一杯。 一杯温水下肚,计都觉得自己舒服多了。 在黑狱审讯了一夜。 他和主子都是一夜未合眼。 审出来的东西,让他险些丧失了生而为人的思维准则。 计都放下茶盏,缓缓道来。 朱夫人的母亲和先皇后的母亲是好姐妹。 她在见到先皇的第一眼,便爱慕那个清冷矜贵的男子。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先皇喜爱的人是先皇后。 朱夫人眼睁睁看着先皇在先皇后面前放下了一贯的清冷孤傲。 眼看着先皇为了哄先皇后开心,陪着她一起嬉笑打闹。 二人就像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 无人注意她,也无人提及她。 她就像是先皇后身边的一个小跟班。 日子一长,心头的妒意便扎了根,生了芽,逐渐的生长成参天巨树,吞没了她所有的良知和道德。 就在这时,她遇见了一名少年。 少年年龄不大,却给她一种老气横秋的感觉。 他给了他一包药,告诉她: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活在你自己眼中,你若是死了,你的世界就消失了,为何,不在自己活着的时候,改变这个世界?既然你的世界,早晚都会消失,有人在你的世界里,让你不开心,那就让其在你的世界里消失!」 当时,她只是朦朦胧胧有这个想法。 在日復一日的看着先皇先皇后鹣鲽情深时,她终是动了手。 「林国公府又是怎么回事?」祁熹问起她最关心的一件事。 计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后继续道:「朱夫人说,那少年曾说,林清扬在他那里抢走了一样东西,其他的,她也不知。」 所以是为了报復? 祁熹见计都欲言又止:「还有呢?」 计都犹豫了一瞬,做了做心理建设:「我们审讯白衣女子时,得知一件事情。」 祁熹险些被他卖关子的样子气着,放下脚,身子往桌子对面探,扬起了巴掌。 计都吓得脖子一缩。 第326章 提头入梦 计都发誓,他真的没有卖关子。 他只是不知该如何说。 被祁熹这一巴掌吓的,赶紧组织语言:「白衣女子的口供里,提到,朱夫人这些年,她手下的男子,或是女子,都被其侵犯过。」 祁熹:「……」 怪不得,她觉得朱夫人的手下,脑子都不正常:「这是双性恋。」 计都不解。 祁熹便解释:「双性恋就是既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 计都:「……」 还好先皇当年没看上她。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吗?」祁熹懒洋洋的问:「关于那个少年,哦,现在应该已经不算是少年了,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计都摇头:「对方很谨慎,谨慎的不像是他当年那个年龄能够做到的。」 「朱夫人现在的一切,都是当年那人给他规划好的,她手下的白衣女子是她培养的,黑衣人却不是她能够左右的。」 「嗯」祁熹淡淡应声:「我爹祁连山呢?她为何要杀我爹?」 计都抬了抬眼皮:「她不知,她从未去过临水县。」 「所以,蚯蚓也不是她餵养的,这些年,她只是一个工具人?」 计都点点头。 祁熹心底有些猜测。 十来岁的少年。 怎么能下这么大一盘棋? 或者说…… 对方也许,跟她一样,身体里装着的,是成熟的灵魂? 越想,祁熹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你家主子准备如何处置朱夫人?」祁熹随口问道。 计都拧眉:「自然是杀了。」 杀父弒母的仇人。 落在秦止手上,不会有好下场。 正元候一生为国,后院竟然养了一头狼。 他是大陵唯一的侯爵,大陵对他不薄。 正元候虽然是个粗人,却极懂感恩。 朱夫人做下这种事,放在哪个朝代,株连九族脑袋都不够赔罪的。 不知秦止会如何对待朱夫人的家人。 如果株连九族,朱淮和朱凌都难逃一死。 祁熹虽然跟朱凌有仇,二人就像斗鸡,见面就斗。 可那只有仇,没有怨。 朱淮…… 想到那个翩翩儒雅的公子哥。 祁熹有些烦躁。 朱淮从小丧母,如今想来,其母之死,朱夫人脱不了干系。 甚至于,那个生来便纠缠于他的诅咒,恐怕都是出自朱夫人之手。 后院女子的那些阴谋诡计,祁熹在电视上见过很多。 朱淮一生清苦,若是再因朱夫人犯法而被诛连。 属实,有些冤枉。 想到朱莞香。 祁熹心头一紧。 她答应朱莞香的秦止贴身之物,还没有给。 万一秦止发了狠,要诛连人家全家,朱莞香会不会半夜三更提头入她的梦来要秦止的贴身之物? 想到此,祁熹急忙问:「计小哥,朱淮朱公子可在秦王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计都有些疑惑,愣了一下才回:「在封大夫的院子里,这段时间,他每日都来。」 「谢了!」话落,祁熹一阵风似的,出了门,想到什么,又折返回来,从柜子里拿出秦止的钱袋子,揣进怀里。 风风火火的样子,看的计都一怔一怔的。 眨眼间,房里就剩计都一人。 第327章 私相授受 祁熹拿了秦止的钱袋子,直奔封淮安的院子而去。 朱淮刚刚药浴完,封淮安正在为其施针,脑袋扎的像个刺猬。 据封淮安诊断,他的病症出在头上。 又加上心结难舒,抑郁致淤,导致血脉不畅,筋络僵直。 所以,前几年,才会双腿不利于行。 经过他这段时间的调理,朱淮行走起来已经和常人无异。 祁熹冲进房中,看见朱淮满头的银针,惊讶不已:「舅舅,你这是在暗搓搓的练什么神功?」 封淮安瞥了自家甥女一眼:「你那个脑子,我看改日也需要舅舅给你扎扎。」 祁熹下意识的去摸脑袋:「嘿嘿,不用,不用,我脑袋好好的!」 封淮安拿来银针套,开始收针:「你那脑袋瓜就是太好了,需要堵一堵。」 听听。 哪有舅舅这般说自己甥女的。 祁熹撇撇嘴。 朱淮见她俏皮的模样,眼角带笑:「祁姑娘怎么来了?」 他有好几日没有见到她了。 听封大夫说,她最近很忙,具体忙些什么,封大夫也不知。 每次来秦王府,他都希望能与她见上一面。 可惜。 次次都是希冀而来,失望而归。 「我来找你呀?」祁熹淡笑。 朱莞香可是往四野寻踪送了不少银子。 虽然四野寻踪最近生意挺好,有了不少进帐,可谁会嫌银子多啊! 那姑娘现在就是四野寻踪的财神爷。 财神爷的哥哥,自然也姓财。 祁熹看朱淮,怎么看,怎么觉得顺眼。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长的让人看着心里舒服。 他不是秦止那种,充满了攻击力的好看。 他是那种,眉梢眼角都带着温和的男子。 封淮安收了针,走到旁边去净手。 「不知祁姑娘找在下何事?」朱淮依旧端坐着,似乎是有些头疼,轻轻的蹙了蹙眉。 祁熹见朱淮不舒服,有些犹豫:「那个……你可否帮我转交给朱姑娘一样东西?」 提及那个妹妹。 朱淮眉头蹙的更很,他努力维持面色不变:「自是可以的。」 祁熹心头一喜,从怀里掏出秦止的钱袋子:「这个,你帮我转交给朱姑娘。」 朱淮看着祁熹摊开的手掌。 上面是一个素色的钱袋子,没有绣花璎珞,就是一个普通不过的钱袋子。 他朝祁熹投去疑问的目光。 祁熹尴尬的挠了挠脑袋,拉起朱淮的手臂,将钱袋子放在他的手上:「这是我和朱姑娘的约定,你只需转交就可,女儿家的事,朱公子就不要打听了。」 朱淮闻言,干脆利落的将钱袋子放进自己怀里。 二人拉拉扯扯,丝毫不知,计都站在窗外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觉得这个差事比较适合罗睺。 主子算的也太准了。 祁姑娘听闻审讯结束,一定会来找朱淮。 让他盯着二人,回去禀报。 计都:「……」 他好像看到祁姑娘和朱公子拉拉扯扯,好像还私相授受了。 从他这个角度,看不见祁姑娘送给朱公子什么东西。 他只能看见,朱公子好像很喜欢那样东西,忙不迭的塞进怀里了。 第328章 话本子 有一句话,叫做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计都琢磨着怎么组织语言,慢吞吞的往秦止的书房方向走。 瞒报? 不行,那是对主子不忠。 如实报? 不行,那是出卖祁姑娘。 走到院子里,计都扫了一眼那棵杨树。 像是吃了两斤黄连。 不止嘴里苦,肠子都苦。 秦止正在书案上写关于正元侯的摺子,扫见计都进来。 从那温吞吞的样子,秦止便猜到不好。 计都和罗睺不一样,在面对祁熹的事情上。 罗睺看一眼,他能描述出十眼。 计都是看一眼,睁只眼闭只眼。 所以,秦止当即便先给计都一个下马威震慑一番,他头也未抬,声音不变喜怒:「跪下。」 计都心头一慌,下意识的「噗通」下跪。 「如实说。」秦止继续敲打。 计都被秦止拿捏的死死的。 一个响头磕了下去,不说话。 他感觉,现在就像主子和祁姑娘一人扯着他的一只胳膊,在拉扯。 「计都,」秦止抬眼,愈加肯定,他看到了什么:「你跟本座多久了?」 计都心头一惊。 好吧。 这场拉锯战,主子赢了。 「祁姑娘得知消息后,便匆匆去找朱公子,好像送了朱公子什么东西,朱公子很喜欢,当即就收入怀里。」 秦止心口透风。 这个世界,最了解男人的,便是另一个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他看出朱淮对祁熹有情。 他也观察过,那小丫头风风火火的,压根就没看出来。 若是她对朱淮也生了情愫。 想到昨晚,祁熹说自己一个时辰能倾慕十八个。 秦止现在不止心口透风,后槽牙也透风。 舔了舔上牙槽,秦止冷哼一声,站起身:「跟本座走。」 计都抬头:「去哪?」 「自是去探探朱公子的病情,朱公子在我秦王府治病,本座还从未去探视过。」话落,他补充一句:「有失礼数。」 计都怎么想看,都觉得,不信。 主子哪里是有失礼数,这明明是丧失理智。 怎么办? 计都害怕。 主子万一将他卖了,祁姑娘会不会再也不理他了? 或者…… 计都又想到了立在书房院中的杨树…… 计都畏畏缩缩的站起来,跟在秦止身后。 黑甲侍卫看见这主僕二人,个个在身后嘀咕。 怎么看见主子杀气腾腾的? 是不是有人要倒霉了? 班戟厉喝:「一个个的,是不是闲的太狠了?」 黑甲侍卫扫了一眼班戟怀里抱着的书籍。 有一位胆子大的开口问:「班首领最近准备习文?」 班戟紧绷的面色一变,贼兮兮的把书拿给对方分享:「哪里啊,这是主子要找的话本子,咱家主子真是开窍了!」 众黑甲侍卫围过来。 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 艾玛,这种书,不是他们这个年龄能看的吧。 这…… 他们英明神武,清冷矜贵的主子,最近竟然沉迷这种书…… 班戟冷声警告:「看看可以,不准说出去啊!」 黑甲侍卫摸了摸话本子,有些年岁小的,已经涨红了脸。 秦止不知他刚离开书房,他的那群手下就在背地里编排他。 第329章 你送给他什么了? 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去抓姦。 脑子里,已经为朱淮罗列了一大堆的罪名。 抄家,一定要抄家! 正元侯还不知,他的夫人已经把侯府的天捅漏了,全家的脑袋,都因此而悬着。 秦止出了书房,穿过迴廊,刚准备往后院客房去,便见祁熹和朱淮相携而来。 心里没有鬼,看谁都像人。 心里有了鬼,看谁都有鬼影。 祁熹只是出于感谢,送朱淮出门,至于正元侯会不会被抄家,那是皇上决定的。 她充其量只是一个小仵作。 没有那个能力去干涉皇上的决定。 祁熹非常有职业素养,案子的事,半点都没有透露。 可落在秦止的眼中,二人就是你侬我侬,生离死别。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写的! 秦止大步流星的迎上去,走至二人对面,站定。 朱淮十分守礼的拱手行礼。 祁熹扫了秦止一眼,觉得这人来者不善。 难不成,要将朱淮就地斩杀? 未等祁熹随朱淮一起行礼,便听秦止的声音冷冷响起:「你怀里揣着的是什么?」 朱淮:「……」 祁熹说,那是女孩子家的事情。 所以,朱淮决定不说。 朱淮不说话,秦止也没让其起身。 朱淮便这么弯着腰,行着礼。 祁熹了解秦止,他想杀人时绝对不废话。 既然废话,就不是来斩杀朱淮的。 那就是来耍脾气的? 祁熹:「大人,你有事?」 她此话一出,明显看见秦止面上充满戾气。 祁熹:「……」她说错什么了? 莫名其妙。 秦止继续问:「本座问你,怀里装的什么?」 朱淮深吸一口气,缓声道:「祁姑娘送给家妹的,女儿家的东西,在下只是帮忙带过去。」 秦止舔着上牙膛,气笑了:「是么?这么说,是不能拿出来了?」 朱淮垂着眸子,不说话。 祁熹觉得,秦止最近脑子真的是坏了。 应该让舅舅给他扎一扎。 那东西,能拿出来吗? 不能! 不对。 他不会知道她将他钱袋子卖给朱莞香了吧? 思及至此,祁熹心里刚升腾起来的小火苗灭了,心底发虚,眼神飘忽。 落在秦止眼中。 这就是私相授受被石锤了。 他将矛头指向祁熹:「你送给他什么了?」 祁熹这人有个毛病,越是心虚,嗓门越大,当即梗着脖子,拔高了声音:「都说了,是送给朱姑娘的,小女儿家用的东西,你这是什么意思?看谁不顺眼呢你?」 秦止明显被噎住。 他看谁不顺眼。 他看朱淮不顺眼。 他想反问祁熹,是不是看朱淮极顺眼,看自己,极不顺眼? 他不敢问。 他怕祁熹说「是」。 世上伤人最深的刀子,往往是无形的。 他觉得自己的情绪非常容易受祁熹影响,祁熹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就像冰锥,直接刺进他的心口。 朱淮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转头,声音温和:「祁姑娘,有理不在声高,莫要动怒,气大伤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秦止最看不惯朱淮这点。 手不能提,肩不能扛,满嘴之乎者也的冗长大屁。 第330章 做人没有快乐 嫉妒能使人丧失理智。 秦止不知那是一种什么情绪。 他只知道,像是喝了一罐陈醋。 酸的他牙根疼。 祁熹还从未送过东西给他。 一个时辰钦慕十八个,那么朱淮又是第几个? 他承认,他快要疯了! 脑子里那根叫做理智的弦紧绷着,好像随时会断掉。 祁熹扯起朱淮的手臂。 古人最喜欢在行礼上折腾人。 朱淮弯腰行礼半天了,他都不说一声起。 「朱公子不是要回府的吗?」祁熹提醒朱淮。 朱淮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顺着祁熹的手臂,直起腰:「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朱淮刚抬步要走。 秦止清晰的听见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啪」的一声断了。 「站住!」秦止寒着脸,双手背在身后:「计都,搜!」 计都:「……」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祁熹。 祁熹能让计都搜吗? 不能。 「计都你敢!」她当即反驳。 秦止紧接着怒斥:「计都,搜!」 计都:「……」他好难。 做人太难了! 他瞅着大熊都活的比他快乐。 那狗子有事的时候执行任务,没事就往秦王府后厨熘达。 皮毛油亮的跑起来都带风。 让他做条狗吧,做人没有快乐。 「计都,」秦止唤道:「本座使唤不动你了?」 计都腿一抖,他现在听不得主子的声音。 听个音便觉得心颤。 祁熹眼看着计都被秦止拿捏为难。 一股莫名的邪火直往脑门沖。 她欺身靠近朱淮,手探入朱淮的胸口,将秦止的钱袋子掏了出来,直接拍在秦止的脸上。 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玛德。 爱咋滴咋滴。 大不了她不伺候了,回封府。 秦止表情有些懵。 他接住从脸上滑落的钱袋子。 祁熹不等秦止问,自顾解释:「朱姑娘钦慕你已久,花重金,买你的贴身之物,有钱不挣王八蛋,我哪个爹都不姓王,所以我不做那个蠢蛋。」 计都:「……」 秦止:「……」 朱淮:「……」 暗处的黑甲侍卫:「……」 主子最近为了讨好祁姑娘,天天点灯熬油看话本子。 结果发现祁姑娘将主子的贴身之物倒卖给外面钦慕主子的姑娘。 啊这…… 主子好惨。 秦止也觉得自己好惨。 当局者迷,他缓了几次唿吸,才琢磨明白,这件事情的始末。 随即,他问了一句非常不值钱的话:「本座的东西,在你那里就那么不值钱?」 「值钱啊!」祁熹迎上秦止的眸子:「值一大笔银子呢!」 秦止:「……」 想掐死她。 又捨不得。 暗中的黑甲侍卫吃自家主子的瓜,吃的津津有味。 艾玛。 罕见,稀奇。 祁姑娘这是压根就对主子无意呢,还是就缺了那根弦? 大人已经在认真学习怎么娶媳妇了,祁姑娘还在认真数银子。 这俩人,啥时候能碰撞出小主子啊! 黑甲侍卫急啊! 急不可耐。 以前的秦王府冷冷清清,主子日益冷心冷情。 酷暑时节,皇上都会跑到秦王府来避暑,说不知为何秦王府会比其他地方凉爽。 第331章 好事将近 黑甲侍卫刚想到皇上。 便听小石头尖着嗓子的声音传来:「皇上驾到!」 黑甲侍卫:「……」慌了一地。 皇上是微服而来,只带了几名皇城的贴身侍卫。 身边跟着小石头,大踏步而来。 皇上一来,所有的一切都要停止。 不管是秦止,还是祁熹,又或者是朱淮。 唿啦啦跪了一地。 皇上特意没让人传报,看见几人这模样,脚步顿了顿:「这是在作甚?」 三人没有一个说话的。 秦臻用眼神这么一扫。 呵。 妥妥的三角关系。 他将视线定格在自己皇弟身上。 这孩子。 怎么像个受气包? 被人欺负了? 「平身吧,」皇上抬了抬手:「止儿,你跟朕来。」 秦止的书房内。 皇上端坐书案前,垂眸翻看写了一半的摺子,眸子都没抬:「看上了?」 「嗯。」秦止沉声应。 皇兄是他在这世上最亲近之人,父皇驾崩早,皇兄便像父皇一般。 是这个世界上,秦止唯一,无条件相信,信赖的人。 「朕怎么瞅着,人家丫头没看上你呢?」皇帝丝毫不给秦止情面,揭开秦止最不愿相信的事实。 是的。 祁熹没看上他。 从祁熹维护朱淮开始,他的心便逐渐的下沉。 祁熹不仅没有看上他,甚至于,对他还不如对待计都。 最起码,她在看见计都为难的时候,会捨弃自己为计都解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身为皇子。 从小便知,大陵女子,只要他看上,便能得到。 正是因为太过唾手可得,这些年,他从未将心思放在女人身上。 可—— 在他想要的时候,却发现,人家压根就拿他不当回事。 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自己脸上。 他曾不想承认,却是被现实再次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铺天盖地的挫败感,几乎将他原地压趴。 从未体会过的自卑,令他怀疑人生。 「唉……」皇上嘆息一声,抬起眸子看向从坐下,就一动不动的皇弟:「天下间,唯情爱一事,人力所无法左右。」 「皇上,」秦止迎上皇帝的目光,半晌,憋出一句:「臣弟看上了。」 秦臻险些被自家弟弟的纯情笑到,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秦止这般。 清了清嗓子,秦臻道:「你若是想要,朕可下旨,不过,依朕所见,那女子不是笼中鸟,即便你将其困住,她要么撞破笼子远走高飞,要么,生生将自己撞亡。」 秦臻自幼习得驭人之术,看人,更是极准。 那丫头,看着狡猾如狐,一旦激起其性子。 也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犟。 就像两个极端。 好的时候极好。 恶的时候极恶。 「不用,」秦止当即拒绝了皇上的好意。 皇上了解祁熹,他又何尝不是? 那丫头,体重九十八,反骨得有九十七。 「你啊……」秦臻嘆息一声,「你且跟朕说说,你最近都做了什么?朕怎么瞧着,你俩这相处不对劲呢?」 上次在宫中,他还在感嘆二人相处融洽,兴许好事将近。 短短几日,怎么就针尖对上麦芒了? 第332章 比烤羊还馋人 「臣弟看不惯她对旁人好!」秦止几乎脱口而出:「她对谁都好,甚至后院那头驴,她都疼的像个宝,就是对待臣弟……草都不如。」 秦臻险些大笑出声。 这还是他那个整日杀人,剐人的皇弟吗? 怎么瞅着,像是回到了三岁时候。 不过。 看见这般的秦止,秦臻很欣慰。 秦止话落,垂下肩膀,没了意气风发,颓废的像是被祁熹训斥过的大熊。 想了想,秦止将今日之事说于秦臻听。 秦臻听着,抑制不住的乐出声:「你说,你是按照话本子上写的琢磨出的心得?」 秦止抬起迷茫的眸子,不解的看向皇上:「有何不妥?」 「唉……」 秦臻长嘆一声,这话得亏是关起门自家人说说,哪朝哪代,皇子府上王妃,侧妃,小妾,通房,都是养了一院子。 他这个弟弟,这些年为了大陵操劳,点灯熬油,从无怨言,荒废了大好的少年时光。 弱冠已过,还像个愣头青。 说来,也是自己这个做兄长的没有好好管教。 导致这孩子空有一腔深情,不知如何表达,只能郁结于心。 初恋是什么,秦臻不知。 身为皇帝,他的职责就是开枝散叶,多多宠幸后宫嫔妃,不浪费每一寸光阴。 他没有得到的,他希望自己的弟弟可以得到。 「你过来,朕与你说……」秦臻朝秦止勾了勾手指。 秦止乖觉上前,兄弟二人在书房里一直聊到天黑。 具体聊了什么,祁熹不知。 她送走了朱淮,便回了林月阁。 一肚子的气,涨的她晚饭都没吃。 躺在床上听刘婆子絮絮叨叨,说秦止和皇上谈完话后,兄弟二人便去了黑狱。 至于皇上去看谁,不用说,肯定是看朱夫人。 祁熹又听计都说。 皇上从黑狱走后,黑狱的刑罚又多了两项新研究的项目。 朱夫人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当天晚上,正元候得知了此事。 吓的光着膀子,背着荆棘,跪在皇上的御书房门口。 计都说,皇上至今都没有见正元候,正元候便一直跪着。 案子,好像就这样结了。 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可真是这样吗? 祁熹心底门清,那躲在背后的少年,才是最大的一只鬼。 如果对方也是穿越过来的。 对龛毒又了解。 此事远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亥时刚过,祁熹肚子里的气消化的差不多了。 「咕噜,咕噜」的提醒祁熹,她还没吃晚饭。 祁熹刚想喊刘婆子,看看能不能给她煮碗面,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烤肉的香味,像是刻意往林月阁飘,一阵一阵的,馋的祁熹嗓子里都快伸出爪子。 祁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顺着香味找了过去。 秦止在林月阁门口架了火堆,宽袖用束带勒着,露出小手臂,手上端着一碗烤料,正在往烤羊身上撒着烤料。 火光映衬在他那张素来冷肃的脸上,下颌线似乎都柔和了许多。 一身黑衣,束髮束腰,挽着袖子,背影看上去,似乎比烤羊还要馋人。 第333章 无条件赠予 祁熹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想起来烤羊了?」 秦止转头,眸光温和,映着昏黄的火光:「听说你没用晚饭,想着这招能不能引蛇出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祁熹:「……」敢情他搁着姜太公钓鱼呢啊! 她这条鱼,还真就上钩了。 祁熹抬步走了过去。 烤羊滋滋冒油,表皮金黄,秦止撒的辣椒面有点多,被呛的用肩膀蹭了蹭眼角的泪花。 蹭完了,继续撒。 祁熹:「……差不多就行了。」 秦止白了她一眼:「是谁每次用膳,都让刘婆子特意嘱咐后厨,多加辣,多加辣?」 祁熹:「……」好吧,是她。 撒完辣椒面,秦止将烤羊翻了个身:「你姑且先吃着,改日带你去草地里烤羊,吃着才觉应景。」 祁熹发现,秦止自从见完皇上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 面前出现了一只烤羊腿。 烤羊不大,似乎是乳羊,二人吃足够。 祁熹也不客气,淡定的接过羊腿,一口咬下,满嘴生香。 秦止的手艺不错,外酥里嫩,辣度非常适合她这个嗜辣如命的人。 秦止变戏法似的,从黑暗里拖出一个矮凳。 祁熹坐在凳子上,啃着羊腿,含煳不清的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秦止坐在祁熹旁边,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祁熹顺着秦止的目光看去,这个时候的星星很近,很大,也很亮。 从来到这个世上,她好似都没有认真看过这里的天空。 原来,就连天空,都是不一样的啊! 秦止微微扬唇:「今日,是本座不好,以后你想卖本座的东西,直接问本座要即可,当然,亵衣亵裤不准。」 祁熹险些被羊肉噎住,从天空收回视线,扭头看他。 这货脑子被驴踢了? 察觉到祁熹的视线,秦止转头与她对视:「本座已跟库房打过招唿,你若是缺银子,直接去库房支取,无需印章。」 祁熹谔谔的看着他,忽然有一种被富二代包养的感觉。 秦止却是笑了,祁熹一直知道,他笑起来极有少年感。 兴许是今晚天空很美,烤羊很香,她觉得秦止今晚的笑容有种蛊惑人心的美。 秦止缓缓道:「你莫要有心理负担,本座的银子很多,平时又不怎么用,压在库房都发霉了。」 祁熹牙根有点酸。 她每日为钱操劳。 人家银子躺在库房发霉。 秦止今晚好像极为健谈,缓缓又道:「一个时辰倾慕十八个,对身体不好,本座不知还能活多久,若是本座出了意外,本座府上的银子,全部无条件的赠予你。」 祁熹有点懵,感觉像做梦。 所以,她现在是继承秦止的遗产了? 突然不想让他好起来了怎么办? 想归想,提及秦止身上的毒,祁熹还是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我怀疑,当年我爹林清扬抢走那少年的东西,极有可能是那块玉佩。」 秦止眉心微蹙,似乎对祁熹突然提起案子有些不满:「何以见得?」 「你想啊,当年我爹林清扬抢走了对方一样东西,结果我家就被灭了门,朱夫人曾经见过我那块玉佩,也是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抢夺。」 第334章 压马路 祁熹又咬了一口羊腿,扯下一大块脆皮,烫的她直「嘶嘶」。 「我那块玉佩,如今还在舅舅手上研究,我怀疑,它有可能是解开龛毒的关键!」 秦止拧眉沉思:「看来,还是要再审一审朱夫人。」 祁熹歪头,上下打量他:「你和皇上,还没把人搞死?」 提起朱夫人,秦止面色冷凝,又为祁熹撕下一块羊腿:「皇兄说,不会对正元候抄家,仔细算来,这些年正元候也算是受害者,一人做事,一人当,朱夫人现在就算是想死,皇兄都捨不得让他死。」 火光将祁熹的脸烤的通红,这个时节,天气已经转暖,靠着火堆,祁熹还是感觉背后发凉。 这兄弟俩没一个善类,朱夫人落在这兄弟俩身上,真是……恶人最有恶人磨。 祁熹又咬了一口羊肉,瞥见秦止好像一口没动:「你怎么不吃?」 「本座怕你不够吃。」秦止淡淡道,将手上的羊腿拿到离火远一点的地方,散一散温度。 「哦。」祁熹应了一声,垂下眸子认真啃羊腿。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怎么觉得,秦止好像喜欢她呢? 回想从临水县见到他,一路走来。 祁熹摇了摇头,赶紧将心头那点旖旎打消。 秦止怎么会喜欢她? 他要是喜欢她,驴都能上树了。 她还是安安心心搞自己的事业,做一个充实又庸俗的人。 努力去忘记,忘记龛毒给她带来的伤害。 忘记那段,和战友刻骨铭心的日子。 祁熹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了,她亲眼看见,他们腐烂成了白骨。 犹记得,大南临走的时候,五根手指只剩乌黑的骨头。 祁熹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她只知道十指连心。 那么,她穿越时空,追缉的兇手还活着吗? 是不是在她的第二世里,安安稳稳的活着? 思及至此,祁熹忽然感觉,手上的羊肉不香了。 「怎么了?」秦止察觉到祁熹情绪不对劲:「突然就不高兴了?」 祁熹垂下眸子,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吃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秦止见此,将羊腿放下,拿一块湿帕子递给祁熹,自己拿了一块,仔细的将手上的辣椒粉擦干净:「走,本座带你去黑狱熘熘食。」 「现在?」祁熹抬头看了看天。 此时已是深夜。 这个时候去黑狱,秦止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对,」秦止站起身,弯腰来拉她:「现在就去。」 在秦止的建议下,祁熹没有骑驴。 主要是,她走至马厩的时候,发现那头驴睡得四仰八叉。 一头驴,占了两个食槽的位置。 其他的马儿,只得相互挤一挤,给它让地。 这货,短短几日,地位就提升成这般了? 最有趣的是,这驴可能觉得天塌了有高个马顶着。 睡得那叫一个沉啊。 黑甲侍卫已经将秦止的马儿牵出来了,它依旧四仰八叉。 眼皮都没睁一下。 祁熹裹着刘婆子送来的披风,窝在秦止的怀里,风驰电掣般往黑狱而去。 这还是祁熹第一次,夜深人静,压古代的马路。 第335章 魔怔 马路两边虫鸣阵阵,清新的冷风充盈着栀子花的香味,扑在脸上很舒服。 偶有几声醉汉的嚷嚷声不知从哪传来。 大陵京城的夜生活还是很丰富的。 策马扬鞭,快意恩仇。 这种生活,仿佛离祁熹很远。 此时体验,她终于明白为何这种生活,是每位江湖豪杰,梦寐以求的了。 这是一种自由,一种全身心的放松。 祁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放在后背的那堵肉墙上。 她不知秦止半夜三更带她去黑狱做什么,她只知道,秦止不会害她。 毕竟。 要害早害了。 这货今天还说要把遗产留给她。 虽然这话可信度几乎为零,祁熹权当他打嘴炮了,可他当时是真情实感的有感而发。 祁熹是一个很懂知足的人。 四野寻踪如今已经开始往回收本钱,日子,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除了不知何时教授能突破研究,将她接回去,对于现状,祁熹很满意。 吃饱了,坐骑在马上熘达一圈,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 秦止一路无话。 祁熹只听见他平稳有力的心跳,闻到他身上好闻的皂角香味。 黑狱很快便到了。 夜幕中的黑狱,像是隐藏在密林里的鬼屋。 鬼气森森,令人望而生畏。 更像是隐藏在黑暗的勐兽,随时展露它的獠牙和利爪。 瞭望台上的黑甲侍卫远远的看见秦止,朝楼下门房打了招唿,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秦止驾马而入。 祁熹上次来黑狱,急匆匆来,急匆匆走。 这一次,秦止直接将祁熹带去了刑房。 刑房占地面积很大,大部分用来放各种折磨人的器具。 钩子,剪子,锤子。 冷水池,热水池,毒水池。 油锅灶,蒸锅灶,辣油灶。 甚至于,房内还摆放着几个巨大的铁笼,里面养着老虎,狼,鹰。 刑房没有窗户,昼夜灯火通明。 两名黑甲侍卫正在审讯一名犯人。 犯人被绑在镶嵌在墙里的铁架子上。 身上的肉被钩子钩成了一条一条的肉丝。 黑甲侍卫从辣油锅里,舀了一勺辣油,泼在了已经昏迷的男子身上。 瞬间,男子的惨叫声迴响在刑房内。 祁熹不是第一次见识秦止的残忍,从见他的第一眼,祁熹便发觉此人身上煞气极重。 却是头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秦止的兇残。 怪不得,坊间传闻,没有秦止撬不开的嘴。 大罗神仙来了,都要将成仙前的那点事吐出一二。 阎王爷看了都要喊秦止一声「活阎王」。 刑房血腥味极重,像是屠宰场,铁架子下方的地面干涸发黑,明显看出那块地面由于常年的血液累积,高于其他地面。 黑甲侍卫见秦止进来,还带来了一个长相极美的姑娘。 连忙停下手中的活,上前行礼。 他们虽然平时各司其职,流言的传播,丝毫不慢。 自家主子最近春心荡漾,模仿话本子追姑娘的事,早就在他们中间传开了。 看见祁熹,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自家主子心仪之人。 不过,主子是不是看话本子看魔怔了。 第336章 朱淮的娘 哪有人带小姑娘来这种地方的。 人家小姑娘柔柔弱弱的,还不得给人吓出个好歹? 他们想提醒一番,又怕被大人丢去餵鹰。 那鹰素来爱吃人眼珠子,已经好几天没餵食了。 秦止抬了抬手,道:「去将朱夫人请来。」 黑甲侍卫:「……」 人都快碎了还要请。 皇上和主子亲自动手,果然是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黑甲侍卫乖乖应声,苦哈哈的去牢狱请人。 没多会功夫,朱夫人被「请」了过来。 说是请,实则是抬。 朱夫人已经被折磨的完全不像朱夫人。 两条腿在地上扫来扫去,像是章鱼的触手。 看样子,是一寸寸折断的。 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是被烫没了,还是被剥了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红彤彤的,往外渗着血水。 不知秦止和皇上对她做了什么,朱夫人全身没有一块好皮,眼神却亮的惊人。 黑甲侍卫将她重新绑在刑架上。 朱夫人全程,目光都在死死的盯着祁熹。 秦止冷冷的道:「眼珠子不想要了?」 「呵呵,」没有了药水加持,朱夫人恢復了原来的声音:「我要多看她两眼,到了阴曹地府,好记得她的样子!」 秦止一个冷飕飕的眼刀扫过去,朱夫人浑身一颤。 这人狠起来,有多狠,她是知晓的。 大陵京中,有权有势的男子,都不会打女人。 唯恐惹人口舌,被人耻笑。 秦止不同。 他是大陵除皇帝以外,最尊贵的男子。 却也是,会打女人的男子。 「本座问你什么,你便说什么。」秦止拉着祁熹的手,走至旁边落座。 椅子上铺着虎皮,柔软舒适。 祁熹挪了挪屁股,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起双腿,脚后跟搭在椅子上。 「祁姑娘的玉佩,可有什么说法?」秦止盯着朱夫人的目光。 果然见她眸光微闪了几下。 他冷哼一声,不等朱夫人答话:「看来真是像祁姑娘所言,与本座身中的龛毒有关。」 朱夫人垂下了眸子。 双手虽然无力,还是缓缓的,攥成了拳。 审讯手段,包括疲劳攻心,威逼利诱,当然,还有察言观色。 秦止几乎不用朱夫人回答,便已经判定,祁熹说的是对的,那块玉佩,确实和龛毒有关。 可具体如何有关。 还要朱夫人开口才行。 「你要不要去审审?审死了,也没关系。」秦止转头看向祁熹。 这才是他带祁熹来黑狱的目的。 每次,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来黑狱亲自审犯人。 一番审讯下来,犯人招供,他的心情也变好了。 所以,当他见祁熹心情不好,第一时间,便将祁熹带来黑狱。 这里是他的解压场所。 祁熹抬起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我。」 秦止微微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让本座看看你的本事,看看你能不能审出来点本座审不出的东西。」 祁熹站起身,拢了拢披风。 走到朱夫人面前,上下打量她。 她面色红肿发青,保养得当的脸,已经被秦止给毁了:「朱淮的娘,是你害的吧,还有朱淮身上的诅咒,也是你做的,对不对?」 第337章 药菇 朱夫人眼中讶异一闪而过,没想到祁熹会问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是又怎样?试问哪个女子,会心甘情愿待在后宅,任人欺凌?哪个女子,不想做侯夫人?」 祁熹觉得很嘲讽,冷言继续问:「本姑娘看你,对侯夫人的位置并没有多看重啊,不然,侯府现在都快抄家了,你还铁齿铜牙,不开口。」 朱夫人面色大变:「不可能!皇上答应我,不抄家!」 「切,」祁熹撇撇嘴:「大姐,你怎么不想想,你做了什么?还指望别人对你网开一面?」 朱夫人咬牙切齿:「好一个言而无信的皇帝!」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条路,说出玉佩和龛毒之间的联繫!」祁熹懒洋洋的笑起来:「本姑娘已经知晓二者之间有关联,就算你不说,查出来也是早晚的事,只是可怜了正元侯府的脑袋了!」 话落,祁熹突然变脸,欺身靠近朱夫人,声音阴冷:「我听说,那小侯爷细皮嫩肉的,用来解剖教学最合适不过……」 「你这个贱人!」朱夫人开始剧烈挣扎,她身上的肉本就只是堪堪挂着,一番挣扎下来,掉下好几块红色的肉:「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祁熹冷哼一声:「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威胁人呢啊?拿什么威胁?拿自己的鬼魂?艾玛,这些年你杀了那么多人,等你变成鬼魂,还不知被其他鬼给打成啥样呢!」 朱夫人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滔天的恨意支撑着她活到现在,如今只盼自己死后变成恶鬼,回来讨命。 可…… 想想这些年,她杀的那些人。 她忽然有些害怕了。 害怕自己死后变成鬼魂面对那些曾经被她残忍杀害的人。 「放了我和侯府,我就告诉你。」朱夫人没了嚣张气焰,整个人颓废下来。 祁熹眸光微闪:「行啊,你先说。」 「希望你说话算话!」朱夫人紧盯祁熹神色。 祁熹神情淡定,嘴角甚至还勾着一丝凉飕飕的冷笑,上一个被她诓骗的是谁来着? 噢。 是她的手下,那个喜欢吹笛的女子。 思及至此,祁熹非常爽快:「那是自然,我们秦王殿下的命,可是极贵重的,就算捨去半个大陵,都要救,何况你一个小小的侯府了。」 本来还有一丝犹疑的朱夫人闻言,觉得祁熹言之有理。 「我也是偶然听他提及,那块玉佩,搭配一种特殊的药材,可解龛毒。」 祁熹:「!!!」也就是说,解药一直就在她的身上? 秦止痛的欲仙欲死,她挂着解药在秦止面前晃来晃去? 祁熹转身,看了秦止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秦止接收到祁熹的视线,非常陈恳的说了一句:「嗯,本座有病,你有药。」 祁熹:「……」果然,艺术来源于生活。 生活的打击,让秦先生直接復刻了现代的网络用语。 祁熹嘴角抽了抽,转头继续问朱夫人:「你可知,那种特殊的药材,是什么药材?」 朱夫人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不知,好像是一种药菇的粉末。」 祁熹眸光微亮,这个范围,可不就是又缩小了嘛! 第338章 真是般配 朱夫人见祁熹沉吟,忙追问:「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答应我的事,可还算数?」 艾玛。 祁熹笑吟吟看她,眼尾上挑,透着说不出的坏:「朱大姐,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容易相信人?我是谁?我谁也不是啊!我能左右的了什么?我什么也左右不了啊!」 朱夫人:「……」 什么是杀人? 挖心掏肝,一刀毙命? 不! 那些都莫过于诛心。 是啊,她怎么会信了祁熹的话呢? 是病急乱投医,还是走投无路,又或者是…… 她扫了一眼秦止。 相信了秦止对她的不一般。 她这一生,杀人无数,最喜欢的便是血液温度包裹双手的感觉。 她喜欢看,人临死时那一刻的神情。 有不甘,有悔恨,有惊恐,很有趣。 从先帝拿她当做空气时,从她亲手杀了此生挚爱时。 她就产生了一种极度的厌男情绪。 她不止厌男,她还厌女。 每每,看着那些男女在自己身下痛苦又痛快的承欢时,她的心底是畅快的又是噁心的。 她就这样,一直折磨着自己,折磨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此生。 最对不起的,只有侯爷。 那个傢伙,又蠢,性子又直。 被她哄骗,将手中大半权力都交给她,什么事都要与她商量。 这辈子,没有人懂她,那种爱而不得,亲眼看着自己的爱人和别人谈情说爱的感觉,几乎将她逼疯,将她推向悬崖,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变的极端,易怒。 罢了罢了。 此生,也就这般了。 好在,还有很多人会记得她。 毒害先皇先皇后,这种大事,必定会名留青史。 就算是个恶名,她也要旁人提及先皇的时候,便想到她。 泪水,从已经变形的眼皮内流出,顺着皮肉破损的脸颊,缓缓落下。 那双带着恨意的眸子,逐渐失去了聚焦,瞳孔慢慢扩散,没了光泽。 「……死了。」祁熹转头去看秦止,故作紧张:「我没动她一根手指头啊!」 旁边的黑甲侍卫:「……」朱夫人可是被你活活忽悠死的,您倒好,跟个没事儿人似的。 黑甲侍卫又去看自家主子,这样的女子,怪不得自家主子看了话本子都拿不下。 这女子猴精猴精的,披上猴皮就是个猴! 秦止微微扬唇:「死了,便死了吧。」 旋即。 他又对黑甲侍卫道:「拖去餵鹰。」 妈耶。 祁熹暗嘆,秦止真残忍。 这是祁熹第一次见鹰啄食尸体。 尖利的鹰喙一口咬下,鹰爪扣在朱夫人身上借力,勐的撕扯。 祁熹便见一块血红的肉被鹰撕下来吞入腹中。 咽了咽口水,今晚吃的烤羊只往喉头顶。 身为法医,见过太多无法直视的尸体,可造成无法直视的过程她从未见过。 太血腥,太残忍。 空气里的血腥味,比刚进来时更重了,祁熹拢了拢披风:「大人,咱们回吧。」 秦止点点头,二人相携离去。 黑甲侍卫看着二人的背影,男的帅,女的美,身高也适合。 真是般配啊! 第339章 桃花鬼 就是不知,自家大人能不能拿下这女子。 听闻,京师男子私下议论,此女註定孤苦一生,无人敢娶。 自家主子就是神人。 找的主母都和旁的女子不同。 黑甲侍卫暗自嘀咕。 秦止已经带着祁熹走出了黑狱。 祁熹本以为,秦止回去的路上不会说话了,正想假寐一会儿。 便听他道:「心情好些了吗?」 祁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你今晚带我来黑狱,就是想让我散散心?」 「嗯。」秦止淡淡应了。 皇上告诉他,喜欢就不要藏着掖着,男子汉大丈夫,脸皮要厚,该说的时候,就要勇敢的说出来。 祁熹觉得,这回不是她的错觉。 秦止貌似,好像,真的喜欢她。 妈耶。 她来到这个世界,是来搞事业的,不是来谈情说爱,被情所困的。 感情,在祁熹这里,就代表俩字「麻烦」。 她活的很清醒,两个人相处,比一个要多出很多很多的麻烦事。 要迁就对方的心情和生活习惯。 还要生儿育女,秦止可是皇子,跟他在一起,更要考虑他以后的三妻四妾。 皇室本就只剩这兄弟俩,开枝散叶任务重啊! 她不想被情感束缚,不想成为皇室的生育工具,更不想自家男人身上还带着旁的女人身上的气息,便来跟她亲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她接受无能。 祁熹尬笑两声,转移话题:「那个,回去后我会和舅舅商量一下玉佩的事,争取早日研制出解药。」 「嗯。」秦止声音隔着胸腔传来。 皇上告诉他,女子逼不得,要懂得张弛有度,欲擒故纵。 回了府,祁熹几乎是从马上跳下去的,下了马,跟秦止行了个礼,转身便往林月阁走。 好像走的慢一点,就被身后的恶鬼给抓走了一般。 小步子迈的紧凑又慌张。 秦止心情极好。 计都过来牵马,扫了一眼秦止,没敢问。 主子大半夜去了一趟黑狱,怎么感觉像是撞了桃花? 「计都,」秦止忽然开口:「你觉得本座,姿色如何?」 计都:「……」老天爷最近可能生了眼疾,怎么就不开眼了呢。 这该怎么回? 说主子美,他说不出口。 说主子丑,又违心。 天地良心,他从未夸过男子。 绞尽脑汁,想了半晌,计都挤出了一句:「主子的姿色自是京城第一美。」 说完,计都先夸了夸自己。 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这种肉麻的话,都能说出来了。 「计都,」秦止不满乜他:「以后这种话,要多在祁姑娘面前说。」 想了想,秦止继续吩咐:「说一次,奖励十两银子,自己去库房支取。」 计都:「……」 他早就觉得黑狱阴气太重,要请高鸣寺的和尚去驱驱邪,又怕主子说他怪力乱神。 瞅瞅,瞅瞅。 这铁定是撞鬼了,撞的还是个桃花鬼! 计都握着缰绳的手哆嗦两下:「计都明白。」 话落,牵着马缰,转身边往马厩走,好像走的慢了,就被藏在秦止身体里的桃花鬼给轻薄了一般。 第340章 吃了老鼠 日子忙起来,感觉时间都快上许多。 祁熹这几日几乎住在封淮安的小院里。 封淮安还在研究那块玉佩,祁熹被他打发去查本草集。 至于封浩。 抓老鼠已经抓出了秦王府的范围。 没办法,秦王府的老鼠已经含泪搬家,大的小的,一根鼠毛都见不着。 身边跟着两个小辈,封淮安觉得自己任务很重。 上午唠叨祁熹,下午教训封浩。 这姐弟俩,没一个省心的。 大的整日不着调,小的也不着调。 祁熹反倒觉得,日子过得惬意了起来。 惬意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像案子就这样结了。 龛毒也有了解法。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祁熹知道,背后之人,不会善罢甘休。 那人能预谋那么久,便不是一个轻易会放弃的人。 看了几天的书,虽然有封淮安跟着提点,那些繁体字还是看的她眼眶生疼。 这一日,封浩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跑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布袋子。 袋子不停的乱动,里面还传出一阵阵「吱吱」声。 不用想,祁熹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听说,前几日封浩为了研究焦尸,将老鼠烧了。 烧完以后,闻着香味,哈喇子都淌出来了,最后实在没忍住,当着黑甲侍卫的面,将耗子给吃了。 黑甲侍卫不是没见过吃老鼠的。 只不过。 他们跟着封浩看热闹,封浩也乐于跟他们解释老鼠的内脏器官和人的有哪些方面比较相似。 这些天,他们已经将老鼠和人的尸体联想在一块了。 陡然看见封浩瞅了一会儿老鼠,以为他会继续讲解焦尸的形成,没想到他竟然一口咬了下去。 当时的震惊,无以言表。 封浩乐呵呵的将布袋子藏在身后,人忽然有些扭捏羞涩。 祁熹从书里抬起头:「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封浩脸有些红:「姐姐,昕瑶约我去赏花,你要不要去?」 祁熹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去干啥?看你俩抱抱,还是看你俩亲亲?」 封浩被祁熹说的脸更红了:「姐姐,你不跟着我,我心里头没底。」 祁熹将厚厚的书往旁边挪了挪,转过身子不看他:「又不是去验尸,谈情说爱我也不会。」 封浩发挥他狗皮膏药的本性,脚步微动,与祁熹面对面:「姐姐,我的好姐姐,你不去,我慌,我一慌,我就结巴,我一结巴,昕瑶万一觉得我是个结巴,不肯同意了怎么办?」 好傢伙。 祁熹抬头看他。 这是准备拿亲情绑架她? 他怎么不想想,约个会,自家姐姐还要跟着,人家会怎么想? 正说着,秦止迈步进了院子,当即就接下了封浩的话头:「本座跟你一起去。」 祁熹:「……」 这倒是个好主意。 最起码,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电灯泡了。 三人一拍即合,当即便出发去窦府接窦昕瑶。 窦昕瑶家做的是米粮生意。 家里不说多富裕,倒也不会因为吃穿用度发愁。 窦昕瑶和封浩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祁熹却是第一次见窦昕瑶。 第341章 晦气的很 女孩子年龄不大,长得娇俏可人,脸蛋儿圆圆,又不显得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长袖窄裙,声音细软,眉目间好像藏着一抹生来的柔弱,开口说话,更是显得绵软可欺。 祁熹和秦止坐一辆马车,封浩驾着一辆,远远的,窦昕瑶由丫鬟扶着已经在窦府门口等候。 似乎是等的有些急了,不停的往这边张望。 祁熹想着,自己好歹是封浩的姐姐,第一次见面,不能失了礼数,便掀开车帘,主动和窦昕瑶打招唿:「窦姑娘,等候多时了吧。」 窦昕瑶好像有些怕祁熹,垂下了眸子,脚往后退了两步行礼:「昕瑶见过熹儿姐。」 「哎呀,行什么礼啊,浩浩,赶紧帮姐姐扶一把。」祁熹有些不好意思。 她人在马车上,只得让距离最近的封浩去扶窦昕瑶。 窦昕瑶含羞带怯的站起身:「昕瑶多谢熹儿姐。」 这次的赏花地点在高鸣寺的后山。 后山种着大片的栀子花,每年这个时节,都会有许多文人雅客前去饮酒赏花,吟诗作对。 在没有网际网路,没有手机的古代,这几乎是所有男女最喜欢的娱乐项目。 后山还有一大片荷花池。 如今荷花虽然没有开放,荷叶却是已经生的满满当当,看起来令人心情愉悦。 一行四人来到后山时,这里已经聚集了许多的文人雅客。 栀子花的香味仿佛充盈了整个世界。 祁熹和秦止身为配角,跟在二人后面。 窦昕瑶的小丫鬟名叫珠儿,时不时的回头用警惕的眼神扫祁熹。 祁熹嘆息一声,跟秦止吐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窦姑娘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秦止拍了拍她的头:「想那么多作甚,她不喜你,你便不喜她。」 祁熹再次哀嘆,压低声音:「不行啊,总要成为一家人的,怎么能互相不喜呢?」 河边的笑闹声不时传来。 大家围池而坐,互相攀谈闲聊。 每个人都极为放松。 可能是那边太过热闹,珠儿和封浩的注意力都被那边吸引,窦昕瑶脚下忽然一扭,身子往侧边倒去。 祁熹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窦昕瑶的手臂,将其扶稳,关切道:「没事吧?」 谁知,窦昕瑶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似的,满脸惊恐:「多,多谢,熹儿姐姐。」 她的那个小丫鬟更甚,抬手拍在祁熹的手背上。 「啪~」的一声极为清脆。 丫鬟似乎并未觉不妥,来时夫人吩咐过了,千万不可让祁熹触碰到自家小姐。 丫鬟有窦夫人撑腰,平时在府上也是兇悍惯了的,当即便拔高了声音:「拿开你的脏手,不要碰我家小姐!」 听说,祁熹那双手,晦气的很。 摸过不知多少尸体。 窦家做的是米粮生意,讲究的就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怎么能招惹上晦气? 她这一巴掌下去。 封浩和秦止当即便沉了脸。 未等封浩发火,秦止抬脚便将珠儿踢飞出去:「放肆!」 小丫鬟来时,不知道秦止是什么人。 只当是祁熹的相好。 虽然觉得此人长得极俊,身上贵气逼人,也只觉是哪家富裕的公子哥。 第342章 惧怕 「珠儿!」窦昕瑶急了。 推开封浩扑了过去。 秦止这一脚,直接要了珠儿半条命。 珠儿半躺在地,口吐鲜血,脸色青白。 祁熹挠了挠头,她不擅长处理亲情关系,尤其是这种,没有血缘的亲情。 虽说秦止那一脚踹的极爽,可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她扯了扯嘴角,上前去拉珠儿。 没想到珠儿拼了命的闪躲,虽说不敢再口出恶言,排斥的十分明显。 祁熹:「……」尴尬的收回了手。 窦昕瑶站起身,朝祁熹行了一个女儿家的礼:「多谢熹儿姐,还是我来吧。」 祁熹干脆直接的后退一步,嘴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我和珠儿姑娘第一次见面,珠儿姑娘这么怕我作甚?」 封浩一把扯开窦昕瑶:「别拉她,一个丫鬟而已,我姐姐屈尊降贵扶她是给她面子,她不要面子,就让她自己爬!」 窦昕瑶:「……」眸光微闪,缩回了手。 珠儿抬眸瞥了一眼窦昕瑶,委屈的瘪瘪嘴,撑着疼痛的身子,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期间,脚步一滑,又摔了一跤。 三个人,齐整整的站着,看着珠儿一点点费力的站起来。 秦止人狠话不多,踹完珠儿,跟没事人似的,双手负在身后,看向远处的湖面。 多一个眼风,都不愿意给旁人。 如果不是顾及祁熹,他早就将人就地斩杀了。 这个世界上,好相处的都是活的清醒之人,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最难相处。 她永远不知世界有多大,一山又比一山高出多少。 自认为如今的认知,就是全世界。 珠儿便是。 从小待在后院,何时见过秦止这般狠辣之人。 费力的站好后,缩着脖子,绞着帕子,一声不吭。 「珠儿,跟熹儿姐道歉。」窦昕瑶吩咐道。 珠儿乖觉的给祁熹施了一礼:「祁姑娘,是珠儿错了。」 嘴上说着错了。 心底,对祁熹,仍是惧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不止是她。 京城许多女子对祁熹,大多不喜。 不为旁的,只为女子中,无人从事这种验尸的职业。 验尸,不光要验女尸,还要验男尸。 尸体赤身裸体,躺在女子面前。 不管是女戒,还是女范,都视为大忌。 祁熹不管那些,一如秦止,多年来从未在乎过外界对自己的恶名。 祁熹在乎的,只有封浩的想法。 她看得出来,封浩很喜欢窦昕瑶。 自家弟弟喜欢,便不能让自家弟弟伤心为难。 想了想,祁熹虚扶珠儿一把:「珠儿姑娘快免礼,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喜我接触你,我以后尽量避免跟你们有身体接触。」 珠儿:「……」不是大事,你的人一脚差点踹死我? 心里这般想,嘴上没敢说。 她怕极了祁熹身边的男子,干笑两声:「多谢祁姑娘。」 封浩心头有些发酸。 自家姐姐什么脾气秉性,他最是晓得。 如此隐忍,为了什么,他也自是知晓。 「如此,你们先玩,」祁熹决定先撤,闹成这般,大家还在一起玩,除了尴尬,还是尴尬:「我们去池边看看。」 第343章 由她笑,由她闹 她没有给封浩开口的机会,扯着秦止便往池边走。 封浩那傻小子,给他开口的机会,只能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有必要这样?」秦止边走边问。 通往池塘的路是下坡,祁熹扯着秦止拾阶而下。 「唉~」祁熹夸张的嘆息一声:「谁让那是我弟弟呢,我总不能让他受夹板气吧,再说了,你不是已经踹了她一脚?」 说到此,祁熹笑的贱兮兮的:「你那一记窝心脚,踹的那小丫头,都不敢正眼瞧你!哈哈哈……」 「丫鬟大多签了卖身契,本座就算是将其打杀,也无人敢置喙!」秦止侧眸看她,见她没有受到此事影响,心下稍安。 「啧啧啧,奴隶制度真可怕!」奴隶制度下,人命也要分是什么人的命。 有些人的命,还没有一头牛,一只羊值钱。 秦止瞥她,余光扫见下一个石阶有破损,抬手扶住她的胳膊:「生在奴隶制度下,还没习惯奴隶制度?本座看你真是天生反骨。」 祁熹想说她生在一个人人平等的时代,国家行使的权利也是以人为本,人民的忠僕。 咂咂嘴,祁熹怕吓着秦止,乖觉的闭上了嘴。 「等回去,本座便进宫请旨,封你一官半职,手中有了权力,她若是再多嘴,你便打杀了事,不必委屈自己。」 「诶诶诶,」祁熹扭头看他:「打脸了啊!你还记你第一次见我说的什么不?」 秦止勾唇:「这般记仇?」 「可不嘛!」祁熹白了他一眼:「我那会儿,觉得自己爹爹没了,想着有个职业傍身,有点银钱过日子,你倒好,把人扁的一文不值,打击的我险些怀疑人生!」 「本座当时也觉得,」他垂眸看着身前毛绒绒的后脑勺:「哪里来的张狂女子,不打压一番,简直要上天!」 他至今都不知,当时为何会对祁熹那般不同。 平时,对待旁的女子,他都是能少看一眼是一眼。 能少接触便少接触。 不知为何,当初见着祁熹,便想欺负她。 祁熹终是把白眼翻了出来:「得得得,您是大爷,小女要上天,您好心拉我一把,以免我飞仙成道,吃不着人间烟火了!」 秦止被她的说法逗乐了,笑的胸腔震动:「你这女子,简直世间少有。」 「是吧是吧,」祁熹顺杆爬:「凤毛麟角,聪慧若妖。」 秦止见过自夸的,还是头一次见能夸自己夸的脸不红心不跳的。 提起妖…… 他眸光稍暗。 有时,她真的怀疑,祁熹是妖。 她身上有太多和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不同。 他不敢深究,怕归根结底,扒出来的事实令他难以接受。 这般。 就挺好。 有他护着,由她闹,由她笑。 在她的身上,秦止总能看到自己所无法实现的自由与不羁。 「死人啦~死人啦~」 就在二人即将靠近池塘边的时候,那边人群忽然骚动起来。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连忙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那是一个河漂,尸体飘到了岸边,二人走近时,尸体已经被人打捞上岸。 第344章 诡异的红衣女尸 女尸身穿红衣,双腿僵直,两只胳膊直直向前伸着,手成爪状痉挛。 面色青白,眸子瞪圆,嘴角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鬼!有鬼!」 「是水鬼!水鬼又来害人了!」 池边方才还在闲谈的众人,纷纷往后撤。 祁熹抓住身边一名儒生问:「这池塘经常闹鬼?」 儒生惊魂未定,吓的脸都白了:「也不是经常,这都好久没出事了,大家都快将此事忘了!」 与他同行的儒生比较健谈,闻言插话:「高鸣寺后山前几年常常闹鬼,女尸死相都是这般,听说,女尸会在看到她笑容的人里面,挑选一名合适的女子,成为她投胎之路的替死鬼。」 青天白日,儒生的话说的每个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儒生抬起手指,数着在场女子的人头:「一二三四……」被他点过的女子纷纷后退:「下一个死者,肯定在你们之间!」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指着祁熹:「对了,还有姑娘你,在场的女子一共是十四人。」 祁熹瞪圆眼睛,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把头探到儒生面前,咬着牙道:「是这样吗?」 儒生被她吓得后退两步:「小生也是好意,姑娘莫要吓小生,此事京兆尹有备案的,小生说的都是事实!」 祁熹翻了个白眼,低声对秦止道:「京兆尹可真是个废材!」 秦止扬唇附和:「嗯,改日本座请旨时问问皇兄,可否让你去坐那位置,本座相信,你比他要厉害!」 啊这…… 祁熹只是吐槽两句。 想想付良都快秃了的脑门,她还是算了吧。 京兆尹这差,不是那么好当的。 就像付良自己说的。 京兆尹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京兆尹是口锅,谁家出事他背锅。 皇城是一个国家的权力中心,在这里做官,亚歷山大。 没有左青龙右白虎的后台,你就要学会左右逢源,不然早晚被挤死。 付良就是那个没后台的。 有人报了官,京兆尹很快带人匆匆而来,本想等会去秦王府请祁熹,扫见祁熹在场,付良眸光一亮:「哎呦,祁姑娘,你在可真是太好了!」 秦止:「……」本座这么大个人杵在这,你是没看见还是咋地? 付良看完祁熹又去看现场,这才看见秦止也在,当即跪下:「下官见过秦王殿下!」 人群一阵骚动。 谁都没想到,冷面煞神秦王殿下会来赏花。 短暂的停顿,人群乌央央跪了一地。 秦止拧眉,免了众人的礼,对付良道:「查案要紧,无须多礼。」 付良:「……」查案,这案子该如何查? 「将在场女子和尸体带回衙门!」付良吩咐手下。 祁熹疑惑:「付大人也相信那个传言?」 付良苦笑,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哪里是谣言啊,去年在衙门的监管下,在场的女子中还有一名遇害!」他指了指尸体:「死相跟她一样。」 此言一出,人群更加慌乱。 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恐惧,会传染。 害怕,会互通。 第345章 丢了媳妇儿 十三名女子压抑的抽泣声,听得人脑仁疼。 「嘤嘤嘤」的像是身处养蜂场。 谁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可女尸诡异的笑容刻在众人脑海,好像每个人都会成为下一个。 祁熹身为下一个,走至女尸身前,粗略检查:「尸体死前,如果经受巨大的痛苦,死后,肌肉神经异常活跃,会出现痉挛现象,有一些,会呈现微笑,不必恐慌。」 她试图缓解众女子的恐惧。 可是…… 一番检查,她自己反而开始恐惧了。 她没有看到死因。 从女尸表情来看,不是窒息,也不是溺亡。 致命部位没有伤口。 那么,死者的死因是什么? 她抬头看向秦止,秦止跟她心有灵犀一般,上前拍了拍她的脑袋:「别怕,本座从不信鬼神。」 祁熹闻言,不止害怕,还多了几丝心虚。 眸光微闪,垂下眼皮:「付大人将尸体带回去吧,我跟你一起回去验尸。」 她实在是好奇,女尸究竟是怎么死的。 在祁熹眼里,再美再香的花,都不如尸体有吸引力。 尤其是,如此诡异的尸体。 更是将她的好奇心高高吊起。 封浩见到这边出现骚动,急匆匆赶来,扒拉开人群,瞥见自家姐姐安好,长吁了一口气。 吓死他了。 他还以为姐姐出什么事了。 要是姐姐出了什么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祁熹余光看见封浩,又往封浩身后看了看,直起身问:「浩浩,窦姑娘呢?」 封浩一怔。 完蛋。 他看见这边乱作一团,当即抬腿就往这边跑,把窦姑娘给抛之脑后了。 封浩摸了摸后脑勺,呲着大白牙:「嘿嘿,没事,事急从权,窦姑娘应该会理解。」 祁熹白他一眼,就这样的,婚后不挨媳妇打才怪。 封浩见祁熹与秦止要走,连忙跟上:「姐姐,你要去哪?」 祁熹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你没看见尸体吗?我去验尸啊!」 封浩这才去看尸体,当即吓的跳开:「妈呀,死都死了,她乐啥?」 祁熹:「……」 尸体被台上担架,有衙役用粗布盖上女尸面部,十三名女子齐齐跟着往府衙而去。 祁熹懒得理封浩,抬步便走。 封浩默默的跟在祁熹身后,祁熹扭头瞪他:「你不去找窦姑娘,跟着我作甚?」 封浩乐呵呵的道:「我跟你去看看女尸究竟在乐啥?」 祁熹一看这孩子,心底长嘆一声。 没救了。 把媳妇丢了,还没有丢了媳妇的觉悟。 这种男子,婚后不是挨媳妇打了,是挨媳妇毒打。 祁熹用仅有的那点,从旁人身上学来的恋爱经验提醒封浩:「是你把人接来的,你不把人送回去,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这简单啊!」封浩大手一挥,从腰间褡裢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旁边的一名衙役:「兄弟,你去帮我把窦昕瑶窦姑娘安全送到家,银子就是你的了。」 话落,还不忘跟付良打招唿:「付大人,借你手下一用啊!」 付良还准备借祁熹一用呢,此时别说一个手下,十个手下他都借,当即摆摆手:「封公子随意,随意。」 第346章 女尸的心脏 封浩屁颠颠的跟在祁熹身后,不时探出头去看蒙上脸的女尸。 尸体手臂前伸,顺着担架,往下淌水。 祁熹见此,着实为自家弟弟的亲事犯愁。 她虽不懂情爱,可她懂得换位思考。 试想,若换成是她,就这么被丢下,心头也会不舒服。 兆尹府衙很快便到了,十三名女子被统一看关在一个监牢里面。 付良拨了大半的手下看管监牢。 这一次,有祁熹坐镇,他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 秦止一直默默跟在祁熹身边,贴心的着人去让计都帮祁熹拿工具箱。 祁熹一门心思都在尸体上,从计都手里接过工具箱,点头道谢,便和封浩一头扎进了停尸房。 天气温暖,女尸不能久放。 身为法医,祁熹最不喜欢的,便是夏天。 夏天尸体腐败加快,更会滋生许多小可爱,严重干扰尸温和尸体的形状。 好在,女尸还算新鲜。 祁熹戴上手套,将女尸两只手臂下压。 封浩清楚的听见两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封浩:「……」 姐姐好厉害,他要好好学习。 手臂被压下,祁熹开始检查尸体表面。 尸体表面没有伤口,死因定是内部。 封浩盯着祁熹的手。 脑子里想的却是,上次,他见姐姐的手套材质特殊,偷偷藏起来一副。 结果,后来他翻遍了衣兜,都没找到。 他记得他放的极稳妥。 封浩这个人,有了疑问,不喜欢问,他喜欢忘。 一转眼,便抛之脑后,重新认真去看祁熹验尸。 「浩浩,帮我撬开她的嘴!」祁熹吩咐道。 女尸牙关紧咬,嘴角那丝诡异的笑容,笑的人头皮发麻。 「噢」封浩乖乖上前:「姐姐,你起开,让我来。」 有功夫傍身,就是好。 祁熹眼睁睁看着女尸需要两人合力才能掰开的牙关,被封浩像掰苹果一样,直接掰开。 女尸牙关被掰开,嘴角的笑几乎裂到耳朵根,看起来极为渗人。 女尸口腔内部乌黑,祁熹取出刮片刮下一些黑色粘液细看,发现是凝固的血液, 不仅如此,女尸的舌头,喉头,都有划伤。 如此,祁熹更加确定,女尸的死亡原因出在内脏。 她不敢再让封浩碰工具箱,自己从工具箱里拿出解剖刀,顺着女尸的脖颈下方划下,很快,女尸胸部被祁熹划出了一个y字。 接着便是皮肤黏连组织分离。 当女尸的内脏全部展现在二人眼前时。 祁熹和封浩互相对视了一眼。 尸体内脏充盈了大量的血液,血液凝固,形成血块。 整个腹腔,都装满了血块。 祁熹用勺子将血块往外舀。 那几乎是一个人身上大半的血量。 什么样的创口,能造成这样的出血量? 祁熹率先将注意力放在尸体的心脏上。 裹满血块的心脏被分离出来,祁熹将其浸在水中清洗。 随着心脏被清洗干净,果然在心脏处发现一个创口。 联想到女尸口腔内部的伤口,祁熹发现女尸竟是被人用铁签之类的工具,从喉管直接插进心脏。 这种杀人手法,尸体的血液会集中在胸腔内,表面反而不会出太多的血。 第347章 一种可能 祁熹将女尸重新缝合好,听见封浩又在跟女尸絮絮叨叨的道歉:「姐姐啊,你安心走吧,剩下的事,交给我的姐姐,她一定会还你公道的。」 祁熹:「……」我谢谢你啊! 她发现封浩比她还会故弄玄虚,神神叨叨。 二人将女尸整理好,出去时,秦止正端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喝茶。 椅子桌子,一看就是付良临时搬来的,那傢伙是个抠门的,花一两银子都要向家里申请,兴许,茶叶都是现买的。 付良矮着身子,满脸恭训,不知在跟秦止说些什么。 众人见祁熹出来,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秦止朝祁熹招招手:「累了吗?过来歇歇?」 付良:「……」恁老是生怕旁人不知你看上了人家丫头啊。 秦止还真是这个意思。 冠上他的名头,祁熹在这京城内,不止无人敢欺,还无人敢肖想。 秦止想想便觉得,这滋味像是春天的萝蔔,心里美。 「姐姐,」封浩暗搓搓的犯贱:「你瞅秦王殿下像不像在招小狗?」 祁熹也是被他的动作,气的血液烧头。 没好气的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迈步过去。 秦止贴心的为祁熹倒上一杯茶水,祁熹一个不懂茶的人,都闻出此茶价值不菲。 她接过后,一饮而尽。 付良搓了搓手,小意上前询问:「那个,祁姑娘啊,尸体验的如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祁熹将验尸结果说与他听,话落,分析道:「兇手是一个熟悉人体结构的人,而且,这种兇器是定制的,付大人可先查京城的铁匠铺子,此物不常见,铁匠应当有印象。」 「不必了,」秦止忽然大喇喇道。 祁熹和付良纷纷朝他投来疑问的目光。 秦止眼尾撩撩,抬眸看向祁熹:「此案,本座来查。」 付良:「……」恁老是想争取跟这丫头相处的机会吧。 心底虽然这般想,付良还是十分乐意将此案交给清御司。 更何况…… 付良偷偷扫了一眼祁熹。 他跟这丫头,怎么着,也算半个自己人吧。 这丫头要是跟秦王殿下成了好事,他在这京城,虽然比不上那些老傢伙们,总归是有点靠山的。 他付良之母出身青楼又如何? 他依旧能在这京城混的风生水起。 思及至此,付良简直想让两人就地拜堂。 心底想归想,面前这二人哪一个都不是他能够左右的。 清御司接管此案,查起来便迅速了很多。 黑甲侍卫拿着祁熹画出来的兇器图纸,将京城的铁匠铺子翻了个底朝天。 直至日落西山,月牙高悬,一无所获。 清御司内,秦止坐在议事厅里,听着手下一个个汇报,眉心轻拧。 祁熹也是好奇。 依照她的推论,应该不会出错,究竟是哪里出现了纰漏? 「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交给本座!」秦止看着祁熹陪自己点灯熬油,满目心疼。 祁熹坐在秦止下方,手撑着下巴,敛眉思考,闻言,抬起眼皮朝上看去:「大人,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348章 入了魔道 「说来听听?」秦止对于祁熹的每个想法,都觉得新奇。 祁熹拧着眉心:「你说,兇手会不会自己打铁?」 秦止眉梢微挑:「言之有理,不过,这般范围便大了。」 京城人口多,总不能每个人都抓来询问。 祁熹一拍桌子:「大人,你忘了,我可是那些女子中的第十四个!」 「不准!」秦止当即否定祁熹还未出口的提议。 祁熹咂咂嘴,瞥他:「这是抓到兇手最快的方法。」 想了想,祁熹继续道:「你可让黑甲侍卫在暗处保护我,到时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秦止拗不过祁熹,不过,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就是由他亲自在暗中保护祁熹。 皎月朗朗,祁熹身着一身翠色衣衫,独自一人走在京城的小巷子里。 封浩和秦止隐藏在暗处,忍不住嘀咕:「姐姐这样子,哪里是来抓鬼的,明明是来装鬼的。」 秦止扫他一眼,想说什么,想了想封浩和祁熹的关系,乖觉闭嘴。 以前做梦都没想过,这混小子会成为他的内弟。 「诶,」封浩靠近秦止:「大人,你说鬼不会被我姐姐给吓跑了吧?」 秦止看他贱兮兮的样子,忍不住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你姐姐。」 封浩缩了缩脖子:「算了吧,我怕她一顿打死我。」 秦止:「你知便好。」 封浩扭头看他:「大人,我咋觉得你最近对我姐姐不对劲呢?哦,你一定是看上了我姐姐剖尸的手艺了对不对?」 若不是封浩和祁熹长得有几分相似,秦止简直要怀疑,当年他是不是调查错了,祁熹根本就不是封家的人。 祁熹还在小道上晃晃悠悠。 为了让兇手觉得自己好下手,她甚至专门往无人的小巷子里走。 月光下,无人的巷子里,祁熹缓缓踱着步子。 秦止在心底感嘆:真美,像是月下仙子一般。 封浩在心底感嘆:真吓人,像孤魂野鬼一样。 二人心情截然不同。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在暗处死死盯着祁熹,生怕错过一眼,兇手便伤害到她。 祁熹走的脚底板都木了,兇手也没出现。 直至月上树梢,计都匆匆而来。 祁熹看见计都的神色,便知大事不好。 果然。 计都走至祁熹面前,神情凝重:「祁姑娘,兆尹府衙那些姑娘,失踪了一个。」 祁熹:「……」 她这么大一块肥肉在这晃悠了一晚上,兇手反而去啃硬骨头去了? 封浩和秦止也从暗处现身。 祁熹满脸颓败:「大人,我们失策了。」 秦止拍了拍她的脑袋:「无事,本座必将兇手揪出来!」 一行人没有回兆尹府衙,反而上了高鸣寺后山。 兇手喜欢装神弄鬼,必定会再次去高鸣寺后山。 黑甲侍卫举着火把搜山,祁熹和秦止站在白日发现女尸的地方。 方丈也是急匆匆赶来。 高鸣寺乃佛祖圣地,屡次三番出现这种事,险些让方丈怀疑,佛祖是不是入了魔道。 「阿弥陀佛,」老和尚打着佛偈,看向举着火把搜山的黑甲侍卫:「老衲惭愧,惭愧啊!」 第349章 坐化 方丈经歷了这一桩桩,一件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袈裟都来不及新做,穿在身上四面不沾身。 「老和尚,」祁熹幽幽的道:「你这高鸣寺,该做一场法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兴许是受祁熹给他的第一印象影响。 方丈现在怎么听祁熹说话,怎么带着嘲讽的味道。 佛祖都镇不住,他们这些还未坐化的凡胎,又如何能压住? 这不是嘲讽是什么? 后山不大,此时火光点点。 祁熹更是让封浩去牵来了大熊。 结果,大熊在后山转悠了一个时辰,兇手没抓到,抓到一个偷荤的小和尚。 小和尚躲在后山烤兔子,兔子刚烤好,就进了狗肚子。 进了狗肚子不说,那狗还将他给咬了。 小和尚捂着流血的胳膊,跪在方丈面前,脑袋几乎埋进了胸口。 方丈连连嘆息,捶胸顿足的长长嘆气。 火把昏黄的光线下,他的面色肉眼可见的变红,血压上升。 祁熹怕他自己把自己气死了,出声劝慰:「孩子还小,孩子只是想吃口肉,俗话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大熊:「汪汪!」说的好。 谁知,祁熹话音刚落,方丈面色由红转紫,险些去见了佛祖。 身边小沙弥忙伸手扶住方丈,熟稔的帮方丈顺着后背。 想必,最近没少干这种事。 老和尚刚缓过来一口气,开口便对祁熹道:「女施主这是准备教本寺的出家人都去吃荤?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佛祖恕罪,佛祖恕罪!」 天地良心,祁熹真心实意的劝老和尚。 谁知老和尚不知济公活佛的存在,以为她在找茬。 嘿~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就该让老和尚血压飙到一百八,人家坐化他火化。 都不用请和尚来念超生咒了,就地超生。 祁熹转身,扭头,一气呵成,不看,不听,气死拉倒。 心里这般想,嘴上还是图痛快的嘟囔了一句:「气性真大!」 谁知,老和尚看人的眼光不行,听人说他坏话耳朵尖的比狗耳朵还灵。 扶着小沙弥的手,被祁熹气的直抖:「女施主有话直说,侮辱方丈,就不怕福薄吗?」 我去。 祁熹终于知道老和尚为啥去做和尚了。 因为嘴贱,世人容不得他。 她本来觉得这和尚挺可怜的,寺里接连发生这种事,前几日还死了那么多徒子徒孙。 古人说的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一点不假。 祁熹:「你的女施主说你,是个假和尚!」 方丈:「……」净口咒的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被气忘了。 既然忘了,兴许是天意如此,老和尚冷哼一声:「女施主说老衲是假和尚,可否献上生辰八字,让老衲为你算上一挂?」 祁熹算是发现了。 这老和尚不是善茬啊! 还别说,她还真就不敢。 万一给她算出个什么灾星临世,她还要不要活了? 「快看!那是什么?」有黑甲侍卫指着池边喊道。 另一名黑甲侍卫持火把上前,这一照,大家都看清了池塘边飘来的一具女尸。 第350章 猿猴杀人 女尸身着红衣,背朝上,漂在水面。 黑甲侍卫将其打捞上岸。 尸体手臂前伸,双手呈爪状,嘴角凝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瞪圆的眼睛,眼球凸出,深更半夜,在火把光亮的照映下,毛骨悚然。 场上一片寂静。 无人说话。 只剩不知人间疾苦的虫儿疯狂的鸣叫。 「汪汪!」大熊打破了冷凝的气氛。 祁熹上前去检查尸体,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她单刀直入,伸手摁压女尸胸腔。 女尸胸腔充盈许多积液。 这些积液,几乎不用推测,便知定是淤积在体内的血。 众目睽睽,黑甲侍卫地毯式搜山的情况下,兇手将人给杀了。 祁熹又将目光放在那个偷腥的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一个激灵,跪在地上,双肩紧缩颤抖:「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方丈,我没有杀人,我只是嘴馋!我没有杀人!」 偷荤和杀人区别极大。 小和尚察觉到自己百口莫辩,一个劲儿的给方丈磕头。 这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做不得假。 秦止没有祁熹那些人道主义,当即吩咐黑甲侍卫:「将其押入清御司,有没有杀人,审一审便知。」 「我没有!」小和尚连连磕头:「我真的没有!」 清御司是什么地方,就算是在高鸣寺清修的和尚都有所耳闻。 「一定是山上的猿猴!猿猴杀人了!」小和尚极力自证:「我在烤兔子的时候,曾看到有只猿猴窜了过去,那猿猴通体金黄,极高极大,我看到它好像扛着个什么东西,速度太快,我没看清,便以为是猿猴猎食!」 猿猴杀人? 它会有那么高的智商? 会懂得人体结构,使用工具? 小和尚挪动双膝,转身面朝方丈:「方丈,您忘了,咱们后山有一只成精的猿猴,很多师兄都见过的啊!」 方丈听小和尚提起这茬,也是想起这事,不过方丈也不敢肯定,那猴头是否真的成了精。 「老衲多年前,曾救过一只猴子,将其医治好后,便放归后山,那猴子,偶尔会来寺庙偷些吃食,我们见它没有攻击性,便睁只眼闭只眼,要说它会杀人,老衲是不信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不止方丈不信。 在场之人都不信。 猿猴杀人,大多为了饱腹。 又怎会给尸体换上红衣? 杀人的方式还这般有技巧? 可小和尚言之凿凿:「方丈,大人,我真的看见它背着一个人,现在细想,它速度虽快,可我隐约看到一片红衣!方丈,大人,你们要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是那猴子!一定是猴子!」 祁熹观其面色,不见说谎。 难道真如小和尚所言,猿猴在这寺庙住的久了,成了精? 如果是猿猴,熟悉山林,黑甲侍卫没有搜到人,便可以解释了。 「你可知戏耍朝廷办案官员是何罪?」计都冷冷的问。 小和尚再次挪动双膝,面向计都:「我真的没有撒谎!我真的看到是猴子!我发誓,若是撒谎,天打雷噼!」 好巧不巧,一个闷雷噼下。 小和尚:「……」 第351章 祁熹落水 有些事,就是那么巧。 小和尚欲哭无泪,想说些什么,又觉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想,可能是因为他在后山杀生偷荤,惹怒了佛祖,佛祖来降罪了。 「起火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便看刚才闷雷噼下的地方,火光沖天。 不管在哪个朝代,山火都是可怕的。 查案可以等,山火不能等。 寺庙里的和尚,黑甲侍卫,通通投入到救火中。 祁熹见识过山火的可怕,当即指挥计都带人去挖隔离带。 火势一旦控制不住,高鸣寺不保,甚至于蔓延至山下百姓家里。 她现场组织了一个小队,由计都领队,大家扛着铁锹上山。 火光沖天,半边天空被染红。 祁熹和秦止站在山下,看着大家为救火忙碌。 方丈则是就地打坐,祈求佛祖降雨。 好在,起火时发现的及时。 火势并没有蔓延太远,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计都满身黑灰,急匆匆从山上下来:「大人,山上发现了一处山洞!」 「一定是猿猴!一定是!」小和尚接上计都的话头,竭尽全力为自己辩解。 计都扫他一眼,为防止他逃跑,小和尚并没有参与到救火中:「山洞有人居住的痕迹,不像是动物!」 经常去山上偷荤的小和尚,更加洗不清了。 他颓废的瘫坐在地,喃喃:「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百口莫辩是什么滋味? 是想一头撞死,以死明志。 就在小和尚咬着牙,准备一个头磕死自己的时候。 一道黄色的身影,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朝祁熹扑来。 速度之快,只能看到一道残影。 祁熹只觉一股大力撞上她的后背,接着便觉得手臂被利爪扣住。 电光火石间,秦止和计都伸手去拉祁熹。 可那身影着实太快,冲击力实在太大。 秦止眼睁睁看着祁熹被一道黄色的残影带进了池塘里。 黄色残影的身上,还挂着一个黑色的影子。 是大熊。 「噗通」一声。 一人一猴一狗落入了池塘中。 下一刻,秦止想都没想,紧随其后跳了下去。 接着便是计都。 计都之后,是守在原地的黑甲侍卫。 方丈和小和尚眼睁睁看着,方才还满是人的岸边,眨眼间,跟下饺子似的,都跳进了水里。 小和尚看向方丈:「主持,真的,不是我……」 方丈:「……老衲信你了。」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虽然多年未见,老和尚还是一眼看出,那黄毛残影,可不就是他多年前在山下救的猴子吗? 佛祖啊! 高鸣寺究竟犯下了何错? 屠寺,天火,猴头成精。 他这个主持,万死难辞其罪啊! 方丈闭上眼睛,转动佛珠的手,一直在颤。 小和尚匍匐到方丈面前,将脑袋埋在方丈的膝盖处,嚎啕大哭。 太难了。 简直是太难了。 他只是偷了荤,险些送了命。 若不是这场山火,烧出了猿猴,他就成了杀人兇手了。 如今细想,小和尚全身发颤。 几个唿吸的时间过去,水面上有了动静。 黑甲侍卫纷纷探出头来换气。 第352章 跑了 池塘莲叶繁茂,水底全是莲叶茎秆,人在底下很容易出意外。 即便如此,黑甲侍卫依旧是不停的换气,潜水,潜水,换气。 直至,全身的温度都被池水带走。 计都没有再出现,秦止也没有。 黑甲侍卫不由得有点心慌:「主子!」 「主子!」 「主子!」 黑甲侍卫们慌了神,不知现在这种情况要不要进宫禀报皇上,请皇城司那边来寻人。 时间拖的越久,对三人越是不利。 他们开始害怕,开始慌乱。 「首领,怎么办?」 有黑甲侍卫问班戟。 他们泡在水里,面色发白。 班戟思索一下:「去上报皇上,此事拖不得!」 很快,便有黑甲侍卫上了岸,急匆匆朝皇宫而去。 「我们继续搜,一定要找到主子,如果找不到,我们就以死谢罪!」班戟话落,一个鲤鱼打挺,重新钻进水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在满是根茎的水底搜人,哪里有那么容易。 黑甲侍卫每个都是倔的,冻的嘴唇哆嗦,都没有停止搜寻。 祁熹是被冻醒的。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洞的地上。 一只全身金黄色皮毛的猿猴正在火堆旁烤身上湿漉漉的毛,它的嵴背有一块撕咬伤。 应该是大熊干的。 她被猿猴抓走的时候,最后一眼,看到了大熊。 那个傢伙,一声不吭,呲着牙,发着狠,几乎是原地弹射,咬在猿猴的身上。 接着,便是四面八方冰凉的水朝她涌来。 她被猿猴裹挟着,辨不清方向。 只知道一直在水里游。 再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祁熹四下扫视,没有见到大熊。 她有些担心。 猿猴身高体宽,肉眼可见的肌肉。 大熊再狠,也打不过这么一只猴子。 听见祁熹的动静,猿猴头都没转:「醒了?」 标准的人类男子发音。 听的祁熹汗毛倒竖。 猿猴不等祁熹回答,熟稔的抖了抖背上的毛,转过头来。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 有三分像人,七分像猴。 满脸的黄色毛髮遮盖了他的长相。 只见他咧开嘴,笑了:「怎么?害怕?」 在面对未知时,忍而不发才是良策。 祁熹决定不说话。 她要看看猿猴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那些女子,是不是猿猴所杀。 她调整姿势,坐在地上,环起双膝保存体温。 猿猴低低冷笑一声,转回身,继续烤毛。 这货,竟然比她还淡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祁熹开始慌了。 她本是一抹鬼魂,如今这是遇见精怪了? 不知道秦止会不会来救她。 这猴子把她抓来又是准备做什么。 没多久,猿猴烤干了毛,转身走过来抓着祁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你比她们都淡定。」猿猴道。 祁熹心底一沉。 那些女子,果然是他杀的。 「她们看见我,害怕的尖叫,求饶,实在是哌噪!」猿猴扯着祁熹往山洞深处走。 祁熹发现,这是一个四通八达的山洞。 她清了清嗓子,问:「那条大黑狗呢?」 猿猴脚步顿了一下。 旋即,继续往山洞深处走:「跑了。」 第353章 我究竟是什么 祁熹心下稍安。 比起秦止,她更相信大熊的忠诚。 那傢伙是不会丢下她,自己去逃命的。 一定是发现自己不敌这猴子,去找帮手去了。 山洞洞口不大,里面四通八达,有很多的岔口,不熟悉这里的人,很容易迷路。 祁熹一路记着路线,在猿猴第三次右拐时,它带自己进了一个逼仄的小山洞。 随着挂在墙上的煤油灯被点燃,洞内的景象呈现在祁熹面前。 这里,竟然是一个打铁的工作间。 里面匠炉,风匣,手锤一应俱全。 洞内不大,一人高的地方横放着一根粗壮的竹竿。 竹竿贯穿在洞壁上。 祁熹终于知道女尸为何会双手呈爪状前伸了。 是因为这根竹竿。 女尸生前,双手抓着竹竿,死后,出现尸僵,双手自然便形成了如殭尸般的前伸状态。 角落里,还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整齐叠放一沓红衣。 祁熹现在确定,此猴便是兇手。 而她,落入了兇手手里,即将成为下一个女尸。 猿猴将祁熹双手绑在竹竿上,上下打量祁熹:「你很乖,让我有些捨不得杀你。」 「你为什么要杀她们?」祁熹淡定的问道。 猿猴再次咧开嘴笑:「因为她们不乖,她们看见我就尖叫!」 祁熹拧眉,继续问:「你是人,还是猴?」 猿猴瞪圆了眼睛,将脑袋探到祁熹面前:「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猴?」 祁熹:「……你是人,只是患了多毛症。」 猿猴「哈哈」大笑。 祁熹是第一个说他长的像人的人。 当年,就连老和尚都以为他是猴子。 将他救回去以后,关在笼子里,像餵养畜生一样餵养他。 他是人! 他不是猴子! 可他生来多毛。 父母嫌弃,邻里害怕,看见他便喊打喊杀,认为他是怪物。 是不祥之物。 他逃到了高鸣寺山下,没想到……依旧被当做畜生般对待。 他盯着祁熹,眼神复杂:「你真的很乖。」他抬起毛茸茸的手,抚摸祁熹的脸:「你是第一个,不害怕我的人。」 祁熹拧眉躲开他的手:「这便是你杀那些女子的理由?」 提及此事,男子眸中带着兴奋:「我杀过野猪,羊,狼,很过动物,我还没有杀过人!我想试试,杀人是什么感觉,人类的内脏,是不是跟那些畜生一样!」 「我躲在一家铁匠铺子里,偷偷学了很久,终于学会了怎么打铁,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男子说到此处,兴奋激动的直搓手:「我其实不想杀她们的,我想跟她们成亲,但是她们害怕我,她们看见我就像看见了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我记得,我抓的第一个女人,我还会打猎回来给她吃,结果,她把我咬了!」 男子眸子开始变的愤恨:「所以,我要杀了她们!我给她们穿上红衣,再将她们杀死!」 男子缓缓蹲下,抱着脑袋,神情痛苦:「山林里的猴子,都有母猴,那我究竟是什么?我曾经尝试着跟母猴交配,可是它们也害怕我!人怕我,猴怕我……我究竟是什么?」 第354章 跟猴一样 祁熹垂眸看着他发狂:「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你杀害别人的藉口。」 男子抬起脑袋,仰视祁熹:「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可以求医,总有治疗的办法。」祁熹手腕被绑的生疼,不自在的扭着。 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坐在地上哈哈大笑:「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真正去理解别人的苦,你轻飘飘的一句求医,对于我来说,可知有多难?」 祁熹想都没想,质问他:「杀人就简单了?一条条鲜活的人命,被你残忍杀害,就是你身患多毛症的解决方式?」 话落,她抓住竹竿,吊起双腿,踹在了男子的胸口:「口口声声想做人,却干着畜生干的事!」 男子未防祁熹会有这一手,被硬生生踹的仰面倒地,胸口一阵剧痛。 祁熹继续扭着双手手腕。 身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不仅要学习快速打绳结,还要学会快速解绳结。 在男子准备起身还击时,祁熹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结,借着竹竿的力道,再次抬脚踹在即将起身的男子胸口上。 男子又被祁熹踹的仰面倒地。 祁熹怒骂:「杀了那么多人,就算是披上了人皮,都成不了人!怪不得,猴子怕你,人也怕你,你病的不是身体,是心!」 每个人的一生都不是顺风顺水的,可那些磨难不能成为我们伤害别人的藉口。 磨难,给我们带来的应该是成长,而不是对同类肆无忌惮的伤害。 男子常年生活在山上。 很多习性跟猴子很像。 可他又比猴子聪明。 察觉到祁熹脱离了桎梏,他勐的翻身,闪身与祁熹拉开距离。 祁熹冷冷看他:「怎么?不服气?你要是早几年遇到我,本姑娘早就打到你服气了!」 想了想,祁熹觉得这话不对。 早几年,她还没穿越过来。 本主遇见这猴子,怕是也成了那些女子中的一员。 猴子见祁熹身上带着功夫,不敢跟祁熹硬碰硬,一个闪身,钻进了旁边放着红衣的桌子底下。 祁熹:「……」小孩子躲猫猫? 很快,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连忙上前查看。 桌子底下的冻壁,有一个出口。 出口不大,只能容纳一人钻过去。 「我去!」祁熹感嘆,这后山的老鼠洞都被他数清了吧。 这里有山洞,那里有山洞,山洞里还有狗洞。 来不及思考更多。 这猴子绝对不能让他再逃进后山。 到时候,就难抓了。 祁熹矮身从洞口钻了进去。 洞口通向另一处岩洞。 岩洞潮湿,上方挂着许多钟乳石,石头往下滴着水,岩洞中间,有一个地下河,河水流速不快,河面飘着一层寒气。 让人看着都觉得冷。 岩洞气温偏低,祁熹身上衣衫本就湿透,被寒气侵袭,不由的打了一个冷战。 一个黄色的身影,在一块巨大的钟乳石后消失不见。 祁熹拔腿便追。 都说一个人精的跟猴一样。 此人真是跟猴一样。 走路佝偻,速度奇快。 祁熹没想到,这人不仅猴精,竟然还会给她设陷阱。 第355章 猴子养蜜蜂 祁熹刚追到钟乳石后,便听到一阵「嗡嗡」声从钟乳石后面传出来。 她顿住脚步,小心翼翼的探头去看。 果然看见那猴子就站在钟乳石后,怀里抱着一个漏斗形的东西。 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 祁熹:「……」 当即利落的转身便跑。 靠! 这猴子养蜜蜂! 百米冲刺最怕暗器。 猴子抱着蜂巢当暗器,狠狠的砸在了祁熹的后背上。 蜂巢破裂,蜂蜜撒在祁熹身上,蜜蜂倾巢出动,集体暴动,死盯着祁熹追。 祁熹:「……就这,你特么的还想当人!你就算是人,也是个卑鄙小人!」 祁熹边跑边骂。 身后的「嗡嗡」声根本甩不掉。 「哈哈哈哈哈~不管我是人是猴,我能要了你的命,我能凌驾在你之上,就够了!」男子笑的猖狂。 祁熹简直恨透了这个卑鄙无耻的死猴子。 谁家打不过就扔蜂窝啊! 野的,果然是野的。 男子见祁熹被一群蜜蜂追的疯狂逃窜,从另一个洞口逃出了洞穴。 外面的天,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这个时辰,山里的空气最为新鲜。 狩猎,最为容易。 男子肚子「咕噜」了两声,刚准备去狩猎几只野兔填饱肚子。 勐然发觉不对劲。 这些年生活在山里,他的习性跟动物很像,对危险的感知比常人灵敏。 大熊发觉自己被发现,龇着牙,露出血红的牙龈,小心翼翼的从一棵大树后走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它以前也见过猴子。 长成这样的猴子还是头一次见。 像人,又像猴。 所以,当它发觉自己不敌对手的时候,便转身去找了秦止。 秦止和计都顺着荷叶的痕迹,一路朝南面游。 直至上了岸,都没有发现祁熹的踪迹。 上了岸的秦止,身上往下滴着水,周身萦绕着浓重的戾气。 计都吓的不敢上前,默默的在距离秦止三步远的距离站定。 秦止:「去吩咐班戟,封山,给本座一寸一寸的搜!」 计都:「……」主子这是真的发了火了。 被一只猴子戏耍了一整晚,换成是谁,都恼火吧。 就在计都准备回去通知班戟时。 「汪汪!」 是大熊的声音。 那狗子全身湿漉漉的,一双狗眼亮的惊人,它不靠近,就在不远处冲着二人吠叫。 秦止沉吟一刻:「你知道你主子在哪?」 「汪汪!」大熊这次的叫声,充满急切。 秦止和计都交换一个眼神。 跟上了大熊。 大熊见秦止看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一狗当先,在前面带路。 在山中七拐八绕,大熊找到了一个洞口。 洞口被一棵歪倒的老槐树遮挡,老树发新芽,树干上长满了侧枝,不仔细看,很难发现,槐树后有一个山洞。 大熊停在山洞口转悠了两圈,找了一棵大树,隐藏了起来。 秦止紧随其后,上了大熊所在的大树上。 大熊抬了抬狗头,翻了个狗眼。 秦止这是欺负它不会爬树? 二人一狗,隐藏在暗处,直至天边放亮,洞口有了动静。 大熊瞪着那猴子,猴子也看着大熊:「小狗,你认为,你是我的对手吗?」男子不屑的道。 第356章 薅毛 男子常年生活在山里,从猎杀食草动物,到食肉动物,直至开始杀人。 在他的眼里,大熊,也就是一条小狗而已。 虽然凶了一些,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 甚至于,今天早上的早饭,都有了着落。 他话音刚落,秦止和计都从树上跃下。 男子见此,面露紧张,后退了一步,背抵在洞口,呈防备姿态。 如果说,他是鬼,那么,面前身影高大,满身戾气的男子就是阎王。 如果,他是这山中的王,那么,面前的男子就是这大陵江山的王。 男子连连后撤,准备逃回洞里。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山洞的构造。 逃回洞里,还有一线生机。 计都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男子身后,一脚将男子踹翻在地。 男子一直在提防秦止,没有留意计都。 被这一脚踹的趴在了地上。 计都欺身上前,从腰间拔出匕首,弯下腰,速度奇快的削掉了男子的一只耳朵。 耳朵上长满了黄色的毛,连带着血,飞了出去。 「啊~」男子一声痛唿。 几乎是没有喘息的时间,计都手起刀落,男子的另一只耳朵也被削掉。 「啊~」又是一声惨叫。 秦止迈步过来,黑色的皂靴停在男子眼前。 男子双手捂着两边耳朵,鲜血从他指缝滴落。 他垂着脑袋,眼珠子不停的转动。 「人呢?」秦止冷冷的问。 男子眸光微闪:「你们找不到她,需要我给你们带路。」 「哦?」秦止从喉间发出疑问:「你的意思是,本座需留你性命?」 男子抬起眸子,嘴角咧开一个笑:「山洞四通八达,找一个人何其容易?更何况……再拖下去,人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计都抬起匕首,削在了男子捂着耳朵的手上,男子来不及闪躲,四根手指齐齐被削掉了指腹。 「啊~」又是一声惨叫在山间迴响,惊飞了一群不知名的鸟儿。 秦止悠然转身,走至洞口,抬起一只脚搭在倾斜的槐树树干上,探头往洞内看:「计都,继续,直到他说为止。」 「是!」计都领了命。 清御司折磨人的手段,多到让人数不清。 好人进了一圈清御司,出来都会神经错乱,这辈子不敢作奸犯科。 计都常年跟在秦止身边,更是审讯犯人的一把好手。 他最知道,怎么让人疼。 更知道,怎么能让人活活受刑而不咽气。 每个人,在他的眼里,长得都是一样的。 今天这个人,很不一样。 他还是头一次审讯长毛的人。 将匕首放回腰间,计都抓住男子嵴背上的一撮毛,用力一扯。 男子疼的「嗷嗷」直叫。 他越叫,计都越兴奋。 抬起脚,踩在男子的后背上,薅毛薅的极为舒爽。 大熊见此,吓得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 男子这一生,痛恨极了这一身毛,可这一刻,他却不想让它们离开自己。 太疼了。 随着计都每一把毛薅下去,男子整个后背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计都扬了扬唇角,将工作地点转移到男子的面部。 男子吓的双手遮面,将脸埋在地上,恨不得挖个坑将脸藏起来。 第357章 地形复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这种疼,形同剥皮。 男子声音闷声闷气,虚弱的从地面传出来:「下去直走右拐第二个岩洞,里面有条地下河,不过我在里面放了杀人蜂,那女子凶多吉少。」 计都停下手,转头去看秦止:「要不要留下他带路?」 秦止扫了男子一眼,男子眸光闪躲,垂下了眼皮。 秦止冷哼:「不必。」 此人从小便认为自己是猴子,在山中多年,更是沾染了满身的猴气。 若是给他机会,不知又会出什么么蛾子。 已经被他遛了一晚上,现下没有时间再陪他遛下去。 计都点头,拿出匕首,划上男子的脖颈。 男子眸中希冀还未消散,便被震惊取代。 温热的鲜血从男子脖颈处喷射到地面。 浸湿了地面,染红了绿草。 男子喉咙发出「呵呵」不甘的声音。 这一生的场景,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 被人拿着棍子追打。 被同龄人编着歌谣耻笑。 母猴子看见他惊恐的目光,还有那些女子求饶的声音。 最后,他发现,他能记得的,是方丈蹲在他面前,满脸慈祥的道:「可怜的猴子,怎么被人打成这般?跟老衲回去,老衲给你治伤!」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兴许是方丈的声音太过慈爱,让他不敢告诉方丈,他是一个怪人。 他害怕方丈也会耻笑他,害怕他。 他只是想留住那一刻的慈爱。 所以,他装成猴子,博取方丈的同情。 上天,是公平的,若是当年他对方丈吐露心扉,皈依佛门。 就算他是只猴子,佛祖都会收纳他。 他的眸光,逐渐失去了聚焦。 昂起的头颅,缓缓的垂了下去。 脸,埋在自己温热的鲜血上。 计都探了探男子的颈动脉,对秦止点了点头。 二人没有丝毫犹豫,下了洞穴。 大熊抖了抖身上的背毛,也跟着跃了下去。 洞内昏暗,计都点起火摺子,寻着男子说的路线靠着洞壁,边听边走。 男子说,岩洞内有地下河。 有地下河,便会有水流声。 不知走了多久。 「主子!」计都忽然停下脚步:「有了!」 秦止抬手触摸洞壁,洞壁冰凉潮湿。 是岩洞没错了。 「找不到洞口!」计都有些急了。 他了解杀人蜂。 黑狱便养着一窝杀人蜂。 专门用作审讯。 杀人蜂也叫胡蜂,是食肉昆虫,体内有剧毒。 祁姑娘若真是被杀人蜂追杀,当真是如那男子所说,凶多吉少。 秦止拧眉,敲了敲洞壁:「此处没有岩石,可破!」 计都当即便后撤两步,一脚踹在洞壁上。 随后,停了停,抬头观察洞壁上方的环境。 洞上方若是软土,很容易便出现坍塌。 好在,只有零星的灰尘落下,洞上方并没有坍塌的痕迹。 二人都是练家子,腿部力量更是大的惊人。 秦止将袍脚提起,掖在腰间,二人齐力,一脚一脚的踹在同一个目标点上。 与其花费时间找洞口,不如自己直接破。 大熊也着急,「汪汪」了两声。 这处洞穴地形复杂,连它都很难找到入口。 第358章 憋死 很快,洞壁便被二人踹出容纳一人通过的洞口。 计都还未做出反应,便见一个黑影率先钻了进去。 这狗子。 开洞的时候它躲的远远的,现在洞口开好了,它倒好,第一个钻进去。 秦止是第二个,计都尾随。 二人一狗进入岩洞。 岩洞果然像那男子所言,里面有一条地下河,上面悬挂着许多钟乳石,此洞的温度比外面的要低上许多。 地下河汩汩流淌,上面一层水汽。 「汪汪~」大熊喊了两声。 声音在岩洞中形成回声,不断迴响。 没有祁熹的身影。 「汪汪~」大熊有些急了。 「主子,你看。」计都用火摺子照着地上。 地上肉眼看见一层杀人蜂的尸体。 计都捡起一只查看:「像是被什么东西拍死的。」 接连查看了几只,杀人蜂头部扁平,明显是被大力拍死的:「祁姑娘不会是用巴掌拍死的杀人蜂吧?」 计都忍不住发出疑问。 那玩意,可蜇人啊! 而且还有剧毒。 秦止自始至终冷着脸,观察这处岩洞。 他不认为祁熹会傻到用手去拍蜜蜂,最大的可能性,要么就是祁熹藏起来了,要么就是她寻了其他的出口,逃了。 至于地上的杀人蜂,有可能是祁熹逃跑过程中,用什么东西拍死的。 「汪汪~」大熊还在合着自己的回声,不停的喊叫。 忽然。 有什么东西出水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便是祁熹微弱的声音:「大……熊……」 秦止明显身子一颤,四下观察,寻找声音来源。 大熊一熘烟的朝河边跑去。 祁熹从水底冲出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地下河本就凉,她在水底待了那么久,整个人都是冰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此时看见大熊。 祁熹想都没想,一把抱住它。 软和,暖和。 大熊伸出舌头,舔了舔她苍白到没有血色的脸。 秦止见此,脚步一顿,下一脚,他想抬起来落在大熊身上。 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在祁熹的心里,他兴许还没有这条狗重要。 秦止走至祁熹面前,弯腰将祁熹从河水里拖出来。 祁熹冻的嘴唇发紫,直哆嗦:「我的天,那些蜜蜂,简直是疯的!」 当时她逃无可逃,只好钻进了水里。 谁知那些蜜蜂跟成了精一样,在水面盘旋,不肯离去。 祁熹只好抱紧了水底的一块大石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都不知道自己晕过去多少回了。 她觉得,再过一会,自己要么是冻死的。 要么就是缺氧憋死的。 这辈子她一直认为自己很缺钱,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缺氧。 那种窒息的感觉,直往头顶沖,耳边「嗡嗡」的不知是蜜蜂还是耳鸣。 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脑缺氧的感觉。 还好,还好,在最后关头,她听到了大熊的叫声,大熊在,就证明外面是安全的。 祁熹还没缓过神来,便感觉身上多了一件衣服,秦止:「虽是潮的,比你身上的还是要强上许多。」 计都:「……」默默的放下解衣服的手。 大熊扫了一眼秦止,继续往祁熹身上拱。 第359章 不宜久留 秦止弯腰,将祁熹从地上抱起来。 祁熹发现,秦止的怀里,比大熊要温暖多了。 忍不住,往他怀里缩了缩。 计都想起了什么,问:「那些杀人蜂是你拍死的?」 祁熹被计都问的一头雾水:「没有啊?」 计都和秦止对视一眼。 如果不是祁熹。 那么,这里定还有其他东西。 怪不得,他们来到以后,并未看见杀人蜂。 「此地不宜久留。」秦止冷声吩咐:「我们先出去再说。」 怀里像是抱了个冰块,祁熹每抖一次,他的心都跟着一颤。 不管这里还藏着什么未知的东西,都要先安顿好祁熹再说。 秦止抱着祁熹,没有丝毫犹豫,便往原来的洞口走去。 奇怪的是,刚才二人踹开的洞口,现在却被堵了起来。 大熊龇着牙,对着洞口发出「呜呜」的警告声。 计都拿着火摺子上前查看。 洞口是被一块光滑的岩石状的东西堵住的。 计都伸手尝试去推。 手刚触碰到岩石,便发现不对劲。 岩石手感湿滑,像是某种活物。 计都勐的收回手。 与此同时,那块岩石两侧忽然睁开了两只眼睛。 一根长长的蛇信伸出口腔,在计都面前的空气处扫了一圈。 计都:「……」 那竟然是一条巨蟒。 蟒蛇通过蛇信来判断猎物,它察觉到身前是一个人类,当即便动了起来,张开血红大口,朝计都游来。 计都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蟒蛇顺着洞口,钻了进来。 一人粗的蟒蛇,甩着长长的尾巴。 方才,应该就是这货用尾巴拍死了杀人蜂。 大熊察觉到危险,连连后退。 祁熹倒抽一口凉气:「大熊,躲远点,这货能把你嚼吧嚼吧吞了!」 大熊得了主子的吩咐,撤退的更加理直气壮。 当即抛下计都,夹着尾巴熘到秦止身边。 还一副求表扬的姿态抬头去看祁熹。 仿佛在说:你看我多乖!你让我逃我就逃! 这回功夫,计都已经跟巨蟒打了起来。 巨蟒闻到计都的气味,一门心思的想要将计都吞下去。 几次甩尾都被计都躲了过去,巨蟒被激起了杀意,转换了战术,不再用尾巴,而是选择直接将计都吞入腹中。 「放我下来!」祁熹见此,不放心计都,在秦止的怀里扭来扭曲。 秦止紧了紧手臂:「你想做什么?」 祁熹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秦止:「没看到计小哥不敌那巨蟒,你不去帮忙吗?」 祁熹怀疑秦止的脑子是实心的。 计都都被巨蟒追的连滚带爬了,他还能如此淡定。 秦止其实想说,一条巨蟒而已,蟒蛇大多无毒,计都还是能打过的。 可看祁熹这般着急。 他又怕自己辩解会惹祁熹不快。 随即,将主动权交给祁熹:「怎么帮?」 祁熹眸光微闪,伏在秦止耳边耳语一番。 秦止眉头深拧,半晌,点了点头,将祁熹放了下来。 祁熹脚刚沾地,险些没站稳,一个踉跄,再次扑进了秦止的怀里。 秦止伸手扶住她,垂眸不怀好意的看向她。 二人目光对视。 第360章 蛇胆 她发誓。 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冷了,腿冻麻了。 可看秦止那副姿态,明显就是在说:你就是在觊觎本座姿色。 祁熹:「……」默默的扶着秦止的胸口站稳,顺手帮他拍了拍胸口衣衫被她揪出来的褶子。 秦止眉梢轻挑。 祁熹觉得越描越黑。 她绝对没有想摸他胸的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呵呵,」祁熹干笑两声,转移话题:「你就照我说的做,打蛇打七寸。」 秦止点头:「嗯。」 话落,他抽出刀,在祁熹面前挽了一个帅气的剑花,眼尾撩撩,扫了祁熹一眼,转身加入了人蛇大战。 「啧啧,」祁熹鄙夷,嘀咕:「好骚啊~」 蟒蛇在岩洞中施展不开,计都身形灵活,这会儿功夫,蟒蛇身上多了好几处伤口。 蟒蛇鳞片坚硬,计都见缝插针。 它身上的伤看着严重,实则并未造成致命伤害。 秦止就不同了。 他的剑本就是特制的,一剑下去,伤口血流不止。 蟒蛇也是个狠的。 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当即便发了狠。 蛇尾扫向计都,蛇头对着秦止一口咬下。 想要将秦止吞入腹中。 祁熹坐在一块岩石上,大熊趴在她的腿边,将嘴筒子放在她的鞋面上。 她手托着腮,一人一狗像极了吃瓜群众。 「大熊,你说这蛇那么大,蛇胆肯定值钱!」祁熹道。 大熊:「呜呜。」 祁熹:「高鸣寺后山灵气充沛,这蛇在此地盘踞这么久,蛇胆必有奇效!」 大熊:「呜呜。」 祁熹灵光一闪:「你说,那天雷是不是就是这货在渡劫?」 祁熹穿越之前,妥妥的唯物主义。 经歷了那么多,她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 人就是这样,我们一辈子都在通过自己的认知来修改自己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 祁熹也是。 随着认知的增加。 她发现,她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只是冰山一角。 一如,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秦止按照祁熹所言,一直在挑衅巨蟒。 直至巨蟒暴怒。 秦止故意露出破绽。 巨蟒一个俯冲,准备将秦止头颅咬下。 就在此时,秦止不仅不躲,反而迎上了巨蟒。 在巨蟒三步远的距离,双膝下弯,手中长剑插进巨蟒下颚。 藉助巨蟒俯冲的力道,长剑顺着巨蟒下颌一路朝下,直至三寸处,秦止双手紧握剑柄,用力剜下。 巨蟒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鸡蛋大小的蛇胆被秦止活活剜下。 蛇血,淋了秦止一身。 巨蟒躲过了天雷,没有躲过祁熹。 被生生剥皮掏胆。 秦止衣衫往下滴血,手中握着墨绿色的蛇胆,侧身从巨蟒身下闪出。 几乎是同一时间,巨蟒沉重的身躯轰然塌下。 「啪啪啪~」祁熹边鼓掌边冲过来。 秦止以为她会继续夸赞自己两句。 毕竟,他这一身腥臭的蛇血可都是为了她。 祁熹朝秦止伸手:「大人,快点,蛇胆给我看看!」 秦止:「……」默默的摊开手。 祁熹好似怕他反悔似的,迅速伸手将蛇胆占为己有。 第361章 死要见尸 「稀罕,太稀罕了!」她捧着蛇胆,左右观察,满脸兴奋,想了想:「大人,此物不可让封大夫知晓,这蛇胆是我的了。」 秦止:「……」对自己舅舅都这般吝啬。 祁熹若是知晓秦止心中想法,一定会大骂他不了解封淮安。 对于一个医痴来说,这样一味药材,足以让他抛弃他跟祁熹之间的亲情。 从凉国奸细,到猿猴杀人,再到巨蟒渡劫。 高鸣寺这座古寺下隐藏的腌臜事算是被祁熹和秦止给彻底清理。 一行人出了洞穴时,天光已经大亮。 几人不知,在洞内的这段时间,外面已经变了天。 黑甲侍卫匆匆跑进皇城,面见皇上。 皇上从黑甲侍卫慌张的形态上,便知大事不好。 果然。 自家皇弟在皇城里,高鸣寺中,失踪了! 皇帝当即大怒。 摔了价值不菲的茶盏,命皇城司将高鸣寺团团包围,亲自前来坐镇指挥搜寻。 上山之人可上,下山之人不得下。 方丈带着一群小和尚跪在地上,手上的佛珠都快被他捻出了火星子。 从皇上这阵势来看,若是秦王殿下在高鸣寺后山出了事。 日后,高鸣寺怕是要在这个大陵消失了。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高鸣寺究竟是招惹了何方神圣,才会接连惹上这等祸事啊! 皇上坐在轿辇上,不说话,肃着一张脸,看起来极为可怕。 目光越过跪在自己面前的一排排光头,看向远处树木遮挡的后山。 隐约可见树木晃动,那是皇城司的人在搜山。 荷花池里,不止是黑甲侍卫,还有皇城司的人。 水搅的都能呛死鱼。 皇上坚信,自家弟弟没出事。 他了解自家弟弟,更了解祁熹。 二人在一起,只有旁人出事的份儿。 可人去了哪里? 二人能躲得了人祸,可又能躲得过天灾吗? 听说杀人者是一只修炼成精的猴子。 二人可能敌得过那猴精? 身为家长就是这般,一面往好处想,一面又往坏处想。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的面色也越来越沉。 从刚开始对秦止和祁熹能力的坚信,到犹疑,直至开始心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出现了心慌,又开始忍不住想,都说兄弟连心,为何刚开始没有心慌,现在反而心慌的厉害。 是不是出事了? 他垂眸看向面前的一排排光头。 若是皇弟出了事,他以后该如何去九泉之下面对父皇和母后? 如果,他不是皇帝,该多好。 如果他不是皇帝,他现在就可以将这些秃驴的脑袋给拧下来。 可他是皇帝。 他唯有忍。 方丈察觉到上方传来的杀气,吓得缩着脖子,手上佛珠捻的更加快了。 小石头声音打着颤,安慰皇帝:「皇上,秦王功夫好,应该不会出事的。」 这话他说的自己都心虚。 荷花池里根茎错综复杂,池底淤泥足有半人深。 这么长时间都没找到…… 皇上唇畔轻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若活,你们罪可恕,他若……你们便陪他一起去。」 有小和尚,吓的忍不住哭出了声,哭声刚出来,便戛然而止,被旁边的师兄捂住了嘴。 第362章 做法事 皇上现在最听不得哭声,当即便拧起了眉。 方丈见此,连忙求饶:「皇上息怒,孩子还小,不懂事。」 「朕有说什么吗?」皇上倏地将视线落在方丈身上。 方丈当即一噎。 皇上确实没有说什么,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这场面,皇上这神情,都在表示,此事无法善了。 方丈害怕啊。 高鸣寺不能毁在他的手里啊! 他不想做那个千古罪人,可高鸣寺发生的每件事都跟自己有关。 方丈垂下脑袋,捻着佛珠:「是老衲多嘴了。」 皇上又将视线放在荷花池里。 天色逐渐大亮,池塘里的景象看的越来越清楚。 满池的荷叶,都被踩进了淤泥,一眼望去,河面全是浑浊的污水。 黑甲侍卫和皇城司的人,还在捞鱼摸虾般找人。 此时,忽然有眼尖的指着山上:「秦王殿下!是秦王殿下!」 他一嗓子喊下去,众人齐齐停下动作,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可不是么。 秦止抱着祁熹,计都和大熊跟在秦止身后。 三人一狗都是满身的狼狈。 皇上连忙从轿辇上下来,迎了上去。 秦止知晓自家兄长会着急,却没想到兄长会急成这般。 在杀人兇手没找到的情况下,贸然出宫,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尤其是这高鸣寺,才出过凉国细作。 秦止眉心微拧。 皇上自是知晓自家弟弟心中所想,可若换成是他,皇上想,秦止依然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要不要宣太医?」皇上扫见三人的狼狈,关切的问。 尤其是祁熹,窝在秦止的怀里,面色苍白,身子还在打颤。 「多谢皇上,」秦止躬身谢过:「臣弟想先回秦王府,封大夫在府上。」 皇上想了想,秦王府距离高鸣寺好像比皇宫要近。 当即点头同意。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撤离了高鸣寺。 方丈目送一行人走远,笔直的嵴背垮了下去。 「阿弥陀佛,那小丫头说的有理,寺里确实需要做场法事了!」 身边的小和尚上前扶住方丈:「方丈,咱们都是给别人做法事,寺里做法事该怎么做?」 方丈闻言,也是一头雾水。 旋即。 一咬牙。 「既然是高鸣寺做法,那便召集所有僧人,咱们要做,便做一场大的,邀请山下村民一起,念经祈福三日!」 老和尚是懂商业化营销的。 如此大的一场法事,有了山下百姓的参与,空前的盛大与热闹。 祁熹后来听说,老方丈那一场法事,光香油钱都数到手软。 她气的直拍桌子,大骂老和尚心不诚。 祁熹回到秦王府,整整歇息了三天,才缓过劲来。 刘婆子刚换下去的冬被,都被拿出来了,祁熹还是觉的骨头里往外透着冷。 这还是在封淮安药浴的加持之下。 若是换成旁人,怕是要落下病根。 三日后,祁熹刚缓过劲来,付以欢打着探病的幌子,熘进了秦王府。 看见祁熹,便是一个熊抱:「这手怎么摸着还是凉啊!要不要我去给你张罗一些吃了容易上火的食材?」 第363章 她都比你像主子 祁熹:「……」 付以欢的话让她觉得不对劲,又觉得好有道理样子。 付以欢还在喋喋不休:「我娘说,一颗荔枝三把火,我改天给你张罗点荔枝回来!」 「不对,橘子好,我每年吃橘子都吃到嘴巴长疮,还是吃橘子靠谱!」 二人闺中密友般手牵着手,进了屋,盘腿坐在暖塌上。 刘婆子为二人上了些点心,听付以欢一个人在那胡诌,忍不住道:「付姑娘,祁姑娘这是风寒入体,需要暖回来,而不是上火。」 付以欢神烦这个婆子,闻言,脸一沉,满脸的不好相处:「我跟祁姑娘说话,你插什么嘴?」 刘婆子一怔。 旋即躬身认错:「是婆子失言,是婆子失言。」 秦王府多年来就她一个女僕,祁熹又是一个大喇喇好相处的主儿,刘婆子险些都忘了,女僕也是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付以欢被付良宠惯了的,丝毫不知收敛为何物,当着刘婆子的面,转头便对祁熹道:「熹熹,你也太好说话了,你瞅瞅,在这院子里,她都比你像主子!」 刘婆子被付以欢这顶高帽子一扣,当即跪了下来:「祁姑娘,老奴在这府上多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未敢有半点逾矩啊!」 祁熹眉头微微一皱,随即端起茶水轻饮一口,笑开,话不是对刘婆子说的,而是对付以欢道:「我只是秦王府的客,哪有客人训斥主家下人的道理!」 话落,祁熹又看向刘婆子:「婆子快快请起,付……欢欢就是嘴直心快的,你别跟她当真!」 刘婆子扶着老寒腿,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祁熹看似给她解围,可字里行间,都是对付以欢的维护。 她站直身体后,朝二人轻施一礼:「二位姑娘闲聊,老奴就先下去了,有什么吩咐,您二位唤老奴一声便可。」 付以欢剔看这婆子,怎么看,怎么觉得不舒服。 索性,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了。 眼不见,心不烦。 祁熹微微一笑:「婆子先去忙,有劳婆子了。」 刘婆子刚走,付以欢就将脑袋探过小几,压低了声音,一副说人小话的姿态:「熹熹,我跟你说,我看人可准了,这婆子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你要小心她!」 祁熹微扬唇角,拿起桌上的一块桂花糕塞进付以欢嘴里:「你这张嘴啊,早晚给你爹闯祸。」 付以欢抬手把桂花糕直接送进嘴里,缩回脑袋,边嚼边道:「我娘总说我的性子好,女子就该像我这般活,自由自在,想吃就吃,想喝就喝。」 「你娘是个通透的。」祁熹感嘆。 这个时代,很少有女子能活成付以欢这般。 付以欢听祁熹夸自己的母亲,满脸傲娇。 「那可不,我爹就是稀罕我娘的通透劲儿!我祖母虽然出身青楼,我娘丝毫都没嫌弃过我祖母,将我祖母侍候的可好了,我看旁人家里都有婆媳隔阂,我们家就没有,其乐融融!」 祁熹闻言,艷羡不已。 不管是何出身,有缘成为一家人,便是一体的,付良有个好媳妇。 第364章 容不得你长大 付以欢稀罕祁熹,稀罕的不得了,以前从未想过,能和祁熹这般坐在暖塌上,吃糕点,聊小话。 现在这种感觉,简直像在做梦。 思及至此,付以欢挽起手臂,伸到祁熹面前:「熹熹,你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 祁熹被她的话说的不明所以:「不用掐,你不是在做梦,因为我也不是。」 付以欢又将手臂往前伸了伸:「我做梦的时候,梦里的人也会跟我说,我不是在做梦,你快掐我,疼了我就知道了。」 祁熹:「……」 这孩子,你说她傻乎乎的吧,她看事情比谁都通透,你说她通透吧,有时候还会犯傻。 祁熹无奈,只得抬手在她胖嘟嘟的手臂上轻轻一掐。 「嘶~」付以欢疼的呲牙。 刚想说些什么,便见罗睺急匆匆而来,瞧见这一幕:「你掐她作甚?」 祁熹:「……」 付以欢:「……」 祁熹不答反问:「你来作甚?」 罗睺偷瞄祁熹一眼,看向付以欢:「疼不疼?」 付以欢认识罗睺,当时就是他带头欺负祁熹,被她一屁股坐晕过去。 这是伤好了。 付以欢最看不得他对祁熹这般,当即便冷下了脸:「干你屁事?你这人真是属猪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要不要本姑娘再坐你一回?」 罗睺见付以欢发火,噎了噎,将心头火压了下去,缓声道:「我是看她欺负你,好心帮你!」 付以欢气笑了:「唉呀妈呀,你还有好心?你那心连着肠子都烂坏了吧,别人割破皮流血,你割破皮流出来的都是坏水!」 罗睺被付以欢一顿噼头盖脸的骂。 骂的心头酸涩。 这几日,他和路衡同病相怜,互相照顾,心里,一直想着当时背着他的那股馨香。 后来问了黑甲侍卫,才知道,背他来的,是付以欢。 刚刚听闻付以欢来了林月阁,他想都没想,便追来了。 没想到来到后,便看到祁熹掐付以欢胳膊,这才为付以欢打抱不平。 可是。 付以欢好像不需要他。 罗睺感觉特别挫败。 付以欢不管罗睺心里的那些弯弯绕,她只知道,就是这个人,在衙门里,拉着众人问罪祁熹。 罗睺当时的嘴脸,她到现在都记得。 「咋地?本小姐说错了还是怎么?你看你一副哭丧的劲儿,想哭丧,别在我家熹熹面前哭,我家熹熹生不出来你这样的好大儿,就算是生了,也早被我给掐死了,容不得你长大!」 祁熹:「……」 付以欢这嘴是真毒啊! 不过,她确实生不出罗睺这样的好大儿。 祁熹又喝了一口水,冷冰冰的问罗睺:「罗侍卫找我何事?」 罗睺抬头扫了一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二人。 想了想。 面朝祁熹跪了下来:「罗睺给祁姑娘认错!这些日子,罗睺想了很多,是罗睺一开始便带着偏见看祁姑娘,这才导致罗睺犯下大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祁熹斜乜着罗睺,轻啄一口茶水,没说话。 向来哌噪的付以欢也住了口。 房间一时静谧,针落可闻。 第365章 认错 这种场面,令罗睺跪立难安。 他不知道祁熹会不会原谅他。 头一次,除了主子和皇上以外,低声下气的求一个人。 罗睺曾经是黑甲侍卫的首领,主子念他从小孤苦,便一直将他带在身边。 后来,主子派他外出公干。 虽然所有人都说,主子是因为嫌弃他做事冲动,让他出去磨鍊。 可是罗睺就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己才是黑甲侍卫中的翘楚,自己才是主子心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这次回来。 他发现,计都比他要能干,要聪明。 主子的偏心,也再也不是对他。 所以,他嫉妒,他疯狂的嫉妒。 嫉妒祁熹,为什么能得到主子的偏爱。 为什么主子会对她不一样。 明明,祁熹一看就是个满肚子心眼的女子。 可自从,他忘不掉萦绕在鼻尖的那股馨香时,罗睺顿悟了。 那是不一样的一种感觉。 这种感觉,和兄弟之间的感觉不一样,这是一种午夜辗转难眠,抓心挠肝的感觉。 他想要靠近那股馨香,便要先靠近祁熹。 「祁姑娘,罗睺错了!」罗睺再次郑重道。 祁熹放下茶盏,头一次认真的看向罗睺,开口:「我知道了,但是我不准备原谅你。」 罗睺:「……」 祁熹继续道:「罗睺,人,可以不讲道理,但是不能不懂得换位思考,你在伤害别人的时候,你有想过换位思考吗?你没有,你想的只是伤害别人能给你带来多少利益!」 她轻哼一声,继续道:「包括现在,你给我认错,道歉,难道不是为了达到你心里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罗睺心头一惊。 祁熹说话的语气,看事情一针见血的态度,都像极了主子。 「你从来没有从错误的根源反思,你还是自私的认为,你认错了别人就该接受,包括你认错的目的,都不单纯,罗睺,你太以自我为中心了。」 罗睺如五雷轰顶。 他认为自己很聪明。 他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可祁熹一眼便能看穿,在祁熹的眼里,他就是一个跳樑小丑。 祁熹的一番话,仿佛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原来,他一直认为自己很聪明,只是没有人来拆穿他而已。 付以欢拿起碟子里的一块糕点,砸在罗睺身上:「听明白了吗?还不赶紧滚!脑子不好使,就别学人家耍心机,真丢人!」 是啊! 罗睺想。 真丢人。 就连付以欢都将他看的透透儿的,他还认为自己有多么的高深莫测。 怪不得。 怪不得黑甲侍卫现在都躲着他。 原来,在他们的眼里,自己的那点心思,大家都看的透彻。 唯独自己,将自己放在被害者的立场上,久而久之,连自己都认为自己才是被害者。 骗得了自己,却没骗过别人。 罗睺想,付以欢说的没错,他脑子真的不好使。 罗睺还在跪着,计都又急匆匆沖了进来。 祁熹拧眉,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一个个的都慌里慌张的。 计都进来,扫了罗睺一眼,没说话,朝祁熹拱手:「祁姑娘,有你的圣旨,你需去前院接旨!」 第366章 说服不了任何人 祁熹忙从榻上下来,弯腰穿鞋。 想了想,歪头看向罗睺:「你知道吗?将别人当傻子的人,自己才是傻子,还是个傻而不自知的傻子。」 罗睺身子一震。 肩膀和脑袋齐齐垂下。 付以欢就像个小尾巴,见祁熹穿鞋,她扑腾扑腾跟着下榻穿鞋。 期间,还狠狠的瞪了罗睺好几眼。 罗睺一直认为自己猴精,如今,祁熹将一面一人高的镜子立在罗睺面前。 让罗睺从头到脚开始审视自己。 他并不是精,他从头到脚,就是个猴。 自己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个笑话。 罗睺想哭,奈何欲哭无泪。 祁熹走了,付以欢也走了,计都从始至终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罗睺一直跪着,跪在空无一人的暖榻前。 直至膝盖犯寒,刘婆子走了进来,关切的道:「罗侍卫,是祁姑娘让你在此受罚吗?」 罗睺摇了摇头。 刘婆子闻言,上前将罗睺搀扶起来:「罗侍卫,你不要跟祁姑娘一般见识,她年岁小,不懂事。」 罗睺借着刘婆子的手,站起来,再次摇了摇头:「不,是罗睺年岁小,不懂事。」 刘婆子慈爱的为罗睺拍打膝盖上的尘土:「罗侍卫莫要这般说,祁姑娘是女子,女子大多心眼小些,让罗侍卫受委屈了。」 罗睺垂着脑袋,整个人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祁姑娘不是那种人,是罗睺小肚鸡肠了,刘婆,罗睺先下去了。」 话落,罗睺转身,一瘸一拐的出了林月阁。 一路上,他遇见黑甲侍卫便躲,他不是怕别人看见他这副样子。 而是。 不想看见他们嘲讽自己,不愿搭理自己的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左闪右躲,终于到了路衡的住所。 他和路衡住的地方,如今已经无人愿意来巡查。 成为秦王府最为清净的地方。 以前,他恨。 恨祁熹收买人心,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忘了。 他也是从黑甲侍卫一步步走出来的。 每一位黑甲侍卫,不止是侍卫,还是独立的人。 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有明辨是非的能力。 是他没有看清,没有认清。 从主子最疼爱的黑甲侍卫走至黑甲侍卫首领,再被主子明升暗降。 他在想。 他前段时间,是以何种身份在府上上蹿下跳? 侍卫? 前侍卫首领? 还是主子的左膀右臂? 可自从他回来以后,除了集体任务,主子几乎没有单独吩咐过他做事。 他汗颜,他无地自容。 推开房门,房间一股药味。 路衡依旧躺在床上,听见开门声,抬起头来:「你去哪了?」 罗睺毫不隐瞒:「去见祁姑娘了。」 「你去见他作甚?」路衡满脸不悦:「他把我们害的还不够惨吗?」 罗睺拧眉,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路大夫,你有没有想过,是咱们先去陷害的她,她从未主动来害过我们?」 路衡眸光微闪:「你也被她收买了?」 罗睺看着路衡,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自己心里有着一套大道理,殊不知,那套大道理只能说服自己,说服不了任何人。 第367章 当官了 罗睺拧着眉,上前去将路衡的被子拉至肩膀处:「路大夫,我有心上人了。」 路衡一怔,不知罗睺冷不丁的提起这事作甚? 罗睺继续道:「我刚才想了一下,如果是我的心上人,被人下了那种药,我想,我一定会杀了那人。」 路衡冷哼,不说话。 罗睺继续道:「知道主子为何只打了你板子吗?是因为祁姑娘出手了,你让祁姑娘丢了脸面,祁姑娘便让你当众出丑,祁姑娘只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罗睺见路衡不说话,继续道:「是祁姑娘保住了你这条命,你应该感谢她,而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怨恨她,将一切都归罪在她身上。」 路衡翻了个身,背朝罗睺,声音沉闷:「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罗睺嘆息一声。 不管路衡是不懂装懂还是真的不懂,都不重要了。 他只是将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也算是弥补这段时间,跟罗睺一起咒骂祁熹的错。 祁熹是值得主子喜欢的女子,她的学识,阅歷,都远超于他们。 祁熹不知罗睺的心境改变,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浪费在罗睺的心路歷程上。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当官了。 小石头来宣的旨。 祁熹只知道秦止说要给自己请旨。 他没想到,皇上会这么大方。 祁熹跪在地上,身后跟着众黑甲侍卫。 秦止站在一旁,满脸宠溺。 小石头尖细悠扬的声音在秦王府上空迴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今有林国公遗孤祁连山之义女祁熹,闻尸语,辩鬼话,为死者鸣冤,令兇手丧胆,为大陵屡破奇案。 朕闻之,心甚悦。 特。 敕封为大陵金履女仵作,赐金履一双。 此女所踏之地,尔等不得阻拦。 钦此!」 小石头话落,身边的小太监捧着托盘,托盘上是一双金丝绣花鞋。 翠色的鞋面,上面用金线绣着蓝天白云。 蓝天採用的点翠填色,白云竟是一片片乳白色的玉片。 单单这双鞋子,便价值不菲。 更何况还有皇上的所踏之地,尔等不得阻拦。 也就是说,她穿上这双鞋,皇宫都能进了? 皇上对她也太好了吧! 祁熹看着鞋子,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祁姑娘,哦,不对,」小石头作势拍了拍自己的嘴:「应该是祁大人,还不快快接旨!」 象徵着一品大员的玉轴圣旨递到祁熹面前,祁熹叩头谢恩。 圣旨沉甸甸的,鞋子沉甸甸的,祁熹的心却是飘的。 好大的官。 惊喜来的太突然,她有点承受不住。 而且皇上在圣旨中,也为祁熹正名。 林国公家的遗孤。 最让祁熹感动的是。 皇上说,祁连山是她的义父。 那个一辈子碌碌无为,进京赶考落了榜,结果阴差阳错,救下原主本身的男子。 他的名字,也被烙印在圣旨之上。 秦止将祁熹从地上扶起来,摸了摸她的脑袋。 计都识趣的给小石头打赏。 小石头连连推辞。 计都:「秦王府今日大喜,这是主子赏的,公公莫要推辞。」 小石头想了想,将沉甸甸的钱袋子收入怀中。 「可还高兴?」秦止嘴角上扬,讨赏一般垂眸看向祁熹。 第368章 金履女仵作 「是你做的?」祁熹指的是祁连山一事。 只有秦止知道,祁熹有多在乎祁连山。 林国公府的人,虽然会牵扯着她的心,可祁连山,是真正对她有恩之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秦止点头:「金履女仵作,是皇兄一直便想敕封的,至于为你正名一事,本座想,林国公案子虽然兇手还未抓到,也算真相大白,凉国的细作,本座已经处理干净了,如此,你可光明正大的认祖归宗。」 祁熹一拍双手:「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回封家住了!」 秦止:「……」他是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面色变了变,道:「本座将林月阁赠与你,你无需大费周折,搬去封府。」 祁熹有点懵。 皇上刚封完官,秦止又要送自己院子:「这不大好吧。」 「无事,」秦止回答的很轻松:「你若是觉得不方便,可在林月阁后开个小门。」 祁熹:「……这不大好吧。」 秦止:「本座说合适便合适。」 皇上的旨刚宣完,小石头前脚刚走,后脚皇后那边派人来送请柬。 皇后对大陵第一位女官非常重视,特意在当晚为祁熹在护城河上举办了画舫宴。 并且还邀请了京城众多名门闺秀。 祁熹:「……」她忽然有种麻雀飞上了枝头的感觉。 皇后的懿旨刚宣完,各府便收到了消息,纷纷来秦王府送礼。 大家还是留了个心眼,不想跟秦止打照面,人没到,礼到。 朱淮也送了祁熹一只温润的玉兔作礼。 祁熹很喜欢这只小兔子,摸在手上凉凉的,又不是很冰。 一看便知是块好玉。 朱家现在的情况祁熹有所耳闻。 听说正元侯将皇上赐的宅子都还回去了,一家人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 正元侯每日上朝都要早起一个时辰。 虽然如此,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命,正元侯很感激皇上。 真要是上纲上线,他侯府一个人头都别想留下来。 晚上的宴席,祁熹准时赴约。 秦止这次为防止出事,让计都随侍左右。 画舫停在护城河中间,需要乘小舟上去。 远远的,便能看到画舫如同一栋三层小楼,灯火通明的停在湖中央。 祁熹和计都上了小舟,随着小舟逐渐靠近画舫,里面传来悠扬的歌姬声。 唱的像是某个哼唱的小调,听得人心旷神怡。 有侍女侍候祁熹上了画舫,计都想要跟随,侍女有些为难:「这位侍卫,咱们皇后娘娘说了,今日全是女眷,男子不得入内。」 祁熹扫了一眼画舫。 果然,走来走去的都是花枝招展的女子,未见有男子在场。 她趴在画舫边缘,朝小舟上的计都喊道:「计小哥,你就在下面等我,放心,有事我会叫你的!」 计都虽然不放心,可还是遵循了皇后娘娘定下的规矩,将小舟靠近画舫,安静的在下面等着。 皇后娘娘听闻祁熹到了,亲自出来迎接,拉着祁熹的手,朝众女眷介绍:「这位啊,就是咱们大陵第一位女官,咱们女子的楷模,本宫希望,从熹儿开始,咱们大陵能多出女官。」 第369章 舞一曲 「皇后娘娘说的是,咱们女子也可以为大陵效力!」 说话的是兵部侍郎万程之女,万絮儿。 万絮儿比上次参加宫宴时,面色红润了许多,这些日子想必是一直在养身子。 当初被罗睺那一脚踹的可不轻,后来又淋了雨,这段时间还真被她养回来了。 想必是吃了不少好药材。 皇后娘娘对万絮儿的回答很满意,点了点头继续道:「本宫今儿很高兴,咱们大陵女子为官还是头一例,本宫希望不是最后一例,皇上乃明君,不会埋没了姑娘们的才华。」 接下来便是一阵莺莺燕燕的附和声。 皇后一直拉着祁熹的手。 祁熹无奈,只得跟着皇后与这些姑娘们推杯换盏,阿谀奉承。 女子宴席和男子宴席不同之处就在于。 女子宴席上多了许多的争风吃醋。 大家都想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一把,博一个好印象。 一会儿那个要献舞,一会儿这个要弹琴。 祁熹坐在皇后身边,吹着河面上的风,吃着应季的水果,欣赏着歌舞。 好不快活。 可不知怎么的,她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 后背一阵阵发寒。 回头去看,发现什么人都没有。 祁熹不由得感到好奇。 难不成是当初她验的水鬼来找她缝合伤口了? 既然找不到人,祁熹索性不找了。 古代女子的歌舞可真不是小打小闹。 那都是从小练过的。 祁熹看的美滋滋。 那小腰下的,小臂摆的,柔荑勾的。 多几分显得乱,少几分差了火候。 每一个舞步都卡的刚刚好。 「祁姑娘,」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今日大家都在为祁姑娘庆祝,祁姑娘不为大家舞一曲吗?」 祁熹顺着声音看去,她道是谁。 原来是朱莞香。 几日不见,朱莞香变了很多。 祁熹目测,最起码瘦了有二十斤。 以前的丰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两颊有些凹陷,颧骨突出,显得刻薄,难相处。 勐然看去,她如今的样子,倒是不怎么像朱大元了,反而更像她的母亲。 祁熹暗嘆一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家逢突变,换成是谁,都会暴瘦。 不过,朱夫人怎么说,都是死在自己的手里。 虽然她是自己气死的,可面对朱夫人的女儿,祁熹还是有些心虚。 心底一虚,便想着对朱莞香多多宽恕,她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提子,拿起旁边的湿巾子擦手:「我不会跳舞,还是莫要污了各位姑娘的眼。」 朱莞香突的掩唇一笑:「祁姑娘惯会藏拙,皇上亲自选拔出来的女官,怎么能不会跳舞呢?」 朱莞香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把祁熹钉死在了高架上。 她若是说不会,是不是就拂了皇上的面子? 可是她是真的不会啊! 皇上也没说,成为女官要会跳舞啊? 祁熹有些头疼。 毕竟她是大陵的第一位女官,上面怎么说都行,下面怎么说也都行,可就是由不得她给自己定位。 祁熹扫了一眼皇后娘娘。 皇后接收到祁熹的暗示,脸上挂着笑容,打圆场:「熹儿姑娘是女官,女官怎么能跟我们一样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朱姑娘,莫要胡闹了!」 第370章 大陵的福星 朱莞香面色变了几变,轻应了一声:「是。」 有了朱莞香在前,后面便无人来皇后这边自讨无趣。 祁熹也落得轻松。 她发现,皇后娘娘是一个极好相处之人,说话声音很慢,可该厉色时,也绝不手软。 怪不得,后宫那么多嫔妃,独她能坐稳皇后的位置。 酒过三巡,虽然女子宴席喝的大多是果酒,众人也有了些许醉态。 皇后拉着祁熹的手,笑容温婉:「熹儿,本宫可以这般唤你吗?」 祁熹扯了扯唇角:「娘娘抬举。」 皇后闻言,笑容真实了许多,这一真实,便露出了些许疲态:「熹儿,本宫今日宴请你,一是为你感到高兴,另外,还有一事相求。」 祁熹心头一紧。 皇后是一国之母,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什么事能担得起她的一个「求」字? 祁熹:「娘娘言重了,有什么需要祁熹效劳的,您吩咐即可。」 皇后长嘆一声,示意祁熹去远处谈。 二人站在船舷边缘,望着漆黑的河水,皇后的心绪也随之飘远。 「大陵能走到今日,皇上和秦王极不容易,」皇后带着金色护甲的手,搭在船舷上:「本宫别的本事没有,只想为皇上打理好后宫,让皇上没有后顾之忧。」 祁熹静静听着这位全天下最尊贵女子的烦恼。 「皇室遭奸人迫害,父皇和母后早早便去了,本宫这些年,从未停止为皇上充盈后宫。」 皇后收回目光,看向祁熹,抬手轻抚她额间飘落的碎发:「熹儿,你可想过,皇上登基多年,为何无所出?」 祁熹心底一咯噔。 确实没有听闻,大陵有皇子。 皇后面露悽苦:「本宫绝不是善妒之人,皇上也从未独宠哪一宫妃子,可……」 祁熹眸光微闪,开口:「可有请太医看过?」 皇后收回手,重新看向漆黑的河水:「本宫知晓你的意思,皇上的身子没有问题,后宫也常有嫔妃有孕,可就是保不住,本宫身为后宫之主,也曾调查过此事,结果一无所获。」 祁熹闻言,不由得想,这大陵可真是艰难。 若不是有这兄弟俩苦苦撑着,估计大陵早就覆灭了。 怪不得周边小国虎视眈眈。 大陵没有长辈,没有后人,放在哪个朝代,都是国祚不稳的预兆。 能撑到现在,都是奇蹟。 「前几日,嘉贵人上报本宫,她有孕两月了,后宫的嫔妃,仿佛受了某种诅咒,孕三月必小产,这几日,本宫将嘉贵人接到了本宫处,日日看着,生怕再出什么意外,可本宫还是不放心。」 皇后说到此处,祁熹也明白了皇后的言下之意:「您准备让小女进宫?」 「是,」皇后转头,盯着祁熹:「本宫与皇上商议过,你是最佳人选,所以,皇上对你封赏时,并未言明你做官之地。」 祁熹瞭然。 怪不得。 她总觉得不对劲,皇上封了她的官,她却不知去哪里做官。 「熹儿,本宫相信,你是大陵的福星,是来拯救这岌岌可危的大陵江山,本宫现在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了。」 第371章 伺候不了 皇后抬手,紧紧的握住祁熹的手。 祁熹发现,她白皙纤瘦的手微微在颤。 足以证明,她此时的心绪有多不稳。 上无老,下无小的大陵江山。 就算有兄弟二人撑着,又能撑到几时呢? 后宫没有皇子公主,这是身为后宫之主的失职。 就算皇上从未因此责怪过她,可她无时无刻不在自责。 「皇后娘娘需要祁熹,祁熹自当肝脑涂地。」祁熹回道。 皇后握着祁熹的手紧了紧:「熹儿,本宫多谢你,本宫自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大陵的福星!」 皇后高兴的语无伦次。 二人站在船舷边闲谈。 忽的,不知是谁,撞了祁熹一下。 祁熹重心不稳,险些跌入河里。 她连忙推开皇后,转头去看。 朱莞香面露诧色:「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剩下的话,她还没说出口,便被祁熹拉扯着,落入了冰凉的护城河里。 朱莞香敢确定,祁熹是故意的。 她看见祁熹落水时朝她扬起的那一抹笑。 带着邪肆,带着不怀好意。 未等朱莞香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水便将她淹没。 她奋力的想要探出头去换气。 可双腿好似被什么给拉住,她在水下不停的挣扎。 「落水了!落水了!有人落水了!快救人啊!」 计都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便觉不好,当即跳下小舟,朝唿声处游来。 四周皇城司的人也跳下水朝这边游来。 祁熹扯着朱莞香,直至朱莞香连连呛了好几口水,才将人拉出水面。 朱莞香面色苍白,髮丝贴在脸上,大口的喘息着。 祁熹凑到她耳边,声音透着说不出的寒凉:「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母亲的死是她咎由自取,你应该感谢皇上没有株连九族,还有啊,记得,以后不要再招惹我!」 话落,祁熹再次将朱莞香摁进水里。 朱莞香拼命挣扎。 祁熹等着时间差不多了,将人拽出水面,对往这边游的侍卫喊道:「朱姑娘在这里!在这里!你们快来救她!」 「你……莫要假惺惺,我……我早就该想到的,你喜欢秦哥哥,还坑骗我的银子……」朱莞香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撕下祁熹一块肉。 「呵,」祁熹冷笑:「喜欢就自己争取,不要从旁人身上找藉口,况且,你我之间的买卖难道不是你情我愿的吗?」 祁熹话落,侍卫们已经游了过来,从祁熹的手里接过朱莞香。 计都也游了过来:「可有事?」 祁熹泡在水里,髮丝凌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美,她莞尔一笑:「有事的人已经被救走了。」 计都扫了一眼朱莞香:「你惯会闯祸!」 「诶诶诶,」祁熹不肯了:「你不要冤枉人好不好,是她先对我起了坏心思的。」 计都懒得跟她计较,扯着祁熹的手臂,往小舟处游去:「计小哥,你掐疼我了!」 「计小哥,你能不能游慢点!」 「计小哥,这件事不怪我啊!你回去不要在你家主子面前乱嚼舌根!」 计都被她吵的脑仁疼,将人扔到小舟上,赶紧招唿侍女过来伺候她。 他实在是伺候不了! 第372章 今日犯朱 二人被带进船舱内的小间。 皇后满脸焦急吩咐人伺候二人换衣拧发:「怎么好好的,能掉到河里去呢?」 祁熹由着侍女帮她拧发,视线落在朱莞香身上:「朱姑娘脚滑了,我们一不小心掉进去的,还是我救了朱姑娘呢,是不是啊,朱姑娘?」 朱莞香恨极。 她确实是准备将祁熹推进河里,可没想到这女子这般狡猾,将她也拉下水。 而且,她水性好的像是水鬼。 此时她的腹中全是河水。 自己害人在先,朱莞香只能顺着祁熹的话头:「是莞香不好,多饮几杯酒,露了醉态,多谢祁姑娘搭救!」 祁熹看她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她隐隐有种预感。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 朱夫人痴恋先皇多年,最后因爱生恨,小小年纪便知下毒害人。 朱莞香痴恋秦止多年。 可秦止对她没有半分情爱之意。 那么,她就成为了朱莞香的假想敌。 有朱夫人在前,她必须要将朱莞香的这种想法扼杀在摇篮中。 让朱莞香知道,自己不是好惹的。 希望经此一事,朱莞香能吃一堑长一智。 祁熹喜欢未雨绸缪。 可感情一事,一旦形成执念,想要走出来,又谈何容易。 一如朱夫人,花了一辈子,都没能忘记先皇。 她爱先皇,恨先皇,恨到杀了他,可她依旧爱他。 感情,是世上最无解的命题。 祁熹换了衣服便和计都一起回秦王府。 好好的天气,半路上便下起了大雨。 雨势又急又大,好似天漏了一般。 祁熹坐在马车里,车顶被雨水打的噼啪作响。 计都亲自驾车,不敢走的太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没想到,半道上,被人拦了车。 祁熹察觉到马车停下,掀开车帘,便看到一身白衣的朱淮站在雨中。 祁熹:「……」今日犯朱? 朱淮不知在此等了多久,全身都被雨水淋透,他透过雨雾,看向祁熹。 祁熹发现,朱淮的眼神很不对劲,随即,大声喊道:「朱公子,可是有事?」 祁熹声音很大,还是被雨声淹没了大半。 朱淮定定的站在车前,紧抿着唇,不说话,就那样看着祁熹。 封大夫说他的病症出在脑袋上,这段时间,他一直坚持在针灸。 今日辰时,他便感觉头痛欲裂。 眼前闪现一幕幕光怪陆离的场景。 那些场景,不似在大陵,甚至于不像是这个世界的景象。 头,整整疼了一天。 直至今日晚膳过后。 他……在那些景象中,看到了祁熹。 她穿着一身奇怪的服装,比现在的她要英姿飒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跑来拦车。 也不知道见到祁熹,能跟她说些什么。 他只是想见她。 疯了一般想要见她。 祁熹和计都对视一眼,计都从车辕上下来,走到朱淮面前询问:「朱公子,可是发生了何事?有事可以去找我家大人,祁姑娘管不了太多。」 朱淮耳边「嗡嗡」作响。 他没有听见计都的话。 眼中,只有那个身着古装,满脸疑惑望着他的女子。 「朱公子?」计都又问:「有事可以去秦王府找我家主子。」 朱淮缓了缓神,心口疼的厉害。 第373章 秦止的心意 他不知该怎么办? 更不知该如何去做? 也不知现在的一切,究竟是幻象还是幻象中的才是幻象。 当他不顾一切的冲过来拦马车时,他甚至不知,拦下马车该和祁熹说些什么。 半晌。 朱淮后退一步,让开车道:「没事了,抱歉,耽误计侍卫行程了。」 计都扫了一眼朱淮。 没过多询问。 有些事情,不是他一个侍卫该过问的。 他转身上了马车。 从朱淮的角度,看到计都跟祁熹说了什么,祁熹朝他点点头。 马车继续前行。 马车上的人不知,这一段小小的插曲,是别人最绝望时唯一的。 回了秦王府,秦止已经得了消息,还在正堂等着她用晚膳。 祁熹早已将路上发生的事抛之脑后,大喇喇的往桌边一坐,问秦止:「晚膳时间都过去了,你还没吃呢?」 秦止将手边温热的姜汤递给她:「祁大人英勇救人,本座自然要等祁大人凯旋。」 祁熹撇撇嘴,这话说得,怎么感觉话里有话呢。 「你若是想教训她,吩咐计都即可,何必亲自动手?」秦止又递给祁熹一叠蜜饯。 祁熹端起姜汤一饮而尽,辣的她眼泪水都快流出来了,赶紧拿起一块蜜饯放嘴里:「计小哥是正人君子,干不出来这种事。」 话落,她贼兮兮的道:「我就不同了,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我想干啥,就干啥!」 秦止被她的歪理逗乐了:「行了,赶紧吃饭,皇上皇后的宴席,没有几个敢吃饱的。」 这话秦止说对了。 不过,祁熹不是不敢吃饱,而是只顾着教训朱莞香,忘吃了。 「我说你啊,干脆将朱家那姑娘纳府上来得了,省的她爱而不得,把我当成假想敌,我要是在她手上吃了亏,全赖你啊!」 秦止眸光微暗:「轮不到她。」 想了想,秦止继续道:「你放心,此事本座来处理,不会再让她有机会伤着你!」 祁熹点头。 这才对啊,自己的烂桃花自己掐,才是乖孩子。 她上上下下打量秦止,啧啧啧出声:「外面那些女的,都是被你的外表蒙蔽了,不知你是个杀人不眨眼,无情又傲娇的傢伙。」 二人对坐,秦止微微探过身子,直视祁熹的眸子:「在你眼里,本座就是这样的人?」 祁熹不躲不避迎上他的目光:「难道不是吗?」 秦止收回视线,不说话,开始跟面前的一盘红烧鱼作斗争。 就在祁熹以为他生气了的时候。 秦止将一盘鱼放到她面前:「那这样呢?还杀人不眨眼,还冷血,还傲娇吗?」 祁熹垂眸,看向面前被剔了鱼刺的鱼。 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秦止继续端过一盘排骨剔:「熹儿,本座想,你应该知晓本座的心意。」 祁熹:「……」她能说不知吗? 外面雨声渐停,空气潮湿清新,掺杂着虫鸣。 秦止端坐在椅子上,耐心的为祁熹剔排骨。 放下了尊贵的王爷身份,放下了身上的矜贵。 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上,落了几滴排骨的酱汁。 第374章 信我一次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秦止垂眸剔排骨,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 皇兄说,祁熹与寻常女子不同。 如若他要的是寻常女子,一纸婚书,婚事即成。 可偏偏,他爱上的不是寻常女子。 急不得,慢不得,轻不得,重不得,更加哄不得。 因为,她一眼便能看出,你想要做什么。 她的那双眸子,全然不似这个年龄女子的天真好哄。 她聪明,睿智,冷静。 皇兄说,这其中的尺度,便要他自己拿捏。 本来,他准备过些日子再向祁熹表明心迹。 他怕操之过急,吓到她。 可今日听黑甲侍卫说,朱淮拦了马车。 他……害怕。 害怕自己慢了一步,成为毕生的遗憾。 他更不知祁熹心中所想。 祁熹太神秘,太无法揣摩。 面前的排骨被秦止剔好,祁熹一直没有给他回应。 秦止想,秦王府的厨子真是越来越抠门了,一盘排骨,就那么几根。 为何不多做一些,他的时间也就多一些。 没表明心迹前,他害怕,怕自己慢了别人一步。 表明心迹以后,他还是害怕,怕祁熹拒绝。 祁熹用筷子戳着鱼肉,内心很复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场面,气氛,不知何时变得尴尬。 鱼肉几乎被祁熹戳成了肉糜,祁熹丢下筷子,偎进椅子,面向秦止。 还未开口,先长嘆一声:「大人,你可能对我不够了解,我这个人呢,贪财好色,善妒掌控欲还强,你是大陵的秦王,先皇定是想让你为大陵开枝散叶,而我,无法和旁人共事一夫!」 秦止抬起眸子看她。 祁熹迎上他的视线,不等他开口,继续道:「做我的男人,首先要洁身自好,其次要不能惹我生气,因为我一生气,就想换男人,大人,你说,从咱俩认识到现在,你气我多少回了?」 秦止哑然。 祁熹:「如果你气我一回,我踢你一次,现在我都不知道换几个男人了!」 他从来不知自己有多气人,因为没有人敢说他气人。 也从来没见哪个女子,是这般给自己定义的。 一时间,他被惊在原地,谔谔的看着祁熹。 祁熹扬唇:「吓着了吧,所以说,」她拿起筷子开始吃鱼:「咱们就这样就挺好的,既像上级和下级,也像朋友,何苦偏要做夫妻呢?」 「我知你坐在清御司司主的位置上,就要杀人如麻,就要脾气不好,才能起到震慑的作用,可我不想我的男人是这样的人。」祁熹边吃边道。 顺手,点着桌上的菜:「吃啊,等我那么久,饿了吧。」 秦止现在心头像是灌满了石灰水,又酸又涩,还灼的疼。 哪里还有心思吃。 若换成是旁人,这般落他的脸面,他早已震怒。 可他现在,连生气都气不起来。 他甚至有些生自己的气。 原来,他在祁熹的心中,便是这样的。 秦止从未有过的挫败,自卑。 他垂下眸子,将排骨递给祁熹:「如果,本座说,本座可以改,你可以信我一次吗?」 祁熹:「……」 第375章 远观可以 这次换祁熹惊愕了。 一个皇子,还是长的极帅的那种,垂着眸子,放软了语气,在你面前跟你说,他要改。 真的太让人心动了。 不过,想想日后两个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祁熹觉得,她还是觉得别扭。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见一个帅哥,你可以肆无忌惮馋他的身子,可他若是真来钻你被窝,你的第一反应铁定是报警,而不是上手。 远观可以,近玩不行。 祁熹更担心的是,有一个人介入了自己的生活,了解自己的过去,会不会将她当成妖怪一把火烧了? 除了自己的战友,永远不要将咽喉放在旁人手里。 祁熹向来不打无准备之仗。 身边人,有时也是最容易要你命的人。 所以,她自从来到这个世上,便从未想过在这里成婚,生子。 搞事业,享受生活,不香吗? 为啥非得碰爱情? 所以,祁熹毫不犹豫的随口道:「等我家那头驴学会了上树,我就决定考虑一下。」 话落,一盘鱼肉见了底。 祁熹风捲残云般又吃完了一盘排骨,放下筷子,拿起湿巾子抹了抹嘴上的油:「大人慢吃,我吃饱了,先回林月阁了。」 她起身走至门口,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转身:「对了大人,我答应皇后娘娘去宫里小住,明日就出发。」 本来还在犹豫的事,被秦止的一番表白搞的祁熹现在就想拔腿进宫。 秦止目送祁熹的背影离开,满桌子的佳肴好似都没了香气。 他突的笑了。 笑自己千算万算,还是被祁熹给拒绝了。 笑自己这一生,唯一一次,想要一个女人,却爱而不得。 他靠在椅子上,仰着脖子,看向屋顶的横樑,仔细观察,才发现,他的眸子没有聚焦。 秦止喉头滑动,轻声自言自语:「母后,我该怎么办?」 回应秦止的,是雨打屋檐的声音。 又一场暴雨。 初夏的雨,一阵一阵,来的又快又急。 秦止忽然想到了什么,勐地从椅子上起身,抓起放置一旁的油纸伞,像个毛头小子般冲进了雨里。 祁熹刚出了前院,大雨便噼头盖脸的开始下。 她抱着脑袋,准备沖回去,刚好直接洗澡睡觉。 百米冲刺刚做好热身准备,手臂便被人拉住。 祁熹转头去看。 秦止淋着雨,将油纸伞撑开,塞进他的手里,一句话没说,转身又沖回了雨里。 祁熹:「……」 刚才,这人是不是拿着伞,淋着雨来的? 一时间,祁熹不止是她脑子短路了,还是秦止脑子短路了。 雨打在伞上噼啪作响,一个闷雷将祁熹的思绪拉扯回来。 她连忙裹紧衣衫,撑着伞,回了林月阁。 林月阁里,刘婆子已经为祁熹准备好了热水。 祁熹洗漱过后,便去准备进宫要穿的换洗衣服。 刘婆子见祁熹在柜子里翻来翻去,问道:「祁姑娘可是要找什么?」 祁熹边翻边道:「我找几身衣裳,明日要进宫小住。」 刘婆子眸光微闪:「这种事,吩咐婆子来就好,姑娘先去歇着。」 祁熹想想也是,便从衣柜里缩回了手。 第376章 丫鬟爬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刘婆子心思细腻,考虑周全,就像家中的一位长辈。 把祁熹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整齐叠放在一旁。 还不忘叮嘱祁熹:「宫里不比在秦王府,姑娘做事一定要三思后行,少做少错,很多事情不归咱们管的,就要睁只眼,闭只眼。」 祁熹坐床边,手托着腮,看刘婆子忙碌。 不知是因为今日外面的雨势太大,让人无法静心,还是烛火摇曳渲染了气氛。 祁熹总觉得刘婆子的面色不对劲。 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刘婆,你对宫里的规矩挺了解的!」祁熹笑靥靥的道。 刘婆子手顿了一下,嘆息一声:「婆子年幼时,曾在宫里待过,伺候当时的小王爷,后来,又跟着王爷出宫,算起来,婆子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 祁熹怅然:「原来如此,这些年,刘婆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刘婆子捻起衣角,拭了拭眼泪:「再大的苦难,都熬过去了,如今王爷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祁熹踢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刘婆没想过成家吗?你若是成家,秦王殿下必然不会苛待你。」 刘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吸了吸鼻子:「婆子跟着秦王出宫后,秦王便为婆子许了人家,可能是婆子福薄,未等成婚,那人便去了。」 祁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起了八卦之心:「刘婆,府上为啥没有丫鬟?你们王爷都这般年纪了,怎么也没有侧妃通房啥的?」 提起此事,刘婆子笑弯了眉眼:「一开始啊,秦王府是有丫鬟的,咱们王爷长的俊俏,难免有丫鬟生了坏心,好像也是这么个雨天,有一个小丫鬟爬了王爷的床……」 祁熹瞪圆了眼睛,暗暗咂舌,好劲爆的八卦。 原来秦止还被丫鬟爬过床:「后来呢后来呢?成了没?」 刘婆子嗔了祁熹一眼:「你这个丫头,真是不知羞。」 虽是这般说,刘婆子还是娓娓道来:「自是没成的,还将当时的王爷吓的高烧了整整三日!」 「噗……」祁熹险些笑喷,堂堂清御司司主,被一个爬床的小丫鬟吓的高烧三日,那画面,怎么那么搞笑。 祁熹没忍住,倒在床上哈哈大笑。 刘婆子将祁熹要用的东西整理好,放进一个包袱内,佯怪:「要是被大人知晓你这般,肯定又要打你板子!」 「哈哈哈,刘婆,这事是你先抖出来的,你也有责任啊!哈哈哈,打板子你也有份!」祁熹险些笑岔气。 「唉……」刘婆子嘆息一声:「那事想起来,也不能怪王爷,那小丫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王爷喜欢素净的女子,半夜三更,雷雨交加,一身白衣,披头散髮,换成是谁,睡得迷迷煳煳的睁开眼见着,也是吓的够呛!」 「所以,从那以后,府上就没有丫鬟伺候了?」祁熹笑问。 刘婆子给祁熹倒了杯水递过来:「可不是么,那阵子,王爷看见女子就害怕,烧就不退,大夫说,为了王爷身体好,便将府上丫鬟都发卖了。」 第377章 你只是个奴才 祁熹接过水杯,乐的一抽一抽的:「你们王爷小时候胆子真小。」 「唉,」刘婆子嘆息一声:「从小就没了母后,也是苦了王爷了。」 刘婆子看来是真心疼爱秦止,将祁熹的包袱整理好,又嘱咐祁熹:「祁姑娘要是缺什么,就让宫里的侍卫往秦王府稍信,婆子再为姑娘置办。」 祁熹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这个人活的糙,怎么着都行。」 刘婆子见祁熹提起这个话题,便接着道:「等府上有了王妃,婆子就能舒坦舒坦了,王妃不仅要掌管中馈,要为王爷料理,充盈后宅,还能贴身伺候王爷的饮食起居,婆子到时候,便寻一处草舍,安享晚年。」 祁熹眸光微闪,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刘婆子,你在点我吗?」 刘婆子一惊。 她虽知晓祁熹素来惯会阳谋,没想到祁熹会这般直接挑明:「婆子不敢,婆子不敢,婆子只是说顺嘴了。」 祁熹眸子微眯,用开玩笑的口吻道:「刘婆,你与其在这里点我,不如去点点你们秦王殿下,他今晚可是跟我表白来着,你也知道,我贪财好色,兴许哪天看上了你们秦王府的家底,又觊觎你们秦王殿下的美貌,脑子一热就同意了呢?」 刘婆子自觉失言,又不知该如何挽回,膝盖一软,跪在了祁熹床前:「祁姑娘恕罪,婆子失言了。」 让她去点王爷,她有几个胆子敢去点王爷。 祁熹勾了勾唇角:「刘婆啊,你素来跟一品大员也是这般说话吗?」 刘婆子怔忡,抬起眸子不解的看着祁熹。 祁熹刚当上官,还没感受过当官的乐趣,今日便先在刘婆子这里感受一把:「本姑娘可是皇上敕封的金履女仵作,享一品大员待遇,本姑娘很好奇,刘婆子平时也是这般暗搓搓指点一品大员行事?」 这顶高帽子,刘婆子别说戴,接都接不住。 她只是个奴才。 得了主子重用也只是一个奴才。 奴才,归的是奴籍,也就是说,她的后代,都是奴籍。 怎敢指点一品大员做事? 刘婆子见祁熹平时乐呵呵的,没有心机的样子。 本想让祁熹明白,身为王妃,需要做的一些事,好知难而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6页 她一个乡野村姑,哪一桩,哪一样,都无法做到。 可是她忘了,皇上才敕封了祁熹。 祁熹早就不是那个临水县追鸡撵狗的村姑。 就连皇后,都将她视为世间女子的楷模。 刘婆子一个头磕下去:「是刘婆子失言,刘婆子罪该万死!」 祁熹微微一笑:「刘婆子,你又不是我的奴婢,罪该万死也轮不到我让你死,身为一个奴才,你确实做的很好,可奴才,只能是奴才,就算你是看着王爷长大的,你也不是这秦王府的主子,我希望你记牢这一点,不要在我背后耍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机。」 刘婆子这是头一次感受到祁熹的锋利。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柄利剑朝她面门射来。 「刘婆子不敢,祁大人恕罪!」 第378章 亲自将人送来 祁熹摆摆手,咧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哎呀,什么恕罪不恕罪的,咱们不是正常聊天的吗?婆子,我还渴,你再帮我倒杯水!」 刘婆子扶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 身上气焰收敛许多,做事开始小心翼翼。 第二天一大早,祁熹便背着包袱拎着工具箱,准备进宫。 刚走至府门口,发现秦止已经牵马在门口等着了。 祁熹讶然:「你不用去上朝吗?」 秦止默默的接过祁熹的包袱,整整一夜未睡,依旧精神抖擞:「本座向皇上告假,送你进宫。」 「噢。」祁熹点头。 秦止托着她上了马,二人一马,往皇宫走去。 祁熹窝在秦止怀里,感觉莫名的尴尬。 秦止这人虽然平时话少,祁熹发现,他今日话更少。 而且,情绪还极为低落。 别问她是怎么从那张面具脸上看出来的。 她就是看出来了,还感受到了。 一路上,秦止都没有开口说话。 但是他的心跳还是出卖了他此时的情绪,极不稳定。 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进了宫。 祁熹本以为秦止会将她丢到宫门口,没想到,这货跟她一起进了宫。 这是祁熹第二次进宫。 上一次,是参加皇后的百花宴。 短短时日,心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秦止帮她拎着包袱,一路上,宫女侍卫无不行礼。 宫女们常年累月困在这高墙之内,平时最大的休闲娱乐便是嚼舌根,八卦各宫主子见不得光的私事。 祁熹和秦止还未到皇后居住的凤栖宫,谣言已经满宫起。 秦止素来是令人惧怕的。 他也总是下意识的冷着脸。 这就导致他今日陪祁熹进宫的态度和他平时反差太大。 宫女们何时见过这样的秦王殿下? 肩上背着花布包,每走一步都为了将就身边女子而小心翼翼。 有人不知祁熹是何人,便开始肆无忌惮的猜测。 有人认出了祁熹,便开始跟身边人无所顾忌的八卦。 更有人猜测,二人好事将近,祁熹进宫是皇后娘娘要教导她大婚时的规矩。 二人刚走至凤栖宫门口,在宫女的口中,已经发展成了被结婚。 秦止在宫门口站定,随手将包裹递给祁熹:「案子的事放第二,你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明白了吗?」 祁熹稍稍迟疑,点了点头,刚想进去,又被秦止拉住了手臂。 这股黏黏煳煳的劲儿,跟大熊有的一比。 秦止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问道:「你说,你那头驴如果会上树,你便答应考虑一下?」 祁熹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想开口说什么,宫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皇后娘娘由宫女扶着,迎了出来:「方才宫人来禀,本宫还以为自个儿听岔了,没想到真是熹儿来了!」 祁熹朝皇后娘娘施了一礼。 皇后连忙免礼:「你能答应本宫来趟这趟浑水,本宫感激不尽,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祁熹应声,站直了身体。 皇后娘娘又将视线放在秦止身上:「止儿亲自将人送来,本宫倒是不敢让这丫头少了一根头髮了。」 第379章 嘉贵人 祁熹虽知皇后娘娘是在故意打趣,还是有些脸热。 秦止似乎非常喜欢旁人这般打趣,心情放松了许多:「这丫头顽劣,娘娘要多多包涵才是,本座才嘱咐过她,查案为辅,自身安全才是最主要的。」 皇后尬笑两声,这事本来就是她身为后宫之主的失职,皇上敕封祁熹时,皇后娘娘灵光一闪,忽然想到祁熹身为女子来查这件事最合适不过。 这才求了皇上后,以画舫宴为引,请祁熹进宫。 如今被秦止这般点拨,皇后当即顺应:「这是自然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本宫担着,不能让祁大人少一根头髮。」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打了一会儿机锋。 秦止不便在后宫多留,便拱手告辞了皇后。 皇后目送秦止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心情放松了许多:「止儿这性子啊,比他哥哥要难缠的多了。」 祁熹淡淡一笑,没答话。 皇后拉着祁熹的手:「咱们别在门口站着了,赶紧进去,你的房间我已经让宫女洒扫过了,就在嘉贵人隔壁。」 祁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7页 皇后考虑的……真是周到。 这般的话,嘉贵人若是发生了何事,她想装不知道都不行。 皇后果然是皇后。 能当上这后宫之主,定不是表面上看到的柔和敦善。 皇后亲自带祁熹去自己的房中,刚好路过嘉贵人的房间。 房门大敞着,嘉贵人正坐在榻上期期艾艾的跟身旁的嬷嬷说着什么。 二人扫见祁熹和皇后,不约而同的住了嘴。 嬷嬷扶着嘉贵人从榻上下来,嘉贵人朝皇后微微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祁大人。」 皇后疾走几步,扶起嘉贵人:「你怀着身子,熹儿也不是外人,咱们就莫要在乎那些虚礼了,如今之际,保住腹中孩儿才是最要紧的事儿。」 嘉贵人闻言,眼眶登时溢满了泪水:「皇后娘娘,臣妾真的好害怕,臣妾听说露嫔当时,不止孩子没了,大人也没了,臣妾怕……」 皇后顺着嘉贵人的后背安慰:「本宫知晓你心绪不稳,这不专门请了祁大人来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放心,你安安稳稳在本宫这里待着,本宫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祁熹扫了一眼嘉贵人。 发现她年龄比自己还小。 个子不高,身材偏瘦,又加上保养得当,满脸的幼态。 如今梨花带雨,面色惨白,祁熹身为女子,都生了几分怜惜之意。 老嬷嬷满头花白的头髮,一看就知在宫里浸淫了大半辈子,活的像个人精。 她扫了一眼祁熹,眸中的不屑隐藏的极好,还是被祁熹捕捉到了。 祁熹丝毫不在意。 太过在意旁人的看法和想法,只会让自己活的太累。 只要这人不上赶着往她面前来找不痛快,她就算是再不屑,也得辛苦忍着。 嘉贵人听皇后提起祁熹,擦了擦眼泪,朝祁熹看来。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哭的更凶了:「皇后娘娘,她才多大啊?她能帮得了臣妾什么啊?呜呜呜……」 第380章 最怕女人哭 「完了,臣妾一定是完了,为了皇上,臣妾可是拿这条命在赌啊,呜呜呜……」 祁熹发现,这嘉贵人生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双眼睛是真能哭啊。 上下眼皮一眨巴,泪珠子就成串往下掉。 跟皇后的端庄稳重,完全是两种类型。 皇后见嘉贵人哭的直抽抽,心焦的不行。 孩子距离三月还差几天,哪里经得住母体这般哭法。 当即便哄着,顺着,将祁熹夸了一遍又一遍。 祁熹觉得,她都快被皇后夸的轻飘飘了,嘉贵人这才止住了哭。 她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向皇后:「娘娘说的可是真的?她真的这般厉害?」 皇后满脸自豪:「可不是么,不然本宫将人请来作甚?」 嘉贵人抽抽搭搭止住了哭,扭头对祁熹道:「祁大人,我和孩子可就拜託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保护我,好好保护孩子,还要将背后作妖的人抓住!」 祁熹连连点头。 只要这小祖宗不哭,咋地都行。 前有孟姜女哭倒了长城,现有嘉贵人哭塌凤栖宫。 以前祁熹不信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现在祁熹信了。 人体百分之八十的水分用来维持身体正常运转,嘉贵人得调用百分之六十用来哭。 皇后见嘉贵人情绪稳定了不少,轻声哄着:「祁大人刚进宫,咱们先让祁大人歇息歇息,你放心,祁大人就住在你的隔壁,有事你让周嬷嬷喊一声即可。」 祁熹忽然有些害怕自己在宫里的这些日子。 她不怕女人凶,最怕女人哭。 更怕嘉贵人这种,哭起来半天才换一口气的女人。 如果知道是这样的话,她一定不会答应皇后娘娘进宫来住。 可惜,一切都晚了。 祁熹朝嘉贵人勉强勾了勾唇,跟着皇后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看的出来是刚收拾过的。 地上洒扫的水还没有干。 桌上的茶壶里面灌了满满的热水,窗幔清洗的干干净净。 就连床铺,都用薰香熏过了。 最为难得的便是,梳妆桌上的那瓶新鲜的栀子花。 原来古代皇宫女子活的这般精緻。 她果然还是太糙了。 皇后见祁熹盯着那瓶栀子花,笑吟吟道:「各宫每日都会有专门的花匠採摘最新鲜的花送来,祁姑娘若是喜欢,日后也可吩咐秦王府这般。」 祁熹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跟秦止是一对。 只有祁熹自己知道,她和秦止是不可能的。 「行了,」皇后温声道:「你刚进宫,先适应一番,本宫就先回了。」 话落,她吩咐身边的小宫女,声音带着几分严厉:「小桃子,最近几日便有你贴身侍候祁大人,警醒着点,莫要慢待了祁大人。」 名唤小桃子的宫女朝皇后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放心,能侍候祁大人是小桃子的荣幸!」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 跟祁熹告别后,转身离开。 祁熹见皇后走远,将包袱和工具箱往桌子上一扔,整个人毫无形象的瘫在了椅子上。 小桃子见此,掩着嘴轻笑:「大人累坏了吧,要不要小桃子给您捏捏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8页 第381章 后宫滑胎案 小桃子是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 粗活细活不在话下,更是有一手绝活,推拿。 轻推,慢拿,细揉,熟捏。 手法重而不滞,轻而不浮,令人舒服到了骨子里。 祁熹坐在椅子上,任由小桃子拿捏,舒服的闭着眼睛直哼哼。 简直想溺死在她的手法里。 祁熹刚享受了一会儿,嘉贵人身边的老嬷嬷便寻上了门:「祁大人,汪太医来给嘉贵人请脉,嘉贵人说,要您去看着她才放心。」 祁熹缓缓睁开眼,小桃子也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既然皇后将此事交于她,祁熹责无旁贷,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到了隔壁。 隔壁,嘉贵人又在梨花带雨。 身边站着不知所措的太医。 瞅见祁熹来,嘉贵人好像找到了主心骨:「祁大人,你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 祁熹:「……」 她发誓,嬷嬷去喊她的时候,她就来了,没有半点耽搁,这嘉贵人怎地跟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岔一眼,就哭开了。 祁熹心底暗嘆,还能怎么办呢? 这可是皇上的妃子,肚子里揣着的可是大陵的香火。 祁熹微笑着走过去:「哪能啊,小女这不是只生了两条腿,娘亲忘记给小女装翅膀了嘛,不然的话,小女一准飞过来!」 「噗嗤,」嘉贵人被祁熹逗笑了:「你好有趣,我好喜欢你!」 祁熹给太医递了个眼神,太医上前去请脉。 汪太医在嘉贵人手腕搭上丝帕,拖起袖子,阖眼定神,满是褶皱的手指,在嘉贵人手腕上搭了许久,这才慢慢睁开眼。 嘉贵人满脸焦急:「怎么样?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太医点点头:「尺脉沉稳有力,胎稳母安,嘉贵人大可放心!」 祁熹上前询问:「可有要注意的事项?」 太医轻捋花白的鬍鬚,看了祁熹一眼,笑着点点头:「嘉贵人怀胎即将三月,母体大安,平时只要安神静心,按照太医院开的方子调节饮食,安稳度过三月,至四月,胎儿六腑顺成,即可大安。」 祁熹点点头,接着问:「后宫其他妃嫔有孕,也是汪太医请脉吗?」 汪太医摇了摇头:「各宫有负责各宫的太医,老夫只负责凤栖宫。」 「汪太医介意小女跟你去太医院看看吗?」祁熹盯着汪太医的神色问。 宫里没有秘密。 祁熹来查后宫滑胎一案,早就传遍了宫里的每个角落。 汪太医自然也是提前知晓的,闻言点头:「姑娘是皇上敕封的金履仵作,自是无人敢拦的。」 「你要去哪?」嘉贵人看着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敏感的抓住二人谈话的重点,那就是祁熹要离开凤栖宫:「皇后娘娘不是让你保护我的吗?」 祁熹:「……嘉娘娘,皇后是让我来查案,不是专门保护你。」 嘉贵人一怔,旋即眼泪就下来了:「可是我现在只相信你啊!」 祁熹有些头疼,这嘉贵人撒起娇来,那个黏煳劲儿,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嘉贵人擦了擦眼泪,忽然冒出了一个鬼主意:「我不管,我要跟你一起去!」 第382章 雨露均沾 祁熹被嘉贵人的语出惊人吓得一激灵,想都没想,当即反对:「不行,没可能。」 嘉贵人:「……呜呜呜。」 祁熹:「……」救命。 一天八杯水,都不够嘉贵人哭的,这女子怎么这么能哭。 祁熹趁着嘉贵人刚开嗓,赶紧推搡着汪太医:「太医,咱们去太医院看看。」 汪太医也是人精。 匆匆忙忙拎着药箱,二人逃也似的出了凤栖宫。 嘉贵人肚子里怀的可是龙种,在谁那里出了事,谁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祁熹一路跟着汪太医,还没到太医院,便闻到了一股药香。 太医院极大,里面老太医,小学徒,熙熙攘攘,各自忙碌。 晒药,辗药,分药。 叮叮噹噹,乒桌球乓。 忙的热火朝天。 太医院是皇宫最忙的一个院子。 人吃五谷杂粮,难免生病。 皇宫主子多,宫女太监更多。 虽然不是人人都要出诊,可需要的药材量极大。 况且,中医还讲究一个养字。 有病的治病,没病的养身子。 需要的各种药材数不胜数。 祁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毕竟,平时也有各宫的宫女太监来太医院拿药问诊。 在祁熹的要求下,汪太医将近几年侍候有孕嫔妃的太医全部请了过来。 祁熹发现,她对于这个时代还是不够了解。 好傢伙,不请不知道。 一请吓一跳。 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唿唿啦啦来了一大半。 足见皇上这些年雨露均沾,很公平。 此事,自然要惊动太医院院正高判。 高院正是一个极为干净利落的老头子。 虽骨瘦如柴,可整个人显得极为精神。 最难得是,在满屋花白鬍子的太医里,高院正的鬍鬚刮的很干净。 行为举止非常有气度。 看见祁熹,未语先笑:「不知祁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9页 祁熹微微一笑:「院正客气了,小女奉皇后之命,来查后宫嫔妃滑胎一案,方才见了汪太医,也是临时起意,来了太医院。」 高院正对于此事,也是一筹莫展:「此事皇后娘娘不知查过多少回,太医院也是整顿自查过多次,皆不知是何缘由。」 高院正说完,不等祁熹开口,伸手示意祁熹去里间谈话。 二人对坐,高院正为祁熹倒了一盏茶递过来,祁熹谢过后,问:「太医院的太医都查不出是何缘由导致滑胎?」 高院正点头:「实不相瞒,所有胎儿都是在胎像极稳的情况下滑胎。」 祁熹犹疑,有什么原因,能在胎象极稳的情况下,导致孕妇流产? 高院正说话声音不大,字正腔圆:「此事,皇后娘娘也是知晓的,既然大人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下官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这件事,是从蒙妃开始的,当时因为是第一例,大家都以为是大意导致,后来便陆陆续续有嫔妃滑胎,祁大人要查此案,还是要从蒙妃开始。」 祁熹沉默不语,半晌,问道:「当时负责为蒙妃请脉的太医可还在?」 第383章 惊诡之事 高院正嘆息一声:「蒙妃滑胎,当时的太医已经问斩。」 祁熹好半晌没说话。 高院正继续道:「皇后娘娘这些年一直在暗查此事,太医院更是重中之重,如今太医院人人自危,做事小心翼翼,祁大人,下官敢用人头担保,问题绝对不是出在太医院。」 祁熹眯起眼看向高院正:「高院正敢用项上人头作保,怎地让小女觉得,您知道什么内情呢?」 高院正神色一变,「蹭」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祁熹拱手作揖:「大人,此事牵扯甚大,大人慎言啊!」 「哦?」祁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重重的放在桌上:「高院正也知此事牵扯甚大?那么,院正知晓此事究竟有多大吗?」 祁熹剔看高院正下弯的身子,声音转冷:「本官告诉你,大陵无后,周边小国虎视眈眈,国祚不稳,黎明百姓随时随地面临国之动盪所带来的骤变,高院正,我希望你看清现实。」 太医院的人,有一套生存法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也是为什么,封淮安不愿任职太医院的原因。 医德再高的大夫,到了太医院磨鍊两年,都会明白,治病救人需提着脑袋,圆滑医心,才是正道。 背后的兇手再狡猾,祁熹不相信,一个孩子,从母体脱离,身为大夫,会不知一点内情。 高院正依旧弯着身子。 他忽然明白,祁熹比皇后娘娘还要可怕。 因为她对人心看的太透彻。 皇后娘娘身处局中,一叶障目。 祁熹不同,她是局外之人。 高院正的汗水,一滴一滴的从下巴处滴落。 好半晌。 他道:「其他的,下官没有证据,不敢妄断,可有一件事……」 他抬起头,满脸汗水,眼神畏缩:「所有滑胎后的胎儿,都离奇失踪了……」 说到此处,高院正「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祁大人恕罪,死胎在太医院失踪,事关太医院所有太医的脑袋,下官不得不瞒啊!」 祁熹心脏勐缩,陷入沉思。 死胎为何会失踪? 是因为胎儿身上有什么证据? 还是因为其他? 离开太医院,刚回到凤栖宫,小桃子便来通知祁熹,皇后娘娘召见。 祁熹由小桃子引路,急匆匆去见了皇后。 凤栖宫有一处假山,假山上建着凉亭,皇后娘娘坐在凉亭里,身边有小宫女正在为其摇着蒲扇。 蒲扇的风吹过小几上的冰块,温热的风瞬间多了几丝凉意。 见祁熹走来,皇后娘娘摆摆手,侍候的宫女乖觉的退了下去。 「去太医院了?」皇后娘娘示意祁熹坐下后问。 祁熹察觉到皇后情绪不对,拘谨的坐下,轻声:「嗯。」 皇后继续问:「可有查到什么?」 祁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跟皇后说,又不知她说出死胎一事,在皇权至上的制度下,是否会连累整个太医院。 皇后嘆息一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出了一个令祁熹毛骨悚然的内幕。 「本宫查此事时,发现一处惊诡之事,这件事,本宫下了封口令。」 第384章 烂桃花 祁熹发现,宫里的案子,比其他案子难查的原因就在这里。 因为涉及的太多,很多事情,都被瞒了下来。 太医院是,皇后娘娘也是。 可当她听了皇后的话以后,她忽然发现,凉亭内的温度,瞬间下降了。 皇后声音轻缓,说出的话却是令人全身汗毛倒竖。 「本宫询问过滑胎的嫔妃,她们都在滑胎的头天晚上,看到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披头散髮,看不清容貌,坐在她们床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 祁熹:「……」 皇后提及此事,也是觉得害怕。 她喝了口水,稳了稳心神:「在此之前,苒贵人曾因后宫争宠,身着红衣,从城墙一跃而下,她们坚信,自己那晚,看见的是苒贵人。」 祁熹拧眉:「也有可能是有人假冒。」 皇后娘娘缓缓闭上眼睛,放在石桌上的手,轻颤着:「本宫曾经,也这般怀疑,可她们说,红衣女子在她们床前说了一会儿话后,便起身离开,在转身时,她们看见,红衣女子的后脑,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空空如也,她们都是在看到女子后脑后,导致滑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0页 祁熹:「……」 所以,那些嫔妃,是被吓的? 怪不得,嘉贵人会这般害怕。 换成是她,有前面那么多例子,她也会害怕。 祁熹陷入了沉思。 凉亭内针落可闻。 倏地。 旁边桃树上响起了夏日的第一声蝉鸣。 将祁熹从思绪中拉扯出来:「皇后娘娘,我想,嘉贵人住在凤栖宫并不能保证她百分之百的安全。」 「本宫也是这样想的,熹儿,本宫知你是有大能耐的人,本宫有个不情之请……」皇后忽然握住祁熹的手。 皇后的手,冰凉的好似刚从冰块里拿出来:「你晚上,可否去嘉贵人房中小住?」 祁熹:「……」 她其实已经知道皇后要说什么了。 如今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 嘉贵人身份特殊,皇城司和清御司的人白天可以在凤栖宫附近保护,可到了晚上,多有不便。 祁熹也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如果真是鬼魂,她倒要看看,那鬼长的什么样子。 就是嘉贵人那个爱哭包…… 祁熹搓了搓太阳穴,朝皇后点了点头。 皇后长舒了一口气,有祁熹帮忙,她心底便有了底。 当晚,祁熹便在了嘉贵人的床前打了地铺。 嘉贵人开心的像个孩子,完全没有即将为人母的样子,躺在床上叽叽喳喳跟祁熹聊些有的没的。 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祁熹躺在地上,却没有了睡意。 真的有鬼吗? 还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月光顺着窗户纸投进来,祁熹忽然想到,秦止这会儿在干什么? 如果那个货是个太监就好了,就可以跟她一起在嘉贵人房间打地铺,她心里就不那么忐忑了。 可惜…… 秦止不止不是太监,此时正在懂事的掐不知何时粘上的烂桃花。 朱莞香被计都带进了一家酒楼。 听闻是秦止邀约,朱莞香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 就连头髮都熏了香,一行一动间,香味赶上一种名叫七里香的植物。 第385章 由爱转恨 秦止坐在包间内,骨节分明的大手捏着一杯酒轻抿。 朱莞香将丫鬟留在了门口,进了包间后,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果然,都是那个贱人从中作祟。 听说那个贱人进宫去了。 她前脚刚走,秦王后脚便约见了自己。 朱莞香不由的多想了一些旖旎的画面。 她从小被朱夫人培养,虽然没有实战经验,对于男女那点事儿,早就烂熟于心。 她更知,怎样,能让男人舒服到了骨子里。 更懂,女子怎样做,能让男人慾罢不能。 此时面对秦止,她恨不得现在立刻马上就将心中所学施展出来。 可是她不能。 她是朱莞香,不是青楼的妓子。 她要矜持,要欲擒故纵,要欲拒还迎。 朱莞香微微下腰,手中帕子轻摆:「莞香见过王爷,王爷万安。」 秦止眸子都没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嗯。」 朱莞香见秦止没让自己起,也不觉尴尬,偷偷抬眸扫见秦止酒杯空了,连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壶准备为秦止倒酒。 计都站在一旁,默默的别开眼,没眼看。 果然。 下一刻。 秦止砰的一声,将手中酒杯掷了出去。 酒杯摔在墙角,四分五裂。 朱莞香手上还拿着酒壶,一瞬间的不知所措。 不过,在男人面前,她向来懂的逆来顺受。 她连忙放下酒壶,弯腰行礼,酥胸半露:「是莞香不好,是莞香不好,忘记劝王爷少饮几杯!」 秦止抬头,看向朱莞香。 朱莞香接收到秦止的视线,心里,像是钻进了一头小鹿,在四下逃窜。 秦止冷冷的收回视线,似乎觉得多看一眼,都会影响心情:「你有什么资格劝本座少饮酒?」 朱莞香心头的小鹿歇停了,直觉告诉她,秦止今日邀约,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本座不知何事招惹上了朱姑娘,对于朱姑娘,本座不仅无意,更无半分情愫,本座以为,你是个知趣的,看来是本座高看了你!」秦止语气生冷,如同对待犯人。 朱莞香的面色,由潮红,逐渐变白。 「熹儿说,有些烂桃花,需要本座自己掐,」说到此,秦止视线凉凉的落在朱莞香身上:「熹儿落水,是你所为?」 朱莞香心一沉再沉。 「计都。」秦止忽然冷声吩咐:「正元候之女,身上不知沾染了什么怪味道,熏的本座头疼!」 计都头皮一紧,忙道:「是。」 两名黑甲侍卫从门外走进,将朱莞香钳制住,计都拎着水桶,一桶一桶的将朱莞香从头淋到脚。 朱莞香尖叫,讨饶,丫鬟跪地磕头,求饶。 秦止丝毫不为所动,淡定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朱莞香走了出去。 朱莞香听到秦止的声音响起:「计都,将人安全送至侯府,以后若是再犯,将水烧开了给本座浇!」 这是朱莞香最狼狈的一天,也是她对秦止由爱转恨的一天。 她不知被浇了多少桶水,最后被黑甲侍卫送回侯府时,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1页 丫鬟扶着朱莞香进府。 侯府早已不是以前的侯府,如今简陋的好似在京城做生意的商户宅院。 第386章 鬼来了? 朱莞香紧咬牙关,滔天的恨意几乎烧没了她的理智。 仅有的一丝理智,是秦止最后说的那句话。 如果再犯,便将水烧开了浇! 秦止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言必行,行必果。 她害怕。 她怕秦止有一天,真的会将水烧开了浇。 初夏的晚上,朱莞香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冷意。 她搂着胳膊,任由丫鬟带着自己往后院走。 「闹够了?」朱淮的声音,忽然从暗处传来。 朱莞香吓得一哆嗦。 缓缓地转过头,看向檐下身着白衣的朱淮,嗓音沙哑质问:「你什么意思?」 朱淮从檐下慢慢走出来,走进月光下,如同清冷儒雅的贵公子,可朱莞香,感受到了一丝他与平日的不同。 那种不同,她也不知源自哪里。 「你明知痴恋秦止无果,偏偏去自取其辱,这下,看明白了?」朱淮走至朱莞香身前,望着她满身的狼狈,没有一丝心疼之意。 「所以呢?」朱莞香抬头盯着自家哥哥的面色:「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她终于知道那丝不同是什么了? 是和祁熹身上相同的气场。 此时的朱莞香,恨透了祁熹。 她更恨自己,被祁熹耍的团团转而不自知。 朱淮望向高悬的月亮,声音平和而淡然:「不是你的,莫要强求,命中本无,就算强求得来,也无福享受。」 「哈哈哈哈哈~」朱莞香忽然被朱淮的这番话给逗乐了,她笑的毫无形象,狼狈又疯癫。 忽的。 她的笑声戛然而止,欺身靠近朱淮,死死的盯着朱淮的脸:「别以为我不知你喜欢那个贱人,喜欢就去抢啊!去夺啊!你这副样子,真让我瞧不起你!」 朱淮垂眸,和朱莞香四目相对。 她眸子里的疯狂几乎溢出眼眶,恨意,扭曲了她的面容。 朱淮摇了摇头,嘆息一声:「世间任何事情,都可以通过努力得到,唯独感情,即便你努力两辈子,不是你的,依旧不是你的。」 「废物!」朱莞香扭过脸,伸手示意丫鬟搀扶自己,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朱淮望着天上的月,双眼沉寂,短短几日,好似变了一个人。 失去了他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朝气蓬勃。 变得沉稳,通透。 朱莞香回到自己房间,发了疯般砸光了房间内所有的易碎品。 「霹雳吧啦」的响了半晌。 接着便是又哭又笑的吵闹声。 自朱夫人以后,朱莞香在侯府,彻底的失宠。 众人见到她,皆是能躲则躲,能避则避。 对于她的发狂,听到的人,也装作没听到。 朱莞香现在,也只有摔东西发泄的能力。 祁熹有秦止护着,有皇上撑腰。 她呢? 她有什么? 她连娘都没有了! 深夜寂寥,祁熹在凤栖宫完全不知宫外发生了何事。 有了抓鬼的心思,便睡不着。 三更半夜,将解剖刀从工具箱里拿出来,绑在腰间,手搭在上面,心情激动的等着鬼的到来。 嘉贵人有了祁熹在床前守着,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醒来以后,看见祁熹,惊得一个激灵:「昨晚鬼来了?」 第387章 那便让他无后 不等祁熹说话,嘉贵人紧张的声音都变了:「你被鬼上身了?」 祁熹:「……」 她微微侧脸,刚好看见梳妆檯的铜镜里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面色惨白,髮丝凌乱,嘴唇青白,双目无神。 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眼睑下。 如同鬼魅。 祁熹抹了一把脸,从地上爬起来:「我等了那鬼一夜,险些将自己熬成鬼了。」 嘉贵人有些不好意思。 不知为何,有祁熹在身边,她昨晚睡得特别沉。 好久都没有睡得这般安心了。 醒来后神清气爽,和祁熹的困顿萎靡形成强烈的反差。 「我让小厨房给你炖点补品补补!」嘉贵人话落,招唿候在外面的嬷嬷。 老嬷嬷端着铜盆推门走进来,瞧见祁熹,也是一愣。 旋即,淡淡笑开:「辛苦祁大人了,您赶紧回房睡个回笼觉,老奴这就吩咐厨房给你炖燕窝。」 祁熹摆摆手。 一夜的神经高度紧绷,她着实有些吃不消。 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好似梦游般回了自己的房间补觉。 将自己整个摔进柔软的大床上,祁熹梦呓般嘟囔:「那个鬼,啥时候来啊,我这个魂,倒是真想看看同类长啥样……」 宫女嬷嬷得了吩咐,祁熹这一觉睡得没有任何人打扰,从她门口经过的人,都会下意识的放轻脚步。 她不知这一觉睡了多久,模模煳煳间,好似听见有人在她床前说话。 那人声音期期艾艾,如若哽咽。 祁熹睡意朦胧中,眼皮掀开一条缝。 这一看之下,当即吓得后背寒意涔涔,唿吸吃紧。 屋里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来,昏黄的烛火下,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坐在自己床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2页 她长发垂着,遮盖了面色,两只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以祁熹的经验判断,那种肤色只有死人才有。 红衣女子扼住袖口,抹着眼泪,声音断断续续,空灵苍凉。 「我好爱皇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可是,他怎么能对后宫所有女子都一视同仁呢?」 「他在床上的时候,明明表现的非我不可……」 「呵呵呵呵……原来,他在所有女子的床上,都那般卖力……」 「……那便让他无后好了……」 祁熹下意识的想去摸腰上绑着的手术刀,发现自己全身像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女子在祁熹床前说了一会儿话。 默默的站起身,转身往门外走。 豆火如血,微微闪烁。 祁熹看见,那女子的后脑破了一个大洞。 从洞口看,里面竟是空的。 脑浆,脑干,好似都被人从那个洞里掏了出去。 女子往前走了几步。 突的停住脚步。 祁熹看见她缓缓的,慢慢的转过身。 她看见了女人的脸。 惨白,绝美。 她裂开嘴朝祁熹笑,露出了满嘴的黑黄色的尖牙。 祁熹觉得自己心跳要停止了。 她不是皇上的妃子,也没有怀孕。 这女鬼怎么找上她了? 奇怪的是,她为何动不了? 祁熹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奈何,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第388章 深入人心的噩梦 女子笑着笑着,嘴角流出乌黑的血。 忽然面目狰狞的朝祁熹扑来。 「妈呀!」 祁熹一声惊唿,从睡梦中惊醒。 皇后娘娘坐在床边,满脸关切:「熹儿,熹儿。」 小桃子焦急的直搓手:「皇后娘娘,祁大人这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奴婢听说,要用针扎手指头!」 话落,祁熹看见小桃子递给皇后娘娘一根绣花针。 祁熹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整个人还处在晕乎的状态:「你这是效仿容嬷嬷呢啊!」 皇后和小桃子都是一怔。 不明白祁熹说的是什么意思。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小桃子上前摁住祁熹的手,皇后捏着针,便要扎祁熹的手指头。 祁熹:「!!!」 她吓的连滚带爬的躲到床里面:「小桃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小桃子面露惊讶:「娘娘,魇住祁大人的这只鬼认识奴婢!」 什么叫有嘴说不清? 祁熹就是。 她要如何跟二人解释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 好在,皇后是个明白人,她试探性的问道:「熹儿,你还记得是谁让你进宫的吗?」 祁熹:「皇后娘娘,你忘了啊!是你让小女进宫查案子的啊!」 皇后提着的心,归了位。 方才,小桃子发觉祁熹不对劲,跑去喊她。 她来到便看见祁熹满头大汗的在梦呓。 喊也喊不醒,推也推不醒。 皇后当时急坏了。 她可是跟秦止保证过,这丫头一根头髮丝都不能少。 好在。 虚惊一场。 祁熹见皇后放下了针,这才长舒一口气,重新躺回床上。 梦里被吓,醒来还要被吓。 她脆弱的小神经简直要绷断了。 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现在应该刚午时。 所以,方才,真的只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精神高度紧绷下做的一个噩梦。 白日的噩梦,伤身又伤人。 祁熹感觉整个人都是虚脱的。 小桃子拧了湿帕子来为祁熹擦汗:「大人方才梦见什么了,怎地吓成那样?」 皇后也好奇的看向祁熹。 祁熹闭上眼缓了缓神,将方才的梦境说了一遍。 二人听后,半晌都没有说话。 祁熹发现,小桃子为她擦脸的手,都在抖。 想来,红衣女子在后宫真是深入人心。 成为了每个人的噩梦。 一天的时间,转眼即逝。 很快,夜幕再次降临。 祁熹怀疑,那个鬼也是怕她这个仵作的。 所以这次,她没有在嘉贵人床前打地铺,而是藏在了嘉贵人雕花大床的帷幔里。 坐在嘉贵人床尾,祁熹用帷幔将自己裹了起来。 嘉贵人倒是一副大喇喇的心态。 只要有祁熹陪着,她就一副天塌了砸不着她的态度。 可能是孕期的原因,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祁熹白天睡多了,现在反而精神了起来。 明亮的双眼紧紧的盯着外面。 依旧是昨晚一样的月光,依旧是寂静的只听风声和虫鸣。 这种安静,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好似,时间都慢了下来。 祁熹盘腿而坐,一直守到了后半夜。 第389章 大不了就是一死 人在后半夜最容易犯困。 祁熹一上午补得眠本就质量不佳。 如今已头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 虽极力强撑,还是直翻白眼。 眼前,粉色的帷幔仿佛都有催眠的功效,看的她直想睡觉。 忽然,外面传来夜莺悽厉的叫声,在一片祥和的虫鸣声中显得突兀无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3页 祁熹心底突了一下。 忙睁开眼去看嘉贵人。 嘉贵人睡得香甜,一只玉足几乎搭在了祁熹盘起来的膝盖上。 祁熹心下稍安。 转眸朝外看去。 这一看,险些三魂吓走了七魄。 今晚的月色极好,透过窗纸照进来,将房中的家具照出形状各异的影子。 其中,便有一个人形的影子,已经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那影子远远的注视着床上酣睡的嘉贵人。 祁熹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刷」的一下齐齐冒出。 一股寒风,好似扯着她的脖颈儿往嵴背灌。 太……他娘的,吓人了。 她竟不知,那影子是何时进的房间。 此时,外面的月光被一片乌云遮挡。 房中忽然陷入了黑暗。 祁熹下意识的握住了嘉贵人的脚踝。 嘉贵人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一般,踢踏两下,嘴里嘟囔了两句什么,继续唿唿大睡。 乌云被风吹散,月光重新照亮了这一方天地。 那影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嘉贵人床前。 她身着红衣,缓缓的坐在了嘉贵人床边。 抬起手,慢慢的,轻轻的,隔空抚摸着嘉贵人的肚子。 看得出来,红袍下的人,身形羸弱无比。 祁熹刚好藏在红衣女子的身后。 从她的角度,也正好看到红衣女子空洞的后脑勺。 场面诡谲赫人。 红衣女子对着嘉贵人喃喃一般自语:「好可爱的孩子,我好喜欢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一定很健康……」 「我能感觉到,这个孩子一定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龙种啊……这是龙种啊……」 红衣女子的声音,幽怨,悲凉,一字一顿。 此时,嘉贵人的脚忽然动了一下。 祁熹知道,这货是醒了。 她轻轻握了握嘉贵人的脚踝,示意她不要害怕。 嘉贵人虽知有祁熹在,全身还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祁熹生怕她动了胎气,再次轻拍了拍她的脚踝后,手探上了自己的腰间。 自古以来,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巧的是,祁熹就是不要命的那一挂。 大不了就是一死。 死了万一穿越回去了呢? 什么牛鬼蛇神? 她自己何尝不是牛鬼蛇神? 她拔出手术刀,半眯起眼,从红衣女子后背打量比划。 她在找,怎样能不刺破大动脉的情况下,从后面将手术刀插入女子的锁骨。 锁骨,又叫锁龙骨。 不管是武功高强,还是法力无边,但凡伤了锁骨,都够对方喝一壶的。 祁熹深知这一点。 她更知,在面对未知时,要一击必中。 嘉贵人瞪圆了双眼,微张着嘴唇,费力的喘息着。 她的心脏,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红衣女子散落的长髮和若隐若现如泣血般殷红的双眼。 第390章 比鬼还可怕 忽然,祁熹的脑袋从红衣女子的肩膀处探出来,她朝嘉贵人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红衣女子丝毫不察。 阴森恐怖的场面,陡然间,变得有几分滑稽。 红衣女子还在死盯着嘉贵人的肚子。 祁熹默默的举起了刀。 精钢材质的手术刀反射一道寒芒。 红衣女子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 惊叫刚出口,变成了惨叫,痛唿。 手术刀稳稳的插进了女子的锁骨之中。 下一刻,祁熹扯着红衣女子的长髮,将她的头皮连着脸皮拽了下来。 嘉贵人惊恐的捂着嘴。 祁熹朝她眨眨眼:「乖,别怕。」 红衣女子痛的几欲昏厥,从床边滑落在地。 她的叫声,将门外守夜的人喊了进来。 为首的便是嘉贵人身边的老嬷嬷,她进屋第一件事便是掌灯。 随着房间亮起,红衣女子的面容展现在众人面前。 她头上戴着的人皮头套被祁熹扯了下来,露出了真容。 皇后也在听到叫声的第一时间由小桃子扶着沖了进来。 她披着外衫,髮丝凌乱,纤细的手死死的扣住小桃子的手腕。 足见皇后内心之忐忑。 进来的第一眼,先扫向床上的嘉贵人,见其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只是受了些惊吓后,悬着的心落到了实处。 「去吩咐汪太医,来给嘉贵人请脉!」皇后吩咐身后的小宫女。 小宫女偷瞄了一眼瘫在地上的人,转身跑了出去。 皇后这才将视线放在红衣女子的身上。 红衣女子面色惨白。 锁骨处插着一把锋利小巧的刀。 剧烈的疼痛,使她牙关紧咬。 血液的流逝,让她那张绝美的面庞变的惨白。 祁熹刺她锁骨,正是此意。 倘若红衣女子是人,这一下虽不致命,足够她失去反抗能力。 皇后垂着眸子,气的声音发颤:「蒙妃,竟然是你!」 祁熹看出此女不是普通人,没想到,竟然是皇上的枕边人。 这可真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4页 人家伴君如伴虎,皇上这是伴妃如伴狼啊! 蒙妃垂着头,不说话,唿吸剧烈起伏。 祁熹拿起头套查看。 发现这个头套,竟是从真人脸上扒下来的。 怪不得,这些年,没人敢来抓这只「鬼」。 这人简直是比鬼还可怕啊! 也就是她,拼了这条命,麻着胆子来抓。 祁熹本以为,将人脸扒下已经够恐怖的。 没想到,高院正的到来,说出的一番真相,让在场之人个个胆寒,人人反胃。 高院正是跟汪太医一起来的,来到后,便跪在了皇后娘娘面前:「皇后娘娘,臣有罪啊!」 祁熹:「……」这老匹夫果然还瞒着什么。 高院正扫了一眼蒙妃,撑在地上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 面向皇后,一个劲的磕头。 「砰,砰,砰。」 每一个头,都磕的实实在在。 让祁熹生怕他还没有说出自己知道些啥,就把自己磕死了。 「高院正……」皇后冷哼一声:「皇上如此信任与你,没成想,你竟然跟此事有关!」 高院正哭的涕泗横流,额头磕出了血。 第391章 为了吃 皇后不喊停,高院正就不敢停。 祁熹把玩着手上的人皮头套,沉思着。 蒙妃垂着头,一言不发。 场面一时,诡异的每个人好似都能听到身边人的唿吸声。 残害皇室子嗣,致大陵至今无后。 这个罪名,皇后也不知该如何定。 大陵不知招惹了何方的妖邪,导致风雨飘摇,歷尽磨难。 外有强敌虎视眈眈。 内有糟粕鱼目混珠。 皇后突然有种疲惫感,她看不到大陵的未来,更感受不到,一个国家的凝聚力。 小桃子感受到皇后的无力,扶着皇后到一旁的椅子坐下。 高院正的头,还在磕。 一直磕到骨瘦如柴的身形不断摇摆,磕到脑门上血肉模煳。 皇后长嘆一声,不知是嘆大陵国运多舛,还是嘆养在深宫的蒙妃自掘坟墓而犹不自知。 「蒙妃,你父亲任职吏部侍郎,皇上待你,待你父亲都不薄,你为何,要这般?」 蒙妃没说话,锁骨处的鲜血,一直不停的往下流,好像她流逝的生命。 祁熹忽然凉凉笑了:「是因为吃吧。」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皆惊愕的看向祁熹。 祁熹继续把玩手上的头套,回想起蒙妃看见嘉贵人肚子时的模样。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蒙妃也缓缓的抬起头,歪着脑袋去看祁熹。 她的眼神,尖锐,阴郁。 险些让祁熹怀疑,她想吃了自己。 高院正不知是磕不动了,还是祁熹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停下动作后,垂着脑袋,看着额头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地面上。 很快,地面晕染了一小滩血,那一滩血,像是镜子一般,照出自己颓废的老脸。 「皇后娘娘!」高院正高唿一声:「祁大人说的对,一切皆因罪臣所起!」 皇后看向高院正,不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蒙妃娘娘滑胎后,患上了不孕之症,来太医院找罪臣看诊,罪臣无意间从医书上看到一味紫河车的药。」 「紫河车,便是母体产下胎儿的胎盘,罪臣只知蒙妃娘娘每日都在服用紫河车,后来,宫里有嫔妃屡屡滑胎,胎儿到了太医院便失踪了,罪臣怕给太医院招来祸事,便将此事隐瞒下来。」 「罪臣一直隐隐有些怀疑,可罪臣不敢妄断!」 皇后抓着椅子扶手的指尖,根根泛白:「所以,你心底一直有怀疑,可为了隐瞒胎儿失踪一事,便没有上报?」 高院正再次一个头磕了下去,额头撞在血滩上,溅了满脸的血。 有了高院正的指认,蒙妃百口莫辩。 那张素白的脸上,扬起一个诡异的笑容:「普通人家的胎儿,哪有龙种来的补?」 她转头去看床上的嘉贵人。 祁熹移动脚步,挡住了她的视线。 嘉贵人今晚已经经歷太多,容不得她再恐吓。 祁熹缓缓的蹲下身子,和蒙妃四目相对。 蒙妃瞳孔微缩。 对于祁熹,她是害怕的。 这个女子,所行所为,都超出了她对女子的认知范围。 自己扮鬼多年,今晚,还是头一次,险些被她给吓着。 第392章 谁才是恶鬼? 普通女子,听闻鬼事,第一想法是害怕,是求神拜佛。 她却是来伏击鬼。 若不是因为她。 蒙妃想,今晚,她又可以得手了。 「怎么?」祁熹将头套套在手上,甩着玩儿:「还不死心?本官告诉你,就算你贼心不死,今晚,你肚子里揣着的那颗心,都得死。」 「呵,」蒙妃冷笑,她忽然想知道,面前的女子,究竟知不知惧怕为何物:「知道三个月的胎儿有多嫩吗?咬在嘴里,咯吱咯吱,比世间任何食物都要美味!」 祁熹认真的点头:「知道啊,因为三个月身体已经开始发育骨头了,我还知道,有人告诉你,药物落胎,会导致毒素进入胎儿体内,所以,你才想到了用吓的方式!」 蒙妃瞳孔勐缩,闭上了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5页 祁熹似笑非笑,把玩手上的头套:「这个人皮头套,剥下来以后,需要用特殊的药水泡制,才不会腐烂发臭。」 她忽然欺身靠近蒙妃的脸,吓的蒙妃下意识的身子后撤:「说吧,你身边还有一个熟知医理的人帮你,那个人是谁?」 蒙妃在祁熹的勐烈审讯下,眼神闪躲。 祁熹生了一双很可怕的眼睛。 她的那双眼睛,好似能看穿一切。 「皇后娘娘既然将此案交给本官来查,你不说也没关系!」 她扬唇一笑,公报私仇什么的,她最喜欢了。 祁熹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 吏部侍郎,汪闵。 她早就怀疑此人有问题。 不管有没有问题,查一查,总是好的。 「皇后娘娘,」祁熹站起身,朝皇后行礼:「此案既然已抓到兇手,那便将人押解去清御司关押,下官会将此案详报秦王殿下,请求清御司彻查汪家!」 蒙妃面色大变,忍着锁骨的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跪道皇后面前:「皇后娘娘,我说,我说!」 「不必了!」祁熹摆摆手,「机会不会永远在你面前等着你,你现在愿意说,本官现在不想听!」 有宫女唤来守在凤栖宫外的皇城司侍卫。 祁熹将手上的头套团吧团吧,塞进了蒙妃的嘴里:「不是喜欢吃么,吃个够!」 旋即,她吩咐皇城司的侍卫:「把人押送清御司.\\\" 祁熹此举,令在场人人胆寒。 恍惚间,她们甚至怀疑,究竟谁才是那个恶鬼。 嘉贵人更是吓得把怀里的被子抓出了褶子。 皇后吞了口口水,稳了稳心神,不敢去看祁熹,眼神落在高院正身上:「既然此案已经查明,高院正,你隐瞒包庇……」 「罪臣知!」高院正忽然高唿一声,用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在房间的圆柱上。 「砰」的一声闷响。 他骨瘦嶙峋的身体被弹了回来,额头上破了一个大洞。 鲜血,和着粉色的脑浆从洞口流出来,瞬间,便失去了唿吸。 祁熹黯然。 这个老头,应该是后悔的吧。 不然不会经不住内心的折磨,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说出了死胎失踪之事。 一边是太医院的同僚,一边是大陵的香火。 一面是情分,一面是理智。 正是因为无法衡量,才导致他瘦的形同枯藁,每日折磨痛苦。 第393章 强大的气场 祁熹转身准备离开,虽是半夜,也无再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 「祁大人!」嘉贵人忽然喊住祁熹:「谢谢你!」 祁熹停下脚步,看向坐在床上,仿若不谙世事少女一般的嘉贵人。 深宫内宅,她不相信嘉贵人是真的不谙世事。 可她无疑是聪明的。 当你的阴谋诡计玩不过别人,背后又无靠山之时,天真善良,便是你的砝码。 显然,嘉贵人深谙其道,并且,祁熹相信,这个女子以后的路,还很长。 祁熹朝嘉贵人规规矩矩的行礼作揖:「这是下官应该做的,嘉娘娘保重身体。」 嘉贵人郑重的点头,恋恋不捨的朝祁熹挥了挥手。 祁熹的身上,有她嚮往的自由与洒脱。 她看着祁熹大步离去的背影,红了眼眶。 有人上前将高院正的尸体拖了下去。 半夜三更,宫女忙着洒扫地上的血迹和脑浆。 皇后移步至嘉贵人床边坐下,招来汪太医为其请脉。 汪太医颤抖着手,探上嘉贵人的手腕,凝神诊脉:「脉象虽有些浮快,总体还算平稳,待老夫开一贴安胎药,嘉贵人喝下后休息两日便可大安。」 皇后点点头,趁机敲打汪太医:「嘉贵人腹中胎儿,是大陵的希望,从今日起,汪太医便将身家性命,放在本宫这里吧。」 汪太医神色一凛,当即下跪:「皇后娘娘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保嘉贵人腹中胎儿平安出世!」 皇后淡淡「嗯」了一声。 虽是惊魂一夜,众人也都面露疲乏。 皇后打了一个哈欠,由小桃子扶着回了房。 没有祁熹的陪伴,嘉贵人有些不安的用被子裹紧了身体。 她是一个直觉极准之人。 直觉告诉她,祁熹身上有一种强大的气场,那种气场,能让人心安。 「我好想念祁大人啊!」嘉贵人裹着被子,委屈巴巴的自言自语。 老嬷嬷过来为嘉贵人放下床幔,笑着道:「您啊,现在最该想的是皇上……」话落,她神神秘秘的凑近:「老奴方才听皇后娘娘吩咐宫女,去请皇上来陪娘娘,想必,皇上等会就到了!」 嘉贵人面露羞赧,扯起被子将头蒙上。 祁熹身上确实有这个时代女子所没有的洒脱,爽快。 自穿越至今,能制衡她的,好似只有秦止。 不过,秦王殿下如今一心想着如何获取芳心。 制衡,更是不存在的。 祁熹由皇城司的人护送,押解着蒙妃回清御司。 蒙妃被关在囚车里,口中的人皮头套几乎被她咬烂。 人皮头套上的头髮随着吞咽,钻进了她的嗓子,一路上,干呕了几次,都没法将头套吐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6页 她嘴角流涎,怒视祁熹的马车,似乎想用眼神杀死她。 天气炎热,车帘和车窗帘都被掀起,车轮缓缓的压在青石板路上。 祁熹难得的,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刚偎进马车软垫里,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 秦止带着计都,策马相迎。 高头大马稳稳的停在祁熹马车前,秦止端坐在马上,透过洞开的车门望向祁熹:「辛苦了。」 第394章 难民 他得知消息后,便匆忙来迎。 这小丫头,不仅是他的福星,更是大陵的福星。 祁熹缓缓勾唇:「大人这般客气,倒是让小女有些不自在了。」 秦止驾马行至祁熹马车侧面。 车队继续前行:「本座想跟你说感谢,又觉得太过生分。」 祁熹:「……」本来就不熟好不好。 「你最近在忙啥呢?」祁熹趴在车窗上询问。 秦止眸光微闪,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本座将正元候的女儿收拾了一顿,然后……本座在教驴上树。」 「噗~」祁熹险些笑出声,旋即,又为自己的驴担心,那货现在肥的像头猪,秦止折腾它上树,这不是要它的驴命吗? 她托着腮,笑眯眯的看着骑在马上的秦止:「驴子可有学会?」 秦止满脸自得:「快了。」 旋即,他转头,望着祁熹:「虽说你是女子,说话也要算话。」 祁熹内心都快乐疯了:「算话,一定算话!」 驴子上树,怎么可能? 而且,还是一头肥驴。 二人无视囚车上怒目圆睁的蒙妃,一个下意识的靠近,一个眉眼带笑。 「你这两日便忙这些?」这货好歹是个王爷,还是清御司的司主,怎么着,都要比自己还忙吧。 秦止面色稍沉:「城外出现难民,清御司和皇城司这两日都在疏导。」 祁熹来了兴趣:「不对啊,我记得大陵有一套接济制度,怎么还有难民上京了呢?」 秦止望向远方的天空:「北边干旱,天灾人祸,国有硕鼠。」 提及这个,祁熹朝秦止招招手,示意他附耳过来。 一番耳语后。 秦止听了祁熹的猜测,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 如若如此,那便不是硕鼠,而是一连串的贪鼠。 「大人,可否将此事交给我?」祁熹俏皮的朝秦止眨眨眼。 秦止不知她心里又有了什么鬼主意,思考一番此行并无危险,便点头:「计都跟随。」 祁熹朝秦止笔画了一个ok的手势。 秦止眸光微暗。 越是靠近祁熹,越能感受到她的不同。 她神秘的就像是风,感受得到,却看不到。 他更怕,这阵风会吹过以后,了无痕迹。 到时,他就算是伸手想要抓住,都不知从何处抓起。 秦止不懂爱,从小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去爱一个人。 可是他想,这应该就是超越喜欢的爱意吧。 从初识,至喜欢,到想要她,现如今,他仿佛知晓,祁熹口中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那是一种,想将自己的全部,交给另一个人,也渴望得到另一个人的全部。 月光下,他眉眼含笑,下意识的伸出手,摸了摸祁熹的脑袋:「熹儿,你莫要离开本座,本座一定会教会驴上树。」 秦止这番模样,惊的祁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抱紧双臂,脑袋侧开:「大哥,你鬼上身了?」 秦止抿唇淡笑:「可能,被你下了咒术。」 「大半夜的,你可别怪力乱神啊!小女是仵作,正儿八经的仵作,别把我说的跟个神婆似的!」 这个容易惹祸上身的锅,她不背。 第395章 已故的养父 回了清御司,祁熹便带着一群黑甲侍卫去了汪府。 蒙妃出事,汪闵已经得了消息。 他披着外衫,坐在书房,汪子康坐在他的下首。 他的身边,站着一名长袍黑帽的男子。 男子身形佝偻,说话声音怪异,像是被捏着脖子的鸭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上能饶了正元侯一家,便不会处置大人。」 汪闵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看向汪子康:「子康如何看?」 汪子康抿了抿唇:「姐姐应当知晓,一人做事一人当,想必不会牵连到家里。」 「简直煳涂!」汪闵重重的将茶盏搁在桌上:「做下这等事,竟不跟家里商量半分,她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汪大人,该捨弃时,便要捨弃。」 汪闵面色深沉:「本官何尝不知,可那祁熹将人带去了清御司,清御司管辖森严,本官的人多年来,都无法安插进去。」 黑袍男子对祁熹,好似有着什么深仇大恨:「汪大人,小不忍则乱大谋,眼下,只有解决掉城外的百姓,方能缓上一缓。」 「你所说的方法,真能奏效?」汪闵勐地转头,冷冷的看着黑袍男子:「你家主子应该明白,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黑袍男子还想再说什么,门外有管家禀报:「大人,清御司来人了。」 汪闵神色一凛。 清御司这个时候来人,必定来者不善。 他和黑袍男子对视一眼,黑袍男子拱了拱手,闪身进了里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7页 汪闵重重冷哼:「子康,你随为父去。」 汪子康点头起身。 汪闵迎到前院,以为来的人会是秦止,没成想,竟是祁熹带人来的。 这个女子,生的一副狡诈模样,就像一尾鱼,极难对付。 「汪大人,您好呀!」祁熹假模假式的朝汪闵作揖:「哎呦,汪公子也在啊,屁股的伤好了?」 汪子康垂下头颅,整个人比上次祁熹见到的冷静。 可那份冷静里,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阴鹜。 汪子康朝祁熹行礼:「子康见过祁大人。」 祁熹摆摆手,一副洒脱又好说话的样子,默默走近汪闵,笑意盈盈的注视着汪闵的眸子:「汪大人,您还不知道吧,您的女儿蒙妃折在了小女手上。」 话落,她自顾自道:「哦,不对,汪大人耳目众多,啊呸,足智多谋,想来,应该掐指一算,便知自己要少个女儿。」 汪闵静静的看着祁熹,不与她答话纠缠:「祁大人半夜三更来我汪府,不知所为何事?」 祁熹捂着嘴,故作惊讶:「汪大人,您姑娘犯下那等大案,小女不该来看看您吗?」 汪闵看着祁熹这副样子,脑瓜子「嗡嗡」的。 却又无可奈何,无言以对。 祁熹幽幽一嘆:「本官不知为何,看见汪大人便想起已故的养父,想起养父,便想咬汪大人一口。」 汪闵咬着后槽牙:「祁连山之死,与本官无关!」 「你说无关就无关了?」祁熹面色陡变,声音泛着寒意:「我还说,就是你所为,便是你所为了?」 第396章 打砸汪家 祁连山之死,祁熹在见过汪闵后,回去復盘很久。 汪闵,有极大的嫌疑。 不能说他亲自动手,可一定与他有关。 只是她如今没有任何证据。 汪闵位高权重,想要扳倒他,必须要有充足的把握。 换成旁人,或许会隐而不发。 可祁熹不同。 她就是要让汪闵知道,她怀疑他,想要咬死他。 汪闵面色一沉再沉:「祁大人想要如何?」 「如何?」祁熹淡淡一笑,转身对身后的黑甲侍卫道:「给我搜,好好的搜,仔仔细细的搜。」 黑甲侍卫领命,四散开来,冲进房中开始搜查。 很快,汪府响起了阵阵打砸和尖叫声。 祁熹扬起唇角,看着汪闵铁青的面色,一字一顿:「汪大人,祁家虽然只剩孤女老父,可祁家人,没有死绝!」 她凑近汪闵,仔细欣赏他此时的脸色,莞尔一笑:「汪大人下次做事,一定记得做绝,就算是一条看门狗,都不要留。」 汪闵后槽牙几乎咬碎:「本官说了,与本官无关,本官是大陵重臣,手上学生无数,祁大人此行此举,可有思虑清楚?」 祁熹佯装无奈的长嘆一声,搓了搓手,望向天边皎皎明月:「本官做什么了?蒙妃残害皇嗣,按照大陵律法,本官可搜查蒙妃娘家,难不成,在汪大人这里,按照大陵律法做事,也是错的了?」 汪闵被祁熹怼的哑口无言。 此女,阴险狡诈,胡搅蛮缠,比秦止还要难对付。 偏偏,她的所行所举,都让你挑不出半点毛病。 汪子康扫了一眼四处乱翻的黑甲侍卫,他们甚至还故意碰翻打碎一些古董瓷器。 真的是因为蒙妃一事来搜查吗? 汪子康不相信。 祁熹的假公济私太过明显,他不知自家父亲何时和祁熹结了怨。 很明显,二人是有仇的。 他也是头一次看见父亲这般失态。 直至天光大亮,黑甲侍卫陆陆续续回来復命。 祁熹打了一个哈欠,摆摆手:「汪大人果然是朝廷的忠臣,生的孩子残害皇嗣,你身上却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汪闵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无法看。 祁熹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行了,本官要回去睡觉了,希望汪大人……」她话锋一转,狡黠的朝汪闵眨眨眼:「你之血肉,莫不要化成刺向你之利刃才是啊!」 祁熹转身欲走,想到了什么,回头一笑:「汪大人,我在清御司,随时恭候你的大驾光临啊!」 一行人乌央乌央的来,乌央乌央的走。 已搜查的名义,将汪府打砸一通。 「父亲,」汪子康看向一行人大步离开的背影:「此女太过分了!」 汪闵何尝不知。 可她并不是无缘无故来打砸,自家女儿犯下那等事,这才给了祁熹报復的机会。 汪闵忽然转身,一个巴掌扇在了汪子康的脸上:「还不是你太不中用了,文不成武不就,整日就知流连欢场,为父告诉你,少跟朱家那个丫头来往,有其母必有其女!」 汪子康捂着脸,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他垂下脑袋:「是,多谢父亲教诲。」 第397章 玉镯 汪闵在官场浸淫多年,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官。 她表明了,就是要报復你,就是等着咬你一口。 可你却拿她无可奈何。 「去通知各院收拾收拾,看看栾先生顺利离开了没有。」汪闵冷声吩咐汪子康。 汪子康放下手,脸上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他毫不在乎,朝汪闵行礼:「是,父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8页 话落,顶着红肿的半张脸,吩咐府上人收拾满地的凌乱。 祁熹跑到汪府大闹了一通,心情极好。 回了秦王府,躺在熟悉的床上,开始补眠。 谁知,一不小心,进入了空间。 这一次,她敏感的察觉到空间里的气氛不大对,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 总感觉,空间里多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祁熹环顾四周发现,她放在桌上的蛇胆不见了。 这个空间,只有她能进来。 放在这里的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了? 桌面上,只留下了一小块浅浅的绿色痕迹。 祁熹脑海里忽然涌现一个大胆的猜测。 难不成,是被空间给吸收了? 这个空间,果真是活的? 她试探性的喊了一声:「有人吗?」 话落,她等了一会儿,空间内只有她自己的声音。 「我去!这是要吓死谁?」祁熹小心翼翼的在空间查探。 桌子底下,仪器后面,全部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一个人影。 可她就是觉得不对劲。 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凭空出现另一个人的气息,任何人,都能敏感的察觉到。 那么,人呢? 祁熹头一次发现,空间开始变得这般渗人,一个闪身,出了空间。 她从床上爬起来,打开工具箱查看。 工具箱还和原来的一样,里面的东西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原位。 祁熹挠了挠头。 这工具箱和空间,也不带个使用说明书,搞的她一头雾水。 就在她琢磨之际,随着空间的转变,工具箱也随着发生变化。 祁熹眼睁睁的看着,工具箱在自己的眼前变得透明,直至消失。 她眨眨眼,抬手去摸。 确实不见了。 忽的。 她看见自己手腕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玉镯。 玉镯包着金边,中间镶嵌着一颗红宝石。 她轻轻触摸红宝石,工具箱又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祁熹揉了揉眼睛,再次触摸红宝石,工具箱慢慢虚化至消失。 我去! 工具箱进化了? 难不成是因为那颗蛇胆? 可它进化的终点是什么? 想起空间内出现另一个人的气息,难不成,是变成人? 青天白日的,祁熹后背被惊出了一层冷汗。 这也太惊悚了吧? 谁知,没有最惊悚,只有更惊悚。 刘婆子听到房中有了动静,在门外唤道:「祁姑娘,王爷说他找到了一名叫大南的男子,待你睡醒后去看一下,是否是你要找的那人!」 祁熹:「……」 整个人如遭雷噼。 她是不是还没睡醒? 是不是要躺回床上,重新睡一觉。 「砰砰砰。」刘婆子的敲门声响起。 祁熹一个激灵,忙回:「好的,这就来!」 简单梳洗一番,祁熹来了前院,见到了秦止为她寻来的大南。 第398章 寻得大南 祁熹忙的前脚打后脚,小跑至前院。 大南是否也穿越了。 空间里诡异的另一个人气息,难不成是大南? 而秦止,又是从何处寻来的大南? 一系列的疑问,堵在心口,几乎挣脱了理智的牢笼。 所有的疑问,在见到大南时,全部烟消云散。 秦止书房内,大南坐在下首,计都体贴的为其斟茶倒水。 计都不知,秦止寻来此人是何意。 寻了那么久,名唤大南,又去过临水县之人,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一位。 只是这人……怎么看,都不像跟祁熹有纠葛。 「你识得熹儿?」秦止翻着桌上的案宗,头也未抬的问。 大南接过计都递来的茶水,拘谨的谢过:「回大人,小人路过临水县时,曾听闻过祁姑娘。」 见秦止不继续问,大南接着话头,继续道:「祁姑娘是有神助之人,能掐会算,还会千里追踪。」 秦止点点头。 祁熹在临水县,确实给人一种这样的假象。 此人,应是大南无错了。 只是不知,那小丫头每次失智时,都唤着这个名字是何意。 秦止微微抬头,从上到下打量大南。 并未觉得,有何过人之处。 嗯。 长的也不如自己俊俏,身量不如自己高,唯一比自己强的便是。 他比自己要胖上许多。 熹儿喜欢的是长相俊俏的男子,此人跟熹儿必定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计都扫了一眼自家主子,便知自家主子心中所想。 不由得为其智商感到担忧。 主子身为王爷,大陵唯二尊贵的男子,竟然拿自己跟普通百姓做对比。 主子智商下降,便会导致许多任务的决策上出现失误,结果便是下属丢命。 计都一边担忧自家主子智商,一边担忧自己的小命。 此时,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祁熹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左右环视,随即,视线定格在名唤大南的男子身上。 看得出来,男子极力装扮过了,可那稀疏的发,圆挺的肚,凹陷的下巴…… 大南若是穿越到这货身上,照完镜子估计便饮弹自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9页 为防意外,祁熹心下一动,对男子道:「富强民主,下面一句是什么?」 男子被祁熹的话问的愣住,挠了挠头皮:「祁姑娘,你说啥?」 祁熹:「……」 她就说,没有那么巧合的事。 大南死在她之前,怎么可能会跟她一起穿越。 希望被失望湮灭。 祁熹摆了摆手:「无事了,你先下去吧,计小哥,给人家点车马费。」 她看得出来,男子从头到脚,穿的都是新制的衣裳。 这一辈子,估计都没见过秦止这般大的官,这才花钱捯饬了自己。 毕竟是因她而起,也算是对男子的一些补偿。 男子一头雾水的被计都请了出去。 祁熹明亮的眸子,光芒逐渐褪却。 她一屁股坐在男子方才坐的位置上,扭头,皱眉望向秦止:「你是怎么想的?」 秦止合上案宗,和祁熹四目相对:「本座以为你想要寻得大南,这才帮你了却心事。」 第399章 他不疼 大南的名字,从一个古人的嘴里说出来。 这种感觉很奇怪。 那段惨痛的过往,秦止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祁熹,似乎也有了一丝倾吐的心思,抬起脚,脚后跟垫在椅子上,眼神迷茫:「大南已经死了。」 感受到祁熹周身萦绕的阴郁,秦止站起身,走至祁熹身前,摸了摸她的头。 祁熹抬头看他,阳光照在他平素里总是阴沉着的脸上,不知为何,祁熹竟感受到了安全感。 一定要好人,才能给予旁人安全感吗? 有时候,当一个手上有着无数人命的男人,就这般垂着眸子,满眼心疼的看着你时。 那种安全感,似乎比一个家国大义,正义凛然之人给的,还要入心。 可能是今日的阳光很温暖,又或许是秦止的眸光太温柔。 祁熹望着他,红了眼眶。 这是秦止第一次见祁熹哭。 只觉得她现在的模样,像一把无形的刀,直直的,精准的,插进了他的心脏。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将祁熹环进了自己的怀里。 祁熹抱着秦止的腰,吸了吸鼻子:「大南是中龛毒死的,我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腐烂,从脱皮,至脱肉,最后脱骨。」 秦止收紧手臂,他懂那种感受。 虽然父皇母后没有那般严重,可他就是懂。 他能感受到祁熹的心痛。 祁熹埋在他的腰间,闷声闷气的道:「大南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他到最后,还告诉我,他没事,他不疼。」 秦止恍然大悟,这便是她从一开始,便识的龛毒的原因。 她也有家人,被此毒所害,用最惨烈的方式,死在了她的面前。 可是出生入死……她为何,会出生入死?她究竟,经歷了什么? 如果不是祁熹亲口提及,秦止永远都不会想到,在祁熹的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 她总是一副奸诈狡猾的模样,肚子里揣着个算盘,一眨眼,便是一个小算计。 如果他生活在黑暗中,秦止以为,她便是生长在阳光下。 他没想过,她也会经歷这般的黑暗。 「没事了,」秦止哄孩子似的拍着祁熹的后背:「他不疼。」 一句话,引得祁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大南说他不疼,其他人说大南不疼,秦止也这般说。 可怎么能不疼? 连皮带肉的一寸寸的烂,又如何能不疼? 秦止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衣衫哭,又是擤鼻子,又是抹眼泪。 计都送完那肥胖男子,前脚刚迈过门槛,扫见屋里的场景,顿在原地。 这…… 后脚是迈还是不迈? 迈的话,打扰了主子的好事,会不会挨罚? 罗睺至今在秦王府还见人便躲,白日几乎不出门,每到晚上才开始偷偷摸摸的在秦王府晃悠。 有好几次,险些被封浩当老鼠给打了。 可若是不迈…… 宫里才来的消息,他说还是不说? 计都前脚在门槛里面,后脚在门槛外面,内心天人交战,脸上纠结扭曲。 「进来。」秦止的声音响起。 计都的后脚像是得了特赦令,「嗖」的迈进了门槛里。 第400章 出现意外 祁熹扯起秦止的衣衫,抹了一把脸,二人齐齐看向计都。 计都:「……」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这二人光天化日,黏黏煳煳,也不知避讳人。 「何事?」秦止面露不耐。 计都连忙敛起心神:「主子,千阳县县令冒死送信进宫,皇上命您先行探查。」 计都手上,拿着一封书信。 信纸几乎是从血里捞出晾干。 秦止站在原地,朝计都伸手。 计都乖觉的上前,将信纸放在秦止手上。 祁熹抬起眸子,好奇的看着纸张背面印出来的血迹和字体:「发生什么事了?」 秦止一目十行扫过,冷哼一声:「朝廷拨下的造桥引水银子到了千阳县,只剩两百两,导致千阳县大旱,这些人简直该剐!」 祁熹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像孩子跟大人偷偷告状似的:「大人,我怀疑这件事汪闵脱不了干系,他是大陵的吏部尚书,掌管的便是官员任派,他还恐吓过我,说他手下门生无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0页 秦止眯起眸子:「官员私下,确实尊称汪闵为老师,想要动汪闵,必会牵扯众多,熹儿,本座需去千阳县一趟。」 「我也去!」祁熹松开手,从椅子上下来。 秦止沉吟一瞬,点了点头。 祁熹走至秦止桌案边,拿起秦止的笔,在纸上写了什么,写好后,还细心的吹干墨渍:「计小哥,麻烦你把这封信送去汪府,交给汪闵。」 计都接过信纸,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表情凝固在脸上。 纸上两排与其说是字,不如说是画来的贴切。 歪歪扭扭的写着:汪闵大人,小女要去查你了,你一定要把自己藏好啊! 计都:「……」 本是两句威胁人的话,可这字体,却像个小孩子负气说的。 计都扫了一眼秦止,见秦止点头,将纸收入了怀中,转身送信去了。 「大人,」祁熹搓着手上的墨渍:「一定不能让蒙妃死了,蒙妃是汪闵唯一的把柄,我们拿着这个把柄,行事便方便许多。」 她抬头,朝秦止莞尔一笑:「比如,蒙妃又供出了什么,咱们要搜查汪府。」 祁熹打砸汪府一事,他早就知晓。 此时看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好看。 而此时,收了信的汪闵,脸色就不那么好看。 祁熹此人,表面上阴险狡诈,可她从不玩阴的。 就像现在,她去查你之前,都会先告知你一声。 汪闵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气的将手上的信纸攥成了一团。 他身前的桌面上放着一盘棋。 棋盘的对面,坐着的是黑袍男子。 汪闵想了想,还是将纸展开,递给黑袍男子:「栾先生,你怎么看?」 栾先生接过皱皱巴巴的纸,扫了一眼上面的字,沉默了半晌:「祁熹此举,看似充满稚气,可也断了咱们半路截杀的计划。」 汪闵一拍桌子,桌上棋子震动。 栾先生见棋无法再下,随手将棋子扔在了棋盘之上:「我们一旦进行截杀,第一嫌疑便是我们,可……」 他阴沉沉一笑:「此去千阳县,路途遥远,难免出现意外……」 第401章 药菇的生长环境 两人老谋深算,机关算尽,这些年,确实因为他们的算计而得了不少的好处。 祁熹这样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看似疯傻无脑,可她走的每一步,都打破了你的原有计划。 将他们素来隐藏在暗处的招数,生生拖至明面。 千阳县之事急需处理,朝廷得知消息太晚。 如今又要准备赈灾粮,粮草前行需考虑天气,道路等情况。 秦止深知这一点,当天便准备行囊上路。 祁熹的小毛驴也被从马棚里牵了出来。 驴在看见祁熹的时候,祁熹不知是不是她将驴拟人化了,她竟看见驴红了眼眶。 几日不见,这货明显的瘦了一大圈,脚上的蹄铁也被换了。 蹄铁就像是人的鞋子,大不得,小不得。 可祁熹明显看见,驴子脚上的蹄铁比蹄子要大上一圈。 驴子看见祁熹,发出阵阵「咴儿咴儿」的叫声,踢踏踢踏的朝祁熹跑了过来。 这副模样,一看便知是受了大罪。 祁熹摸着驴的脑袋,十分巧的,一滴眼泪,从驴子的眼角落了下来。 祁熹心疼的不行:「哎呦,这是咋地了?怎么还哭上了呢?」 秦止默默的牵着自己的马儿,没敢说话。 正在整理行李的计都垂下脑袋,生怕祁熹问到自己的头上。 「计小哥,」祁熹喊道:「驴子脚上的蹄铁是咋回事?」 计都:「……」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该怎么说? 计都想了想:「主子给换的,驴子说,挺好使的。」 祁熹:「……」 驴子说挺好使,这句话是真的吗? 她转头去看秦止。 秦止已经上马,坐在马上,手握马缰,目视前方,端的是一个矜贵高冷公子哥。 祁熹摸着可怜的驴脑袋:「计小哥,咱们路上给它重新换个蹄铁,这副蹄铁看着便不舒服。」 计都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只能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包裹上。 他们此行只是先锋队伍,行李少,人带的也少。 只带了计都和两名黑甲侍卫。 班戟也被秦止留下看守清御司。 路上所需盘缠和行礼都在计都那里,计都磨磨蹭蹭的收拾妥当后,一行五人刚准备出发。 便看到封淮安着急忙慌的追了上来。 他背着包裹,一路小跑。 扫见几人还未离开,长舒了一口气,脚步慢了许多,朝祁熹招手:「熹儿,等等舅舅!」 祁熹待封淮安走近,问道:「你去做什么?」 封淮安一边将自己的包裹挂在计都的马上,一边道:「我查到了那种药菇的生长环境。」 他忽然转头,神神秘秘:「那种药菇喜欢生长在尸体上,还是干死的尸体,俗称,旱魃,我怀疑,千阳县大旱,一定能找到旱魃。」 祁熹闻言,心头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想了想,还是试探性的问道:「舅舅,你是在什么书上查到的?」 封淮安有些不好意思,理了理长袍:「民间诡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1页 祁熹:「……舅舅,那个,是用作消遣时读的。」 封淮安拍拍祁熹的肩膀:「凡事莫要下定论,你怎知,消遣时读的书籍里,不曾藏着大用?」 第402章 天灾人祸 祁熹竟然无言以对。 当日下午,一行人乘着黄昏,轻装便衣出城。 秦止不是养在皇城的王爷,他待在京城的时间很少。 皇城司耳目众多,秦臻却偏信秦止一人。 他从宫外传来的消息,秦臻从未生过丝毫疑窦。 兄弟俩的感情好到,就算秦止想要皇位,只要他开口,秦臻便可给。 秦止每次出宫,都会带着黑甲侍卫。 此次隐藏身份,行在暗处,还是头一次。 毛驴得亏有前两日的突击训练。 爬树它都快成了,如今跑在平地上,四条矮短的蹄子,几乎奔出了火星子。 远远看去,竟然一驴当先。 落日将大地镀上了一层昏黄的暖光,晚风吹在脸上,极为舒服。 毛驴全力奔跑着,一如祁熹放飞的心情。 如果,没有龛毒,没有京城的那些牵挂,就这般,和驴一起,游遍大陵江山。 该是何等的自在? 祁熹忽然开始畅想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此行一路北上,北边荒凉,一行人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足足赶了十天十夜的路,才到了千阳县的临县,汜水县。 汜水县背临大山,山的另一面,连着江阳湖。 可就是那一座大山,成了汜水县和千阳县百姓跨不去的鸿沟。 朝廷得知千阳县的状况时,便拨下银子开山引水。 可被层层剥削,到了千阳县县令手里,仅剩二百两。 可笑至极。 汜水县距离千阳县仅一日路程。 受灾情况,触目惊心。 城楼落灰,百姓褴褛,老人佝偻无依,孩童孱弱似婴。 一行人在城门口下马而行。 虽赶路艰难,风尘僕僕,可几人在汜水县的百姓眼中,可谓衣着光鲜,肤色红润。 汜水县已经是一座死城,能逃的都逃了,剩下的,只能苦苦撑着。 巴望着有朝一日,天降甘霖。 可日復一日的大太阳,晒得所有人头晕脑胀,望不到生的希望。 一行人走在可谓荒凉的城内主道上,偶尔有百姓探头张望,随即,又缩了回去。 天灾之下,人祸之中,泯灭了人们的好奇心。 只要不是朝廷赈灾的人,他们都不再关心。 祁熹挨着秦止,捅了捅他的胳膊:「大人,这汜水县不对劲啊!」 秦止沉声,将她往身边带了带:「小心行事,莫要冲动。」 祁熹认真的点头,又去找封淮安说话:「舅舅,你有没有觉得,这里跟闹鬼似的。」 那股寒津津的感觉,就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的后背。 封淮安比不上年轻人,连日赶路,虽中途有歇息,他这把老骨头也快散架了,他压低声音:「你跟紧秦王,我跟紧计都,舅舅看过了,他俩武功最好。」 「是吧是吧,」祁熹找到知音一般:「你说,这里会不会有你说的旱魃?」 封淮安转头看了她一会,不知是故意吓唬她还是怎的,凑近祁熹耳边,拉长了声调:「极有可能……」 祁熹:「……你要是不好好当舅舅,等我回去就告诉祖母,让你去祖母面前当儿子。」 第403章 谁家在炖肉 封淮安说话就说话,非得给自己加戏,制造些恐怖氛围。 祁熹此言,句句在理,可封淮安就是感受到了威胁的味道。 灰熘熘的摸了摸鼻子,封淮安决定,还是当舅舅比较有成就感。 封老太太的儿子,不是那么好当的,他活了一把岁数,好不容脱离了老太太的掌控。 可不想再回到老太太手心被她把玩。 一阵风吹来,捲起了地上的尘土,裹挟着满地的狼藉。 祁熹刚想屏息,秦止的袖袍便将她整个裹在里面。 他的袖袍,好似一方安全的天地,祁熹能闻到秦止袖袍上的皂角味儿,感受到风沙拍打在袖袍上的声音。 足见,与江阳湖一山之隔的汜水县,正在沙漠化。 封淮安扫了一眼秦止和祁熹,沉下了眼皮。 他早就看出,秦止对祁熹不一般。 只是不知这不一般,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封家的孩子,从来不会用姻亲作绑,嫁娶都随孩子心意。 若是有朝一日,封家需要姻亲作绑才得以苟活,便证明,封家要亡,苟活无意。 这是封家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 只是这秦家老二…… 封淮安身为舅舅,还真不怎么看好二人的这段姻缘。 想了想。 封淮安嘆息一声。 凡事,还是要看熹儿的决定。 封家不会用姻亲作绑谋取前程,外人,也休想用封家前程作要挟谋取姻亲。 只要熹儿倾心,他无话可说。 在熹儿没有表明态度之前,身为长辈的封淮安便睁只眼,闭只眼。 一阵风沙袭过,带起尘土飞扬。 祁熹却在风中,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那种味道,很香也很熟悉,她好似在哪里闻到过。 祁熹扒拉开秦止的袖袍,转头去问封淮安:「舅舅,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2页 封淮安鼻翼翕动,心中有些犹疑,却又怕说出来吓着祁熹,便摇了摇头。 家人便是如此,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以用来吓唬对方,若真发生能造成实质性伤害的事情。 家人的第一想法,便是隐瞒。 祁熹越闻,越觉得不对劲。 太熟悉了,也太香了。 可是只有一阵风。 等祁熹再去闻,便消失了。 她抬头去看秦止:「你有闻到吗?」 秦止拧着眉,心中有了些许猜测,还是和封淮安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此时。 祁熹忽然听见身边的黑甲侍卫肚子发出「咕噜」的叫声。 这名黑甲侍卫跟祁熹打过交道,年龄比计都还要小上两三岁,深得班戟重用。 小侍卫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祁姑娘,我不饿。」 啧啧啧。 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还没问呢,自己先招了,到底是年轻。 所以人吶,有了聪明的头脑,便没有强健的躯体。 小侍卫从小到大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习武上,心思便单纯许多,和秦止那种变态不一样。 小侍卫见祁熹还盯着自己看,挠了挠头:「我刚才闻到风里飘过一阵肉香,想来是谁家正在炖肉,这才腹中飢饿。」 祁熹脑中灵光一现。 肉香…… 对! 就是肉香! 第404章 一滴水都没有 这种香味,祁熹曾在埂子坡闻到过。 她喉头梗了梗,如果说,真是她想的那样,这汜水县的人,都已经疯了。 天灾就像是上天给予人类的考验,让那些动物,显出原形。 大灾之下,有大善,也有大恶。 祁熹怪异的瞥了一眼小侍卫,没忍心告诉他实情。 她心中,还存有一丝侥倖。 希望,是自己的错觉。 兴许,狮子老虎在炖煮之下,也能散发出那种味道。 秦止冷冷的看了小侍卫一眼,沉下声音:「去查探一下,是谁家在炖肉。」 小侍卫明显咽了口口水,应声后,一个晃神便消失了。 祁熹记起,在云露村,被死尸抓住脚踝的,便是这孩子。 她在心底暗嘆,真是个倒霉孩子。 小侍卫消失后,一行人继续往前走。 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一间客栈。 客栈几乎被埋进尘土里,门外挂的旗子破烂不堪,失去了原本的颜色,在风中,好似招魂幡。 没想到,这样的客栈,竟然还在营业。 想要了解汜水县发生了什么,便要先深入这块地方。 几人进了客栈,店里只有掌柜的一人。 掌柜的算是这十里八乡的富户,穿着打扮上,看着也像乞丐一般。 似乎是没想到今日会有人住店。 掌柜的看见几人,明显的懵了一瞬。 旋即,翻箱倒柜的找出抹布,为几人抹桌子:「哎呦,汜水县竟然还有生人来,小的这是眼花了,还是做梦呢?几位赶紧坐,坐!」 祁熹坐下后,似笑非笑对掌柜道:「汜水县这般景象,还有客栈开门营业,我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掌柜的闻言,长嘆一口气,又嘆了一口气,索性,将手上的抹布丢在了桌子上,郁闷不已:「唉!小的也不想啊,可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买卖,总不能毁在小的手上。」 祁熹声音温软下来:「汜水县和千阳县大旱,掌柜的开门做生意,何来水源?」 「实不相瞒!」掌柜的许是太久没有见过客人,一说话就像打开了话匣子:「小店吃的有,喝的是一滴都没有!」 秦止拂了拂桌子上,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灰尘,声音冷而无情:「当真一滴都没有?」 掌柜的何时见过这般气势之人,心里有了猜测,不答反问:「您几位,是京里来的?」 秦止没说话,默默的坐在了祁熹身边。 封淮安扫了一眼掌柜的面色:「皮肤有弹性,头髮有光泽,掌柜的不像是长期缺水之人啊?」 掌柜的「噗通」一声跪在了几人面前。 这三个人太可怕了。 好像一眼便能看穿所有。 掌柜的自认为阅人无数,始终没有看透几人来歷。 他甚至于在想,这般强的气场,是不是皇帝微服私巡了? 祁熹环顾这家客栈,忽然无情拆穿:「掌柜的,你说你铺子里一滴水都没有,可你擦桌子倒是捨得下血本啊,抹布还在滴水呢!」 掌柜的这回是彻底的服了。 在这几人面前,任何的谎言,都像是三岁小孩说瞎话。 第405章 换水 掌柜跪在地上,面色难看。 虽不知几人是官是商,总归,是他惹不起的人物。 旋即。 想到了什么,掌柜的抬起脑袋,面向祁熹:「姑娘若是口渴,小的这便去拿水。」 祁熹冷笑涔涔:「渴倒是不至于,只是想知道,在这汜水县县城里,竟然还藏着水源?」 掌柜面露悽苦:「哪里来的水源啊,小的家里只有一缸水,也是用其他东西换来的。」 「哦?」祁熹诧异:「大旱之下,最珍贵的便是饮水,还有什么能和水置换?」 掌柜的跪的腿麻,见祁熹好说话,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摸着脚脖子叫苦:「姑娘有所不知,汜水县今年大旱,所有的地下井都干了,只有县令家里的那口古井,还在冒着清泉,我们想要饮水,便需拿县令所需去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3页 祁熹与秦止对视一眼。 身为县令,竟趁火打劫。 掌柜似是被心头怨念逼的疯溃,愤怒的直拍地:「这老天爷啊,也不知为何啊,就是不下雨啊,人都快干死了!姑娘是外来的不知,家畜,田地,早就干了,今年一粒粮食都没有,咱们小老百姓,一年到头,可就盼着地里的粮食吃顿饱饭,老天爷啊!」 风调雨顺靠老天,国泰民安靠百姓。 如今的汜水县,当真是什么都没有了。 「掌柜先安排我们入住吧,我们赶了几日的路,实在是累。」封淮安吃不消了。 他现在只想找一个能躺下的,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会儿。 汜水县大旱也不是一朝一日了,想要整改,总不能拿刀架在龙王爷的脖子上,逼其降雨。 掌柜扯着的嗓子,嘎的一声停了,从地上爬起来,丝毫不顾及身上的灰尘:「成,您先入住。」 客房在二楼,木质楼梯长期暴露在干燥的环境中,很多已经变形,踩上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房间更是惨不忍睹。 厚厚的灰尘均匀遍布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灰尘中,掺杂着沙砾,汜水县的沙漠化,比祁熹想像中的严重。 掌柜经过方才的一通发泄,心情好了许多:「几位也甭嫌弃,这县城,也就我这一家客栈,这灰小的实在是擦不动了。」 「二位来的早,等到了天黑,您就知晓了,漫天的黄沙和着风,刮的人眼都睁不开,咱们汜水县的百姓,每日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便是抖被子上的沙砾子。」 「掌柜可知,汜水县下辖城镇情况如何?」秦止冷声问。 掌柜闻言,长嘆一口气:「没了,都没了,县城就是因为背靠大山,这才好一些,听说那些城镇,都被风沙埋了。」 祁熹发现,秦止的拳头紧紧的攥起。 一座城没了,京城竟然没有得知一点消息。 祁熹朝掌柜摆摆手:「多谢掌柜收留。」 掌柜识趣的下去了。 为了安全考虑,三人的房间都是紧挨着的。 封淮安扫了一眼愁眉不展的两个小辈,嘆息一声:「下雨靠的是老天爷,你们先修整,一切都等修整好了以后再说。」 第406章 研究不透人心 封淮安吩咐完小辈,便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现在别说满是灰尘的床铺,即便是让他躺在沙滩上,他都能睡着。 药菇难得,也只在灵异志中有出现,他遍寻医书,发现确有此药。 医书里的描述,往往一笔带过,对此药忌讳莫深。 相反,灵异志对此药的用法讲的极为详细。 为了传说中的这种药,封淮安觉得自己这把老骨头都快玩没了。 好在,已经到了。 封淮安回了房,身子都没擦,倒在满是尘土的床上。 黑甲侍卫守在门口,瞧见封淮安沾床就开始打唿。 那唿声,抑扬顿挫,短顿长啸,光看着,便觉得困意上头。 他刚打了一个哈欠,便看同伴着急忙慌的出现在过道里。 小侍卫面色惨白,脚步虚浮,眼下乌青,垂在两边的手不自主的颤抖。 侍卫神色一紧,瞌睡虫登时吓飞了,忙唤道:「倪远?」 倪远脚步顿了一下,垂着脑袋,继续往前走。 倪远这孩子是他带进清御司的,当初几人一起在破庙被乞丐欺负,睨荆被打急了,跑了出去。 入了清御司后,他又回到破庙,将当时只有六岁的倪远也带了进去。 从小,他们便在清御司里习武,大家也都唤他们大倪和小倪。 倪远的名字,还是他给取的。 多年来,也是当做亲弟弟疼。 见此,大倪心里直突突,冲上前去,扣住小倪的手臂:「发生何事了?」 倪远转头看了看大倪,抿了抿苍白的唇:「我有事跟主子禀报。」 睨荆松开手,目送倪远进了主子的房间。 房间内,秦止正在抖床上的灰尘。 他这人,在有条件的时候,会极致的享受。 没有条件的时候,破庙树底都能将就。 被子被他高高扬起,灰尘四散。 祁熹朝门口躲了躲。 这灰大的,赶上秋收时扬麦子。 倪远也是在此时进的房。 祁熹扫了这孩子一眼,便知这孩子遇见了什么。 这副模样,像是刚被刷新过三观。 造孽啊! 看来,她怀疑之事,应当是真的。 果然。 倪远向秦止禀报所见,和祁熹料想的差不多。 汜水县,已经到了人吃人的地步了。 她只是没想到,吃人的,会是当地的县令。 据倪远所说,县令家里不止有水,还养着很多的女人。 而县令所食,便是汜水县村民贡献的孩童。 倪远还在县令府上,发现了关押孩童的牢房。 里面关着年龄不等的孩童,他们大多骨瘦嶙峋,衣不蔽体。 倪远说着,又是哭,又是作呕。 小小年纪,远没有计都来的沉稳。 计都端水进来,看到的便是倪远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主子,属下当年也是挨过饿,吃过穷的,属下最饿的时候,吃过老鼠,吃过虫子,可从没想过,人可以吃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4页 祁熹心疼这个孩子,蹲到他面前:「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倪远不解的抬头,这女子分割死人的时候,胆子大的他看着都胆寒,她竟然还有怕的。 祁熹温声扬唇:「我不怕尸体,不怕鬼,我怕活人,我解剖了那么多尸体,始终,研究不透人心。」 第407章 计都好惨 人心的构造很简单,可就是这么简单的构造,却能干出世间最恶之事。 「刚开始,我会想,人为何会那样呢?而我现在会告诉自己,别怕,这才是人性。」 倪远看着祁熹,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祁熹比倪远大不了多少,像是大姐姐一般。 可她说出来的话,她对人性的认知,却像人瑞般通透。 让你,懂得了她所言之理后,莫名的,对她产生心疼之感。 计都放下脸盆,用眼角瞟了瞟二人,又去瞟秦止的面色,当即上前踹了倪远一脚:「你大哥叫你。」 祁姑娘教会他人性的道理。 他再不走。 主子便会让他体验一把何为人性。 笑话。 他行走在二人之间,都得慎之又慎,这孩子,还敢这般看着未来的主母,简直是茅坑里掌灯,找死! 倪远闻言,扯着袖子蹭了蹭脸上的脏污,从地上爬起来,向秦止行礼后告退。 秦止拧着眉,舌尖抵着上牙槽,心底不知在想些什么。 祁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长嘆一声:「大人,您不该带这么小的孩子来这里。」 大灾之中的巨变,往往是因人性而起。 孩子还太小,承受不了。 秦止「啧啧」两声:「心疼了?」 祁熹拧眉,斜眼看他:「你这是什么语气?」 正在拧布巾子的计都:「……」 他是走,还是留? 计都觉得自己好惨。 整日行走在二人之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没成想,只有更惨,没有最惨。 下一刻。 祁熹:「计都!」 秦止:「计都!」 二人异口同声。 计都头皮一阵发麻,拧布巾子的手都在抖。 祁熹深提气:「你跟我去救人。」 秦止:「你跟我去救人。」 二人再次异口同声。 计都觉得,此时下跪都没用了。 他缓缓的放下布巾子,抬起迷茫又无辜的眸子看向二人:「祁姑娘,主子,计都可以自己去救人。」 如果县令府是龙潭虎穴,那么,计都觉得,自己现在正身处十八层地狱,承受鞭挞之刑。 他宁愿去闯龙潭,进虎穴,也不愿意在二人之间待着。 秦止见祁熹这次是真生气了,缓了缓心气儿,声音放柔:「熹儿,别闹。」 祁熹瞪圆了眼睛:「是谁在闹?我就跟人家孩子多说几句话,你瞅瞅你,鼻子不鼻子眼不是眼!」 秦止也发觉自己这个醋吃的有点无理,他这个人从小到大皇兄便夸他,懂知错。 男子汉大丈夫,虽然已经多年没有认过错了,秦止把心一横:「是本座无理取闹了。」 祁熹心头火消了一些。 秦止趁热打铁,轻哄:「孩童性命要紧,你和本座一同去?」 计都简直没眼看了。 如果,现在有人说,秦止被人下药了,他一定坚信不疑。 得亏他整日跟着秦止,不至于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被人调换了。 爱情便是这般。 它是能融化世间万物的东西。 没接触之前,你可以言之凿凿,可以口齿牙硬。 遇到那个对的人以后,你所有的理智,所有为之坚持的东西,都会为此改变。 第408章 夜半炮仗声 孩童被关押,随时随地有被烹煮的危险。 为民伸冤的县衙,如今变成吃人的巨兽。 在黑暗里,张牙舞爪,恐怖赫人。 祁熹和计都去前院吸引人注意,秦止拿着小倪画出的图纸从后院潜入救人。 据小倪说,牢里关着十余个孩童。 想要救走,只有看前院的祁熹能吸引多少人。 汜水县的太阳毒辣,月亮也无比的亮。 圆圆的悬在半空中,好似伸手可触。 县衙门口无人看守,祁熹在门口转悠了两圈,朝计都伸手。 计都将身后背着的包裹打开,从里面拿出问掌柜买来的鞭炮。 这是掌柜过年时放剩下的。 有人跟他买,掌柜的开心的脸上褶子开出了花。 祁熹伸手接过鞭炮,在手上掂了掂,最起码,有一千响。 掌柜开了多年客栈,看来底蕴颇厚。 祁熹指挥计都将鞭炮挂在朱漆大门上,吹燃了火摺子,点着引信。 动作利落,一气呵成。 她开心的像个孩子,捂着耳朵往回跑。 深更半夜,县衙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将熟睡的人从梦里直接拽出来。 还未反应过来,便往外沖。 守门人开门查看,门刚打开,便被鞭炮炸了回去。 一千响的鞭炮,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门内人满肚子的火拱到了嗓子眼。 几乎是在鞭炮声刚停,门被打开。 乌央乌央出来一群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5页 其中一人,身上披着外衫,个子不高,宽的像是两个人拼在一起。 他挪动步子,气势汹汹,满脸煞气一马当先沖了出来。 祁熹不急反笑,腻着满脸的假笑迎了上去:「县令大人好,县令大人辛苦了,县令大人劳苦功高!」 陈县令被祁熹这一顿吹捧搞蒙了头。 这女子,半夜三更跑他门口放炮仗,还能是为了夸他? 祁熹乐呵呵的肯定了陈县令的想法:「小女未到汜水县便听闻大人事迹,汜水县百姓全仗大人庇佑,大人,小女可是怀着对你的满怀崇敬来的汜水县啊!」 陈县令彻底被祁熹搞蒙了。 满怀崇敬,便是将炮仗挂在他家门口放? 祁熹见陈县令面露疑惑,她连连点头:「大人,就是这样,你没想错,小女就是为了夸赞您!」 陈县令危险的眯起眸子:「你可知扰了本县令休息,该当何罪?」 祁熹双手合十,虔诚无比:「小女自然是知晓的!」 话落,她不等陈县令回答,便开始抢答:「小女日夜兼程,来到这汜水县后,已是天黑,想着明日再来见您,可小女辗转反侧,心中对您的崇拜疯狂叫嚣,实在是难以入眠!」 祁熹话落,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她环顾四周,发现有衙役,有丫鬟。 半夜三更的炮仗,一般都是放给死人的。 可这女子一通胡言乱语,竟被她给说通了。 计都警惕的站在祁熹身边,对她简直无语至极。 他还是头一次见人,如此真诚的指着一块黑煤球说它就是白的。 偏偏,这县令被祁熹给忽悠的,一时间分不清真假。 第409章 此女怪异 人家是夜半惊魂,祁熹是夜半惊鬼。 她没觉得,面前的这些人是人。 如果他们是人,那么,被他们吃到肚子里的又算什么? 埂子坡的百姓,只是误食了同类。 可这群人,明知那是同类,明知那是孩子,竟还同类相食。 简直是畜生都不如。 祁熹心底mmp,表面笑嘻嘻:「大人,您看这个炮仗钱……」 计都:「……」跟祁熹在一起太危险了。 这女子改天非得把自己作死不可。 陈县令还没缓过神来。 祁熹做的事情,太过奇葩,太过惊世骇俗。 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祁熹继续道:「小女为了来汜水县瞻仰您,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银钱,剩下的银钱,都用在了炮仗上……」 计都:「……」瞻仰?她敢不敢将后面两个字也说出来? 陈县令身边的丫鬟听出不对劲,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祁熹:「大人,此女怪异。」 陈县令点头,确实是怪异。 长的漂亮的女子他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祁熹的美体现在她的鲜活还有身上那股子机灵劲儿。 怎么看,都不像是傻的。 可是她说出的话,做出的事,怎么看,都像是傻子才能干出来的。 陈县令一时拿不准主意。 是给她银钱,还是将人先关起来。 祁熹扫了一眼那小丫鬟,心知能这般跟主子说话的丫鬟,一定不是单纯的丫鬟那么简单。 估计白天卖力干活,晚上还要加班干活。 她抹了抹本就没有的眼泪,抽抽噎噎:「大人,小女真的是为崇拜您才如此的,本来,小女是想给您送些银钱,可是我没有钱了。」 「路上时,我见到有人卖银钱,本想买给您的,可老闆说,那银钱若要送出去,得点火。」 「我怕点了火,风一吹,您追不上,便买了炮仗……那是小女全部的银钱啊!」 陈县令终于可以肯定了,这女子是个傻的。 这么漂亮的傻姑娘,他还是头一回见。 「好说好说,」陈县令放下了防备心:「你跟本官回府,本官给你盘缠。」 祁熹往后退了两步,退到计都身边:「我不要,小女的弟弟说了,不能随便进旁人的家。」 陈县令乜了一眼计都,发现那孩子生的还不如他姐姐显得机灵,能任由姐姐干出这等事情,想必,也是个傻的。 爹傻傻一个,娘傻傻一窝。 陈县令现在迫切的想把祁熹骗府上去,放缓了声音:「那你想怎样啊?」 祁熹抬头看了看月亮:「你先给我钱,我就进。」 陈县令被她的模样逗乐了,「哈哈」大笑两声,吩咐身边一名衙役:「去帐房那里取一百两银子给这位姑娘当盘缠。」 一百两,这不是盘缠,这是卖身的钱吧。 衙役心下明了,转身去取银子。 没一会儿,银子取了回来。 祁熹顺手接过揣进了兜里。 陈县令继续哄骗:「还没吃饭吧?跟我进府,府上有好吃的,你想吃什么,我让厨房给你做!」 第410章 风暴 祁熹后退一步,瞪着圆圆的眼睛,天真而懵懂:「我弟弟能去吗?」 陈县令上下打量计都,虽说年龄不大,可这孩子长的人高马大,又不爱说话,看着便觉危险。 陈县令摇了摇头:「姑娘,你可以吃完以后,给你弟弟带些回去。」 祁熹想想觉得也是,转身朝计都摆摆手:「弟弟乖,你先去客栈等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6页 计都:「……」他乖个大头鬼,他要是敢将她丢下了,回去主子就得把他皮给扒了。 见计都不动,祁熹朝他眨眨眼。 这孩子是个死心眼,站在她身后,八风不动,任由祁熹眼皮子眨到抽筋。 祁熹暗自咒骂一声,一脚踹在计都的小腿肚上:「让你走,你听不懂人话?」 陈县令被祁熹突如其来的兇悍吓了一跳。 旋即。 便见祁熹变脸如翻书:「县令大人别怕啊,我这弟弟就要踹着才行。」 二人不知是谁想哄骗谁? 各自藏着小心思。 计都被祁熹踹的,往前走了几步。 祁熹顺势,又踹了一脚。 计都又往前走了两步。 一脚走两步。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兄妹二人越走越远。 陈县令脑中灵光一闪:「快追!」 祁熹扯着计都便跑。 反应过来的陈县令何时吃过这个亏? 大手一挥,袍子掉落都来不及管:「给我追!抓住二人本官赏水一桶!」 一桶水在汜水县能做什么? 能救一家人的命。 当即,衙役,家丁,府卫,丫鬟,婆子,乌央乌央朝祁熹追去。 祁熹转头一瞅,头皮发紧,死死的拽着计都的衣袖:「计小哥,咱们捅了马蜂窝了!」 计都已经无力吐槽了。 脚下生风,就像没有听到祁熹说的话,快步扯着祁熹往前跑。 陈县令之所以上了她的当,是因为心里有鬼。 他可是吃人的。 被他抓住的下场定是出现在菜板上,铁锅里,碗盘中。 思及至此,计都脚下步伐加快,祁熹被他连扯带拽,喘息不匀,她把银子往怀里揣了揣,放稳当后,祈求道:「计小哥,不如你背着我吧,我没有多重!」 她跑不快,跟在计都身边容易拖后腿。 计都也想啊,可他不敢啊! 主子不知事成没有,万一主子在前方等着,他还不如被陈县令抓去。 「祁姑娘,你快着些。」计都催促。 身后喊打喊杀的声音像是夺命的鬼魂咆哮嘶吼。 祁熹咬着后槽牙,几乎百米冲刺。 在计都眼里,还是太慢,太慢了。 忽然,一阵风夹杂着砂砾迎面吹来。 身后喊打喊杀的声音停了。 二人好奇的停下脚步回头张望。 只见那群人不知看见了什么,面露惊恐,纷纷往回跑。 计都:「……」 祁熹:「……」 祁熹:「咱们把他们吓着了?」 不待计都回答,疯狂咆哮的声音回答了祁熹的问题。 天空像是被撕裂,狂风裹挟着万物,像是一面铺天盖地的风墙,速度奇快的朝二人逼近。 妈耶~ 祁熹心态炸裂。 这是,风暴!!! 目测最起码,有八级以上。 就他和计都这副身板,一旦沾上,不被撕裂也被裹挟其中的物什儿砸个稀巴烂。 第411章 县令之死 狂风呜咽,所过之处皆被席捲搅碎。 面对天灾,人力显得那么渺小如尘。 祁熹来不及思考,腰间便是一紧,人已经离地。 秦止将她拦腰抱起,往后飞奔而去。 眼前浮光掠影,月亮被风沙掩盖,天地陷入一片漆黑昏暗。 她窝在秦止怀里,风沙就像是火舌般,舔舐着他们的后背。 空气稀薄,沙砾漫天,尘土飞扬。 秦止速度极快,抱着祁熹大步踏进了衙门。 陈县令正在指挥人关门,门房只觉手中的门剧烈晃动了一下,震的他掌心发麻。 以为是风沙到了,定睛一看。 呦呵,那不是行走的一桶水吗? 陈县令看见祁熹,更是气的双目通红。 什么要点火他才能收着的银钱,什么千里迢迢只为瞻仰他? 这小丫头明摆着是来戏弄他的。 秦止刚刚站定,便听陈县令道:「把这个自投罗网的死丫头给本官抓起来!本官要剥了她的皮做扇子,每日闻她的体香!」 他话音方落,便觉耳边发痒,伸手去抹,满手的血。 一阵剧痛后知后觉袭来,陈县令捂着耳朵,正欲怒斥,脖颈一凉。 秦止揽着祁熹,手中长剑染血。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陈县令的脑袋从身上滚落在地。 「啊~」 「县令死了!县令死了!」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众人只剩最原始的反应。 惧怕,惊叫! 大灾之前,他们便被陈县令奴役,大灾后,见识过人性之恶,更是被奴役的不敢反抗,以至于,奴性根深蒂固。 陡然间,主子没了。 他们慌了! 秦止嫌弃的踢开陈县令的脑袋,揽着祁熹往县衙里走。 关押的孩童已经被他救走,他本想留着他的命,询问些有用的线索。 不过,就在方才,他改变主意了。 怎可,有人辱骂她? 秦止觉得自己接受不了。 他将孩童救回客栈后,才发现祁熹和计都还未回来。 回想自己一路上的顺利,他顿觉不好。 将孩子丢进客栈便来寻祁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7页 没想到,遇到了巨风。 他心中更为忐忑,好在,没有迟。 祁熹抿着唇,被秦止带进了正堂。 县衙是一座城最牢固的建筑。 风沙被关在了门外。 众人反应过来后,互相对视低声商量片刻,默默的走至正堂,跪在秦止面前。 能杀了他们主子,一定是比主子还厉害的人。 「求公子搭救!」一人开口。 众人附和:「求公子搭救!」 秦止眉心轻拧:「书记官可还在?」 一名书生模样的男子从人群中起身,畏畏缩缩走到秦止面前。 书记官读过书,见识也多,知道面前之人非富即贵。 此人虽然年轻,气场极强。 身量高的原因,他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满满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在他面前喘息,比在狂风中还要艰难。 「公子,小的是书记官。」书记官跪在秦止面前。 他不知为何给一个陌生人下跪,可他就是感受到了那种血脉压制的紧迫感。 「将你所知之事,通通讲来。」 秦止寻了一处干净的椅子,将祁熹安置好后,转身等着书记官回话。 第412章 无头鬼 据书记官所言,汜水县的天灾,比秦止和祁熹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整整一年的时间,汜水县只见到了几场毛毛雨。 甚至于,还没落地,便被干燥的空气吹干了。 日子,一日一日,过的所有人崩溃。 后来,有人忍不住,想要翻越扶楼山。 「扶楼山上有鬼,吃人的鬼!」书记官面露惊恐:「上去的人,都被啃的体无完肤。」 祁熹和秦止交换了一个眼神。 便听书记官继续道:「后来,县令大人和扶楼山上的鬼做了交易,用人命,去换水。」 「一条人命,能换取一家人活下去的机会,很多百姓无奈,只得忍痛做出决定,再后来……」 「再后来怎样了?」祁熹急切问道。 门外的人群里,忽然有一人高声道:「再后来,县令不知为何,也痴迷上了吃人,他和那恶鬼一样,只吃孩童,吃女子。」 祁熹看向那男子,男子二十岁左右,穿着衙役的服饰,面容白净。 她不解:「为何不吃男子?」 衙役冷笑一声:「大人说,男子有体臭,皮还没有女子的嫩!」 祁熹一阵恶寒。 衙役眸中浮现痛苦,双眼布满血丝:「我妹妹,就是被县令看中后,烹煮了。」 一个人,究竟能变态到什么样的地步? 扶楼山上真的有恶鬼吗? 祁熹嵴背莫名的发寒。 这里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认知。 更是远超秦止的认知。 只不过,秦止比祁熹看的更多,更冷静。 他察觉到祁熹的紧张,拍了拍她的脑袋:「莫怕,本座遇神弒神,遇佛杀佛,何况小小的妖魔。」 祁熹忽然感受到莫名的心安。 是啊。 秦止比恶鬼还要可怕。 鬼见了他都要退避三舍。 他又何惧男子口中之鬼? 她稳了稳心神,问书记官:「可知陈县令的水都藏在了哪里?\\\" 书记官点头:「知道,只不过,钥匙在大人身上。」 「我去拿!」衙役自告奋勇,从地上爬起来,朝门口奔去。 屋外狂风唿啸。 衙门高高的院墙,将风格挡在外面,却挡不住从天而降的沙砾。 如雨一般的沙砾从空中洒落,落在每个人的头上,身上。 这里的人仿佛都已经习惯了,即便沙砾满头满脸,也对此视若无睹。 这种极端天气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很快,衙役小跑着回来。 祁熹扫见他的面色,心下便知不妙。 果不其然,衙役面色苍白,嘴唇颤抖:「大人的尸身……没了,只剩下了脑袋。」 外面风沙肆虐,所有人都在正堂这边,谁会跑去搬动陈县令的尸体? 难不成是因为钥匙? 祁熹当即让书记官带路,找到后院一间房子,房子窗户被封死,门上挂着一个硕大的锁头。 锁头完好无损。 众人互相对视,心头突突直跳。 什么人,搬走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搬走那具尸体,又是为了什么? 有丫鬟小声嘀咕:「是不是大人吃了太多的人,变成了无头鬼?」 此言一出,恐怖气氛登时拉满。 第413章 头颅爆炸 外面唿啸的风,好似鬼魅的怒吼。 众人本来四散站着,听了小丫鬟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即便和相熟的紧紧靠在一起。 秦止狂狷一笑:「本座不信世上有鬼,怪力乱神而已。」 祁熹心虚的垂下脑袋不说话。 秦止转头对计都道:「将锁砸开,里面的水全部分给百姓!」 这是众人近一年来,听到最好的消息。 这些日子,他们从未痛快的饮过水。 等到失去了,才知珍贵。 现在的他们,觉得每一滴水,都是那么的甘甜,那么的珍贵。 众人一拥而上,根本不需要计都动手。 砸锁头的声音,响彻这一方天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8页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激动的喊:「开了!锁开了!」 陈旧的木门被推开,房里放着十几个一人高的大水缸。 为防止有人哄抢,计都带着衙役指挥人群排队。 每人领取一桶水,剩下的,待天亮后分发给百姓。 天光大亮,风声渐歇,大地重新恢復一片死寂。 太阳遥遥升起,温度逐渐攀升。 祁熹命人将陈县令的头颅收回检查。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吃人。 那名年轻衙役口中所说,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她怀疑,扶楼山上是不是有什么能感染人的病毒,导致陈县令性情大变,开始食人。 头颅被放在陈县令烹煮人用的案板上。 他估计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躺在这里。 还是死无全尸的躺在这里。 祁熹翻开陈县令失去功能的眼皮。 一般人死后四分钟左右便可出现自溶现象,室外温度高的话,尸毒梭菌加快繁殖,自溶会比低温时要快。 陈县令的眼球外凸发白。 这是颅内压力增高导致,祁熹觉得有些奇怪。 照理说,颅压增高是在没有外伤的情况下,可陈县令脖颈上碗大的切口,足以释放颅内自溶产生的压力。 「怎么了?」 秦止上前询问。 计都也好奇的探过脑袋。 祁熹伸手按压陈县令脖颈的伤口,伤口内部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指压没有黑血流出:「这脑袋,有些奇怪。」 计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探头查看祁熹摁压的地方:「脖子上怎么不流血了?」 祁熹给了计都一个赞赏的眼神,再次伸手按压陈县令脖颈的伤口。 切口表面组织像是充满气的气球表面,祁熹顿觉不好,勐地转身闪开,刚好撞进身后秦止的怀里。 秦止见祁熹这般,当即环着她往后退去。 计都后知后觉,不懂二人为何这么大的反应。 下一刻,只听「砰」的一声。 计都只觉得湿哒哒,软乎乎的东西迎面扑来。 他下意识的抿唇闭眼。 一股腥臭的味道几乎直达肺腑。 计都心底有了底,知晓定是陈县令的头颅炸了。 那么…… 他的脸上,煳着的是什么东西? 计都头一次,不敢睁眼,无法面对。 祁熹「啧啧」两声,对于计都的遭遇,深感同情。 「计小哥,」祁熹好心提醒:「你要不要洗一洗?」 计都离的近,又没来得及躲,脸上黑的血,白的皮肉,粉色的脑浆,几乎遮盖了五官。 第414章 食脑虫 计都心头五味杂陈。 早上,他已经将水都分给百姓了。 可是他现在觉得,就算让他十天不喝水,他都想洗把脸。 不敢睁眼,不敢开口,甚至于不敢唿吸。 比粪水和呕吐物还要令人作呕。 祁熹哂笑,扯起计都的手臂,像拉盲人一般,带到屋外,找了一处墙角,让计都蹲下:「计小哥,地上有一堆沙砾,你捧起来搓一搓,比水好使。」 计都闻言,伸手摸索着,抓起一把便往脸上搓。 沙砾和尘土有很好的吸附性,虽然不像水一般能洗净,应急绰绰有余。 计都搓得脸都红了,还不肯撒手。 祁熹无奈摇头。 第一次接触腐烂的人体组织,都会出现这样的反应。 当然,封浩那个傻孩子不算。 那孩子一直忙着抓老鼠,解剖老鼠,不知现在学的咋样了。 祁熹忽然想到许久未见封浩了,心头还有些想念。 想起封浩,祁熹忽然看见封淮安从衙门口走了进来。 他的身后,跟着十几个孩子,和孩子的父母。 想必,封淮安已经帮那些孩子找到了家人。 那些孩子见到秦止,抬手指着他,跟自家父母说着什么。 随即,便看到他们齐齐朝秦止跪下磕头。 祁熹扬唇,谁说那货是坏人的来着? 他只是在坏人的眼中,是坏人。 他和普通人一样,都有一颗柔软的心。 秦止上前,扶起那些衣衫褴褛的父母,从祁熹的角度,只能看到秦止跟他们说着什么,听不清具体说些什么。 封淮安看见祁熹和计都在墙角,走了过来。 扫见沙砾中的混合物,封淮安心下明了,没有多言。 而是对祁熹道:「王爷说,县衙建筑巩固,让百姓都搬进来。」 祁熹点头,对封淮安道:「舅舅,你跟我来。」 二人重新进了屋,房间内,地面和墙上喷溅着许多黑白粉色的混合物。 祁熹示意封淮安去看:「舅舅可听说过人脑中有何物能堵塞血管?」 封淮安蹲下身子,捏起一块黑红色的东西查看,沉思片刻:「我只听说过,苗疆的巫术里,有毒虫入脑,那些虫子在脑中大量繁殖后,会堵塞血管。」 祁熹听说过蛊虫,从未见过,更不知真假。 得了封淮安的肯定,心头忐忑。 人是会联想的智慧动物。 如果蛊虫是真,那么赶尸术,殭尸,旱魃,是否真存在? 面对满地的狼藉,她本已习惯,可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一股恐惧之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9页 对未知的恐惧。 封淮安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如梦似幻一般:「蛊虫一般生活在潮湿的南方,到了北方干燥的地方无法存活,汜水县大旱,怎么会出现蛊虫呢?」 他自言自语,继续在满地的脏污中翻找,不出所料的,还真被他找到一粒小小的虫状物。 封淮安将其放在指腹:「确实是蛊虫,这种虫子好像叫食脑虫,离开脑浆便会死亡。」 刚走到门口的计都:「……」 虽然他的脸已经搓掉了一层皮,不过,他还是当即转身,准备再去搓一遍。 第415章 男扮女装 祁熹眉头紧锁:「被食脑虫感染,会怎样?」 封淮安掏出手帕擦手:「这便要看食脑虫的生长环境了。」 祁熹不解,蹙眉看他。 封淮安思索一番,边擦手边道:「养蛊人用什么东西餵养食脑虫,食脑虫长大以后,便会支配宿主吃什么。」 祁熹深吸一口气,稳稳大乱的心神。 秦止刚好从外面走进来:「若是如此,此虫便是用尸体餵食长大。」 陈县令吃人,扶楼山上还藏着吃人的妖怪。 如果是食脑虫作祟的话,扶楼山上的妖怪,有可能也是受食脑虫感染的人类。 祁熹和秦止交换一个眼神,祁熹淡淡道:「那名衙役曾说,陈县令喜欢烹食孩童和女子,那么,得有多少孩子和女子遇难?」 想想便觉得胆寒。 蛊虫对于祁熹来说,太过神秘,封淮安也只是一知半解。 秦止冷哼一声:「别怕,既然那人藏在山上,我们去将人揪出来,剐了。」 「扶楼山太大了,想要抓人不易,我们可以设下陷阱!」祁熹边思索边道。 秦止和封淮安齐齐看来。 祁熹继续解释心中已经成型的计划:「可让人伪装成陈县令,绑一名女子上山,假意换水。」 「不可。」秦止太了解祁熹,这丫头又想做先锋。 祁熹扫向门口。 计都刚搓完脸回来。 她道:「大人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她用眼神朝门口示意。 秦止和封淮安齐齐看向门口。 计都:「……」大家为何都看着他? 他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日下午,封淮安伪装成陈县令,计都女子装扮,秦止和祁熹隐藏在暗处。 一行四人,到达扶楼山下。 扶楼山之所以成为附近百姓跨不过去的屏障,只因其太高,太陡。 像高楼一般连绵数里,呈环形将江阳湖包围在怀中。 由于怀抱江阳湖,扶楼山上树木遮天蔽日,陡峭的好似一道天堑。 它就像一位吝啬的老人,怀里抱着江阳湖,任由外面的百姓忍受干旱之苦。 落日逐渐在扶楼山尖消失,封淮安拉着马车,车上绑着计都,二人翘首以盼,等着山上的人下来置换。 衙役说,每次陈县令上山后,便会拉回一车水。 马车还是那个马车,只是车上的人,和车下的人都被掉了包。 祁熹和秦止坐在不远处的树上,祁熹捅了捅秦止:「还别说,计小哥的女子扮相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秦止扬了扬唇:「就是身量太高了。」 「不啊,」祁熹反对:「他往马车上这么斜躺着,谁能看出他个子高?」 「也是,」秦止淡笑:「计都这次,怕是要记恨你一段时间。」 祁熹乐的咯咯笑:「我功夫没有计都好,舅舅和你身量太宽,只有他最合适。」 计都当时进来的时机也最合适。 祁熹记得,计都听到让他扮女装时,当时的表情简直太丰富了。 想拒绝,又不敢。 想顺从,全身上下都在排斥。 结果,还是扮上了。 二人坐在树上窃窃私语,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 第416章 封淮安消失 天空昏黄,树林里乌鸦「嘎嘎」乱叫,随着时间推移,扶楼山变的越来越热闹。 鸟叫兽吼,甚至于还有一些怪异的叫声掺杂其中。 白日烈阳,飞禽走兽皆寻阴凉处蛰伏,待到夜晚觅食活动。 秦止始终面色沉静,祁熹却开始慌了:「大人,对方会不会是发现了我们?」 秦止看了祁熹一眼,摸了摸她的脑袋:「莫怕,莫慌,此人狡诈,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祁熹侧脸看向身边那张俊美的面孔,他依然冷漠无情,依然对人不留余地。 她不是傻子,能感受到,秦止面对她时,这张极美的脸庞,会不由自主的柔软下来,眼底的阴寒,也早已散开。 祁熹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原来被美色所迷,是这般感觉。 会让你想要伸手捏捏那张好看的脸,甚至于,想要解剖开来,看看为何会这么好看。 内部构造,是否与常人不一样? 秦止敏锐的感觉到一股杀气,环顾四周,发现并未有人的踪迹。 他闭上眼,仔细感受那一丝杀意。 倏地。 勐然睁开眼,发现杀意,竟是怀中小丫头散出的。 他不可置信的望向祁熹:「你这般看着本座作甚?\\\" 被抓包的祁熹尬笑两声:「那个,秦王殿下长的极美,小女一时看迷了眼,看迷了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0页 秦止剜她一眼,满脸不信。 祁熹搂上他的胳膊,俏皮笑道:「大人,再等一会儿可就天黑了,你说那贼人来还是不来?是不是咱们走漏了风声啊?」 有些念头,不能生。 一旦生了,便会在心底生根发芽,逐渐长成欲望之树。 祁熹嘴上恭维,心底冒着乱七八糟的想法。 比如,这货泡在福马林里,一定会成为最好看的大体老师。 又比如,研究一下这货的面皮和骨骼,定能为整容行业做出贡献。 好在,秦止被祁熹一连串的问题带走了思绪。 一时间,二人都陷入了沉思。 半晌。 秦止道:「我们所有的线索,都是那衙役提供的。」 祁熹闻言,也是一惊。 是啊。 今日的行动,那衙役也知晓。 若衙役有问题。 那么…… 二人倏地扭头去看封淮安和计都。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计都被反剪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经解开,和封淮安手牵着手,正在往林子里走。 秦止比祁熹反应要快,拎着她便从树上一跃而下。 「舅舅!」祁熹急得眼圈都红了。 月光下,封淮安和计都像是提线木偶,麻木机械的进入了林子。 秦止牵着祁熹便追了上去。 林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封淮安和计都的影子? 祁熹嘴唇发颤:「我舅舅呢?」 她和封淮安几乎是前后脚进的林子,可就是前脚迷了右脚。 封淮安和计都,眨眼间,便消失了。 秦止冷眸微眯,望向前方月光斑驳的林子:「莫怕,既然对方想要我们入林,本座便入了这林子,瞧瞧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脏东西!」 祁熹被他的狠厉吓了一跳。 第417章 死有余辜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放在有能力的人身上,是将计就计。 若是实力不如对方,那便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花样作死。 赌还是不赌? 封淮安在林中消失,由不得祁熹多想,果断和秦止步入了密林。 密林树木林立,几乎都是百年以上的大树。 祁熹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树种,高耸笔直,树皮圆滑无分叉,只在树顶处生长着茂密的分支树叶。 没走几步,祁熹感觉树顶上细细密密如同毛毛雨一般的汁水洒落,地面也随之变湿滑。 应是此树分泌的某种汁水所致。 祁熹蹲下身子,观察地面上的蚂蚁昆虫,发现它们在汁水下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这种汁水无毒,不然,进来之人必定中招。 可封淮安和计都,没有进入林中,是如何中招的? 这一点,祁熹百思不得其解。 秦止紧紧的牵着祁熹的手。 二人皆高度警惕,这种局势,由不得人矫情。 封淮安那个医痴都栽了,足见林中隐藏必是高人。 祁熹跟着秦止的脚步慢慢往前走,不时观察四周。 在发现地面上出现两个人的脚印时,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大喜,顺随脚印,继续向上走。 都说扶楼山是天堑,可祁熹一路走来,并未发现什么阻碍。 林子里,甚至连灌木丛都没有。 到底是什么,让此处变成了天堑? 祁熹心头好奇,鼻尖忽然闻到尸体腐烂的味道。 秦止也闻到了,紧了紧祁熹的手,顺着味道寻去。 只见一棵大树下,躺着一具无头男尸。 之所以判定为男尸,因为尸体身上的衣服被扒光了。 祁熹走近观察,山里空气闷热,虫蚁众多,尸体腐烂严重。 表面出现了大量的蝇幼虫,尤其是脖颈的断口处和下身,蝇幼虫堆叠在一起,几乎将尸体掩盖。 山中平均气温最起码达到四十度,尸温过高,尸体膝盖曲起,整体呈现黑色,皮下蛆虫活跃清晰可见,前臂出现手套状皮肤脱落。 双脚同样出现了袜状的皮肤脱落。 胸腹和腰部,还有大量的腐烂水泡。 这具尸体明显是陈县令。 此人虽是被蛊虫驱使,烹煮食人,仍是大罪,死有余辜。 曝尸荒野,算是对他的惩罚。 烂成肉糜的尸体,祁熹见过,也解剖过。 这种尸体,是所有法医的噩梦。 心理再强悍的法医,遇到这样的尸体,事后也需要好几天调整心态。 好在,陈县令的尸体用不着解剖。 此人死有余辜。 可明明在县衙的尸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秦止牵着祁熹的手,围着尸体仔细观察:「此处只有一人的脚印。」 祁熹心底发寒,她现在承认,自己怪力乱神了。 从第一次穿越追兇,短短五年,便诡异的再次穿越。 直至在这个时代遇到的所有不合理。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神婆的潜质。 如今,面对一具尸体和只有一人的脚印,她脑中不由的浮现出无头尸体自己走至此地,倒地不起的画面。 瞬间,胳膊上便被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418章 下无幼小 祁熹一拍脑门,觉得自己犯了过度理解的毛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1页 死人怎么会自己走路? 现场只有一人的脚印,自是那人将尸体扛过来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秦止便道:「脚印很深,此人负重进山。」 秦止话落,见祁熹面色一变再变,抬手摸摸她的脑袋:「莫怕,世上没有鬼怪。」 这话,在祁熹这里,可信度不高。 「还怕?」秦止见她面色仍有畏缩,开口宽慰:「若是有鬼,本座杀人无数,早就百鬼缠身,你看本座如今,虽身中剧毒,依然活着,依然可以剐人。」 不知为何,祁熹从他的话中,听到了一丝落寞。 那种落寞,好似会传染,导致她的心情,也开始低落:「我舅舅那个医痴,遇到这种罕见的毒,一定会拼了老命研究的,你也别怕。」 秦止不甚在意的笑开:「本座自出生之日起,每次毒发,太医都断言本座熬不过去,本座不仅熬过去了,还熬到遇见了你,如今,有何可怕的?」 有朝一日,他若毒发而亡,也会将秦王府的所有家产都留给她,有皇兄庇佑,有银子可用,即便大陵江山覆灭,也可保她一生无忧。 他不知如何对一个人好。 只能尊崇本心。 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多年的恶毒折磨,次次的死里逃生。 早已折磨的他身心俱疲。 若不是遇见了她…… 他的心,如今还是一潭死水,散发着腐木和死亡的气息。 「如今怎么办?」祁熹看着地上的一排脚印犯愁:「是继续寻舅舅和计都,还是跟着此人的脚印?不然咱们兵分两路吧!」 这是目前最优的方案。 不成想,秦止当即反驳:「不可。」 旋即,他道:「该死之人何时都能剐,当活之人,不能出意外。」 言下之意便是放弃追兇,先寻封淮安和计都。 二人当即返回,继续寻着封淮安和计都的脚印上山。 脚印在半山腰转了方向,祁熹和秦止顺着脚印追踪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 直至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眼前出现了一处山洞。 脚印也消失在山洞口。 山洞幽深,有了上次山洞爆炸的经验,祁熹探头进去闻了闻。 发现除了因为洞内潮湿散发出来的霉味并无其他气味后,这才吹燃了火摺子,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谁知,二人刚踏进山洞,洞口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祁熹勐然回头,发现洞口塌陷,出口被堵死。 洞外,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秦王殿下的脑袋,应该能值不少银子,哈哈哈哈……」 秦止拧眉,此人说话明显带着南方口音:「你是蛊师?」 洞外之人一怔,显然没有料到秦止这么快就猜到他的身份。 旋即,又猖狂的笑开:「秦王殿下果然知识渊博,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没想到老夫能将你们一举歼灭,简直是天降横财!」 祁熹最烦这种逼逼叨叨的反派,当即呛了回去:「你可得了吧,什么钱都挣,也不怕老天爷惩罚你不举,上有病老,下无幼小!」 第419章 遭报应 洞外忽然安静了。 祁熹试探性的问:「被我说准了?」 她记得曾经不知从哪看到过关于蛊师和赶尸人的文章。 文章上就说过,这类人经常接触毒物和尸气,身体大多不好,甚至于有些人无法生育后代。 当时只做消遣来看,没想到竟被她一语戳到了对方的痛处。 「艾玛,」祁熹好似揪住了对方的小尾巴,疯狂施虐:「真不举了?所以说你多积点德,你看看,绝后了吧,真可怜,人家宫里的太监还有个公公的称谓呢,你这种应该叫啥?」 祁熹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哦,对了,你这种叫做遭报应!」 「呵呵呵,」洞外桀桀的笑声如同妖魔:「等你死了,老夫便将你的舌头割下来,餵养老夫的小宝贝儿!」 「啧啧啧,」祁熹被他逗乐了,「说的好像等我们死了你就能进来给我们收尸一样!」 「老夫当然……」洞外蛊师忽然发觉了什么,止住了话头。 祁熹得意的看向秦止,压低了声音:「看到没,终极审讯手段。」 秦止眼神怪异,甚至于有些闪躲。 这小丫头,脸皮甚厚,举不举的,张嘴便说。 他一个男子,都觉得害臊。 祁熹见他如此,回想自己方才说的话,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举。」 洞内光线昏暗,祁熹不知她与一个对他有意的男子讨论这个问题有多危险。 她话音刚落,便见秦止的神色有些不对劲。 这些年,虽然没有见过活的男人身体,可该懂的,她都懂。 瞧见他如此,祁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大人,先找我舅舅和计都要紧啊!」 秦止默默的调整唿吸,声音有些沙哑:「走吧。」 蛊师发觉自己失言后,便不再开口。 祁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也不想跟对方浪费唇舌。 心理扭曲之人,少接触。 这是她生活在快节奏社会得来的经验。 一如,每次尸检结束,她调整心态不会找朋友倾诉,而是选择听红歌。 军歌嘹亮,充满力量,多听几遍,什么都烟消云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2页 秦止吹燃了火摺子,朝洞内探索。 好在此洞没有分岔,就一条直路蜿蜒向上。 二人依旧手牵着手,只不过这次秦止干燥的掌心,有些潮湿。 握着她的手,有些紧。 祁熹不说话,默默的跟着。 忽然,耳边一股劲风吹过。 秦止下意识拦腰抱起祁熹闪躲。 一番剧烈动作,火摺子晃动,洞内光线更加昏暗。 等到火光渐稳,祁熹看见,方才的劲风,竟是计都想要扑她。 祁熹:「……」 望着趴在洞壁上的计都,祁熹开口询问:「计小哥,你没事吧?」 计都缓缓的转过身,祁熹发现,这货竟然是闭着眼睛的。 方才扑她,也是寻声扑的? 那么……封淮安呢? 计都听见祁熹的声音,面露痛苦,不过片刻,又恢復了满脸的麻木,侧耳倾听,寻着祁熹的声音。 祁熹拍拍秦止的手背,秦止拧眉,撒开了手。 她轻手轻脚的上前,在靠近计都的身边时,果断抬脚,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第420章 无毒,有毒 计都吃痛,浑浑噩噩的将眼睁开一条缝。 眼前模煳的景象还没看清,一股困意再次袭来。 他好睏,真的好睏。 困到脑子九头牛都拽不动。 小腿肚再次传来痛意。 他想起喜欢踢他小腿肚的只有祁熹。 主子都是打屁股的。 似梦似醒,如梦似幻。 让计都完全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每当他要被梦境拉走,便觉腿肚一疼。 他好像想起来了,他和封淮安在扶楼山下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当时他问封淮安,此味儿是什么味儿,会不会有毒。 封淮安嗅了嗅后,安慰他说只是一种花散发出的香味,那种花还可入药。 让他不必惊慌。 谁知,接下来,他就陷入了梦境。 梦里,秦王府负责行刑的黑甲侍卫,手上拿着打屁股的竹板,追着他不放。 他意识模煳,被罗睺抓住了手便逃。 梦里,罗睺告诉他,这侍卫打遍了秦王府所有的屁股,咱们把他抓住,打他一顿。 不知为何,他在梦里竟答应了那荒唐之举。 可谁知,那侍卫不打板子了,开始踢人小腿。 计都小腿肚又是一疼。 这一次,他睁开了眼。 昏黄的光线下,祁熹正咬牙切齿的踹他。 计都:「……」又挨了一脚,险些摔倒。 「祁姑娘,」计都不解:「你打我作甚?」 谁知祁熹不怒反笑,抬起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这是几?」 计都:「……二。」 祁熹转头,看向秦止,满脸喜色:「大人你看,我就说计小哥一看便是被魇住,打醒了就好了。」 计都后知后觉。 小腿肚已经疼麻了。 不过,他也彻底的清醒了。 那种花,果然有毒。 想起封淮安当时自信的样子,计都生平头一次,想要掐死一个人。 那个大夫,是不是披着医痴的庸医? 计都这边还在暗恨封淮安。 秦止已经夸上了祁熹:「熹儿聪慧。」 人的心理很奇怪,有时候明知对方夸的夸大,心底还是会美滋滋的。 祁熹挑眉:「那是,我这是没有针,不然的话,用不着这么费力,将针刺入他的指腹,唇角,痛觉敏感的部位,一准清醒。」 还有一句话,祁熹没说,换做旁人,一脚踹在他裆部,那人不仅秒醒,还学会了骂娘。 计都:「……」山洞里是不是有些冷?他怎么感觉后背发寒? 「熹儿敏慧。」秦止又夸。 转而,他声音一变,问计都:「发生何事了?」 计都觉得自己这个受害者好惨,可是他不敢说。 敛下心神,将发生之事描述一遍。 期间,计都掩下了封淮安当时的笃定。 自古识时务者为俊杰。 祁姑娘的舅舅,日后便是主子的舅舅。 主子想要娶祁姑娘正不得门而入,万一岔子出在他身上。 黑狱的鹰,最近应该又饿了…… 计都不说,祁熹和秦止心思通透,自是明白此事蹊跷。 「那种花,想必有问题。」祁熹沉吟片刻后,得出结论。 封淮安整日研究草药,不可能闻不出有毒的植物。 此事,只有一种可能。 有什么物质促使那种植物的性状发生了改变,从无毒,变成了有毒。 第421章 果然是一家人 秦止再夸:「熹儿聪明。」 祁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秦止:「你是不是也中毒了?」 秦止是真觉得祁熹聪明。 他走遍大陵,女子在他眼中千篇一律,被教条女德捆绑的像没有思维的木偶。 如此教化之下,女子大多将怨念埋藏在心底。 像是朱夫人,又像是朱莞香。 祁熹,是一个例外。 她满肚子的小心机都摆在檯面上,贪财好色,一个时辰能倾慕十八个。 可她的心底,是善良的,柔软的。 只是不愿被外人所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3页 秦止轻咳两声,继续问计都:「封大夫呢?」 计都迷茫的摇头,身子虚的很,他悄悄的将后背靠在洞壁上:「属下不知,属下昏迷后,便失去了知觉。」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三人屏息凝神,细细聆听。 发现声音就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巨石后。 秦止将祁熹拉至身后,悄悄朝那处靠近。 待看清巨石后的景象时。 秦止:「……」 封淮安长袍凌乱,蹲在巨石后面,手下摁着一只年幼的穿山甲,穿山甲团成了一个球,它的身上扎满了银针,一时间,竟让人分不清,那是刺猬,还是穿山甲。 秦止示意祁熹过来看。 便见封淮安边扎针边自言自语:「别动,我是封大夫,我一定能治好你。」 祁熹挠了挠脑袋,走到封淮安身边蹲下,见他中毒比计都深,虽然睁着眼,可眼神迷离,没有聚焦。 她从银针布囊里拔出一根,速度奇快的刺进了封淮安的人中。 封淮安下意识的皱起眉头,手上的动作停住,浑浊的眸子逐渐清亮。 看清手下摁着的是什么时,他抬头看向面前的祁熹:「熹儿,舅舅好像见鬼了。」 他明明记得,正在给病人施针,眨眼间,病人怎么变成了刺……呃,穿山甲? 「舅舅,你看看这是哪儿?」祁熹示意她看四周。 封淮安环顾四周,陷入了沉思。 半晌。 默默的,一根一根的开始拔穿山甲身上的银针。 可怜的穿山甲,身子抖抖索索,胆子险些从嗓子眼里吐出来。 祁熹抚摸着穿山甲的嵴背:「舅舅,你也真是能耐,被惑住了都能抓到一只穿山甲。」 封淮安收起银针,扶着巨石站起来,话却是对计都说的:「月季花确实无毒。」 祁熹继续安抚着小穿山甲,心下瞭然。 原来是月季。 月季确实无毒,花瓣还可入药。 可是什么原因,让无毒的月季变成有毒的呢? 不管怎么样,有了穿山甲,也就是有了出去的希望。 「山洞有出口,只是我们没找到,不过,这小傢伙能找到。」祁熹扬唇。 秦止好想说一句:熹儿聪慧。 又怕被祁熹怀疑自己中毒。 穿山甲生活在山中,对于大山再熟悉不过。 有它带路,确实能找到出口。 只是…… 秦止问道:「如何让它带路?」 毕竟,这孩子已经吓破了胆。 祁熹嘿嘿一笑:「继续吓唬它,让它往外逃……」 计都:「……」果然是一家人。 第422章 异变 火摺子燃不了多久,计都脱下外衫,用火摺子点燃。 浓烟升起,捲缩成一个球的穿山甲谨慎的探出头,伸出尖长的鼻子嗅了嗅,忽然舒展开身体,朝前跑去。 祁熹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个「嘘」的姿势,勾了勾唇,猫腰鬼鬼祟祟的跟了上去了。 这小傢伙天生胆小,若是受惊,便会紧紧的缩成一个球,不肯出来。 这种习性,和乌龟很像。 计都用一根树枝,将袍子缠绕成一个火把的形状,衣袍虽没用油脂浸润,也能起到短时间照明的作用,他鼓起腮帮子使劲吹。 火把燃起,比起火摺子要明亮许多,光线好了,洞内的景象更加清晰。 这里,像是人工开凿的洞穴,洞壁上穿插着粗细不一的树根。 树根生潮气,洞内充满湿气。 许多生活在潮湿阴暗环境中的昆虫受到打扰,四下散开。 有些,甚至爬到了祁熹的鞋面,肩膀上。 光线昏暗时不察,如今发现,秦止以为祁熹会像其他女子一般害怕。 偷偷抬手将一只不知名的虫子从她,肩膀上拿掉掐死,反手扔到身后。 他做的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被祁熹发觉了。 她侧脸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抖了抖鞋面上的虫子,为秦止科普:「这是蛐蛐,油炸一下特好吃。」 秦止:「……」 见他如此,祁熹撩眼看他:「等回了京城,我给你炸一些。」 祁熹拧了拧眉,不知为何,最近感觉敏锐了很多,放在之前,秦止的动作她是察觉不到的。 可方才,秦止刚抬手,她便有所察觉。 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触手温润,手感细腻。 并没有什么不同。 身体的异变,令祁熹心绪不宁。 就像给你一个新鲜的物事儿,但是没有给你说明书一般,干着急。 若是一切都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她自然乐在其成。 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呢? 祁熹越想心里越没底。 「怎么了?」秦止的目光一直跟随祁熹明明灭灭的脸,最近这丫头,又长肉了。 原本满脸狡诈的脸,越来越俏皮可爱。 祁熹压下心头的忐忑:「没事。\\\"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空间一直跟随着她,甩不掉,砸不坏,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穿山甲的智商很高,祁熹不知它是不是察觉到他们并无恶意。 倒像是真的在带路。 走一走,还会停一停,等一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4页 就在火把即将燃尽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亮光。 有亮光,便有通往外面的通道。 几人加快脚步,走至亮光处。 那是一处很高的洞顶,洞口不大,斑驳的阳光从洞口投射进来。 祁熹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蹲下身子查看。 发现是几片穿山甲的鳞片。 祁熹又去看老老实实趴在旁边的小穿山甲,它的身上缺了几片鳞片。 原以为是封淮安迷迷煳煳扎针扎不进去,给它撬下来的。 如今一看,这货也是刚落进山洞没多久啊! 敢情,它还指着他们救它出去呢! 怪不得这么听话的带路。 第423章 估计在骂人 几人望着如同天井一般的洞口,如何上去是个难题。 小穿山甲似有所感,也抬头看向洞口。 祁熹嘆气:「大人,你咋不会轻功呢?」 若是有了轻功,再搭配上缩骨功,定能从那洞口出去。 秦止怪异的乜她:「轻功不是飞鸟。」 这个距离,只有鸟才能飞上去。 秦止环顾四周,思索如何上去。 洞口忽然传来敲击声,有碎石从上方洒落,几人后撤几步,远离洞口。 随着洞口逐渐被扩大,一根藤条编织的简易绳索垂落下来,紧接着,洞口冒出了一颗脑袋。 罗睺灰头土脸,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主子,您看一下绳子距离够不够?不够罗睺再接!」 祁熹:「……」 众人:「……」 这货,是猴子派来的? 面对从天而降的罗睺,众人心头疑惑,眼下情况容不得几人多言,计都打头阵,拽了拽绳子,旋即将绳索缠在手腕上。 罗睺扯着绳索,一点一点将计都拽了上去。 封淮安随后,有了计都帮忙,绳子上升的速度快而丝滑。 轮到祁熹的时候,秦止怕出现意外,拦腰将祁熹环进怀里,祁熹顺手捞起小穿山甲。 几人顺利回到地面。 祁熹将小穿山甲放在地面上,那小傢伙顶着满身的甲片,悉悉索索的跑了,走到封淮安身边时,它明显停顿了一下。 估计在骂人。 封淮安摸摸鼻子,有些尴尬,见祁熹不怀好意的望着他,他解释道:「舅舅的医术还是挺好的,穿山甲都能扎进去。」 祁熹撇撇嘴,确实,意识不清楚都能寻到人家的甲片缝隙。 小穿山甲遇到他们,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秦止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袖,多日来,头一次正眼看向罗睺:「罗睺,你领的谁的命?」 罗睺「噗通」一声跪下:「主子,罗睺知错。」 那便是无命前来。 罗睺不等秦止发火,向前膝行两步:「主子,罗睺知晓您此行兇险,罗睺在府上待不住,若是有兇险,该死的也是罗睺!」 祁熹撩撩眼皮,见他干的嘴唇开裂,兴是许久未曾开口说话,伴随着嘴唇扯动,干到蜕皮的嘴唇开裂,鲜血浸湿了嘴唇,连日赶路,熬的眼窝深陷。 看上去,真是凄悽惨惨戚戚。 不过,想起当时在兆尹府衙,他联合外人的样子,祁熹将头扭开,不愿看他。 秦止拧着眉心,视线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既然你离开了秦王府,罗睺,你自去吧。」 罗睺心头一紧,眼眶通红,再次向前膝行,抬起脏污的手,小心翼翼的抓住秦止的袍脚:「主子,」 话刚开口,喉头哽咽,罗睺泣不成声:「莫要赶罗睺走,罗睺知错。」 秦止拧眉,一甩袍脚,转身背朝罗睺:「你可记得,你入本座麾下时,本座与你说过什么?」 「罗睺记得!」罗睺朗声道:「面对外敌,家国大义为先,是非对错,主子之命为上!」 「你可做到?」秦止双手背在身后,望向天边火球一般的太阳。 第424章 全家来开饭 罗睺沉默了,树林静谧,一时间,只有罗睺哽咽抽泣的声音。 男子汉大丈夫,哭的像个失去糖果的孩子。 秦止继续道:「五年前,本座在外毒发,你不顾杀手砍向你的刀剑,将本座背回王府,本座从未忘却。」 罗睺抬起袖子,捂住脸,嚎啕大哭。 秦止幽幽道:「你与本座,有救命之恩,本座自认,从未亏欠与你,外出歷练回府后,对于失去了侍卫首领的身份愤愤不平,甚至于,府上所有的事,你都想要干涉一二,甚至于联合外人欺辱祁姑娘,你的所行所为,本座都看在眼中。」 「吾日三省吾身,罗睺,你可有反省过?」 祁熹抿唇,她不是活菩萨,也从未惦记过乐山大佛的位置,虽说此事牵扯到她。 可罗睺错了就是错了。 那日敢为排除异己联合外人,他日便会因为他那些上不台面的小心思坏了大事。 「去吧。」秦止轻声道。 罗睺抬起一条胳膊,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抬头望着秦止高大的背影。 半晌。 他默默的爬起来,嗷嗷哭着走远了。 祁熹:「……」她和封淮安对视一眼,封淮安朝她摇了摇头。 祁熹嘆息一声,不管是哪个朝代,军令如山,而不是以私,剷除异己。 罗睺在外两年,没有学会灵活处事,圆滑待人,而是变的越来越自私自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5页 依照秦止的脾气,若不是他对秦止有救命之恩,秦止断不会留他性命。 罗睺一事,轮不到她多嘴,祁熹不记仇,她有仇当场就报了。 罗睺之事,也轮不到她置喙。 如今之计,是要找到那名蛊师。 并且,祁熹隐隐觉得,这座山一定还藏着一个大秘密。 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挖了这个山洞,必是有所图谋。 并且,她心底有种怀疑。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蛊师,那么,那些蚯蚓是否跟蛊师有关? 蛊师炼蛊所用都是蛇虫鼠蚁。 蚯蚓刚好在蛊师炼蛊的名单上。 结合战友死前的惨状,祁熹越想越觉得极有可能。 也只有蛊,能干出这等令人痛不欲生之事。 可茫茫大山,想要抓住一个人,谈何容易? 早知,便将大黑带在身边。 封淮安也是想到了这点,寻了一块凸起的石头,撩起袍脚坐下,颓废长嘆:「蛊师常年和蛇虫鼠蚁待在一块儿,身上也沾染了那些虫子的习性,想要抓他,难如登山啊!咱们还是先下山,去千阳县看看再说。」 祁熹白他一眼:「舅舅想要去千阳县为假,去找传说中的旱魃开开眼才是真吧,牢里的犯人好抓,下回带舅舅去牢里抓犯人!」 封淮安狠狠的剜祁熹一眼,这小丫头,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虽然她说的都是真的。 可这些话,私下里说说就行了。 「主子你看!」计都忽然指着小穿山甲消失的地方。 秦止和祁熹顺着计都所指看去,只见一群穿山甲慢慢悠悠的爬了过来。 祁熹:「……这货是不是闻着咱们身上的肉香,带全家来开饭了?」 第425章 月季花 计都闻言,吓得连忙往祁熹身边凑。 他觉得祁熹说的极有可能。 他还没活够,不想成为盘中餐。 动物集体出动,一般伴随着大灾,此山陡峭,秦止不怕穿山甲拿他们做食物,他怕会有山崩。 他袖袍一挥,将祁熹护在身后。 计都:「……」跟在祁熹身边,果然好有安全感。 穿山甲们停在几人十步以外的距离。 这种距离,能很好的保护自己,也不至于让对方紧张。 只见一名体格最大的穿山甲上前几步,抬起前爪,它们不会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一行人。 祁熹脑中灵光一闪:「……它们是不是在求救?」 自然界中,有些智商高的动物,在面对危险时,会向人类求救。 如山里的大象,海里的鲸鱼。 人类身处自然之中,本就是自然界的一员。 祁熹从秦止身后走出来,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它们。 秦止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扯住她的手臂警告:「熹儿!」 祁熹拍拍他的手背:「别慌,你盯着我,万一它们咬我,你便将它们斩杀便是。」 话落,祁熹慢慢靠近它们。 穿山甲并不惊慌,静静的看着她。 她挪近一些,抬手抚摸那只大的穿山甲,见它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于为了表达自己的善意,小意的蹭了蹭祁熹的手心。 它的身后,趴着那只小穿山甲。 小穿山甲也抬起脑袋,望着祁熹。 她淡淡一笑:「你们需要帮忙吗?」 祁熹不知它们能不能听懂,只见那只大的穿山甲放下前爪,带着一群穿山甲转头往山的深处走。 走了两步,又转头望着她。 祁熹回头招唿秦止:「它们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秦止拧着眉,仍有不信,还是跟在了祁熹身后。 穿山甲族群,带着三名人类,往山的深处走去。 树木逐渐转变,大山深处的树,长的稀奇古怪,该小的变得奇大,该大的变的奇小。 这里,像是一个秘境。 一切,都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前方,出现了一片瘴气林,祁熹扫见穿山甲们开始啃食瘴气林边缘的树皮。 她眨眨眼,上前撕下一块,放入口中。 「熹儿!」秦止忙制止,这小丫头胆子奇大,不知这些穿山甲是何意,便敢跟上来,现在还和穿山甲同食。 祁熹不顾秦止的制止,嚼了两下树皮,一股苦涩清凉的感觉入喉,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她转头,俏皮一笑:「瘴气有毒,毒物百步之内,必有相剋,是不是舅舅?」 封淮安点点头,满脸自豪:「熹儿言之有理,穿山甲能食,人自然也能食!」 话落,他走上前,抠下几块,分给计都和秦止,另一块扔进嘴里嚼了嚼:「嗯,药性确实能克瘴气。」 计都忙将树皮塞进嘴里,大家都吃了,他也吃,保准没错。 秦止皱眉,看了看手上粗糙的树皮,犹豫片刻,也放进了嘴里。 吃了树皮的穿山甲走进了瘴气林。 瘴气林内,生长着许多月季花。 一朵朵脸盆大小的花朵各种颜色的都有,荼蘼的绽放着。 第426章 可怜虫 月季花散发着异香。 计都沉下脸:「当时闻到的便是这股香味。」 祁熹靠近查看。 月季花整齐排列生长,四周未见杂草,花枝修剪整齐,普通月季也开不到这般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6页 这一处,是有人精心培植的月季园。 月季身上布满尖刺,祁熹小心翼翼在它的可触范围外蹲下察看。 月季周围的土壤泛着暗红,上面隐约可见骸骨掺杂其中。 她用小树枝将骸骨扒拉出来。 用树枝做手,将骸骨拼凑在一起,骸骨杂乱,仍能看出,这是穿山甲的骸骨。 她环顾四周,发现每一棵月季花的根系处,都暴露着许多骸骨,那些骸骨有大有小,有粗有细。 其中,最多的,还是穿山甲的。 看得人,心头髮毛。 怪不得,这些穿山甲集体出动,冒着风险引来他们。 想必是小穿山甲回去说了自己的遭遇。 穿山甲族准备冒死一搏。 万物皆有灵,穿山甲胆小畏缩,从不曾伤人。 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搅和进人类的世界。 难能可贵的是,即便如此,它们依然选择相信人类。 祁熹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舔了舔干涩的唇,将发现之事,告知秦止。 秦止闻言,眼神微微下瞟,穿山甲们停在他们脚边,有一些,探出脑袋,去闻月季花下的骸骨。 秦止:「即然如此,我们便救它们一救。」 在认识祁熹之前,他从未想过会跟动物打交道,于他而言,为之有用的牲畜,才能受他所用。 比如马儿,只是驯化的交通工具,狗子,只是看家护院,仅此而已。 以前,他俯瞰这个世界,是祁熹,带他领略了平视下的美景。 原来动物,也会因为种族即将灭亡而去求助另类。 计都也感到讶然。 他从未想过,主子能说出这样的话。 计都不由得去看祁熹,这女子,身上真的有一种魔力。 用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来形容,仿佛都不够。 她能不自觉的改变她身边的人,相反,自始至终,她自己好像都没有改变过。 祁熹微微一笑,大手一挥,对穿山甲道:「崽子们,走,本姑娘给你们报仇,抓住那人,送给你们咬死他!」 计都:「……」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越往前走,瘴气越浓,十步以外,无法视人。 秦止也将祁熹拉至身后护着。 计都默默的跟在祁熹身边,封淮安见此,也靠了过来。 这种鬼地方,一旦迷路,没有穿山甲带路,很难找到出口。 可气的是,这些穿山甲好似更信任祁熹,生怕祁熹迷路,祁熹的左右两边,都有穿山甲护着。 「哈哈哈哈哈~」蛊师带着气音的阴凉笑声响起。 笑声好像从四面八方传来,将他们包围其中。 穿山甲纷纷停下脚步,它们互相「吱吱」的说着人类听不懂的话。 小穿山甲似乎是这群穿山甲中最小的一个,听见笑声,吓得缩在祁熹的脚边。 祁熹弯腰将它抱起,抚摸着它嵴背的鳞片:「莫怕,那只是个上有病老,下无幼小的可怜虫。」 第427章 烧了也罢 笑声戛然而止。 转而,阴冷中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待到老夫抓到你,一定要吃了你!」 祁熹无语,怎么一个两个变态,都想着吃人,她好心的对着空气解释:「那个上有病老下无幼小的,本姑娘好心给你解释一下,人的饮食还不如动物健康,所以,人肉还不如动物的有营养,你怎么就这么痴迷于吃人呢?」 蛊师再次被祁熹噎住。 祁熹永远是那个打乱拳的,再老的师傅,都接不住她的一招一式。 「嘿,」祁熹对着空气喊:「你不是要吃我吗?现身啊!听说过隔山打牛的,头一次听说隔着空气咬人的!」 「哈哈哈哈~」蛊师又是一连串笑声响起:「又想哄骗老夫!」 祁熹无奈的朝秦止撇嘴:「怎么办?他不上当了!」 秦止摸摸她的头:「无事,他不上当,我们就将他的老巢毁了。」 旋即,他声音一变,对计都道:「烧!」 计都令行即动,当即开始捡木头,架在月季花下点燃。 月季花虽是鲜花,湿柴怕烈火,很快,便被火舌舔舐的燃烧起来。 鲜红的花朵在火苗的舔舐下迅速枯萎变黑,叶子捲曲,被大火点燃,炙烤着枝干。 这些月季明显是被人精心培植的,足见其之重要。 如今月季被毁,蛊师气的哇哇大叫:「我要杀光你们!杀光你们!」 祁熹闻言,冷嗤:「口嗨而已,你倒是现身来杀啊,怎么?一个劲儿的用语言攻击,难不成,你的语言有魔法?」 面对祁熹的咄咄相逼,蛊师又沉默了。 封淮安忽然有些担忧。 祁熹嘴毒,秦止狠毒。 这二人若是真成良缘,生出来的娃会是啥样? 此事,他还是要回去跟家里人商量一下才是。 若是家里人也不看好二人,干脆便将祁熹接回封府。 以后少让二人见面。 可若是这样,会不会让祁熹走了她娘的老路? 封淮安觉得自己好艰难。 左不是,右不是。 不知如何是好。 祁熹完全不知封淮安的隐忧,继续朝空气里喊道:「艾玛,你就这点胆量啊?阴沟里的老鼠,只配躲在阴沟里吱吱哇哇,你倒是出来一战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7页 火光逐渐变大,开始朝四面蔓延,穿山甲们躁动不安,齐齐朝祁熹脚边退。 祁熹心知,如此下去不是办法,小声对秦止道:「大人,火太大的话,会不会引发山火?」 秦止眯眼看向连绵的大山:「此山,断了山下百姓的活路,烧了也罢。」 祁熹知道秦止这是在说气话。 扶楼山多年屹立,里面飞禽走兽众多,大火四起,走兽下山,百姓们依旧难逃兽口。 就在祁熹思索着劝秦止灭火时,天空飞来一群鸟儿。 鸟儿含着湖水,朝此处撒下。 祁熹:「……」 我去! 竟然还可以这样。 她抬头,透过浓雾向上看。 那鸟很大,下巴处好似生着水囊:「那不是鹈鹕吗?」 秦止也抬头看去,果然是鹈鹕。 湖水像雨水般洒落,火势逐渐被压制。 「哈哈哈哈~」蛊师再次一连串的笑。 祁熹被他的笑声惹恼。 第428章 削掉面皮 蛊师躲在暗处嗷嗷叫,就像爬到鞋帮子上的蛆,明知他的笑声对人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杀不死你,他膈应死你。 就在祁熹被其烦到忍无可忍时。 脚下的穿山甲有了动静。 它们四下分开,消失在浓雾里。 计都眼睁睁看着这些穿山甲跑远:「它们是不是怕火?不准备报仇了?」 祁熹也是拧眉。 俗话说,身上长毛的都不靠谱,这长鳞片的也不靠谱啊。 天空还如雨般往下落水。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月季花没烧死,还把穿山甲给吓跑了,这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秦止手中长剑出鞘:「那人烦着你了?」 祁熹拧着眉:「那倒不至于,就是想让他赶紧死。」 「好,」秦止手持长剑:「本座将他脑袋拎来给你。」 秦止话音刚落,便听到浓雾里的气音痛唿一声。 这声痛唿的方位极好辨认。 秦止转身便冲进了浓雾里。 那些穿山甲并未逃走,而是去寻仇人去了。 有了穿山甲帮忙,秦止很快找到了蛊师的方位。 只见对方穿着黑袍,满脸缀满了褶子,辨不出五官。 秦止二话不说,持剑斩向蛊师的脖颈。 蛊师不敢露面,就是因为忌惮秦止。 如今被发现了方位,习惯了在暗处阴人,蓦然暴露在强敌之下,蛊师吓的尖叫一声。 这一声,她用的自己的原声。 此人,竟是一名女子。 长脸直逼女子脖颈。 女子拼命闪躲,还是被秦止削掉了大半张面皮。 她痛唿一声,抬手捂脸,另一只袖袍轻甩。 一股异香朝着秦止的面门扑来。 秦止眉头轻蹙。 眼前迷雾散去,只见一名身着清凉的女子,扭着丰乳肥臀朝秦止走来。 女子勾着魅人的笑,一步一扭,柳腰似蛇般,踱着蛊惑人的步子,一步一步靠近秦止。 秦止晃了晃头,重新向前看去。 女子趁着这个功夫,已经走到秦止身侧,她抬起手,刚想搭在秦止的肩上。 秦止耳边忽然响起祁熹说过的话:「做我的男人,首先要洁身自好。」 秦止的脚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他钝钝的看着即将落在他肩膀上的手,吓得头皮发麻。 脚无法挪动,他几乎是下意识蹲下身子:「别碰本座!」 笑话,熹儿还没同意跟他在一起,他就被别的女人摸了。 估计他连那十八个中的一个都算不上了。 女子面露诧异,缓缓蹲下身子,酥胸几乎露到了点上,柔声问道:「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话落,她再次抬起手,想要搭上秦止的肩。 秦止看着那只白皙的手,好似看到了魔鬼,瞳孔勐缩,直接挥剑将那只手斩落:「本座说,别碰本座!」 「啊~」女子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 手臂直接飞了出去,足见秦止用的力道之大。 女子捂着胳膊的断口,痛的连连后退好几步。 浓雾四起,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蛊师的手臂却切切实实的少了一只,只剩一只手的她,不知是去捂胳膊还是去捂露出颧骨和后槽牙的半张脸。 第429章 塌上之宾 头顶的鸟盘旋着,叫的很兇。 祁熹眼看秦止的背影消失在浓雾里,一颗心七上八下开始打鼓。 那可是蛊师啊,若是真和电视剧里的一样,定是极难对付的角色。 秦止单枪匹马,会不会在对方手上吃什么亏? 她放下怀中的小穿山甲,搓了搓手,思忖着对策。 就在此时,一声女子悽厉的惨叫在浓雾中响起。 头顶的鸟叫的更凶了,它们盘旋两圈,消失在天边。 祁熹顾不了那么多了,嘱咐计都:「你看好我舅舅,我去看看。」 计都急了:「不可,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主子会要了属下脑袋的!」 祁熹剜他一眼:「我保你脑袋!」 话落,祁熹冲进了浓雾里,计都抬腿想追,回头看了一眼封淮安,还是顿住了脚步。 浓雾里,计都和封淮安大眼瞪小眼,半晌,封淮安狠狠的瞪了一眼计都:「看老夫作甚?你拦不住,老夫就能拦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8页 那孩子,能治住她的只有封老太太。 封淮安自认为,在祁熹面前,只有挨治的份儿。 虽知雾中兇险,他也有自知之明。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 还不如养精蓄锐,那丫头要是伤着了,他能给她治伤。 计都不解:「你是她亲舅舅吗?」 封淮安轻咳两声:「正因为是亲舅舅,老夫对她的了解,就像是农民了解大粪。」 计都:「……」确认了,是亲舅舅。 祁熹若是在此,听到这话,还不知怎么语出惊人的回呛。 封淮安也就趁着祁熹不在,嘴上痛快痛快。 那小丫头,嘴皮子就像是两片刀子,「咔哧咔哧」能将人咔嚓了。 浓雾瀰漫,看不见一个人影。 祁熹寻着声音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十分好奇,浓雾里怎么会出现女子的声音? 就在祁熹辨不清方位时,一股血腥味从浓雾里飘来。 她眼波微动,寻着血腥味而去。 果然,见秦止半蹲在不远处的地上。 祁熹以为他受伤了,心头一慌,一步并做两步,走至秦止身边,蹲下身子观他面色:「大人,你怎么了?」 秦止脸上余惊未退,看见祁熹,就像看见了救星,抬了抬下巴:「熹儿,本座险些被那女子轻薄了!」 祁熹:「……」顺着秦止所指望去。 这才发现秦止前方还有一人,血腥味便是从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那人身穿黑袍,半张脸没了面皮,另外半张脸缀满了褶子。 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捂着缺失的手臂,鲜血顺着指缝汩汩往外冒。 「你是……蛊师?」祁熹疑惑问道。 蛊师对这传说中的秦王殿下无语至极。 传闻都是假的。 她根本就没触到他,为此还折了一条手臂,他竟然还告状? 「你是女的?\\\"祁熹讶然:「咋地,就你这副德行,还想轻薄人?不小心照到镜子都要被自己丑死了吧!」 蛊师这辈子的死穴便是她的脸,这张脸,原本不算倾国倾城,也是貌美如花,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她的榻上之宾。 第430章 攻击性 可就是因为炼蛊,她的脸毁了。 如今…… 她抚摸着剩下的半张脸。 带着血的手,在满是赘肉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嚯嚯嚯……」 另外半张脸漏风,她的笑声诡异狰狞。 一排可怖的牙齿,随着她的笑容,上下开合:「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一个都跑不了!」 祁熹没有去管那个疯子的口嗨。 她记得刘婆曾说,秦止少时被丫鬟爬床吓出过心理阴影,刚才他又嚷嚷着自己险些被轻薄。 祁熹怕勾起他的心疾,人的许多病都是心疾引起的。 这货本来就中毒,心疾再发,在这荒郊野岭,即便有舅舅在,也不敢作保。 祁熹手心温柔的轻抚秦止的后背:「没事的,没人能轻薄你,等会咱们就将她剐了,餵穿山甲。」 秦止稳了稳心神:「她想摸本座,本座没让她摸,将她胳膊斩了!」 祁熹手轻拍他的后背:「没事没事,等会将她那条胳膊也给斩了,这样她便没有办法摸你了。」 秦止:「……」他方才当机立断,还是极正确的。 果然,不能让其他女子碰他,若是碰了,便斩其臂膀。 如此,熹儿定不会生气。 祁熹不知秦止心里的那些九曲十八弯的弯弯绕,见他面色平静下来,穿山甲们也在四周蠢蠢欲动。 祁熹扶起秦止,问道:「能动吗?」 秦止点点头。 那股异香不知是什么迷药,竟能将他定在原地,还将……如此丑陋的女子看出了人形。 秦止如今回想,不仅心惊,还犯噁心。 穿山甲悉悉索索的将蛊师包围了。 这是祁熹头一次看见穿山甲这么有攻击性,它们舔舐着地上散落的血迹,探着脑袋,露出尖牙。 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祁熹冷哼一声:「拿众生炼蛊,这便是你的报应,丑陋的让人作呕!」 旋即。 她转头对秦止道:「大人,可将此女抓回黑狱,若有採花大盗,便将此女丢给他,一准能将对方吓到此生不能人道!」 秦止:「……」 对于女子来说,这是一种极致的侮辱。 蛊师素来不敢用真面目示人,便是因为容貌令她感到自卑。 有一点,祁熹说对了。 她平时,连镜子都不敢照。 容貌的自卑,导致她的心理逐渐出现问题,这才被蛊族长老赶了出来。 她带着自己的蛊,一路北上,到了这片皇帝和老天都放弃的地界。 在这里,她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才华。 蛊族? 呵呵呵…… 她此生都不会再踏进一步。 没想到,大陵的皇帝,竟然没有放弃此地。 还派了大名鼎鼎的秦王前来。 还有那个……贱人! 蛊师双目染上猩红,后槽牙咬的肉眼可见。 鲜血,由于全身肌肉紧绷加快流逝。 蛊师望着那二人,男子俊美无双,女子清丽绝美,一双眸子灵动的好似没有任何忧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9页 那是美景,更是她心底永远都无法实现的奢望。 祁熹见蛊师肩膀颤动,后槽牙咬的牙龈清晰可见,她低声提醒秦止:「不可大意。」 第431章 瘆人的场景 蛊师走的都是下三路,这种人最难对付。 秦止将祁熹拉至身后护着:「本座来对付她。」 祁熹扫了一眼那些穿山甲,见有些已经寻到蛊师落在远处的胳膊,开始啃食。 妈耶。 祁熹好心的指给蛊师看:「你还活着,可你的胳膊,已经成为食物了……」 蛊师恨极。 胳膊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鲜血都没有凝固。 那些畜生,竟然敢食她的肉! 蛊师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单手撬开瓶盖。 瓶盖还没打开,瓷瓶忽然在她手上炸裂。 瓷瓶内的粉末,扑在了她千疮百孔的脸上。 瞬间。 她的脸被烧掉了一层皮。 半张露骨的脸,骨头肉眼可见变得焦黑。 蛊师痛的哀嚎。 祁熹拍拍手上的灰尘,方才看见她掏兜,便知没有好事。 果然。 幸好她准头足,一颗石子下去,蛊师自食其果。 蛊师痛的双眸充血。 她就地一滚,消失在了浓雾里。 祁熹:「……」 她几步走至正在啃食胳膊的穿山甲面前,抬脚踢了踢它们的屁股:「别吃了,人都跑了,赶紧追啊!」 穿山甲被祁熹吓了一跳,抬头去看,这才发现蛊师又熘了。 祁熹蹲下身子,点了点地上的血迹:「我先走了啊,你们寻着血迹追。」 话落,祁熹拉着秦止便朝蛊师消失的方位追去。 秦止:「……」 以前只见她与大黑说话,现在穿山甲都能交流了吗? 互相都听不懂对方的语言,竟还能沟通。 简直……太神奇了! 祁熹和秦止寻着地上蜿蜒的血迹追了过去。 蛊师只知道跑,不知道自己的血已经将她暴露了吗? 就这般,不得一直逃到血流致死? 二人追了一炷香的功夫,周遭的雾气逐渐稀薄至消失。 前方,出现了一个草房。 草房建的很奇怪,门前砌着台阶,下方还有一层封闭的空间。 台阶上布满鲜血。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踏上台阶。 木门被祁熹吱呀一声推开。 里面的建筑,更是奇怪。 地面是用一根根竹子做的地板,祁熹轻轻抬脚,试了试竹子的承重。 竹子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承重却没有任何问题。 当祁熹站在竹地板上,顺着缝隙往下看的时候。 瞬间,头皮发麻。 她谔谔然回头看向秦止:「扶我一把,我腿软。」 秦止当即抬手架在她的咯吱窝处,将她整个身子的重量接了过去:「怎么了?」 「大,大人,」她咽了口口水:「虽然我是法医,啊呸,仵作,可我是个正常人,我实在是……没见过这么瘆人的场景。」 秦止没有追问祁熹看见了什么,而是敏锐的抓住了祁熹话里的漏洞:「法医是什么?」 他并没有查祁熹的意思。 只是不想放弃任何了解她的机会。 祁熹太神秘了。 他不想她这般神秘。 祁熹反扣住秦止的手臂:「大人,此事容我日后再与你解释,你先将我拉回去,我腿麻了。」 她不是害怕。 而是被瘆的脚底板失去了功能,一直麻到心窝。 第432章 空间进化 秦止抬手将祁熹拽至胸前,顺手搂住她柔软的细腰。 待祁熹平稳站在门口时,他蹲下身子,顺着竹子的缝隙看向下面。 秦止眉心一跳。 怪不得熹儿会吃不消,这副场景,着实瘆人。 下方是一个地窖般的空间,空间很大,却很拥挤。 里面堆放着各种尸体,尸体被一层白灰覆盖,依然无法阻止其腐烂。 一具具尸体在干燥的环境中,发生霉变,里面不止有人类的,还有穿山甲的。 尸体中爬行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条状虫。 比蚯蚓细长,它们叠加在一起,在尸体身上穿行。 尸体的表皮密密麻麻布满了它们钻入皮下的圆孔。 实在难以想像,这里,竟然是人居住的地方。 竹制地板上,放着桌椅,床铺。 蛊师每日就睡在这些尸体上面,甚至于吃饭时,都能欣赏到尸体的惨状。 祁熹直搓胳膊,胳膊上布满了鸡皮疙瘩:「大人,这个蛊师,死不足惜。」 怪不得那些穿山甲这般痛恨蛊师。 她方才粗略一扫,身为法医的直觉,立马便看出,里面的尸体全部为女性,还是身怀有孕的女性。 穿山甲腹部隆起,也像是有孕的妈妈。 用有孕的穿山甲和女性尸体,炼出来的究竟是怎样的蛊虫? 这蛊师,简直是疯狂至极。 怪不得,她自己不能生养。 「嗯,」秦止看着竹制地板上的一个大洞:「蛊师,应当是藏在了这下面。」 祁熹:「……」 嗷~ 她好想问问秦止,这犯人,咱能不能不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0页 即便是抓上来,也噁心的下不去手啊! 况且,如何抓? 她着实佩服蛊师的心理素质,这是从头至尾就没将自己当成人啊! 是人,都干不出这样的事。 她往粪坑里躲,都比往这里躲强。 秦止见她纠结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从怀里掏出几乎燃尽的火摺子递给她:「你不是喜纵火吗?直接一把火将此处烧了不是省事?」 祁熹接过火摺子,有点尴尬。 什么叫她爱放火,他是不是忘了,自己方才还要将这座山给烧了? 可是这火摺子…… 祁熹看着微弱的火苗。 可惜秦止在身边,不能使用空间。 不然的话,撒点酒精下去助燃,这火烧起来才漂亮。 心里这般想着,她忽然看见手镯亮了一下,红宝石按钮上竟然出现了一瓶酒精的倒影。 她心头一惊,连忙背过身去,张开另一只掌心,晃动手腕。 镯子伴随着祁熹的晃动,一瓶酒精从红宝石里掉落到祁熹的掌心处。 一开始只是芝麻大小,在落到祁熹掌心时,瞬间恢復的原本的体积。 祁熹:「……」 空间……又进化了。 她偷偷将酒精塞进怀里,转回身去。 发现秦止已经用剑将地板撬开了一个洞。 祁熹当着秦止的面,淡定的从怀里将酒精重新拿出来:「大人,此物可以助燃。」 秦止眸光微闪,没有质问她这种怪异材质的东西是从何而来,而是点了点头,将位置让了出来:「交给你了。」 第433章 饮你之血 酒精顺着洞口一股脑的撒了进去。 祁熹朝着洞口感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半个时辰都未到,方才你洒水,现在我洒酒。」 地窖内没有一丝动静。 蛊虫被酒精刺激,疯狂蠕动,顺着尸体身上的圆孔往尸体的皮下钻。 祁熹「啧啧」两声:「你还真够能忍的,不过,你可千万别出来,就算是出来,你这个犯人,我们也不要了!「 想像一下,蛊师顶着满头蠕动的蛊虫冲出来。 祁熹就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蓄势待发。 不能要,一定不能要。 思及至此,祁熹将火摺子丢了下去。 火摺子遇见酒精,一触即发,再有尸油助燃,大火疯狂肆虐。 秦止拉着祁熹的手臂撤离。 祁熹最后一眼,看到有一具尸体翻了个身,蛊师满身挂着蠕虫从一堆尸体下爬了出来,这些虫子食惯了尸体,有一些已经顺着蛊师没有面皮的半张脸生生钻了进去。 吸附在她的牙齿上。 很快这一幕便被大火淹没。 祁熹:「……」 她为啥非得看那一眼? 有没有红歌,给她听一下,她觉得自己产生心理阴影了。 太特娘的瘆人了。 也不知这蛊师的心脏是用什么做的。 能经得住这些虫子在身上乱爬。 简直是,要人命,不偿命。 二人拾级而下,外面,穿山甲已经寻来了。 它们齐齐望向火光沖天的房子。 「你相信,动物会哭吗?」祁熹问秦止。 秦止顺着祁熹的视线望去。 不知是草房的热浪,还是它们心头的热血,有一些穿山甲,眼下挂着一滴泪水。 它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草房。 看着那沖天的大火。 动物惧怕火,遇火便逃。 它们没有逃,是因为里面有它们牵挂的亲人。 即使那个亲人,已经死去多时。 里面,更有它们憎恨的仇人。 这火光,好似仇人化作。 那么美丽绚烂。 我们不懂动物的感情,只是因为我们的节奏太快,想要的太多。 如果我们慢下来,细细感受这个世界,方能感知万物皆有灵。 动物的情感,比人真诚。 草房本是木质结构,不出片刻便崩塌落下。 扬起漫天的烟尘。 祁熹扫见烟尘中,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 嚯! 果然是祸害遗千年。 该死的竟然还没死。 只不过因为大火炙烤,她身上的衣服都没了,皮肤焦黑,头顶冒火,只剩一个缺失臂膀的人形。 她步履踉跄冲出火堆,倒在距离火堆不远处,身上冒着白烟。 「我去!」祁熹惊嘆,「大人,你有没有闻到烤肉味儿?」 秦止抬手轻拍她的脑门:「本座险些被轻薄,已经够怄了,你现在还想让本座呕?」 祁熹摸了摸头,「嘿嘿」一笑。 她确实闻到蛊师身上散发出来的烤肉味儿了。 祁熹笑声刚落,便见穿山甲们蜂拥而上。 蛊师还剩一口气,不停的往外呕黑血。 她无力的看着穿山甲啃食自己身上的肉。 你欺我妻儿,我便食你之肉,饮你之血! 漫天的火光,夹杂着不知名的炙烤味儿,充盈在二人鼻腔。 在火光的背面,一个人影,隐藏在大树后,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第434章 靠山 汪子康身着黑衣黑袍,死死的盯着远处的火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1页 失败了。 父亲第一次给他这个机会。 他本想好好的表现一番。 没想到连蛊师都折了进去。 汪子康紧咬着后槽牙,对于破坏他计划的祁熹,更是恨之入骨。 秦止此人,他自愧不如。 可祁熹……区区女子,不在床上侍弄夫君,非要掺和男子的事。 父亲说,要让二人死的像个意外。 可如今大势已去,接下来该怎么办? 此地距离京城甚远,书信回去问父亲,一来一回,会误了大事。 可…… 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自己做过决定。 这个计划,是来之前,父亲与栾先生商议的。 蛊师若是能杀了秦止和祁熹,他便跟在后面收尾,灭口。 可父亲未告知他,若是计划失败了,怎么办? 汪子康紧拧着眉,转身离去。 此山甚高,他按照原路返回。 没成想,竟在山中迷了路,山中闷热,汪子康急火攻心,汗如雨下。 谁知,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汪子康脚下一空,踩进了一个深坑。 跌落的瞬间,他以为自己会死。 没想到屁股很快便触了底,好死不死,他屁股坐下的地方是一块尖石。 汪子康痛唿一声,疼的他眼冒金星,探手去摸,满手的血。 他抬头望向坑顶。 忽然想到,秦止他们方才也是这般望着洞顶的。 同样的场景,诡异的重叠。 罗睺探出脑袋看了一眼,朝汪子康丢下一根藤蔓编织的绳子。 汪子康:「……」眼前的绳子,好像也是罗睺方才救秦止所用。 汪子康没有伸手,眯眼看向坑口:「你想做什么?」 罗睺抿了抿布满干涸血液的唇:「你也看到了,我被我家主子赶出来了,如今无依无靠,自是想要找你做靠山。」 汪子康似信非信,斜眼剔看罗睺:「你认为我会信你吗?」 罗睺轻叱一声:「你如今,还有选择吗?」 王子康想了想,抬手拉住绳子,罗睺拽着绳子另一头:「自己往上爬。」 汪子康:「……你就是这般对待靠山的?」 罗睺:「你就是这般对待救命恩人的?我若是不救你,你认为你能爬上来吗?」 罗睺意有所指的望向他的屁股。 屁股伤在尾骨处,此处最疼,也最尴尬。 汪子康紧咬着后槽牙,将绳子缠绕在手腕上,一下一下往上爬。 待汪子康爬上去,罗睺将绳子直接扔进坑里,单膝下跪:「罗睺,拜见汪公子!」 汪子康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罗睺,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 这是秦止的手下,以前跪的是秦止。 现在跪的是他。 如朱莞香一般,爱慕秦止多年,如今不是一样在他身下承欢? 想起朱莞香在床上的酥骨媚态,汪子康血液上涌。 那女子果然是个尤物,能将男人伺候的欲仙欲死。 他本想玩腻了便扔。 可玩不够,根本玩不够。 思及至此,汪子康迫切的想要见到朱莞香,将她压在身下,重温最近夜夜享受到的酥麻上头。 第435章 告别 汪子康轻咳两声,压下心头的邪火,垂眸警惕的看着罗睺:「本公子如何信你是真的对本公子忠心?当时在兆尹府衙,本公子可是亲眼看见你是怎么冤枉祁熹的。」 罗睺眼眶微红:「罗睺已无回头之路。」 汪子康细细思量,觉得罗睺言之有理。 秦止已经将他赶出来了,依照祁熹那个奸诈的性子,有她在秦止身边,断然不会让罗睺回去。 汪子康大手一挥:「起来吧,本公子先行观察你一段时日,不过,想在本公子手下做事,你得经得住考验!」 罗睺点头,抽出腰间的匕首。 汪子康吓的连退两步,险些再落进坑里,他下意识的摸向屁股,满脸警惕:「你做什么?」 罗睺没说话,而是将自己的小拇指放在一块石头上,匕首沿着指根压下。 瞬间,一根小拇指被罗睺切了下来。 罗睺紧咬牙关,抬起猩红的眼:「罗睺断指为誓,他日若背弃汪公子,死无全尸!」 汪子康只是嘴上一说,没想到罗睺竟然动真格的。 他怔了怔,面对罗睺突如其来的表忠,慢半拍才回:「本,本公子姑且信你。」 罗睺抿唇,撕下衣角,将手紧紧缠住,鼻尖忽然有些泛酸。 想起以前在秦王府,每次他伤了,都会去主子跟前抱委屈,主子每次虽表情不变,可依旧会请大夫给他治伤。 往事一去不復返。 罗睺至今不知,当时的自己,为何对祁熹有那么大的敌意。 像是着了魔一般。 可能是因为嫉妒,又或者是被替代的恐慌。 他外出两年,黑甲侍卫有了新首领,主子的身边也有了祁熹。 当他满心欢喜的回到秦王府时,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那些原本属于他的,都被旁人替代。 所以,他才将这一切,都怪在了祁熹头上。 「行了,你跟本公子走吧。」汪子康摆摆手。 罗睺心头一喜,忙跟在汪子康身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2页 见他行动不良,罗睺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扶着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断指。 像是在告别。 告别曾经的罗睺,也告别秦王府。 汪子康住在一处山洞里,这是一处有地下河的山洞,只有蛊师知道。 山洞里仅有简单的床铺桌椅。 朱莞香正坐在床边绣花,瞥见汪子康回来,忙放下手中的活儿迎了上去。 在看见汪子康身边的罗睺时,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汪公子怎么受伤了?」朱莞香从罗睺手里接过汪子康。 识趣的没问罗睺为何会跟着王子康。 王子康摸了摸屁股,好在血已经止住,他抬手在朱莞香的胸前掐了一把:「快扶本公子进去。」 朱莞香娇嗔一声,小心翼翼的扶着他到桌边坐下。 汪子康屁股刚沾板凳,一股剧痛从尾骨痛到心尖上。 他勐地站起来,反手就给了朱莞香一巴掌。 朱莞香被扇翻在地。 她似乎已经喜欢了这种对待,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去扶汪子康:「是莞香考虑不周,汪公子先趴到床上,莞香给您看看伤。」 第436章 消失的姑娘 汪子康神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淡淡「嗯」了一声,由朱莞香将其扶到床上趴下。 她轻轻的掀开汪子康的衣袍,褪下亵裤查看。 汪子康的尾骨上一片青紫,正中间的地方被尖石划破,好在血已经不流了。 朱莞香凑上去,轻轻吹气:「汪公子,这样好些了吗?」 凉意袭来,缓解了伤口处的灼烧感。 汪子康满意的嘆息一声:「伺候男人,还得是我家香儿啊!」 话落,他侧脸去看站在洞口的罗睺:「看见没,你家主子……哦,不对,你的前主子,註定是个无福之人,享受不了这美人恩啊!」 「还是汪公子有福气。」罗睺附和。 朱莞香鼓起嘴,控制着每一口气的力道。 「香儿,」汪子康声音放柔,微眯眸子上下打量朱莞香,拖长了音调:「本公子想要你,可本公子伤了。」 朱莞香瞬间便明白了汪子康的意思。 扶着他下床站着,她跪在汪子康身前,抬头看着他…… 山洞中,汪子康的喘息声带着回音。 罗睺拧着眉,背过身去。 可那靡靡之音不绝于耳,听得罗睺心头作呕。 朱莞香身为姑娘时,便是流莺娇燕之姿,媚骨勾人之态。 汪子康更是整日流连花丛,阅女无数,丰腴纤细,妩媚多情,温婉矜持的,皆尝过其中滋味。 二人一拍即合后,无比的契合。 两个人的身体,好似都是为对方而生。 汪子康深陷在朱莞香日渐娴熟的技巧之下,无法自拔。 朱莞香更是体会到了午夜辗转时的充盈。 罗睺实在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走出山洞,深吸两口山间温热的空气。 他没和女子打过交道,女子中熟识的只有祁熹…… 想起祁熹,再看朱莞香,罗睺更是觉得自己猪油蒙心。 还有付以欢…… 他头一次心动的女子。 可付以欢对他,只有无尽的厌恶与不屑。 罗睺有时候在想,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祁熹和秦止一直等到大火熄灭才离去。 穿山甲们并不喜食人肉,疯咬几口后,便停了下来。 奈何,穿山甲太多,每一只上前来咬几口,蛊师已经被咬到断气。 直至断气,她的那双眸子都狠狠的瞪着,好似这个世界欠她上千条人命一般。 计都走至废墟里查看,直至没有发现余火,这才准备下山。 穿山甲们目送几人下山后四下散开,一切,如梦似幻,好似从未发生过。 可大家心底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蛊师死了,罗睺走了。 天色渐暗,他们顺着来路下山,赶在天黑前回了县衙,这才发现事情又有了变故。 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大倪和小倪指引百姓在天黑前进县衙避风。 可谁也没想到,百姓住进来以后,发生了一件离奇的事情。 走进县衙的百姓,发现自己的家人消失了。 大倪细询之下发现,丢失的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消失的竟然有八人之多。 秦止和祁熹不在县衙,大倪和小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人慌了神。 第437章 没有天理了吗 富贵荣华时,用银子买亲情。 天灾大难前,亲情比银子贵。 越是遇到巨大的灾难,才知亲情的可贵。 丢失了孩子的家人,痛哭不已,找大倪和小倪讨人。 有人喊:「我们是来县衙避风的,不是来这里送命的!你那什么劳什子的主子,是不是也跟陈县令一样吃人?」 还有人喊:「这群外人不知根不知底的,咱们就不该信他们!」 「可是怎么办?我的孩子找不到了,呜呜呜呜……」这是一个丢了姑娘的母亲。 小倪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听到有人折辱自家主子,当即便要拔剑。 大倪冷静一些,抬手压住他腰间的刀鞘,对小倪摇了摇头。 此事未有定论,百姓找不到孩子,不信任他们是情理之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3页 小倪若真拔了刀,只会激化矛盾,让事情更加不可控。 此事只能拖到主子和祁姑娘回来。 大倪扫了一眼外面昏黄的天色,心头急的火烧火燎,强装淡定对百姓们道:「各位放心,我家主子上扶楼山查案,很快就回来了,待到他回来,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那位丢了孩子的母亲,急的满脸通红:「等等等!等到什么时候?扶楼山那般兇险,你们主子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若是他死了,我们就得等到死?」 小倪又要去拔腰刀。 被大倪再次给摁住。 小倪这回不干了,压低了愤怒的声音:「他们诅咒主子,这你都能忍?哥,你是不是和罗睺一样变了?」 提及罗睺,大倪也是心头感慨:「行了,无论怎样咱们没有斩杀百姓的权利,即便那人大逆不道,主子不在,没有主子的令,咱们只有忍。」 大倪此人心细性软,一番耐心解释,安抚了小倪后,又对百姓们道:「此事你们放心,我们主子若是有事,还有我们兄弟二人在此。」 众人一想也对,咒骂埋怨的声音渐小。 此时,一名衙役冲出来,高喊道:「乡亲们莫要信他们的鬼话,我家妹妹就是被陈县令烹食,陈县令死了,他们的主子也是来此地烹食人肉的!」 众人怔愣一瞬。 衙役的话,像是甩进油锅的清水,百姓们旋即便炸了。 衙役火上浇油:「可怜我妹妹死时,全身的肉都脱了骨,面皮整个脱落了下来,汜水县到底是犯了什么天条?皇帝不问,老天不管,还招惹来这群吃人的恶魔!」 衙役说的情绪激动,期间数次哽咽。 他是一名受害者,他的妹妹被陈县令吃了的事众人皆知。 在百姓的心中,他最有发言权。 场上的人情绪被带动。 怒骂声和着哭喊声,哭喊声掺杂悲观怨天声。 大倪眼睁睁看着场面失控了。 他将视线落在衙役身上:「身为衙役,你可知维稳的重要?你为何要煽动百姓?「 衙役招唿左右两边的百姓,喊道:「大家快看,此人将所有的事情都怪在我这个失去妹妹的哥哥头上,天理何在啊?汜水县难道真的没有天理了吗?」 第438章 在他生命中消失 「汜水县有没有天理我不知,但是你是个魔鬼,本姑娘是知晓的!」祁熹的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众人自觉的分开一条道。 大倪和小倪见主心骨回来了,面露喜色:「属下拜见主子!」 秦止淡淡点头。 天气热的人心生烦躁,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小矛盾都能被激发。 更何况是丢了姑娘这等大事。 众人一见秦止回来,纷纷开始讨伐几人。 「你们就是骗子!骗我们来县衙避风,心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 「是啊,这世上哪里还有好人,都变了,都变了……汜水县就是火焰山,我们都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朝廷已经放弃我们了,放弃汜水县了,苍天啊,你睁睁眼吧,看看汜水县的百姓吧!」 缺水干旱,迟迟无雨,田里颗粒未收,上位者烹煮食人。 日復一日顶着头顶的大太阳,夜復一夜被风沙侵袭。 天灾之下,人心诡谲。 造就了汜水县如今的惨状。 百姓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每日食不果腹,滴水不见,还要时时防止被上位者宰杀。 有能力的,都已经逃走了。 剩下的,都是无法远行的孩童,妇人,老人。 夜里,他们捂紧窗子,望着不知何时便被吹走的房顶。 白天,他们忍受干渴,看着似乎一日比一日毒辣的太阳。 他们不禁自问,汜水县,是否真触犯了天条,上天来惩罚了? 衙役见群情激愤,偷偷往后退,借着人群的遮挡想要逃走。 祁熹的视线一直锁定在他身上。 见此,她拔高了声音:「那个哥哥,你要去哪?」 衙役勐地顿住,眼神慌乱。 众人也随之望去。 祁熹眼尾撩撩:「不是说要理论吗?怎么,我们回来怎么就要走了呢?」 「是不是没想到我们还能从山上下来?」祁熹继续追问。 她扬起唇角:「我们在山下埋伏,也是你通风报信的吧!」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祁熹不等他回答,走至众人前面站定,望向众人,提高了声音:「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天灾之下,我知你们受尽了折磨,可今日,我想给你们讲个故事。」 突然的变化,令众人一时间不知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们定定的看着祁熹,眼底透着迷茫。 「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虽然嘴上都挂着人心不古,世态炎凉,可面对洪水,面对大疫时,每个人,都奋不顾身,普通百姓将家中食物,药品分发,国家免费赠药施粮。」 众人谔谔然的看着祁熹,他们在这种环境中苦苦撑着,他们不相信,世上竟还有这般不为小我的地方存在。 祁熹继续道:「朝廷赈灾时,百姓含泪相迎,打道回府时,百姓夹道欢送,每一场灾难,死的最多的,不是百姓,而是官兵。」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4页 秦止走至祁熹身边,伸手搂住她细软的腰。 每次当她提及那些未知的,离奇之事,他心底总有种感觉。 好似眼前的祁熹,就是一个幻影。 她突然出现在他的生命中,有一天,也会在他的生命中消失。 第439章 胡扯攀咬 祁熹垂眸扫了一眼腰间的大手,对秦止这种指她为妻的反应很无奈。 她不懂怎么处理感情。 秦止好像已经认定了她。 祁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的迫切,自己只要点头,秦止这一刻便张罗去封府下聘,下一刻就能去商议成亲的日子。 她拧了拧眉,继续方才的话题:「每一场灾难,不是上天的惩罚,是上天在帮我们筛选,让披着人皮的恶人现行!比如,陈县令,比如盘踞在山上的蛊师,比如……他!」 祁熹抬手指着那名衙役。 衙役肩膀一缩。 秦止给了大倪一个眼神。 大倪手扶腰刀上前,揪着他的肩膀将人拎到众人面前。 真正的恶人,生着邪胆。 而衙役这样的人,往往胆子极小。 正是因为自己胆子小,平日里不敢反抗,遇事不敢辩驳,心底又有诸多不服与不满,便会心理扭曲。 背地里,搞一些小动作。 衙役经此一吓,又被大倪狠狠一丢,双腿发软,摔跌在地。 衙役眸光微闪,京剧变脸似的换上了谄媚的笑,支起身子跪端正了:「这位姑娘言之有理啊,大灾之下,咱么更要齐心协力,护老疼幼,安稳渡灾!」 众人譁然,他们方才竟还信他。 没想到转眼间,这墙头草便随风倒。 祁熹冷哼:「觉得自己大难临头了,想要保命?」 衙役眼珠子一转,极尽讨好的朝祁熹笑:「小的只是一个听命行事的小人物,你说的那些事,都是陈县令干的!」 祁熹冷笑走近:「那些姑娘失踪,又是怎么回事?」 衙役一个响头痛痛快快的磕在地上:「姑娘,你可冤死小的了,小的只是一名衙役,衙门被那两位接管后,大事轮不到小的管,小事轮不到小的问,小的什么都不知啊!」 大倪和小倪对视一眼。 绕来绕去,怎么绕到他们头上了。 大倪率先反应过来,朝秦止单膝下跪:「主子,属下没有。」 小倪默默的跟在自己哥哥身后跪下。 秦止嗯声,面不改色。 直接拔剑架在衙役脖颈上。 秦止的剑身上刻着繁重的花纹,质朴的颜色极有质感。 手柄处花纹深壑,用金水填充。 衙役顺着剑身,望向剑柄,继续抬头去看秦止。 秦止那张脸一看就是经过祖祖辈辈基因改良过的,绝美女子和极俊男子的结合体。 只是那目光太过凌厉,浓重的杀气好似深埋至眼底。 衙役擅长察言观色,自有一套识人之术。 一看便知,此人不好惹。 他不敢与其对视,垂下脑袋:「这位公子,小的真是什么都不知,小的一直听那两位的差遣,不敢多行半步。」 小倪闻言急了:「你这人怎么净胡扯攀咬呢,我们忙得脚不沾地,根本就没看见你的人影!」 秦止冷笑:「既然如此,」他视线扫过围拢过来的百姓:「这期间,你们谁见过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半晌,有一人回道:「公子,我们都没有见过他。」 第440章 腊肉 秦止轻轻哼了一声,牙尖抵着上牙槽,手中长剑往前送了送。 衙役的脖颈瞬间出现一道血痕。 那血痕血流不止,沿着剑身上的花纹蜿蜒流淌。 好似会喝人鲜血的妖物。 秦止心底烦躁,对于这种巧舌如簧,满嘴谎言的人,恨不得当场斩杀。 只是…… 衙役该死,却得在百姓面前明明白白的死。 不然的话,便浪费了熹儿方才的一番良苦用心。 秦止凉凉一笑:「收起你的那些花招,从实招来。」 衙役吓得双腿发麻,说起话来,舌头老想逃:「我,小的,小的没有。」 祁熹对这个人,简直是心服口服,种种证据,都能证明他有问题,可他就是不承认。 「奴婢能证明!」 人群里,有一个声音弱弱的响起。 祁熹顺声看去,见是最开始挑唆陈县令的那名女子。 小丫鬟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指着衙役道:「此人,虽是衙役,可他背着陈县令,糟蹋府上的女子,甚至还和陈县令的妾室有染,奴婢也曾被他残害过!」 此言一出,众人瞠目结舌。 一个小小衙役,竟然能给县令戴那么多顶绿帽。 有了小丫鬟在先,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女子走出来指认衙役。 她们有的是陈县令的妾室,有的是他的通房,还有的只是陈县令的一时兴起。 她们纷纷指认衙役强迫她们。 一名陈县令的妾室期期艾艾的控诉:「此人喜床上施虐,我们这些姐妹,都被他虐待过。」 另一名丫鬟贊同:「此人绝不是好人,那些姑娘失踪定是他干的!他在府上有一间房,你们可以去搜!」 秦止给了小倪一个眼神,小倪从地上爬起来,丫鬟颠颠的为小倪带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5页 衙役跪在地上,眼珠子直转,几次张嘴,都将到嘴边的自辩咽了回去。 不出片刻,小倪面色惨白的回来了。 他的手上,拎着一个布包。 祁熹眉心微蹙,顿觉不好,默默的藏到秦止的身后。 小倪走到众人面前,双手扯着布包的两头,用力一抖。 里面的东西洒在了地上。 那些,竟然是已经风干的人肉。 之所以能辨认出人肉,是因为那些肉干上,还残留着依稀能辨出形状的人体器官。 那名陈县令的妾室见此,哇的一声干呕起来。 腹中空空,她呕的眼泪都出来了,都没有呕出食物。 「公子,姑娘,这也是一个食人的魔鬼!」那妾室指着衙役:「有一次在床上,奴看见他嚼腊肉,他还餵奴同食,呕~」 众人闻言,纷纷后退。 有一些老人,更是开始捶胸顿足,痛骂老天不降雨,导致人心入了魔。 有孩子的,将孩子紧紧圈进怀里。 那些孩子面露脏污,一双眼睛亮的惊人。 她们乖乖的缩在大人身边,不吵不闹,仿佛已经见惯了这些事情。 祁熹心头一酸,走至一名看上去三四岁的小孩面前。 小孩脏的看不出性别,虽是三四岁的模样,长期的营养不良,实际年龄也要大上许多。 第441章 现在就将他剐了 她缓缓的蹲下身子,抬手抚摸孩子的脑袋:「你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孩子吓得直往家人身后缩。 看见祁熹,好似看见了洪水勐兽。 老妇人嘴上斥责孩子不懂事,还是顺着孩子的力道,将孩子藏至身后:「姑娘,这是个带把的。」 未待祁熹说话,身后传来衙役低低的笑声。 面对众口铄金的指责,衙役索性不再伪装,露出了他从未示人的一面:「是我,那些女子,都被我送去千阳县了,千阳县早就不缺水了,那里,缺的是食物!」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 秦止用剑身拍了拍衙役的脑袋:「展开来说?」 见过汜水县的惨状,他本以为千阳县定是比汜水县还要惨。 甚至于,能有几个活人,都未可知。 没想到,那里竟然不缺水了。 衙役被秦止拍的有些懵,咬紧了牙关,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千阳县早就能从山间引水了,只是那水不足以灌溉农田,所以导致那里的人,有饮水,无粮食。」 「你把她们送去……」祁熹顿觉不好。 果不其然,衙役嘿嘿一笑:「当然是送去宰杀。」 丢失姑娘的家人瞬间疯狂,他们叫嚷着,哭喊着,要打死衙役。 场面一时间,吵的秦止脑仁生疼,他提高声音对众人道:「杀了他,你们的家人就能回来了吗?若是可以,本公子现在就将他剐了!」 众人只是心急,并没有丧失理智,闻言细细琢磨,发现秦止言之有理。 如今之际,只有让衙役将所行路线告知,才有希望救回他们的家人。 只是希望……这一切都能来得及。 衙役被众人拆穿,心知自己定然活不过明日,索性不顾秦止的剑,盘腿坐在了地上。 外面风逐渐变大。 他就像一个讲故事的人,慢慢悠悠的讲述道:「我的妹妹,是我亲手送给陈大人的,因为我想喝水。」 「我用我的妹妹,换了一桶水。」 他笑起来很清秀,笑声中却透着阴毒:「千阳县的人,知道外面大旱,怕临县去跟他们抢夺水源,便将千阳县对外封锁了。」 「我们进不去,他们出不来,渐渐的,汜水县缺水,千阳县缺粮……呵呵呵,多可笑,大家明明可以互相帮助,他们却将水源占领,致使两个县,叫苦连天。」 自私的人,往往鼠目寸光,不懂得资源共享,只能落得个水饱。 「那些姑娘呢?」祁熹问道。 谁知。 衙役像是被问到了点上,获得的荣耀,有人分享一般,朝祁熹显摆:「我将我的血给她们喝了,喝完以后,把她们送进了千阳县!」 祁熹:「……」 她看了看秦止:「大人,我们必须快些赶往千阳县。」 衙役之所以变的如此疯狂,是因为他的体内,也有蛊虫。 那种蛊虫操控着他的身体,导致他将内心的负面情绪放大。 如果那些女子也中蛊了,进去千阳县后,不知会发生什么? 「你说千阳县被封,那些女子如何入得?」秦止拧紧眉心,声音凉的能降温。 第442章 祁熹收拾衙役 衙役轻轻推开秦止的剑,诡异的勾起嘴角:「你若是不杀我,我便可说。」 他耍赖般直接躺在地上,双手枕与脑后:「这可是我最后的法宝了,你们好好供养着我,我便带你们进千阳县。」 秦止此人,最恨被人威胁。 一名小小的衙役,竟敢口出狂言。 他眼尾轻挑,挥剑欲斩。 衙役没想到秦止真的杀他,双目瞪圆,身体发软,眼睁睁看着剑即将落在他的脖颈上。 冰凉的剑尖触到他的脖颈,他头皮一麻,以为今日必死无疑。 最后关头,祁熹拉住了秦止的胳膊,秦止拧眉,转头疑惑的看着她:「此人该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6页 祁熹自然知道此人该杀。 现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人死有余辜。 可去千阳县,还得指望他。 衙役见秦止收了剑,他便开始犯贱:「还是这位姑娘懂事,人美心善。」 祁熹撩撩眼尾,话却是对秦止说的:「杀之而后快,快的是你,也是他,放心,交给我。」 衙役被揭开了真面目后,不再伪装。 这种痛痛快快活着的感觉,太畅快了! 他抬起眼皮,色眯眯的打量祁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姑娘如何让我快呢?」 在旁边看戏的封淮安,吃瓜吃到了自家人身上,当即便不干了,扒拉开面前的小倪:「劳驾让一让,老夫要毒哑他!」 祁熹刚安抚完秦止,又来安抚封淮安。 一个两个处事怎么这般冲动? 「舅舅,他的嘴留着还有用,不能毒,你且将你的银针借我一用!」 封淮安恨恨哼声。 还是将银针布囊从怀里掏出来递给祁熹。 祁熹朝大倪和小倪使了个眼色。 二人上前摁住了衙役。 衙役有些慌了。 直觉告诉他,这个女的不是善茬。 心底又有一丝侥倖。 这么美的女子,怎么看,都是个温婉贤淑的。 被大倪小倪摁在地上的衙役,龇着黄牙对祁熹笑:「姑娘,你这是作甚?你可别忘了,这千阳县没有我,你们是进不去的。」 祁熹展开布囊,拔出一根银针,吹了吹,扬着唇角蹲在他身边。 「你的牙可真噁心,吃屎的狗都比你的牙白。」祁熹笑容温和,说出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巧的是衙役就是个不要情面的人:「姑娘想给我洗一洗?」 秦止简直是看不下去了,全身的血液一股一股往脑门撞,每一处关节都在冲动叫嚣。 让他死!死无全尸!折断他身上的每一处骨头! 可祁熹说了,交给她,她又不能不听。 天儿似乎更燥热了。 外面的风,刮的更勐了。 秦止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 「啊~」的一声惨叫响起,拉回了秦止杀人的意念。 众人唏嘘,纷纷后退。 有带着孩子的,已经拉着孩子离开了。 这女子,太可怕了。 竟然将银针直接插进了男子的那一处。 简直……不知羞。 衙役痛的身子高高拱起,又重重落下。 顷刻间,汗如雨下,身上的衣衫湿了大半。 祁熹捏着银针拧眉,隔着布料,系带有些不好找。 第443章 公子,你好 祁熹搅动银针,随着他的搅动,衙役痛唿的声音,淹没了外面的风声。 忽然,衙役身子勐地痉挛。 祁熹面上一喜:「找到了。」 大倪和小倪对视一眼。 他们距离近,看的最清楚,手下的人肌肉颤抖,那种痛,他们感同身受。 祁熹扬了扬唇角,朝衙役眨眨眼:「公子,你好。」 衙役不明所以,抬起头颅死死的盯着祁熹,剧烈的疼痛促使他面色惨白,唇色发紫。 他刚想问祁熹是此话何意,一股人类无法忍受之痛传来。 衙役如同过电般全身抖动。 祁熹默默的收回银针,对衙役道:「公公,你好。」 剧烈的抖动过后,衙役卸了全身的力道,面色苍白如纸,望着昏黄的天空,目光有些空。 祁熹用实际行动,解释了他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前一刻,他是公子。 下一刻,他便是公公了。 大倪和小倪后背整个汗湿,被吓的。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恐。 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一根银针,便将人命根子给挑了,这是有多熟悉他们身上的器官? 小倪转头,想从自家主子的眼中也看到同样的神色。 没想到,自家主子……满脸舒适是什么鬼? 秦止不止是舒适,还很自豪。 方才心头的憋屈,一扫而空。 他甚至觉得,这汜水县干燥的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这是他的熹儿。 只需一根银针。 便能让对她心怀不轨的男子从此不能人道。 秦止完全忘了,自己也是对她心怀不轨的那一个。 围观的百姓沉默了,三三两两悄悄离开了此地。 尤其是男子,都路的姿势都有点怪异。 好似胯下藏着什么易碎的东西,藏着掖着小心着。 他们本就是来衙门避风的,如今遇见这样的事,他们还是去避风吧。 祁熹扫了一眼,对剩下的几人道:「你们放心,等风一停,我们便启程去千阳县。」 几名妇人闻言,谈不上对陌生人的信任,可眼下,又不得不信。 纷纷朝祁熹道了谢,互相搀扶,安慰,哭哭啼啼的走了。 她们眼中的姑娘,也只是祁熹眼中的孩子。 古代女子,心智再如何成熟,也只是来这世上十余年。 孩子身上的稚气,她们也有。 她们也会害怕,也会想娘。 衙役被祁熹废了以后,老实了许多,大倪将其拖到墙角,他靠墙而着,空洞的眼神没有聚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7页 祁熹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指着他对小倪道:「看到没,不管是动物,还是人,去过势都温顺了许多,以后遇到这种人,莫要跟他辩解,直接去势。」 小倪见祁熹朝他看来,心头一惊。 手心直冒汗。 她为何要与他说话? 在场那么多人,为何偏偏与他说这些? 酷暑天气,小倪竟感觉到胯下一凉。 他垂下眸子,一点点的挪动脚步,往大倪身后藏。 祁熹挠挠头。 她就是随口一说,怎么把这孩子给吓成这样了? 秦止接起祁熹的话头:「熹儿说的不错,以后黑狱便加上一条这种审讯刑罚。」 话落,他靠近祁熹,抬手揉了揉她磋磨到干枯的发,有些心疼:「熹儿跟着本座,吃苦了。」 第444章 不给水,就不走 祁熹全身的鸡皮疙瘩当即立正敬礼。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病。 秦止每次跟她说一些类似情话,她都要起鸡皮疙瘩。 她默默的后退两步,和秦止拉开距离:「没事没事,不辛苦,毕竟拿着俸禄呢,大人要是觉得我辛苦,可以给些赏银。」 秦止:「……」 封淮安觉得好丢人,这小丫头总是忘了,她背靠封家,封家的家产,她也有一份。 为啥总是胳膊肘往外拐,惦记旁人家的银子? 封家,可还等着她惦记呢。 莫非是,碗里的,和旁人手里的不一样? 封淮安思绪一转,想起祁熹以前过的日子,心底嘆息一声。 这孩子,不知受了多少穷啊! 思及至此,封淮安对祁熹更为心疼。 几人寻了一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直至天光大亮,外面的风声渐停,一行人继续上路。 毛驴这两日被渴的上嘴皮子直黏牙,一路上不停地呲牙咧嘴,走起路来,也不那么尽心。 祁熹一把揪住它的颈毛痛骂:「由奢入俭易,由俭入奢难是吧,改日便将你卖去驴肉馆做火烧。」 毛驴抖了抖颈毛,见抖不动,索性由着祁熹薅。 毛多,不怕。 祁熹简直被这头倔驴气死。 衙役也快被祁熹气死。 这女子也不知从哪学来的手艺,血流的不多,可疼是实实在在的。 没有人给他准备马车,他坐在小倪的马上,马儿一颠一颠,颠的他想求秦止给个痛快。 可诡异的是,心头那股烦躁反而没了。 他知自己中了蛊,每次情绪波动时,都会心生烦躁,如今却觉得心态平稳了许多。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 头顶的太阳再毒,总有落下的时候。 汜水县一年未降雨,他就不信,两年,五年,也不降雨。 总有降雨的那一天。 衙役扶着裆部,一夜之间,神情平稳,面皮似乎都白净了许多。 几人行在官道上,道上尘土飞扬,沙砾吸收太阳的温度,炙烤着行人。 燥热,不仅来自头顶,还来自脚下的路。 封淮安率先吃不消了,他趴在马上,神色萎靡:「熹儿啊,舅舅可能要为医学献身了。」 祁熹扭头去看他,训完了驴,又开始训封淮安:「你这把老骨头献身也没人要,你就放心吧。」 不知为何,提起这事,封淮安下意识的便去看衙役。 衙役感受到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内心复杂,他现在唿吸都艰难,也懒得开口回嘴。 任由封淮安打量。 反正,他现在不行了,尿尿都费劲,何况其他。 这一走,就走了半日,秦止见祁熹嘴唇干裂,将自己的水壶递给她。 祁熹拍了拍自己的腰间,示意自己还有。 这一来一去,毛驴耳朵一动,好似听到了祁熹腰间的水声,脚步一停,不走了。 祁熹:「……」 她夹了夹驴腹,毛驴纹丝不动。 不给水,就不走。 祁熹被这驴气乐了,翻身下驴,近距离死死盯着它,眸中布满杀气:「想造反?」 毛驴后退一步,盯着祁熹的水壶,驴眼放光。 第445章 连驴都骗不过 计都将自己的水壶从腰间解下,面色不变的递给祁熹:「我的给它喝。」 立在一旁的马儿扫了一眼,纷纷扭开了脑袋。 不忍直视。 果然是驴。 祁熹没接:「收回去,惯的它!」 驴子又看了看前方的路,再次往后退了两步。 嘿! 祁熹的小倔脾气也上来了。 这是典型的,拉着不走,打着倒退的玩意啊! 还特么的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改日她便去寻个巧匠给自己做一辆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谁还要这倔驴? 祁熹拧起眉头,扯着驴缰发了狠:「走还是不走?不走的话就地吃烤肉!」 说完不解气,又叱了一句:「烤驴肉!」 「那个,」衙役此时忽然插话:「我想去小解,可否行个方便?」 他着实不想打扰祁熹骂驴。 可这下面伤了,尿意来的又快又急。 祁熹斜眼瞅他,被驴气的,看谁都不顺眼。 「懒驴上磨屎尿多,就你有这些屁事!」 衙役被祁熹骂的缩了缩脖子,这怨谁?他也不想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8页 这女子,怎么看谁都骂驴? 小倪将人从马上扶下来,他怕衙役憋不住,在马上尿了。 秦止看不下去了:「熹儿,它要便给它就是。」 「不行!」祁熹冷眉冷眼:「这是原则问题,水是不可再生资源,汜水县的孩子都喝不上,怎能给驴喝?」 秦止乖觉的闭上嘴。 可这驴,不喝水,便不走。 总不能前半道,人骑驴,后半道,驴骑人。 衙役由小倪跟守,一软一崴的去寻地方小解。 走至祁熹身边时,祁熹眼风还没扫过来,衙役当即绕开祁熹加快了步子。 命根子再要紧,也得有命,才有根子啊! 这女子,不管是那尊贵男子,还是这头驴,都怕她怕的紧。 他一个小小的衙役,能有几斤几两? 谁知,这往前一绕,忽然便绕进了一个陷阱里。 就在祁熹前方,有人挖了一个深坑,深坑上覆盖着干草和尘土,外表很难分辨。 衙役闷哼一声,落进了两人高的深坑。 触到坑底时,还发出一声带着回音的惨叫。 场面一时间,诡异的安静。 祁熹机械般从陷阱处移开目光,看向毛驴:「你知,那里有陷阱?」 毛驴不会说话,嘴皮子黏牙黏的紧,它又龇了龇牙。 祁熹眨眨眼,愣了一会儿。 还是封淮安忍不住道:「熹儿,那水,你便给它吧。」 祁熹望了望秦止:「你说这傢伙,是真的,还是凑巧?」 秦止沉思一瞬,认真回答:「动物面对危险,比人要机敏。」 那就是真的了。 这驴,磨磨蹭蹭,一路上净左瞅右望。 不像马儿,得了令,一股脑往前沖。 所以,这懒,还有懒的好处了? 祁熹眉头微拧,拔开水壶的塞子捏着驴嘴,往它嘴里灌。 毛驴乖巧的吞咽。 感受到四周马儿含恨的目光,它一双眼珠子提熘乱转。 「各位!」坑里,衙役在喊:「能不能救我上去?我还要给你们带路啊!」 大倪和小倪闻言,上前去救人。 远处的一棵干枯的大树后,汪子康一个巴掌甩在了朱莞香的脸上:「这就是你说的计策?连头驴都骗不过!」 第446章 心理满足 朱婉香被汪子康一巴掌打翻在地。 原本白皙的肤色,在连日操劳下,日渐粗糙。 半张脸迅速红肿,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妩媚多情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恨意,她闭了闭眼,神色恢復如常,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 「是香儿的错,香儿想法天真了!」 汪子康搓了搓手上挖坑磨出来的茧,长这么大,没吃过这种苦。 思及至此,他再次扬起手。 朱莞香下意识抬手遮挡。 不过,没有等来意料之中的巴掌。 朱莞香自然不会认为是汪子康心软了。 此人极度自私,一切皆以自己享乐为上。 她疑惑的看去。 便见汪子康扬起的手顿了顿,復而朝罗睺招了招。 罗睺正望着官道上渐行渐远的一行人出神。 「罗睺,你过来。」汪子康唤小狗似的招唿罗睺。 罗睺收回视线,乖觉走近。 汪子康环起双臂,剔看他:「香儿失败了,你是不是该表现一下自己的才能?毕竟,本公子也不喜无用之人。」 这个「也」字,就像一把刀,狠狠的插进罗睺的心口。 曾经,他也那般风光。 如今在旁人眼中,只是一个无用之人。 罗睺沉思一瞬,垂首拱手:「秦王殿下一行人准备去千阳县,千阳县局势不明,属下觉得汪公子可以进入千阳县后,再做打算。」 汪子康盯着罗睺,眸光明明灭灭,不知心中又在打着什么算盘,对于罗睺,又信几分。 秦止这边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千阳县的城门外。 千阳县是大陵最临边的一个县,穿过辽阔的沙漠,便到了凉国。 自先皇起,一直在加固周边小县的防守。 当那座高高的城门楼子出现在祁熹眼前时,祁熹才明白,为何千阳县能做到自封。 厚重的木门紧紧关闭,风裹挟着沙砾盘旋在千阳县的上空,祁熹甚至还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乌鸦的叫声。 没有官兵守门,城楼上也不见官兵警戒。 这里,就像是一座废弃多年的死城。 祁熹扭头质问衙役:「你说千阳县的人自己找到了水源,可为何还是这般?」 衙役眼神闪躲,避开祁熹凌厉的眼风:「莫不是,是我送进去的几个姑娘……」 祁熹冷哼一声,嘲讽:「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自己体内的蛊虫就没几根,还想着分享给别人后,别人能比你还要厉害?」 衙役脸都憋红了,祁熹赏他一个白眼又道:「丢人现眼,有心干坏事,还没那个坏人的脑子,只敢欺负弱小,龌龊!」 祁熹的每句话都在戳衙役的肺管子,衙役肺都要气炸了,有吃亏在前,衙役强忍着,低眉顺眼的回:「姑娘言之有理。」 衙役心知,若是让他跟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英俊男子对上,他一定没有那个胆子,也不敢跟陈县令作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9页 祁熹说的很对,他就是专挑体弱的女子下手。 她们力气不如自己,本事不如自己,折磨她们,能让他得到极大的心理满足。 可自从废了下身以后,这种想法正在逐渐淡去,甚至于,他扪心自问,那种心理满足,真的很重要吗? 第447章 死城 祁熹冷飕飕的瞪了如霜打的茄子般的衙役一眼:「现在轮到你了,如何进这千阳县?」 衙役老老实实的将众人带到一个墙角,墙角处,叠放着两个麻袋。 麻袋鼓鼓囊囊,一看便知里面装着沙土。 衙役有些涩然,对小倪道:「还请公子帮忙将麻袋搬到一边,我身子使不上力气。」 怪不得都说,去了势的男子此生无法做劳力,他现在便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提不起一点力气。 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没了中气。 小倪三下五除二将麻袋搬开,里面露出一个狗洞。 祁熹发现,在古代,几乎所有的墙必有狗洞。 上头人对于这些狗洞,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百姓总有情急之下的难事,若是狗洞都钻得,一定是遇见了极大的难事。 可狗洞,为穷苦百姓提供方便的同时,也为那些心中龌龊,私相授受的人提供了方便。 狗洞,狗背锅。 却是个人心参与的难题。 狗洞打开,大倪和小倪率先钻了进去:「主子,你去城门口等我们。」 主子是皇子,是帝王同胞,怎可钻狗洞? 大倪和小倪一马当先,钻了进去。 祁熹想了想,也钻了进去,身子刚钻了一半,便被秦止掐着腰拽了回去。 「你干嘛?「祁熹恼了。 秦止:「你跟进去作甚?」 这话说的好笑,里面情况不明,大倪和小倪二人进去,万一出了什么事,连个报信的都没有。 不过,祁熹现在没有跟他深究这些。 秦止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掐着她的腰,将她拖出来以后,顺手便搂上了。 真是占便宜没够。 「撒手!」祁熹冷下了脸。 秦止见祁熹翻脸,放在她腰间的手,「嗖「的收回。 「以后再对我动手动脚,我就去对你哥哥动手动脚。」 秦止心弦一紧,听听,听听,这都说的什么浑话! 他扭头去看封淮安,意思不言而喻:你是长辈,不管管吗? 封淮安摸摸鼻子:「我听到城门响了,城门厚重,计都,你跟老夫去帮忙!」 秦止:「……」 计都觉得自家主子智商又下降了,你跟人家舅舅告状,人家舅舅能向着你? 心底直为主子嘆气,计都认命的去跟封淮安推城门。 祁熹也懒得理他,抬步便走。 眨眼间,此处便只剩秦止一人。 秦止忽然有种自己是孤家寡人的感觉。 祁熹不声不响掏空了他身边的人。 这女子,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就连他的心,都被她给掏空了。 城门在几人合力之下,打开了一个缝隙。 众人牵马进城。 千阳县,外面看像是一座死城,里面看,更像是一座死城。 几乎每隔几家,便能看到家门口挂着的白幡。 白幡随风飘荡,四周鬼气森森。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旱魃和丧尸之类的话,祁熹觉得,这里,极有可能会出现传说中的那些东西。 诡异,阴森,处处透着荒凉的死气。 好好的一座城,竟不像是活人居住的地方。 第448章 女德 秦止不敢再和祁熹靠的太近,在距离祁熹三步远的地方护着她。 靠近了,总会情不自禁,总想近一些,再近一些。 他从未对一个女子有过这种想法。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坊间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祁熹真的是一个闻尸语,辩鬼话的神婆。 在他的身上,下了术法。 让他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自控力,丧失了为人君子的坦荡。 正人君子和卑鄙小人的天平被打乱。 中间站着一个判官,不停的对他进行审判,折磨。 秦止不知,这才是爱情,像是两块磁石,迫切的想要互相靠近。 近一点,再近一点。 坐怀不乱非君子,只是因为没有爱。 在喜欢的人面前,任何人都做不到君子所行。 越是靠近城中心,房屋越是破败不堪,乌鸦扯着脖子喊,如催命的鬼符。 「你们大陵的贪官真可恨。」祁熹磨牙。 若不是因为贪官横行,将开山引水的银子贪的只剩二百两,又怎会民不聊生? 此事,秦止很自责:「是本座这个司主的不称职,此事,本座有责。」 祁熹斜眼扫他:「你这是怎么了?唉……要说你们兄弟二人能将这大陵江山撑起来,也着实不易。」 从古至今,寡妇幼子都是旁人欺辱的对象。 更何况,这幼子手中,还握着至高的权利。 难免引来心怀叵测之人。 不知为何,祁熹的一句「着实不易」令秦止心头髮酸。 这些年,只有皇兄知晓他的不易。 外人看到的,皆是杀伐狠厉的清御司司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0页 酒桌茶楼,传着他的种种狠毒,茶余饭后,也是对他的咒骂不忿。 他默默的垂下眸子,自我平復心底的翻江倒海。 祁熹挠了挠头,转身质问衙役:「这千阳县,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你不会是诓骗我们吧?」 衙役吓得往小倪身后躲:「怎,怎么可能,小的不是跟你们一起进来了么。」 祁熹不怀好意的扫了一眼他的下身:「你现在尿尿还能站着,要是让本姑娘知晓你诓骗我,本姑娘就让你以后蹲着尿尿。」 「咳咳,」封淮安终是看不下去了,将祁熹扯到旁边:「熹儿啊,女子说话,莫要这般粗鲁,俗话说的好,女子之德,笑不露齿,言不粗鄙,行不……」 「行行行!」祁熹打断他的话:「我说舅舅,你这是嫌我丢你人了?」 封淮安被她的直白噎的说不出话,抬手蹭了蹭鼻尖。 他能说,确实有些丢人吗? 封家的女儿,从心而活,可也不至于……这般粗犷。 还是在喜欢她的秦王面前。 她就不知收敛一些,含羞带怯一些? 祁熹环起双臂,笑了笑:「你那些什么女德经,敢不敢回去背给祖母听?」 封淮安再次被噎。 少时,他听过父亲在母亲面前讲女德。 结果,母亲拿着鸡毛掸子让他们兄弟几个追着父亲背女德。 思及至此,封淮安的屁股,还在隐隐作痛。 「咦?」 二人靠着路边走,祁熹忽然扫见一家破败的窗户内,好像有个影子一闪而过。 第449章 身高两米五 她推开封淮安走了进去。 陈旧的木门,摇摇欲坠,厚厚的灰尘随着木门的推动洒落,扬起漫天尘土。 祁熹抬袖遮住口鼻,环顾屋内的场景。 这是一家卖衣料的铺子,铺架上摆放着一叠叠的布料。 布料落灰,看不出本来花色。 桌椅板凳上,全部沉积厚厚的灰尘。 祁熹轻轻迈步,走近铺子,封淮安紧随其后,压低声音:「熹儿,可是发现了什么?」 祁熹蹲下身子,指着不远处的一排清晰的脚印。 布满灰尘的地面成为很好的载体,脚印新鲜清晰。 「有人?」封淮安语气激动。 在这座死城里,如果遇见一个活人,便能抓到对方,问询城里究竟发生过何事。 祁熹起身靠近足印:「舅舅,这个脚印,不见得是人留下的。」 祁熹的声音,和着乌鸦嘶哑的鸣叫,吓的封淮安头皮发麻:「熹儿,你莫要吓唬舅舅啊!」 祁熹朝他招手,示意他走近来看。 「此人没穿鞋子?」封淮安疑惑道:「可这脚印,怎么不对劲呢?」 祁熹淡笑,捡起脚印旁边的一撮白毛递给他看。 封淮安扫见那白毛,一瞬间,他甚至听到了头皮噼啪炸响的声音:「那个……熹儿啊,咱们要不要去叫计都进来啊,或者小倪也成,舅舅看那小倪轻功了得……」 背着他逃命,应该不在话下。 祁熹拧着眉,将白毛收起来,又用手丈量了脚印。 法医学中,人的脚长和身高的比例为七比一,古代仵作也用立七坐五盘三来通过脚印判定身高。 如果按照这个脚印来推断这个人的身高大概在两米五左右。 两米五的人类…… 祁熹有些胆寒。 而且,这白毛又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此人身上落下来的。 那她方才看见的人影,就是一个身高两米五,全身长白毛的人类? 没有结论的事情,祁熹没有告诉封淮安。 这也不妨碍封淮安发挥自己的想像力。 来之前,他便查看了许多的民间诡志,看见白毛,就想到了:「熹儿,这莫不是旱魃身上掉下来的?舅舅听说,那旱魃全身长满白毛……」 封淮安话音刚落,秦止和计都已经跟了过来。 秦止方才见二人神神秘秘的讲悄悄话,便没在意。 谁知,一晃神的功夫,这丫头就不见了。 好在这里房屋破败,从洞开的缝隙里,看到了封淮安的身影,几人刚走进,便听二人在聊旱魃。 古人对鬼神往往存在敬畏之心,更有向死而生的说法,才会在死后陪葬大量的金银财物。 秦止身后的几人闻言,皆顿住脚步。 秦止闻言,也是眉头深皱,开口插话:「莫要怪力乱神。」 封淮安见秦止来了,心下安定许多。 祁熹眸中的慌乱一闪而逝,抬头道:「大人,我舅舅这次,可能真不是怪力乱神。」 守在门外的几人:「……」 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计都默默的扫了几人一眼:「小倪,你轻功最好。」 就在小倪以为计都要吩咐他逃跑的时候带着主子时。 计都:「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你垫后。」 小倪:「……」 第450章 给对方填肚子 小倪用眼神询问大倪:这差还能不能当了? 大倪用眼神跟小倪交流:你还想去破庙要饭? 兄弟二人眼神交流一番,小倪默默的垂下了脑袋。 此时,屋内几人又有了新发现。 房屋另一面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秦止在破碎的墙壁上又发现了一撮白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1页 由此,祁熹几乎可以肯定,那人全身,真的长了白毛。 莫不是,此地的人都进化了? 祁熹再次将衙役拖了过来:「你真见过这里的活人?他们长什么样?」 衙役经过这两日的带伤赶路,已经处于虚脱状态:「小的,小的还是半年前,听从这里逃出去的人提及此事,那人,确实长的跟正常人无异啊!」 连日来的折磨,让他发现,死亡真的是一种解脱。 可他又没有勇气去死。 只能生生受着,还要时不时的被这女子辱骂打压。 他忽然明白,这个世界上,是存在报应的。 以前,他在女子身上找到的那些自我满足,都被面前的女子打压殆尽。 秦止用指腹捻了捻那白毛:「此事已过半年之久,这里很可能发生了什么异变。」 祁熹点头,重重的拍了拍衙役的脸:「希望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不然的话,若是遇见什么吃人的怪物,先将你丢出去给对方填肚子。」 衙役:「……」若是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那男子一剑刺死自己。 这般苟活,何苦来哉? 秦止瞥见外面地上凌乱的脚印:「若想知晓答案,可能还要追上去。」 众人心头存疑,比起在这城中乱晃,不如跟上这脚印,看看对方到底是身高两米五,还是全身都是毛。 一行人牵着马,绕到铺子后面,顺着脚印追踪。 城里到处都是尘土,脚印极好辨认。 一直追到一处寺庙前。 寺庙漆门大敞,院中央立着极大的香炉,香炉里没有香灰,只有厚厚的灰尘。 四周的枯树上,结着蜘蛛网,大殿内,佛祖的金身不再和蔼可亲,看得人心头直冒凉意。 祁熹又揪着衙役的领子威胁:「半年的时间,造不成这般景象,你一定是撒谎了!」 衙役身子一软,短短时日,已经完成了男人到太监的转变,声音有些奸细,带着哭腔:「姑娘,小的真没有撒谎啊!咱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小的巴不得你们都平安无事啊!」 祁熹剔看他。 半晌,松了手。 衙役被祁熹这么一吓,本就失去功能的下身,漏了尿,浸湿了大片衣衫。 祁熹厌恶的别开眸子,见秦止已经走进大殿,连忙跟了上去。 大殿内,佛祖被蛛网缠绕,青石地板上却没有一丝灰尘。 脚印在大殿内消失。 秦止和祁熹对视一眼。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盘旋在上空的风好似更大了,带着哮鸣音穿堂过巷。 乌鸦扯着嗓子玩命的叫,叫的每个人心头髮慌。 计都走进大殿,在殿内寻了油灯,放在避风处点燃。 安全起见,大倪去将马儿都牵进了殿内。 放在平时,可以让它们去自由活动,可这里太过弔诡,人尚可食人,何况膘肥体壮的马儿了。 第451章 两种人 油灯昏黄摇曳,将佛祖金身的影子投映在大殿中,随着烛火摇晃,影子不断变幻形态。 看起来恐怖又阴森。 众人寻了个地方坐下。 天气炎热,衙役浸湿的衣摆已经干了,可那股骚臭味儿久久不散,他自觉的离众人远一些,寻了个角落,偎了进去。 连日来的精神紧绷,一行人早已人疲马乏。 秦止找了个蒲团,递给祁熹后,在她身旁坐下。 祁熹也有些睏乏,漫无目的的跟秦止闲聊:「你说,马儿睡觉都是站着,驴子为啥是躺着?」 秦止:「……」这个问题,他还从未想过:「可能是因为驴子比较聪明。」 马儿斜眼瞅了瞅自家主子。 为了讨好雌性,真丢马脸。 祁熹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道:「我也觉得这驴聪明,小心眼子颇多。」 也就是俗话说的,吃精。 祁熹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闲聊,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 秦止将人揽到怀里,让她睡得舒适一些。 睡梦中的祁熹,丝毫不客气的在秦止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秦止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像是皂角和着他的体香。 令人感到心安。 封淮安扫了一眼二人,压低了声音开口:「在没有三媒六聘之前,秦王殿下还是注意保持与熹儿的距离为好。」 秦止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垂眸凝视祁熹的睡颜。 睡着的祁熹很乖,没有那双一眨一个心眼子的眸子,她看起来安静又恬静。 「本座何尝不想早些去封府三媒六聘,可这丫头,便是天上的大雁,她若是不点头……本座不敢擅自做主。」 这是封淮安第一次跟秦止谈关于祁熹的事。 令他感到大为震惊。 他从未想过,堂堂清御司司主,当今的胞弟,在自家丫头面前,竟如此的卑微。 封淮安沉默了。 这件事,他也做不了主。 就像秦止说的,祁熹是天边的大雁,更生的全身反骨。 若是逆着她的性子,这孩子不知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只有他们想不到,没有这孩子做不到。 祁熹这一觉睡得很沉,那种深陷在梦中无法自拔的感觉,许久没有过了。 她能感觉到身边有人给自己扇着风,却无法清醒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2页 以至于,让她感觉,自己还在梦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自己身子忽然腾空,紧接着便被压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 祁熹脑子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她紧贴着秦止的胸口,清晰的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 祁熹冷静了一瞬,这才发现,秦止抱着她藏身在一处柱子后面。 她哑着嗓子压低声音问:「发生什么事了?」 秦止示意祁熹往外看。 只见有人不断的从佛祖的金身后面走出来。 他们身高正常,佝偻着身子,小心谨慎。 有人到门外放风,他们好像在惧怕着什么。 祁熹眨眨眼。 佛像后面一定有空间供这些人生存。 可他们在害怕什么? 难不成,是那些身高两米五,全身长白毛的人? 可这里,为何会出现两种人? 第452章 断袖之癖 又或者说,那种全身长满白毛的,真的是封淮安口中的旱魃? 据祁熹所知,尸体长期处在干燥的环境中,再接触潮气,又或者是尸体在二十度以下的环境中,才会产生霉变。 霉变归霉变,尸体不会动啊! 这特么的全身长毛的傢伙,是会跑的,还特么身高两米五。 祁熹有些害怕了,对未知的害怕。 佛像后面陆陆续续走出十余人,最后一人,令所有人瞠目。 那竟然是一个全身生了白毛的人。 虽然身高没有两米五,可那人生了一双大脚。 由于脚太大,没有合适的鞋子,那人赤着脚跟随人群往外走。 祁熹有些害怕了,她揪着秦止的衣衫,声音蚊弱:「你说,那是个什么东西?」 秦止也从未见过这种诡事,昏暗的光线下,那人身上的白毛极为醒目,他揉了揉祁熹干燥的发:「莫怕,不管是什么,都伤不着你。」 大殿的另一边,计都捂着封淮安的嘴,死死的将人压在身下。 封淮安急的满脸通红。 那可是旱魃啊!活着的旱魃!如果抓到了,他便能在药草集里添上一笔了啊! 思及至此,封淮安望着那行走的荣誉,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扎。 计都简直无语了,这不是医痴,这是个医疯子吧! 他这般冲出去,还不知道谁抓谁? 情急之下,计都直接翻身骑在了封淮安身上,一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钳制住他的手臂,将人死死摁在地上。 二人折腾出了一身的汗。 白毛人带着那群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大倪重新点燃油灯,听见旁边有异动,小心翼翼的拿着油灯靠近。 便看到了封淮安和计都……暧昧的抱在一起。 计都好像在强迫封淮安做什么。 大倪:「……」 他听说过断袖之癖,可这二人年龄差距悬殊,又是计都。 大倪的心态崩了,端着煤油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计都见大殿重新亮起,抬头去看,便见大倪满脸不可置信,好似雷击的表情。 他后知后觉,几乎是下意识的往身下去看。 封淮安满脸委屈,一张老脸憋的通红,正在死死的瞪着自己。 计都:「……」他方才,都干了什么? 不等封淮安发怒,计都连滚带爬的从他身上爬下来。 躲到一旁去整理衣衫,顺嘴跟大倪解释:「我只是一时情急……」想了想,计都觉得这句话依旧会让人产生误会,接了一句:「他要去抓旱魃。」 大倪听着计都的语无伦次,脑子一半是面,一半是水,稍微一动,便是浆煳。 他连忙端着油灯走开:「我什么都没看到。」 计都:「……」他就算再饥渴,也不可能抓着一个男的,还是老的,做那种事啊! 计都见大倪走远,连忙追上去解释。 事关他的清白,他必须要跟大倪解释明白:「大倪,你听我说。」 大倪听见计都的声音,脚下步子加快,小跑着走到秦止面前,将油灯放稳。 计都紧随其后,看见秦止,乖觉的闭嘴。 第453章 嚼吧嚼吧吃了 祁熹莫名觉得,这二人的气氛不对劲。 不是她思想污。 而是一个负气走,一个追着解释,怎么看,都是电影里男女之间的情节。 祁熹抬手指了指大倪,又指了指计都:「刚才你俩趁着天黑,干了啥?」 计都:「没有!」 大倪:「没有!」 异口同声的解释,遮掩感十足啊! 祁熹「啧啧」两声:「你们猜我信不信?」 计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往死了冤的那种。 他只想攒钱娶个温柔的媳妇儿过下半生,或者是跟主子卖一辈子的命。 他从来没想过攒钱娶一个相公啊! 就在这时,封淮安也走了过来。 被计都钳制着动弹不得的气还没消,如今看见计都便觉得气血攻心,心口疼。 他连忙为自己把脉,生怕自己被气死。 可计都在跟前,他看着又气。 想了想,封淮安瞪了一眼计都,把着自己的脉,转身走到一处看不见计都的地方沉下心诊脉。 有事可以等会再说,事情有很多,命只有一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3页 探上自己的脉搏,不出所料,气血攻心,封淮安取出银针,为自己针灸行气。 祁熹:「……」 这怎么又变成了三角恋了? 舅舅那个老不羞也跟着掺和进去了? 计都觉得,再不解释,这口锅便在自己身上焊死了。 他连忙道:「封大夫当时要冲出去抓旱魃,我一时情急,可能有了冒犯他的动作。」 「哦~」祁熹恍然大悟,冒犯的动作,是什么动作? 计都见祁熹满脸奸笑,再次开口解释:「大倪过去的时候,可能误会了什么,属下正想解释,大倪不肯听。」 计都说着,语气中竟有几丝委屈。 祁熹也不好意思再逗他:「下次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不用客气,直接打晕,反正小倪轻功好,可以扛着他走。」 刚将针拔下来的封淮安:「……」 再次将针插了回去。 最伤人的永远都是至亲,听听,这是自家人说的话吗? 祁熹言归正传,对计都道:「你们都看见了?」 计都和大倪连连点头。 祁熹转头去看秦止:「如果不是我们的眼睛有问题,那就是那些人有问题。」 秦止点头,去佛像后面查看,发现后面并没有暗道,方才的一切,都像是一时的幻境。 一人出现幻境,不可能所有人都出现幻境。 就像祁熹说的,如果他们都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一定是对方。 可什么样的人,身披白毛,脚大如璞? 「那就是旱魃!」为自己针灸过的封淮安看上去脸不那么红了,重新恢復了儒雅医痴的模样。 「舅舅!」祁熹简直被他死:「旱魃是一种尸变现象,你看刚才那个东西,四肢灵活,头脑清晰,哪一点像是尸变产生的旱魃?」 不待封淮安反问,祁熹继续道:「就算如你所说,可你也说了,旱魃头顶长着一种菇,可你又见过,全身长毛满地跑,头上还顶着蘑菇的旱魃吗?」 什么都不知,方才就跟疯子似的要去抓那东西。 也不怕人家「嗷呜」一口将他嚼吧嚼吧吃了。 第454章 名留青史 封淮安被祁熹一顿骂,不敢再吱声。 他来千阳县就是为了旱魃。 就是为了验证传说的真实性。 如果能找到旱魃,找到药菇,他封淮安的名字将名留青史。 从古至今,每一个搞科研的人追求都是一样的。 教授是这般,封淮安也是这般。 「你没发现佛像身后有空间吗?」祁熹又问秦止。 秦止摇了摇头:「佛像镀金泥塑,没有异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如果是这样,刚才的人是从哪里出来的? 难不成他们集体产生了幻觉? 幻觉不是幻象,幻象可以相同,幻觉却会根据每个人的心理欲望而改变。 秦止拧着眉思索。 忽然让他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再次走至佛像后面,这一次,他没有检查佛像金身,而是用剑柄轻敲佛像后面的地面。 暗室一般是最方便建造的隐藏空间,由巧匠打造两面隐蔽的墙壁,便可形成暗室。 可地下洞穴耗费的工程量便很大。 这也是秦止一开始没有检查地面的原因。 这一敲之下,秦止发现,佛像背后的地面,竟是空的。 计都见此,拔出腰刀,和大倪小倪一起将青砖板撬开。 洞口由石阶一路向下,不知有多深。 墙上燃着昏黄的煤油灯。 就像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通道。 秦止和祁熹互相对视。 这得是多大的工程量? 而这些人,挖这样的深洞,目的是什么? 想要知道真相,只有下去查看。 秦止吩咐大倪和小倪在上面看守马儿,其余人一起下了地道。 祁熹本不准备带封淮安下去,可那老傢伙在面对医术时,出奇的执拗,认死理。 他义正言辞的道:「老夫看过了,这种环境最容易形成旱魃,」说到此,还偷偷扫了祁熹一眼,补充道:「死了的旱魃。」 祁熹无奈。 几人顺着地道的台阶一路向下。 不知走了多久,空气逐渐变得稀薄,恍惚间让人以为,真的即将到达十八层地狱时,终于看到了台阶的尽头。 尽头处是一片极大的场地。 场地的不远处,建着许多的房屋。 这个时间点,房屋关着门,想必都已经睡下。 这里的建筑,一应俱全,好似直接将上面,搬到了下面。 令人嘆为观止。 几人小心翼翼的走进。 「汪汪汪~」 不知哪一家,养着一条狗,一声声狗吠过后,四周的房屋亮起了灯。 祁熹着实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还有人养着狗。 很多人从自己家中走出,看到是陌生人,再转身回去唿唤自家男人。 没多时,祁熹和秦止便被一群男子团团围住。 长久的不见天日,导致他们肤色发白,头髮油腻。 瞳孔似乎都比正常人要大上一圈。 他们手持长矛,对准几人。 「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是怎么下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4页 「我们外出的人……是不是被你们杀了?」 一声声质问,由这些人口中喊出。 他们对几人的敌意,也在逐渐加深。 有的人,甚至恨不得现在就将长矛戳进几人的心口。 第455章 地下城 一番吵闹之下,四周房屋内,有一家响起了婴儿的啼哭声。 这里,就像一座地下城,他们在这里生活,生子。 衙役被这样的情况惊呆了,下身没出息的又开始漏尿。 此地不通风,尿骚味儿瞬间四散开来。 手持长矛的男子眼神怪异的扫了衙役一眼。 那意思不言而喻,就这胆子,竟然还敢摸进地下城? 衙役心里苦啊,他也想留在上面。 可祁熹怕他多生事端,非要让他下来。 还说,遇见长毛怪,他能堵嘴,遇见危险,他能挡刀。 他现在最怕的便是两边人打起来,祁熹拿他当盾牌使。 计都面对凶神恶煞的几人,面色平静:「我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 几名男子闻言,不敢置信的放大了瞳孔。 互相对视,寻求计都话中的真伪。 可这个时候,能找到地下城来的活人,真的是需要几分真本事的。 而且,几人看起来便知身份尊贵,想来,不会有假。 他们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长矛。 其中,一名干瘦的年轻男子问道:「你们,真是朝廷派来的?千阳县,不是早就被朝廷放弃了吗?」 秦止扫了那人一眼:「朝廷早就拨下了赈灾银,却被层层贪污,你们县令冒死送信进京,朝廷这才得知此事。」 那干瘦男人瞬间像被掏空了全身的力气,垂下了手臂:「我父亲所说,竟是真的,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此人,便是千阳县县令的儿子。 千阳县大旱,民不聊生,连夜的风沙,导致满目疮痍。 千阳县县令被逼无奈,冒死送信进京。 而他的儿子,苦守无果后,带领众人捨弃了地面的生活,搬至地下。 在这场大灾之下,没人能想像,父子二人经歷了怎样的煎熬和折磨。 见外面局势稳定,房屋内的老弱妇孺好奇的探出头。 有牙牙学语被母亲抱在怀中的孩子,还有扶着墙壁蹒跚的老人。 一名老妪满脸热切,望着这边用苍老的声音喊道:「小胖,是朝廷来人了吗?」 被叫做小胖的,是那个瘦子。 也是县令的儿子。 大灾之前,他确实是个胖子。 天灾下来,他已经瘦到不人不鬼。 小胖几步走至老妪面前,扶着她:「祖母,是朝廷来人了,父亲成功了!」 老妪浑浊的眸子溢出泪水,她捻起衣襟擦拭:「我的儿啊,我的儿啊……」 千阳县县令说要上京时,有人阻止,有人嗤之以鼻。 千阳县已经成了那般,朝廷只发放两百两赈灾银,足以证明,朝廷已经放弃了千阳县。 皇室上无老,下无小,能有多大的本事?大陵亡国,也是早晚的事。 只有祝县令坚信,赈灾银有猫腻。 她没有想到,自家儿子真的成功到达了京城,还将书信送达天庭,请来了赈灾的大官。 秦止见此,给了计都一个眼神。 计都从怀中掏出那张浸满鲜血的信。 信早已经干透,有了鲜血的浸染,变得比普通信纸坚硬。 计都弯腰恭敬奉上:「老夫人,抱歉,没有保住令郎的性命。」 老人双手颤抖,接过信纸,仔细打量上面的血迹后,将信紧紧的捂在胸口。 第456章 杀光所有人 她深吸一口气,缓过了那阵剜心般的痛,靠在了小胖的身上:「我的儿啊……我的儿子啊……」 「祝老夫人节哀,朝廷不会忘记祝县令的义举。」秦止幽幽的道。 此事,是他巡查不到位,这才导致千阳县百姓遭此大难,祝县令惨死京师。 祁熹闻言,捅了捅秦止的手臂:「此事不怪你,大陵江山那么大,你哪能处处都走到!」 喜欢之人的安慰,总是能浸润到人的心坎里。 秦止发酸的心口,像是有蜜缓缓的,慢慢的顺着缝隙流进去。 祁熹见祝老夫人缓和了一些,开口询问:「小胖,那个……」对一个瘦子叫小胖,总有种违和感,祁熹挠了挠头:「我在寺庙看到有白毛人从地下城出去,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小胖闻言,眸光一暗。 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回了房。 关于白毛人,这些人好像不愿意提及。 小胖招唿几人进屋详谈。 祁熹跟着秦止走进地下城的房屋。 不得不感嘆,这些人是有些本事的。 屋里桌椅板凳俱全,就连厨房都有。 如果不是这里没有阳光,祁熹险些以为自己身处地面。 小胖见祁熹好奇的左看右看,解释道:「我们村上,有一个巧匠。」 祁熹恍然,这样的技术含量,如果没有能工巧匠指导,是无法完成的。 小胖引着几人到桌边坐下:「最开始,我们只是想挖井寻水,后来,上面的环境越来越不适合人生存,我们才想到,何不在地下挖个洞生活?」 「然后,大家便都加入了进来,逐渐的,便建成了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5页 「你很厉害!」祁熹由衷夸赞:「你的父亲也很厉害。」 小胖眼眶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各位大人,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地下城虽说有水,但是不能给各位大人倒。」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问道:「为何?」 小胖将自家祖母扶到里屋坐下,转回头后,忽然跪在了秦止的面前:「小胖深知,大人们能来赈灾,已是千阳县之福,可千阳县的百姓,兴许等不到那一日了,也再也见不到外面的阳光……」 祁熹越听越煳涂。 便听小胖继续解释道:「这里有地下水,可水中不知有何物,我们喝了以后,有很多人,身体发生了改变。」 「这种改变,在不见到阳光的时候无事,可直到我们有一批人出去寻找食物,触到了阳光,全身异变长毛后,我们才知,这里的水有问题。」 「后来,我们便选择在夜间出去,白天就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城中,就算是各位大人来了,我们也早已无法出去了。」 提到此事,小胖很自责:「我不知,将他们带进地下城,究竟是对还是错。」他纠结的紧紧拽着自己的头髮。 「自然是对的!」祁熹坚定的告诉他:「若是没有你,没有你父亲,千阳县的百姓熬不到现在,至少到现在,他们还活着,不是吗?」 小胖抬起迷茫的眼:「可他们恨我,他们转变以后,便逃离了地下城,说要杀光地下城的所有人!」 第457章 医神 祁熹:「……」 所以说,她白天遇到的白毛人和晚上看到的白毛人不是一伙的。 普通人在喝了这里的水以后,由阳光触发,身体产生异变。 他们心里生了恨意,便留在外面不再回地下城。 可那水…… 祁熹问道:「可以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水源吗?」 水源在千阳县,是最珍贵的东西。 祁熹没想到,小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这是一个善良的孩子。 虽然祁熹没有见到祝县令,但是能养出这样的孩子的父亲,一定也是一位善良的父亲。 善良应该遇到善良,善良的人,不应该遇到欺骗。 善良也并不代表,对方就是傻子。 只是因为他们的出发点是与人为善。 有祝县令,有小胖,是千阳县百姓之福。 小胖将几人带到一处地下河跟前,地下河不宽,河水湍急。 祁熹对封淮安道:「舅舅,你跟我过去看看。」 封淮安点点头。 河边修葺了一个取水点,二人走至取水点蹲下。 祁熹扭过身,借着昏黄的光线遮挡,从手镯中取出一个试管,灌了一杯水,放进手镯中。 这个手镯很神奇。 从里面取出的东西,会逐渐放大成原本的体积。 往里面放东西,会逐渐缩小。 祁熹将试管放进空间,眯着眼去看,见试管放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有些心急。 这个时候,总不能在众人面前直接躺在地上挺尸进入空间吧! 可勘验地下水刻不容缓。 她心思一动,没想到空间好像跟她心灵相通了一般,试管自己动了起来,放进了检测仪里。 祁熹惊喜的同时,又开始感到害怕。 她能感觉到,空间和自己的连接越来越紧密了。 此事,不知是好还是坏。 眼下,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 检测结果很快出来。 除了一些微生物,便是一些矿物质。 也就是普通的地下水。 可那些人身体的异变又是怎么回事? 祁熹转过身去看封淮安:「舅舅,你有没有发现?」 封淮安手上摆弄着一些草药,没好气的耷拉着脸:「怎么?自己神神秘秘的没有查出什么,又跑到我这里来偷师学艺了?」 祁熹谄笑:「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家人还分你我啊?」 封淮安放下手中的草药,满脸正色:「熹儿,舅舅总觉得你不对劲,还有你那个什么工具箱,你跟舅舅说实话,是从何处得来的?」 祁熹眸光微闪:「熹儿在落凤山时,偶遇仙人……」 「打住,」封淮安打断祁熹的胡扯:「你少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煳弄我,你那些鬼话,煳弄煳弄浩浩还行。」 「是是是,」祁熹直接耍无赖:「可是舅舅,我要是说我是鬼,你信吗?」 封淮安上下打量她,虽满脸的不信,还是默默的离她远一些:「你要是鬼,你舅舅我就是神,医神!」 祁熹撇撇嘴:「那么,这位医神,你可有验出,这是水中,有何物啊?」 封淮安老神在在的:「跟医神说话客气些,医神便告诉你。」 第458章 水底的黑影 祁熹乜了封淮安一眼,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笃定的样子,试探问道:「舅舅,你真的验出来了?」 中医博大精深,不是很多机械化的东西能够比拟的。 后世的中医逐渐落败,问题不是出在方子,而是中药上。 封淮安将手中变色的草药递给祁熹看:「有毒,毒性不强。」 祁熹嘆为观止,可既然是有毒,为何空间仪器检测不出来? 祁熹沉吟一瞬便明白了。 这种毒,有可能是某种植物散发出来的天然物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6页 封淮安也感到奇怪:「照理说,这种毒的量对人体不会产生什么伤害,而且……你看。」他指着水流中一闪而逝的几尾鱼。 鱼儿活蹦乱跳,并没有出现异变中毒现象。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祁熹道:「这种毒,只针对哺乳动物,或者说,他们在喝了这里的水以后,又接触到了其他物质,产生了致人异变的毒性。」 封淮安再次对祁熹产生了怀疑。 自从知晓祁熹是封家的孩子以后,封家便去打探过祁熹的过去。 祁连山命运多舛,断无可能培养出这般优秀的孩子。 封淮安感激祁连山,却也好奇,在这孩子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他不敢问,他怕那个答案是封家不能承受之痛。 「舅舅,」祁熹的一声舅舅拉回了封淮安的思绪,他抬手慈爱的揉了揉祁熹的头。 祁熹怪异的扫他一眼,没空深究他突如其来的热络,继续道:「你可能配制出解药?」 封淮安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怕是要找到毒株方可一试。」 可这扶楼山茫茫大山,想要找到一株没有显性毒素的植物,无异于大海捞针,沙中淘金。 秦止见二人嘀嘀咕咕半天,祁熹更是眉头深皱,一副为难的样子,迈步过来:「熹儿,水里究竟有何问题?」 小胖也是凑过来担忧的问:「几位大人,我们千阳县的百姓可还有得救?」 祁熹望着小胖满脸急色与期盼,不知该如何回答。 救是有救。 毕竟这种毒,不会要了人命。 可解药也难寻。 秦止见不得祁熹为难,开口道:「一切未有定论,若是有救,我们必定想尽办法,若是无救,也是天意。」 小胖闻言,满脸沮丧,旋即,又舒展眉心。 朝廷来人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再不济,也比他们在这里死熬着强。 地下城中虽然有水,可为之付出的代价便是终身不得见阳光,这般活着,无疑是在饮鸩止渴。 祁熹深汲气,她又何尝不知,这里百姓的艰难。 就在祁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忽然发现水中的鱼儿出现了异常。 成群的鱼儿四下逃窜,有一些甚至跳出了水面。 封淮安和祁熹交换了一个眼神。 封淮安:「怕是要有异变……」 他话音未落,水底忽然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迅速上浮。 祁熹眸光一凌,便见那黑影跃出水面,如离弦之箭般直奔封淮安而去。 祁熹下意识的扯住封淮安的手臂用尽全力将人往后甩。 下一刻,便觉后背一阵剧痛。 第459章 逃离地下城 秦止面色一变,伸手抠住祁熹的手腕。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祁熹和秦止被一条全身透明的大鱼拖到了水底,眨眼间消失不见。 封淮安从地上爬起,手扶岸边,焦急的四下张望。 水面湍急,别说大鱼,连小鱼都不见了踪迹,哪里还有祁熹的影子。 封淮安手指死死抠住岸边,朝水面大声喊道:「熹儿!熹儿!」 计都一把将其拽起,眯眼朝水底看。 洞内光线昏暗,根本看不到水下的情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计都心头急躁,转身吩咐:「大倪小倪,你们守好封大夫。」 话落,便准备下水救人。 却被封淮安拉住了手臂。 封淮安强迫自己镇定:「计小哥,河水湍急,大鱼不会逆流而上,熹儿和秦王定是被沖至下游去了,我们必须顺着地下河往下游去找。」 小胖闻言插话:「这条地下河是我们开採出来的,下游根本就没有路。」 封淮安目眦欲裂:「只有水吗?」 小胖见此,弱弱的回:「……只有水。」 也就是说,即便祁熹和秦止鱼口脱困,也没有办法浮到水面换气。 计都闻言更急:「封大夫,你在此地等候,计都的命是主子的,如果主子出事,计都也活不成,不如让计都赌一把。」 话落,他甩开封淮安的手臂跳进了地下河,转眼间便消失在漆黑的河水中。 封淮安气的直拍岸边,手掌拍到麻木都不自知:「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大鱼本是奔他而来,祁熹是为了救他。 可他多大岁数,祁熹多大岁数? 这笔帐,怎么算都不划算啊! 这小丫头,简直是死心眼!太死心眼! 小倪看了一眼大倪,走上前来拉封淮安。 他怕封淮安情绪激动,也跟着跳了下去。 计都跳河之前嘱咐过他们,看好封淮安。 主子不在,计都的话便形同主子。 封淮安被小倪生拉硬拽的扯远了。 小胖也是极为自责,双拳紧握。 只有衙役,仿佛看见了逃离的曙光。 没有那气势骇人的男子,心思狡诈的女子也不在。 他是不是可以逃离这座地下城了? 即便以后不能人道,可活着,总比在这等着被那女子折磨致死要强啊! 衙役眸光微闪,立在一旁默不作声。 祁熹在被大鱼拖到水下时,感觉有人紧紧的抠住了自己的手腕。 紧接着,冰冷的地下河水便从四面八方涌了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7页 大鱼力量极大,又是在水中,人力根本无法与其抗衡。 祁熹被大鱼拖拽,身子像是被龙捲风捲起,不停的被其抛甩。 大脑在这种时候,几乎停止了思考。 唯一的感知,便是手腕上的那只极有力量的大手。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拖拽的同时,也在拖拽着那只大手的主人。 可任由大鱼甩动,那只大手都牢牢的抠在她的手腕上。 祁熹不知那只手的主人是谁,强烈的窒息感和求生欲迫使她急切的想要自救。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寻找大鱼拖拽自己的规律。 第460章 让它付出代价 河水冰凉刺骨,在这种环境中,身体极容易产生痉挛。 通常淹死会水的,就是因为游泳健将产生了肌肉痉挛导致无法活动。 祁熹经过训练,这具身体的体能虽然恢復到常人,和前世的自己,还是差太多。 肩膀被大鱼死死咬住,剧烈的痛楚时刻提醒着祁熹。 她可以死,但是抓着他手腕的人不能死。 不管是谁,但凡牵扯到旁人,她都不能让对方为自己送命。 自己送命,和拖着旁人一起送命是不同的概念。 祁熹还在思索,如何逃生,便被大鱼又是一个拖甩。 她能明显感觉到,握住自己手腕的人,不知撞上了什么地方。 那人并没有被撞晕,反倒藉助这股惯性搂住了她的腰。 熟悉的触感,让祁熹明白,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秦止。 秦止紧紧的搂住祁熹的腰,摸索着去掰大鱼的嘴。 大鱼察觉到嘴的肥肉要反抗,下颌勐地发力,满嘴的利齿深深陷进祁熹的肉里,也陷进了秦止的手背。 祁熹险些痛昏过去。 这也激发了她体内的狼性。 在那个科技发达,人心骯脏的时代,每一位特种兵身上都带着一股狼性。 他们可以保家卫国,遇见敌人,也可以化身饿狼将对方撕碎。 祁熹憋着一口气,奋力抬起手,摸索着,狠狠的扣进了大鱼的眼睛。 大鱼吃痛,依旧不肯撒嘴,祁熹手指顺着大鱼的眼睛往下抠。 借着对方吃痛甩动的力道,大鱼的半张脸几乎被祁熹扯下。 鱼骨划破了手指,祁熹仿若未觉。 她只知道,就算是死,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秦止似有所察,双腿环住祁熹的腰,顺着祁熹的手臂往上摸。 冰凉的河水,温热的鲜血仿佛能灼伤他的指尖。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江山稳定,什么百姓安稳,他都不要了,他只要祁熹好好的活着。 思及至此,他拔出腰间的刀,狠狠的刺进了大鱼的体内。 大鱼全身滑腻,插在身上的剑就像是一个把手,秦止握住剑柄翻身跃上了大鱼的身体。 祁熹觉得腰间一松,伴随着秦止的离开,还有大鱼紧咬的利齿。 她不知秦止做了什么导致大鱼松口。 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任何人为自己丧命。 扣住大鱼眼睛的手由一只变成了两只。 大鱼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都松了口了,这二人还跟不要命的想要自己的命。 方才是死咬着不想撒嘴,现在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大鱼在水底四下逃窜。 时间过的很快,仿佛又过得很慢。 就在祁熹力竭,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她忽然看见有亮光出现。 紧接着,地下河的水变的温暖。 祁熹眯着眼,看见大鱼的脑袋被秦止斩开一半,而它的半边脸也几乎从鱼头分离。 秦止拔下长剑,扯着祁熹便向上浮去。 大鱼也用尽了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缓缓的下沉。 它身上的鲜血很快吸引来一群小鱼,还未沉入水底,已经被小鱼包围覆盖。 第461章 死了更加痛苦 强烈的缺氧,令祁熹产生了幻觉。 她仿佛看见过往在眼前一幕幕闪过。 那些光怪陆离的,不切实际的,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像是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掠过。 伴随着浮出水面,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流向身体的每一处,祁熹勐然惊醒。 像一个被困在沙漠中的人,忽然找到了清冽甘甜的泉水一般,她贪婪的唿吸着。 强烈的缺氧和瞬间的送氧导致祁熹面色涨红,眼球布满了红血丝。 她扭头去看秦止,发现秦止跟她一样,甚至于比她的状况还要糟糕。 经过方才的一番折腾,秦止毒发了。 龛毒在他体内迅速扩散,秦止面色惨白,豆大的汗水和着脸上的湖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 祁熹反手抱住她:「大人。」 秦止牙关紧咬,眸光一时清亮一时浑浊,处在昏迷的边缘。 祁熹知道,秦止不会昏迷。 龛毒的阴狠之处便在这里。 它让你痛不欲生,却也让你无比清醒。 清醒的承受着它带给你的痛。 祁熹反手抱住秦止,环顾四周。 发现这里是扶楼山怀抱的江阳湖。 此湖占地面积极大,好在二人距离岸边不远。 祁熹拖着秦止往岸边游。 水中带人,说起来轻松,只有真正带过的人才知,当那个人几乎没有意识的时候,身体会无意识的下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8页 你不止要拉着对方前行,还要承受对方下沉带来的重力。 当祁熹将秦止拖至岸边时,整个人已经脱力。 她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天空,胸口起伏,剧烈喘息着。 不知缓了多久,她才觉得全身逐渐恢復知觉。 伴随着知觉的恢復,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开始作痛。 痛的她本就布满血丝的眸子添了几分狠厉。 秦止沉沉长长的唿吸就在耳边,祁熹也几乎痛到昏厥。 此时,秦止忽然开口,声音微弱:「熹儿,你莫怕,顺着山体走势和太阳识别方位,便可出山。」 祁熹抬起腿,踹了他一脚:「把你丢下?」 秦止闷哼一声,声音又弱了几分:「本座坚持了那么久……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即便是到了那边,被父皇母后责罚……本座也认了。」 话落,他补充一句:「本座之死……与你无关。」 祁熹无力的躺在地上,她现在想起来狠狠的踹秦止一顿。 秦止应该庆幸,她现在动弹不得。 不然的话,一顿毒打是逃不掉的。 封淮安已经在研制解药了,他也坚持了那么多年。 说放弃就放弃。 她的那些战友,到临死时,都没有放弃。 什么叫恨铁不成钢,祁熹此时便是。 在大家都抱着希望的时候,本主反而放弃了。 缓了缓,祁熹开口:「你放心,你若是死了,我也将你的尸体背回去,毕竟,你的死跟我有没有关,我总得解剖给你的手下看,自证清白。」 秦止:「……」 本想死了一了百了,忽然发现,死了反而更加痛苦。 秦止沉默了半晌:「熹儿,你上次餵给本座的草药,可还能找到?」 第462章 毒发 祁熹略带审视的看向秦止:「怎么,又想活了?」 秦止忍着剧痛,承受着她的阴阳怪气:「本座……不想被你剖尸。」 「呵,」祁熹冷哼,扭头看向头顶的天空。 天空湛蓝,不见一朵云彩,这样的天,也就只有古时才有。 扶楼山地势陡峭,四周如刀削一般,坑底生长着许多巨树。 无人涉足的坑底,中心又有湖泊,让这里的环境像是小型的热带雨林。 多可笑,扶楼山外旱的民不聊生,扶楼山内却像雨林。 祁熹尝试动了动,身上很多撕裂伤,稍微一动便痛的她呲牙咧嘴。 秦止眸光微暗,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女子受苦,却又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毒发还要痛。 「熹儿……本座不想连累你。」秦止再次开口。 他想一死了之,为祁熹争取存活的机会,又怕祁熹真将他当着手下的面扒光了解剖。 「闭嘴!」祁熹刚缓过一波痛楚,血液上头,听见他自暴自弃的话便来火。 秦止乖觉的不再说话,任由龛毒腐蚀自己的五脏六腑,嘴角渐渐开始溢出黑血。 祁熹眼瞅着秦止牙关紧咬,全身紧绷,眸光涣散。 见惯了死人,秦止身上的徵兆,哪一项都在预示着他即将成为尸体。 来不及顾及身上的伤,祁熹从空间里拿出酒精,一股脑的往身上倒。 巨大的痛苦袭来,险些让她比秦止先行一步。 消了毒,祁熹为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扶起秦止背在背上。 秦止身长体宽,险些将祁熹压趴下,她咬着牙,弯着腰,背着秦止一步一步往前走。 长久无人涉足的地方,树木野蛮生长,没有道路,祁熹硬生生蹚出一条路。 她努力的告诉自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二人都死在这里。 儿时,她便知道,在死亡面前,要么选择死,要么选择拼命一搏。 从那场车祸,带走了她的父母后,周围亲人的淡漠,便让她知晓。 在那个科技代替人类的时代,人心,早已如科技一般冰冷。 所以,在被教官看中,她义无反顾的成为了国家的机器,并在那场时空追捕里,毛遂自荐。 一切,好似都是冥冥中的天意,好似本该如此。 可她没有完成任务。 流落到这个歷史上没有记载的朝代,遇见了背上这个极具侵略性的男人。 她深知,秦止对于大陵的重要性。 更知,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可有可无。 如果二人只能活一个,那么,她希望秦止活下来。 他一人活,可以换来大陵千千万万的百姓活。 虽然她不关心朝中之事,可一些大事她略有耳闻。 大陵和凉国关系微妙,随时有可能开战。 虽然大陵手握凉国王子,可古达彦在凉国有多重的分量,还要看凉国国王。 一旦大陵和凉国开战,秦止的存在,至关重要。 祁熹背着秦止,唿哧带喘,思绪万千。 背上的秦止已经开始呕血,大量的黑血顺着祁熹的脖颈儿蜿蜒而下。 第463章 仙人歷劫 好在,江阳湖边人迹罕至,成为很多药材的生长聚集地。 黑三菱这种草药本就不是什么罕见物,没走多远,她便看到了一大片。 祁熹将秦止放下,先薅了一把塞进自己嘴里,又薅了一把递给秦止。 秦止意识处在时而模煳时而清醒的阶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9页 他对祁熹没有防备心,祁熹餵到嘴边,他便吃下,乖巧的不得了。 祁熹靠坐一棵大树,长嘆一声,边嚼边道:「咱们也不知能不能走出这大山……」 外面的人,想要进来,不得门而入,她想要出去,又谈何容易? 山中闷热潮湿,身上的伤口极易发炎感染,在这种环境中生存,非常艰难。 更何况,还拖着一个身高马大,毒发的男人。 祁熹再次长嘆一声。 黑三菱逐渐在体内发挥作用,二人身上的痛楚减轻了不少。 趁着秦止清醒的功夫,祁熹将秦止身上的伤口进行消毒处理。 方才不敢轻举妄动,是怕这货生生痛死。 秦止盘膝而坐,任由祁熹折腾。 视线一直追随她肩上的伤口。 虽然已经包扎过了,可方才背着他走了一段路,伤口早已裂开,鲜血浸湿了衣料。 「熹儿……」秦止声音沙哑。 祁熹边为他消毒边道:「怎么了?」 「无事,本座就是想唤你。」秦止有气无力的回。 祁熹白他一眼。 这人是不是被大鱼将脑子给甩出去了? 二人身上血腥味极重,在这种环境中非常危险。 很快,便招来一群食血的飞虫。 二人没有看到的是,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双绿油油的眼睛,贪婪的盯着二人身上的伤口。 祁熹有雨林生存经验,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能在一处长时间停留。 秦止在恢復意识后,也不愿再让祁熹背着。 祁熹扶着秦止,二人顺着刀削般的崖边走。 希望能找到一处可以攀登的地方。 天色逐渐暗下来,祁熹心头越来越慌,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自己。 可她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人影。 好在,在天色即将暗下来的时候,祁熹寻到了一处山洞。 在这种四周全是山林的环境中,有一个三面是墙的山洞,简直太有安全感了。 她几乎没有犹豫,便扶着秦止进了山洞。 二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全身黏腻,衣服粘在身上,行动起来都变得不那么方便。 祁熹将秦止安顿在山洞内,又开始为二人消毒。 身上有些伤口已经出现红肿,这是发炎的迹象。 如果处理不好,夜里两人一起高烧,必死无疑。 处理好伤口,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像是黑色的幕布拉开,洞外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 听起来极为阴森恐怖。 火摺子已经湿透,祁熹从空间内拿出酒精灯点燃。 秦止斜靠在洞壁上,望着那透明的物品发出烛光,忍了忍,还是问道:「熹儿,本座有一种感觉,好像你根本就不属于这里,又或者是,哪位天上的仙人下来歷劫。」 祁熹捧着酒精灯,神神秘秘的望着他:「你看我身上有仙气儿吗?」 话落,她注视着秦止的后背,瞳孔勐缩。 第464章 突生变故 秦止见她神色不对,拧眉问:「怎么了?」 祁熹漆黑的眼眸眯起,冷冷的注视着秦止的背后,语调轻松的朝秦止示意:「大人,你听我说,你现在,慢慢的,弯下腰,动作越慢越好。」 秦止眉心微跳,不知发生了什么,可祁熹的神色告诉他,他的背后,有东西。 容不得他相问,秦止依言缓缓的弯下腰。 祁熹稳住心神,死死的盯着洞壁上的那个东西。 那是一个全身长满白毛的猴子。 其最明显的特徵便是裸露在外的两颗尖牙和下巴上的鬍鬚。 尖牙锋利,好似殭尸。 白须顺长,垂至胸前。 白毛猴个头不大,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嗜血般望着秦止的后脖颈。 它不知何时出现的,也不知从哪出现的。 就这么陡然出现在祁熹的视线里,让人心头升起恐惧。 白毛猴好奇的盯着秦止缓缓下弯。 他也随着秦止的动作,伸长了脖子。 似乎在看,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就在它的脸即将触到秦止的脖颈时,祁熹将手中的酒精灯砸到它的头顶上方。 酒精灯撞上洞壁,发出清脆的破碎声,酒精撒到白毛猴身上,顺着引线点燃。 瞬间,白毛猴变成了一个火球。 祁熹在扔出酒精灯的下一刻,便去拽秦止的手臂,将他扯离现场。 即便如此,秦止的后脖颈还是被烫伤了一小块。 白毛猴发出悽厉的惨叫,在洞穴中四下逃窜,不出片刻,便化作一团火球,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祁熹长舒一口气:「我的妈呀,怎么会有长成这样的猴子?」 这扶楼山,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种猴子,人与自然来了,都得拍上三期。 又像殭尸,又不是殭尸。 那全身的长毛,就像一个……旱魃! 祁熹忽然看向秦止:「你说,舅舅口中的旱魃,会不会就是这东西?」 秦止看向已经被烧的焦黑的尸体:「不知。」 这人回答的倒是老实。 不知便发挥想像力,让自己一知半解啊! 祁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甚至于觉得,千阳县百姓中的毒,可能都跟这种猴子有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0页 思及至此,她又来了精神头:「等天亮以后,咱们就出去找找看,这种环境,猴尸极容易长出蘑菇,要是找到药菇,你的毒,就有救了!」 秦止眸光清亮,心底也是燃起了对生的渴望。 若是能解了毒,他定可以带熹儿从这里离开。 「这猴子烧熟了以后,好香啊……」祁熹忽然道。 秦止:「……」 这丫头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要去找尸体,转眼就觉得尸体香气扑鼻。 如果不提长满蘑菇的猴尸,秦止或许也会觉得香。 可现在,怎么闻,都觉得这股味道……很怪异。 祁熹遗憾嘆息:「可惜,这种猴子我没见过,不知道有没有毒,不能为了口腹之慾丢了性命。」 秦止摸摸她的头,安慰:「林中定有野兔野鸡,明日我们去抓一些烤了吃。」 祁熹点点头:「看来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可惜,没有等到明日,当天夜里,便突生变故。 第465章 季霖师兄 祁熹靠在秦止腿上小憩。 秦止趁她睡着了,小心翼翼的掀开她肩膀上的伤口查看。 虽然事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看到那瓷白皮肤上血肉模煳的伤口时,还是觉得如同利剑穿心。 他慢慢的靠近祁熹的肩膀,轻轻的朝她的伤口吹气。 天气闷热,伤口最受不得捂,易发炎化脓。 这丫头,伤成这样,还背着自己,折腾到现在,一声痛都没喊。 秦止自知,即便是他,也无法做到这般淡定。 祁熹看似柔弱,实则内心强大到令人心惊。 秦止一下一下像抚摸小猫般顺着祁熹的头髮。 祁熹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仿佛在她的童年记忆里,母亲就喜欢这般以指作梳为她顺着长发。 还会边顺便嘟囔,怎么掉发掉的这么严重? 她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紧绷的神经勐然放松,下一刻,祁熹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空间内。 几次的进出空间,让她明白,当自己出现在空间内的时候,就代表她外面的身体陷入了昏迷。 在那种环境中昏迷,不是好事。 有可能等她回去,她的身体已经连渣渣都不剩了。 她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拧着眉,焦急的在空间内踱步。 「熹熹?」 一个男子的声音突然在空间内响起。 祁熹心脏勐缩,停下脚步细听。 「熹熹!」 男子再次喊道。 祁熹这次听得很清楚,甚至于还分辨出了声音的主人:「师兄?」 「熹熹,我怎么看不见你?」季霖声音焦急。 祁熹满脑子的疑问:「师兄,你在哪,我也看不到你啊!」 季霖犹豫了一瞬:「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那场爆炸以后,我感觉好像进入了一个身体,可我无法感知身体的外界,我以为,是陷入了植物人状态,直至我偶然出现在解剖室……」 季霖话音未落,继续问道:「熹熹,解剖室不是爆炸了吗?为什么我现在看到的是完好的?」 他有太多的疑问迫切的想得到答案。 「这是个空间,不是我们原先的解剖室。」祁熹解释。 半晌,再也没有听到季霖的回答。 她疑惑喊道:「师兄?」 「季师兄?」 没有人回答她。 空间内,好像又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人。 祁熹可以肯定,季霖和她一样,在那场爆炸中穿越了。 可他会和自己一起穿越到这个时代吗? 据季霖描述,他好像还没有掌握身体的主动权。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祁熹百思不得其解。 教授掌握的也只是时空穿梭,对于灵魂穿越,她从未听教授提及。 「季师兄?」祁熹又喊道。 在确定,季霖已经离开以后,祁熹看向墙壁的大屏幕。 发现短暂的时间内,外面已经发生了异变。 此时,她正躺在洞穴里面,秦止手持长剑守在洞口,洞外一群白毛猴蠢蠢欲动。 秦止明显体力不支,用长剑作为支撑点,嘴角不断往外溢出鲜血。 她心头焦躁,想要冲出空间,却好像被空间束缚,怎么也出不去。 第466章 一时的新鲜 空间之外,秦止以残破之躯抵挡白毛猴。 猴子,是一种极为讨厌的动物。 它们智商高,品性坏又极度自私,报復心极强。 在自然界中,有些小型动物一旦被猴子缠上,轻则伤筋断骨,重则可能会要了性命。 这群猴子是为报仇而来。 它们呲牙咧嘴,面露凶光,长鬍鬚不断甩动,在洞口爬上爬下。 很快,它们便找到了秦止的弱点。 那就是他身后护着的雌性。 在动物眼中,雌性在体力和战斗力上,要远远弱于雄性。 更何况,那雌性还昏迷不醒。 它们不断的试探进攻。 虽几次都被秦止挡下,仍不知疲倦的更改战略。 随着秦止体力的消耗,毒素也开始在他的体内迅速扩散。 那是一种丧失理智的疼,疼的秦止只想将面前碍眼的猴子通通杀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1页 鲜血混合着黑血不断的从他嘴角溢出。 空间内的祁熹,心急如焚。 和秦止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已将秦止当做这个世界的朋友看待。 祁熹是一个有大局观的人。 她深知,秦止对于大陵的重要性。 不能让秦止因她而死。 那她就成为了大陵的罪人。 她这一世,只想做一个碌碌无为,混吃等死的小人物。 没有想过为大陵成就大义,更不想成为大陵的罪人。 解剖刀被她握在手中,指尖划破了仍不自知。 季霖出现在空间,又加上自己被空间所困。 让祁熹忽然对空间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若是,她此生都无法再离开这里。 岂不是要在这里天荒地老? 还有封家,虽然都是她的便宜亲戚,可给她的亲情是实实在在的。 更是她多年没有体会过真诚的疼爱。 外面的白毛猴已经开始发起总攻。 有一只明显体型较大的猴子,应该是猴王,它指挥着其他猴子。 第一批冲上去的猴子採取的是自杀式的袭击。 它们用自己的生命,给身后的猴子赢得攻击的时间。 猴子身形灵活,秦止咬牙挥动长剑。 长剑所过之处,猴子无不丧命。 可太多了。 祁熹甚至怀疑,这座山,早已被猴子占领。 它们前赴后继的扑上去,用咬的,用抓的,完全不顾自己死活。 在这样的攻击下,即便是电视剧里的武林高手都难以招架。 何况秦止还处在毒发之中。 很快,秦止那张俊美的脸上就出现了几道抓痕。 身上的衣衫,也被猴子撕扯出道道缺口。 祁熹记得,第一次见到秦止毒发时,他的状态可以用一只脚踩在自己棺材板上来形容。 这一次,他全凭自己一股执念在支撑。 让祁熹不由的开始想。 她真的对秦止,有这般重要吗? 以他现在的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她只是一个法医,是这个时代最卑贱的职业。 提起仵作,这里的人首先想到的便是晦气。 很多仵作,直到老死,都讨不到媳妇儿。 更何况她一介女子。 祁熹本以为,秦止对她,只是一时的新鲜,又或者说,是觉得她身上有秘密,才想要靠近。 第467章 猴王 令祁熹感到震惊的是。 她知道,秦止此时已经没有理智可言,仅凭着的便是心头的执念。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成为秦止心头执念的。 秦止的所作所为,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对她的感情。 就在祁熹快要急火攻心时,外面的猴子忽然产生了异动。 攻击的队伍被打乱,有些猴子明显出现慌乱。 祁熹手扶着桌面,死死的盯着大屏幕,便见计都手持腰刀,从山洞外杀了进来。 祁熹心头大喜。 计都这孩子真是奇兵啊! 没想到这孩子也跳下了地下河,竟然还跟到了这里。 要是能离开扶楼山,一定要给他加鸡腿。 有了计都的帮忙,秦止的压力明显减轻。 猴子也开始停止进攻,聚集在一起,重新整理作战计划。 这群猴子,有着成熟的群体作战经验。 它们由猴王带领,在这山中称王称霸,猎杀手法尤其变态。 计都这一路上,曾眼睁睁看着几只猴子掏了一头野猪的肛。 白花花的肠子被从肛门处掏出。 场面令计都一度感到心理不适。 当他看到自家主子被一群猴子包围的时候,头皮都麻了。 好在,他来的及时。 猴子还没有得手。 计都杀进洞穴,这才看到躺在里面的祁熹,眉心一跳。 祁熹的样子实在太惨。 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只是简单的进行了包扎。 面色惨白的好像已经没了唿吸…… 「主子,祁姑娘他……」计都喉头微动,不敢问出口。 就像不敢随意发出的誓言,有些话,在有些人身上是忌讳的。 秦止心头一紧,嗓音沙哑:「昏过去了。」 计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刚才的一瞬间,他以为祁熹没了。 他就说,祸害遗千年,这女子少说也得长命百岁。 至少,会比他活的长久。 观察完祁熹,计都才将视线放在秦止身上。 这一看不要紧,刚归位的心,又悬了起来:「主子,你毒发了?」 秦止抬手擦掉嘴角的污血:「无事。」 计都来了,他就放心了。 即便他死在这深山之中,有计都相助,祁熹也能走出这茫茫大山。 「可是……」计都欲言又止。 他现在无比庆幸自己跟来了。 这二人,一个比一个不让人省心。 「计都,去生火。」秦止用剑尖指了指洞内还在冒着火苗的猴子:「将它拖到门口,不必捡柴,就用我们刚刚斩杀的猴尸。」 秦止眸光狠厉。 它们不是想报仇么。 那他就烧给它们看。 很快,猴子尸体被堆积在洞口,火苗舔舐着猴子的毛髮,焦煳的味道逐渐扩散到每一只猴子鼻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2页 猴王谨慎的撤离几步,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秦止。 二人隔着火光对视。 眸中,皆是杀意。 秦止邪佞冷笑:「计都,火不够大的时候,便去杀猴子来引火。」 猴王仿佛能听懂人话,不断的对着秦止挠脸龇牙示威。 秦止转身回了洞穴,小心翼翼的将祁熹扶起来,摸了摸她的脑门。 不出所料,这小丫头脑门滚烫。 第468章 主角是自己 「怎么样?」计都面露焦急,探头探脑的想要看祁熹的面色。 秦止斜他一眼:「烧了。」 「我这里有水!」计都连忙从腰间拿下一个水壶,想了想,掀开衣袍,找了一块干净的衣角撕了下来:「擦一擦可以降温。」 秦止又斜他一眼。 这种时候,没跟他计较,接过计都手中的水壶,浸湿了布料认真的为祁熹擦脸。 计都识趣的走到洞口守着。 空间内的祁熹,眼睁睁看着秦止摆弄自己那张脸。 旋即。 他帕子朝下,开始给她擦脖颈。 虽然心里知道,高烧的时候,擦脖颈比擦脸物理降温的效果要好。 可不知为何,祁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烧。 那种眼睁睁看着别人对自己动手动脚,却又无法动弹的感觉,简直是…… 像是在看极有代入感的付费电影。 忽然。 祁熹觉得胸口一凉,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大屏幕。 我……靠…… 「秦止!」祁熹整个人前倾,怒视大屏幕,喊道:「你特么的往哪擦呢?」 擦了脸,擦了脖颈,这货竟然还给她擦胸口。 等等! 他在做什么? 祁熹眼睁睁看着秦止解下了她的衣衫,眼睁睁看着他将衣衫褪至她的肩膀处。 眼睁睁看着……他将自己翻了个个儿,开始擦自己的后背。 好在,不该露的都没有露。 祁熹长舒一口气。 长舒的那口气,刚出了一半,就卡在了嗓子眼。 秦止为她擦完了后背,又将她翻过来,然后自己喝了一口水……就这么嘴对嘴餵给她喝。 空间内的祁熹,下意识的喉头微动。 玛德。 这也太臊人了吧! 她努力的安慰自己,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当做人工唿吸好了。 生死关头,由不得人矫情。 虽然秦止的这些动作有些臊人,可他的每一个步骤,不得不说很专业。 就在祁熹刚安慰好自己时,看见大屏幕上,秦止面色潮红,餵完她水,像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红着脸盯着自己看。 祁熹:「……」 她默默的垂下了脑袋,不愿再看。 哪个专业的救生人员,会因为抢救,自己红了脸的? 祁熹想安慰自己都安慰不了。 索性,垂下脑袋,捂住耳朵。 不看,不听。 可那些画面,却该死的直往她的脑袋里撞。 就像电影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明知道不该看,却忍不住想看。 尤其是,主角是自己时。 祁熹偷偷的抬起头,眯着眼去看大屏幕。 便听计都的声音从洞口响起:「主子,你这样,祁姑娘若是知道,会打人。」 秦止淡定的为祁熹整理衣衫:「权宜之计。」话落,他剔看计都:「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会知道?\\u0027 祁熹闻言,连连冷哼。 这是准备瞒着她呢! 呵,男人。 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他这是在给计都试压,准备串通一气来瞒她呢! 得亏季师兄不在空间内,不然的话,被他看到,会嘲笑自己一辈子。 当初,自己信誓旦旦给他们举例,女人不接触男人,能延缓衰老,增长寿命。 第469章 不是简单的跟踪 世界上的百岁老人都是从戒男色开始走向的长寿之路。 秦止给她这般充满暧昧的餵水,她得折进去多少寿命? 洞口的火,一直在燃烧,吸引了四面八方趋光性的小飞虫投火自尽。 好在,秦止的这招,震慑住了猴王。 猴子们逐渐撤离,只剩下零星隐藏在暗处的猴子不时发出几声刺耳的吼叫。 祁熹不知何时,趴在桌面睡着了。 这一觉,没有做梦,却睡的极沉,极舒适。 空间内消毒水的味道就像是睡前点的香薰。 闻着会有莫名安心的感觉。 直至祁熹睡到自然醒。 她甚至出现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场爆炸导致的穿越,是不是就是她刚才所做的一个梦? 大屏幕上显示的场景,告诉她,那一切,都不是梦。 而是切切实实的存在着。 外面天光已然大亮。 计都背着自己,和秦止一起正在赶路。 身后不时传来猴子的叫声。 显然,那些猴子并没有放弃追杀。 祁熹意念一动,出了空间。 计都觉得伏在自己身上的人动了动,他停下了叫脚步,问秦止:「主子,祁姑娘是不是醒了?」 秦止勐地转头来看祁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来探她的鼻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3页 这个动作他做的熟稔又顺手,祁熹怀疑,她睡着的这段时间,这货不知探了她多少次鼻息。 她冷声开口,没想到自己嗓音沙哑,说出的话软绵绵的没有半点杀伤力:「我还没死。」 秦止缩回手:「你醒了就好。」 祁熹在计都的背上伸了一个懒腰,乜了秦止一眼:「我看快死的应该是你。」 秦止面色发青,整个人处于迷离的状态,让祁熹怀疑,下一刻,他便会倒下。 秦止狠狠的闭了闭眼:「不将你带出大山,本座不会让自己死。」 祁熹闻言,莫名心酸。 秦止是大陵赫赫有名的清御司司主,她是不知造物主那根线答错导致的穿越者。 两个人,哪一个单独的提熘出去,都能震惊四座。 没想到,在这大山之中,却落得个凄悽惨惨戚戚的下场。 说出去,祁熹都觉得丢人。 她和秦止混的,还不如计都一个侍卫。 猴子的叫声还在继续,吵闹的叽喳嚎叫声直冲人脑门。 兴许有人会觉得,毛茸茸的猴子,很可爱。 后世,还有人豢养猴子成为宠物。 可祁熹不知为何,就是讨厌猴子! 难道是因为嫉妒它们在进化过程中巧妙的避开了上班? 哪怕它们多进化一步,现在一个个的都是苦命的上班族。 就是因为一步之差,它们不受法律,不受人类道德的约束,对其他动物,往往会残忍的虐杀。 祁熹是见过猴子虐杀其他动物的。 所以,祁熹对猴子有一种天生的厌烦。 她示意计都将自己放下来,弯腰捡起一块石子,细细分辨猴子的方位后,勐地将石子掷出去。 不远处的一棵树上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 祁熹扬了扬唇角,再次仔细听声。 可这次,她发觉了不对劲。 从猴子分布的位置上来看。 这些猴子,不是简单的跟踪。 第470章 进化出了高智商 这群白毛猴的智商超出祁熹的想像。 它们并不是在跟踪,而是在驱赶。 祁熹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所处的环境和昨晚落脚的地方有着极大的改变。 这里灌木稀疏,生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果树。 人迹罕至的森林中,果树通常依靠动物粪便进行传播。 这里果树林立,野蛮生长,证明,有许多动物在此地排便,才会造成这种非人工的果园。 祁熹心头髮寒:「秦止,咱们有可能,被那些猴子包围了。」 秦止没有作声,身体靠长剑支撑,仿佛在思考。 一瞬。 两瞬。 就在祁熹等的不耐烦的时候,没想到秦止开口道:「计都,本座死后,秦王府所有财产归祁熹所有。」 祁熹:「……」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自己的家产。 敢情她刚才说的都是废话。 这货到底知不知,他现在被一群喜虐杀,甚至于已经进化出了高智商的猴子包围了? 一阵热风吹来,祁熹觉得心头烦躁。 不等计都答话。 祁熹道:「计都,等你家主子死了,本姑娘继承她的家产,然后嫁给你。」 计都膝盖一软。 秦止撩起眼尾,笑的邪性而凉薄:「计都,本座死后,她若敢嫁做人妇,你见一个杀一个,尸体埋在本座陵前。」 计都:「……」 祁熹冷呵一声:「听说过把陵墓建在山上的,头一次听说在自己陵前建一座山!」 计都:「……」 秦止:「……」 主僕二人互相对视一眼。 计都觉得自家主子被祁熹怼的好爽,可计都不敢说。 默默的垂下眼皮:「主子若是不在了,计都也不苟活。」 「那感情好啊!」祁熹被秦止的恋爱脑勾起了邪气:「本姑娘顺带继承你的老婆本,不然这样吧,你俩干脆自杀得了,这样的话,本姑娘就成了人生赢家!」 计都和秦止默默的后退一步。 画风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计都不知。 计都只知道,自家主子方才周身萦绕的深情气场逐渐变成了浓重的杀气。 祁熹扫了秦止一眼。 此生最烦恋爱脑。 看到那些女的为了一个男的要死要活,她就想扒开那些女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住着一位姓琼的阿姨。 男儿当自强,女子当自重。 只有你自身能力强大,优秀,天平的一方才会偏向你。 泪水,不能增加天平的重量,反而会让旁人有胜利感。 见计都和秦止都老实了,祁熹言归正传,走至一棵结满红色果实的树下,抬手摘了一颗放入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极好。 这种果实,她不知道名字,但是曾经吃过。 「这里的果树,大概率是那群猴子屁栽的,所以,我觉得,这些猴子在将我们驱赶至它们布好的陷阱。」 计都疑惑:「屁栽是什么?」 「嗯……」祁熹想了想,解释道:「就是用屁股栽种的。」 计都稍作思考便明白了什么叫做屁栽。 看祁熹吃的香甜,计都喉头微动,胃里有些不舒服。 第471章 现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4页 秦止眼前忽然出现一只纤细的手,瓷白的手心放着几颗鲜嫩可口的红果子。 秦止接过吃下。 不是太酸,也不是很甜,味道刚刚好。 计都偷偷斜眼看了秦止一眼。 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没懂什么叫屁栽。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计都问道。 秦止和祁熹异口同声:「将计就计!」 二人说完,还极为默契的对视一眼。 计都有些犹豫。 不知该不该将路上见到猴子掏肛的事告知二人。 这些猴子,不是普通的猴子,太嗜血,太残忍。 就在计都欲言又止的时候,忽然看见祁熹朝他招手。 计都疑惑走近。 便觉肩膀一沉。 祁熹手上抓着一把果子,趴在他肩头:「计小哥,你还按照方才的感觉继续走,本姑娘倒要看看,这些猴子想要作甚!」 话落,她「呸」的一声,吐出一粒果核。 计都看着从他肩膀不断掉落的果核,沉下眼认命的往前走。 能不认命么。 主子有时候还会心疼他的不容易,这女子,只会嫌他皮厚,扒起来废刀。 「我好饿啊!」祁熹趴在计都肩头,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道:「这果子酸甜可口,太开胃了,吃的我想吃东坡肉,狮子头,麻婆豆腐,熘肥肠。」 听到肠子,计都觉得胃里更不舒服了。 秦止手持长剑,提高警惕跟在计都身边:「若是能出去,本座便去将宫里的厨子借来,杀头猪,宰头牛,烤只羊,让你吃个够。」 祁熹想像那个场景,艾玛,真美。 她现在觉得,自己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可惜,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兔子什么的。 丛林法则,在陌生的丛林中,打猎一定要猎食草动物。 因为你不知,食肉动物的胃容物里都有些什么。 猴子的叫声还在继续。 树冠抖动,四周寂静的只剩猴子的嘶鸣。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处断崖,崖底浓雾萦绕,看不清有多深。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 如果这群猴子是在有意驱赶,此时应该会现身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里,是一个极好的猎杀地。 果不其然,猴子的叫声一改路上的尖叫嘶鸣,「嗷嗷嗷」的声音,像是从喉头髮出。 四周的灌木丛剧烈抖动,一道道白影在其中穿梭。 祁熹在计都肩膀上擦了擦手上的果汁:「来了。」 计都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没敢吭声。 祁熹拍拍他:「放我下来,本姑娘倒要看看,这群猴子进化成啥样了,要真是跟人一样聪明,一定抓回去,让它们去上班!」 秦止:「……」 这丫头,真是何时何地都想着如何奴役人,不对,是动物。 想起以一狗之力撑起来的四野寻踪,还有那头任劳任怨的驴子。 秦止满眼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袋:「好,将它们抓回去上工,不给工钱的那种。」 祁熹满意的点头,又点点头。 白影逐渐从灌木丛里现身。 远远的,先是一只,两只,三只,五只。 逐渐的,形成弧形,将三人包围。 第472章 当猴比较快乐吗? 白毛猴的行为有组织,有纪律。 它们围着三人绕圈而不行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没多久,几名和这群白毛猴有着明显区别的猴子从灌木丛中走出。 祁熹冷笑:「果然勾结了。」 从白毛猴出现像人类的行为,祁熹便开始怀疑。 产生异变的人类,有可能跟这群猴子进行了勾结。 人变得像猴,猴变得像人。 秦止跟祁熹有着同样的想法,二人为了印证心中想法,索性将计就计。 秦止将祁熹护在身后:「果然是你们。」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人类,身披白毛,眸光淡淡的注视着三人,开口道:「朝廷的人?」 计都:「你既然知晓我们是朝廷派来赈灾的,为何设计陷害?」 他极为好奇,人类和猴子,为何会勾结到一起。 好片刻。 男子「呵呵」冷笑两声:「朝廷来人赈灾了啊……」 他话语充满歷经世事的沧桑,下颌处的白毛鬍鬚随着他说话,不断抖动:「朝廷的人,准备怎么处置我们这群不人不鬼的灾民?」 他仿佛在质问几人,又像是在质问至高无上的皇权:「斩杀?掩埋?杀人灭口?」 他眸底的沉郁幽深几乎溢出眼眸:「我们这群人,见不得光,却偏要见光,见了光等待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鬍鬚抖动,脸上挂着冷凝的笑意:「健康的人等来的是赈灾救赎,我们等来的只能是格杀勿论。」 他手捋鬍鬚,凉丝丝的道:「千阳县早就该亡了,朝廷,就不要在这种时候来假惺惺了。」 祁熹手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两声,打断男子的愤世嫉俗:「诶诶诶,谁告诉你朝廷要将你们格杀勿论了?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 粮食和开山引水的能工巧匠随后便到,地下城中也有大夫在想办法研制解药, 我看你病的不是身,」她拍了拍心口:「是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5页 其余几人愕然的听着祁熹的话,转头去问那名男子:「长老,她说的可是真的?」 被称作长老的男子双眼泛出厉光:「信口雌黄!一派胡言!你们是相信老夫,还是相信一个不知底细的黄毛丫头?」 祁熹抬眼睨去,随即笑了:「我懂了,你们这是准备发展新的文明了吗?那个什么长老,就是你们新文明的土皇帝?」 祁熹见那长老面色一沉。 瞬间就明白,自己这是猜对了。 「艾玛,」她忽然如春泉破冰般笑开:「还真被我猜对了!需要我告诉你们吗,你们身上的白毛是中毒的徵兆,虽然我还不知这是一种什么毒,可毒就是毒,是会磋磨寿命的!」 「也就是说,你们命不久矣……」 「闭嘴!」白毛长老截断祁熹的奚落:「黄口小儿,你懂……」 祁熹截断白毛长老的话:「你懂个屁!」她玩味笑道:「我还是头一次看见,明明可以做人,偏偏要去做猴的!怎么,当猴比较快乐吗?」 计都简直想为祁熹那张嘴啪啪鼓掌。 只要她不对自己叭叭,叭叭旁人的时候,是真的爽。 第473章 白毛长老之死 几人明显出现分歧,他们不停的在白毛长老和祁熹之间来回扫视。 秦止眼头深邃,冷冷警告:「本座是大陵秦王,本座亲自前来,你们还不信她所言?」 大陵的秦王,他们是听说过的。 那是一个不愿意待在皇城逛瓦子,逗女人的王爷。 死在他手上的贪官污吏,数不胜数。 如果没有他,大陵早就被那些硕鼠掏空了。 秦王,真的来这千阳县了吗? 那么,他们是不是真的有救了? 白毛长老眼见人心松动,眼风微动:「你们莫要忘了,你们中的毒,至今无解,即便朝廷来人,朝廷能保证解了我们身上的毒吗?如果解不了,朝廷会让我们成为奇谈怪论流出去吗?」 他重重哼声:「老夫告诉你们,普通百姓容不得异类,我们即便出现在天光之下,也会成为人人喊打的怪物!」 秦止已经不耐烦到了极点。 他强忍着身体的剧痛,在这里跟这群人讲道理,已是看在祁熹的份上。 就在秦止想持剑将其斩杀时。 白毛长老忽然痛唿一声。 一粒果核,精准的投进了他的喉头,卡在他的唿吸道上。 「咳咳咳……」白毛长老佝起身子,剧烈咳嗽。 「老夫……咳咳咳……救我……」眨眼间,白毛长老面色涨红。 他痛苦的躺在地上,身子紧缩弯曲:「咳咳咳……」 其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如今形势他们看不懂,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几人犹豫之际,白毛长老一口气耗尽,面色迅速转为青紫,双眼球暴突充血。 求生欲促使他一手卡住喉头,另一只手伸进嘴里去掏果核。 祁熹冷眼看着。 方才的一番劝解,只是觉得他也是一个被大环境所逼的可怜人。 既然可怜人不肯归降,那就是咎由自取,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早已仁至义尽。 擒贼先擒王,这群白毛人就是受他撺掇蒙蔽,才将自己和正常人区分开,仇视正常人。 所以,白毛长老必须死。 只有他死了,其余人才有归降的可能。 若是仍不归降,便只有一战了。 只是秦止现在的身体…… 祁熹有些担忧。 她必须快些见到舅舅。 此时只有封淮安能压制住他体内的毒。 若是秦止死在这里,大陵江山,才是真的乱了。 卡在唿吸道的异物,根本无法通过用手将其抠出。 白毛长老双腿蹬着地面,两只手死死卡住自己的脖子,身子高高拱起。 下一刻,紧绷的身体慢慢落下,没了声息。 计都轻轻瞟了祁熹一眼,暗嘆一声好准头。 他敢肯定,黑甲军队的弓箭手都没有这这样的准头。 没有个十年八年,根本练不出来。 现在不止是主子,就连他都看出祁熹的不寻常。 「计都,」秦止忽然道:「你什么都没有看到。」 计都面色变幻不定,最后,归于平静,垂下眸子:「是。」 白毛长老死了,其余几人开始慌乱的互相对视。 几人的慌乱情绪,带动了其余的猴子。 第474章 祭台 它们开始出现暴动,不停的原地蹦跶,龇牙咧嘴。 猴终究是猴,即便身上沾染人气,也成不了人。 「到手的劳力,没了。」祁熹不无遗憾的嘆息。 就这样一群泼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它们也只有欺压其它动物的本事。 忽的。 猴子们安静了下来,它们迷茫的看着脚下的地。 其余几人也发现了异常,其中一名男子对秦止喊道:「大人!地裂了!快逃!」 男子话音未落,瞬间尘土飞扬。 祁熹觉得脚下不稳,下意识的伸手拉住秦止的手。 秦止反手将祁熹拽进怀里。 下一刻,秦止所处的地面迅速下陷。 他们本就站在悬崖边,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出现地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6页 脚下悬空,失去支撑,二人随着尘土和巨石一起落入山崖。 大地咆哮,山体下滑。 漫天的尘土像是千阳县死去灾民的怨气,沖天而起。 干旱,飓风,地下水混毒,地裂。 仿佛是天之怒,地之怨。 让人不禁怀疑,千阳县,究竟是触犯哪一例天条,导致所有的灾难都集中在此。 可普通的人类,又如何能犯的上天条? 百姓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相夫教子,含饴弄孙。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导致这一切的源头,都源于水。 水对百姓重要,对农田重要,对环境,更是极其重要。 民不聊生之下,环境遭到破坏。 环环相扣中的一环缺失,造就了这一切。 为之殒命的,首先便是幼儿和老人。 他们何其无辜? 即便无辜,又有谁来为其诉怨,诉冤? 冤字冠下,困为兔。 卯兔此生,不出声。 祁熹是在一片废墟中醒来的,之所以称之为废墟,是因为,悬崖之下,竟然隐藏着一座宫殿。 宫殿塌方,二人刚好落在圆盘型的祭台上。 秦止本就是强弩之末,又用身体为祁熹缓冲下落的冲击力,此时已陷入昏迷。 祁熹扶着腰坐起来,环顾四周。 浓雾太重,可视范围为五步之内,五步之外,皆隐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如此浓雾之中,连方位都无法辨识。 祁熹索性放弃,开始检查秦止的身体情况。 秦止身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口,值得庆幸的是,都不是致命伤。 他安安静静的躺着,又浓又长的睫毛让他整个人没有了杀伤力。 不再傲娇,不再动辄剐人,也不再高高在上。 「唉,」祁熹嘆息一声:「你也挺可怜的,从小没有爸妈在身边,没有人教会你柔软。」 拍了拍他的脸,祁熹沖浓雾里喊道:「计都!计小哥!」 她记得从悬崖落下时,计都也跟着一起掉了下来。 当时,他还曾试图伸手拉自己,结果脚下一空,先祁熹一步下坠。 看不清此地有多大,祁熹的声音形成道道回声,在此地迴响。 祁熹竖起耳朵细听。 没有听到计都的回应,反而听到一阵女子低吟浅唱的声音。 那声音空灵,带着回声,冷冷的,凉凉的,轻轻的吟唱。 我去! 祁熹瞬间炸了毛。 第475章 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那声音轻飘飘的,从一处,变成两处,逐渐的,四面八方都在哼吟。 浓雾,好似成了欲盖弥彰的薄纱,里面隐藏着一个个身着清凉的舞娘。 随着雾气飘动,祁熹甚至看见浓雾里若隐若现的白影,令人衍生出无限遐想。 仿佛那浓雾里,隐藏着一个极乐之地。 那些舞娘脂红艷丽,长裙飘飞,潋滟生姿。 可惜,祁熹是女子。 不会受其所惑,她只感到从嵴背升起的寒意。 这里,怎么会有女人? 莫说人类在这里生存,即便是动物,都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中长时间存活。 那么。 是谁在唱歌? 歌声凄凉,像是冷宫中的娘娘半夜在想自己的老头。 祁熹麻着胆子,沖浓雾里喊:「什么人?」 歌声还在继续,她们好像听不到祁熹的声音,也不会被祁熹所干扰。 继续按照自己幽怨的调子咿咿呀呀吟唱。 玛德! 祁熹恶向胆边生:「装什么神?弄什么鬼?有本事出来咱们鬼见鬼,魂撞魂啊!」 祁熹本是嚎几嗓子给自己壮壮胆。 谁知,下一刻,她忽然觉得身后有人靠近。 那人速度奇快,祁熹反应速度也不输于那人,迅速捡起秦止掉落旁边的长剑。 可——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祁熹长剑还没刺出去,便被对方捂住了嘴。 「嘘~」计都朝祁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连忙摁住她持剑的手。 祁熹朝计都眨眨眼,示意她不会出声。 计都缓缓的收回手。 祁熹压低了声音:「雾里是什么东西?」 计都眉头紧拧:「我也没看着,听见你在这吵,我便过来了。」 祁熹现在的心情就是,又怂又好奇。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浓雾里究竟藏着什么妖怪,又怕那妖怪自己对付不了。 计都见祁熹安稳了,抛开她便去看秦止。 他跟在秦止身边多年,对秦止的身体不说十分了解,也了解个七八分。 几番检查下来,计都的心逐渐凉透了。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了吗? 秦止的长髮高高竖起,眉头紧拧,牙根咬紧,唇角下压。 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计都瞬间红了眼眶:「主子……」 知遇之恩,救赎之情,多年来日日夜夜的陪伴,全部涌上心头。 计都从未怕过自己有一天会死,他最怕秦止死。 他跪在秦止面前,仰头看向根本无法看清的天空。 他们,真的走不出这扶楼山了。 四周嘤嘤呀呀的歌唱还在继续。 计都忽然转身,跪在祁熹面前:「祁姑娘,你神通广大,计都求你,救救我家主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7页 祁熹被计都求的一怔,她连忙去查看秦止的身体。 果然,短短时间,秦止的身体状态急转直下,此时就剩一口气吊着了。 可是。 封淮安不在这里。 她也没有解药。 她只是一个法医,法医接触的是尸体。 虽然有随身携带的空间,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药菇,什么都是枉然。 不知为何,祁熹忽然觉得心头一空。 计都声音沙哑,几乎要哭:「祁姑娘,计都求你!求你了!」 话落,他「嗵嗵」的伏地磕头。 第476章 唱歌的白影 祁熹被计都求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忙蹲下身子制止他不要命的磕头。 「你放心,但凡有一点办法,我都不会放弃他。」 这是祁熹的心里话。 她看着秦止,忽然觉得自己心头那股丝丝缕缕的不痛快来自于哪里。 原来,她不知何时,已然对秦止动了心。 从最开始的依赖,到后来的信任。 秦止这人,不是好人,极会气人,却会给人强大的安全感。 他会让你知道,就算他死了,他都能护你一生无忧。 甚至于,会让你明白,危急时刻,你一定比他重要。 祁熹抿着唇,等那股细细密密的酸楚袭过心尖,眉眼间杀气浮现:「我们必须出去,见到舅舅,他才有希望。」 计都连连点头,将秦止背到身后。 可这悬崖峭壁之下,想要出去,谈何容易? 随着脚步移动,视野变广,祁熹看见了一个香炉,眸光乍亮。 「你看,」祁熹手持秦止的长剑,指着香炉:「这里应该经常有人来,有人来,便证明,有路。」 计都再次点头。 此时六神无主的他,对祁熹百般信任。 歌声还在继续,忽远忽近,令人寒意涔涔。 「计都,」祁熹望着那诡谲赫人的浓雾:「我们想要出去,怕是还要弄明白,这唱歌的女子是怎么回事。」 若是活人,抓来一个审讯。 若是死人……只要对方能开口,死人她也要让对方吐出些东西来。 计都背上的秦止,已是唿吸吃紧。 事态由不得二人犹豫。 稍作思考,便冲进了浓雾。 女子的声音带着无限悲凉,祁熹认真听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唱来唱去,都是一个调子。 如果是这样的话…… 计都眼瞅着,浓雾里,祁熹笑的如同妖邪。 他发现,祁熹就像一个全身裹满伪装的神秘人。 接触的深了,她身上的伪装,一层层,一片片脱落,你才发现,她其实和秦止是同一类人。 甚至于,这种杀气,这种邪气,都一模一样。 她手上沾染的不止是死人的血。 还有活人的,并且,还不少。 计都有些害怕。 害怕祁熹。 这女子,全身上下透着阴寒。 身上,似乎带着浓重的戾气。 在这样诡谲的环境中,好似,她才是最为弔诡之人。 一阵风吹来,歌声变得更大。 祁熹手持长剑,忽然消失在了浓雾里。 计都都没有看清祁熹是如何在他眼前消失的。 四周,便只剩下了他和秦止。 背上,秦止微弱的唿吸时刻牵动着计都的心。 他现在顾不了其他,只要主子能活,就算牺牲了祁姑娘,牺牲了自己,他在所不惜。 风声让歌声变得有迹可循。 祁熹握紧长剑,顺着歌声追了过去。 遮遮掩掩的算什么本事。 即便对方是鬼,她又何尝不是? 还从未听说鬼怕鬼的! 祁熹将心一横,小心翼翼的顺声摸过去。 浓雾里,白影绰绰,带起丝丝缕缕的雾气,好似女子绕在肩上的薄纱。 祁熹寻着雾的方向,逐渐靠近了第一个白影。 白影背朝祁熹,似乎在随风飘动。 随着白影飘动,阵阵歌声从白影体内发出。 第477章 谋害战友的兇手 祁熹手持长剑,一剑将白影头颅斩落。 白影的头颅滚到了浓雾里,身体仍然在唱歌。 果然不是人! 祁熹冷笑,几步跨至白影面前。 白色的影子,原来是中了那种不知名的毒而死的人类。 此时,那具尸体已经没了头颅,歌声,就是从尸体的腹腔发出的。 祁熹扒开尸体的腹腔察看。 尸体被一根绳子吊起,体内全被掏空,只剩下一层皮,用竹片撑起,尸体的腹腔内,放置了一个两头镂空竹管。 竹管有风灌入其中,便可发出声音,声音像是女子的啼哭轻吟。 原来如此。 祁熹顺着上方的绳子而行,发现这些尸体有很多,他们被绳子串在一起,像是风铃一般,有风便动。 这些,想必是那白毛长老所为。 怪不得他不肯降,怕是再过几年,这老头子真能成为这里的土皇帝。 知晓了此地的秘密,祁熹断定,这里一定有出口。 她刚想转身回去寻计都。 忽然看见旁边一具尸体的脑袋上,长了一个东西。 祁熹好奇走近,发现那竟然是一朵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8页 花儿呈蓝色,下面像是植物,又像是菌菇。 祁熹试探性的伸出手触摸那花,花儿感受到人气,吐出一丝烟雾。 这……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药菇? 祁熹大喜过望,从空间拿出一个玻璃瓶,罩在花朵上。 花儿受刺激,再次喷洒出烟雾。 烟雾附着在瓶璧上,像是一粒粒灰尘。 有了药菇的孢子,祁熹解下腰间的玉佩。 好在,封淮安没有研究出玉佩的用法后,便将玉佩还给了她。 祁熹将玉佩和孢子粉放入空间,盘膝而坐,进入了空间。 时间不等人,秦止也不等人。 掌握了至关重要的孢子粉和玉佩,祁熹的手都是抖的。 龛毒。 三世为人,都是为了它。 可,该如何用? 祁熹将玉佩放在手中摩挲。 玉佩在白炽灯下,反射着莹莹绿光。 难道是玉佩的材质? 容不得祁熹想更多,若是不知如何用,玉佩放在手中也是无用。 祁熹将心一横,用小锤子把玉佩敲下一小块,放在强光灯下观察。 玉佩的断裂面在强光灯的照射下竟然发出一闪一闪的光。 这就证明,她最初的想法是正确的。 这块玉佩本身,就是解龛毒的一味药。 怪不得,林国公府满门惨遭杀害。 都是因为这块玉佩。 祁熹心底突了一下。 她知道,这是来自原主本身的情绪。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朱夫人口中的那名少年,便是杀害林国公府满门的兇手。 也是幕后,最大的那只黑手。 小小少年,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心思,这么精密的布局。 他又是从何处得到的龛毒? 祁熹脑中灵光一闪。 她被自己心头的想法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果,那少年,是谋害战友的兇手…… 那么,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就不是偶然。 因为,兇手也穿越了…… 祁熹的手,不停的在颤。 眼眶泛着嗜血的光。 兇手……兇手……是他……一定是他! 巨大的恨意笼罩在心头,几乎烧没了她的理智。 第478章 龛毒的解药 原主的仇恨,和祁熹的仇恨重叠,那种想要一个人碎尸万段的情绪直冲祁熹脑门。 战友的死,一直是祁熹过不去的那道坎。 所以,她才会主动请缨,走进教授研究出来,技术并不成熟的时空穿梭机。 那时候的自己,也是一心寻死的吧。 只是军营里的磨砺告诉她,身为战士,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意外的穿越,祁熹以为,她已经远离了兇手,此生,兴许就这样浑浑噩噩的混吃等死。 可当她发现,她和兇手处在同一时空的时候,祁熹接受不了。 她甚至于无法忍受和兇手共同唿吸这片天空的氧气。 少年,少年…… 究竟是谁?到底是谁?又会是谁? 在背后,操控着这一切。 祸害,果真是无论到了什么地方,都是祸害。 畜生,即便你给他披上再多的人皮,他也终究是畜生! 手抖的厉害,祁熹用另一只手握住拿着玉佩的手腕。 如果玉佩,孢子粉,是药引的话,中医无非是让人服用。 思及至此,祁熹将玉佩放入粉碎机打碎成粉,和孢子粉混合在一起。 然后拿出放置在空间的蚯蚓,小心翼翼的将二混一的粉末倒在蚯蚓身上。 蚯蚓在接触到粉末的瞬间,便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它们四下逃窜,又逃无可逃,触碰到粉末的皮肤像是被灼烧,往外流出黑血。 祁熹悽然一笑。 这便是,龛毒的解药。 可是…… 她的战友,没有等到这一天。 人间至悲之事,唯二。 子欲养而亲不在,毒有解而人已故。 祁熹看着蚯蚓在药粉下逐渐化作一滩黑水,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盛放蚯蚓的容器上。 心像是被细如牛毛的针戳穿,戳烂。 痛到无法唿吸,痛到每一次唿吸,气管仿佛都被灼伤。 她蹲在地上,将头埋进膝盖,肩膀不断的抽动。 一开始,只是小声的抽泣,逐渐的,变成了嚎啕大哭。 在这无人的空间里,祁熹握着解药,想着战友在她的面前,寸寸腐烂仍然保持微笑。 她有解药了……可是人呢? 好在,还有秦止。 秦止还活着。 想到秦止,祁熹止住了悲伤,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闪身出了空间。 空间外,计都已然方寸大乱。 他甚至怀疑,祁熹是不是被那会唱歌的女鬼给吃了。 秦止唿吸逐渐微弱,祁熹下落不明。 计都像是被架在大火上炙烤。 他不知现在该怎么办? 如果继续在这里等祁姑娘,主子是否等的起? 如果不等祁姑娘,没有祁姑娘的帮忙,他又是否能平安带着主子见到封淮安? 左右为难,像是要将计都撕裂。 他背着秦止,像是找不到主心骨的孩子,对着浓雾大喊:「祁姑娘!祁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9页 在浓雾里,计都的声音,如同引路的明灯。 祁熹顺着声音找到了计都:「秦止怎么样了?」 对于祁熹的直唿其名,计都没有在意。 他审视般看着祁熹。 总觉得,祁熹进了一趟浓雾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 第479章 祁熹被鬼上身 方才身上外泄的杀气被她隐藏起来了,那双明亮的眼睛,一看就是刚哭过。 她变得深沉了,变得……像是一把出鞘的剑,却让人感受不到杀意。 「祁……姑娘?你没事吧?」 计都紧张的声音都变了。 祁熹乜了计都一眼:「你想让我有事?」 「不是不是,」计都连连否认:「我只是……」只是怕祁熹被鬼上了身。 祁熹从怀中掏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是她混合好的解药:「放心,我不是鬼,把你家主子放下来,我找到解药了。」 计都:「!!!」还说不是鬼,这么惊悚的话她都能说出来。 她是什么人? 是仵作! 出去跟鬼混了一圈回来以后,就说自己找到了他们寻了那么多年都没有找到的解药! 计都默默的,后退了一步,不肯将秦止放下。 祁熹拧眉:「将人放下!」 计都吓得手一抖,险些就下意识的松了手。 祁熹绝对有问题,就这说话的语气,太像主子了。 险些让他条件反射的服从命令。 计都护小鸡仔似的将秦止护在身后,摇头:「不放。」 「计都!」祁熹提高了声音:「你想死吗?」 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将药餵到秦止口中。 在战友身上的遗憾,她要在秦止身上弥补回来。 偏偏计都这个时候犯了轴脾气,简直是在祁熹的火气上面蹦迪。 眨眼间,祁熹便将秦止的长剑架在了计都的脖子上:「我说,将人放下!」 计都决绝的梗起脖子,声音如若哽咽:「祁姑娘,你被鬼上身了对不对?你想想,我是计都,是你经常唤的计小哥啊!」 「咳咳咳……」二人的一番拉扯,惊醒了秦止,他半眯起眼,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计都,将本座放下。」 计都听见秦止的声音,眸中点燃希望的光:「主子,祁姑娘不对劲……」 「本座听见了,」秦止声音越来越弱:「本座信她……就算是死……死在她的手上……也比死在你的背上强。」 得嘞。 计都嘴巴微张着,半晌才合上。 有了秦止的话,计都稍作迟疑,便将秦止放下,不过那双眼睛,几乎黏在祁熹身上,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祁熹扶起秦止,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我找到解药了,」顿了顿,她语气沉重:「龛毒的解药。」 秦止不答话,这一刻,他仿佛像是活在梦里。 梦里,一切都已成真。 他几乎想要溺死在这样的梦里。 祁熹问计都要来了水壶,将药粉倒入秦止的口中,用水送服。 如果封淮安在的话,他应该会用蜜将药粉炼制成药丸。 可惜她不会,也没有那个时间由着她蹉跎。 药粉被秦止缓缓咽下,祁熹盯着他喉头上下滑动,确定他将药粉都咽下以后,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仔细盯着秦止的面色。 秦止人已经在阎王爷那里挂了号,面色早已从惨白变成了灰败。 药粉入腹,和体内的龛毒迅速产生强烈的反应。 下一刻,他眉心紧拧,身子前倾,不断的往外呕黑血。 「主子!」计都整个人都慌了,抽出腰刀指着祁熹。 第480章 毒真的解了? 秦止对于计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从小根深蒂固的思想告诉计都,他可以死,祁熹可以死,但是主子不能死。 若祁熹真的被鬼上身后对主子不利。 计都会毫不犹豫的拔刀相向。 场面一时冷凝怪异。 秦止的吐血声和着尸体竹管内的歌声飘散在浓雾里,好似拘魂无常的住所,令人不寒而慄。 祁熹眸中闪过一抹暗芒,凉涔涔的声音直钻人心尖:「计都,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计都声音暗哑,将刀尖往前送了送:「妖怪!还不快点离开祁姑娘的身体!」 祁熹:「……」 好在,秦止的一个冷眼,制止了计都的闹剧:「计都,将刀收起来。」 计都虽不情愿。 可眼瞅着自家主子面色转好,他不由得怀疑,难不成,祁熹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找到了龛毒的解药? 在巨大的惊喜面前,每个人都会有种不真实的反应。 一如计都。 他甚至觉得,在祁熹找到龛毒解药和祁熹被鬼上身之间,后者比较易信。 当秦止的反应切切实实的让计都感受到的时候。 他勐地收回刀,跪在秦止面前:「主子,你的毒真的解了?」 他抬手想去摸秦止的手臂,想了想,拉着秦止的一片衣角,凝视秦止的面色:「主子……毒真的解了?」 「计都不是在做梦吧?」计都又抬头去看祁熹:「祁姑娘,你掐我一下,掐我一下。」 祁熹毫不客气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 「嘶~」计都疼的龇牙咧嘴,旋即,又笑了:「是真的,是真的,我们终于找到解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0页 想了想,计都觉得这话说的有歧义。 解药,不是他们找到的。 是祁熹找到的。 方才二人还拔剑相向。 计都此刻真想甩自己一个大耳光。 耳光没有甩,他挪动膝盖,面向祁熹,郑重的磕了一个头:「秦王府上下,感谢姑娘大恩!」 大悲大喜之下,人的情绪需要宣洩。 祁熹没有跟计都客套,抬起袖口,为秦止擦拭嘴角的黑血,漫不经心的道:「是你主子命不该绝。」 秦止垂眸看着祁熹,矜贵俊美的脸上,挂着黏黏煳煳的笑,任由祁熹动作粗鲁的为自己擦拭嘴角。 多年来,他一直与剧痛相伴,陡然而来的轻松,如梦似幻:「熹儿,谢谢你。」 祁熹动作一顿:「你不必谢我。」 如果,幕后之人,是她穿越追缉的兇手,那么,他残害皇室,秦止这些年的折磨,她都脱不了干系。 如今,只有抓到此人,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方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秦止察觉到祁熹的不对劲,歪头注视她的面色,反手扣住了祁熹的手腕:「熹儿,发生何事了?」 他抬起手,摸索她泛着红的眼角:「我家熹儿,这是哭过了?」 祁熹想忍了。 没忍住。 秦止的一句「我家熹儿」,瞬间让她破防。 祁熹生平头一次,觉得,男人,也是可以依赖的。 她扑进秦止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腰,泪水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瞬间便浸湿了秦止的衣衫。 第481章 两条命拴在一起 滚烫的泪水,仿佛能灼伤秦止的皮肤,他扣住祁熹的脑袋,一边轻声哄一边用眼神询问计都:「谁这么不要命,让熹儿受委屈?」 话落,见计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 秦止眉峰紧拧,一下一下抚摸着祁熹的后脑勺:「熹儿告诉本座,本座将他剐了。」 祁熹忽然抬起头,满脸泪水的开口问了一句:「你剐人的手法很好吗?」 计都插话:「以前有个犯人嘴硬,主子亲自动手,那人全身上下只剩内脏,面皮都被主子一寸一寸剐成骷髅,上下牙齿一开一合,招了。」 祁熹眸光一亮。 这手法,比自己的要强啊! 「好,」她任由秦止为自己擦脸:「等我抓到那个人,我们一起动手,将其剐了。」 「好,」秦止气色肉眼可见的转好:「依你。」 「不过,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本座,这是在谁那吃了这么大的亏?」 祁熹垂下眼帘,顿了顿:「等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 秦止没有继续追问,暗自决定,等回去以后,便让黑甲侍卫开始查。 这丫头精明的很,能让她吃那么大的亏,受这么大的委屈,定不是简单人物。 「祁姑娘,」计都不放心的问:「主子的毒,真的已经解了吗?」 祁熹想了想,回道:「这个要等我舅舅来看,我不是大夫,但是我可以肯定,我给你们的药,就是龛毒的解药。」 话落,她想起什么,忙站起身:「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去就回。」 她知道有些病是需要长期服药的。 秦止中毒这么多年,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一次两次怕是不能彻底清除。 她找到那颗药菇,用玻璃容器如法炮制,取了许多的孢子粉。 直至药菇任凭祁熹反覆折腾,再也喷不出粉末为止。 谁能想像,药石无医的毒,解药竟然真的藏在民间诡志里。 舅舅若是知道,定是又要开始臭屁了。 眼前浮现封淮安自得的样子,祁熹嘴角轻轻上扬。 旋即。 又开始担忧。 她被困在崖底,不知这次地震的强度如何,地下城有没有受到波及。 地下城中的百姓,也不知如何了,封淮安是否平安? 取了孢子粉,祁熹心事重重的和秦止一起寻找出口。 好在,白毛长老自负的认为,此地不会有人擅闯,又有白雾遮挡,很快便让他们在悬崖边发现了一处台阶。 台阶弯弯曲曲,一路往上,细窄陡峭。 看起来极不安全。 这个工程量,不小。 证明,这座山里,变异的白毛人数量可能比他们想像的要多。 那些人若是负隅顽抗,他们上去以后,怕是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秦止撕下衣袍,将一头捆在祁熹的腰间,另一头捆在自己的腰间。 计都见此,欲言又止。 这种操作,便是将两个人的命栓在一起。 一人失足,另一人也无法独善其身。 想了想,计都还是问道:「主子,你身子还没恢復,不如捆属下?」 秦止冷冷的扫他一眼。 计都从秦止的眼中看到了两个字:话多! 第482章 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去 计都不能理解。 在他看来,捆自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毕竟,主子身体初愈,万一有什么事情,他还能给祁姑娘做垫背。 虽然不解,但是计都有一点好,不敢问。 问了会暴露自己的无知,还会被主子痛批。 想了想,计都选择跟在两人后面,做后盾,默默跟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1页 他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情愫涌动,可是他不能理解。 计都甚至产生了怀疑,他一直想着,遵循老一辈人的生活轨迹,攒钱娶媳妇儿,再生个大胖小子,为老计家延续血脉。 可这些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看见秦止和祁熹,计都发现。 人,原来是可以不遵循轨迹生活的。 主子身为王爷,三妻四妾,儿女绕膝,便是无规而定的祖制。 主子却选择绕着一个女人转。 这是一种计都从未见过的新生活,让他忽然眼前一亮,心头豁然开朗,却又没能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想法。 计都挠挠头,亦步亦趋的跟上二人。 悬崖从上往下看,有浓雾笼罩,不知多深。 从下往上看,穿过浓雾才知,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深。 三人平安上到地面。 上到地面以后,祁熹的悬着的心才归了位。 此次地震的强度没有想像中的大。 地面虽然有些碎石尘土,好在山体没有出现滑坡。 祁熹悬着的心刚归位,三人便被从林中跑出来的变异人包围了。 短短时间,他们的态度有了极大的改变。 祁熹知道很多东西需要花时间去消化。 她不奢望这群人在看到白毛长老之死后,能对秦止卸下防备。 可这种无端仇视,是打哪来的? 她杀了白毛长老,相当于将他们从压迫中解救出来。 这群人这般仇视她,好像她落了一次悬崖,跟他们就有了深仇大恨一般。 祁熹扯了扯秦止的衣袖:「事有变故。」 秦止淡淡「嗯」声:「他们应是被人教唆过。」 祁熹心念微动:「这种时候,还有谁教唆他们?」 「本座怀疑,此地还有第三方势力在干扰我们解救灾民。」秦止冷冷道:「来时路上的陷阱,应当不是地下城的百姓所挖,有可能也是第三方人。」 祁熹眼里乌云密布,心头焦躁不安。 第三方未知的人,会是谁? 「你们果然没死!」 人群里,当时提醒秦止快跑的男子眸光发狠,死死盯着三人:「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往崖下投石,将你们砸死在崖下!」 好狠毒的心。 祁熹暗自咂舌,开口激将:「我们要是死了,赈灾粮可就到不了这千阳县了。」 男子冷笑一声:「什么赈灾粮,都是在诓骗我们!若是真有赈灾粮,怎会等到现在?」 男子的话,引来人群的一阵附和声。 「就是,我看你们是打着赈灾旗号的硕鼠!」 「来千阳县晃悠一趟回去后,赈灾银子就揣进了你们的口袋!」 「不能让他们得逞!不能让他们活着走出千阳县!」 人群涌动,足有百人之多。 他们愤怒嚎叫,面目扭曲,看上去,竟和那群猴子极为相似。 第483章 你会被她害了 从这群人的话中,祁熹明白,秦止说的对。 百姓质朴,指的不是他们有多善良,而是普通人的消息渠道很窄。 尤其是在千阳县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他们获取消息的渠道,局限在出过县城的人之口。 其次便是有大事发生时,官府的告示墙。 能说出这些话的百姓,一眼便能看出,有人在背后教唆。 并且,那人一定不是千阳县的普通百姓。 「你们宁可相信躲在背后不敢示人的缩头乌龟也不愿信摆在明面上的朝廷官员?」祁熹撩了撩眼皮,嗤了一声:「生而为人,当能独立思考,你们是真的不想当人了啊!」 祁熹话语嘲讽,扬唇轻笑:「躲在背后的人,既然知晓这么多内幕,为何不敢露面?从古至今,只有小人,才会缩了脑袋还想藏尾。」 她不知背后之人给这群变异人灌输了什么思想,也不想跟变异人争论。 只要确保,那人在变异人心中失了信任。 任凭对方说过什么,都站不住脚。 「是啊,那人为何不愿露面?」 「那我们究竟应该相信谁?」 「管他呢,谁能救咱们,咱们就信谁!」 眼看舆论一边倒,祁熹撩起笑容。 无论对方说过什么,单就躲躲藏藏这一点,就让百姓觉得他的可信度不高。 「是我说的!」旁边的灌木丛里,忽然走出来一个人:「秦王殿下来千阳县赈灾,还带了个女人来,而且,这女子贪财是出了名的,不是硕鼠,又是什么?」 祁熹讶然的看着罗睺。 她竟不知,罗睺变成了这样。 计都也是满脸惊讶,旋即,愤怒道:「罗睺,你这个叛徒!」 罗睺冷笑:「良禽择木而栖,计都,不如你跟我走吧,不要再愚忠了,秦王殿下已经变了,他被那女子蒙蔽了。」 计都拔出腰刀,指向罗睺:「收回你刚才说的话!」 罗睺后退一步,眼神阴凉:「大家看见了吧,他们现在准备杀人灭口了,今日杀了我,改日一言不合,便能杀了你们!」 祁熹眉头皱了一下。 直觉告诉她,罗睺此人,在小事上容易拎不清,牵扯到大事,绝对不会煳涂至此。 可眼前的罗睺,确确实实的黑化了。 他脸上的邪气,眸子里的阴狠,都不再是那个整天怕被打屁股的罗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2页 计都眼圈通红,兄弟一场,没想到会走到今天的地步,他望向秦止:「主子,需要计都清理门户吗?」 秦止遥看罗睺,眸光晦暗复杂,声音低沉:「罗睺,本座说过,让你离开,你为何不走?」 罗睺垂下眸子,沉默了。 好片刻,沉沉开口:「你已不是罗睺的主子,当年你的收留之恩,罗睺这些年为你当牛做马已经还清,为何?你让我离开,我便不能再出现?」 秦止拧起眉头:「你知本座所言为何意!」 「哈哈……」罗睺放声大笑:「不要再用主子的口吻来训斥我,秦王殿下啊,好好跟你那贪财善妒的女子相守,早晚有一天,你会被她害了的!」 第484章 罗睺的叛变 秦止声音微沉:「本座之事,何时需你置喙?」话落,他示意计都:「既然他不愿走,那便留下他。」 计都拱手:「是!」 祁熹拉住计都的手臂,摇了摇头:「大人,此时处置罗睺,只能让那些百姓认为我们是在杀人灭口。」 罗睺的咄咄相逼,依仗的正是这一点。 杀了罗睺容易,可这些百姓怎么办?悠悠众口,又该如何堵? 「熹儿,」秦止凉凉开口:「本座可念他当年相救之恩饶他一次两次,但是,本座容不得他挟恩图报一次再次!」 计都觉得自家主子说的对。 祁姑娘才救了主子,他怎么就笃定她会害了主子? 用自己的偏见去定义别人,便是自以为是。 祁熹俏目微弯,压低了声音:「交给我。」 她上前一步,和罗睺遥遥相对:「罗睺,人品这个东西,仁者见仁,本姑娘不跟你讲人品,咱们来聊一个现实的东西。」 罗睺眯了眯眼,不屑的嗤道:「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上面政策千万条,百姓关心的只是自己的手心,我们可以保证,赈灾粮随后就到,还会有开山引水的能工巧匠来改善千阳县的环境,罗睺,你能给百姓带来什么?一张嘴吗?」 祁熹夸张的冷笑两声:「还是一张破嘴!」 变异人被祁熹的一番话醍醐灌顶。 是啊! 众人众口,无需听,只需看。 「罗睺,」祁熹继续火上浇油:「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累累罪行的恶人,你可有撒泡尿照照自己,扪心自问,你又做了些什么?」 「有一种人,乃搅家不良之徒,挑动矛盾之辈,你照一照,像不像你?」 计都垂下眼皮,看不出心中所想。 舆论用的是嘴,人心靠的是饼。 罗睺敢在背后挑唆,祁熹就敢当面画饼。 孰是孰非,百姓掂量的是自己的手心。 变异人的态度明显松动。 罗睺重重一哼:「我是什么样的人,轮不到你来评说!」 祁熹:「诶?你这就不对了,你能说我,我就不能说你,罗睺,本姑娘怎么觉得你比娘们还不讲理呢?」 罗睺抬起眼,看到远处树枝晃动:「既然如此,我们拭目以待!」 话落,他速度奇快的闪入林子。 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嚣张过后,屁股总会隐隐作痛。 可再也不会有人来打他的屁股。 他像个叛逆的孩子,终于得到了自己想像中的自由。 可那代价有多大,只有他自己知晓。 祁熹眯眼看向晃动的树枝,眸光微眯:「罗睺果然与人勾结了。」 对方选的方位很好,虽然距离不算太远,可隔着一堆乱石,极难抓捕。 祁熹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对着那个方位扔了过去。 她的准头一直很好,祁熹想,等回了皇城,定要找个巧匠为自己打造一件趁手的武器。 在面对未知的危险时,她一定要将自己武装到牙齿。 若是让她知晓幕后之人是谁,她咬也要将对方咬死! 「主子,」计都望着罗睺消失的方向:「罗睺,真的叛变了吗?」 第485章 去将祁熹绑来 祁熹也很好奇。 种种迹象表明,罗睺已经投靠了第三方势力,可直觉告诉祁熹,这件事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简单。 罗睺究竟有没有叛变,只有他自己知晓。 就连此时的汪子康,对罗睺都产生了怀疑。 他摸着头上被祁熹打出来的血窟窿,疼的龇牙咧嘴。 朱莞香拿着手帕,局促不安的站着。 下一刻,汪子康的耳光便甩了过来。 朱莞香生生受着。 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明白,越躲,汪子康只会打的越狠。 巴掌印和着汪子康手上的血,黏在朱莞香脸上。 「还不过来给本公子包扎!愣着作甚?愣着,你的秦王殿下眼里就有你了吗?破烂货!」汪子康疼红了眼。 他不明白,他明明躲的很好,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祁熹是如何伤到自己的? 「贱人!贱人!」汪子康捂着额头破口大骂。 朱莞香不知他在骂谁,也容不得她多想,拿着帕子小心谨慎的为汪子康擦拭脸上的血迹。 「公子忍着些,香儿这就给你包扎。」 不知朱莞香碰到了他哪里,汪子康一把将人推开:「滚开!笨手笨脚的,难怪你的秦王殿下不要你!你根本就不能跟祁熹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3页 朱莞香被汪子康推翻在地,手磕到了一块碎石上,划出一道血痕。 汪子康仍处在暴怒中:「本公子要是秦止,也要她不要你!知道你跟她的区别在哪吗?」 汪子康冷眼上下打量朱莞香的腰臀:「她是女子,你,充其量算是个娼妇,男人发泄的工具!要是能将祁熹压到床上……」 汪子康思及至此,满脸淫笑:「滋味一定比你强百倍!」 罗睺回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脚步顿了顿,迈步上前:「祁熹太狡诈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她的主意。」 汪子康扫见罗睺回来,正了正神色,质问道:「罗睺,这就是你说的好计?」 罗睺黑着脸走到汪子康面前单膝下跪:「是罗睺低估了那女子的奸诈!」 汪子康抬起脚,垫在罗睺的肩膀上,神色倨傲:「你去将祁熹绑来,送到本公子床上。\\\" 罗睺垂下头颅,看不清神色,声音坚决:「罗睺做不到。」 汪子康抬起脚,脚腕发力,脚后跟重重的落在罗睺的肩头:「废物!要你何用?」 罗睺闷哼一声,咬牙忍痛道:「汪公子是不是忘了,罗睺是因何落得这步田地?若是罗睺有那本事,又怎会被那女子害至如此地步?」 汪子康想了想,觉得极为颓败。 他手底下,一个两个,都是秦止不要了货色。 若是能得到祁熹的芳心,才是对秦止最大的打击。 他重新大刺刺的坐好,朝朱莞香招招手:「香儿,过来给本公子包扎。」 朱莞香乖巧上前。 汪子康抬起手,在朱莞香腰间摩挲:「打疼了没?本公子方才也是疼急了眼,你是本公子的好香儿,本公子怎么捨得打你呢?」 朱莞香红肿的脸,仿佛在嘲讽汪子康此言。 「你放心,等回了京城,本公子便去朱府提亲。」他双手流连在朱莞香的腰臀处:「眼下,还是要想想,怎么让那二人回不了京城,死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第486章 互相信任 没有了罗睺的教唆,变异人眼下也只有相信祁熹的大饼。 心底祈祷,祁熹不是在诓骗他们。 千阳县真的能恢復到以往的模样。 如今回想以前日復一日的生活,才发现有多珍贵。 那时的田间是有溪流的,那时的地里,是有庄稼的,那时的小道两边,是有青草野花的。 而现在,放眼望去,一眼看不到头的,是残垣断壁,是尘土沙砾,是同伴身上细密的白毛。 「姑娘,」年轻男子被几名变异人推出来,对于方才的恶语相向,他们显得很不好意思:「你说山下有神医,能找到解毒之法?」 「我不敢保证,但是我们在努力。」祁熹回道。 年轻男子满脸喜色,转身回到人群中和众人商议。 祁熹抬头去望秦止:「你说,他们会降吗?」 「会。」秦止垂眸和祁熹对视,斩钉截铁道。 「这么肯定?」祁熹失笑。 「因为熹儿身上有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秦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没说的是,她身上那种力量有多吸引人,有多么想让人与她靠近。 他从不知,女子身上竟然会有这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秦止现在极为庆幸自己去了临水县。 那时接到密报,有人发现了林国公遗孤,并准备将其残害,刚好自己当时距离临水县不远。 索性动身去了临水县。 如今想来,无法想像,若是没有去临水县,此生该是多么无趣。 只能像个木偶一般,为大陵尽忠,等待着哪一次毒发后,再也醒不过来。 他甚至怀疑,祁熹,是不是父皇母后派来的。 让他感受到活着的可贵。 祁熹觉得秦止的眼神,总是黏黏煳煳的跟着自己。 这种感觉很怪。 她移动脚步,走至计都身侧。 计都陡然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眼神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扭头去看,接触到秦止那几乎能拉出丝来的眼神,恶寒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促使他身体一颤。 亲娘~嗷~ 怪不得祁姑娘吃不消,就主子这眼神,换成是他,他也吃不消。 下一刻,秦止收回了视线。 男子举措不安的搓着手走近,艰涩开口:「那个,我们商议过了,我们跟你们一起下山,不管结果如何,我们准备信你们,跟你们一起努力!」 这是最好的结果,没有动用武力,没有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信任是相互的,努力也是相互的。 有了变异人带路,他们很顺利的下了山。 没有白毛长老带路的汪子康,还在山中徘徊。 山中嗜血的飞虫极多,他顶着满头的血,几乎被咬成了猪头。 越想,汪子康越气。 一路上,朱莞香不知挨了多少巴掌。 「罗睺,你都不记路的吗?」汪子康咬着后槽牙,抬手拍死落在他额头上的一只飞虫。 牵扯到头上的伤口,疼的又是一阵龇牙咧嘴:「贱人!有朝一日,本公子一定要让她在本公子胯下求饶!」想了想,他补充:「求饶也不放!」 罗睺闻言,眉心拧的更紧:「山里树木大同小异,罗睺忘了来时的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4页 第487章 寺庙坍塌 汪子康现在想将朱莞香和罗睺一起掐死。 可这茫茫大山,此时只有依赖这二人。 「嘶~」一只不知名的飞虫,又咬了他一口。 明知飞虫咬不死人,可这一口一口的,又疼又痒的,让汪子康觉得血液直冲脑门。 全身的破坏因子炸裂,他咬牙挺着。 早知,就该拉着栾先生一起来。 那个老东西,只知道纸上谈兵。 受罪的都是旁人。 想起汪闵对栾先生的信任,汪子康心口怄着一口老血。 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东西,父亲宁愿信他,都不愿信他的亲生儿子。 这不单单是挫败,更是恨。 在汪闵无休止的质疑和打骂里,汪子康曾经反抗过,也顶过嘴。 可栾先生当时是如何告诉父亲的? 他说:「你的胯下,决不能生出刺向你的刀!」 父亲每次惩罚他,都会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奉若金玉良言,恨不得将这句话刺在他的身上,好时刻提醒他,提醒自己。 自己是他胯下所生,此生,不能向他举刀,甚至于,不能对他表现出任何的不顺从。 他本想,将秦止斩杀在千阳县。 一次次的失败,让汪子康心底激起毁天灭地的戾气。 可他只能生生压在心底。 如同他此时冷静的话语:「罗睺,你仔细想想,下山的路在哪,本公子真是吃不消了。」 山中闷热,蚊虫众多,他顶着满头的血,蚊虫盯着他一个人咬。 「属下正在想,汪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将你带出大山。」罗睺仔细观察灌木,找寻被踩踏过的痕迹。 在这深山里,有人迹的地方,便能顺着其找到出路。 汪子康忍着脸上的痛痒:「好,你快着些,回京后本公子定重重赏你。」 三人还在山中徘徊时,祁熹和秦止已经跟着变异人下到了山下。 变异人自从变异,从未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前。 他们并非孤身一人,地下城里,也有他们的家人。 可他们自从变异,遭到排斥后,便再也没有回去过。 虽然家人的排斥表现的不那么明显。 可当面对他们变异的身体时,下意识畏惧的眼神,闪躲的身影,都让他们无法接受,自动离开了地下城。 亲情刀杀人最痛。 以至于,他们表面上和地下城水火不容。 心底,双方的情感都是复杂的。 他们下山的路,靠近地下城的入口。 此时,寺庙已经坍塌大半。 古人信奉鬼神,对于寺庙的建造,不敢有一丝懈怠,更不敢有匠工偷工减料。 所以,在一座城里,最坚固的建筑,便是寺庙。 地下城建在寺庙下方,寺庙出现坍塌,证明地下城受到的波及不小。 祁熹心头一紧。 封淮安连日赶路,身子骨本就不结实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她如何跟封家人交代? 大倪和小倪远远的便见一群白毛人走来,吓得头皮发麻。 小倪:「哥,现在跑还来得及!」 大倪斜他一眼:「你是说你自己来得及吧。」 小倪缩了缩脖子:「哥,再不跑,咱们都来不及了。」 大倪拧着眉,看着那群人,忽然,眼睛一亮:「小倪,你看那是谁?」 小倪顺着大倪的眼神看过去:「那不是主子吗?主子不是在地下吗?这是……去捅了白毛人的老窝?」 小倪心尖直颤,更害怕了:「你说,主子不会是带它们来吃咱的吧……哥,我害怕。」 大倪真想踹他一脚。 可想到小时候,这孩子就是因为胆子小,轻功才会学的比谁都好,又卸了心头的怒火:「不管主子要做什么,咱们等着便是,就算主子要我们去填兽口,我们也不能说一个不字,明白了吗?」 小倪紧张的直搓手指:「明白了。」 二人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到了寺庙前。 小倪跟在大倪身后,迎了上去。 大倪朝秦止拱手:「主子,您可安好?」 秦止点点头:「地下城怎么样了?」 白毛人闻言,皆是面露紧张。 地下城,他们又爱又恨的地方。 再深的恨,他们也不希望地下城出事。 大倪摇摇头:「不知,封大夫一直没有上来,我们也没有下去。」 祁熹连忙追问:「可有觉得地下传来异动?」 大倪再次摇头,想了想又点头。 祁熹心头一凉。 完了。 地下城若是坍塌,地表定有所感。 大倪见祁熹脸色不好,忙补充道:「地下没有异动,地上有。」 见祁熹疑惑看来,大倪身后的小倪探出脑袋解释:「祁姑娘,此事真怪不得我们兄弟俩,是你的那头驴,太犟了!」 祁熹:「……」驴子没了? 不可能啊? 动物在地震来临时,都会提前有所察觉。 那货精的猴子见了都得喊声哥。 小倪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你那头驴,它上树了!我们怎么哄都不肯下来,如今,还在树上蹲着呢!」 第488章 担忧餵了狗 祁熹几乎当场石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5页 顺着小倪手指的方向。 果然看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坐着一个灰色的影子。 那影子人模人样的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 祁熹:「……」 她抬手指着那灰色的影子,瞠目结舌:「它……是自己爬上去的?」 小倪满脸愁容:「当时寺庙要塌,我和哥正准备带着马儿和它找地方躲避,刚解开它的绳子,它就窜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小倪还不敢置信:「我和哥两个人都没拉住,它非要上树。」 祁熹:「……」 丢人,真丢人。 这货应该是被地震吓得。 扫了一眼旁边淡定如老狗一样的马儿,再看看自家的驴。 她发誓,等回了京城,一定要打造一辆自行车,然后将这头驴给卖了,让它继续去拉粪车。 可是现在,驴子不能不管。 她负气般踱着步子,走到大树下,仰头看向树枝上的驴:「下来。」 驴子垂下脑袋,看了祁熹一眼,将脸打的高高的,望天。 地面危险,谁都别想骗驴下去。 小倪像是被熊孩子欺负,终于找到对方家长一般告状:「你看你看,就是这样的,怎么喊都不下来,我都把水壶拿出来哄了,也没用。」 祁熹竖起眉毛,斜眼看着驴:「我再说一遍!下来!」 驴子身子明显颤了一下。 伸长脖子看了看地面,还是不敢下来。 方才大地勐颤,简直是将它吓破了胆。 驴生头一次经歷地震,人类是无法想像到那种即将要了驴命的恐惧感。 驴子不肯下来,祁熹便将矛头指向了秦止。 秦止已经摸清了祁熹的脾气,知道下一刻挨训的便是他。 索性,不等祁熹发火:「是本座教的,上树的蹄铁也是本座命人打造的,但是,本座没有教会它。」 「那它怎么上去了?」祁熹明显不信。 「可能……」秦止思索了一下:「受惊后潜力爆发?」 祁熹:「……」 她现在没有时间浪费在驴子身上,封淮安还在地下生死不知。 驴子又在这犯起了犟。 祁熹将心一横:「不下来,那就在上挂着吧!」 话落,她转身进了破败不堪的寺庙。 秦止亦步亦趋跟随,眉眼间难掩喜色:「熹儿,驴上树了。」 祁熹顿住脚步,斜眼看他:「我知道。」 秦止重复:「驴上树了。」 祁熹忽然想到。 她曾说过,想要她考虑接受秦止的感情,便等驴子上树以后再说。 当时随口一说的推辞,秦止折腾驴,她也只当笑话看。 如今,那驴真的上了树! 祁熹:「……」她怎么有种,自己被驴给卖了的感觉? 「熹儿?」秦止生怕祁熹反悔,当时就该立下字句,让她签字画押。 「咳咳咳……」一阵歇斯底里的咳嗽声从佛像后面传来。 封淮安灰头土脸,头上顶着二斤土,从佛像后面爬了出来。 第一眼便看到了祁熹,他怔了怔:「熹儿,你何时钻到地面的?」 这个「钻」字封淮安用的极好。 让祁熹觉得自己方才的担忧都餵了狗。 第489章 下不来了 封淮安率先从佛像后面爬出来,陆陆续续,地下城的人都爬了出来。 天光大亮,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白毛。 祁熹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她的眼前变异。 寺庙外的白毛人见到有人从佛像后爬出来,唿唿啦啦,乌央乌央的冲进了寺庙。 在看到他们也变异了以后。 白毛人面色复杂。 「哥?」 「爹?」 「孩他爹?」 大灾大难过后,一切的恩怨,恐惧,都不再重要。 当地下城的人自己也产生了变异以后,才明白,被歧视的伤害有多大。 在佛祖的注视下,寺庙变成了一个大型认亲现场。 他们身披白毛,互相拥抱,痛哭流涕。 三人自觉的退出寺庙,将场地留给他们。 封淮安自动解释道:「地下城快被水淹了,我和他们商量过了,在变异和死亡面前,他们选择变异。 「封大夫,」秦止沉声问:「这种毒,可有解?」 封淮安嘆息一声:「暂时还没想到办法。」 祁熹忽然想到了什么,背过身去从空间里拿出孢子粉:「舅舅,我找到药菇了,这就是药菇产生的粉末,龛毒,也已经找到了解决之法,只不过,我不知,这解药是否需要长期服用,你先给他诊脉看看。」 巨大的惊喜,险些将封淮安砸晕过去。 药菇? 解药? 哪一样单独放出去,都是轰动杏林的成果。 她颤抖着手,接过祁熹手中的玻璃瓶。 里面保存着大半瓶的褐色粉末状孢子。 想了想,他急忙将玻璃瓶放进胸口,扯起秦止的手开始诊脉。 秦止没有计较他的冒失。 他也很激动,也很好奇,自己身上的毒,究竟有没有彻底清除。 「王爷是否感到肺腑有酸胀之感?」封淮安抬起眼皮问道。 秦止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6页 封淮安眯了眯眼:「王爷中毒时间太久,毒素深入五脏六腑,更与奇经八脉息息相联,身上的血肉都被龛毒浸润,怕是还要服药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清除。」 祁熹听懂了最后两句。 她发现封淮安就是喜欢搞一些玄乎的东西。 说上一大堆旁人听不懂的,最后才说结果。 好在,结果是好的。 孢子粉还有,玉佩也还剩。 交给封淮安,让他精炼一下,用到秦止彻底解毒,应该没问题。 「咴儿咴儿~」 寺庙外,大树上的驴眼瞅着就剩它自己了,开始扯着脖子朝祁熹的方向喊。 封淮安顺声望去,光秃秃的大树,驴子蹲在树枝上极为醒目:「熹儿,你将它挂在树上作甚?」 祁熹懒得解释:「就是要让它挂着!」 这驴典型的软的不吃,吃硬的。 发现真没人管它了,又开始叫。 「咴儿咴儿~」 驴子叫起来,像是夺命的符。 肺子比人类的大,果然有优势,一口气,它能叫半天。 叫的人心烦意乱。 小倪跑去看了看,回来禀报:「主子,驴蹄铁卡在树上,它下不来了。」 「让它怎么上去的,就怎么下来!」提起这事,祁熹就来火。 第490章 主子和驴 祁熹心头藏着气,对驴子也就失了耐性。 秦止不同。 他现在看那驴子,怎么看都好看。 圆鼓鼓的肚皮,肉嘟嘟的脸,肚皮下面还生着白毛。 叫起来声音不大不小,直戳人心窝,让人觉得既可爱,又可怜。 「大倪小倪,计都,\\\"秦止吩咐三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小心着点,别伤了蹄子。」 三人怪异的对视一眼。 主子什么时候对一头驴,这般细心了? 这驴……除了情急之下窜上了树,还有什么过人之处? 计都倒是心里门清。 但是计都不敢说。 主子的私事,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更不可随意宣扬。 小倪多尖啊,一眼便看出计都有事相瞒。 抬起手,搂住计都的肩膀:「计哥,走,咱们去看看驴。」 计都:「……」 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刚出了寺庙,兄弟二人就跟审犯人似的。 小倪:「计哥,你可是主子身边的红人,主子跟那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计都:「……没有。」 小倪仔细观察计都的神情。 弟兄几个都是一起效力秦王府,少时一起训练,亵裤从不分你我。 计都此人,又是一个不善隐藏心思之人。 别说大倪,小倪都看出不对劲了。 主子和驴,这也太劲爆了! 连大倪都忍不住好奇,伸长了脖子,纵容小倪「审」计都。 小倪这孩子,没有哥哥拦着,就是个不着边的,浑话张嘴就来:「计哥,主子有没有说过,那驴长的好看?」 计都头皮一麻:「私下议论意淫主子,小倪,你不要命了!」 这话,若是换成罗睺来说,小倪还真怕罗睺去打小报告,让主子打自己板子。 计都不同,计都心软,素来都是替兄弟们隐瞒,躲过责罚。 小倪不惧反笑:「计哥,你急了!是不是真被我说准了,主子多年未娶妻,难不成……」 「小倪!」计都这回是真急了。 这孩子脑子长歪了? 祁姑娘这么大一个人在那里立着,这孩子非说主子跟她的驴有一腿。 「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小心被主子打板子!」计都拉出秦止来恐吓。 小倪撇撇嘴:「计哥,每次你恼羞成怒,都会把主子抬出来,可每次你恼羞成怒,都是因为我们说对了!」 计都:「……」 他还特意回想了一下,自己真的什么都没说。 他想解释。 瞥向小倪满脸的坏笑,觉得自己的解释有些多余。 「计哥,原来主子真喜欢那头驴啊!」小倪感嘆,抬头望天,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计都:「……」 他想辩驳,又觉得自己的辩驳很苍白。 「咴儿咴儿~」 驴子看见有人过来,可那三人走走停停,可急死驴了。 蹄子卡在树杈上,疼的它绷紧了肚皮。 驴子的叫声,打断了三人的胡思乱想。 小倪跑在前头,嘴里还念叨着:「主子的小心肝,可不能伤着啊!」 计都:「……」 他斜眼看向大倪:「你不管管?」 大倪一副护犊子的表情:「他哪句说错了?」 第491章 死在了哪里 「哪句?」计都想了想:「都错了。」 大倪继续瞅他:「那你方才为何默认?」 计都:「!!!」 什么叫默认?他没有默认! 大倪一副自求多福的神情:「跟我解释没用,你还是想想怎么跟小倪解释,小倪那张大嘴巴,我这个当哥的给他缝缝补补那么多年,还是会漏风。」 计都:「!!!」 他憋了半晌,说了一句苍白且无力的话:「谣言止于智者。」 大倪懒的跟计都掰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7页 他那张嘴,笨的都没有旁人脚丫子灵活。 等回了京,这谣言就得传满秦王府,大家还一致认同,是计都传出去的。 大倪抬步去找小倪。 小倪已经跃上了树,正在观察驴被卡住的蹄子。 蹄铁是特制的,底下带着细小的钩子,驴子太胖,硬生生用自身的重量将钩子钉在了树上。 小倪抬头和驴子对视:「少吃点豆饼吧,我都看见你偷吃好几回了,豆饼最胖驴。」 驴子也不知听懂没,扯着嗓子对着小倪:「咴儿咴儿~」 小倪:「……」这驴子是不是喊出了回声?怎么眼睛看见驴闭嘴了,耳朵还能听到驴叫? 被卡在树上的胖驴,想要下树,难度不小。 小倪轻功最好,可它畏手畏脚,怕伤了驴子皮毛,影响美观。 这就让这场救援变得极为艰难。 祁熹拧着眉,看着三人唿哧带喘的救驴。 简直是……辣眼睛。 忽的。 祁熹在白毛人群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缩手缩脚,猫着腰,躲躲闪闪的想要熘走。 在一群白毛人中,尤其显眼。 「那个!」祁熹抬手指着他,想了想:「公公!你给我站住!」 衙役脚步一顿,忽然像是老鼠看见了猫,在人群里蹿来蹿去。 祁熹拔腿就要追,被秦止拉住了手臂:「我来。」 衙役迈着小碎步,左闪右闪。 身子康健时,他在秦止手里就像个小鸡仔。 何况现在重伤,步子迈大会扯裆。 白毛人自发分开,衙役躲无可躲,被秦止拎着脖颈儿提到祁熹面前。 祁熹扫了一眼明显刚从水里爬出来的衙役:「怎么说本姑娘都在你的人生中划下了重要的一刀,怎么你见到本姑娘就跑呢?」 衙役:「……」他恨得牙都快咬碎了,尖着嗓子颤着音道:「姑娘,姑奶奶,我已经把你们带进千阳县了,你就饶了我吧!」 祁熹被他尖细的嗓音激的头皮发麻。 有些东西的改变,果然立竿见影。 这衙役,短短时间,性子都没了,软的像个娘们。 声音也是趋近于女性化。 真的是…… 令人更加厌恶了呢。 祁熹眯起眼:「是啊,你都把我们带进来了,那你跑什么?」 衙役眸光微闪:「小的怕你们杀了小的!」 「我看不尽然,」祁熹冷眸带笑:「你说你将那些女子也送进了千阳县,本姑娘问你,人呢?」 衙役下意识的捏紧了拳头:「小的怎么知道?这千阳县那么大,她们,她们兴许死在了哪里也未可知啊!」 第492章 你想要多少刀? 「是吗?」祁熹剔看衙役。 秦止适时插话:「本座来时,未见有脚印,那些女子,是在天上飞?」 衙役:「……」 他面上情绪不停变换:「小的真的不知。」 若是换做旁人,面对一个大伤元气,说话有气无力瘫软在地的男子,都会信其所言。 但是这些人里,不包括祁熹和秦止。 二人都是见过临死还嘴硬的人。 如同朱夫人。 祁熹冷笑:「你不知?那留你有何用?」 秦止点头:「嗯,不留了。」 话落,他便拔出长剑。 衙役面皮一抖,刚想求饶。 便见祁熹拉住了秦止持剑的手:「一刀太痛快了。」 秦止面色如常:「你想要多少刀?」 祁熹抬手摸着下巴,从头到脚扫视衙役,不疾不徐道:「身上没有多少肉,估计挨不了几刀。」 封淮安看着二人一唱一和,老神在在的来了一句:「老夫用银针护住其心脉,你们随便割,老夫可以保证,心脉不断,人就有口气。」 一股骚味袭来,祁熹下意识的看向衙役裆部:「你怎么又失禁了?长此以往,伤口发炎,容易腐烂,天气闷热,还会招虫。」 衙役:「……」 青天白日下,他竟觉得眼前的女子,如同鬼魅。 当初,在衙门,他为何苟活下来?那剑明明都指着自己了,为何,自己没有撞上去? 早知如此,他当时就该但求速死。 可惜,当时那么好的机会摆在自己眼前,自己没有珍惜,现在却要忍受凌迟之罪。 身边,还时刻跟着一个神医。 祁熹蹲在衙役面前,满脸厌恶:「欺辱那些女子的劲头呢,现在还掏的出来吗?」 衙役忍受祁熹的取笑,唾弃。 他低下头,不说话。 「啧啧啧,」祁熹继续道:「你看你,从水里爬出来,喝了不少地下水吧。」 衙役垂下的眸子微闪,依旧选择闭嘴。 祁熹话说的缓慢,几乎一字一顿:「你喝了水,为何没有变异?」 衙役狠狠的闭上了眼,仿佛在安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他自认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没想到,这些人早就看穿了自己,将计就计。 如今,他还有何好说的? 「说!解药在哪?」祁熹冷喝一声。 衙役身子一抖。 祁熹笑容转冷:「大人,舅舅,动手吧。」 衙役双腿止不住的颤抖,下身衣摆又湿了一块,他垂着眼皮:「我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8页 「毒,是我投的。」 一句话,吸引了白毛人的注意。 他们朝这边围拢。 有些气愤至极的握紧了拳头喊打喊杀。 「竟然是有人投毒!」 「此人杀了都不足惜啊!」 「原来不止是天灾,还有人祸!」 他们吵嚷声声,后面的人,踮着脚,歪着头,伸长了脖子也要破口大骂。 祁熹头一次发现,唾沫星子淹死人,是真实存在的。 「大家静一静!」祁熹拔高了嗓门:「我们要先听他说完,才能想办法找解药!」 人群安静了下来。 他们眼含期待,希望真的能找到解药,褪去身上的白毛,成为一个正常人。 第493章 许久未见肉食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祁熹站起身,用脚尖踢了踢衙役:「说说吧。」 衙役卸了全身的力道,像一滩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他垂着头颅,不敢抬头触碰到任何人的眼神。 那些白毛人,眼睛里几乎伸出刀子来要将他一片一片活剐了。 「汜水县没有水,陈县令为了换水,跟扶楼山的魔鬼做交易,导致被鬼迷了魂魄,将我妹妹烹煮而食!」 他缓缓的抬起头,满目猩红。 「千阳县找到了地下水源,却不肯跟汜水县共享,你们可知,因为水,汜水县成了什么模样?」 衙役声声质问,像是宣洩,更像是在为自己申诉。 「这都是你们自私的报应!」 白毛人面面相觑。 他们确实不知,汜水县的现状。 本以为,千阳县是最惨烈的。 所以,在找到水源以后,他们从未想过与周边人共享。 衙役猩红的眼,从他们每个人的脸上掠过。 像是质问,像是嘲讽,更像是要将这些人的脸记在心里。 「你们可知,当我看到我妹妹的惨状时,我有多心疼!一个活生生的人啊,头天晚上,她还在喊着阿哥,第二天,皮肉都被烹煮到脱了骨!」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心:「我想去抱她……可是她好烫……我的手,刚触碰到她,她的皮肉就掉了下来,我不知该如何下手,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的回忆,开始疯狂的拍打地面:「都是因为你们的自私!你们该死!该杀!」 祁熹怔怔的看着衙役发疯,心里越来越凉。 秦止搂住她的肩头,示意她抬头。 他盯着她眸中的凉意,温声道:「世间本如此,我们已经在改变这一切了。」 是啊! 世态炎凉,尤其是在大灾之下。 易子而食之事,在灾难中,屡见不鲜。 此事要怪,便怪那个贪污之人。 不知他用贪来的银子,换来的享受,可否心安? 午夜梦回,可否感到害怕? 此时,衙役缓缓扭头,看向祁熹:「姑娘,你说,此事,是否怪我?」 秦止侧身,挡住了衙役的视线:「事情的解决方式有很多,你偏偏选择了最极端的一种,害人的同时,也害己。」 「是啊!」衙役仰躺在地,望着寺庙的屋顶:「可我就是想杀了他们!」 「为何没杀?」秦止继续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衙役眯起了眼:「我明明看到,鸟吃了那种果实后,便毒发身亡,我便偷偷的,定期摘取果实,投放地下水的上游,没想到,他们没死……」 「没死好,生不如死比死了强!」 所以,并不是地下水有毒,而是被人定期投放了有毒的果实。 怪不得,衙役方才自己也喝了那水,却没有变异。 「那些女子呢?」祁熹探出头问。 衙役冷笑一声,抬手虚指向白毛人。 有白毛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冲到墙角不停的呕吐。 衙役含笑:「剁成肉块,投入上游,顺流而下……」 小胖也想到了什么,缓缓道:「怪不得,我们当时以为是上游的野兽被袭击了……他们许久未见到肉食,便打捞回去……」 第494章 吃了你 衙役见状,笑的更加疯狂,他重新看向祁熹,眸光阴冷:「那些女子,生来便带着奴性,我稍加恐吓,就乖乖跟我到了上游,看见水,竟然不管不顾的埋头去喝,我搬起石头,一下一个,一下一个,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特别的畅快!」 祁熹眼瞅着衙役越来越疯狂,心头一紧,拉了拉秦止的衣袖:「他好像是蛊毒发作了。」 蛊毒需要心头的欲望来催动,衙役被祁熹断了子孙根,逐渐的清心寡欲。 如今回想起自家妹妹的惨状,犯罪的欲望催动了蛊虫。 蛊虫在脑中,控制着他的行为和思想。 就像是被真菌侵蚀的昆虫,不由自主的顺着真菌指引的方向,迷失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拼命的大笑,嘴巴已经张至极限仍不自知。 嘴角裂开,鲜血涌口腔,染红了他的喉头和牙齿。 看起来极为赫人。 白毛人从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纷纷后退, 佛堂,如同炼狱。 佛祖慈悲的垂着眸子,怜悯的望着众生。 可笑,又心酸。 「快说,那种果实在哪里?」祁熹眼瞅着衙役丧失了理智,忙不迭的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9页 衙役头脑已经混沌,他寻声望去,看见祁熹,心头涌起一股复杂的仇恨之意。 他记得,眼前的人伤害过他。 可具体是怎么伤害的,他记不清了。 伤害他的,都该死! 他要生生嚼了这女子,他要让这女子的血肉,在他的齿间爆浆。 思及至此,衙役彻底没了理智。 蛊虫被压制了这么久,陡然释放,疯狂催动衙役嗜血的渴望。 他一个健步从地上爬起来,动作敏捷似野兽般朝祁熹扑了过去。 他的全力冲刺,在秦止那里,就像是跳樑小丑般不堪一击。 秦止抬腿,一脚踹在衙役的大腿骨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在佛堂响起。 衙役似乎不觉得痛,拖着一条腿也要爬到祁熹身边。 秦止抬脚,踩在他另一条大腿上用力辗轧。 佛祖在上,眼睁睁看着秦止,将衙役的手脚断尽。 衙役动弹不得,躺在地上,脖子一梗一梗的朝祁熹龇着血红的牙齿。 模样看起来,竟和祁熹看过的丧尸电影极为相似。 丧尸是死人,而衙役,身上的血是热的,是流动的。 可他的那种嗜血的欲望,与丧尸无异。 气氛莫名弔诡,恐惧在佛堂萦绕。 佛祖只渡活人的心,心死之人,身已亡。 再多的经文,都救不了。 一如此时的衙役。 秦止面无表情的抬起脚,落在衙役的脸上。 他一时一刻都见不得此人朝祁熹露出那种兇恶的目光。 「大人,等一等!」祁熹蹲下身子,手动挪开秦止的脚:「那个,公公,你还清醒不?你知不知道那种有毒的果实,在什么地方?」 「杀……唔……杀……吃了你……唔……我要吃了你……」 祁熹:「……」 好吧,看来是问不出什么了。 她本想问问那是一种什么有毒的果实,好让舅舅看看能不能研制出解药。 第495章 衙役之死 可衙役应该是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是蛊虫。 祁熹默默的,将秦止的脚搬回去,站起身离远一些:「大人,你继续。」 秦止:「……」 他脚腕发力,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衙役枕骨破碎,没了声息。 粉红色的脑浆,从他枕后缓缓淌出。 秦止这一动作,对白毛人起到了震慑作用。 他们纷纷又往后退去。 在他们看来,衙役这种人,已经很可怕了,没想到,这些衣着光鲜,浑身上下透着矜贵的人,更可怕。 有厌世派轻声跟身边的人道:「果然,能成为人上人的人,都不是人。」 胆小流窃窃私语:「得亏当时咱们降了,不然的话……」他扫了一眼衙役,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有担心自己性命的人,已经开始围攻封淮安。 「神医,我们这身白毛,可如何是好啊?」 「神医,那人死了,我们怎么办啊?」 「是啊,毒是什么还不知道,人就死了……」 封淮安被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围着。 行医之人,都有救世主思想,封淮安面色不变的摆摆手,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高深莫测的道:「若说果实,老夫道真听说过一种能致人毛髮旺盛的果实。」 众人面露希冀,有人甚至给封淮安下跪:「求神医,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封淮安本想多煎熬他们一会儿。 汜水县的惨状,千阳县的人脱不了干系。 虽说不能用道德约束所有人,可地下水是源源不断的,这些人为何守着源源不断的地下水,任由周边百姓忍受饥渴? 可这群人一个一个给自己下跪。 封淮安有点慌。 主要是……他年岁不小了,怕折寿。 他稍微错开身子:「你们先起来,听老夫说。」 人群陆陆续续站起来。 封淮安捋着鬍鬚,眸光微闪,那模样,竟和祁熹有几分相似。 眼睛一眨,便是一个坏心眼子。 封淮安:「容老夫将果实画下,你们去山中寻找,找到拿来给老夫看。」 话落,封淮安捡起一块碎石,在地上磕磕画画。 没多久,一粒樱桃样的果实跃然地面。 像樱桃,可它带着一个腰果般的尾巴。 祁熹探头看了一眼,思索一会儿,确定自己没见过。 人群唿唿啦啦的跑过来看,又乌央乌央的上了山。 这种果实就是他们中的毒,这些人拼了命的往山上挤。 祁熹见人群走远,怼了怼封淮安的手臂:「使坏呢吧你!」 封淮安笑了笑:「还是我家熹儿了解我。」 「切,\\\"祁熹不屑的冷哼,想了想,心头有些发酸:「人,为何要这般自私呢?」 封淮安眸光微暗。 人性,是最可怕的东西。 我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关着一头野兽。 区别只在,谁能将这头野兽牢牢的锁在心底。 祁熹老生般长嘆一声,望向佛祖,踱步过去,虔诚的弯腰,鞠躬。 此时,她拜的不是佛。 是心头的良知与善良。 「熹儿姐!」脆生生的声音,在寺庙外响起,祁熹眼睛一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0页 第496章 马车里掉出来的东西 祁熹转身望去。 封浩连跑带跳的冲进寺庙。 阳光下,封浩那张帅气的脸上挂着童真的笑。 见祁熹望来,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朝祁熹挥手:「熹儿姐!我来送赈灾粮啦!」 祁熹换上一张笑脸,宠溺的看着封浩蹦跶到自己面前:「哎呀,这路可真难走,路上还遇见个大坑!真是太坑人了!」 话落,扫见旁边的封淮安,见其灰头土脸的样子,想笑,但是身为小辈,封浩识趣的忍住了:「大伯好。」 封淮安朝他淡淡点头,自家孩子,自己清楚,这孩子会来这千阳县,绝不是因为自家大伯在此。 多半还是因为祁熹。 祁熹微微一笑:「千阳县环境恶劣,你怎么也跟来了。」 封浩拍拍身上的灰尘:「姐姐能来,我为啥不能来?姐姐能吃的苦,我也能吃!不止我,朱家大公子也来了!」 朱淮? 祁熹面露惊讶。 那人不是一直在养伤吗? 皇上怎么会同意一个病秧子来赈灾? 下一刻,封浩就给了祁熹答案:「朱公子向皇上请命,要来赈灾,皇上觉得他身子不好,便让我协同!」 「那个……」封浩欲言又止。 祁熹挑了挑眉:「路上闯祸了?」 「我可未闯祸啊!」封浩拉起祁熹的胳膊,扫了一眼封淮安,偷偷摸摸的道:「你知道路上那个大坑不?」 祁熹点头,不知哪个贼人挖的陷阱,被驴子发现,她才躲过一劫。 「拉赈灾粮的马车,没留意,陷进了坑里,然后……」封浩咂咂嘴,那表情,既神秘,还有一丝暗恨。 祁熹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从马车上颠下来一个东西,那个东西不是别的,是那个大胖子付以欢!」被祁熹拍了一巴掌,封浩语速极快的交代了事实。 祁熹:「……」付以欢也来了?还藏在赈灾粮里。 她那体格,这一路上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千阳县民不聊生,这些孩子,一个一个的还往这里跑。 真是……该打啊! 「她人呢?」祁熹问道。 「朱公子说她能藏在赈灾粮里,是他的失职,不能让付姑娘再出什么事,寸步不离的带着呢!」 祁熹:「……」 「朱大公子呢?」祁熹再问。 封浩摸摸脑袋:「城门许久未开,卡住了,马车进不来,朱公子正带人整修,我惦记……」封浩眼珠子一转,拔高了声音:「我惦记大伯,先行一步!」 封淮安闻言,抬起头,扫了他一眼。 虽然知晓他这话说的口不对心,可能是最数大了,儿女心渐重,闻言心头还是舒服了许多。 「浩浩,你祖母身子可还好?」 封浩大手一挥:「祖母身子骨比我都好,来之前,她才打过我,在她老人家手上,我愣是没跑掉!」 封淮安「哼哼」两声。 老太太这一手,还不是在他身上练出来的。 从小到大,老太太每次打他,他都没跑掉过。 封浩还是太嫩了。 祁熹见两人寒暄完,插话道:「舅舅,这里交给你了,我们去城门口看看。」 第497章 失了体面 现在就剩找解药的事儿了,她眼瞅着舅舅指派那些白毛人一趟趟上山,玩的不亦乐乎,索性,去城门口看看付以欢。 那孩子……唉,简直了。 封浩扯着祁熹的胳膊,像个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着一路上的境遇。 祁熹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回头望去。 秦止远远的看着自己,那眼神,怎么有点像她的那头驴? 祁熹:「大人要一起去城门看看吗?」 秦止微扬下巴:「既然如此,本座就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刚走过来的计都:「……」 主子完了,彻底完了。 身为清御司司主,当今的胞弟。 竟然这般……像个小狗似的等主人召唤。 还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他都替主子觉得丢人。 简直丧失了皇室的体面。 计都想提醒主子体面,但是计都不敢。 眼睁睁看着,自家主子想靠着祁熹走,又被封浩给挤开。 朱凌都比他有排场。 计都看着秦止的背影,暗自思忖,如何提醒主子,注意皇室体面。 身为下属,他觉得,自己有提醒之责。 「计都!」秦止的一声冷喝,吓的计都膝盖一抖:「还不跟上?站在那当房柱子?」 秦止扫了一眼破败的寺庙:「撑不起来了。」 计都:「……」 他还提醒个鬼啊! 就主子这脾气,他是嫌秦王府的板子最近有点闲吗? 计都当即打消了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抬步颠颠的跟了上去。 主子失了体面就失了体面吧,谁让他看上的是祁熹。 皇城里那么多女子想要嫁给主子,他偏偏盯上了一个带刺的。 这会儿功夫,祁熹已经走到了驴子跟前。 驴子抬起毛茸茸的眼睛,看了看祁熹,乖觉的垂下了脑袋。 祁熹一句话不说,就这么满眼杀气的盯着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1页 太吓驴了。 就在秦止想为驴子解围的时候。 「啪~」的一声响。 祁熹一巴掌拍在驴脑袋上。 大倪小倪,计都秦止,四个大男人,眼睁睁看着那驴被打歪了脑袋。 四人:「……」 封浩倒是觉得无所谓,驴子不听话,本就该打,旁人都是用鞭子的。 「没见过地震?」祁熹拧着眉,满脸不悦:「地震你往平原跑,你上树作甚?」 驴子调整了一下脑袋,垂着头颅,不敢说话。 「咳咳,」秦止麻着胆子:「大倪小倪,去牵马,跟本座去城门口看看。」 二人闻言。 小倪嫌弃大倪走的太慢,大倪嫌弃小倪拉他衣角,兄弟二人走出了落荒而逃的感觉。 祁熹这骂人的方式,驴子都怕她,何况他们。 一行人骑马骑驴,往城门口走。 留下封淮安在这里折腾那些村民。 指着自己跟前的一堆果子,这个不够圆,那个不够红。 还捡起一个塞进嘴里,边吃边说,水果汁水满天飞。 城门口,朱淮正在指挥他带来的人修缮城门。 朱淮是有些洁癖在的,一路颠簸赶路,身上的白衣依旧白如冬雪。 女子讲究言行举止,仪态端庄。 有时候,男子仪态上佳,也会让其添了几分清风明月之感。 第498章 那么特殊 他的身边,跟着圆乎乎,脏兮兮的付以欢。 期间,付以欢几次想走,都被朱淮准确无误的揪住了后衣领。 远远的,付以欢看到有一群人策马而来,她精准的在一行人里锁定了祁熹。 脏兮兮的脸上,眸子亮的惊人,刚想迎上去,后脖颈一紧。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朱家大公子牵着的小狗。 委屈的她眼泪水在眼眶中直打转:「熹熹,救命啊!熹熹!我快要被朱大公子给折磨死了!熹熹!」 朱淮抓着付以欢的手一顿,缓缓的松开,顺着付以欢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见祁熹骑着驴子,往这边而来。 多日未见,她瘦了,也黑了,头髮失了光泽,面色也没有上次见面的水润,在这千阳县,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身边都是男子,连个丫鬟都没有,生活起居全靠自己。 在朱淮眼中,像祁熹这样的女子,身边怎么说都得跟着两个丫鬟伺候着。 她倒好,像个男子似的。 凡事冲锋陷阵。 犹记得第一次见她,当时的她,身子好像并没有比自己好多少。 联想到每每梦里的那个祁熹。 一身白衣的她,像是天上的仙女。 穿着青蓝色衣服时,又像个侠女。 此时,她穿着翠色的衣衫,头上只用一根银簪挽起,身上的衣服布满脏污。 可依旧是,那么亮眼,那么特殊。 特殊到,他就这样看着她,注视着她,心口便会传来阵阵揪痛。 付以欢被朱淮撒开,像只出笼的小鸟,朝着祁熹飞了过去,吓得驴子早早的放缓了步子,生怕自己被撞。 「熹熹!熹熹!呜呜呜~我终于见到你了,太不容易了我……」 封浩骑在马上,垂眸看着她:「你还好意思说,什么叫你不容易,拉那辆马车的马儿才不容易好嘛?我和朱大公子眼睁睁的看着那马儿走的没有旁的马儿轻松,还瘦了不少,以为马儿生病了,好傢伙……「 说到这里,封浩告状似的看向祁熹:「姐,你知道吗?当时跟她一起滚出来还有两只烧鸡,四只猪蹄,一大包肉干,对了,还有十个水壶!」 封浩对付以欢满腹怨言,由着他说,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祁熹打断他:「那个……欢欢,你跟来做什么?」 付以欢委屈的绞手帕:「你不在京城,我太无聊了,我就想着来找你,可是父亲不同意,我便……」 封浩被气的直哼哼:「你就藏在赈灾粮里?姐,你等会去看看那匹马,都累瘦成啥样了?我说她,她还满嘴的藉口!」 「朱大公子都没说我,熹儿也没说我,你凭啥在那说说说不停?」付以欢从小被宠着,也是有脾气的:「马儿累瘦了,再吃回来不就行了吗?瘦了好,满身的精肉,看起来还精神!」 封浩气的抬手指着她:「姐,你看你看,她就是这样,满嘴的歪理邪说,无理辩三番!」 二人一个马上,一个马下,当着祁熹的面,像两个孩子似的吵了起来。 祁熹:「……」 所以,现在是谁占理? 她脑子怎么被搅混了? 第499章 吃苦,还是没吃苦? 祁熹扫了一眼正在城门口下马的秦止。 再看看堵在自己面前的付以欢:「那个……欢欢啊,咱们到城门口再说成吗?」 付以欢扯着驴毛撒娇:「熹熹,我累了,我想跟你骑一头驴……」 祁熹:「……」 虽然她至今还在生驴的气,但是还不至于到了谋杀它的地步。 正不知如何婉拒。 封浩夸张的大笑两声:「你可别了吧,驴子跟你没仇!」 付以欢最痛恨别人说她重。 面色一变,气的脸上的肉都在抖,转身走到封浩马前。 封浩谨慎的望她:「你想作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2页 「哼!」付以欢轻嗤一声,抡圆了膀子,对着马儿的肚子就是一拳。 马儿冷不丁被打,嘶鸣一声,驮着封浩,抬起蹄子,不辨方位,撒丫子开跑。 「啊~」封浩被马儿颠的喊出了颤声:「救~命~啊~」 祁熹:「……」 她默默的下了驴,一手牵着驴缰,一手搂着付以欢的肩膀:「欢欢啊,跟我说说,这一路上,都受了多少委屈?」 付以欢眼眶一红:「我可委屈了……我缩在粮食底下,弓着腰吃,弓着腰喝,我到现在腰还痛……」 祁熹:「……乖孩子,小孩子没有腰。」 「你莫要骗我,我娘说,大人都喜欢说小孩子没有腰,是因为小孩子死了,叫夭折,说腰不吉利!」 祁熹:「……这货,知识面挺广,不好煳弄啊!」 她望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又看看已经没了影的封浩。 祁熹觉得,有点难办。 秦止那边,朱淮一行人刚向秦止行完大礼。 秦止拧着眉,怎么看朱淮,怎么觉得不顺眼:「皇兄派你来的?」 朱淮点头回禀:「是下官主动请缨,皇上封了下官为赈灾大臣,协助王爷赈灾。」 秦止敏锐的察觉了不对劲:「千阳县民不聊生,你不好生养着,怎么想起来趟这趟浑水?」 朱淮放眼朝祁熹看去:「托秦王殿下的福,朱淮有幸得封大夫诊治,身子这才得以康復,是时候,报答秦王殿下大恩了。」 秦止顺着朱淮的视线看去,脑子里瞬间警铃大作。 这朱淮是什么意思? 每日来秦王府看病,结果看上了他家熹儿? 「本座劝你,不该你肖想的,莫要肖想。」秦止当即警告。 朱淮淡淡一笑,宛若春风:「熹熹姑娘过来了。」 秦止心头的那根弦,瞬间绷紧了。 这声熹熹姑娘,听着怎么就那么不顺耳。 朱淮那是什么眼神? 当初就不该让他来秦王府治病。 治着治着,竟开始肖想主家的心上人了。 简直无耻!简直小人之举! 秦止在心里骂骂咧咧,朱淮已经迎了上去:「熹熹姑娘,受苦了。」 祁熹大喇喇的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这人糙,不觉得苦。」 「那就好,」朱淮微微一笑:「朱淮一路上,都在担心熹熹姑娘若是吃不得这边的苦,回京之路又远,该如何是好。」 「这不是还有本座么?」秦止插嘴。 当他是死的? 朱淮依旧微笑:「秦王殿下是做大事的人,自然留意不到女儿家是否吃了苦。」 第500章 两男争一女 秦止眸光微敛。 男人,最是了解男人。 朱淮喜欢祁熹,他一直都知。 她就像一颗挂在树上,可口又精緻的果子。 他可以允许朱淮嘴馋,但是他不准朱淮嗓子眼里伸出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惜才之意君子存之。 祁熹两者皆占。 如今的朱淮,是不准备隐瞒自己的心思了? 看到朱淮如儒雅君子般和祁熹站在一起,那种该死的般配感,就像一场几乎能毁灭他的危机。 秦止舌尖轻舔上牙槽,笑的邪魅又狷狂,踱步走到二人跟前。 将祁熹拉至自己身前,生生分开两人之后,他的心情才算平静:「熹儿陪本座吃的苦,本座定会加倍补偿,就不劳朱公子在这里浪费口舌了。」 祁熹拧眉看秦止,对他不明所以的拉扯感到不满:「你扯我作甚?」 秦止在面对祁熹的时候,立马换了另一张笑脸,笑容温和,风华尽展:「付姑娘在这站许久了,容易累,本座想着,你们可以到那边歇息片刻。」 付以欢:「……」 关她什么事? 什么叫她比较容易累? 付以欢很生气,但是对方是秦止,她只能生生压下火气。 再看这场面…… 付以欢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各家举办的宴会也不愿邀请她。 长这么大,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看各家的热闹,东家长,西家短,她打听的不亦乐乎。 就比如,朱莞香喜欢秦止,为此闹了许多的笑话出来,每次她听到这样好笑的事情,都能多吃两碗饭。 她看着秦止和朱淮的暗潮汹涌,怎么那么像两男争一女的戏码? 付以欢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激动的心脏「扑通扑通」跳。 这两位,可都是京城顶尖尖的男子啊! 她当即掉头去看祁熹。 发现了一个……让她有点想哭的现实。 她家熹熹,好像对面前这两个都不感兴趣。 祁熹眼梢撩开,看了看秦止,总觉得这人今日怪异。 但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拉着付以欢走到城门边的阴凉处,一棵倒下的树干上坐下歇息。 最近神经时刻紧绷着,着实是累。 以前出任务,都没有这么高的强度。 付以欢坐在祁熹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放在腿上摊开,示意祁熹一起吃。 「熹熹,你有没有听说,朱莞香失踪了?」付以欢用手肘怼了怼祁熹:「朱家四处在找,有人说是受了情伤寻了短见,也有人说看见她连夜出京了。」 祁熹眯了眯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3页 朱莞香寻短见,她是不信的。 那女子,目的性强,报復心重。 不是那么容易放弃自己生命的人。 「我出来的时候,正元候已经开始悬赏了,五百两银子呢!」付以欢嚼着蜜饯,看着那边侍卫整修城门。 「你也快成了失踪人口了,来之前有没有告诉付大人?」祁熹皮笑肉不笑的道。 「我怎么可能跟那女子一样做事没个交代!」付以欢当即反驳:「我留了书的好不好!」 祁熹满意的点点头:「你比朱莞香聪明。」 话落,祁熹想到了什么。 如果说,付以欢来了千阳县,那么,朱莞香呢? 第501章 凡夫俗子 得了祁熹的夸赞,付以欢特别开心,不顾天气炎热,将祁熹紧紧的搂在怀里:「熹熹,我好喜欢你,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你这般亲密的坐在一起吃东西。」 付以欢极易受祁熹的情绪影响,被她夸赞两句,高兴的仿佛活在虚幻里。 付以欢身上软绵绵的,像个恆温的热水袋,这个时候被她搂着,着实不好过。 祁熹微微撤开身子,捻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 蜂蜜浸过的枣子,经过水蒸后,口感极好。 朱莞香的失踪,让祁熹有种不好的预感。 那女子生性偏激,保不齐躲在什么地方,准备伺机报復。 明面上的针对不可怕,背地里下刀子才让人防不胜防。 祁熹隐隐有些担忧。 这种担忧,在看到封浩回来后,被抛之脑后。 封浩一瘸一拐的牵着马儿,马儿满身尘土,随着走动,带起阵阵烟尘。 「熹熹啊~」付以欢有点慌:「蜜饯你还吃不吃了?」 祁熹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 付以欢捏起一颗放进嘴里,将剩下的包好塞进怀里,爬起来就朝朱淮那边跑:「朱大公子,你说过,我不能有三长两短的,那三长两短回来了,你快救我啊!」 封浩:「你个死胖子!你给小爷站住!」 祁熹:「……」这二人是不是八字不合,怎么见面就掐架? 朱淮被付以欢和封浩缠住,秦止藉机大摇大摆的朝祁熹走来。 祁熹撩起眼皮,待他坐到自己身边,将朱莞香失踪一事,和自己的隐忧说了出来。 话落,祁熹感嘆一句:「希望你的桃花债,莫要变成桃花劫。」 「此时本座甚冤,」秦止四平八稳的坐着,望着不远处忙碌的侍卫:「本座至今为止,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甚至每次提及她的名字,都要想上一想,若说是本座的桃花,本座属实冤枉。」 「啧啧啧,」祁熹咂舌:「你这么杀红粉,你的红粉知道吗?」 秦止转回头,认真的看着祁熹点漆般的眸子:「红粉知己,你一人足矣。」 祁熹刚想说些什么。 那边侍卫的吆喝声传来:「门开了!开了!」 伴随着吆喝声,厚重的城门被缓缓的打开。 自从受灾以来,千阳县第一次城门大开。 侍卫汗流浃背,身上的汗水浸湿了后背。 打开城门后,便去外面赶马车。 一辆辆装着赈灾粮的马车缓缓的驶进千阳县。 最后面的厢车里,坐着一位鬚髮皆白,满脸褶子的老头。 老头掀开车帘,望着外面的景象,浊眼时不时闪过精光。 秦止起身前去察看。 祁熹嘆息一声,觉得自己像个渣女。 不接受,不拒绝的那种。 可每次她鼓起勇气,想要婉拒秦止,都被打断了。 就像是命运特意的安排。 赈灾粮停在城内,那名老者扶着膝盖从马车上下来,看见秦止,弯膝下跪:「老夫拜见秦王殿下。」 秦止伸手去扶:「格老无需多礼。」 祁熹尾随秦止而来,对这位老者充满好奇。 能得秦止这般尊重之人,必然不是凡夫俗子。 第502章 研究命格 秦止见祁熹走来,为她介绍:「这位是格家的长老,父皇母后的陵寝,便是格家修建。」 祁熹缓缓一笑,拱手行礼:「在下祁熹,见过格老。」 格长生打量祁熹,眸中颇有几分复杂:「今上亲赐的女仵作,我这个老匹夫虽然住的偏僻,也是听闻了姑娘的事迹啊!」 祁熹语气平静如水:「格老客气了,在下只是众晚辈中的一个,由在下便可窥见,大陵这一代能人辈出。」 格长生浑浊的眸子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抬手承托祁熹拱起的手,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脉搏上。 秦止微微侧身,隔开二人,冷声警告格长生:「格老莫要忘了,皇兄请你来的目的。」 格长生朗声笑开:「老夫怎么会忘,你们这两个臭小子,当初就说让老夫修完帝陵便安享晚年,这才过去几年,又被你们给捞出来了!」 祁熹总觉得此人诡异。 隐世高人都会有些怪脾气不假,可他方才为何要探自己的脉搏? 还有这老头子的那双眸子,浑浊而冷厉,身形干瘦的缘故,看起来就是一个猴精猴精的小老头。 她默默的将手背在身后。 格长生见此,识趣的嚷嚷着要去察看千阳县的地形和地下水的走向,招唿看上去最温和的朱淮为自己引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4页 「本座不知,皇兄请来的是他,方才,他可有冒犯你?」秦止微微弯腰,观察祁熹的面色。 祁熹抬起眸子,与他对视。 半晌。 摇了摇头。 秦止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莫怕,格家是个大家族,擅长推演星象,研究命格,探寻龙脉,虽然神秘了些,但是对人不具备杀伤力。」 话落,秦止补充:「你若不喜,我们随后便将千阳县的事务交给朱淮,咱们先行回京。」 祁熹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格老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探究,方才竟然还借行礼之便,探她脉搏。 为何要探她脉搏? 还是,自己想多了? 可朱淮大病初癒,将这个烂摊子丢给他,又显得她像个事儿精。 她和格老往日无怨近日无雠,他就算真是对自己有敌意,舅舅和封浩都在这里,祁熹觉得,自己不应该这般慌张。 「她一个老头子,我有什么喜不喜的?若真是气场不和,我躲着他些就是,况且,你也说,他是个有大能耐的人,一般这样的人,脾气都会有些古怪。」祁熹含笑道。 秦止黑眸微暗:「本座会让他离你远一些,你不必受限。」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外面又开始起风。 风裹挟着沙砾,拍打在人身上,疼的搓火。 赈灾粮运进来后,侍卫们忙将城门关上。 大半的风沙被隔绝在城楼之外。 一行人找了一处还算完整的富户家里落脚。 烛光摇曳昏黄,几人围在一张桌前,看格老写写画画。 一下午的探查,他已经摸清了千阳县地下河的流向。 「老夫听说地下水被人投毒,想要开源,必须要解决毒水问题,然后将这条地下河的其他岔口堵住,只余这一条。」他抬手在桌上画着。 第503章 很酸 桌面上一层灰尘,成为很好的书写工具。 祁熹听着他的讲解,不得不说,这老头子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短短时间摸清了地下河支脉,还知道堵住其他出口增加水压。 在这个时代,算是很炸裂的存在了。 祁熹看着他浑浊的眸子时不时闪过的精光,想起秦止说过的,推算命格…… 心里又开始发慌。 「祁姑娘?」 格老的一声唿唤,吓得祁熹心头一咯噔。 格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祁熹:「你来说说,老夫说的可有道理?」 在场那么多人,格老偏偏问自己。 这老头什么意思? 「格老,」秦止搭话:「熹儿只是一介女子,虽会些验尸的手法,也不至于全能,你这般问询,本座怎么觉得你像是在欺压与她?」 格老眸光微闪。 他刚落地,便看出二人关系有些微妙。 如今看秦王将其护的这般紧,心头的想法被证实了大半。 他压下心头的不悦,赔笑解释:「老夫素来听闻京中出了个奇女子,这才想着与她探讨一番,是老夫僭越了。」 秦止眉梢扬起一抹冷色,低低一笑:「格老知晓便好。」 格长生心底一麻。 他本是一句客气的话,没想到秦止竟然承应了下来。 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祁熹。 「哎呀,」封浩看了一会不耐烦了,他听不懂这些人一来一往的机锋:「说的好好的,怎么停下来了,你是不是不懂装懂来诓骗我们,结果自己编不下去了?」 在这件事情上,付以欢跟封浩看法相同:「封浩说的对,是不是岁数越大的人,说起话来越是絮絮叨叨?」 格老气结。 他常年在外,见惯草莽,行事这般无拘无忌之人,还是头一次见。 四四方方的桌子上空,瀰漫着奇怪的硝烟味。 朱淮温温笑道:「还是听格老接下来如何安排吧,开源引水一事,各位都不如格老有经验。」 格长生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不疾不徐道:「如今之际,还是要先解毒水,不然一切都是空话。」 封淮安还在寺庙,折腾到现在也不知有没有折腾出解毒之法。 夜晚风大,虽知他们有百人之多,祁熹还是不免忧心。 「那便只有等封大夫的消息了,」朱淮缓缓一笑,转头对祁熹道:「朱淮已为祁姑娘准备好了一间房,祁姑娘连日劳累,不如先去歇息。」 这话戳中了付以欢下怀。 没有人知道,缩在粮食底下睡觉有多累人。 简直是度日如年啊! 付以欢当即接话:「是啊熹熹,咱们先去歇息,这里这么多人,用不着我们两个女子。」 祁熹笑眯眯的看着付以欢满脸的希冀:「好,」话落,对秦止道:「大人,那我们便先下去了。」 秦止眼色沉了沉。 他怎么就没想到先为熹儿找房间休息? 这算不算是又被朱淮钻了空子?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子被旁的男子关心,自己却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觉。 很复杂……很酸。 憋了半晌,秦止憋出了一句:「去吧,这边有本座在。」 第504章 格老的为难 祁熹点点头,刚准备离开。 格长生冷哼一声:「站住。」 祁熹一怔。 秦止冷眸微眯,视线如刮骨刀般扫向格长生:「格老还有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5页 秦止身上散发的低气压太过赫人,换做旁人,此时有天大的事,也会选择闭嘴。 但是,格长生不。 身为格家长老,常年观星辨地。 格家家族对外神秘,钦天监中大半官员出自格家。 近期,七杀星出现异动,格家早就得到消息。 格家众长老对此极为不解。 七杀星乃煞星,此星异动,昭示国将动盪。 格家长老聚集在一起,闭关推演半月,仍不知何由。 可是,在见到祁熹以后,格长生忽然有种怀疑。 格长生后退一步,朝秦止拱手行礼:「启禀秦王,老夫有事禀报。」 祁熹有种不好的预感。 格长生叫住她,想要跟秦止禀报什么? 他又知道了些什么? 「熹儿,你先去休息,这边有我。」秦止转头深深凝视祁熹,缓缓道:「莫怕。」 祁熹心头又是一慌。 秦止的眼神太过复杂,好似,他什么都知。 知她不是真的祁熹。 知她一直以来,都在骗他。 祁熹忽然开始慌了,开始无措。 她以为,一直以来她都隐藏的很好。 她演的好,秦止信的真。 「她不能走,」格长生忽然道:「老夫要禀报之事关乎她,关乎大陵!」 「格长生!」秦止冷喝。 这是祁熹第一次见到秦止暴怒,那张俊美无双的脸,几乎被风雪凝住,冷的令人心寒。 「本座若说,你禀报之事,本座不想听呢?」秦止沉沉长长的唿吸:「格家,观天象,是不是以为这天下,都是格家的了?」 秦止此言极重。 更是用整个格家在威胁格长生。 格长生眸光浮浮沉沉,心里埋着不甘。 封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摸了摸头:「格老,我姐姐跟你非亲非故,你牵扯她作甚?」 封浩不理解。 格家人和姐姐,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格长生为何要针对自家姐姐? 「你是不是整日看星星,眼睛看瞎了?」 格长生一噎:「封家好教养!」 祁熹当即不同意了,说她可以,说她弟弟作甚? 她开口便呛了回去:「格家的教养本姑娘看也好不到哪去,岁数大了,就要学会尊重自己,尊重他人,免得人家说你们格家上樑不正下樑歪,看见你,就知道格家要落败了!」 「你!」格长生气结:「老夫不跟竖子论长短!」 他重新望像秦止,缓了语气:「此事事关大陵国运,秦王可否听老夫一言?」 「若是本座不听呢?」秦止轻蔑冷哼。 格长生安静半晌,像是下定狠心一般:「格家,子子孙孙,不停不歇,也要让此事天下皆知!」 自古以来,搞科研的人都很执拗。 格家便是。 祁熹不怕格家到处宣扬她的假身份,她怕维护她的人受到牵连,受到伤害。 赶在秦止开口之前,祁熹道:「好,本姑娘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一朵什么花儿来!」 第505章 祁熹与七杀星 秦止深深的看向祁熹,半晌:「计都留下,其余人迴避。」 朱淮不知发生了什么。 能让格家坚持着紧咬不放的,又是什么事。 容不得他多想,朱淮应「是」后,和封浩等人去了院中等候。 房间里瀰漫着秦止身上散发的低压。 他撩起袍角,大喇喇的坐在官帽椅上,朝祁熹伸出手。 祁熹抿了抿唇,走到秦止身边,秦止的大手将祁熹的小手紧紧包裹。 秦止手心濡湿,祁熹手掌冰凉。 她不知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未知的恐惧最令人忐忑。 格长生望着两人交握的手,浑浊的眸子眯了眯,走到秦止面前跪下:「格家有事禀报。」 秦止紧了紧祁熹的手腕,声音冷若冰箭射向格长生面门:「说。」 「此女诡异!」 格长生开口便是一个炸雷。 计都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句话,主子曾说过。 还曾派他跟踪观察过一段时间。 后来不知为何,跟踪变成了保护。 在临水县,主子便知祁熹满嘴谎言。 后来发现,那些谎言只是她自保的手段。 一人说其诡异,二人说其诡异,如今,格家也说祁熹诡异。 计都没有上过学堂,不懂那些大道理。 正是因此,他喜欢用心看人。 祁熹表面上奸懒馋滑,可懂她的人都懂。 千阳县是火坑,她毫不犹豫的跳,查贪官是深渊,她亦无所畏惧。 如果说这样的人,都诡异。 那么,那些食人的,贪墨的,算什么? 计都不懂,但是计都很生气。 格老跪在地上,组织了一下语言,幽幽的道:「从命格上推断,此女面相短寿,绝不可能活到现在,手心纹路也不是大才之人。」 「嗯,」秦止淡淡应声:「然后呢?」 格老闻言,眸光一亮,他本以为秦止被女色所惑,不愿意听。 愿听就好,愿听就好啊! 他挪了挪身子,跪的笔直:「此女违背命格而活,背天行事,结合七杀星动,老夫怀疑,和此女有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6页 祁熹嵴背汗湿。 古人有些东西,是后世再精密的仪器都无法比拟的。 不得不说,这老头子说的都对。 可七杀星……那是个什么东西? 「所以呢?」秦止慵懒冷漠的靠在椅背上,眼尾撩撩,透着凉薄的冷意:「格老认为此事该如何?」 格老抬头,满脸疑惑:「老夫想先探探此女的脉搏。」 秦止视线凉凉:「不必,熹儿脉象平稳。」 「那便杀之!」格老眸光陡厉:「背天而活之人,恐惹七杀星动,杀之顺应天意,安抚七杀星!」 「主子!」计都忙不迭跪下:「祁姑娘未曾害人,未曾伤人,反倒处处为大陵着想,为主子着想,杀不得!」 「小小竖子,嘴上无毛,此事岂容你插嘴?」格长生冷训:「此女关系大陵国运,有了差错,你可担当的起?」 「不可能!」计都急了:「主子,你好好想一想,从咱们见到祁姑娘至今,祁姑娘可曾害过一人?就算是关乎大陵国运,计都相信,祁姑娘都是大陵的福星,跟七杀星无关!」 第506章 祁熹与大陵国运 计都素来谨言慎行,时时刻刻拿罗睺当做自己的一面镜子,提醒自己莫要多言。 此时,为了祁熹,算是豁出了屁股。 甚至于,掺和大陵国运,有性命之危。 但是计都不忍心。 祁熹是他见过的女子中,最好的一个。 甚至于,许多男子都不如她。 这样的人,怎么就能和七杀星牵扯上? 计都心底一阵酸涩,喉头哽咽。 他没有巧舌如簧,他只会为自己认为的好人磕头求饶。 计都一个头重重磕下:「主子,三思……」 「竖子小儿!你……」格长生后面的话被秦止打断。 他目光幽深冷冽,直射格长生:「格老,准备杀了她?」 格长生越说越激动,当即便回:「事关江山国运,半点不得马虎。」 「呵,」秦止冷笑:「是么。」 祁熹许久没有听到秦止这种笑声了。 心头忽的一紧。 想要抽回手,却被秦止紧紧握住。 秦止扯着祁熹的手,稍稍一带,祁熹猝不及防,撞进他的怀里,跌坐到他的大腿上。 秦止认真的看着祁熹,话却是对格长生说的:「别说熹儿催动了七杀星,即便,她就是七杀星,又如何?」 祁熹心头巨震,瞳孔勐缩。 便听秦止继续道:「我大陵昌运与否,格老何不亲自去问问那高悬于天的七杀星?」 计都见此,一颗心,平稳的落了地。 还好,还好。 主子不信便好。 「秦王煳涂啊~」格长生恨铁不成钢的长嘆:「此女极有可能不是你眼前之人,她是催动七杀星的鬼魅!七杀星动,生灵涂炭!秦王若是执意如此,大陵江山危矣啊~」 「计都,」秦止将祁熹压进怀里,大手顺着她的嵴背:「千阳县开源引水后,便让格老留在这千阳县吧,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准他吐出去。」 「是!」计都领命。 格长生哀嘆一声:「秦王,你这是在葬送大陵江山!是将百姓推进水深火热,让众生生灵涂炭啊!为了一个女人,你会沦为千古罪人的啊!」 「计都。」秦止声音很轻。 但是计都明白,主子这是不耐烦了。 当即抽出腰刀,手法熟稔又利落。 格长生只觉得口中一凉,下一刻,一股剧痛袭来。 计都将刀上染着的血迹在格长生肩膀上擦干净:「格老,祸从口出。」 格长生舌筋被挑,舌头失去功能,一张嘴,舌头便往外掉。 他只得抿紧嘴,嘴角不停溢出血迹。 计都:「放心,舌筋断了死不了人。」 格长生浑浊的眼,由于剧痛,白眼球充满血丝,他恶狠狠的看着祁熹,牙齿咬得咯咯响。 秦止沉着脸:「怎么,眼珠子也不想要了?」 格长生闻言,勐的闭上了眼睛。 「拖下去!」秦止嫌弃的眯起眼,像是看一个骯脏的废物:「看牢了。」 计都揪着格长生的肩膀,将人拖了出去。 门外的几人眼睁睁看着计都将瘫软的格长生拖了出来。 众人互相对视:「……」 封浩高兴的直拍手:「看吧看吧,少说话,多做事,你这纯属自己话多作的!」 第507章 祁熹真的是鬼魅吗? 在面对想要伤害祁熹的敌人时,付以欢和封浩默契的统一战线。 付以欢:「话越少,命越久,你这人算天算地,咋就不算算自己呢?实在不行,将祖坟挪挪,好多活几日。」 格长生气的脸色铁青,又无法还嘴。 一张嘴,舌头就往外掉。 他只能狠狠的咬着后槽牙,用无比怨毒的眼神看着二人。 「封浩。」付以欢故作惊讶:「他诅咒我们!」 封浩:「……」他都没看到对方动嘴,这大小姐从哪里看出来的诅咒? 不过,这不妨碍他奚落格长生,众目睽睽之下,封浩撩起袍子,将屁股对准格长生的面门:「臭屁反弹!」 格长生:「……」 付以欢:「……」她聪明睿智的熹熹,是如何有一个这样的弟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7页 她非常怀疑,封浩是不是小时候被雷噼过。 听娘说,被雷噼过的人,脑子都不好使。 朱淮面目温和,迎上计都:「计侍卫,这是发生何事了?秦王可有召见?」 计都想了想房内的情景:「我家主子并未召见,各位可以各自回房歇息,至于他……」计都垂眸扫了一眼格长生:「出言不恭,惹怒了主子。」 朱淮眸光明明灭灭,片刻后,恢復沉寂:「朱淮明白,多谢计侍卫。」 计都话落,拖着格长生离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封浩见付以欢看着自己,不满道:「你干啥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小爷?」 付以欢:「……」还不算傻,至少知道自己像个傻子。 付以欢淡淡扫了封浩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边吃边走。 再磨蹭下去,天都要亮了。 床啊~ 她好几日没有睡到了,真是,甚是想念…… 朱淮朝厅内遥望片刻,拧着眉,转身离去。 「啧啧啧,」封浩咂舌:「小爷怎么看着,一个两个的,都心怀鬼胎呢?还是小爷我光明磊落!」 房间内,祁熹坐在秦止腿上,一动不敢动。 虽然秦止为她处置了格长生。 可这也就代表,秦止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熹儿,」秦止嗓音温柔,喉头滚动:「你……真的是鬼魅吗?」 祁熹伏在秦止怀里,能清晰的听见他的心跳和吞咽的声音。 这一刻,她的心情有些复杂。 她缓缓的伸出手,环住秦止的腰,将脸埋进秦止的怀里:「你怕吗?」 祁熹听见他瞬间加速的心跳。 她知道,秦止是害怕的。 古人都忌讳鬼神,畏惧鬼神。 秦止身为土生土长的大陵人,就算他残暴,他嗜杀,他整日将怪力乱神挂在嘴边。 可当一个鬼魂切切实实的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 任何人,都会感到害怕,感到惊慌。 秦止是人,不是神。 人有的各种七情六慾,他也有。 思及至此,祁熹紧了紧手臂。 虽然明知,自己有一日或许会离开这里,在追兇的路上,或许会因此丧命。 所以,她不愿深入任何人的人生。 可是此刻,当她感受到秦止在害怕自己的时候。 祁熹仍然会感到心头酸涩。 她不想。 不想秦止害怕她,畏惧她,疏远她。 第508章 情爱最是羁绊 这种感觉很复杂,搅得祁熹思绪糟乱。 秦止回抱住她,黑眸微暗:「怕。」 祁熹心头一咯噔。 那种即将失去一个人的慌乱和无措,令她感到不适。 观人容易,观己难。 她明知世间之事,唯情爱而不可控。 她自恃在感情方面,冷静自持。 可当秦止明明白白的告知自己,他害怕时。 那种一个人即将从灵魂里抽离的感觉,让她清醒的感知到自己,不知何时,弥足深陷。 秦止紧紧的搂住她,将脸埋进她的颈窝。 温热的唿吸,喷洒在祁熹耳边:「灵魂尚且有躯体禁锢,若我的熹儿,只是灵魂,本座害怕,该用何来禁锢你?」 「本座害怕,若有朝一日,我的熹儿远走,本座该去何处寻你?」 「是碧落黄泉,还是天庭宫殿?」 「熹儿,本座好怕,本座手心有权,掌心有势,可本座不会上天,更不懂遁地。」 祁熹心头微颤,混乱的思绪,逐渐明朗。 玛德,既然陷都已经陷进去了,她还矫情个鬼? 有这么个俊美的像个明星似的男子爱着自己,何不享受一天是一天? 万一哪天她嘎了,就再讲嘎的事儿。 癞蛤蟆蹲在热水里,她能快乐一会儿是一会儿。 活在当下,是她一直秉持的生活态度,为何到了秦止这里,就婆婆妈妈,怕伤害他,怕渣到他? 自己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才是对一个人最大的伤害。 「我会尽量……」祁熹声音酸涩:「在有限的日子里,好好待你,若是有一天,我非走不可,你不必寻我,乖乖的忘了我,就当春风一场,再无遗憾。」 秦止手臂逐渐收紧,几乎将祁熹勒入怀里。 祁熹耳边唿吸加重,她能感受到秦止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脖颈处。 他像个执拗的孩子,说着赌气的话:「不,若有那一日,本座上天入地,也要寻得你,你是本座的,不管你到了哪里,都是本座的。」 看吧,看吧。 祁熹就知,谈情说爱什么的,最是羁绊人的手脚。 她勐地推开秦止,扫见他微红的眼窝,又软下了语气:「谈谈而已,你别跟本姑娘玩那套海枯石烂啊!」 若是有一天她离开了,这货寻死觅活折腾自己,那这个情,还不如不谈。 「熹儿。」秦止黑眸浓的像墨:「那你便为本座留下。」 祁熹盯着他,默然不语。 这事,她要是能说的算,又怎会流落到大陵来? 以前怎么没发现,秦止这么粘人,这么无赖? 旋即,她陡然站起身,大步流星朝外走。 「熹儿!」秦止慌了,起身便去追,一把扯住祁熹的手腕:「熹儿,有话好好说,本座错哪了,你指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8页 祁熹甩掉他的手,继续往外走。 刚将格长生关进柴房赶回来的计都:「……」 完了完了,这腿又不停使唤了。 迈不动,退不了。 这可如何是好。 瞧瞧主子,哪里还有皇家的体面。 跟祁姑娘毫不顾忌的拉拉扯扯,人家祁姑娘还对他爱答不理。 这是嫌天太热,去找个冷屁股贴贴? 第509章 超脱人伦 拉拉扯扯的男女,在看到计都的时候,自动分开。 计都:「……」 感觉自己像个小太阳,照亮了主子和祁姑娘。 祁熹藉机,掉头就走,刚走两步,又回头;「计小哥,我的房间在哪里?」 计都机械的抬起手,指了一个方向。 「多谢。」祁熹头也不回,潇洒离开。 徒留计都面对全身上下冒冷气的秦止。 计都实在无法忍受秦止的强压,开口道:「主子,格长生已经关好了。」 秦止冷眉冷眼:「你不守着?」 计都:「……」舌筋都挑了,还被五花大绑,人还能逃了? 柴房蚊虫多,还有老鼠,在这千阳县,谁知道那些老鼠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就瘆人。 计都不想守着。 「去守着。」秦止冷声吩咐后,转身往回走。 计都:「……是。」 隐藏在暗处的小倪「咯咯」直笑。 便听秦止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小倪也去。」 「噗通」一声,小倪不知从什么地方掉了下来,肉体砸在地面的声音,听着都觉肉疼。 深夜的风,摧枯拉朽般刮着。 像是上天的暴怒,疯狂的摧毁着所到之处。 祁熹一夜好眠,清晨,叫醒她的不是万物醒来的声音,而是一阵「咔哧咔哧」的啃咬声。 祁熹一个激灵,勐的睁开双眼,便见付以欢坐在房中,正在啃猪蹄。 心弦随着眼皮一起缓缓放松下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过超脱人伦。 她还以为是什么东西在啃食付以欢。 付以欢见祁熹醒了,递过来一个猪蹄:「熹熹,你吃不吃?」 祁熹阖上双眼,晨起的嗓音有些沙哑:「欢欢,你少吃点油腻的,吃多了,容易渴。」 不说渴还好,一说渴,付以欢就觉得自己渴的口干舌燥。 边吃边含煳道:「好在封大夫已经解了水毒,接下来就是开源引水了,要不了多久,大家都能喝个水饱。」 以前饿的时候拿水充飢,现在觉得有水充飢,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祁熹勐地睁开眼:「舅舅回来了?」 「是啊,还带着一大批村民,」说到这里,付以欢神神秘秘的道:「熹儿,你是不知啊,那些村民长的特古怪,身上披着破破烂烂的白毛,就像一群狼口逃生的羊!」 祁熹拧眉。 难不成舅舅没有找到解药? 直到祁熹见到那群村民,才明白,付以欢的形容……太贴切了。 白毛人已经服过解药,如今处在褪毛期。 身上有一块没一块的挂着白毛,看上去,极为滑稽。 格长生被计都看着,正在指挥白毛人挖水源,堵分支。 白毛人听说是为了给他们引水,干的极为卖力。 祁熹在看到格长生的时候,怔了怔。 短短一夜时间,她养精蓄锐,格长生好像是上了一夜的战场。 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遍布青青紫紫,有些地方,好像是被嚙齿类动物啃咬过。 伤口已经结了黑色的血痂,看上去,极为恐怖。 他看见祁熹,就像看见了世敌,刚想开口骂咧两句,舌头率先掉了出来。 格长生阖了阖眼,抬手将舌头送了回去,转身继续用手比划着名如何开挖。 第510章 京中来信 这项工程一直持续了五日的时间。 在这五日里,夜晚的风沙依旧扰人好眠。 可每个人心头都存着希冀。 重建家园,开源引水。 祁熹每日跟着付以欢吃吃晃晃。 背后之人再也没有出现。 祁熹那种隐隐的怀疑,逐渐消散。 警惕心逐渐放下。 她眼瞅着格长生日渐消瘦,短短五日,骨瘦嶙峋,身上每日都挂着青青紫紫,也不知是谁下的黑手。 祁熹慵懒舒适的靠坐在一棵大树下,望着那边干的热火朝天的百姓。 这几日,不止千阳县,就连汜水县也有百姓陆陆续续赶来,加入到开源引水中。 两县的隔阂,由水开始,也由水结束。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伴随着一声:「出水了!出水了!!!」 众人欢唿,雀跃。 清凉甘甜的地下水,如泉涌般汩汩冒出。 有些年岁小的,开心的像是即将下河的大白鹅。 他们身上的毛基本褪尽,封淮安的医术果然高深。 那种果子的毒素,对鸟类致命,到了人类身上,便会残存在体表,在接触到阳光时产生过敏反应,迅速爆发。 这场灾难,终于熬到了头。 有些人,想起因为这场灾难死去的亲人,悲从心起。 他们的亲人,没有等到这一天,那些死去的人,甚至都不知会有这一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9页 他们死在干旱里,死在凉薄的人心里,死在绝望里。 地下水玩命般往外涌,他们扑进水里,哭着,笑着。 祁熹看着这一幕,心底泛酸。 「熹儿,出水了。」秦止走至祁熹身边,眸光温柔。 祁熹微微一笑:「是啊,出水了。」 皇城司的书信,也是在这个时候送到的。 一名侍卫满身尘土,灰头土脸,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跪到秦止面前:「皇上请秦王殿下速速回京!京中出事了!」 秦止敛住神色,严肃问道:「皇上可安好?」 多年来,兄弟极为默契的认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对方安好,天就塌不下来。 侍卫双手颤抖着呈上来一封信。 秦止接过打开。 祁熹明显察觉到秦止不对劲:「怎么了?」 「皇兄中毒了。」秦止将信折好,放进怀里:「熹儿,我们必须速速回京。」 祁熹点头:「好。」 当天下午,秦止一行先离开了千阳县。 百姓夹道欢送,大灾之后,每个人对人生,都有了新的理解,新的定义。 上天不会亏待每一个善良之人,恶人终究会受到惩罚。 厚德载物,唯善为诚。 雨也是在这个时候落下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拍打着大地,滋润着这片干涸的土地。 每个人的心里,像是土里遇雨萌芽的种子,充满了希望。 秦止为祁熹披上斗笠,雨水里,他的声音听不真切:「熹儿,本座欠你的。」 他曾经想过娶妻生子,为大陵延续皇室血脉。 却从未想过,会让他的女人,跟着他,风里来,雨里去。 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子。 这种感觉,令他觉得挫败。 祁熹微微扬唇:「我是不是没有告诉过你,不管是以前的祁熹,还是现在的祁熹,都是个糙汉子,活的没那么精緻。」 第511章 甜品 祁熹话说的含煳。 只有秦止能听得懂。 他抿了抿唇,透过雨帘望着她:「本座想让我的熹儿,无忧又精緻。」 祁熹扬了扬唇,雨水溅湿她的睫毛,多了几分楚楚动人。 秦止一时不忍,在她额间落下一吻。 温软的触感,令他着迷。 他扣住祁熹的后脑勺,弯下身子,试探性的,在她唇角轻轻吻下:「等回京后,本座便去封府提亲。」 祁熹淡笑:「你皇兄会说,你这个没良心的。」 秦止眉头紧皱,额头抵着她的眉心:「皇兄不会怪我。」 祁熹撇撇嘴,没答话。 皇上还不知啥样呢,他这就想着要提亲。 那些言官估计要气的,嘴角都能叭叭出白沫子。 计都望着前方,不敢说话,不敢动。 主子堕落了。 戴个斗笠都能跟祁姑娘黏黏煳煳。 好在,二人相视一笑,冒着雨,策马往皇城奔去。 封淮安身子骨不好,这般大雨,自然走不得。 付以欢被祁熹强行留下,泪水涟涟的看着一行人消失在雨雾里。 二人都是不省心的,封浩只得留下保护二人。 封淮安:「唉……孩子大了,要成家了。」 付以欢:「又不是你的孩子。」 封淮安:「……」这丫头,真不会聊天。 封淮安眼珠子一转,用手轻捋鬍鬚,准备拿捏付以欢:「老夫记得,有一张方子上写着轻身之法……」 「停停停,你当我身上的肉都是新来的?想诓骗我银子,没门!我娘说我胖起来好看,有佛相!」 付以欢话落,转身就走。 封淮安看看封浩,不可置信的问:「竟有女子不想轻身?」 封浩扫了一眼付以欢的宽腰肥臀:「可能,她追求的是佛相?」 封淮安不理解,封浩却是明白付以欢口中的佛相是何意。 有些女子太瘦,会显得尖酸刻薄。 付以欢这种不同,胖的肉乎乎的,胖的软绵绵的,一看便知,是个好相处的。 祁熹和秦止连夜兼程,赶回了京城。 秦止直接入了宫。 祁熹也想跟着,秦止心疼她连日赶路辛苦,让她先回王府修整。 几日的连续赶路,别说她吃不消,驴子也瘦了一圈。 刘婆子迎到了府门口,看见祁熹,便心疼的不行:「哎呦,这是吃了多大的苦啊!好不容易养的肉,又瘦回去了!」 祁熹将驴子交给黑甲侍卫,随着刘婆子回林月阁梳洗,边走边笑道:「婆子没发现,我越来越结实了么?」 刘婆子上下打量祁熹:「确实,黑了,也结实了。」 祁熹脆生生的笑开。 她现在比起在临水县,身子已经大好。 极有可能是空间吸收了蛇胆,滋润了她的身体。 祁熹回来,刘婆子忙的脚不沾地,又是炖补品,又是伺候祁熹泡澡,将祁熹伺候的舒舒服服,身子骨都酥了。 祁熹斜躺在软塌上,喝着甜品,用勺子轻轻搅动碗里的膏状物,奇怪道:「这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未喝过?」 刘婆子笑眯眯的又为祁熹盛了一碗:「这是凉国来使送的贡品,说是一种鸟的腹中之物,是皇后娘娘赏给姑娘的,极为贵重,需用琉璃盏盛放,皇后娘娘怕有闪失,吩咐老奴亲自去宫里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0页 第512章 掌眼 「是么?」祁熹缓缓的放下碗,拿起湿帕子擦了擦嘴。 「祁姑娘不再吃一些了?」刘婆子有些疑惑,刚刚还好好的,怎么就不愿意吃了呢。 想了想,刘婆子道:「虽说这是鸟腹油物,可也是经过炮制的,姑娘放心吃,不脏。」 祁熹微微一笑,依旧没有再去动那碗甜品,而是问道:「刘婆前两日进宫了?」 刘婆还在可惜那碗甜品,闻言怔了怔,回道:「唉……婆子多年未曾进宫,见了宫里的一砖一瓦,还有那些个老人儿,这两日都有些缓不过来。」 「是么,」祁熹眼尾上挑,慵懒的靠在软榻上,刚想说些什么。 就见刘婆子望着外面,满脸喜色:「王爷回来了。」 刘婆子疼爱秦止,做不得假。 秦止更是打小在刘婆子跟前长大。 祁熹抬了抬眼皮,见刘婆子已经迎了出去。 兴许,是她想多了。 这样一个将主子当做自家孩子疼爱的人,又怎会做谋害主子之事呢。 秦止已经洗漱过了,穿着黑色的长袍,头髮湿哒哒的垂着。 洗去的是身上的尘土,洗不去的是满身疲惫。 秦止摆了摆手,示意刘婆子下去。 刘婆子扫了一眼二人之间的气氛,乖觉的行礼退下。 秦止走至软榻旁,默默的躺在祁熹身边,抬手扯住她的手,十指相扣,似乎在汲取祁熹身上的力量。 祁熹也不矫情,躺在他身前,听着他胸口有力的心跳,缓声问道:「皇上怎么样了?」 秦止疲惫的嗓音有些沙哑,隔着胸腔传入祁熹耳膜,令人不自主的心跳加速:「昏迷不醒,太医院正在诊治,本座有些想你,便先回来了。」 秦止觉得自己眼前好似出现了一片迷雾。 父皇母后的死,如今回想,仍让他惊惧,恐慌。 如今皇兄又静静的躺在那里。 秦止有时候会觉得,大陵,可能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迫切的想要看到祁熹,想要跟她待在一起。 哪怕,就像现在这样静静的躺着。 他才能感觉,自己是活着的,自己身上的血在流动。 背后之人太强大了,他甚至会觉得,想要覆灭大陵的,兴许不是人,而是哪里来的鬼怪。 祁熹曾经也有过像秦止这样的疲惫感。 她知,这种时候,只要静静的陪在他身边就好。 二人就这样静静的躺着。 同一时间,汪子康也从千阳县回到了汪府。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汪闵今日很开心。 看见他,眸中也充满了父爱。 他朝汪子康招了招手,并未怪罪他在千阳县办砸的差事:「子康一路辛苦了,过来为父看看,这头上怎么受伤了?」 汪子康抬步走到汪闵身前,绷紧了身子跪下:「儿子无能,办砸了差事。」 汪闵笑容和蔼:「第一次办差,难免出些岔子,为父听说,那个罗睺,被你收为己用了?」 汪子康不确定汪闵此言何意,犹疑着点点头。 「你还年轻,容易被人诓骗,去将人叫来,为父帮你掌掌眼,看看此人能不能用。」 第513章 失去罗睺这个身份 罗睺很快被叫来。 端正拘谨的跪在汪闵面前,神情严肃:「罗睺拜见汪大人。」 书房里,汪闵坐在书案后,抬手执起茶盏,轻轻缀饮:「听子康说,你想在子康手下做事?」 罗睺以手撑地,低下头颅:「是汪公子收留属下。」 汪闵似笑非笑:「倒是个懂事的孩子,你是被秦王赶出来的,汪府收留你,恐惹怒秦王啊!」 罗睺唿吸一窒:「秦王若是怪罪,此事罗睺一人承担,绝对不会连累汪公子。」 汪闵轻轻放下茶盏,顺手拿起桌上的书信细看,话说的漫不经心:「那倒不必如此麻烦,罗侍卫舍了罗睺这个身份即可,来人!」 伴随着汪闵话落,门外走进两名身着家丁服饰的男子。 汪闵头也未抬,淡淡吩咐:「将罗睺面皮毁了,以后即便出现在人前,也不会有人认出,此事得以两全,简单的很。」 罗睺掌心攥拳,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汪子康看不下去了,虽然他私下里也会拿手下出气,可这等残忍血腥的事,他从未干过。 汪子康犹疑一瞬,还是开口道:「父亲,儿子觉得不必如此,只要罗睺以后不出现在人前不就行了?」 汪闵捞起茶盏,砸在汪子康身上,怒声骂道:「废物!你在千阳县做的那些事,他都知晓,如今,他要么死,要么失去罗睺这个身份!」 滚烫的茶水,扑在汪子康胸前,汪子康闭了闭眼:「是。」 「找个面具给他戴上,以后便不用再拿下来了。」汪闵冷声吩咐家丁。 罗睺从未想过,脱离了秦王府后,他会活的一塌煳涂。 以前行走江湖,有秦王府这座大山靠着,无人敢惹。 如今,自力更生,竟然如此艰难。 当烧的通红的面具戴在脸上的时候,罗睺清晰的听到皮肤贴上热铁的「滋滋」声。 闻到自己肉体散发的煳香味。 「啊~」 当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袭来时,泪水顺着罗睺的面具淌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1页 他忽然想到,从今往后,欢欢应该会更厌恶他了吧。 下一刻,他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汪子康焦急的等在行刑门外。 再怎么说,罗睺与他,也是经歷过扶楼山的生死考验。 如果没有罗睺,他兴许早已死在扶楼山上,成为一具腐烂的尸体。 他有些心疼的罗睺。 秦止不要他了,他好不容易搭上了自己,拼命苟活着,可是……父亲太多疑了。 扶楼山的一路走来,汪子康是信任罗睺的,可汪闵不信。 没有秦王府侍卫这层身份,无人知晓罗睺是何人,他说出的话,才会失去可信度。 毕竟,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来歷不明之人的胡乱攀咬。 汪闵依旧坐在书案后,拧着眉,对汪子康的优柔寡断极其不满。 「丫鬟生的孩子,就是奴性!怎么都改不掉的奴性!」汪闵恨恨道。 栾先生从内室走出来,神情复杂:「罗睺此人,是个变数,杀了便是,何苦留下隐患?」 汪闵冷哼一声:「罗睺是把双刃剑,若是真心投诚,便是刺向秦王府的一把好刀。」 第514章 皇上中毒 「双刃剑,可伤敌,也会伤己,汪大人三思。」栾先生慢悠悠的道:「训子何时都可,最近大人还是要忍上一忍,莫要忘了,那位可是至关重要之人。」 汪闵冷哼一声,眯眼扫视隐藏在黑袍之下,看不清面目的栾先生:「本官毁了罗睺面皮,栾先生可有感到畅快?」 栾先生弯下腰,捡拾地上的茶盏碎片,声音阴狠:「毛毛细雨而已,我想要的,是毁了大陵,毁了祁熹!」 旋即,他话锋一转:「到时大陵交给大人,汪子康,难当大任,大人眼光要放长远一些了……」 汪闵眉头紧拧,对于汪子康,他是又爱又恨。 有时看着这孩子听话懂事,他心甚慰,有时又觉得这般听话懂事就像他娘一样,优柔寡断,蠢笨如猪,他便觉得窝火。 可—— 他答应过那女人,不得再有子嗣,汪家,以后也都是汪子康的。 如今想想,被一个丫鬟要挟,汪闵满心怒火无处发泄。 等他成就大事,第一件事,就是让这娘俩一起去九泉之下团聚! 汪府这一夜,每个人都心怀各自的鬼胎入睡。 第二日天刚亮,祁熹便和秦止进了宫。 见到了中毒的皇帝。 皇宫自从皇帝中毒后,便人人自查,人人自危。 不管哪朝哪代,皇宫都不缺冤死的鬼。 每个人,都不想成为那个冤死的鬼。 皇帝中毒那日在身边伺候的人,已经被关进了天牢。 寝宫内,秦臻安静的躺在床上,体表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可就是昏迷不醒。 太医院的太医在寝宫内忙的脚不沾地,然而,都是徒劳。 他们用尽了法子,皇上身体各项体徵正常,可就是没有甦醒的迹象。 皇后娘娘满脸愁容,手里拿着帕子,为皇帝擦拭身体。 祁熹还看见了多日未见的路衡。 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像是受过什么巨大的打击,看上去,竟像苍老了十岁,髮丝间,隐约可见白髮。 路衡和罗睺年龄相仿。 年纪轻轻白了头,这是在谁那吃了感情的苦了? 「还是没醒吗?」秦止沉声问道。 太医们头皮一紧,不知秦止问的是谁,谁也不敢擅自作答。 一个回答不好,在这个关头,脑袋就要飞走。 皇后娘娘眼圈微红,边为秦臻擦拭手背,边道:「没有一丝甦醒的迹象,全靠参片吊着。」 话落,她拭了拭眼角:「止儿,你皇兄……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秦止何尝不知,这大陵江山不能没有秦臻。 可如今之际,什么法子都用过了,太医只诊断出中毒,究竟中的是什么毒,却是查不出来。 他曾怀疑过凉国来使,昨日进宫第一件事便是审讯使臣。 审也审了,查也查了。 凉国此次,只是为了古达彦而来。 希望大陵能释放古达彦回国。 并没有任何可疑。 皇上的饮食起居向来慎之又慎,究竟是什么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皇上下毒? 祁熹也很好奇,她看向路衡,问道:「路大夫也查不出?」 第515章 祁熹是仵作! 路衡此人,人品有问题,医术没问题。 秦止身中龛毒,还能活到现在,足以证明,路衡在毒术方面的造诣。 路衡冷不丁被祁熹问到,心里一慌,他压根没想到祁熹会主动跟自己说话。 龛毒是她解的,这件事他已经知晓。 罗睺被秦王赶走。 他也知晓。 在毒术方面,他很少佩服人,祁熹,是他唯一佩服的人。 想起以前对她的嗤之以鼻,排挤陷害,路衡忽然明白了罗睺那几日为何转变那么大。 所以,在得知秦止的毒已经解了的时候,路衡是煎熬的,更是对自己的毒术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路衡垂下眼皮,恭敬回道:「路衡也查不出,皇上究竟身中何毒,不过,路衡可以肯定,不是龛毒。」 他跟龛毒打了多年的交道。 虽然解不了,可他了解龛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2页 皇上若是身中龛毒,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平静。 祁熹眉头微拧,路衡都查不出来,那会是什么毒? 国不可一日无君,当时就该将舅舅折腾回京。 她拉了拉秦止的衣袖:「大人,可否让我试上一试?」 祁熹话落,屋子里诡异的安静。 太医们像是被点了穴道,通通顿住。 祁熹是什么人? 是皇上亲赐的仵作! 仵作是做什么的? 是勘验尸体的! 在这个关口,让一个仵作来动皇上的身体,着实不吉利啊! 这种话,也就祁熹敢说,换做旁人,说出来,便是在寻死。 秦止反握住她的手:「本座带你来,正是此意。」 众人:「……」 情爱是什么东西? 简直比毒药还可怕! 竟然能让清御司司主也猪油蒙心。 不是他们多想,此事若是换做旁的仵作说出这样的话,那人现在估计已经不喘气了。 「看什么看?」祁熹冷嗤:「老顽固!死人是人,活人就不是人了?是人,身体构造就都是一样的!你们学了一辈子的医,这点还不明白?」 太医们冷不丁被祁熹一顿噼头盖脸的骂,当即回神,该做什么的,忙不迭的继续去做。 有些忘了接下来要做什么的,原地转了两圈,随便找些什么事去做。 祁熹说的有道理,虽然但是,可话不能这样说啊…… 皇上乃九五之尊,这个时候提些死不死的话,简直是不要命,不要命了! 祁熹要是知道他们心中所想,估计还要将他们一顿骂。 再好的大夫,进了宫磨鍊几年,都变成了庸医。 什么九五九六的,那也得活着才是。 死了,九八都没有什么鸟用。 皇后娘娘自蒙妃之后,对祁熹也是极为钦佩。 女子能活成她这般,是她以前从未敢想的。 可惜,她认识祁熹太迟了,这一生,都要被这巍峨的皇城禁锢。 皇上活着,她活着,皇上死了,她便陪着皇上去住皇陵,换一个地方,继续禁锢着自己的灵魂。 见祁熹挽起袖子走过来,皇后连忙站起来侧身让出位置:「熹儿,拜託你了。」 祁熹点点头,开始为秦臻检查身体。 正如她所言,人体的构造都是一样的。 死人她能查出生前病变死因,活人,她也能。 第516章 麻沸散服用过量 太医们佯装做事,实则偷瞄祁熹检查龙体。 他们不敢说,仵作检查人体和大夫检查人体不同。 仵作对人体存疑,哪里疑惑剖哪里。 这可是活生生的人吶! 还是当今圣上。 哪里能是仵作的那一套使得的? 可秦王信她,他们这些太医,也只能将着急埋在心里。 暗自祈祷,希望不要因为秦王殿下情爱上头,葬送了大陵江山。 祁熹并没有乱来。 她撬开皇帝的嘴,用棉签取样后,又抽取了一些血液放进空间。 全程,她藉助身体的遮挡。 瞒的过旁人,瞒不过秦止。 从临水县初见,她偷取王掌柜的肉开始,他便发现,祁熹总喜欢在死人身上动一些奇奇怪怪的手脚。 祁熹不说,他便不问。 是他对祁熹的尊重。 他不想祁熹觉得,他如审讯犯人般追根究底剖析她的一切。 更不想让祁熹觉得,他对她有怀疑,有疑虑。 真正信任一个人,是无条件的,是无需过多解释的。 他给予祁熹最大的信任和理解。 祁熹做好这一切,才开始检查秦臻的体表。 那些太医的顾虑是对的。 身为仵作,确实没有办法对活着的人做更多的了解。 但是,她有空间,有经验。 秦臻的身体,明显和正常人不同。 她不懂脉象。 可她发现,秦臻唿吸微弱,心跳缓慢,体温下降。 这是假死症状,而不是简单的昏迷。 昏迷的人一般有意识,就像是睡着以后会做梦。 假死之人不同。 他是卡在活着和死亡之间。 怪不得那些太医不敢有作为,甚至不敢道出实情。 假死状态一旦打破平衡,要么活过来,要么彻底死亡。 她眼神复杂的斜眼瞄向不断往她这边瞅的太医们。 太医们在接触到祁熹的视线时,忙恢復了手头的动作,看上去,一片认真忙碌的景象。 祁熹勾了勾唇角,冷哼一声。 虽然知晓这是太医们保命的手段,可躺在这里的是皇帝,是干繫着万千家庭的人。 这些人真是越老越煳涂了。 看来,是时候说服封淮安进太医院了。 长此以往下去,太医院废了不说,得有多少病人因此丧命? 血液检测结果很快出来,祁熹从手镯中拿出扫了一眼,眉梢轻挑。 竟然是麻药摄入过量引起的假死症状。 麻药,又叫麻沸散,成分为曼陀罗提取物。 一般用作中医手术过程中为患者减轻痛苦。 身体康健之人,自是用不到。 更为奇怪的是,秦臻用的还不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3页 据祁熹所知,秦止一直服用抵抗龛毒的药方里,就有麻药。 方子……是路衡开的。 那么,麻药,路衡那里应当也有。 祁熹看向路衡,面色平静:「皇上是麻沸散服用过量,产生的假死症状,路大夫,你要不要来看看?」 路衡心头一慌。 祁熹在这时候点自己,是什么意思? 麻沸散……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噗通」一声跪在了秦止面前:「秦王殿下!不是我!我没有!」 秦止双手背于身后,音色凉凉:「不是你,你慌什么?」 第517章 又出叛徒? 路衡冷汗直冒。 他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祁姑娘说的没错,属下这里确实有麻沸散,可就在前几日,麻沸散丢了。」 丢了? 太医们也慌了,唿啦啦跪了一地,其中,一名年岁大一些的太医,哆哆嗦嗦喊冤:「秦王殿下,太医院的麻沸散都是经过登记造册的,并未有丢失!」 那么,此事嫌疑最大的便是路衡了。 路衡百口莫辩,跪在地上,弱弱的辩解:「前几日,属下心情不好,多饮了几杯,早早歇下,醒来后便发现属下的房间被人翻过,细数后发现,独独丢了麻沸散!属下想着,并未有什么损失,便没有声张!」 秦止险些被路衡气笑了:「秦王府入了贼人,你跟本座说没有损失?」 这件事的本身,就是秦王府巡查不严的大过错。 今日那贼人可进秦王府偷药,明日就能进去干些其他的。 熹儿一直单独住在林月阁,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秦止唿吸沉长,被路衡气的不轻:「来人,将路衡关进黑狱,等本座亲自审讯!」 路衡没有任何怨言,极为顺从的跟着侍卫走了出去。 「熹儿,」秦止缓下语气:「可有救治之法?」 祁熹又去翻了翻秦臻的眼皮,见之瞳孔扩散并不明显:「这便要看太医们的了,麻沸散虽然也是毒,可没有解毒之法,只能使法子将毒物排出去。」 话落,祁熹伏在秦臻胸前,听了听他的心跳:「即便毒素排出去,皇上这身子,怕是还要养上一养。」 麻药对人体本身就有害,何况服了这么多的麻药,肾脏等器官受损是必然的。 秦臻能撑到现在,太医院还是有功劳的。 治不死,医不活,吊命的本事太医们最为擅长。 祁熹的动作,又将这些老头子惊了惊。 当着秦王的面,对皇上投怀送抱,简直是……简直是恬不知耻! 秦止眸光眯了眯,话却是对太医们说的:「祁姑娘所言,你们可听清了?皇上若是醒不过来,你们也不必睁眼了!」 此言一出,太医们全都绷紧了皮,勒紧了心弦。 最怕的便是,大夫和患者的命进行捆绑,绕过了是否尽心,直接上升到保命。 祁熹走至秦止身前,伏在他耳边轻声低语片刻。 秦止安静听着,眉头紧紧皱起。 半晌,两人相携离宫。 就像一对情浓时的眷侣。 二人关系,一眼便知。 当日晚上,路衡在秦止的审讯下,认罪伏诛。 秦王府继罗睺之后,又出了一个叛徒。 每一名黑甲侍卫都能感受到,秦止的暴怒。 他们都是秦止亲自挑选出来的。 秦止表面兇残,黑甲侍卫却能感受到,秦止心底的善良。 就像淋过雨的孩子,总是喜欢为旁人撑伞。 从小,他孤身长大,所以,他见不得悽苦伶仃的幼子。 罗睺计都,大倪小倪,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主子在路边捡来的孤儿。 他们从未想过,他们之间,会出现叛徒。 还是俩。 主子应该,是伤心的吧。 第518章 祁熹认祖归宗 黑甲侍卫不明白。 罗睺和路衡为何要叛变。 叛变,对他们有何好处。 祁熹也不明白。 她斜斜的坐在桌案边,手撑着额头,正在……画画。 漫不经心的画,漫不经心的与刘婆子闲聊,并问出了黑甲侍卫心底的疑惑。 刘婆子嘆息一声,走上前为祁熹收拾桌面:「路衡和罗睺,是主子最喜欢的两个孩子,最近几日,老奴一直在想,从什么时候,事情开始发生变化了呢?」 祁熹扬起唇角:「刘婆不必多想,自是从我入府开始,因为大家对我都不满,所以心生嫌隙。」 刘婆子手一抖。 祁熹安抚道:「刘婆不必害怕,我就是随口一说,」话落,又指着画上人的眉眼:「刘婆,你看我画的秦止像不像?」 刘婆子定了定心神,干笑两声:「姑娘作的画,当然是极好的,这种画作,老奴还从未见过。」 祁熹咂舌打趣:「这叫钢笔画,刘婆你要是见过了,你就不是刘婆了。」 刘婆子瞄了一眼祁熹的神色,见其并未不悦,淡淡笑开:「姑娘这是准备送给王爷吗?」 祁熹若有所思的搓了搓手上的钢笔渍:「对啊,秦止说过两日等皇上醒了,就让皇上赐婚,这秦王府,马上就是我的天下了。」 刘婆眸光微闪,没有说话。 祁熹继续道:「听说枕边风最是厉害,到时候我给秦止吹上一吹,那些欺负我过的人,我都要讨要回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4页 刘婆子尴尬笑笑:「姑娘是一品大员,有谁敢欺负你?」 祁熹正了正神色:「汪闵啊!那个老东西,总是跟我作对!本姑娘看他不爽好久了!」 「啪~\\\"的一声。 刘婆不小心碰翻了书案上的笔筒。 她忙不地的去捡:「年纪大了,果然是不中用了,姑娘莫要怪罪!」 祁熹眸光眯了眯,笑盈盈的道:「没事没事,谁还没个毛手毛脚的时候!」 「唉……」祁熹长嘆一声,继续勾画:「我娘的头颅到现在都还没找到,祖父对我,好像也较为冷淡,不知是为何?」 祁熹像是打开话匣子,跟刘婆子谈心。 刘婆子也是一副老人看自家孩子的态度:「老人家,心里那道坎过不来,也是正常的,可能是姑娘长得和你娘亲太像了,怕触景生情。」 祁熹顿住笔:「刘婆子见过我娘?」 刘婆子一时语塞:「婆子瞎猜的,姑娘家一般都和娘亲长的像。」 「是么。」祁熹意味不明的一笑。 祖父虽不像舅舅他们一样,整日往秦王府跑,对她的关心却一点都不少。 他就像一个眼光长远的长辈。 在祁熹回京时,封府便有下人来报,祖父正在准备认祖归宗的大礼。 要将她光明正大的迎进封家。 想了想,祁熹觉得身边之人都好忙。 祖父忙着她认祖归宗的大礼,秦止眼巴巴等着皇上甦醒好提亲。 好像,只有她一个是闲人。 三日后,封淮安和封浩回了京。 封淮安忙的脚不沾地,进京后便被秦止请去了皇宫。 第519章 光明正大回封府 有些事情,果然还是要封淮安出马才行。 听说皇上被封淮安扎成了刺猬,还被放了好几碗的血。 看的太医们个个心惊。 生怕一个不好,皇上被封淮安医驾崩了找他们赔命。 封淮安此人,医病喜欢下重药。 虽然有风险,可他常年在外行医,对于风险的把控能甩太医们好几条街。 他回京当日,皇上便甦醒了过来。 明黄的寝宫内,皇上看着跪在自己床前的秦止,无力的道:「你好歹,让朕缓上一缓。」 他现在终于明白,那句儿大不由娘是什么感受了。 身为兄长,刚从鬼门关熘达一圈回来,醒来后,自家弟弟不是嘘寒问暖,而是求旨赐婚。 见秦止不开口,皇上声音虚软:「人在你府上,还能跑了不成?」 秦止淡淡抬眸:「皇兄教导过臣弟,要趁热打铁。」 秦臻:「……」可你这打铁的锤头抡的是朕啊! 「止儿,」皇上无奈道:「朕渴的紧,可否容朕喝口水?」 候在门口的小石头听着这话,忙不迭的端着参汤走进来:「皇上,奴才这里有参汤,您赶紧趁热喝一点。」 皇上欣慰的望着小石头,眼巴巴的等着小石头餵水。 到末了,还得是他的小石头贴心啊! 「皇上!」秦止急了:「您等会儿喝也成。」 皇上:「……」 他多日来,滴水未进。 现在渴的喉咙都冒烟了。 赐婚什么时候都成,哪里就急在这一时半会儿了? 即便他现在赐婚,他还能回去就将圣旨挂在床头将人给办了? 不是秦臻鄙视自家弟弟。 对方是祁熹。 自家弟弟还真没这个胆子。 都不知他急个什么劲儿! 皇上:「朕先喝水。」 秦止:「……那您快些喝。」 皇上:「……」 小石头望着皇上苍白的,干的起皮的唇,心疼的眼含热泪。 用调羹刚舀起一勺参汤,门外响起侍卫的禀报声:「启禀皇上,封林求见!」 秦止眉心一拧。 秦臻看着近到嘴边的水,嘆息一声,摆了摆手。 小石头犹疑一瞬,默默的退了下去。 秦臻觉得自己真委屈,堂堂皇帝,想要喝口水都那么难。 再去看秦止,那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模样,半丝都不知心疼他这个哥哥,秦臻心头更酸了。 封林身着官服,大踏步而来。 行礼后,先询问皇上的身体:「皇上可否安好?」 小石头放下茶盏,回来将皇上扶坐,贴心的为皇上后背垫起柔软的靠背。 皇上吃力的回道:「多亏了封大夫,朕正准备赏赐封家。」 封林温温笑道:「这些都是臣子该做的,」旋即,他话锋一转:「皇上若真要赏赐,父亲最近正在为熹儿认祖做准备,皇上便许了熹儿从秦王府光明正大的回封府。」 秦止:「……」说好的,不要赏赐,都是臣子该做的呢? 皇上扫了一眼自家弟弟神色,干巴巴的勾了勾唇:「那是自然,祁姑娘要认祖,乃大事,朕肯定要赏赐,皇弟定也不会为难。」 封林淡淡一笑:「如此,臣便代父亲多谢皇上了。」 第520章 笑面虎 皇上抬眸扫了一眼还在端端正正跪着的秦止。 封林顺着皇上的视线也看向秦止。 秦止:「……」不高兴几乎溢出面庞,朝四周扩散。 「秦王殿下,」封林藉机插刀:「不管当初是何原因,熹儿在你府上住了那么久,一应吃喝,你可以列一个单子出来,我们封家从不白吃白喝旁人的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5页 秦止脸色铁青:「本座愿意让她白吃白喝。」 封林依旧淡淡笑道:「也是,熹儿验尸手法了得,听说替王爷破了不少案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封林一句话,将秦止和祁熹之间的那些你情我愿彻底分割开。 祁熹一直认为自家二舅舅是神仙舅舅。 封林在面对祁熹的时候,也确实是一个既温柔又没脾气的舅舅。 这不妨碍他初入官场,便被同僚道一声「笑面虎」的称号。 秦止眉梢轻挑,他就知,封家这几日动作这么大,没安好心。 果然,是要将她和熹儿分开。 这是明摆着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秦止:「本座和熹儿不分你我,熹儿的是熹儿的,本座的也是熹儿的,封大人可能不了解熹儿,他从不会跟自己的东西计较。」 一句不了解,戳的封林肝儿疼。 这是封家每个人心头都过不去的坎。 自家孩子,自家不了解,甚至于,如今还没有一个外人了解。 皇上连忙出来打拦停:「好了好了,你们二人都莫要在朕床前跪着了,过路神仙还以为朕驾崩了,小石头,看座!」 皇上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着实可怜。 大病初癒,滴水未进,睁开眼就是处理朝臣纷争。 他抬手揉着额际,肢体动作不言而喻:朕赏了你们凳子,是朕的个人修养,如今朕脑瓜疼,你们落了屁股,便是你们的不懂事。 封林当即会意,拱手道:「皇上龙体不舒,要多加休息,微臣就先告辞了!」 皇上面露满意之色,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爱卿的关怀,朕收到了。」话落,他朝封林摆摆手。 封林站起身子,扫了一眼依旧跪着的秦止,没说话,退了下去。 秦止不说话,就是跪。 皇上拧着眉,觉得这会子头是真的疼了:「止儿还有事?」 「皇上……」秦止声音和着冷风般,飕飕刮向皇帝:「您不喝水了?」 皇上诧异,没想到这孩子还知道关心自己。 旋即一想。 这话听着,怎么字字带刺儿呢。 这是责怪自己因为喝水误了他的事儿? 他也没想到封林这个时候来啊! 他乃当今皇帝,九五之尊,他的长兄,昏迷了这么久,醒来以后一口水都不给喝? 皇上觉得自己就是个委屈包,装了一包的委屈。 这次,他是真心揉着额际:「止儿,朕是真的头疼。」 秦止跪的笔直,话说的更直:「臣弟也头疼,疼的嗡嗡的。」 不等皇上说话,秦止继续道:「您教导臣弟,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拆台子的是您,臣弟现在不仅头疼,心还疼。」 皇上:「……」就没人在乎他,至今一口水都没喝上吗?! 第521章 毛都比不上 皇上觉得此事真的不怨他。 他昏迷多日,醒来以后对现下的事情不了解,实属正常。 短短几日,这浑小子怎么就跟封家槓上了。 人家不仅要将人带走,字里行间还在跟他撇清关系。 秦止也不懂。 但是他隐隐觉得,此事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 此时,从中作梗的人,正在被封老太太罚跳。 对,是罚跳。 封家院子里,封浩搬个马扎坐在封淮安旁边,手托着腮正在数数:「八十五,八十六……九十七……」 封淮安一跳一跳的,累的气喘吁吁。 封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一棵紫薇花树下遮阳,脸上的褶子耷拉着:「早就看出,早就看出为何不早说?熹儿被那秦王哄骗的答应了亲事,你这个舅舅就是个摆设?」 「……唿……娘……你先让儿子……停下……儿子好跟您解释……」 封淮安上气不接下气。 封老太太的花招层出不穷。 幼时罚跪,儿时罚站,老了老了,又被罚跳。 父亲振了一辈子的夫纲,连带着他们的地位也越来越下降。 犹记得,小时候,父亲和母亲吵架。 母亲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当时母亲手里拿着一瓶毒药,威胁父亲:你再不给本夫人道歉,本夫人就让你尝一尝失去亲人的痛! 封淮安以为母亲要服毒自尽,没想到母亲一把揪起他的后脖颈。 扯着他的脖子就要将毒药餵给他吃。 当时的封淮安吓坏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决定学医,一定要学医,打死都要学医! 封老太太冷哼连连,拐杖杵的地「邦邦」响。 「熹儿少不更事,你这些年吃的粮食都餵了狗?」想了想,封老太太又道:「狗都比你护主,你瞅瞅熹儿那个黑子,你连一根毛都比不上!」 封浩:「……」祖母好可怕,大伯父狗毛都比不上,那他算什么? 完了。 封浩心里一咯噔。 刚才数到哪了来着? 他眼珠子一转:「八十五,八十六……」 封淮安闻言,停住了。 封浩顿觉不好,爬起来就跑。 脑袋后面还是挨了一鞋底。 疼的他龇牙咧嘴。 刚想求饶,看见拐角一个熟悉的人影,封浩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祖父!祖父!救命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6页 封老爷子脚步顿住,旋即,腿脚利落的消失在了拐角处。 封浩怀疑,自家祖父用了轻功。 封淮安刚捡起鞋子,小腿肚就挨了一下。 他回头,便见封老太太手持拐杖,满脸怒容:「谁让你停下来了?」 封淮安站直身体,指着封浩:「他数错了!」 封浩哪里敢承认:「你有什么证据?\\\" 封淮安气的牙根疼。 他有什么证据?他没有证据! 这场闹剧,直到晚饭时封林回府。 一家人坐在一起,边吃饭边聊祁熹的事儿。 封家武学世家,平时跟江湖绿林接壤,哪个在外面都有几个绿林好友,结识几个草莽英雄。 封老爷子年轻时,也是一个混的。 仗着自己身手好,曾在江湖上快意恩仇。 身边的桃花,数不胜数。 最后,还是栽在了封老太太手上。 这一栽,就再也没有爬起来。 第522章 猫岛 饭桌上,也没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封老太太依旧掌握整个家的话语权。 「熹儿这件事,你们要想个法子出来,我今儿个听外面都传出了风言风语,对熹儿名声有辱。」 封老太太满脸对小辈的担忧。 祁熹之前住在秦王府,有仵作的身份在,虽然有些人会猜测二人之间的关系。 猜测,永远是猜测,做不得数。 可如今二人成双入对进宫,又相携离宫,秦止的行为举止更是掩不住的浓情小意。 二人的关系,就像是一阵风,从皇宫吹进大街小巷。 在封老太太看来,祁熹就算日后嫁入秦王府,也该是清清白白的嫁进去。 不能就这般遮遮掩掩,不明不白,落人口舌。 祁熹煳涂,封家人不能煳涂,封家,必须是祁熹的后盾。 封老爷子放下筷子,捋了一把白须:「这事林子不是已经跟皇上说过了吗?到时候皇上圣旨一下,谁还敢再风言风语?」 封老太太眉心一横:「你说的简单,外面那些人,闲的蛋疼,整日就喜欢琢磨男女裤裆里的那点事!封家不表明态度,他们就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 封老爷子软下声音:「粗俗!孩子都在呢,你瞧瞧你说的什么浑话!」 封老太太扫了一眼封浩。 封浩当即将脸埋进碗里扒饭:他不在,他不在…… 「娘说的对,」封林贊同:「必须让京城的人知晓,咱们封家对熹儿的态度。」 此言一出,封老太太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封染。 当年,就是封家不站在她的立场上。 封家隐世,对她也是不管不问,直接将人留在了京城。 这才导致,封染受林家连累,香消玉殒。 思及至此,封老太太望着满桌子荤素搭配的菜餚,没了胃口。 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老婆子我是坚决站在熹儿的立场上,熹儿要嫁,就清清白白风风光光的嫁,若是不嫁,谁也不能将她从封府带走!」 秦止就算是王爷,也不行。 她必须先将熹儿接回来后,好好观察一下二人的关系再做定夺。 封老爷子见自家老太婆这般,自是明白她又想到了什么:「林子,你三弟那还没有消息吗?」 封林长出一口气,每次提及此事,封家人的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大石:「没有,三弟怀疑,染儿的头颅,还在京城。」 「一百多颗脑袋,兇手会藏到了哪里?」封淮安沉声道:「此事等我明日去秦王府,再跟熹儿商谈,那孩子鬼精鬼精的,看看她对这件事怎么看!」 提及此事,一家人都没了吃饭的兴致。 皇上当时赏给正元候的宅子里,只发现了猫头,并没有发现人头。 封淮安参与了那件事的善后处理,秦王将冰窖掘地三尺,都没有更多的发现。 气氛压抑沉闷,封林淡淡开口:「三弟说,又发现一个叫做猫岛的地方,最近几日,他正准备去找那个岛在何处,这么多的猫,总归是有出处的。」 第523章 主子说 「唉……」封老爷子长嘆一声。 当年的一个决定,封家全家人,二十来年都没有走出来。 老三更是常年在外探查。 封染的事,就像一个阴影,将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包括祁熹。 她现在看刘婆子,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疑。 想起初见时,她就对自己的玉佩格外感兴趣,话里话外,又流露出对封染的熟悉。 还有汪闵。 她不知刘婆子和汪闵是什么关系,几次试探,她发现,每次在刘婆子面前提及汪闵时,她的情绪都有变化。 此人若是有鬼,那么,她隐藏的也太深了。 就连她对秦止的疼爱…… 这一点,祁熹百思不得其解。 刘婆子对秦止的疼爱,是切切实实做不得假的。 一个人是怎么做到,一边疼爱一个人,一边背叛一个人的? 外面发生的事情,祁熹浑然不知,她只知,封家最近要来接她回去。 还准备了认祖归宗的大礼。 皇上中毒一事,好似就这么落下帷幕。 只有祁熹和秦止知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7页 她和秦止在等。 等尘埃落定,让隐藏之人现形。 秦止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天天让计都往林月阁运东西。 林月阁小厨房的厨子都换成了御厨。 祁熹看着眼前堆着的一大盘荔枝,北方新鲜荔枝很难得,外面不仅没有卖的,有些人连见都没见过。 计都:「主子说,回了封府,你就吃不着了,让属下多给你送一些。」 这话,几乎成了计都的口头禅。 计都从一开始的不愿意说,到最后的麻木,直至现在,已经可以顺嘴拈来了。 「主子还说,御厨用不习惯,还可以再换,不过,你回了封府,就用不上了。」 祁熹:「……」 计都轻抬脑袋,瞄了祁熹一眼,继续口述:「主子说,封府的厨子听说是从乡下请来的,专门做适合老年人牙口的吃食,封浩吃饭都用勺。」 祁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抬了抬眼皮:「你家主子呢?」 计都像个没有感情的复述机器:「主子说,你要习惯他不在的日子,等到了封府,他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了。」 祁熹:「……」她现在不想见他,只想抽他。 她都快被计都念叨疯魔了好嘛? 现在就算计都不在,她脑瓜子里还有计都的回音:主子说……主子说…… 玛德。 祁熹手痒,那种想揍一个人的冲动,就像是点滴打进血管,在遍布全身的血液里不断流动。 刘婆子见祁熹气红了脸,笑的眼角都是褶子:「姑娘,王爷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捨不得你离开王府啊!」 祁熹斜眼看她,没好气的回:「我知道啊,我也不想离开啊,离开以后我还怎么吹枕边风,怎么惩治汪闵啊!」 刘婆子眸光微敛。 如果说计都的「主子说」快要让祁熹疯魔。 那么祁熹的「汪闵」也快要让刘婆子疯魔。 从最开始的以为祁熹口不择言,随口说说。 到现在,刘婆子想忽视都不行,祁熹是真的在怀疑她。 怀疑她和汪闵的关系。 第524章 血光之灾 祁熹坐在桌边,脚后跟搭在椅子上,拈起盘子里的一颗荔枝,手法熟练的剥了皮,扔进嘴里。 肉厚核小,甜的像泡过糖水,还有一股淡淡的桂花味:「这品种是桂味吧。」 桂味是荔枝中的扛把子。 产量少,价格高,尤其在现在运输不发达的北方古代,算是极为罕见之物。 有钱有势的人,果然只吃好的。 计都有些惊讶:「祁姑娘懂荔枝?」 祁熹哼笑两声,又剥了一颗扔嘴里:「我不仅懂荔枝,我还懂算命。」 计都觉得好神奇,祁姑娘怎么什么都懂? 祁熹一手拿着一颗荔枝,一手装模作样的掐指算命:「计小哥,你去告诉你家主子,再不来见我,他恐有血光之灾!」 计都:「……」心底没来由的一阵忐忑。 血光之灾啊! 这也太可怕了。 计都越想,脚底板越痒,这林月阁,他是待不住了。 急急忙忙跟祁熹告辞,火急火燎的跑去去书房找秦止通风报信。 黑甲侍卫看到素来冷静的计侍卫,一路小跑,熘进了主子的书房。 黑甲侍卫:「……」 书房里,秦止正坐在书案边,冷肃的眉眼凝视着桌案上的宣纸。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处理什么军机大事。 宣纸上,画着祁熹的眉眼。 秦止第一次为女子画小像。 总觉得,再好的笔墨,都描不出她眉眼间的神韵。 祁熹的眉眼,是一种他从未在女子身上见过的睿智坚毅。 大智若愚,她是懂隐藏的。 与之为敌的人,才能感受到她的锋利。 秦止端正坐着,头也未抬,声音冷静:「被骂了?」 计都:「……主子,比骂还恐怖!」 秦止眉梢微抬,扫视计都一圈,见其四肢健全:「挨打了?」 「主子,」计都快哭了,一膝盖跪在地上:「祁姑娘说你有血光之灾,让你去见她!主子,这可如何是好?不然,您这几日在王府避避灾吧!」 秦止将笔放进笔搁,拿起桌上的画看了看,眉心一拧,将其揉成一团:「看你这副德行,不知的,还以为本座已经见了血光。」 「主子……」计都想说,祁熹那张嘴极为灵验。 可是计都不知该从何说起。 更不知,如何能让主子重视祁熹的那张嘴。 「本座记得……」秦止思索一瞬:「库房里有本座小时候玩过的一把弹弓,你去取来。」 计都:「主子怎么想到旧物了?」 那把弹弓,是先皇用牛皮牛筋,宝石金丝,特意为儿时的秦止做的。 多年来,一直锁在库房的匣子里,秦止从未动过。 秦止冷哼一声:「自然是去破财免灾!」 计都有些不懂。 破灾的方法有许多,主子怎知那血光之灾需要破财? 还必须用旧物来破? 那弹弓,对主子的意义不一般啊! 难不成,这次的血光之灾必须用心爱之旧物来破? 计都犹疑一瞬,爬起来去库房里,将匣子找出来,抱进书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8页 秦止打开匣子,修长的手轻轻抚摸匣子里的弹弓。 多年未动,弹弓依旧崭新。 五彩的宝石亮的像是吸收了彩虹的颜色。 第525章 宝石 计都抱着匣子,和秦止一起去林月阁破灾。 林月阁内,计都刚离开,刘婆子便笑开了。 也就计都生性单纯,会信了祁熹的鬼话。 「祁姑娘,你这般诓骗计侍卫,可把计侍卫吓的不轻。」刘婆子递给祁熹一块湿帕子,淡笑道。 祁熹剔看刘婆子:「那么婆子信不信?」 「血光之灾吗?」刘婆子眼皮弯起:「还是信姑娘会算命?」 祁熹接过湿帕子擦了擦手:「刘婆要不要我给你算算命?」 刘婆子继续着她招牌的和蔼笑容:「婆子黄土都快埋半截了,还有什么好算的。」 「也是,」祁熹将帕子丢在桌边,继续吃荔枝,边吃边道:「有那个功夫,我还不如给汪闵算算呢,或者是给汪子康算一算,看看这爷俩谁先见阎王……」 「姑娘!」刘婆子忽然提高嗓音,打断祁熹的话,话锋一转,又软下了语气,望着外面:「王爷来了。」 祁熹顺着刘婆子的视线看去,秦止身着黑衣劲装,如墨的长髮用玉冠束在头顶。 俊眉入鬓,脸部线条硬朗坚毅,仍旧是看上去,极不好相处,不易亲近的那一类人。 高冷禁慾范儿端的十足。 不过,这样的范儿,在看到祁熹时,当即便卸了下去。 他轻轻扬起唇角,笑的像是来偷腥的猫儿:「一颗荔枝三把火,你这是荔枝吃多了,拿本座泄火?」 啧啧啧。 祁熹咂舌。 这话不能深思。 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勾人的笑,拉丝的眼神,令人想入非非的话语,听得祁熹觉得,愤怒的点滴,又挂上了。 「咋地?见你一面那么难,本姑娘闲来无事,只好给你算命了!」祁熹斜眼看他,当着他的面,又剥了一颗荔枝扔嘴里。 挑衅意味浓郁。 秦止撩起袍角,坐在祁熹对面。 计都懂事的将匣子呈上,秦止用眼神示意祁熹打开来看。 祁熹在湿巾子上蹭了蹭手,将匣子打开,眸光顿时一亮。 弹弓,在祁熹眼里,一直是小孩子的玩具。 基础版是树杈子做的,升级版的是精钢材质的,这种……算是高端玩家才值得拥有的吧。 秦止整了整神色:「本座看你准头好,送你防身之用,弹珠本座已吩咐黑狱在做,既是防身,便要做到一击毙命。」 哇偶。 祁熹又在湿帕子上将手擦了擦,小心翼翼的从匣子里把弹弓拿出来。 秦止见他小意的样子,满意的勾起唇角。 下一刻,便见祁熹咬着牙,去抠弹弓上的宝石:「这个,是真的吧。」 她虽然也见过钻石,可那都是出任务时瞥上那么一眼,也没有那么多的颜色。 她数了数,这上面竟然镶嵌了十八颗宝石,红的,绿的,紫的,晃的人眼花。 秦止:「熹儿……」他捏了捏眉心:「这是父皇为本座做的,你能不能……」 祁熹手指力道一松,惊讶的看他:「这般贵重?那我不能要。」 笑话,先皇遗物,那都得是在墙上砸块板子,一日三炷香供起来的。 一个不留神,出了什么岔子,言官都能骂的口吐沫子。 第526章 一石二鸟 再好的东西,一旦沾染上麻烦,都变的不那么美好。 祁熹将弹弓放回匣子,推了回去:「好好留着,是个念想。」 秦止摆摆手,刘婆子和计都退了下去。 房间就剩二人的时候,秦止隔着桌子,握住了祁熹的手:「你也是本座的一个念想,比这弹弓,贵重许多。」 祁熹:「……」这货还是要点脸的,知道先将人支走。 「弹弓放在那里,等待它的,只是天长日久的掩埋和无人问津,在你手里,就不一样了,你不必多想它的价值,它只是一件武器而已,你比它,要重要的多。」 祁熹:「……」人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拒绝,会不会显得扭捏。 想了想,祁熹道:「我也有一样东西送给你,可跟你这个一比,好像拿不出手了。」 秦止手指轻轻摩挲祁熹的手背:「熹儿送给本座的,便是价值万金之物。」 秦止很开心,这小丫头终于要开窍了。 从前,只惦记着从他这里讨些好处。 如今,知道送给他东西了。 二人在这浓情蜜意,刘婆子就不那么好过。 秦王府后门的小巷子里,刘婆子藏在阴影处,看着面前身着长袍的男子,压低了声音:「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现在失败了,只能怪你们自己无用!」 栾先生怪笑两声:「有失败,才会有成功,我与汪大人商量过了,没人会想到一个法子会被用两次,最近几日,你找时间进宫。」 话落,栾先生塞给刘婆子一包药:「先前就是顾虑太多,这次,直接让他当场暴毙!」 「那我呢?」刘婆子压低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那人当场暴毙,我如何脱身?」 栾先生满脸不屑:「推给祁熹,一石二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9页 刘婆子冷哼一声:「即便推到祁熹身上,我依然活不了,不是吗?」 皇上暴毙,在场之人怎可全身而退。 她沉吟一瞬,继续道:「祁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已经开始怀疑我了,王爷对她也是护的极紧!」 在栾先生眼里,刘婆子这样的人,命如蝼蚁,如果不是她有利用价值,怎会跟一个伺候了半辈子人的丫鬟在这里浪费口舌。 他不耐烦的道:「当初在临水县,你就该将她给杀了!」 「现在怪到我身上了?」刘婆子忍无可忍,也怒了:「当初那些计策不都是你们出的,我只是执行你们的命令,当初的命令里,也没有杀祁熹这一条。」 栾先生闻言,眸光杀过一抹杀意,咬牙道:「怪只怪那祁连山和张全胜满嘴谎言,到死都一口咬定,当年的女婴已经夭折!」 是他太过天真了。 认为一名男子能将一个女婴千里迢迢带去临水县养大的可能性太小。 更是没想到,祁连山和张全胜在龛毒之下,还能一致撒谎说女婴已死。 如今,祁熹已经长成,并有秦王护着,成为他们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更是…… 栾先生抚了抚脸上的伤疤:「祁熹……非死不可。」 刘婆子暗自攥紧了拳头:「如果不能保证我全身而退,我是不会再帮你们的。」 第527章 汪子康和朱莞香的野心 栾先生冷笑一声:「我劝你想清楚再说。」 刘婆子指甲陷入掌心,鲜血浸入指缝,绷紧了面皮,冷冷的看着栾先生。 半晌。 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药包揣入怀里,幽幽的道:「告诉汪闵,我答应他,希望他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善待他。」 黑袍之下,栾先生不屑的勾了勾嘴角:「这是自然的,大人做了那么多,都是为了他。」 这也是刘婆子最为欣慰的一点。 就算她死在了这场阴谋里。 她也不是为汪闵而死。 而是为自己的儿子。 刘婆子看了栾先生一眼,转身回了府。 这个节点正是黑甲侍卫换班的时间,她不能耽搁太久,不然一切都完了。 汪府内,汪闵听完栾先生的复述,不屑冷哼:「一个伺候人的丫鬟,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了,残花败柳之身,本官如今回想起来,便觉得作呕。」 栾先生也是极为佩服汪闵的忍耐力,虽然他毁了容,年岁也大了,可还是喜欢肤色白嫩的幼女。 若不是祁熹,他又怎会混到如今不人不鬼的样子,连京城都不出去。 「子康呢?」汪闵忽然想起自己唯一的儿子,恨恨的道。 栾先生对于汪子康的种种行径,极为瞧不上,身为官宦之家的男子,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懦弱的像个女子一样。 他冷笑道:「这个时辰,还能在哪,定是在女子肚皮上找乐子。」 汪闵眉头深皱,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大步朝汪子康院子里走去。 此时的王子康,确实如栾先生所言,正在朱莞香身上寻找身为男子的乐趣。 朱莞香崇拜他,渴望他,需要他。 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朱莞香一直以来喜欢的人都是秦止。 想起秦止,他情浓之时,伏在朱莞香耳边,轻声唤道:「熹儿……我好想你……」 伴随着汪子康剧烈的运动,朱莞香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可这种满足,是基于另一个女子。 最近,汪子康时常让她扮演祁熹。 穿翠色的衣衫,画素净的妆,戴简单的钗子。 她心底百般不愿,百般暗恨祁熹,可汪子康为此抛出的诱饵是要娶她为妻。 她知道汪家野心勃勃,这种野心,很符合她的胃口。 现在是妻,将来,便有可能…… 想到那种可能,朱莞香觉得,现在的忍耐,都是值得的。 有朝一日,当她手握权势时,她定要让秦止跪伏在她的身前,让祁熹尝一尝她夜夜所遭受的凌辱。 二人正在床上冲锋陷阵,叫喊连连。 「碰~」的一声,门被撞开。 两人的春秋大梦当即被惊恐打断,汪子康更是险些直接死在梦里。 瞧见来人是谁,朱莞香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的身体遮挡住,神情瑟瑟,退到床里面。 汪子康胸口剧烈起伏,面色一度铁青:「父亲……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汪闵咀嚼着这句话:「汪府,有我不能来的地方?」 汪子康神情缓和了些许,拉起散落在一旁的外衫披上,遮盖身体的隐私部位:「儿子不是这个意思。」 第528章 咱们熬死他! 「那你何意?」汪闵双手背于身后,咄咄相逼,像是审讯犯人一般。 汪子康沉吟。 他只是惊诧时的随口一说,现在非让他说出个意思来,他哪有意思能说得出来? 见汪子康沉默不语。 汪闵又将视线落在朱莞香身上。 朱莞香近期越发的瘦削高挑。 正如付以欢所言,朱莞香就是那种瘦了以后显得刻薄的人。 颧骨高高隆起,眉眼间带着厉色,却又被自己强压下去。 明眼人一看便知其心怀不轨。 接触到汪闵的视线,朱莞香又往床里面缩了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0页 汪闵冷哼一声,重新看向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整日流连在女人身上,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万子康耷拉着眼皮,掩下不甘:「是,儿子知晓了。」 「你知晓什么?」想起刘婆子的拿捏,汪闵看这个儿子,怎么看都不顺眼:「你只知道吃喝玩乐,汪家的事,你可有替为父分担半分?交给你个差事,你还办砸了!」 汪子康眉头慢慢皱起。 汪闵就是这般,喜怒无常。 他从千阳县回来的时候,他明明说过不怪罪自己,现在又拉出来责备。 有人说,父亲就像是一座山,是你随时的依靠。 而汪子康的父亲,也像一座山,却压在了他的头顶。 令他感到压抑,沉郁,在他的面前,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汪闵对汪子康的厌恶,是从他生下来便开始的。 而汪子康对于汪闵的厌恶,是长年累月,慢慢形成的。 汪闵永远轻信一个外人的话,而不愿意相信他。 汪子康坐在床边,垂着脑袋听训:「是儿子无能,没能杀了秦止和祁熹。」 「你不仅无能,你还无用!」汪闵恨声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样一个废物!」 汪子康这副任人拿捏的态度,让汪闵失去了教训他的冲动,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刚走至门口,想到了什么,突的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朱莞香:「本官不知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若只是寻欢作乐便罢,可你要是有其他的想法,本官就将送去牢里,送给那些骯脏的囚犯!」 朱莞香身子一抖,垂下脑袋,不敢作答。 这副样子,竟和汪子康极为相似。 汪闵厌恶的看了二人一眼,径直离去。 直至汪闵的脚步声彻底消失。 汪子康仿佛搬开了胸口压着的大石般,长舒一口气。 朱莞香缓缓移到床边,搂着他的腰:「汪公子,香儿好害怕他。」 此话说到了汪子康的心坎里。 他拍了拍朱莞香裸露在外的肩头:「别怕,他年岁大了,咱们熬也能将他熬死!」 朱莞香眸光微闪。 突然觉得汪闵教训的极对,汪子康是真的窝囊。 汪闵一看就知对汪子康没有半分父亲的怜爱之心,他不想着反抗,不想着怎么将汪家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想着的,竟然是熬死他? 不过,汪闵现在确实不能出事。 汪子康一人难成大事,就让汪闵去冲锋陷阵,为汪子康博一个好前途。 她只需笼络住汪子康,就可坐收渔翁之利。 第529章 谣言的风 朱家,她早已回不去了。 从来没有人关心过她,朱夫人倒台后,她该如何生存。 正元侯府如今的落败,全家都归罪在朱夫人头上,连带着,她在朱家,也像半个罪人一样活着。 就连扫地的粗使丫鬟都在背地里骂她和母亲。 平日里玩的好的小姐妹,巴结她的那些女子,如今都像躲什么污秽一般躲着她。 朱莞香从小到大都被人高高捧着,突然从天堂跌入地狱的反差让她无法接受。 她发过疯,摔过东西,惩罚过下人。 可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她曾想过,秦王不要她,她接下来的归属。 满京城,好像都没有人愿意娶她这个毒害先皇先皇后的罪人之女。 皇上现在没动朱家,不代表以后不动,他们躲都来不及。 好在,他遇见了汪子康。 二人一拍即合,一个眼神的对视,就知道,是同类人。 当日晚上,她就和汪子康共赴云雨,将自己宝贵的第一次,交给了他。 她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可现如今,她除了赌,没有其他的选择。 赌赢了,她就能让那些瞧不起她的人付出代价。 就能让秦止跪伏在自己脚边,任她为所欲为。 她甚至,还能让祁熹,付出代价。 朱莞香紧紧搂着汪子康的腰,像是抓紧了最后一根稻草:「汪公子,咱们不能这样空等,你已经不是儿时的你了,你比他强壮,比他有力,你是汪家的长子……」 朱莞香循序渐进,察言观色:「你本应掌握汪家大权,汪家,本来就该是你做主。」 汪子康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有意无意的轻抚着朱莞香的肩头。 朱莞香心底忐忑的将手缓缓的顺着汪子康的腰间往下探:「汪公子……莞香觉得,你只是被恭顺和孝道压制了你的能力……你是有那个能力的……」 伴随着朱莞香手上的力道,汪子康闷哼一声。 脑子里一团浆煳,耳边隐隐萦绕着朱莞香的那句「你是有那个能力的」。 是啊,他有那个能力。 他只是被汪闵打压的怕了,他只是尊敬汪闵是自己的父亲。 可是,他配吗? 他不配为人父。 朱莞香是被朱夫人教导过的,柔弱无骨的小手紧紧的包裹着汪子康,令他欲仙欲死。 汪子康忽的转身,将朱莞香压至身下:「香儿,本公子这便让你尝尝,本公子的能力。」 房门大敞,二人像是被释放了天性。 当着门外丫鬟侍卫的面,上演着活春宫。 年岁小的丫鬟羞红了脸,年岁大的婆子啐声连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1页 不知羞耻到这种地步,她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 京城最近极不太平,各种风言风语满天飞。 耳听的,眼见的,各种谣言让茶余饭后闲聊的人应接不暇。 酒楼茶舍说书的,说的满嘴唾沫星子乱飞,都道不完的人云亦云。 祁熹坐实了林国公府遗孤的身份,这个消息很劲爆,牵扯众多。 林国公灭门案再次被搬上茶桌。 皇上重用封家,敕封祁熹,似乎都有了答案。 很多知情人,像是手握谣言的芭蕉扇,扇起阵阵谣言的风。 第530章 流言与蜚语 有拿到檯面上来说的谣言,就有上不得台面的蜚语。 这其中,当属清御司司主和金履女仵作的香艷事儿最为吸人眼球。 祁熹入住秦王府的时候,身份低微,有人说是秦王看上的丫鬟,也有人说是秦王相中的手下。 甚至有人说是秦王的侍妾,旁人也都是一笑而过。 随着祁熹的身份不同,事情也变的不一样了。 民女上升成侍妾,和林国公府遗孤成了秦王的侍妾,在本质上有着极大的区别。 一时间,当初祁熹入住秦王府时的谣言加倍疯传。 这些谣言,身在林月阁的祁熹通通不知。 站在谣言的浪尖上,却又被阻隔成为最清闲的一个人。 这段时间,天气炎热,祁熹懒在屋里,足不出户。 计都就像是外卖小哥,每日往林月阁送各种好吃的。 秦止每日下朝,也会来陪她用晚膳。 日子懒懒散散,让祁熹觉得,时间过得极快。 直至这几天的炎热过去,在立秋的这一日,封浩像只小鸟一样飞进了林月阁。 「熹儿姐熹儿姐!祖父让我来告知你一声,这几日便要接你回府了!」封浩人未到,声先至。 祁熹这几日,面前晃悠的都是那几张脸,秦止就算模样再清俊,她也看腻了。 突然看见封浩,觉得眼前一亮。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讨喜了。 长的阳光活泼的,还没头没脑,没心没肺。 封浩被祁熹盯的脸颊燥热,摸了摸脑袋,看着歪歪斜斜躺在软榻上的祁熹:「熹儿姐,你这般看着我作甚?」 「浩子啊,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姐姐我看着你怎么春光满面的。」祁熹捻起一颗蜜饯放嘴里,边吃边道。 封浩不好意思的笑笑,挨挨凑凑的坐到祁熹对面:「姐姐你真神,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祁熹立马来了兴致,本就是随口一说打趣玩,没想到封浩还真有好事:「展开来说说!」 封浩像个大姑娘扭捏一会儿,老实交代:「我和窦姑娘的亲事订下来了,就在下个月。」 「艾玛,」祁熹端正坐直:「我家浩子这是要当新郎官了啊!」 封浩被自家姐姐打趣,赧然道:「本来合的日子是这个月,不过,窦姑娘说,这个月姐姐要回府,先迎姐姐要紧。」 祁熹咂吧咂吧嘴,没说话。 刘婆子为封浩端上茶水,笑眯眯的跟封浩打招唿:「封公子要做新郎官了啊,那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祁熹斜眼瞅了刘婆子一眼。 最近刘婆子总是躲着她,不知是她总是在她面前提汪闵,让她觉得不快了,还是怕在她面前露出什么马脚。 经过这段时间的试探,她可以肯定,刘婆子和汪闵有问题。 但是她没有证据,更不知此事牵扯多少。 秦止最近也不跟她说那件事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只告诉她,珍惜在秦王府的每一天。 她至今都能想像,那货在说这句话时的傲娇神态。 啧啧啧。 是真欠打啊。 「多谢刘婆,到时刘婆要来喝喜酒啊!」封浩笑的见牙不见眼。 第531章 小爷我就揍你! 刘婆子上了茶后,刚准备走,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回身嘱咐封浩:「外面的事,封公子少跟姑娘提。」 祁熹敏锐的发觉不对劲,眉梢轻抬,剔看刘婆子:「外面?什么事?」 刘婆子一副不小心说漏了嘴的惊讶神情,抬手对自己嘴巴上轻拍:「你看婆子我的这张嘴啊,王爷千叮咛万嘱咐,怕姑娘听到糟心,说他已经在处理了……」 祁熹皮笑肉不笑:「是有关汪闵和汪子康的事吗?」 刘婆子神情几乎凝固在脸上,干笑两声,刚准备退下。 祁熹声色一厉:「钩子都下了,婆子你这是准备让封浩背锅?」 刘婆子慌忙转身回头,跪在祁熹面前:「婆子不敢,婆子真的只是一时嘴快啊!」 封浩看看姐姐,看看刘婆子,二人的对话他能听懂,好像又听不懂。 什么钩子?什么嘴快?怎么还牵扯到了汪闵和汪子康? 祁熹老神在在的盘腿坐在软榻上:「婆子既然说都说了,那就好好说说。」 刘婆子眸光微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本就是给祁熹找不痛快,以报祁熹这几日阴阳怪气的仇。 她跟在秦王身边多年,秦王府也就她一个老奴,刘婆子自认为,秦王是拿她当亲人的。 她就不信秦王会因为一个女子惩戒自己。 思及至此,刘婆子把心一横:「外面风言风语,说姑娘是个不值钱的货色,不顾自己的身份上赶子赖在秦王府,朱莞香惦记秦王多年,还懂事的不入秦王府,姑娘就像一块狗皮膏药,秦王沾上,就撕不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2页 刘婆子添油加醋,毕竟,外面风言风语这么多,谁也无从考证。 既然说了,就说个痛快。 祁熹眸光危险的眯起,刚要发作,便听秦止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怒火,在门外响起:「刘婆,你好大的胆子!」 刘婆身子一颤,调转方向,跪伏磕头。 秦止大踏步而来。 本是听说封浩来了,那孩子说话没个把门的,怕他说了什么让熹儿不开心。 没想到啊,刚进林月阁,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秦止疾步走到祁熹面前,小心打量她的神色:「熹儿,你别听她胡说,本座待你如何,容不得旁人评说。」 祁熹歪头看他。 他背着光,高挺的鼻尖上挂着汗珠,满脸的小心谨慎。 看着看着,祁熹忽的一笑。 她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是外面有人说三道四了。 秦止也太大惊小怪了,她又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 生而为人,本就是任人评说,饭由嘴入腹,话由腹出口,口腹相连。 一个人,说些什么,只能证明,这个人腹中装的是什么。 反观,从一个人的话语里,就能判断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婆子满嘴污秽,恰恰说明,她腹中污浊。 祁熹淡淡一笑,拉起秦止的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封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如果说,刚才他听不懂祁熹和刘婆子之间的话里有话,可现在,他听懂了,这老婆子是借着外人的嘴,搁这骂他姐姐呢! 封浩当即就不干了:「老妖婆!你刚才用嘴刷粪桶了吗?你再说一句,小爷我……我就……我就揍你!」 第532章 半个娘 封浩很纠结,对方是个老太婆,他应该尊老。 可对方骂了他姐姐,他特想揍她。 刘婆子眼见事态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当即叩头认错:「老奴不该乱嚼舌根,还请王爷看在老奴伺候你这么多年的份儿上,饶了老奴。」 秦止勐的转头,视线如剜骨刀般射向刘婆子:「本座念你在本座儿时伺候陪伴之功,这些年一直将你养在秦王府,刘婆,你太不识好歹了。」 刘婆心头一惊。 秦止是她看着长大的,他跟旁小孩不一样。 小时候,他胆小,偏激。 只准她一人近身,也只准她贴身侍候。 刚搬离皇宫时,更是一眼瞧不着她就会喊人。 后来,她怀有身孕,有了自己的骨肉。 汪闵告诉她,孩子生下来,就送到汪府,入汪家族谱。 她知道,自己在皇宫的时候,是宫女,出了皇宫是丫鬟,是贱籍。 贱籍生的孩子,不受人待见。 为了汪子康的前途考虑,刘婆子偷偷将孩子生下后,送进了汪府。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母子连心,隔腹嬉闹。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汪子康在汪府生活的好不好。 奶娘的乳汁可还充足,丫鬟洗的衣服是否柔软。 再后来,她将那种感情转移到了秦止身上。 她以为,情感是相互的,她将秦止当做亲生儿子一样疼爱,秦止最起码,能拿她当做半个娘。 所以,她一直将秦王府当做家,当做自己的归属。 如今再看秦止的冷脸,刘婆子忽然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站在她面前的,是大陵的王爷,是先皇先皇后的么子。 她就算再疼爱,也不可能成为自己的孩子。 刘婆子这次是真的伤心了,声声饮泣:「王爷,刘婆子真的知道错了,还请王爷饶了老奴这一回……」 秦止拧着眉,满脸愤怒与烦躁:「来人……」 「大人。」祁熹捏了捏他的手,打断他的话,沖他摇了摇头:「刘婆子只是心直口快了些,她伺候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饶她一次!」 封浩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艾玛,这还是他锱铢必较,有仇必报的姐姐吗? 是不是哪位过路菩萨飞累了,附身到自家姐姐身上歇歇脚? 「熹儿姐,她方才骂你诶,你能忍?」 祁熹乜了他一眼:「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封浩伸出食指,指着自己的脸:「我?小孩?我马上就要成婚了好吗?等我成婚,我就是大人了,我就是家里的顶樑柱了!」 祁熹上下打量他,若是他做顶樑柱,那房子谁敢进去住? 一个不好,顶樑柱拔腿就跑, 结果就是,房塌人亡成坟包。 祁熹:「你现在成婚了吗?」 封浩:「未啊!」 祁熹翻了他一眼:「那就闭嘴!」 封浩心里一噎,想说什么,晃悠了一圈,没找着舌头。 封浩不懂祁熹何意,秦止懂。 可是秦止不想祁熹委屈自己。 他反握住祁熹的手,拧着眉,一副不情愿,又不敢说的模样。 第533章 练手 祁熹轻轻晃了晃秦止的手,施施然一笑:「刘婆子,你先下去吧,身为奴才,要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更不要错估了你在旁人心里的地位。」 刘婆子垂着眸子,乖顺极了:「是,老奴知错。」 话落,她躬身倒退几步,出了林月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3页 「熹儿姐!」封浩看着刘婆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满心满眼都是怒火:「你就这么放过她了?你听听她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我还从未见过谁家的奴才,这般说话。」 面对封浩的指责,秦止很是愧疚。 一个人的转变不是陡然的。 刘婆子今日敢这么说,便证明她早就对熹儿心生不满。 他还将这样的人,放在熹儿身边,熹儿在她手上,不知道吃了多少的亏。 「是本座考虑不周。」秦止缓缓道,抬手将祁熹揽进怀里,紧了紧手臂。 封浩:「……」妈耶,怪不得祖母急着要接熹儿姐回封府。 当着他的面,就搂搂抱抱,他不在的时候呢? 再迟几天,二人孩子都造出来了,到时候一接接娘俩儿。 封浩默默的,抬起手,拉了拉祁熹的手臂:「那个,姐姐,你们能不能,在乎一下我的感受。」 祁熹「噗嗤」一声笑开了,顺手推开了秦止。 秦止和祁熹在一起,一时情至,也就搂搂抱抱。 他不懂情爱,也知女子名节重要。 不然,也不会因为害怕封浩对祁熹说些什么,丢下公事,急匆匆来林月阁。 祁熹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天。 这两天,刘婆子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需要她侍候的时候,也是垂着脑袋,恭谨的很。 祁熹也不与她为难,留着她还有用处。 这日一早,祁熹睡醒后,便发觉自己身体不对劲。 那种感觉很微妙。 就像是以前集训时,对事物的感知的敏锐度。 她甚至能察觉到刘婆子若有似无厌恶的目光。 祁熹大喜。 这是以前的身体,彻底恢復了? 他匆匆用了早饭,便叫刘婆子唤来计都。 计都以为祁熹有什么急事,着急忙慌肃着脸走进来:「发生什么事了?」 祁熹搓了搓手,笑容奸诈:「我想让你陪我练练手。」 计都:「……」这玩意打伤了骨,碰破了皮,谁能担待的起。 他连忙摇头,转身就走:「不可能。」他还要留着命为主子尽忠。 祁熹拔腿就追,这一追,她发现,自己不仅在力量上,在速度上也有所提升。 她闪身先一步到了门口,展开双臂拦住计都:「陪不陪?不陪的话,我就上手了啊!」 计都:「……」那你还问陪不陪? 祁熹瞅准时机,在计都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计都:「……」今天的天,好蓝。 祁熹用的依旧是她熟悉的擒拿格斗,可用起来,和以前的感觉完全不同。 速度更快,力量更集中,反应更灵敏。 计都磨磨蹭蹭刚爬起来,迎接他的又是一个过肩摔。 计都:「……」 暗处的黑甲侍卫:「……」 小倪不知死活的躲在暗处毫不顾忌的大笑:「计侍卫这是犯了什么错了,祁姑娘为啥要打他?」 第534章 计都和祁熹打起来 当面子和里子,二选一的时候。 计都选择面子。 毕竟,里子丢了还能养回来,面子丢了,会成为这辈子的耻辱。 甚至于,万一他哪天不在了,黑甲侍卫里还流传着关于他被一个女子辗轧的传说。 主子对于祁姑娘,这是太惯着了! 是什么,让她有了一觉醒来就打得过他一个练家子的勇气? 是梦吗? 要知道,他能跟在主子身边贴身侍候,做的虽然是内侍的活儿,武力值上,也是值得主子信赖的。 计都把心一横,为了自己的面子,答应祁熹的寻死觅活。 可是,计都刚对上祁熹,便发觉不对劲了。 祁熹的打法属于近身搏斗,身手古怪不说,处处都是杀招。 扼喉,噼颈,踹心,击目。 谁能想像,她竟然还会踢裆。 计都:「……」 防不胜防,防无可防。 几个招式下来,他险些不全乎了。 暗处的黑甲侍卫也发觉不对劲。 小倪跑撒开腿跑的脚不沾地找秦止。 事情不对劲,很不对劲。 秦止刚下朝回来,今日公事不多,正想着秋高气爽,带祁熹出去熘达熘达。 就看见远处一个黑影,速度极快的朝自己射来。 他眼神好,辨认出是小倪。 小倪一直守在林月阁。 秦止下意识的以为,林月阁出事了。 果不其然,小倪速度太快,到了秦止跟前时,人不知是跪的,还是摔的,只听「嗵」一声响。 小倪:「主子!林月阁出事了!」 秦止脸色一变。 便听小倪语速极快的回道:「祁姑娘和计侍卫打起来了!」 祁熹和计都……打起来? 秦止眸光微眯。 计都的性子他清楚,就算祁熹要他一条胳膊,他都不会跟祁熹动手。 难不成是……撞了什么邪发狂了? 以前他不信邪,可经歷了熹儿之事后,他发觉自己虽然行了千里路,读了万卷书,对这个世界的所知,还是太少。 如果计都被邪气沖体,那熹儿…… 想起祁熹那细胳膊细腿,身上软的跟没有筋骨似的,这要到了计都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4页 「你们是做什么吃的?熹儿要是有事,你们提头来见!」秦止冷斥一声,速度奇快的消失在了小倪面前。 小倪:「……」要出事的,难道不是计都吗? 他都看见祁姑娘用膝盖顶计都下身好几次了,计都擦着边堪堪躲过,那场面,别提多刺激。 当秦止身着朝服,气息不稳的出现在林月阁门口,看见里面场景的时候。 他站在门口长舒了一口气。 悬着的心,终于归了位。 计都的神志是清醒的,清醒的挨着打,甚至还知道唿痛。 秦止十分没有道德的站在门口,观战。 心里还在给祁熹点评。 速度虽快,准头欠佳,应该是还没掌握自身的速度。 爆发力有了,身子太弱,拉低了总体的力量值。 下手留情,导致计都有了反击的机会。 总体来说。 他家熹儿,真是英姿飒爽。 此女,是他的。 秦止微微扬起唇角,眸中好似框着一汪春水,目光随着祁熹的动作移动,不捨得错过一眼。 第535章 隐隐的怀疑 祁熹本来只是想试一试身手,越试越痛快,越打越酣畅。 运动分泌出来的多巴胺,令她感到无比的快乐。 他快乐了,计都就不那么快乐了。 祁熹太阴了,他们打仗尚讲武德。 这女子完全没有一点武德,处处都是阴招。 计都思考着该怎么脱离这种险境。 主子下朝好回来了吧。 怎么就没人去通知主子一声啊! 他虽然跟小石头关系不错,但是他不想变成小石头啊! 计都曾经跟小石头一起出恭,小石头蹲着,他站着。 那场景,别提多令人尴尬了。 他不想,也蹲着…… 祁熹又一个过肩摔,打断了计都的思绪。 计都眼前事物翻转,忽然看见了站在门口观战的秦止。 计都眸子乍亮,朝秦止的方向伸出手:「主……」 后面的话,他还没说出口,便见秦止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计都:「……」 好伤心,好难过。 好在,这次过肩摔也是最后一次,祁熹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计小哥,怎么样,没事吧。」 话落,祁熹朝他伸出了手:「来,起来。」 方才的女子,和现在的女子,好似不是一个人。 计都看着近在咫尺,白皙柔软柔荑。 方才,就是这只手,噼了自己的脖颈儿,锁了自己的喉。 还险些卸了自己一条胳膊。 计都没有去握那只手,自己默默的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另一条胳膊,一瘸一拐的走出了林月阁。 祁熹:「……」 她望了望围观的黑甲侍卫,想说自己没下重手。 黑驾侍卫在接触到祁熹的目光时,纷纷四下散开。 上树的上树,上房顶的上房顶,剩下的,飞快的消失在拐角处。 祁熹确实没下重手。 计都主要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 面子里子二选一,结果面子里子丢的干干净净不说,主子也不知道进来拉架,眼瞅着自己被祁熹虐待。 计都好伤心,好难过,好丢人。 他本想找个地方,好好舔舐心底的伤,小倪便挡在了他的面前,满脸同情:「主子找你。」 其实,秦止的原话是:等熹儿打完,让计都来见我。 小倪见计都这般惨,将秦止的话,委婉了一番。 计都调转脚步,朝书房走。 像只落败的大公鸡,垂头丧气,满身疲惫。 书房里,秦止刚褪下朝服,穿着白色的亵衣,正在勾画他的那幅画。 见计都进来,秦止放下笔,弯下腰,轻轻吹了吹刚勾勒的墨渍:「辛苦你了。」 计都陡然的,红了眼眶。 秦止坐在书案边,从画上移开视线,望向窗外的秋景:「你觉得,熹儿的路子,是做什么的?」 他不敢去问祁熹,可他心底好奇的紧。 她经歷过什么,遭遇过什么,有没有受过什么伤害,有没有被人欺负过。 据他观察,练成祁熹的这种身手,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她是否受人胁迫?是什么人,要打造这样一个祁熹,对方又准备,让祁熹去做些什么。 心底虽然隐隐有些怀疑,可是他不敢深想。 所以,才会借计都之口,来肯定自己心中所想。 第536章 十二卫 秦止没问之前,计都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闻言,他沉思了半晌。 房间里,静谧的诡异。 不知想得到了什么,计都那张严肃的脸上,神情变了又变。 他声音低沉,沉思着回:「身形矫健,出手致命,极善隐藏情绪,处事果敢,和黑甲军队里的誓死队很像。」 是啊。 秦止望着窗外那棵杨树逐渐变黄的叶子,心里空落落的,像被人剜走了一块。 如果她不是真正的祁熹,那么,以前的她,必然是来自和誓死队一样的地方。 誓死队。 是他亲手培养的。 虽然只有十二个人,可每个人都是经过地狱般的刻苦训练。 而他们训练的结果,只为一个,便是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5页 是他的一张王牌。 他无法想像,他的熹儿,也是经过了那般残酷的训练。 熹儿曾说,她的队友都死了。 那她就是死而復生。 「主子,」计都忘了身上的伤痛,红了眼眶:「祁姑娘,真是来自誓死队吗?」 可她明明那般快乐,明明那般阳光,明明那般为了蝇头小利暴露自己奸诈的本性。 房间内,萦绕着主僕二人的悲伤。 「熹儿曾说,她的队友皆因龛毒而死……」秦止声音低哑。 旁人兴许不知秦止要说什么,计都明白。 这就证明,祁姑娘是接触过龛毒的。 先皇先皇后当年因龛毒而死后,主子这些年都走不出心理阴影。 祁姑娘是如何做到,掩下那种痛,每日没心没肺的跟大家嬉闹的? 「主子,计都不怪祁姑娘打了计都。」计都也是声音沙哑。 好片刻后,一阵风袭来,吹落了杨树上金黄的叶子,叶子像是枯叶蝶一般飘飘扬扬,最终落叶归根。 秦止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去告诉熹儿,本座带她去一个地方。」 祁熹以为秦止要带她出去玩。 三伏天她天天窝在房间里度过,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她那颗出去玩的心,蠢蠢欲动。 没想到,秦止这个大直男,竟然带她来了黑狱。 在黑狱大门口时,祁熹便黑下了脸。 审讯犯人什么时候都可以,今天多好的出游日子啊! 有守卫来牵走了二人的驴马。 秦止见她满脸的不高兴,温温笑着轻哄。 守在暗处的黑甲卫见此简直瞠目结舌。 原来主子在祁姑娘面前是这样啊! 果然,雄性动物在求偶时,都是卑微的。 回想主子在审讯女犯时的模样,全身上下,骨头缝里都在冒冷气。 简直是天差地别。 秦止扯着祁熹的手,将人带到了黑狱的后院。 黑狱后院种着许多的树木。 还有池塘,小型的荆棘丛,训练场地等等。 训练场地上,十几个年岁不大的男孩子正在接受训练。 阳光洒在那一张张稚嫩坚毅的面孔上,那种气场,祁熹极为熟悉。 她眸光微闪,抿紧了唇。 十二个男孩子,在见到秦止时,放下了手中的训练,匆匆迎了上来。 「十二卫,拜见主子!」他们跪在地上,朗声道。 秦止微微抬手:「起来吧,以后,本座便不是你们的主子了,这位姑娘,将是你们的新主子。」 第537章 伤疤 十二卫从小到大,接受的训练首要便是服从。 闻言,当即面朝祁熹拱手:「十二卫,拜见主子!」 祁熹从他们的眼神,身形,气质中,好像找到了一股熟悉的感觉。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同类,看到了同类。 像是一个漂泊的灵魂,遇到了另一个灵魂。 虽然心底明知,这些人不是自己的战友。 可是那种气场,是何其的相似。 不知为何,祁熹红了眼眶。 她眯眼看天,惨澹一笑,话却是对秦止说的:「你这是何意?」 秦止抬起手,挥了挥。 十二卫站起身,重新投入训练中。 他们虽然心底为此感到好奇。 主子为何会将他们送给一名女子。 可就如祁熹所感知的。 他们也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们的新主子,不是普通女子。 秦止抬手搂住祁熹的肩膀,与她一起看着天边。 秋时的天空,万里无云,旷亮的刺目,瓦蓝的治癒。 「这几人,是本座培养的誓死队,他们从小到大的训练,只为能够更好的死去。」 秦止的声音,在这样的环境中,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些人,以后会是你的手下,也是你的队友。」 不等祁熹回答,秦止忙解释道:「我知,那些人在你心里无法替代,可本座希望你能走出来,你看看本座,本座是活着的,他们已经死了。」 秦止扳正祁熹的肩膀,逼迫她与他对视。 祁熹眸中的空洞,震的他心头勐缩,他发现,自己似乎在找虐。 这样的眸子,让他如何与其对视? 他将祁熹环进怀里,一下一下亲吻她的头顶:「乖,你摸摸,本座是真实的,是有心跳的,是温热的,死去的人,就让他们安息吧,纠缠着不放,才是对他们的伤害。」 祁熹勐地推开秦止,情绪激动,拔高了声音:「你懂什么?兇手没有抓到,他们就无法安息!我一日没有将其凌迟,我就日復一日承受着刮骨之痛!」 她是队伍里最小的一个,她的队友,不止是队友,更是像哥哥一般照顾着她。 所以,她活下来了…… 是那些人,用命换来的! 流落到大陵,她跟教授失去了联繫,更不知前路在哪,她颓废,她躺平,可谁又知道,她躺平时心底的折磨? 好不容易,有了兇手的一丝丝线索,却又是查无可查,无处可查。 谁又能明白,她颓废之下的绝望? 祁熹红着眼眶,死死的盯着秦止,抬手指着训练场上的十二卫,手臂颤抖:「他们,代替不了,取代不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6页 秦止抬手去拉祁熹的手腕,柔声哄着:「本座知,本座知,本座只是想让你有一丝慰藉。」 他慌乱又无措的去顺祁熹的头髮,是他莽撞了,是他太过想要探寻祁熹的秘密了。 祁熹就像是一本书,放在他的面前,他总想着翻开一页细细品读。 却不知,他不是在掀开书,而是在掀祁熹的伤疤。 「熹儿,本座知错,本座知错……」 祁熹激动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眸子恢復清亮。 看着面前急的面色大变的秦止,祁熹倏地清醒。 第538章 创伤应激障碍 有一种心理障碍,叫做创伤后应激障碍,重度的患者看起来和平常人无异。 甚至于,她自己都察觉不到。 直至遇到一个触发点。 就像是油锅到了一定的油温,表面上无波无澜,只需一滴水,便会迸炸。 祁熹觉得,自己可能是病了。 刚才的瞬间,她竟然将心底的不满与绝望强加到了秦止的身上。 当她看见秦止的小心翼翼时,才明白,自己刚才情绪失控了。 「熹儿?」秦止盯着他的眸子,声音低哑又温柔:「本座莽撞了,本座知错了。」 祁熹扯了扯嘴角,握住他的大手,才发现他掌心一片濡湿:「是我……情绪失控了。」 话落,她重新看向训练场上的十二卫:「他们挺好的,我收下了。」 秦止仍是不放心,用近乎于轻哄的声音道:「本座带你去纵马可好?」 祁熹莞尔一笑:「好。」 皇家马场内,皇上听内侍说秦止和祁熹来了,急急忙忙放下了公务,跟了过来。 他好久没和自家弟弟纵马了。 马场上,他就像是一盏锃亮的灯笼,亮的刺目。 秦止和秦臻骑着高头大马,祁熹骑着自己的小毛驴,毛驴犯懒,不肯跑,背着祁熹围着马场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秦臻望着祁熹的背影:「这女子,你真是打着灯笼找来的啊!」 秦臻比秦止大十来岁,又加上这些年忙着稳定朝纲,平衡权利,隐藏情绪,扮演仁君,头髮一落一大把。 秦止不同,先皇临走时,曾教导兄弟二人。 治国之本需主导朝政,切勿助长歪风,为此,兄弟二人一人施恩,一人降威。 恩威并施,方可保大陵百年。 施恩之人,便像秦臻,心里再多不快,也要克制住。 降威之人不同,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看谁不爽就查谁。 秦止年过弱冠,依旧年轻俊朗,风华绝代。 二人并排而行,竟像是父子一般。 秦止听到秦臻夸赞祁熹,傲娇的扬了扬唇角:「皇兄后宫佳丽三千,臣弟不同,臣弟家熹儿集三千佳丽所有优点于一身。」 秦臻:「……」 听听,听听,这是人说的话? 敢情他后宫那些嫔妃都不敌他一个祁熹呗? 秦臻刚想转移话题,不跟他聊祁熹。 便听秦止继续道:「皇兄,你看熹儿的背影,飒飒英姿,腰细肩直,气质脱俗,一看便知不是凡人。」 秦臻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酸酸的来了一句:「可惜骑的是头驴,这是不敢骑马?」 秦止翻了自家皇兄一眼,护驴护的紧:「它会上树!」 秦臻:「……」 他今日就该留在御书房处理公事,颠颠的跑过来干啥? 不等秦止继续显摆他的祁熹和驴,秦臻强势转移话题:「凉国之事,你怎么看?」 秦止冷哼:「要么打,要么降,凉国游移不定,证明凉国权利中心,出了问题。」 「朕也是这般想,」皇上冷声道:「所以朕最近很为难,古达彦,究竟是放还是不放?」 秦止邪邪的扬了扬唇角:「古达彦在清御司住了那么久,皇兄不如放回去,做个顺水人情。」 第539章 兄弟密谈 同胞兄弟之间,最为互相了解。 秦臻闻言,眉梢轻挑:「你把人怎么了?」 秦止终于从祁熹的背影上移开视线,斜眼看向自己的皇兄:「清御司的各种刑罚谋策,你也有份,你不知他怎么了?」 秦臻正了正神色,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此话莫要宣扬出去,朕是仁君。」 秦止白了他一眼。 大陵众所周知,他是那个冷面阎王,殊不知,表面上仁爱宽厚的皇帝,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 白日里被言官堵了,被臣子气了怎么办? 夜晚睡不着觉,爬起来研究刑罚。 清御司大半刑罚,都是出自皇帝的寝宫。 「臣弟近期不想干涉凉国之事,汪闵涉及杀害熹儿养父,臣弟先给你提前通个气,汪闵,我准备动了。」 秦止从皇帝身上移开视线,重新看向祁熹。 马儿悠悠哉哉的行走在皇家马场上。 马场上有专人养护的青草绿意盈盈,整整齐齐。 映衬着碧蓝的天空,这副景致,令人无比心旷。 兄弟二人谈论的,却是如何抄斩之事。 秦臻思虑片刻,声音冷沉:「父皇当年曾告诉过朕,不得已,不得动汪闵,这些年,汪家结党营私,贪墨受贿,鼓动一帮言官,整日里谏这谏那,朕也只是用了平衡之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7页 他认真的望着自己弟弟年轻的面庞:「若你能将此人盘根错节的势力一网打尽,朕全力支持你,若是不能,止儿……万不可因为儿女情长,动摇大陵国本。」 秦止年岁小,行事难免乖张狂妄,可他是大陵皇帝。 歷代朝中,不可能没有一个贪官污吏,身为皇帝,首要便是稳定朝中局势。 每回上朝,他心知肚明,哪些人真心为国,哪些人在为自己谋利。 可他能将那些人都杀了吗? 不能。 杀一个人容易,朝堂想要平稳不易。 秦臻语重心长,继续教导自家弟弟:「止儿,若你觉得,对祁熹心有亏欠,朕可以为你补偿。」 秦止笑了,笑的邪肆:「皇上都已经封熹儿为金履仵作,享一品官职了,还要如何补偿?」 「朕可以赏她钱财啊,送她宅子。」秦臻当即道。 秦止敛下笑意,凝望祁熹的背影:「哥,我不想熹儿再受任何委屈,你知我今日见她失态,」秦止抬起未握马缰的手,抚在心口上:「我这里疼……」 秦臻心头一震。 自从秦止搬出皇宫,从未唤过他哥哥。 更是从未见过自家弟弟为哪个人,这般情绪流露。 「臣弟不会做扰乱朝纲之事,臣弟有确切的证据,汪闵不仅结党营私,贪墨受贿,还与外敌勾结,和林国公府灭门,龛毒,都脱不了干系,汪闵,臣弟动定了!」 话落,秦止轻夹马腹,马儿朝着祁熹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的祁熹,耷拉着脑袋,毛驴也耷拉着脑袋。 主僕二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毛驴是因为每次上工都觉得累。 祁熹是因为自己的创伤应激障碍。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得这个病,也从未觉得自己有这个病。 第540章 去御膳房用膳 创伤应激障碍啊…… 她太熟悉这个病了,曾经,身边也有人得过。 心理医生会通过催眠,药物,疏解等方式来治疗。 可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这个病会落到自己头上。 那么。 在这个没有心理医生的时空,她该怎么办? 从她一度丧失理智来判断,她这种,应该属于重度。 后期,甚至有可能会伤害身边的人。 兇手没抓到,自己还病了。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啊。 毛驴似乎感觉到自家主子的情绪,脑袋垂的更低了。 身后传来马蹄声,祁熹转头去看,便见秦止骑着皮毛油亮的高头大马朝自己走来。 他的脸上,挂着俊朗的笑意:「熹儿,累不累?」 毛驴好想说累,可惜它不会说话,抬起脑袋看了看秦止。 更可惜的是,秦止的视线完全不在驴身上。 毛驴颓废的垂下头颅,继续「吭哧吭哧」往前走。 祁熹面颊带笑:「不累,就是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不然咱们去御膳房看看?」秦止低声道:「想吃什么吃什么。」 刚追上来的秦臻:「……」你们当朕是聋子? 自家弟弟简直是无可救药,他还从未见过有哪个皇室子嗣带着心上人去御膳房想吃啥吃啥的。 皇宫里,每宫每院的食材都是根据等级配备的。 秦止带着祁熹不管三七二十一,什么稀罕吃什么,御膳房的管事不敢怒不敢言,还得挑着好的菜品上。 至于各宫的膳食,只得缺了什么补什么,一时补不齐的,去通知各宫将忍着点。 一时间,秦止带着祁熹去御膳房用膳的消息,传满各宫。 皇上坐在御书房内,红着脸批阅奏摺。 丢人,太丢人了。 可他这个当哥哥的,又不能说什么。 秦止是他从小疼到大,愧疚到大的,今日在马场还险些闹了不愉快。 如今,别说他带祁熹去御膳房用膳,就是让祁熹来摸摸他的龙座,他都不好说什么。 祁熹这边,被秦止哄着,顺着,心情舒畅。 朱淮那边就不那么好了。 这几日,朱淮总觉得身体乏力,多梦易醒。 那种光怪陆离的梦,没来由的情绪,折磨的他日夜难眠。 朱府现在住的房子,是从来京做生意的商户手上买的。 草多树多,背靠田间小溪。 秋天的蚊子,又毒又大,咬的人人叫苦连天。 朱淮却觉得,这里静谧悠然,好似远离了京城名利的漩涡。 可即便再置身事外,身在局中,便在局中。 连日的梦境折磨,让他心底萌生出一种冲动。 想见祁熹的冲动。 他甚至不知,那是梦境所致,还是他本身心中所想。 那种想见一个人的煎熬,每时每刻,都让他坐立难安。 此时,他正坐在一棵大槐树下,和朱凌下棋。 心思不知何时,又飘远了。 「大哥!」朱凌提醒:「该你了!」 朱淮勐地回神,似梦似醒般,声音困顿:「凌儿,你最近可有进京?」 朱凌一巴掌拍死落在他手背上的蚊子,随口回道:「进了啊,怎么了?」 第541章 林月阁不能进外人 「可有见到祁姑娘?」朱淮落下一子,顺嘴问道。 提起祁熹,朱凌恨得牙根痒痒:「我为啥要见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8页 旋即,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打量朱淮:「大哥,你不会是看上那个姓祁的了吧?」 不等朱淮回答,他继续道:「我可警告你啊,你娶个什么样的大嫂回来我都没意见,就她不行!」 朱淮眉头轻蹙:「莫要胡言乱语。」 朱凌悬着的心,稍微往下放了放,醉心棋盘,心不在焉的道:「那个姓祁的最近准备回封家了,谁能想到,她竟然真的是林国公府的遗孤,这下麻雀变成了金凤凰,听说秦止稀罕她稀罕的不得了。」 朱凌抬起眸子:「哥,你说那女的哪儿好了,老天爷怎么就不长眼呢?」 话落,朱凌又拍死了一只落在他手背上的蚊子。 被蚊子咬的,手背鼓起两个大包。 越挠越痒。 朱凌脾气也上来了,将棋子往棋盘上一丢:「不下了不下了!该死的蚊子!冬天什么时候来啊,将它们都给小爷冻死!」 朱淮也是又开始了困顿。 那种感觉,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就如他现在跟朱凌下棋,他都不知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朱淮深吸气,捏了捏眉心:「凌儿,你去备马,我最近身体不适,去找封大夫看看。」 朱淮的身体,整个朱家都知道。 本来以为是家逢巨变导致的颓靡。 没想到,他竟是真的病了。 朱凌心头一紧:「大哥,你怎么了?」 人越是在困境中,越是发觉亲情的重要。 一如现在的朱家。 没了朱夫人和朱莞香,朱家的人,更重视亲情。 「我也不知,总觉得,最近不对劲。」 朱凌不敢耽搁,当即吩咐车夫套了马车往京城赶去。 封淮安如今还住在秦王府。 自从住进秦王府,他便开始搜罗药材,现在搬走,他比祁熹的家当还要多,搬起来还要麻烦。 朱淮来秦王府,秦止现在是百般不愿。 像盯小偷似的,紧紧盯着。 发觉朱淮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确实是病了以后,才将人放进府里。 嘴上,还要嘲讽几句:「赈灾慰问,是需要好体格的,你这体格,自己都快成灾民了,还去千阳县赈灾?」 「秦老二,你这是落井下石吗?」朱凌见秦止羞辱自家哥哥,当即呛了回去:「做人厚道一些,小心生了孩子没屁眼!」 秦止:「……」以前他不在乎这些话,现在怎么越听越觉得刺耳。 「朱二公子这是没看清形势,我秦王府只要大门一关,朱淮他就算是死在我秦王府门口,都和我秦王府无关!」 「你……」朱凌还想说什么,被朱淮制止。 秦止说的没错,封大夫现在住在秦王府,他们进府看诊,自然要和主家打声招唿。 朱淮声音温软:「秦王殿下,朱淮身体不适,无奈,这才来找封大夫,还请行个方便。」 秦止拧着眉,不知是在护地盘,还是在护什么。 最终,还是怕自己在祁熹那里落了话柄,让祁熹觉得自己小心眼,不情不愿的开口:「封大夫在客房,计都,看紧了,林月阁不能进外人。」 第542章 是你吗 计都会意,寸步不离跟着。 气的朱凌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可他们有求于人,只得忍着。 客房内。 一股药香扑鼻。 封淮安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这里的家具似乎都浸了药香。 他坐在桌边,沉眉定神为朱淮诊脉。 气氛静谧片刻。 朱凌紧张的直踱步,反观朱淮,倒像个局外人一般沉稳,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好片刻。 封淮安抬起眼皮:「脉象虚浮,气血亏空,神智萎靡,敢问朱公子,是从何时发病的?」 朱淮想了想:「从千阳县回来后,便夜夜难眠,噩梦连连,神思不宁。」 封淮安撤回手,蹭了蹭鼻尖:「你这病症,属实怪异,老夫竟诊不出是何原因。」 朱凌一听急了:「你都看不出来?」 封淮安又蹭了蹭鼻尖:「老夫对离魂之症了解不多,可朱公子这样,倒是有几分离魂之兆,实在不行,朱公子去找神婆看看?」 朱淮和朱凌闻言,怔住了。 朱凌更是觉得浑身泛冷。 想起自家哥哥的症状,越想越觉得像是鬼上身了。 有时候,好好的,便开始胡言乱语。 前脚还在跟他说话,下一刻便沉睡了过去。 如果真是撞了邪,这可怎么办? 封淮安拿起笔,沉吟着写药方:「老夫先开一些补身体的药,朱公子还是尽早找神婆看上一看,不管是与不是,总归安心。」 朱淮自己的身体,自己是明白的。 不信鬼神之人,兴许不能理解他的那种感受。 可他知道,他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那个人,和祁熹有着莫大的联繫。 他感知到那个人的思想,所以才会看见,另一个祁熹。 他沉溺于那种思想里面,甚至于,爱上了那个世界的祁熹。 现实中的祁熹,虽然也令他感到心动,可另一个世界的祁熹,是那么的耀眼,那么的吸引人。 计都是尽职尽责的,在计都的监视之下,朱淮拿了药方,便准备离开秦王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9页 刚走至前院,兴许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使然。 祁熹刚好到前院找秦止。 在看到祁熹的那一瞬间,朱淮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剧烈颤抖。 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师妹!」 祁熹脚步突的顿住。 能这样叫她的,在她的生命中只有一人。 她缓缓的转身,却见是朱淮。 祁熹眉头紧蹙:「刚才,是朱公子在叫我?」 朱淮淡淡一笑:「熹儿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祁熹迷惑,犹疑,不明所以。 计都勐地挡住朱淮的视线,站在二人之间:「朱公子看完病,可以离开了。」 朱淮笑的酸涩又温暖:「好。」 话落,由朱凌扶着,转身离开。 朱凌临走,还恶狠狠的瞪了祁熹一眼。 祁熹:「……」 这兄弟俩,好奇怪。 还有朱淮的那句师妹,究竟是何意? 难不成…… 祁熹心底忽然浮现一个想法,抬步便去追朱淮。 朱淮刚到秦王府门口,便被祁熹堵住了。 祁熹满脸的忐忑与不安,气息不稳的问道:「季霖师兄?是你吗?」 她记得,季霖师兄说过,在那场爆炸里,他也穿越了,只是还没有掌握身体的主动权,所以不知身处何方。 第543章 相认 如果季霖在朱淮体内的话…… 祁熹的一句「季霖师兄」令朱淮面色大变。 他眸光微闪,困顿和萎靡一起袭来。 朱淮像是沉沉睡去。 随之醒来的,是季霖。 「熹熹!我回来了~」季霖笑容温暖,声音清越:「没想到,我们在同一时空。」 有一种情感,叫久别重逢。 有一种震惊,叫丧失语言。 此时的祁熹,便是如此。 没人能体会到,在这个异时空,遇见熟人的感受。 下一刻,季霖将祁熹拉进了怀里,二人像是许久未见,甚至认为,此生不復相见的老友,皆红了眼眶。 「熹熹,我以为咱们都没了。」季霖声音哽咽。 祁熹也是哑着嗓子:「我也是,幸好,我们都还活着。」 祁熹不由得在心里想,如果,她和季霖都丧失了记忆,在这个异时空里,是不是就是面对面而不相识? 她和朱淮认识了那么久,仍不知,季霖就在朱淮的体内。 「你们在做什么?!」一声怒喝响起。 下一刻,祁熹便觉得一股大力拉扯着她的胳膊,将她从季霖的怀里扯了出去。 秦止面色铁青,气的不轻。 整个人处在暴怒的边缘,抬起脚,一脚踹在朱淮胸口,将人踹了出去。 季霖被秦止一脚踹出十步远,他跌落在地,勐地吐出一口鲜血。 好嘛。 这古人有武功。 粗略自查,肋骨最起码断了三根。 好在,没有损伤脏器,就是,真他妈的疼啊! 这古人,这是想一脚踢死他啊! 季霖刚想咒骂两句,就见朱凌沖了出去。 他眸光微闪,坐在地上,不动了。 朱凌二话不说,直接上手。 计都仿佛刚反应过来,截住朱凌,二人扭打在一起。 秦止委屈的红了眼眶,抬手指着季霖,质问祁熹:「你看腻了本座,又看上那个小白脸了?」 祁熹:「……」 那边,朱凌还在和计都对打。 季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躺在地上装小白脸。 这副场面……祁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会处理。 是先去扶季霖,还是先去拉架,又或者是先安抚秦止? 见祁熹久久不答话。 秦止一副早知如此的笃定语气:「本座,成了第十九个了?」 祁熹:「……」谁能来救救她? 季霖秒懂,笑的贱兮兮的:「我是第二十个。」 祁熹:「……你闭嘴!」 季霖:「……」用手在嘴边比划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抬手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肋骨,疼的呲牙咧嘴。 如果情况允许,祁熹一定会为季霖的肋骨鼓掌。 可惜…… 在她还没理清现在的乱况时,双脚陡然离了地。 秦止将人扛在肩头,大步流星朝秦王府走。 看病,看病,他就是信了朱淮的鬼话! 还想做第二十个,他做梦成为他手底下的鬼都得排到两百个以后。 祁熹被秦止扛着,他的肩膀顶着自己的胃,在御膳房吃的那顿自助餐,都快被顶出来了:「秦止……你能不能……先将我……放下来。」 秦止肯定回答:「不能。」 祁熹:「……我快要吐了。」 秦止:「咽回去。」 第544章 季霖的心思 季霖眼瞅着祁熹被秦止扛走,整个人像只死狗般躺在地上,望着头顶的天空发呆。 他和祁熹是同一个解剖学老师。 毕业后,又被分配到一起工作。 她虽然会跟他们一起嬉闹,一起参加一些必须的集体活动。 可她总是独来独往,奇奇怪怪,有时候,会突然消失,谁都联繫不到她。 在学校时,他们私下里都叫祁熹是个解剖学怪人。 曾经,他们也因为好奇跟踪过祁熹,毫无意外的,都被甩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0页 季霖的哥哥是侦察兵,从小耳濡目染。 能甩掉他的不多。 她身上的种种怪异举动,在季霖自己穿越之后,通通都有了解答。 如果,祁熹不是他们那个时代的人…… 一切,便都好解释了。 可她又不像古人,那么,她究竟是什么人? 「不去追吗?\\\"朱淮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你不是喜欢她吗?」 季霖冷哼一声,好似感受不到肋骨处的痛,看不到朱凌被计都一次次打趴下,依旧望着蔚蓝的天空,看不出心中所想。 朱淮继续道:「你想探寻祁熹的秘密?」 季霖危险的眯起眼:「少说话,我们现在共用一具身体,要和平相处。」 朱淮沉默了。 季霖声音幽幽:「熹熹……你说她究竟来自哪里?」 朱淮沉默了半晌:「不管她来自哪里,你终究是回不去了。」 季霖刚想说什么,朱凌被计都一脚踹翻,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身上。 「我……草……」他刚想骂一声瞎啊,眼前一黑,直接被人高马大的朱凌砸晕了过去。 朱凌一个鲤鱼打挺,翻过身便去查看朱淮:「哥!哥!你怎么了?」 计都:「……他被你砸晕了。」 朱凌气不打一处来:「我知道,还用你说?你不踹我,我能砸到我哥身上,还不赶紧叫大夫!」 计都拧眉思考,半晌,转身回去叫封淮安。 朱淮可以在秦王府门口病死,却不能被打死在秦王府门口。 虽然朱家如今不得势,正元侯就剩一个侯爷的名号挂着了,活的连个官宦之家都比不上。 可君心难测,万一哪天,正元候翻身,朱淮死在秦王府门口一事,便是受人诟病的大事。 封淮安跟着计都急匆匆的走出来,就看刚才被自己医过的人,眨眼间,气若游丝。 封淮安瞥了计都一眼,二话不说,上前为朱淮诊治。 朱淮身体本就不好,如今被踹,被砸,一口气没上来,确实很危险。 封淮安忙不迭的就地诊治。 朱凌望着秦王府的朱漆大门。 上一次来,想踩碎秦王府的地砖,这一次,他想砸了秦王府的门。 他和祁熹男未婚,女未嫁,自家哥哥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就因为,他喜欢的,别人也喜欢,他就要打人。 他就是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同胞。 朱凌咬碎了满嘴的牙。 可—— 人家是皇上的一母同胞,单单这件事,他就不能拿秦王府的大门怎么着。 祁熹被秦止一路扛着,颠着。 一个拥抱,在现代,代表不了什么。 在古代,代表的可太多了。 第545章 是杀了,还是亲亲? 秦止现在觉得自己就像被浸在煮沸了的醋锅里。 酸涩的热浪,一股一股的,直冲自己脑门。 将人扛回了林月阁,直接丢在了软榻上。 祁熹:「……你冷静一点,听我解释。」 秦止那张俊朗矜贵的脸,紧绷着,垂眸睨着祁熹,就像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他松了松腰带:「你说,本座听着。」 吁~ 还好,还好。 还能听劝,就还有救。 祁熹咽了口口水:「那人是我师兄,跟我一起穿越到了朱淮的身体里,刚刚,是我师兄!」 「然后呢?」秦止语气不善,师兄师妹什么的,关系最是危险。 至于祁熹说的穿越,他冷冷的眯起眼。 虽然这件事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可不妨碍他心底膈应祁熹跟朱淮的关系。 一个小白脸都够他烦的了,现在倒好,小白脸体内,还有一个小白脸。 「我们都是法医,啊呸,仵作,但是我可以跟你保证,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笑话,那货在现代跟踪了自己多少回,别当她不知道。 她哪敢跟他有什么瓜葛? 「然后呢?」秦止继续追问。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啊? 祁熹不解的抬眉看他:「就这些?」 「祁熹,」秦止声音透着危险:「你当本座好煳弄?就这些?那你跟他抱什么?」 祁熹:「……」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善处理感情问题的人。 至于那个抱抱。 她该怎么解释,那是超脱时空的情感观念? 见祁熹不说话,秦止觉得心头的醋烧沸了。 一张嘴,满嘴醋味,几乎喷到祁熹脸上。 他倏地欺身,将祁熹压在软塌上:「你跟他抱了,你知道吗?」 祁熹:「……」她知道。 他恶狠狠的死死盯着祁熹那张俏脸,越看,越是咬牙切齿。 就在祁熹以为,这货会不会打自己一顿时。 他突然来了一句:「你亲本座一下。」 祁熹:「……」 「本座捨不得打你,捨不得骂你,可本座那口气,咽不下去,你哄哄本座。」秦止将脸凑过去。 虽然仍旧面带怒意,可那怒意里,掺杂着无可奈何。 以前,秦止自己都不敢想,自己会变成这样。 自己心爱的女子,跟一个小白脸在府门口搂搂抱抱。 他应该拔剑,将两人斩杀在秦王府门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1页 可他做不到。 他捨不得。 他甚至怕祁熹怪他,连那个小白脸,他都没有斩杀。 堂堂清御司司主,何苦来哉,沦落至此。 情爱,真的会将一个人毁的面目全非。 祁熹眨眨眼,再眨眨眼。 忽的。 抬手去扯秦止的面皮:「秦止,你没事吧?」 刚才盛气凌人,一副他是受害者,他有理的样子。 眨眼间,就要求亲亲。 她险些怀疑,秦止的体内,是不是也住了另一个灵魂。 下一刻,秦止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就是如假包换的清御司司主。 秦止缓缓抬手,抚上她纤细的脖颈,咬牙切齿:「你亲还是不亲?」 秦止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面对祁熹,竟然在杀了她,还是让她亲亲他之间犹疑。 第546章 看见了什么? 祁熹也觉得秦止疯了。 哪有人锁着别人的喉要亲亲的? 两个人在一起,谁爱的多,谁先输。 秦止不知,在他爱上祁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输了,输的一败涂地。 祁熹背负的太多,和秦止在一起,自始至终,都像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就像有人送给她一个非常漂亮的玩具,她喜欢,但是,她所背负的,註定让她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去珍爱那个玩具。 犹豫了一会儿,祁熹抬起头,在秦止嘴角「吧唧」一口。 还非常夸张的「木马」一声。 在秦止眼里,这就是敷衍。 毫无掩饰的敷衍。 他扣住祁熹的脑袋,狠狠的吻上那张让他日思夜想的唇。 不停的辗转,蹂躏。 大手,缓缓的移到她的腰间,隔着布料,仿佛都能感受到她滑腻的皮肤。 祁熹脑子「轰」的一声。 这货想干啥? 未待她有所反应,秦止试探性的,舌尖轻探。 灵魂,在这一刻震动。 秦止唿吸加重,手在她腰间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唔,」祁熹害怕了,开始挣扎。 柔弱无骨的身子,在秦止身下扭动。 秦止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上撞,整个人丧失了理智,不得其法的啃噬祁熹的唇。 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不断的拉紧,再拉紧。 理智告诉秦止,他不能这样。 这是他的熹儿,他必须三媒六聘,风光将人娶进府上才可以为所欲为。 可正是因为,这是他的熹儿。 他做不到,把持不住。 身体,好似只要沾上她,就开始有冲动。 「秦止!秦止!停!」 在他的唇一路往下时,祁熹终于掌握了话语权,跟杀猪似的嗷嗷喊:「啊,秦止!你干啥!我去!你冷静点!」 刚准备来通报的计都:「……」 主子这是在……打祁姑娘? 计都觉得,身为属下,应该为主子着想。 祁熹那女子,睚眦必报,这回他的打痛快,哄的时候,就难办了。 虽然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可主子这床边还没摸着呢? 计都觉得,身为属下,应该劝主子冷静。 思及至此,计都站在门外拔高了嗓子:「主子!朱大公子已经回去了!」 暗处的黑甲侍卫:「……」好小子,有胆子。 房中的声音戛然而止。 计都很满意,继续道:「朱二公子要我转告您,这事没完。」 暗处的黑甲侍卫:「……」这小子,没脑子。 「砰」的一声。 房内不知打翻了什么。 计都心底一突。 连忙抬步,直接推门而入。 暗处的黑甲侍卫:「……」集体对计都无语。 他们觉得,主子成功路上的绊脚石不应该是朱大公子,而是计都。 果不其然,下一刻,计都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从房里飞了出来。 「嗵」的一声砸在地上,听着就肉疼。 小倪满来懵的从树上下来,扶起计都:「计侍卫,主子为啥打你?」 计都:「……」他方才,看见了什么? 好像看见了,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 主子衣衫凌乱,将祁姑娘压在软塌上。 第547章 刘婆子的计策 然后,他就看到了主子猩红的眸子,和掩饰不住的杀意。 计都被吓着了。 小倪满脸焦急:「是不是里面打的太激烈,误伤了你?」 计都:「……」是挺激烈的。 小倪还想再问什么,被大倪连拖带拽的拉走了,边走边训斥:「以后离计都远一点?」 小倪不解:「为何?」 「打雷噼他的时候,容易连累你!」大倪没好气的道。 小倪更不解了:「雷为何要噼计都?」 大倪:「……」 所以说,这秦王府上,一群男子整天待在一起就是不行。 懂得,什么都懂。 不懂的,什么都不懂。 简直是……一言难尽。 封淮安最近很忙,忙着收拾自己的家当,忙着研制龛毒的解药。 身为医者,有了解药的配方,便想着提升。 经过多日的炼制研究,终于,让他将解药提纯成了药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2页 通报了秦止后,便准备进宫为皇帝解毒。 此事事关重大,皇上中毒,知道的人极少。 他虽然中毒比秦止的时间要长,可他和秦止不同。 身在皇宫,养尊处优。 再有路衡的药物维持着。 即便偶尔毒发,也能很快被压制,更是对外掩饰的极好。 封淮安进宫,也是打着为皇上诊脉的幌子。 秦止和祁熹随同左右。 刘婆子也是在头天晚上,求见秦止。 这几日,刘婆子整个人憔悴苍老许多。 整个人也变得恭训,做事小心翼翼。 此时,秦止正在陪祁熹用晚膳。 刘婆子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婆子这几日,回想起当年在宫里的日子,甚是想念,听闻祁姑娘明日进宫,婆子想随侍,顺便见一见宫里的那些老人,也算是此生最后一面了,望王爷恩准!」 话落,刘婆子一个头磕在地上。 秦止眉头深深拧着。 祁熹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在桌子底下,踢了踢秦止的腿。 秦止抬眸看她。 半晌,冷声:「准了。」 刘婆子感恩戴德,叩谢完秦止,又去叩谢祁熹。 那模样,倒真像一个年岁大的老人想要去见年轻时的老友。 刘婆子退下去后,祁熹又踢了踢秦止的小腿:「怎么样,有把握吗?」 秦止拧眉:「汪府那边还没有消息,不过,既然她急着送死,就先拿下她。」 提及此事,祁熹也是心头酸涩。 看着面前的一桌子菜,没了胃口。 她极度怀疑刘婆子是故意的,故意在她吃饭的时候,来噁心她。 第二日一大早,秦止便带着封淮安和祁熹进了宫。 刘婆子恭谨随侍祁熹左右。 旁人见此,都觉得奇怪。 诊脉而已,秦王和封淮安进宫就可。 祁熹和她身边那个老婆子跟着作甚? 虽然心头存疑。 但是无人敢置喙秦止的决定。 可就在封淮安请完脉后,宫里像是一阵风般,吹过了一个令所有人忐忑的小道消息。 听闻皇上中毒了,此时危在旦夕。 更有寝宫伺候的内侍传出风来,说下毒的兇手抓到了,此人不是旁人,正是祁熹。 更有传闻,说皇帝实则已经驾崩。 第548章 皇兄,你驾崩了 皇帝驾崩,预示着朝代更迭,昭示着一个新的王朝拉开序幕。 至于这个王朝,是谁做主,便是一番上位者的腥风血雨,明争暗斗。 大陵不同,大陵只有秦止,秦臻兄弟俩,按照祖制,秦臻驾崩,其同胞弟弟秦止顺理继位。 凡事都有例外。 总有人认为自己有了滔天的权势,想要一步登天,为自己,为子嗣,谋一个荣禄富贵。 就像汪闵。 自古以来,想要更进一步的,皆是已经摸着天边儿的。 吏部侍郎想要颠覆江山,闻所未闻。 所以,秦臻这些年,对汪闵,睁只眼闭只眼。 就如他所言,千人千面,任谁都有私心。 只要不动摇国本,主导朝堂,身为皇帝,维稳即可。 贪墨受贿和通敌叛国不同。 而汪闵,正是因为通敌叛国,才有了这滔天的胆子。 贪多少墨,受多少贿,已经不是紧要的了,紧要的是,谁给了他这个胆子。 他又用这颗胆,笼络了多少朝臣。 明黄色的寝宫软榻上,秦臻眸色阴沉,透着无尽的凉薄和阴狠:「你说,汪闵私通凉国?」 秦止大喇喇的坐在下方,掀了掀眸子:「不然,皇兄认为,是谁给他的胆子?」 皇上大掌勐地拍在小几上,「砰」的一声,小几微微颤动,吓了祁熹一跳。 秦止不满的扫向皇上:「早干嘛去了?父皇说不让你动汪闵,你便不动,他现在想要你的皇位,你也不动?」 「父皇为何不让动?」皇上眉头紧蹙,刚解了毒,身子还处在恢復期,被秦止一气,咳嗽了两声:「还不是因为汪闵势力盘根错节,怕咱俩将大陵江山断送了?」 秦止丝毫不顾及自家皇兄的怒火,悠哉哉的道:「不动,照样断送。」 皇上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封淮安连忙上前,为其扎了一针。 好不容易解了毒,再被自家弟弟气死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秦止见此,缓了缓语气:「你不必死守着父皇的话,世事变迁,现在你是皇上,需要审时度势。」 提及先皇,秦臻心头酸涩。 秦止降生时,先皇便驾崩了。 他不同,他得了先皇几年疼爱。 先皇疼爱先皇后,溺爱子嗣。 最喜欢为他亲手做一些小玩意儿哄他开心。 所以,先皇遗言,秦臻奉若金科玉律。 他是个听话的孩子。 可秦止说的对,先皇当年,也没想到汪闵会与凉国勾结。 秦臻想通了后,心头的火气也降了下去。 身子歪歪斜斜的躺在软塌上:「朕饿了,小石头,传膳吧。」 小石头应的响亮,抬步刚准备往外跑,便被秦止拦住了。 秦臻望着自家弟弟:「吃都不给吃了?」 上次是不给水喝,现在又不给饭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3页 他怎么已经看到了自己老年生活的悽苦了呢? 秦止淡淡扫他一眼,那一眼,像看傻子:「皇兄,你驾崩了,不能用膳。」 皇上:「……」亲弟弟,这是亲的。 一母同胞的。 「你们为何早不跟朕说一声,朕好提前备些吃食?」皇上不满的埋怨,肚子一阵阵咕噜咕噜的空转。 第549章 大难临头 「朕要等到什么时候?」秦臻不耐烦的问道。 秦止懒洋洋的偎进椅子里,拉过祁熹的手,揉了揉:「这就要看汪闵的速度了。」 此时的汪家,明里暗里的人,都在蠢蠢欲动。 汪闵蛰伏多年,深知,越紧张越谨慎的道理。 书房内,人来人往,一道道命令从汪闵桌案前发出。 栾先生没想到汪闵竟然真的成功了。 他本是逃无可逃,这才在汪闵这边落脚,成为他的谋士,为自己私心所谋。 如今,倒是意外之喜了。 「要小心是陷阱。」栾先生若有所思。 汪闵冷笑一声,兴奋与激动交杂,满脸红光:「本官已经让人探过了,如今午时已过,皇上并未传膳。」 想了想,汪闵继续道:「栾先生放心,本官已经安排人去寝宫了,本官不信,他能不用膳,还能不顾朝臣了!」 栾先生总觉得,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了。 心底总是莫名忐忑。 秦止和秦臻兄弟二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如今又有封家保驾护航,更是如虎添翼。 竟能让汪闵成了这大事? 栾先生想说些什么,扫了一眼汪闵的神态,将要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凉国最近形势复杂,他最近联繫不上主子,多年来,汪闵和主子只是合作关系,他是主子的手下,无法左右汪闵行事。 就算那是个坑,汪闵想跳,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汪闵跳下去。 如今之际,还是先保全自己。 想到这里,栾先生默默的退出了汪闵的书房。 刚走至汪府后院,便被朱莞香拦住了去路。 午时的阳光,洒在朱莞香身上。 她香肩半露,倚在墙角处,全身上下跟没有骨头架似的,渴望着依附。 栾先生眸光微寒:「朱姑娘这是何意?」 朱莞香柔柔一笑,柳腰轻摆踱步上前,手搭在了比她还矮一个头的栾先生肩上:「莞香瞧着,府上要发生大事,莞香不明,想要栾先生指点……」 她声音轻柔,带着媚态,手指在栾先生的黑袍上摩挲:「栾先生……莞香害怕……」 不得不说,朱莞香是个天生的尤物。 她是懂得,利用自己身形上的优势的。 不然,也不会将汪子康的心紧紧抓牢。 她是一个局外人,比身在局中之人要清醒。 此事,她总觉得不对。 如今她与汪子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不能将自己的命,捆绑在一棵树上。 近期时局不稳,栾先生生性谨慎,已是许久未碰女色。 哪里经得住朱莞香的勾搭。 身为女子时,朱莞香已是满身媚态,被汪子康操练过后,更是媚到了骨子里。 栾先生一把搂住朱莞香的酥腰,将人推至墙角,迫不及待的将脸埋在朱莞香胸前,深吸一口气。 朱莞香垂眸,看着胸前戴着帽衫的脑袋,掩下眸中的厌恶,故作惊诧的娇嗔一声。 「果然是尤物……」栾先生抬起头,盯着朱莞香保养的吹弹欲破的脸:「你跟本先生走,本先生保你性命。」 朱莞香眸光微闪:「先生的意思是,汪府……要大难临头了?」 第550章 朱莞香的两手打算 帽衫下,栾先生凉凉的勾了勾唇角:「不一定。」 话落,搂着朱莞香的腰,往自己身前撞了一下:「汪闵若是成了,你便再回来,汪闵败了,你跟本先生走,也保住了性命,这不是朱姑娘打的算盘吗?」 朱莞香怔了怔,勾唇笑开:「先生,果然是先生,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话落,她松开栾先生:「先生等等莞香,莞香去收拾一些金银细软。」 栾先生定定的看着她,良久,松开了手:「本先生在后门等你,半个时辰,你若未到,本先生可就先走了。」 朱莞香朝栾先生抛了一个媚眼,扭着腰,往汪子康院子里走去。 她不信栾先生不等她。 只要栾先生馋她的身子,馋她的金银细软,就必定会等她。 就如栾先生所说,她打了两手的算盘。 汪子康太没用了,她不能将身家性命全拴在他的身上。 回了房,朱莞香就开始翻箱倒柜。 她有很多的首饰,之前从朱府带出来的,还有这段时间汪子康赏的。 细软什么的不重要,金银才是最重要的。 她知道栾先生是凉国人,也笃定这个时候,他不会回凉国。 他应该和自己的想法一样,先找个地方躲起来,静观其变。 等局势稳定下来,再做打算。 「你在做什么?」汪子康的声音在朱莞香身后响起。 朱莞香吓的手一哆嗦。 面色变幻一瞬,她缓缓的转过头,扯了扯嘴角:「汪公子回来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4页 汪子康朝身后带着黑色面具的罗睺挥了挥手,罗睺乖觉的退下。 他定定的望着朱莞香,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她的手上:「你要逃?」 朱莞香神情僵了僵:「怎,怎么会呢?莞香怎么捨得离开汪公子呢?莞香只是在收拾收拾东西。」 「呵,」汪子康欺身上前,抬手扼住朱莞香的下巴:「收拾东西?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需要你来做了?」 不等朱莞香回答,汪子康继续道:「罗睺说你刚才见了栾先生?」 朱莞香当即绷紧了心弦。 察觉到她身体的紧绷,汪子康勾起一边嘴角,邪邪的笑了:「栾先生也要走?」 朱莞香抿紧唇,不说话。 「那么一个容貌尽毁的老东西,你也下得去嘴?」汪子康声音阴冷。 朱莞香面色大变,用被汪子康捏到变了调的声音道:「汪公子,莞香正不知该如何跟你禀报,栾先生说宫里怕是有诈,咱们还是先躲躲为上。」 汪子康缓缓的松了手,就在朱莞香刚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巴掌,猝不及防的甩在了她的脸上。 朱莞香被汪子康打的跌坐在地。 「吃里扒外的贱人!」汪子康大怒,转身欲走。 朱莞香一把抱住汪子康的脚踝,柔柔哭诉:「汪公子!你别怪莞香,莞香只是太害怕了,莞香被秦王抛弃,被朱家嫌弃,有幸得你垂怜, 可局势太乱了,你不知那祁熹,生性狡诈,最善骗人, 如今她在皇宫里,莞香人微言轻,害怕再次沦为自己一个人,莞香不得已而为之啊……」 第551章 锦上添花 汪子康拧眉沉思。 一个人说事情有诈,两个人说事情有诈,那么,事情就极有可能有诈。 可是父亲…… 他想去提醒,可是他不敢。 想通这一点,他突然有些理解朱莞香的想法。 她应该也跟自己一样吧。 想提醒自己,又不敢,只能自谋出路,去求那个老东西。 汪子康弯下腰,扶起朱莞香,轻轻的抚摸她红肿的半边脸:「本公子,和你一起走。」 朱莞香怔住。 不知是被打懵了,还是被汪子康的话吓住了。 她发现,每一次,当她为自己的未来精心算计的时候,都会出现意外。 就比如汪子康,此时就是她的一个意外。 栾先生对自己的想法一眼便知,如今带上汪子康…… 她该如何自处? 「罗睺!」汪子康沉声喊道。 罗睺从外面走进来,向汪子康拱手,等候吩咐。 自从面具戴上以后,罗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成熟,稳重,话少。 以前那个会和祁熹斗嘴,和路衡一起算计祁熹的罗睺,在戴上面具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现在的他,更知道,自己想要做的是什么。 「你去替本公子做一件事,」汪子康剔看罗睺:「希望你不要让本公子失望。」 「是。」罗睺声音沙哑,闷声回。 面具戴上时,他的嘴角跟着面具粘连,导致他言语受限。 汪子康朝罗睺招招手。 罗睺走近,附耳上前。 片刻后。 「明白了吗?」汪子康警告道:「有了它,就算父亲失败了,咱们也能东山再起!」 罗睺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木纳回覆:「是。」 话落,他转身离开。 汪子康復又开始吩咐朱莞香:「去将值钱的东西都带上吧,包括本公子的。」 朱莞香柔柔应声,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汪子康走至桌边坐下。 心里,隐隐有些纠结。 一方面,希望汪闵成就大业,他可以坐享其成。 一方面,又希望汪闵不成,他可以靠自己的实力,做成一番大事。 让所有人都瞧瞧,他汪子康,不是废物。 不是汪闵唿来喝去的蠢材。 每个人,都怀着自己的鬼胎。 却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对方的鬼胎,是否跟自己的相剋。 就比如罗睺。 自从到了汪府,他才明白,保家卫国真正的含义。 主子花了那么多年,都在让自己明白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可他都在做什么? 身为黑甲侍卫的前侍卫首领,外人都道他是秦止的左膀右臂。 风光无两之下,恃宠而骄。 他甚至都没有祁熹一个女子的大义。 主子赶他走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走了。 蛰伏在汪府那么久,越是接触的多了,越是心惊,更是明白大陵如今的艰难。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既然不能和主子并肩而行,那便为主子锦上添花。 汪子康在汪府,虽然不受人待见,总归是有些势力的。 有汪子康的帮助,罗睺顺利的摸进这段时间他一直不得入的地方。 谁都不会想到,汪府的后院柴房,竟然是汪闵藏匿罪证的地方。 第552章 罗睺之死(1) 罗睺利落的翻进柴房。 柴房内部已经被改成了书房。 里面各种书籍放在书架上。 罗睺根据汪子康的指引,在一摞书里找到了一本册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5页 这本册子是这些年汪闵收下的门生。 各个官职都有。 成为汪闵的门生,每年需要上交一定的学业礼。 当然,汪闵会保其官职亨通。 这是一种变相的买官卖官行为。 只不过买官卖官是一锤子买卖,汪闵不同,他提供一条龙服务,并且将这些门生与自己进行捆绑。 如此一来,他不仅每年收受官员之礼,还有一批官员为自己效力。 罗睺手上的簿子,就是具体记载官员的学业礼和汪闵为其提供的各种方便。 罗睺接近汪子康,本想搜罗汪闵的罪证。 在得知有这样一个簿子时,便联繫了班戟。 可惜的是,他一直没有找到簿子被藏在了哪里。 本以为是自己无用,根本就找不到簿子了。 没想到,汪子康在关键时刻,父子反水,得到了意外之喜。 这段时间,在汪府,收尽苦楚,艰难度日,都值了。 罗睺抚了抚脸上的铁甲面具。 不知,他还能不能回到秦王府,不知,欢欢看到他这副样子,会不会被吓住? 面具下,罗睺扯开一个酸涩的笑,笑着笑着,泪水顺着面具落了下来。 此时的他,好想,好想蹲下抱着簿子痛哭一场。 可他知道,事态紧急,他不能。 不能儿女情长,不能让自己陷入情绪中。 吸了吸鼻子,罗睺将簿子揣进怀里。 他没有去找汪子康,而是趁乱,从一早就观察过的矮墙处,翻了出去。 他知道,距离汪府不远处,有黑甲侍卫蹲守。 出了汪府,外面的空气都是自由的。 秦王府不养无用之人,他终于不是无用之人了。 罗睺脚步轻快的朝着黑甲侍卫蹲守的地点奔去。 从背影上看,好似又是那个,有点无脑,恃宠而骄的罗睺。 他揣着簿子,想像着主子看到簿子时的神情。 会是怎样呢? 一定是开心的吧。 秦王府,没有养无用之人。 他不是那个无用之人。 主子没有疼错人。 「抓住他!」 「早就知道你有问题!」 「果然是叛徒!」 身后,忽然传来怒喝声。 罗睺心头一紧,捂紧了簿子,加快脚步。 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一群人的对手。 很快,罗睺便被汪府私下里豢养的暗卫团团围住。 他们虽然身穿普通的家丁衣衫,可罗睺知道,这群人,是汪闵精心培养的。 「呵,」为首之人,人高马大,隔着衣衫,隐约可见其鼓鼓囊囊的肌肉:「还是大人有先见之明,背主之人,能背叛一次,便能背叛第二次。」 罗睺声音沉闷,用尽全力嘶吼:「罗睺自始至终都没有背主,是你们,背叛了大陵!」 「罗睺,」高个男子嗤笑一声:「少扯那些大义,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要不是大人最近几日忙,你信不信,你在秦王府吃过几顿饭,我都能给你审出来?」 罗睺死死的捂着怀里的簿子,扭头去看远处。 就差一步…… 第553章 罗睺之死(2) 他好想……好想主子…… 好想回到秦王府,回到兄弟们之间。 就差一步…… 高个男子朝罗睺伸出手:「将东西交出来,跟我回去受罚!」 罗睺转回头,看向高个男子,黑铁面具下,看不清面色,他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话落,他捂着胸口便朝秦王府的的方向奔去。 「好小子!」高个男子淬了一口:「给我抓住他!」 此时的罗睺,眼里,心里,只有回秦王府的路。 手上紧紧捂住的,是汪闵的罪证。 有了这个簿子,主子就能将汪闵埋藏在各地的势力一网打尽。 便可让大陵的天,蓝上几分,便可让百姓,少受剥削。 罗睺几乎用尽全力在奔跑。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看到了一个七人小队的黑甲侍卫。 班戟被调去黑狱看守蒙妃。 他们得了班戟的吩咐,在此守候。 远远的,便见一个戴着黑铁面具的男子朝他们奔来。 罗睺还未走近,便从怀中掏出簿子,用尽全力抛向黑甲侍卫:「拿去给主子!」 黑甲侍卫接过簿子,不知面前是何人,也不知他为何唤自己主子为主子。 其中,一名黑甲侍卫翻开簿子,面色大变,招唿身边兄弟来看。 此时,罗睺已经被汪府暗卫团团围住。 面具下,罗睺笑的畅快:「蜉蝣蝼蚁,无脑命短,你们等着,等着我家主子,将你们一网打尽!」 他转头,深深的看向不远处的黑甲侍卫:「快走!将证据交给秦王!」 黑甲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虽然不识对方是谁。 可这证据,是正儿八经的。 有黑甲侍卫准备上前来救罗睺。 罗睺看见那些熟悉的脸庞在犹疑着,慢慢走近他。 汪府暗卫也蓄势待发。 七人小队,根本不是这些暗卫的对手。 罗睺苦涩一笑。 如果,一座皇城,需要无数爱国之人奠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6页 那么,他罗睺,愿意成为那个拱卫皇城的众人之一。 「快走!别过来!」他大喊一声,赤手空拳,朝高个男子扑去。 黑甲侍卫犹豫一瞬,又看了看手上的簿子。 现下,他们所有人的命,加起来,都没有这个簿子重要。 思及至此,黑甲侍卫集体抱拳:「兄弟,谢了!」 话落,他们拿着簿子转身便走。 汪府暗卫,分成两拨,一波去追黑甲侍卫,一波被罗睺缠住。 罗睺手无寸铁,奈何打起架来,完全是不要命的招数。 高个男子生生被罗睺缠住。 眼瞅着黑甲侍卫消失在巷口。 高个男子怒急,手中长剑挥的只见残影。 罗睺在这么多人的围攻之下,本就是强弩之末,瞬间,道道血线从身上飞出去。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大喊一声直直冲上前,一把抱住高个男子。 任凭他的长剑,穿腹而过。 成长,有时候需要很久,有时候只是一瞬。 罗睺笑的凄凉,伏在高个男子耳边,声音沙哑到几乎听不清:「阴沟里的老鼠,只配跳出来咬旁人的脚后跟,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 第554章 罗睺之死(3) 此话,是祁熹教他的。 说的真对,说的真好啊~ 说的,就是这群残害同胞,妄图一步登天的人。 话落,罗睺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口咬在高个男子的耳朵上。 高个男子吃痛,勐地推开罗睺。 他抬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察觉上面空无一物,鲜血顺着指缝落下时,他瞪着猩红的眸子,去看罗睺。 果然,罗睺的口中,含着一只人耳。 他「呸」的一声,将耳朵吐到地上。 这一刻,罗睺觉得全身舒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汩汩往外冒血。 那些伤口,好像都不是伤在他的身上一般。 他「哈哈」大笑。 在无人的巷子里,笑的每个人嵴背犯寒。 高个男子咬着牙:「给我抓回去,剁碎了,餵狗!」 罗睺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任由暗卫抓着自己。 他一直在笑,大笑,狂笑,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回到汪府,罗睺见到了汪闵时,他的笑声才戛然而止。 「通敌叛国,结党营私,宵小侍郎,痴心妄想!哈哈哈哈哈哈~」 汪闵面色铁青。 汪子康那个畜生,事情只要跟他沾边,就必出乱子。 瞧瞧,瞧瞧。 这就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做主收的手下。 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万事俱备,一个罗睺,就能置整个汪家于死地。 「汪子康呢?」汪闵提及汪子康时,恨得咬牙切齿。 高个男子半边脸都是血,此时顾不得自己失去一只耳的痛,恭谨回道:「属下无能,只顾着抓罗睺去了,汪公子和朱莞香跑了!」 「跑了?」汪闵眸光微眯,就这点胆子,怎么成就大事? 跑了好。 他还年轻,还能再生几个,好好培养。 「罗睺怎么办?」高个男子问道。 汪闵摆了摆手:「拖下去,处理了。」 「是。」高个男子心里一阵激动。 几人上前,将罗睺拖至一处无人的墙角。 他们手持砍刀,斧子。 此时,罗睺忽然想到了自己当初发的誓言。 若是背叛汪子康,死无全尸。 倒真的是……死无全尸了呢…… 希望主子,看到罪证……便能想到罗睺…… 高个男子退后三步,朝几名手下点点头。 鲜血,喷溅在墙壁上,溅湿了行刑人的衣衫。 甚至有几滴,飞溅到了高个男子的脚边。 他厌恶的在地上,蹭着脚上的血。 耳朵,似乎更疼了。 耳边,似乎还在萦绕罗睺的声音: 阴沟里的老鼠,只配跳出来咬旁人的脚后跟,永远登不上大雅之堂。 阴沟里的老鼠…… 呵~ 「将他刮出去,餵老鼠!」高个男子冷声吩咐。 不是说他是老鼠吗? 那就让他变成老鼠的盘中餐! 此时的皇帝寝宫门口,跪了一地的人。 他们有的跟汪闵交好,有的直接是汪闵的门生。 他们叽叽喳喳,寻了各种理由要见皇帝。 更有几名言官,像皇帝所言,跪在门口,嗓门高昂,谏这谏那。 「皇上怎可让一女子在寝宫内待那么久!即便她是金履仵作,可女子,便是女子!多有不妥啊!」 「此女诡异啊!上惑皇上,下魅秦王,是我大陵的祸害啊!」 「皇上!七杀星又动了!极有可能和祁熹有关啊!」 第555章 乱臣用重典 寝宫内,皇帝不管那些老不休想做什么,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好传膳。 他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弟弟。 听着外面的吵吵嚷嚷,皇上心头饿的发慌。 有黑甲侍卫匆匆进了皇帝寝宫。 守在寝宫门外的人,互相对视一眼。 顿觉事情有变。 跟汪闵交好的几位言官,准备撤了。 汪闵只告诉他们,秦止有篡位的可能。 身为言官,在朝纲偏颇之时,他们觉得自己有义务,扶正朝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7页 可—— 刚才进去的黑甲侍卫,满身的血,手上拿着一个浸满鲜血的簿子。 怎么看,都觉得事有蹊跷。 言官们,都生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抬起槓来更是无人能敌。 更是生的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 就在此时,寝宫的大门缓缓打开。 秦止大步流星从寝宫内走出来。 他扫视跪在寝宫门口的官员,冷哼一声,吩咐候在外面的皇城司:「将这些官员,通通抓起来!」 众官员:「……」 不由分说就抓人? 秦止睨着他们。 罗睺送来的簿子上,记录的是遍布各地的汪闵同党。 而用皇兄驾崩钓出来的,便是隐藏在朝堂之上的汪闵同党。 皇兄煳涂,秦止粗略一数,单单朝堂上的,便有五人之多。 言官还想挣扎:「秦王殿下,皇上龙体可否康健,下官听说,皇上没有用午膳,更有人传言,说金履仵作下毒谋害皇上!老臣担心啊~」 秦止扫视在场的众人,不理会言官的话,吩咐皇城司:「将在场官员,通通送去清御司!」 一时间,大家都炸了。 秦止满脸的傲冷狂妄:「为何抓你们,你们自己心底清楚,你们是臣子,臣子的本分是都忘了吗?」 「大陵江山,是谁的江山?这座皇宫,是谁的皇宫?你们围堵帝王寝宫,是想谋反吗?」 秦止桀骜不羁,话语深沉,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把把刀,架在每个人的脖子上。 「父皇过世后,你们的心,飘向了何方?你们还忠于大陵吗?」 在场之人,无人说话,无人敢说话。 是啊。 先皇驾崩后,他们认为大陵只剩这兄弟二人,秦臻膝下无子,大陵江山,连个储君都没有。 在他们眼里,大陵江山,早就起不来了。 江山覆灭,只是早晚之事。 皇上一直仁爱治国,从未对哪位臣子用过重典。 可如今……皇上在哪? 「老臣要见皇上!」 「臣要见皇上!」 「皇上!皇上!您救救老臣啊!」 秦止险些被这些人气笑了。 现在想着见皇兄了? 早干嘛去了? 臣子们皇上没见着,就落进了诨不讲理的秦止手上。 被直接从皇宫拉进了清御司。 直至进了清御司,环境的转变,温度的转变,气味的转变,让他们瞬间清醒过来。 枪打出头鸟,可也是富贵险中求。 如今,变成了前者。 而汪闵,还在后者中挣扎。 满心的雄心壮志,在听闻一个个消息传回来以后。 他有些后悔,为何没有跟汪子康一起走。 宫里,竟然真的是个局。 凉国,这是准备放弃他了? 第556章 娘生两条腿 汪闵在书房背着手来回踱步。 如今已是骑虎难下。 若是簿子没有被罗睺偷走,此事还有转机。 如今这可怎么办? 想到罗睺,汪闵一脚踹翻了椅子。 更是恨汪子康坏事。 半晌。 汪闵终于停下了脚步,沉声喊来高个男子:「集合所有暗卫,将汪子康抓回来!」 高个男子愣了一下,拱手:「是。」 汪闵冷哼。 簿子是他丢的,事情也是他坏的。 此事,便由他来顶罪好了! 思及至此,汪闵脱下了身上的外衫,只着里衣,吩咐身边的心腹:「走,去宫里,本官要负荆请罪!」 此时,皇宫里,皇上终于用上了他心心念念的午膳。 扫了一眼外面黢黑的天,皇上心塞:「你将朕的大臣都关进了清御司,朕明日还怎么上朝?」 秦止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到祁熹碗里,慢条斯理的道:「皇兄每日上朝,都不看朝堂脏成什么样了吗?」 皇上扒饭的动作顿了顿,他知道啊。 可是这种一刀切的肃清手段,他着实不敢这么干。 想了想。 就算大陵没了,也是自家弟弟作没的,他每日勤勤恳恳,点灯熬油,半点没有懈怠。 到了父皇母后那里,也跟自己无关。 秦止像是知道秦臻心中所想一般,慢慢悠悠的道:「皇兄,你勤奋用错了地方,你睁开眼看看,你每日勤勤恳恳所为的,都是在养肥那些贪官。」 皇上:「……」险些被自家弟弟给噎死。 可是,他能怎么办? 朝堂和他的清御司不一样。 清御司讲究的是一个黑白分明。 朝堂上,大多时候,是灰色的。 他要懂得权衡利弊。 若不是封家出世,朝廷新添人才,就秦止这般玩法,朝廷无人可用,凉国万一在这个时候开战。 就给了对方一个直捣黄龙的机会。 想到这里,秦臻看祁熹,怎么看怎么顺眼:「祁姑娘不用跟朕见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祁熹有些拘谨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皇上和秦止很久没有这样坐在一起吃饭了。 想起从前,父皇就喜欢陪他们一起吃饭。 「唉……」秦臻嘆息一声,他想先皇了。 秦止斜他一眼:「你要庆幸父皇从未入过你的梦,不然的话,父皇要在梦里打你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8页 秦臻:「……」亲弟弟,亲的。 这东西真是气人啊! 可这东西这般气人,都是自己的失职。 长兄如父,他比秦止多了几年被先皇疼爱的时光。 在先皇那里受教过几年。 可这个弟弟不同,这个弟弟小小年纪,就出宫自己生活。 他登基后,一直忙于朝政,对他也缺乏关心。 才让这孩子长成了这般生冷寡言,气死人的性格。 秦臻在心里安慰好了自己,继续吃饭。 饭刚吃了一半,有内侍来禀:「皇上,汪大人求见!」 秦臻抬头看了自家弟弟一眼:「人你还没抓起来?」 秦止勾了勾唇角:「总要让他蹦跶一下,不然浪费了娘生的两条腿。」 秦臻:「……」 祁熹:「……」 这话说的,真气人。 「汪大人应该是来向皇兄负荆请罪的,皇兄可以出去看看他是踩着什么鼓点蹦跶的。」秦止老神在在的道。 第557章 让他伏诛 皇上撂下筷子,冷冷道:「宣进来。」 秋天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凉。 为了向皇上展现自己诚意,汪闵没有坐轿子,一路骑马而来,老胳膊老腿冻的生硬。 他扶着膝盖,进门便跪,一直跪行至皇上面前,声泪俱下,好似已经成了冤死的那只鬼。 「老臣有罪……」汪闵声音高昂,一头磕在地上。 皇上被他陡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整了整神态,皇上扫了一眼秦止。 一堆烂摊子被他翻起来就交给自己,门都没有。 秦臻轻咳两声:「汪大人吶,你犯的这个事儿呢,归清御司审查,你有什么罪,跟秦王言明吧。」 皇上一句话,直接将事情推给了秦止。 他一顿饭,吃到现在,还没吃完,嘴都没擦,就来给他擦屁股。 皇上觉得,身为哥哥,应当教会弟弟,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这大陵江山,他早就治理够了。 秦臻应该是史上,唯一一个,整日想着撂挑子的皇帝。 如果秦止和秦臻兄弟阋墙的话,极有可能是秦臻撂挑子跑了。 秦止扫了一眼自家哥哥,觉得有这个可能。 看来改日要往皇上身边安插几个眼线,防止他逃了。 秦臻的想法则是,你不这么搞,朕能跑? 贪官而已,好好养着,等到肥了的时候,将家一抄,什么都是他的。 叛国而已,等到战事一起,将人送到战场上搞死,不比自己杀了强。 可是在面对秦止的冷脸时,这话秦臻不敢说。 生怕惹毛了这东西,这东西带着自己的媳妇儿跑了。 大陵江山,少了兄弟二人其中的谁,都不可以。 秦臻手抵在唇边,轻咳几声:「汪大人,你说说看,朕旁听即可。」 汪闵:「……」 皇上仁慈,兴许会饶他一二。 清御司司主…… 汪闵心里直打鼓:「罪臣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这些年背着臣,结党营私,贪墨受贿,罪臣竟然不知,身边养出了一个叛徒!罪臣该死,该死啊!」 「你确实该死!」秦止坐在皇帝下方,闻声冷笑。 汪闵心里一咯噔,便见秦止从怀里拿出一本簿子。 这个簿子,汪闵太熟了。 因为涉及的官员太多,谁送了什么,送了多少,他记不清,便用簿子记下,藏在柴房里,本万无一失。 可他的胯下,竟然生出了一个蠢材。 听了罗睺的三言两语,便将其收入麾下,酿成这等祸端。 秦止垂下眸子,凝视簿子半晌,修长的手指,慢慢的掀开一页,又一页。 这便是罗睺,拼死送来的簿子。 这段时间,罗睺隔三差五的便有消息传来。 最后一次,便是有关这个簿子。 黑甲侍卫在汪府后门发现了一具辨不出人形的尸体。 秦止知道,那是罗睺。 「汪大人既然知罪,想要个什么死法,本座便成全你!」秦止声音很轻,却充满了压迫感。 汪闵面对秦止的这种审讯方式,一时间有些懵。 他愣了愣,转身去求皇上:「皇上,此事皆因我那孽子而起,罪臣已经派人去抓我那逆子了,他犯下这种大错,罪臣一定要让他伏诛!」 第558章 冤 汪闵话说的慷慨激昂,好像那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一个被他揪出来的罪人。 所有的罪,都和他无关。 有些人,就是这样,谎话说的多了,说的真了,连他自己都骗了。 可他骗过了自己,骗不过别人。 「大陵江山走至今日,罪臣深知其不易,更知皇上的劳苦,秦王的奔劳,罪臣膝下有这样一个逆子,罪臣羞愧啊!」 祁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人。 虎毒不食子,汪子康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为了自己活命,亲手将自己带到这个世上的儿子送进刑场。 祁熹好想知道,如果汪子康真的为他背锅而死,身为父亲,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伤心? 「宣刘婆子。」秦止意态闲闲,可谁都能看出,他体内蕴藏的怒火。 汪闵以为刘婆子已经死了,没想到秦止还留着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9页 一切,都好像是被秦止预料好的一般。 刘婆子一直被安排在隔间旁听,早已是怒火上头。 从汪闵的态度里,可见汪子康在汪府并不受宠。 这些年,那孩子不知道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将那孩子放在汪府养着。 刘婆子跪在地上,早已心灰意冷的她,此时脸色像是死人般,蜡黄,惨白。 刘婆子跪伏在地,不用秦止审讯,便通通交代。 「汪闵和凉国勾结,杀害祁连山等人,更是在枫林城豢养女子,生出畸形人,供人赏玩谋取利益,这些年,结党营私,为凉国人出入大陵做掩护……」 「胡言乱语!」汪闵大喝一声打断刘婆子。 常年做官,汪闵是有官威的,此时一吼,把刘婆子吓得下意识的闭上了嘴。 祁熹听着刘婆子供出来的冰山一角。 原主和她的怒火沖的四肢发麻。 汪闵,真的是杀害祁连山和张全胜的兇手。 就连献奇客栈,都是他开的。 这样一个人,怎么就能是一个人的呢? 放在椅背上的手,隐隐的抖着。 这是一种愤怒到了极致而产生的生理反应。 察觉到祁熹的情绪不对劲,秦止握住了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别怕,本座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话落,秦止语气一转,望向汪闵:「汪大人好大的官威,怎么,这里也是你的一言堂?」 汪闵重新伏在地上,软下了态度:「罪臣不敢。」 「说吧,背后之人,是凉国的谁?林国公灭门案,你又参与了多少?」秦止一边揉搓祁熹冰冷的手,一边质问道。 「冤吶!」汪闵死不承认:「罪臣只是没有教育好子嗣,导致儿子犯错,秦王殿下说的那些事,罪臣通通不知啊!还有这个老妇……他不是秦王殿下你的奴婢吗?」 一本簿子,只能证明有此事。 可簿子是谁所写,便要细查。 那本簿子上的字,是汪闵用左手写下。 只要自己死不承认,秦王就没有证据。 皇上能饶了正元侯一家,便能饶了他。 汪闵自认为将皇上的性子摸得极准。 可他未防祁熹此人的恐怖。 在汪闵喊冤的第一时间,祁熹坐不住了。 第559章 吃肉 有些时候,祁熹觉得,自己并不是简单的创伤后遗症。 就比如此时面对汪闵。 即便她坐在明黄的帝王寝宫,身边坐着皇帝和王爷。 也阻止不了她现在想做的事。 那一声「冤」听在祁熹的耳中,就是挑衅,就是叫嚣。 她甩开秦止的手,两步走至汪闵面前。 汪闵未防祁熹会突然暴怒失控,被祁熹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祁熹当着众人的面,抬手,扼住汪闵的喉咙,手指缓缓收紧:「你冤吗?」 汪闵好想继续喊冤,可他说不出话。 能当着皇上的面,对臣子这般的,祁熹还是头一个。 祁熹顾不了那么多,面色冷的吓人,说出的话,更是字字顿顿:「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痛快的死了,招还是不招,你自己决定。」 话落,祁熹借着身体的遮挡,从手腕的镯子里,直接抽出了一把剔骨刀。 秦止和秦臻看不见,可刘婆子和汪闵看的清清楚楚。 那把刀,是凭空出现的。 汪闵面色一变,大惊失色。 张开嘴想叫喊救命,想告诉大家,这个女子是妖邪! 嘴巴刚刚张开,手背上就是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进了一块温热发腥的肉。 察觉到那是什么,汪闵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往外吐。 祁熹怎么可能让他吐出来。 手指微动,速度奇快的卸了他的下巴,捏起那块肉重新塞进了汪闵的喉头。 汪闵一阵作呕,身体的条件反射,他「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刘婆子亲眼目睹这一切,吓得整个人瘫软。 在她的眼里,祁熹就是鬼怪,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就是个疯子。 两条腿被吓的发软,她就用手拖着身体往外爬。 汪闵身上是有功夫的,从前的祁熹,或许不是汪闵的对手,不见得现在不是。 汪闵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有所顾忌。 祁熹没有。 现在,眼下,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杀了汪闵重要。 痛痛快快的死,太便宜他了。 在汪闵还没做出反应时,手背上又是一痛。 一块血淋淋的肉,再次被塞进自己的嘴里。 即便他做尽种种变态之事,也从未想过这等变态。 祁熹,竟然割他自己的肉,强迫自己吃下。 最令他崩溃的是……他竟然还咽了下去。 这女子,是人吗? 她不是人! 什么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 又是什么样的人,能虚空变出一把刀来? 汪闵当即便挣扎反抗。 他自恃武功不低。 可在祁熹的手里,所有的武力,都被限制了发挥。 她似乎能提前预料自己的招数。 此时的祁熹就像在杀一条狗,弓着腰,将汪闵摁在地上,抬起腿,抵在他的腹部,勐地用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0页 汪闵痛的张嘴痛唿。 身上又是一通,嘴里又多了一块东西。 「啊~」 刘婆子被吓到极致,整个人疯狂的尖叫着,往外爬。 皇上:「……」发生什么了? 他着实好奇的紧,慢慢的站起来,歪头去看祁熹在做什么。 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就如现在的皇帝。 「呕~」皇帝刚才五分饱,突然感觉自己现在十五分饱,刚吃的饭,迫不及待的往外沖:「小……小石头……」 第560章 正合她意 小石头腿儿跑的极快。 皇上刚伸出手,小石头便扶住了,满脸焦急,尖着嗓子:「皇上!皇上您怎么了?您别吓奴才啊!封大夫,封大夫!您快来给皇上诊诊脉!」 一直站在一旁的封淮安闻言:「……」 这小石头喊的有点迟,午时皇上「驾崩」的时候若是这样喊,这场戏会演的更真。 皇上却是欣慰的。 他的小石头啊~ 是真真儿心疼他。 比那个东西懂得疼人多了。 「诊脉不必了,」皇上喉头滚动:「你快点将朕扶远一些,朕见不得,见不得这个……」 皇上不说小石头还没注意。 经皇上提醒,小石头拿眼去瞄祁熹那边。 「呕~」小石头扶着皇上的手一抖,险些吐了出来。 实则,小石头已经吐了。 只不过,身为皇上的贴身大太监,最忌讳的便是殿前失仪,他鼓了鼓嘴,生生咽了回去。 太可怕了,太惊悚了。 他见过餵粥,餵水,餵饭的。 头一次见餵生肉的,那肉,还是现割的。 血唿刺啦的,煳了汪大人满嘴满脸。 皇上眼睁睁看着他的小石头,「咕咚咕咚」的咽。 皇上:「呕~」 这回,是真的吐了。 小石头那个急啊,可又不敢张嘴。 为了侍候皇上,他每日得空就洗澡,太监都会有漏尿的毛病,他一年四季都用着厚厚的葵水布垫着。 身上从来没有味。 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吐呢? 主僕二人,一个呕,一个咽。 和着汪闵的哀嚎,刘婆子的惊叫。 场面一时乱的秦止天灵盖一波一波的疼。 感情自家皇兄每日深夜研究出的那些刑罚,都是纸上谈兵。 不过,不得不说,熹儿这种刑罚,可以直接列入清御司刑罚前三位了。 没人去拉祁熹,自然也不会有人救汪闵。 刘婆子一把岁数,愣是被吓晕过去好几次。 直至汪闵再也吃不下了,祁熹卯足了劲儿都塞不进去了,这才合上了他的下巴。 下巴刚费劲的儿,汪闵就开始吐。 祁熹手上,身上,血迹斑斑。 她微微挺起腰板,死死的盯着汪闵,眼眶微红:「你冤吗?」 她早就隐隐有些怀疑,祁连山的死和林国公灭门案,都和汪闵有关。 只是一直都没有实锤,她便静待秦止的调查。 祁老头性子虽然古怪,可却是一手将原主拉扯大,在得知自己魂穿,原主已死时。 她永远都记得,祁老头当时的神情。 伤心,自责,心痛。 可他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继续将她当做原主疼着,照顾着。 他没有什么大能耐,可在父亲这个位置上,他是优秀的,是很多有权有势之人都比不上的。 祁熹知道,自己的愤怒里,有原主的情绪在。 可她没准备克制。 就让原主,借她的手,剐了汪闵,又何妨? 祁熹喉头哽咽:「你说,你冤不冤?」 此时的汪闵,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小一致的血窟窿。 鲜血,浸湿了他浑浊的双眼,他用染血的眸子注视着祁熹:「本官……冤!!!」 祁熹扬唇,冷冷的笑了。 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本姑娘还真怕你说不冤!」 大陵律法,犯人招供,不可继续上刑。 汪闵此言,正和她意。 第561章 祁熹是鬼魅 见汪闵实在是吃不下了,她又淡定的从空间里面拿出工具锤。 抬起脚,踩在汪闵的手腕上。 翠色的绣花鞋面,落了汪闵的血,像是一朵朵盛开的彼岸花。 而祁熹,就是行走在彼岸黄泉路上的幽灵。 孤独,邪佞,满身杀气。 刘婆子见祁熹变戏法似的,又变出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锤子。 这段时间,跟她相处的,竟然是个魔鬼! 祁熹每日乐呵呵的样子,太具欺骗性。 刘婆子像是患上了失心疯,指着祁熹大喊:「她是鬼!她不是人!皇上,王爷,这是个魔鬼!她根本就不是祁熹!」 皇上和小石头刚互相安慰完,止住了吐,便听到刘婆子的喊叫声。 秦止自始至终,面色不变。 他的熹儿要报仇,不管这个仇是为谁而报,不管这是帝王寝宫还是大雄宝殿。 她要杀人,便由着她杀。 皇帝不同,他和秦止所处立场不一样,听了刘婆子所言,心生疑窦。 有些怀疑,是不受控制的。 他不由的便开始想祁熹这段时间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大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1页 哪一样,似乎都不是一名女子能做出来的。 临水县在舆图上,只有黄豆般大小,背靠一座大山,从舆图上看,过的是半与世隔绝的生活。 他不否认鸡窝里能飞出金凤凰。 可一个憋死猫的地方,如何能长成一个这样的人才? 皇帝斜眼,去看自家弟弟。 秦止对祁熹的感情,旁人只能窥探一二。 身为从小看着秦止长大的哥哥,最为清楚,自家弟弟,是陷进去了,陷的彻彻底底。 如果祁熹有问题,秦止该如何在这段感情里,全身而退? 「啊~」 汪闵的一声惨叫,拉回了皇上的思绪。 祁熹用小锤,绣花似的,砸在汪闵的指腹上,顺着指腹,一点点往后砸。 骨头被砸碎,手指血肉模煳,干瘪的像是只剩一层皮。 汪闵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白眼球充血,本就溅在眼中的血水合着生理产生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此情此情,何其恐怖。 刘婆子见秦止和皇帝没有动作,她匍匐着朝皇帝爬了过去,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皇上!皇上!祁熹有为题,她是鬼魅!她是钦天监口中的七杀星,秦王被祁熹蒙蔽,皇上万不可也被其蒙蔽啊!皇上!」 说着,刘婆子紧张的去拽皇上明黄色的衣角。 「放肆!」小石头弯下腰,将皇上的衣角拉远:「骯脏老奴,怎可触碰皇上!」 皇上大梦初醒般,迟缓的后腿一步,垂眸去看刘婆子。 刘婆子满脸惊恐,涕泗横流,整个人处在癫狂的边缘,一看便知受惊过度。 七杀星……鬼魅…… 「皇兄,」秦止忽然凉凉的唤了一声:「你想什么呢?」 皇上抿着唇,没说话。 有一句话刘婆子说的对,感情可以蒙蔽一个人的双眼,他怕秦止被祁熹蒙蔽了。 鬼怪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自古便有鬼怪吸食人精血的传闻。 他又去打量自家弟弟的精神头。 见这东西自从和祁熹在一起后,精神头一天比一天好,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第562章 招供 汪闵这种人,不仅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 如果今日只有皇上在此。 兴许,就能被他逃了过去。 可惜,今日帝王寝宫,清御司坐镇。 他还遇到了一个祁熹。 小小女子,心狠手辣,竟然让他都望尘莫及。 在整个手掌被废以后,汪闵支撑不住了,大吼了一声:「不冤!本官不冤!」 祁熹扬起的锤子,停了下来。 秦止悠哉悠哉踱步过来,看都没看汪闵,执起祁熹的手,用湿帕子给她擦拭手上的鲜血。 「解气了吗?清御司还有许多刑罚,可以让他测试一番,」话落,想到了什么:「封大夫跟着,防止人经不住先死了,那就可惜了。」 祁熹不理会秦止的腻腻歪歪,她冷眉冷眼,身上的杀气还未褪去,声音更是冷的没有半点温度:「我娘的头颅,在哪?」 汪闵眸光微闪。 他绞尽脑汁的思考,这个时候,还有没有转机。 身上的疼,胃里的绞,令他断断续续的失了理智。 祁熹抬脚,一脚踹在他的心口处:「说!我娘的头颅在哪?」 「熹儿,」封淮安终是看不下去了。 旁人看到这样的祁熹,是害怕,是惊恐,是怀疑。 可他和秦止一样,是心疼,是怜惜,是自责。 需要经歷什么样的折磨,才能让他的熹儿,变成这样。 「让舅舅来审,你歇一歇。」 封淮安审讯,是真的在审。 几根银针下去。 汪闵险些痛痒过去。 痛可以忍,痒实在是无法忍。 那种痒,就像是从心底生出来的,蔓延至五脏六腑,四肢百骸。 在帝王寝宫内,汪闵在祁熹和封淮安的接连折磨下,什么都招了。 结党营私,结的都是这些年入他门下的门生和朝中几位和他走的近的好友。 通敌叛国,通的是凉国位高权重之人,此人极其隐秘,甚至连汪闵,都不知对方在凉国是何身份。 只是通过几次合作,猜测对方权柄极大。 此人当年最先找到的是林清扬,结果林清扬性子正直,不但不与他合作,还私下里调查他。 派人暗中偷盗了他的玉佩。 后来,此人又找到汪闵,二人一拍即合。 一番密谋后,便开始了各取所需的合作。 这一合作,便是二十余年。 这些年,汪闵私下里,提炼龛毒,也是对方教他的。 落凤山深处,有一块天外之石,那种石头上面,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 将其刮下后,养在莲座土里,再放入蚯蚓。 蚯蚓吃了莲座土,间接将那种看不见的东西吃到腹中。 蚯蚓的体质被改变,变成有毒的蚯蚓。 而蚯蚓身上的分泌物,便是龛毒。 这种龛毒,没有经过提纯,毒性没有提纯后的强。 可杀死一个人,绰绰有余。 养殖期结束的蚯蚓,会有专人来收。 那人,还跟汪闵保证,他的目的不是皇位,大陵亡国后,皇位交给他来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2页 有了这种野心,汪闵这些年私下里不停的为自己当皇帝做准备。 野心,也是一步一步逐渐变大。 第563章 汪闵的交代 他和朱夫人虽然共同为一个人做事,但是他和朱夫人之间并没有交集。 朱夫人被抓后,汪闵才得知,二人共同效力同一人。 林国公府,128颗人头,都被那人收走了。 猫头一事,他也不知。 汪闵曾猜测,猫头案,是跟那人有过节之人在作祟。 可究竟是谁,汪闵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刘婆子也只是他的一步棋子,只是他没想到,刘婆子会怀了身孕。 刘婆子怀上身孕后,一直用束缚带捆绑,直至孩子降生,刘婆子找到他。 汪闵想着,女子大多疼爱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有了汪子康在他手心,就不愁刘婆子不反水。 刘婆子确实为他所用,可她并不忠心,有些事情,宁愿死,也不愿做。 秦王府安插眼线极难,这些年,汪闵只得跟刘婆子周旋。 汪闵不止贪权,还贪钱。 所以,才会开了献奇客栈。 兴许是因为报应,蒙妃一直未能怀上龙种。 不过,这些,在汪闵日益和那人的接触后,也不在乎了。 既然皇位早晚是他的,他又要秦家的血脉作甚? 皇上听得嘆为观止。 有时候,一个人的贪念,超过了他的能力,就会让人下意识的忽略。 所有想上天的,都是摸到了天边的。 汪闵身为吏部侍郎,谁能想到他竟然暗戳戳的想要当皇帝? 如今的汪闵,反而开始庆幸当年选择让刘婆子生下了汪子康。 现下,他是逃不掉了。 只能希望自己唯一的骨血,能逃脱生天。 希望他能机灵一些,利用栾先生,谋一番大事。 刘婆子听了汪闵的交代,忽然笑了。 笑的像是一个彻底疯狂的老人。 更笑汪闵的痴心妄想。 没想到,这些年,汪闵从未真心待过她们娘俩。 好在,好在…… 「你认为,子康是你的儿子吗?」刘婆子一番话,惊的汪闵面色唰白。 刘婆子巧笑嫣然,抬手捋了捋鬓角花白的头髮。 「当年,秦王为我定下一门亲事,我和他都是满心欢喜……」 「你真以为,我不知,他是你杀的?」 「可你杀了他,又能如何?你还不是替他养了十八年的孩子?」 刘婆子笑容晏晏,好似又回到了年轻时光:「我就是故意的,在我得知你杀了他以后,便顺水推舟,你欠我一条命,便帮我养大一条命,这才是公平!」 「呵呵呵,呵呵呵呵,」汪闵躺在地上,看着明黄房顶,满脸绝望。 他为了笼络刘婆子,一生未娶,虽不乏流连花丛,却从未让那些女子怀上他的孩子。 可如今…… 汪子康,竟然不是他的种! 他算计来,算计去,竟然绝了种! 「哈哈哈哈哈~」汪闵看着看着,脑子里想像着,自己若是成就大业,躺在帝王寝宫里,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房顶。 这一瞬,他好似已经登基为帝。 正躺在寝宫内,身边环肥燕瘦,各尽其美的侍候着。 他飘飘然的想,这就是登基为帝的感觉吧…… 如果秦臻知晓汪闵心中所想,一定会不顾身份的呸死他。 第564章 每个人都在局里 皇帝那么好当的? 认为皇帝好当的皇帝,大多当不久。 真正为国为民,眼光长远的皇帝,早早的便熬坏了身子。 就如他。 早朝处理臣子上报,平衡朝堂纷争。 下午处理奏本,批阅札子。 忙不完的,晚上还要点灯。 夜里……他还要为了大陵子嗣绵长努力。 皇上觉得自己好累好累。 他最大的快乐和放松,便是夜里爬起来,披着外衫写刑罚。 这汪闵,好好的吏部侍郎不当,这是有多想不开,将自己搞成这般。 啧啧啧。 皇上垂眸看了一眼被祁熹和封淮安折磨的没了人形的汪闵。 本来已经够惨了,到头来,又发现自己儿子不是自己的。 真是,太惨了。 刘婆子已经疯了。 她坐在地上,满头花白的头髮被她挠的像是顶着一个鸟窝,盯着自己的鞋面。 认认真真的絮絮叨叨。 「祁熹是鬼,她是鬼,她不是祁熹,她是恶鬼,是林国公府的恶鬼,来索命了,来索命了……」 「我的康儿,哈哈哈,我的康儿长大了,吃着汪家的米长大的,我的康儿,哈哈哈……」 「冤魂索命,祁熹来了,祁熹来了……」 刘婆子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汪闵躺在地上,像是没了唿吸一般,定定的望着房顶。 祁熹静静的坐着,抿着唇,不说话。 汪闵的话,犹在耳边。 又是那个少年。 如今已经可以肯定,那人在凉国。 祁熹不明白,那人花了那么大的代价,研制提纯龛毒,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至今,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足以证明,对方的反侦察意识极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3页 她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就是自己追寻的兇手。 毒杀战友,祁连山,张全胜,林国公满门,等等。 她和他,还真是宿敌呢。 不管到了哪一世,都在互相牵制着。 「熹儿,」秦止蹲下身子,望着她的神色,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别怕,你不是自己,你还有本座,你想要做什么,本座都会陪着你。」 祁熹忽然有些泪目。 是啊。 这一世,有他在。 既然秦止已经在这个局里,那么,她就和他一起往前走。 不管那个少年,是什么身份,是什么地位,有着怎样的能力,他都和她在一起。 每个人,看似都不相关。 可当事情逐渐浮出水面,才发现,原来,大家从一开始,已经深陷其中。 大陵皇室,林国公府,封家。 无一逃脱。 如果,祁熹没有穿越过来,这天下,兴许真任他为所欲为。 可祁熹是这一切的变故,又或许是冥冥之中,早就註定。 第二日,皇上早朝,朝中大半朝臣都在清御司,皇上面对着朝堂上稀稀拉拉的朝臣,宣布了一道抄汪闵家的圣旨。 朝堂上的老臣们,人人自危,平时口诛笔伐的言官们,也乖觉的选择在这个时候闭嘴。 清御司稽查官吏,视察百官。 将官员带去清御司问话,无可厚非。 可这将大半的官员都带走了…… 众人不知,那位清御司司主,准备做什么,又想要做什么? 第565章 情爱之事,如何解 人人自危的情况下,又害怕大陵岌岌可危。 可就如秦止所言,大陵,是秦家的大陵。 皇宫,是秦家的皇宫。 他们只是臣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秦王带人,臣不得不听。 秦止最近非常忙。 忙着甄别朝官,忙着抓捕各地的汪闵同党。 罗睺用自己的命,为肃清大陵,做了极大的贡献。 他的尸体,也被黑甲侍卫寻了回来。 众人看着躺在院中,面目全非的尸体,悲从心来。 被主子赶出去的罗睺。 回来了。 罗睺跟着秦止八年。 八年的时间,他整日恃宠而骄,在府上上蹿下跳,主子不得已,将其送至外面歷练。 每个人,都对罗睺存有多多少少的不满。 可那些不满,基于兄弟情上,又可有可无。 计都哭的最惨。 罗睺计都,是主子的左膀右臂。 罗睺每次挨打,计都都亲眼目睹。 他虽然讨打,可也皮糙肉厚,别人需要躺十天半个月,他三五天又能活蹦乱跳了。 祁熹看着地上盖着白布的尸体,一时间,心底也是极为复杂。 她走上前,掀开白布。 手压着罗睺脸上的面具,拿出了手术刀。 手臂被人扯住。 计都眼眶通红,声音哽咽:「祁姑娘,罗睺已经死了,死因一看便知……就不必解剖了。」 兄弟一场,他想给罗睺最后留点体面。 祁熹:「……谁说我要解剖了?」 众人不解,纷纷看来。 祁熹用解剖刀,小心翼翼的划开罗睺和面具粘连的皮肤。 一点一点,将面具取了下来。 又用酒精,慢慢擦拭。 直至擦拭的干干净净后,祁熹扫了一眼罗睺烫到没了表皮的脸,将面具递给计都:「去送给付以欢,就说,罗睺留给她的。」 计都:「……」忍了半天的眼泪,哗哗落下。 罗睺喜欢付以欢,兄弟们都看出来了。 这张面具,算是罗睺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东西。 「好,计都代罗睺多谢祁姑娘,」计都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计都这便去送给付姑娘,罗睺若是在天有灵,也会感谢姑娘大恩。」 他们都是受过难的孩子。 世道只教会了他们,对善意感恩,却没有教会他们,情爱之事,该如何去解。 罗睺便是如此。 可有些感情,是需要牢牢抓住的。 有缘无分,说的就是罗睺和付以欢。 在懵懵懂懂时,便失之交臂。 当付以欢从计都手上接过罗睺的面具时,生性活泼的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直至计都离开,付以欢仿佛都没有缓过神来。 半晌。 她轻抚面具,喃喃道:「都说祸害遗千年,你不学乌龟,也学学那王八……你怎么就走了呢?」 时光,从来不等人。 京城的这场腥风血雨,刮遍了大陵的每一个角落。 猫头案,依旧没有破,林国公府,128颗人头,依然没有下落,汪子康,也还在追捕中。 一切,好像尘埃落定,又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刘婆子和汪闵一起被问斩,祁熹身边没了人侍候。 皇上曾说,从宫里拨几个手脚麻利的宫女伺候她,被祁熹婉拒了。 毕竟,她在秦王府,也待不了多久。 这一日,终于到了祁熹回封家的日子。 第566章 笑话人,不如人 祁熹着实不知,封家为了迎她回府,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她和封淮安站在秦王府门口,封淮安大包小包,身上挂的,手里拎的,地上摆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4页 一股股药香,从他的包袱里四散开来。 反观祁熹,简简单单的一个包袱背在身上,好似出游一般。 远远的,便看到三只红狮子,摇头摆尾的朝秦王府走来。 锣鼓喧天,吸引了许多百姓围观。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百姓,摩肩接踵,等到了秦王府门口,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 不管发生的是什么事,发生在秦王府的,就是大事。 被围在后面看不到的,踮着脚,扒着前面一人的肩膀,探着脑袋往里看。 三头狮子后面,跟着一顶轿子,轿子高顶宽厢,挂着五颜六色的彩带,从颜色搭配上,便可看出,是封老太太的手笔。 封浩骑在高头大马上,朝侍卫使了一个眼神,侍卫不知从哪里,把满脸绝望的小石头推了出来。 小石头对于宣旨,熟门熟路。 这样的宣旨方式,还是头一次见。 封家人,就没觉得丢人吗? 他一个太监,都觉得面皮臊得慌。 封浩轻咳两声,下了马,鼓声渐歇:「石头公公,您不是要宣旨的吗?」 小石头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这种场面是初见,还是很快稳定了心神。 从怀里掏出圣旨,高昂的嗓门,像是全村唯一一只大公鸡: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众人闻言,唿唿啦啦跪了一地。 祁熹和封淮安对视一眼,也跪地听旨。 小石头环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抑扬顿挫的声音,继续响起: 「林家有女,意志坚定,为官清正, 与秦王联手,为朕,为大陵肃清朝堂。 此女,大义,侠义,重情义,朕亦为之钦佩。 现,朝堂已清,宵小伏诛,朕闻其归祖, 特赏其黄金千两,云丝十匹,狐皮大氅十件, 敕其为京少尹,享上朝之权。 钦此。」 众人譁然。 不仅惊诧于皇上对于祁熹的高评价,还有这京少尹…… 大陵只有京兆尹,还未听说过京少尹,这京少尹和京兆尹,谁大? 女子上朝,更是闻所未闻啊! 小石头不管那些议论纷纷,他现在迫切的想要宣完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尤其是那三头活灵活现,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石狮子,简直是太伤眼了。 「祁姑娘,接旨吧。」小石头尖着嗓子喊。 祁熹站起身,恭恭敬敬的接过圣旨。 外人一眼看到的,便是你得到了什么好处。 只有自己,率先看到的,是皇上此举,带给她的弊端。 享上朝之权。 这哪里是享啊! 这是让她每日上朝啊! 古代上朝时间为卯时,也就是凌晨五点左右。 在秦王府的时候,每日秦止去上朝,她还在被窝里唿唿大睡。 醒来后,秦止已经上朝回来了,刚好陪她吃早饭。 秦止精神抖擞,她哈欠连天。 当时还嘲笑秦止,早八党都没有他命苦。 果然是笑话人,不如人啊! 第567章 怎么接走,怎么接回来 祁熹面容愁苦,对于封家迎接她的阵仗,更是觉得尬的脚指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 秦臻身为皇帝,也跟着一起闹腾。 这货腹黑,趁机让她每日上朝。 小石头宣完旨就开熘了。 封浩掀开帘子,迎自家姐姐回府。 祁熹速度奇快的钻进了马车。 封淮安刚想跟上,被封浩拦住了:「大伯,你瞅瞅这轿子也是你坐得的?」 封淮安抬头看了看,挂着花花绿绿布条的马车,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那我坐哪?」 「熹儿姐的驴,不是也要回府吗?你骑驴!」 封浩丢下这句话,大摇大摆的上了马。 早知如此,他早些自己个儿回去不好吗? 干嘛非要等祁熹一起? 封淮安暗恨自己跟封老太太比,还是太嫩了。 锣鼓继续敲敲打打,狮子在前面蹦蹦跳跳开路。 祁熹撩开车帘,望了一眼秦王府的朱漆大门。 秦止那货,怎么没来送她? 汪闵案,已经落下帷幕,该抓的都抓了,该放的也都放了,他还那么忙吗? 祁熹心里有些不痛快。 此时的秦止,比祁熹还不痛快。 被自家皇兄摆了一道,他又不能跟他翻脸。 万一皇兄撂挑子跑了,他岂不是要忙死? 况且,他家熹儿身子骨那么娇弱,哪里能为老秦家生那么多孩子绵延子嗣? 秦止越想越生气。 都怪他,当时非要喝水,还喝参汤! 喝个屁参汤! 思及至此,秦止招来计都:「库房还有多少人参?」 计都:「属下没数,不过都是登记在册的,有……不少。」 「都送进宫!」秦止垂眸,继续描画着他的那幅画。 计都惊讶:「全部?」 「全部!」秦止咬牙肯定。 不是想喝参汤吗? 让他喝个够! 封林没进宫前,将婚事赐了,哪里还有那么多的么蛾子出来? 计都不知自家主子想要做什么。 他想,主子应该是心疼皇上这段时间的磋磨,想着为皇上补补身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5页 可补身子,也用不了那么多的人参啊! 计都想提醒一下主子,可接触到秦止的黑脸,话到了舌头边,又被他囫囵吞了下去。 「还有,」秦止抬头:「去将库房东西点一点,本座要去封府提亲。」 「现在?」计都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主子了。 这般下去,还怎么做主子的贴身侍卫? 「呵,」秦止冷哼:「熹儿怎么被接走的,本座要怎么接回来。」 计都:「……」 人才刚离府,你总不能追到半道上去提亲吧…… 秦止心急如焚,生怕再出乱子,见计都不动,火气直接上来:「还不快去?」 「那个,」计都挠了挠头:「提亲需要什么聘礼,计都愚钝,不知……」 秦止将笔扔进笔搁,慵懒靠进椅子里:「全部。」 计都:「……」啊这,他们的月银,到时候怎么发? 来不及思量,计都应声后赶紧逃离了秦止的书房。 主子太可怕了。 这一道道命令,怎么都像是在赌气? 主子就没想过,全部的家当都用来提亲了,黑甲侍卫的月银若是发不出来,该怎么办? 第568章 祁熹,回来了 计都好想提醒主子冷静,但是计都不敢。 罗睺没了,计都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罗睺。 乖觉退下,去整理秦王府的库房。 秦王府的库房很大,这些年,秦止办案,数额小的皇上看不上,便放在秦王府库房,数额大的,才会上缴国库。 皇上隔三差五的也会赏赐,秦止应该是史上最富有的王爷。 清点的话,计都挠了挠脑袋,希望不要耽误主子的事儿。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怕发生的,越是容易发生。 此时的祁熹,刚到封府。 封府的宅院很大,远远看去,像是哪个古代的旅游景点。 假山石雕,亭台阁楼。 一派生机盎然。 祁熹抿唇,默默道:「祁熹,你回来了。\\\" 心口像是揪痛了一下,一闪而逝。 封老太太和封老爷子早早的在门口等着。 封老太太焦急的抓着儿媳的手。 「你看,我就说,熹儿和这马车厢般配,一看就知,是咱们封家的小宝贝。」 封夫人淡淡一笑:「是啊,不管怎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自家孩子,还是放在眼皮子底下,放心。」 此话深得封老太太的欢心,她拍了拍封夫人的手:「你是个懂事的。」 封夫人温温一笑。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封淮安虽然是神医,家里却有一个他治不好的病人。 他和封夫人成亲多年,一直没有一儿半女。 封夫人喝了十来年的苦药汤子,肚皮一点动静都没有。 封淮安每次面对自家夫人,都是满脸的愧疚。 封夫人是个温软的性子,见不得自家夫君自责,索性,就不喝药了。 她跪到封老太太面前,为夫纳妾。 封老太太平时无厘头,却是最懂女子不易的。 身为封淮安的娘亲,她一拍大腿,骂自家儿子不中用,骂自家儿子是庸医。 自始至终,都没有言封夫人的一句不是。 最后,又骂老天爷不开眼。 一通乱骂过后,心头的那股憋屈气出了。 她拉着封夫人的手,反过来安慰她:「子女缘薄,怨不得你,兴许是我那儿子不行,纳妾争宠什么的,老太太我最见不得那些,你就放宽了心,把日子过好。」 当时,封夫人抱着封老太太大哭一场。 她是积了多少福气,才能遇到这样的家婆。 有了封老夫人的话,封夫人当真像是将这茬忘了。 和封淮安相处的相敬如宾,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可是能忘吗? 不能。 每次看到旁人家的奶娃娃,她心底都羡慕的紧。 在见到祁熹的第一眼,她就喜欢的不得了。 心底,也是打了一些小算盘。 只是,不好意思言明。 看见祁熹下了轿子,封夫人连忙去迎。 祁熹有些不好意思。 她一个晚辈,搞的像是多大的官,多老的辈分一样。 「舅母不必跟熹儿客气,都是一家人。」祁熹沖封夫人展颜一笑。 封夫人热泪盈眶,抬手拭了拭眼角:「好好好,不客气,不客气,都是一家人。」 祁熹松开封夫人的手,撤开身子,面朝封老太太和封老爷子,拱手,下跪,叩头。 「外祖父,外祖母,封染之女祁熹,回来了。」 第569章 封染之女,归祖 祁熹的声音,如鸿雁过境,响彻封府上空。 封家之人,无不红了眼眶。 封染的孩子,长大成人,回来了。 祁熹的身上,有着林清扬的正气,有着封染的英气,还有着封林两家一心为国的大义之气。 她端正的跪着,即便是叩头,都能让人感受到,她一举一动,言行举止的正直气场。 就如祁熹所言,她是一个到了战场上,能将战死演绎成站死的人。 这些年的潜伏生涯,让她险些忘了,自己是个军人。 可她的身上,隐隐约约,还是能看到军人的影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6页 林清扬死了吗?不是的。 封染死了吗?不是的。 二人明明化成了祁熹回来了。 「我的乖孙儿~」封老太太一声哭嚎,打断了所有人的思绪。 「我的乖孙儿回家了,回家了啊~」 老太太声声饮泣,眼前的祁熹,好似是她日思夜想的染儿。 她踱着缓慢的步子,一步一步朝祁熹走去。 众人懂事的没有靠近,看着封老太太因为悲痛,步履蹒跚。 谁能懂,她夜夜的悔恨? 谁能明白,在得知女儿身首异处时的锥心之痛? 老太太一辈子不懂疼人,却生了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儿。 女儿,是她精神上的顶樑柱。 女儿,更是最明白她苦楚的人。 可她亲手葬送了……葬送了女儿的性命。 她欢喜林清扬,就像当年,她欢喜封老头子一样。 封家隐世,她不愿意走。 封老太太是理解的。 可她没有想到。 那次一别,女儿竟然身首异处。 多年来,她恨那个兇手,恨的咬碎了一口银牙。 小儿子的性子随封染,这么多年,从不归家,一心寻找兇手。 封老太太表面嘻嘻哈哈,亲近之人,都知道,她那一头华发,是为何而白。 也都知,她大大咧咧的背后,藏着怎样的苦楚。 封老太太缓缓的弯下腰,扶起祁熹:「回家好,回家好啊~我染儿的孩儿,知道家的路,终是找回来了~我染儿的孩儿,识得祖母,找回来了~」 祁熹从地上起来,反手扶住老太太:「是的,祖母,封染之女,归祖了~」 血缘是很奇妙的东西。 即便相隔万里,即便初次见面,那种感觉,像是从未离开过。 这便是血浓于水。 「好了好了,」封老爷子怕老太婆太过激动,走过来拉开二人,上下打量祁熹。 早就听闻,祁熹和染儿长的像。 身为父亲,如何能见得,一个跟自家女儿外表相似,身上的血相似的女子。 今日,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祁熹。 心口的伤被重新撕开,当年的场景歷歷在目。 封染跪着:「爹,娘,染儿不能跟你们走!」 封老爷子当时很生气,砸了屋里的古董花瓶:「即便以后再也见不到爹娘了,你也不愿走是吗?」 封染当时悽苦一笑:「染儿爱他,生死相随。」 没想到,一语成谶。 如今再看祁熹,不仅长得像,就连说话时的样子,声音,都是那么的相似。 母女俩说话,几乎一个音调。 这边温情绵绵,回忆连连。 不远处,忽然来了一队人。 第570章 提亲 队伍不长,前方一辆马车带路,后面跟着三辆货车。 封家众人一开始以为哪位货商路过。 直至马车停封府门口,才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正元侯朱大元乐呵呵的从马车里下来,看见众人,先露出他招牌的爽朗大笑。 捋了捋鬍鬚,清了清嗓子才道:「祁姑娘归祖,这是件天大的喜事啊!」 众人依旧不解。 如此,便没人搭理正元侯。 朱大元尴尬的笑了笑,挤出一个笑脸来:「老夫听闻祁姑娘今日归祖,就迫不及待的不请自来,各位不会见怪吧?」 众人:「……」 归祖乃自家之事,哪有一个外人跟着掺和的道理? 这正元侯心里跟明镜一样,如此一说,谁还敢怪他? 封老爷子年轻时,是跟正元候打过交道的。 自是知晓这老匹夫的性格。 正元候是个粗人,粗人言行难免粗鄙。 属于典型的,得罪人都不知是怎么得罪的。 俗话说的好,不跟竖子论长短,不跟粗人讲道理。 封老爷子斜眼看他:「侯爷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正元侯「啪」的击掌:「要说还是你封老头呢,那什么来着,一语中的!」 封老爷子:「……」 「你有何事,不能挑一个日子再来?」封老爷子语气不善。 「我挑了啊!」正元侯回答的满脸正气:「我就是挑的今日啊!」 封老爷子:「……」 默默的安慰自己,不跟粗人讲道理。 封老爷子完全没有请人进去的意思,堵在门口问:「不知侯爷挑在今日来我封家,有何要事?」 朱大元又捋了捋鬍鬚,乐的满脸红光:「我家那小子,跟祁姑娘有缘,这不,老夫我亲自上门提亲!」 众人:「……」 朱大元见众人都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不知说错了什么的他,赶紧解释:「老夫本来想找个媒人上门,想了想,还是老夫自己来,这样才够诚意!」 众人:「……」 这是诚意不诚意的问题吗? 人家祁姑娘今日回府,祖宗还没拜呢,你这就堵在门口提亲。 众人默默的去看封老爷子的脸色。 封老爷子善武,虽然惧内,却也护内。 自家老婆子刚稀罕到手的孩子,这就有人要来娶走,这是白日做梦跑到他家门口来做了? 「正元侯!」封老爷子气的鼻翼翕动,双手背在身后,满脸不悦的看着朱大元:「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脑子里的病,还没好利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7页 朱大元刚想说自己没病,反应过来,封老头子这是在骂他呢! 他瞅了瞅淡定站在一旁的祁熹,将这口气,咽了。 乐呵呵的继续道:「咱们哥俩多少年没聚了,走,进你府上喝一杯?」 众人:「……」 见过不要脸的,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 人家主人都表明不喜了,他还硬打硬上的要进去喝酒。 这哪里是来提亲的? 这是找人来给他送殡的! 果不其然。 封老爷子怒了,气的脸都红了:「来人,将正元侯给我轰出去!」想了想,补充:「轰远点!」 第571章 当街撒泼 很快,便有家丁上前轰人。 正元侯急了:「疯老头,你有话好好说,你看你,你看你,年轻的时候就喜欢急,一把岁数了,你这脾气也不改改!」 耿直是没错,可耿直过了头,就让人无法跟他沟通。 正元侯就是这种人。 「轰!轰远点!」封老爷子被气的鬍子直抖。 他努力告诉自己,不能气,不能气,万一他被气死了,朱大元还以为他累了要睡觉。 家丁上前撵人,朱大元死皮赖脸:「那个,疯老头,你先将聘礼收了,其他的咱们改日再详谈!」 「谁要跟你详谈?」封老爷子怒吼一声。 封府的家丁,说是家丁,都是皇上从皇城司拨来的。 封老爷子的怒火,几乎冲破了天灵盖,家丁们不敢拖延,推推搡搡开始赶人。 朱大元连拉带扯,不肯走:「老疯子,你别不讲理啊,我是来谈论两个孩子的婚事的,你将我赶走,算是怎么个事?」 自从朱夫人的事情败露以后,正元侯才发现,这么多年,愧对朱淮娘俩。 朱凌那日,将在秦王府门口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朱大元当即便决定,一定要为朱淮将这门亲事讨到手。 算是补偿这些年对朱淮的亏欠。 今日,听闻祁熹回府,他怕夜长梦多,搜罗了一下府上的财物,便亲自来提亲。 谁知,这疯老头二话不说就要赶人。 朱大元的死乞白赖,也是让皇城司的人开了眼。 谁能想到,堂堂侯爷,竟然当街撒泼耍赖? 他们打不得,伤不得,一时间,竟然陷入了僵局。 祁熹伏在封老爷子耳边说了什么,愁眉不展的封老爷子闻言,眉头当即舒展开了。 封府,距离四野寻踪不远。 很快,祁云牵着大熊着急忙慌的赶来。 祁云还是有些跛,不过可以明显看出来他在努力克制自己,不想在祁熹的家人面前丢人。 大熊最近吃的皮毛乌黑油亮,看见祁熹,便想往祁熹身上扑,被祁云拉住了。 祁云乖巧的向封老爷子行了大礼:「祁云拜见封老爷子!」 封老爷子是知道这群孩子的,都是汪闵那个畜生,干出来的这等畜生不如的事。 闻言,忙免了祁云的礼。 祁熹走至大熊身边,弯下腰,指着不远处的正元侯,附在大熊耳边轻声道:「大熊,不得伤人,上!」 大熊眸光晶亮。 在祁云撒开绳子的瞬间,便如离弦之箭朝正元侯沖了过去。 大熊这狗,是懂得怎么不伤人,而让人畏惧的。 狗还没到跟前,「汪汪汪」的犬吠声急促又响亮。 正在跟皇城司拉扯的正元侯:「……」 皇城司的人:「……」他们整齐的松开了手,后退好几步,将场地为大熊腾出来。 大熊也是个狗精,围着正元候狂吠,唾沫星子都喷到正元候的衣衫上了。 那模样,那架势,正元侯毫不怀疑,下一刻,这狗子就会跳起来给自己一口。 「疯老头!你不厚道!」正元候丢下这句话,带着他带来的一众人,拉着马车,匆匆忙忙,慌慌张张的跑了。 第572章 孤勇之人 大熊懂事的又追出二里地。 被正元侯这么一闹,众人的心情不那么沉重了。 封老爷子带着祁熹,走进祠堂。 看得出来,祠堂是新布置的。 蒲团桌案都是崭新的。 香炉里面的香灰却是满的。 足见,平时香火不歇。 香炉上方,只供奉了封正一人的牌位。 「封家隐世时,祠堂也一併迁走,祖父这次进京,只带了你太祖父的牌位,来,给你太祖父上柱香。」 封老爷子话落,封浩乖觉上前将三炷香点燃,递给祁熹。 祁熹跪在蒲团上,朝封正行了三拜大礼后,将香插进香炉里。 接下来,以封老爷子为首,众人又为封正上了香。 就如当时封淮安所说,封正是大陵的传奇人物,更是封家的一个神话。 五千精兵破凉国十万大军。 这种战绩,放在哪个时代,都够玄幻的。 祁熹很好奇,不知当年,封正用了什么方法,才能将那场仗,打出这般战绩。 可以肯定的是,正面刚绝对做不到。 封正啊…… 她的太祖父,真的是一个神话啊…… 祁熹望着上方封正的牌位,好似身临其境感受到那种敌军压境,手上只有五千精兵时的孤勇。 正是因为太祖父的孤勇,震慑住了边境小国,才在大陵朝代更迭时,边境小国不敢趁虚而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8页 可太祖父,为何要选择在那个时候隐世呢? 祁熹不相信,一个孤勇之人,会甘愿归隐田园。 上过战场的人都知道,一旦你经歷过了那种血腥厮杀。 你就再也回不到一个普通人。 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 直觉告诉祁熹,太祖父当年选择归隐,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上香过后,便是用膳。 封家在餐桌上的氛围很好,大家互相夹菜,聊着家长里短。 封老爷子提起正元侯,气的义愤填膺。 「熹儿要离他们家人远一些,他们家人都不正常,生下来就缺脑子。」 「还想娶我封家的女儿,做梦!」 旋即,封老爷子想到什么,试探性的问祁熹:「熹儿对那大公子,可有意啊?」 祁熹微微扬唇:「熹儿只拿他当好友。」 笑话,若是跟朱淮成亲了,她都不知自己嫁的是朱淮,还是季霖。 封老爷子有了祁熹这话,心里有了底,说气话来,底气更足。 一顿饭,光听他在那数落正元侯的不是。 正元候的那点老底被封老爷子掀了个精光。 正元候也愁啊,磨磨蹭蹭的回了府。 怕什么,来什么。 他家那个大小子,正坐在正堂等着他呢。 这个大小子最近脾气古怪的很。 正元侯自知对不起他娘亲,又磋磨了他这么多年,心底存着亏欠,对朱淮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朱淮,不对,此时应该是季霖,悠哉悠哉的坐在椅子里,手上拿着一盏茶。 修长的手指,轻敲盏壁,悠闲自在的好似超脱了世俗。 见正元候回来,他放下茶盏,嘴角上扬,勾起一个轻蔑的笑:「灰头土脸的,这是做什么去了?」 第573章 他想熹儿了 正元侯不知是自己老了,还是心存愧疚,面对这样的儿子,竟然有些害怕。 他轻咳两声给自己壮胆:「你不是看上那祁丫头了吗?你爹我亲自去给你上门提亲去了!」 季霖「嗤」的一声笑了,明知故问:「成了?」 正元侯捋了捋鬍鬚,话说的理直气壮:「自是没成!」 话落,他大步走到正堂上方坐下,自斟自饮喝了一大盏茶。 那狗是真狗啊! 撵了他两条街。 季霖斜眼看他。 没成才是正常的,祁熹要是答应了他才会怀疑不正常。 「我何时说过让你去提亲了?」季霖满脸不悦。 虽然这件事好像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可被祁熹拒了,他心底不爽的紧。 正元侯软下了声音:「淮儿,为父觉得对不住你,你说,你想要什么,除了祁家那丫头,只要是为父能做到的,为父上刀山下火海,也会补偿你。」 季霖眉头轻拧。 果然是个粗人。 哪有补偿别人,还说的那么直白的。 这般说,显得他极没有诚意。 他勐地站起来,转身便走,边走边道:「你以后少管我的事!」 今日是祁熹归祖的日子,上赶子去提亲,还被人搞的这么狼狈的回来。 也就他这没有脑子的人能干得出来。 此时,没有脑子的秦止,刚看完计都清点库房的单子,满意的点头。 熹儿最是喜爱这些身外之物,多带一些,准没错。 就在这时,小倪有事禀报。 「主子,正元侯亲自去封府提亲了。」 计都皮一紧。 他忙的脚不沾地,屁打脚后跟,还是迟了一步吗? 计都偷偷摸摸去看秦止的面色。 果然见秦止黑下了脸。 计都觉得,屁股上的皮已经在隐隐作痛了。 秦止唿吸深沉,气的不轻:「然后呢?」 小倪想了想,不知该怎么说,措辞了半天,见秦止眼瞅着要发火,连忙道:「封老爷子门都没给进,让皇城司的人将人赶走了。」 话落,他偷偷扫了一眼秦止的面色,试探着继续道:「正元侯不肯走,在封家门口拉扯半天,最后,封家放了狗,将人追了两条巷子。」 计都:「……」 秦止垂下眸子,神情复杂。 计都磨磨蹭蹭上前:「主子,咱们,还去提亲吗?」 秦止:「你去?」 计都:「……」 他是嫌封府没放那头驴吗? 秦止思量半天,摆摆手。 计都和小倪如临大赦,互相推搡着逃出了秦止的书房。 秦止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树叶几乎掉光的杨树,心思飘远。 熹儿才走,他就觉得,府上好像少了什么。 身边,也少了什么。 处处,都像都少了什么。 心里空落落的。 他想熹儿了。 思及至此,秦止转身进了宫。 解铃还须繫铃人。 此事,还得皇兄出马才行。 秦止一路疾驰,到了御书房,扫见皇上书案前跪着的人,忽然一怔。 他竟将此事给忘了。 书案前的人,只能看到一个瘦成竹竿的背影。 从背影上,便能看出,此人这段时间过的,定是水深火热的日子。 第574章 兄弟俩闹口角 秦止脚步顿了顿,想起秦臻今日一早便去清御司将古达彦提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9页 他整个清早都被祁熹要回封家之事闹得心神不宁,竟是将这一茬给忘了。 古达彦跪在地上,身上没有明显外伤,却像是被抽空了精气神。 嵴背佝偻,身子歪斜。 听见身后有动静,古达彦缓缓的回头。 看见是秦止,整个人如受惊的兔子,紧紧缩着臂膀。 「王子莫要害怕,朕在这呢,那浑小子不敢乱来。」皇上明黄的袖袍轻甩,说的大义凛然。 秦止暗嗤,又让他背锅。 古达彦能变成这样,他有一半的功劳。 古达彦头上的小辫子已经乱了,整个人神情萎靡:「本王要见使臣。」 「没问题,」皇上当即答应:「朕已经去通知了,使臣即刻就到。」 古达彦心头稍安。 他现在最想见到的便是自己国家熟悉的面孔,秦止太可怕了。 这个皇帝也是个不管事的,将他往清御司一丢,任由秦止折磨他。 好歹,他也是凉国的王子。 这兄弟二人就是这般对待邻国王子的吗? 秦止躬身,向秦臻行礼:「臣弟,拜见皇兄!」 秦臻乐呵呵的免了秦止的礼:「止儿进宫,所为何事?」 秦止勾了勾唇:「臣弟想念皇兄,特地进宫来请安。」 秦臻斜眼睨他。 好想说,你猜朕信不信? 着人送来那么多人参,他什么意思? 秦臻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家弟弟这是在关心他的身体。 「呵呵,」秦臻笑容虚假:「想朕了啊!」 秦止冷冷一哼,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正元侯去封府提亲了。」 秦臻心头一咯噔,试探性的问:「……成了?」 「被狗撵出去了!」秦止乜着秦臻,话锋一转:「参汤好喝吗?」 秦臻:「……」这东西就该早生几年,留给父皇教育。 瞅瞅这德行。 他这是教育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谁家孩子面对长辈横鼻子竖眉毛的? 「放肆!怎么跟你皇兄说话呢?」秦臻大手一拍桌案,天子之怒尽显。 古达彦吓得,恨不得自己挖个坑将自己活埋了。 天子之怒,旁人或许闻之魂颤。 秦止太了解自家皇兄了:「臣弟给你送人参,还错了?」 不提人参还好,提起人参秦臻就是一肚子的憋屈。 随手从桌上摸起一个砚台,便朝秦止砸了过去。 不知是皇上的准头有误,还是怎么的,砚台没有朝着秦止的方向去,而是直直的砸在古达彦的头上。 「啊~」古达彦一声惨叫,捂着额头。 鲜血顺着指缝流了出来,兄弟二人跟没看见似的,依旧在吵。 「臣弟自认为,没有做错!」秦止犟得很。 皇上气啊,当即便掀了桌子。 梨花木的桌子极沉,皇上掀的咬牙切齿, 古达彦躲闪不及,被砸了个结结实实。 桌子上的砚台,红红黑黑的墨渍,落了他满身满脸。 胳膊腿更是被桌子砸的无法动弹。 门外的使臣:「……」疑惑的望向小石头。 小石头朝房里看了一眼:「没事没事,兄弟俩闹了口角,各位大人稍等。」 第575章 出气筒 使臣心头稍安,掩下心头急切。 凉国局势大乱,国王急需王子回去稳定朝堂,在这个档口,可千万不能出事啊! 说什么,来什么。 使臣刚安慰完自己那颗噗通乱跳的心,便听里面秦臻大喊:「太医!宣太医!」 小石头面色骤变,抬腿便冲进御书房。 两位使臣对视一眼,也跟了进去。 这一看不要紧,当即吓得两腿发软。 皇上端坐在光秃秃的书案前,满脸焦急。 秦止四平八稳的坐在椅子上。 自家王子呢? 满脸是血,被书案压着,狼狈如狗。 不是兄弟俩闹口角吗? 怎么挨打的是自家王子? 使臣慌了。 冲上前去掀书案。 秦臻掀翻书案都费劲,扶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两位使臣撅着屁股,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书案纹丝不动。 好在,内侍进来的很快,将古达彦从书案底下释放了出来。 古达彦看看秦止,再看看秦臻,总感觉这兄弟二人没安好心。 如今,他也顾不得许多,脑袋疼,身上疼。 只希望太医赶紧来,为他诊治。 古达彦思虑的极准,秦臻被自家弟弟气的脑门疼。 他膝下无子,就这么一个亲手抚养长大的胞弟。 捨不得打,捨不得骂。 怎么办? 这不是有现成的出气筒吗? 古达彦没想到,自己走出了清御司,平白天上还掉下来一顿毒打。 秦臻在面对使臣的时候,满脸的愧疚溢于言表:「都怪朕不好,教训自家弟弟的时候,手头不准,朕这些年,果然是养尊处优惯了!」 谁能责怪皇帝养尊处优? 使臣扫了一眼身上没有半点伤的秦止,心里明镜似的,也只能憋着。 只能怪自家王子从清御司出来的不是时候。 晚上两天,兴许就避过了这灾祸。 太医匆匆诊断过后,便用担架将人抬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0页 使臣跟在担架两侧,看着自家王子的惨状,偷偷的抹着眼泪。 秦臻心头的火气出了,心情好,看秦止也顺眼:「止儿啊,祁熹的事你莫要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不是让祁熹每日上朝了嘛,你明日上朝就能见到人了。」 提起这事,秦止冷哼连连,站起身,袖袍一甩:「别以为我不知你让熹儿上朝,为的是什么!」 兄弟二人谁不了解谁? 秦臻打的那些小算盘,秦止门清。 话落,秦止也不愿再看秦臻的脸。 越看越来气。 秦臻说的对。 祁熹回了封府,就像是一只小鸟飞出了他的掌心,又加上听闻正元侯去封府求亲。 他才会慌了手脚,乱了心神。 此事,确实急不得。 封家刚认回祁熹,现在谁去提亲都要吃闭门羹。 想明白了这些,秦止踱步出了御书房。 明日,不就见着了么。 他不着急。 祁熹这一夜睡得极好,不知是封家氛围好,还是血脉相连之故。 这一夜,是她穿越过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可惜,好梦不长。 天刚亮,封夫人派来侍候她的两个丫鬟便推门进来。 「小姐,该起床了,二老爷已经在等你一同去上朝了!」 第576章 吃错药了 祁熹人还在梦里,借着丫鬟的话开始做梦。 梦见她正在上朝,和她看过的古装剧一样。 周围都是鬚髮花白的大臣,他们个个慈眉善目,逮着她一个劲儿的夸。 梦里,祁熹心里美。 现实中,祁熹美的勾起唇角。 小丫鬟眼瞅着天就大亮了,只好上前去推祁熹:「小姐,小姐,醒一醒,该去上朝了!」 祁熹迷迷煳煳睁开眼。 才发现,自己原来还没去上朝。 梦里,她都快下朝了。 小丫鬟声音柔柔的,听的祁熹还想继续睡。 无奈,头一天上朝,封林还在外面等着。 她推开被子,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瞅了瞅外面的天。 天刚蒙蒙亮,屋里还点着灯,这种感觉,谁懂啊! 小丫鬟见祁熹坐起来了,忙打水为祁熹梳洗。 这是祁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朝服。 听说礼部昨晚才赶出来,送到府上。 女子朝服,礼部还是第一次做,样式,花式,都要重新设计。 紫锦面料上绣着一只清秀的仙鹤,兴许是没找到适合她腰身的金玉带。 礼部着绣娘专门为祁熹做了一条云锦腰带。 丫鬟边为祁熹穿朝服,边与有荣焉:「祁姑娘真是为咱们女子争光呢,奴婢还没见过女子的朝服呢!」 皇宫礼部的人,是有真本事的。 放在现代,也是顶尖的设计师。 为了搭衬云锦腰带,朝服的下摆被改成了马面裙的样式。 祁熹的腰本来就细。 之前是孱弱的细,现在多了几分力量感。 系上云金腰带,行走之间,风华尽显。 上朝不需要繁复的妆发,祁熹皮肤底子好,细腻瓷白,长发用三梁冠高高束在头顶,整个人遮挡不住的飒飒英姿。 小丫鬟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祁熹。 应了那句,巾帼不让鬚眉。 更是让她们发现,女子,也是可以保家卫国的,女子,不单单局限深宅后院,相夫教子。 更不是只能以夫为尊,围着孩子团团转。 女子,也可爱国。 她们从小就是封家的丫鬟,封正的传闻,她们从小耳濡目染。 看着祁熹,不知怎的,她们好似看到了传说中的封正。 这种气度,这等风华,也就只有封正才会有。 祁熹和封林是踩着点进的凌云殿。 言官们看着,气的吹鬍子瞪眼。 不像话,简直太不像话。 卯时上朝,他们寅时就在凌云殿门口等着了。 她倒好,怎么不睡到日上三竿再来呢? 不对。 是压根就不要来了。 还有礼部那群吃干饭的,这哪里还是朝服? 朝服讲究的就是个统一。 穿不上朝服,就不要来了! 祁熹明显的感觉到,数道满是恶意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大拜之礼过后,她便开始用余光环视。 谁看自己不顺眼,她心底总要有个数。 哪曾想,这刚移动眸子,就触到了秦止的视线。 那货不顾朝臣,就用那种几乎要将人刻进眸中的眼神望着自己。 黏黏煳煳的,似乎都能拉出丝来。 祁熹拧眉。 这货吃错药了? 秦止今日,还真吃了药来的。 一夜未睡,早上头痛欲裂。 第577章 言官之奏 计都给他喝了些安神汤,头才不那么疼。 祁熹在秦王府的时候,虽然住在林月阁,人在自己府上,即便见不到,心里也是安稳的。 他觉得自己可能中毒了。 中了祁熹的毒。 怎么一眼瞅不见,心里就开始发慌? 如今看着她就在自己眼前,简直比安神汤还管用。 再看他家熹儿身着朝服的样子。 像是江湖上的侠女,又比侠女大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1页 柔柔弱弱的小丫头,身上气场逼人。 祁熹错开视线,继续去瞥,还没找到视线的主人,人家先站住来了。 「老臣要奏!」一名言官出列,跪在正堂中央:「臣奏皇上煳涂!」 一声高喝,满堂皆静。 秦臻眯起眼,高坐上方,声音冷沉:「哦?朕如何煳涂了?」 言官见秦臻搭腔,满腹的词儿几乎要从嘴里往外蹦。 放在平时,皇上在面对他们的时候,通常採取和稀泥的策略。 他们没有那个耳提面命的胆子,只能一遍一遍,希望皇上能将他们说的话,刻进心里。 「皇上!大陵从未有女子为官,不止大陵,周边小国也未曾有!此举有违祖制!」 有一人言痛快了,其余言官蠢蠢欲动。 皇上不表态,在他们的眼里,就是鼓励。 纷纷有言官站出来。 「祁姑娘确实对大陵有功,皇上可赏赐金银首饰,未必非要破了祖制赏其官位啊!」 「是啊皇上,女子为官,若是天生大才,也需从底层做起,皇上赏其一品,着实让其余一品大臣们伤心啊!」 一品大臣:「……」我们没有,他瞎说。 这些老不羞太可恶了,平白无故拉他下水。 朝堂上,一时间,乌云堆积。 言官们声声泣诉。 一把鼻涕一把泪,唾沫星子满朝飞。 言官们越说越丝滑,索性,连秦止一起参了。 「自古便言,亲兄弟明算帐,大陵,是皇上的大陵,秦王权大势大,翻云覆雨,杀这个,斩那个,着实不妥啊!」 「大陵朗朗干坤被其搅乱,便会有人浑水摸鱼,最后,承担罪责的还是大陵啊!」 「清御司是为大陵肃清江山的,秦王殿下私设黑狱,许多人皆是被屈打成招的啊!」 「皇上仁厚温和,当真要去黑狱看看,那里夜夜鬼哭狼嚎,日日有人嚎叫,就是地狱啊!」 言官们煽风点火,恨不得怂恿皇上现在就夺了秦止的权。 他们口诛笔伐,绞尽脑汁,恨不得就地将秦止塑造成一个即将夺位的乱臣贼子。 终于有人住了口。 四处寂静,半晌无声。 官员们生怕这场火烧到自己身上,纷纷屏气凝神,管住嘴,管住腿。 不说话,不抖腿。 恭敬的站着,当没有生命的雕塑。 秦臻等了一会儿,见言官们说累了,说乏了,这才缓缓开口:「止儿,熹儿,你们可要自辩?」 不等秦止说话,祁熹出列,先向皇上行了礼后,才看向言官众人。 言官,是一个特殊的部门,有进谏之权,很多时候,他们的话,皇帝不得不慎听。 第578章 赏给他的祖宗 皇帝稳坐龙椅,好似这次言官所谏与他无关。 局外人般保持着看戏的态度。 秦止目光冷肃。 祁熹声音清亮,不卑不亢间,给人一种凌驾睥睨之感:「你们是在给我和秦王殿下定罪吗?」 言官互相对视,有一位长髯老者满脸不屑,嗤了一声:「黄口小儿,朝服都撑不起来,竟敢站在朝堂之上,简直是不知羞!不害臊!」 「你无故抹黑与我,意图挑起朝臣互相攻讦,你都不觉得害臊,我为什么要害臊?」 祁熹满脸不解,好奇宝宝般,微微弯腰,凝视长髯言官:「言官啊,就是每天耍耍嘴皮子,刷刷存在感,就能得到高官厚禄的那种人吗?」 「你!」长髯言官被祁熹气的险些噎过去。 祁熹拧眉:「不应该啊?」 就当所有人都在看有什么不应该的时候。 祁熹缓缓的道:「这么会气人,怎么这么不能被气呢?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大人!」 众人:「……」 哦~原来如此。 这祁熹,可真的是…… 另一位言官上前帮自己的同僚:「按照年龄,辈分,你面前这位,应当是你的祖父,你就是这样跟自己祖父说话的吗?」 祖父啊~ 祁熹想起了封老爷子。 什么叫祖父,那样的才是祖父。 这种,只能算是倚老卖老之辈。 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始终弯着腰。 始终凝视着长髯老者,始终像个好奇宝宝:「尊者,为德也,若按年龄辈分算,大人,皇上御花园的里的乌龟你看见是不是要奉若祖宗,磕头跪拜?」 四周响起唿哧带喘的憋笑声。 「你!」长髯老者这回是真真儿被祁熹气着了。 这封家女子,是个疯的! 他脚步踉跄,被身后同僚扶稳后,指着祁熹,痛心欲绝:「皇上啊!你看看,看看,这就是大陵的一品朝臣!所言所行,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咦?」祁熹更加不解,凑近两步,近到长髯言官的手指堪堪停在自己面庞一寸:「本官一直顺着你所言往下说,本官哪句话大逆不道了?」 祁熹深知,初入官场,必露锋芒的道理,更何况,还是她这个在朝堂上像个异类般的存在。 她表面上天真无邪,说出的话,却如直射人心口的利剑,身上气场大开。 她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 凌冽的杀气在她头顶上空凝聚。 眼眸中满是冰寒之意:「拉帮结派,扛着祖制的大旗,参这个,参那个,不过是为了排除异己,刷存在感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2页 「你你你!」长髯言官被祁熹气的面目通红,一看便是血压上升之兆。 头一天上朝就气死言官,传出去着实不大好听。 祁熹缓缓的站直了身体,准备换一个怼。 没成想,秦止不肯。 只听秦止凉淡开口:「小石头,去御花园抓只乌龟送给这位大人,就说……是本王赏给他的祖宗。」 憋笑之声,变成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 有人忍不住,又生生往下压,结果,就变成了怪异的「吱吱」声。 第579章 合理吗 秦止这招太狠了,送人家个祖宗,祖宗还是乌龟。 长髯言官瞬间被气晕了过去。 早有太医守在门外,见此,进殿几人,将长髯言官抬了出去。 此举,激怒了其他言官。 要知,言官位置特殊,不管是先皇还是当今,对他们都要礼让三分。 被一个和自家孙女差不多大的小丫头气的撅过去,他们日后,在朝堂上如何立足? 祁熹偷偷和秦止交换了一个算你狠的眼神。 秦止回了祁熹一个你还是不够狠的眼神。 祁熹锐眸微眯,既然嫌她不够狠,那她就给他狠一个。 言官们还没想好怎么痛斥祁熹,祁熹忽然转身,面朝皇帝,拱手行礼:「微臣要奏!」 秦臻手抵在唇边,轻咳两声:「哦?祁爱卿有何事奏啊?」 「微臣奏言官党同伐异,排除异己,没有实证,冤枉诋毁朝廷官员, 皇上仁心仁德,这些人为立言官牌坊,要求皇上这样,要求皇上那样,皇上要哪样,他们偏不让皇上哪样, 权大势大,翻云覆雨,妄图用一张嘴,杀这个,斩那个,主导朝政,最后,承担罪责的是皇上! 微臣奏请皇上,肃清言官!」 祁熹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将言官参秦止的话,学了个十足十。 秦止眼神往上瞟:看见没?我媳妇儿! 秦臻当即移开视线。 对这个弟弟简直无语。 以前兄弟二人相处,大多聊朝政,聊民生。 现在他都懒得跟秦止聊天,三句话不离祁熹。 每次他提祁熹,都能把天聊死。 言官慌了。 百官却觉得祁熹干的好。 他们谁没在言官的嘴皮子底下吃过亏? 就连皇上,都经常吃瘪。 新官上任三把火,没想到这祁熹,一鸣惊人,竟然将这把火烧到了言官身上。 整日听言官奏这个,奏那个,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奏言官。 简直……太爽了。 他们觉得有这小丫头在,朝堂才算是活了过来。 秦臻挺直了腰板,扮演好他的仁君,温和的问言官:「各位爱卿,怎么看啊?」 怎么看? 他们不想看。 被一个上不得厅堂的小丫头参了。 不管结果如何,都令他们抬不起头。 一名精瘦的老头站了出来,看着祁熹的目光,充满恶意。 祁熹:「……」哇偶,找到了。 就是这个眼神。 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自古,言官便有进谏之责,各位大人所作所为,皆在职责范围之内,这位姑娘,你拖延政务,意欲何为?」 秦臻见此,将手肘慵懒的搭在椅背上,装都不装了,歪着脑袋看戏。 祁熹邪佞的扬唇:「本官刚到朝堂便被参,按照大人之意,本官为了政务,便要当即认罪伏诛是吗? 大人参谁,谁就要当场死给你看,这样还可以为大陵省下一大笔建设牢房,聘用刽子手的银子!对吗?」 精瘦言官沉下脸来,眼色冷厉:「满口胡言,胡搅蛮缠!」 「你们参谁,谁就要为自证清白剖心掏胆,这种体制,真的合理吗?」祁熹冷冷的质问。 第580章 大换血 在场朝臣在心里疯狂点头。 他们可真是吃尽这种言官一句话,他们百口莫辩的亏了。 秦臻似乎就在等祁熹这句话,他坐正了身子:「祁爱卿认为该如何啊?」 祁熹再次朝秦臻拱手:「言官请柬,不能只带了一张嘴,需带证据,谁主张,谁举证!」 秦臻眸光一亮。 秦老二这是什么福气? 这真是一个妙人啊! 父皇母后偏心,给了秦老二妙人,不保佑他子嗣连绵。 累死他了,至今也只有嘉贵人大了肚子。 秦臻觉得,自己是史上最难的皇帝。 不过,这步棋,走的很不错。 祁熹,果然是言官克星。 精瘦言官还想说什么,被身旁同僚拉住。 他努了努嘴,示意精瘦言官去看门外。 太医院众太医摩挲着手站在门口待命。 就等着他们倒下好进来抬走了。 皇上,这是有备而来啊! 几人眸光微闪,乖觉闭上了嘴。 秦臻轻咳两声,沉声道:「祁大人所奏,各位爱卿作何感想啊?」 这朝堂,众人是越来越摸不清了。 皇上此言何意? 他们看热闹可以,这冷不丁的问到他们脑袋上,他们只觉得脑袋生疼。 众人犹豫。 秦止轻嗤一声。 安静的大殿,这一声轻嗤极为突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3页 封林率先出列:「臣附议。」 众人唿唿啦啦开始出列:「臣附议!」 惩治言官,对他们有利,不听秦止的话,对他们无利。 众人用脚指头想,都明白,此时应该站在哪一方。 言官头一次吃这样的瘪。 这小丫头脑袋灵光,口齿伶俐,气场赫人。 竟然将他们生生治住。 这还不算完,大殿外,小石头忙的脚打后脑勺,跑了进来,怀里还揣着一个满是污泥的东西。 小石头急的满头大汗:「秦王殿下,最近入秋,乌龟都沉塘过冬去了,内侍没抓到乌龟,只逮了一只王八,」话落,小石头瞥了一眼秦止的面色:「不知,王八可行?」 秦止不羁的勾了勾唇:「送到太医院给具大人,让他带回家,再给本王带句话,千年王八万年龟,本王对不住他。」 小石头应是后,又颠颠的跑了。 言官们:「……」 这世道是病了吗? 皇上怎可,怎可任由一个黄毛丫头羞辱他的臣子? 秦止此举,又气晕了几位言官。 太医院的人忙不迭的将人抬走医治。 对此,秦臻很满意。 秦止肃清了朝臣,可总有些认不清现实的老顽固。 他本想慢慢换血。 经由秦止前段时间这么一折腾,朝堂现在是一动不能动。 好在,有了祁熹。 这小丫头一人,就能起到大换血之功效。 简直是妙极啊! 秦臻开心没过两瞬,便见秦止望着他,眉目微冷。 秦臻缩了缩脖子,翻开奏摺,赶紧转移了话题。 祁熹的第一次上朝,奏了言官一本,将言官气晕的消息,像是一阵风,颳了出去。 以前,不知道祁熹是谁的,现在都知道了。 小小女子,竟有如此胆魄。 一时间,民间甚至有传闻,祁熹乃封正附体。 大陵将乱,封正将军回来保护百姓了。 第581章 古达彦求见 更有传闻,言官具大人被太医医治后,皇上念其年迈,特意用担架将人抬回府。 具大人躺在担架上,怀里抱着一只又肥又胖的大王八。 王八被洗的干干净净,还绑了红绸子。 为了防止气死在路上,还有太医随侍左右。 就这样,从宫里,一直走回府上,跟游街示众似的,好多人都看见了。 无风还起三尺浪,风言风语传遍了大街小巷。 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茶余饭后,街头巷尾,都有人在流传祁熹的各种事迹。 这一次,似乎是有人在刻意带节奏,说来说去,说的都是祁熹的一些光辉事迹。 将祁熹几乎塑造成了封正第二。 就连祁熹和秦止的风月事也被美化成了一段良缘。 朝堂有了祁熹这股清流,皇上每日上朝都勤快了。 太可乐了,简直太可乐了。 怪不得秦止护人护的紧,他后宫的佳丽三千,真没有一个能跟祁熹比的。 这一日,朝堂之上,刚进行过一番辩论赛。 祁熹将后世的一些观念带入朝堂以后,虽然观点会发生碰撞,但是结果都是好的。 受益的也都是大陵百姓。 大殿之外,古达彦求见。 唾沫星子渐止,众官员齐齐看向大殿门口。 便见古达彦一瘸一拐的走进大殿,通过这几日的将养,皮外伤都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骨头的伤,还得养上一阵子。 古达彦扶着伤腿,缓缓跪下:「小王拜见大陵皇上!」 这段时间,他和使臣朝夕相处,使臣将凉国如今现状一一描述给他听。 古达彦在清御司时,一直盼着,望着,有一天凉国兵起大陵。 他不止要光明正大的走出清御司,还要将清御司砸了,烧了,埋了。 可当得知了凉国的现状以后,古达彦发现那些都是奢望。 凉国国王让使臣给他带了口信,短短几个词,字字如刀割: 我儿莫回凉国,我儿康健,本王有后, 莫復仇,莫图东山再起, 我儿活着,本王甚慰。 几句话,道尽了凉国国王如今的心态。 古达彦在凉国,也是一个叛逆的王子。 来大陵,都是因为跟国王赌气。 如今,他怎能不回去? 怎能因为一时跟国王的矛盾,放自己父亲一人面对危难? 国王一生,骁勇善战,野心勃勃。 究竟遭遇了什么,让他竟然勒令自己的儿子,连復仇,东山再起,都不要去想。 古达彦无法想想,自己意气风发的父王,是在何种境地之下说出的这番话。 他只知道,身为儿子,不能像国王所言,一辈子带着歉疚,窝囊的活着。 秦臻明黄袖袍轻抬,这几日心情好,看着整个人都显得年轻多了:「王子免礼,王子今日是来辞行的?」 古达彦抿了抿唇,缓缓的抬起头,却是去看祁熹。 祁熹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不解的侧头看去。 秦止却是心头一「咯噔」,这小王子,不是也看上了他家熹儿,想要求亲? 正元侯先他一步去封府提亲后,秦止现在见不得年轻男子这般看祁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4页 第582章 借祁大人一用 「大殿之上,休得张望!」秦止没有好气的道。 任谁都能听出语气中的生硬。 虽然这秦王殿下是天生的坏脾气,平白无故的针对一个人,还是没有过的事。 众人疑惑,不知这凉国王子怎么开罪了秦王,惹秦王不快。 古达彦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和打击,骄傲叛逆的性子收敛许多。 闻言,躬趴在地上,肩膀隐隐抽动,那模样,看上去竟像在哭。 果不其然,下一刻。 古达彦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啜着气,诉求:「凉国王子古达彦,求皇上救救凉国!」 事情的转变,很奇怪。 大陵土地肥沃,国土面积广,山川湖泊遍布。 这片土地,一直是周边小国惦记的对象。 其中便以凉国为首。 凉国想要攻打大陵,大街上随便一个三岁小孩都知道。 陡然的,来自凉国王子求救。 这……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经过这段时间跟祁熹的相处,那小丫头气人归气人,说话尖锐归尖锐。 他们不得不承认,她的一些理念思想确实开拓了他们固有的观念。 就拿凉国王子求救来说。 一看便知,要么有诈,要么凉国有鬼。 祁大人说的那个除鬼的谁来着,钟馗。 有诈,他们不会去,有鬼,他们又不是钟馗。 凉国就像一只老鼠。 任谁都不会去救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 皇上眼皮垂下,食指和拇指摩挲片刻,缓缓的抬起眸子,他眼中柔软,声音也轻:「王子这般,令朕为难啊~」 换言之,你在为难本皇帝,再说下去,本皇帝可要生气了。 古达彦依旧伏在地上,寂静的大殿,一时间,只余他的饮泣声:「小王知晓,此举不妥,小王也知,凉国和大陵关系微妙,小王今日,只是一个儿子,来求大陵皇帝,救救我的爹爹!」 这是装都不愿意装了,直接戳破了那层窗户纸。 大陵和凉国的关系,上位者都是笑而不语。 秦止冷哼一声:「凉国多年来,侵犯我边境,杀害我边境多少百姓?如今,这是抛开理字不谈,要来跟大陵谈感情?」 皇上声音浅浅淡淡:「王子啊,不是朕不帮你,秦王殿下说的也在理,朕不管你们凉国发生了何事,你有父亲,我边境百姓也有父亲。」 古达彦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闻言,身子微颤,哭的好似已经死了爹:「大陵皇上,小王不求您出兵,小王只求您,借祁大人一用,出使凉国即可!」 古达彦不了解最近朝堂上都发生了什么。 各位朝臣早就忽视了祁熹的年龄性别,她的阅歷见识,更是甩他们好几条街。 这就是朝堂上的一个宝,浊水里的一股清流。 这古达彦借什么不好,偏偏借祁熹。 大臣们绷紧了心弦,生怕皇帝将人借出去了。 秦臻此人,走棋猜七步。 他想的是,凉国究竟出了什么事,需要借祁熹? 祁熹最大的优点便是剖尸。 凉国,有什么样的尸体,需要祁熹去验? 秦止:「古王子这是脑子不清楚了?要不要去清御司清醒清醒再回凉国?」 第583章 拿凉国来换 提起清御司,古达彦身子微微一顿。 可是他不甘心,不甘心凉国就这样没了,父王就这样葬送在凉国。 当一个孩子过了叛逆期的时候。 他会突然之间,学会审时度势。 古达彦依旧跪着。 讲理,他无理可讲。 讲情,似乎跟大陵也没有多少情分。 现如今,只有耍无赖。 大陵身为大国,眼睁睁看着小国王子求救而漠视。 传出去,会被天下人不齿。 秦止怒极而笑,轻轻的一声:「呵。」 听得古达彦嵴背发寒。 「王子这是准备用一己之力,拿捏大陵?」秦止的话,一针见血。 古达彦不敢说是,只能跪着,抽泣着。 加上他瘦弱的身形,妥妥的一个弱势群体。 绝口不提凉国这些年在边境的试探和他们的勃勃野心。 这副无赖的模样,着实令人磨牙。 皇上神情倒是平淡自然:「王子殿下啊,祁爱卿是朕的一品文官,你借兵借箭,借不到朕的文官,文官读文,效力公堂,你此行此举,对祁爱卿,乃是极大的不公啊!」 兄弟二人平时在朝堂上,一个安抚,一个杀伐,头一次,意见一致。 古达彦也知秦止和秦臻兄弟二人不是好惹的,面对二人,只能将无赖进行到底。 场面一时陷入焦灼。 封林看了看祁熹,用眼神询问祁熹意见。 祁熹想了想了,主动出列:「古王子想要借本官,不知用何来借?」 古达彦一怔,这一点,他还没想过。 祁熹眼角略微上翘,说出口的话,却是在场之人,谁都不敢想的:「既然古王子要借本官,那就拿整个凉国来借!」 众官:「……」 这是耍无赖的,遇见了敲竹槓的。 整个凉国啊,别说借一个祁熹了,附送一个秦王都是没有关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5页 要知,打下凉国,需要多少兵力粮草? 还会造成生灵涂炭,兵将和百姓的伤亡更是数不胜数。 祁熹悠哉哉的继续道:「凉国王子讲情分,不是不可,既然凉国王子救父心切,那就用整个凉国来换国王性命如何?」 凉国王子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做好的心理建设。 可论谁也想像不到,对方要整个凉国来换啊! 这是……怎么开得了这个口的? 祁熹见古达彦失语,瞭然一笑:「原来凉国王子,也没有那么想救父啊!毕竟,钱财和权利乃身外之物,王子捨不得身外之物,那就只能委屈国王的性命了!」 祁熹此举,做了两手准备。 凉国,她早就想去了。 只是苦于诸事缠身。 关于龛毒,关于幕后黑手,关于那个少年。 这些线索,纷纷指向凉国。 如今凉国大乱,祁熹怀疑,如果那个少年在凉国的话,此事少不得他的手笔。 当年,他在大陵时,就险些让大陵江山易主。 这样的人,无论到了哪里,都不是安稳度日之人。 有一种罪犯,他们想要的是精神上的满足。 想要刺激。 想要看到自己的成果搅得天下大乱。 那少年,就是这样的人。 第584章 你走了,本座怎么办? 从龛毒案便可看出,小案子已经不足以满足他的变态心理。 他想要更多。 想要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想要一个江山,按照他设定的轨迹,走向灭亡。 不管那少年是不是她要抓的罪犯,祁熹觉得,凉国,她必须要去一趟。 古达彦止住了哭泣。 祁熹三言两语,将他置于骑虎难下之地。 这种时候,他总不能再哭着让祁熹不要去凉国,不要救国王。 传出去,他古达彦就成了不孝子。 名誉损坏不说,凉国,凉国皇室,都将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一时间,古达彦犹如被架在烈火上烤。 秦臻更是乐的合不拢嘴。 这小丫头总能给他惊喜。 祁熹不给古达彦思考的时间,奚落道:「啧啧啧,国王真可怜,自己水深火热,自家儿子还在这场火头上烤肉吃!」 「我没有!」 古达彦忽的抬头,打断祁熹的奚落:「小王只是想救回父王!」 祁熹一拍掌:「那感情好,」她转身面向皇帝拱手:「皇上,您还等什么呢?古王子准备卖……啊不,准备将凉国送给你了,你还不笔墨纸砚伺候着?」 皇上心里直叫好,吩咐小石头准备笔墨纸砚。 当明黄色的宣旨放在古达彦面前的时候,古达彦好想说,父王,他不救了。 他今日就不该来。 本想借大陵之力,解了凉国之危。 到时候,他不仅是功臣,还是凉国王子,登基有望。 如今境地,他该怎么办? 古达彦遗传了国王的野心,却没有遗传到智商。 跟国王赌气来大陵,是个错。 如今想着借大陵之力,也是错了。 想到凉国如今的现状,古达彦觉得,事情或许会有转机。 刚执起笔,便听一道冷硬的语气道:「祁大人,你这般作为,可有想过本座?」 祁熹怔住。 想他作甚? 她疑惑侧头看去。 这多好的事儿啊。 事不成,大陵不会落人口舌,事成了,凉国可就是大陵的了。 「你走了,本座怎么办?」秦止幽幽的道。 祁熹:「……」 他是怎么做到,用威胁人的口气,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的? 众官员:「……」 什么时候可以下朝?这清御司司主,是如何当着他们的面说出这般羞耻的话的? 秦臻:「……」众卿太大惊小怪了,朕见的太多了。 「你该上朝上朝,该吃吃,该喝喝啊!」祁熹着实不解。 秦臻忽然想笑,努力提醒自己,朕是皇帝,朕是皇帝。 他终于明白自家弟弟输在哪里了! 这小丫头哪哪都好,就是没开窍啊! 女子十五生智,他观祁熹该是双十了。 这个年岁还没开窍的……若是一直不开窍,自家弟弟咋办? 秦止一番深情,祁熹只觉得这兄弟能处。 大臣们眼睁睁看着清御司司主锐气渐渐从眉间四散开来。 这是要发怒的前兆啊。 没想到,大臣们都准备好迎接清御司的冷刀子了。 秦王殿下跟小孩子赌气似的,冷哼一声,别过身去。 大臣们:「……」 这朝堂自从加入了祁熹,简直是太可乐了。 第585章 囫囵回来 古达彦将心一横,刚准备落笔,又被秦止给拦住了。 「皇兄,你当真为了一个凉国,将熹儿卖了吗?」秦止紧绷着脸,说出的话尖刺刺的,直射秦臻。 看的秦臻瘆得慌。 堂堂皇帝,在自家弟弟的眼神攻势下,缩了缩脖子。 想了想,又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朕何时卖了祁爱卿了?这是交换!交换!」 「交换?交换便是让熹儿去那等兇险之地?皇兄,你最近是不是老了?」秦止快要被气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6页 祁熹也是,不跟他提前通气,就这么擅自决定了! 封林更是,熹儿去凉国,他都不带拦一下的,这还是亲舅舅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秦止现在看谁都不顺眼。 尤其是祁熹和秦臻。 他早晚要被这二人给气死。 祁熹笑盈盈的拉了拉秦止的袖子:「凉国王子都求到大殿上来了,咱们总不好不表示一下。」 古达彦:「……」你的表示就是以整个凉国为代价? 秦止不满的瞪她,将自己袖袍从祁熹手里抽出来,微眯双眼,冷哼一声,大步走了。 皇上还没宣下朝,这货就这么大步流星的出了朝堂。 言官想言,看了看祁熹,又闭上了嘴。 秦臻险些被这弟弟气的从龙椅上撅过去。 这个皇帝,不能当了,绝对不能当了。 他好想游遍自己治理多年的大陵江山。 不用为绵延子嗣发愁,不用被秦止气。 秦止想的没错,这个皇帝,是真的动了逃跑的心。 古达彦见没人拦着了,执笔蘸墨,落下了用凉国江山换凉国国王的字据。 秦臻查缺补漏,派小石头去驿馆取了古达彦的印鑑。 有了这个字据,只要祁熹解了凉国之危,救出国王,凉国便归属大陵。 出了朝堂,祁熹便被皇帝叫走了。 二人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一直到日上三竿,皇上才将人放出来。 没想到,封林的马车,还等在皇宫门外。 祁熹掀帘上了马车。 封林坐在马车内,全身上下透着严肃。 看的祁熹有点打憷。 默默的与封林隔着一人距离坐下。 马车晃晃悠悠的动了起来。 一时间,只听见车轱辘压路面的声音。 好半晌。 封林开口:「熹儿,你是不是要做什么事?」 都说,长辈最了解自家孩子。 有时候,最关心你的人,比家人还要了解你。 祁熹生活的那个时代,量子纠缠是被证实的。 她也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封家人。 只是,还没想好,如何解释。 封林见自家孩子为难的小脸都皱了起来,于心不忍,嘆息一声:「舅舅不是怀疑你,舅舅只是想知道,你要做的事是什么,还有,你在临水县,都遭遇了什么。」 封林被外人称为笑面虎。 却是祁熹的神仙舅舅。 封林心细如尘,对祁熹更是极尽温柔。 今日朝堂之举,所有朝臣,包括皇帝,都是贊成的。 这件事,对大陵的利益极大。 可封林和秦止知道,这一趟,祁熹要经歷什么。 凉国国王是个狠角色,不然也不会成为小国之首。 那样的人都栽了,自家孩子去了,还能囫囵回来吗? 第586章 坦白 马车内再次陷入寂静。 祁熹眼角下垂,坐的端端正正,一副犯了错的孩子在接受家长批评的模样。 该坦白吗? 祁熹犹豫纠结,喉头髮苦。 此去凉国,生死未卜,她的眼前,好像蒙着一片迷雾。 而这迷雾的源头,在凉国。 她本是阴错阳差而来,兴许,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对身边的人,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抬起眸子,未语喉头先哽:「舅舅……聪明如你,早就发现了我的不对劲,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自始至终,兴许,都不是祁熹?」 她眼眶微红,向来灵动的眸子,此时藏着忐忑,藏着不安,更是藏着无措。 这段时间的相处,身边人给她的爱,是真实的,她明知,这些都不该是她的。 可她还是沉溺在那种美好的氛围里。 封林惊诧看她:「此话怎解?」 马车隆隆,似乎是行至闹市,不时传来孩子的嬉闹声。 小贩的吆喝声。 马车车厢,为二人营造了一方安静之地。 祁熹缓缓的,慢慢的将她穿越来此的事一一道来。 封林想过许多。 他甚至想过,祁熹是不是在儿时被人抓去训练过。 可这般天方夜谭的经歷,他想也未敢去想。 他拧眉思索,消化着祁熹所言,片刻后,问道:「依你之言,熹儿,实则已经过世?」 「是,」祁熹挺直嵴背,「病死的。」 面对这样的祁熹,封林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是他的熹儿,又不是她的熹儿。 她的熹儿病死了。 病死在临水县,病死在那个穷苦的家里。 封家有银子,有医者。 却让自己的孩子,在没有钱,没有医的地方,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 病死了。 那个祁熹,虽然会令他愧疚。 可面前的祁熹,却是跟他相处过的。 这种心情很复杂。 他无法在脑海里,将两个祁熹分割开。 「封大人,祖母年岁大了,受不得打击,此去凉国,我兴许不会再回来了,还请你忍耐几日,我会尽快动身!」 祁熹垂着眸子,不敢去看封林。 封家的家庭氛围总是让她回想到小时候父母健在时。 在那个科技先进的时代,病毒战,科技战,背地里的兵荒马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7页 她和战友,穿梭在各种各样的环境中。 早已忘了,小时候的家是什么样子。 家,原来可以是世界上生活节奏最慢的地方。 在封府的短短几日,让她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无忧无虑,掉进了蜜罐又是什么样的滋味。 她喜欢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 所以,她不能伤害这个家的任何一人。 尽早脱离封府,即便她牺牲在凉国,大家,才不至于,很难过。 封林是这个家里,最理智,最聪明的人。 所以,祁熹选择跟封林坦白。 在临走前,给这个家一个交代。 马车外又重新恢復了寂静。 封林混乱的思绪渐渐清晰,他目光深深,凝视祁熹半晌,开口道:「所以,你来这里,是为了缉兇?」 祁熹点头:「龛毒,害了我的战友,那人,极有可能也穿越到了这里,我的使命,就是抓住他!」 第587章 接受 「我家熹儿,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封林声音很轻,听上去,很难过。 却莫名的温暖。 祁熹抬头看他。 头一次这么认真的看这位舅舅。 发现这段时间,他脸上竟然出现了褶子。 心头酸涩,祁熹哽咽:「您不怪我?」 封林摸了摸祁熹的头:「傻孩子,舅舅为何要怪你?」 「要怪,便怪这世道,无论何时,都有乱臣贼子,让熹儿客死异乡,让你流落他乡,孩子,这些年……你也很苦吧?」 什么叫心痛? 祁熹头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他被教官选走,没人问她,愿不愿意,便投入了高强度的训练。 她身子瘦弱,在训练中,多次倒下,骨头变形。 穿越到2023年,她为了隐藏自己,不敢有朋友,不敢跟人过度接触。 穿越到大陵,开局就是家徒四壁,身世不明,养父被杀,遭遇拥有至高无上权利的秦止。 一切的一切,没有人问过她苦不苦。 可是面前这个男人,他满脸心痛,轻声问自己:孩子,你苦不苦? 祁熹的心理防线,瞬间决堤。 红了眼眶,红了鼻尖,祁熹垂下湿漉漉的睫毛,泪水无声的流着。 封林有些慌。 他家养的是儿子,从小当皮猴子抽大的。 虽然自家夫人也会在他面前哭。 可这种小女儿家无声的哭…… 素来稳重的封林,一时间,手足无措。 从怀里掏出手帕,又想起这帕子自己用过。 重新塞回怀里后,顾不得许多,像哄小女儿似的,将祁熹拉进怀里搂着。 大手,轻拍她的后背:「熹儿乖,不哭不哭,你是封正第二,怎可哭鼻子呢?」 祁熹被封林捂在怀里,「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什么封正第二啊,这谣不是封家造的,就是秦止造的。 见祁熹心绪稳定下来。 封林轻抚祁熹后背,正色道:「熹儿既是有大能耐的人,舅舅也不瞒你了。」 祁熹从封林怀里撤出来,不解的看他。 封林眉心紧拧:「你小舅舅,跟封家失去联繫了。」 祁熹:「可知为何?」 「不知,」封林越说,眉心拧的越紧:「多年来,你小舅舅一直在外追查杀害你母亲的兇手,找寻你母亲尸身,最近的一次消息传来,说是发现了一个叫做猫岛的地方,他准备上岛查看,从那以后,便失去了联繫。」 「祖父知晓此事吗?」祁熹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国公府门口的猫头,一直找不到是谁放的。 如今小舅舅消失在猫岛。 她总觉得,猫岛,有蹊跷。 「知道,父亲已经召集封家在外的所有人,上岛寻人。猫岛,地理位置距离凉国不远,舅舅怀疑,这两者,会不会有关联?」 祁熹和封林想到一块去了:「舅舅想让我做什么?」 封林欣慰的摸了摸祁熹的头,这孩子,年岁不大,通透的就连他这个年龄都及不上:「舅舅会拨一匹封家人,暗中和你一起去凉国,若是两者有关联,你还有个帮手。」 第588章 祁熹挨打 祁熹感动之余,也在沉思,猫岛。 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岛上,是全都是猫吗? 那么,她此行,势必要带上大熊。 「你放心,舅舅在京中,也会时刻关注凉国的状况,你一旦发现事态不可控,万万不可逞强,送信进京,舅舅会请命,带兵攻打凉国,整个封家,都是你的靠山。」 虽已入秋,祁熹却感觉心口暖暖的。 今日,皇上也是这般说辞。 不动一兵一卒拿下凉国,固然是一件好事。 若是不成,不必逞强,大军压境便是。 皇上还说,让她务必要保全自己,万一她出事了,他这个皇帝就要跑路了。 他不想老了落到秦止手心,被他磋磨。 舅甥一番对谈过后,好像对彼此的感情,更深厚了。 马车缓缓的停在封府门口,车夫将车帘掀开,便看到拄着拐杖站在封府门口的封老太太。 封林温温笑道:「此去凉国,你怕是还有一道关要过。」 祁熹赧然:「舅舅不救我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8页 封林面目温和,率先下了马车:「封家的子孙,在面对我娘的时候,都遵循一个保全自身的态度,舅舅无能,救不了你。」 这话说……太伤感情了。 封林下了马车,一熘烟的钻进封府。 封老太太就跟看不到他似的,目光如炬,盯着马车。 祁熹:「……」 磨磨蹭蹭的下了马车,未语先笑。 笑的那叫一个谄媚啊! 「呵呵,祖母,外祖母,今儿个风大,您怎么在这站着呢?」 封老太太拐杖杵的「梆梆」响:「好你个祁熹,你胆子肥了,翅膀硬了,要你祖母的命,你是一点都不手软啊!」 这话说得,祁熹不知该如何答。 头一次,小女儿态的站在封老太太面前,低头挨训。 「大陵是没人了吗?让你一个小丫头去凉国!老身我要去告御状!那凉国如今是个什么地方?那是龙潭虎穴!把你一个小丫头送进去,那是去餵狼的啊!」 祁熹搓着衣角:「凉国王子点名要我去,皇上也同意了,祖母你去告谁?」 封老太太怔了怔,恨铁不成钢:「你给我站过来点。」 祁熹挪动脚步。 紧接着,屁股上一痛。 她不可置信的抬头看老太太。 她……刚才被老太太打了屁股? 老太太扯着祁熹的手臂,抡起拐杖就打:「我打你个不孝子,打你个擅作主张!」 祁熹:「……」被打懵了。 这老太太,平时拄着拐杖,走路蹒跚,打人的时候怎么这么利索? 连连挨了十来下。 祁熹屁股痛,老太太心口痛。 老太太鼻子一把泪一把:「你去跟皇上说,就说你不去了!」 祁熹:「字据都立了,金口玉言,改不了。」 封老太太被险些被祁熹气的撅过去,身后贴身丫鬟上前扶住。 「祖母,你莫生气,我保证自己不会出事的!」祁熹赶紧安抚。 封老太太捂着胸口,哭的那叫一个肝肠寸断:「造孽啊!咱们封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不是秦王来告知老身,我家孩子死在外面了,老身都不知是为何!」 第589章 秦止告状 祁熹:「……」 秦止那货来告状了? 所以,他怒气沖沖的离开,就是为了来封府,找封老太太告状? 屁股上被封老太太打的火辣辣的疼。 祁熹觉得,有什么东西,直往脑门上沖。 此时的秦止,还坐在封府的花厅和封老爷子一起喝茶。 听封老爷子讲述他年轻时的那些江湖风雨。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讲究的是一个大义,当年我被你祖母关起来,三天三夜没给吃的,老夫那些友人,为了找老夫,也是三天三夜没停歇!」 祁熹和封老太太走进花厅,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封老太太觉得她手里的拐杖,又在躁动了。 「你还好意思跟老身提当年?你逛青楼的事,怎么不跟秦王殿下说说?」 封老太太平地一声吼,吓得封老爷子腿一抖。 祁熹想的是。 这得是聊得多嗨啊,连祖父都叫上了。 真是……小瞧了他啊! 果不其然,封老爷子稳了稳心神,便开始教训祁熹:「你这丫头啊,太不像话,有什么事,跟秦王商量着来,这么大的事,你自己就拿了主意了?」 祁熹:「……」 封老爷子继续为秦止鸣不平:「你看秦王急的,行事前,多考虑考虑身边关心你的人。」 祁熹:「……」 他斜眼去看秦止。 秦止跟她的眼神对上,瞬间转移了视线。 靠~ 这货什么意思? 不对,他是怎么收服封老爷子的? 下一刻,秦止便让祁熹明白,他是怎么收服的封老爷子。 「封爷爷莫要怪她,她行事素来如此,是小王关心则乱了……」 那腔调,那神情,活脱脱的受了委屈不敢说。 祁熹:「……」 小刀拉屁股,她算是开了眼了。 偏偏,封老爷子还最吃这一套。 他这辈子,在封老太太那里,可谓受尽了委屈。 最见不得旁的男人跟他一样委屈。 男人最了解男人,男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在女子那里受委屈?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就是因为捨不得? 秦止此言,更是说的封老爷子心坎堵,想当年啊,自己也是这样卑微,被封老太太拿捏的死死的。 「秦王啊,你别太惯着她,她行事冲动,你捨不得打骂,直接将人关起来,三天不给饭吃,什么犟脾气都没了!」 祁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祖父,你竟然让他关我?还不给饭吃?」 封老爷子眉毛一竖:「谁让你先让人家受委屈的?」 祁熹:「他哪里委屈了?你是没见着他牛气沖天的样子,他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 「瞎说八道!」封老爷子左右瞅瞅:「隔墙有耳,说的什么浑话?人家秦王这是在乎你!」 封老爷子打心眼里觉得,自己以前遭受的那些,绝对不能让秦止也遭受到。 在两个小辈这里,他是彻彻底底的支棱起来了! 支棱不过半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9页 封老爷子嵴背一疼。 封老太太的拐杖落在了他的后背:「你说关谁三天?」 一拐杖下去,封老爷子晌午喝的那点酒,瞬间醒了大半。 第590章 大喜 这秦王殿下,晌午送酒,陪酒陪茶陪聊。 意欲何为? 心神怪异一动。 封老爷子被封老太太一拐杖下去,当即清醒过来。 他这是胳膊肘往外拐了? 在封家,最忌讳的便是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 封老爷子有些心慌。 偷偷瞄一眼自家老太婆。 果然见那老太婆死死盯着他,好像一头下山吃人的老虎。 他左右环视一眼,发现如今能给他撑腰做主的,只有秦王殿下。 封老爷子尴尬一笑:「那个,关肯定是关不得的,我们家小丫头那么听话,怎么能关起来呢!呵,呵,呵。」 秋时晌午,天空蓝的一片云朵都没有,火辣辣的太阳依然能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花厅,四下採光,通风极好。 封老爷子坐在花厅里,仿佛都能感受到外面阳光的炙烤。 秦止适时为封老爷子解尬:「本王自是捨不得关熹儿的。」 封老太太神色微厉,由祁熹扶着坐在圆桌边。 封老爷子下意识的挪动屁股,离封老太太远一些。 老太太声音和软:「秦王殿下,老身今日忘了问你,你来封府是来作甚?」 秦止站直身体,拱手:「小王是来探望封爷爷。」 老太太浑浊的眸子微眯,拉过祁熹的手,放在手心揉搓:「老身不管你是来作甚的,我家这丫头呢,疯是疯了点,犟是犟了点,可你看……」 封老太太将祁熹的手放在手心:「她在封家,不存在手心手背一说,老身,手心手背都是她。」 封老太太这是在敲打秦止。 活了大半辈子了,她最知女子一生,最怕的就是夫家的不重视,不珍视。 「我家熹儿,不管是谁娶了,必须珍之,重之,出使凉国,确实是她莽撞了,可如今,王爷你用什么身份来阻止?」 旁人或许是觉得封老太太是在嘲笑对方。 可是秦止,听出了不一样。 他深深弯腰,小辈之态做的很足:「祖母若是应允,小王回府后便可将生辰八字送至府上,明日便行纳吉之礼。」 封老太太很满意。 是个机灵的小子。 对二人的婚事,老太太本来还在犹豫。 可今日秦止过府,她是看的真真的。 小伙子急的满头大汗,明明心急如焚,又恐失礼,压着脾气,旁敲侧击,告知她和老头子,小丫头干了莽撞之事。 他管不住。 感情一事,深陷局中之人兴许会迷茫,如祁熹。 局外人,又是过来人的封老太太,一眼便知,这小伙子对她家丫头,用情之深。 此去凉国,生死未卜。 家国家国,在老太太这里,是先有家后有国。 她家丫头是干大事的人。 她何不在小丫头去干大事之前,将两人的婚事定下来。 免去一些忐忑和不安? 封老太太等在封府门口时,就已经将此事前思后虑的琢磨过了。 祁熹整个人还是懵的。 不知这三人吵着吵着,怎么还吵成了一家人了? 秦止眼睛盯着祁熹懵懂的样子,唇角扬了起来。 今儿个早上就听到喜鹊在书房外的杨树上叫。 原来……是大喜。 第591章 婚书 古时婚礼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徵与请期。 纳採为採集双方信息之意。 秦止和祁熹相识已久。 可直接从问名互换八字,纳吉下婚书开始。 祁熹觉得事态的发展,和她当初想像的大相迳庭。 本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走。 先有封林的亲情攻势,现在老太太竟然不由分说,就给她和秦止定了婚事。 祁熹:「……」 身边有了亲人,就有了羁绊。 秦止,也在逐渐成为她的羁绊。 教官教育他们的便是,不要有羁绊。 封家和秦止,教会她的是,人要有羁绊。 此时的祁熹,是迷茫的。 而秦止,高兴的像个毛头小子。 从封府离开,直接进了宫。 秦臻是他唯一的亲人,长辈,婚书也应由他来写。 秦臻正在午憩,硬生生被秦止从被窝里拖出来。 看着面前大红札子和笔墨,秦臻整个人还在梦里。 第无数次,不想干皇帝了。 干啥都比干皇帝强。 「皇兄,用着你的时候到了,从现在开始,你不准喝水,不准喝参汤,现在立刻,就写。」 秦臻:「……」揉了揉还没睡醒的眼。 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止儿,朕能不能,不做这个皇帝了?」 秦止拿眼乜他:「不能,你是父皇长子,要尊崇祖制。」 秦臻失落的低下头,披着外衫看札子:「婚书?」 「嗯,」秦止骄傲的像只花孔雀,迫不及待开屏显摆:「封老太太答应臣弟提亲了。」 秦臻眸光微眯。 这老太太不厚道啊。 这个时候答应,是何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0页 祁熹如果只是朝官,在凉国遇到撕皮的事情,朝廷也好撇清。 可祁熹一旦成为皇室之人,发生什么事情,就会牵连到皇室。 这老太太,比封老爷子城府要深啊。 秦臻抬起布满倦意的眸子,去看自家弟弟。 这东西,激动的跳脚,知不知道自己被封家利用了? 秦止自是知晓封家利用他。 更是心甘情愿被封家利用。 如果,利用能娶到祁熹。 利用一下又何妨? 秦臻想说些什么,看自家弟弟这样,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好在,他从最开始,就没准备折了祁熹换取凉国。 秦臻提笔,秦止研墨,一个字一个字的盯着自家皇兄沾着金墨书写: 两姓联姻,订成佳偶, 欣燕尔之,盼偶佳成, 缔结良缘,生死契阔, 山盟海誓亦太浅, 情深意浓不可诉, 天长与日久,生死难相隔。 皇家之盟,谨订此约。 秦臻落下最后一笔后,札子便被秦止抢了过去,拿着自家皇兄的印玺,盖了上去。 秦臻声音疲惫,捏着眉心:「哪有婚书盖皇帝印玺的?」 「这叫双重保障,盖上印玺,便不止是婚书,还是皇兄你的赐婚。」秦止轻轻吹着上面未干的墨渍。 接下来就是找人和八字,送婚书。 然后就可以纳徵下聘了。 「父皇母后走的早,选个日子,皇兄帮臣弟一起去封府送婚书。」秦止春光满面,看着婚书上面的字,觉得自家皇兄写的真好。 皇上:「……」 第592章 聘礼,不准祁熹碰 封家最近有两件喜事,一件是祁熹和秦止即将订婚。 还有一事便是封浩和窦昕瑶的婚事。 封浩母亲在来京的路上,此事一直是封浩大伯娘在操办。 如今,已经到了下聘阶段。 这两日,封夫人更是忙的脚不沾地,生怕一不留神,失了礼数,惹窦家不高兴。 窦家是皇城的粮商,做的是米面油的买卖。 窦老爷膝下就窦昕瑶一个姑娘,娇惯的要星星不敢给摘月亮。 自从高鸣寺一事后,窦昕瑶对祁熹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窦夫人也安慰过她。 祁熹早晚要嫁出去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道理,窦昕瑶都懂。 可每每想着,祁熹的那双手,整日摸死人。 有时候,甚至摸的是腐尸。 听闻,那腐尸腐烂出来的尸水,会浸入皮肤,不管过去多久,细闻之下,还能闻到臭味。 窦昕瑶就越想越膈应。 这几日,跟窦老爷闹完,跟窦夫人闹。 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聘礼,不准祁熹碰。 窦老爷窦夫人虽然娇惯女儿,祁熹的谣言,他们也听说过。 此事,自是不敢去说。 窦昕瑶将心一横。 自家父母不敢,她敢! 偷偷摸摸派丫鬟送信至封府。 封夫人收到窦家送来的信,眉心拧的紧紧的。 这窦家莫不是疯了? 祁熹是皇上御赐的金履仵作,还是即将出使凉国的钦差。 窦家,这是在做什么? 封夫人稍作琢磨,便将信拿给封老太太看。 听闻当晚,封老太太大发雷霆。 将封浩从外面抓了回来,二话不说,封老太太将信拍到了封浩脸上。 封浩捡起来一看,也是怒火中烧:「她这是何意?我也在跟姐姐学验尸,难道聘礼我也不能碰?」 封浩气不过,当日晚上,便将窦昕瑶约在了一家茶楼。 复式茶楼,下面一层有说书的先生,正在说着祁熹的种种事迹。 封浩喝着茶,敛住脸上的怒火,直接开门见山,:「你看不上我姐姐?」 窦昕瑶坐在对面,低头揉搓着帕子:「不是瞧不上,是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接受。」 「那你可知,」封浩抬起大掌:「我这只手,也在跟着姐姐学验尸?」 窦昕瑶手上的帕子被自己搓的布满褶子:「我知道,我能接受。」 「那就是接受不了我姐姐呗?」封浩冷哼一声:「窦姑娘,你我的婚事,是家里人订下的,我也一直尊重你,但是你不可以不尊重我的家人。」 封浩字字句句,说的清楚明白:「我们封家,从来没有互相膈应的事存在!」 话落,封浩站起身:「今日约你,只是跟你解释清楚,此事跟我姐姐无关,是我看不惯你不尊重我的家人,明日,封府会上门退亲。」 「封浩!」窦昕瑶急了,一把扯住封浩的衣角,小意求饶:「我知错了,我是真的欢喜你,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不尊重家人之事,我一次都不会原谅!」话落,封浩扯出自己衣摆,大步离去。 独留窦昕瑶呆呆地坐在原地,听着楼下说书人唾沫横飞的说着祁熹的种种事迹。 第593章 封浩杀人 半晌,窦昕瑶执起茶盏,忽然从二楼直接砸向了说书先生,她扶着栏杆怒吼:「她就那么好吗?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将她捧的天上有,地上无!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仵作而已!」 说书人被吓了一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1页 好在窦昕瑶准头不足,茶盏砸在空地处,并没有伤到人。 窦昕瑶指着说书人大骂,连那些听书的人都被窦昕瑶一番辱骂。 有人认出,这是窦家粮铺的独女,纷纷交头接耳,言其是不是疯了。 窦昕瑶受不了这些人那种看疯子般怜悯的眼神。 推翻了桌子,香炉从桌上滚落,好在小二急忙上前收拾灭了火星子。 窦昕瑶跌跌撞撞的从楼上下来。 一不小心,撞到了端着茶水的小二。 滚烫的茶水,全部浇到自己胸前。 甚至有几滴,溅到了自己的口中。 窦昕瑶满脸羞愤,忍着胸口被烫的疼,冲出了茶楼。 面对这样一个疯子,大家只能自认倒霉。 有人说:「窦家即将和封家联姻,听窦姑娘那意思,这是跟祁大人闹了矛盾了?」 「刚刚还看到封家小爷怒气沖沖的从楼上下去呢!」 说书人捋着鬍鬚,觉得这一通骂没白挨。 这件事,他又可以编出个一二三个故事出来。 此事就像一个小插曲,在祁熹不知道的地方发生着。 封浩怒气沖沖的回府后,钻进自己房间蒙头大睡。 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封浩是被封夫人的敲门声吵醒的。 头一阵阵的疼,疼的他作呕。 捂着脑门从床上爬起来开门。 便见素来稳重的大伯母满脸急色:「浩浩,你昨晚做什么去了?」 封浩揉着头,转身走至桌边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嗓音沙哑,不掩怒火:「我去见了窦姑娘,大伯母,劳烦你收拾收拾,去窦家退婚,咱们家庙小,容不下她那尊大佛!」 封夫人重嘆一声:「还退什么婚啊!窦家那姑娘,昨晚被人杀了!」 「什么?」封浩一惊。 当即被吓的清醒了:「谁杀的?」 「伯母也不知啊,京兆尹正在查,说是查到昨晚最后跟她接触的是你,京兆尹现在在花厅里,老夫人让你赶紧过去!」 封浩满脸懵,来不及洗漱,小跑着来到花厅,向封老夫人和封老爷子行礼过后,不等付良询问,急切道:「我昨日走时,她好好的!」 付良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要说这封小爷会杀人,他是不信的。 封家是什么人? 那是出了封正将军后,又出了枫林和祁熹的人家。 子孙再不济,也不会去杀即将过门的媳妇儿。 可种种证据都表明,封浩,是兇手。 付良哀嘆一声:「封公子啊,现在不是你说没杀人,就没杀人的了!你要找出证据啊!」 「我姐姐呢?」封浩满脸急色,此时能救她的,只有自家姐姐了。 付良眉头皱的紧紧的:「祁大人上朝未归,此事,就算祁大人来了,都没用啊!你是祁大人的家人,祁大人需避嫌。」 封浩眉峰紧拧,脸色臭臭的:「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先委屈封公子,住两天大牢,等事态清楚,再回府。」付良愁的咂舌。 第594章 身体住着两个灵魂 封老爷子和封老夫人对视一眼。 心疼孩子吗? 自是心疼的。 可付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们也知,大陵律法在那摆着。 自家孙儿,这场牢狱之灾,怕是难免了。 封浩在封府被带走一事,祁熹刚下朝便听秦止说了。 秦止安慰她:「莫怕,本座回清御司便将此案接过来,浩浩没杀人,谁都不能定他的罪。」 祁熹想的不是这个。 她不知窦昕瑶的尸体是什么样。 此事她插不得手,交给其他仵作,她不放心。 来到这个世界已久,她知道这里的仵作验尸大多遵循公序良俗,能不剖尸,便不剖尸。 尸体表面体现的线索,太少了。 只凭尸表判断,封浩极有可能被冤枉。 思及至此,祁熹匆匆告别秦止,跟封林打了招唿后,坐马车直奔朱府。 这段时间,总听闻朱府混得怎样怎样惨。 等祁熹真正站在朱府的大门口时。 才是朱府混的实惨。 如今的朱府,还没有以前一半大。 居住的院子没有人打理,一半住人,一半荒废。 有些地方杂草都有一人高。 祁熹由门房带路,行至朱淮的院子。 朱淮的院子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个院子树多,此时已是深秋,院子里的落叶丫鬟来不及扫。 满地金黄的落叶,光秃秃的树干,给这座小院子增添了几分凄凉之感。 朱淮就坐在一棵树下,正在自己和自己对弈。 最近,他的身体更不好了。 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手不时抵在唇边轻咳。 察觉到有人走近。 朱淮有些迟钝的抬起头,见是祁熹,牵强的扯开了一个微笑:「熹儿姑娘来了?」 祁熹紧盯着朱淮的眸子看了半晌,试探性的询问:「朱公子?」 朱淮手抵在嘴边轻咳两声:「是在下。」 旋即,示意祁熹坐下,朱淮面皮微燥:「着实抱歉,不知熹儿姑娘会来,没有提前做准备,有失体面」 祁熹语气轻松带笑:「祁熹本就是粗人,朱公子莫要多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2页 话落,坐在了朱淮对面。 「熹儿姑娘会下棋吗?」朱淮缓缓落下一子问道。 祁熹摇了摇头。 朱淮笑的涩然:「是了,祁姑娘来自那个地方,又怎会下这里的棋?」 祁熹倒是从容坦诚:「朱公子和我师兄心灵互通?」 朱淮尴尬笑道:「心灵互通谈不上,只是记忆混杂在了一起。」 朱淮慢慢的抬头,凝视着祁熹,苍白的面色,病气秧秧:「朱淮最近一直在想,人究竟是为灵魂而活,还是为了肉体?」 正常人遭遇此事,都会怀疑人生。 朱淮能有这样的想法,祁熹不意外。 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没有骨头架似的,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抬头看向头顶飘飘扬扬落下的树叶。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你有,我有,师兄也有。」祁熹声音很轻。 朱淮望着她,清透的眉宇渐渐拧起:「可朱淮不知,自己到底为何而存在?」 「朱淮最近左思右想,都不知朱淮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兴许是朱淮早就死了,死在当年的凌霄花树下……朱淮苟活,才会导致身体住着两个灵魂。」 第595章 季霖的好奇心 祁熹深提气,又缓缓的嘆出声。 明知朱淮说的都是对的。 可她莫名的想要安慰他。 却又不知,该从何安慰。 朱淮似是知晓祁熹的尴尬,平静而温柔的笑开:「祁姑娘莫要烦恼,朱淮死了便死了,没死便活着。」 祁熹掀了掀唇角。 感受到朱淮周身压抑低郁的气场,转移话题:「我今日来,是拜託师兄一件事,麻烦朱公子帮忙转告。」 「你说。」朱淮轻咳两声,似乎是带出了病气,顿了顿,开始剧烈的咳嗽。 等朱淮歇斯底里的咳完,他忽然邪邪的勾起了唇角:「师妹有什么事,何不当面跟我说?」 祁熹拧眉,对于朱淮和季霖的转换感到略微不适:「你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的跟我说话?」 「能啊!」季霖双臂环胸,打量祁熹:「为啥你长的跟以前一样?我就变成了这副德行?」 祁熹剜他一眼:「这事你得去问造物主。」 「啧啧啧,」季霖咂舌:「你这狗脾气是一点都没变啊!」 祁熹心头烦躁,以前祁熹评价季霖时,都会说他是个疯批。 如今穿越,更像一个疯批了。 「你少惹点事,正元侯去提亲,是你撺掇的吧?你就不能少找我的麻烦?」祁熹满脸不耐,语气更是不善。 季霖瞟她一眼,低哼一声:「我现在和那病秧子共用一个身体,是他还是我,重要吗?」 「得得得,」祁熹打断他的话:「封浩的未婚妻被人杀了,此事我没法插手,你抽空去帮我验个尸,这里的仵作验尸我不放心。」 「你知道我的,没有好处的事情我不干!」季霖坐直身体,捻起一颗棋子把玩。 祁熹深提气:「你想要什么?」 季霖漫不经心的把玩棋子,眼色沉沉:「用你的一个秘密交换。」 「秘密秘密!你怎么就那么好奇?」祁熹低吼。 上辈子就是。 这货明里暗里跟踪她,有几次,险些被他查出端倪。 追到大陵,还执着着她的秘密。 季霖忽然身子前倾,歪头定定的看着祁熹的眼睛:「我是好奇宝宝嘛!」 不知为何,祁熹在面对季霖时,总是头皮发紧,季霖穿越以后性子也是变得更加古怪。 一个人冷不丁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是会出现一个自我放飞阶段的。 在这里,法律宽容,没有压力,更没有后世的各种卷。 祁熹认为,季霖就是那种。 忽然到了一个陌生地方的放飞。 「你想知道什么?」她满脸不耐。 季霖正了正神色,将棋子随意丢在棋盘上:「你是哪个时代的人?」 祁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2045.」 「果然!」季霖诡异一笑:「我就说你不像2023年的人,被我猜对了!」 祁熹咬着后槽牙:「那你知道了,可以帮忙验尸了吗?我的季霖师兄?」 季霖搓了搓手掌:「当然……没问题!」 祁熹淡淡撩眼看他:「现在可以吗?」 季霖朝祁熹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二人坐上封府的马车,一路行至兆尹府衙。 等见到窦昕瑶的尸体时,祁熹才知,她和季霖想像的都太简单了。 第596章 季霖验尸 祁熹粗略一看,心头便是一惊。 尸表遍布撕咬的痕迹。 有些咬痕竟是被人用牙齿生生撕开了体表,露出里面红白的肌肉组织。 整具尸体,像是被野兽啃食过。 齿痕却是人类的齿痕。 祁熹和季霖交换了一个眼神。 付良小心翼翼的搓着手:「那个,祁大人吶,此事你确实不宜插手啊!」 「我知道,」祁熹点头,并没有为难付良:「这具尸体,由朱公子验。」 付良震惊的瞪大眸子:「朱公子……也懂验尸?」 付良在京兆尹的位置上坐了五年有余,自认为对这京城很了解。 小门小户不谈,像正元侯这样的人家,他还是知根知底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3页 这朱大公子病体缠身多年,什么时候,也学了验尸的行当? 付良瞧瞧这个,瞧瞧那个,噤声不语。 祁熹:「师兄,工具你可能拿出来?」 季霖和祁熹共用一个空间,祁熹不知季霖那边是怎样的情况。 季霖摇摇头:「我若是能拿出来,早就给你搬空了。」 「付大人,还请出去一下。」祁熹转身对付良道。 「这个,那个……」付良有些为难。 祁熹抿了抿唇:「我稍后便出来,付大人不用担心,我说了不插手,便不会插手。」 付良想了想,点点头:「行,那本官在门外等你。」 付良刚离开,祁熹便走至尸体旁边,将验尸所用的工具一股脑的往外倒。 季霖盯着祁熹手腕上的玉镯,好奇的伸手去碰。 一股电流瞬间击的季霖手臂麻麻的疼:「我草,你这是什么玩意,怎么还通着电?」 祁熹白他一眼:「这个问题,需要你等价交换。」 季霖活动着被击麻的手腕:「啧啧啧,小师妹啊,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祁熹面无表情:「不能。」 「得,终究是,一腔真情错付负心汉啊!」季霖神情夸张。 祁熹将工具拿出来后,又扫了一眼窦昕瑶被撕咬到面目全非的面部,皱了皱眉,转身出去。 停尸房的门被关上。 祁熹嵴背笔直的站在门口等候。 付良悄悄的轻吁一口气。 他是真怕祁熹为了家弟,不管不顾留下验尸。 他头顶的乌纱帽,就真的保不住了。 付良想上前跟祁熹攀谈两句,瞥见祁熹周身的气场,心底又开始打憷。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祁大人身上的气场,和清御司司主越来越像了。 都是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和一看就不好相处的气势。 祁熹没想那么多。 她脑海里还在思考刚才匆匆扫过的尸表。 人不是动物,不会啃食同类。 可从尸表判断,尸体确实是被人类啃食至死。 祁熹心底一阵阵的犯寒。 什么人,会这般变态,啃食同类的尸体? 这不仅仅是心理变态,还是一种生理上的变态。 希望季霖能从尸体上查到更多的线索。 季霖此人,性子乖张,验尸能力比祁熹强。 这也是为什么祁熹会忍受他的阴阳怪气,请他来验尸的原因。 她不能让封浩有一丝蒙冤的可能。 第597章 不正常的尸体 「熹熹!」多日未见的付以欢,胖鸟儿似的飞进了院子。 她仿佛感觉不到祁熹身上的气场,从身后一把将人抱住。 看的付良直咂舌。 自家这丫头,是真没心眼啊! 「熹熹!我好想你,我好几天没看见你了!」付以欢将脸埋进祁熹的后背,小猫似的直蹭。 祁熹嘴角勾起笑意,放轻了声音,盯着身前环着自己的小胖手:「想我怎么不去封府找我?」 付以欢胖的可爱,就连手背上都胖出了五个指窝。 提及此事,付以欢恨恨的去瞪距离祁熹三步远的付良:「还不是爹爹说,你现在是每天面对天颜的大人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兆尹之女,还胖的像个球,就该离你远远的,所以不准我去封府寻你!」 付以欢竹筒倒豆子似的当着自家父亲的面,说着自家父亲的不是。 付良:「……」看天。 这女儿是白养了。 他甚至怀疑自家这个姑娘,是给祁熹养的。 怎么看见祁熹,比看见她这个爹还要亲? 祁熹淡笑,一时没忍住,揉了一把付以欢的胖手。 不得不说,骨感的手,有骨感的美,却没有这种小胖手特有的手感。 付以欢察觉到祁熹的亲昵,又蹭了蹭祁熹的后背。 付良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几步上前,扯着付以欢的胳膊将人扯开:「这府衙什么时候是你想来就来的了?也不看看祁大人在做什么!」 付以欢不满的朝付良皱了皱鼻子,小猪似的轻哼一声:「爹爹你是不是老煳涂了?在停尸房能做什么?自然是验尸啊!」 说到此,自己发觉了不对劲:「咦?熹熹你为何不去验尸?里面验尸的是谁?是封浩吗?」 祁熹在面对付以欢的时候,总是多了几分耐心,将封浩杀人之事,捡着能说的,跟她说了一遍。 付以欢听完,不可置信的瞪圆了眼睛,侧头去看自己的父亲:「完了完了,爹爹,你乌纱帽要不保了!」 付良眉心狠蹙,低斥:「瞎说八道什么?」 付以欢非常认真的望着自家老父亲,没心没肺的数落:「我跟你说,封浩是不会杀人的,你抓错了人,乌纱帽还能保住?」 付以欢是个极善良的女子。 想了想,开始同情封浩:「封浩真是可怜啊,遇到你这个煳涂官,平白遭受牢狱之灾。」 说到此,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不高的数落着:「唉……这个煳涂官,还是我的父亲,我好对不起封浩。」 付良:「……」他现在努努力,重新生一个还能来得及吗? 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大肚子,付良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老来得子都是身强体健的,他这副被酒肉侵蚀过的身子,万一再生出个歪瓜裂枣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4页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有了付以欢在这里叽叽喳喳,祁熹心情轻快了许多。 时间仿佛也过的快了。 没多久,季霖从停尸房面色凝重的走了出来。 他用湿巾子擦着手,左右歪了歪脖子,又挺了挺腰,缓解身体的僵硬,声音带着凉意:「小师妹,这具尸体不正常啊!」 第598章 活生生咬死 祁熹眉目微沉,声音也沉了几分:「师兄查到什么了?」 季霖停下手里的动作,斜眼看她:「尸体,是被活生生咬死的,而且,我怀疑死者死前曾经中过毒,这一点,就要你检测了。」 话落,季霖将取好的样扔给祁熹。 活生生咬死? 祁熹心头恶寒:「齿痕验过了吗?」 季霖也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变态的兇手,点点头道:「是人。」 场面,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就连一向话多的付以欢都乖觉的闭上了嘴。 见过被野兽攻击撕咬的尸体。 这种被人活生生咬死的,还是头一次见。 「尸体是在哪里被发现的?」祁熹侧头,问付良。 付良清了清嗓子:「在城南的乱葬岗,本官已经调查过,那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 付良说完,场面再次陷入寂静。 他焦躁不安的补充:「据当晚在茶楼里的人口述,封公子和窦姑娘发生过争执,过后,封公子先行离开,窦姑娘打砸茶楼后,也自行离开,今日一早,窦家报了失踪,随后,常去乱葬岗捡拾物品的乞丐报案。」 宫里犯错受罚的宫人,街头病死的尸体,没有人收尸,都会被丢进乱葬岗。 有些人身上,确实是会携藏一些财物。 天气渐冷,乞丐们没有过冬的衣物,也会去乱葬岗扒死人的衣服御寒。 这种事情,在乱葬岗,屡见不鲜,没有疑点。 「就因为这个,你就抓了封浩啊,封浩好冤啊~」付以欢忽然来了那么一句。 一点儿都不给自家老爹留面子。 付良简直想掐死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 奈何家里老娘和枕边的老妇将这丫头惯得紧。 付良只得暗自咬牙。 按照大陵律法,祁熹也当审。 毕竟,根据茶楼茶客笔录,二人争执的源头是祁熹。 只是付良不敢。 抓了封浩,相当于拿捏了祁熹,有封浩在手,不愁祁熹不自证。 付良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就是自家的姑娘跟着扯裤脚。 付良决定,回去就跟家里那两位商量一下,给这丫头寻一门亲事,早点嫁出去,他的日子才算好过。 付良这边还在算计着自家姑娘。 祁熹抿了抿嘴:「付大人,可否带我们去现场看看。」 乱葬岗祁熹不是第一次来。 当初的仵作剥皮案,尸体也是在这里发现。 这是一处年头比较久的林子,往年被火烧过,经过这几年的修养。 树木缓过大半,但还是四处可见火烧的痕迹。 有些上了年头的老树,被烤灼后,变成了焦炭,化成尘埃。 秋季的风一吹,四散在林子的每一个角落。 人生,也如此。 祁熹季霖和付良赶到乱葬岗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乱葬岗前站着两排黑甲侍卫。 付良心头一喜。 看见黑甲侍卫,比看见自家姑娘还要开心。 黑甲侍卫在此,证明秦止也在。 秦止在,就证明此案清御司接手了。 付良在未遇见祁熹之前,能养成那种刁滑的性子,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案要案,推给清御司。 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他煳弄一下,就过去了。 第599章 亵裤穿反了 时间,真是一个好东西。 祁熹犹记得,第一次跟秦止来乱葬岗。 那时候,她因为火烧侯府,被秦止打了板子。 连累的驴也挨了打。 如今再看秦止。 一样的清风朗月,一样的俊美无双。 这京城,能比他美的男子,几乎没有。 女子,更是望其项背。 他的美,总是带着刻薄寡恩的距离感。 不一样的是,现在的秦止,望着她的眸子里,多了不一样的情愫。 未待祁熹开口,付良忙不迭的扭着肥胖的身子上前向秦止行礼:「秦王殿下在此,下官就退下了,回去整理案札送去清御司。」 秦止微不可见的点头。 付良如蒙大赦,带着自己的人,走的极为利索。 祁熹:「……」这付良,油滑到了骨子里。 现在虽然不和稀泥了,推卸责任的态度,一点儿都没变。 秦止看了一眼季霖,挑了挑眉。 祁熹搓了搓手,有些尬的上前为秦止介绍:「这位是我师兄,验尸的一把好手。」 季霖双臂环胸,斜斜的站着:「前两天就是你,一脚把我踹飞了?」 祁熹:「……」 这场面,好诡异。 本来跟一个古人介绍自己在现代的朋友,就够尬的了。 现在,这货还开口就翻旧帐? 秦止眉峰渐拧:「本座踹的是朱淮,也踹宵小。」 「小师妹!」季霖面色变了变,委屈巴巴的告状:「你听见了没,他说我是宵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5页 站在秦止身后的计都:「……」 他看见自家主子挪了挪步子。 依照他对主子的了解,主子又想踹宵小了。 秦止不想让祁熹为难,决定忍了。 没成想。 祁熹高抬腿,一脚踹在了季霖的屁股上:「你信不信我去高鸣寺找老和尚封印了你?」 季霖未防祁熹会踹他。 一个踉跄,险些扑进秦止怀里。 将秦止吓得后退了两步。 玛德。 季霖堪堪稳住身形,扭头便骂:「小师妹,你这么见色忘友的吗?」 祁熹又抬脚。 这回季霖有了准备,二话不说,离祁熹远远的。 人离得远了,就有了安全感。 有了安全感,就开始嘴欠:「小师妹我可警告你啊,我观察过了,这里的古人都是三妻四妾,左拥右抱,而且他们老秦家人丁不兴,这男人好看归好看,可他不是你一个人的!」 「本座此生,只娶熹儿一人。」秦止忍不住了,生怕祁熹被季霖哄骗。 「啧啧啧,」离得远了,季霖那股嚣张劲儿又上来了:「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唱的我都想给你舞一曲了!」 祁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货这么能气人? 这是放飞自我的后遗症吗? 「那个,」付以欢忽然插嘴,隔着十几步远的距离,指着季霖的亵裤:「我不是有意的,是你刚才跑的时候露出来了,你亵裤穿反了。」 季霖:「……」 连忙撩起袍角去看,有些懵。 早上穿衣服的是谁来着? 哦,对了。 是自己。 古人的衣服就是麻烦,他当时摸索着套上的。 本来还觉得自己穿的挺好。 祁熹觉得,如果朱公子知晓他这般,应该不用找老和尚了,自己都没脸出来了。 第600章 祁熹是心魔 季霖直接撩起袍子,整理亵裤:「你个胖子懂什么,这是潮流?」 亵裤的裤腰是用绳子系上的,季霖穿的时候还在纳闷,这古人在屁股后面系个蝴蝶结。 就不觉得别扭? 「你说谁胖呢?」付以欢当即变脸:「我又没吃你家粮食,你凭啥说我胖?」 「哼,」季霖也不是善茬,当即就和付以欢针尖对上了麦芒:「我又没穿你家亵裤,你凭啥笑话我?」 付以欢:「……」她竟然无言以对。 不过,她打小就是一个不爱吃亏的人,她爹她都没让着,怎会谦让季霖? 付以欢扭过头,换了一张委屈巴巴的脸:「熹熹,他凶我,他还想穿我家的亵裤,说出去多丢人啊!这朱大公子怎么开口就调戏人家呢?」 「我调戏你?!」季霖觉得这胖子简直不可理喻,更不明白祁熹是怎么能跟她成为朋友的。 「你是在做梦吗?喝了两瓶二锅头都不敢像你这么梦!」 付以欢:「……」 这次是真的被打击到了。 这朱家大公子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言语轻佻不说,还一个劲儿的戳人痛脚。 付以欢当即红了眼眶。 祁熹:「……」 伸手搂过付以欢的肩膀,怒视季霖:「我跟你说,你别让我逮着你!」 季霖撇撇嘴:「好怕怕,吓死宝宝了,宝宝要抱抱!」 秦止一把将祁熹拽到身边。 他无法继续看着祁熹跟季霖斗嘴。 这会让他不由得想,在祁熹的那个世界,两人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心底醋意滔天,又怕被祁熹厌烦,生生压着。 最后,只能酸涩的勾了勾唇角:「熹儿,咱们是来查看现场的。」 季霖这个疯批,险些让祁熹忘了此行的目的。 有一种人,极为了解你的习性,然后站在你情绪的临界点上蹦迪。 季霖就是这样的人。 越是了解,越懂如何气你。 祁熹拍了拍付以欢的肩膀,安慰:「欢欢,莫气,朱家大公子前两天撩驴,被驴踢坏了脑子。」 付以欢睁着圆熘熘的眼睛:「你那头驴?」 祁熹想了想,点点头。 「那咱们少惹他!」付以欢给了季霖一个你是傻子的眼神:「咱们赶紧去查看现场,封浩还在牢里呢。」 话落,付以欢一马当先,进了乱葬岗。 季霖浑不在乎祁熹的调侃,阴阳怪气的丢下一句:「真是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啊!」 跟着付以欢进了乱葬岗。 秦止拉起祁熹的手,放在掌心,紧紧的握着。 又生怕弄疼了她,缓缓的松了松力道,望着乱葬岗,皱了皱眉头,声音低了几分:「熹儿,你能否,莫要让本座忐忑不安?」 即便祁熹站在他面前,即便两人正在走大婚的流程。 可是秦止就是觉得不安。 甚至于,夜间总是做梦。 梦见祁熹明明在他面前,可他就是摸不着,触不到。 梦见祁熹冷冷的看着他,说:「谁说我要嫁给你了?真是自作多情!」 秦止觉得,自己快疯了。 这种疯,来源于自己的心魔。 而祁熹,就是他的心魔。 第601章 窦昕瑶之死 每每梦醒,他坐在床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6页 如果,有一天,熹儿消失了,又或者是不要他了。 他该怎么办? 他不知。 他甚至会在想到此事时,就心口锥痛,全身冒冷汗。 计都一直陪侍在侧,最是明白自家主子。 身为一个局外人,更是知晓二人之间的问题在哪。 祁姑娘,是做大事的人。 自家主子,太过儿女情长。 一颗心都在祁姑娘身上。 会因为祁姑娘一个眼神,和异性的接触,而多想,不安。 又不敢去质问祁姑娘。 这就导致,主子很多事情,压在心头,伤春悲秋。 祁熹确实不知秦止心里的那些弯弯绕。 此时,她像对待哥们一样,拍了拍秦止的肩膀,和对付以欢是一样的套路:「你就将他当做疯子,反正他也不是疯了一天两天了。」 秦止:「……」 计都:「……」 主子要的是这个吗? 主子明明想要的是亲亲抱抱。 秦止没奢望亲亲,以为祁熹抱抱总会给的。 结果……拍了拍肩膀。 果然,心里不能有期待。 一旦有了期待,便会渴望,渴望没有被满足,随之而来的便是巨大的失落感。 那种感觉几乎成为实质性的失重感,让他跌入谷底。 秦止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祁熹不抱他,他便抱祁熹。 一把将祁熹搂进怀里……嗯,舒服了。 计都:「……」 简直没眼看了,一个抱抱都能满足成这样,这要是大婚入洞房,自家主子还不得上天? 祁熹不明所以的被秦止抱在怀里。 挣扎着看了看四周的环境:「我说,你这样容易招鬼嫉妒!」 秦止:「……」 黑甲侍卫提前已经将案发现场包围了起来。 案发现场在乱葬岗深处。 上次,几人没有到过此地,不知此地竟然还有一个废弃的草房。 草房已经成为危房,四面透光,上不蔽日,下不挡风。 季霖率先走进草房,被里面的血腥味熏到掩鼻。 满地的血迹,墙上还有许多喷溅型的血迹。 那是被咬破了大动脉,导致的喷溅。 此时,季霖给祁熹的样本检测结果已经出来了。 是一种致幻性的毒,这种毒,一般出自毒蛇。 祁熹将结果拿给季霖看,又给秦止解释了一遍。 季霖看着报告,嘴角勾笑,说出的话,却令人心惊:「结合我的验尸结果,可以判断,尸体生前被撕咬的时候,是达到了某种兴奋的点,也就是说,兇手一边撕咬着她,她一边喊着,」 说到此,季霖忽然捏着嗓子:「好舒服,好舒服!」 季霖话落,场面陷入了死寂。 偶尔几声乌鸦的叫声,让这间草房,更显弔诡。 鼻腔充斥着窦昕瑶血液的味道,耳边迴响着季霖捏腔拿调的声音。 众人只觉得,嵴背一阵阵发寒。 那种冷,几乎刺破嵴背皮肤,进入骨髓。 无法想像,昨晚这里发生的那场血案,还有迴响在这间草房的声音。 季霖完全不顾众人死活,继续道:「直至,兇手咬破了尸体的大动脉,她才会觉得,那才是人生最舒服的时刻。」 众人:「……」 第602章 掉落的眼皮 季霖声音清清冷冷,自带一种弔诡气场,尤其身处案发地。 让人感到极度的心理不适。 祁熹验尸的时候,会考虑现在是在古代,人普遍心理接受能力差。 季霖不会。 他寻了一处干净的墙面,斜斜靠着:「据我检查呢,尸体有被侵犯的痕迹,会阴部和肛门都有大面积的撕裂,所以,你们可以朝着性虐待方向调查。」 季霖话落,在场的男子个个化身地鼠,想要刨坑。 甚至有些,佯装找东西,转了一圈后,悄悄转了出去。 季霖鄙视的望了他们一眼:「切,男女之事,和猫猫狗狗繁衍是一样的,有什么好害臊的!」 祁熹:「……咳咳,师兄,你可以委婉一些。」 「我说祁熹,」季霖双臂环胸,不高兴了:「你跟我在一起学习的时候,那股子牛批劲儿呢?怎么?人活回去了,心态也活回去了?」 祁熹:「……」这货,真的会在她的情绪边缘蹦迪啊! 忍了忍,现在还要用着他。 祁熹好心解释:「你现在见我活的风生水起的,是不知我开局有多惨。」 秦止深汲气。 眼底流露出复杂的光芒。 那种诡异的感觉又来了。 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令他全身上下都不爽。 秦止侧头,吩咐计都:「去,进宫问问皇兄,日子挑好没?」 计都:「……是。」 话落,转身离开。 季霖用手背蹭了蹭鼻尖,特好奇的问祁熹:「这个恋爱脑,你是挑着什么样的灯笼找的?」 祁熹恨的直磨牙。 一个两个简直要将她生生气死。 付以欢对着手指,弱弱的来了一句:「封浩还在牢里呢。」 祁熹见此,想敲黑板。 瞅瞅,瞅瞅。 一个个的,还不如付以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7页 索性。 祁熹也不管他们了。 反正这个案子秦止已经接手。 也不存在她能不能插手。 祁熹绕开地上的血迹,开始检查现场。 现场的血很多,很多。 在大面积的撕咬伤口中,窦昕瑶几乎全身的血液,都在此了。 血液经过一夜的凝固,已经发黑浓稠。 许多物品,拎起来的时候,黏黏煳煳的拉着丝。 血液堆积最多的地方,是房间正中的地面。 黑色浓稠的血液里,堆积着窦昕瑶的衣物,肚兜等。 未见其挣扎的痕迹。 窦昕瑶像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对方凌辱,撕咬。 正如季霖所说,那种致幻的药物,让窦昕瑶丧失了痛觉。 忽然,祁熹在血里,看到一块皮质物。 她轻轻的将其挑起。 发现那竟然是一块人类的眼皮。 祁熹转头,问季霖:「窦昕瑶眼皮有没有缺失?」 季霖摊摊手:「没有。」 祁熹眸光一亮。 也就是说,窦昕瑶当时,不止被撕咬,也同样撕咬了对方? 在凌辱的过程中,互相撕咬,全身浴血。 那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场面? 祁熹不由的胆寒。 她拿出酒精沖洗混满血液的眼皮。 这是一块上眼皮,连着眼睑和睫毛。 有了这块组织,兇手的范围就可以缩小了。 缺失其他部位可以遮挡。 缺失了眼皮,一眼便能发现。 第603章 伺候富婆 这块眼皮,还是一块带着紫色淤血的眼皮。 能够造成这种情况的,有两种。 一种是受伤。 还有一种是吮吸。 结合案发时的情况,祁熹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比较大。 窦昕瑶在激情中,生生吮掉了对方的眼皮。 祁熹很庆幸,窦昕瑶没有将其吞下去。 如今,这块眼皮,成为指认兇手的铁证。 地面上的脚印付良已经提取过。 现场,除了血和脚印,就剩祁熹手上这块被付良忽视的眼皮。 祁熹在那里挑挑拣拣,季霖仍旧斜斜的靠着。 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架似的。 满脸不屑的望着秦止。 秦止眉峰紧拧。 男人看男人,往往只需一眼。 从季霖对他的敌意中,秦止便看出。 季霖和祁熹的关系,不是他表现出来的这种。 至少,季霖不是。 秦止黑眸深郁,深汲气,嘆出来。 他本不是好脾气之人。 换做以往,早就将季霖不知杀完丢哪去了。 可他下聘在即。 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出岔子。 想了想,秦止决定忍。 等他和祁熹大婚,第一件事就是让朱淮去边城任职。 这辈子,都别想回京。 秦止心思电转,忽然想到,自己初见祁熹时,便是这种神情。 明知祁熹有问题,又想要探寻她的秘密,还怕她的秘密对大陵有弊。 果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当时的祁熹,应该就是像他这种心态。 为了大局,隐忍。 秦止这般想着,又觉得季霖这样对自己,是自己欠祁熹的。 如果季霖知道这个恋爱脑心里是这样想的。 一定拿着皮鞭狠狠的抽。 没了计都在此提醒,秦止是一点皇室体面都不准备要了。 季霖瞪累了,撇撇嘴,觉得无趣,又开始调侃:「你说你没事长那么俊做什么?俊好吃吗?」 秦止:「……」他忍。 季霖继续冷嗤一声:「知道在我们那,长成你这样的,都被送去做什么吗?」 秦止身子一僵,长的好看的,还会被送走? 便听季霖继续道:「送去伺候那些有钱的富婆,那些富婆啊,大金鍊子大金表,走路还要摇三摇,」 话落,他又贱贱的去看付以欢:「哦,还有三下巴。」 付以欢:「……」 挠了挠头。 她好像没有招惹这个疯子吧? 祁熹说的不对,被驴踢过脑袋的疯子,不会咬人,朱大公子会咬人。 还咬的生疼的那种。 秦止不还嘴,付以欢可不管那套。 左右环视,顺手拔出距离她最近小倪的腰刀,扬着刀朝季霖沖了过去:「你不是想瘦吗?我给你噼两半,让你瘦成鬼!」 「挖槽!」季霖站直了身子,撒腿就跑:「你脑子被驴踢了?」 「熹熹说你脑子被驴踢了!」 屋子太小,满地都是血,季霖没地儿跑,只能往外沖。 二人的打闹声,逐渐远去。 秦止长舒一口气,踱步走到祁熹面前,蹲下身子:「发现什么了?」 祁熹将那块眼皮递给他:「这个证据,可以证明封浩是无辜的。」 封浩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没有缺失眼皮,此事就与他无关。 第604章 拐跑了 秦止拧眉,刚想伸手去摸,就被祁熹打了一下手背。 「别动,这可是最有利的罪证!」 话落,祁熹将眼皮小心翼翼放进装有福马林的玻璃瓶里。 这是秦止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祁熹的手镯空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8页 再次见证了祁熹身上的神奇。 心里更加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如果祁熹早知晓,便会明白,秦止是因为童年的缺失,又遇到一个从未给过他安全的她。 导致患上了轻度抑郁心理障碍。 就不会发生后期的种种。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时光的河流,是填平,还是开拓,漫天神佛都未可知。 我们很轻易陷入回忆,却无法展望到自己的未来。 取了样,接下来就是查。 查缺失眼皮之人,查婚姻不幸之人。 患有性虐待的人,大多在夫妻生活方面不和谐。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婚姻不美满。 而且,祁熹和季霖一致认为,此人还会犯案。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所以,必须赶在此人再次犯案前,将人抓住。 天色已晚,清御司的人却忙的夜以继日。 面对这样变态的兇手,每个人都绷紧了头皮。 计都急匆匆进宫时,皇上刚小憩结束。 望着计都,皇上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钦天监那些老东西,昨晚又来打扰他休息了。 硬是拉着他看星星。 虽然身为帝王,也不是全能的。 他只看到昨晚的星星真多,真亮。 钦天监说的有理有据。 天府星在星象上代表秦王,最近,天府星逐渐靠近七杀星。 七杀星在天府星的带动下,异动明显。 钦天监推测,极有可能和秦止与祁熹联姻有关。 一群老臣,指着天上的星星,说的鬍子一翘一翘的。 秦臻就听懂了几句。 那就是老生常谈的,祁熹是七杀星,七杀星靠近天府星恐为大陵惹来战火。 秦臻听的一个头两个大。 身为帝王,对于钦天监的话,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 祁熹确实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女子。 他也曾仔细观察过。 见其确实不会做威胁大陵国祚之事,甚至于,正是因为有她,才解了兄弟二人的龛毒。 秦臻这才放任不管。 经这些老东西一说,他心里又开始打鼓。 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被这些人说准了,大陵可还经得起折腾? 所以,在秦止下聘这件事上。 秦臻一直在拖延。 不敢跟自家弟弟明面上对着来,就用「拖」字诀。 此时见计都跪在自己面前求。 秦臻就觉得自己脑仁突突疼。 他捏了捏眉心:「秦王这么着急?」 「是。」计都老实应答。 「他自己为何不来?」秦臻坐在床边,披着外衫,阖着眸子,缓缓的揉眉心。 计都有一种耿直的忠诚,尤其是在面对当今皇上时:「主子要盯着祁姑娘,怕被人拐跑了。」 「咳咳咳……」秦臻揉眉心的手,变成了抵在唇边,险些咳岔了气。 想到那个东西,盯着人家姑娘,生怕一不留神被人拐跑了的场景。 秦臻好想去看看。 第605章 喜欢你的笑声 思及至此,环视明黄色的寝宫,秦臻觉得好压抑。 皇宫就像一座黄金牢笼,他整日被关在笼里,听这个言,那个说。 从未真正一步步丈量他管理的江山。 听计都这么描述,秦臻又动了不想做皇帝的想法。 外面,好热闹,好开心,好像有好多的乐子。 计都见皇上神思游移,为了自家主子,麻着胆子轻咳两声。 拉回了皇上的思绪。 「此事,你让止儿亲自进宫来跟朕商议。」秦臻拢了拢外衫,轻描淡写道。 计都好愁。 主子火烧眉毛,皇上稳坐冰山。 这…… 计都的胆子,全用在了方才的两声轻咳上。 闻言,乖觉应是,退了下去。 出了皇宫,又不知该如何跟主子交代。 计都磨磨蹭蹭不愿回府。 这就让他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大陵民风开放,夜晚没有宵禁一说。 酒肆茶寮,在夜晚最是热闹。 当然,还有付以欢这种出来偷食的。 付良不知怎么了,今晚回府就嚷嚷着让她减肥。 不给吃的就算了,还将厨房里的食材都藏了起来。 付以欢肚子饿的直发慌。 又加上白天跟祁熹奔波,头一次感受到前胸贴着后背的感受。 肚子里火烧火燎的,疯狂叫嚣着要吃肉,要吃蜜饯,要吃水果。 实在不行,大米饭也成。 可惜,付良对于这个姑娘太了解了。 这孩子就是因为不挑食,才一人硬生生吃出了两个人的体宽。 饿急眼了的付以欢,激发了体内的潜力,硬生生从家里墙头翻了出来。 身上蹭破了皮,也不觉得疼了。 她摸着荷包,只想着将里面冰冷的银子换成热乎的饭菜。 此时,她刚刚吃饱,手里还拿着一根大鸡腿,边啃边往回走。 丝毫不知,银白色的月光下,一个黑影,若隐若现的尾随着她。 更不担心,吃成这样,还怎么翻墙回去。 常年食肉的人,对油脂的渴望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9页 付以欢吃的满嘴油,脚步都轻快了。 身后的黑影,紧随不舍。 直至,付以欢走进了回家必经的巷子。 这个巷子在夜晚时,一般没有人经过。 寂静的偶有几只虫鸣都似在耳边炸响。 付以欢也是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顿了顿步子,旋即,加快了步子。 身后的黑影,也加快了脚步。 忽的。 付以欢勐地转身。 身后黑影未防付以欢竟然有这样的胆子,一时间,四目相对。 付以欢瞪大了眸子,「咕咚」一声,咽下了嗓子里的肉。 面前的人,个子很高,从面相上,一眼便能看出,此人极为兇恶。 最赫人的是,此人一只眼睛没有眼皮,眼珠子恶狠狠的瞪在外面。 付以欢借着月光,发现这人,不单少了眼皮,就连耳朵,都只有一只。 「娘耶,我这是……见鬼了?」还是一只恶鬼。 正经鬼,谁长这样啊! 男人露出一个奸邪的笑:「我是让你舒服的鬼。」 付以欢心头怪异一动:「……窦姑娘是你杀的?」 那人不答话,反而怪异一笑:「我很喜欢你的笑声。」 第606章 不想熹熹哭 付以欢的一颗小心脏,突突直跳。 她这是遇见兇手了? 并且,兇手的目标还是她! 草房子里的场景歷歷在目,付以欢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 「是你乖乖跟我走,还是我动手?」高大男子势在必得的挑了挑眉毛。 没了眼皮的眉毛挑起来,眼珠子随之一颤。 下一刻,一根被吃了一半的鸡腿,便砸到了他的面门上。 付以欢扔了鸡腿,扭头就跑。 身形灵活的计都看了都觉得汗颜。 高个男子恼羞成怒,紧随其后,拔腿便追。 他虽然身高腿长,奈何付以欢的小胖腿捯饬的快,一时间,两人竟然拉开了距离。 计都越看越咂舌。 小倪当年习轻功的时候。 听说习轻功,先轻身。 小倪愣是饿的面黄肌瘦,才入了此门。 再看付以欢…… 计都觉得,听说来的东西,有时候未必可信。 察觉到自己心思飘远,计都连忙敛了心神,跟了上去。 空气里静悄悄的,这就显得付以欢的唿吸像是老旧的风箱。 身为胖子中的翘楚,她爆发力可以,持久力欠佳。 没跑多远,拉开的距离便被缩短。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付以欢回头看去:「娘呀~救命啊~杀人啦~」 高大男子:「……」 这胖子唿哧带喘的声音真好听,人还没抓住,就像已经得手了一样,令人激动呢~ 高大男子被付以欢的尖叫刺激的像是打了鸡血,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沖了上去。 付以欢眼睁睁看着那只大手即将搭上自己的肩膀。 吓的她头皮发麻,尖叫一声,动如脱兔往前跑。 可惜,两条腿像是灌了铅水,虽然极尽全力的捯饬,还是差了一步。 付以欢以为今天必死无疑了。 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祁熹勘验她的尸体时的样子。 不知熹熹会不会哭,会不会难受。 她不想熹熹哭,不想熹熹难受。 思及至此,付以欢自己先哭出了声。 倏地。 身后传来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付以欢脚下步子不停,犹疑转头去看。 便见高大男子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 付以欢不明所以的停下步子,下一刻计都不知从哪里沖了出来,眨眼间就和高个男子扭打在一起。 付以欢:「……」 唿……好惊……好险…… 她方才跑的眼冒金星,仿佛都看到自己太奶在前面朝她招手了。 计小哥威武!计小哥棒棒的! 付以欢抬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撑着两条不中用的腿,狠狠的掐了一把。 又疼的龇牙咧嘴。 自己的腿不争气,又打不得骂不得的感觉,好气哦~ 付以欢想着。 完全不顾计都和高个男子拼的你死我活。 此时计都已经认出了对方是谁。 罗睺遇害后,他私下里调查过。 据说罗睺临死,还咬下行兇者的一只耳朵。 汪闵抄家,除了在逃的汪子康,其余人的尸体他都去翻过。 发现并没有少一只耳朵的。 此时见到这男子,计都只觉得心头血直往头上撞。 罗睺尸体的惨状,歷歷在目。 他虽然走错了路,兄弟,可以自己恨其不争,不容得旁人残杀。 第607章 有鬼要吃计都 计都招招凌厉,一拳一掌凝了全身的力量。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杀了他! 付以欢站在几步远的地方看热闹,她心大,认为只要有计都在,就没事。 这种思想,直至当她看到不远处的阴影里,飘出十几个鬼魅般的身影时截止。 十几个人,身着黑衣黑袍,随着飘动,袍角纷飞。 黑影飘进月光中,付以欢发现,这些人竟然看不清面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0页 全身萦绕着森森鬼气,极为骇人。 付以欢整个人都吓麻了。 此时也顾不上两条腿是不是自己的了,狠狠的掐了一把,待恢復知觉后,惊叫一声,丢下计都掉头就跑。 计都察觉到不对劲,一掌挥出,借着间隙往后看。 当即明白付以欢为何跑,换成是他,他也跑。 此时跑,还来得及吗? 看了一眼已经跑的没影的付以欢,计都忽然特别想主子…… 思绪只是一瞬,计都当即拔出腰刀,在黑影迎上来的时候,一刀挥出。 令计都心寒的是,他明明击中了黑影,却发现黑影在他的刀下瞬移到了他的侧面。 能跟在秦止身边多年,计都也不是善类。 就地一滚,避开的同时,刀在空中划了一个弧线,堪堪擦过黑影的脖颈。 高大男子在黑影出现的时候,就闪至一旁看戏,露出得意的狰狞嘴脸:「你们怎么才来,我险些被他给弄死了。」 黑影不说话。 计都发现他们不仅身法弔诡,神态也和正常人有出入。 这些人,又或者是这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来不及多想,计都以一对十,虽然落尽下风,每每关键时刻,仍能侥倖逃生。 付以欢这边,直至跑至人多的地方,心里才算有了些底气。 她甚至不敢回想方才看见了什么东西。 现在,她一心只想回去找付良,带人去救计都。 生怕回去晚了,计都被那群鬼魅吃了,付以欢缓过来劲儿又开始狂奔。 内心哭唧唧,冰凉的银子换来的热乎饭菜,终究是白瞎了。 灯火如川流的大街上,一个胖子疯狂奔跑极惹人注目。 正在搜查兇手的小倪拧眉问身边的黑甲侍卫:「那边怎么了?」 黑甲侍卫顺着小倪的视线扭头去看:「过去看看。」 主子吩咐他们巡查大街小巷,就是想震慑兇手怕再有姑娘遇害。 此时见到街上狂奔的姑娘,自是要上前询问一番的。 几人一拍即合,迎了上去。 直至付以欢快走近时,小倪才认出,疯狂奔跑的人,竟然是京兆尹付良之女。 付以欢本来想回府搬救兵,偶然看到这边黑甲侍卫,脚步一转,便朝这边奔了过来。 小倪还没开口,就被上气不接下气冲到面前来的付以欢抓住了手臂。 小倪只觉得半边身子一沉,瞅了瞅抓住他手臂的小胖手。 这付良之女,是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他手臂上了吧。 「快……快去救计都……」付以欢觉得肺子都要炸了,声音沙哑的像是直接用肺子在说话。 小倪神色一紧:「计都怎么了?」 「有……有鬼要吃了他……快……」付以欢指着身后的方向:「好几只……鬼……你们要快……」 第608章 重新问询 小倪神态紧张,吩咐两人送付以欢回府后,便带人朝付以欢手指的方向沖了过去。 小倪本不相信付以欢说的有鬼。 等真正见到那群人,小倪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般诡异的身法,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简直超脱了常人的范围。 「快!上!」小倪吩咐道。 计都的衣服贴在身上,一看便知是被血浸湿。 在黑袍人手下,只是在险险苟活。 有黑甲侍卫的加入,计都压力大减,得空喘息,对小倪道:「快派人回去通知主子!」 京城混进来这样的人,对京都治安有着极大的威胁。 「你去!」小倪喊了一声,加入了战斗。 计都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果断放弃在这里拖后腿,朝清御司跑去。 清御司内,秦止和祁熹正在重新问询窦昕瑶出事当晚茶楼里的茶客和小二。 被付良问询时,他们态度敷衍,如今到了清御司,偌大的房间内,墙上挂着种种刑具。 空气里仿佛还有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喘口气似乎都带着回音,他们不由得绷紧了头皮。 迎来送往的小二更是点头哈腰,态度恭谨的几乎将自己放进尘埃里。 有审讯司的人问话,秦止和祁熹隔着帘子坐在耳房内喝茶旁听。 一番审讯下来,众人口径一致,当晚跟窦昕瑶发生争执的是封浩。 窦昕瑶离开茶楼的时候,除了很气愤以外,神志清醒,没有任何异样。 可是祁熹知道,窦昕瑶是中了毒的。 她和季霖研究过那种毒。 是一种少见的易溶于水,无色无味的蛇毒。 所以,祁熹怀疑,窦昕瑶是在茶楼的时候就中了毒。 女子遇险,会惊叫,会挣扎,总会闹出点动静。 茶楼到乱葬岗,还有一段距离,窦昕瑶身上没有任何捆绑的痕迹。 这就证明,要么,窦昕瑶是自主走进乱葬岗,要么,就是提前已经丧失了意识。 在神志不清下,被带进乱葬岗。 祁熹认为,第二种可能性极大。 那么,茶楼里的人,就很可疑。 只是有一点,祁熹不明白,那种毒毒发很快,窦昕瑶如果在茶楼就中毒了。 按照时间判断,应该到不了乱葬岗便会毒发。 祁熹放下茶盏,对身边候着的黑甲侍卫道:「去让他将方向转到当晚谁接触过死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1页 黑甲侍卫应声,掀帘而出,附耳跟负责审讯的人低语几句。 审讯司的人,长的比较有震慑力,身宽个高不说,皮肤黝黑的一看便知不是好说话的人。 他清了清嗓子,嗓子粗犷:「你们谁当晚接触过死者?这个问题结束,无关紧要的人就可以回家了。」 祁熹扬唇,倒是个有点手段的人。 此言一处,众人迫切的想着回家,复述的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拉身边之人下水。 「我离得可远了,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窦姑娘!」 「我也是,我当时跟他坐在一起!」 说书先生回忆了一下当晚发生的事情,不疾不徐道:「是小二,小二当时和匆匆下楼的窦姑娘撞了满怀!」 「对对对!我们都可以作证!」 第609章 小二 小二在众人的指责下,眼神游弋,跪地泣冤:「小的没有啊,是窦姑娘撞到了小的,小的事先也不知她会撞过来啊!」 说书先生见此,慢条斯理的继续道:「在场,除了封家小爷,跟窦姑娘有过接触的便是你了。」 众人纷纷附和:「是啊,我们碰都没碰到过人,何谈杀人呢?」 其余人也开始自证清白。 小二满眼畏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审讯官蹲到小二跟前,与其平视:「抬起眼来!」 小二畏畏缩缩的抬起头,接触到对方的眸子时,才发现此人长着一对绞花眉,眸子更是凌厉的惊人。 小二吓得脖子一缩,低下头去。 常年干审讯的人,对谎言的判断力比常人要敏感。 何况此人那两把大刀似的眉头,紧紧一拧,像是拧在了人的心坎上。 「清御司的刑罚,不是你能承受的起的。」他撂下这句话,站直身体,走至刑具架上,抚摸着上面布满油渍的刑具。 小二嵴背犯寒,牙齿打颤,整个人像是被浸在了冰水里:「我没想到会出人命……」 众人闻言,一副瞭然的神色。 果然是他。 就说这小二生的就是一副刁滑奸的模样。 没有贼胆,还干下贼事。 「可是人,真的不是小的杀的!」小二大吼,环视众人:「我没有杀人,没有杀人!」 他的话,孰真孰假,轮不到众人甄别。 众人只知,此事总算与他们无关了。 好好的茶楼听说书先生讲祁大人,没想到被一个疯子辱骂了不说,还无端摊上了案子。 众人只觉得,昨日,真不是个好日子。 此时,祁熹忽然掀帘而出,未见人,先闻声:「展开说说,人不是你杀的,是谁杀的?」 众人闻言,转头看去。 瞬间打消了刚刚的想法。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他们竟然见到了说书人口中的祁大人。 听说,她断案如神。 言死者不能言之语,诉死者无法诉之冤。 还听说,她是第二个封正。 此话,若说的是旁人,兴许有待揣摩。 可若说的是祁大人,他们信! 世上,哪有这般女子? 兴许是传言种种,给祁熹戴上了一层滤镜。 祁熹鬓无点翠,身着翠色罗裙,就像是天上刚刚下凡的仙女儿。 身上的仙气儿都还未散尽。 众人不约而同的,唿唿啦啦跪下,朗声道:「草民,见过祁大人。」 祁熹不知,她未曾接触过京城的民间,却早已在民间传开。 怔了怔,才免了众人的礼。 审讯官见祁熹走出来,乖觉的让出主审位置,站在侧边。 祁熹礼貌的朝对方微微一笑,才继续问小二:「你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这桩命案,很有可能,扣在你的脑袋上。」 小二心头勐颤。 协同作案,在主犯没有抓到的情况下,无法辨分出主次,小二极有可能会被当做主犯。 他深知这一点,又加上面对的是祁熹,心防大卸道:「都怪我一时贪心,有人给了我一笔银子,让我做的……」 第610章 怪异的感觉 审讯官贴心的为祁熹搬来一张椅子。 祁熹微微颔首坐下后,缓缓道:「展开来说说?」 小二刚想开口,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血人。 祁熹眸子勐缩,扶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计都!」 审讯官也认出血人是计都,当即上前将人扶住。 计都全身浴血,脸色惨白,借着审讯官的力道堪堪站稳,声音蚊弱:「主子呢?」 秦止也掀帘而出。 看见计都,面色微微一沉。 他府上的这些孩子,武功都是不弱的。 能将计都伤成这样的人,不多。 刚站起来的茶客,又唿唿啦啦的跪下。 计都看见秦止,紧绷的神情缓了缓:「主子,小倪还在虎门街,那群人身形诡异,计都无用!」 秦止点点头:「老黑,带计都下去医治。」 秦止口中的老黑,正是审讯官。 祁熹观其黝黑的面色,确实很符合这个名字。 老黑应声,扶着计都朝外走。 「大人。」老黑刚走至门口,便被那群神情畏缩的茶客喊住:「小的们怎么办?」 清御司实在是太恐怖了,刚才冲进来的血人,更恐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2页 他们只是小小的百姓,无辜牵扯进这桩案子,他们不想继续留在这里受精神上的折磨。 秦止冷声吩咐:「无关人等,可以释放了,」话落,转身去看祁熹:「熹儿,此案暂且交于你。」 祁熹也知事态严重。 点点头道:「小心。」 秦止带人大步离去。 祁熹深吸一口气,重新坐下。 茶客们叩头谢恩后,由黑甲侍卫带着,退了下去,此时,审讯房内只剩祁熹和小二。 祁熹长嘆一声,夸张道:「还不赶紧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等着成为第二个血人?」 小二平时杀只鸡都要做一番心理建设,哪有这个胆子。 被祁熹一番恐吓,当即什么都招了。 「那人给我银子,让我将一种药粉放进窦姑娘桌上的香炉里。」 「还有一种药,无色无味,本是下在茶水里的,小的见窦姑娘匆匆下楼,藉机和窦姑娘撞上,将茶水溅进了窦姑娘口中。」 祁熹拧眉思索。 香炉里的,应该是缓解毒发的解药,所以,窦昕瑶中毒后,才能坚持到乱葬岗才彻底丧失意识。 「那人的相貌,你可有印象?」 小二想了想:「当时他蒙着面,小的不知他长什么样,可是,他特别像一个人……」 祁熹:「谁?」 小二跪伏在地,双腿直打颤:「汪家曾经有个侍卫,汪大人,不,那个叛党,曾经来茶楼喝茶,小的曾经见过。」 祁熹微眯眸子,汪党的漏网之鱼? 祸害,果然遗千年。 汪闵已经死了,家里的侍卫还能犯下这种骇人听闻的案子。 「小的当时还听他说,他要为汪闵报仇,先从您身边的人下手。」 祁熹心头一紧,所以窦昕瑶确实是因为自己才死的? 身边的人…… 祁熹忽然想到了什么,勐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刚好看到赶回来的老黑:「人交给你,我有事出去一趟!」 老黑觉得事情不对劲。 当局者迷,他身为旁观者,主子匆匆离去,祁大人也匆匆离去。 这种感觉很怪异。 第611章 我来了 「祁大人!」老黑叫住祁熹,又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小二,沉吟一瞬:「让班戟跟着你!」 祁熹也不忸怩,点点头。 她心里有种直觉,兇手有可能将下一个目标放在付以欢身上。 她生怕去晚了,付以欢出事。 祁熹的直觉,是准的。 背后之人,确实是准备用付以欢引出祁熹,只可惜计划被计都打乱了。 只好启动了备用计划。 今晚的事情,自始至终,都在背后之人的算计内。 小二生性胆小,不经恐吓,一番审讯便会交代了。 秦止被黑袍人引走。 祁熹为了付以欢,一定会亲自前去确认付以欢的安危。 兆尹府衙距离清御司不远,也不近。 祁熹骑着她的小毛驴,班戟紧随其后。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 空气潮湿阴冷,月光似乎都带着一层阴寒的光圈。 青石板路上,只有一马一驴蹄子的「哒哒」声。 忽然,驴子停下了脚步。 经歷了千阳县一事,祁熹很相信驴子的直觉。 叫住班戟后,二人停下脚步。 空气静的人心头髮慌。 祁熹侧耳细听,并未有何发现。 班戟不解:「祁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祁熹摇头,抬手拍了一把驴子的脑袋:「你又发的什么疯?」 驴子被祁熹拍的摇了摇脑袋。 「祁大人,」班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此地距离林国公府不远。」 祁熹疑惑看他。 班戟解释:「七月了。」 祁熹心头一紧。 猫头案。 每年七月,林国公府都会悬挂猫头。 可付以欢怎么办? 不对! 祁熹仔细回想撕咬致死案。 如果,兇手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自己,那么,为何要大费周折的从她身边人下手? 只有一种可能,引她出来! 那么,引她出来,为的是什么? 七月……七月……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祁熹当即调转驴腹,朝林国公府走去。 班戟紧紧跟随:「祁大人不用担心,主子在六月底的时候便让十二卫守在林国公府门口了。」 班戟的解释,并没有安了祁熹的心。 那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始终萦绕在鼻尖。 直至走近林国公府门口,祁熹那颗噗通乱跳的心,才算平稳。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意。 十二卫像是中了某种幻术,站在林国公府门口,虚空做着各种诡异的动作。 林国公府的朱漆大门上,悬挂着血淋淋的一排猫头。 不用细数,祁熹便知,是128颗。 猫头脖颈处还在往下滴着血,各种颜色的皮毛都有。 梨花,大橘,纯白,纯黑,玳瑁,奶牛。 祁熹翻身下驴,缓缓走近。 猫儿们睁着绝望无神的眸子,惊恐的看着下方的人类。 「出来!」祁熹暴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3页 祁熹生平,最怕欠人情。 窦昕瑶因自己而死,128只鲜活的生命逝去。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是林清扬的女儿。 林清扬和封染拼死护下的婴儿。 祁熹冷冷的转身,背对猫头,望着虚空:「不是想引我出来吗?我来了!你还躲着吗?」 第612章 和猫头融为一体 从最开始,背后之人就知,祁熹的存在。 只是不知身为婴儿的祁熹,身在何方。 便用猫头做引。 在祁熹长大成人后,一年一年,杀猫,斩头。 重复着当年林国公府的惨案。 祁熹也是在此时,才幡然醒悟。 如果,汪闵和凉国是背后的一股势力的话,朱夫人,便是另一股势力。 有两股势力,在操控着这一切。 祁熹在朱府时,曾经中过一次致幻的药物。 此时的十二卫,和祁熹当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邵侍卫临死时,也曾经提醒过祁熹,背后之人已经注意到她了。 后来她以为是汪闵党。 直至方才,祁熹才发现,邵侍卫当初所指,不是汪闵党。 班戟不明所以。 看着十二卫有的哭,有的笑。 甚至有些,还在虚空举杯畅饮。 此时,祁熹更是站在猫头正中,面色狠厉的可怕。 身后的猫头,好似和祁熹融为了一体。 它们的眸子和祁熹的眸子同在一条水平线上。 「呵,」祁熹忽然邪佞的扬起唇角:「杀猫,杀人,却不敢出来杀我?原来啊,狗胆镶了铁边,依然是狗胆!」 班戟阅人无数,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女子。 温婉起来,柔柔弱弱的。 狠厉起来,遇见鬼她都能上去撕两口。 他忽然明白,主子为什么如此欢喜她。 此女,像是生活在深不见底的黑渊,身上却又自带着纯善的光。 矛盾吗? 班戟自己都觉得矛盾。 当一个人,因为猫儿惨死而露出冰寒的杀意时。 你说,她是善,还是恶? 月光照不到的阴影里,忽然传来几声「桀桀」怪笑。 那笑声,像是老旧木门开启时发出的刺耳挤压声。 班戟当即敛下心神,拔出腰刀,站在祁熹身侧保护。 空气静谧压抑。 半晌无声。 有一个黑袍人缓缓的从阴影处飘了出来。 「说的真好,主子确实是想引你出来,让你看看……林国公府当年的惨案……」 黑袍人声音雌雄莫辨,声音尖细的令人闻之汗毛倒竖。 「听说当年啊……血流成河……老人孩子,无一倖免……不对,就活了一个你……」 黑袍人继续道。 边说边往前飘:「你不是已经查到线索了吗?没错,兇手就在凉国,早点给你家人报仇,他们才能死而瞑目……」 黑袍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胸口剧烈起伏两下,连连啜啜吸气。 「站住!」班戟用刀指着黑袍人。 「嚯嚯嚯,」黑袍人扯着肺子笑道:「主子说,你挺能耐的,想要见见你。」 黑袍人话落,阴影处又飘出十几个黑影。 班戟头皮发麻。 妈的。 这是遇见什么鬼东西了? 祁大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主子可怎么办? 秦王府上上下下,看的清楚明白。 自家主子,这辈子,是栽在祁大人手上了。 遇到关键时刻,保全祁熹,就是保全自家主子的那颗被情爱熏痴了的脑子。 所以,班戟横刀挡在祁熹面前:「祁姑娘,我有点打不过,你等会先逃。」 逃吗? 对方目标是她,她又怎么可能逃得掉。 第613章 调虎离山 况且,说她狂也好,不要命也好,对方盯了她这么久,搞出这么多事。 她倒是真想看看对方的实力。 两方人各有目的,战火几乎是一触即发。 接触到对方的路数,祁熹才发现计都所说的身形诡异,是怎样的诡异。 这些人的路数有点像东洋人的忍术。 却又因为受到了某种限制,没有达到忍术的标准。 忍术狡诈,奸滑,无孔不入,极善用下三路的招数。 班戟处处受制,有种全身憋着一股劲儿使不出来的感觉。 眼瞅着祁熹开始吃亏,班戟恨的后槽牙都要咬裂了。 此时,远处忽然走来一群人。 那群人高矮胖瘦不一,在月光下,边走边闲聊。 有嗓门大的,也有声音低的。 在看到这边的情况时,纷纷住了嘴。 怔了半晌,有人弱弱开口。 「那是人还是鬼?」 「那个好像是祁大人!」 「可不是嘛!就是祁大人!」 这群人,正是从清御司离开的茶客。 祁熹和班戟骑马骑驴,走的快一些。 茶客们聊着走着,还有说书人跟着解惑,磨磨蹭蹭,慢慢吞吞,此时才走至此地。 正常情况下,七月份的夜晚,林国公府门口无人敢经过。 茶客们在清御司折腾了那么久,又加上人多壮胆,索性就抄了近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4页 这近道一抄不要紧,感觉自己又卷进了另一桩案子。 「要不,咱们掉头回去吧。」有人弱弱开口。 有人附和。 也有人持反对意见:「就这么走了?你瞅瞅,祁大人就两个人,那些个不知什么东西,十几个呢!」 「咋地,你还想见义勇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有人嗤笑。 那人脖子一梗:「老子是男子,祁大人保护大陵,就是保护咱们家里的老小,咋地,看见祁大人被欺负,你们就做缩头乌龟了?」 男子话落,不管众人什么神色,转身借着月光去角落里寻趁手的物事儿。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弱弱的声音,此时也开口:「是啊,咱们这么多人,就算那些人是鬼,咱们身上阳气重,也能帮祁大人一二啊!」 此人话落,茶客们像是醍醐灌顶。 能闲来去茶楼听书喝茶的,都不是粗人。 打架,还是群架,以前更是想都未敢想。 可就如其他人所言。 身为男子,怎可见祁大人被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欺负? 一群茶客,像是满地寻宝似的,去找趁手的物事儿。 酒壮怂人胆,有时候,人多心齐,也是能感受到那种胆气充斥全身的冲动。 秦止这边,刚赶到虎门街,就和小倪带着的一群人走了个迎面。 秦止拧眉,心觉不好:「人呢?」 小倪摸摸脑袋,仰头望着骑在马上的秦止:「我也不知道啊,打的好好的,突然就撤了。」 「主子,那群人撤退的时候跑的是真快啊,对了,他们还会使烟雾,一阵烟飘过,人就没了,太吓人了!」 秦止已经听不到小倪在说什么了。 他定定的站着,思考着。 忽然,调转马头便往清御司沖。 第614章 茶客们打群架 身后的黑甲侍卫还没反应过来。 小倪挠了挠头,望着秦止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主子这是怎么了?」 众人互相对视。 主子也没给个吩咐,就把他们丢下了。 那么,他们现在该干什么? 回府? 继续搜查? 追黑袍人? 秦止现在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 察觉到自己中计了以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祁熹。 一刻看不见人,他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张渔网罩住,收紧,再收紧。 手上的马鞭不停的抽着马儿的屁股,只恨这马儿不会飞。 马儿疼的发出阵阵嘶鸣,四条腿捯饬的只剩残影。 直至到了秦王府门口,马儿屁股已经被抽肿了。 秦止翻身下马时,由于紧张,双腿僵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马儿何时见过主子这般? 长久陪伴人类的动物,对于主子的行为习惯都有一些了解。 见秦止这般反常,马儿吓得悄悄的,将长长的马尾,夹进了红肿的屁股里。 被主子打过的马儿,在马群里,地位都会变低。 身为领头马,它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要地位不保。 秦止缓了缓双腿的僵硬,才大步流星走进清御司。 扯着一个侍卫便问:「祁大人呢?」 侍卫不明所以,见主子的神色,也觉得事情不对:「祁大人跟班戟出去了!」 这一刻,秦止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停止了流动。 那种血液凝固的感觉,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从肢体末端开始变冷。 心脏,如坠冰窖,秦止喉头滚动,吞了口口水艰难道:「可有说,去哪了?」 侍卫见此,匆忙下跪:「属下不知。」 不知……不知…… 那么,她会去哪? 「召集人手,找祁大人,快!」秦止语气强势,声音却很低很低。 他无法想像,对方百般操控,只为引祁熹出去,祁熹会遭遇什么。 不敢想,不能想,不愿想。 「是!」侍卫领命,当即召集人手。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牵扯,第六感便会纠缠在一起。 古人常用感同身受来诉说这种情绪。 后世,经过研究,才证实量子纠缠。 两者,异曲同工。 此时,秦止脑海里,诡异的想到,如今已是七月。 祁熹会不会出现在林国公府? 思及至此,秦止像是被困在沙漠里的旅人,忽然看见了一片绿洲。 转身出了清御司,骑上那头肿着屁股的马儿就往林国公府的方向冲去。 刚跟上主子脚步的小倪:「……」 还没到清御司门口,便见主子又走了。 他们忙不迭的跟上。 小倪:「你们瞅瞅,主子的那匹黑云走路是不是开始不正经了?」 其他人:「……」 不过,仔细这么一看,确实有些不正经。 近驴者不正经? 可怜的黑云,被主子抽肿了屁股,跑起来的时候屁股疼,还要被群嘲。 秦止人还没到林国宫府门口,远远的便看见那边一群人在厮打。 秦止:「……」这个时候,竟还有人打群架? 他放慢了马速,等到靠近的时候,才看清。 群架,确实是群架。 可看着怎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5页 第615章 刻不容缓 无法想像,十几个训练有素的黑袍人,竟然对上了一群高矮胖瘦不一,手持石头,棍子的百姓。 祁熹和班戟游走在两者之间,一时间,本来处于压倒式胜利的黑袍人,只能和这群无赖打个平手。 茶客们: 「你挠我脑袋了!」 「你掐的是我!」 「你踩我脚了!」 神志不清的十二卫: 「来!继续喝!」 「主子大婚了!主子大婚了!」 「凉国打来了!凉国打来了!」 祁熹的小毛驴也跟着蹭热闹,不知是太闲了还是怎的,一直围着圈子转圈。 晶亮的眸子,时不时的扫一眼祁熹,再赌气似的跺两下脚。 一个乱字都不足以形容现在的场面。 大门上的猫头还在随风飘扬。 秦止看着这样的场面,头一次,分不清现在是怎样的形式。 祁熹和班戟都没有想到茶客们会上来帮忙。 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 茶客们文文弱弱,凭的就是身上的那股子冲劲儿。 没有章法,没有传统的招式路数。 又加上有祁熹和班戟跟着掺和。 一时间,竟然和黑袍人打成了僵局。 祁熹心态很好。 现在是僵局,等十二卫清醒,她就能稳赢。 小倪他们追随而来后,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是惊掉了下巴。 小倪:「……他们,是不是都中邪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秦止冲进了群架圈子,将祁熹拎小鸡仔似的揪着后脖颈拎了出来。 祁熹也是打红了眼。 手上动作不停,眼瞅着自己离黑袍人越来越远…… 被祁熹攻击的黑袍人显然被祁熹气的不轻。 一个闪身出现在祁熹面前。 人还没稳定身形,就被秦止一脚踢飞了出去。 小倪懂事的带着黑甲侍卫将黑袍人包围了起来。 黑袍人至今都不愿意相信,他们竟然被百姓给打了。 主子培养他们多年,就这么折了。 不相信归不相信。 任务失败了,他们也没有必要活下去了。 黑袍人互相对视一眼,咬破了藏在牙齿里的药囊。 药囊藏有剧毒,入喉便封喉。 小倪手速奇快的卸了一人的下巴,可为时已晚。 药囊藏在齿间,咬破后里面的液体便滑入喉咙。 防的就是小倪这手。 十几人,齐齐倒地。 茶客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那些黑袍人纷纷倒地,没了声息。 祁熹停住了动作,深深汲气,又吐了出来:「他们自杀了?」 「嗯,」秦止藉机直接将人拢进了怀里:「都是死士,活着也问不出什么。」 祁熹再嘆。 心底很失落。 本以为秦止来了,可以抓到活口回去审一审。 能有个只言片语也是好的。 结果,秦止来了,直接将人给吓死了。 微风吹来,门框上挂着的猫头随风飘荡。 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被人类残忍杀害后悬于上空。 好在,经过这件事,祁熹知道,背后的两股势力。 而且,黑袍人的这股势力跟凉国有着仇怨。 这才会用猫头吸引她出来,又挑唆她去凉国。 如今之际,也只有将计就计。 凉国之行,刻不容缓。 第616章 回忆的网 今晚的事,加快了祁熹去凉国的脚步和决心。 秦止扫了一眼茶客们。 见他们个个身上挂着伤。 这架也不知怎么打的,能把头上的发冠都打掉了。 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秦止扬了扬唇:「小倪,带这些人去诊治,另外,发放一些赏银,用来养伤,」想了想,补充:「重赏!」 众人心头的大石头终于算是搬开了。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黑袍人又是在他们眼前服毒自尽。 他们也怕啊,怕一个不好,再次惹祸上身。 众人反应过来,当即磕头谢恩。 觉得今晚虽然忐忑,但是刺激啊! 秦止此举,为日后大陵徵兵,开了一个好头。 每个人心头都有热血,只是不希望自己一腔热血付诸东流。 跟对了上位者,很多人,为了家国大义,其实是不怕成为炮灰的。 众人唿唿啦啦跪下,身后的位置空了出来,祁熹眼尖,看见有个身影在不远处一闪而过。 她伸手虚空指着:「抓住他!」 刚得了赏的茶客们,当即反应了过来,爬起来往身后看了一眼,抬腿便追。 秦止侧目看了一眼祁熹。 她身上有凝聚力,短短时间,就能拉起一个草台班子。 是一个当将士的料子。 思及至此,秦止又暗自摇头。 自己怎么忽略了,祁熹是女子。 匆匆逃走的正是杀害罗睺和窦昕瑶,试图绑走付以欢的汪府侍卫。 双拳难敌四手,在斗志昂扬的茶客和黑甲侍卫手里,高个侍卫毫无还手之力。 被众人死死的摁在地上。 小倪也是知晓一只耳的。 如今看到对方,恨得牙痒痒。 下手,就没个轻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6页 见人被摁死在地,小倪悄悄的抬起脚,捻在高个侍卫的手指头上。 脚底的感觉,像是踩了块坚硬的东西,那东西随着小倪的力道瓦解,变成了软绵绵的死肉。 侍卫哀嚎一声。 茶客们: 「你掐他了?」 「我没有啊!」 「小心点,别弄死了!」 小倪抬手摸了摸鼻子,若无其事的带人将他钳制住,带到祁熹面前。 缺了眼皮的人,祁熹一看便知,对方是谁。 「此人,我要亲自审。」祁熹冷冷的道。 她特别喜欢审讯变态。 在面对变态时,你只有比他更变态,才能让其开口。 此时祁熹心头压抑了太多情绪,急需变态。 大南曾经说过,当初教官看中她,就是看出了她心底藏着一个魔鬼。 与其将她留在外面长成一个祸害,不如将她带入部队,去祸害犯罪分子。 祁熹也不负所望的,进入了特种。 成为了刺向敌人的一把鬼刀。 往事,不堪回首。 祁熹最近总觉得,那段回忆,像是一张黑色的无形大网。 一旦回忆,大网便会顺着她的脚踝一直攀延至她的脖颈,勒的她无法唿吸。 在那张大网即将吞噬自己的时候,祁熹连忙从回忆里抽离:「回清御司吧。」 秦止察觉到祁熹不对劲,淡淡的「嗯」了一声,大手,像哄孩子似的,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别怕,你有我。」 第617章 让钦天监当皇帝 其实,秦止还想说:咱们马上要成亲了,以后整个秦王府都是你的。 可瞥了一眼祁熹的脸色。 秦止觉得,这话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会挨骂。 又扫了一眼被祁熹收拾的老老实实的倔驴,秦止决定闭嘴。 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 都火烧眉毛了,他还不去提亲,简直是没将他这个弟弟放在心上。 父皇母后知晓他这样,九泉之下都得掉眼泪。 秦止将祁熹送回清御司后,心头装着事儿。 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处理公务,上面的字儿他认识,可连在一起,脑子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句子是什么意思。 秦止当即决定,进宫。 身为皇帝的同胞,秦止是有随时进宫之权的。 可—— 小石头扫了一眼黢黑的天,搓了搓手,有点冷:「殿下,皇上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您看您能不能让他休息休息,天亮以后再来?」 秦止冷眼乜他:「你看本王像是休息好的?」 哎呦娘呀~ 这是吃了几斤的寒冰啊,说出的话冒着凉气儿。 小石头被秦止呛得缩了缩脖子。 蹑手蹑脚的将皇帝寝宫的门推开一条缝,闪身钻了进去。 没多会儿,寝宫里灯光大亮。 小石头又钻了出来,这次给将门开的大了一些:「秦王殿下请!」 秦止大踏步走进寝宫。 明黄的寝宫内,皇帝捏着眉心,披着外衫,接过小石头递过来的参汤润了润喉,才道:「幸亏朕没有留后宫宿夜的习惯,不然你这小叔子,真真能将人气死。」 小石头伺候完秦臻,又去伺候秦止落座。 秦止冷哼一声坐下,说话带着气:「让你赐婚难,让你提亲更难,这个长辈你要是不想当,我自己也可以的。」 皇帝眉心一拧:「那你准备让你长兄去哪?驾崩?」 「你敢去见父皇母后?」秦止慢条斯理的道。 秦臻:「……」 都说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这还没娶媳妇儿呢,就六亲不认了。 这小东西,他真是白疼了! 皇帝当即冷下了脸,吓得小石头赶紧劝慰秦止:「秦王殿下啊,皇上也是为了你好,亲兄弟之间,不要太计较啊~」 秦止满脸倨傲冷漠:「他还没驾崩,用不着你言他不能言。」 小石头「噗通」一声直接给秦止跪了。 跪的不是他的人,跪的是他的那张嘴。 有些话,秦止敢说,小石头不敢听啊。 皇上连忙将小几上的参汤端起来,一饮而尽续命,想起人参是谁送的,又是一气。 这东西,太气人了,简直太气人了。 缓了缓心口的那股气,皇上苦口婆心的劝慰:「止儿啊,朕虽然对星象一事,并不全然清楚,可它既然能备受尊崇,自是有它的道理,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就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国延祚……」 「钦天监又胡言乱语了?」秦止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 秦臻一噎,想了想,点了点头。 秦止舌舔着上牙槽,看着自家皇兄,邪邪的笑了:「保国延祚?你下来,让钦天监当皇帝,看能不能将大陵保个千年?」 秦臻眉头深锁。 对于自家弟弟言语上的冒犯,他已经习惯了。 很大程度上,他这个皇帝还没有秦止的阅歷足。 第618章 文弱百姓 大陵江山是秦臻在坐。 可真正了解大陵江山风土民情的,还是秦止。 秦臻从小读书读傻了,长大看札子看傻了。 整日里听这个说,听那个谏,耳根子难免磨出了软骨。 能被秦止这个般气,也是他活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7页 秦止一针见血,秦臻眉头几乎锁死。 是啊。 钦天监那么能看天象知天命,自己为什么不想做皇帝? 秦止继续发泄他心头的不满:「皇兄可知,我和熹儿至今未睡,在做什么吗?」 皇上不解的看向秦止。 秦止:「我熹儿以一敌十,险些命丧在一群身形诡异的人手中。」 皇上心头一咯噔,面露紧张:「祁大人可有事?」 「哼,」秦止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看向窗台,懒得看他一眼:「皇兄可知,救她的是什么人?」 秦止不给皇帝发问的余地,紧接着道:「是百姓,一群文弱的百姓,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却摸起石头捡起棍子,跟计都都打不过的贼人拼命!」 秦止越说,越觉得生气,语气逐渐加重:「而你的钦天监,现在应该还在被窝里唿唿大睡吧,哦,不对,有可能还搂着年轻貌美的小妾。」 秦臻:「……」他刚搂完。 此时觉得,自己好罪孽。 可他是为了大陵子嗣。 秦臻着实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在女色上,都没有多大兴趣。 每日耕耘,也只为秦家血脉延续。 秦止重新将视线放在秦臻身上,头一次,望着他带着审视: 「皇上,咱们做人,不要太过分,熹儿为了就你我,研制解药,为了大陵江山,险些丧命,结果,你们这群高床软枕的人,还在背后算计他,臣弟最羞愧的是,当她面对危险的时候,救她的不是大陵皇室,而是普通百姓!」 话落,秦止转身离去。 告辞都没有说一句。 独留秦臻愣在原地。 半晌。 秦臻悠悠的对小石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东西,说话气人,可句句在理啊?」 小石头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打了个哈哈,去给秦臻重新倒参茶。 听说,皇帝的寝宫内,自秦止走后,一直没有熄灯。 直至天边启明星闪亮。 皇帝穿上龙袍,去上朝。 意料之中的,秦止和祁熹都没有来上朝。 不过,皇帝也不在乎。 朝上官员见皇帝今日情绪不高,也没敢奏些让他心堵的事情。 早朝匆匆结束。 皇帝却偷偷遛出了宫。 昨晚,他就做了一个决定,他以后一定要多接触民间,去看看大陵的大好河山。 整日里坐在龙椅上听那些人描述,他脑子里出现的画面,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 就比如,他以为百姓们都是规规矩矩生活的,谁知到了街上才发现。 哭的孩子,闹的娃。 东家的雪花酥,西家的热油茶。 街道上热闹的不得了。 小石头吓得心底直喊要命了。 皇上就带了三名皇城司的侍卫,就这么,出宫了。 小石头觉得自己要死了。 看着涌动的人头,更是觉得喘气都困难。 第619章 皇帝出宫 皇上却是撒开了欢。 昨日秦止走后,他便没睡,拉着小石头准备出宫事宜。 一早上心里惦记着事儿,早朝都无心。 听说宫外最重要的就是银子。 他昨晚连夜搜罗了一大包,背在小石头身后,坠的小石头每次抬脚都觉得自己像是乌龟背了壳儿要翻个儿。 有了银子的皇上,在初次尝试了用银钱置换物品后,激动的说话都哆嗦。 很快,街上就流传开了。 不知哪个有钱人家的傻子,家里人没看好,跑出来了。 一会儿买糖葫芦,一会儿买桂花糕。 就连孩子玩儿的拨浪鼓,他看着都两眼放精光。 小商小贩推着摊子,扛着架子,往这边凑热闹。 在京城,遇见有钱人容易,遇见傻子也不难,遇见个有钱又傻的人绝对不容易。 不坑一把,夜里祖宗显灵都要抽他耳刮子。 皇上被一群人围着,开心的合不拢嘴。 「好好好,朕……真好,我都喜欢,都喜欢。」 卖糖葫芦的将哄孩子的那一套都拿出来了:「这位老爷,你瞅我这糖葫芦,糖酥果粉,酸甜适口,多买点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 皇上从把子上拿下一串尝了尝。 此时正是山楂成熟的季节,山楂咬在嘴里果香浓郁,粉粉的,面面的,裹着外面熬好的酥糖,开胃又好吃。 「买,买,买!小石头,都买了!」皇上龙心大悦。 小石头粗略一数,最起码有十几串:「都买了?」 「买,买,买!」皇上又接过不知是谁塞给他的一包吃的,嘴里还咬着糖葫芦,话说的含煳不清。 他平时吃口东西都要验毒,还要讲究个食材搭配。 吃了根香蕉,就不准吃枣子。 吃了粒杏仁,就有人撤走了板栗。 如今没人管没人问了,就像刚刚独自生活的孩子,唿吸都是自由的。 小石头不敢多问,掏银子付钱。 十几串糖葫芦放在平时,小贩要兜售一晌午。 如今遇到个人傻钱多的,小贩眼珠子一转:「老爷,你看,这糖葫芦就要插在把子上才好看,小的跟你说啊,你就这么往床头一靠,随时想吃随时拿!」 「好,好,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8页 秦臻觉得自己许久没有那么开心了。 不对。 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皇宫哪有民间好? 这些都是他的百姓啊! 各各慈眉善目,热爱生活。 有激情,有活力。 再精緻的民间山水画赏着,都不如亲自生活在画中。 他都不用街头巷尾的逛,小商小贩们齐齐跑到他面前兜售。 直至一包裹的银子花完了。 皇上这次想起自己出宫的第二个目的。 昨晚他和小石头商量了大半宿,觉得秦止这东西气人归气人。 为大陵,确实是操碎了心。 还有祁熹,是他一时想岔了,将婚事又拖了那么几天。 所以,皇帝当即决定,给秦止一个惊喜。 婚书还在秦止那里不怕,生辰八字在他这里就成。 他亲自去封府交换生辰八字,以示他对这门婚事的重视。 所以,秦臻扛着卖糖葫芦的把子,一马当先站在封府门口。 小石头和皇城司的人,站在秦臻后面,身上挂着各种小吃零食,还有婴儿玩具。 第620章 扛把子皇帝 封老爷子站在皇上面前,愣了好一会儿儿,才辨出此人是谁。 听门房说,有个货郎要见他。 没想到这个货郎,竟是当今圣上。 封老爷子当即下跪:「老夫拜见皇上!」 皇上扛着把子,摸了摸脑门。 他也没想到没了皇帝的身份,想要见封老爷子一面这么难。 封府的守卫都是皇城司拨过来的不假,皇城司的人也不是个个都见过皇帝。 小石头一番解释,嘴皮子都磨起皮了。 他和皇上昨晚密谋一晚上,小石头是半吊子,皇帝是纯小白。 只知道要带银子,竟然忘了带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好在,封家不比其他权贵。 门房谨慎,还是去通知了封老爷子。 皇上扛着把子亲自上前搀扶:「封老爷子莫要多礼,咱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 封老爷子一怔,拧了拧眉,没表态。 此事,他当不了家,做不了主。 家里老太太一声吼,全府都要抖三抖。 他不想被老太太再关三天小黑屋,年轻时就算了,他现在老了,要面子。 封老爷子打了个哈哈,将皇帝请进了封府。 见皇帝这副样子,封老爷子还好心的让门房去通知秦止。 花厅内,皇帝将自家弟弟一阵勐夸:「秦王的长相,在咱们大陵,是没得说的,人品也过关,最主要的是,对祁大人一心一意,听那孩子说,此生只娶祁大人一人。」 封老爷子坐在皇帝下方,哂然一笑,端起茶盏喝茶,不说话。 皇帝继续道:「祁大人呢,自是我大陵的肱股之臣,封老可有察觉到什么?」 封老爷子挑眉,不解:「老夫愚钝。」 皇上勐地击掌:「郎才女貌啊!」 他动作幅度太大,险些将靠在桌边的把子打翻了。 皇帝连忙伸手扶稳,顺手拔下一根糖葫芦,递给小石头:「去,拿给封老尝尝,封老啊,这东西是真好吃啊,朕还是头一次吃。」 封老爷子抽了抽面皮,从小石头手上接过糖葫芦。 没忍心告诉皇帝,这糖葫芦在民间,是三岁小孩吃的。 秦臻见封老爷子接了糖葫芦,又从怀中掏出一物。 由小石头呈过去。 「这是止儿的生辰八字,封老可找人合一下。」 皇帝亲自问名,此事确实是给了封家极大的脸面。 可封老爷子瞅了瞅手上的糖葫芦,又看了看生辰八字。 总有种皇上用一串三岁孩子吃的糖葫芦骗走自家孙儿的感觉。 封老爷子此人,不善隐藏情绪,不高兴,就表现在脸上了。 秦臻常年面对的就是一张张面孔,当即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了。 思来想去,虽然是第一次给家里孩子问名,可他觉得自己没有地方失礼啊! 想不通,心底就有些浮躁难抑,身为皇帝的本性就暴露出来了:「封老,朕亲自问名,若是有做的不合适的地方,还请封老指点一二。」 封老爷子会意,谁敢在皇帝面前指手画脚? 面上恭训,封老爷子内心想将人撵出去,还有他那当成宝的糖葫芦。 这皇帝平时坐在龙椅上治理江山时,没看出脑子有问题啊。 怎么出了皇宫,就像个二傻子?还是个自作聪明的二傻子。 第621章 奇幻的美梦 二人各怀鬼胎,大眼瞪小眼。 好在,秦止来的很快。 听说皇帝出宫了,还去街上买了吃的,又去封府为他和祁熹问名。 他没感觉到惊喜,感受到的都是惊吓。 当即带着小倪众人马不停蹄的冲进了封府。 丢人,简直是丢人。 最主要的是,这人还是丢在了封府。 自家哥哥,平时在宫里,最善玩弄权术,平衡朝堂。 可出了宫……一言难尽。 秦止不知,术业有专攻,生活习惯也是这般。 秦臻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习的都是宫里的那一套。 就如,他将糖葫芦当个宝,殊不知,在民间,只是三岁孩子的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9页 秦臻见秦止大踏步而来,还十分激动的拔下糖葫芦递给秦止:「止儿,你尝尝,这东西酸甜适口。」 秦止拧眉,冷冷的凝视自家哥哥,目不转睛,吩咐小倪:「将皇上带回去!」 小倪胆小,犹疑不敢上前。 秦止亲自动手,扯着自家哥哥的手臂,将人从椅子上拽起来,还不忘跟封老爷子致歉:「抱歉,扰了封爷爷清净。」 秦臻被自家弟弟推搡着,突然来了一句:「止儿,你见封老脸红什么?」 秦止:「……」 没有最丢人,只有更丢人。 他那明明是因为丢人脸红。 秦臻头一次见自家弟弟脸红,觉得新奇:「娶妻嘛,好女怕缠郎,你不必脸红。」 秦止:「……」这话是能当着熹儿娘家人的面说的? 这嘴……真想给他堵上。 「没事没事,有朕在,朕就算是求,也给你将祁大人求到手。」 秦止:「嘶……「他觉得自己牙板生疼:「你能不能闭上嘴?」 秦臻:「你怎么跟长兄说话呢?」外人面前,他也要面子的好不好? 秦止终是无法忍受,连拖带拽将人拖走。 皇帝头一次被秦止这般粗鲁对待,想他一个皇帝,想他身为长兄…… 他不干了! 两人拉拉扯扯刚到封府门口,秦臻袖袍一甩,挣脱开,嚷嚷着:「朕要离宫!朕要游遍江山!你们再挟持朕当皇帝,朕就要驾崩!」 秦止从怀里摸了摸。 以前他不喜用手帕,觉得是女子的东西。 自从认识了祁熹后,他总喜欢带着帕子。 熹儿吃东西的时候,给她擦擦嘴,擦擦手。 此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当着瞠目结舌的众人的面,塞进了皇帝嘴里。 皇帝:「唔……唔……」 半个时辰后,皇帝回到了明黄寝宫,负气坐在床边不说话。 望着靠在他床边的糖葫芦把子出神。 如果不是糖葫芦,他险些认为,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奇幻的美梦。 此时,他不甘心,不情愿,看着黄色都想作呕。 所以,良好的心态有助于那啥的成活质量。 皇帝累死累活,从没想过,问题出在自己的心态上。 皇帝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果然。 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好好当皇帝,臣弟和熹儿已经够忙了,父皇母后的话你要是不想听,臣弟不拦着你驾崩。」 秦止冷冷的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很多事情,需要他自己想通。 旁人说的再多,都是无用功。 此时的祁熹,正在审讯房释放自己内心的变态,丝毫不知秦止兄弟二人去封府演了一场闹剧。 第622章 剪刀 她发现,不管是凉国的人,还是另一方势力,都有一个行为特徵。 就是他们的手下都不是正常人。 要么行为不正常,要么心理不正常。 撕咬亲吻,浴血啪啪的场面,想想,就令人作呕。 身上流下去的,你都不知道是汗液,还是血液。 高大男子被绑在审讯架上,怒视着祁熹,没有眼皮的那只眼睛,看上去狰狞恐怖。 祁熹手里拿着带倒刺的鞭子,轻敲手心,围着他悠哉悠哉的转圈。 充满笑意的眸子,上下审视着他:「别说,你没了眼皮还真丑啊!」 男子紧咬后槽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那模样,活像要生吞活剥了祁熹。 「劝你啊,将你知道的都展开说说,你知道的,我不是好人,尤其在你们这些人的眼中。」祁熹面上带笑,声音带笑。 高个男子却知道,此女有多危险。 小倪为祁熹搬来一张椅子后,便和老黑站在身边候着。 祁熹没有落座,转身,问老黑:「刑具里有没有剪刀?」 老黑一怔。 刀枪剑斧都有,还真是没有剪刀。 剪刀一般用来裁剪布料,老黑不解:「祁大人要剪刀?」 「嗯,」祁熹声音沉了几分:「帮我找一把来吧。」 话落,勐地转身,手中鞭子猝不及防甩在高个男子身上。 清冷的声音,带着撕破皮肉的撕拉声在审讯房响起。 受刑不可怕,可怕的是祁熹这种猝不及防的,皮肉和精神都处在放松的情况下,挨了那么一下子。 高个男子面皮抖动,紧咬牙关,半晌,憋出一句:「贱人!」 祁熹呵呵一笑:「骂人啊~这好办,小倪,去让老黑找针线来。」 小倪:「……」您把他当成布料了? 祁熹还真就将人当成了一块布料。 老黑送来剪刀后,祁熹二话不说,剪下了男子胳膊上的一块血肉。 「听说罗睺是你杀的?」 「新主子是谁?」 「窦昕瑶之死,还有没有什么内幕?」 连连三问,连连三声哀嚎。 清御司的审讯房,平时不乏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 可一想到这声音是一个女子搞出来的。 众人就觉心底直犯寒。 是他们退化了吗? 现在女子都这般兇狠了,他们以后怎么办? 门口的侍卫互相对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0页 寒意和挫败感在几人身边蔓延开。 好在,一位人间清醒的一句话解救了大家:「没事,咱们还有娘,娘也是女子,有娘的娶妻,没娘的……好好跟着主子吧,主子是男子。」 祁熹不知,她以一己之力,让秦王府的侍卫患上了恐女症。 女人好可怕,他们要找娘亲。 惨叫还在继续。 可以想像,近距离观看的小倪和老黑。 小倪挪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老黑,一把抱住老黑的肩膀:「老黑,我害怕。」 看上去比小倪镇定的老黑,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老子也怕。」 祁熹知道自己行为欠妥。 失了女儿家的善美。 可是她不在乎。 高个男子身上已经被祁熹剪得坑坑洼洼。 由于疼痛,他咬破了牙龈,嘴角溢出血迹。 第623章 嘴硬,肉软 高个男子咧开嘴笑,露出满嘴沾着血的牙齿:「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那些疑问,就该让你彻夜难眠!」 「你是冷血的,」男子继续道:「林国公上上下下那么多条人命身首异处,而你,身为唯一的遗孤,大仇不得报,你就不该活着!」 他说的咬牙切齿。 恨不得生撕了祁熹。 没想到,祁熹莞尔一笑。 缓缓靠近他。 男子吓得脖颈儿往后撤,却依然嘴硬:「林清扬和封染至死应该都不知,拼死救下的女婴会长成一个白眼狼,一个冷血无情的怪物!」 「呵,」祁熹冷笑一声。 小倪吓的又紧了紧手臂。 这声「呵」怎么跟主子一模一样。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祁熹举起沾满血的剪刀,抬起男子的下巴,声音带着嘲讽与阴凉:「你说的对,我就是怪物,可现在,你落入了怪物的手里呢!这可怎么办呢?」 话落,祁熹手腕翻转,生生剥了男子的下嘴皮。 「啊~你是恶鬼~你不是人~」男子悽厉喊叫。 剧烈的疼痛,急的他白眼球充血,看上去极为惊悚。 小倪更害怕了。 听说,宫里那晚,刘婆子也是这般哭喊着。 说祁熹是鬼魅,是恶鬼。 虽然主子最后封锁了这件事,这件事还是在黑甲侍卫里传开了。 他们只是自己人之间说说,碰到旁人问询,也只是一笑而过。 所以,小倪是知晓那件事的。 如今再看祁熹。 怎么看,怎么觉得,她身上那股阴森的杀意,不是普通女子有的。 身为仵作,身上带着的应该是尸气,怎么着,也不能带着杀气。 这种杀气,必须要杀过人,杀过很多人,才能形成。 小倪心底直突突,主子这是给他们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主母回来啊! 他们以后还有没有好日子过啊! 小倪紧紧搂着老黑,这辈子学的轻功都想用上,可惜,当着祁熹的面,他竟被吓的两腿发软。 简直了。 「老黑,你能不能……将哥们儿抱出去。」小倪伏在老黑耳边说道。 老黑全身一麻,瘆的心慌。 下意识的,像扔脏东西似的,将小倪给扔在了地上。 小倪:「……」好冷血,好无情。 小倪抬头,刚好跟祁熹的目光撞上。 吓得他突突乱跳的心脏勐的滞住。 祁熹将手上带血的剪刀扔给小倪:「我累了,你上,皮下三分,小心点,别弄死了。」 小倪:「……」老黑,我恨你。 很快,又一轮悽厉的惨叫声响起。 门外黑甲侍卫都开始同情那男子,招了多好,嘴硬,可你肉是软的啊! 黑甲侍卫说的对,早招晚招,都是要招。 可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男子在祁熹手里,坚持了一个时辰。 他感觉,这一个时辰比他这辈子都要长。 嘴硬之人,大多心倔,心倔之人,就是要撞了南墙,才知回头。 而祁熹,就是那个南墙。 「我是新人,对主子的了解并不多……」 男子垂下脑袋,声音虚弱疲软。 「很多事情,我都是听说来的,比如,主子利用林国公府的事情,制衡凉国的一位官员。」 第624章 我自己死 「那位官员是谁?」祁熹问。 意料之中的,男子回答:「我是真的不知,我只知,他们好像多年前一起合作,后来不知因为什么,闹了不愉快。」 男子不等祁熹发问,继续道:「罗睺是我杀的,我当时只是听命行事,窦昕瑶……」 祁熹来了兴趣,窦昕瑶一事,她总觉得蹊跷。 见祁熹看来,男子乖乖自行展开来说:「真正的窦昕瑶多年之前已经死了,现在的窦昕瑶,是假的,可她不听话,想要脱离主子,主子就让我将她杀了,顺便恐吓你。」 祁熹着实没有想到,对方能将棋子埋得这么深。 她不由得想,这座京城,还有几个窦昕瑶? 男子全身浴血,声音越来越低。 他知道落在祁熹手里绝对没有好下场,也做好了准备。 还是没想到,祁熹竟然能这般狠。 不怕人狠,也不怕人有技术,怕的是这个人,又狠又有技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1页 就像他现在这样。 他觉得自己早该咽气的,早该疼昏迷的。 可该死的是,自己特别清醒。 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肉,被小倪丢垃圾似的,丢在地上。 扫了一眼满地洒落的肉块,男子苦笑一声:「新主子,我也不知他是谁,他从来没有在我这露过面。」 祁熹撩起眸子看他。 男子扯了扯苍白的嘴角:「那人隐藏的这般隐秘,我一个新人,核心的秘密都接触不到,怎么可能见到主子?」 祁熹敛眉沉思。 是她太弱了。 人家穿越过来,就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祸害江山。 而她在做什么? 追鸡撵狗? 混吃等死? 正是因为自己当时的躺平,导致现在处处受制,陷入被动的局面。 男子见祁熹不说话,身上灼烧般的剧痛提醒着他,此时就算小倪不动手,他都在受着折磨。 男子断断续续道:「杀了……我吧……我该说的,都说了。」 祁熹抿了抿唇。 男子嘴里能掏的都已经掏出来了,对她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小倪。」 小倪吓得唿吸一窒,手上剪刀险些脱落,急忙回答,却因为太急,一时没找着舌头:「大,大,大人。」 祁熹看傻子似的看他一眼:「赏你了。」 「什么?」小倪不解。 「人,赏给你了,他不是说了吗,罗睺是他杀的。」 「哦,」小倪乖乖应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那个,是他杀的,可你为啥要将人赏给属下?」 祁熹:「……」 简直对这孩子无语。 这孩子是不是轻功学的太好,腿跑的太快脑子没跟上? 祁熹懒得跟他掰扯,转身离开审讯房。 老黑一巴掌拍在小倪的脑袋上:「你傻啊!」 小倪:「……」 老黑好心解释:「罗睺是秦王府的人,就算主子已经将人撵出去了,可他一日是秦王府的人,一辈子都是。」 「所以……」小倪还是不懂。 老黑:「……」 「大人的意思,咱们可以为罗睺报仇了。」 小倪挠了挠脑袋,他心善,思考的时候跟和祁熹老黑不在一条线上。 他指着男子:「他都这样了,从哪下手?」 男子:「……」用不着,我自己死。 第625章 苍天降雷 他现在只剩一口气撑着,得知新一轮的折磨要开始了,男子说咽气,真就是一口气没上来,吊在审讯架上咽了气。 小倪将人放下才发现。 这人进来的时候得有一百八十余斤,现在好像只有一百来斤了。 嗯,轻身成功。 祁熹出了审讯司便去找秦止,房里房外都找遍了,没有找到人。 拉住一个侍卫询问,才知秦止去了高鸣寺。 他不是一个会求神拜佛的人,这个时候去高鸣寺,是有案子要办吗? 秦止当然不是去高鸣寺办案。 本来他计划好的,等皇上有时间,请了高鸣寺的方丈,和皇上一起去封府问名。 有老和尚跟着,自然就破了祁熹是七杀星的谣言。 结果倒好,事情被皇上那么一闹,秦止忽然发现,有些时候,自己皇兄是真不可靠。 索性,他自己去高鸣寺请老和尚,他的婚事,一下都不准皇帝再插手。 禅房内,老和尚听闻秦止来了,惊的头皮都快炸了。 高鸣寺出了凉国内奸,这段时间的休养生息,刚刚恢復平静。 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事? 等秦止道明来意。 老和尚心头一松,打了个佛偈,露出和蔼的笑意:「秦王殿下和祁大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老和尚能为你们二人证婚,也算是行了一善。」 秦止闻言,很满意。 可等老和尚算了一卦下来后。 老和尚想将方才说出口的话,吞回去。 这卦象,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两个世界的人,别说姻缘,就连擦肩而过,都违反天道的大孽。 何来姻缘一说? 他现在甚至怀疑,二人,是如何撞上的? 怪不得,怪不得,他第一次见祁熹,便觉不对劲。 这根姻缘线,他若是牵了,别说他半生的修为,整座高鸣寺所有僧侣的修为加上,都压不住啊! 「王爷……」老和尚坐在蒲团上,慢慢的阖上了眼:「你们二人,并无姻缘。」 秦止胸口一闷。 像是有人抡着大锤,砸在了他的心上:「何解?」 老和尚依旧阖着眸子,不是不想睁眼,是不敢睁眼:「老衲方才算过了,你们二人如江和海,如夏与冬,更是那彼岸黄泉盛开的花。」 「然后呢?」秦止冷声问。 老和尚明显感受到秦止身上气场变化,更不敢睁眼了:「无关生死,只是时节不对。」 「嗯,」秦止淡淡道:「本王知晓,婚事该走的流程,一个都不能少。」 老和尚拼了老命睁开了眼:「王爷,你是皇家之人,应当明白违反天意的后果!」 「本王不明白!」秦止沉声:「你说本王不该和熹儿成婚,钦天监说本王不该,世人说本王不该,可那又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2页 苍天若是有眼,世上又怎会有恶人?苍天若是怪罪本座不顺,本座便要质问苍天,他的眼睛,是只盯着善良的人吗?」 好人不顺应天意,就要受罚。 恶人在人间为祸,就是受害者要渡的劫。 凭什么? 一人说,两人说,秦止被说厌了,烦了,够了。 「本座成婚,你证婚,不可更改,若是苍天降雷,你离本座远一些便是。」 第626章 对世人负责? 老和尚闻言,一时间竟然对秦止的声声质问无言以对。 在大陵,佛教备受尊奉,上至皇室,下到百姓,无不信佛。 有些百姓蔬食素衣,不在佛门却依然遵守清规戒律,只为消灾免难。 若是遇到旱涝天灾,皇室还会来寺里为百姓祈福,上香请愿,保国延祚。 偏偏,大陵皇室里出了一个异类。 秦止对佛教好似有着极大的排斥心理。 若不是为了祁熹,为了堵住悠悠众口。 秦止不会跟老和尚费这么多口舌。 格家,自从格老被他处置了以后,再无风声传来。 可秦止必须将此事当做一个隐患来处置。 秦臻走棋看七步,秦止何尝不是? 可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有了准备便能规避的。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一切,早已有了最好的安排。 秦止袖袍轻甩,冷哼一声:「明日,秦王府的马车会来接大师,本座今晚也会放出风声,大师没有选择的余地!」 话落,秦止大步离去。 一人言,不准他和祁熹在一起。 二人言,不准他和祁熹在一起。 众人言,不准他和祁熹在一起。 现在,就连苍天都言,他和祁熹之间并无姻缘。 可那又如何? 他和谁在一起,轮不到旁人口舌。 熹儿说,她本就是逆天的存在。 那就让他和熹儿一起,逆天而行。 大陵江山,若是没有熹儿,撑的了十年八年,撑不过三十年,四十年。 就算江山覆灭,那又如何? 他的熹儿,没有愧对世上任何一个人。 凭什么要对世人负责? 祁熹在找不到秦止以后,便回了四野寻踪。 对方的种种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将她引去凉国。 既然抓不到对方的把柄,那么,她便去一趟凉国。 亲眼看一看,在凉国,等待她的是什么。 只是在走之前,她要将四野寻踪的事情安排一下。 四野寻踪现在已经步入正轨,狗子们在经过训练后,已经能很好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每日的伙食,也是祁熹按照后世的养狗标准调整的。 荤素搭配,每日保证一个鸡蛋。 以前,祁熹穷的时候宁愿委屈自己,也没有委屈它们。 随着祁熹生活状态的改变,狗子们的生活也在日益变好。 一个个养的皮毛水光油亮,看着就让人想要揉上一把。 坐在门口揽客的依然是大熊。 一段时间不见,大熊明显又壮了一圈。 是壮,不是胖。 坐在门口威风凛凛,眼神犀利的扫视门口的路人,那副模样,竟和狮子有几分相似。 所以,即便大熊不会伤人,小邱依然用绳子将其扣起来,给路人安全感。 来往的路人,早已习惯了这条狗子的存在。 大熊每日在这坐着,几乎成了一个地标。 有外地商人问路,大家都会已大熊为地标指路。 远远的,大熊看见祁熹来了。 这货竟然能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不过,他的尾巴还是泄露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身子还在端正坐着,尾巴摇的像是要起飞。 第627章 没有了双腿 随着祁熹逐渐走近,大熊的尾巴摇的越来越快。 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伸出手来捞祁熹了。 祁熹微微一笑,走上前摸了摸大熊的脑袋。 大熊:嗯,好满足。 狗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正是因为它们懂得知足,所以比人类多了很多的快乐。 祁熹走近四野寻踪,小邱不在,祁云坐在桌台后面,正在整理这段时间的帐目。 抬眼看见祁熹,祁云眼睛一亮:「怪不得大熊没打招唿,原来是祁姑娘来了。」 祁云褪去了羞涩,成熟稳重了。 和当初那个害羞自卑的祁云,完全是两个人。 祁云的改变,看的祁熹很欣慰:「最近生意怎么样?」 祁云连忙将手上的簿子呈给祁熹:「生意不错,还是咱们的狗子们厉害。」 祁熹接过簿子,简单翻了翻。 最近的进帐确实很可观。 小邱曾经将月盈送去秦王府,被祁熹婉拒。 她居无定所,那时候想,指不定哪天就从秦王府搬出去了。 银子放在她那里,还不如放在四野寻踪安全。 毕竟,四野寻踪那么多狗子,贼人若是来偷,还不知是谁偷谁。 祁熹合上簿子,道明来意:「我最近要带大熊出去一趟,银子也会带走一部份,剩余的,分成两份,一份放在铺子里维持开销,还有一份,送去祁家村,给你们的娘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3页 祁云闻言,心头一紧。 祁姑娘这话,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 他拖着行动不便的腿,缓缓的在祁熹面前跪下:「祁姐姐,祁家村你不用操心了,我娘上次托人写了信过来,她们已经开荒种地了,你……是不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祁熹莞尔一笑,弯腰拉起祁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我,银子嘛,挣来就是花的,祁家村那份你们莫要贪了啊!」 祁熹的打趣并没有打消祁云的担忧,他顺着祁熹的力道站起来:「是祁云无用,帮不了姐姐。」 祁熹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你看大熊,一看就是没缺着一口吃食。」 祁云艰涩的扯了扯嘴角。 祁熹重新坐回椅子里,每次回到四野寻踪,心底总是会一片宁静。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有一天,她的肩上没有那么多责任。 就这样和祁云大熊他们待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过完这一生,该多好。 「银子送回去的时候,别忘了跟你娘她们说一声,汪闵已经绳之于法了。」祁熹淡淡道。 祁云闻言,虽然时隔那么多天,还是红了眼眶。 汪闵斩头当日,祁熹曾吩咐人通知他和小邱。 他们也去亲眼目睹了汪闵人头落地。 那一天回来后,他们四人坐在院子里,喝了酒。 酒后,小邱望着他哭了,他望着小邱也哭了。 他们不敢想,如果没有遇见祁熹,他们会变成什么样。 是不是还在「献奇」那里,为了他们的利益,出卖自己的身体。 祁云和旁人不一样,他的残疾在腿上,达不到献奇的标准。 可他长的柔弱,就成了床上的玩物。 没有伞的孩子,只能学会奔跑,可没有了双腿,该怎么办? 是祁熹,拉了他们一把。 第628章 还真是,执拗啊 「姐姐,」小邱声音哽咽:「你如果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一定要提前告诉我们,你不说,反而会让我们更担心。」 祁熹勾了勾唇角:「祁云,你记住,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如果我的宿命一早就已经註定,那也是我此生需要经歷的,别害怕,我只是走向自己的宿命而已。」 「可我们的宿命呢……」祁云掩面痛哭:「如果不是你,献奇,就是我们的宿命。」 祁熹别开眼,看向门口招揽客人的大熊。 她想,可能是她见惯了死人,心肠也逐渐硬了。 在她看来,不管是祁家村,还是祁云,现在已经走上了正轨,就是最好的宿命。 可她忽略了他们对她的感情。 原来,她在这个世界的羁绊,还有那么多,那么多。 「去准备银子吧,大熊我等下就带走了,剩下的,按照我说的去做。」祁熹忍住心底的酸涩,冷静道。 祁云很快将银票准备好,祁熹牵着大熊,头也不回离开四野寻踪。 不是不想回,是不敢回。 她不忍去看祁云站在门口,一个大男人痛哭流涕的样子。 「姐姐!」祁云喊道。 祁熹停下脚步,大熊摇头晃脑的转身回头,朝着祁云「汪汪」吠了两声。 「你一定要回来啊!」祁云虽然极力隐忍,声音仍旧发颤。 祁熹没回头,边走边跟祁云挥了挥手。 有些人的出现,只占了你生命的万分之一的时间,却足够影响你的一生。 祁熹当初的无意之举,从没想过,会收穫这么多。 祁云,小邱,包括祁家村。 身体的变异,没有影响到他们善良感恩的心。 而有些人,明明好手好脚,明明吃喝不愁,心底却在悄悄发生着变异。 大熊跟在祁熹身边,开心的走起路来同手同脚,不时抬头看看祁熹,满心满眼,都是她。 即便是走向未知的未来,大熊都不在怕的。 因为,有主子在嘛。 大熊很开心。 到了封府后,封老太太看见大熊,更是开心。 「哎呦我的小宝贝哦,怎么长的那么讨喜呢,哎呦哎呦,赶紧的,去厨房拿肉来。」封老太太边摸大熊的脑袋边道。 短短时间,大熊的脑门被封老太太摸成了全身上下最油亮的一块皮。 当晚,祁熹去了封老爷子的书房。 爷孙俩一直聊到深夜。 没人知道二人聊了什么。 只知道封老爷子从书房出来后,便去了封正的灵位前,一跪就是一宿。 第二天,祁熹没有去上早朝,而是睡了一个自然醒的觉,睡醒后便进了宫。 此去凉国,是以使臣的身份,需要皇帝的手谕。 祁熹这边刚走,秦止带着老和尚登了封府的门。 听闻祁熹已经进宫了。 秦止眉心紧锁。 老和尚趁机打击秦止:「老衲就说你们二人没有姻缘,你偏不信老衲所言。」 要不是还需要老和尚这张嘴,秦止现在就想一脚踹过去。 「无事,只要封家长辈在,问名就可继续。」 老和尚打了个佛偈,幽幽道:「阿弥陀佛,还真是,执拗啊!」 第629章 大鱼大肉伺候着 封老爷子听闻秦止又来了。 愁的两根眉毛几乎连在一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4页 又听说这次是跟高鸣寺的方丈一起来的。 更是不知秦止玩的什么花样。 他很少出门,不知昨日一夜,如秋风过境般传遍了一个消息。 高鸣寺的方丈夜观天象,掐指一算,世间有一段良缘。 旋即,便有了秦止一早和方丈上封家问名一事。 依旧是昨日的花厅,依旧只有封老爷子接待,不同的是,这一次,封老爷子面色好看了许多。 昨日兄弟二人在他府上吵架,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他是一动都不敢动啊。 昨日,算是秦止人生中,最丢人的一天,这次登门,秦止先是道歉,接着道明来意。 此事封老爷子一人不敢做主,忙差人去将封老太太喊来。 和封老太太一起来的,还有大熊。 大熊看见秦止,围着秦止转了个圈,躲到一边老实待着去了。 有高鸣寺的方丈牵姻缘,封家二老心底才算满意。 昨日皇上来闹得那一场,着实是不像话。 这边正在问名,祁熹那边已经和皇帝商议好了明日启程之事。 祁熹若是知晓,定是大开眼界。 她还以为秦止这两天忙正事去了,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忙着去凉国,家里亲事都给她定了下来。 当祁熹回到封府后,听闻此事后,目瞪口呆。 封老太太和封老爷子开心的合不拢嘴。 封老太太拉着祁熹的手:「那是个好孩子啊,跟我们二老保证,此生只娶你一人,秦王府只有你一个王妃!」 封老爷子也跟着附和点头:「人品长相,配咱们家熹儿虽然差了一点,总体还是不错的!」 蹲在旁边逗大熊的封浩,抬头:「我看在你心里,没有人能配得上我姐姐!」 「臭小子!」封老爷子佯装生气:「你别说你不是这样想的?」 封浩嘿嘿一笑:「那可不,我家姐姐,无人能配上!」 祁熹:「……」 忽然想起一事,祁熹转头:「我让你送去窦家的银子,你送去了没?」 封浩面色一沉,不高兴的嘟起嘴,还特意挪了挪屁股,背对祁熹:「送去了,你就是烂好人,人家骂你,你还给人家银子!」 祁熹嘆息一声,摇了摇头:「你啊,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因为咱们才丢了性命,咱们该赔偿的,还是要赔偿的。」 封浩扭身,回头瞪祁熹:「那还不是她自己作的?我哪一点对她不好了,她就这么看不上你?说起补偿,我不是也在牢里待了好几天?牢房里的老鼠都被我抓没了!」 祁熹:「……」 「行了行了,」封老太太出面打拦停,嗔了封浩一眼:「在牢里你也没吃什么亏!」 说到此,封老太太笑的满脸褶子都堆起来了:「熹儿,你是不知啊,我去给这个孽障送饭的时候,遇见付姑娘,人家姑娘大鱼大肉的给他伺候着,付大人放人的时候,这个孽障还不愿走!」 祁熹惊讶的挑眉:「付以欢?」 再看封浩,虽然背过身看不清面色,可露在外面的两只耳朵尖儿都红了。 第630章 保她 付以欢和封浩,是祁熹没有想过的。 这两人如果能走到一起,却是祁熹乐见其成的。 说曹操,曹操到。 付以欢小胖鸟儿似的飞进了封府。 看见封家二老,乖巧的止住步子行礼:「以欢见过封爷爷,封奶奶。」 封老太太现在看这孩子怎么看怎么欢喜,连连点头,笑眯眯的免了付以欢的礼:「好孩子,好孩子,来封家不用那么拘束,咱们家没有那么大的礼数。」 封老太太是过来人,扫了一眼付以欢,再看看不敢抬头的自家孙儿。 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付家丫头不是奔着自家孙儿来的。 倒像是…… 付以欢扭捏的扯着祁熹的另一只手臂,轻晃撒娇:「熹熹,你是不是要出远门了?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要是想你了可怎么办啊?」 祁熹一只手被封老太太拉着,一只手臂被付以欢扯着,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封浩扭过屁股,不满的斜眼看着付以欢嘟囔:「我姐姐是去做大事,你跟着掺和个什么劲儿。」 祁熹不知这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付以欢看见封浩,就像讨债的鬼,语气更是不知吃了多少火药:「劳烦你好好管管你自己,自己都管不明白,还想管我,咋地?咸盐吃多了,咸着你了?」 封浩明显被噎的喉头梗了梗:「我管你是为你好,你别不识好歹!」 「我谢谢你啊,我家不卖咸盐,你不用在我这咸!」 付以欢像个孩子似的,面对喜欢的人是一张脸,面对不喜欢的人又是一张脸。 她转过头,又开始晃祁熹的手臂:「熹熹,我一听说你要去好远好远,我的心就飘的好远好远,怎么办?要不然你别带大熊了,把我带着吧,好不好?」 祁熹:「……」 大熊:「汪汪~」 封浩实在是忍无可忍,再次开口道:「狗行千里吃屎,你行吗?」 封老太太看不下去了,一拐杖抡在封浩的屁股上。 这逆子,就这副德行,什么时候能讨到媳妇儿? 这付家丫头,她可是相中了的。 封浩冷不丁被打,条件反射的从地上弹射而起:「祖母,你打我作甚?我哪句话说错了?狗行千里吃屎能活,她行千里饿极了都得吃狗才能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5页 「你给老身闭嘴!」封老太太拐杖又抡了起来。 封浩此人,极识时务。 面对强权,从来就没有反抗过。 爬起来一熘烟跑没影了。 大熊:「……」抬起毛茸茸的眼皮扫了一眼付以欢。 狗狗祟祟的尾随封浩而去。 吃狗啊~ 真吓狗~ 祁熹明显看见大熊走路的时候,腿上肌肉由于恐惧直打颤。 封浩和付以欢,真是一对活宝啊~ 两个人在一起,不一定是浓情蜜意。 互怼的生活,其实也很快乐。 她似乎已经看到这座封府,有了付以欢的加入后会有多热闹了。 窦昕瑶没有这个觉悟。 在幕后势力强大的情况下,她想要脱离,就必须依靠另一股势力。 如果,她一开始就跟祁熹坦白。 祁熹必定会保她。 第631章 爬回大陵 可惜,兴许是窦家这些年的娇惯,让身在戏中的她,越演越真,忘记了真实的自己。 高个男子说,窦昕瑶想要做自己。 其实未然。 窦昕瑶只是想沉溺在戏中,不想出来了而已。 窦昕瑶虽然是假的,可窦家是无辜的。 祁熹让封浩送了银子过去,一方面,窦昕瑶毕竟跟封浩定了亲。 还有一方面,就是窦家白髮人送黑髮人。 祁熹心头不落忍。 窦昕瑶是独女,当娘的定是一心扑在这个孩子身上的。 就如她的父母。 一场车祸,能独独活下她,虽然她那时候还小,没有了记忆。 推己及人,也并不是侥倖。 林清扬和封染也是。 「熹熹,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付以欢低着头,像个小孩子似的。 祁熹藉机跟封家二老告辞,回了自己的房间。 没了封家二老在,付以欢更欢了,一会儿抱抱祁熹,一会儿搂搂祁熹,腻歪的不行。 半晌,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雕刻的物事儿。 「这是我刻的,有些丑,你不准笑!」 原木色的两个小人儿,一个胖,一个瘦,胖胖的那个,紧紧的搂着瘦瘦的那个。 两个木偶之间亲密的情意,隔着木偶散发着。 上面还有许多没有打磨平整的刻痕,能看出雕刻者雕功生涩。 祁熹接过后,用指腹抚摸着胖胖木偶的脑袋:「这是你吗?」 付以欢羞的抬手捂着脸,低下头:「哎呀,我刻的不好,你不准笑话我!」 祁熹看着付以欢头顶上圆圆的旋。 这才发现,付以欢是两个旋。 都说两个旋的孩子大多犟。 可这付以欢的内心却是柔软的一塌煳涂。 祁熹一时没忍住,抬手揉了揉付以欢的脑袋:「我很喜欢,怎么会嘲笑你呢?」 付以欢抬起脑袋,从指缝里露出一只圆圆的眼睛:「真的?」 「那是自然,熹熹和欢欢是好朋友,还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祁熹莞尔一笑。 付以欢激动的一把搂住祁熹,将脑袋埋在祁熹的脖颈里,抽抽搭搭的哭诉:「熹熹,其实我都知道,你要去做特别特别危险的事情去了, 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特别坏的在家发了脾气,还摔了东西, 我不明白,为什么大陵那么多男子,偏偏让你一个女子去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后来,爹爹跟我说了好多好多……熹熹,我知道你是要做大事的人,可是我心疼你……」 祁熹的心,这一刻,变得和付以欢一样柔软。 祁熹想,原来女子间的友情,情绪是可以互通的。 她回抱住付以欢:「你放心,为了你,为了这里的每一个人,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就算是爬,也会爬回大陵!」 这是祁熹给付以欢的承诺。 也是这段时间以来,祁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她不知,这句话,在后来,会陪伴付以欢无数个想念祁熹的日日夜夜。 凉国之行,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一天的时间在祁熹准备行囊里很快过去,这一次,祁熹带了许多的银票。 穷家还要富路,何况祁熹现在并不穷。 第632章 犯了天条 这一日,祁熹都没有见到秦止。 虽然二人已经定了亲。 可祁熹在定亲的第二日就要前往凉国。 说起来,算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未婚妻了。 秦止不来见她,她似乎也不知怎么去见秦止。 晚饭时间,全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 饭桌上,众人默契的都不说话,面对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餚,如同嚼蜡。 最后,还是封老爷子开了口,封老爷子吃不下,索性就撂了筷子:「封家之人,不拘小节,不惧强权,不畏宵小,出过功勋,出过豪杰……」 他话锋一转,长嘆一声:「封家男儿都是好样的……可我家熹儿,是女子。」 一句话,封老太太憋了许久的眼泪,直接崩了,老太太不敢大声哭,无声的捻起衣角擦眼泪。 封夫人劝慰:「娘,熹儿出远门,咱们可不兴哭啊!」 封老太太就是知晓,家里有人出远门不宜哭,才忍了那么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6页 封家的老爷们都是好样的。 可也从未想过,让封家的女儿家去那等兇险之地。 面对这样的场面,祁熹一时间手足无措。 本以为,她已经跟封老爷子坦白后,他会接受了祁熹已死的现实。 没想到,这老头子竟像是忘了那件事一样。 悲伤的情绪在饭桌上蔓延。 祁熹琢磨了半晌,用轻松的口吻道:「你们不要这样啊,感觉我像是犯了什么天条,要去上刑场一样!」 「呸呸呸~」封夫人连忙侧身朝地上呸了几口:「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旁人get不到祁熹的笑点,封老太太却是破涕为笑:「可不是犯了天条吗?不然也不会来封家受罪!」 悲伤的情绪被打破,这顿饭才算吃出了饭味儿。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祁熹就带着自己的一大包银票,骑上小毛驴,身后还跟着威风凛凛的大熊,去了驿馆。 这一次,祁熹除了带自己的家当外,还带走了秦止送给她的十二卫。 十二卫隐藏在暗处跟随。 嗯,祁熹觉得万无一失了。 驿馆门口,古达彦的马车已经在候着。 终于要回凉国,古达彦这几日度日如年。 大陵,可真不是个好地方,他险些就交代在这里了。 马车边,站着那两位凉国使臣。 远远的,使臣见那一人一驴一狗往这边走来,不禁发问:「这女子……」 使臣想了想,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表述。 怪异?诡异? 最后,用凉国话,叽里哌啦跟古达彦说了几句。 古达彦掀开车帘,朝祁熹看去,垂下了眸子,看不出神色:「不要小瞧了她,她就是用这副样子,骗了很多人。」 还骗他签下那种条约。 简直是,无耻,无赖。 祁熹缓缓走近,挥手跟古达彦打招唿:「古王子,路途遥远,还请互相尊重,互相照应啊!」 古达彦抬起眸子,微微一笑:「还要多谢祁大人出手相救。\\\" 祁熹无所谓的摆摆手:「古王子赠我一国,本姑娘这是去救自己的国家,谈不上谢!」 古达彦气的抬手放下了帘子,暗自在帘子后面磨牙。 第633章 你放屁了? 祁熹就喜欢看古达彦这副,看不惯她,还干不掉她的样子。 一肚子诡计又如何?你得憋着。 满心坏水又如何?你一滴都不敢外露。 「大熊!」祁熹打了个响指:「路途遥远,别累着你的胯,去,上马车!」 古达彦牙还没磨完,就见一个黑黢黢,油亮亮,胖嘟嘟的东西冲进了马车。 刚想惊唿,才发现,竟是祁熹的那条狗。 让他与狗同乘! 这女子,简直是侮辱人没了底线! 大熊寻了个门边的地方,乖巧的坐了下来,黑黑的舌头耷拉着,像是朝古达彦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古达彦:「……」 算了,他忍。 大熊见古达彦接受了自己,便将脑袋伸出车帘看外面。 尾巴在马车里,悠闲自在的贴着车厢来回摆动。 驴子见大熊上了马车,瞪圆了精亮的眼睛。 祁熹像是知晓它心中所想一般,拍拍它的脑袋:「你就别想了,哪有驴坐马车的,再说了,你那胯也不怕累!」 祁熹曾经听养大型犬的人说过,大型犬太胖,岁数大了以后容易瘫。 有马车,大熊能蹭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就要看古先生对大熊的容忍度了。 大熊似乎也在试探古达彦的容忍度,马车刚晃晃悠悠走起来…… 「噗~」的一声响起。 古达彦抬袖掩鼻,满脸不可置信,问大熊:「你放屁了?」 大熊摇了两下尾巴,以示回答,脑袋仍旧探在外面,看着外面的风景,余光盯着祁熹。 冷不丁跟驴子的撞上,还知道心虚的移开目光。 古达彦:「……」忍字头上一把刀。 马车还未到城门口,便见城门口有一队轻骑。 十几人身穿黑衣劲装,其中一人披着黑色的狐裘披风,看起来极为醒目。 隔着一段距离,祁熹一眼便认出,那人不是秦止是谁? 秦止促马迎了过来,二人互相对视,半晌,秦止抿了抿唇,踢了踢马腹。 两匹马儿靠在一起。 秦止声音淡淡的,似乎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你给本王作的画,本王收到了,本王也给你作了一幅,你忘记带了。」 话落,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弹弓:「这个,你也忘了。」 「哦。」祁熹接过后,塞进怀里。 秦止顿了顿,又道:「本王觉得,你还忘了一物。」 「嗯?」祁熹不解。 在她看来,出门在外,银子带足了就行,她实在想不起来,自己还忘了什么。 「你把本王忘了。」秦止幽幽道。 祁熹:「……」 秦止继续道:「皇兄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我定了亲,本王自是要跟你一行。」 祁熹:「……」 等等,她好像被绕晕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说的不是女方吗? 皇上这是将自己弟弟教歪了? 不等祁熹发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7页 秦止自觉交代:「清御司的事,有班戟在,黑狱的事,皇兄也会代为处理,路途遥远,本王怕古王子出意外到不了凉国,特地护送。」 古达彦:「……」我谢谢你啊。 想跟着就直说。 这秦王殿下简直是令他刮目相看。 又是忘这又是忘那的。 还诅咒自己出意外,自己也是人好吗? 第634章 兵熊熊一个 祁熹有些懵,不知秦止这是搞的什么。 她来之前已经和皇上商议过了。 此去凉国,若是凉国有变,便需大兵南下。 秦止不在京城坐镇,跟她一起去凉国,那么京城怎么办? 他可有跟皇上商议过此事? 祁熹舔了舔干涩的唇,险些被他气笑了:「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秦止点头:「本王知。」 他知,他知,他知个屁啊! 祁熹骑在毛驴上,抬起腿,对着他踩在脚蹬上的脚踝便踹了过去:「滚回去!」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祁熹不信他身为王爷会不知道。 从前,只见身边人恋爱脑,那是真真的气人啊! 现在,身边出了一个恋爱脑,这个恋爱脑还特么是她的。 祁熹被气的全身的血直往脑门上撞。 秦止被祁熹踹了一脚,抿了抿唇,沉吟一番,才开口:「本王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你不用着急。」 嗷~ 祁熹心底狂躁,气的脸都红了。 准备的再万无一失,这鸡蛋还是在一个篮子里啊! 这大陵江山是她的还是咋地? 身为王爷,皇室唯二。 怎么就能这么不负责任? 「你回不回去?」祁熹咬牙切齿道。 秦止顿了顿,说出了一句特别无赖的话:「本王,不走。」 说完,似乎是觉得这句话不足以气死祁熹,还补充了一句:「本王要去凉国。」 听听,听听。 祁熹直接被气炸了,这和小孩子缠着大人说:「我不,我就要买那根棒棒糖!」 然后外加撒泼打滚哭鼻子,有什么区别。 古达彦看热闹不嫌事大,整个人没有骨头架似的趴在车窗上,笑的贱兮兮的:「秦王殿下,小王毕竟是小王,用不着你这位大王相送,小王相信,在祁大人的保护下,必定能安全到达凉国,你就莫要担心了。」 秦止眼风还没扫过去。 祁熹的声音冷冷的响起:「大熊!」 她话音刚落,古达彦像是被什么怪兽给拖进去似的。 「嗖」的一下,消失在窗口。 紧接着,马车里便响起古达彦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祁熹按下心头的火气,好心相劝:「秦止,你已经年过双十了,身为大陵的王爷,咱们凡事要为大陵的将来为先。」 秦止的心窍像是被泥沙封死了似的。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犟字! 兵熊熊一个,将犟犟一窝。 计都忍着身上的伤痛,策马过来,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祁姑娘,主子也是担心你,凉国此时什么境况我们都不知,不能让你一人去犯险。」 他们可都看见自家主子挨揍了。 主子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当今皇上都没有打过主子。 推来推去,计都被推出来相劝。 「计都,」面对秦止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祁熹忽然有些无力,尤其是发现,秦止的手下跟他是一路货色以后:「你有没有想过,大陵没有秦王坐镇,会发生什么?」 计都疑惑,绞尽脑汁想了想:「不是还有封大人在吗?」 第635章 人间的王爷 敢情这是把大陵江山的未来,都交给封家了。 先皇都要被气回魂了。 俗话说的好,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都不着急了,祁熹也懒得管他。 调转驴头,转身就走。 此次,她是使臣,她说的算,秦止若是要跟,充其量只是个随行护送的卫队。 虽然这卫队逼格有点高。 古达彦被大熊收拾了一顿,老实了,接下来的半天都没有再听到动静。 如果不是凉国使臣进出马车端茶倒水,祁熹险些以为古达彦被大熊给嘎了。 大熊从来没有出过那么远的门。 一路上,就属它最快乐。 马车坐够了就下来绕着祁熹跑两圈。 「汪汪」的叫声,听起来都变得欢快了。 秋日的阳光撒在身上,暖融融的,官道两边的树木正在进行季节更替。 秋风捲起地上的落叶,裹挟着飘飞,就像大熊此时的心情。 如果不是秦止时不时投来的哀怨眼神,祁熹险些以为,这是在去郊游的路上。 哀怨个屁啊! 搞的好像做错的人是她一样。 思及至此,祁熹刚想让车夫加速,古达彦掀开车窗,探出脑袋:「祁大人,我想方便一下。」 祁熹:「……」 等古达彦从马车上下来,祁熹才发现,这大熊是真狗啊。 它拖古达彦哪里不好,拖人家脑袋后面的小辫子。 估计是被薅掉了好几撮,古达彦脑袋后面明显秃了好几块。 像是患上了斑秃。 祁熹的心情瞬间好了,面对古达彦的方便,也不觉得不方便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8页 摆摆手,对他道:「走远些,快着些。」 古达彦怪异的扫了祁熹一眼,又去看蹲在地上个哈着舌头的大熊:「吃屎吗?」 大熊:「……汪汪汪~」 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叫声,吓得古达彦提着裤子就跑。 身后使臣还跟着惊唿:「小王子,你慢着些,慢着些~」 祁熹见古达彦消失在官道边上的灌木丛里,才收回视线。 「熹儿。」秦止翻身下马,将水壶递给她:「喝点水。」 行了半日,祁熹一直在跟秦止赌气。 怒其不争。 秦止也知,这样做不理智。 可每每面对祁熹的事情时,他理智不了。 明眼人都知,这次凉国之行充满危机。 他又怎么捨得让她为了大陵江山一个人面对? 祁熹也翻身下驴,接过秦止的水壶,走至一棵大树下靠坐着,原地休整。 秦止慢慢悠悠的靠坐在祁熹身边。 二人一起遥望蔚蓝天空上飘着的云朵。 偶有几只鸟儿划过天迹,静谧而美好。 秦止暗搓搓的伸出手,从后面拦住祁熹的肩膀:「累了吗?累就靠着我歇一会儿。」 祁熹侧头看他。 秦止最近好似又瘦了,下颌线更加清晰,高挺的鼻樑,侧颜精緻又美好。 祁熹承认自己是颜狗。 面对这样的秦止,心头的火也熄了。 算了,算了。 他明明年纪轻轻,身边的人却要这样那样的往他身上套要求。 祁熹想,何必呢。 大家都人,即便他身为王爷,也是人间的王爷,不是那唿风唤雨的龙王爷。 第636章 会动的尸体 二人这边浓情蜜意,祁熹刚准备靠在秦止的肩头休息一会儿。 便听灌木丛里,古达彦传来一声惨叫,惨叫还带着闷哼。 大熊率先沖了过去。 其次就是计都一行人。 祁熹和秦止赶到的时候,计都他们已经跟一群人交上手了。 而古达彦…… 他应该是正在拉屎的时候遭遇袭击,导致他虽然连滚带爬的拎上了裤子,还是沾了满身自己的排泄物。 此时,正在狼狈的对着一棵大树蹭手。 祁熹眉心紧拧。 十二卫此时也现了身。 很快,祁熹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十几人黑衣蒙面,武功虽然不弱,计都他们应当能应付。 可为何十二卫都出现了,仍旧是无法将其拿下? 「熹儿,你看。」秦止抬手指着一个方向。 祁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些黑衣人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 十二卫的剑噼在他们身上,他们竟然面不改色。 他们露在外面的眼神也不一样,灰濛濛的,像是蒙着一层塑料布。 祁熹常年接触尸体,一眼便知,这是尸体才会有的瞳孔状态。 可那些人,明明是活生生人。 不对,这些人,没有痛觉,动起手来招招奔着十二卫和计都他们的内脏而去。 他们嗜血! 祁熹嵴背瞬间冒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冷汗。 是丧尸吗? 还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些人的变异? 他们身着黑衣,动作整齐,明显是有人豢养出来的。 「是凉国的死尸!他们是死尸!」 其中一位使臣大声喊道。 祁熹闻言,嵴椎骨都在发麻。 如果说,你问一个法医最害怕的是什么样的尸体? 法医肯定会回你:会动的尸体。 面前的这些尸体,不仅会动,还能杀人,还想着掏人内脏。 这对祁熹来说,是一种埋在骨子里的恐惧。 回想自己这么多年验的尸体…… 「砍头!砍他们的脑袋!」又一位使臣喊道。 十二卫和计都他们当即会意,抡起刀便冲着对方脖颈而去。 一瞬间,血液翻飞,脑袋四处滚落。 那些死尸在没有了脑袋以后,双手胡乱的挣扎了半晌,才在一阵痉挛中咽了气。 血腥味充斥在鼻腔中,掩盖了古达彦身上散发的臭味。 古达彦坐在地上,手又开始在地上搓,话却是对使臣说的:「他们为何来刺杀本王子?」 使臣也很冤枉,当即下跪:「小王子恕罪,我们来的时候,他们被老国王控制的很好,不知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刺杀小王子!」 古达彦手指微微一顿。 秦止冷声质问:「所以说,这些东西,一直在老国王手中?怪不得凉国弹丸之地,敢于我大陵叫嚣!」 祁熹恍然。 是啊,这些人如果运用到战场上去。 必定能起到以一敌十,以十当百的效果。 所有人都觉得凉国跟大陵翻脸是疯了。 原来,他们早就有了底牌。 若是凉国有这样的大军,那么,确实能跟大陵一战。 「小王子,这些人反水,老国王怕是已经……我们要尽快赶到凉国才好啊!」 第637章 透明合作 「古王子,你不觉得,你欠我们一个解释吗?」祁熹嗤笑一声,垂眸看向还在地上搓的古达彦。 古达彦抬起眸子,满脸不甘:「解释?本王子连凉国都抵出去了,还要跟你们解释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9页 凉国的骤变,手上黏黏煳煳的触感,都让古达彦整个人情绪处在崩溃的边缘。 祁熹双眼阴沉沉的近乎邪肆,扯着秦止的手臂,作势转身:「既然古王子不想透明合作,咱们现在距离京城只有半日路程,回去就是。」 秦止任由祁熹拉着,顺着祁熹的力道转身。 十二卫和计都他们也紧随其后。 古达彦慌了,坐在地上像一个泼妇,大喊一声:「你们站住!」 祁熹转头,扫了一眼满地的无头尸体,目光阴凉凉的:「古王子确实是将凉国抵出来了,可若是凉国成为一座死城,我们要凉国还有何用?」 古达彦盯着祁熹看了片刻,恶狠狠的薅起地上的一棵枯草扔了出去。 「本王子就是因为凉国的这些死尸有变,才想要祁姑娘去替本王子剖尸看看,其余的,本王子在清御司这么久,根本就不知!」 祁熹从古达彦身上转开视线,看向两位跪在古达彦面前的使臣。 使臣在祁熹寒气森森的视线中,吓得瑟瑟发抖:「我们也不知啊,我们来的时候,死尸只是出现了异变,清远法师跟国王发生了分歧,国王便将我们派了出来。」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 看来,他们对凉国的现状确实一知半解。 凉国,不管现状如何,祁熹都是要去一趟的。 哪怕它已经变成了一座满是死尸的死城。 她也要去看看,在凉国等着她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局。 刚才也只是跟秦止演了一场戏。 古达彦既然知晓有人追杀他,就需要藉助于他们的力量。 如果祁熹和秦止将他丢在半道上,他必死无疑。 如此一诈,省的他以后在背地里耍小心机。 祁熹脸上依旧挂着冷凝的笑意,抬手指着远处的溪流:「跳进去洗洗,不然合作到此结束,本姑娘不跟脏东西合作。」 古达彦看了看湍急的小溪:「现在是秋天!」 「就算是冬天,你也得去洗!」祁熹没好气的道。 满身的臭味。 果然,人永远不觉得自己的屎噁心。 「不然……」古达彦灵光一闪,看向大熊:「让它……」 「汪汪汪~」 古达彦剩下的话,被大熊给打断了。 这货也是个狗精,最擅察言观色,知晓自家主子不喜此人,对待此人,也没有好脾气。 大熊冲着古达彦的脸龇着牙,不停吠叫。 唾沫星子喷了古达彦满脸。 两位使臣生怕自家小王子被狗咬了,匆匆忙忙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古达彦去小溪边清洗。 很快,小溪边传来古达彦被冻得「嘶嘶呵呵」的声音。 祁熹拔出秦止的长剑,上前去检查那些无头尸体。 有些尸体,还在条件反射的颤动。 祁熹用剑尖撩开一颗脑袋上的蒙面,察看其面部。 第638章 胃里的心 死尸面部呈现灰白色,双眸瞳孔发散,嘴唇黑紫色。 单从面部特徵上判断,像是中毒症状。 祁熹取了样,放进空间检测。 又去检查尸身部分。 她手持长剑,直接将尸体的腹腔剖开。 从尸体攻击计都他们的腹部来看,祁熹极度怀疑这些死尸吃人的内脏。 为了解开心中的疑惑,祁熹单刀直入。 死尸的胃部被剖开,一股腐烂的恶臭四散开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股臭味吸引。 祁熹在众目睽睽中,用剑尖在一堆腐烂到看不出形状的褐色汤汤水水里挑挑拣拣。 众人:「……」 虽然经常见祁熹验尸,但是祁熹每一次,好像都在挑战他们的接受力。 以前验尸,还像模像样,手起刀落,虽然也是将尸体剖开,最起码,切割下来的器官是完整的。 自从祁熹离开大陵以后,好像就放飞了自我,行事愈加无拘无束。 就连解剖尸体,手法也变粗鲁了。 如此行径,在一个柔弱女子身上,简直让人不敢直视她。 反观秦止,他似乎特别喜欢祁熹的这种变态行为。 竟走上前去,和祁熹讨论死尸的胃容物:「这个……像是人的心脏。」 确实。 虽然腐烂了,可出现在尸体胃里的正是一颗被整吞的心脏。 死尸,在到达这里之前,是吃过人的。 「距离这里最近的是什么地方?」祁熹问道。 计都连忙掏出地图查看:「半日路程,有一个徵饶村。」 秦止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熹儿,你怀疑这些死尸在徵饶村犯过案?可他们既已伏诛,我们再去,没有意义。」 祁熹自然知晓,不管死尸在徵饶村犯下多大的案子,兇手已经死了,再去查,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 她转头看向秦止,声音透着幽幽的凉意:「你觉得,他们有没有智商?」 死尸若是有人用毒药炼制而成,那么,在没有智商的情况下,是如何到达此地行刺古达彦的? 祁熹话音刚落,四周忽然颳起一阵冷风。 冷风吹过已经干透的树干,发出阵阵「簌簌」的声音。 在这样的环境中,令人嵴背发寒,总觉得背后有东西在盯着自己。 秦止的声音,合着冷风响起:「不管他们有没有智商,背后都有人操控,这里荒郊野外,操控之人想要落脚,徵饶村就是最好的选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0页 祁熹点头,二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 他们去凉国,徵饶村是必经之地,而凉国人若是北上,徵饶村也是必经之地。 一行人快马加鞭,在晚霞即将消失时,到达了徵饶村。 令祁熹和秦止意外的是,徵饶村一片安宁。 小商小贩有条不紊的收拾铺子,街边营生也不见受任何影响。 祁熹一行人寻了个客栈住下。 颠簸了一路,最难受的莫过于祁熹和计都。 祁熹是女子,体能弱于男子,计都是因为身上伤还未痊癒,便被秦止拉了出来。 此时,两人都想好好的躺在床上睡一觉。 简单吃了个晚饭,祁熹躺在木板床上,舒服的喟嘆一声。 第639章 一人,一尸,一狗 不知何时,祁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房间的油灯没有人挑,逐渐变得昏暗。 祁熹朦朦胧胧间,好像听到房中有动静。 那种声音,像是某种东西在嗅味道。 她睡的迷迷煳煳,还以为是大熊。 直至那个东西摸到了祁熹的床边,祁熹才发觉不对劲。 大熊是不会上床的。 而且,大熊身上还有一股子狗子自带的体味。 床边的人,散发出来的是一股腥臭味。 她勐的睁开眼。 只见昏黄的光线下,一名男子脸正在慢慢靠近,逐渐放大。 男子面色灰白,唇色发紫,瞳孔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没有聚焦的四下环视。 鼻子还在不停的嗅着。 闻到了祁熹身上的味道,男子慢慢的靠近祁熹,手扶着床边想要往上爬。 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直接将祁熹给吓炸了。 男子还在试探着靠近祁熹。 他闻到了喜欢的味道,嘴几乎咧到了耳根,露出满嘴黑黄色的牙齿开始笑。 「呵呵,呵呵呵~」这笑声,让祁熹想到了高鸣寺那一晚,发生的事情。 来不及思考更多,男子顺着祁熹唿吸的气息,伸出了脏污的手。 祁熹慢慢往床里面挪了挪身子,矫捷的像是猫儿坐起来,从床里面想要绕开男子下床。 男子侧耳细听,忽然转换了方向,精准的朝祁熹扑了过来。 祁熹调转方向,迅速退回了床里面。 她可以肯定,男子是有听力的。 所以这次祁熹选择了静止不动。 男子侧耳又细细听了片刻,没有听到有声音,便又开始嗅。 祁熹正在思考如何脱身,便见一个黑影,从窗户里一跃而入,将男子扑倒在地。 男子被大熊扑倒后,大熊身形利落的回到床边,警惕的看着男子,龇着牙发出警告的声音。 脖颈处的毛根根竖起,从祁熹的角度看去,这货越髮长的像一头雄狮了。 男子野兽般翻过身,手撑着地面,侧着脸用耳朵辨别方位。 在确定了祁熹和大熊的位置后,男子又咧开嘴露出一个恐怖的笑脸:「呵呵~」 笑声刚落,男子便朝祁熹这边扑了过来。 有大熊在,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主子吃亏? 大熊当即迎了上去。 一人,哦不对,一尸,一狗在不大的房间内撕咬成一团。 死尸身上是带着功夫的,招招奔着大熊的腹部而去,祁熹见大熊要落下风。 光着脚从床上下来,拎起一张椅子便朝男子的头部砸去。 椅子四分五裂,男子的脑袋被祁熹砸出一个大坑,却依然没有阻挡他想要掏人内脏的脚步。 死尸不闪不躲,反而顺着椅子砸过来的方向,精准的抓住了祁熹的脚踝。 下一刻,死尸的手腕上就多了一张狗嘴。 大熊死死的咬住死尸的手腕,死尸牢牢的抓住祁熹的脚踝。 一人,一尸,一狗,像是陷入了某种力量上的平衡。 一时间,房间内只剩大熊发狠的「呜呜」声。 这边的打斗声音,很快传到了楼下。 楼下,其他人还没有入睡。 秦止为了让祁熹修整的舒服一些,正盯着计都和老闆交涉,想要包下整间客栈。 第640章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 秦止听到声音后,面色大变,转身便往楼上沖。 熹儿舟车劳顿,睡得沉,他便没去打扰。 没成想,被人钻了空子。 秦止两阶并做一步,冲进祁熹房间时,刚好看到死尸对着大熊的后脖颈准备下口。 大熊也是个狠的,不管不顾自己的安危,一双狼一般的眸子微眯,全身的力道集中在颌骨处,竟生生的将死尸的一只手咬了下来。 祁熹见死尸奔着大熊的后脖颈下嘴,情急之下,伸手薅住了死尸的头髮。 死尸一只手断裂,挣脱开大熊的桎梏,抬头便扑向祁熹。 大熊后腿发力,也朝死尸扑了过去。 一人,一尸,一狗,又迅速的扭打在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秦止拔剑靠近。 一人,一尸,一狗缠斗成一团,秦止拧眉,无从下手。 又将剑送了回去。 抬手掐住死尸的脖颈,手腕发力。 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死尸脖颈失去支撑,歪斜下来。 可他依然恶狠狠的试图啃咬祁熹。 嘴里发出诡异的「呵呵」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1页 大熊也开了窍,一口咬上死尸的脖颈。 瞬间,污血喷了祁熹满脸。 腥臭的味道瀰漫在她的鼻腔。 这不是活人会有的血液味道,里面还有一股极沖的臭味,熏的祁熹睁不开眼。 秦止从背后扯住死尸的后脖颈,生生将死尸连带着大熊一起拖到了旁边。 大熊此狗,咬住就不撒口。 计都曾经形容大熊咬人,称其驴叫狗松嘴。 虽然此话有误。 但是大熊确实跟王八差不多。 那股狠劲儿,让人怀疑,现在就算将大熊的脑袋砍下来,这货都不会松嘴。 秦止伸手将祁熹从地上拉起来,掏出帕子将她脸上的血迹抹干净:「可有伤着?」 祁熹摇了摇头。 微眯的眼睛逐渐清晰。 刚恢復视力,祁熹便看见了令她全身汗毛倒竖的一幕。 谁能想像,摸进她房间的死尸,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另一个死尸悄无声息的出现。 正直直的站在秦止的身后,脸上挂着那种标志性的笑容,灰濛濛的眸子,死气沉沉的盯着祁熹。 祁熹:「……」 我去。 我靠! 来不及思考更多语气词,一股寒意从脚趾头一直凉到头皮。 紧接着便是恐惧带来的麻木感。 祁熹:「秦……秦止,你身后有东西。」 秦止瞬间会意,将祁熹拉进怀里迅速转身靠近窗边。 死尸仍旧一动不动,看不见的眼睛,却能准确无误的锁定祁熹的方向:「呵呵,呵呵。」 他们此次的目标很明确,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 祁熹更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刺杀感到莫名。 死尸来自凉国,刺杀古达彦在理,刺杀她干啥? 只见那个死尸面部像雷达般锁定祁熹,不管不顾的沖了过来。 祁熹:「……」 这些,都是什么鬼? 「乖乖待着。」秦止丢下这句话,拔剑迎上。 这具死尸身上武功不弱,身高体宽却极为灵活。 秦止每每长剑靠近他脖子时,都能被他躲开。 胳膊被斩断,没事,腿还能动。 脸被削掉一半也没事,他依旧挂着那种令人此心惊的笑容。 仿佛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都会爬到祁熹面前。 第641章 手伸进了腹部 秦止也是真让他爬了。 长剑朝下挥去,斩断了他的一条腿。 他用另一条腿朝祁熹跪行。 另一条腿也被秦止斩断。 他靠着腿上的断骨行走,朝祁熹匍行而来。 祁熹:「……」 失去了双臂和双腿,下一刻,秦止长剑挽了一个利落的剑花,死尸的脑袋滚落在地。 身体,竟然还条件反射的往前匍三步才轰然倒下。 秦止刚解决了死尸,朝祁熹看来时,面色骤变。 祁熹也感觉到了。 窗外,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呵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紧接着,后背响起了沙哑的,粗嘎的,一顿一顿的声音:「我……抓……住……你了。」 这具死尸,竟然还有语言功能。 发出的声音令祁熹头皮发麻。 身体快于脑子做出反应,她抓住肩膀上的那只手,来了一个过肩摔。 死尸被摔进屋子里,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 速度奇快的朝祁熹扑过去,被秦止截住后。 二人便开始过招。 紧接着,窗外不断的开始有死尸涌进来。 一个,两个,三个…… 小小的房间,逐渐变的逼仄。 他们目标一致的面向祁熹。 好在,计都他们也在此时赶到。 看见房间内的场景,短暂的愣了一下,便投入到了战场里。 「护着熹儿!」秦止声音冷沉。 计都他们也看出死尸的目标是祁熹。 房间内涌进这么多人,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祁熹缓过神来以后,也加入战场。 手术刀在手上玩出了花。 眼瞅着死尸都是奔着自己而来。 祁熹:「……」真扎心。 大熊上蹿下跳,逮着一个是一个的疯咬,全身沾满了污血,活像一条疯狗。 「呵呵。」 慌乱中,一个声音陡然在祁熹耳边炸响。 孙子兵法都没有背后那个鬼。 谁能想到,房间衣柜里还藏着一个死尸。 死尸伺机而动,在祁熹靠近衣柜时,勐的从里面沖了出来。 祁熹被另一只死尸缠住,无法分身。 眼睁睁看着那具死尸伸出手,想要从背后穿进她的前胸内脏。 「……」死了吗? 死在去凉国的路上? 祁熹不甘心。 猫岛,少年,还像一团迷雾将自己笼罩。 就这样死了,着实不甘。 还有秦止……那么俊俏,她好像还没腾出时间来睡上一睡。 电光火石间,祁熹想了很多很多。 人在临死关头,是会出现走马灯现象的。 祁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 可走马灯还没开始,便见一道黑影破开打斗的众人朝自己扑了过来。 下一刻,她觉得,自己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2页 紧接着,那个怀抱微微一顿。 血腥味,很重的血腥味。 就像她的战友,临死时身上的味道。 新鲜的血腥味,夹杂着死尸身上肉体腐烂的味道。 刺激的不止是祁熹的鼻腔,还有她的神经。 她颤抖着手,试探性的寻着血腥味摸了过去。 秦止的侧胸处,插着一只手。 那只手,如铁掌般,破开了表皮,伸进了腹部。 祁熹脑子「轰」的一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她甚至能感受到炸开时的热浪,炙烤着她的脑袋和面部皮肤。 第642章 被触发的开关 温热的血,顺着祁熹的手腕,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 秦止的血很烫,烫的祁熹皮肤生疼。 他将脸埋在祁熹的脖颈处,那只手,不知触到了他的哪一块内脏,秦止发出一声极微的闷哼。 祁熹不知自己现在做什么,更不知,自己应该做什么。 鼻腔充斥着熟悉的味道血腥恶臭味。 秦止鼻骨高而挺,紧紧的贴在她脖颈的皮肤上。 她能感受到秦止的痛,能感受到他因为隐忍,全身紧绷的肌肉。 种种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开关。 释放了祁熹埋藏压制的应激障碍。 耳边,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她能看到计都他们在说话,能看清那一张张面庞。 熟悉吗? 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 祁熹觉得,自己认识面前人,却又想不起来面前的一张张脸都是谁。 默然只是须臾。 祁熹抽出秦止手中的长剑,利落轻快的斩断了死尸的手腕。 下一刻,祁熹便陷入了意识的黑暗。 她觉得自己回到了第一次出任务时。 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带着她出入雨林,踏进那被称作魔鬼,园区的地方。 那里,是军方都无法直接介入的地方。 所以,便有了她们那一次的任务。 那是祁熹第一次出任务。 面对漠视法律,穷凶极恶的罪犯。 她和队友无所不用其极。 祁熹也是在那一次的任务中,得知。 在面对狠绝之人时,你只有比他们更狠。 鲜血,喷溅在她那张画着迷彩的脸上。 那些人,即便肠子挂在外面,他们都能在临死前狠狠的咬下你的一口肉。 她只有比他们更狠,更绝。 她杀疯了,杀红了眼。 祁熹以为自己陷入了昏迷。 实际上,她昏迷的只有意识。 秦止受伤,身形最轻快的小倪在祁熹将死尸的手腕斩断时,便冲到了秦止面前。 接着,小倪便看见祁熹发了狂。 那种狂躁,嗜血,和大熊极其相似。 一开始,小倪以为祁熹是因为秦止受伤,为秦止报仇。 逐渐的,小倪发现了不对劲。 祁熹整个人陷入了癫狂之中。 她手持长剑,化成了一个没有感情,疯狂的杀人机器。 不管是死尸,还是自己人,只要靠近祁熹,便会被其所伤。 计都也发现了不对劲。 吩咐其余侍卫远离祁熹。 他们有意识的远离,死尸不会。 他们就像是飢饿的人看见了一块肥肉,饥渴的人寻到了甘泉。 迅速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祁熹包围其中。 可惜,他们错估了祁熹疯狂时杀人的狠厉。 身处包围圈外的黑甲侍卫,只看到包围圈上空纷飞的残肢断臂,内脏器官,血肉碎块。 「快……拦住她。」秦止在小倪的搀扶下,声音虚弱的吩咐黑甲侍卫。 祁熹的状态不正常,非常不正常,他担心祁熹会伤害到自己。 黑甲侍卫想上前,可祁熹根本容不得人近身。 他们甚至在想,是不是哪位大罗神仙不忍看见主子受伤,附身在祁熹身上大开杀戒。 包围圈的地上,流淌着腥臭浓厚的污血。 第643章 血肉横飞 污血顺着包围圈溢开。 黑甲侍卫平时,持刀披甲,抓人押解,这种尸山血海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们不知祁熹是怎么了? 更不知面对这样完全无法靠近的祁熹,他们应该怎么做? 秦止见过祁熹在他面前失态,完全失控,还是头一次。 逼仄的房间内,恐惧,被升华到了极致。 黑甲侍卫踌躇,犹豫,不敢上前。 秦止面色惨白,强忍着腹部的剧痛,甩开小倪冲进了包围圈。 黑甲侍卫见此,再也顾不得其他,一窝蜂的往里面挤。 挤不进去的大熊:「……」 索性坐在地上,摇着尾巴,观察着挤成一团的人类。 死尸不断倒下,血肉持续横飞。 祁熹整个人像是从血里面捞出来。 冰冷的目光,充满压迫,侵略。 血液,尸体,仿佛能刺激她的神经,令她兴奋,血压攀升。 麻木中,带着畅快。 「熹儿……」秦止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祁熹拧眉,望着她眼前手里拿着匕首的犯罪分子,不知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熹儿……」 祁熹停下手上的动作,觉得这个声音,很熟悉,牵扯她的心口丝丝缕缕的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3页 这个人……是……秦止? 秦止…… 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她努力搜索自己的记忆。 只觉得这个名字的主人,对她很重要。 重要的人,她又怎么会忘了呢? 就像大南,就像教官,就像教授,就像她的每一位战友。 不对……大南…… 大南已经死了,死在了她的面前,那么…… 祁熹侧头去看她身边的大南,他不是活生生在自己身边吗? 如果他在,那么,秦止又是谁? 祁熹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了混乱。 情急之下,视线逐渐变得清晰。 眼前的景象,像是幻境般出现。 满地的尸体,甚至于,她的脚下还踩着一截不知是谁的肠子。 她手上的剑,像是淋过血般。 不对,就连她,都像是被污血浸透了。 意识逐渐清晰。 祁熹看见了面目青白的死尸,看到了和死尸厮杀的黑甲侍卫。 也看到了心急如焚的秦止。 他的腹部,还插着一只手臂,鲜血顺着那只断手汩汩往外冒。 「秦止!」 祁熹心头一紧。 由于失血过多,秦止脸色苍白如纸,更衬得他那双黑眸漆黑的一眼看不到底。 他扯着祁熹的手臂,将人带出包围圈。 祁熹蹲下身子查看插在他腹部的那只断手。 声音沙哑:「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秦止此时的伤势有多严重。 都是因为她…… 她记起来了。 这只手,本该插在她的身体里。 是秦止为她挡下了。 祁熹见过太多权衡利弊的情爱,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有病。 每每看到恩爱甜蜜的情侣,她似乎都能看到将来,两个人柴米油盐,满地鸡毛的生活。 矢志不渝,宁愿为对方去死的爱情,只发生在电视剧里。 现实生活中,处处都是权衡利弊。 可—— 秦止却愿意为她挡下致命的伤害。 这一刻,祁熹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 不止是心口的脉络,就连喉头,都被堵住。 第644章 危及生命 秦止声音低低沉沉,有气无力,艰难的勾起嘴角:「我没事。」 祁熹抬起头,眼眶微红,怒瞪着他:「断手必须快点拔出来,不知内脏有没有受伤……怎么可能没事,怎么可能没事……你是蠢的吗?我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你不同……」 「熹儿,」秦止打断祁熹的话:「本王不许你这么说。」 他抬手轻揉祁熹的发顶:「你即将成为本王的王妃,本王救你天经地义,你无需自责。」 最好的伴侣,是相互成就。 祁熹觉得,秦止一直在教她。 教会她真正的爱情,应该是什么样子。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秦止教会她的是,捨去性命来救她,才是天经地义的事。 来不及思考更多。 死尸手部脏污,在身体里时间越长,感染的风险就在成倍增加。 如果秦止出现了内脏出血,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时刻危及生命。 祁熹扶着秦止走到床边躺下,猝不及防的撕开了秦止的衣服。 秦止:「……」苍白的面色染上一抹红:「熹儿……你能不能,跟本王打个商量再……」 虽然身子早晚都是她的,一时没有心理准备,还是令他觉得尴尬。 秦止没想到,祁熹不跟他打商量的还在后面。 祁熹拿出酒精,完全不给他准备的时间,便倒在了伤口上。 秦止的腹肌若隐若现,不贲张,恰到好处。 经了酒精的刺激。 秦止勐地全身紧绷,被祁熹撕开的衣衫下,腹肌隆起。 祁熹几乎没有犹豫的将手腕靠近秦止嘴边:「咬。」 秦止脸颊颤抖,紧咬着牙关别开脸。 很疼。 祁熹知道。 可在没有抗生素的情况下,彻底消毒很必要。 祁熹又将手腕往前探了探:「咬住。」 秦止犟的跟小牛犊子似的,别开脸,等那股疼的劲儿过去了,才缓缓开口:「不……咬。」 祁熹抿抿唇,解释道:「这是酒精,比舅舅用的烧酒要好很多。」 「确实……成了精……」秦止表达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方才疼的他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那股劲儿过去,才觉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体表消毒过后,祁熹犯了难。 没有麻药。 封淮安也不在这里。 根据她对人体的了解,触类旁通下,他可以为秦止将手臂取出来。 可秦止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能忍住吗? 秦止像是知晓祁熹的为难,淡淡道:「动手吧,本王能忍。」 见祁熹犹豫,秦止握住了她的手:「本王不是娇生惯养的王爷,多停留一刻,本王的命就多一丝不稳,本王还想娶你,为本王生个和你一样的女儿……」 得~ 人家都这么说了。 祁熹从手腕里拿出工具,认真消毒后,扫了秦止一眼:「工具是用来剖尸的,不过我已经消过毒了,我……也是仵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4页 「本王信你……」秦止扬了扬唇。 苍白的面容,让他多出几分孱弱感。 二人都知,手停留在身体里的利害关系。 祁熹也不再犹豫。 第645章 自己给自己定罪 为了缓解祁熹的紧张感,秦止双拳紧握,面部努力放松,声音轻轻柔柔伴随着祁熹的手起刀落响起。 「本王曾经无意间到过一处密林,那里生活着一群尚未开化的百姓……嗯,他们食生肉,甚至自己同伴死后,都要被他们分食……」 「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游歷,极少在京城停留,只因,待在京城,会让本王时刻感受到儿时,父皇母后离世时的无助……」 「父母在,尚有来处,本王以为,和这个人世的牵连,只剩皇兄了……」 「直至遇见了你……」说到此,秦止竟然能笑出声,牵扯到腹部的肌肉,他当即蹙了蹙眉:「熹儿啊,你不知,你对本王,有多重要……」 话音刚落,秦止昏了过去。 祁熹轻舒一口气。 昏迷好,昏迷以后她下手就不那么紧张,他也少受一些罪。 手术过程很顺利。 手臂被取出,万幸的是,祁熹当时动作够快,这只手,还没来得及伤到秦止的内脏。 只是死尸的手指很长,尖锐的手指划伤了内部的脏器和肌肉。 咬了咬牙,祁熹还是决定再次用酒精给秦止消毒。 秦止这些年受龛毒折磨,对疼痛的耐受力极强。 即便如此,昏迷的人还是闷哼一声悠悠转醒,看了一眼祁熹,才放心的再次昏迷过去。 那边的打斗逐渐停息。 这场厮杀,对方全灭,黑甲侍卫也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对方的行事手段阴狠又毒辣。 刺杀古达彦未果,便又派出这么多死尸来围攻祁熹。 设计埋伏在祁熹的房间内。 这件事,祁熹不信掌柜的会全然不知。 秦止刚做完手术,不适宜移动,祁熹坐在床边守着,面目冷沉,吩咐计都:「去将掌柜的,还有小二,全部抓过来,另外,通知此地的县令。」 在黑甲侍卫的眼里,祁熹早就是他们的主母。 计都随侍秦止左右,更是知晓祁熹在秦止心里的重要性。 秦止昏迷,黑甲侍卫自然而然的由祁熹接手。 十二卫跟祁熹行了个礼后,也退了下去。 很快,掌柜,小二,还有匆匆赶来的县令,二话不说,跪在地上。 房间内的尸体,成堆叠放。 满地污血,几乎没有下脚的余地。 祁熹拧干帕子,为秦止擦拭脸上细密的汗,行事温柔,说出的话却像是腊月寒风,刺的几人骨头缝生疼。 「县令大人啊,秦王殿下在你管辖区域受了这么重的伤,本官也险些命丧于此,你怎么看呢?」 胡县令整个人抖如筛糠,不停的抹额头上的汗:「下,下,下官真是不知啊~」 面对堆叠在一起的残肢断臂,县令觉得,自己时时刻刻都会晕过去。 他狠狠的掐住大腿上的肉,生怕他晕过去了,祁熹便让他再也无法醒过来。 「不知者无罪……」祁熹声音悠悠的,说到此,停顿了一下,就在胡县令高兴之际,祁熹冷哼一声:「你是不是想往这个方向发展?」 胡县令心头一凉,顾不得地上的污血,一个头磕了下去:「下官……有罪……」 祁熹冷笑一声,又去水盆里盥洗帕子:「那便说说,你有什么罪?自己给自己定个性。」 第646章 有罪 自己给自己定罪,从未有先例可借鑑。 胡县令整个人都是懵的。 「怎么?」祁熹重新坐回床边,慢条斯理的叠帕子,突然呵的笑了一声,那笑声,突兀又冰冷,吓得在场众人心头直哆嗦。 祁熹转过身,抬手抚摸秦止苍白的脸。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就像一个做工精緻,品相完美的假人。 如果不是他轻轻浅浅的唿吸,祁熹险些以为,这货已经没了。 手掌插进腹部搅动,这种酷刑,常人根本无法忍受。 很快,秦止的额头和鼻尖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祁熹缓过神来,继续为他擦拭身子:「胡县令既然觉得自己无罪,那就回吧。」 胡县令:「……」回?往哪回? 大陵审讯犯人,讲究四问。 问询,问责,问罪,问斩。 从未有不问自答。 祁熹这种完全不同的审讯体系,险些将胡县令的cpu烧了。 你不知她知晓了多少,不知她掌握了多少,她轻飘飘的一句自己给自己定罪。 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自行定罪,那就回家。 至于这个「家」是哪个家,鬼才知道! 胡县令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顺着鼻尖滑落,落进地面的污血中,和污血融为一体。 眼皮遮盖的眼珠子,不停的左右乱转,心底的焦灼感伴随着房间内的安静直线攀升。 胡县令的煎熬,感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小二率先撑不住了,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小的说!小的说!」 祁熹抬眸看来,眸子里,盛满化不开的坚冰:「说。」 「小的有罪!」小二匍匐在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5页 刚想开口,被掌柜的拦住,掌柜的往前膝行两步:「祁大人,草民先说,草民有罪!」 「不不不!下官有罪!下官有罪!」胡县令也着急忙慌开口。 三人争先恐后,好像说的慢的那个,便会「回家」。 房间内,一时间迴响着三人急切的唿喊声。 「小的有罪!小的有罪!」 「不不不,下官有罪!下官先说!」 「你只是一个小二,你后说,祁大人,草民有罪!」 三人由于着急,都想先去祁熹面前认罪。 他们匍匐膝行,距离祁熹越来越近。 爬的最快的胡县令,还想再往前靠,面前忽然出现一张放大的狗脸。 狗子嘴角还挂着不知是谁身上的一块布丝,乌黑油亮的皮毛沾满鲜血。 大熊龇着牙,矮着身子,目光紧紧锁定胡县令:「呜~汪~」 「娘呀~」胡县令惊叫一声,又往回退。 大熊的口水,直接喷在了胡县令的脸上。 胡县令:「……」 从前,只闻祁熹这个仵作不好惹,初次接触,这哪里是不好惹啊! 见过女子温婉良善的像是活菩萨,活阎王,还是头一次见。 三人被大熊这么一吓,纷纷又开始往后退。 祁熹扬了扬唇角,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视一圈后,落在小二身上:「你有何罪?」 小二被提问,感恩戴德的一个头磕在地上:「大人,小的有罪,小的跟掌柜串通一气,私下放死尸进来!」 第647章 我该斩 祁熹坐在床边,将帕子精准的丢进水盆,溅起四下的水花:「下一个,掌柜。」 掌柜的激动不已,扫了一眼县令,急忙开口:「大人,草民有罪,县令有命,草民不敢不听,看见王爷没有如实相告,草民有罪!」 「嗯。」祁熹很满意。 身为犯人,要有认罪伏诛的自觉。 狡辩推诿什么的,放在平时,祁熹或许会跟他们玩上一玩。 现下,秦止躺在这里。 她的一颗心,时时刻刻揪着。 生怕这货体内出现炎症引起高烧惊厥。 「胡县令,」祁熹淡淡道。 被点名的胡县令,心里复杂极了。 小二和掌柜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那么,他该说什么? 又不该说什么? 「计都。」祁熹那双淡然的眸子仿佛能看透胡县令内心的想法,吩咐距离胡县令最近的计都:「丢进去。」 计都会意,拎起胡县令的后脖颈,像扔垃圾一样,不顾他的挣扎哭喊,扔进了尸堆里。 极致的折磨,是来自精神上的。 残肢断臂堆在一起,污血滑泞,胡县令整个人陷了进去。 他挣扎着,尖叫着,扑腾着想要爬出来。 手下滑腻腻的,不知摸到了什么,他也不敢想自己摸到了什么。 越是着急,手下脚下越是打滑。 几个扑腾下,全身浸满污血,肩膀上挂着一条弯弯曲曲的肠子,那肠子紧紧将他束缚。 胡县令胡乱拍打着身上的脏污,下一刻,「哇」的一声,坐在残肢断臂里,疯狂呕吐。 小二和掌柜的对视一眼,庆幸自己是最先招的,稍慢一步,胡县令的下场就是他们的。 「啊~」胡县令缓过一波吐意,疯狂尖叫:「救命啊~啊~我说~我什么都说~救救我~快救救我~」 祁熹抬起手,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声音轻轻柔柔的:「王爷睡着了,你莫要吵。」 胡县令的嘴巴,当即死死的闭上,只敢用眼神求饶。 黑甲侍卫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出声。 「捞出来吧。」祁熹淡淡吩咐计都。 她没有上刑,甚至没有碰胡县令一根头髮。 却让胡县令精神防线土崩瓦解。 祁熹成功的,让在场的每一个人认清一个事实。 不能得罪祁熹。 这女子太可怕了。 此时,如果有人说,祁熹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大家都会坚信不疑的齐齐点头。 还会称赞一句,说的太对了,终于找到出处了。 胡县令被捞出来以后,像是突然换了一个人。 笔直的跪在祁熹面前,满脸污血,却无比正义,就连声音都充盈着凛然正气。 听的黑甲侍卫啧啧称奇,这县令,怕不是被吓傻了。 胡县令:「祁大人,你们要快着点!那个凉国人此时应该已经上了官道了!下官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准备逃了!」 说到此,他忽然想到一事:「对了,那人身边还有死尸保护,大人你要小心!」 话落,胡县令「碰」的一个头磕在地上。 众人被他吓的纷纷后退一步。 胡县令抬起头,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眼角蜿蜒而下,他瞪圆了眸子,看着祁熹,铿锵有力道:「祁大人,我有罪,我贪污受贿,对秦王不利,按照大陵律法,我该斩!」 第648章 点头,但是不准 他说的义正言辞,像是站在正义的制高点,审判另一个人。 明眼人都看出他不对劲。 胡县令说的唾沫横飞,细数这些年自己犯过的错。 一句接着一句:「我该斩!祁大人,我该斩!」 此时,不用旁人说什么,众人都已看出,胡县令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6页 祁熹拧眉,刚想吩咐计都将人拖出去,便见胡县令歪头斜眼,看着自己的膝盖,口中默念着:「你该死,你为何不去死?为何不去死?」 话落,他倏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头撞在墙上。 「碰」的一声闷响。 小二和掌柜吓得紧缩成一团,不敢看,不敢听。 仿佛看一眼,下一个就是自己。 胡县令的身子,缓缓的滑落。 人在疯狂的状态下,会产生奇大的力气。 胡县令脑门被撞碎,鲜血混合着脑浆,如瀑般煳在他的脸上,场面看起来极为骇人。 一个疯狂到抱着必死之心的人,对自己是不会留下一点余地的。 胡县令便是。 小倪乖乖的将窗户和门全部大敞开。 房间内的味道,着实刺激人的胃和神经。 祁熹将视线从胡县令身上移开,看向抖抖索索发着抖的小二和掌柜。 掌柜感受到祁熹的视线,整个人无比恭敬虔诚的匍匐在地。 小二年岁小,直接哭出了声。 「呜呜呜~」的哭声,听得祁熹心烦。 她摆了摆手:「下去吧。」 两人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 不知祁熹这话,是真是假。 计都沉声:「还不快滚!」 「马,马上就滚!」掌柜的扶着膝盖,拖着两条打颤的腿,往外跑。 「掌柜,你等等小的,等等小的……」小二在地上爬行两步,才爬起来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祁熹嘆息一声,重新将视线落在秦止脸上:「醒都醒了,还装睡?」 秦止依旧闭着眼,嘴角上扬的像是讨到糖吃的孩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熹儿,好厉害。」 祁熹将他额前的湿发顺到两边:「我可是个母老虎,会吃人的那种。」 「嗯,」秦止声音很淡,带着笑意:「本王洗干净奉上。」 祁熹:「……」 骚不过,根本骚不过。 「你睁开眼看看,你的手下都在呢。」祁熹毫不留情的戳破。 正在摸门边的手下们:「……」 我们不在,我们不在。 计都轻咳两声,扯着大熊便往外走:「属下去看看古王子……」 逼仄的房间,悄无声息的变得空旷。 喘气的,只剩祁熹和秦止。 秦止微微睁开眸子,凝视着祁熹:「他们在也无妨,本王跟你定亲了。」 果然,男人骚起来没女人什么事。 祁熹一个现代人,竟没有这个土生土长的土着脸皮厚。 天理何在啊! 「既然你醒了,我就不耽搁了。」祁熹站起身,扫了一眼满屋的尸体,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 秦止:「……本王还伤着,没法碰水。」 祁熹:「……」她怀疑,死尸掏的不是他的肚子,而是他的脑子。 「县令供述,幕后操控的凉国人已经上了官道,不能让他跑了。」 秦止点头,但是不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我们的目的地都是凉国,早晚能遇上。」 第649章 不是王子了 祁熹发觉,这货心是真大啊。 「你就不怕他半路再跳出来?」 秦止望着祁熹淡笑:「熹儿,你今晚,将本王都镇住了,你认为他还有那个胆子?」 其实,他早就醒了。 可是他好喜欢看他家熹儿护短的样子。 成年人的世界,吃糖都不觉得甜。 祁熹却让他感受到了那种从心口蔓延的甜。 儿时,吃过一次。 他想,那种味道,就像祁熹。 软软的,一丝一丝充斥着他的味蕾。 思及至此,秦止眸光微闪。 突然闷哼一声,眉头紧紧蹙起。 祁熹连忙抬手去摸他的额头。 最怕的,就是这货发烧。 好在,额头一片冰凉。 祁熹疑惑:「疼?」 秦止艰难的点头,有气无力的道:「熹儿……你说本座疼的时候可以咬你……」 祁熹:「……」 自己说出口的话,跪着也要履行。 她毫不犹豫的将手腕送到秦止嘴边,将心一横:「咬吧。」 秦止抬手,握住祁熹的手腕。 就在祁熹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秦止在她的手腕脉搏处,狠狠的亲了一口。 祁熹:「……」 秦止:「本王,怎会捨得咬你?」 亲脉搏,是个什么癖好? 祁熹极度怀疑,这货被他皇兄给带坏了。 初识时,明明不是这样的。 祁熹不知,秦止正是因为不懂情爱,所有的行为才会发自本心。 脉搏连接心脏,吻在她的脉搏上,在秦止看来,这是一种令他心安满足的行为。 祁熹本想带着十二卫去追那幕后操控的人,被秦止这样那样阻拦。 一会儿要换房间,一会儿肚皮又疼了,一会儿要喝水。 房间换了,水喝了。 直至折腾到后半夜,祁熹已经放弃了去追人的想法,秦止成功的将自己折腾的起了烧。 高烧来势汹汹,吓得祁熹和计都不停的为他擦拭身子。 冷水已经压制不住他的温度,祁熹索性用酒精给他擦拭。 直至天边亮起鱼肚白,秦止的烧终于退了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7页 计都余惊未退,眼眶微红,声音沙哑:「主子烧退了,祁大人要不要去歇一歇,属下守着主子。」 祁熹摇摇头:「我眯一会就行,不然你去休息?」 计都也不肯走。 两人索性,一个趴在床边,一个趴在桌边。 福祸相依,秦止这些年被龛毒折磨,身子虽然亏空了些,抵抗力和恢復力却是被拉的满满的。 天光大亮,他便醒了过来,丝毫不见烧了一夜的孱弱,整个人神清气爽。 反观计都和祁熹,两只眼睛下面熬出了黑眼圈。 秦止不愿意拖延时间,当天便要继续赶路。 不过,这货直接抢了古达彦的马车,他和祁熹坐在马车里,古达彦骑着马,跟在车队中。 古达彦无数次的想。 自己真的是王子吗? 虽然走在回故乡的路上,可自己的待遇,怎么直线下降呢? 扫了一眼自己的马车,古达彦直磨牙。 「王子殿下,我们忍一忍,等到了……」使臣刚想说到了凉国就好了。 想起凉国此时的现状,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古达彦垂下眸子,艰涩的扯开一个笑脸:「本王子,可能真的不是王子了……」 第650章 边城 两位使臣也垂下了眸子,愁绪在三人之间蔓延。 而马车内,此时正是一片静谧。 祁熹躺在软被上,正在补眠。 秦止像个花痴似的,眸子紧紧锁在祁熹的脸上。 心里想的是,他家熹儿睡着的时候好乖啊~ 这样的熹儿,他该拿什么给她? 不然就篡了皇兄的位,让她做皇后,成为大陵最尊贵的女人? 想了想,还是算了。 皇兄巴不得他篡位,估计只要他表达想要篡位的想法,皇兄都会烧上三炷香护将他钉死在龙椅上。 可那样,就没有自由了。 熹儿这样的性子,最怕的就是被束缚,被约束管束。 不然,等大婚后带熹儿浪迹天涯? 皇兄会不会追杀他? 秦止望着祁熹,神游天外,畅享着跟祁熹大婚后的美好生活。 马车不疾不徐的走在前往凉国的路上。 秦止说的没错,对方确实是被祁熹给镇住了。 一路上,再也没有出现过。 凉国距离大陵路途遥远,秦止受伤,无法急行。 这一走,就从深秋,走到了冬日。 古达彦从马车上下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爬上去。 骑在马上,冻的嘶嘶呵呵的,眼瞅着大熊患上了厚厚的皮毛,又是一顿羡慕嫉妒恨。 终于赶在第一场雪之前,赶到距离凉国首都最近的边城。 边城一片繁华,丝毫看不出有异动。 凉国商贸不发达,即便是边城,也很少见到外地人。 秦止这群明显长相不同的外地人一进城就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祁熹撩开窗帘朝外看。 凉国人偏粗犷,国字脸,络腮鬍,身形高而宽,头上用花花绿绿的绳子编着许多小辫子。 祁熹在献奇时,接触过凉国人。 此时一对比,祁熹才发现,那些人都不是纯正的凉国人。 就连古达彦,都算是凉国人中最清秀的一种。 凉国人体毛茂盛,根根粗而黑。 肤色偏黄。 天空飘飘扬扬落下雪花。 这个季节的大陵,已经是冰天雪地了,这里才刚刚开始落雪。 雪不大,落地即化。 秦止头探了过来,顺着祁熹的视线朝大街上看:「看什么呢?」 祁熹抿了抿唇:「这些人体貌特徵鲜明……」 秦止顺着祁熹的话头:「你是说那些死尸,不是凉国人?」 二人相处的越久,越来越心有灵犀。 往往只要祁熹开一个话头,秦止便知她要说什么。 这种每句话都有着落,有人懂的感觉,很好。 祁熹扬了扬唇:「是啊,我怀疑他们抓邻国的人,炼制死尸。」 秦止抬手顺着她的后背,将视线放在她的侧颜上:「凉国是小国,抓其他国家的百姓炼制死尸,此事像是他们能够做出来的。」 「所以,我怀疑……」祁熹收回视线,和秦止四目相对。 秦止将她脸颊上的髮丝顺至耳后:「本王也怀疑,他们也将这个主意打在了大陵的百姓身上,不然就不会有那种酒。」 「可惜……」说到此,秦止与有荣焉般勾起唇角:「我大陵有祁熹。」 「凉国,真是个毒瘤啊~」祁熹幽幽一嘆,转头重新看外面的街景。 第651章 拍案而起 雪花飘飘扬扬。 凉国的雪和京城的不一样。 这里地处偏南,即便是下雪,落到地上,也已经化成了冰水。 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冰渣,和着地上的烂泥,给人一种阴冷湿寒的感觉。 祁熹看了一会儿,便没了兴致。 放下车帘重新坐了回去。 秦止抬手将大氅为她拢了拢:「等事情结束,希望能赶得回去看京城的雪景,这里的雪着实煞风景。」 话落,他抿唇一笑:「熹儿还没见过京城的雪景吧,雪是松软洁白的,厚厚一层落在朱红的屋檐上,雪后空气凌冽清新,不似这里的泥泞湿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8页 在秦止的口中,祁熹好像已经看到大陵京城的雪景。 那一定是,非常非常美。 天色渐晚,一行人决定在此地休整一夜,明日再进京。 可马车在边城里转悠了一圈,竟然没有找到开门的客栈。 照理说,边城最不缺的就是客栈。 可为何那些客栈都关了门? 计都下马,询问路人,路人听说几人找客栈,纷纷摆手,不愿多言。 无法,最后还是古达彦利用自己的身份,去了县令家里落脚。 县令是一个身形高大,满脸络腮鬍子的中年男人。 只能看清上半张布满沧桑的脸。 听闻是古达彦,县令客气,但不卑微。 饭桌上,祁熹状作无意的询问起客栈之事。 县令慢悠悠的端起一杯酒饮下,用蹩脚的大陵话回道:「边城的客栈,全部都已关门了,只因客栈内,常常出人命。」 祁熹好奇:「每一家都出过?」 县令抬眸看了祁熹一眼,点点头。 「那你身为县令,没有彻查此事?」祁熹着实好奇的紧。 凉国的法制就算和大陵不一样,出了人命,官府也应该调查,抓捕兇手。 可看这县令的样子,好似一点都不在乎。 县令闻言,笑了一下:「你们是大陵人,不知我们凉国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样了,几条人命而已……」 几条人命而已。 人命,在凉国,已经成为蝼蚁了吗? 祁熹压下心头的不满,继续道:「一个国家,如果没有了百姓,那就是一座空城。」 县令闻言,眸光闪过一丝讶然。 说话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认真:「此事,本官也调查过,遇害的都是带着孩子的妇孺,现场除了遇害痕迹,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专杀带孩子的妇孺? 从犯罪学角度来看,兇手的童年一定是非常不幸的。 「死了多少人了?」祁熹继续问。 县令放下酒杯,长嘆一声:「三十六人。」 这么多人?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 秦止乜向古达彦:「古王子怎么看?」 此地毕竟是凉国的范围,祁熹只是使臣。 还是要询问古达彦的意见。 古达彦冷不丁被问,愣了一下。 直觉不好。 这一路上,这对贼夫妻什么时候询问过他的意见? 他怎么看,他现在只想回家。 这对贼夫妻肯吗? 古达彦虽然坐在上首,眼神却是飘忽不定的:「小王……该怎么看?」 祁熹冷嗤一声:「你国家的妇孺遭受迫害,身为王子,难道不该拍案而起,彻查此事吗?」 第652章 牙牙 古达彦瞬间懂了祁熹言下之意。 当即拍案而起:「本王既已到此,此案必须彻查!」 说完,还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祁熹。 见祁熹没有不悦,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轻舒一口气。 这女子,拿捏人的花招让你想像不到。 人畜不分,落到她手里都没有好下场。 看看她的那条狗,看看她的那头驴,再看看向来高高在上,如天上星,云中月的秦王。 「本官辅助王子殿下查案,县令大人不妨将案子细节展开说说。」祁熹老神在在的。 县令扫了一眼古达彦和祁熹,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后,才悠悠的道。 「最初的案子,是一位途经此地的妇人带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幼童, 当天晚上,妇人给孩子脱衣服准备睡觉的时候,孩子指着屋顶说有「牙牙」,妇人抬头去看,房顶空无一物,妇人很聪明也很谨慎,问孩子是不是想吃麦芽糖,就将孩子抱了出去。 出去以后,便寻了店家报了官, 当晚,闹的人心惶惶,衙差和小二一起翻遍了那间屋子,并没有发现, 可是当晚,那对母子还是遇害了, 本官至今不知,孩子口中的「牙牙」是何物,也不知兇手是谁? 说起来,也是本官无能,此案过后,接二连三发生案件,本官无奈,只得下令所有客栈关门,防止此类事件发生。」 祁熹默然,伴随着县令话落,饭桌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知道,那妇人在官差和小二走后发生了什么。 也无人知晓,孩子口中的「牙牙」是什么东西。 妇人已经够谨慎了,没想到还会丧命。 死前,该是多么绝望。 祁熹见县令欲言又止,拧眉问:「王子殿下在此,县令有话大可直言,王子会为你做主的。」 古达彦:「……」 拿人当枪使,有问过枪的意见吗? 县令扫了一眼祁熹,有些尴尬的开口:「遇害者死后,县衙的仵作检查尸身的时候,发现一个问题。」 祁熹挑眉,望了过去。 县令扯了扯嘴角:「女尸和孩童,不是全尸。」 「少了什么?」祁熹追问。 「女尸少了乳头,孩童少了下体。」 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祁熹还是被惊了一惊。 古达彦一副看好戏的嘚瑟样子盯着祁熹。 想查,想查,遇见变态了吧。 祁熹察觉到古达彦的目光,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9页 不知踹到了他那里,古达彦疼的又是一阵「嘶嘶呵呵」。 一路上的挨冷受冻,他「嘶嘶」的越来越有节奏感了。 酒过三巡,这边刚放下筷子,便有衙差来报。 衙差跑的脚打后脑勺,看见秦止一行人,明显顿了顿,跪下行礼后,才道:「大人,又……又死人了!」 县令一惊,面色紧绷:「本官不是勒令所有客栈不准开门接客了吗?」 衙差被自家大人冷不丁的一骂,也是叫苦连天:「属下每日巡查,确实没有客栈敢开业,这次……是死在了自己家里。」 第653章 能有多残忍 「死在了自己家里?」县令勐的站起身,带翻了身前的酒杯。 死在客栈里,他让客栈关门,便可防止继续死人,可这死在自己家里,该怎么办? 难不成,他让所有人都闭门不出? 县令情急之下,想到了祁熹。 他并非不认识祁熹,正是因为认识,县令才会下意识防备。 可如今,能救边城百姓的,好像只有祁熹。 思及至此,县令的态度明显软和下来。 他扫了一眼秦止,眸光微闪,没敢去求祁熹。 他跪到古达彦面前:「王子殿下,此事还要请你做主才行啊!」 古达彦扫了祁熹一眼:「做主……还是不做主?」 祁熹勐地啪了一下桌子:「你是王子,此事自然要你做主!什么兇手这么可恶,还真是翻了天了,等王子殿下抓到他,一定要割了他的乳头!」 祁熹觉得,自己的戏越来越好了。 古达彦:「……」好兇恶,他好怕怕。 有没有人来给他做做主? 什么最可怕,善变的未知最可怕。 县令本以为客栈不营业就可以杜绝此类事件,殊不知,变态的人,一旦尝到了甜头,是不会停止的。 祁熹和县令赶到了现场。 衙差虽然已经封锁现场,还是有不少百姓围观。 死者是一位单亲妇人。 在凉国,男子失踪,或是死亡几乎成了寻常的事情。 光官府登记在册的就有一百余人。 妇人的丈夫,在一次下地农忙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妇人报官后,也曾自己寻找。 意料之中的无果,她便只能认命的带着孩子独自生活。 没成想,本就悽惨,竟还遭遇了这等不测。 祁熹和秦止走进妇人家里,堂屋内,桌椅板凳整整齐齐摆放,桌子上还放着一张大碗,碗里剩下半碗红色的液体。 祁熹拿起碗,闻了闻:「是血。」 秦止点点头。 妇人和孩子都死在床上,被褥上浸满鲜红刺目的血。 女子双手双脚被麻绳捆绑,平躺在床上,胸口大敞,乳头丢失。 小小的孩子躺在母亲怀里,下身的裤子被褪到膝盖处,可见斑斑血迹。 结合前面案例,孩子的下体定是已经遗失。 祁熹伸手想将孩子翻过来确认。 却发现孩子紧紧的搂着母亲的腰,尸体已经出现尸僵,僵化的臂膀像是铁钳般箍在妇人腰间。 祁熹伸手,摸了摸孩子毛绒绒的脑袋后,生生将孩子和母亲分离开。 果不其然,孩子下体遗失。 祁熹戴上手套检查孩童的缺失处。 伴随着检查,一个个的发现,令她感到心惊。 「缺口边缘撕裂,有生活痕迹,腹部和下体连接的韧带组织被扯出。」 祁熹抬头去看秦止:「这孩子,是活着的时候,被人将下体扯了出来。」 秦止眸光微凛。 身为男子,最是清楚,那里受伤有多痛。 小小孩童,被人活生生扯出下体。 该是怎样的疼痛。 祁熹又去检查床上女子缺失部位:「有生活痕迹,边缘不规整断裂,也是撕扯下来的。」 越是检查,祁熹越是无法做到冷静。 这么多年的职业素养,她自认为可以淡定自如的应对任何形态下的尸体。 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又或许是低估了人类究竟能有多残忍。 第654章 餵养什么东西 「祁大人,可有什么发现?」县令走近询问。 外面的百姓已经开始慌了。 好端端在自己家里都能遇害。 边城百姓不易,家里男劳力说丢就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现在还来了专挑妇孺下手的兇手。 若是只在客栈,她们不去客栈就是。 可在自己家里,兴许哪天正睡着觉,兇手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自己床头。 虽然县令封锁了尸体的惨状,可消息灵通的,一传十十传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捕风捉影下,百姓们对这个案子,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古达彦毫无形象的蹲在门口,看着百姓们交头接耳,完全没有了一国王子的架子。 百姓们,甚至于都不知,蹲在门口手里拿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的那个傻子,是凉国的王子。 祁熹对尸体进行了简单的检查,死因也已经确定了。 「女子和孩童瞳孔充血,口腔大部分皮肉被咬烂,是因为剧痛,加上失血过多而死。」 秦止点点头,指着桌上的那碗血:「熹儿可能检测出,那是人血,还是动物血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0页 「不用检查了。」祁熹脱下橡胶手套,随手一丢,反正这东西过一会儿就会自己消失:「女尸手腕有刀疤,是放血导致的。」 秦止拧眉:「也就是说,女尸生前曾将自己的血放在碗里……为何?」 祁熹冷冷的勾了勾唇:「极有可能,是喝。」 祁熹从事的工作,让她从本质上,无法和正常人一样。 有时候,她甚至想,自己哪一天会不会也变态了。 相对于秦止来说,祁熹比较了解变态的心理。 「妇人手腕上的伤,不止一条,她应该在用自己的血,餵养什么东西。」 「嗯。」秦止点了点头。 「秦止,」祁熹抬眸朝他看来:「我们目前不能确定兇手是什么东西,就算对方是人,也已经不是正常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祁熹对于秦止喜欢直唿其名。 秦止也很喜欢祁熹唤他。 以前,不知自己的名字好听,只觉得是生而为人的标志。 当自己的名字从祁熹口中辗转唤出时,秦止才知,自己的名字是世间最动听的语言。 「不管对方是什么,」秦止视线落在已经被祁熹整理好的孩童尸体上:「对方都该死!」 县令一直在旁听二人的话。 此时也在暗恨自己的愚蠢。 是他将事情想简单了。 当时就该全城缉查兇手,如果,能抓到对方,这对母子就不会遇难。 「本官有错……」县令懊恼道:「本官愧对这对母子。」 祁熹在和长鬍子县令的闲聊中得知,这位县令是他遇到的第二个基层好官。 第一个,是张全胜。 看人不能光看表面,张全胜是,长鬍子县令也是。 基层,没有什么专业要求,只要为民好,不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最大可能的为难百姓,就是好官。 祁熹嘆息一声:「此事,不是你的错。」 在县令的位置上,能为了百姓的安危,让全城客栈关门,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第655章 失败品 虽是这么说,县令还是很自责。 此地是他管辖,屡屡出现男子,女子,孩童失踪,死亡的案件,是他这个当县令的失职。 「祁大人,这位是秦王吧,本官不知你们来凉国做什么,本官……唉,可否借一步说话?」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 点了点头。 县令吩咐衙差将现场封锁,尸体收殓后,便回了县衙,到了衙门,县令便引着祁熹和秦止去了自己的书房。 古达彦眼睁睁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书房门口,县令竟然看都没看他一眼。 等书房的门关上了,古达彦才开始冲着使臣发火:「看到了没?一个个的眼里哪还有我这个王子?」 使臣长嘆一口气,垂下脑袋,缩紧了肩膀,活像两条丧家之犬。 还能怎么办呢? 凉国都快没了,您老还签了那种条约,人家怎么可能还将你当做小王子对待? 从古达彦签下条约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已经不是凉国的王子了。 书房内,三人对坐。 县令为二人斟了一杯茶后,才道:「想必二位也听闻凉国常有男子失踪的事。」 见祁熹和秦止默契的不说话,县令唉声嘆气道:「凉国,已经走到尽头了。」 「从有男子失踪开始,本官便调查过,那些男子失踪后,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们去了凉国首都,本官也托人打听过,那些人进城以后,便消失了踪迹。」 「本官托的那人,送信回来,让本官莫要继续查下去,本官左思右想,便畏缩了。」 「县令大人怀疑那些男子失踪,和这次的妇孺死亡案有关?」祁熹挑了挑眉。 「是。」县令回答的没有丝毫犹豫:「想必,不用我说,二位大人也看过现场了,现场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那妇人甚至于用血在豢养什么东西。」 「所以呢?」祁熹继续问。 县令回答:「本官怀疑,妇人所豢养的,正是她走失的夫君。」 祁熹和秦止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人也怀疑过,只是没有证据,更不了解凉国首都如今的状况。 房间内桌椅板凳整整齐齐,这就证明,死者是认识兇手的。 桌上的血液刚刚凝固,也证明,死者死前和兇手待在一起。 「本官有一事不明。」祁熹问道:「既然男子是那妇人的夫君,又怎会将自己的妻儿残忍杀害?」 「此事也是本官听来的,传闻,老国王为了对抗大陵,正在炼制一种死尸,最初的一批死尸,没有思想,就像活死人一样,不受管控,老国王对此不满意,想要炼制一批有思想,好管控的死尸。」 此事简直骇人听闻。 但是祁熹知道,如果是那个少年的话,此事确实有可能。 病毒战,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已经有了。 每个国家都在私下里研究,只是没有搬到檯面上。 在这律法不严明的时代,只要对方的权利足够,大批量的人体试验,是可以做到的。 所以,杀害妇孺的,是从凉国首都逃回来的失败品? 第656章 大陵异动 那么,那个孩子口中的「牙牙」又是什么意思? 又或者,兇手不止那一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1页 一切,都像迷雾一般,笼罩在边城上空。 如果如县令所言,炼制死尸,老国王也参与了,为何又会受制于人? 当天晚上,一行人便在县衙留宿。 在前路迷茫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未知的。 祁熹不知的是,在她和秦止离开的这段时间,大陵,也发生了异动。 祁熹走后不到七日,京城百姓中便流传出了一句话。 七杀出,百姓亡。 熹微盛,家国破。 天庭怒,四海怨。 若昌盛,灭晨熹。 这段话,被编成了歌谣,一开始只是孩童玩耍时会唱。 逐渐的,许多百姓也都知晓。 封林也是无意间听到街边孩童吟唱。 仔细琢磨,面色大变。 封林身处朝堂,知晓此话若是被有心者听去,在家国面前,别说一个祁熹,十个祁熹也不够斩的。 封林回到府上,急匆匆去找封老爷子商议,刚下马车,便被匆忙赶来的小石头拦住了去路。 小石头面色凝重,天寒地冻里,愣是急的满头大汗:「封大人,皇上让奴才来请你!」 封林顿了顿,折返回去。 马车上,小石头压低了嗓音跟封林念叨:「祁大人不在,那群言官,又开始谏这谏那了,前几日皇上都是捡着能听的听,今日不知怎么回事,言官将皇上堵在了御书房,正在谏祁大人!皇上一人敌不过,让奴才来请大人!」 小石头一口气说了很多,封林发现这孩子确实是急坏了。 说了这么多,都不带换口气的。 众口铄金,人言有时候就是一把无形的杀人刀。 封林还未到御书房,便已经猜到,这群言官在谏什么了。 定是民间的那首歌谣。 果不其然。 御书房内,一群老不羞正说的嘴角起沫子。 恨不得用嘴皮子夹死谁。 皇上眉头紧锁,手肘搭在书案上,正在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揉着眉心。 脑瓜疼。 是真疼啊! 皇上眼角余光扫到封林,当即眸子一亮:「封爱卿来了啊!快快快,小石头,看座!」 封林:「……」 那不是座位,是言官的断头台。 皇上话音落下,御书房静了一刻。 言官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封林知道,这是脑子在飞速转动,导致忘记了肢体反应。 小石头的椅子刚搬来,一位言官幽幽的开了口。 「外戚干权,亘古不变,果不其然,封大人年纪轻轻,在皇上面前都能看座了,让我们这群老东西汗颜啊!」 封林本来还没准备落座,毕竟,老东西们都没有座位,皇上这是妥妥的准备将仇恨转移到他头上。 听了言官的阴阳怪气后,封林索性一撩袍角,稳稳落座。 他面色轻缓,语气平静:「跟各位比年龄,封某确实年轻。」 言官们:「……」 这封家,吃的是什么大米? 看看养出的这一个两个都是什么东西! 一个祁熹还不成,还有一个封林。 还有那个封浩也是,你说他脑子一根筋吧,他有时候油滑的像个猴。 你说他油滑吧,他有时候又蠢的一句话噎死你。 第657章 请格家出山 「封某年轻,有时候说话不中听,各位大人年岁大,多多包涵。」封林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气的言官吹鬍子瞪眼。 瞅瞅那坐姿,一点不见外,将御书房当成了自己的家。 外戚干权,这祁熹还没嫁进秦王府,已经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若是嫁进皇家,还有他们这些人的活路? 哪朝哪代,朝廷都极为重视言官。 到了秦臻这一代,言官的话,他是一点都不听啊! 言官似乎都已经看到祁熹嫁进来以后,他们的日子会变的多悽惨。 七杀星啊! 这可不是他们胡编乱造出来的。 那女子,看着就不像凡人。 果然是煞星转世。 他们谏来谏去,都是为了大陵着想,结果惹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言官们此时就希望,祁熹不在,秦止不在,皇上无人干扰,能看清楚,想明白。 结果,又来了一个封林。 言官们气啊,气左右不了皇上,气打压不了封林,更气同僚为何这么撑得住气。 若是有言官在御书房被活生生气死,此事即便皇上不想重视,都必须要重视。 言官们越想,越沉不住气。 索性放过封林这个刺儿头,专攻皇帝。 「皇上,此事必须要请钦天监和格家一起仆算,若祁熹真是七杀星,您要为大陵百姓着想啊!」 「先皇仁政,无论何时都将百姓放在首位,皇上理应效仿先皇,不能拿大陵江山犯险啊~」 「先皇曾言,百姓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祁熹一事,皇上必须慎之再慎,格家家族世代仆算星象,老臣冒死,求皇上请格家出山!」 「请格家出山~」 言官们唿唿啦啦跪了一地,大有长跪不起的姿态。 封林淡定的坐着,一如皇上一般,看着一群执拗的老臣自己将自己气的吹鬍子瞪眼。 半晌。 皇上给了封林一个眼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2页 封林将视线挪开,不看,不接收。 皇上:「……」 轻咳两声,再使眼色。 封林依旧端正坐着,稳如老狗。 皇上:「……」朕请你来,是坐板凳看戏的? 言官没气着他,反而被封林给气着了。 皇上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封林确实是在看戏。 熹儿与他说过。 秦止为了她,杀了格家的一位长老。 言官们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请格家出山吗? 关于童谣一事,封林觉得,这背后定有格家的手笔。 就在皇上眼睛都要瞪抽筋了的时候,封林淡淡开口:「皇上,臣新得了一副白玉棋子,入手温润,单单放在手上盘磨,都让人爱不释手,正想请皇上品鑑一番。」 皇上摸瞎了半晌,终于摸到封林递过来的台阶,当即从椅子上站起来。 头也不疼了,眼也不抽了,精神抖擞:「走走走,朕曾听闻有一种白玉棋,捻在手中,能让人举棋不定,朕倒要看看,你这白玉棋,可有那白玉棋神奇!」 封林:「……」您老说的举棋不定是你自己吧,言官猖獗成这样了,您老也不将其斩了。 第658章 爬起来跟我走 御花园内,封林与皇帝对坐,嗤了一声,嘲讽道:「皇上,大陵的言官制度,可以废掉了。」 皇上唉声嘆气:「朕又何尝不知啊!此事朕细思过很多次,朝堂之上,每一个职位都有它存在的道理。」 想了想,皇帝打了一个比喻:「就像咱们面前这四四方方的桌子,少了哪一条腿,都会不稳。」 封林身为臣子,自是明白这个道理:「臣说得不是彻底废除,言官们大多是元老,自认为资歷深,倚老卖老,皇上可以引一些新鲜血液进去。」 「朕知。」皇帝端起桌上的茶盏,望向灰濛濛的天边正在酝酿的一场暴雪:「可大陵无人可用啊,朕本想培养封浩那孩子……」 提及封浩,封林眉心紧拧。 自从祁熹走后,封浩那孩子便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封老太太整天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封老爷子也是愁眉不展。 封浩上次进京,参加武考,还知给家里留一封信。 这一次,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明查暗访。 发现自古达彦回凉国后,京城表面上风平浪静。 可,朱家大公子朱淮,付兆尹之女付以欢,还有他家封浩,都失踪了。 此事诡异。 封浩虽然做事鲁莽,却不是一个没有交代的人,除非当时情况紧急,他来不及给家里人交代。 人,若是活着还好,若是没了。 他无法想像,封家得有多悲痛。 皇上扫了一眼封林的神色:「抱歉啊封爱卿,朕不是有意的。」 封林缓了缓面色:「无妨,臣受得住。」 「还是没有消息吗?」皇上试探性的问。 封林淡淡摇头:「皇上,恕臣直言,封浩若是出事,臣拦不住祁大人。」 皇上长长嘆了一口气。 封浩跟祁熹关系好,皇上自是知晓。 那孩子若是出什么事,别说封林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都拦不住。 「大陵,不能没有封家啊……」皇上嘆道。 既是对祁熹的认可,也是对封家的肯定。 若是没有封家出世相助,大陵国祚不稳。 若是没有祁熹解毒相救,皇室难逃一死。 皇上对封家很倚重,对祁熹,更是早已当做弟媳般看待。 封林点了点头,明白了皇上之意。 天边的低压,仿佛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京城今年雪大,一场未化,又来一场。 此时的付以欢,正坐在雪地里耍赖不肯走。 她望着牵着马冷冷站在她面前的朱淮,眉毛竖着,嗓门高调,活像一个泼妇:「我就是不走,你能怎么我?这么冷的天,你将我诓骗出来,想要作甚?我要回家!现在就回!」 朱淮,不,季霖冷笑一声,垂眸看着付以欢:「你识路?」 付以欢盘腿而坐:「你是不是傻?我不识路,马还能不识路?你不知道老马识途吗?」 季霖一怔,扫了一眼手上牵着的马儿,别说,他还真小瞧了这马儿的智商。 「切,」季霖不屑道:「茫茫大雪,你是觉得自己够胖,长的比较像雪人?本公子劝你,赶紧的,麻利的,爬起来跟我走!」 第659章 不愿跟他深交 「我说不走,你是聋吗?」付以欢坐在地上,抓起一把雪,赌气似得砸在季霖脚边。 季霖邪邪的勾起唇角:「我说你走不出这茫茫大雪,你是瞎吗?」 付以欢:「……」 她回头瞄了一眼一望无际的雪地,觉得朱淮说的很对。 可是她好饿,好渴,好冷,好想熹熹。 自从被朱淮骗出来以后,她顿顿干粮,许久都没有吃肉了。 长期吃肉的人,几天不见荤腥,就会出现戒断反应,就像此时的付以欢。 脾气暴躁,心慌难受。 「那我要吃肉!」付以欢小孩子要糖吃似的,气势汹汹道。 季霖简直被这女人气死。 本想将封浩带走的,可那东西看起来傻傻的,满肚子心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3页 又想到封浩身上有功夫,季霖觉得,还是付以欢稳妥一些。 没想到这女人,比封浩还难缠。 季霖抬起脚,踢了踢付以欢的屁股:「荒郊野外的,上哪去吃肉,你走还是不走?不走我可走了!」 「你走啊!」付以欢斜眼看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你们朱家,果然没有好人!」 「哦?」季霖来了兴趣:「那你说说,我心里在想什么?」 付以欢也来了兴致,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挺直了腰板:「我们一路向南,是去凉国吧,你带着我,肯定是准备去做什么坏事,怕被熹熹发现,拿我当护身符!」 季霖打了个响指:「聪明!」 就在付以欢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 忽然发现季霖变了脸,整个人阴沉沉的,语气压的极低:「那你还不快走?」 付以欢:「……」 她至今不明白,朱大公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阴晴不定,邪佞起来,吓的人胆寒。 付以欢拍拍被季霖踹过的屁股,乖乖爬上了马。 熹熹说过,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熹熹还说过,任何时候,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自己的家人。 她不能死在季霖手上,不然熹熹得有多难过。 马儿踏在厚厚的雪地里,慢悠悠的一路南下。 季霖好像也不着急,一路上哼着付以欢没有听过的歌。 越听,付以欢越是想哭。 自己还是太蠢了,怎么就信了他说带她去找祁熹的鬼话。 现在反应过来,也晚了。 茫茫来时路,她自己根本无法平安回京城。 还得忍受这个变态的嘲讽。 「胖子!快点!」季霖心情又变得很好,语气愉悦。 看吧看吧,付以欢磨牙。 就是这么讽刺她的。 她一定要见到熹熹,一定要跟熹熹告状,让熹熹解剖了他,活着剖。 「嘿,胖子,又在琢磨怎么弄死我了?」季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 吓的付以欢赶紧收敛心绪。 季霖上下打量骑在马上的付以欢:「瞅瞅你那大象腿,真不知祁熹为什么会跟你做朋友?因为你丑,才能衬托她的美吗?」 「哼,」付以欢皱了皱鼻子:「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熹熹不喜欢跟你做朋友了。」 季霖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确实不知,祁熹两世都不愿意跟他深交的原因。 第660章 夜里冷不冷? 初跟祁熹相识时,他对神神秘秘的祁熹很感兴趣。 在祁熹面前,释放了足够的想要跟她做朋友的信号。 可祁熹处处躲着他。 季霖再次打量付以欢,他不明白,自己跟这胖子差哪了? 付以欢傲娇的抬起下巴,哼哼两声才道:「我娘说,有些人一看就让人亲近,有些人一看,就让人想要远离,你就是那种,谁遇见谁倒霉的。」 季霖本以为这胖子能分析出个什么道道来。 从她开口的那句「我娘说」他就知道,这货又开始胡掰了。 他冷哼一声,抬起脚勐踹付以欢的马儿。 马儿吃痛,在雪地里狂奔。 付以欢吓得尖叫一声,就开始大骂:「我娘说的,都是有道理的,不听老人言……啊……吃亏在眼前……」 付以欢还想说什么,被灌了满嘴的冷风噎住了。 季霖拧眉冷冷的看了一会儿,直至付以欢的马儿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策马跟上。 不是好人吗? 好人是什么东西? 好人就是成全别人为难自己。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学会放过自己,去为难别人,才是王道! emo的都是太善良的人。 他为什么要为难自己? 新世界,新制度,新身份,他此去凉国,就是要闯一番自己的天地出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当你选择了一条路,并且走下去后,你不知那条路的尽头是什么,但是宿命知道。 这也就是佛说的因果关系。 祁熹这一觉,睡得很沉。 明明脚指头都被冻麻了,就是醒不了。 醒来后,便察觉到自己不对劲。 头重脚轻,鼻音重。 这是妥妥的感冒症状。 感冒容易影响头脑清晰,「牙牙」她还没查出是什么,绝对不能自己先倒下。 门口候着的丫鬟听到祁熹起了,推门进来。 祁熹哑着嗓子问她们要了热水。 两大杯热水下肚,果然舒服多了。 一路上都在马车里,车里燃着火炉,不知这南方竟然这么冷。 南方的冷,是一种阴冷,冷到骨头缝里的那种,炭火在这边城,更是极为奢侈的物品。 这一夜,她的被窝都没有捂热。 县令人长的粗犷,做事心细,专门为祁熹拨了两个会说大陵话的丫鬟过来侍候。 秦止听说祁熹醒了,就来送温暖了。 他常年生活在北方,头一次在冬季来凉国,身为一个北方人,竟然在南方被冻的一夜难眠。 想着熹儿定是跟他一样。 秦止就想来跟祁熹抱团取暖。 又怕祁熹觉得他居心不良,放狗咬他。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秦止手里抱着手炉,肩上打着专门为祁熹新置办的大氅,走了进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4页 小丫鬟看见秦止,羞红了脸。 其中一个年龄大些的明显胆子也大,笑着道:「这位公子真是细心,一大早就让人家狐裘店开门,要给姑娘你买大氅。」 年纪小的丫鬟内向一些,搓着手,不敢说话。 这男子太俊俏了。 像是画里的人,充满了距离感。 她在边城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俊的男子。 小丫鬟搓完手,忙上前来接秦止手里的手炉和大氅。 秦止微微侧身,避了过去。 没说话,将手炉塞进了坐在梳妆檯边的祁熹怀里:「夜里冷不冷?」 第661章 出殡 男子跟女子谈论睡觉的事儿,在丫鬟眼里,算是很出格的话了。 可这样出格的话,出自一个俊美如神祗般的男子口中,让人觉得除了心脏乱跳,半点不觉轻佻。 祁熹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没精打采的紧紧抱着手炉:「这边没有地龙,简直不人道!」 秦止刚想回答。 年纪小的丫鬟接过祁熹的话头:「姑娘有所不知,凉国没有地龙,是因为冬日短,你们来的时间刚好是最冷的时候,过段时间就暖和了。」 祁熹怔了怔,又扯开嘴角笑了笑。 一路上跟秦止相处惯了,好像每次她说废话,接话头的都是秦止。 冷不丁的被小丫鬟插了话,祁熹还有些不适应。 习惯,果然是件可怕的事情。 爱情的本质是亲情,亲情的尽头是习惯。 秦止也不适应,觉得这小丫鬟真是聒噪,心里这样想,秦止就冷下了脸。 他这个人,在上位蹲习惯了,从来不喜欢给别人留面子。 当即冷冷的道:「学会了大陵话,就想多说点?」 小丫鬟没想到这般好看的男子,说出的话这么呛人,当即便慌了神:「婢子多嘴!」 「多嘴和多舌,要分清。」秦止继续道:「多嘴只是掌嘴,多舌便要割舌。」 小丫鬟吓坏了,忙跪下求饶:「婢子知错!」 年龄大的丫鬟也跟着跪了下来。 祁熹太了解这货的嘴毒了,笑了笑:「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两个丫鬟恭谨的倒退着出了房间。 刚走到门口想舒一口气。 「呜汪~」 大熊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陡然一声吼,差点将两个丫鬟直接送走。 祁熹朝门口望了望,觉得这狗可能是跟秦止待的时间久了。 大熊不会说人话,可刚才那两句狗话一听就不是好话:「大早上的,你来我这齣殡?」 大熊被祁熹骂了,踱着步子走到祁熹面前,趴在她脚边,将嘴筒子放在她的鞋面上,还委屈巴巴的发出两声撒娇的声音。 两名丫鬟来伺候祁熹之前,便被县令交代过,说祁熹跟其他女子不一样。 她们来了以后,发现祁熹温温柔柔的,像个病美人,要说不一样,可能就是太好说话了,没有什么架子。 直至方才,她们才发现,祁熹的不一样体现在哪里。 那么高贵的男子,对她温声细语。 凶神恶煞的狗,到了她面前,乖巧的像猫儿。 一切的种种,都表明,这女子,不是普通的女子。 两个丫鬟对视一眼,急急忙忙退了下去。 秦止弯下腰,侧头凝视祁熹的面色。 看的祁熹莫名其妙:「怎么了?」 秦止抬手摸了摸她的脑门,又去摸了摸自己的:「病了?」 祁熹耷拉着眼皮:「好像是感冒了,就是你们说的伤寒。」 秦止闻言,将手上的大氅披在祁熹身上,还拢了拢。 祁熹被他逗乐了,语气愉悦:「哪有在房间里还披着大氅的?」 在房间里披大氅,让祁熹觉得,跟天黑戴墨镜一样违和。 「这不就有了?」秦止不满道:「莫要在乎旁人看法,你的看法,就是她们的看法。」 好吧,虽然觉得秦止的话有点牛哄哄,可在这个时代,有了权力确实是可以这样。 甚至于,祁熹觉得秦止说这话的时候,好帅! 果然,权力能使男人的魅力成倍增长。 「咳咳。」二人在梳妆檯前面黏黏煳煳,门口传来两声轻咳。 第662章 拉丝尸体 秦止和祁熹齐齐转头看去。 阳光洒在二人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柔柔的光。 镜子外一半身影,镜子里,一半身影。 祁熹大半个身子裹在大氅里,秦止高大的身形下弯着。 县令一个糙汉子,竟然看怔了。 直至秦止冷到刺骨的话传来,县令才恍然回神。 秦止:「县令有事?」 县令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总觉得这样打扰人家不好。 事出紧急,他也没有办法。 「那个,祁大人,又发现了一具尸体,王子说让本官来找你。」 祁熹吸了吸鼻子,整个人往大氅里面缩,瓮声瓮气道:「现场什么样?」 提及此事,县令心头还是有些不舒服,强忍着吐意道:「唉……那人死的太久了,都烂没了……」 祁熹拧眉。 刚想起身,秦止不高兴的压着她的肩膀,不准她起:「我去看现场,尸体给你带回来。」 今日虽然有了太阳,可冬日的太阳着实没有什么暖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5页 祁熹本就受了伤寒,出门迎风,更会加重病情。 话落,秦止便用眼神催促县令。 县令:「……」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熊:「呜汪~」 祁熹:「……」 她发现大熊这孩子跟着秦止学的越来越坏了。 县令抬起手跟大熊打招唿。 对大熊,比对祁熹还要熟:「肉冻上了,后厨正在蒸锅里化冻,等会就能吃了。」 祁熹:「……」社牛狗? 大熊可以啊。 这么快就将脸混熟了? 见县令欲言又止不愿走,祁熹视线扫了过去:「县令还有事?」 「唉……」县令又嘆了一口气:「祁大人啊,不是本官不心疼你身子,着实是……那尸体烂的太厉害了,无法挪动了啊!」 有一种尸体,处在闷热潮湿的环境里太久,会导致尸液和身下物品沾连。 挪动尸体的时候,尸液,组织液和身下物品分离时,会出现拉丝现象。 这种,就是法医口中的「拉丝」尸体。 这是祁熹第二次见到拉丝尸体。 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是一位死在家中床上多日的老人。 尸体和床单分离时,黏液拉的老长了。 当时,满屋的警员都吐了好几天,那几日,厨房都接连做了几天的素食。 这一次,甚至于比上一次的还要惨。 尸体是在山间被发现的。 今日天好,村民上山砍柴,才发现这具尸体。 祁熹和秦止赶到的时候,衙差们还在吐。 地上处处都是一滩滩呕吐物,像是埋在雪地里的地雷。 在一棵大树下,一具成年男尸被床单包裹。 床单被人打开一半,露出尸体的上半个身子。 皮肤已经烂没了,整个人像是充满水,又漏了水的气球。 尸臭味,四散在空气里。 祁熹靠近去看,非常庆幸自己感冒了,离这么近,啥味都闻不到。 尸体面部皮肉被人人为剥离。 祁熹侧头观察,没有发现刀口,并且,在尸体面部骨骼狭小的缝隙里,还残留着腐烂的肉。 这是在腐烂到一定程度后,被人用手撕下面皮形成的。 可兇手这样的目的是什么。 第663章 虐杀 祁熹在观察尸体的时候,秦止也在观察现场。 「熹儿,」秦止蹲下身子,用树枝扒拉开尸体附近的泥土:「这不是案发现场。」 祁熹点头。 尸体身下的土壤被组织液浸透的并不深。 和尸体腐烂的程度不相符。 这具尸体,是被人抛尸至此的。 既然现场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所有的疑问,只有在尸体身上找答案。 既然无法挪动,祁熹便开始现场验尸。 包裹尸体的床单被祁熹慢慢撕了下来。 意料之中的,床单扯着长长的黏丝。 「呕~」 现场又响起了阵阵呕吐声。 祁熹闻不到,也能感受到这气味,辣眼睛。 就连县令,都跑到旁边开始吐。 最淡定的,只有祁熹和秦止。 祁熹有时候很佩服秦止,在这样的场面下,还能做到面不改色。 伴随着尸体暴露出来,更多的疑问,也显现了出来。 尸体内脏被掏空,从肛门处,插着一根竹竿,竹竿一直延伸到尸体的喉管。 喉管和肛门处,可见生活痕迹。 祁熹悠悠道:「尸体生前被人由肛门处用竹竿穿到喉头,下体丢失,胸部丢失。」 众人:「……」 他们本以为,客栈残杀妇孺案已经够变态了,没想到,还有更变态的。 竹竿啊…… 众人觉得菊花一紧,接着就是后背凉飕飕的。 「我很奇怪。」祁熹继续道:「从边城的环境来说,死后尸体在没有干预的情况下,呈现的,应该是干尸,怎么会腐烂成豆腐状?」 众人:「……」城北做豆腐的那家得罪你了?最近豆腐定是不好卖了。 秦止沉眉思考:「会不会是被人放在闷热的环境里?」 祁熹抬头,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货跟着她验尸,越来越像样了。 夫妻相,往往指的不是长相,而是两个人的行为习惯。 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变成那个人的样子。 祁熹验尸时,旁人或许只是在等一个结果,秦止不同,他会留意祁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 久而久之,对验尸这一行,也有了些许了解。 嗯。 人类的尸体其实和动物的没有什么两样,只要将两方混为一谈,就比较好理解了。 县令强忍着吐意,插话:「会不会是城北做豆腐那家?他们家每天早上都热气腾腾的。」 众人:「……」城北做豆腐的,果然是得罪他们了。 秦止反驳:「不尽然,还有铁匠的作坊也会比正常环境要闷热。」 「咦。」祁熹忽然发现了不对劲。 尸体不止是面部,后脑勺也被人动过。 刚开始,祁熹没有翻动尸体,是为了保存尸体的完整性。 在尸体基本上已经检查完以后,祁熹开始翻动尸体才发现,尸体的后脑勺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6页 县令探头过来看:「会不会是为了杀死他,用什么东西砸的?」 「不像,」祁熹回道:「这种死法,太过简单粗暴,一击毙命,从兇手用竹竿将尸体串起来的行为判断,兇手更倾向于虐杀。」 第664章 没有回头的余地 虐杀啊,县令听的头皮发麻。 正常人,杀只鸡都要给个痛快,这个兇手杀人都要百般虐待。 想到有一个神出鬼没的变态杀手藏匿在边城,县令便觉坐立难安。 祁熹观察尸体脑袋后面的洞,总感觉不对劲,里面好像不止是腐烂的脑组织。 她用镊子伸进去,小心翼翼的夹出一个黑紫色的腐肉。 腐肉腐烂的太严重,她放在阳光下观察:「这是……人的乳头。」 在场之人闻言,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尸体脑袋里面装着的,竟然是消失的乳头。 祁熹继续用镊子在尸体脑袋里翻找。 片刻后,前几个尸体身上丢失的下体和乳头,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地面上。 地上铺着白色的布,更显得腐烂的下体和乳头无比瘆人。 「呵,」祁熹淡笑,「兇手,将偷走的东西,还给我们了。」 下体和乳头的腐烂程度不等,足以证明,这些东西,就是兇手这段时间行兇后偷走的人体组织。 「他,他他,」县令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问:「为何要这么做?」 秦止冷声回道:「挑衅,又或许是,」说到此,他微扬唇角,不屑道:「知道我们来了,告诉我们,他要收手了。」 「收手又如何?」祁熹也站起身:「从他杀的第一个人开始,他就必须得死!」 有些错误,可以回头,有些错误,从开始之初,就没有回头的余地。 从兇手的种种行为判断,兇手并不是没有思想的死尸。 「将尸体收殓了吧,兇手既然抛尸在此,便证明到过此地,」秦止吩咐县令:「我会留在这里查看有没有兇手遗留下来的线索,县令可以去搜查城里豆腐坊和铁匠铺。」 县令连忙点头。 得亏有祁熹和秦止相助,不然的话,这个案子,他这个县令就算把头髮都挠光了,也破不了。 祁熹紧接着道:「县令大人回去的时候,让人帮我把大熊带过来。」 县令一怔,旋即道:「这个时候,它应该在吃肉。」 他是真喜欢大熊那狗子,甚至于在想,多餵点肉给它,餵熟了,看看能不能问祁大人讨了来养。 在边城这么多年,它还没见过这么有灵性的狗。 想到肉……县令又扫了一眼地上的一摊腐肉,早饭又开始在胃里翻腾。 不等祁熹回答,忙捂着嘴下去了。 祁熹和秦止在山间闲逛,等着县令将大熊带过来。 冬日的山间,西北风凛冽,冻的祁熹鼻头髮红。 清水般的鼻水,不知不觉的便掉了下来。 秦止掏出手帕,给她擦拭,对待祁熹的鼻子,像对待一个易碎品。 祁熹:「……」 艾玛。 这擦鼻涕的行为,太丢人了点吧。 她不好意思的扭过头,手探进怀里摸手帕:「我自己来,自己来。」 秦止态度强势的将她的脑袋掰过来:「我家熹儿还会害羞?本王脸皮厚一些,希望等本王老了的时候,我家熹儿也能为本王擦鼻涕。」 祁熹:「……」 第665章 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祁熹是一个情话过敏体。 那些高级的情话听在她的耳中,总会莫名觉得起鸡皮疙瘩。 秦止这种平凡又朴素的情话,甚至于都算不上是情话,却能让祁熹暖到心窝子。 秦止给她擦完鼻涕,将手帕叠好放回怀里,又摸了摸祁熹的脑袋:「回去以后得赶紧找个大夫看看,伤寒可大可小。」 「嗯。」祁熹难得的小女儿家的听话乖顺。 很多时候,祁熹和她的那头驴的性子很像,越是逆着她,她就越犟。 所谓的顺毛驴,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秦止心情很好,将祁熹的大氅裹紧后,又将人拢进怀里,二人一起遥看山间的景色。 凉国的环境对人不友好,却很利于植物的生存。 这里树木品种多,这个季节,山间还有一些绿意在。 西北风唿唿的刮着,凉意阵阵袭来,太阳似乎离这里越来越远,空气清新的不像话。 祁熹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忘记了自己鼻子不通,堵了堵,又换成了嘴巴唿吸:「你说,兇手抛尸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如此浓情蜜意下,祁熹琢磨的是兇手的犯罪心理。 秦止有些想笑,又觉得,这才是祁熹。 他敛眉思索了一瞬:「如果是挑衅,他想的是……我把所有证据都摆在你们眼前,你们也未必能抓住我。」 祁熹「啧啧」两声道:「我倒是觉得,兇手能这么残忍的虐杀同类,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他。」 「熹儿认为兇手想的是什么?」秦止满脸笑意的盯着祁熹的脸看。 祁熹抿了抿唇,看向远处的山间,努力让自己代入到兇手抛尸的状态中,语气也随之改变。 「你们认为,用血来餵养我,我就会得到满足吗?我喜欢的不是血的味道,我喜欢的是虐杀时的快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7页 「我更喜欢收集,收集人身体上,最隐秘的部位,你看,我已经收集了这么多……」 「你知道男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吗?我来让你看看,呵,男人,想的就是这些。」 秦止下意识的搂紧了祁熹。 不知为何,祁熹这般让他感到心慌。 祁熹莞尔一笑,拍拍他的手,恢復了正常:「兇手在向我们炫耀,炫耀他的成果,不然也不会前几个被害的都是女子,唯独这一个男子。」 跟罪犯共情,是每一位警察必修的课程。 只有跟兇手共情,才能顺着兇手的思维摸索到罪犯下一步的行为。 所以,警察的防范意识比较强,因为他们足够了解罪犯。 「他就不怕,暴露的太多,被我们抓住?」秦止不解。 祁熹冷哼一声:「如果兇手真的是从凉国逃回来的失败品,在那种环境下,他会认为,自己其实已经死了,死人,是不怕再死一次的,他要的只是新鲜感,只是刺激,又或许是……他在凉国遭受的虐待,他要讨回来。」 虐杀同类,虐杀小动物,都会有一个契机。 比如,在一个人遭遇不幸不公的时候,忽然有一个弱势群体闯入了他的视线。 他就会将这种不幸,不公,转嫁到对方身上,以此来寻求心理安慰。 在有了第一次后,便会有后来的无数次。 第666章 心里有底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也会逐渐变差。 甚至于,旁人一个冷眼,他就会产生想要虐杀的念头,从而在大街上游荡,寻找猎物。 而他虐杀结束后,就会有种,已经将自己的不幸,不公转嫁出去的满足感。 所以,祁熹坚信,对方是在炫耀她的战绩。 在死尸的实验下,心理扭曲,他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死尸了。 他不怕死。 他怕的是心理折磨的痛苦。 目前困扰她的,是那个孩子口中的「牙牙」。 兇手,又究竟是不是在家中死亡那个孩子的父亲。 一切,都像一个谜团。 大熊来的很快,远远的,便听见它欢快的叫声。 这狗子,一路跟到凉国,见识的多了,愈加聪明,机灵。 大熊不用引路,嗅着祁熹的气息,便沖了过来。 摇头摆尾的,活像一条油滑的泥鳅。 县令疼这狗子疼的紧,追上来,从怀里拿出一包肉,放在大熊面前的地上,想到这是祁熹的狗,有些尴尬道:「呵呵,它没吃饱,就被拉出来了。」 祁熹点头道谢:「县令很喜欢大熊?」 心里有了鬼,被祁熹这么一问,县令更觉得尴尬了,胡乱撸了一把嘴上的大鬍子,乐呵呵的道:「这狗好,这狗有灵性,还懂事,我那日吃饭,它冲进去了,我夹块肉给它,它还示意我给它丢地上才吃!」 祁熹扬了扬唇,大熊确实有这种习惯。 从来不会去吃人类筷子,或者碗里的食物。 非常有身为狗子的自知。 大熊三下五除二吃完了县令给带来的肉,吃饱了,精神头更足了,尾巴一个劲儿的摇。 「吃饱了,就干活吧。」祁熹摸了摸狗头,站起身望着远处哑着嗓子道:「既然是抛尸,一定是背上来的,腐烂的尸体尸臭味儿很重,可以让大熊尝试追踪,不过……」 她抬起手,感受风吹过指缝的感觉:「今天的风,有点不友好啊……」 北风唿唿的刮着,又是在山间,气味存不住,大熊不知道能不能嗅到。 祁熹抬脚,踢了踢大熊的屁股:「大熊,看你的了啊!肉不能白吃。」 大熊「汪汪」两声,不知是回应祁熹,还是对祁熹踢它屁股的行为感到不满。 大熊是被训练过搜尸的,祁熹将它牵到尸体原来的位置上闻了闻,就将它撒开了。 山间,仿佛是狗子的天堂。 大熊被撒开以后,便顺着味道四处嗅,最后,选择了一个方位后,便朝那边嗅了过去。 祁熹刚想抬步跟上,被秦止扯住了手腕:「我去,你跟县令先回去。」 祁熹裹了裹大氅,思索一瞬,觉得自己跟着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秦止身上有功夫,在山间和大熊搭配搜寻能够很好的打配合。 她点点头:「小心点。」 「嗯。」秦止又为她拢了拢大氅,转身跟在大熊身后越走越远。 祁熹看着秦止的背影消失在山间,转身对县令道:「我们回吧。」 县令忙为祁熹引路。 刚好,他们要搜查豆腐坊和铁匠铺,有祁熹在,他心里有底。 第667章 周旋 对于这个案子,县令完全是懵的,只有藉助祁熹和秦止的力量。 祁熹刚回了县衙,整个人就不好了。 吹了半天的冷风,停下来,反而严重了。 头晕脑胀,脑门生疼,整个人一点精神都没有。 抬手摸了摸脑门,入手滚烫。 她清了清嗓子,刚想让县令帮她请个大夫。 有衙役匆匆赶来:「大人,铁匠铺的黄铁匠不配合啊!」 县令转头,扫了一眼匆匆赶来的衙差:「不配合,就抓起来!」 「啊这……」衙差很为难。 倒不是他们不敢抓人,主要是那黄铁匠生得人高马大,还倔的水泼不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8页 年轻的时候,这黄铁匠可是活活将一头髮了狂的牛给摁倒过。 这人要是犟起来,想要抓他,不伤人是不可能的。 黄铁匠要是兇手,那他们直接动刀。 对百姓喊打喊杀,对县衙影响不好啊! 县令也是才反应过来,这黄铁匠是哪号人物,紧绷的面色,当即垮了下来。 他斜眼瞅了瞅病恹恹的祁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后,才道:「祁大人,您看……您能不能跟我们去一趟,本官跟那铁匠周旋,您进去查看。」 祁熹眉心紧拧,实在是不想去。 她现在只想回被窝里,好好睡一觉。 可也知,每个地方都有刺儿头。 刺儿头在衙门执法时,是非常大的阻力。 想了想,她再次清了清嗓子:「好。」 「那个……」县令满心愧疚道:「等咱们回来,就找个大夫给您看看,您……将大氅裹紧点。」 祁熹艰难的勾了勾唇角:「好。」 铁匠铺离县衙不近,也没有太远。 县令为她备了轿子,自己骑在马上跟着。 祁熹在轿子里浅眯了一会儿。 觉得刚刚睡着,就被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惊醒。 她掀开帘子往外看。 外面乱成了一团,一个身形高大,满脸大鬍子,皮肤黝黑的大汉,站在一间铺子门前,手上拿着打铁用的大锤,那姿态,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反观衙役,在百姓的围观下,就显得畏畏缩缩,不敢上前。 大汉声音粗犷,叽里哌啦的嚷嚷着祁熹听不懂的话。 站在门前,跟衙差对峙。 车帘被县令从外面撩开,县令的脑袋探了进来:「祁大人,等会我来跟他周旋,你趁机熘进去。」 祁熹轻咳两声:「好。」 话落,祁熹下了马车。 马车外,和马车里面,好像是两个天地。 外面冷风颳的人脸皮生疼。 边城的百姓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天气,一个个脸被冻的通红,也不妨碍他们看热闹的激情。 县令给了祁熹一个眼色后,迈步上前,跟大汉交涉。 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嗓门大,叽里哌啦的说着。 祁熹从语气上判断,这黄铁匠是一点儿都不怕县令啊。 情绪激动的,好像谁进了他的铺子,就是撅了他家的祖坟。 祁熹裹紧大氅,猫着腰,在大汉看不到的地方,顺着门边,熘了进去。 大汉察觉到身后异样,转头看了看,身后空空如也,便继续跟县令理论。 第668章 和兇手撞满怀 祁熹偷熘进铁匠铺里面,发现里面烧着炭炉,温度确实比外面要高. 扑面而来的热浪令人感觉和外面像是两个季节。 打铁用的工具一应俱全,在凉国,铁器很贵,铁匠铺的生意并不好。 祁熹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现。 能造成尸体腐烂需要温度和湿度,她又去检查了用来给铁降温的水缸,水缸也无异样。 铺子只有一间房,铁匠也住在房间里面,祁熹就连铁匠的床铺被褥都检查了,一番折腾下来,出了一身的汗。 进来的时候,她便发现一个问题。 铁匠铺里的温度够了,但是湿度不够。 如果尸体处在这种环境中,几天之内,会出现脱水现象,然后成为一具干尸。 如果不是这个铁匠,那么…… 豆腐坊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豆腐坊需要大量的热水,水汽蒸腾下,湿度和温度都够了。 就在祁熹心弦放松下来,准备离开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见铁匠的床铺下面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祁熹轻咳两声,放缓了步子走过去。 房间很闷,通风和透光都不好,炭火将整个房间照的通红。 她慢慢靠近床铺,蹲下身子往床底下看。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头皮发麻,唿吸紧促。 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脑子里在这一刻,闪过很多想法。 就连困扰她多时的「牙牙」,也找到了答案。 铁匠的床底下,竟然趴着一个人。 那个人眼睛瞪的很大,嘴角的笑诡异的裂到耳根,露出上下两排布满污血的牙。 他一动不动的和祁熹对视。 祁熹全身的肌肉都在这一刻紧绷。 她和那双瞪圆无神的眸子对视了良久,发现对方一动不动。 像是死了,又或者是睁着眼睛,在睡觉。 她慢慢的,缓缓的往后退。 本以为进来查看,能发现什么证据,谁成想,她竟然和兇手撞了个满怀? 就在祁熹的脚刚开始往后挪的时候,床底下的死尸,忽然动了。 动的不是身体,而是他的牙齿。 只见他上下牙像是在咬空气一般,发出「哒哒」的声音。 哎呦我去~ 祁熹当即转身就要往外跑,扯开了嗓子喊道:「兇手在这里,快来人!」 她话音刚落,外面便响起了打斗的声音。 而他的身后,也响起了那诡异的「呵呵」声。 情急之下,祁熹脱下大氅便往身后甩去。 转身时,才发现,死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而她的大氅,刚好盖在了死尸的脑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9页 祁熹觉得,这是自己逃脱的最佳时机。 她现在身体处在高烧阶段,浑身无力,面对这种有智商的死尸,她一个人完全无法抗衡。 谁知,那死尸的动作,快的离谱。 三两下就将大氅扒拉开,露出了那张弔诡的笑脸,还冲着祁熹面前的空气「哒哒」咬了两口。 妈耶~ 这一刻,祁熹忽然有种身处恐怖片现场的感觉。 这玩意,哪里还是人啊! 这是妥妥的丧尸啊! 不,比丧尸还恐怖。 因为他们嗜血,有思想,速度快。 怪不得,凉国有胆子跟大陵抗衡。 第669章 大人,咱们跑吧 有了这样一支军队,别说大陵了,再来一个大陵,都难以匹敌。 当你的体力,武力,都不敌对方的时候。 不要硬扛。 保护自己才是王道。 这是教官训练他们的时候,曾经说过的话。 他们自己本身,也是属于国家的财产,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国家的利益。 所以,祁熹觉得自己撒丫子开跑一点儿都不丢人。 丢人的是。 她没跑过。 脚丫子刚撒开,脚踝处便是一紧,人因为惯性,直接拍在了地上,额头狠狠的撞击地面,下一刻,祁熹眼前一黑,啥也不知道了。 等县令抓捕了铁匠,冲进来的时候,只看到祁熹的大氅被丢在地上。 祁熹已经不见了踪迹。 县令当即开始抓瞎了。 这这这…… 他挠了挠头,用凉国话朝手下吼:「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找人啊!大陵秦王的名头是没听过吗?」 衙差们一怔。 旋即着急忙慌的开始四下搜寻。 他们就觉得那男子气场骇人,身上的距离感,让你靠近他三步,都觉得心慌。 原来是大陵的秦王殿下。 那么,这位祁大人…… 完了完了。 县令是不是疯了? 竟然敢让大陵秦王插手边城的案子。 这下好了,祁大人没了,秦王回来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衙役们将这些年搜查的本事都用上了,什么缸里,被子里,衣柜里。 打砸声不绝于耳。 直至一番搜寻无果后,铺子里慢慢安静下来。 有衙役开始试探性的开口:「大人,要不,咱们跑吧。」 「往哪跑?跑得了和尚,能跑的了庙?咱们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县令觉得这屋子里简直是又闷又热。 像是有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吐不出,咽不下。 「可那秦王要是回来了,咱们该怎么办啊?」有胆子小的,说话都带着哭腔。 清御司司主,游走在律法之外的人。 神龙见首不见尾,落到他手上,儿时偷吃邻居家树上的枣儿你都得吐出来。 这人家的媳妇儿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没了…… 回想起被害女性的惨状,衙差们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活着了。 越是怕什么,越是有什么。 「汪汪」的两声狗叫,此时就像在叫魂。 县令头一次觉得,大熊的叫声,这么骇人。 祁熹不止有秦止,她还有条狗。 这狗,凶起来,牛都拉不住。 此时的县令心里,就俩字:完了。 果然,门口的衙差满脸惊恐的进来报信:「大,大,大人,秦王回来了,咱们去哪变出个祁大人给他啊?」 屋内的衙差也开始附和:「是啊大人,您可要保我们啊,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牺牲你一人,便可保全我们……大人,您是个好官,我们都知道……」 「娘的!」县令被这群犊子气的脸都红了:「别给老子戴高帽子,老子脑袋都要没了,帽子往哪戴?」 就在屋里慌作一团的时候,大熊率先走了进来。 这狗子是真有灵性啊! 嗅了嗅祁熹落在地上的大氅,忽然就发了狂,开始拼命的狂吠。 第670章 灭了边城 秦止听到大熊这般叫法,便觉得事情不对劲。 脚下步子加快,大步流星走进来。 视线扫过地上的大氅,面色顿时一变。 寒气,从秦止身上四散开,四周寂静的,似乎都能听到火苗舔舐空气的声音。 秦止沉沉长长的唿吸仿佛喷薄在众人心头。 他不止是生气,更多的是害怕。 恐惧的深渊形成旋涡,几乎将他吞噬。 半晌。 秦止忽然拔剑。 吓得衙差们的腿纷纷一抖。 「秦王息怒!」县令赶在秦止发怒前喊道:「兇手既然抓走祁大人,短时间内,不会伤害她!祁大人聪明睿智,定不会出事的!」 秦止乜向县令。 县令只觉得秦止的视线,就像他手中的剑。 而自己,在秦王眼里,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别说衙差们,县令都受不住秦止身上浓重的杀意。 「秦,秦王,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祁大人……」县令情急之下喊道。 秦止忽然动了。 胆小的衙差喊了一声「娘啊」不顾一切的往外逃。 「轰」的一声,房内的一根柱子被秦止一剑斩断。 「大熊,搜!」秦止冷声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0页 大熊「汪」了一声,开始在房间搜寻。 县令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都说天子之怒如雷霆,大陵的皇帝反而是个和善的人。 秦王的怒火,却不是常人能承受的。 大熊搜寻了一圈,最后,撅着腚往床底下钻。 县令非常识趣,没等秦止发话,吩咐衙差开始搬床,并将黄铁匠带了过来。 黄铁匠仗着人高马大,丝毫不将面前这些人放在眼里。 狂妄的操着凉国语在那满嘴脏话:「老子什么都没做,你们他娘的是钻母牛肚子里去了?两只眼被牛逼蒙住了?」 秦止常年在外,是能听懂凉国话的,此时的他,心头火正旺着。 众人都没有看见秦止动手,便见黄铁匠的一条手臂飞了出去。 伴随着一声粗犷的惨叫。 温热的鲜血,溅在衙差的脸上。 他们像是被定住一般,闭着眼睛,一动不敢动。 片刻后,才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慢慢的睁开眼。 此时,门外又涌进来一队人马。 计都他们本来在县衙休整,看到衙差们被一个个调走,心觉不好。 计都拉住一个询问才知,祁熹回来过。 刚进门,便又跟着县令走了。 计都不放心,带着大倪小倪他们寻了过来。 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看见自家主子发怒,计都又扫了一眼地上的大氅,和死死盯着床下的大熊。 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秦止走到大氅前,缓缓的弯下腰,将祁熹的大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后,搭在手臂上:「边城,与本座和祁大人并没有什么干系,祁大人愿意帮你们追兇查案,那是祁大人心善,本座从不是心善之人……」 话落,秦止用不容置疑的声音命令计都:「祁大人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灭了边城。」 「是!」计都道。 床已经被掀开,露出里面的大洞,计都已经将黄铁匠押下去审了。 现下,唯一能让秦止感到心安的便是,跟祁熹一起消失的,还有十二卫。 第671章 好久不见 十二卫是秦止亲手训练出来的。 他相信,除非十二卫全部覆灭,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保祁熹平安。 床底下的大洞往外吹着冷风。 大熊像是忽然失了控,嗖的一下钻进了洞里。 县令想拉都没拉住。 「大熊!」秦止也唤道。 祁熹在,大熊就是一条乖乖的大黑狗。 祁熹不在,这狗子原形毕露,谁的命令都不听。 此时的它,只想找到祁熹。 它能闻到洞口散发着祁熹身上的气息。 不管下面有怎样的危险,主子在哪里,哪里便是大熊的归宿。 而此时的祁熹,完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地。 被死尸一阵拖拽着前行,她只觉得后背火烧火燎的疼。 额头也疼,全身都疼。 四周一片黝黑,寒冷,侵入肌骨。 她甚至不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脚踝上的手,像是铁爪一般。 祁熹强迫自己清醒。 手在空气里胡乱抓了两下,还真被她抓到了一块岩石。 死尸拖拽不动,发出两声「呵呵」,疑惑的顺着祁熹的脚踝往上摸。 我去! 祁熹感觉那只冰冷的手,一路往上,想也没想,抬起另一条腿,便踹了过去。 这一脚直接踹在了死尸的面门上。 他顿了顿,缓而慢的说出了两句凉国话。 祁熹听不懂,抬起脚,又是一脚踹在了死尸的面门上。 四周,忽然燃起了火光。 在黑暗的环境中,火光尤其刺目。 祁熹眯了眯眼,适应了光线后,观察环境。 发现这是人工开採的地下洞穴。 而她身处的地方,像是一个祭台。 祭台的上方,整整齐齐的站着一排死尸。 他们像是戴着诡异的笑脸面具,双眸无神,却能准确的锁定祁熹的位置。 死尸中间,放着一张石椅,石椅上,坐着一个黑衣蒙面的男子。 男子身影纤瘦,肩宽腰窄,露在外面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声音温润,却让人感觉莫名的寒凉:「祁小姐,好久不见。」 祁熹:「……」 在这个时代,听惯了祁姑娘,突然而来的祁小姐,令她感到不适的同时,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她知道,这个人,跟他是同一个时代的。 「你是谁?」祁熹嗓音沙哑,语气无比凌厉。 「呵,」男子冷笑一声:「祁小姐追了我那么久,现在,我们终于面对面了,竟然不认识我了?」 「你是涟桑?」祁熹微眯起眼,想要挣扎起身。 现在这具高烧已久的身体,根本没有半丝力气。 她就连死尸的手,都挣扎不开。 「我很佩服祁小姐的毅力,追了我那么久……」他顿了顿:「就像一条令人生厌的狗,死咬着,就不撒嘴!」 涟桑缓缓的站起来,在上方悠闲踱步。 「若不是你面前那个不中用的逃了回来,我甚至都没有发现祁小姐已经追到了这里。」 祁熹深汲气,吐出来。 涟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1页 她追了两世的兇手。 没想到,真的是他。 「祁小姐就不好奇,我在这里都做了什么吗?」涟桑继续道。 祁熹挣脱不开,索性平躺在地:「畜生,到了哪里都是畜生,披上人皮,还是畜生!」 第672章 遇神杀神 三世为人,涟桑跟祁熹的区别就在于,祁熹的脾气一点儿都没变。 而涟桑,早就修成了人精。 他不怒反笑:「祁小姐不想知道,我来见你的目的是什么?」 祁熹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语气:「你见我做什么?无非是觉得自己在这里混的很好,可惜,找不到同类分享。」 一个人,再成功,再有能力,没有人分享,都会感到无边的孤寂。 这就是生而为人的分享欲作祟。 「不不不,」涟桑伸出食指,冲着祁熹摇了摇:「我是来邀请你跟我一起感受一下我的成功的。」 祁熹眯起眼看他。 涟桑摊开双臂,无比自傲:「有这样的一支军队,我很快就能一统天下,可惜,这里的女子都配不上我,她们智商太低了,又被礼教束缚,培育不出我优质的下一代。」 涟桑忽然抬手,隔空指着祁熹:「我很欣赏你,我觉得只有你,才配为我生育下一代。」 「不行,」祁熹平静道:「畜生的精子和人类的卵子无法结合。」 「这么多年,你还是部队里的那个刺儿头,祁小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的那些战友拼死相护,你早就死了。」 他耸耸肩,又摊开手,悠悠道:「活生生烂没了。」 祁熹眸光微厉,说出口的话,却无比平静:「是啊,我的命是他们给的,所以,无论你逃到哪里,我都会将你……一片一片活剐了。」 「啧啧啧,」涟桑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都几世了,你还认为自己是个兵?祁姑娘,看看现在的你,就像一只蚂蚁,我随时可以捏死你,你拿什么跟我抗衡?」 「打不过就加入的道理,小孩子都懂,你何必如此执拗呢?」 就在涟桑话音刚落时,祁熹忽然翻身而起。 一条腿踹在死尸的肩膀上,整个人像是一尾鱼,缠在了死尸身上,抱着死尸的脑袋,手术刀的寒光一闪,死尸的脑袋生生被她切割了下来。 在涟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祁熹已经朝他飞奔了过去。 就在方才,她为了让自己清醒,五根手指的指腹在岩石上磨。 直至磨下一层血肉。 十指连心,只有那种痛,能让她清醒。 她就像常年没有见到肉食的猎豹,眼里,心里,只有上方那个黑衣蒙面的男子。 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涟桑没想到,这女人时隔这么多年,仍然能这么不要命。 他后退两步,指使死尸围攻祁熹。 祁熹喜欢记仇,这个毛病,就算过了多久,都改不掉。 如果仇恨能记在小本本上的话,祁熹和涟桑的仇,在祁熹的心里,已经写成了一本厚厚的书。 恨一个人,恨到极致是一种什么感觉? 祁熹只知道,那是一种想要将对方一下摁死,又怕他死的太痛快的感觉。 眼里,心里,全身的细胞都在锁定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耳边,仿佛是战友在为她加油吶喊。 祁熹一直在往前沖,挡她路的,都是她报仇路上的绊脚石。 遇神杀神,遇佛弒佛。 第673章 暗道 死尸感受不到痛,祁熹仿佛也感受不到痛。 身上不知受了多少伤,也不知自己流了多少血。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速度被死尸拖慢。 祁熹恨,恨自己,恨死尸,恨涟桑,恨这个世界。 就在祁熹想要从空间拿出酒精,一把火点了,和他们同归于尽的时候。 一道光从头顶上方射了下来,接着便是一个个人跳下来。 是十二卫。 他们找到了祁熹,破开洞穴上方,跳下来便加入了战斗。 那副不管不顾,以死相搏的架势,竟跟祁熹出奇的一致。 涟桑难得的慌了神。 他恍惚间,有种怀疑。 从天而降的十二个人,难不成是祁熹的战友也跟着穿越了? 如果是真的,这群人就是他宏图霸业巨大的阻力。 涟桑缓缓后退,想要撤离。 在情况不明之下,继续蛰伏,才是王道。 本想拉拢祁熹跟他一起对抗猫岛,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这女人竟然还想着报仇的事儿。 在涟桑看来,新的身份,新的世界。 往事如烟,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应该发挥自己的优势,在这个时代打造一个新纪元。 既然祁熹不是这样想的,他只有另寻他法。 猫岛那边,只能暂且忍着。 涟桑步步后退,忽然察觉到身后不对劲。 他倏地转身。 一条通体黝黑的大狗,呈攻击姿态,龇着黑红色的牙龈,那双眸子,竟然像狼一样,死死的盯着他。 涟桑冷笑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把匕首,不屑的看着面前的大黑狗:「天冷了,狗肉大补。」 突的。 背后处一痛。 他不可置信的回头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2页 祁熹手里拿着弹弓,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竟然还射中了他。 头脑一阵晕眩,毋庸置疑,那暗器有毒。 大熊和祁熹极有默契,在涟桑回头看祁熹的时候,大熊勐地扑了上来,死死的咬在涟桑的手上。 涟桑吃痛,甩着手腕。 大熊咬住就不撒口。 涟桑越甩,手腕越痛,竟被它硬生生的扯掉了一根手指。 活了那么多年,苟了那么多年。 阴沟里的老鼠,总有它的保命之法。 涟桑趁着手指断裂的契机,连滚带爬的滚进了旁边的一处暗道里。 祁熹追了那么久,怎么肯轻易的放弃,不顾身上被死尸伤的有多严重,她拼了命的往前沖。 大熊看出祁熹的意图,「汪」的一声像是回应祁熹,转眼间,钻进了暗道。 此时的祁熹,和面前的死尸无异。 只有目标,没有自主思维。 冲到暗道跟前,想也没想就跟着大熊钻了进去。 等秦止追上来的时候,只看到和死尸打斗的十二卫。 祁熹和大熊,都没了踪迹。 「大人,祁大人追进去了!」 一名十二卫分神喊道。 秦止拧眉。 他了解祁熹,这女子奸诈又狡猾。 保命的功夫更是一流的。 究竟遇见了什么,会让她这般不管不顾不要命? 秦止也跟着闪身进入了暗道。 暗道狭窄,他只能弯着腰,侧着身子往前走。 暗道的墙壁上沾满了鲜血,他不知是祁熹的,还是对方的,越往前走,心里越慌。 第674章 屠城 暗道的尽头,通往外面的一处荒地。 荒地被白雪覆盖,秦止一眼便看见,远处一个黑影趴在地上。 是大熊! 这段时间的相处,秦止对大熊这狗子也有几分了解。 大熊能安静的趴在那里,要么就是祁熹在附近,要么就是大熊已经死了。 但凡大熊还有一口气,它都会跳起来咬下对方一块肉。 冰天雪地,似乎都没有秦止此时的心冷,他能感受到身上血液在身体里寸寸凝固。 雪地上,散落着血迹,有滴落状的,也有喷射状的。 秦止以为他距离大熊的方位很近。 可是他觉得,自己走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到。 每一步,都伴随着一个念头在心底产生,每一个念头,都牵扯着他的心。 大熊察觉到有人靠近,抬起狗头,朝秦止看过来,发出急促的吼叫:「汪汪,汪汪~」 秦止这才发现,大熊的身下,护着的,正是祁熹。 她安安静静的躺在雪地里,翠色的衣衫沾满了血。 秦止加快脚步,他想飞到祁熹身边,雪太深,秦止踉跄两步,单膝跪在地上,目光,紧紧的锁定雪地里那一抹绿。 遇见祁熹之前,如果有人告诉他,会有一个女子,像是一颗种子,住进他的心里,生根发芽,每一根触鬚和他的筋脉相连,他一定嗤之以鼻。 可此时,他竟觉得,自己全身筋脉撕裂般的痛。 如果,祁熹没了。 他该怎样活下去? 以前,没有祁熹,他像行尸走肉一般,日復一日,并没有觉得人生无趣。 可他有了祁熹,他尝到了她的好。 从前的生活,便像是十八层地狱。 大熊还在原地疯狂吼叫。 秦止缓了缓,尝试着深唿吸,调整心态,调整躯体,用剑撑着高大的身体,慢慢靠近。 「大熊,不怕,她没事。」 「不怕,她不会出事的。」 不知是在安慰大熊,还是在安慰自己。 秦止靠着这股执念,来到祁熹身边。 祁熹蜷缩在雪地上,大熊用自己的腹部,将祁熹的脑袋护住。 一人一狗,满身的血,不知是干涸了还是冻结了。 秦止弯下腰,将祁熹扶起来,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大熊也是吓坏了,此时的它,对靠近祁熹的所有人都保持警惕。 狼一般的眸子盯着秦止。 祁熹气息微弱,被大熊护不到的地方,入手冰凉。 微弱的唿吸,吊着的不止是祁熹的命,还是秦止的。 全身的血液重新流动,秦止摸了摸大熊的狗头,将祁熹抱起来,踏着松软的雪,疾步朝县衙而去。 大熊一瘸一拐的跟在秦止身后跑着。 不时发出两声「汪汪」的声音。 衙门里。 县令此时已是焦头烂额。 秦止已经撂下话了,祁大人若是有事,秦止首先灭的就是边城。 他只是一个县令,他知道自己不够聪明。 所以,从最开始,他就忽略了这个案子能严重到这种地步。 秦止当时狠厉的神情歷歷在目,他丝毫不怀疑,秦止会屠了边城。 在听闻秦止抱着祁熹回来的时候,县令高兴的想去给祖宗上香。 可眼下之际,还是先去给祁熹找大夫。 第675章 各自的生存方式 祁熹高烧不退,身上多处擦伤,骨折。 县令为了表达诚意,将边城能找到的大夫都找来了。 一时间,县衙乌央乌央的都是手里拎着药箱的大夫。 有些大夫排不上号,又技痒,瞅着一瘸一拐跟在祁熹身边的大熊,将大熊骨折的腿骨也给接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3页 衙门里热热闹闹,吵吵嚷嚷了一天。 直至祁熹的烧退了下去,才算安静下来。 一天的时间,秦止寸步不离,县令两鬓斑白。 这些,祁熹在空间的大屏幕上,都看的清清楚楚。 她百无聊赖的托着腮,看着外面的人对着她的肉体忙碌。 想了想,其实也不算是她的肉体。 就在祁熹在空间里待的快要打瞌睡的时候,大屏幕忽然一闪。 像是电视机没有信号时出现的雪花。 祁熹当即打起了精神,聚精会神的盯着大屏幕看。 雪花还在闪烁,隐隐约约,出现的好像不是外面的景象…… 祁熹眯起眼,撑起身子,贴近大屏幕观察。 教授那张苍老的像是橘子皮的脸忽然在大屏幕里一闪而过。 我去~ 祁熹被吓的一个激灵,嘴巴快于脑子:「教授!」 教授好像听不见祁熹的声音,雪白的银髮在屏幕里忽闪忽现。 「祁熹,祁……」 教授的话还没说完,一阵电流声闪过。 画面定格在教授身后的教官身上。 教官依旧穿着精神的藏青色制服,双手背在身后,视线被定格在教授身上。 紧接着,画面消失。 雪花闪了闪,又变成了外面的景象。 祁熹重新坐回椅子里。 敛眸思索。 可以肯定的是,空间是和她的时空相连的。 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证明,通过空间,她可以回到她的时空? 想到回去,祁熹犹豫了。 如果有一天,自己抓住了涟桑,回到了自己的时空,那么,秦止怎么办? 那个恋爱脑,会不会寻死觅活? 想到涟桑,祁熹恨得心都要滴血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 涟桑身中剧毒,她和大熊搭档,险险的就将其擒获了。 可不知从哪里跳出来的蒙面人,将他救走了。 为什么? 好人就要不长命? 祸害却是可以遗千年? 「为什么?」祁熹狠厉的发出一声怒吼。 一掌啪在金属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手掌疼痛,而不自知。 「呵呵,」季霖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祁熹眸光微闪,不知刚才的那一幕,季霖有没有看到。 以季霖对她的好奇程度,如果被他知道了对于他来说,和未来相通的地方…… 祁熹不知他会做出什么。 「小师妹,你这么凶做什么?」 祁熹抿唇,没说话。 季霖继续道:「是因为受了重伤吗?反正那具身体又不是你的,你着什么急?」 「你有话没话?没话说的话就闭嘴!」祁熹冷冷道。 「你看看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真应该照照镜子,看看现在的你,面目有多狰狞!」 祁熹扬了扬唇:「不是你先变的吗?」 「我怎么了?你有你的生存方式,我有我的生存方式,在这个时代,我们各凭本事~」 第676章 断指 祁熹抿唇不语。 季霖继续道:「听说小师妹去了凉国?我想,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祁熹拧眉,警惕心提起:「你去凉国做什么?」 「这话说的,」季霖不屑道:「你能去凉国,我就不能去凉国了?」 「你别忘了,凉国人犯下的种种罪行!师兄,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入警时发过的誓言!」 空间里,季霖的声音没有再传来。 祁熹等了一会儿,确定季霖没有看到刚才大屏幕上发生的一幕后,稍稍松了一口气。 可是,季霖为什么要去凉国? 凉国,有什么吸引了他? 祁熹不希望在涟桑还没抓到的情况下,季霖也跟着黑化了。 这样,她的任务就更加艰难。 季霖不了解祁熹。 祁熹何尝不是看不透季霖? 年纪轻轻,喜怒无常,亦正亦邪。 祁熹正在思索季霖的事,一个恍惚间,还没准备好,就摔进了外面的身体里。 铺天盖地的痛,像是海水,瞬间将她淹没。 祁熹闷哼一声。 耳边传来苍老的声音:「醒了醒了!这位姑娘醒了!」 县令也跟着高兴的直搓手。 醒过来的不止是祁熹,还有边城的百姓啊! 这下好了,百姓们终于安全了。 祁熹缓缓的睁开眼,入目便是秦止苍白的脸。 没想到自己受个伤,把这货吓得脸都白了。 祁熹想抬手摸摸他的脸。 发觉手心还攥着一个东西。 秦止抬起她的那只手腕:「手受伤了,大夫想给你包扎,你拳头攥的紧,打不开。」 祁熹怅然。 缓缓的张开手。 手心放着的,赫然是涟桑被大熊咬下来的断指。 断指的血顺着她的指缝往外流,秦止才会误以为她的手受伤了。 大夫们也好奇祁熹的手里握着的是什么宝贝儿。 能让她在昏迷的情况下,还下意识的紧攥着。 在看到了以后。 大夫们:「……」 空气静谧了一会儿。 一名大夫试探性的道:「县令大人,这位姑娘既然已经醒了,我们就先下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4页 「是啊是啊,老夫铺子里还有其他的病人需要诊治。」 「我也有,我也有。」 「呸,你一个卖药的,能有多少病人?」 「卖药的,就不能给别人看诊了?」 一群大夫在房间里吵吵嚷嚷,互不相让。 都是上了岁数的人,主打的就是一个比一个犟。 「行了行了!」县令被吵的头大,扫了一眼秦止的面色:「你们先下去吧。」 大夫们又看了一眼祁熹手心的断指,唿唿啦啦逃也似的下去了。 本来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想到,这小小女子,手心攥着的竟然是一截血淋淋的中指。 这也太……惊悚了。 祁熹将断指放在指尖把玩。 断指已经僵硬,像是一根手感极好的木棍。 想到这是涟桑的手指头,祁熹便觉得,千金难换啊! 大熊真是好样的。 接下来,她不止要他的一根手指,还要他的耳朵,鼻子…… 嗯,最好是等一段时间的恢復期过后,再慢慢取。 大夫走了,门口等候的计都和十二卫小心翼翼的靠近门口。 第677章 活捉 计都探头进来询问:「主子,祁大人怎么样了?」 他的身后,是探头探脑的十二卫和大倪小倪。 十二卫在被秦止送给祁熹的时候,每个人心里只有听命行事。 可昨天以后,他们的心底升起很多的想法。 有些人的强大,不能用性别来定义。 他们总以为,男女有别,女子就该孱弱,就该被保护。 昨天,他们切切实实的见到了祁熹的强大。 他们甚至觉得,能和祁熹一起并肩作战,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秦止略带疲惫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已经醒了。」 十二卫互相对视一眼。 醒了好,醒了好,醒了就证明在恢復。 他们见过太多人由活着到死去,清楚的知道,人的身体,只要不是在慢慢变坏,就一定是在慢慢变好。 「你们下去休息,本座守着。」秦止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个,」计都犹豫道:「属下有事禀报。」 计都话落,立刻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冷眼。 计都转头去看,压低了声音:「刚才你们将我推到前面,现在又嫌弃我跟主子禀报。」 计都觉得自己好难。 小倪撇撇嘴:「计哥,你也太狗了吧,你禀报那事,我们都知道,我们也可以进去禀报,顺便看一眼祁大人的。」 众人点头,觉得小倪这孩子言之有理。 计都白了小倪一眼:「那我为什么不可以进去禀报?」 小倪还想再说什么。 秦止冷冷的一声:「进。」 计都转身就走。 众人在心里将计都骂了好几遍。 计都以前挺耿的啊,什么时候学的这么油滑了? 计都走到祁熹床边,先扫了一眼躺在床上,面色发白的祁熹,才向秦止行礼道:「主子,我们昨晚活捉了一只死尸。」 祁熹眸光一亮。 这着实是个好事情。 有活着的,就可以研究他们的习性,从而找到他们的弱点。 还可以拿来实验,看看能不能找到解药,扭转他们的症状。 祁熹还没说话,秦止仿佛能洞察她的想法,视线从计都身上移开,落在祁熹脸上:「你好好休息,身体没好之前,不准做其他的事情。」 祁熹:「……」 活着的死尸啊。 太吸引人了好吗? 这群孩子真能干,竟然能抓到一只活的! 她抬起眸子,佯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我想看看。」 秦止拍拍她的头,说出的话,不容置疑:「不准。」 祁熹:「……」 她又去看计都。 计都嗖的垂下了脑袋。 祁熹那不是哀求,那是给他挖的坑。 祁熹又扫了一眼秦止,发现这主僕二人神情出奇的一致。 她冷哼一声:「计都,你过来。」 计都头皮一麻,脚步微微移动后,就没了动静。 祁熹拧眉:「我有事吩咐你去做,过来!」 计都磨磨蹭蹭上前。 祁熹朝计都的方向摊开手掌。 掌心的断指,血已经被祁熹擦干净了。 没了血液的断指,白的像是一张纸。 祁熹甚至还珍爱的用指腹抚摸。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祁熹挚爱之人的珍爱之物。 计都扫了一眼秦止的面色,见秦止面色并无异样。 第678章 祁大人要喝汤 计都有些好奇,不知祁熹拿根手指给他看,是何意。 下一刻。 祁熹便为他解答。 「你帮我去厨房,找口锅煮一煮,煮的时间长一点,将上面的肉煮烂以后,用小刷子刷干净,只留骨头,其他组织都不要。」 计都:「!!!」 他草率了,刚才就该让小倪他们进来禀报。 这这这…… 听说过羊汤牛汤,山珍汤。 用人骨熬汤,这是…… 祁熹扬了扬了手:「愣着做什么?」 计都垮着脸上前,从祁熹手里接过断指:「计都知道了。」 「看着点大熊,」秦止忽然开口:「断指有毒,莫要让那狗子偷喝了肉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5页 秦止记得,当时那人已经中毒了,不知毒有没有扩散到全身,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计都觉得,秦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是故意的。 主子变了。 自从跟祁姑娘在一起以后,主子已经变的计都都不认识他了。 计都认命的捧着断指下去了。 门口那些个脑袋还在探着,他们在门口,只听到了只言片语。 好像是祁姑娘要喝什么汤。 还给了计都什么东西。 小倪好奇心最重,笑的鬼兮兮的:「计哥,祁大人给你什么好东西了?」 计都觉得吧,身为兄弟,有些苦难就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独担。 计都拦过小倪的肩膀:「祁大人说她身子虚,需要补一补,给我个东西,让我去给她炖。」 祁熹那里,总有些好东西。 小倪一听,眼睛都亮了,眸光闪了闪,开启撒娇模式:「计哥,祁大人给你什么好东西了啊,能不能给小倪也尝尝啊!」 计都在小倪面前摊开了手掌。 小倪当即从计都怀里弹开:「计哥,你坑我!」 其他人也好奇的探过脑袋来看。 看过以后,纷纷作鸟兽散。 计都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一个个的,胆小如鼠,怎么配当主子的属下? 这一幕,就该让主子看看。 计都又看了看手心的断指,哀嘆一声,认命的寻着衙门的小厨房而去。 在祁熹的软磨硬泡下,秦止还是带她去看了死尸。 不过…… 秦止用大氅将祁熹裹在里面,公主抱着在衙门里招摇过市。 祁熹整张脸都埋进了大氅里。 丢人啊~ 想她堂堂特种战士,面对各种形态尸体面不改色的法医。 竟然有一天,会被人这样抱着大摇大摆的走在人堆里。 不知道的,怕是要怀疑她,是不是不良于行。 死尸被关在牢房里,身上用铁链捆绑,有专人看守。 他明显对于被困,有着极大的排斥心理,挣扎不开,就发疯似的吼叫。 还没走进牢房,便听见那类似于野兽的吼叫传出来。 引路的衙差挠了挠头:「他都吼了一夜了,我们大人本想用布将他的嘴堵上,可是,谁靠近他,他就咬谁,大人无法,索性就随他去了,等吼累了,就不吼了。」 可是,这死尸明显是不知疲惫的。 嗓子都伤了,还在吼。 秦止抱着祁熹走进牢房。 死尸被困发狂的样子,出现在二人眼前。 他就像是一只困兽,更像是一头狼,梗着脖子,冲着上空,发疯似的吼叫,撕咬空气。 第679章 承载星星月亮的地方 死尸上下牙齿撞击在一起,发出「哒哒哒」的声音,完全不知疼痛。 祁熹看着都觉得牙疼。 在看到有人来的时候,那双无神的眸子死盯着来人,明明看不到,却能精准的锁定,对着祁熹和秦止的方向疯狂的撕咬空气。 喉咙里,时不时的发出两声「呵呵」的声音。 衙差搬来椅子,秦止将祁熹放在椅子上,隔着牢房,观察着死尸的行为。 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是有意识的。 「你叫什么名字?」祁熹问道。 牢房里的死尸,冷冷的「注视」着祁熹的方向,似乎在思考祁熹的问题。 那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面部神经是由大脑通过一根骨管穿行至面部,在面部,一根骨管会延伸成树枝状的许多根神经,从而通过大脑来控制面部。 死尸表情定格,说明他们脑部已经受损。 而能造成脑部受损的原因有很多,药物,外力,温度等,都能造成大范围的脑死亡。 没有人能明白,当一个法医,面对一具「活着」的尸体时,那种激动的心情。 死尸没有回答祁熹的话。 祁熹继续追问:「你的家人呢?」 听到家人,死尸终于有了下一步动作。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个诡异的笑,歪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 祁熹继续道:「父亲,母亲,儿子,女儿……」 「呵呵」 不知祁熹提到了哪一个称谓,死尸忽然开始暴怒。 他想要挣脱绑在身上的铁链,嘴里发出怒吼。 吼了两嗓子后,忽然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冷冷的看着祁熹,用受了伤的嗓子,含煳不清道:「找,到,你,了,吃,了,你……」 话落,他再次暴怒,体内嗜杀的欲望,几乎撑破他的肉体。 他极度迫切的想要尝到血的味道,想要将一个人活生生撕裂,想要感受温热的鲜血流过指缝的感觉,渴望着滑熘熘的内脏在手中被他捏碎的快感。 他的牙齿「哒哒」的朝着祁熹撕咬:「吃,吃,吃。」 生化武器,在哪一个时代,都是一件令人感到恐惧的存在。 更何况,在这个从未接触过西医研究,科学研究的时代。 很多人,会将其归类为撞邪。 但是祁熹知道,这些人,都是被改造过了。 他们的脑神经,很多都被破坏了,只剩下原始的破坏欲,和飢饿感。 所以,他们会不停的吃,不停的想要杀人饮血,来满足自己内心疯狂滋生的欲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6页 损坏死亡的脑细胞,无法再生。 所以,这些改造人,已经没有办法扭转了。 从大陵那些使人暴怒的酒来判断,这些人的改造,很有可能跟龛毒有关。 祁熹拧眉思索:「从我们目前得到的线索来看……」她望向秦止。 秦止垂眸看她,见她欲言又止,便蹲下身子,抚了抚她鬓角的碎发,问道:「怎么了?」 祁熹抿了抿唇:「龛毒的提纯,需要水熊虫,我们那个时代的科学家在研究水熊虫的时候,发现它能够在太空生存。」 说到此,祁熹指了指天上:「就是承载着星星月亮的地方。」 第680章 吃,吃,吃 秦止点点头。 祁熹继续道:「水熊虫需要养在莲座土内,而蚯蚓,在吞食了莲座土后,体表分泌的黏液,就是提炼龛毒的原材料。」 祁熹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口水,有些艰难的道:「你还记得你父皇母后中毒时的状态吗?」 秦止再次点头。 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祁熹望向死尸,继续道:「你看他的身体末梢,耳垂,指尖。」 秦止顺着祁熹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见,死尸的耳垂,指尖,都出现了发黑的现象。 「我的战友,死前,身体慢慢腐烂,人却是活着的……」 秦止握紧祁熹的手:「父皇母后也是。」 「所以,他们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身体会腐烂,我怀疑,涟桑提炼龛毒,最终的目的,就是优化龛毒,从而打造一支这样的军队!」 祁熹的话,秦止似懂非懂。 他不明白,天上,除了星星和月亮,为何还会有一种虫子? 那虫子,在天上,又吃什么? 可这不妨碍他和祁熹的交流。 秦止拍了拍她的脑袋:「都过去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了解这些死尸,找到破解之法。」 顿了顿,秦止试探性的问道:「涟桑,是你一直在追的兇手吗?」 祁熹淡淡的嗯了一声:「但是他现在的身份,我不清楚……不过,早晚有一天,我会抓住他。」 秦止垂下眸子:「到时候,你就会离开是吗?」 话问出口后,秦止就后悔了。 他害怕听到祁熹的回答。 他不知道祁熹如果要离开了,将他留在这个世界上,他该怎么办? 他该去哪里才能寻到她? 没等祁熹回答,秦止急忙开口:「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话落,他将祁熹紧紧的搂进怀里,脸埋进她的脖颈:「以后再说,好不好。」 祁熹垂下眸子,半晌,回答:「好。」 秦止扬起了嘴角。 「吃,吃,吃。」死尸又在发狠。 祁熹站起身,靠近牢房。 死尸在察觉到祁熹靠近时,整个人处在暴走的边缘。 他疯狂的挣扎,铁链在地上摩擦,撞击,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找,到,你,吃,了,你……」 他的语言功能也有损坏。 说来说去,也就那几句话。 祁熹试探着问道:「是谁把你变成现在这样的?」 回答她的依旧是死尸的那句:「吃,吃,吃,呵呵……」 想要在死尸嘴里问出点什么,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祁熹也放弃了。 兴许,逃回来的那具死尸,残存的意识能多一点。 可惜,那具死尸已经死了。 祁熹打了一个哈欠。 这一番折腾下来,她又有些困了。 有些事情,既然做不到防患于未然,那就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反正现在她已经身处凉国范围内,她倒要看看,涟桑究竟在搞什么鬼。 此时,衙门厨房里的人也想知道,计都在搞什么鬼。 他问厨房要了口锅,神神秘秘的,也不给大家看在煮什么东西,就连大熊,都被撵出去了。 独独留下烧火的小倪。 小倪:「……」他抬起头,看看正在观察锅内情况的计都,好想谢谢他。 第681章 大熊偷嘴 「火太大了,水要干了。」计都吩咐小倪。 小倪连忙抽出来两根柴火。 人肉的异香,充斥在厨房内,大熊在外面馋的直叫唤。 小倪心头更是五味杂陈。 不得不说,这肉是真香啊! 如果这不是人肉,光闻着味儿,他都想尝一口了。 涟桑估计做梦都没想过,他被狗咬下来的断指,此时正在锅里煮的喷喷香。 计都:「小倪,火小了,锅里都不冒泡了。」 小倪又将刚熄灭的两根木柴塞进灶膛,还鼓起腮帮子吹了吹。 吹完了,实在没忍住,抬头问计都:「祁大人有没有说要几成熟?还有多久能好?计哥……这味儿,太香了吧。」 计都喉头动了动,有些想吐。 小倪不知道锅里的景象,只闻着个味儿,可他知道啊,还亲眼目睹人皮在热水里逐渐萎缩,边缘翻起的过程。 就在计都想,要不要换小倪来搅锅,他添柴的时候,忽然有个东西破窗而入。 那东西冲进来以后,直奔灶台,哈喇子甩了计都和小倪一脸。 大熊狗身利落的从锅里叼起断指,烫的嘴皮子上的毛直冒热气,撒腿就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7页 手里还拿着勺子的计都:「……」 刚才,那是什么玩意? 锅里的手指呢? 娘的,是大熊! 「快快快,小倪,快去追!」计都勺子在空中挥舞,急的嵴背在一瞬间就冒出了一层汗:「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大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主子就得杀了咱们给它补一补!」 小倪仿佛大梦初醒般,丢下柴火顺着大熊破开的窗户就追了出去。 计都拿着个勺子,跟在后面吆喝:「快快快!那东西有毒!会毒死狗的!」 远处上蹿下跳的大熊,隐约听到两声「毒死狗」愣了一下。 奈何身后追得紧,大熊只好撒开丫子四处狂奔。 计都拿着个勺子,在院子里挥舞着喊道:「快快快!大熊偷嘴了!」 在县衙,或者是在来凉国的路上,大熊偷嘴,早就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了。 路上,他们的干粮都不知被这狗子偷吃多少。 大熊坏的很,被抓以后,就开始弄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有时候,黑甲侍卫骂完它,于心不忍,还会再给它两口干粮。 到了衙门,县令喜欢它喜欢的紧。 更是惯的不行。 偷嘴而已,实在不行,再多买点给它吃,吃饱了就不偷了。 众人翻了个白眼,纷纷该做什么还做什么。 计都那个急啊,急的满头大汗。 主子真是有先见之明,早知,他就提前将大熊给拴起来了。 计都悔啊,悔的肠子都青了。 大熊这狗,在县衙上蹿下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竟然冲进了古达彦的房间。 古达彦一路的风餐露宿,这两天在县衙总算是缓过来一些了,晚上在床上躺着,白天在床上躺着,吃饭在床上躺着。 裹着厚厚的被子,生怕自己的被窝冷了,夜以继日的焐着。 使臣在床边放了一个小几,小几上不止有零嘴,还有各种汤汤水水。 大熊冲进来以后,先冲着古达彦摇了摇尾巴。 第682章 大怪兽 古达彦侧过脑袋扫了一眼大熊。 他记仇。 这狗子一路上没少欺负他。 狗子都能坐马车,他不能坐。 它还会来自己小几上偷吃。 思及至此,古达彦索性,闭上了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大熊颠颠的跑了过来,丝毫不在意古达彦的冷脸。 冲到小几前,抬起下巴。 古达彦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又来偷吃?长的膘肥体壮,准备什么时候上锅炖给本王子补一补?」 小几上的瓷碗,发出「啪嗒」一声响。 古达彦想起,碗里还有他喝剩下的半碗鸡汤。 他连忙睁开眼,将小几上的鸡汤端了起来:「死狗,这鸡汤是你能喝的?去去去,看看谁在茅房,蹲门口等着,还能赶上口热乎的。」 话落,古达彦撑起身子,刚准备当着大熊的面,将那半碗鸡汤一饮而尽。 忽的。 他看见鸡汤里好像还有一块肉。 他记得,自己喝汤的时候,已经将肉吃光了,怎么还有一块? 古达彦犹疑,扫了一眼坐在他床前,哈着舌头,黑葡萄似的眼睛晶亮,满脸鼓励的大熊。 他拿起小几上的筷子,搅了搅,果然看见碗里还有一块骨头。 用筷子夹起来,刚想吃给大熊看,忽然发现这块骨头不对劲。 古达彦定睛一看,筷子上的,竟然是一截被煮烂了的手指。 他吓得「嗷」的一嗓子将碗丢了出去。 想到人指在筷子上,又将筷子连着人指一起扔了出去。 使臣听到古达彦的叫声赶进来的时候,古达彦已经趴在床边搜肠刮肚的吐开了。 一条黑影,从他们脚边沖了出去。 使臣们还没看清那是什么,身后便被人推了一把。 他一个踉跄,直接扑在了地上。 小倪速度奇快的冲到古达彦床边,计都扬着勺子紧随其后。 二人无视古达彦,视线锁定地上的断指,计都小心翼翼的将其捡起来,和小倪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古达彦的房门口。 古达彦:「……」 趴在地上的使臣:「……」 古达彦:「刚才发生了什么?」 使臣一头雾水:「下属不知啊。」 「刚才,那是祁熹的狗吧?冲进来那两个,是秦止的属下?」古达彦疑惑的问道。 「好像……是的。」使臣恭恭敬敬的,扫了一眼地上被打翻的汤碗。 古达彦这两天捂被窝,没有使臣的消息灵通。 他心底隐约有些预感,不知该不该跟古达彦说。 谁知,古达彦也不是吃素的。 好歹,他是一国的王子。 拧眉思索了一瞬:「伺候本王子起床,本王子倒是要去问问那贼夫妻,想要做什么?」 使臣默默上前。 此时的祁熹,靠在床边,正在喝药。 中药,让人无法接受的点,就在于,它不是单纯的苦。 入口滑熘熘的腥苦,简直让祁熹想要哭。 秦止像啦啦队,跟着加油打气:「再来两大口,就没了,囫囵咽,尝不着味儿!」 祁熹:「……」我信你个鬼! 这是液体,不是固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8页 液体入嘴,瞬间便充斥口腔。 单纯的苦,就是小菜鸡。 腥苦滑腻,才是大怪兽。 第683章 鸡汤 祁熹脸几乎皱成了包子。 这不是苦不苦的问题,这是令人无法抑制作呕的问题,怎么克服? 秦止:「乖,一口闷。」 玛德。 祁熹好想说:乖,你来闷。 话还没说出口,古达彦带着两个使臣,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推门而入。 祁熹眼帘上挑,朝古达彦看去,笑呵呵的道:「古王子啊,稀客,你月子做完了?」 古达彦冷哼一声。 祁熹每次这副德行,都是没安好心的表现。 别以为他不知。 今儿个,他有理,他不怕。 古达彦绕开祁熹,将矛头对准秦止:「秦王殿下,清御司司主,你纵容手下,闯小王房间,招唿都不打,是何意?」 祁熹刚想开口。 古达彦矛头一转,又对准了祁熹:「祁大人,本王子以为,你我是合作关系,两国交战,善待来使,你那条狗,直接冲进本王子房间,这又是何意?」 祁熹脑瓜子飞快转动。 通过古达彦的描述,她越来越煳涂了。 大熊和秦止的属下,闯进古达彦房间做什么? 秦止和祁熹还没说话,县令着急忙慌的沖了进来。 先给面前的三位大佛行了礼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问古达彦:「古王子说出了命案,尸体在哪?」 「你问本王子要尸体,是觉得人是本王子杀的吗?」古达彦斜斜的看向县令。 今儿个,他有理,他不怕。 话落,他寻了个椅子,悠哉悠哉的坐了下去。 「素来听闻祁大人和秦王殿下断案如神,那就来断断这个案子吧。」 秦止刚想开口,手被祁熹摁住。 这古达彦明显是来找茬的,又或者说,是来碰瓷的。 她悠悠然一笑。 古达彦被她笑的心慌。 便听祁熹道:「古王子有什么诉求,可以说说,还有你说的命案,又是怎么回事?」 古达彦撩了撩袍子,翘起二郎腿,用袍子将膝盖盖上,还拍了拍上面本就没有的灰尘。 祁熹:「……」嗯,戏很足。 接着,便听他道:「本王子喝的鸡汤,是用人肉炖的,你那条狗冲进来,要咬本王子,秦王的手下,冲进来推倒了使臣。」 祁熹:「……」这是个什么案子? 不过,人肉炖的鸡汤。 她忽然想到让计都去煮的人指。 祁熹这边还没理顺,计都牵着大熊,在门口求见。 县令都被古达彦请来了,此事在衙门闹得沸沸扬扬。 他觉得,自己和大熊都有罪。 所以,牵着大熊,来认罪。 计都进来后,就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 县令长舒一口气。 只要不是又出了命案,就不关他的事。 衙门里若是再出了命案,他就真的是官不要做了,脑袋也不要要了。 祁熹听了计都的描述,越咂摸越觉得不对劲。 和秦止交换了一个眼神。 依照二人对大熊的了解。 这货,绝对是一路上跟古达彦闹出了仇,准备去毒死他呢! 这狗…… 祁熹冷眼扫向大熊。 大熊身子一抖,狗眼闪烁,不敢看祁熹,往计都身后藏了藏。 计都往旁边一侧,挡住了大熊:「祁大人,是计都没有管好大熊。」 第684章 你是狗,不是人 古达彦也是个人精。 细细琢磨,便琢磨出味儿来了。 他抬手指着大熊:「断指有毒,这狗要毒杀本王子!」 此话听起来,天方夜谭,甚至于有些好笑。 可了解大熊的都知道,这狗,绝对能干出来。 大熊缩着脖子,夹着尾巴,完全没有鼓励古达彦喝汤时的奸诈模样。 委屈巴巴的,好像它才是那个受害者。 还是个有口难言的受害者。 古达彦觉得,自己被气的头皮都麻了。 祁熹坑骗他,秦止恐吓他,县令不屑他。 现在,竟然连条狗都要毒杀他! 「祁大人!」古达彦眸光阴厉:「此事,你怎么看?不是问本王子诉求吗?本王子要炖了它,喝汤!」 大熊更害怕了。 裹着纱布的狗腿,直打颤。 好像在衙门上蹿下跳,比过年的猪还难摁的那条狗,不是它一样。 祁熹拧眉。 她着实没想到,这狗竟然会去杀人。 就在祁熹犹豫的功夫,古达彦认为祁熹的犹豫,就是在想着怎么包庇大熊。 想他堂堂凉国小王子,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从能听懂人语时,身边之人谁跟他说话都是用敬语。 大陵一行,本就够窝囊了,现如今,竟然还被一条狗给欺负了! 若是,他真的看也不看,就啃了那根人指呢? 那它现在还有命在? 想到此,古达彦一把扯过计都手上的狗绳,要拉大熊走。 计都自是不肯放手。 二人一番拉拉扯扯,大熊的脖子几次被吊起。 这狗也急了。 再拉扯下去,它就要被勒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9页 瞅着古达彦在它眼前晃动的身子。 大熊勐地跳起,一口咬在了古达彦的致命处。 古达彦:「……」 剧烈的疼痛,疼到大脑都要反应一下,才四散到他的每一根痛觉神经。 「嗷~」 他这一声喊,跟在牢房发狂的死尸,有过之而无不及。 祁熹:「……」她勐的坐直身子,顺手打翻了药碗:「大熊!住口!」 「哎呦,祖宗!那里不能咬!」县令也急了。 使臣跟着上前,七手八脚的扯大熊的狗嘴。 祁熹眼睁睁看着,古达彦有那么一瞬间,疼的晕了过去,身子疲软,还没瘫下,又疼醒了。 祁熹:「……十二卫!快来救人!」 不大的房间,乌央乌央堵的全是人。 大熊就是个咬住不撒嘴的主儿,不管是祁熹的命令,还是秦止的,又或者是计都的哄骗。 通通没用。 它只知道,面前的人要勒死他。 古达彦又一次晕了过去,疼醒了过来。 祁熹在床上坐不住了,推开被子下床,扒拉开人群,一把掌啪在大熊的脑袋上。 那一巴掌,震的她手麻。 大熊血红的狗眼翻了翻,看见是祁熹,缓缓的松开了嘴。 古达彦捂着裆部,缩到旁边,疼的「嘶嘶呵呵」的直叫唤。 「翻了天了是吧!下毒!还咬人!」祁熹怒骂。 大熊委屈巴巴的垂下脑袋。 祁熹又是一巴掌打在它脑袋上:「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是狗!不是人!」 大熊:「……」翻了翻眼皮。 第685章 要漂亮的 下毒杀人,张嘴咬人。 哪一样,是狗敢干的事儿? 「活腻了?」祁熹继续问道。 大熊垂着脑袋,夹着尾巴,苟着做狗。 县令最先看不下去了,他对大熊是真心疼爱,打了个哈哈笑道:「那断指上,也不见得有毒不是?我看这大熊就是喜欢王子殿下,这才去给王子送吃的!」 被使臣扶着的古达彦,垂死梦中惊坐起:「不可能!这狗狗的很,它一定是想害我!」 县令见古达彦精神头还不错,满脸关切的去看古达彦的裆部,见并未出血,松了口气:「下官看王子殿下应该伤的不重!」 话落,他还想上手摸一摸。 古达彦身子一侧:「滚开!」 县令在边城,什么样的纠纷都处理过。 闻言,放弃了要摸一摸的想法:「下官给王子殿下找个大夫来瞧瞧?」 命根子这处儿,要说出事,可大可小。 县令觉得,即便没有出血,还是请个大夫来看看比较稳妥。 毕竟,当时古达彦疼的短暂昏迷了好几次。 一时间,满屋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古达彦的裆部。 古达彦:「……」 祁熹偷偷扫了一眼,就被秦止将眼睛给盖上了。 她扒拉开秦止的手,不满的瞪他:「穿着衣服呢!」 秦止靠近她耳边:「那也不准看。」 祁熹撇撇嘴:「有本事,你的,也别给我看。」 秦止愣了一下,笑的胸腔震动,压低了声音:「本王的,就是你的。」 祁熹:「……」好吧,你最骚。 见古达彦裆部并未流血,祁熹轻咳两声:「古王子治疗所需费用,我们承担,另外,大熊……」 县令打断祁熹的话,开口道:「此事因肉而起,罚它不准吃肉!」 「这就完了?」古达彦满脸的不可置信,看看自己国家的县令,又看了看祁熹,最后指着几乎缩成球的大熊:「这么简单就放过它了?本王子要是不能用了怎么办?」 县令双手一拍,抹了一把脸上的大鬍子:「这事儿好办,下官给您找两个姑娘试一试!」 古达彦:「……」 他环视一周,发现除了两个使臣,竟然没有一个站在他这边的。 不对。 两个使臣此时也垂着脑袋,比大熊还怂。 他觉得,自己没被大熊毒死,咬死,要被气死了。 心思电转,想到凉国如今不知什么状况。 古达彦咽了口口水,像是咽下梗在喉头的委屈:「好,要漂亮的。」 保住了大熊,县令比祁熹还高兴:「勾栏才来了几个逃荒来的姑娘,下官马上派人请来伺候王子殿下。」 古达彦又嘆了口气。 心里忐忑的紧。 方才疼的那么狠,不会真的不能用了吧。 这般想着,便也顾不得追究大熊的责任。 若是能用,这笔帐,以后再算也不迟。 若是不能用,他今晚必须吃狗肉。 古达彦没想到,他狗肉没吃成,险些被人给吃了。 当天晚上,两名身材裊裊,媚骨天成的女子,走进了衙门。 所过之处,飘起阵阵香风,久久不散。 她们好像不觉得冷,酥胸半露,边走边嬉笑,声音似乎有穿透力般传的老远。 第686章 仁君者,天下皆仁 两名女子扭着腰,晃着臀,走进古达彦的房间。 古达彦又回到床上躺着了,手托着自己致命处。 那里,还在一抻一抻的疼。 当时的惊恐,歷歷在目,如今回想,更是后怕的腿都打哆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0页 如果不是天冷,他穿的厚,那狗子是不是就已经给他咬掉了? 太狠毒了,和它的主人一样狠。 这样的女人,全天下也就跟秦止最般配。 「公子~」 一声轻唤,打断了古达彦的思绪。 他抬起眼皮,朝外看去。 两名女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过,该凸的凸,该翘的翘,玲珑有致。 尤其是那唿之欲出,白花花的胸脯,晃的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全身上下,都透着被操练过的妩媚。 古达彦很满意。 他大爷似的平躺在床上:「本公子伤了,你们帮本公子摆弄摆弄,看看还能不能起来。」 两名女子对视一眼。 另一名身材矮小的有些不满的嘟起嘴:「摆弄好了不给用吗?」 古达彦看向她,她明显比那高挑的要俏皮一些,也就起了些逗弄的心思:「看你本事……」 娇俏女子被古达彦逗乐了,推了一把身边的高个女子:「我姐姐本事可大了,她是从外地来的,听说那地儿啊……」 「翠娥!」高个女子警告的瞪了她一眼:「我早就不做了。」 翠娥有些不高兴,嘟着嘴迈着婀娜的步子走到古达彦面前,伏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边说,眼珠子还边往高个女子身上转。 古达彦听完,满脸惊诧。 身为凉国的王子,他竟然不知,还有这种玩儿法。 引路的衙差等在门口,直到房间内传出靡靡之音,才下去復命。 祁熹秦止和县令,还等在花厅里。 听了衙差的回禀。 她裹了裹大氅笑道:「有没有那种老母亲盯着儿子圆房的感觉?」 县令也是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凉国不争气啊,不然,也不会走到如今的田地……只是可怜凉国的百姓了。」 祁熹也敛下了眸子。 任何一场战争,百姓们关心的,不是国家的归属,而是战火何时能停。 她见过太多的杀戮。 在上位者眼里,杀戮,是带来和平的最佳途径。 所以,她才会在古达彦碰瓷大陵的时候,果断的坑了他一把。 如果,她的想法能成,便能免下一场尸山血海的战争。 「县令可有归顺我大陵的想法?」秦止微微探过身子,端起桌上的茶盏,轻抿了一口道。 祁熹心头一咯噔。 怪不得人家能当王爷。 边城和大陵搭界,招安了边城,相当于直接将边城划分到了大陵的管辖范围。 县令垂下脑袋,双手攥在一起,放在桌前。 内心陷入了挣扎。 凉国和大陵,必有一战。 若是以前,凉国必输无疑,现在却不尽然。 他带着边城百姓投了大陵,若是大陵输了,边城百姓难逃一死。 这是一场豪赌,赌上的,不止是他自己的脑袋,还有边城百姓的脑袋。 祁熹莞尔一笑,垂下眸子,看着怀里的手炉,抚摸着:「仁君者,天下皆仁。」 第687章 能想和不能想 仁君者,天下皆仁。 县令瞬间醍醐灌顶。 是啊。 即便凉国胜了又如何? 凉国的君主,心有大业,却无百姓。 如果,用成千上万百姓的脑袋换取他的王位,他绝对眼睛不带眨一下。 大陵的君主就不同了。 有人说,秦臻做事,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 他虽然是一个芝麻大的小官,却也知晓。 心生恐惧的原因,是因为有了软肋。 黎民百姓,就是秦臻的软肋。 前路茫茫,跟着这样一位君主,总不会出错。 县令抬眸,看了看祁熹。 他听说过祁熹的种种传闻,初见祁熹时,觉得祁熹身上带着点睿智的气场,却也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小丫头。 秦止对其的纵容,着实有些丢了大男子的风范。 这段时间的相处,祁熹每时每刻都在令他刮目相看。 大智若愚,说的就是祁熹这种。 她有女儿家的天真,也有身为上位者才有的杀伐果断,心怀大志。 经世故而不世故,歷圆滑而弥天真。 表面世俗,心底比任何人都通透。 县令「哈哈」一笑,看向秦止:「秦王好福气。」 秦止将茶盏放在唇边,扬了扬嘴角,一饮而尽:「县令这是有答案了?」 县令撸了一把鬍鬚:「祁姑娘说的对,仁君者,天下皆仁,本官不是什么大仁大义之人,本官只是捨不得看边城的妇孺吃尽了苦头,人这一生,很短暂,凭什么,边城的妇孺幼子,生来就是要吃苦的?」 秦止脸上笑容扩大,在桌子底下,握住了祁熹的手,指腹在她的手背上摩挲:「县令大义。」 「嗐!」县令嘆息一声:「哪有什么大义不大义的,本官,不对,应该是下官,下官出身贫苦,吃百家饭长大的,现在手里有了点权势,自是要反哺百家的。」 话落,县令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皮:「不知缔约何时签署?」 秦止紧了紧祁熹的手。 就是这样一只手掌滑腻,手指纤细的柔荑,令他觉得,爱不释手。 「随时。」他放下茶盏道。 祁熹撇撇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1页 表面上一本正经的跟人家谈合约,桌子底下小动作不断。 县令刚开口,准备说什么,被小跑而来的衙差打断了。 「大人!大人!不好了,古王子不好了!」 三人心神一凛。 县令面色大变,连忙解释:「下官找来的姑娘,都是在此地接客许久的!从未出过差错!」 「先去看看。」秦止站起身,又将祁熹拉了起来。 三人还未走近,远远的便听见女子尖锐的哭叫声。 声音打着颤,充满恐惧。 见到有人来,翠娥爬到房门口,后背抵在门边,紧紧抱着双臂,呈防备姿态。 脸朝着祁熹的方向,大声喊着:「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翠娥身上简单的裹着外衫,遮住了关键部位。 露在外面的身体上,布满了鲜血,还有冒着血珠的齿痕。 祁熹:「……」我去,古达彦这么狠的么? 看起来不像啊! 难不成,那货在床上有什么特殊癖好? 祁熹脑子歪七扭八的想着能想的和不能想的。 第688章 不要这样玩 脑袋忽然被人拍了一下,她抬头去看,便见秦止满眼促狭:「想什么呢?」 祁熹:「……」这人眼睛这么毒吗? 她干笑两声:「我在想,这姑娘长的真标志,腰是腰,臀是臀,你看着,就没啥想法吗?」 秦止眸光淡淡,还真去扫了一眼,声音无波无澜:「我看她们,就像你看尸体是一样的。」 祁熹用胳膊肘肘了他一下:「人家还活着,你这样说真得好吗?」 秦止特别无辜的垂眸看她:「是你让我说的。」 啊这~ 祁熹不得不承认,秦止是懂语言艺术的。 这话绕来绕去,绕到她的身上了。 县令已经上前去将翠娥扶了起来,刚扶起翠娥,屋子里又摔出一个全身是血的血人。 仔细一看,那不是古达彦是谁? 古达彦比翠娥更狠。 翠娥还知找件衣服披上,古达彦直接是赤身裸体,一手挡着裆部,一手护着胸部,就那么摔了出来。 古达彦皮肤白的跟姑娘似的,赤条条的躺在地上。 下一刻,祁熹便觉得眼前一黑。 他听见秦止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天冷,给古王子披件衣服!」 小倪上前,用一件大氅将古达彦裹了起来。 古达彦感激的朝秦止点头。 关键时刻,秦王还是挺靠谱的,知晓他冷。 可他现在不止是冷,还有疼…… 想到疼,就想到了屋子里的那位。 想到屋子里那位,古达彦顾不得身上的疼,手忙脚乱的往外爬。 县令去扶他,才发现,翠娥身上的血都是别人的,古达彦身上的血,才是自己的。 「王子殿下,你伤哪儿了?」县令关切询问。 古达彦疼的面色发白,被寒风一激,白中泛着青。 他哆哆嗦嗦的将大氅掀开一条缝,把伤口暴露出来。 县令:「……」 古达彦白花花的皮肤上,布满了青青紫紫,冒着血珠的齿痕。 最恐怖的是……他的一边乳头没了。 「嘶~」 不知碰到了哪里,古达彦疼的「嘶嘶呵呵」的,又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裹进大氅。 人体血液大量流失,会使人产生兴奋感。 古达彦此时便是。 乳头丢失的痛,还没传达到大脑,便被失血导致的兴奋感消除。 他捂着胸口,竟还能保持冷静自持:「里面那个女子,疯了!你快带人将她擒住!她有可能是死尸变的。」 县令一听,这还得了。 当即招唿人进了屋。 将那高个女子擒了出来。 高个女子神色平静的跪在县令面前,好像古达彦和翠娥口中的那个疯子,不是她。 县令也有些煳涂了,如果不是女子嘴边的血迹,他甚至怀疑自己抓错了人。 「人是你伤的?」县令沉声问道。 女子抬起眸子,里面还有未干的泪痕,看起来,楚楚可人:「大人,床笫上发生这种事,不是很正常的吗?」 县令:「……胡扯!本官为官多年,头一次听说,床笫之事里,有咬掉乳头这回事!「 「大人……」女子垂下眸子,含在眸中的泪水滑落脸颊:「我说了,不要这样玩,是公子非要这样玩的……」 「你胡说!」古达彦被气的险些梗过去。 第689章 床笫案 古达彦指着翠娥,咽了口口水,艰难道:「你问她,她知道的比本王子多,本王子只是受害者!」 县令转头看向翠娥:「你来说。」 翠娥扫了一眼高个女子:「奴,奴不知……」 县令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为官这么多年,头一次审讯床笫案的。 又是这样玩,又是那样玩。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这让他如何审的下去? 祁熹在古达彦披上大氅后,便重见了光明。 她和秦止一直在看县令审讯三人,眼角余光,扫见高个女子的衣衫胸脯处,也有血迹。 脑子里忽然有个想法冒了出来。 她曾经听说,有一种心理障碍,叫做悲伤乳头综合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2页 这种症状,常见于哺乳期的妈妈。 她们通常在哺乳婴儿的时候,会产生疼痛,悲观,绝望,孤独,厌世的情绪。 从而情绪失控。 可从那女子的体型判断,不像是生育过孩子的。 她拍了拍秦止的手,上前一步,询问那女子:「你的胸部也受伤了?」 古达彦眸光微闪,事关案件,还是如实相告:「本王子咬的。」 激情之下,产生咬人的冲动,是一种很常见的现象。 可咬的这么狠的,她还是头一次见。 「烦死了!」古达彦被祁熹的眸光注视,索性敞开了道:「她说她有一种新玩法,就是要加钱,本王子是那抠抠搜搜的人吗!」 祁熹:「……所以呢?」 古达彦开了个头,索性直言:「奶人,她是从那个地儿逃唿出来的,本王子加了钱,奶着奶着,她就要咬本王子,本王子能被她咬了?本王子就咬回去啊!谁知道她兽性大发……」 祁熹:「……」这种床笫之事,是在演绎,死了都要爱吗? 也太令人……无法接受了。 不过,奶人…… 她又将视线移到女子身上。 女子缩了缩脖子,警惕性的作鸵鸟状。 「你那地方有多少奶人?」祁熹问道。 女子畏畏缩缩不敢说。 祁熹冷喝一声:「说!」 女子被祁熹吓的怔住。 秦止也是第一次见祁熹发火。 他走近两步,揽住祁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的面色:「怎么了?」 祁熹视线依旧在女子身上,话却是对秦止,又或者是在场的每一个人说的。 「勾栏是一种职业,小妾,是一种生存方式,我不反对,也不贊成,但是,女人是人,不是畜生!这个世界,缺少为女性发声之人,我既是大陵第一位女官,自是要为女性发声!」 她听说过奶牛,见过牛奶的生产,也喝过牛奶。 可如果将这一套,放在女性身上呢? 她几乎可以想像,那是一种怎样的场景。 女子也被祁熹这番话给镇住了。 她不敢说,是因为怕暴露自己,再被抓回去,可若真有人能为她做主呢? 她在那个地方,也是有小伙伴,有相依为命之人的。 自己逃出来,本是万幸。 从不敢奢望能回去救她们。 面前的女子,让她忽然有种想法,万一,自己的奢望,不是奢望呢? 万一,成为现实了呢。 第690章 奶人案 女子面带犹疑,抬起头,看向祁熹:「你真的,能救我们?」 祁熹身上有种光,那是来自特种战士能给人的安全感和自信。 明明,她只是年轻的女子。 可就让人感觉,她所说的话,都会实现。 祁熹微扬唇角:「不试试,怎么知道?」 女子跪伏到祁熹面前,一改身上佯装出来的妩媚:「求姑娘救救我的姐妹!」 古达彦有些懵。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为何审来审去,他反倒被忽略了? 他裹着大氅,哀嚎两声:「哎呦呦,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 县令连忙安抚:「下官这就给您找大夫,没事,咱们是男子,少了一个乳头,无关紧要。」 古达彦:「……」 这是人说的话? 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什么叫少了一个不紧要? 他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县令:「本王子总觉得,你变了。」 县令心头一咯噔。 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他叛变了吗? 他有表现的很明显? 大夫匆匆而来,看见这场面,鬚髮花白的老大夫,还是老脸一红。 年轻人啊~ 年少不知那啥贵,老了空剩鼻涕暗流泪。 老大夫摇了摇头。 待看到古达彦的伤口后,脸直接红到了脖子根。 抵死缠绵,也不能真这么做啊! 这小身板,经得住几次这样折腾? 古达彦被抬到一处偏房诊治。 祁熹将那女子带回了房间。 秦止跟到门口,想了想,还是顿住脚步,在外等候。 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和麝香独有的味道。 令人感到非常不适。 祁熹走至脏乱不堪的大床边,随意用手指挑起一件衣衫,扔给那女子。 女子接过披上。 敛下媚气的女子,竟然多了几分英气出来。 她跪在祁熹面前,垂眸看着面前的青石板地面:「姑娘,小女名唤竹笙,家里世代占星卜命。」 说到此,她自嘲一笑:「说来可笑,小女竟没算出,自己有这一劫。」 祁熹寻了处干净的椅子坐下:「然后呢。」 竹笙抬起眸子,看向祁熹:「小女被迷晕后,不知被什么人糟蹋了,小女只知道,每晚,都是不同的人,他们给小女下药,直到小女怀有身孕……」 说到此,竹笙仿佛陷入了恐怖的回忆,身体发冷,嘴唇颤抖:「他们等小女孕满三月,用棍子击打小女腹部,导致胎儿流产后,让小女去做奶人。」 见祁熹疑惑,竹笙嘲讽笑道:「奶人,就是满足他们欲望的同时,奶饱他们的肚子。」 祁熹从不是生长在阳光下的人,她见识过黑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3页 我们常用人心不古来暗骂现代人,总以为古人应当是敦善的。 可我们不知,那只是因为,信息的传播不够迅速。 自古,便有断袖之癖,豢养幼童,炮制人彘。 更有许许多多只存在在野史中的奇葩刑罚。 奶人啊~ 真是令人作呕呢! 竹笙继续道:「我们一开始,也会反抗,反抗的结果……就跟那位公子,不,王子,一样,永远失去了身为女子的标志。」 第691章 互殴?互咬? 祁熹:「……」 这么狠毒,这么变态。 让她,也想这么狠毒,这么变态的对付他们怎么办? 祁熹:「那些男子,你有没有记得身上有标志的?」顿了顿,祁熹补充:「比如,刀疤之类的。」 竹笙拧眉想了想:「不知是不是小女的错觉,总觉得,他们中有小女熟识之人,只不过,小女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嗯,」祁熹点头,将已经不怎么热的手炉往怀里揣了揣:「那么,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咬人?」 提及此事,竹笙表情纠结难过:「小女不知,小女只知道,有很多人跟小女一样,被人触碰到那里,便会心生烦闷,想要杀人,包括,杀了自己。」 悲伤乳头综合症,在女子被迫不甘时,便会出现。 「小女逃出来以后,听说过死尸,姑娘,你救救小女,小女是不是也中了那死尸的毒?」竹笙焦急道。 最近死尸在边城闹得沸沸扬扬,谁家的狗咬了人,大家都会怀疑那狗是不是也中毒了。 咬人的女子。 确实会被人误认为是死尸。 祁熹知道,她没有中毒。 只是在那种低压强迫的环境中,出现了心理疾病。 「你可还记得那是个什么地方?」祁熹继续问道。 竹笙垮下了脸:「小女逃出来的时候,天是黑的,只知道那里有条河,小女跳到了河里,不知飘了多久,才被农户救了,然后小女便跟随逃荒的人,来到了边城。」 祁熹敛眉沉思,总觉得,有什么被她遗漏了。 占卜星象,河水…… 到底是什么? 背后之人,这般变态,又会是什么人? 是涟桑吗? 她追缉涟桑多年,对涟桑也有一定的了解。 涟桑是典型的反社会人格。 他会制造大案要案,痴迷于变异人的研究。 奶人,不像是他会做的事。 「竹笙姑娘。」祁熹缓缓道:「我接触过死尸,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跟那些死尸不一样,还有……不管你是何原因,是你先伤了人,就必须要接受惩罚,除非,你取得对方的谅解。」 虽然竹笙和古达彦最后发展成了互殴……嗯,互咬,最初,确实是竹笙先开的口。 竹笙也知,只是…… 她苦涩一笑:「那位王子殿下,未必会原谅竹笙,姑娘,如果那位公子执意追究到底,竹笙会死吗?」 祁熹望向竹笙,她虽然身材高挑,年龄比自己还要小,经歷了那么多,没有人撑腰仗胆,只能用妩媚来博取男子的同情,试图在男子身上得到一些安全感。 床上的话,都是假的。 祁熹给她的,才是真正的安全感,她才会在祁熹面前,表现出小女儿家的胆怯。 祁熹摇了摇头:「竹笙,你要记住,凡事只要有了目标,你不要去想,先去做,边做边想,他若是不原谅你,我们再想其他办法。」 竹笙红了眼眶,朝祁熹叩头行礼:「遇见姑娘,是竹笙大幸!」 竹笙并没有带给祁熹多少有用的信息。 只是让祁熹明白,在一个有河水的地方,生活着那样一群变态。 第692章 细细引导 浓雾,依旧笼罩在边城上空。 祁熹和秦止等不了,古达彦更是等不了。 秦止代表大陵,和县令签署了合约后,第二日,祁熹一行便离开了边城。 只不过,这一次,祁熹带走了竹笙。 她总觉得竹笙身上还有很多的疑点没有解开。 竹笙逃出来时,处于惊恐状态,又加上天黑,很多事情记的不够清晰。 若是给她时间,再细细引导,兴许能想起什么。 竹笙脱下了清凉妩媚的衣服,换上了适合她这个年龄女子合体的衣衫。 骑在马上,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这个年龄独有的阳光感。 如果无人提及,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女子,经歷过那般可怕的事情。 古达彦因为丢失了一个乳头,如愿以偿的坐上了马车。 他抚了抚胸口,竟然会有种这个乳头丢的值的感觉。 外面天寒地冻的,实在是太冷了,一路上,他无数次嫉妒大熊身上的那身皮。 察觉到自己的想法,古达彦又在心底暗骂自己真是贱啊! 竟然为了区区马车,委身成了这般。 「王子,你要喝水吗?」竹笙策马靠近马车窗,关切问道。 两个人,一人丢失一个乳头,还是被对方咬掉的,不管是对话,还是对视,总有种诡异感。 「不喝!」古达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在马车里,他仍觉得冷,裹紧了大氅,像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竹笙继续道:「王子有事吩咐竹笙一声,竹笙不走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4页 马车车帘「唰」的一声被掀起,露出古达彦那张带着怒气的的脸:「你能不能不要在本王子面前晃悠?本王子每次看见你,胸口疼!」 竹笙一噎。 其实,她的胸口也疼。 可就像是祁大人说的那样,是她先咬的人。 所以,她要负主要责任。 竹笙抿了抿唇,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开口道:「王子殿下不用和竹笙见外,小女咬了你,你也咬了小女,我们比其他人要亲密。」 话落,竹笙惊奇的看见古达彦那张脸,在一瞬间变了好几个颜色。 最后,定格在青紫上。 下一刻,帘子「唰」的一声,又被合上了。 竹笙:「……」她知道自己不该惹他生气,可祁大人说,要取得他的原谅,她不在王子殿下面前晃悠,怎么取得他的原谅? 思及至此,竹笙又靠马车近一些,小心翼翼的将车窗帘掀开一条缝:「王子殿下,你不要生竹笙的气,竹笙离你远一些就是。」 古达彦看着窗帘外探进来的半张脸,一双充满异域风情的眸子,不可置信的瞪圆了:「那你现在在干嘛?」 离远一些,难道不是默默远离吗? 还特意靠近跟你打招唿,告知你她要远离。 这什么竹,是猪吧! 眼见古达彦真的发了火,竹笙也不敢多留,慢慢撤回了那半张脸。 古达彦没有骨头架似的,靠回马车内,望着马车的棚顶,感受着胸口一阵一阵的抽痛,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还没缓过来,马车车帘又被掀了起来。 古达彦斜眼看去,瞬间又瞪大了眸子,气的说话都哆嗦:「你你你,本王子不是让你离远一些吗?」 第693章 凉国国都 竹笙有些难堪的扯了扯嘴角:「是祁大人说,小女胸口也受伤了,让小女来坐马车。」 古达彦再次「唰」的掀开窗帘,一股冷风斜灌进来,噎的他梗了梗脖子。 便见祁熹远远的,朝他挥着手,满脸促狭的坏笑。 这女人,心肠都黑透了,烂穿了。 明知他不想看见这只猪,还让这只猪来坐马车。 忽的,车帘再次被从底下拱开一条缝,一个黑黢黢的脑袋,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扫了一眼车厢内的场景,利索的钻了进来,坐在竹笙身边。 不大的车厢,坐了两个人,一条狗,瞬间变得拥挤,逼仄。 古达彦:「……竹笙,你下去。」 「呜汪~」大熊沖古达彦警告似的叫了一声。 古达彦:「……不然你下去?」 「呜汪~」大熊再次警告的叫了一声。 最后,古达彦发现,在马车这个小环境里,他能左右的只有自己。 秦止扫了一眼晃晃悠悠的马车,策马靠近祁熹的毛驴:「你就不怕里面打起来?」 祁熹像是做了什么坏事得逞了一般,笑盈盈的道:「放心,就算是打起来,被丢出来的也只能是古达彦,他要是识时务,就应该知道,大熊才是马车里的老大。」 「喜欢竹笙?」秦止望着远处荒凉的官道,漫不经心的问。 「喜欢啊,不然我让大熊去保护她?」祁熹舔了舔干涩的唇,又拍了拍毛驴脖颈上的毛:「竹笙……不是简单的女子。」 「在本王看来,这世上不简单的就是我家熹儿。」 祁熹白了他一眼,不明白这货是怎么长成又帅还有个恋爱脑的。 简直打破了祁熹心目中对越帅越花心的执念。 「可还觉得冷?要不要来本王怀里?」秦止看她走神,笑道。 喝了两天的苦药汤子,祁熹明显好多了。 虽然如此,启程的时候,祁熹还是一顿好说歹说,秦止才同意上路。 现在完全是将她看作易碎的瓷娃娃。 祁熹还没说话,身下的毛驴发出一声「咴儿」的叫声。 秦止被驴子逗乐了,笑的胸腔震动:「这驴子,越来越聪慧了!」 祁熹探身,对着毛驴的脑袋拍了一巴掌,又白了秦止一眼:「是越来越奸诈了,一般这种不服从主人命令的驴子,都会被做成驴肉火烧。」 驴子:「……」脚步明显轻快了呢~ 祁熹冷哼一声:「看到没,这种干活不尽心的驴子,就该被做驴肉火烧。」 驴子:「……」 秦止在旁边捡乐,乐的直咳嗽。 熹儿可爱,她的驴子和狗子都可爱。 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聪慧可爱,机敏灵活的……家畜。 跟在祁熹身边,它们越来越像人了。 说它们是家畜,秦止都要说服自己一番才能接受。 车队晃晃悠悠,又走了七日,才接近了凉国国都。 越靠近凉国中心位置,天气也越来越暖和。 不知是凉国冷的时间短,还是国都地理位置特殊,祁熹一路上边走边减衣衫,等到了国都时,竟然有种春暖花开之感。 第694章 你看他的鸟儿 从边城的现状来看,本以为凉国百姓早就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凉国一片祥和。 小贩商户,百姓客商,络绎不绝,完全看不出有何异样。 祁熹一行人站在国都门口,怔了半晌,互相对视。 有异必有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5页 无异却能让人感受到莫名的妖气。 偏偏,还找不到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哪里。 祁熹:「这些人,都是活的吧。」 小倪凑上前:「祁大人,属下观察过了,那个穿紫衣的姑娘,吃了糖葫芦,麻衣的老者还在啃肉包子,还有那个孩子,在咬桂花糕……」 计都:「小倪,你是不是饿了?」 小倪笑嘻嘻的:「计哥,你好聪明啊,我这么聪明的计哥,怎么能不给小倪买肉包子呢?」 计都白了他一眼:「你这么聪明的计哥,兜里没有银子。」 「不是吧,」小倪上下打量计都,计都跟着主子贴身随侍,主子又不是那种苛待下属的人,计都怎么会没银子,小倪不高兴的撇嘴:「计哥,你小气就说自己不想买,干啥要撒谎?」 计都手痒,想给小倪一个脑瓜崩,扫见大倪站在小倪身边,攥了攥手心,放弃了:「你计哥的老婆本,在祁大人手上,所以,你计哥没银子。」 这招祸水东引,对小倪有奇效。 他蹦蹦跳跳蹦到祁熹面前:「祁大人,你拿计哥老婆本做什么?计哥都没有银子给小倪买肉包子了。」 祁熹狡黠笑道:「你计哥的老婆本早就被花没了,所以,我准备拿你赔给你计哥。」 小倪:「……」 计哥没的是老婆本,把他赔给计哥,他不就成了计哥的老婆了? 气温虽然已经回暖,小倪还是在某一个瞬间,感受到了寒冬腊月的冷。 尤其是屁股,凉飕飕的往里灌冷风。 小倪偷偷斜了计都一眼,见计都朝他看来,吓得赶紧移开视线:「那个,咱们还是老规矩,先住客栈吧,我去看看。」 话落,小倪身轻如燕的挤进了人群中。 人群被他惊扰,散开后,很快又合拢起来。 这一路上的规矩小倪早就驾轻就熟,他轻功好,众人也没有多担心。 谁知,小倪这一走,就没有再回来。 众人等了一会儿,发觉不对劲。 最先焦灼的是大倪:「这凉国国都里有鬼?」 一般人,是困不住小倪的。 若是发生危险,小倪拼了最后一口气,都会跑回来报信。 大倪的话,久久没有人回答。 天上的太阳照在身上是热的,街上的商贩是鲜活的,可就是莫名的令人嵴背犯寒。 祁熹仔细观察半晌,没有发现任何反常。 她抬眸去看秦止:「你可有发现什么?」 秦止抬手,指着一名拎着鸟笼子身材肥胖的男子:「你看他的鸟。」 祁熹:「……」不行不行,脑子污了怎么办? 紧接着,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祁熹瞬间被打醒。 便听秦止继续道:「本王说的是,他笼子里的那只画眉鸟儿。」 祁熹:「他的鸟,呃,画眉鸟儿,怎么了?」 第695章 清远法师 秦止挑了挑眉梢:「那只画眉鸟儿神情惊恐,而让它惊恐的对象,是它的主人……」 众人顺着秦止的视线望去。 计都想了想,道:「画眉鸟一般都是手养,对主人也比较依赖,怎么会像要逃命一样?」 大倪接上计都的话头:「成年画眉被人从野外抓回来的话,大多绝食而亡,你看那只鸟儿,胖的像个油葫芦,一看就是有人饲养的。」 各位玩鸟专家们各抒己见。 祁熹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鸟儿,是每个男孩子小时候的梦想,每个男孩子都掏过鸟窝,都想有一只自己餵养长大的幼鸟。 就在几人议论的火热时,祁熹这个门外汉,突然发问:「那么,小倪去哪了?」 众人:「……」 这个问题问的好。 他们回答不上来。 直接将众人拉入了深思。 此时,计都忽然指着不远处的人群:「你们看,那是小倪吗?」 此言一出,众人整齐抬眸,朝一处望去。 不远处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位蓄着雪白山羊鬍的老者。 老者个头不高,满头白髮,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小倪跟在他身边,身后,还跟着一队凉国士兵。 人群自动分开,老者还未走近,笑声便传了来:「秦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不给众人回答的机会,他将视线转到古达彦身上,语速很快,佯装斥责:「王子殿下,回来怎么不给宫里来信?你不知你父王有多担心你吗?」 待老者走近,祁熹眯起眼,上下打量老者。 老者很敏锐,几乎是在祁熹视线落在他身上的瞬间,便察觉到了,他怔了一下,单手放在另一边肩膀,朝祁熹行了一个凉国的礼仪:「这位就是祁大人吧?山高路远,都挡不住老夫对你的钦佩之情~」 祁熹眸光微动:「所以,你是谁呢?」 老者短暂顿了顿,哈哈大笑:「老夫是凉国的清远法师,一时激动,竟然忘了自报家门,抱歉抱歉!」 话落,他握拳朝几人行了一个江湖上的礼。 一个迷雾还没散开,另一阵迷雾又颳了过来。 不止是秦止和祁熹,就连古达彦,都对这座他从小长大的城池产生了陌生感。 甚至怀疑,老国王给他的那封信,是不是幻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6页 凉国,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样吗? 那种陌生感,又是从何而来? 古达彦上下打量清远法师,发现他和记忆里的无二。 还是那个精瘦,仿佛有用不完的精神头的老头子。 古达彦犹豫着,试探问道:「法师,我父王可还好?」 清远法师再次哈哈一笑,走上前,举起手,拍了拍古达彦的肩膀:「身体好着呢,就是精神头不怎么好,想你想的,听说你在大陵有些不顺,老国王夜夜难眠。」 古达彦闻言,红了眼眶。 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听到父母的消息时,窝在心口的心酸委屈,瞬间瀰漫到四肢百骸。 「傻孩子,」法师安慰,「哭什么?到家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古达彦像个孩子似的连连点头。 第696章 隐隐作痛 祁熹来凉国之前,心底最大的怀疑就是这位清远法师。 路上,遇见涟桑时,也怀疑涟桑就是凉国的清远法师。 可两个人的年龄明显对不上号。 那么,涟桑呢? 这位清远法师,在凉国,又扮演的什么角色? 清远法师像安慰自家孩子似的,安慰完古达彦,才转过身,对秦止又行了一礼:「国王得知秦王到了凉国,吩咐老夫来迎接,半道上便遇见了这孩子,」他指了指小倪:「这孩子一看就是大陵人,老夫上前一问,还真被老夫问准了。」 祁熹看向小倪,见小倪点了点头。 清远法师是一个极能活跃氛围的人,八面圆通又会顾忌每个人的情绪,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眼角余光扫到祁熹和小倪交换眼神,当即笑道:「老夫既是来迎接几位贵客的,自是要给贵客们喝我们凉国最好的茶水,怎么能让几位贵客在这里喝冷风?走,咱们进宫!」 古达彦点头如捣蒜,归心似箭。 一行人直接进了凉国的皇宫。 大陵的皇宫有种江南的精緻,凉国虽然地处偏南,皇宫的风格却是偏向北方。 蒙古包似的椭圆房顶上竖着一根长长的铁棍。 那是…… 秦止解释道:「那是避雷室,凉国雷雨天多,很多高些的物体上都会加装一个避雷室。」 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智慧。 祁熹原以为,避雷针的发明,距离新时代没有多远。 没想到,古人早早就发明了避雷室。 我们现代好多的发明,都能在古代找到影子。 古人,真的比我们想像中的,要聪明。 清远法师带着几人进了花厅。 花厅四面透光,两边种着许多祁熹没见过的花卉。 形似牡丹,比牡丹要大,要香。 从植株的生长趋势来看,这花是多季节开放的,甚至是四季开放。 祁熹落座后感嘆:「凉国物资挺好的啊,怎么还想着侵占别人的国家呢?」 秦止坐在她身边握紧了她的手:「雷雨季节多,会导致山震,还会滋生各种蛇虫鼠蚁,并没有大陵四季分明来的舒适。」 祁熹想了想,也是。 一路南下,她明显的感觉到,空气越来越潮湿。 体表黏腻,不舒服。 不似在大陵的清爽。 老国王在一位比他还老的太监的搀扶下,撩开花厅的薄纱走了进来。 年轻时经常编发,老国王后期被脱髮困扰。 不过,依然倔强的用为数不多的几撮头髮,编了几条小辫子。 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黑圆圈。 祁熹头一次见有人的黑眼圈能黑到整个眼袋都是黑的。 古达彦率先站了起来,迎上前去,未语先哽:「父王,儿子回来了。」 老国王有些迟钝的侧头去看古达彦,似乎是想了想,才道:「彦儿?」 古达彦直点头。 回凉国以前,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父王了。 如今,在自己的父亲面前,在大陵被秦止欺负,一路上被祁熹和大熊欺负的委屈涌上心头。 泪珠子跟断了线似的。 以至于,他甚至都觉得,早已癒合的乳头,都在隐隐作痛。 第697章 没断干净? 想到乳头,他就想起竹笙,视线飘了过去。 乖乖站在计都身后的竹笙感受到古达彦的视线,吓得缩了缩身子。 国王抬起枯树皮般的手,摸了摸古达彦的脑袋:「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嗯嗯嗯,」古达彦边点头,泪珠子边往下掉。 他想问问国王,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凉国究竟发生过什么。 话刚开口,又被自己吞了回去。 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怀疑在场的每一个人。 不着急,不着急。 等他和国王单独相处的时候,再问也不迟。 老国王在老太监的搀扶下,颤巍巍的给秦止行了一个凉国的礼:「感谢大陵王爷亲自送我儿回来。」 秦止端起茶盏,朝老国王举了举:「本王此次,是祁大人的随从,国王无需客套。」 祁熹:「……」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客套啊! 祁熹有时候特别不懂秦止的心理。 有时候,觉得这货说话时,能将语言艺术发挥到极致。 有时候,那真是,耿的让人无法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7页 此时的老国王便是。 不过,不知是他太老了,面部神经牵扯不动脸上被地心引力拉扯的皮肤,还是其他原因。 老国王艰难的做出一个幅度不大的微笑表情。 浑浊的视线转向祁熹:「祁大人的大名,早就传到凉国了,听说祁大人生的一双能通阴阳的眼,闻尸语,辩鬼话。」 祁熹:「……」 谣言啊~ 若是她再往南走一走,是不是谣言就能传成,她是鬼神,所以才能闻尸语,辩鬼话? 祁熹站起身,两只手前倾,手背叠着另一只手的手心,朝老国王行了一个朝臣之间的礼:「祁熹奉命而来,国王莫要客气。」 清远法师哈哈一笑,走到国王身边,接过了老太监的活,搀扶着国王,话却是对祁熹说的:「祁大人不远千里送我们王子归国,风尘僕僕,各中艰辛,自是不是能道尽的,国王就莫要让祁大人站着了。」 国王在清远法师话落,话接的很利落:「是的,祁大人快坐。」 清远法师的话,让祁熹总觉得话里有话。 细思之下,又觉得是自己过度理解。 国王话接的也是陡然又突兀。 从祁熹对国王的判断上来看,国王明显是岁数大了,反应迟钝,记忆力下降。 可他方才接话的时候,没有停顿,没有犹疑。 如果不是嗓音不同,人物不同,说那两句话是一个人说的,都很顺畅。 「熹儿,」就在祁熹犹疑之际,秦止喊道:「国王和法师好意,你便来坐,这一路上,你确实吃了不少的苦头。」 话落,秦止坐在原地,朝祁熹探过身子,扯住祁熹的手腕,将人拽到身前,示意她坐下。 清远法师看着两人的相处,微微一笑:「两位的感情一看就很好,真是令人羡慕的一对佳偶。」 「哦?」秦止微微勾了勾唇角:「法师六根没断清净?」 法师被秦止突如其来的一怼,微微怔住。 不过他说话行事,向来让人有种挑不出毛病的舒适,他抚了抚鬍鬚:「有些情爱,不单单在人间,秦王对祁大人的深情,即便六根修炼成仙,也能感知到。」 第698章 竹笙的卦象 「法师还能看到人间以外的事情?」秦止又是一怼。 清远法师:「……」 在一番脑子迅速转动后,清远法师抚了抚鬍鬚:「心诚之人,上天是会格外眷顾,让你感知一些常人无法预知的人和事。」 秦止揉了揉祁熹的手腕,再次开口:「心这个东西,说出来缥缈,拿出来才是真。」 清远法师:「……」有点生气怎么办? 他默默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串菩提珠手持拨动着,缓解自己陡然上升的情绪。 下一刻,国王又扯开他那张看上去像是假面一样的脸:「坐吧坐吧,本王老了,禁不住久站。」 清远法师也是呵呵笑了笑,扶着国王落座。 几人落座以后,祁熹忽然觉得身后的袖子被人扯了扯。 她转头看去,便见竹笙好像有话要说。 祁熹眸光微闪,转回视线,看向秦止,压低声音道:「我有点事,马上就回来。」 秦止凝视她:「小心点,快去快回。」话落,松开了手。 祁熹和竹笙走至旁边花丛遮挡处。 竹笙谨慎的左右看了看,才道:「祁大人,我们家世代占卜命理星象,虽然我学艺不怎么精,可是我……」 说到这里,竹笙垂下眸子搓了搓自己的袖口,又抬起头,有些胆怯的看着祁熹的面色:「我刚才见那老国王不对劲,就在身后卜了一卦,卦象……卦象上显示,咱们面前的国王,其实早就死了……我……」 竹笙有些惊慌。 又怕自己卜错了。 又怕祁熹不信她。 她也是头一次卜到这种卦象,明明人活生生的在眼前,卦象上显示人早已气绝魂离。 这也……太离奇了。 见祁熹沉默,竹笙紧接着又道:「祁大人,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好奇,卜了一卦,我……」 祁熹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缓缓道:「我信你。」 竹笙想,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她从小在族里不受待见,人微言轻的结果就是,你就算歇斯底里的想去证明一件事,别人都只是冷眼看看你。 后来,她遭遇了不测,被人折辱那么久。 折辱的,不止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灵魂。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早就已经烂了,烂进了淤泥里,和淤泥融为一体。 所以,她在勾栏里,阿谀奉承,逢场作戏,只为在床上,得到一丝宠爱。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她。 在端坐云端,圣洁伟大的跟她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女子面前。 得到了那种无需多言的信任。 竹笙几乎是在祁熹话落的一瞬间便红了眼眶。 她对自己的占卜能力,也不再怀疑,肯定的道:「祁大人,那人确实已经断气魂飞,我不知他是怎么做到和正常人一样的,总之,你小心。」 从见到老国王的第一眼,祁熹就感觉到不对劲。 一开始,她以为老国王是穿越者。 细细观察一番,发现他的面部表情和关节灵活度都和旁人不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8页 那张脸,更倾向于,整容失败后的产品,令人感觉诡异。 第699章 她是真的蠢 就在竹笙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祁熹望着竹笙背后的方向,眸光一紧。 下一刻,竹笙便见祁熹朝那个方向沖了过去。 竹笙不知发生了什么,想去追祁熹。 可是祁熹的速度太快了,几乎是在她反应过来的瞬间,消失在了拐角处。 竹笙慌了神,急的搓着袖口在原地转了个圈。 虽然她面对秦王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胆怯,可…… 这种时候,她是不是要去通知秦王一声? 但是,她是真的害怕那个长的极美,说话极锋利的男子。 在他的面前,竹笙会觉得,自己唿吸都不敢深汲。 纠结了一瞬,竹笙将心一横,迈步回了花厅。 秦止听到脚步声,视线幽幽扫过去的时候,竹笙已经下意识的不知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尤其是秦王看见只有自己,身边没有祁熹的时候。 竹笙都能感觉到,秦王身上释放出来的杀气和压迫感已经让她在原地窒息而亡了。 「秦,秦王……」竹笙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的在发出声音了,听到自己耳中,还是声若蚊蝇:「祁祁祁大人,朝那边跑去了!」 竹笙抬手指着祁熹消失的方向。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反应变慢了,才会看见,秦王在自己面前一闪,就消失了。 紧接着,就是秦王的手下。 几乎是在转瞬间,花厅里就只剩下了老国王古达彦和清远法师。 还有一个她。 竹笙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老国王,心里害怕到麻木。 花厅里,此时她觉得最亲切的,只有古达彦,竹笙下意识的想在古达彦身上寻求一些安全感,可说出口的话,不知怎么就变成了:「王子殿下,你的胸口还疼吗?」 说完,竹笙当即抬起双手捂住了嘴。 古达彦:「……」 不提还好,提起这事儿,他的胸口又在隐隐作痛。 身为一个男子,以后都不好意思在其他男子面前光膀子。 简直是奇耻大辱! 古达彦面色变了又变,觉得竹笙是在嘲讽自己,索性反讽回去:「你的不疼了?」 竹笙非常诚恳,还带着点委屈:「……疼。」 古达彦:「……\\\"原来她不是嘲讽自己,她是真的蠢。 竹笙没有古达彦那么的心思和花花肠子。 她只是在没有安全感的时候,下意识的从别人身上吸取一些暖意。 而她和古达彦之间的连接,好像就只有互相咬了对方的那一口。 「这位姑娘,」清远法师望着秦止一行人消失的方向:「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了吗?」 竹笙点点头:「祁大人好像去追什么人了。」 清远法师眸光微闪,看向老国王:「方才看秦王殿下神情焦灼,人是在咱们宫里的,国王还是要表示一下比较好。」 国王机械回覆:「一切交给法师处理。」 清远法师微微扬唇,吩咐立在身后的老太监:「扶国王回去休息,国王昨晚又没睡好,这个点儿,该歇息了。」 老太监诺诺应声。 清远法师又扫了一眼古达彦和竹笙,笑了笑,抬步离去。 古达彦眉心紧拧,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第700章 死冢葬活人 他紧随着国王进了寝宫,待清远法师离开,他支走了老太监,坐在国王床前,压低了声音问道:「父王,你怎么了?你还记得你写给儿臣的信吗?」 国王躺在床上,神情不变,面色不动,耷拉着松弛的眼皮:「彦儿啊,父王困了,你让父王歇息一会儿。」 话落,他像是几日几夜都没睡过觉,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古达彦更觉得不对劲了。 他推了推国王:「父王,儿臣很担心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儿臣,儿臣回来了,你不要怕。」 国王一动不动的躺着,好似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 古达彦不放心,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去探国王的鼻息,手指还未靠近,老国王勐地睁开眼。 那双眼睛,比清醒时睁的还要大,乌青的眼袋跟着颤了颤。 吓的古达彦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父父王,儿臣,儿臣只是……」 古达彦话音未落,国王艰难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彦儿啊,父王困了,你让父王歇息一会儿。」 话落,国王收起微笑,阖上了眸子。 如果刚开始,古达彦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国王有问题。 而且,是出了大问题。 他定定的坐在自家父王床边,看着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古达彦爬起来就往外跑。 刚出了寝宫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王子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老太监缓缓道。 古达彦一把抓住老太监,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将人扯到国王面前,连珠炮似的询问:「班公公,我父王这是怎么了?你一直贴身侍候,一定知道的对不对?还有,后宫,我母妃她们呢?」 老太监浑浊的眸子,充满悲伤的看着静静躺在床上的老国王:「王子啊,你来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9页 古达彦不知他这是何意,抓着他袖筒的手,不自觉的颤着。 老太监长嘆一声,上前掀开国王的被子,将国王的手拿了出来,示意古达彦上前去摸。 古达彦的心,在触碰到国王的手时,彻底的凉了。 国王的手,冰冷的没有半点温度。 像是……死人的手。 他反手将那只大掌握住,缓了缓才道:「我父王……他怎么了?」 老太监又将国王的袖口往上卷。 露出的手臂肿胀的像是发泡的尸体,上面布满了青紫色的斑纹。 「国王,早就驾崩了……」 古达彦听到老太监这么说。 脑袋,像是被人抡了一闷棍:「不可能……不可能……父王刚才还唤我小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那我母妃……我母妃呢?」古达彦焦急问道。 老太监又缓缓的将老国王的袖口往下放:「国王病危时,曾遍寻名医,最后还是清远法师有法子,说……」 老太监将国王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用那双浑浊的眸子注视着古达彦,有些不忍,还是缓缓道:「死冢葬活人,可保国王无恙。」 第701章 老鼠洞 「然后呢?」古达彦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便听老太监继续道:「王子,公主,后宫妃嫔,以命换命。」 古达彦:「……」 如果有什么,能比知晓父王驾崩更令人无法接受的话,那就是自己的父亲,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和兄弟姐妹。 所以,国王在清醒的时候,写信给他,让他保重自己。 因为自己,是国王唯一的血脉了。 多么可笑,多么可悲,多么荒谬。 死冢葬活人。 他们是被活生生埋进了皇陵中。 只因为,自己父亲想要活下去。 古达彦觉得自己的心情很复杂。 难过吗? 恨吗? 还是什么? 他甚至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这样的父王。 古达彦在老国王床前站了良久,忽然转身大步离去。 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清远法师。 走到清远法师院门口,古达彦又顿住了。 他现在势单力薄,完全没有办法跟清远法师对抗。 祁熹不是说,凉国是她的吗? 那她就有责任保护凉国的安危。 想到此,古达彦又转身离去。 而此时的祁熹,在凉国宫殿里,七拐八绕的,已经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了。 她明明看见了付以欢的身影,一路追来这处空旷的大殿,又不见了。 祁熹可以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付以欢的背影和别人的不一样,胖胖的,很有标志性。 而且,她还是一个灵活的胖子,走起路来喜欢蹦蹦跶跶的。 很少有胖子会像她这样走路。 一路上,她都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付以欢身上。 她环顾四周,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祁熹好想骂一句,草率了! 一路上只顾着追付以欢了,满心满眼都是她。 竟然忘了记路。 这凉国皇宫,怎么像是老鼠洞? 玛德~ 她想高德了,想卫星定位了。 祁熹不知付以欢怎么会来凉国,那丫头不是在大陵京中吗? 一般人是进不来凉国皇宫的。 付以欢自己也无法来到凉国。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有一个能进得来凉国皇宫的人,将付以欢带进来的。 付以欢表面上看着傻乎乎的,其实她只是懒,懒得动脑子,懒得玩心计,不代表她没有。 凉国如今危险重重,她应该知道,躲在大陵京中的象牙塔里,才是安全的。 是什么,让她以身犯险,来到了凉国? 就在祁熹思索之际,忽然听见侧殿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 她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看见了令她毁三观的一幕。 男人将女人死死抵在墙上,那种想要将一个人拆穿入腹的力量和速度感,从女人嘴里溢出的娇喘痛唿传出来。 祁熹:「……」 听说,看这玩意会长针眼。 她真的不是故意想看的。 只是男人闷哼的声音,让她感觉有些熟悉。 一时间,却又不知在哪里听到过。 毕竟,这个时候发出的闷哼,和平时说话的声音有出入。 祁熹侧耳细听,越听,越觉得这声音,很熟悉。 索性,她蹑手蹑脚的探出脑袋去看。 男人嵴背汗湿,肤色发红,这不是啪啪时的正常现象。 第702章 季霖中毒 男人露在外面的皮肤红的像是煮熟的虾子。 这是……中毒了? 看男人急切的样子,应该中的还是某种催情类的毒。 女人在他手下,就像小鸡仔般,被他摆弄。 就在男人想换一个姿势时,眼角余光忽然看见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祁熹。 二人视线相撞。 祁熹:「……」 季霖:「……」 他一把推开女子,扯过衣服遮住自己的重点部位,满脸透着诡异的潮红:「你怎么来了?」 祁熹:「……这话难道不是该我问你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0页 虽然季霖说要去凉国,可祁熹没想到,这货会直接杀进人家的皇宫,还…… 她扫了一眼蹲在地上不敢起来的凉国女子,女子察觉到祁熹的视线,窘迫的垂下脑袋。 「师兄,你这般饥渴?」祁熹上下打量他,明知他是中毒了,还是忍不住嘲讽两句:「白日宣淫啊!」 「妈的,你看不出来老子中毒了?」季霖气急败坏的想要穿衣服,掀开衣角扫了一眼自己的坚挺,满肚子邪火没处发。 「不然……你来给我解决?」季霖非常不要脸的笑道。 祁熹:「……你能不能不要噁心我了,我给你解决,你就不怕我给你以绝后患?」 季霖:「……」他斜斜的勾起唇角:「小师妹,你还是这么狠毒。」 祁熹环顾一圈,没有发现付以欢的影子,正准备转身就走,又被季霖叫住。 「真不管我了?」 祁熹转过身,冷哼一声:「你中毒了,你的药还在那里蹲着,你赶紧吃药吧。」 季霖:「……这药老子啃了快一个小时了!」 祁熹觉得好想笑:「放心吧师兄,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季霖:「……」 见祁熹真不管他了。 他捂着自己裆部的衣衫,疾走几步扯住祁熹的手腕。 「撒手!」祁熹冷冷的道。 手腕上的那只手,滚烫,烫的令她作呕。 哪知,季霖在触碰到祁熹手腕的时候,便感觉那毒在思绪里达到了巅峰。 本想扯着祁熹,让她帮帮自己。 这般触碰之下,他忽然想让祁熹……换一种方式帮助她。 几乎是在祁熹话音刚落,季霖力道极大的将祁熹推至墙上摁住。 祁熹的后背狠狠的撞上了墙面,条件反射的高抬膝盖,奔着季霖的致命处去。 那狠厉的架势,季霖丝毫不怀疑,祁熹这次是真的在以绝后患。 他对祁熹一直以来充满好奇,就像研究某个课题。 早就知道,她的身上带着功夫。 将她压在墙上,她会有怎样的反应,他已经提前预料到了。 大腿稍稍侧开,避过祁熹致命的一击后。 整个人像是狼寻着鲜血的味道,将脸埋进祁熹的脖颈处:「熹儿……师妹……帮帮我……给我……」 抑制不住的作呕感令祁熹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她抬手薅住季霖脑袋上的头髮,咬着牙往后扯,几乎想将对方的头皮扯掉。 季霖因为药物,力道大的惊人。 被祁熹从颈窝里扯出来,就奔着祁熹的唇而去。 第703章 社死 祁熹扬起拳头,刚想收割季霖的两颗后槽牙,便觉身前一轻。 秦止凉入骨髓的声音传来:「计都,打死。」 计都常年跟在秦止身边,就是秦止手中的刀,还是一把染血开刃的刀。 在得了秦止的命令以后,拳拳到肉,招招奔着将季霖活活打死而去。 若不是季霖也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懂得在危险时刻,怎么保护自己,他在计都手里,绝对喊不到第十声。 「草!老子中毒了,你们有必要这样打……我去……嗷……你小子真黑……」 「好汉……嗷……不行……那里不能打……」 秦止听着季霖的声声哀嚎,面色黑的像是素描画,还是有面部阴影的那种。 「他碰你了?」 祁熹听到秦止这样问自己。 心里,莫名的有些害怕。 好像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长在自己身上,当家做主的却是秦止。 「……没,他没碰着。」祁熹视线飘忽。 不敢看秦止,也不敢看计都那边,去看角落里缩着的凉国女子。 见人家衣着清凉,又不好意思紧盯着人家看。 无处安放的眼珠子啊,好想装瞎作聋。 唇上忽然多了个东西。 是秦止的手指。 秦止用指腹轻轻摩挲:「本王方才,看见他碰你这里了……」 祁熹:「你阴阳怪气什么呢?我说没碰到,就没碰到!」 秦止:「……」她还凶起来了? 在一番不可置信后,秦止说服了自己。 长嘆了一口气,有些委屈的道:「本王都没碰过……让他碰了,本王心里肯定不……」 下面的话,被祁熹给堵在了嗓子眼。 祁熹扒着秦止的肩膀,踮着脚,直接吻了上去。 秦止的唇和他身上的体温有着极大的反差。 犹记得,秦止身上总是暖烘烘的,冬天的时候,让人想要溺死在他的怀里。 他的唇,是冰冰凉凉的。 嗯。 吻起来,很舒服。 秦止反应过来以后,觉得祁熹吻得不是他的唇,而是吻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反手将人纳入怀里,一手托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压住她的后脑勺。 他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情爱,需要怎样来表达。 曾经看过话本子上的内容,陡然的,浮现在脑海中。 他吻得越来越用力,越来越深入。 原来,爱一个人,藏在心里的憋屈,是被这样释放的。 原来,释放出心底对一个人的爱意,是这样的满足。 可是,这种满足,就像一头贪吃的饕餮在心底滋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1页 让人想要多一些,再多一些,更多一些。 祁熹:「……」 察觉到腰上的那只大手在躁动,她开始不安了。 这这这…… 这货是疯了吗? 自己刚刚还嘲讽季霖白日宣淫,秦止这是在干啥? 当着众人上演活春宫? 要不要这么开放? 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一连三问,问的祁熹自己都有些懵。 她也是在此时,感受到秦止的力量有多大。 她不由得在想,秦止对自己,是容忍了的。 这样的一个男人,如果想要自己,自己根本反抗不了。 「唔……唔唔……」祁熹在秦止的怀里开始挣扎。 她不想当着这些人的面社死,以后都要戴着面纱见人。 第704章 是他甦醒迟了 秦止感受到祁熹的挣扎,理智也在逐渐回笼。 祁熹在他的心里,一直是珍爱的珠宝,他捨不得,在没有大婚的时候,就和她行了男女之事。 可刚才,那种永远不知餍足的感觉,将他的理智吞噬殆尽。 那一刻,他的脑海里想的竟是。 爱她,就要亲她,吻她,将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秦止将祁熹压进怀里,二人紧紧相拥,祁熹甚至都能感受到秦止疯狂跳动的心脏。 秦止:「对不住,是本王冒失了。」 祁熹轻轻推开他,扫见他唇上的湿润,又想起他方才的攻城掠地。 妈妈呀~ 她也激动好嘛~ 心里的小鹿都要从嘴巴里逃出去了。 安抚好心里的小鹿,祁熹抬手摸摸他的脸:「没事没事,我原谅你了。」 「嗷……师妹……小师妹……」 「我可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同类……」 季霖简直想哭了。 被计都这一番揍,他觉得自己的毒已经解了。 主要是这小子黑啊~ 招招奔着他那玩意去。 吓也给吓的缩回去了。 「别打了……我根本就没碰着……师妹……」 祁熹斜斜的看向还在被计都疯狂输出的季霖。 计都这孩子,要么奔着那玩意去,要么奔着脸去。 男人的两张面子,他是一点都没准备给季霖留。 此时的季霖,已经被计都给打的满脸青紫,熊猫看见他的黑眼圈都要吓出狗叫。 「计都,住手吧,我还有话要问他。」祁熹淡淡道。 计都挥起的拳头顿在半空中,看向秦止。 见秦止点头,才收回拳头,站直了身体。 季霖整个人已经虚脱了,方才一个时辰的运动,又被计都一顿输出,还被祁熹当面虐狗。 季霖觉得,自己受伤的不止是身体,还有他那颗从小就小心呵护长大的心脏。 祁熹走到季霖面前,抬起脚踢了踢他死狗一样的身体:「付以欢是不是被你带来凉国了?」 季霖:「……什么欢,我不知道。」 「切,」祁熹明显不信,「你要是再不说,我就去找几个老嬷嬷来伺候你。」 季霖:「……」好狠毒的心思。 这要是完事以后,自己的小兄弟自己都得跟它绝交。 「你来凉国到底是想做什么?」祁熹又踢了他两脚,完全没将季霖当做活物来对待。 季霖被祁熹踢烦了:「我说你有完没完?好歹,咱们也共事一场,又一起穿越过来,怎么说,咱们在这个世界上都应该是彼此最亲近的人,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祁熹啧啧两声,他是忘了自己以前怎么削尖了脑袋跟踪自己的吧。 人吶,果然是喜欢揪着旁人的错处耿耿于怀,对自己做过的事宽容以待。 「计小哥,你继续,还像刚才那样揍!」祁熹后退一步,将场地让了出来。 计都活动着手腕上前。 季霖:「……」 是他甦醒的迟了。 还没适应在这个强权当下的,计都就算是打死自己,都能给自己安上一个死得其所的帽子。 不像是他生活的时代,你碰我一下,我都能讹的你裤衩子都不剩。 第705章 皇宫还是坟墓? 是他天真了,无邪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了。 看着缓缓逼近的计都,季霖吓的小心脏在这一瞬间都长大了好几岁:「问!问问问!」 祁熹冷笑。 早这样不就好了,非得逼她动武力。 「付以欢是不是被你骗来了?」祁熹问道。 「是。」季霖回答。 祁熹眸光微眯。 果然。 「她人呢?」祁熹继续问道。 季霖撇撇嘴:「我只是说让你问,没说让你二问。」 祁熹:「……计都。」 计都:「是!」 拳头底下无好汉,谁犟谁是大蠢蛋。 季霖赶在计都走到自己面前之前,高举双手:「投降!」 祁熹挑了挑眉。 对付季霖这种油滑的泥鳅,就只有暴力才能解决。 以前屡次三番被跟踪,那是怕季霖讹她。 现在么…… 季霖从她这里,只能讹走冥币。 「你对凉国国王的事情,知道多少?」季霖肯说,祁熹就敢往大了问。 季霖放下双手,望着凉国非常有特色的水晶屋顶:「这事儿,你问不着我,我来到这里,有一段时间沉睡了,你得问朱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2页 祁熹眉梢轻拧:「你们二人不是互通的么?」 「唉……」季霖长嘆一声:「我混得不如你啊,得了一具身体,人家本主还在,朱淮研究透了,我们互通,是在对方同意的情况下,对方想隐瞒,我想知道,也做不到啊!」 还可以这样? 祁熹:「那你下去,你让朱淮出来。」 季霖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祁熹:「我说的算?我要是说的算,我早就搞死他了,磨磨叽叽的,跟个唐僧似的,念的我脑瓜子疼,还不如当初就被炸死算了。」 「呵,」祁熹冷笑:「你现在死也不迟。」 「我的好师妹,那你教教我,该怎么去死?」季霖颓废的躺在地上。 祁熹想了想,觉得季霖说的有道理。 两个灵魂互相纠缠,一方想要死,不是那么容易的。 季霖说自己可怜,当一个人连死的权利都没有的时候,也确实是……可怜。 「你总知道付以欢在哪吧?别告诉我这件事也要去问朱淮。」祁熹警告似的,又踢了他一脚。 疼的季霖呲牙咧嘴:「知道知道,我把那丫头带进宫,她就跑了,肥的跟猪一样,跑起来利索的狗都撵不上。」 如果大熊在这里,一定会咬季霖两口。 大熊最烦别人骂狗。 什么叫狗都撵不上? 狗能撵到你绝望! 祁熹敛眉深思。 也就是说,付以欢在这座诡异的皇宫里面消失了? 那么,她会不会遇到危险? 这座皇宫,究竟埋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从进入凉国皇宫开始,祁熹就觉得,她不是走进了皇宫,而是走进了一座坟墓。 这里的人都很奇怪。 尤其是听了竹笙的卦象之后。 祁熹总有种阴冷感,一阵风吹过,仿佛都会激起身上的鸡皮疙瘩。 「放心,她能在季霖手下逃脱,就不会出事。」秦止揽过祁熹的肩膀,安慰道。 祁熹点点头,想了想,还是觉得气不顺,又踹了季霖两脚。 跟季霖的痛唿声一起响起的,还有一阵诡异的悉悉索索声。 第706章 头皮藏虫 那种声音,像是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脚,在地上爬行发出的声音。 又像是有人在摩擦什么刺耳的东西。 季霖面色大变:「小师妹,别打了,快跑!」 祁熹拉起秦止的手腕,转身就走。 季霖:「……」就没有一个好心人来扶一下他吗? 来不及多想,季霖卯足了劲儿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众人往外跑。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刚开始只是一个方向,逐渐演变成四面八方都是那个声音。 祁熹跑到宫殿门口,发现已经无路可逃。 那是一种虫子。 像蜈蚣,体型又和蛇相似。 它们扭着身子,密密麻麻的,有些甚至叠在了一起,疯狂的往大殿处涌。 「我草!」紧追而来的季霖,吓得剎住步子,掉头就往大殿里面跑。 祁熹从未见过这种虫子。 不知有没有毒。 她习惯性的在未知面前保持警惕。 快速捋了一下方才进大殿以后发生的事情。 季霖无疑是见过这种虫子的,甚至于对其还有几分了解。 思及至此,祁熹拉着秦止:「走,跟上他!」 季霖四处逃窜,逃回了方才和那女子鱼水之欢的地方。 女子还窝在角落瑟瑟发抖,见季霖回来,神情复杂的看向他。 季霖走上前,二话不说,揪起女子的头髮,将人扯了起来。 女子身体暴露在空气里,连忙用仅剩的衣衫遮挡,对着季霖,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你做什么?」 季霖被她的尖叫声,吵得脑仁生疼。 他偏过耳朵,问道:「说!怎么逃出去?」 「我怎么知道?」女子声音尖细,丝毫不见方才娇喘时的媚态。 「你他妈的不知道,谁知道?别以为老子不知你是虫女!」季霖怒吼。 方才,他就是着了这女人的道,才会失了身。 还特么的搞了一个小时都没搞出来。 差点累死在她身上。 女子被季霖揪着头髮晃脑袋,惊声尖叫着。 祁熹发现,伴随着虫女的尖叫声,外面那些虫子也开始了躁动不安。 虫女…… 那是个什么东西? 这些虫子跟这女子又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你说不说?」季霖显然是知晓虫女的弱点在头皮上,虫女从最开始的尖叫,变成了低吼。 嗓音也从女人的尖细,变成了男人的粗嘎。 下一刻,季霖手上力道一松。 虫女的整个头皮脱落了下来,血肉模煳的脑袋上,盘着一条乌黑的虫子。 那虫子和外面的一样,只是通体乌黑,头上生着两只触角。 陡然的接触空气,虫子用触角试探着周围的环境。 「我靠!」季霖噁心的将手上的头髮甩了出去:「真他妈的噁心!」 想到自己方才还抱着女人一个劲的啃,季霖觉得,无法接受,简直无法接受。 小弟弟再也不跟他好了怎么办? 祁熹和秦止对视一眼。 他们以前跟凉国的蛊师打过交道,知道凉国这种地方,最适合炼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3页 可这……以活人做引,还是头一次见。 就这头皮,看着都疼。 里面竟然还藏着一条虫。 半夜睡不着觉,就能听到虫子在头皮里面爬。 第707章 相中了你的头皮 祁熹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秦止见祁熹面色变了又变,握住她的手:「不怕,有本座在。」 祁熹倒不是怕虫子,她是膈应一条虫子生在头皮里面。 黑色的虫子,在适应了环境后,开始在女子的血肉上爬来爬去,两排带着倒刺的脚,紧紧的抠在女子的头皮上。 速度极快的在女子头皮上绕了一圈,察觉到自己的领地被侵犯,它直起大半的身子,红豆般的眸子,死死的瞪着季霖。 季霖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 这玩意……太噁心人了,万一它想换宿主,相中自己的头皮怎么办? 一具身体住着两个灵魂已经够别扭了,再住进一条虫子。 他和朱淮商量一下,自杀得了。 女子和那虫子明显存在某种共生关系,并且,这虫子和外面的虫子等级不同。 这条虫子出世以后,其它的虫子只敢在外面徘徊。 「季霖,擒贼先擒王!」祁熹沖季霖喊道。 季霖:「……你来擒一个试试?」 季霖话音刚落,虫子忽然对季霖发起了攻击……好像不是攻击。 这虫子明显是喜欢季霖。 圆圆的脑袋,带着甲壳,凑到季霖面前,细细探查。 祁熹:「……是不是刚才你和这女子那啥的时候,这条虫子爱上你了?」 一阵寒意,顺着季霖的嵴背往上爬:「小师妹,这个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好,那咱们不开玩笑,」祁熹忽然话锋一转:「我听说,有些虫子在完成交配以后,会将对方吃掉。」 祁熹说的没错,这虫子打量了季霖一会儿,似乎是在找从什么地方下口。 只见它缓缓的张开嘴,露出上下颚锋利的獠牙。 季霖勐的后退,嘴上还不忘骂骂咧咧:「乌鸦嘴啊你!」 他只有两条腿,虫子是千足虫科的,数不清的脚爬起来灵活又飞快。 季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虫子给缠住了脖颈。 细细密密的脚,趴在颈窝的感觉,让季霖觉得,脖子往上都是麻的。 祁熹像是专业解说员:「师兄,它有可能是相中了你的头皮,想要住进去。」 季霖想让祁熹闭嘴。 可他嘴唇蠕动,愣是没有发出声音。 吓麻了。 祁熹冷眼看着季霖,丝毫没有上前帮助的意思。 季霖是知道虫女的弱点在头皮上的,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条虫子的存在。 她不相信,在这件事情上,季霖是无辜的。 季霖见祁熹下定决心不帮自己了,那条虫子已经开始试探准备下嘴钻进他的头皮里。 他哆哆嗦嗦,大喊一声:「法师!救我!」 祁熹冷眼看着季霖,话却是对身边的秦止说的:「果然,他和清远法师勾结了。」 「嗯,」秦止点头:「熹儿准备怎么做?杀了?」 祁熹瞪了他一眼,撇撇嘴:「杀了多可惜,他嘴里肯定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如果季霖真的准备在这个时代干出点事业,天高任鸟飞,水阔任鳖游,为何偏偏选择了凉国? 只有一种可能,凉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第708章 屈辱 季霖喊的嗷嗷的。 声音大的虫子直晃脑袋。 祁熹和秦止站在原地看着那一人一虫僵持。 虫女没了头皮和虫子,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的人偶,定定的靠在墙上。 「秦王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清远法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祁熹和秦止齐齐转头看去。 外面的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下去。 清远法师手上盘玩着他的那串菩提珠手持,青绿色的珠子表面,被他盘玩的透着浸润的光。 秦止微微扬唇,侧头压低声音对祁熹道:「你那师兄,看来真跟这位清远法师勾结了。」 「嗯,」祁熹捏了捏他的手:「若是作恶,谁都要受到惩罚。」 秦止就喜欢她这副大义灭亲的样子。 嗯。 心里舒坦了。 清远法师扫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迎了上来:「这里是凉国皇宫,秦王殿下还是莫要乱跑的好。」 秦止从祁熹脸上收回视线,淡淡的扫向清远法师,声音沉郁阴冷:「跪下!」 清远法师一怔,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主子让你跪下!」计都好心的为他解惑,执行秦止的命令:「下跪需要帮助吗?」 清远眉梢紧拧,不知秦止是何意。 不过,让他跪…… 在季霖的鬼哭狼嚎中,秦止的声音冷的跟他像是两个极端。 「凉国是小国,小国依附大国的庇佑才得以生存,这一点,国王比你懂,所以……」秦止不屑的上下打量清远:「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见到本王不下跪?」 法师在凉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他不是国王,却可以行使国王的权利。 炼蛊房不归他管,却要听命于他。 说他有权利,又没人知道他的权利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4页 说他没有权利,有时候他的权利如同国王亲临。 所以,多年来,他就算是见到国王,都不需要行礼。 突然而来的更高权力的施压,令清远感到不适。 膝盖长时间不跪,自觉地上面镶上了一层金子。 他拧眉犹豫,没有说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呵,」秦止明明在他眼前,这一声笑好像就在耳边。 压迫感侵袭全身。 清远想,这人是有让旁人行礼的资本的。 不止是他的身份,还有他个人的本事。 可这,不包括他。 这里是凉国,不是大陵。 下一刻,祁熹就让他明白了,这对夫妻,想要让你下跪,才不会管在哪里。 祁熹一脚踹在了清远的膝盖后窝。 清远猝不及防,单膝下跪。 「你!」他怒急,刚想起来,肩膀上就多了一个东西。 是计都的手肘,计都:「主子让你跪,你便跪,想那么多做什么?」 清远:「……」 仔细琢磨,计都说的可真是大实话啊。 可他是国师。 能随随便便跪一个人? 国师心里不爽。 即便不爽,人已经跪下来了,也无法,他嵴背挺的笔直:「秦王殿下以权压人,若是传出去,不知会被多少人嗤笑。」 秦止冷笑:「本王从不惧怕旁人嗤笑,国师见到本王不会行礼,本王好心教导一番,不知国师为何会觉的,这般屈辱?」 第709章 相对而跪 清远磨了磨后槽牙:「是清远不懂规矩,多谢秦王赐教。」 这是杀人还要诛心啊。 让你下跪,还要教育你不会跪。 秦止点点头,没在这件事情上纠结,也没让清远起身,淡淡的,悠悠的问道:「不知里面的景象,清远法师作何解释?」 里面的鬼哭狼嚎还在继续。 季霖体力不支,逐渐落于下风,脑袋被虫子咬出了好几个洞。 那虫子看见血淋淋的洞口,就像看见了自己的太奶,亲切的全身的爪子都在刨,想要钻进去。 季霖死拉硬拽,生怕那虫子钻了进去。 一人一虫,打出了白热化。 清远法师想要站起来,膝盖刚刚抬起来,便听计都道:「主子没发话,法师还是跪着比较好。」 清远:「……」慢慢的,不甘的,放下了膝盖。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白色的指环,将指环放在唇边轻轻唿气。 指环内部不知是什么构造,竟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虫子听到这个声音,微微一顿,下一刻,便从季霖身上爬下去,奔着法师而来。 法师不慌不忙,将虫子收进袖筒:「那位,是在下新交的小友,受在下相邀,来凉国游玩,可能不小心触碰了什么,惊扰了千虫。」 原来这虫子叫千虫。 和千足虫确实很像,只是颜色和大小不一样。 法师袖筒中的,颜色更是令人看着,就觉得不是好对付的。 极有可能是千虫的母虫。 母虫藏在虫女头皮下,和季霖交合…… 祁熹想着,就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 这凉国人,真是变态。 尤其是那虫女,竟然让虫子寄生在自己的头皮下面。 季霖见千虫消失了,劫后余生般瘫坐在地。 听到身后传来抽泣声,他转头去看。 便见没有头皮的虫女,正坐在他身后抽抽搭搭的哭。 季霖全身一哆嗦,慢慢的调动散落在身体里的那一丝力气,爬着远离她。 虫女察觉到季霖的动作,哭泣声渐渐停止。 她也开始在地上爬。 季霖:「……」 他已经力竭到手臂和大腿的肌肉都在抖,这女人,还想做什么? 季霖简直快哭了。 早知,就不趟凉国这趟浑水了。 当时也不知是哪根筋答错了,认为乱世才能出英雄。 周边小国虽然有些异动,都没有凉国的动作大。 他一个现代人,比古人不知聪明了多少倍。 来到这里,一定能成为救世主般的存在。 他还是太天真了。 英雄没当成,狗熊当了好几回。 季霖红着眼眶,一步一步往前爬。 虫女很快超过了他,和他擦肩而过。 季霖:「……」早知刚才问一问了。 好丢人啊~ 他下意识去看祁熹。 果然见祁熹满眼促狭,盯着他似笑非笑。 妈的! 当年,每次跟踪被抓包,祁熹都是这种表情。 一瞬间,屈辱感遍布季霖全身。 可他能怎么办呢? 他现在被折腾的连爬都爬不动了。 索性,季霖坐在地上,背过身,转过脸,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不说话。 虫女爬到法师面前,二人相对而跪。 第710章 星月菩提 虫女小心翼翼,抬手捏住清远衣袖的一角,轻轻扯了扯:「法师……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它……」 法师嘆息一声:「虫女啊,宫里现在有贵客,你不该冲撞了贵客啊……」 虫女泪水涟涟,死死咬着下唇,盯着法师的袖筒,无声的哭泣:「可是虫女没有它……虫女不能没有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5页 法师袖筒里的千虫似有感应,轻轻动了动。 清远抬起手,捻起虫女血肉模煳的脑瓜子上粘连的毛髮,目光怜爱:「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虫女垂着脑袋,任由法师触摸头上的血肉,声音陡然变的狠厉:「我说!让你把它!给我!」 祁熹被虫女在两种极端状态下的转换吓了一跳。 这才是真正的变态吧。 普通的变态,还有常人的一面。 虫女不管是哪一面,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秦止揽住她的肩膀,大手在她肩头摩挲:「没事,不怕,等会本王杀了她,让她在你面前死给你看。」 当你恐惧某件事物时,就去勇敢的面对它,打败它,杀死他。 你内心的恐惧,便会随着对方的死亡,悄然瓦解。 只不过,虫女还没等到秦止亲自动手,就在法师面前开启了作死模式。 她一改方才的小心谨慎,抬起双手死死的掐住法师的脖颈,声音粗嘎的比男人的嗓门还粗,急切又迫切的喊道:「还给我!把它还给我!」 法师被虫女捏住脖颈,手上的菩提珠手持拨动的飞快,却没有下一步动作,而是像劝导不听话的孩子一般:「虫女,你修成现在……不容易,莫要毁了自己……」 虫女已经陷入了疯癫状态。 千虫盘踞在她头皮下面已经许多年了,这些年她和千虫同吃同睡,共同分享同一个男人。 千虫,已经和她融为了一体,嵌入了她的灵魂。 她不能失去千虫,即便是死,她都要让千虫回来。 由于激动,脑内颅压升高,虫女眼球凸出,白眼球上显现出细细密密的血丝,看起来极为骇人。 下一刻,虫女忽然不动了。 她望着法师,满脸的不可置信。 激动的身子滞住,缓缓的滑落在地。 在她的胸口,插着一把小巧的匕首。 匕首正中心脏位置。 祁熹缓了缓,冷笑道:「法师大人进宫还带武器啊!我现在怎么那么担心凉国国王的安危呢?」 法师掏出手帕擦着手上沾染的血迹,手上的擦干净了,又去擦手持珠上的。 祁熹发现,法师手持上面的菩提珠,不是普通的珠子。 那是罕见的绿色星月菩提。 之所以称作星月,是因为每一颗菩提珠上面,都生着密密麻麻的小孔。 祁熹曾经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有些藏民,会在小孔里面塞入藏药,藏药随着拨动和人体的温度,逐渐挥发,起到强身健体之效。 当时,有一位藏民还送给祁熹一串,祁熹对此,便有了些研究。 星月菩提大多是咖色,黄色为主。 绿色的星月,祁熹还是头一次见。 第711章 宴席 在祁熹惊讶的目光中,法师缓缓的收起菩提手持,淡淡的道:「如果有人要害国王,我一定是那个为国王挡刀的人,祁大人无需怀疑在下。」 祁熹扬了扬唇角:「是么,可我怎么觉得国王不对劲呢?法师手上的菩提手持,看起来也不对劲。」 法师:「……」 愣了一愣,才道:「祁大人多虑了,国王只是因为思念古王子,身体不适,方才还吩咐在下好好招待远道而来的贵客!」 他虽然跪在地上,嵴背挺的笔直。 丝毫不见屈居人下。 甚至,还可以跪着杀人。 当着祁熹和秦止的面。 祁熹还想再说什么,秦止紧了紧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唇凑到祁熹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莫操之过急,静观其变,凉国的问题,绝对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祁熹想想也是。 涟桑还没有抓到。 那人多年来沉迷于龛毒的研究,手里掌握着龛毒,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如果他在凉国,地位肯定不低。 可她如今,对其还一无所知。 只能像秦止所言,静观其变。 秦止话落,并没有离开祁熹的耳畔,在她耳畔停留片刻,轻轻吮了一下她的耳垂。 祁熹的耳朵瞬间麻了。 一股电流,从耳垂一直蔓延到耻骨。 这货,越来越懂了。 感受到祁熹因为他的亲吻产生的反应,秦止心里像是住进了一只柔软的小猫。 在心坎里挠啊挠,蹭啊蹭~ 真切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心痒难耐。 季霖扭头看了看连体婴儿似的二人,撇撇嘴,转过头继续戳地面。 他戳啊戳,心里头恨啊恨。 有些人穿越,就成了主角。 而他,没穿越之前,就在祁熹手底下吃亏,穿越过后,还在祁熹手底下吃亏。 这么想做连体婴儿,等二人死了,他就成全祁熹和秦止,将二人做成连体婴儿,浸泡在福马林里。 供人参观。 看看,这就是狗情狗爱的下场。 季霖越想越气,越气戳的就越用力。 秦止移开放在祁熹肩头的大手,滑到她不盈一握又充满力量感的腰间,细细摩挲。 秦止道:「计都,扶法师起来吧,法师说要招待本王,本王倒是想看看,法师怎么个招待法!」 计都应是,不管法师愿不愿意,腿麻还是不麻。 说是领命,就当真是领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6页 法师还未反应过来,人已经被计都拎的站了起来。 像是沙土拔萝蔔般顺畅。 法师:「……」他缓了缓,脑子才接受自己已经站起来的事实。 秦止不是好人,他的手下,个个都是个心黑的。 这群人来到凉国,真不知会给凉国带来什么。 法师忧心忡忡,可该有的礼仪,一点儿都不能少。 毕竟,国王现在身体不好,他身为法师,这个责任理应他来承担。 当晚,在凉国皇宫的揽月亭里,法师办了一场宴席。 这场宴席,有婀娜不羁的舞娘,充满凉国特色的美酒佳肴,还将凉国所有的三品以上的官员齐齐聚齐。 这种欢迎的规格,在凉国,算是最高的了。 第712章 清香 两人一座,盘膝交谈,围成u字型的亭子,中间是舞娘热情火爆的舞步。 国王身体不适,上方位置空缺。 凉国的官员好像已经习惯了国王不在的场合。 国王若是在,便听国王的,国王不在,就听法师的。 这几乎成了内定的规定。 祁熹的视线一直在对面官员的脸上来回扫视。 她在寻找涟桑的影子。 一个个的看下来,就连官员身边带着陪侍的女子都打量过了。 没有,还是没有。 祁熹心头烦躁,刚想端起面前琉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手被秦止压住。 祁熹扭头去看。 坐在祁熹身边的秦止,微微朝她摇了摇头。 祁熹用唇语问道:「有毒?」 秦止笑了笑,也用唇语回答:「不确定,总觉得不对劲,还是小心为好。」 酒过三巡,舞女们有的退下了,有的被未带陪侍的官员留在了身边。 法师端坐在上方,凉凉的看向秦止的方向,举起酒杯:「这位是大陵国的秦王殿下,各位估计早就有所耳闻,而在他身边的,就是祁熹祁大人,此次奉命,送咱们的古王子回国,诸位大人们,咱们一起敬远道而来的贵客一杯!」 其他人说着叽里哌啦的凉国语,纷纷举起酒杯附和清远法师。 祁熹和秦止都是人精,二人一番场面话过后,当着众人的面,饮下了杯中之酒。 清远放下茶盏,有些微醺般轻轻一笑:「接下来,让秦王殿下见识一下凉国的特色。」 话落,他忽然放出了袖筒里的千虫。 千虫短短时间,身上又黑了好几个度,隐隐散发着乌黑油亮之色。 它一改刚从虫女头皮里出来时的惊恐,乖巧的顺着法师的手臂爬到法师面前的桌子上。 昂起上半身,竟在桌子上翩翩起舞。 那模样,那姿态,和方才的舞女如出一辙。 众人司空见惯,纷纷拍手叫好。 在一片叫好声里,祁熹听见有人叫她。 她侧头看去,便见坐在法师身边的古达彦表面上稳如老狗,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双手合十,向祁熹求救。 祁熹与他目光相接,能懂他的害怕,却不知如何在凉国,拯救凉国的王子。 就在祁熹沉思之际,大殿外又响起了熟悉的淅淅索索的声音。 随着千虫母虫的舞蹈,数以万计的千虫从大殿外涌了进来。 它们和上方的千虫母虫一样,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像是训练有素的舞姬,走到众人中间,昂起上半身,和千虫母虫遥相唿应,跳起了舞。 面对这么多从未见过的虫子,祁熹手心都汗湿了。 她不由得想,如果千虫在此时失控,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逃不掉。 怪不得进宫的时候,凉国国王命人将大熊和他们的驴子马儿留在了外面。 此时,如果大熊在的话,得是个怎样的场面。 希望那狗子听话乖巧一些,不要闯进来。 上面的虫子,舞步越来越快,下面的虫子舞步也逐渐加快。 逐渐的,祁熹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 第713章 该死的,好听的 那股清香,好像是从上方母虫身上散发出来的。 祁熹心头警铃大作,示意秦止一起抬袖遮挡。 可一切都已经迟了。 祁熹眸光涣散,眼前的场景,变的如梦似幻。 她抬起手,抓住秦止的手腕,像是喝了个酩酊大醉般,找了半天的舌头,才问道:「秦止,咱们是不是中招了。」 秦止的声音,隔了半晌,才回:「是那个香味……熹儿,你看。」 祁熹朦朦胧胧里,顺着秦止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方才还在跳舞的虫子,纷纷扭动着身体,和身边的千虫紧紧纠缠,缠了一圈不够,还要缠第二圈,缠成了一根根麻花。 场面弔诡的令人遍体生寒。 祁熹吞了口口水,缓了缓:「它们……在交配……」 不止是他们,就连对面的官员,也开始出现了不对劲。 他们搂着身边的陪侍,饥渴的像是几百年没有见过女人,埋在女子胸前就开始啃。 女子们佯装怒骂的娇俏声,在揽月亭内迴响。 怪不得,这些官员,纷纷携带陪侍。 陪侍,不是侍奉饮酒,而是在这个时候,发挥女子的作用。 法师的声音,幽幽的,像是在梦里,又像是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虽然人,生来便是白纸,可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诱惑,权利,金钱,女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7页 「这些诱惑,成为了我们心中的执念,执念无法满足,从而转化成了邪念,可……如果这些欲望都得到了满足呢?人是不是就能回归本真?」 「看看吧,人类和虫子没有什么区别,它们在交配,人也在交配,众生皆平等……」 祁熹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做妖道。 清远满嘴的歪理邪说,枉顾人伦道德,不是妖道,便是妖! 伴随着清远话音落下,有些女子已经发出了阵阵娇唿。 有些,甚至已经开始交换陪侍。 场面,怎一个淫乱足以形容。 最令祁熹感到害怕的是,她的身体,似乎也在产生反应。 从未有过的,想要一个男人。 心底的恐惧,被突然而来的想法逐渐消磨。 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融入吧,清远说的对,人和虫子动物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同属于大自然。 另一个声音在疯狂的叫骂:你是疯了吗?你忘了你来这里是干嘛的了吗?你怎么能中了那个妖道的计谋? 一股股热浪,几乎将祁熹淹没。 就在这时,秦止还好死不死的蹭了过来,他将脸埋进祁熹的颈窝,声音暗哑,唿吸浑浊:「熹儿……熹儿……」 明明秦止什么都没说,祁熹却能从他的声声轻唤中,感受到,他的迫切,他的恳求。 祁熹还没反应过来,这局该怎么破,秦止忽然就将她推倒在地。 他的下身死死的抵在她身上,湿漉漉的吻顺着她的脖颈一路往下,大手在腰间不安的移动,试探着隔着衣衫覆在她的胸口上。 在那一剎那,祁熹清楚的感受到秦止全身肌肉的紧绷,还有他那哑着嗓子,险些让她沉沦的,该死,好听的,闷哼。 第714章 你无知,你无罪 对于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满地跑的祁熹来说,太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她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喊道:「秦止,你中毒了……」 她觉得自己的声音很大,可在充满靡靡之音的揽月亭内,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秦止身子僵了僵,下一刻,又开始不管不顾。 大手摩挲到她的腰间,想要扯开她的衣带。 祁熹头皮都快炸了。 扣住他的手,再次开口提醒:「秦止,你中毒了,你醒醒!」 此时的秦止,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声音。 滔天的热浪,几乎将他吞噬。 如果没有祁熹,他兴许可以保持几分冷静。 心爱的女子就在眼前,觊觎已久的人儿就在他的身下,再加上催情的毒物,几乎烧没了他的理智。 男人和女人本质上的区别就在,男人爱一个女人,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想要她。 在祁熹面前,秦止从来不是柳下惠。 只是想给她最好的,想要等到大婚那晚。 可这不妨碍他的那颗觊觎之心疯长。 尤其是之前,被祁熹的一个吻,勾起了全身的欲望以后。 等一等的想法,早就在心底动摇。 妈妈呀~ 祁熹快哭了。 此时的秦止,对于祁熹来说,就是绝对性的力量。 她手探到他脑后,想要将他噼晕。 失去理智的秦止,对危险的感知依然敏锐,压住祁熹的双手,似乎因为祁熹的反抗感到不满,对着祁熹的脖颈儿就咬了一口。 祁熹:「……」 出血了,肯定被咬出血了! 不知道秦止中毒了,他的口水有没有毒? 就在祁熹脑子里不停冒出乱七八糟的思想时,眼角余光看到计都一行人进了亭子。 祁熹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冲着计都喊噼了嗓子:「计小哥!救命啊!」 秦止和祁熹进亭子赴宴,计都一行人身为侍卫,自是不能跟进来。 好在计都机灵,听到里面声音不对劲,便吩咐小倪去查看。 小倪:「计哥!里面咬起来了!男子对着女子咬,女子被咬的好像……还特别舒服?」 小倪:「计哥!他们是不是都变成死尸了?太吓人了!」 计都:「……」 小倪说的这都是什么鬼? 当计都看到里面的景象时,忽然明白一个道理。 探查这件事儿,不止是要有灵巧的身形,还要有充足的生活经验。 他管那叫咬? 那那那……明明是…… 计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祁熹变了调的唿救声。 他没做过多思考,一行人急匆匆冲到祁熹面前。 计都:「……」 众人:「……」 小倪:「???」 计都想了想:「小倪,你去将主子拉开。」 大倪闻言,当场不干了:「计都,你啥意思?你自己咋不去?」 计都眼风斜了过去:「你去拉?」 大倪:「……」小倪啊,不是当哥哥的不护着你。 你无知,你无罪。 小倪搓了搓手,满脸透着单纯的愚蠢之光:「祁大人这是怎么得罪主子了,让主子亲自罚她啊?!」 他一边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开始上手。 第715章 祁大人受罚 小倪好心好意的伸出手去扯秦止的胳膊:「主子,祁大人犯错你让小倪来罚她,你怎么还亲自动手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8页 秦止手臂肌肉紧绷,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皮肤滚烫。 小倪更加不解了。 这是被气的? 他记得形容一个人生气,就会用「火冒三丈」,主子这是火气都憋在心里,释放不出来? 小倪转头去看计都:「计哥,不然就让主子罚她吧,咱们在旁边看着,别出人命就行了!」 祁熹:「……」小倪,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大倪已经无法直视自己这个弟弟了。 单纯到了极致,就是愚蠢。 小倪绝对已经超越了单纯的范围,正在走向愚蠢。 他想转身离开,又怕自家弟弟再被计都坑。 只得硬着头皮,梗着脖子,生着喘气,死站着。 果然,下一刻,计都再次哄骗小倪:「话不是这么说的,祁大人对我们那么好,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罚?」 小倪想想也是。 将脑袋凑到秦止面前,轻声道:「主子,要不你罚小倪吧?」 秦止还伏在祁熹脖颈,从小倪的角度,只能看到自家主子桎梏祁熹,正在啃咬她的脖子。 小倪还纳闷呢,他见过主子各种惩罚犯错之人,咬人…… 想到此,小倪茅塞顿开,主子不会也变成死尸了吧。 他眼珠子滴熘熘转一圈,发现主子的症状和对面那些人一模一样。 小倪不淡定了,不管秦止理不理他。 直接上手去拽秦止。 秦止正沉浸在温柔乡里,唇上,鼻尖,都是祁熹的体香。 他想溺死在这种如兰似梅的气息里。 冷不丁被人扯开,秦止浑浊布满血丝的眸子看向小倪。 小倪:「……」主子的眼神好可怕,他猜的果然没错,主子中毒了! 那祁大人…… 小倪急的红了眼眶,鼓起勇气和秦止对视:「主子,你不能这样对祁大人,祁大人是无辜的!」 「你认为……」秦止声音干涸沙哑:「本座该如何做?」 小倪想了想,索性直直的躺在祁熹身边:「您要是想咬,就来咬小倪,小倪不怕疼!」 计都用眼神和大倪交流。 计都:瞅瞅你家弟弟,让他去拉人,他直接躺下了。 大倪:小倪还小,怪我喽? 身后的黑甲侍卫:服,五体投地!小倪躺着,他们想给小倪趴一个! 秦止拧眉,视线从小倪脸上移到祁熹脸上,又从祁熹脸上,移到小倪脸上。 二人肩并肩躺着,秦止一时间,脑子有些乱。 他在做什么? 耳边靡靡之音传来。 他记起来了,他险些…… 低头看了一眼他身下衣衫不整的祁熹。 秦止手忙脚乱的为她整理衣衫:「熹儿……对不住,对不住……本王……」 祁熹就着他的手,将衣衫拢好,长舒了一口气。 小倪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看祁熹,看看秦止。 忽然,冷不丁的发问:「主子,小倪是不是要脱衣服?」 下一刻,小倪觉得自己明明和祁大人肩并肩躺着,人怎么就飞出去了呢? 第716章 窘迫 对于小倪飞出去这件事。 众人没有关心,更没心疼。 简直是活该好嘛! 主子脾气已经算是好的了。 换成旁人,真能一掌直接给拍死在地上。 花样作死的高度,他们踩着高跷都比不上。 秦止为祁熹将衣衫整理好,还贴心的将她的腰带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祁熹躺在地上,虽然还喘气,人已经死了。 俗称,社会性死亡。 简称,社死。 还有什么,比和男友当着朋友的面亲热,还丢人的么? 有。 朋友也跟着掺和进来,还问「要不要脱衣服」。 逆天的社死行为。 比催情药还让人上头。 祁熹闭上眼睛,选择性脑死亡。 秦止人还跪在祁熹身前,见她一副没脸见人的模样,抿了抿唇,自知是自己唐突了。 他站直身体,脱下外衫,将祁熹整个从头包到脚,拦腰将人抱了起来。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法师的身影,就连那些虫子,都不见了。 空气里,瀰漫着刺鼻的气味,还有男性独有的麝香味。 凉国,以前只觉得这个国家的上位者行事像是阴沟里的老鼠,如今看来,当真是令人作呕啊! 男男女女们,已经结束了,纷纷像是喝醉了酒,赤身裸体的躺着。 秦止有些冲动。 想将这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全部宰杀了。 理智告诉他,不能。 凉国,就算再噁心人,也轮不到他来宰杀朝官。 法师请来的,都是三品以上的,就是打的这个算盘。 国与国之间,和文武百官不同。 两个国家可以对峙,可以起战火,燃狼烟。 宰杀朝臣,即便得到了这个国家,也会失了民心。 「计都,去将大熊带进来,搜查凉国皇宫,找到清远法师!」秦止沉声吩咐后,抱着祁熹大步离去。 祁熹窝在秦止怀里,视线受限,心里觉得安全多了。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害羞。 只有窘迫。 祁熹便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9页 囧的无法见人,更是无法面对和她并肩躺过的小倪了。 秦止寻了一处无人的宫殿,命大倪在门外守着,抱着祁熹大踏步走了进去。 祁熹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张垫着软垫的椅子上。 下一刻,秦止忽然掀开外衫,将自己的脑袋也探了进来。 两个人,像是小孩子玩蒙床单的游戏,躲在秦止的外衫里。 光线昏暗,祁熹看见秦止近在咫尺的俊彦。 怪不得都说雾里看花花更美。 昏暗的光线映衬的秦止五官稜角精緻分明,尤其是那高挺的鼻樑骨,在他的鼻侧落下了一片阴影。 祁熹目测,比她解剖过的任何一具尸体都要高。 秦止抿着唇,望着她:「熹儿,是本王不好,本王让你受辱了……」 他知晓祁熹的倔脾气,更知晓,祁熹心底的对正义几乎有着执念。 她只是为自己,套上了一层世俗女子蛮横贪财的外衫。 她骨子里的正直,正义,在面对大是大非面前,便会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怎么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辱她? 秦止懊恼的想要掐死自己。 第717章 能说会道的尸体 他抬起手,轻抚祁熹的脸庞:「本王从未想过,让本王家的熹儿受辱的,会是本王……」 祁熹:「……」 他的唿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外衫不大,为二人营造了一个眼里只有对方的小天地。 在这方天地里,在她的视线里,只有秦止那张充满愧疚自责的脸。 他的情绪,仿佛被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在祁熹面前展现的淋漓尽致。 祁熹也抬手,抚摸他的脸:「傻了不是,你是中毒了,又不是故意的。」 秦止垂下眸子,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本王是不是很没用?想要给你最好的体验,给你世间最珍贵的礼物……可本王总是会做错……」 「说什么呢!」祁熹缓缓的投入他的怀里:「都说了你是中毒了,你怎么这么愚呢!我呀,当时也是怕伤了你,不然早就废了你了……」 「你不是说要娶我么,在面对外界的危险时,夫妻本来就是一体的,嗯,我该庆幸的是,当时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如果换成其他女人,我才会生气……」 祁熹抬手顺着他的后脑勺:「别自责了啊,男女之事,本来就很正常,我们以后还要生孩子的,你要努力啊……」 不管在哪个时代,身体上的伤痛能癒合,心理要是有了问题,便是大难题。 她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军医不怕战士们伤了,残了。 最怕的是,战士们出现了心理障碍。 那样的话,这个人,就废掉了。 祁熹觉得,这种时候,她如果再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秦止有可能这辈子都走不出这个坎。 秦止太在乎祁熹,在乎祁熹的感受。 所以,才能感同身受,才会换位思考。 他会想,如果处于弱势的是他,他会怎么办? 答案是,没有办法接受。 祁熹的坦然,令他很惊讶。 他支走大倪他们,就是怕被属下看到自己挨骂,挨打。 祁熹…… 他的熹儿…… 他能感受到她的窘迫,在这种时候,还能反过来安慰他。 这样好的女子,他不知该如何对待她,才能配得上她的好。 秦止将祁熹搂在怀里,手臂缓缓的收紧。 外衫之下,是两个交颈相拥的身体。 满满的温情笼罩在二人身边,和这冰冷的凉国皇宫形成强烈的反差。 等二人手牵手从宫殿里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恢復常态。 大倪看看祁熹,又去看秦止。 按下心底的好奇。 小倪至今还没跟上来,不知当时被主子踹到了哪里。 他可不想也被主子当做出气筒。 秦止拧眉问小倪:「计都还没回来?」 小倪乖乖回答:「大熊已经被带回来了,正在搜查法师踪迹……」 见大倪欲言又止,秦止冷声问:「还有事?」 大倪清了清嗓子:「古王子方才求见,属下给拒了,古王子说,等……您和祁大人谈完话,去国王寝宫寻他,他有事相求!」 「正好,」祁熹莞尔一笑:「我也想看看国王究竟是怎么了,竹笙说,她算出国王其实早就死了,能说会道的尸体,我还是头一次见。」 第718章 折腾没了 此言一出,大倪嵴背犯寒。 什么叫早就已经死了? 他明明看见凉国国王好好的。 这凉国,简直太诡异了。 一行人来到国王寝宫的时候,古达彦早就已经从宴会赶回去多时了。 在千虫母虫的操控下,他也跟着一起沉沦了。 他当时离法师很近,清醒的也是最快的。 在法师离开以后,古达彦也跟着随后离开。 朝臣的现状,让古达彦明白,凉国,已经彻底的完了。 一个国家,需要国王和朝臣的支撑才能存活。 可笑的是,国王死了,朝臣疯了,他们还想要侵占他国。 简直是痴心妄想的春秋大梦。 古达彦坐在国王床边,望着国王的睡颜,班公公侍立在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0页 竹笙默默的站在古达彦不远处。 祁熹和秦止走进来的时候,古达彦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他站直身体,走至秦止面前,单膝下跪,行了一个标准的凉国礼仪:「大陵秦王,小王代表凉国皇室,请求您的帮助。」 秦止眉梢轻挑,没说话,拉着祁熹的手,带着她到一处软椅边坐下后,才悠悠的道:「王子此时才看清现状,未免已经太迟了。」 古达彦跪着转了一个方向,面对秦止和祁熹,语气急切,问祁熹:「不知祁大人在大陵所做约定,可还算数?」 一路上,他因为心有不甘,做出种种叛逆之事。 当他真真切切的看到凉国的现状时,他才幡然醒悟。 他清楚的明白,凉国已经从骨子里烂透了,即便和大陵起战,即便有死尸相助。 那么,然后呢? 成与败,又有何用呢? 国王一辈子,想要扩大凉国的舆图版块,现在他躺在那里,没有知觉,没有情绪,就算统一天下,又有何用? 祁熹笑了笑:「自然作数,虽然凉国已经千疮百孔,百姓何其无辜?不能因为上位者犯下的错,百姓来背锅。」 古达彦抬起头。 祁熹说的对。 凉国还有百姓…… 他忽然明白,自己和祁熹的区别在哪了。 在看待凉国这件事情上,他是从上往下看。 而祁熹,是从下往上看。 她首先看到的,是百姓。 古达彦涩然一笑:「祁大人大义,小王现在不求其他,只想为父报仇,手刃清远法师,如果祁大人能助小王达成所愿,小王愿意将凉国拱手相让。」 祁熹抬起头,和秦止对视一眼。 秦止弯下腰,靠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此事,从始至终都是你和凉国王子的约定,本王协助你,你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 「祁大人!」古达彦朝祁熹拱手:「还请助我报仇!」 「好,」祁熹爽快应下:「既然古王子已经做好了决定,那么,还请告知你知晓的清远法师所有的事情。」 清远法师从宴会上逃走后,直接去了季霖休养的院子。 季霖因为身上有伤,没有去宴会,逃过了一劫。 若是再中一次毒,就季霖那个小身板,用不着旁人,自己都能将自己折腾没了。 清远法师的不请而入,吓了季霖一跳。 第719章 真正的凉国皇宫 他很快反应过来,直直的躺在床上,阴阳怪气道:「法师这是来探病吗?」 清远关起房门,走至季霖床边站定:「你觉得我是为何而来?」 「切,」季霖满脸不屑:「我怎么知道你心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千里迢迢来到凉国,我得到什么了?」 清远神情淡漠,垂眸看着他:「你想得到什么?」 「我带来的那个胖子呢?」季霖问道:「祁熹来了,我的护身符也好派上用场了。」 「那不是你为我准备的护身符?」清远脸上勾起一丝笑意:「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季霖:「……敢情我千里扛猪槽,只为你呗?」 清远冷哼一声:「起来吧,祁熹快追来了,我们要先离开这里。」 「你输了?」季霖从枕头上昂起脑袋:「我才刚到,你就输了?你怎么这么没用?」 清远手指轻轻拨动菩提手持,话说的不紧不慢,老神在在的倒真像一个修炼多年的术士:「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你且起身,跟我走。」 季霖躺回床上,望着床顶的帷幔。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在大陵待着。 以朱淮的地位和长相,三妻四妾没问题,再加上他和祁熹的交情,搞个什么官噹噹也是可以的。 他怎么就信了此人的鬼话? 现在想这些已经迟了。 当他出现在凉国皇宫的那一刻,在祁熹的眼里,他已经站在祁熹的对立面了。 季霖长舒一口闷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清远脱下自己的外衫,扔在了床上。 季霖不解:「让我起来,你上床,啥意思?」 清远冷哼一声:「祁熹有条狗,最善的便是嗅人气息,我将外衫留在此地,可以拖慢那狗的速度,给我们争取更多的时间。」 「你真狗……不对,你真聪明啊!」季霖满脸嫌恶。 在清远的身上,季霖看到了什么叫做狡兔三窟。 此人盘踞在凉国多年,就像一头蛰伏的毒蛇。 他似乎早就知晓祁熹会来,已经做好了各种应对之策。 就比如,谁能想到,他竟然会将老巢的入口,建在揽月亭下面? 更让季霖大开眼界的是,凉国皇宫,表面上是在地上,实则,是在地下。 地下的皇宫,比地上的还要巍峨。 整座皇宫,地下都已经被掏空了,从而在下面建造了一个新的皇宫。 在这里,宫女太监,甚至还有三宫六院。 唯一和上面不同的是,这里阴暗潮湿,虽然烛火长燃,湿闷感依然会让人觉得不适。 清远坐在自己的寝宫内,有宫女跪伏在地侍候,还有嫔妃痴迷般亲吻着他的身体。 清远见季霖盯着墙角的一处水渍发呆,不知被妃嫔碰到了哪里,闷哼一声后,缓缓道:「这里,更适合那些小宝贝们生存,它们喜欢阴暗潮湿的环境……季公子,你看我这处皇宫,是不是比上面的,要气派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1页 季霖:「……你请我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既然清远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体系,那么,他的加入,能为清远带来什么? 第720章 权力巅峰 「听说你解剖尸体的技术,比祁熹的要强上许多,本法师这里有许多尸体……嗯……本法师对其很不解,你我联手,助我掌握死尸的全部信息,这天下……嗯……我们唾手可得。」 清远的声音,和着闷哼声,在寝宫里迴响。 季霖想,清远已经疯了。 他也疯了。 不然怎么会觉得清远说的很有道理? 后世,任何一个国家都想要掌握一支所向披靡的生化军队。 有了这样一支军队,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后世,都是强大的存在。 称霸天下。 清远或许真的能做到。 只不过,令他感到不解的是,死尸,不是已经被他操控了吗? 他还有什么无法掌控的。 「猫岛……」清远刚起了一个话头,忽然面色一变,抬脚将身前的女子踹飞出去,声音冷冷的带着怒气:「牙没拔?」 「奴……拔了……」女子说话声音打颤漏风。 季霖这才发现,面前的女子,满嘴的牙都没了。 花季年华,嘴唇干瘪凹陷的像是老太太。 「拔了怎么还会弄痛本法师?」清远暴怒。 他不喜欢被人伤害,一点儿都不行! 任何伤害他的,企图伤害他的,无意间伤害他的,都该死。 清远捏住女子的下颚,迫其张开嘴,歪头查看她的口腔。 确实如她所言,满嘴的牙齿,都被拔光了。 可为何会弄痛他? 清远拧眉想了想,对外面吩咐道:「以后不止要拔牙,还要将牙龈板都敲干净。」 外面有一老奴应是后,便有人进来,将女子拖了出去。 在清远的示意下,有人为季霖搬来了一张椅子。 清远整理着衣衫,示意季霖落座。 继续刚才的话题:「死尸技术,是由猫岛传来的,只可惜,本法师跟他们弄僵了……所以这项技术,本法师只掌握了一半,剩下的,都是本法师自己钻研的。」 提及猫岛,清远对其恨的咬牙切齿:「早晚有一天,本法师要踏平猫岛!」 季霖来到这个世界上,只听说过林国公的猫头案,猫岛……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由得发问:「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那里啊……」清远好像陷入了回忆里:「鸟语花香,世外桃源,处处可见活泼可爱的猫儿像精灵一般……」 季霖冷哼一声:「你猜我信不信?」 猫岛能掌握死尸技术,能和清远这种人勾结,怎么可能会是那种生活在世外的隐世高人? 绿豆入的,都是王八的眼。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季霖问道。 不管猫岛是个什么地方,他既然已经上了清远的这条船,就已经被祁熹划分到了清远一类。 与其在这里后悔,不如拼尽全力,闯一把。 只要自己头够铁,就能为自己撞出一片天。 清远坐在床边,双手搭在膝盖上,回道:「有你相助,自然是,升级死尸,一统天下!到时,权力交给你!」 「那你要的是什么?」季霖越来越看不懂清远了。 他做的这一切,难道不是为了达到权力的巅峰吗? 第721章 六块人骨 清远手抚上另一只手的尾指,细细摩挲:「至高的权利,送给你,我只要人。」 「人?」季霖更加迷煳了。 清远淡淡一笑:「知道人体试验吗?很多研究试验之所以被搁浅,是因为缺少参与人体试验的人,我要很多很多的人,将那些被搁浅的研究全部画上句号。」 「至于猫岛……」清远抬起眸子,与季霖对视:「你只需知晓,我掌握龛毒,猫岛掌握的是死尸技术即可,哼,那群人,永远都登不上大雅之堂。」 清远言语中,盛满了对猫岛的不屑:「等你助我彻底掌握了死尸技术,第一件事,就是拿猫岛练手,让他们看看,是他们的死尸厉害,还是我的死尸厉害。」 季霖觉得,自己仿佛在越陷越深。 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预算范围。 就比如面前的清远法师。 命运,仿佛在和他开玩笑。 穿越了,身体里两个灵魂,在边城随手一救,救的竟然是跟自己联繫许久的凉国官员。 跟随他一步步深入凉国的权力中心。 见识到凉国的种种毒虫毒人。 一切的一切,都在改变。 以至于,他甚至都忘了最初,为何会想要独自闯出一片天。 是因为嫉妒吗? 嫉妒秦止可以得到祁熹? 他记得,祁熹在身为他的师妹时,曾经说过。 权力,能使男人充满魅力,至高无上的权力,一行一动都在散发荷尔蒙。 所以,在得知祁熹和秦止走到一起以后,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 因为秦止的权力。 秦止也确实因为权力产生的优越,整个人充满了禁慾系般的魅力。 所以,他想要权力。 既然清远说,他只想要人来做活体实验,那至高的位置,交于他来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2页 这场合作,便是共赢的。 季霖想通了以后,抿了抿唇:「你带我去看看你炼尸的地方,最好能找几个活体解剖一下。」 清远毫不在意的拜拜手:「没问题,别说一个,两个三个多的是。」 直到季霖走到炼尸场,才知道,为何清远那么不在乎这些死尸。 物以稀为贵。 死尸。 太多了。 怪不得清远说自己有一支军队。 这确实是一支所向披靡的军队。 所过之处,路边的狗都会被咬两口的那种。 当然,不包括祁熹的那只大熊。 此时的大熊,已经找到了入口。 在揽月亭下方的一个地窖处,狂吠不已。 脖子上挂着的链子随着它暴躁的走动而不停的晃动。 计都:「……」不能想不能想。 祁姑娘让他煮手指,他还以为她要做什么用。 结果,是为了给大熊串链子。 一截断指,被切割成了六块,穿成链子,像是铃铛般挂在大熊的脖子上。 当时祁姑娘说:「六块,六六大顺。」 当时大熊垂着脑袋看着脖子上的骨链,伸出舌头舔了舔。 从那以后,计都无数次看到大熊舔骨链。 六块人骨,被大熊舔的包了浆。 看起来无比的瘆人。 计都:「大熊,你能不能别晃了?」 大熊抬起狗眼看看他,一番狂吠后,伸出前爪去扒拉墙壁。 第722章 一具尸体 计都不解,一番探查并没有发现墙壁有什么不妥。 皇宫内为了储存食物,都会开凿出地窖。 家境殷实的大户人家,也会在院子角落挖一个地窖储存一些容易变质的食物。 计都环顾四周,发现这就是普通的地窖。 可大熊冲着地窖的墙壁示警,就证明此处有东西。 这狗子灵的很,轻易不会示警。 「计哥,咱们凿开看看呢?」 小倪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吓了计都一跳。 这孩子最近被打出来了,轻功习的越发好了,什么时候出在他身后的,计都竟然没有一点儿察觉。 「你来凿?」计都没好气的道。 凉国的墙壁建材大多使用的山石,凭他们二人之力,根本就无法凿开。 大熊还在叫,叫的人心烦意乱。 小倪被计都骂了,也不生气,摸了摸后脑勺:「可咱们这干看着,这墙也不会自己开啊?」 小倪兀自沉思:「难不成是有什么咒语?念上一念,墙壁就开了?」 计都觉得,小倪一定是在生智的时候,不知道接触了什么东西,导致他聪明归聪明,可就是看着与旁人不同。 改天一定要跟大倪聊一聊此事,养孩子,不能只管吃管喝。 孩子就像是一棵树,该修枝剪叶的时候,不能手软,不然就会像小倪一样,长成了一棵张牙舞爪的歪脖子树。 「计哥,」小倪看着计都,眼神防备:「你这样看着我作甚?让我觉得,你在算计我!」 计都:「……」 「我可警告你啊,别以为你在主子身边贴身侍候,主子就疼你多一点,主子拿小倪可是当心肝疼的!」 小倪边说边往外走。 计都:「……」谁家把自己心肝一脚踹飞? 不对。 「小倪,」计都喊住他:「你去哪?」 小倪转身,撇撇嘴,满脸不屑:「当然是去告知主子啊!不然你用头把墙撞开?」 计都:「……」他竟然被一个小辈以下犯上了? 小倪被主子踹出去的时候,是不是伤到脑袋了? 一时间,计都竟然分不清,小倪是变聪明了还是变笨了! 小倪往寝宫方向而去的时候,古达彦刚向秦止和祁熹交代完。 古达彦跪的一条膝盖都麻了,班公公也跟在古达彦身后跪着。 古达彦话音刚落,班公公连忙朝祁熹磕了一个头:「素来听闻,祁大人能闻尸语,辩鬼话,国王身体的种种迹象都像是已经驾崩,可老奴还是心有希冀,毕竟,国王能说话,能行走,有时候还记得老奴,记得小王子……老奴想请祁大人帮忙看看,国王可还有救!」 祁熹觉得挺好笑的。 她明明只是一个仵作,很多人却想着让她来救命。 不过,她对国王的身体也是充满了好奇:「我只能尽力一试,你们莫要对我抱有希望。」 因为她对自己都没有信心。 即便如此,班公公还是感恩戴德。 他一辈子侍奉在国王身边,比任何人对国王的感情都要深。 自从国王发病以后,他曾经私下里从宫外将人蒙上双目带进来为国王看诊。 可那些人都说,国王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第723章 活体尸化 他不甘心啊。 现在祁熹来了,如果连祁熹都认定,国王已经驾崩,他就陪着国王耗着。 等哪一天,国王耗不下去了,他就随他一起去了。 祁熹走到国王床边,国王依旧酣睡。 面色苍白,眼下乌青,就连唇角,都已经开始泛青。 祁熹伸手去探国王的鼻息。 古达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用的,我已经看过了,父王虽然胸膛起伏,看上去是在唿吸,可根本就没有唿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3页 祁熹拧眉。 古达彦说的对。 国王胸口有规律的起伏,看上去就像是安详的睡着,可他是没有唿吸的。 脖颈处,也无脉搏搏动迹象,体温冰冷,体表浮肿有紫色斑痕。 瞳孔没有对光反应。 初步判断一个人是否死亡的标准是从,唿吸,体温,脉搏,心跳,决定的。 这些,国王都没有。 这明明就是一具,死去多时的尸体。 可尸体,为什么会说话?为什么会有思想?又为什么能行走? 种种疑问,袭上祁熹心头。 最后,祁熹的视线落在国王的胸口上。 国王变成活死人最直观的表现就在胸口上。 有规律起伏的胸口。 活人胸口起伏是因为人唿吸吸进去的气体导致肺泡伸缩。 那么,没有唿吸的国王,是什么在他的心口唿吸? 祁熹转头去看古达彦,舔了舔干涩的唇,说出了一个不情之请:「我可以,剖开国王的胸口看一看吗?」 古达彦:「……当然不行!」 班公公:「祁大人,这样一来,国王即便还有救,也没救了啊!」 祁熹摊摊手:「那没办法,我现在唯一的方案就是剖开他的肚子看看是什么在里面起起伏伏,还有,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们,国王已经死了。」 祁熹捲起国王的袖口,将他那条布满斑痕的肿胀手臂暴露在众人面前:「这种紫色斑痕,是尸斑,如果我没有猜错,国王身体的其他部分,应该已经出现腐烂迹象。」 班公公别开眼,不愿意看国王的手臂,满脸悲痛:「确实如祁大人所言,不过,老奴一直以为国王是生了褥疮。」 褥疮和尸体腐烂确实很像。 在法医学里,褥疮,又被称作活体尸化现象。 尸体腐烂产生的气味尸水等,和褥疮,是同一种物质。 只不过,褥疮的周围,会有生活痕迹,出现炎症之类的。 尸体腐烂则不会。 这一点,没有经验的人,确实容易判断失误。 「国王的这种现象,我也没有见过,只有剖开国王的胸口,看看到底是什么在唿吸,才能有结论,所以,古王子,你面对的是两个选择,要么,要结果,要么,等国王彻底腐烂。」 古达彦拧眉。 无助感侵袭他的全身。 他的父王已经驾崩了。 可他捨不得,捨不得伤害看上去还有生命的父亲。 可,这样的话,便无法得到结果。 他此生都无法得知,自己的父亲,是被什么东西所害。 祁熹见古达彦纠结,也不催促,转身走至秦止身边坐下。 秦止拉过她的手揉了揉:「冷了?」 第724章 惊悚的解剖 祁熹确实有些冷了,凉国这边的鬼天气,阴冷阴冷的,一阵风颳过来,身上的脂肪都抵挡不住寒意。 她刚想说些什么,小倪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见秦止,明显顿了顿脚步,才上前禀报:「主子,大熊发现一处异动,计哥让属下来通知你。」 秦止和祁熹交换了一个眼神,站起身欲走。 古达彦叫住二人,急切道:「我同意!同意剖尸!」 祁熹知道,这件事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对于人体不了解的人来说,国王就是还活着的。 她顿住脚步,转身回头:「我会尽量不伤害到国王的尸身。」 小倪看着这场面,觉得有些诡异。 他们在说什么尸身? 国王明明躺在床上睡觉,为何大家都说他死了? 小倪想发问,想起自家主子踹自己的那一脚,没敢说话。 祁熹再次走到国王床边,从手腕处拿出解剖工具。 这是一场惊悚的解剖。 当祁熹解开国王胸前的衣衫时,众人看见国王的胸口已经出现了大面积的尸斑,心脏正中位置有腐烂迹象。 整个人,像是泡在水中许久,皮肤浮肿褶皱。 这种现象很不正常。 祁熹问班公公:「国王最近饮食怎么样?」 班公公垂下眼睛想了想:「不思饮食,只能喝一些水。」 「这就对了,」祁熹用手术刀点着国王的皮肤让众人看:「你们看,皮肤变成这样,需要大量的水分,如果我猜的没错,在国王胸口唿吸的东西,定是喜欢水,才会驱使国王不停的喝水。」 众人顺着祁熹所指方向看过去。 在祁熹手术刀的按压下,国王的皮肤开始往外渗水。 他的身体已经死亡,没有温度,更不会排汗,水分累积在身体里,便会大量积聚在表皮,从而出现水肿。 「接下来,我准备剖开国王的尸体,查看一下他的腹腔究竟发生了什么异变!」祁熹提醒道。 这次的解剖不似平常,必须要有家属在场。 当着家属的面剖尸,祁熹觉得,心里压力有点大。 她握稳了手术刀,缓缓的将国王的腹腔划成一个y字型,然后慢慢将表皮和腹腔粘连分解开。 古达彦的啜泣声在祁熹的身后传来。 伴随着祁熹手术刀的划动,啜泣声变成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班公公在古达彦身后托着他,以至于他不会直接瘫软在地。 面对这样血腥的场面,班公公自己也承受不住,面色苍白如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4页 「父王,是儿臣不孝,是儿臣来晚了……」 「父王,你一定要原谅儿臣啊,儿臣也是身不由己……」 「父王,儿臣不在的这些日子,你究竟经歷了什么?」 古达彦声声饮泣和着声声疑问,在祁熹的身后响起。 祁熹拧眉。 解剖现场不让家属在,是有道理的。 面对这样的场面,她极容易分心。 手术刀抖了抖。 祁熹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才开始继续。 秦止发觉祁熹受到干扰,恐吓古达彦:「再哭,就把你嘴缝上。」 第725章 血包 古达彦:「……」 由于哭的时候拖着尾气,以至于他停下来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嘎~」 小倪忍了忍,没忍住:「哈哈哈,古王子,你可真像一只大青蛙!」 古达彦忍下心头的悲伤,讽刺小倪:「大陵的人,都是这么没有同情心的吗?小王的父王正在忍受极刑,你们竟然还嘲笑小王的孝心!」 小倪翻了个白眼。 不是他没有同情心,是他真的着实没有感受到古达彦对老国王有多少孝心啊!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会打洞。 老国王能做出为了自己的性命,将自己的妻儿都活埋的事儿,这古达彦,心底对老国王的亲情,也没有多厚重。 父不父,子不子,臣不臣。 才会被清远那个妖道钻了空子。 清远那么本事,怎么就不敢去祸害大陵呢? 小倪心里戏很足。 那是因为大陵的皇帝和自家主子是亲兄弟,亲的能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祁熹被身后的声音吵的心烦,冷声呵斥:「都闭嘴!」 国王这种尸体,她还是头一次遇见。 切开尸体的时候,没有多少污血,反而在剥离表皮的时候,出现大量的污血。 祁熹用纱布将污血全部清理干净,开始仔细观察。 发现表皮和肌肉组织粘连的黏膜带上,有很多密密麻麻的血包。 这些血包,只有人类拇指大小,切开后,里面包裹的黑血便会涌出来,这才导致污血量大。 她小心翼翼的剥下来一团血包,对着光看。 众人也都好奇的探头过来看。 小倪:「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像是紫葡萄?」 古达彦:「你能不能对我父王的……遗体,尊重一些?」 小倪:「我只是说像,又没说你家父王身上挂着紫葡萄,怎么就不尊重了?」 「都闭嘴!」这次是秦止:「不想在这里待着,就滚出去!」 小倪和古达彦齐齐闭上了嘴。 竹笙默默的站在一旁,像个隐形人,此时,忽然开口道:「祁大人……你能不能不要解剖了?」 祁熹从血包上移开视线,去看竹笙。 竹笙弱弱的道:「我……我方才又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国王的尸体,乃大凶!」 古达彦冷笑一声:「十卦九不准,还好意思出来臭显摆。」 竹笙:「……」 祁熹朝竹笙笑了笑:「我心里有数了,多谢竹笙,不过,我不能因为前途有凶,就放弃。」 话落,祁熹用手术刀戳开血包,血包里面的污血流了出来。 一粒白色的卵状物,出现在污血里。 祁熹用刀尖挑了起来,放到众人眼前:「有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摇了摇头。 祁熹用针戳破米粒大的卵状物,里面流出白色的黏液。 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了。 「这会不会是某种虫子产下的卵?」秦止问道。 祁熹的想法和秦止不谋而合。 她扫了一眼国王血肉模煳的胸口还在平稳的上下起伏,想起竹笙的卦象,忽然有些打憷。 就在此时,国王忽然嘆息了一声,说了一句:「小班子,本王渴了……」 第726章 尸体坐起来说话 国王的这一声嘆息,无异于凭空炸雷,吓得在场众人皆是唿吸一窒。 空气被恐惧凝结。 众人不由自主的将视线从国王血肉模煳的胸口移到他的脸上。 只见国王半睁着浑浊的眸子,眸光没有聚焦,说出口的话像是梦呓,又像是机械性的复述:「小班子,本王渴了。」 秦止伸手揽过祁熹的腰,将她保护于身前,神情警惕的看着国王。 小倪虽然害怕,也没忘记自己的职责,在第一时间,展开双手,站在秦止身前。 祁熹咽了口口水。 对于一个法医来说,最恐惧的便是正在解剖尸体,尸体忽然说话,坐起来。 凉国,真是个神奇的国度。 神奇到无异于印度的登月照片,令人不可思议。 她找了半天喉咙,才找到发声点:「班公公,给他水。」 班公公应了一声「诺」,给国王倒了一杯水。 他小心翼翼的扶起国王的身体,让他斜靠在床上,将水杯凑到国王唇边。 国王好像看不到自己大敞的胸口,就着班公公的手,将水一饮而尽。 随后,缓缓的抬起眸子,在人群中准确的锁定古达彦。 这一瞬间,古达彦觉得遍体生寒。 什么孝道,什么亲情,都荡然无存,他紧张的喉头滚动,偷偷的移动双脚往后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5页 国王再次嘆息一声:「彦儿回国了,真好,真好……」 话落,他朝古达彦伸出手,示意他到身前来。 古达彦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手脚并用往后退。 「不不不,你不是我父王,秦王,快杀了他,杀了他!」 「他是妖孽,他不是国王,不是我的父亲!」 「祁大人!快快快!杀了他,杀了他!」 祁熹拧眉,看看古达彦,又看看老国王。 如果老国王真的有思想的话,此时应该是伤心难过的吧。 可他并没有。 只是机械般的朝古达彦招手:「彦儿,来父王这里……」 国王的身上,有太多的未解之谜,这些谜,是他自己造成的。 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他亲手用自己妻儿的命,将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祁熹不由得想,如果国王知晓自己会变成这样,还会牺牲自己的妻儿吗? 她没有那个心情去研究一个人的心,是如何变成猪狗不如的心脏的。 她只是好奇,好奇国王的身体为何会变成这样。 国王招了一会儿手,见古达彦死也不肯到自己面前。 他再次嘆息一声:「彦儿啊,父王困了,你让父王歇息一会儿。」 话落,国王缓缓的,慢慢的躺回了床上,重新变成了一具安详睡着的尸体。 竹笙远远的躲着,见国王没了声息,她才用布满惊恐的眸子看向祁熹,由于害怕,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祁大人,真的,不能解剖了,国王的身体,真的是大凶啊,你要相信我,你信我一次!」 古达彦也不再嘲讽竹笙。 对于竹笙的卦象,古达彦如今深信不疑。 一个人,肚皮被剖开,还能淡定的要水喝,如果这都不算是大凶,那什么才算凶? 第727章 捅进了国王的肺子 祁熹扬了扬唇角,望着国王的遗体,笑了:「本姑娘偏偏不信这个邪,我倒要看看,这尸体究竟发生了什么!」 话落,她不顾众人反对,开始接下来的解剖程序。 随着表皮被剥开,腹腔显现了出来。 可以清楚的看见,国王不断起伏的肺部。 一个人,没了唿吸,没了心跳,没了体温,肺泡根本无法舒张,那么,他的肺,为何会动? 祁熹扒拉开肺部左右两边的筋膜,小心翼翼的将整个肺子完整的取了出来。 当完整的肺部被放置在托盘上的时候,它竟然还呈现出唿吸的状态。 竹笙已经害怕的开始小声哭泣。 古达彦一改方才的大孝子,吓得离国王五步远。 国王活了大半辈子,身边唯一真心对他好的,竟然是班公公。 班公公守着国王的肺子,扫了一眼国王洞开的腹腔,不停的抹眼泪。 祁熹在取下肺子后,便将重点转移到那颗还在模仿唿吸状态的肺上面。 刚想下刀,秦止扯住她的手腕:「小心,让本王来,你在旁指导。」 祁熹淡淡一笑:「没事,它还能吃了我不成?」 肺子虽然不能吃人,但里面不知道藏着的是什么东西,才是无知状态下的致命感。 祁熹没有告诉他。 若是有突发情况,她这个专业的处理起来,总比他这个半吊子要强。 祁熹在下刀之前,用手背在气管处试了试,没有感觉到有风吹过。 这肺子,只是在模仿人类唿吸时的状态,并不是真正的在唿吸。 肺只是一个器官,没有思想,没有自主功能。 里面,定是有一个有思想,有自主功能的东西,在操控它。 手术刀沿着肺管划开,不断的有污血从里面往外渗。 在接触到肺部时,肺部受损,污血中还带着粉色的藚状物。 只有溺死之人,肺部才会出现藚状物。 国王喝下的那些水,极有可能都被储存在肺部。 就在祁熹手术刀刚刚划在肺部上时,肺子出现了细微的颤动。 虽然只是微微一颤,还是被祁熹捕捉到了。 就在众人又害怕,又好奇,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结果时。 祁熹忽然不动了。 她站直了身体,活动活动腰身,收起了散落在肺子周围的工具。 古达彦第一个开始反对:「你这是做什么?小王同意你解剖,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父王遗体的?就……」他抬手指了指放在托盘上的肺子,又指了指国王洞开的胸膛:「你就这样不管了?」 祁熹拧眉:「谁说我不管了?」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本王可告诉你啊,你这是在亵渎国王遗体,在凉国,是要被活活烧死的!」 祁熹冷嗤一声:「希望你等会,还能这样说话!」 话落,祁熹已经将场地收拾出来,手上的工具也只剩一把手术刀,她活动两下肩膀,将手术刀毫不留情的捅进了国王的肺子。 众人被她突然而来的动作惊呆了。 古达彦甚至对着肺子大喊了一声:「父王!」 第728章 满身的虫卵 下一刻,原本还处在唿吸状态下的肺子,忽然顿住。 紧接着,从肺子里伸出了一个脑袋。 那脑袋,尖尖的,表皮光滑,正是一条像是蛇一般大小的蚯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6页 古达彦抬手,捂住了嘴,制止了自己还想喊出的第二声「父王」。 蚯蚓探出脑袋,昂着头,像是在探索外面,察觉到不是它熟悉的环境后,又缩了回去。 古达彦:「……」 此时的他,觉得自己心在颤,腿在颤,就连手和脚都在不由自主的发抖。 人的肺子里,怎么会住进一条蚯蚓? 这条蚯蚓,还被自己父王养的那么肥,那么大! 想到这蚯蚓平时吃的是什么的时候,古达彦强迫自己不去想。 太瘆人了,太瘆人了。 有时候,要人命的,不是毒蛇勐兽,而是那种生在心尖上的恐惧。 全身上下不再发颤了以后,伴随而来的便是一股奇痒。 身上,像是无数条蚯蚓在爬。 他无自主的伸手去挠胳膊:「祁大人,这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父王的肺子里怎么会有蚯蚓?」 「这个么……」祁熹看了一眼秦止,和秦止交换了一个眼神:「本姑娘和这些蚯蚓是老朋友了,从临水县开始,它们就像是阴魂不散一般,紧咬着本姑娘不放!」 祁熹围着肺子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打量:「方才那些血包里面包裹的,应该就是这东西产的卵。」 「自然界中,雌性蚂蚁比雄性蚂蚁要大上许多倍,蚯蚓也是同理。」 众人听得云山雾绕。 祁熹没有向他们解释更多,也不需要所有人都懂。 只要秦止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就行。 「原来,母虫在国王的身体里啊~」祁熹又看向秦止:「母虫在国王的身体里产卵,等卵成熟以后,放在莲座土里面养大,莲座土里含有水熊虫,两者身上发生反应,蚯蚓的体表便会分泌出龛毒。」 祁熹终于摸清了龛毒形成的整个脉络。 她望着窗外的阳光,眯了眯眼,眼中寒光一闪而逝:「涟桑,肯定在这座皇宫里!而且,他极有可能就在我们的身边,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古达彦指着不停往外探头探脑的蚯蚓,结结巴巴的问:「那那那,这些东西怎么办?\\\" 他不知道祁熹说的那些人都是谁。 现在的他,也不想知道那些人和那些事。 有些事,单单听说,就能止小儿夜啼。 何况亲身经歷之人。 他现在只想赶紧处理完这些事情,离开皇宫,找一个无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姓埋名,下半辈子安安稳稳的度过。 什么王位,什么王子。 他都不要了,他清楚的知道,就自己这点本事,根本就要不起! 古达彦本来已经够难受了,小倪忽然插嘴道:「你方才不是还喊它父王的么……」 古达彦:「……」 有些人不说话,生怕别人以为他是个哑巴。 所以,就算没话找话说,也要说上几句。 此话,说得就是小倪。 祁熹扫了一眼被小倪憋的满脸通红的古达彦,幽幽的道:「国王满身的虫卵,肺子里还住着母虫,最好是焚尸。」 第729章 残存的意识 古达彦怀疑祁熹是故意的。 他方才说过,亵渎国王遗体,会被活活烧死,祁熹就要火烧他的父王。 祁熹还真没这个意思。 一具充满虫卵的尸体,用火焚烧是最好的处理方案。 「可……」古达彦舔了舔干涩的唇:「我父王,他为何还会说话?他甚至,还识得我!」 这是古达彦最不解的地方。 在凉国,用活人炼蛊,他也见过。 虫女便是从小就在身体里种下一颗虫卵,然后用身体哺餵虫卵长大。 可那些,都是在保证虫女生命的前提下。 国王已经死去多时了,用死尸炼蛊,尸体还残存着活人的意识,这一点,古达彦百思不得其解。 祁熹拧眉沉思一会儿,才回道:「国王的身体,应该是在清醒的时候,被下了和死尸一样的毒,然后在蚯蚓的帮助下,才会残存一些意识。」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国王残存的那些意识,都是已经固有的,也就是说,在国王咽气的时候,他已经无法再接受外界的任何意识。」 蚯蚓需要的是活体,所以,它会分泌一些物质,保证宿主在它的卵还没有完全孵化之前,维持生命体徵。 自然界中,这种现象屡见不鲜。 就像我们平时看到的一些昆虫,它们没了腹部,没了半只身体,依然能够爬行。 那种昆虫,就是被某种真菌控制,真菌还没有彻底完成进化之前,虫子就会认为,自己还活着。 只不过,在自然界里,那种真菌无法操控哺乳动物。 蚯蚓的体内,一定是有着某种类似的真菌,这种真菌很强大,能够操控哺乳动物的意识。 古达彦依旧一知半解。 班公公却是在此时肯定了祁熹的说法:「祁大人说的对,国王说的很多话,都是在重复以前说的话,就连……」 他看了一眼古达彦,长嘆一声:「就连刚和几位贵客见面时说的话,都是法师在国王还活着的时候,和国王一起反覆演练过的。」 这就对了。 祁熹瞭然。 国王虽然没有了思想,但是刻在潜意识里的东西还在。 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国王的时候,总觉得国王说话像是在复述谁的命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7页 原来啊…… 这个清远……还真是个妖道呢…… 如此说来,清远应该是掌握龛毒的用法的。 那么…… 祁熹眸光微凛,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小心翼翼的将国王的遗体移至外面的空地上。 国王本身就有些肥胖,加上身体里的虫卵等一些高蛋白的物质,火刚点燃,就像是泼上了汽油,熊熊燃烧。 等火势渐大,祁熹将国王的肺子扔进了火堆里。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住在肺子里的蚯蚓,一开始还在模仿着肺子急促唿吸的状态,等温度升高以后,开始剧烈挣扎。 而大火里的国王,在此时,忽然睁开了眼睛,说了一句:「彦儿啊,父王困了,你让父王歇息一会儿。」 古达彦在听到这句话以后,跪伏在地,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没了母妃,没了同胞,没了父王。 他什么都没了。 小倪此时弱弱的走到秦止身边:「那个,主子,计哥和大熊还在等着呢。」 第730章 我可以帮你报仇 祁熹走到古达彦面前,蹲下身子,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轻柔:「想要报仇么,我可以帮你。」 古达彦抬起通红的眸子扭头去看祁熹。 虽然明知她不怀好意。 可此时的报仇,对他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报仇啊~ 若是他自己,必定是以卵击石,飞蛾扑火,他想都不敢想。 若是有祁熹相助呢? 此女狡诈又狠辣。 清远法师兴许真不是她的对手。 「你会帮我?」古达彦声音沙哑,动了动喉头。 祁熹扬唇一笑:「自然。」 凉国状况复杂,人心涣散,想要收復,就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人凝聚人心,古达彦,就是最好的选择。 祁熹缓缓的站直身体,慢慢的道:「你自己先想一想,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话落,她跟秦止和小倪转身就走。 古达彦看着面前,被烧的骨架通红的国王,通红的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像是他此时的心情,明明灭灭。 班公公轻手轻脚的扶起古达彦,和他一起望着那熊熊火光,他嘆息一声:「小王子,你长大了,有自己的路要走,老奴这一生的路,在国王驾崩的时候,就已经走完了。」 古达彦神情有些呆滞的看着他。 他的声音像是在很远的地方传来。 又像是就在耳边。 班公公悽然一笑:「老奴苟活至今,其实,也就是在等一个结果,等确定国王,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既然结果已经出来了,老奴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话落,古达彦眼睁睁的看着班公公投进了火堆里。 已经弱下去的火势,在班公公的加持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燃烧。 火光里,班公公紧紧抱着国王只剩骷髅的身体。 古达彦觉得,这火光可真刺眼啊~ 就像今天的夕阳,火红,刺目。 刺的他眼睛生疼。 班公公是宫里的老人了,从小看着古达彦长大。 在古达彦的心里,他已经不是单纯的奴才。 国王性情暴躁,少时,每每他受了委屈,安慰他的,都是班公公。 他就像是一个没有血缘的家人。 陪在古达彦和国王身边。 没有存在感,却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这一次,古达彦没有痛哭,也没有歇斯底里,他淡定的望着那火堆,一句话都没有。 祁熹和秦止赶到地窖的时候,大熊已经叫累了。 趴在它示警的墙角,一双狗眼半睁着,望着计都。 不吵不闹,就守着那一处。 搭档不给力,大熊很难办。 它觉得自己示警的,猫都能看出来这里有问题了。 可计都就是不行动。 计都也很难啊。 这墙太结实。 他总不能真像小倪所言,拿脑袋生生撞开吧。 要是能撞开,他也就撞了。 他怕自己撞死了,墙还好好的。 小倪一走不回头,大熊死拉不肯走。 这地窖里阴冷潮湿,计都觉得在他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不知道藏了多少凉国独有的蛇虫鼠蚁。 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的时候。 大熊和计都的眸子都是一亮。 第731章 入口机关 大熊想的是:终于等来能听懂狗话的了,好难! 计都想的是:终于等来能撞开墙的了,好难! 一人一狗,各有各的难。 祁熹和秦止观察完墙壁以后,嗯,也觉得,很难。 这面墙用的是整块山石,类似于帝王陵寝用的封门石。 没有炸药,没有热武器,想要打开,难如登天。 这么重的巨石,定是有机关才能带动。 可墙壁表面光滑,外面没有任何机关,也就是说,开门的机关,只能在里面。 找到入口,又无从下手的感觉,令人心头焦躁。 就连大熊,都急的又舔了两口骨链。 祁熹更是疯狂的在地窖里翻找,试图找到入口机关。 天色已经渐晚,清远法师躲在里面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8页 这样僵持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秦止拉住还在寻找入口的祁熹,见她不知是急的,还是熬的,那双清亮的眸子充满红血丝,不由得有些心疼:「熹儿,先派人守着这里,剩下的,明日再说,你需要休息。」 祁熹哪里睡得着。 在推测出清远可能就是涟桑的时候,她恨不得现在就将他从这该死的老鼠洞里揪出来,搅碎了。 「你这样下去,只能是无用功!」秦止声音提高了几分。 见祁熹愣住,他又缓下了语气:「乖,先去睡觉,让他苟活几日,等你休息好了,才有精力折磨他。」 「你,」祁熹刚开口,才发现自己嗓音沙哑,她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也猜到了是吗?」 秦止点头,为她整理鬓角的乱发:「我家熹儿纯善,此生,也就迫切的希望那一个人死。」 在看到祁熹失态的时候,秦止心里就有数了。 单单一个清远法师,勾不起祁熹这么大的心理波动。 熹儿啊~ 对谁都会留有一丝余地,唯独对那个人,就算亲手将其斩杀,都会怕对方死不透。 「秦止,我要杀了他……」祁熹声音暗哑,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恨。 「我知,」秦止轻声哄着,「但是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祁熹知道秦止说的对。 她现在精神不济,体力不支,全靠那股恨意支撑。 她不能倒下。 涟桑还没死之前,她一定要好好活着。 想通了以后,祁熹也不再坚持。 古达彦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国王驾崩,法师失踪,在祁熹没有拿出古达彦和她签下的契约之前,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凉国的最高领导人。 祁熹对此,没有反对。 有古达彦牵头,少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只要她和古达彦目标一致,她不在乎谁坐那个位置。 古达彦派重兵守着地窖,为祁熹和秦止安排了休息的地方后,便又去守着那早已熄灭的火堆。 他这辈子,做什么都不顺心,老天爷好像专门跟他作对。 一阵电闪雷鸣后,下起了瓢泼大雨。 他眼睁睁看着国王和班公公的骨灰,被雨水沖走。 不是不作为,而是,他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秦止刚洗漱完,湿哒哒的长髮散于身后,穿着一身几乎和这夜色融为一体的长衫,正准备躺在床上休息。 第732章 竹笙求见 计都在外面敲门:「主子……」他顿了顿才道:「竹笙姑娘求见,说有要事禀报。」 秦止也是动作微微一顿。 竹笙是祁熹救下的,一路走来,她跟祁熹走的最近。 有什么事,能让竹笙绕过祁熹来跟他禀报? 见惯了尔虞我诈,女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机,秦止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披上外衫,隔着一扇门,吩咐计都:「让她先候着,你去请熹儿过来。」 计都:「……」 这是有多怕祁姑娘误会啊~ 他有些尴尬的回头看向被风吹的摇摇欲坠的竹笙,抱歉一笑:「竹笙姑娘可以站在檐下等候。」 竹笙裹了裹衣衫,在暴风雨里,像一棵随风摇曳的野草,她勉强的勾了勾唇角:「多些计侍卫体恤,竹笙就在此等候便可。」 得~ 计都觉得自己烂好人了。 人家一个两个的为了避嫌,里面的不让进,外面的不敢靠近。 倒搞的他像个不识趣的假好人了。 一个雷噼下来,竹笙身子抖了抖,但是她依然坚守着心里的底线。 她知晓自己早已是残花败柳,祁熹喜欢的男子,她是万万不可与其传出些瓜田李下。 这种谣言,对祁熹,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祁熹听闻竹笙等在雨地里,来的很快,手上搭着一件大氅,走到竹笙面前,二话不说,将其裹了进去。 她的怒斥声几乎被雨打屋檐的声音掩盖。 可竹笙还是听见了,那怒斥声中的担忧。 「你是傻的么?又没人罚你,你自己个儿跑过来淋雨?」 竹笙髮丝湿透,嘴唇冻的乌青。 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暖。 为了心头的这股暖意,竹笙觉得,自己就算付出生命都值得。 祁熹将人拉进了秦止的房里,秦止为了避嫌,一直躲在内室。 笑话,半夜三更有女子求见,谁知这女子打的是什么主意? 万一不小心闹出什么误会,他怎么跟祁熹解释? 解释的明白还好,解释不明白,他后半辈子的幸福就没了。 祁熹瞥了内室一眼,碍于竹笙在,没有说他什么,而是关切的看着竹笙问道:「你不睡觉跑到这里来淋雨做什么?」 竹笙这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她咬着下唇,挣脱开祁熹的手,面朝内室拱手行礼:「秦王殿下恕罪,竹笙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祁熹原以为竹笙说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原来是这事啊~ 她缓缓笑开:「你是想说,你是格家的人吗?我和秦王早就知道了。」 竹笙抬起眸子,面露惊讶,眼底带着几分慌张:「你们……早就知道了?可你们为何还会救我?」 「为什么不救?」祁熹反问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9页 见竹笙被问住了,才笑道:「敢情我路见不平的时候,还得先问问对方,姓氏名谁?」 祁熹想起那个场面,自己先笑喷了。 路面不平一声吼,先问对方住哪个路口。 这场面,听着就觉得,好怪异…… 竹笙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却又觉得祁熹说的好有道理。 她想,这才是祁熹。 她救你,只是因为她想救你。 第733章 女鬼 秦止的声音,缓缓的从内室传出来:「你找我要禀报何事?」 竹笙往内室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秦止,有些迟疑。 倒不是她想要见到秦止,只是这凉国给她的感觉太诡异,她怕自己的秘密禀报错了人。 祁熹也顺着竹笙的视线往内室看去。 发现秦止躲在内室里,连一片衣角都看不见。 祁熹:「……秦止,你搞什么?」 秦止不满的声音,隔了几个唿吸才传了过来,细听之下,还带着一丝羞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好。」 祁熹:「……」 她按住竹笙的肩膀,让她在桌边坐下,缓步走进内室。 内室里,秦止靠坐在床边,身前放着一盏煤油灯,正在看书。 祁熹一时间,有些怔住了。 不由得在心底赞嘆一声。 好美的男色啊…… 灯光昏黄,影影绰绰,秦止腿长肩宽,如墨般的长髮散至腰间,身上的睡袍像是蚕丝材质。 极为贴身,以至于,她都能看到他腿间的鼓包。 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本泛黄的书籍,听到祁熹的声音,缓缓的抬起眸子,看了过来。 祁熹觉得,这货是故意的。 为什么每个角度,每个姿势,都像是拿捏好的,多一分嫌多,少一分不够。 这是准备迷死谁? 怪不得不愿意出去。 这是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容易勾搭女人,不敢出去招蜂引蝶。 「啧啧啧,」祁熹眼神轻挑,上中下打量他:「这是干啥呢?大半夜的将自己搞成这副德行,是觉得过路的女鬼赶路辛苦,准备留宿一宿?」 好好的氛围,在祁熹的口中,瞬间就变了调。 祁熹简直是情绪终结者。 秦止面色一沉:「说什么呢!子不语……」 「怪力乱神是吧!得得得……」祁熹想到这货曾经被丫鬟爬床吓到过,绕开这个话题,走到他面前,给他整理衣衫:「你赶紧的穿板正了,人竹笙姑娘有正经事要跟你禀报。」 秦止顺势揽过她的腰,将她拉至身前。 祁熹低头看了一眼抵在自己膝盖上的鼓包,有些脸热:「自己穿啊!快点的。」 秦止铁了心的要耍赖,将脸埋进祁熹的腹部,深吸一口气:「洗澡了?」 祁熹摸了摸他的脑袋:「废话么不是,你不是也洗过了么。」 「嗯,」秦止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你我都洗过了。」 祁熹总觉得,这货话里有话。 他伏在祁熹的腹部唿吸,一股股热气熏的她面红耳赤,又捨不得对他下重手,只能轻声哄着:「别磨蹭了,竹笙姑娘还在外面等着。」 秦止浑不在意:「他人管本王何事?」 祁熹洗过澡了,身上那股如兰似菊的气味更加浓郁,她肚子上软软的,热乎乎的,脸埋在上面,舒服的他想溺死在里面。 祁熹高高扬起手,又轻轻落下:「跟你说几遍了,竹笙姑娘有要事禀报,你若是不听,我可去听了啊!你就自己一个人在房里勾搭女鬼吧。」 祁熹没办法,还是祭出了女鬼来吓唬秦止。 不知是她转身离去的动作,还是女鬼真的管用,秦止抬起头,脸上虽然挂着不满,还是听话的开始整理衣衫。 第734章 格家反了 二人携手走出内室。 竹笙看见秦止,没来由的,膝盖发软,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跪伏在地。 秦止视线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见竹笙身上披着的,是祁熹的狐裘大氅。 那件大氅还是在边城时,祁熹感染风寒,他一大早去买给她的。 她一转手,就披在别的女子身上了。 秦止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心里不舒服,面上就表现出来了。 他黑着一张脸,直接无视竹笙。 竹笙心里更忐忑了。 格家对大陵有功,处处针对祁熹也是不争的事实。 众所周知,祁熹是秦王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竹笙不知,秦止是否是为此而不高兴。 又或者是,因为她的半夜叨扰。 通常,上位者的一个态度,稀疏平常的一句话,就够下面的人猜出好几个版本。 竹笙便是。 越猜,心里越没谱。 见秦止二话不说,从内室出来径直去了软榻上坐下。 一个眼风都没给自己,也没让自己起身。 竹笙:「……」默默的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汲取祁熹给予她的温度。 祁熹拧眉瞪了秦止一眼,不知这货又发的什么疯。 凉国天气阴冷,竹笙在外面站了那么久,身上本就湿透了,如今又跪着不让人家起身。 秦止不知哪根毛没顺好,又露出那副阴阳怪气,不好相与的臭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0页 祁熹不理会他,转身去将竹笙拉了起来:「好了,你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她眸光温柔,声音温软。 听得秦止牙疼。 这女子,穿着他给熹儿买的大氅,还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熹儿对她这般温柔。 秦止心里警铃大作,看向竹笙的视线,变得锋利,充满压迫感。 竹笙觉得,在秦止面前,她不止是膝盖发软,就连肩膀,都下意识的不敢舒展。 祁大人真乃神人,竟然能跟这样的男子在一起。 竹笙敛住被秦止吓出来的乱七八糟的思绪,开口,就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秦王殿下,祁大人,格家,要反了。」 祁熹:「……」 秦止:「……」 在大陵,如果说秦止反了,格家都不会反。 秦止是没有那个心思。 格家,是压根没有那个本事。 试想一下,格家从上到下,从年老至年幼,习得都是扳手指头看天的本事。 让他们舞刀弄枪…… 不止秦止不信,祁熹也不信。 造反不是说说而已,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 这些,格家通通没有。 「你从何处得知,格家要反?」祁熹目光审视的看向竹笙,冷声问道。 竹笙心里有些发虚,麻着胆子坦白:「小女怀疑,小女被绑去做奶人,格家内部也有参与,所以,在小女得到自由后的第一时间,便开始联繫以前在格家与小女关系好的哥哥。」 竹笙垂下眸子,不敢直视祁熹和秦止。 她也姓格。 歷代造反失败,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好巧,她也在那九族之内。 「小女也是在到达凉国以后,才联繫上了小女的那位哥哥,他告知小女,既然已经自由,就不要回去了,格家,要反了。」 第735章 衣服被谁穿过了 「此事,倒是真有意思了……」祁熹扬唇笑了,「凉国,没有能力和大陵对抗,却也抗了,格家,没有能力造反,也反了……」 祁熹转身去看秦止:「王爷,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秦止没好气的回道:「一个个的都只是傀儡而已。」 「不愧是王爷,聪明!」祁熹冷哼一声:「将凉国发展成傀儡王国的,是涟桑,那格家呢?」 「祁大人,」竹笙不懂祁熹口中那些家国大事,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偶然得知此事,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告知祁熹:「我那位哥哥,言语里透露,擒贼先擒王……」 竹笙再次下跪,伏地磕头:「祁大人对小女有恩,救小女于水火,小女无法做到瞒而不报,况且……」她缓了缓,才道:「格家,根本就没有能力治理好一个国家。」 祁熹觉得自己没有救错人。 在得知竹笙是格家人的时候,她也考虑过竹笙的立场问题。 如今看来,这姑娘虽然从淤泥里爬出来,心境依然正直。 她甚至知晓格家只是徒劳,不想家国动盪被有心人趁乱袭击,从而出卖了格家。 祁熹再次将竹笙搀扶起来,不明白这丫头为何这么喜欢下跪:「此事我和秦王都已经知晓了,你先回去,容我们商量一番。」 「嗯,」竹笙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一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 秦止眼睁睁看着,竹笙打喷嚏的时候,口水喷在了大氅上。 秦止:「……」 忽然觉得自己更不高兴了。 索性,直接躺在了软榻上,合上眼双手枕在脑后,眼不见,心不烦。 竹笙刚想退下,想到了什么,转身回来,歉疚的脱下大氅递给祁熹:「祁大人,抱歉,里面可能要晒一晒。」 祁熹扫了一眼竹笙湿透了的衣衫,刚想说外面凉,让她穿回去。 便听秦止哼哼了两声:「本王还是头一次见,将人家衣衫穿脏了还给人家的。」 竹笙的手僵在半空中,用求救的眼神看向祁熹。 祁熹拧眉,直接走到秦止面前,对他的小腿就是一脚:「你吃错药了还是忘吃药了?」 秦止一噎。 此话让他如何回答? 他自己心头还委屈着呢。 他送给祁熹的东西,她就这么随意的给旁人用了。 以后,他想对祁熹搂搂抱抱,祁熹身上是不是都会残留着竹笙的气息? 想想就让人不舒服,很不舒服! 秦止在祁熹面前,从来不遮不掩,不舒服,就表达出来。 小腿被祁熹踹了,他就挪一挪,继续望着屋顶阴阳怪气:「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赠人大氅,得到的是什么?」 祁熹忽然顿悟了。 原来,这货是这个意思。 恋爱脑的脑迴路,果然跟旁人不同。 她拧眉问他:「你没听竹笙姑娘方才说,格家都要擒贼先擒王了,你就不担心你家那个王在宫里不安全?」 秦止眯了眯眼:「我是会飞,还是会遁地?心里担心又能如何?一时半刻,本王也回不去。」 祁熹:「……」所以,他觉得自己一时半刻回不去,还不如跟她计较她的衣服被谁穿过了? 第736章 温柔乡,英雄冢 竹笙尴尬的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想了想,弱弱的回:「小女,给祁大人洗干净了,再送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1页 凉国这个天,洗一件大氅,兴许一个冬天都晒不干。 祁熹推了推大氅,笑道:「无事,这件大氅就送给你了,改日,我自己再买一件。」 竹笙觉得这样不好。 可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止平时拿捏人都会令人左右为难,作起来,更是让人想死的心都有。 竹笙用眼风去瞄秦止,不敢收。 祁熹拍了一下她的手:「没事,我送给你的,不关他的事。」 竹笙抿唇想了想,乖巧的捧着大氅退了下去。 竹笙刚下去,秦止心头的不满几乎原地沖天。 他重重冷哼:「本王送你的东西,你就这样送给旁人了?」 祁熹抱起双臂,见他说这话的时候,还在望着屋顶,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不由得有些好笑。 「事出从急,你说你膈应个什么劲儿,我怕你膈应,都将大氅送给竹笙了,你还想怎么样?」 秦止:「……」 听听,听听,谁家好媳妇儿这么跟相公说话? 什么叫他还想怎么样? 此话明明是该他说。 祁熹头一次发现,男人作起来,比女人还难哄。 她抬脚,又踢了踢他的脚踝:「诶,你这是在别扭个什么劲儿呢,人家姑娘被你关在门外冻的那叫一个惨,我给人送件大氅,还着你嫌了。」 秦止偷偷瞄了祁熹一眼,见其真的有些生气了,他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将祁熹拉至身前搂着,说出了他作来作去的最终目的:「跟本王回大陵,凉国的事先搁置。」 祁熹眸光微闪,手轻轻抚摸着他如缎的墨发:「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王爷,接下来,我们必须分开一段时间。」 秦止手搂的更紧了:「不准。」 「眼下形势不明,涟桑躲在底下不出来,付以欢不知遭遇了什么,我小舅舅还在猫岛,我不能跟你一走了之。」祁熹缓缓的道。 格家造反,秦止必须回去。 他也知,祁熹不会跟他回去。 可他就是没来由的心慌。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必须在风雨里,牢牢抓住祁熹的手。 万一和祁熹走散了,到时,茫茫人世,他该去何处寻她? 祁熹推开他的手,蹲到秦止面前,和他唿吸相对:「王爷,我们没有生在太平盛世,你,我,身处的位置,都由不得我们冲动行事。」 秦止垂着长长的睫毛,不肯看祁熹。 以前,在书上看到过,温柔乡,英雄冢。 他不解。 认为英雄就不该沉溺在温柔乡,沉溺在温柔乡的便不是英雄。 真正温香软玉在怀的时候。 秦止方知,何为温柔乡。 捨不得撒手,做不到几日见不到她。 更多的是,将她一个人留在凉国的不放心。 一边是大陵皇帝,一边是祁熹。 当竹笙说出格家要反了的时候,秦止便知,等待他的,是左右为难的局面。 祁熹双手托在秦止脸颊两侧,强迫他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眸子,问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第737章 惹怒一头狼 秦止想说自己没怕。 心底升腾而起的恐惧,明确的告知他,他在害怕。 只见他薄唇轻启,轻轻说道:「本王还没娶你做王妃,你给本王太多的不确定,本王不知,此次一别,还有没有下次相见。」 这货,原来又犯了没有安全感的老毛病了。 祁熹微微扬唇:「你怕个球球啊,我就在凉国等你回来,哪都不去,格家就是一个小喽啰,皇上兴许会被欺负,可你是秦止啊,是大陵的秦王,你回到大陵,快刀斩乱麻,将此时了了,再回来。」 祁熹说的道理,秦止都懂。 感性战胜理智的结果就是,听不下去任何的大道理。 「不然……」祁熹垂下眸子,有些羞赧:「我给你,你再走?」 秦止愣了好一会儿,才理解祁熹话中的意思。 他觉得自己思索的时间很长,其实只是短暂的一瞬。 下一刻,祁熹的唇便凑了上来。 秦止:「……」 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要」还是「不要」这个选项。 身体已经将祁熹拎起来,丢在软榻上,压了上去。 在揽月亭的时候,他并非不清醒,而是无法自控。 他清楚的知晓,祁熹的腰究竟有多细。 唇究竟有多软。 唇舌相融时的冲动,有多磨人。 祁熹是实战派,不喜欢花言巧语。 她从来没有对秦止说过情话,这句「给他」是秦止听过最美的情话。 房间内迅速升温,秦止整个人已经沉沦。 身体的每一个感官,感知到的,都是祁熹。 心里的每一个想法,想到的都是下一步,怎么遵从本心去做。 天空,一个闷雷噼了下来,吓的祁熹在秦止的怀里缩了缩。 秦止不满的将人直接罩住,高大的身子,就像一床棉被,将祁熹从头盖到脚。 突地。 「主子!不好了!」计都急匆匆推门而入。 入目就是这样一番场景。 计都:「……」老天爷啊,赏他一个雷吧,他想要被噼死。 秦止不停往祁熹身上贴的身子勐的一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2页 祁熹缩了缩肩膀,在秦止身下,装死。 一时冲动啊,忘了锁门了。 希望计小哥能承受的住秦止的怒火。 方才她都感受到秦止的迫切了。 听说男人这个时候被打断,嗯,会很暴躁。 果然,秦止不知摸到了什么,看都不看,直接甩了出去:「你是瞎吗?」 计都被一个不知什么的物事儿打了一下脑袋:「……属,属下知错,属下应该先看看再进来……不对,是先进来再看看……也不对,属下……属下求主子恕罪!」 计都直接跪了下去,就差「哇哇」大哭了。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 惹怒一头狼是什么感受,计都体会到了。 他觉得,秦止时时刻刻都能暴起,将软榻直接掀了,砸在他的身上。 不对,应该不会,祁大人还在软榻上。 计都视线环顾四周,在想,他等会会死在哪一个物事儿底下。 秦止伏在祁熹脖颈处,唿吸浑浊不稳,沉沉长长的,令人心惊。 他发现,他的心情很难平復。 今晚要是不要了祁熹,他兴许会被折磨死。 第738章 古达彦疯了 空气仿佛都被秦止的怒火凝固。 计都吓得大气不敢喘。 尤其是秦止抬手挡住祁熹以后,没了下一步动作,计都不敢求饶,只想让主子给他个痛快。 撞见旁人这种事情会长针眼,撞见主子这种事情会怎么样? 计都不敢想。 更不敢想,他不止撞见了,还打断了主子。 半晌。 秦止伏在祁熹脖颈处,冷冷的「呵」了一声。 这一声「呵」听得计都头皮发麻。 祁熹在秦止身下,拉了拉他的衣领,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先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止现在不想管任何事情,他只想管好自己,管好祁熹。 全身上下都在叫嚣。 偏偏计都跪着碍眼。 懂事的属下,这个时候不应该麻熘的滚蛋顺便给他带好门吗? 计都这是作甚? 专门来碍他的眼? 计都不是不想滚,是被秦止给吓麻了。 秦止缓了好一会儿,翻身从祁熹身上下来,顺手捞起软榻上的小被子,将祁熹裹在里面。 他坐在软榻边,垂着头,又沉思了半晌才开口:「说吧,什么事?」 计都连忙公式化朗声回禀:「启禀主子,古达彦疯了!」 秦止和祁熹都是一愣。 难道是国王过世,给他的打击太大了? 傍晚的时候,见他神情并无异样,怎么说疯就疯了? 等秦止和祁熹冒雨赶到古达彦寝宫时,才发现,他是真的已经疯了。 古达彦的寝宫很大,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 此时的古达彦正盘膝坐在床上,紧紧的搂着竹笙的腰,将头埋在竹笙的胸口。 他瞄见来人,吓得缩进竹笙的怀里,大声嚷嚷着:「鬼!有鬼!白无常来索命了!白无常来索命了!」 祁熹和秦止在门口停住脚步。 「你说他是真疯还是假疯?」祁熹问秦止。 秦止心头火还没散,闻言,没好气的道:「试一试就知。」 「怎么试?」祁熹好奇。 「计都,」秦止喊道:「你去。」 计都觉得,自己要大难临头了。 主子绝对是记仇了。 此事他要是办不好,极有可能会被主子给虐死。 计都用求救的眼神去看祁熹。 希望祁熹能够救救他。 祁熹收到计都投来的视线,心头莫名想笑。 计都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当真是,太可爱了。 「想好怎么试了?」祁熹问计都。 计都非常听话的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我来吧。」祁熹脱下秦止的大氅。 秦止的大氅太长了,穿在她身上,一路拖地。 下摆都拖湿了。 也不知道这货为何会那么计较一件大氅。 对此,祁熹是服气的。 她将大氅递给计都,迈步往古达彦床前走去:「古王子,听说你疯了,我来看看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祁熹善用阳谋这一点,计都是知晓的。 可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真的没有考虑古达彦的感受吗? 怪不得能制住自家主子,这祁姑娘就是不走寻常路啊! 古达彦看着满脸坏笑,缓缓朝她走近的祁熹,整个人往竹笙的怀里拼命拱:「鬼,鬼,鬼来了……」 第739章 古达彦见到了鬼 祁熹勾着唇角,坐在床边,审视的目光,盯着古达彦。 古达彦不敢看祁熹,缩在竹笙怀里,发着抖。 竹笙像哄孩子似的,搂着古达彦,顺着他的后背:「不怕不怕,没有鬼,没有鬼。」 「有,有鬼!」古达彦的声音闷闷的:「他们在大雨里,穿着白衣,走路的声音是这样的。」 古达彦抬起头,看着竹笙,夸张的学着:「哒哒,哒哒哒。」 祁熹眸光微眯,古达彦学的太形象了,形象到,让她想到了有一种人走路时,确实会发出这种声音。 「你还看到了什么?」祁熹问道。 古达彦警惕的扫了一眼祁熹,抿紧下唇,不说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3页 嘿~ 敢情这货是不愿意跟她说话啊。 祁熹示意竹笙去问。 竹笙点点头,放柔了声音:「王子殿下,你别害怕啊,你跟小女说说,你还看到了什么?」 古达彦拧眉深思,懵懵懂懂的注视着竹笙:「他们笑了……他们看见我以后,对我笑……白森森的牙,他们是鬼,是鬼……」 「你问问他,可还记得国王是怎么死的?」祁熹想了想,让竹笙继续问。 古达彦对她来说很重要,是她不战而收復凉国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古达彦疯了,她就要改变计划。 竹笙重复了祁熹的话。 古达彦又陷入了深思,半晌以后,古达彦满脸疑惑:「我父王什么时候死的?」 「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吗?」祁熹再问。 「记得啊!」提及小时候,古达彦兴奋的像是回到了孩童时代,叽叽喳喳朝竹笙诉说着儿时的乐趣:「凉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虫子,我们从小就是在虫堆里长大的,可本王子天生不喜那玩意。」 「我父王生气啊,凉国的王子,怎么能怕虫子呢,所以,就将我丢进了虫堆里,吓得我尿了裤子……」 祁熹听了一会儿,站起身走至门口。 秦止扫了一眼她身后的古达彦,将大氅给她穿上,问道:「可知是真疯还是假疯?」 祁熹眸光微闪,没有将心底的怀疑告诉秦止。 秦止即将回大陵,与他说的太多,只能是让他干着急。 她笑了笑:「我看他提起儿时之事,条理清晰,应该是打雷的时候被吓魇住了,缓缓就好,没多大事。」 秦止有些不信,垂眸去看她:「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本王?」 祁熹心头一咯噔。 这货太敏锐了。 她当即反驳:「我什么时候瞒过你?」 秦止回忆了一下,自从二人确定关系以后,祁熹确实事事都与他说。 祁熹继续打岔,朝古达彦的方向努努嘴:「你看那傢伙,魇住了还知道占竹笙便宜。」 秦止淡淡的朝那边扫了一眼。 见古达彦还在抱着竹笙,脸贴在竹笙怀里,眼神不时往祁熹身上瞟,噘着嘴,好像在跟竹笙抱怨祁熹的不满。 见秦止看过来,像是刚从鼠洞露出脑袋的老鼠见了猫。 速度奇快的缩了回去。 秦止冷嗤一声。 男人看男人,除了敬佩,就是不爽。 古达彦就是让秦止不爽的那一类。 第740章 连狗都防着 不爽又不屑。 他搂着祁熹的肩膀:「我们回吧。」 话落,他冷声吩咐计都:「你留在这里看着他,若是再发疯,便杀了,凉国国王都没了,王子留着也无用。」 计都诺诺应「是」。 古达彦在听到秦止这话的时候,身子非常明显的颤了颤。 换来秦止又一声冷嗤。 搂着祁熹,转身离开了古达彦寝宫。 外面依旧狂风暴雨,闪电一阵阵撕开凉国黑暗的夜空,照亮整座皇宫的屋顶。 看上去,竟有种的危机感。 祁熹边走边想,怪不得,凉国想要侵占其他国家,这样的雨季,看着就不适宜人类居住。 还是大陵好,四季分明,秦止说那里冬天的雪很白,很软,祁熹好想去看看,不知还有没有那个机会。 「想什么呢?」秦止停下脚步,摸了摸她被水汽浸湿的脑袋,将大氅的帽子给她戴上:「本王不在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保暖,凉国冷热诡变,要及时添衣减衣。」 祁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发现这不是回她房间的路。 她有些懵:「我们这是去哪?」 秦止笑了:「祁大人金口玉言,难不成想反悔?做官最忌讳的便是出尔反尔,祁大人莫要犯了做官的大忌啊!」 话落,他又补充了一句:「本王都已将计都打发了……」 祁熹:「……」 这货方才就准备好将她拐上床了? 果然。 女人在爱情方面容易降智。 男人在想要得到你的时候,是升智的。 秦止二话不说,将人拐回了自己房间。 为了保险起见,这货进门第一件事,锁门。 门在小倪和大倪面前「砰」的一声紧紧闭上。 小倪摸了摸鼻子:「哥,主子方才是不是没看到我俩?」 两个大活人站在门口,主子就不怕把他们的脸拍平了? 大倪一副过来人的姿态,朝小倪说教:「那不是没看见,是主子的眼里,已经没有我们了。」 「怎么会!」小倪睁着两只大眼睛,「小倪这么大一个人立在那里呢!」 大倪刚想训斥小倪两声。 刚闭上的房门,再次「砰」的一声打开,秦止沉着脸吩咐:「躲远点,看紧大熊!」 吃一堑长一智。 秦止这是连狗都防着了。 未等大倪小倪应声,门「砰」的一声再次关上。 小倪摸摸脑袋:「哥,我怎么有点不懂?」 大倪长嘆一声:「改天哥带你去懂一懂,老这样,也不是回事,你哥我因为你的天真无邪,背地里不知被他们嘲讽多少次了!」 「哥,你要带我去读书吗?」小倪睁着晶晶亮的眸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4页 大倪奸笑两声:「对,读书,有姑娘会教你,男子是如何惩罚女子的。」 小倪被大倪说的,更不懂了。 怎么一会儿读书,一会惩罚的。 这都说的些什么呀。 秦止将房门关上以后,直接将祁熹打横抱起往床边走。 祁熹方才的一时冲动已经散了,如今竟然有些害怕。 主要是,方才已经见识到了秦止有多狠。 有的男人在床上,会变得比平时还温柔。 有的男人在床上,会变得比平时狠厉。 第741章 皇兄被擒,便擒吧 秦止就是属于狠厉那一挂的。 在他身下,祁熹能明显感受到他的杀气。 他能让你清楚的意会到「吞吃入腹」这个词儿的真谛。 祁熹没出息的,害怕了。 她缩在秦止怀里,揪住他的衣领,清了清嗓子:「那个,可以改天不?」 秦止回答的斩钉截铁:「不可。」 祁熹脑瓜子转的飞快:「那么,你……」 剩下的话,被秦止堵在喉间。 祁熹发现,男人在这件事情上,认死理。 说是今晚,就必须是今晚。 说过的话,就必须要算数。 执拗的像个孩子一般。 可惜,她明白的太迟了。 当时一个头脑发热,被秦止揪住不放。 想悔? 那是不可能的。 祁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秦止更是身体力行教会她,做人,说话要算话。 外界传言,秦止此人说抄家便抄家,家里一条狗都不带放走的。 更有传闻,秦止便是那阎王投胎。 即便是你死了,魂魄也要被他折磨。 床上的祁熹,深刻体会到了。 秦止一开始还算轻柔。 随着日益加深,他的狠厉暴露无遗。 早就忘了最初想要轻柔对待她的想法。 祁熹理论经验丰富,实战经验全无。 秦止全凭自己看过的那点话本子点拨。 祁熹只觉得床像是烤烤鸭的电烤炉。 不仅热,还会转。 衣衫平时是一个人的羽毛,此时就是绊脚石。 秦止几乎是一气呵成,甚至还不满祁熹为何穿的里三层外三层。 祁熹在秦止手里,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也没有动手的空间。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 也是一场无需任何语言的战斗。 二人坦诚相对时,祁熹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男尸,还是有些打憷。 秦止也是头一次发现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比任何一场仗还要带动人的情绪。 他双目赤红,说出了一句令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帝心颤的话:「皇兄被擒,便擒吧,本王决定不管他了。」 祁熹:「……」适得其反? 秦止从不舍伤害她,有些伤害,却又是必须的。 三辈子下来了,祁熹什么伤都受过。 这种伤还是头一次感受到。 祁熹蹙眉的细微表情,在秦止的眼中被无限放大。 他几乎能够做到感同身受。 一阵心疼,唤醒了他些许理智。 他不知该如何怜惜她,只能在他耳边一阵阵轻声唤着:「熹儿……熹儿……」 他的声音,带着沙哑,渴望,迷恋与满足。 听得祁熹的心都酥了。 祁熹在他一声声的唿唤里,逐渐迷失了自我。 从最开始祁熹的痛,秦止的丢盔卸甲。 秦止好像掌握了经验。 悟透了话本子之外的这样那样。 外面电闪雷鸣,里面红帐旖旎。 祁熹不知天是什么时候亮的。 这一夜,过的太漫长,太漫长。 迷迷煳煳中,她记得,自己好像跟秦止求饶了。 让他速战速决。 结果那货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嗯,确实速战速决了,险些让她死在自己的求饶里。 一夜未睡后的天光,总是那么刺眼。 祁熹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闭了回去。 第742章 一眼看穿她 「醒了?」秦止的声音带着一夜未睡的沙哑。 祁熹仍旧没有睁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一声「嗯」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哑了。 太丢人了啊~ 从前,她一直认为,自己在床上,一定会是个「攻」。 伸出恶魔之爪,凌辱小鲜肉的那种。 直至遇见了秦止。 祁熹才发觉,自己是个女人。 还是个温软好欺的女人。 让一个自认为强大的人,认清自己,就是遇见一个比她还要强大的人,来凌虐她。 祁熹深切的明白一个道理,在床上,她是打不过秦止的。 人家自带武器。 秦止翻身起床,给她将被子拉了拉,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再睡一会儿。」 祁熹又是一「嗯」。 接下来,就像是喝醉酒断片一样。 这一觉,一直睡到下午。 起来的时候,感觉像是第一次参加部队的拉练。 筋膜枪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外面依旧下着暴雨。 祁熹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涟桑的大本营在地下,不知排水功能怎么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5页 如果他的排水功能出现问题,这样的大雨,早晚能将他挖的密室灌满。 从入口难进,找排水口就简单多了。 只要将排水口给他堵住。 淹也能将他给淹出来。 不过,祁熹没准备现在就实施自己的计划。 秦止说让她老老实实等他回来。 他不能让他走的不放心。 此事,还要等秦止走后,再开始实施。 秦止一大早,神清气爽的开始准备回大陵的事宜。 回去以后,不止要解决格家,还要准备大婚。 等凉国的事情解决后,他准备给祁熹一个史册上没有记载过的大婚。 对于秦止这种男人来说,觊觎一个女人,就像是觊觎一片土地。 土地不属于他之前,琢磨的是如何占领。 当这片土地属于他的时候,油然而生的,便是责任感。 人是他的了,他便要为其负责。 秦臻如果知晓,自己被擒,秦止不愿意回去,准备大婚,秦止颠颠的回去。 又要骂秦止是白眼狼。 这一次,秦止回去,将计都和小倪都留给了祁熹。 他还特意跑去将古达彦恐吓敲打了一番。 古达彦本来处在半疯的状态,被秦止这么一吓。 嗯。 最起码还要再疯上一个月。 秦止很满意。 一个月,够他处理完大陵的事宜,再赶回凉国了。 秦止将自己能想到的问题,都为祁熹处理好了。 当日晚上,秦止带着黑甲侍卫回了大陵。 临走之前,秦止对祁熹又是一番婆婆妈妈的交代。 让祁熹老老实实待着,一切,都要以她不受到危险为先。 祁熹满嘴答应。 在大雨中,美滋滋的望着骑在高头大马,身披斗笠的秦止,快乐的挥着手。 她家男人可真帅啊! 穿着斗笠都能走t台了。 嗯,主要还是身材好。 天生的衣服架子,穿啥都好看。 秦止垂眸看着撑着伞,全身上下透着即将奔向自由的祁熹,抿了抿唇:「本王怎么感觉,你特别想让本王走?」 说着,这货竟然翻身下马:「本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祁熹:「……」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秦止已经能一眼看穿她了? 第743章 本王要你发誓 秦止翻身下马,扯着祁熹的手往回走。 祁熹:「……你干啥?」 这货不是改变主意不走了吧。 她回头看了一眼,见黑甲侍卫还在原地不动,心头稍安。 「你怎么了?」祁熹在雨中大声问道。 秦止身上的雨水顺着她的手腕流进她的袖筒,冰冰凉凉的,就像泼在祁熹心头的那盆冷水。 他手掌极有力,祁熹昨晚才感受过这只手扣在她腰间的感觉。 腰上,好像还残留着他落下的青紫色指印。 秦止赌气般,不说话,扯着祁熹走至皇宫的檐下,撑起手臂将人桎梏在墙壁之间。 雨伞滑落在地,祁熹缩着脖子,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话说的极没底气:「做官最重要的便是要说话算话,你是大陵的王爷,更要以身作则。」 秦止薄唇紧抿,脸上带着雨滴,垂着眸子,像看被他禁锢的猎物,沉声开口:「这么想让本王走?」 祁熹摇头,表示不想。 又怕他当真不走,又点了点头。 点头,又觉得这货会不会觉得她在赶他走,再次摇了摇头。 秦止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轻轻一笑后,抬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尖:「本王越想,越觉得,你好像有事瞒着本王。」 「绝对没有,那是你的错觉,你需要怀疑自己。」祁熹话说的耿直。 秦止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祁熹话中的意思。 乐的胸腔震动,他摘下斗笠,额头轻抵着她的,唿吸交融,话说的郑重:「本王总有种不好的预感,熹儿,要么你现在就跟本王走,要么,你一定要在凉国老老实实待着,等本王回来。」 祁熹被他的严肃感染,也正了正神色,抬手抚上他冰冷的脸颊:「你是王爷,不能儿女情长,让敌人缴了咱们的大后方,你放心,我不是瓷娃娃,也不是柔弱的女子,我答应你,无论发生什么,我一定率先自保。」 秦止沉默了一会儿,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后面的话,本王要你发誓。」 祁熹:「……」他好想问问秦止,还需不需要拉钩钩。 原来男人在恋爱中,也会降智啊! 这话说的,三岁小孩都要叫他一声弟弟。 祁熹笑了笑,举起三根手指:「我祁熹,发誓,在秦止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定好好保护好自己,遇到任何事情,率先自保!」 祁熹话音刚落,一个闷雷噼了下来,吓得她缩回了手指,尴尬的朝秦止笑了笑:「巧合,巧合,呵呵呵……」 秦止心头那股不好的预感逐渐加深。 祁熹明明被他桎梏在怀里,却好像随时都会消失。 这样雷雨交加的夜里,极大限度的放大了他心头的不安感。 祁熹赶在秦止开口之前,佯装生气,变了脸色:「誓都发了,你还想怎样?找根绳子,把我栓你裤腰上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6页 秦止被她的模样逗乐了:「本王怕你将本王的裤子扯掉。」 祁熹也笑了:「那可保不准,到时候堂堂秦王殿下,春光乍泄,当街遛鸟……」 第744章 互咬出来的缘分 秦止抬手捏她的脸:「你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祁熹撇嘴:「你什么都敢做,我为何就不敢说?」 「总而言之……」秦止端起教导主任的做派。 话刚出口,便被祁熹打断:「言而总之,我要好好保护自己,凡事等你回来。」 秦止满意的点点头。 又在她唇上细细流连半晌,才撤开身子,戴好斗笠,又将地上的伞捡起来,交在祁熹手里,目光凝在她的脸上:「熹儿,本王走了。」 祁熹朝他挥挥手,不敢暴露出半点开心,更不敢显露出一丝不舍。 这个货,本身就不想走。 她开心,会被当做把柄,不走了。 她不舍,秦止便更不舍,不走了。 秦止转身,又回头,扫了她那张面无表情的小脸一眼:「本王真的走了?」 祁熹郑重点头。 玛德,不就是分开几天吗?他要不要搞的像是生离死别一样。 若不是因为打不过他,祁熹都想一脚将他送出二里地。 黏黏煳煳,拉拉扯扯,好不容易要送走了,他竟然又回头。 人都得到了,他还想咋地? 祁熹表面笑嘻嘻,内心mmp,终于将一步三回头的秦止送走了,她像是翻身做了大爷,朝远处的计都和小倪招了招手:「弟兄们,走,姐带你们玩票大的!」 计都:「……」看了一眼刚消失在视线里的秦止。 小倪:「……」怎么觉得有点激动? 这一场大雨,在秦止走后,又下了三天。 祁熹终于知道为什么凉国的许多建筑用的都是石头。 这样的大雨,茅草房子早就泡塌了。 祁熹房间门外的雨水来不及流走,积水已经到了脚踝处。 天空灰濛濛的,像是被一块暗色的幕布笼罩,看不到尽头。 也看不到,这场大雨的尽头。 没有气象部门的年代,这样的雨,谁都不知道还要下多久。 上午的时候,总是淅淅沥沥,雨点到了下午,便开始变大,变急。 然后一直下到第二日清晨。 每日如此,日復一日。 凉国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天气,祁熹他们从来没有经歷过这么久的连雨天,被这雨水下的心头焦躁。 大雨为出行带来了许多不便,祁熹在秦止走后,便开始犯懒。 整日躲在房中不出门。 古达彦依旧疯着。 时刻处在惊恐状态,谁都不信,只信竹笙。 祁熹有时候觉得好笑,这二人的缘分,竟然是从互咬开始的。 谁也没想到,当初互相咬掉了对方的乳头,能咬出这样一段缘分出来。 她明显的看出,通过这几日的相处,竹笙对古达彦态度的转变。 感情这回事,最忌讳的便是外人跟着掺和。 祁熹不知道古达彦在凉国如今的大环境下,还能走多久。 可一个人的命运,不应该和感情捆绑。 对此,祁熹保持着旁观者的态度。 她趴在桌边,看着窗外大雨发呆。 小倪穿着皂靴,卷着裤腿,在门外敲门:「祁大人,属下可以进来吗?」 祁熹打起精神,应了一声。 小倪推门而入,在门口处,抖了抖蓑衣上的雨水,将蓑衣脱下来放在门口,这才走进来禀报:「计哥发现了一处,像是你说的排水口。」 第745章 找到排水口 祁熹眸光一亮,站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计哥说不用。」小倪说罢,从怀里掏出一张潮嗒嗒的纸:「计哥已经画下来了,让你看一眼,如果不是,我们再继续找。」 祁熹接过那张软哒哒的纸,在桌子上展开。 纸上墨迹潮湿,从写下至今,就没有干透。 上面画着的,是一处悬崖边,崖边有一处像是被水冲出来的一人宽的甬道,甬道边缘杂草丛生,青苔遍布,源源不断的水,从甬道处往外淌。 祁熹抬手抚摸那一处甬道口。 计都的画工很好,既像是山水画,又像是写实画,很容易分辨。 「计哥说,这处甬道他无法判定是人工开凿还是自然形成的。」小倪话落,再次补充道:「计哥说,外面水太大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一切等主子回来再说。」 小倪张口闭口都是计哥。 这两日,被计都荼毒不浅。 「王爷一来一回,最起码要有月余时间,到时候,这雨停了我们就失了先机。」祁熹眯眼看着画:「小倪,我得去亲眼看看,才能判断出这是不是排水口。」 「可是计哥说……」小倪有些为难。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熹打断:「你主子不在,现在我最大,你计哥都得听我的。」 小倪想了想,觉得祁大人说的有道理。 何止是计哥,就连主子都得听祁大人的。 主子自从认识祁大人以后,一直在为祁大人改变。 祁大人让他往东,他就得说东边日出比较美。 祁大人让他往西,他就会说西边的夕阳也不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7页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属下,一个都得罪不起。 在小倪沉思的这一会儿,祁熹已经穿上了大氅。 秦止的大氅太长了,她将下半部分和衣衫一起扎在腰间。 又撸起了裤腿。 做这些的同时,祁熹在心底又将凉国这鬼天气骂了好几遍。 小倪隐隐觉得有些不妥,想了想,自己好像没有立场左右主子的决定,便也作罢。 祁熹走到门口,撑起雨伞:「走啊,带我去看看,若真是排水口,你们都要记上一功。」 听到要记功,小倪像是得到糖的孩子,眸光晶晶亮的跟在祁熹后面走了。 边走还颠颠的乐:「祁大人准备赏小倪什么?」 祁熹挑了挑眉:「保密。」 越是秘密,越是令人好奇,充满期待。 小倪乐的脚步轻快,踩起了片片水花。 祁熹看了看这灰濛濛的天,脚下趟着透心凉的水,心情糟糕透了。 希望这一次,能找到排水口。 自从秦止离开,已经三日了,计都他们也整整找了三日。 若是等雨停,他们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祁熹一边恨着这雨使人出行不便,一边害怕这雨停了。 涟桑自己出来,她处于被动方。 她将涟桑逼出来,他就处于被动方。 她一定要在这场大雨结束之前,掌握先机。 不知道大陵的雪,还在下吗? 祁熹忽然有些想秦止了,不知道那个货得知她没有老老实实等他回来,会不会又闹脾气。 第746章 主子都管不了的人 形似排水口的地方,距离凉国皇宫不远。 祁熹和小倪出了皇宫,没走多久,便看到计都带着几名凉国的大内侍卫围在一处悬崖边,往下面看。 见祁熹走来,几人行了礼后,撤出三步远,将场地让了出来。 计都在看见祁熹来的时候,便开始用眼睛瞪小倪。 小倪觉得自己很冤枉。 心里的泪,像是凉国的天。 他只是一个小侍卫,夹在计都和祁大人之间,左右逢源是不可能的。 一个不好,就会变成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还不如可着一条大腿抱着。 毕竟,祁大人会赏他东西。 计都自己的老婆本都被人骗光了,哪里有东西赏给他。 认清了现实的小倪,果断的移开视线,任由计都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他也装作看不见。 反而凑近祁熹,满脸谄媚:「祁大人,你看看,这是排水口吗?」 计都想掐死他。 就让他去禀报此事的功夫,他就叛变了? 忘了主子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话了? 小倪完全不理睬计都,和祁熹站在同一战线上。 心里还在嘲笑计都拎不清。 祁大人让主子往东,主子不敢往西。 那么,祁大人让他撵狗,他不追鸡,准没错。 小倪觉得,自己才是黑甲侍卫里,最聪明的一个。 哥哥还说要找姑娘教他学习,他根本就不用学习。 祁熹探头去看那处甬道口。 在凉国,到处都是哗哗淌水的地方,这一处,着实不稀奇。 若是说它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那便是这一处悬崖不是在高山上,而是低洼地带。 也就是说,这处甬道流出来的水,是从地下流出来的。 经过地下水长久沖刷的甬道,边缘大多形状遵循地心引力,朝下延伸。 这一处甬道,却是整整齐齐横向的长方形。 祁熹朝小倪招招手:「小倪,过来拉着我。」 小倪听话的走过来扯着祁熹的手腕,祁熹半个身子往下探。 另一只手在甬道边缘抚摸。 疯狂的地下水,浸湿了她半条袖子,溅了她满脸,祁熹侧过脑袋,顺着甬道边缘抚摸。 忽然,摸到了一处坑坑洼洼的地方。 她细细触摸,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指腹袭来。 祁熹眉头一皱:「小倪,扯我上去!」 小倪当即将祁熹拎到了空地处。 扫见祁熹手上的鲜血,小倪面色一变:「祁大人,你受伤了!」 计都急忙冲过来,一把推开小倪,蹲在祁熹面前,没敢上手,歪着脑袋打量祁熹的手指。 「里面有什么东西伤了你?」计都问道,话落,撕下一块衣角递给祁熹。 祁熹点头谢过,用衣角摁压住伤口。 伤口不深,但是面积大,食指指腹上的皮肉,被掀起了一大块,经过祁熹的摁压,血很快便止住了。 计都借题发挥,沖小倪发脾气:「说了不让祁大人来,你是怎么做事的?」 小倪委屈,很委屈。 他撇着嘴,红了眼眶。 主子都管不了的人,让小倪来管,简直是太为难人了。 「你别说他,是我自己坚持来的。」祁熹嘆了口气,忽然失笑:「计都,你知道吗,祸福有时候是相依的。」 第747章 不能说的卦象 计都不解。 祁熹掀开指腹上的衣料,示意计都来看她的伤口。 这种伤在小倪和计都身上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放在一只白皙纤瘦的指腹上,就显得极其刺目。 计都又瞪了小倪一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8页 这一回小倪没敢吭声反驳。 祁熹的声音拉回了两人眼神上的拉扯:「常年被雨水沖刷的表面,大多光滑平整,出现这么锋利的断面,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甬道,是人工用工具开凿的。」 小倪煞有介事的回道:「也就是说,下面这个,就是大人您说的排水口,我们现在只需要将它堵住,就能逼出清远法师?」 祁熹点头:「凉国雨水量大,连雨天多,这样的排水口应当不止一处,接下来还要辛苦计小哥继续找其他的排水口。」 「那我呢?」小倪迫不及待的道。 生怕祁熹的安排里少了他。 「你跟我一起堵排水口。」祁熹笑着道。 然后又用布料将指腹上的伤口缠上,好像察觉不到肉被掀开的疼。 小倪再次对祁熹刮目相看。 这种伤,放在其他女子身上,早就哭鼻子了吧。 祁大人比他们还爷们。 他特想给祁大人竖一个大拇指。 接下来的几天,计都寻找排水口,小倪和祁熹跟在后面堵排水口。 排水口水流湍急,祁熹和小倪尝试了几种方法,很快就会被沖开。 最后,祁熹灵光一闪,用厚厚的棉被紧紧的塞进排水口,才将其堵住。 连雨天还在继续。 既然找到了排水口,逼出涟桑只是时间问题。 祁熹指导小倪堵排水口的同时,还在准备,涟桑出来以后,该如何应对。 怎样能将其一举抓获。 就在祁熹忙的不可开支的时候,古达彦那边又出事了。 这一次,不止是古达彦,还有竹笙,都在夜半的时候,看到了鬼影。 竹笙一大早便来找祁熹,惊恐的神情,和古达彦当初看到鬼时一模一样。 一个人看见,可能是错觉,两个人看见,就有可能是事实。 竹笙跪在祁熹面前,来的路上淋了雨,冻得瑟瑟发抖,嘴唇乌青。 「祁大人,王子殿下真的没有看错……竹笙也看见了,他们排成一排,撑着伞,走在廊下,走路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和王子殿下描述的一模一样!」 竹笙情绪激动,双手死死的揪着身前的衣摆:「祁……祁大人,竹笙没有看错……」 祁熹也是神情凝重。 从古达彦的叙述里,她只是有点怀疑。 通过竹笙的叙述,祁熹现在几乎是肯定了。 这个地方,有那种人的存在。 那么,那种人,是本来就存在的,还是和她一样穿越过来的? 如果是穿越,这件事情便有些棘手。 涟桑,又知不知道那类人的存在? 「祁大人,」竹笙见祁熹走神,又道:「竹笙卜了一卦,又是……大凶。」 自从来了凉国,竹笙的卦象一次比一次兇险。 这一次…… 竹笙抬起红彤彤的眸子,看向祁熹,欲言又止。 祁熹凝眉:「卦象上,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 第748章 淹死在这里 竹笙闻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滚:「卦象上显示,祁大人您此次……有大凶。」 祁熹笑了。 不是她不信竹笙的卦象。 命运很神奇,格家习得秘术,兴许能窥探一些。 可终究,命运不是死物,命运的齿轮随着我们的选择,也在发生改变。 「你说的鬼,在什么地方消失的?」祁熹转移话题,问竹笙。 竹笙摇头,泪珠子被她摇的落在衣襟上:「他们出现的时候,是夜里,竹笙也只是在打雷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眼,并不知他们从何而来,也不知他们在哪里消失的。」 「嗯,「祁熹沉吟,「你告诉古达彦,他寝宫的守卫需要增加一倍,其他的,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面对未知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等对方自己走到天光下。 现如今,先抓住涟桑才是重中之重。 地下皇宫里的涟桑,这几日脾气暴躁的可怕。 水已经漫到了他的床边,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他有些怕水的小宝贝,被淹死了好多。 剩下的一些,都趴在墙上,半死不活。 他在地下皇宫里不仅要隐忍水淹,还要防备着半夜睡熟时有些有剧毒的蛇虫鼠蚁爬到床上来。 涟桑坐在桌边,看着满屋子的积水,气的摔了杯子。 杯子落在水里,完全听不到碎裂的声音。 「去请季霖!」涟桑大怒。 门外有人应声。 很快,季霖趟着水,左右防备着走了进来。 涟桑依旧是带着那张清远法师的面具,笑意和蔼:「你的研究,可有成果出来了?」 季霖短促的嘆息一声:「炼制死尸,你只有一半的方子,另一半要我这个半吊子给补齐,不是那么容易的。」 涟桑眸光微闪:「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知道啊,」季霖走到涟桑对面坐下,将腿抬了起来,这水里不知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腿边滑过去好几次了。 对于这些,季霖已经习惯了,自从地下宫殿被淹,他从最开始的,看到虫子逃命般往他身上爬。 到现在,心里虽然还有些膈应,已经能够从容面对了。 涟桑有些不满:「知道你还不抓紧研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9页 「我不是说了吗?」季霖也是有脾气的:「你要么给我另一半方子,要么给我时间!」 他投靠清远是为了闯出自己的一番天的,不是闲得无聊,给自己找片天顶着。 清远若是这般对待他,那他还不如趁机离开这个鬼地方,去其他地方看看。 涟桑也知自己失言了。 这地下,虽然不下雨,可处处都是水滴的声音,尤其是前几日,排水口突然出了问题,地下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高。 用不了多久,他们全部都要被淹死在这里。 「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你这边不会有结果?」涟桑稳了稳心神,缓下语气道。 季霖点头:「实验研究的结果,需要不停的实验,这才几日,我这边第一批结果都还没出来!」 涟桑拧眉。 他现在怀疑,排水口出现问题,是不是祁熹在捣鬼。 第749章 实验优化 毕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现问题。 怎么祁熹刚来,就出问题了。 心底的疑惑,随着一个两个排水口都没办法正常排水以后,得到了证实。 涟桑心里也开始逐渐焦灼。 地下的生活,本来就是压抑沉闷。 即便它做的再像上面,没有阳光,没有风,如同帝王驾崩后的陵寝。 伴随着水位上升,每个人都像患上了幽闭恐惧症。 涟桑在和季霖交谈完以后,知晓不能将赌注全部放在季霖身上。 水位肉眼可见的增长,他必须要想办法。 祁熹不是想要逼他出去吗? 那么,他就让祁熹看看,不管在什么地方,祁熹都不是他的对手。 当年,祁熹那么多人,不还是全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现在只剩祁熹一个了。 他不信,自己还能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时间一日一日的过去,雨一直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祁熹在又堵了涟桑几个排水口以后,涟桑终于坐不住了。 地下皇宫的水位已经上升到了人腰部的位置。 这样的水,已经不适宜人类生存了。 房顶上爬着的都是各种各样的蛇虫鼠蚁。 季霖也待不住了,连续跟涟桑闹了几次的脾气以后,彻底跟涟桑翻了脸。 涟桑眸光微闪,让季霖带着一群死尸先出去。 他端坐在地下皇宫地势最高的大殿上,手抚摸着椅子上的把手:「有死尸的保护,你不会出事,若想走,你便走吧。」 季霖满脸都是对清远的不信任,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发现,清远真的不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 好的合作伙伴,是需要互相信任的。 清远从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他。 他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清远法师最初说的,事成以后,将权利交给他,是真还是假。 还是说,清远只是看上了他的验尸技术,诓骗他为其效力。 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不会再继续跟清远法师合作下去。 能走,他便先走。 揽月亭下面的地窖暗门被从里面缓缓打开,随着门被打开,大量的地下水从下面涌了出来。 季霖和十几名死尸被水从里面直接推了出来,迎面而来的,除了撞在对面墙上反回来的水,还有铺天盖地的冷。 等他狼狈站稳以后,上方便响起了祁熹的笑声。 那笑声,像银铃般,充满嘲讽意味:「哎呦妈呀,淹了半天,师兄你先爬出来了,涟桑呢?」 季霖站直身体,望向地窖上方。 祁熹披着一件极不合身的黑色大氅,手上抱着手炉,看着就无比暖和。 对比之下,他全身湿透,泡在冷水里,便显得极其的狼狈。 死尸们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抬头往上看,牙齿对着空气一阵乱咬。 「行了,都闭嘴!」季霖满脸不耐。 经过他第一批实验结果的优化以后,死尸的服从度明显提高了,被季霖训斥后,一个个的不再发出声音。 只是那诡异的笑,看的人还是心头髮慌。 祁熹更是想到曾经在床下看到的死尸,和被死尸拖拽的经歷。 那一眼,几乎给她造成了心理阴影。 第750章 准备好与他狼狈为奸 现在再看,还是觉得心头髮寒。 「师兄,你知道那清远是什么人吗,就与其混在一起?」 祁熹声音冷冷的,带着阴寒:「这是打定主意要跟我作对到底了?」 季霖望着上方。 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想法并没有祁熹说的那么复杂。 他只是想做出一番大事,毕竟穿越一场,前世也看过许多的穿越影视。 他总不能就这样寄居在朱淮的身体里一辈子。 这样多憋屈。 只是,他对这个世界还是不够了解,一头莽进来,就站了队。 「我不管清远那老头是什么人,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他能给我我想要的,我就与他合作。」季霖被冻的嘴唇发紫,身上的衣衫紧贴在身上。 「那么,他给你想要的了吗?」祁熹的眼神,审视不屑。 刺的季霖心里烦躁。 小倪还在这个时候补刀:「祁大人,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直接乱箭射死!」 祁熹佯装不满的斜了小倪一眼:「好歹我跟他交情一场,他狼心狗肺,我不能没心没肺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0页 小倪不满:「你跟这种人讲情义?」 祁熹:「咱们是人,讲究的是人道主义,就算面对的是个长着对眼儿的畜生,也不能随意虐杀。」 「长着对眼的畜生?」小倪抑制不住的「哈哈」大笑:「祁大人,你还别说,你瞅瞅他,还真有点像呢!」 可不是么。 季霖抬头望着祁熹的样子,由于上面的光线太刺眼,他又太过于集中视线去看祁熹的脸。 导致,那双眸子确实有些像是对眼儿。 二人一唱一和的,气的季霖泡在水里的大拇脚趾头紧紧抠着地。 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暗讽吗? 简直是,不要命,要人心啊! 「够了!」季霖怒喝,声音大的在地窖里引起了回声。 「啥?」小倪侧耳去听,「对眼儿你说你是狗子?」 季霖:「……」 「祁熹,我跟你做笔交易,你将这个小东西送给我,我回去给你将清远法师抓来!」 小倪当即噤声,双手捂着嘴,去看一直不说话的计都。 计都转开头,不看他。 小倪长大了,比大倪还要大。 他现在哪里还管得住小倪啊! 这几日被祁姑娘夸奖几句,他险些长出翅膀飞了。 小倪见计都不管自己了,苦哈哈的去求祁熹:「大人,我捨不得你……」 祁熹抬手拍了拍小倪的脑袋:「小倪乖,大人我也捨不得你!」 季霖:「……」 他好想问问身边的死尸,冷不冷。 想到死尸没有知觉,受冻的只有他自己,心里那个烦啊! 祁熹绝对是故意的,故意折磨他。 他下半身已经冻的没有知觉了。 尤其是自己的小兄弟,完全处在麻木的状态下。 「祁熹,你还有完没完?」季霖又是一声带着回音的怒吼。 祁熹面色勐地一沉,充满了狠厉与阴凉,这一刻,季霖仿佛感觉地窖里的水,都没有祁熹的眼神冷。 「清远法师,和你,我,是同一个地方来的,他研制龛毒,残忍杀害我战友十一条人命!这些人命,我就算是下到黄泉也要为我的战友讨回来!季霖,你准备好,与他狼狈为奸了吗?」 第751章 杀尸给他看 季霖眸光微闪。 是他的想法简单了。 他以为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像一个高纬度空间的生物,可以碾轧古人。 在这里大展拳脚。 他没想到清远法师也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 这样一对比,自己住在一具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面,沉睡了那么久,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菜鸡。 「你是说,清远法师,也是……」 祁熹:「是的,他本名涟桑,是我追缉已久的嫌犯,你不是一直好奇,多番跟踪我吗?我就是为了找他。」 季霖一直认为,人是多面性的。 你看到的那一面,只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那一面。 仿佛,在这一刻,他才见到最真实的祁熹。 她在不同的人面前展现出不同的那面。 只因为,她最真实的那面,无法示人。 因为真正的祁熹,骨子里,和秦止是同一类人。 秦止身处高位,从不隐藏自己的情绪。 祁熹游走在不同人中间,甚至是不同的时空。 她将自己嗜血狠毒的那一面,隐藏的极深。 她内心阴暗,心狠手辣,被她咬住的猎物,她便会死咬着不放。 他还是太天真了,也可以说,他对于世界的认知面,太窄了。 他总是用现有的认知,去评判旁人。 祁熹提起大氅,缓缓的蹲下身子,像看被她困在陷阱里的猎物:「季霖……知道我现在正想什么吗?」 季霖望着祁熹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头一次,完全摸不透对方内心的想法。 祁熹微微扬唇,刚想说话,季霖身边的一只死尸忽然失控,对着祁熹的方向开始撕咬空气。 祁熹拧眉,笑了笑,忽然扬起手里的手炉,稳准狠的砸在了死尸的脑袋上。 手炉为了保温,炉壁通常做的极厚。 如此厚实的手炉,在祁熹的力道之下,四分五裂,死尸的脑袋被祁熹砸出了一个大坑,脑部神经被破坏,直挺挺的往后倒下。 溅起了片片水花。 祁熹哼声,抬起食指,对着其他死尸比划了一个「嘘」的动作:「我说话的时候,你们最好不要发出声音。」 季霖不知道死尸有没有听懂,他听懂了。 旁人杀鸡给猴看,祁熹杀尸给他看。 季霖抿了抿唇。 祁熹脸上扬起一个灿烂的,极具欺骗性的笑脸:「师兄,不妨告知你一声,秦王已经回大陵了,所以,我现在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涟桑,我非杀不可!佛挡杀佛,神挡杀神。」 祁熹杀尸是一种警告。 如今一字一顿,也是对季霖的一种警告。 季霖非常没出息的……害怕了。 祁熹欺骗人的是她的多面性。 令人害怕的也是她的不稳定性。 她明明一句话都没提,却能让你清楚明白的感受到:劳资情绪不稳,莫惹劳资。 「师兄,现在该你表态了,你怎么说?」祁熹站直身体,用大氅将自己裹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1页 仿佛还能闻到大氅上残留的,秦止的气息。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自从和秦止上床以后,心底对他的依恋好像越来越深。 第752章 祁熹怀孕 「我可以帮你!」季霖像是忽然开了窍:「我可以帮你抓住他!」 祁熹淡淡笑了,斜斜看向季霖:「计都,拖他上来。」 计都应「是」后,扫了一眼下面的死尸,问道:「他们呢?」 祁熹厌恶的扫了那些死尸一眼:「泡着吧。」 由着他们腐烂,发臭,最后烂的只剩骸骨。 毕竟,大南他们,也经歷过。 大南他们还知道痛,还有思维。 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腐烂,笑着跟她说不痛。 呵…… 涟桑啊~ 死一千遍,都不足惜啊~ 计都望着祁熹披着大氅的背影,眸中布满了担忧。 小倪孩子心性,察觉不到这段时间祁姑娘的变化。 他是看在眼里的。 祁姑娘和主子,两个人都是情绪极不稳定的人。 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才能平衡那种不稳定。 主子在没遇到祁姑娘之前,也是如此。 只是…… 他隐隐觉得,祁姑娘的种种决定,好像都是准备玉石俱焚。 凉国这茫茫大雨不知何时能停,只有雨停,他才能给主子送信。 告知主子,祁姑娘不对劲,很不对劲。 计都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自己眼花了。 他怎么好像,看到了祁姑娘晕倒了? 直至小倪冲上去扶住祁熹,计都才恍然惊醒。 自己不是错觉,祁姑娘确确实实晕倒了。 他将季霖交给身边的凉国侍卫,冲过去,发现祁熹面色惨白,躺在小倪的怀里。 小倪急的直掉眼泪:「计哥,你快看看,祁姑娘怎么了?怪不得这几日不思饮食,小倪还以为祁姑娘夜里冻着肚子了!」 计都瞪了小倪一眼:「几日不思饮食,你怎么不跟我说!」 「我……我……叮嘱祁大人夜里盖好肚子了。」小倪弱弱的回道。 祁熹在他的眼里,一直是强大的存在。 他也没有想过,祁熹会晕倒。 计都对这孩子是服气的,非常服气。 「放开我,我来看看!」季霖甩了甩肩膀,两名侍卫各自押着他一只手臂,他根本无法甩开:「我略懂。」 身为法医,有些新鲜的尸体,在120判断过以后,他们到了现场,谨慎起见,还是会测一下生命体徵。 对于这方面知识,季霖略通一些。 「放开他。」计都冷声吩咐,不放心,还是警告他:「少玩花样,不然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季霖瞪了他一眼:「我要是想杀她,由着她就是,我干嘛还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计都没说话,也没相信季霖,拔出腰刀站在祁熹小倪身侧,满眼防备。 季霖走上前,手探在祁熹的颈动脉上,又去摸她的脉象。 他以为自己学艺不精,诊错了。 稳下心神,细细诊脉,发现,祁熹竟然是喜脉。 这女人,怀孕了…… 无法想像,刚才还像个杀神一样要杀这个,杀那个。 肚子里,竟然揣了个娃。 从脉象来看,胎儿着床不久,堪堪能诊出喜脉。 这种时候,母体确实会因为突感不适,发生晕倒现象。 见季霖不说话,计都心提到了嗓子眼:「祁姑娘怎么样了?」 第753章 你们已经死了 季霖冷哼:「拿刀逼着我,你是准备让我说实话,还是煳弄你?」 计都陷入两难。 季霖没在这件事上纠结:「着凉了,让她好好休息,注意饮食清淡,好好休养。」 怀孕是私事,尤其是在这种局势不稳的情况下。 该不该说,不应该由他来决定。 等祁熹醒了,他将此事告知祁熹,由她自己决定。 小倪挂着满脸的泪,闻言突的笑了:「我就说祁姑娘是夜里肚子着凉了!」 计都有些怀疑季霖的话。 祁姑娘的身体他知道。 初见她时,她的身体极为虚弱都没有晕倒过。 经过封淮安和主子的调理,祁姑娘的身体明显已经大好。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晕倒? 计都怀疑季霖,是不是真的懂医术。 不过,好好休养肯定是对的。 祁熹这阵子又要忙着堵排水口,又要防止涟桑冲出来布置陷阱,古达彦那边还不安生。 整个人忙的像是个陀螺。 凉国的天气,忽冷忽热,处处发霉,简直不像是人间会有的季节。 这种情况下,祁熹确实需要休息。 众人除了季霖,谁都没往怀孕的方面去想。 一次就中,也是需要巧合的。 祁熹和秦止就在一起那一晚,能中的机率太小了。 此时的祁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突然出现在空间内,大屏幕又全是雪花,什么都看不见。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季霖给偷袭了。 肉身会不会已经嘎了。 祁熹急的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在空间内直转圈。 大屏幕上发出阵阵电流声,像是电视机在搜寻信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2页 听的她心头烦躁。 心里不停的冒出许多不好的想法。 她会不会被永远困在这里? 肉身要是死了,她还能不能回到她来的地方? 她不在了,秦止怎么办? 祁熹越想心越沉。 「祁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就在祁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再次朗声喊道:「祁熹!」 祁熹辨认出这个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转身立正敬礼:「到!」 大屏幕上,出现了教官的脸。 二人对视。 祁熹发现,教官这段时间老了。 鬓角出现了白髮。 教官对于祁熹来说,不止是伯乐,拉她离开泥潭。 更是一手将她从一个厌世抑郁的孩子,塑造成报效祖国,满身热血的战士。 那是一种知遇之恩,再造之情。 教官看着她,慢慢的红了眼眶。 「天狼小队特战组战士祁熹!」他嗓音高昂,隐约带着一丝哽咽。 祁熹:「祁熹归队!」 大屏幕上,教官依旧穿着祁熹熟悉的那身迷彩,帽子上的五角星熠熠生辉。 那是唯一能代表他们身份的物件。 五角星。 代表的是祖国,也是他们的身份。 他们没有任何军衔,他们每日的工作就是不停的训练。 当国家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便是国家射程最远最快最精准的一颗子弹,射进敌人的心脏,炸开他们的血肉。 祁熹记得,在加入天狼的第一天,教官说:「知道什么是天狼吗?天狼就是没有!对,你们没有听错,天狼就是无,因为,你们在进入天狼的第一天,就已经死了!」 第754章 他们是死人,不配享有任何活人的权益。 他们没有血肉,他们的血肉是黄铜,是火药,是铅芯。 「好久不见,祁熹。」教官笑了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祁熹也放松下来:「我也是。」 她礼貌回答。 「惊讶吗?」教官问。 祁熹答:「不,我知道,我们会再见,就像我知道,我一定会将涟桑抓去,送给你。」 教官的眼眶,因为祁熹的话,再次红了。 「祁熹啊,」教官喉头哽了哽:「吃苦了吧。」 祁熹抿了抿唇:「我是天狼,天狼从不觉苦。」 「我已经解散了天狼。」教官忽然道:「天狼,以后都会属于你们十二个人,你们永远是天狼,天狼永远是你们。」 祁熹泪腺发酸,硬生生被她忍了回去。 身为一个战士,没有什么荣誉,能比固化一个队名更高。 天狼是一个小队,小队覆灭以后,接下来,会产生新的天狼。 可从今以后,天狼只属于他们十二个人。 那么。 祁熹脑中灵光一闪。 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看向教官:「我回不去了,是吗?」 在部队的时候,她记得,只有一个小队立了大功且全军覆没的情况下,队名才会被固化。 教官苦涩的扯了扯嘴角,隔着大屏幕,隔着漫漫时空长河,祁熹仿佛感受到教官的心痛。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才道:「对,你回不来了,我们决定牺牲你。」 祁熹拧眉,不明白教官口中的「牺牲」是哪一种。 如果,她一直留在这个时空,应该,算不上牺牲。 只是一种向死而生而已。 在某种意义上,她还活着。 教官的声音再次响起:「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他抬手在胸前比划着名:「你才这么小,知道当时,我在你眼中看到了什么吗?」 祁熹没说话。 教官继续道:「我看到,当时在你的面前,有一道你无法逾越的南墙,每个人在困顿时,都会产生这种心理,不过,你和其他人不同。」 教官顿了顿,望着祁熹的眸子:「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一种狠劲,一种撞见了南墙,也要将其撞烂也不回头的狠劲儿。」 往日的时光,好像又重新出现在眼前。 父母双亡,亲不亲,情不在。 那是她最黑暗的时光,在她心智还未成熟的时候,看到的都是这个世界的冷漠。 教官当时说,「跟我走吧」,祁熹义无反顾的跟他走了。 她相信教官身上的那身制服。 渴望那身制服。 「祁熹啊,」教官的声音充满不舍:「接下来,有一项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祁熹立马站直了身体,目光坚毅的看向前方。 教官胸腔起伏,无声嘆息:「你知道你为何会流落到设定之外的时空吗?」 祁熹摇了摇头。 教官继续道:「是我和教授一起决定的,将你送去那里,当时……时空出现了错乱,你曾经在1944年停留过,虽然你没有记忆,但是,当时我和教授都在。」 第755章 最后给你的任务 这是一段祁熹完全不知道的记忆。 1944,原来她还在1944停留过。 那么,在那段她没有的记忆里,发生过什么? 教官的声音充满沉重:「1944年,是我国歷史上有名的青山战役,在那场战役里,共死亡一千多名……孩子,他们最小的年仅九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3页 祁熹脑子忽的一亮。 想起了1944年的特殊之处。 是的。 那是战争年代。 青山战役…… 那场战争,可以说极其惨烈,祁熹在学习那段歷史的时候,都感到震惊。 谁能想到,我们如今的生活,是许许多多年仅九岁的孩子,扛着枪,拼着命为我们换来的。 那是孩子啊。 九岁还是要糖吃的年纪,却要去拼刺刀,去学习开枪杀人。 很难想像,那些孩子,是如何扛起比他们还要高的长枪,面对敌人的枪林弹雨,不害怕,奋起反抗。 一寸山河,一寸血,说的正是我们的祖国。 以前,祁熹每每听到防空警报,她觉得,那不是在教育我们要铭记歷史,那是祖国千千万万个战士,在吹起号角,在痛,在悲鸣。 她想问些什么,却觉得喉头髮哽。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场战役里,又扮演了什么。 「你当时停留的时候,刚好处在一处小战场上,现场太惨烈,我和教授商量,准备救下一批孩子……」 「所以,我们扭转了时空,将你,和那一支倭寇军队,一起送进了一个未知的时空……」 教官的声音,带着电流声,在房间内响起。 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祁熹,在你生活的那个时空,有一支倭寇军队,他们好似发现了时空的秘密,如果不将其除去,你存在的那个时空,很有可能会被扰乱,甚至消失……教授说,这会在时空里发生连锁反应……导致其他时空扭曲。」 祁熹明白了。 原来她的猜测没有错。 那类人,果然是他们。 「所以……」教官声音悲痛,「天狼特战队小组祁熹,你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剿灭他们!」 「是!」祁熹立正敬礼。 「我和教授一直在试图打开时空通道,与你取得联繫,将你从那个未知的时空带回来,可现在……祁熹,以防万一,我们决定关闭时空。」 祁熹眸光变了变,没有任何疑问。 天狼小组,只有服从。 「祁熹……这是我最后给你的任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联繫,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祁熹在这一瞬间,有很多的话想说。 想了想,又不知从何说起。 父母不在了,小组牺牲了,她对那个世界的牵挂好像只有…… 她抬起眸子,直视教官那张坚毅而苍老的脸:「教官……你要注意身体。」 这是祁熹第一次关心他的身体。 在部队,在天狼,关心身体似乎成为了一件羞耻的事情。 每个人,身上有伤疤,才是荣耀。 教官在一瞬间红了眼眶:「熹儿,我和教授探测过,他们很强,我知道,这次任务艰难,可……」 祁熹打断教官的自责,问:「涟桑呢?」 第756章 季霖,兴许是助力 她来到这个世界,为的就是涟桑。 她没有想过,还会出现这样大的一个意外。 教官无声嘆息:「涟桑,由你处置,你看着办,无需听我的命令。」 「是!」祁熹再次敬礼。 教官深深的看了祁熹一眼,那一眼,有满意,有不舍,有心疼,他又一次问:「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祁熹嘴唇动了动:「那些孩子……他们去了哪里?」 教官笑了笑,这是他和教授感到最为欣慰的一点。 「人们常说,六十年一甲子,六十年后,有一批孩子,非常爱国……」 接下来的话,教官没有说。 祁熹明白了教官的未尽之意,只是,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记忆。 那么惨烈的战争,即便没有记忆,那种恨意,也会被刻进骨子里吧。 邻里仇,隔辈散。 能被国人记恨几辈子,被写进我们国人dna,即便没有记忆,也无法忘却。 二人相视一笑。 教官眼中噙着泪:「抱歉祁熹,在得知能够救他们的时候,我选择了牺牲你。」 祁熹摇了摇头:「不,我感到荣幸,从踏入天狼的第一天,祁熹就已经死了,能救下他们,是我的荣誉!」 电流声再次响起。 教官上前一步,满脸急色:「祁熹!」 祁熹放松身子,重新立正敬礼,望着教官头上的五角星,无声的笑了: 「我是祁熹,我从踏入天狼的第一天,便已经牺牲。 我的资料上书写的是意外。 我的命,不是我的。 我的命,属于国家。 天狼小组,散是满天星,聚是一道光。 即便他们已经变成了满天星,只要有一人,也会成为那道光。」 大屏幕缓缓熄灭,外面的景象重新出现在大屏幕上。 祁熹看见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 身边来来往往照顾她的,是小倪。 季霖站在她的床边,满脸凝重,计都正在不满的跟他掰扯什么。 一切,都像一场虚光幻影。 每一次,和教授接轨,再回到古代,她都有种恍惚感。 只是,这一次的目标极为明确。 教官说对方很强。 很强吗? 她想试试,那些手上沾染我们孩子鲜血的畜生,有多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4页 祁熹身子一晃,出了空间。 当她缓缓睁开眼的时候,一阵晕眩感袭来,晕的她想吐。 「祁大人你醒啦!」小倪手上拿着湿帕子,见祁熹睁眼,开心的像是得到糖的孩子。 祁熹「嗯」了一声。 开口才发现,自己声音疲软虚弱:「我这是怎么了?」 在见到教官的时候,祁熹以为是因为教官的召唤,她才会出现在空间里。 现在看来不是,她的身体,好像出现了问题。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忽然有些慌。 这样的身体,在这个时候,很拉跨啊! 季霖抿了抿唇:「祁熹,我有话跟你说。」 祁熹微微勾唇:「好巧,我也有话跟你说。」形式已经明朗,季霖,兴许是她的一大助力。 只是不知,季霖心里怎么想。 「计都小倪,你们先下去吧。」祁熹望向计都。 计都对季霖,全身上下都透着不信任:「祁姑娘……」 第757章 孩子不想要,我可以帮你 祁熹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摆摆手:「没事,先下去。」 「有事就喊一声,属下就在外面。」计都说完,揪着小倪后脖颈的衣衫,将人拎了出去。 「祁熹……」季霖道。 「师兄……」祁熹道。 二人异口同声,忽的,相视而笑。 季霖双臂环胸:「你是女生,你先说。」 祁熹推开被子,坐起来,望着季霖,半晌,没说话。 季霖被祁熹看的发毛:「你有话就说,这样看着我作甚?怪瘆人的。」 季霖刚被祁熹杀尸给他看,如今看到祁熹的这种眼神,心底就开始发憷。 「师兄,」祁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爱国吗?」 季霖撇撇嘴:「那要看是哪个国家了,生养这具身体的是大陵,这具身体是朱淮的,不是我的,凉国……更是谈不上,嘿,祁熹,我竟然没有属国。」 祁熹拧眉,对季霖的聒噪表达不满。 季霖撇撇嘴,不开口了。 祁熹缓缓的道:「我说的是我们的祖国。」 季霖正了正神色,轻嗤一声:「废话么不是,小时候在学校,我可是当过旗手的。」 「如果我告诉你,在这个时空,有岛国人的存在呢?」祁熹缓缓道:「穿越来的,手上有我们国人的鲜血。」 季霖眸光微凛:「没说笑?」 祁熹:「很认真。」 「嘿,」季霖忽然笑了:「自从来到这里,我一直没找着我存在的意义,这不就有了吗?清蒸还是红烧,你说了算!」 祁熹笑了。 她就知道,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季霖的心里,是有信仰的。 「师兄,」祁熹莞尔一笑:「合作吗?」 季霖邪邪的勾了勾唇:「必须的。」 忽的。 他想到了什么。 坐在祁熹床边,满眼郑重:「祁熹,你知道你为何会晕倒吗?」 祁熹眸光微闪。 心里隐约有些怀疑。 「你怀孕了。」季霖肯定了祁熹心底的怀疑。 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祁熹刚准备好自杀式袭击,肚子里,便有了一个小生命。 「祁熹,」季霖幽幽道:「这个孩子,你若是不想要,我可以帮你……」 「不可以!」计都忽然推门而入。 他不是想听墙角,他只是怕朱淮对祁姑娘不利。 没想到啊…… 还好自己听墙角了。 这朱淮打的什么算盘? 竟然想要伤害小主子! 「小倪,将朱淮绑了!」计都怒不可遏。 祁熹还是头一次见计都发脾气。 原来,计都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没有人触碰到他的软肋。 如今有了小主子,小主子就是他的软肋。 季霖摊摊手,任由小倪连拉带扯的将自己绑了。 「小师妹,不是我不帮你,是这群崽子太狗了!」 小倪「呸」了一声:「你说谁崽子呢?说谁狗呢?」 提到狗,大熊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坐在祁熹身边摇尾巴。 这几日下雨,大熊整日跟驴子混在一起,也不愿意到处跑了。 祁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大熊了。 大熊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起湿哒哒的前腿,搭在床边:「汪汪~」 祁熹笑着拍了拍它的脑袋。 「嘶~」季霖不知被弄痛了哪里:「小倪,你这孩子,手劲儿怎么这么大呢!」 第758章 山河破碎 计都满脸严肃,站在祁熹床前:「祁姑娘,三思。」 小倪羁着季霖,同样的满脸愁容:「祁大人,你要三思啊,我家主子好不容易有了小主子,你若是将小主子杀了,我家主子会扒了你的皮的。」 祁熹:「……」 这两个听墙角的人……好可恶啊! 外人永远都不会明白,我们为何会仇恨一个国家,仇恨到这种地步,祁熹和季霖懂。 别说腹中的胎儿,就是长大成人的孩子,在面对国雠之下,也会忍痛放弃。 我们的英灵,等着仇人的血来祭奠。 「小师妹啊,你这孩子,来的真的不是时候,孩子,以后还可以有,但是,我们必须杀了他们!」季霖嘴上嚷嚷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5页 计都心头烦的很:「小倪,押下去,关起来!」 小倪应了一声。 扯着季霖往外走。 「国雠家恨,小师妹,我希望你能清楚,孩子牺牲了,我牺牲了,你牺牲了,都算不上什么……唔……」 季霖还想说什么,嘴巴被小倪给堵上拖走了。 房间安静了下来。 这是祁熹第一次看见计都发火。 计都发起火来,很像秦止。 他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看的她心头髮毛。 半晌。 计都才道:「祁姑娘,孩子是你的,也是秦家的,你一人做不得主。」 祁熹何尝不知,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 只是在这种时候,好似由不得她思考更多。 「计都,」祁熹拍拍床边,示意计都坐过来。 计都犹豫了一下,选择跪在祁熹面前。 祁熹嘆息一声,屈起被子里面的腿,双手环着膝盖:「计都,我刚得知一个消息。」 计都抬起头,听着祁熹慢慢讲述。 讲述那段山河染血的时光,讲述那段,老弱妇孺被残害的过往。 残破的山河,孩童稚子的痛哭。 怀抱幼子尸体的母亲,发疯般的悲鸣。 尚未成年的女童,被撕碎杀害。 种种骇人听闻的实验。 计都听说过屠城。 头一次听说,如此大规模的虐杀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 计都眸子通红,就这样愣愣的看着祁熹。 祁熹扯了扯嘴角:「我知道那批人大概的位置,为了我的国家,为了你的国家,这样的人种,就不该存在……计都,你现在还生气吗?」 计都的心情很复杂。 他知道祁熹说的都对。 家国大义面前,一个小小的胎儿,确实算不得什么。 可—— 那是主子的骨血。 他无法想像,主子得知自己有了孩子,会开心成什么样? 更无法想像,主子得知孩子没了,会变成什么样? 大熊将两只爪子都搭在床边,哈着舌头看祁熹。 祁熹抬手摸了摸大熊的脑袋,勾了勾唇:「况且,我也没说要放弃这个孩子啊,你说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计都眸光一亮。 便听祁熹继续道:「我和孩子,我们娘儿俩,一起赌一把,我和你家主子的命都硬,这个孩子,也不能是个孬的!」 计都嵴背挺直的跪在祁熹面前,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 他不知该说什么。 他也不知,如今的局面,该怎样去做? 哽了哽,计都才道:「要是主子在就好了……」 第759章 风平浪静 「不,」祁熹垂眸,逗弄着大熊:「他在,我才会分心……」 祁熹收回逗弄大熊的手:「计都,将我的想法跟十二卫和小倪传达一下,愿意跟我一起对抗那类人的,可以留下,其他的,若是不肯,我也不会强求。」 计都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站起身,走了出去。 没过多会儿。 小倪和十二卫敲门而入。 十三个人,站成一排,齐齐跪在祁熹床前。 小倪那张带着稚气的脸,满脸坚毅:「前有九岁稚子上战场,我小倪,也不带差的!」 小倪话落,十二卫紧接着齐齐朗声道:「十二卫,也不差!」 「还有我。」计都从门外走来,跪在他们身侧:「祁姑娘要做的事,就是我们要做的事,祁姑娘要上刀山火海,我们打头阵,祁姑娘说的对,生而为人,理应维护我们身为人的骄傲,那种人种,就该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是计都的选择,也是他经歷过一番心理折磨后的抉择。 没有人比计都更懂,祁熹和小主子对于秦止的重要性。 可他也知道,就算是主子在这里,也会尊重祁熹的决定。 祁姑娘说的对,九岁的娃儿亦能上战场,他的小主子,也能! 他们,不带差的! 这一刻,祁熹湿了眼眶。 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这些人,仿佛看到了昔日的战友。 她缓了缓心绪,才悠悠的道:「我会尽力保全你们,但是,我们所有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从今日开始,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准有人给秦止通风报信。」 十四人齐齐应是。 这一刻,远在大陵的秦止,好像心有感应一般。 正在御花园与皇帝喝茶的秦止,心口勐的一紧。 他抬手捂住心口,有些不安。 秦臻放下茶杯,满眼关怀之意:「这是怎么了?都说了,让你不要那么赶,你不听,朕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秦止斜看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想赶紧处理完你这边的事情,好回去。」 秦臻:「……」这个心口啊,总觉得漏风,今儿的天,也太凉了些。 「格家还是没有动静?」秦臻缓了缓才问。 秦止坐直身体,心里慌的手都在抖:「没有。」 秦臻偎进椅子里,长长嘆息一声:「你说会不会那丫头消息有误,格家最近一直很安稳。」 秦止也开始怀疑。 当初听信竹笙一人之言,便赶回大陵,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等臣弟再查几日,若是还没有异动,臣弟就先回去了,你自己,」秦止拧眉看向皇帝,有些话不吐不快:「你能不能挡点事儿?身为皇帝,什么事情都需要臣弟来操心,到底你是皇帝还是臣弟是皇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6页 在这件事情上,秦臻很委屈:「朕也不想做皇帝啊!每每看到那些老傢伙遛鸟斗蛐蛐,朕都想将他们全部抓回来上朝,朕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不然,这皇位给你坐吧?」 秦臻又犯了不想做皇帝的旧病:「你做了皇帝,你的熹儿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 第760章 一女侍二夫 秦臻循循善诱:「皇后啊,可是每个女子的梦想呢!」 秦止:「……」 谁能想到,大陵有一个整日不想做皇帝的皇帝。 谁又能想到,身为九五之尊,从来不具备吾日三省吾身的品质。 谁说他两句,立马就开始撂挑子。 秦臻简直是他和熹儿走向幸福生活的一大阻碍。 谁不想做一个闲散王爷。 他也不想做皇帝的好吧。 秦止重重的搁下杯子,站起身便走进了风雪里。 秦臻撇撇嘴,这个弟弟,真是一句都不能说,他好心好意劝他来做皇帝,他还生气了。 皇宫的御花园,银装素裹,树枝屋檐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秦止边走边想,这样美的景色,祁熹还没有看见过。 说好了,要带她看大陵最美的雪景,今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实现。 凉国的雨不知有没有停,自从他离开凉国,计都一直没有来信。 越想,秦止心底越慌。 总觉得今年的冬天,不安稳。 大倪已经在宫门口等着了,见秦止出来,连忙将马牵了过来。 秦止寒着一张极为应景的脸,翻身上马,朝秦王府走去。 没有祁熹,没有小倪计都,秦王府冷的和秦止的脸色不相上下。 秦止自从回到大陵,从未进过寝室,一直在书房忙碌,处理探子送回来的消息。 困了,就在书房小眯一会儿。 床像是变成了洪水勐兽,秦止只要往床上一躺,便会想起祁熹。 想起她在床上的丝丝媚态,想起那一晚的种种。 想起,他离开时祁熹的每一个神情。 越想,心头越是不安。 当时就该将她抓回床上逼问,看看她是否隐瞒了什么。 秦止心头忐忑。 等不来计都的信,他便去信给计都。 他坐在书案边想了一会儿,研了墨以后,书信一封,吩咐人送去凉国。 送信的黑甲侍卫刚下去,便有人来禀。 京中谣言再起。 还是老生常谈,祁熹是七杀星,是妖邪。 秦王和皇帝轻信祁熹,枉顾祖宗基业。 不顾黎民百姓疾苦。 黑甲侍卫跪在地上,欲言又止。 秦止冷眉冷眼:「还有不能说的谣言?」 黑甲侍卫头皮一麻。 这次主子回来,明显的心情不好,情绪不稳。 他不知道自己将接下来的话说出来以后,还有没有命。 「说!」秦止冷喝一声。 吓得黑甲侍卫缩了缩脖子:「谣言还说,祁大人一女侍二夫,将王爷和皇上玩弄于股掌之间。」 黑甲侍卫说完,缩着肩膀看自己的膝盖。 娘啊~ 有没有人来救他一命啊! 主子的气场太吓人了啊~ 他觉得自己就算什么都不做,主子都会嫌弃他喘出的气儿脏了他的屋子。 秦止放在书案上的手,被他单指捏的「咯咯」作响。 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她的名誉。 造谣的人,是觉得老话重提的七杀星勾不起民愤,这才开始毁他熹儿的名誉。 好,很好。 秦止冷冷的「呵」了一声。 跪在他面前的黑甲侍卫觉得一股凉气,扯着他的脖颈儿往他后背里面吹。 第761章 香艷秘事 「严查所有散布谣言之人,张贴告示,此乃谣言,妖言惑众,言者与传者同罪!」 秦止冷声吩咐。 黑甲侍卫愣了愣。 主子这是准备简单粗暴的一刀切了? 一个谣言能传播到大街小巷,人尽皆知,需要一个时间发酵。 通常,秦止在处理这类问题的时候,会循循善诱,慢慢引导,直至百姓淡忘这件事情。 这一次…… 黑甲侍卫还没反应过来。 秦止补充道:「告示用秦王府的名义张贴。」 黑甲侍卫忽然明白了。 主子这是又准备自己背骂名了。 为了祁姑娘的名誉,将自己置身于骂名之中。 「还不快去?」秦止沉声冷呵。 黑甲侍卫忙不迭的从地上爬起来,退了下去。 谣言像是一阵风,尤其是这次加上了皇家的香艷秘事。 有些记得祁熹以前功绩的人,坚信祁熹不会做出这等污耳秽事。 有些热衷于民间香艷轨事的人,对于此事,像是沙漠饥渴的旅人见到了绿洲。 不仅私下里议论,更是添油加醋,胡乱攀扯。 扯来扯去,不仅扯出了朱淮,就连朱凌也被扯了出来。 传言。 祁熹最善一女侍二夫,曾就在与朱家大公子苟且时,还与朱家小公子不清不楚。 皇上惩治朱家,就是后来知晓祁熹曾经的艷事后的吃醋行为。 这些传言,虽然没有人敢搬到明面上,说时,也会摒去左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7页 秦止的告示一出,众人譁然。 那些相信祁熹的人,心里放下了心。 而那些造谣之人,互相对视一眼,笑而不语。 秦王这是何意? 这也是吃醋的行为吗? 秦止这边告示刚颁出去。 朱凌就闹上门了。 朱家虽然落败,朱大元毕竟是上一辈子唯一的一位长辈。 秦止和秦臻,对其还是多了几分尊重。 没了朱莞香和朱夫人的朱府,安静平和。 朱大元这辈子,本来就不是一个争名夺利之人。 过往一切,只因朱夫人在背后教唆。 秦臻心知肚明。 在朱夫人伏法,朱莞香失踪以后。 皇上从未亏待过朱家,甚至还自己掏了银子为朱大元修葺了宅子。 朱凌也说了一门亲事。 两家如今正在选日子。 没成想,闹出了这样一出谣言。 人家对方姑娘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听闻谣言以后,当即便退了婚。 朱凌一气之下,找到了秦王府。 望着面前完全无视他的秦止,朱凌火气直往头上冒。 他倒了八辈子的霉,撞见了祁熹。 自从撞见祁熹以后,他就没过过好日子。 如今祁熹人不在京里,还能搅黄了他的亲事。 朱凌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秦止垂眸,在书案上书写着什么。 落下笔以后,朱凌刚想开口,便见秦止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幅画。 朱凌不解,便见秦止将那幅画展开,挂在了他椅子后面的墙上。 那幅画上画的,正是祁熹。 这还不算,秦止又拿出了一幅画,和那幅画并排挂着。 那幅画,不知用什么画笔画成的,画上面,秦止骑在马上,手持长剑,威风凛凛,栩栩如生。 朱凌:「……」 第762章 又不是娶不着媳妇儿 他刚被退婚,秦止这是什么意思? 「秦老二,你疯了?你是故意的?」朱凌满脸怒火,就差双手叉腰了。 秦止将画挂好,左右看了看:「你觉得如何?」 画上的一双璧人,男的俊,女的俏。 各自的画工都是顶级的。 将二人身上的优点展现的淋漓尽致。 朱凌觉得不如何。 朱凌觉得嫉妒。 凭什么他就要被退婚,秦老二就能抱得美人归? 「秦老二,我这事是因你家祁熹而起,你总得给个说法吧!」朱凌咄咄相逼。 秦止悠哉悠哉的靠坐在椅子上,对朱凌的那句,「你家祁熹」甚为满意。 「你想要什么说法?」他执起茶盏,啄了一口。 想要什么说法? 他好像还没想到。 就是得知自己被退婚,一时气不过,找上门而已。 本来以为秦止这臭脾气会跟他吵一架。 他也好出出心底的那团火。 这秦老二不知什么时候改性子了,一时间,让他不知该如何招架。 见朱凌不语。 秦止转头去看身后的画:「熹儿跟本王心有灵犀,本王正准备送她画,没想到她也送给本王一幅。」 秦止看着画上的祁熹,那是他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 所用的颜料也是出自各种山间的矿石研磨而成,单单这幅画的用料,都是价值不菲。 再加上画工和秦王的印玺,此画落在收藏家的手里,都不敢出价。 朱凌:「……」 「本王正准备送给熹儿,没想到,她便去了凉国,这一去,至今未归。」秦止继续幽幽的道。 朱凌想了想,一语道破:「秦老二,你这是想那姓祁的了吧!?」 秦止掀了掀眸子,看他一眼。 朱凌没想到他只是随意一说,竟然被他说准了。 这秦老二,是想祁熹了,又没处说,逮着他在叨叨的。 什么画不画的。 明明想的是人。 只是他跟一个刚被退婚的人这样显摆,有没有考虑他的感受? 朱凌自顾自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见秦止这副落寞的样子,也提不起怒气了:「谣言的事,我听说了,你不要被其所扰,那姓祁的,也就是嘴上说的花,别说我大哥那边,你就单看她是怎么对我的,就知,她绝对干不出谣言上的事儿!」 朱凌以为秦止是因为谣言在这里难受。 大有同病相怜之感。 完全忘了自己来时的初衷,也不知从哪里开始,变成了他安慰秦止。 「那女子,满嘴的胡言乱语,你要是想碰她一下,她能让你哭着喊她姑奶奶!至于皇上那里,咱们仨从小一起长大,皇上比咱们大上许多,什么时候,你看上的东西,皇上动过一分?」 秦止淡淡的「嗯」了一声。 他并没有被谣言所扰。 他只是想祁熹了。 想有个人,在他身边,跟他聊一聊祁熹。 似乎这样,他才能感受到祁熹在身边时的快乐。 「你那事……」秦止犹豫了一下:「可以去求皇兄下旨,皇上赐婚,对方定不敢不应。」 朱凌摆摆手:「算了算了,这么点事就退婚了,小爷我又不是娶不着媳妇儿,就是心里头那股闷气,憋的难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8页 第763章 出不去秦王府的大门 秦止斜他一眼:「大丈夫何患无妻?」 朱凌觉得自己又被秦止给气着了:「此话你怎么不说给自己听?」 秦止扬了扬唇角:「本王与你不同,本王的祁熹,也与世间女子不同!」 朱凌:「……」 这人可真气人啊…… 也就那姓祁的能受得了! 「得得得,小爷我不跟你这与众不同的人争辩了!」 话落,朱凌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走之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秦止身后的那两幅画。 秦王富硕啊,就这两幅画,传出去都够小贼们惦记上一辈子了。 不过,应该也无人敢来秦王府偷东西。 秦王的「美名」可是名扬天下的。 朱凌撇撇嘴,转身离开。 刚走到院子里,忽然被人叫住。 「朱公子!」 朱凌回头去看。 见一名鹤髮童颜的男子站在他的身后,男子骨肉嶙峋,看上去有股仙风道骨之感。 朱凌望着那张脸,总觉得似曾相识,又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识的这样一位高人。 男子上前几步,深施一礼:「在下是路衡。」 朱凌:「!!!」 这路衡是撞邪了还是见鬼了? 怎么变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的年纪,应该是与他相仿的。 怎么好像差了好几辈? 「路衡,你炼药将自己吃坏了?」这是朱凌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什么东西能使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不是疾病,就是药物。 这路衡本来就是个毒痴,搞不好是自己炼了什么毒将自己吃坏了。 路衡没有跟朱凌纠结这个问题,他缓缓的直起身:「路衡想求你帮我个忙。」 朱凌被祁熹多番陷害以后,心眼子不仅多,还密。 他脑瓜子一转,提高了警惕:「你有事去找秦止,毕竟你可是秦止的救命恩人,我现在无权又无财,小爷我能帮你什么忙?」 路衡满脸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他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秦王了。 自从那次他和罗睺陷害祁熹以后,秦止没有罚他,却也不再用他,将他丢在后院以后,像是养条狗一样养着。 他知道,秦止这是手下留情了。 可他觉得,秦止还不如罚他,骂他来的痛快一些。 就像罗睺一样,挨骂受罚,最后,死在了为秦王效忠的路上。 朱凌见路衡神情变幻,一直没有开口,索性转身就走。 「朱公子!」路衡喊住朱凌:「路衡有事相求!」 朱凌的脾气随了朱大元,虽然长相清秀,却是生了一副暴躁一根筋的脾气。 不然也不会在见到祁熹的第一面,便跟祁熹那个轴脾气槓起来。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磨磨蹭蹭的跟个娘们似的,你是不是药吃多了?」朱凌对路衡的吞吞吐吐极为不爽。 「朱公子……路衡有个不情之请,你可否,带路衡离开秦王府?」 朱凌被路衡给说蒙了,他指了指秦王府的大门:「大门在那里,你又不是秦王的手下,什么时候想走,还不是你腿说的算的?」 路衡垂下眸子:「路衡出不去秦王府的大门。」 第764章 没人比他更了解死尸 朱凌瞭然:「原来如此,你出不去,想让我带你出去?我爹叫朱大元,他生的儿子不叫冤大头。」 话落,朱凌转身就走,任凭路衡再怎么喊,头也不回。 他眼睁睁看着朱凌消失在秦王府的大门口。 身后,秦止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要走?」 路衡心里一惊。 转身跪在秦止面前:「参见秦王。」 秦止眉头紧蹙,看着佝偻着跪在他面前的路衡。 虽然都住在秦王府,因为路衡的刻意迴避,秦止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路衡了。 看到路衡,便想起了罗睺,想到罗睺,便又会想起祁熹。 秦止至今都不明白,路衡对他有恩不假,他也从未亏待过路衡,路衡为何会那般对待祁熹。 若是熹儿当时意志不坚,皇兄再不知哪根脑子想岔了,当真要了熹儿,他这辈子都会生活在悔恨之中。 路衡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设,才轻轻开口:「路衡……想去凉国。」 秦止拧眉,心生警惕:「你去凉国作甚?」 路衡眸光晦暗:「路衡知晓,王爷念及路衡这些年的屡次相救之恩,将路衡养在后院,可路衡不想……不想像个废物一样了此残生。」 秦止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话说的没有半丝情绪:「熹儿不会想要见到你。」 「路衡知!」路衡高声道,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簿子,摊开放在秦止面前:「王爷你看,这是我这段时间翻遍医书找出来的关于炼制死尸的方式方法,路衡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炼制死尸的那个人,没有人比路衡更了解死尸!」 怕秦止不给他时间解释,路衡一口气说了许多。 话落,又急切的补充:「王爷,路衡知晓罗睺为秦王府捐躯了,罗睺……也是因路衡而起,路衡无法做到这般含着悔恨了此残生!」 秦止嘆息一声:「路衡,人这辈子,有些错误能犯,有些错误一辈子都不能沾染,你可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9页 「路衡知!」路衡再次朗声道。 秦止抬步离去,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是罗睺,也无法跟罗睺相比。」 罗睺,是他从街边救来的孩子。 从小养在身边。 宠在身边。 出去游歷归来,又受路衡挑拨,才逐渐走歪了。 但是他的骨子里,藏着大义。 所以,才会在幡然醒悟后,选择用命来帮助大陵剷除邪佞。 路衡不同。 路衡本就不属于秦王府,多年来,秦止依靠他度过每次毒发的痛苦。 他念及,若是没有路衡,他兴许在很多年以前的一次毒发中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所以才会养着他。 但是。 对于路衡来说。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秦止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帮助。 路衡望着秦止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无声的,红了眼眶。 是的,他和罗睺是不同的。 充其量,也只能算是秦王府的门客。 他太将自己当回事了。 总是以秦王的救命恩人自居。 他虽救过秦王的命,秦王这么多年,也从未亏待过他一丝一毫。 这便是两清。 是他……逾越了。 路衡将地上的簿子小心翼翼的合起来,揣进怀里,站起身,脚步佝偻的回了他的小院子。 第765章 攻打大陵 路衡住的这个小院子,以前只有罗睺会来,自从罗睺不在了以后,成了秦王府遗忘的角落。 冬日的风,凌冽的刮着。 房角屋檐上的雪被风吹落,飘飘扬扬落了下来。 寒气,像是迫切想要钻进人骨子里的寄生虫,撕开人的皮肉,侵入骨髓。 路衡拢了拢身上的外衫,推开残破的房门。 回到那间脏破旧的屋子,他坐在桌边哆哆嗦嗦的拿出那本簿子,打开,放在桌面上。 那是一张张人体分解图。 不懂的人,会认为,炼制死尸定是与凉国的蛊术相关。 可他翻遍了医书,结合这些年在外行医经验,得知的结论。 龛毒,才是炼制死尸的关键。 祁熹一直在追查龛毒,如果祁熹在秦王府,定会听他说上一说。 秦王现在对他的话,半分都不愿意相信。 路衡双手插入袖筒,垂眸看着面前他这段时间熬白了头髮,才得出的结论。 脑中灵光一闪。 祁熹不在,封家还在。 封淮安还在大陵。 只要封淮安愿意相信他的话。 有封淮安这个杏林圣手在,兴许还会让对于死尸的研究更上一层。 可他该如何联繫封淮安? 秦王府,他是出不去了…… 路衡陷入了沉思。 流言又发酵了几日。 这几日,祁熹的名声一变再变。 终于,言官坐不住了,又又又一次在朝堂上弹劾祁熹。 此次,言官联合了钦天监。 对祁熹是七杀星辅以佐证,有理有据的摆出各种理论。 言官老臣们,更是言辞犀利,情绪激动。 朝上的朝臣,大多听闻过民间这几日的传言。 纷纷不知该如何站队。 朝堂上,全是言官和钦天监的唾沫星子。 就连一直安静站在队伍首位的秦止,也被言官拖下了水。 言其为了一个妖女,竟然颁布那等言论恐吓百姓。 简直是给大陵多年来树立仁君爱民的宗旨抹黑。 皇上任由言官和钦天监发挥。 一阵狂轰乱炸后。 皇上慢吞吞的笑了:「各位爱卿,说来说去,朕怎么听着,全是捕风捉影呢?」 言官:「……」 朝堂上安静了一会儿。 有一名言官站了出来,这一次,他矛头一转,不再指责祁熹是妖女又或者是七杀星,而是将矛头直指凉国。 「皇上,您有没有想过,此次秦王回大陵,祁熹为何不回?」 皇上被这话锋转的有些懵。 不过,无妨,他笑着鼓励这位老臣继续说下去。 有了皇帝的鼓励,鬚髮皆白的老臣话说的更有底气:「古达彦的合约是和祁熹签署的,所以,合约一旦生效,凉国便是祁熹的,祁熹不回大陵,是否想着招兵买马,接替凉国国王攻打大陵?」 这顶帽子很重,重到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必须重视,也都接不住。 场上静了半晌。 封林忽然出列:「这位大人,红口白牙说的这般义愤填膺,险些让本官以为大人哑了这么多年,刚开嗓!」 这是嘲讽他之前不开口,现在在这里叭叭。 言官平时玩的就是语言游戏,对于封林的暗讽,乍听便知其意。 第766章 软刀子相逼 「祁熹是封家的人,这一点皇上早就证实了,封大人自然是护着自家人的!」 言官气的小鬍子撅了撅:「人都是护短的,但是,封大人,这里是朝堂!我大陵的天子在上面坐着,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 封林咂咂舌,忽的笑了,朝言官拱了拱手:「这位大人所言极是,本官此时站出来,确实是有些说不清,」封林转身朝皇帝行礼:「祁大人在凉国,也有些说不清,所以,本官请柬言官众人代表大陵,代表正义,前往凉国监督祁大人的言行举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0页 言官闻言纷纷变了脸色。 封林这是什么意思? 凉国那是什么地方? 他们去了岂不是去送死的? 寒冬腊月的,他们这些人的身子骨能不能到达凉国都说不准。 言官还没反应过来,秦止忽然出列,拱手:「臣附议!」 紧接着,便是唿唿啦啦一群朝臣下跪「附议」。 秦止这些年的言行举止,虽然狠厉霸道,总有些能看明白的官员支持于他。 而封林,似乎早就意识到会有这么一天,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 笑面虎的称号虽然令人不由自主的心生防备,孰是孰非,单凭封林做事的态度便能看出来。 更为重要的是,场上众人,都是跟祁熹同朝为官过,不信那些舆论的人中,便有一大部分人是朝臣。 言官没想到,自己早就大势已去。 皇上依旧笑容温和。 放在平时,他或许会给言官们留些颜面,毕竟每日都要相见。 可今日皇上也不知怎么了,虽然那笑依然让人感觉温暖,可怎么都觉得,这温暖里,有问题。 皇上淡淡笑开:「言官可还有言?」 见言官们不说话了,皇上再次鼓励:「无妨,几位大人都是两朝臣子,有话直说便是。」 言官:「……」 现在这局面,还让他们如何说? 皇上这个时候不递台阶,反而用软刀子相逼……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封林也是跟着笑道:「皇上说的极是,几位大人年岁大了,照理说,我们都要唤上一声祖父,大人们有话训斥小辈,直说无妨。」 此言一出,又让几位言官想到了秦王送给具大人的礼。 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 具大人被气伤了内腑,至今无法上朝。 秦止此时也一反常态:「谣言铺垫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今日?本王送的那只乌龟当真是没送错,真是一只缩头乌龟啊!」 秦止的一番意有所指,令在场众人纷纷心惊。 言官最重要的便是对朝廷的忠心。 任谁也不会怀疑言官的忠诚度。 可秦止这番话是何意? 言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陷入了怀疑中。 怀疑身边,是否真的出现了暗鬼。 他们不由得开始想,此事最开始是谁先挑起来的? 是谁说要奏祁熹的? 当初的种种,又是谁,教唆他们专门跟祁熹作对的? 朝堂上的官员全部站在祁熹那边,秦王和皇上都坚信祁熹没有问题。 那么,问题,会不会真的出现在他们内部? 言官活到现在,见了太多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岁数大了,多了些顽固,可想通以后,一个个还是精的像猴。 第767章 请人 他们不由得开始回想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 言官对一个国家的忠诚度毋庸置疑,有些甚至可以达到愚忠的地步。 秦止和秦臻满意的对视一眼。 封林扫了一眼兄弟二人,心里有了底,笑了笑,退了回去。 秦臻似乎是对言官反应的速度有些不满,缓缓开口:「具大人身子还没大好?」 众言官心头里一紧。 是啊,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内部出现了分歧? 好像就是从具大人开始的。 具大人一直对祁熹不满,认为祁熹一介女流成为当朝官员嗤之以鼻。 更是认为,从祁熹入朝,便是大陵颓败的开始。 前几日,他们也是在跟具大人见过以后,才决定奏祁熹。 在具大人的言说下,他们表面心齐,背地里,还是分成了两派。 只是,在旁人甚至皇上面前,不能表现出言官内部出现问题的表象。 具大人…… 秦止观其面色,冷嗤一声:「各位两朝老臣,竟然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整日被人当枪使,参这个,奏那个。」 言官纷纷变了脸色。 秦止这是当众打他们的脸。 他们还无法反驳的那种。 毕竟,他们心底自己也开始起疑。 「皇兄仁慈,留着你们,你们最好祈祷,不要落在本王的手上。」 秦止再次开口恐吓。 言官心神紧绷,倔老头此时也不再倔了。 「皇兄和本王若是听言官所奏,那么,这大陵江山,就是傀儡江山!具大人啊……各位大人就从来没有想过怀疑他么?」 他们好想说怀疑了。 可这个节骨眼,他们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再多言。 「来人,给本王将具大人抬来!不是身子不好吗?当初从宫里怎么抬回去的,再怎么抬回来!」 秦止发怒,在场无人敢吭声。 秦止和秦臻,兄弟俩就算在朝堂上发生争执,人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最后倒霉背锅的都是露头鸟。 更何况…… 此事还牵扯了秦止的心上人。 大陵朝官,乃至京中百姓,太了解祁熹对于秦止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发生在祁熹和秦止身上的一桩桩,一件件,刷新了他们对于秦止的固有认知,也让旁人明白,他秦王,也是可以为了一个女子,发疯发狂。 英雄难过美人关,在秦止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1页 秦止的吩咐很快便有人去办。 小石头带着一群小太监冲进了具大人家里。 此时身体「孱弱」,无法下床的具大人,确实没有下床。 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有小妾贴身侍候。 小石头冲进具大人卧房的时候,具大人只着了一件外衫,室内地龙烧的火热。 房内没有开窗,小石头掀开厚厚的加棉门帘,一股尿骚味和着水果腐烂掺杂着麝香味的怪异味道,险些让小石头原地去世。 鼻子都不想要了。 他拧眉,尖着嗓子嘲讽床上的具大人:「具大人是下不来床,还是不愿意下床啊?」 具大人被小石头的突然而来,吓得赶紧推开身边美艷的小妾。 第768章 生无可恋 苍老泛黄如橘皮的皮肤映衬着小妾身上白皙水嫩的皮肤,让人不由得想到那句。 一树梨花压海棠。 小石头从怀里掏出用薰香薰染过的帕子,掩着鼻子,故意捏腔拿调:「具大人,秦王殿下听说您病的起不来床了,让奴才来接您去上朝。」 具大人扯过被子,将两人的身子盖住,眸光阴沉:「公公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擅闯官员卧房,也是不妥吧!」 小石头甩了甩手上的帕子,话说的无赖又带着一丝妩媚劲儿:「具大人说什么呢!奴才早就被阉了许多年了,你们俩在床上打的热火朝天,奴才也是帮不上忙的。」 具大人心头被梗住。 他抬手揉了揉心脏:「公公……这话说的……」 竟然令他不知该如何回。 谁知,他这边没回,小石头忽然发火了。 他倏地撂了脸子:「皇上和宫里娘娘休憩时,奴才都能在旁边守着,奴才怎么瞧着具大人比皇上难伺候?」 具大人这颗心啊…… 是又堵又急啊! 这小石头不请自入,闯进他卧房,这是准备做什么? 难不成还真的是来伺候他与小妾行房的? 具大人觉得,他要是信了小石头的话,他早就不知道在这皇权辗轧下死过多少回了。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妾,抬脚将小妾踹下了床。 心头那股火,才算舒服一些:「滚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小妾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衣衫不整,佝偻着背,捂着胸口退了下去。 小石头轻嗤一声:「具大人这就不对了,奴才还想看看具大人一把年纪,是如何在床上大展雄风的呢!」 小石头用尖细的嗓子阴阳怪气,听的具大人三番两次要咽气。 不过,具大人身为言官,对皇上身边的这位大红人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小石头年纪不大,最擅阿谀奉承,见风使舵。 他既能奉了秦王之命来对他百般刁难。 只有一种可能…… 具大人浑浊的老眼微眯,心里一瞬间闪现许多的念头。 他有一点想对了,小石头这人,对上位者的心态摸得门清。 这也是他小小年纪就如此受皇上宠惯的原因。 具大人心眼子再密,小石头就算是绑,也会将人绑到秦王面前。 人确实是被小石头绑回去的。 小石头还非常听话的,当初怎么从宫里送出去的,又怎么给绑回去了。 就连秦止送给具大人的那只王八,都被小石头给翻了出来。 甲鱼虽是王八,也是秦王亲赐。 这段时间又入冬,王八在入冬前,在具府上吃的那是一个肥嘟嘟,胖乎乎。 身上的龟背都像是小一号的。 具大人被绑在担架上,身上放着一只扎着大红花的王八,王八正在冬眠,缩在壳里不出来。 具大人一路上被百姓指指点点,甚至有孩童憋不住笑,发出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围着担架转圈。 小石头这辈子没有子嗣,看见孩子稀罕的不行,从兜里不停的往外掏糖给孩子们吃。 场面一时间,热闹的具大人生无可恋。 第769章 言旁人可言 小石头直至兜里能送的都送完了,才跟那群孩子们摆摆手,加快了步子往皇宫赶。 朝堂上,皇上不散朝,无人敢走。 众人翘首期盼,远远的便看到具大人被小石头用担架抬进了朝堂。 时间,好像又回到了几月以前。 具大人也是这般被抬出去的。 言官们面色变了几变。 他们知晓,具大人称病是假,实则是对皇上的不满。 而他,也将这些不满表达出来了。 具大人在府上称病,隔三差五的又会请他们去喝茶饮酒。 久而久之,他们也开始对皇上产生了不满。 此事,若说真有内奸所为,具大人难辞其咎。 能当上言官的,没有傻子。 对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更是门清儿。 细细思量,互相对视一番。 便知,他们这是被具大人的思想影响了。 小石头首当其冲,跑进大殿,颠颠的给秦止行了一礼:「王爷,人给您请来了,您看看,可还满意?」 秦止扬了扬唇角,淡淡启唇:「赏。」 「诶!」小石头答应的那叫一个响亮,开心的险些又将自己揣在怀里的手帕拿出来揉一揉。 皇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2页 由仆看主,他平时没少了这东西好处。 这东西怎么就像个无底洞,填不满? 没眼看,没眼看。 太丢人。 「各位大人……」秦止幽幽的扫了众人一眼,拽紧了众人的心神。 「祁熹,不止是我大陵的金履仵作,还是我秦止的王妃,乃皇家之人,既然出了这等谣言,本王便将你们集齐了,你们当着本王和皇上的面商议,本王倒要看看,几位元老们是如何商量着,奏本王爱妃的。」 这…… 言官忽然开始慌了。 怎么商议的? 那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讲的? 可若说不能,又为何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言? 秦止话落,大殿静谧,落针可闻。 皇上闲闲的坐在龙椅上,完全将自己置身之外。 言官们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尤其是具大人,躺在担架上,也无人给解绑。 最可气的是,这小石头,根本就没给他穿衣的时间。 这么冷的天,一路走来,他觉得自己脑子都被冻僵了。 躺在地上,他看看这个的腿,看看那个的腿。 心里慌的他唿吸急促。 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活活的被秦止玩死。 「怎么?」秦止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炸响:「誓将生命献给大陵的元老,难道不该像具大人一样,不着寸缕,光明磊落?还有什么是说不得的?」 具大人:「……」本官穿衣了! 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怎么做人? 秦止言语犀利,句句不提谁是他们中间的叛徒,句句意有所指。 言官内部,也开始怀疑。 只是拉不下那张老脸。 言官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门面,是他们的那张脸! 如今秦止是将他们的脸皮撕下来,踩在地上用鞋底辗啊! 这个脸,丢还是不丢,谁都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秦止又是一声冷哼。 「原来,言官,言旁人可言,言自己,便无可言,当真是可笑至极!」 第770章 流言蜚语的重量 秦止的话虽然难听,可中肯。 是啊。 身为言官,便要言他人所不能言,所以,言官才会受皇室重视。 而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为何,说旁人的时候,恨不得扒下对方一层皮,到了自己身上,就连那可笑的面子,都捨不得丢? 他们用一套死规矩要求别人要这样,不要那样。 到了自己身上,就可以放宽要求。 严纪方可律人。 这一刻,当具大人毫无尊严的躺在地上时,就像一盆冷水,对着他们迎头泼下。 两朝老臣,羞红了脸。 一人先跪,其余几人,纷纷下跪。 「老臣……煳涂!」 皇上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温和笑了:「各位,都是和先皇同朝为官,辅佐先皇,又见证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老臣,朕怎会忍心责备!」 不责备,不代表,不知他们都做了什么。 言官头垂的更低。 皇上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自朕登基,国祚甚稳,朕与秦王联手治理这泱泱大陵,朕知,许多人觉得朕与秦王年幼,朕又无所出,哪一样,都是国祚不稳的徵兆……」 「我大陵,泱泱大国,以仁善,厚德为先,朕治理大陵多年,朕希望,你们的视线莫局限于朝堂,放眼天下,这江山,朕与秦王治理的,可否担的上一个满意二字?」 「大陵,不存在兄弟阋墙一说,大陵,不管是朕,还是秦王坐这个位置,仁善厚德的宗旨,永不会变!」 这是皇帝头一次正面回应他和秦止兄弟二人治理江山一事。 打破了臣子的种种猜测。 「秦王……」皇上朝秦止伸手,示意秦止上前。 秦止抿了抿唇,迈步走到皇帝面前。 皇帝站起身,拉着秦止的手,兄弟二人一起坐在那代表至高无上权利的龙椅上。 秦臻笑了,笑容温暖如春暖溪流:「朕与秦王,不分你我,这皇位,从始至终,都有秦王一半!」 史上,从未有过一个国家的,能像大陵这般。 也从未有过一位皇帝,王爷,能亲如真正的手足。 秦止与秦臻,同望着下方的朝臣。 秦止听见,秦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朕曾言,若秦王要这江山,朕拱手相赠,从儿时至今,秦王的喜好,朕从不染指半分,何况秦王挚爱!」 今日之举,秦臻早就想做了。 这番话,秦臻早就想在朝堂上表态了。 每每,听闻臣子们言语中暗搓搓提醒他防备秦止功高盖主。 秦臻都想将人扯到面前来训斥。 他的止儿,多年来,为了大陵,背负骂名。 整日干着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他坐享其成。 对秦止,太不公平。 今日,便让全天下知晓,他是皇帝,也是秦止的哥哥。 祁熹,不止是秦止的挚爱,更是他的弟媳儿。 给那些流言蜚语加上重量,让那些想要传谣言的人,思衬思衬,自己的嘴皮子,可否承受的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3页 满朝文武,纷纷下跪。 秦臻爽朗一笑,笑毕,他吩咐小石头:「去给具大人松绑,朕要看看,朕养了多年的爱卿,是个什么玩意儿变的!」 第771章 原来,早就知道 皇上话锋转的太快,瞬间便将全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具大人身上。 小石头上前,给具大人松了绑,抱起趴在具大人身上的甲鱼,像哄孩子似的轻哄:「小王乖啊,我带你回池塘,你池塘的兄弟姐妹该想你了。」 具大人:「……」 有没有好心人,再将他绑起来。 现在这场面,他无法面对啊! 面对全场的聚光,他不想面对还是要面对。 具大人此时才觉得身子孱弱,许是真被小石头给折腾病了。 身子沉的很。 他缓缓的从担架上爬起来,拢了拢衣衫,跪在地上:「罪臣,参见皇上……」 皇上和秦止交换了一个眼神,慢慢道:「小石头,去给具大人找件大氅,具大人身子骨本就不好,恐再染上风寒。」 小石头撇撇嘴,应了一声,小跑着找了一件大氅噼头盖脸的扔给了具大人。 具大人忙不迭的捡起来披上。 一瞬间,温暖回归,幸福的他险些落下泪来:「老臣,多谢皇上!」 「不不不,」皇上捻了捻指腹:「身为皇帝,理应关爱臣子,具大人,接下来该你说说身为臣子,你都做了些什么了。」 具大人:「……」 他跪伏在地,不敢抬头,依然能感受到全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秦止,这是硬生生将他从背地里扯到了明面上。 这还不止。 他甚至是被扒光了扔在天光之下。 简直是……羞耻…… 秦止像是能看穿具大人心中所想一般:「具大人觉得难为情?你可知,那些谣言,本王的熹儿若是在京,心中作何感想?」 「不是我!」具大人当即反驳:「不是我散播的!」 「哦?」秦臻看了一眼秦止,接过了话头:「那是什么人散播的呢?又是什么人,挑拨言官在这个档口奏祁大人?具大人,你要想好了再说啊,朕的爱卿们可都巴巴等着你招供完下朝呢!」 众爱卿:「……」我们没有。 一些本着吃瓜心态的官员们,纷纷站直身体,眼观鼻,鼻观心,老老实实站着。 他们就爱搁着站着,没人着急下班。 具大人本就觉得全场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皇上如此施压,令他更觉头上像是顶着一顶大山。 抬不起头。 直不起腰。 「谣言不是我散播的,我的任务只是煽动同僚参祁大人。」具大人老老实实交代。 半点不敢玩花样。 「具大人当真姓具?」这话是秦止问的。 面对秦止的这个问题,具大人犹豫了。 「不说?」秦止冷冷的道,话音中,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仿佛,他就在等着具大人嘴硬不招。 秦止的审讯手法,他们是知道的,更有臭名昭着的黑狱在那摆着。 不管是文官,还是武官,又或者是平民百姓,纷纷对黑狱敬而远之,提及心恐。 「不不不!」具大人举起一只手,没敢抬头,拼命摆着:「我不姓具,我是……」 「格家人,是吗?」秦止打断他的话。 具大人慢慢的缩回了那只手。 原来。 皇上和王爷,早就知晓了。 第772章 谋反的藉口 他还像个傻子一样,以为能够瞒天过海。 以为自己背地里做的那些小动作,没人知晓。 世间最恐怖的事,便是,你以为你衣着光鲜,穿着保守,殊不知,你在旁人的眼中,早已赤身裸体。 具大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瘫软在地:「回禀秦王,罪臣……确实是格家人。」 皇上嘆息一声,有些问题,找不到答案:「格家,为何要这般做?」 具,格大人偷偷扫了一眼钦天监。 吓得钦天监默默的移动脚步,像是躲瘟疫般躲着。 格大人顺平了心神,下定了誓死的决心,直起身,望向皇帝:「罪臣,虽是格家人,但是罪臣一心为大陵着想,对大陵是忠的!」 「忠于大陵,但不忠于朕是吗?」皇上觉得可笑至极。 格大人眸光黯淡下去:「罪臣和钦天监印证过,格家善卜命理,那祁熹,确实是已死之人被七杀星附体,将对大陵不利!皇上,此事,相信你早已听闻,可你为何就不愿信?」 皇上眉头微蹙:「具爱卿,你可知,朕与秦王早年曾身中剧毒?」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 皇上继续道:「是祁大人遍寻解药,救了朕与秦王的命,你说祁大人会对大陵不利,可她所行之事,明明与你们说的相悖。」 「祁熹会反!」格大人声音高昂:「经格家长老卜算,在不久的将来,祁熹将带领一支庞大的死尸军队,攻打大陵!皇上,我们必须防范于未然,斩杀祁熹!若皇上无法做到,那便由格家来做!」 秦臻心头一震。 就连秦止,也微眯起眼。 场上静谧,半晌,秦臻一字一顿:「若朕执意保祁熹呢?」 格大人突然露出一个释怀的笑:「那皇上,就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格家掌管这天下,定可保这天下百年无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4页 「放肆!」小石头尖声斥责。 此时。 众人的心里,只有两个字:疯了。 具大人疯了。 竟然敢在皇上面前说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可不是疯了吗? 此时的具大人满脸通红,应是烧的不轻,人已经烧迷煳了。 「呵呵呵,」秦臻倏地笑了:「因为格家的卜算,便可致一人于死地,格家……空有卜算的本事。」 预知未来这等事,本就是虚无缥缈的。 预知和人心。 二者选其一。 秦臻选择人心,他选择信祁熹。 若祁熹早有谋反之意,又何苦救他和秦止? 「所以,」皇上皱着眉问道:「你们便用那种谣言来毁姑娘家的清誉,使其成为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皇上太重视那女子了!」格大人已经被高烧烧煳涂了,整个人处于亢奋状态:「你选择信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也不愿意信格家,那么格家,便毁了她!」 秦臻觉得不可思议。 都说人心难测,这格家的人心更难测。 「呵,」秦止冷冷笑了:「你猜,本王信不信你所言?」 具大人将视线移到秦止身上。 便听秦止充满不屑的道:「你们格家,为谋反,找了一个非常好的藉口。」 第773章 不允许祁熹嫁 用预言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只因世人相信格家的卜算。 就算毁了一个人的名誉,杀了人,篡了位,都可以用预言来美化。 格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 秦止淡淡一笑:「为自己的狼子野心,披上一层爱国的羊皮,真爱国,还是伪爱国,跟本王去黑狱一趟便知。」 大倪从殿外走进来,像拖死狗似的,将具大人拖了出去。 走到门槛处,具大人扒着门槛不撒手,口中嚷嚷着:「祁熹是七杀星!祁熹会反的!她是七杀星!」 大倪听见秦止的声音从殿内传来:「格大人说他热。」 大倪当即会意,揪着具大人身上的大氅开始扯。 这是具大人的遮羞布,具大人死死的拽着不撒手:「这是皇上给我的!这是皇上体恤我!」 奈何,他毕竟岁数大了,哪里是大倪的对手。 一阵寒风袭来,冻得具大人打了一个哆嗦,大氅被大倪扔出了十步远。 具大人被冻的鼻水流进花白的鬍鬚里。 小石头带着两名小太监抬着担架走了过来:「大倪侍卫,用这个,这个好使!」 就这样,具大人又被绑在了担架上,像游街似的。 不过这一次,没有抬回他的具府,而是直接进了黑狱。 朝堂上,没了具大人,众人心思各异,半晌无人敢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约有半炷香,又或者是一炷香。 众人只觉得头皮是麻的,脚底板都是麻的。 皇上才长嘆一声开口:「朕信祁大人,爱卿们呢?」 「臣信祁大人~」 「臣信祁大人~」 「臣信祁大人~」 高昂的声音,在朝堂上迴响。 一个人,无需旁人评说,更无需自己言说。 只需,看她如何做! 祁大人何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他们忘了,只知道,自从祁大人出现以后,从未见她做过一件叛逆之事。 相反,她验尸,为死者鸣冤,为生者平愤。 她从百姓中走来,虽身披官服,上朝堂,却依然心繫百姓。 这是每一个为官者,需要为之学习的崇高品质。 即便有一天,祁熹真的带领死尸踏平大陵。 他们想,也是有其原因的。 那种原因,不是因为身在上位的哪一个,而是因为百姓。 因为那万家灯火,裊裊炊烟。 「七杀星是什么,朕不知道。」秦臻示意小石头来扶他,他搭着小石头的手,和秦止一起,高站在龙椅之前,望着满朝文武:「祁熹是什么人,朕知道。」 话落,他转身看向秦止:「格家渗透多年,绝对不止一人,他只是格家的一个工具,接下来,还是要辛苦皇弟,给朕查,往死里查!摸着谣言查!朕的江山不容觊觎,朕的弟媳儿,更不容抹黑!」 秦止拱手:「是,臣弟领旨!」 封林一直在底下看着。 看着兄弟二人是如何处理祁熹之事。 他想,若是兄弟俩因为这些原因,而放弃祁熹,那么,他家熹儿,也就没必要为这样的大陵拼死效力了。 那样的秦止,封家,也不会允许祁熹嫁进去。 第774章 小主子 凉国。 祁熹和季霖商议了整整一个晚上。 季霖口述,祁熹执笔,将季霖所知的地下皇宫大概轮廓画了出来。 有了这张图纸,攻入地下皇宫便多了许多胜算。 涟桑很鬼,对季霖并不完全相信。 他只知道地窖一处出口。 依照祁熹对涟桑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只留一个出口。 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涟桑这种人。 「你真的没有见到付以欢?」祁熹问道。 季霖摊摊手:「我都跟你说了,涟桑将那胖子带走以后,我就没见过她!」 祁熹坐在书案边,看着桌面上摊开的地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5页 上面弯弯曲曲画的像是一条条蚯蚓,这凉国皇宫下面,已经被涟桑给挖空了。 祁熹敛眉沉思:「欢欢极有可能还在下面。」 季霖撇嘴,拿起桌上茶盏,一口气喝光:「要我说,那胖子鬼的很,根本就不用管她。」 「不行,」祁熹手托着腮,「欢欢拿我当朋友,我不能将她置身于危险之中。」 季霖满眼不爽,斜斜扫她:「我也拿你当朋友,你怎么就捨得我呢?」 祁熹看一眼外面的天:「师兄,天亮了,你可以回去了。」 「啧啧啧,用完就撇,你对那秦王也是这般?」季霖嘴撇的能挂上两瓶油。 祁熹摸起桌上的茶壶,作势要砸。 「得得得,」季霖高举双手:「投降,我困了,我要回去补眠,」话落,他站起身,夸张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转身就走:「这凉国的雨,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停,我都快有老寒腿了!」 凉国的雨什么时候停,祁熹不知道,她只知道,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付以欢。 本来以为付以欢被季霖藏起来了,只要季霖还活着,付以欢就不会有危险。 没想到,付以欢真的落在了涟桑的手上。 如果付以欢在季霖手上的话,季霖在从地下皇宫出来时,便会带着这个保命符。 但是,他没有。 祁熹望着桌上的地图发呆,完全没有睡意。 小倪端着早餐推门而入:「祁大人,计哥说你再忙也要吃早膳,不能饿着小主子。」 祁熹这才发现,已经到了吃早膳的时间。 她和季霖,整整讨论了一个晚上。 祁熹站起身,来到外间吃饭的桌子前,一夜未睡的脑子有些懵。 白粥只有一样,却配了两碟小菜,一碟辣油浸渍,还有一碟,是用醋腌制的。 计都这是在搞什么? 不过,对于祁熹来说,现在这些都是小事。 她舀起一勺粥喝下,刚想去夹小菜,便见小倪伸长了脖子,瞪着圆熘熘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筷子。 祁熹试探问:「小倪,你是不是还没吃呢?要不要一起吃?」 小倪收回脑袋,吞了口口水,拼命摇头:「小倪不饿,小倪吃过了!」 祁熹不解:「那你盯着我的碗作甚?」 小倪:「……那个,计哥听说酸儿辣女,让小倪在此候着,看看您爱吃的是哪碟小菜!」 祁熹:「……」这个计都。 她这刚怀上,他就开始琢磨他的小主子,是男是女了。 祁熹刚想说什么,忽然看见窗边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第775章 解救你的朋友 祁熹给小倪使了一个眼神。 小倪会意,当即追了上去。 凉国建筑不高,宽敞极难藏人。 那人明显熟悉皇宫,利用雨势,左闪右避。 小倪紧追不捨。 在一处转弯的花丛处,那人被小倪揪住了衣领。 两人衣衫尽湿,互相对视,皆是一愣。 小倪:「你不是疯了吗?」 古达彦:「本王子不能好了?」 小倪:「……你能。」 话落,小倪直接将人揪着去见祁熹:「好了就开始偷偷摸摸,我看你是心里有鬼,走,跟我去见祁大人!」 古达彦原地耍赖,不肯走:「我是小王子,这座皇宫是我的家,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什么叫做偷偷摸摸?」 小倪拉不动古达彦,直接上手,不由分说,将人扛在肩膀上。 古达彦:「!!!」他这是遇见了什么无赖? 小倪不由分说的将古达彦拎到祁熹面前。 祁熹正在慢条斯理的喝粥,小倪进门第一眼,先下意识的扫向那两个小碟子。 祁熹舀了一口粥放嘴里咽下,慢悠悠的问道:「王子殿下这么快便痊癒了?」 古达彦尴尬的嘴角抽了抽。 「王子殿下痊癒的真及时啊,本官正在琢磨下地,您就好了。」祁熹又夹了一口腌菜。 小倪看的眉眼开花。 小主子是男子,是男子! 男子好啊,他可以带小主子爬树掏鸟窝,还可以带小主子上山抓野猪。 古达彦满眼愁苦,他听说祁熹这边最近动作有点大,本想趁着大雨,偷偷来看看祁熹在搞什么鬼。 这就被抓了。 太失策了啊! 他没想跟着掺和祁熹和清远法师的你死我活,他只想好好的守着这皇宫。 守着回忆。 祁熹一碗粥见了底,拿起桌边湿帕子擦嘴:「王子殿下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古达彦嘴角紧抿。 不知祁熹打的什么主意,不敢贸然开口。 更不懂她说的「下地」,下的是哪里的地。 熬了一夜,一碗热粥下肚,祁熹有些困了。 她慵懒的像只小猫般偎进椅子里,抬起脚,脚后跟搁在椅子上。 小倪连忙上前,为祁熹披上大氅。 小主子可不禁冻啊! 秦止的大氅,将祁熹从头到脚裹在里面,祁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声音散漫:「本官正在准备下地之事,有王子殿下打头阵,定将事半功倍。」 古达彦:「……你不是准备用水将人淹出来的吗?」 祁熹莞尔一笑。 古达彦真是没闲着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6页 她这边的一举一动,他都知道。 祁熹嘆了一口气:「这不是清远法师没有淹出来,朱淮公子被淹出来了嘛,本官自然要改变策略,最主要的一点……」 古达彦见祁熹人虽慵懒,眸光却在这一刻变得锐利:「我的好朋友,付以欢,被清远法师扣在下面了。」 古达彦垂下眸子,看不出心中所想,半晌后,他抬起眸子,问了一句特别欠揍的话:「你去解救你的朋友,跟本王子有何关系?」 祁熹顿了顿,突的笑了。 那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却让古达彦心头犯寒。 第776章 装疯的病猫 祁熹斜斜的看着古达彦,眸光带笑,眼尾上挑:「怎么,想坐收渔翁之利?王子殿下,你这辈子,可有做过一件,让老国王欣慰之举?」 古达彦眸光微变。 祁熹趁热打铁:「老国王这辈子,如那天上的雄鹰,草原的野狼,生的孩子,却没有一个随了他的。」 说到此,祁熹轻蔑一笑:「怪不得,死冢葬活人,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古达彦被祁熹刺激的面色涨红。 祁熹见此,面上不由自主的浮上笑意:「每个人脚下的路,都需要自己一步一步走,想要的未来,也靠自己去搏,走出这座象牙塔,外面,并非入目皆你娘。」 祁熹没给古达彦留脸面。 此时的古达彦,需要的不是脸面,而是认清现实。 身为凉国的王子,野狼的孩子。 所有人惧的,也只是他身后的那道阴影。 当初,他能闯进大陵,想要不费一兵一卒收服大陵,便是因为自满。 自我认知不够清晰。 人穷不可怕。 认知穷才可怕。 身为凉国的王子,住在象牙塔的塔尖尖上。 他的认知,极度贫瘠。 古达彦面色变了再变。 看的祁熹,心底越来越满意。 心绪不稳吗? 那就证明,她说的话,古达彦听进去了。 听进去,就好…… 她给足了古达彦反应的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古达彦兀自拉开祁熹对面的一张凳子坐下:「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祁熹满意的勾起嘴角,用眼神示意小倪将书案上的图纸拿过来,在古达彦面前的桌案上展开。 「这是朱淮公子凭藉记忆画出的地下皇宫的路线图,我现在需要你给我一张地面皇宫的路线图。」 古达彦从小在这里长大,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座皇宫的任何犄角旮旯。 地面和地下对比,便能分析出其他入口在什么地方。 那种巨石,笨重沉厚,她不信涟桑在每个入口都用这种巨石封门。 「就这么简单?」古达彦有些不信。 祁熹此女,太诡诈。 与虎谋皮尚能看见生机,与祁熹合作,死了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当然不止。」祁熹又打了一个哈欠,嘴张的像是要吃人。 古达彦非常没出息的,被祁熹吓了一跳。 古达彦一惊,吓得祁熹也是一惊。 小倪不满意了,踢了踢古达彦的凳子:「胆小如鼠的鼠辈!」 古达彦:「……嘿,你个小东西,我忍你很久了,你知道吗?」 他勐的站起来,带翻了身下的凳子:「本王子不发威,你当本王子是病猫?」 小倪扫了一眼祁熹面色,见其并没有不悦,扯开嗓子跟古达彦对上了:「本来就是病猫硬装虎,吓唬谁呢你?」 古达彦:「你再说一句试试?」他抬手指着小倪的鼻尖:「你有本事跟本王子出去打一架?!」 祁熹轻咳两声:「小倪再说一百句,你还是只病猫,还是只装疯的病猫。」 古达彦:「……」好吧,你们赢了。 他弯腰扶起凳子,重新坐好,静静等着祁熹的下文。 第777章 心疼 「本官要灭了猫岛!」 祁熹一句话,在古达彦听来,就是平地炸雷。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过耳朵:「你说什么?」 祁熹一字一顿重复:「本官要灭了猫岛,本官不信,你对猫岛一无所知。」 「是,我知,可……」他摇头失笑:「祁姑娘,你可真敢说啊,听你的口气,本王子还以为你有千军万马!猫岛是什么地方,你竟想要灭了那个地方!」 祁熹轻撩眼尾:「你果然对猫岛是有了解的,什么黑白无常索命,都是你瞎编的吧!」 祁熹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自从祁熹来了凉国,周边小国都变得安静了,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惹上祁熹。 猫岛的人,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凉国皇宫现身? 古达彦只是想将她的注意力,引到猫岛上,鹬蚌相争而已。 古达彦面色有些泛白,他定了定神:「是的,竹笙看到的鬼,也是本王子叫人假扮的。」 「本王子知道,你一直在找寻那批人,本王子将人送到你面前,你应该感谢本王子。」 祁熹抬抬眉梢:「本官确实要感谢你,古王子既然已经掺和进来,又怎能置身事外?」 古达彦顿了顿,这一次思考的比较久。 祁熹也不催促。 不知过了多久,古达彦抬头,看向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的天,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小王随你同行,为自己,搏一个未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7页 祁熹冰冷的眼里,带了丝丝笑意:「好,那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古达彦站起身,这一次,他朝祁熹拱了拱手,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离去。 祁熹将视线从古达彦的背影移到外面阴沉沉的天上。 雨还在下啊~ 这是她第二次从旁人口中听说猫岛很强。 教官说猫岛很强,古达彦说猫岛很强。 所以,她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扩充自己的势力。 小舅舅一直没有消息。 祁熹不知,他是从猫岛逃出去了,还是已经折在了猫岛。 这具身体娘亲的头颅,极有可能在猫岛。 猫岛,藏着封染的头颅,想要做什么? 猫岛极少有人出岛,却活在各国人的口中。 他们,又想要做什么? 不管他们想要做什么。 祁熹坚信,那样的人种,无论到了哪里,都干不出好事。 人有好坏之分,那种人,却是毒坏。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救出付以欢。 祁熹又打了一个哈欠,懒散迷困的她怀疑人生。 以前,几天几夜不睡都精神抖擞。 肚子里有个小东西,果然是不一样啊。 这寒冬腊月的,竟然有几分想要吃黄瓜了。 祁熹抚摸着平坦的肚子:「你乖乖的,娘带你搏一把,娘实在做不到明知那群人的存在,还躲起来生你。」 一直站在祁熹身边的小倪,红了眼眶。 这是他的小主子啊,是秦王殿下的骨肉。 如果主子知道了,不知会心疼成啥样呢? 小倪抹了一把眼睛,开始收拾碗筷。 突的。 祁熹像是感慨,又像是疑问:「这个季节,凉国应当没有黄瓜吧?」 第778章 躲藏 小倪停下手中的动作:「祁大人想吃黄瓜了?」 祁熹站起身,往床边走:「去问问厨房,若是没有,便算了,没有那么想吃,你先下去吧,我眯一会儿,过几日,怕是没有好觉睡了。」 小倪轻手轻脚的端着碗筷出去了。 计都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 见小倪出来,他视线立刻放在托盘里的碟子上。 看了一眼后,满意的扬起一抹姨母笑。 还是主子厉害,一举得男。 「计哥,」小倪委屈的撇着嘴:「祁大人说,想吃黄瓜了,不知这凉国有没有啊?」 计都拧眉沉思:「我去御膳房看看。」 凉国这个季节该种什么庄稼,他们还真不知。 不过,这湿冷的天气,能种黄瓜的可能性很小。 果不其然,计都寻遍了御膳房,最后还拉着一个凉国御厨,叽里哌啦比划了半天。 没有找到一根黄瓜。 凉国这个季节,根本就没有黄瓜。 计都不由的有些心酸。 小主子头一次想吃的东西,就没有。 这种感觉,就像你想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小主子面前,才发现,自己原来一无所有。 躺在床上的祁熹,完全不知道,因为她的一句想吃黄瓜了,计都不仅找遍了整个御膳房,就连京中百姓家都去寻了。 他的想法很简单,没有新鲜的黄瓜,有黄瓜腌的小菜也行。 可凉国这个鬼天气,一年有大半的时间,都是阴冷潮湿的,根本就不适合黄瓜生长。 不说现在,就算是夏天,黄瓜都是稀罕的物件儿。 计都一无所获,气的他本来想骂自己的,又因为小倪闯祸,藉机将小倪骂了个狗血淋头。 祁熹这几日一直在准备下地之事。 既然准备下去了,她便将原本被堵上的排水口重新打开。 地下水顺着排水孔往外奔涌。 冲出了许多虫子的尸体。 那些虫子,祁熹从未见过。 经此一事,涟桑的地下皇宫,定是元气大伤。 而此时,也是她下去的最好时机。 古达彦的地图交上来的很快,祁熹季霖和古达彦围着两张地图对比。 古达彦越看,越觉得心惊。 他从未想过,自己从小长大的皇宫,地下原来已经被挖空了,甚至还住着许许多多的死尸。 每日躺在死尸的头顶上睡觉。 简直细思极恐。 古达彦越看越心惊,吓得他嵴背冒起了细细密密的冷汗。 「父王太轻信清远法师了。」古达彦由衷感嘆。 祁熹抬手指着一处:「这里,是什么地方?」 古达彦弯下腰去看:「这是……我父王的寝宫。」 祁熹指尖顺着那条线一直往前滑:「你们看,很多条细小的线,都汇集到这里,如果我没有猜错,这里应该是一个入口。」 古达彦搓了搓胳膊上被自己的后怕激起来的鸡皮疙瘩。 儿时,他最喜欢待的地方,便是父王的寝宫。 有时候玩累了,会直接趴在地上睡觉。 甚至怕父王发现他,曾经在里面躲藏过。 若是,他刚躲好,身后便出现一只死尸…… 第779章 下地底 古达彦连忙摇头,甩掉脑子里陡然而生的惊悚画面。 祁熹看着地面和地下两张对比图,面上平静带笑:「那我们就先从国王寝宫下手好了。」 国王的寝宫,奢靡豪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8页 祁熹上次来的时候,深有感触。 根据地图标示,发现暗道在老国王的床铺后面。 计都跃到床上,掀开后面的帷幔,发现是一堵严丝合缝的墙。 他手指曲起,敲了敲,面露欣喜:「祁大人,不是巨石!」 祁熹面上从容淡然,给人一种胸有成竹之感,粉嫩唇瓣轻启:「砸。」 话落,她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小倪,去准备,我们准备下地了。」 小倪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发现上面都是一些干粮,水,火摺子等物。 他点了点头,转身小跑着搜罗去了。 计都张罗人开始砸墙。 国王的寝宫,即便人已经驾崩,也不容的旁人打砸。 好在,有古达彦在。 儿子要砸老子的床。 没人敢置喙。 墙壁很快被砸开,果不其然。 里面露出幽幽的洞口,像是野兽张开的大嘴。 有阴风从洞口吹出来,带出阵阵难闻的腐烂气味儿。 祁熹揪着眉头,她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味道。 熟悉又上头。 从这气味判断,里面死尸的数量,很多。 地下皇宫,就像一座陵寝,里面埋葬的都是活死人。 祁熹不由得开始担心付以欢的安危。 想到付以欢,她就开始瞪季霖。 季霖觉得自己很委屈:「那胖子,我一路上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半点没有委屈着她,顶多踢她两下屁股,落到清远法师手上,也是不得已的,毕竟……我都被清远法师给坑了。」 「你可真有脸说。」祁熹拧着眉看他:「师兄,你是不是穿越的时候,忘记将脑子带过来了?」 季霖被祁熹气的一噎。 思绪电转,他贱兮兮的笑了:「死鬼,说什么呢!人家的脑子当时明明被炸飞了!」 祁熹:「……」 真特么的噁心啊~ 她连忙从季霖身上移开视线去看洞口,满脸嫌恶的好似多看一眼便会吐出来。 被骗之人,往往都是想骗骗子的人。 谁都不是傻子,季霖正是觉得涟桑身上有利可图,才会上了涟桑的当,结果倒好,倒霉的反倒是付以欢。 洞口破开,那股尸体腐烂发霉的味道,顺着风,迅速灌满寝宫。 季霖眸光微闪,他是从那个地方爬上来的,再下去,心底总觉得打憷。 他用手肘肘了祁熹一下:「小师妹,你真准备下去?你这身子能成吗?到时候咱们都被清远法师做成死尸了,为了一个胖子得不偿失啊!」 祁熹抚摸平坦的肚子,眸光温柔:「我和秦止的孩子,不会是我的拖累,而是我的助力,我相信我的孩子。」 季霖好想说,那只是一个胚胎啊,你能相信什么? 相信发育的时候,能像哪咤一样长出三头六臂? 此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怕挨揍。 「嗷~」季霖刚想到这里,头上就挨了祁熹一下子:「你打我干嘛?」 「别以为我不知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祁熹寒森森的警告。 第780章 提炼龛毒的小作坊 季霖啧声:「还是师妹最了解我,知道我在心里骂你。」 话刚说完,头上又挨了一下子。 祁熹瞪了他一眼:「一个没有阑尾的人,少学人玩那些花花肠子。」 季霖:「……」好吧,他没有阑尾。 冷不丁的被祁熹提及往事,季霖心头感慨,嘴上嘆息:「好端端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受罪,没有手机,没有电视,真是……天妒我也啊……」 祁熹瞥他:「你该感到庆幸,实验室的那场爆炸,我估计你的肠子都在天花板上。」 季霖:「……」这女人,说话可真难听啊。 他这不是心里紧张,想缓解一下氛围吗? 她一会阑尾,一会肠子的。 不知该说她应景,还是煞风景。 小倪很快背着几个大包裹回来了。 脖子上面前后各挂了一个,肩上一边一个,腰上还扎了一个。 像个卖货的货郎,一双黑熘熘的眼睛,鬼灵精似的,四下环视。 他的身边,还跟着哈着舌头的大熊。 大熊也没能倖免,身上被绑了一个包裹。 祁熹:「……小倪,你这是做啥呢?」 回应她的是两声欢快的狗叫声。 小倪乐的屁颠屁颠的:「祁大人,你写单子的时候,是不是忘了啥?」 祁熹:「……」她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底下能用得着的,这里又有的,都写上了啊。 小倪笑嘻嘻的:「我就知道你忘了,你忘了小主子啊!\" 他用眼神示意大熊身上的那个包裹:「有糖,还有各种水果,还有小孩子玩的玩具!」 祁熹:「……」 季霖:「好心提醒你一句,你的小主子现在还是个胚胎,按照你的祁大人这般作法,你的小主子能平安出生都是个奇蹟,你与其准备这些,不如给你家小主子准备准备后事,月经带啊之类的。」 祁熹磨牙。 小倪想冲上去揍朱淮一顿,奈何腾不出手。 「嗷~」季霖又是一声痛唿。 动手的是计都:「少说两句,小主子要是有事,你陪葬。」 小倪:「就是就是,计哥打他!朝下面打,让他断子绝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9页 季霖捂着被计都一拳打过的胸口:「小小孩子……心思歹毒……」 「哼。」小倪别过脸,不看他。 计都:「祁姑娘,洞口已经完全破开了,我们可以准备下去了。」 「嗯。」祁熹裹了裹大氅:「师兄,你带路。」 季霖满脸的不可置信,他指着古达彦:「难道不应该是他带路吗?」 古达彦往后退了两步:「本王子听从祁姑娘安排,祁姑娘见识广,她的安排准没错。」 季霖:「……」真是一条,好腿狗。 在祁熹的淫威之下,季霖苦着脸,又走进了他才逃出来的地方。 洞口的阴风,吹的人头皮发凉。 风从地下吹出来的缘故,温度比外面要温暖许多。 不过,这种潮湿,温暖,阴暗的环境。 最适合虫子生存。 祁熹想,这也是涟桑将大本营放在地下的原因。 他倒要看看,在没有现代科技的古代,涟桑提炼龛毒的小作坊到底长啥样。 第781章 粉色的蛇 季霖打头阵,后面跟着祁熹和小倪。 祁熹将大氅脱下,递给十二卫,吩咐他们在上面待命以防万一。 几人小心翼翼的踏进了甬道。 甬道漆黑,季霖手持火把,一路往下。 潮湿的气息,像是一张装过腐肉的塑胶袋,闷在众人脸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 这种感觉极不舒适,却是各种虫类的天堂。 尤其是蚯蚓。 蚯蚓体表没有任何保护,只能躲藏在湿润的泥土里保持皮肤的湿度。 这种环境,蚯蚓几乎可以无时间限制的爬来爬去,不会导致皮肤干燥脱水而亡。 越往下走,那股潮湿的气息越加浓郁。 体表上的湿气越来越重,湿哒哒的很不舒服。 祁熹拧着眉。 想给众人分发口罩戴上。 又觉得这种环境,戴口罩只会更加不舒服。 有风,就证明空气是流通的。 台阶湿滑,一不小心便会滑倒。 计都小心翼翼的护在祁熹身侧。 这个时候,走的最稳的反而是大熊。 这货四个爪子抓地,边往下走,还边摇着尾巴。 身上的包裹扭来扭去的,大熊的屁股也扭来扭去的,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台阶很长,祁熹大概估算,应有一百多阶。 相当于六层楼的高度。 不知还有没有往下延伸,单是这种高度,就能建造出不少建筑。 看来地底皇宫,比她想像中的要大。 几人刚踏在平地上,没想到,迎接众人的,便是令人惊悚的一幕。 地面经过积水的沖刷,淤泥几乎没到脚踝。 而那些淤泥里,正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季霖用火把靠近那东西,细细观察:「师妹,情况不容乐观啊,这些东西,应该是被水冲出来的,咱们下不去脚啊!」 「能看清是什么吗?」祁熹问道。 季霖左右环视,拿来一根不知从何处冲来的树枝,去挑淤泥里的东西。 哪知。 季霖的树枝刚触碰到那个东西,那个东西便朝着季霖的面门一跃而起。 季霖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我去,这他妈的是什么鬼?」 那东西没有扑倒季霖,落在季霖身边的地上。 祁熹这才看清,那是一条全身粉红色没有鳞片的蛇。 由于长期生活在地下,蛇已经褪去了视力,两只眼睛通红没有瞳仁。 那蛇见一击未成,扭动身体想要回到淤泥里。 可惜。 它没有视力,辨不清方向。 季霖用火把靠近它。 它明显怕火,盘成一团,缩在原地。 季霖抬手捏住蛇的脖颈儿,将它拎起来。 「嘿,」他笑了笑:「师妹,这货像个小老太太似的,没有牙。」 小倪在祁熹身后探头探脑的:「没有牙的蛇,那岂不是不能咬人?那咱们还怕它作甚?」 祁熹莞尔一笑:「是的,不用怕。」 「那……」季霖手腕用力,将蛇掐死,扔回淤泥:「咱们忽视它?」 祁熹颔首:「既然无法对我们造成生理伤害,忽视即可。」 几人对视一眼,直接走进了淤泥里。 祁熹说的对,这种蛇感受到淤泥里的声音震动,胆子小的,纷纷开始躲远。 胆子大的,会顾涌到他们脚踝处,徘徊一阵。 第782章 可着一只羊薅 生理伤害为零。 心理伤害百分之二百。 心里知道这东西没有牙,可那滑腻腻的身体,从你脚踝处滑过的时候,还是引起阵阵不适感,头皮不由自主的发麻。 甚至于,还有些懒得不肯动的,趴在原地。 他们一不小心就会踩死一条。 蛇被踩死的时候,会挣扎,而挣扎的对象,便是他们的脚踝。 它们会死死的盘在人的脚踝处。 打头阵的季霖,没走多远,明显觉得脚踝重了许多。 他抬起一条腿,可怜巴巴的给祁熹看:「师妹,你有点道德感,能不能不要可着我一只羊薅?」 季霖的脚踝上,盘了好几只死蛇。 有些没死透的,还在用力拧动身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0页 「师妹,我快血液不循环了哇!」季霖叫苦不迭。 有了季霖在前面开路,惊扰蛇群,他们后面的明显好多了。 至少祁熹就没有踩死过蛇。 祁熹笑着瞥他一眼:「等你饿了,可以直接烤来吃。」 季霖:「……你还是不是人?咱们都是干法医的,怎么我就不像你不是人?」 祁熹:「敢情饿肚子就是人了?那你不要吃东西了,谁吃谁是王八蛋!」 季霖:「……」他的本意是让祁熹换一个人带路。 被祁熹这一通搅和,搅的一肚子气。 他赌气似的甩了甩脚,甩掉了几条已经死透的蛇,继续往前走。 甬道,好像没有尽头。 众人不知走了多久。 祁熹判断,大概有半时辰。 结合上面的路线图,他们不应该走那么久。 想到此,祁熹停下了脚步。 她一停下,众人也都停了下来。 蛇群寻着热源朝几人靠近,小倪像是吓唬鸡鸭鹅般守在祁熹身边,为她吓走想要缠上她脚踝的蛇。 「咱们可能走错路了。」祁熹沉吟。 季霖也陷入了沉思。 古达彦挠挠脖颈:「可我们并没有看到岔路口啊!」 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他们明明是一条路走过来的。 照理说,早就应该遇到岔路口了。 可他们走到现在,都没有看见地图上的岔路。 小倪畏畏嗦嗦的冒出了一句:「咱们不是被鬼打墙了吧?」 见无人说话,甬道里静的能听到蛇群在淤泥里顾涌来顾涌去的声音。 小倪心里更害怕了,他扯着祁熹的袖子:「祁大人,不是小倪怪力乱神,小倪真的见过鬼打墙的。」 「那种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又不知前方通向哪里的感……」 小倪话还没说完,就被计都一巴掌打断了。 那一巴掌拍在小倪脑袋上,在甬道里极为响亮。 「胡说什么!你当时就是迷路了,说你你不听!哪里来的那么多鬼?」 小倪被计都骂的缩了缩脖子,抓住祁熹衣袖的手,越收越紧。 祁熹摸了摸小倪刚被计都打过的地方:「没事,不怕,咱们慢慢往回找,肯定是我们忽略了。」 小倪委屈的点头。 撒开祁熹的袖筒,亦步亦趋的跟在祁熹身后。 有了这次的提醒,几人便开始留意旁边的岔口。 方才的注意力都放在蛇群上,甬道里黑黢黢的,确实容易忽略。 可几人直至走回台阶处,依然没有找到地图上的分叉口。 第783章 小倪,不要动! 小倪更坚信是遇见了鬼打墙。 吓得将包裹当抱枕,紧紧的抱在怀里,缩在祁熹身后,寸步不离。 计都也开始怀疑,自己打小倪那一巴掌是不是打冤枉了。 真是太诡异。 身为黑甲侍卫,他的视觉和反应比平常人都要强上许多。 计都一路上紧盯墙面,不放过任何一处缝隙。 可这墙壁是人工开凿的整体,别说缝隙,就连孔洞都没有。 计都去看祁熹。 祁熹轻笑:「咱们刚进来,别被清远法师的戏码唬住了,仔细摸索,定是有什么机关。」 祁熹想到了地窖那处只能从里面打开的石门。 涟桑诡诈,这一处,有可能也是有机关。 但是,他既然设在老国王的床铺后面,就证明,老国王平时也会来这个地方,就不可能跟地窖那处一样。 祁熹伸手去摸墙壁。 墙壁都是岩石,上面沁出一层水汽。 还有许多鼻涕状的附着物。 「找,我们一定能找到出口。」她语气坚毅。 这般就被吓退了,涟桑就太小瞧她了。 有了祁熹指引方向,众人开始一寸一寸的检查墙壁。 脚下淤泥里是滑腻腻的蛇,手上触摸着鼻涕状物。 不时还会摸到一些小虫子。 虫子受惊,从他们指尖熘走。 有些熘走后,还会释放某种刺眼的臭气。 沾染在指尖,让人手指头都不想要了。 小倪觉得,短短的甬道,需要他用一生来治癒。 就在小倪欲言又止,想要跟祁熹神神叨叨普及鬼打墙一事时。 季霖忽然大笑一声:「有了!」 下一刻,不知他触碰到了什么机关,小倪身后的墙,缓缓的上移。 露出了另外一条通道。 小倪听见墙壁移动的「轰隆」声,刚想回头。 祁熹忽然大喝一声:「小倪!不要动!」 小倪被祁熹的这一声冷喝吓得瞬间从头麻到脚。 「发,发,发生什么事了?」小倪缩着脖子,手指死死的抠着怀里的包裹。 祁熹缓了缓语气,轻哄:「不要怕,你别动,让我来,你站着就好……」 季霖此时也开口:「你确定,你来?」 祁熹视线一直定格在小倪身上:「别怕,相信我。」 小倪腿一直在抖。 他本就胆子小,正是因为胆子小,才去学了轻功。 他想问问祁熹,如果发挥自己轻功的所有技能,能不能逃的掉。 可他嘴皮子发麻,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小倪的头顶上,是一只硕大肥胖的黑色蛞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1页 蛞蝓伸着长长的触角,吊在小倪头顶上方。 身上皮肤随着它的移动,反射着火把的光亮。 普通的蛞蝓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 长成这么大的,还是在这个地方生存的,祁熹不敢保证它会不会伤害小倪。 他们在墙壁上摸到的鼻涕状的黏液,就是这傢伙爬行后留下的。 蛞蝓软塌塌的一团,全身上下只有触角灵活,它用触角拭了拭小倪的头顶,在触到小倪的头髮时,又缩了回去。 然后再次试探。 祁熹刚想做出反应,身边,忽然飞出去一个东西。 第784章 必须从这个世界消失 大熊在祁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飞跃而起,一口将蛞蝓咬了下来,摁进了淤泥里。 蛞蝓身上的黏液粘了大熊满嘴。 大熊又用前爪破冰似的对着淤泥锤了两下,跑到一旁处理嘴上的黏液去了。 小倪长长的嘘出一口气。 此时才发现,后背全被汗湿了:「大熊,你可真是我的爷爷啊!」 计都轻蔑的扫了小倪一眼:「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问过大倪?」 小倪「嘿嘿」两声:「没事,我跟他不是一个爷爷生的,我们是异姓兄弟。」 「那他也会打死你的。」计都警告他的口无遮拦。 此时,他们才发现,里面的甬道墙壁上,爬满了这种通体黝黑,体型硕大的蛞蝓。 蛞蝓这种虫子不挑食,不管是腐烂的蔬菜水果,还是虫子尸体,又或者是各类虫子的粪便,它都吃。 在甬道里,起到的是清道夫的作用。 而长成这么大的蛞蝓…… 祁熹和季霖对视一眼。 只能证明,这里不仅适合蛞蝓生长,还有着充足的食物。 一行人进入甬道后继续往前走。 祁熹不由得开始怀疑,季霖口中的那种宫殿是否真的存在。 从进入这里到现在,她看到的都是像古代陵墓一样的结构。 完全不适合活人生存。 这样的甬道,又走了有半个时辰,才看到另一个拐点。 拐过弯以后,众人眼前一亮。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极大的场地,场地空旷,里面用岩石开凿出了许许多多的池子。 地面淤泥也少了许多,证明这一处地势偏高。 墙壁上,放置了许多的长明灯,昏黄的光线下,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那些半人高的池子里,翻涌扭动着许许多多的蚯蚓。 这些蚯蚓,正是从临水县至今,祁熹每次跟涟桑的人交手时,见到的。 蚯蚓的身上,反射着莹莹紫光。 散发着阵阵腥臭的味道。 祁熹靠近池子查看,这样的池子,一眼望去,最起码有上百个。 他们不小心,闯进了涟桑餵养蚯蚓的地方。 而蚯蚓,是制作龛毒最重要的一环。 计都神情警惕,望着这些个池子:「祁姑娘,危险,不要靠近。」 祁熹眉头皱了一下:「它们出不来,只是这些蚯蚓,不能再留了。」 「我们需要怎么做?」小倪走过来问道,看到池子里的蚯蚓,膈应的发出一声:「咦~」 还撸了一把胳膊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清远法师真是个变态,竟喜欢这些玩意儿!」 祁熹淡淡启唇:「烧!」 「师妹!」季霖想的比较多:「这种时候,我觉得可以用这些东西来对付猫岛!」 祁熹斜她一眼,慢慢道:「我怀疑猫岛早就知道了龛毒的提炼方法,涟桑,也被那些人给骗了,所以,这些东西,一定不能再留着。」 她来,就是要结束这一切。 这里的一条蚯蚓,都不能放出去。 这个世界上存在许多各种各样的毒,凉国,也有着千奇百怪的毒虫。 不过,龛毒。 必须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第785章 封浩也在凉国 兴许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有人研制出更狠毒,更厉害的毒药。 龛毒,是夺去她战友十一条人命的毒。 必须,为她的战友陪葬。 计都和小倪分工合作。 蚯蚓身体布满了蛋白质,在火苗的舔舐下,无需任何助燃物,便烧了起来。 火烧蚯蚓的味道,非常难闻。 上百个池子燃烧出来的热量,在短时间内,提高了这一处的温度。 许多喜欢热源的虫子,开始往这边汇集。 就在此时,祁熹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那个人影怀里抱着一个盆,从一个甬道口走了进来。 付以欢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端着盆,走到池子边,无视里面的熊熊热浪,往池子里面撒着粉末状的东西。 季霖见到付以欢,眼前一亮,冲着付以欢喊道:「嘿!那个胖子!」 付以欢毫无知觉。 继续着她的动作。 撒完了一个池子,便向另一个池子走去。 「她在餵蚯蚓。」祁熹道:「不知涟桑对她做了什么,她好像失了神志,师兄,你去将她带过来。」 季霖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是我?」 「是谁将她从大陵带过来的?」祁熹没好气的质问。 「得得得,」季霖放下手,认命的去拉付以欢,嘴上还嘟囔着:「暴露本性了吧,以前人家秦王在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没人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2页 季霖走到付以欢面前,知晓她失了神志,也不跟她说话,扯着她的胳膊便往回拉。 付以欢这段时间吃了不少的苦。 身上的衣服还是来从大陵离开时穿的那件,破破烂烂的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那些血迹不像是她的,也不知是谁的。 季霖扯了一下,没扯动:「胖子,你的熹熹叫你呢,你不是要找熹熹的吗?」 提到祁熹,付以欢眸光动了动,但很快又恢復成了无神的样子。 季霖扯不动她,干脆揽着付以欢的腰,咬着后槽牙将人从地上拔萝蔔似的拔了起来:「吃苦受累,就是不见你瘦。」 季霖一边吐槽,一边将人抱到了祁熹面前。 付以欢脚刚沾到地上,又开始转身朝池子走去。 祁熹抓住付以欢的手腕:「欢欢,你还认识我吗?」 付以欢的眸光,有那么一瞬间的恢復,却只说出了一个人的名字:「封浩。」 下一刻,又陷入了某种梦境里。 「是催眠。」祁熹道。 她没想到,涟桑竟然还懂催眠。 这是一种特定环境下的固有设定式催眠。 付以欢被设定的,就是餵蚯蚓。 而唤醒付以欢的方式,是某种契机。 这种契机,有可能是一个声音,也有可能是一件物品的名字。 除了催眠师,也就只有碰运气。 这一点,祁熹和季霖都知道。 只是,祁熹不明白的是,付以欢刚才为何要提及浩浩。 难道……浩浩也来了凉国? 可浩浩为何不来见她? 莫非,封浩也落在了涟桑手里? 祁熹心底焦急,尝试着问付以欢:「欢欢,封浩是不是也在凉国?」 付以欢身形顿了顿。 第786章 终于要见面了 付以欢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甬道里,已经有虫子在往这边爬。 还有一些趋光性的飞蛾,自杀式的冲进火池。 火不见熄灭,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祁熹扯着付以欢的手,示意季霖他们:「此地不能久留,走!」 说着,便往付以欢方才过来的方向走。 大熊看见那么多飞蛾虫子,开心的撒着欢。 一会儿飞扑飞蛾,一会儿破冰式锤地上的虫子。 祁熹:「大熊,跟上!」 大熊这才恋恋不捨的跟上祁熹。 祁熹顺着付以欢走出来的地方,一路向前。 通道的墙壁上,依旧爬着各种各样的虫子。 这里的虫子,普遍比外面的要大,常年见不到光的它们,大部分失去了视力,对人造不成大的伤害。 付以欢仍旧神志不清。 她任由祁熹扯着,往外走。 这一次,祁熹不知走了多久。 在一个甬道口,终于看到季霖口中的宫殿。 地上的宫殿,极具凉国风情。 地下的宫殿,才是炫丽奢华,将豪奢之风展现的淋漓尽致。 飞檐屋角,六角之上皆坐着一头黄金镇兽,兽口含着一颗夜明珠。 四柱镂刻,飞龙旋绕。 而龙的身上,每隔一段距离,便会镶嵌一颗或大或小的夜明珠。 整座宫殿,处处可见夜明珠。 地下本无天光,被夜明珠生生照成了不夜城。 不过,这里也被水淹过。 宫殿内,像是洪水过境后的疮痍。 腥臭的淤泥,东倒西歪的家具,还有一些不知从哪里冲来的瓷瓶摆件。 这些,都是祁熹的杰作。 祁熹对此很满意。 这么漂亮的地方,摧残起来,真是解压啊。 不知涟桑此时的脸,是什么颜色的。 祁熹看见有守卫从大殿里出来,忙扯着付以欢,几人找了藏身之处,隐去身形。 涟桑估计做梦都没想到,她会下来找他。 所以,大殿里的防守并不严密。 在一波守卫过去以后,几人摸进了大殿。 这座大殿,是地下皇宫的中心。 涟桑这些年,像是老鼠似的,掏空了凉国,将凉国值钱的东西都运到了地下。 正是因为有凉国的财力支持,他才能继续自己的龛毒研究,利用龛毒,祸害大陵江山。 凉国,举一国之力,养出来的毛都带着毒的硕鼠。 祁熹猫着腰,躲着守卫,一路搜寻着涟桑的痕迹。 付以欢已经到手,她不知封浩有没有在涟桑的手里。 不过。 祁熹还是很激动,激动的心潮澎湃。 终于要见面了呢! 她可真是……想死涟桑了。 想他死,想他死于各种酷刑。 身为法医的时候,每次验到一些惨不忍睹的尸体时,她都会想,为何,死的不是涟桑? 这个世界上,每天有许许多多的好人死于意外。 为何,坏人就能一直活着? 后来,祁熹渐渐明白。 祸害之所以遗千年,那是因为对方的极度自私自利。 祸害,大多,都是精緻的利己主义者。 一如涟桑为自己建造的这座宫殿。 他的眼中,从来都没有凉国受苦受冻的百姓。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第787章 缺胳膊少腿的朝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3页 在精緻的利己主义者的眼中,只有他自己。 祁熹一路上见到凉国的百姓在不适宜人类居住的环境中苦苦挣扎。 涟桑理所应当的享受着这一切。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祁熹一行人在大殿里探索着。 被这里的奢靡之风深深震撼。 这不是地下皇宫,也不是哪位帝王的陵寝,这就是妥妥的地下藏宝库啊! 得知封浩有可能在涟桑手上,祁熹行事愈加谨慎。 季霖看不下去了,凑到祁熹身边,肘了她一下,压低了声音:「我说你这都摸到人家大本营了,还偷偷摸摸作甚?」 祁熹白了他一眼,也压低了声音:「既然已经摸进来了,就要先摸清楚这里的路线,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进来住了那么久,画出的路线图都是模煳的。」 季霖:「……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大的敌意,说好了要合作,哪里有跟合作伙伴针尖对麦芒的。」 祁熹又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就在这时,大熊倏地失了控。 它一直安静的跟在祁熹身边,不知发现了什么,舔了一口脖子上的骨链,「嗖」的窜了出去。 祁熹伸手想拉,可惜,慢了一步。 大熊这狗子尖的很,左闪右躲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看着大熊消失的影子。 祁熹眉心狠狠的蹙起。 这狗子一直很听话,怎么会突然失控了? 自从下到地底以后,祁熹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 现在大熊跑丢了,祁熹心里那股不安感愈加强烈。 她甚至隐隐有种感觉,自己会不会走不出这座地下皇宫了? 季霖看出祁熹的不对劲,正了正神色:「是幽闭恐惧症,我也有。」 这是每位法医的通病。 见过太多死人,总害怕自己躺进棺材的那一天。 所以,他和涟桑下到地下的时候,心情才会逐渐焦躁。 祁熹淡淡的「嗯」了一声。 这种时候,最忌讳的便是走散。 祁熹深汲一口气,按下想去追大熊的冲动。 几人只能继续摸索涟桑的这座地下皇宫。 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在涟桑的监视范围内。 从水位下降,排水口打开开始。 涟桑就猜到祁熹要下来。 直到蚯蚓池被烧,涟桑才肯定,祁熹,已经下来了。 既然祁熹想跟他玩躲猫猫,他就陪祁熹玩一玩。 水位下降,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恢復中。 涟桑坐在象徵着权利的大殿之上,下面是一众朝臣。 这些朝臣,个个都身有残疾。 五官缺损的,缺胳膊少腿的,无一健全。 他们不是先天的残疾,这些残疾都是不小心惹怒涟桑的后果。 涟桑很少杀人。 他喜欢顺应天道。 犯了错的人,便会依照他设定的刑罚,切去身体的一部分。 然后便听天由命。 能活下来的,继续为他效力。 死去的,尸体就会被拖去餵养蛊虫。 朝臣们战战兢兢的恭敬站着。 涟桑的喜怒无常他们早就清楚。 为他的喜怒无常负责的,只能是他们这些被涟桑哄骗下到地底的人。 第788章 灭了他们 「众位爱卿,有何高见?」涟桑的声音缓缓的在上面响起。 他身着红色龙纹朝服。 朝服红的像是被血沁染。 手上的菩提珠手持缓缓拨动,发出有节奏的清脆撞击声。 下面无人应话。 涟桑满脸鄙夷,戴着清远法师人皮面具的脸上挂着满满的不屑:「一个个的,吃的时候怎么不需要人教?」 朝臣们缩着肩膀,心底期盼着此时能有人来应话。 那个人,可以是前后左右的同僚,但是,不能是自己。 当每个人都抱有这样想法的时候,场上更加静谧。 静到能听到大殿犄角旮拉里虫子爬行时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那种无数双脚在地上爬行的声音,好像在他们心尖爬过。 令人心头无端的发麻。 尤其是被涟桑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看着。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他们此时的心情:绝望。 那是一种很深的绝望感,像是沉入黑暗的海底,永远见不到天光。 菩提手持在涟桑的手上被他拨弄了一圈后,他忽然唤来了侍卫。 一番耳语以后,涟桑脸上扬起邪恶的笑脸:「追了我那么久,我们好像还没交过手……女人啊,只知道谈情说爱,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侍卫后退着下去,按照涟桑的吩咐开始准备。 涟桑望着下方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朝臣,总觉得,这是一群猪队友。 拉低他的档次。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搞慈善机构的。 他长长的嘆息一声:「真为你们感到惋惜啊~」 众人不明所以。 下一刻,涟桑面色陡变,阴冷毒辣尽显:「来人,灭了他们!」 众人大惊失色。 双腿不听使唤的跪在地上:「帝王饶命,帝王饶命啊!」 「饶你妈个头啊!闭上你那张让人厌恶的破嘴!」涟桑忽然大怒,喜形于色下,怒色尽显,他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下方:「你们,你,你,你,都是一群蠢笨如猪的废物!一群没有开化的草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4页 随着涟桑的怒骂声,侍卫进来直接在大殿上挥剑杀人。 涟桑喜欢血,喜欢温热的血,更喜欢鲜血从人体流出来那一刻的快感。 所以,他最喜欢的就是看人杀人。 人杀人,是一种极致的视觉享受。 鲜血越多,他看的越是激情澎湃。 侍卫为了迎合他的喜好,早就练出了一套专门的杀人手法。 不致命,刀刀见血。 直至鲜血流光而死。 方才还一片祥和的大殿,眨眼间,就血流成河,哀嚎声响彻大殿。 鲜血的味道,瀰漫在大殿中。 涟桑贪婪的嗅着。 像是渴望某种东西得到了满足,方才暴怒的情绪得到纾解。 很香,很舒服。 他坐在纯金打造的龙椅上,闲适的托着腮,欣赏着下方的炼狱。 他觉得,这是一种极度的解压方式。 所有的烦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身体轻松,心灵放松。 这种感觉,实在是,美妙…… 下面声音逐渐停歇,涟桑意犹未尽的朝着一根柱子后面问道:「猫岛那边,还没有回覆?」 第789章 搅的一团乱 柱子后面,缓慢的走出一个披着黑色连帽斗篷,身形佝偻的男子,男子声音暗哑:「回禀主子,没有。」 涟桑撑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此时,等不到消息的还有秦止。 黑甲侍卫的效率,八百里加急都追不上。 照理说,他应该收到祁熹的回信了。 可他等了两日,都没有等到祁熹的回信,心里愈加的感到不安。 「主子,还继续审吗?」老黑见秦止走神,疑惑问道。 秦止敛起神色,坐直了身体,瞥了一眼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的具大人:「审,你继续审,本王出去透透气。」 老黑犹疑的看了秦止一眼,应了一声。 很快,具大人痛苦的哀嚎声继续响起。 黑狱的审讯房门外,秦止双手背于身后,望着天边。 月朗星疏,房顶屋檐上的积雪反射着月光,将四周照映的无比旷亮。 秦止轻启薄唇,唿出一口雾气:「熹儿,你最好,不要出事。」 格家将大陵搅得一团乱,想要将其连根拔起,需要的是时间。 他短时间内无法脱身。 越是这样,心底的那股焦躁不安就愈加浓烈。 会在某一个瞬间,让他心慌的无法唿吸。 就在此时,秦止远远的便看见被他派往凉国的黑甲侍卫回来了。 这一刻,秦止的眸子,比天上的月光还要亮。 他甚至在心底想,祁熹给他的信里,会说些什么。 会说想他吗? 应该会想的吧。 毕竟,他已经好想好想她了。 黑甲侍卫风尘僕僕,看样子,这一来一回,除了吃喝小憩,基本没停。 他跪在秦止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 秦止疾步上前,接过信封。 心,瞬间一沉。 沉到他感觉像是整个人被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手上的信,还是秦止写给祁熹的。 「发生什么事了?」秦止听到自己的声音问道。 他以为自己的声音很稳。 在黑甲侍卫听来,那声音明显发颤。 黑甲侍卫的心,也跟着打颤,他结结巴巴的回道:「回主子,属下,属下到了凉国,凉国,凉国皇宫被封锁了,属下,属下进不去。」 「你没用本王给你信物?」 「用,用了。」 「还是没给你进?」 「……是。」 二人一问一答,语速极快。 黑甲侍卫早就打好了腹稿。 他知道自家主子会生气,却没想到,自家主子……会急。 秦止急了。 手上的信封被他捏成了一团,由于用力,骨节都开始泛白。 「然后你就回来了?」秦止继续问道。 「没有。」黑甲侍卫赶紧反驳,「属下在皇宫外面徘徊了一阵,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秦止静静的听着黑甲侍卫将他离开以后,凉国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他说,古达彦清醒了。 他说,皇宫已经封锁,谁都进不去。 他说,听闻一件秘事,计都和小倪,曾经到处搜罗黄瓜,说是祁大人想吃黄瓜了。 秦止缓缓的眯起眼。 凉国,定是发生了异动。 而他的熹儿,为何会突然想吃黄瓜? 是身体不适,还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第790章 揍你一顿 秦止了解祁熹,他不是那种因为想吃一样东西,就折腾手下的人。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计都和小倪到处翻找黄瓜给祁熹吃? 秦止还没捋出头绪,皇宫传来消息,嘉贵人恐会早产。 嘉贵人的孩子,是祁熹保下来的,如今已经六月有余。 再过几个月,就要生产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早产? 那是大陵皇室的第一个孩子。 秦止来不及思考,带着人火速进了宫。 秦臻正在寝宫里,背着手,焦急的走来走去。 看见秦止来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止儿,朕怀疑,有人给嘉贵人下毒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5页 秦止刚想开口,秦臻说话都不带歇气的,继续道:「太医为嘉贵人请脉,胎像一直都很稳,昨日还说孩子过了六月,不用担心了,怎么会隔天就早产了?一定是有人给朕的孩子下毒了!」 秦止静静的等秦臻说完,才开口:「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臻一屁股坐在软塌上,肩膀塌着,颓废的像是被公司裁员的老员工:「太医正在尽力保。」 「那你不守着,你在这作甚?」秦止觉得秦臻做事情越来越离谱了。 人家都说,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会逐渐变得沉稳。 他也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等天下太平,秦臻一人便可维稳,他就可以带着祁熹,过她想过的生活。 可秦止现在看着,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秦臻长着长着,怎么是朝着老顽童的方向发展的。 秦臻哀怨的嘆息一声:「朕这不是在这里等你的嘛!怕你半夜三更找不着朕的人。」 秦止:「……」你怀疑有人下毒了,难道不应该亲自守着吗? 「止儿,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太医说保不住就只有生了,朕记得母后生你的时候,太医说过,胎儿在母体待的时间越久,对孩子越好。」秦臻纠结的开始捏眉心。 秦止:「皇兄……臣弟有句话想说。」 秦臻极认真的抬起眸子,注视秦止:「你说。」 「孩子什么时候生,你说的算吗?」秦止觉得,自家皇兄好像搞错了什么事情。 秦臻也怔住了,半晌,为了缓解尴尬,干笑两声:「是哈,朕说的,确实不算。」 话不投机半句多,秦止转身出去吩咐黑甲侍卫去嘉贵人宫里守着。 如果真有人下毒。 宫里的人,就不可信。 大倪带着黑甲侍卫亲自去守着嘉贵人那边。 秦止被搅的一个头两个大。 偏偏,秦臻这个时候忽然提了一句:「你们家熹儿怎么样了?」 秦臻的想法很简单,大家都在聊媳妇儿,他聊了自己的,便想跟秦止聊聊他家媳妇儿。 谁知此言一出,碰到了秦止的逆鳞。 秦止面色不善,转身盯着坐在软榻上的秦臻好一会儿。 那眼神,盯的秦臻直发毛:「要不……你等天亮再瞪朕,三更半夜的,你这眼神,吓人。」 秦止:「……臣弟现在真想大逆不道一回。」 「你想篡位?」秦臻高兴的险些跳脚。 下一刻。 便听秦止幽幽的道:「不,是揍你一顿。」 第791章 嘉贵人滑胎 秦臻干笑两声,慵懒的偎进柔软的靠枕里,说出了一句极不合身份的无赖话:「篡位可以,揍朕,不行。」 秦止:「……」 这般无耻的哥哥,父皇知晓吗? 秦止懒得跟他掰扯,将话题扯了回来:「封淮安请了吗?」 「请了啊,」秦臻鄙视的扫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朕这般淡定?嘉贵人肚子里怀的,可是朕的孩子,唉……若是封淮安都救不了,朕跟着,也是干着急。」 真是理智啊! 秦止自认为,若是祁熹,他绝对做不到皇帝这般理智。 秦臻能做到后宫佳丽三千,雨露均沾,心里,是有着广阔大爱的。 人的感情就那么多,分给的人多了,也就浅了,淡了。 秦止和秦臻这边斗嘴的功夫,封淮安在寝宫门外求见。 皇上允了后,封淮安身着孺衫,大踏步而进。 见到秦止在此,稍稍一怔,便行礼:「草民参见皇上,秦王殿下。」 皇上笑容和煦:「封老快请起,朕那爱妃不知如何了?」 封淮安没有起身,跪地回禀:「启禀皇上,嘉贵人腹中胎儿已经无大碍了,只是……」 「封老有话直说无妨!」秦臻见其欲言又止,微笑道。 秦止走到封淮安身边,将其扶起来:「封老有事起来再说无妨,」话落,他对外面喊道:「小石头,看座。」 秦臻:「……」啧啧啧,弟大不中留啊,瞧瞧这狗腿的样子,皇家的体面都没了。 小石头颠颠的为封淮安搬来椅子。 封淮安谢过秦止后,并没有去坐,而是拱手道:「草民检查过嘉贵人的膳食,发现……嘉贵人是被人投毒险些滑胎。」 秦止眸光微眯,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在这个节骨眼,让他很难不怀疑格家的人。 格家这些年野心勃勃,隐而不发,渗透的何止一星半点。 「封老可知,是何毒?」秦臻问道。 想要抓到投毒之人,毒物很重要。 封淮安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帕子包裹的,是一截吃剩的黄瓜。 「草民以防万一,将被沁入毒物的吃食收起来了。」他将那截黄瓜呈到皇上面前,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小几上。 「草民了解过,嘉贵人孕吐较为严重,虽已六月有余,每日吃的最多的便是黄瓜,草民看过,这黄瓜被沁入了大戟和甘草,大戟气微,有消肿散结之功效,与甘草同服,药效峻勐,乃孕妇大忌。」 秦止听着封淮安的描述。 心底忽然有种隐隐的怀疑。 从凉国回来的黑甲侍卫说,熹儿想吃黄瓜,计都和小倪遍寻无果。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熹儿才会非常想吃一样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6页 计都和小倪也跟着配合着大肆搜罗? 莫非? 这一刻,秦止心跳的有些快。 「扑通扑通」的,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不假思索的问出了一句在此时突兀的话:「怀孕之人,会极想吃黄瓜?」 封淮安和秦臻皆是一怔。 封淮安不明所以,还是认真回答:「通常情况下,女子在孕初期,会出现食欲不振,睡眠增多的情况,更有甚者,出现呕吐,食纳不佳,精神萎靡,黄瓜自带清爽气味,是孕妇首选。」 第792章 大戟 秦止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塌了。 孕妇首选。 孕妇首选。 结合计都和小倪的举止,熹儿莫不是…… 秦臻瞅见自家弟弟脸「唰」的白了. 他收起闲适无赖的神色:「止儿,怎么了?」 秦止张了张嘴,没说话。 秦臻更急了。 他头一次见秦止这般神情。 老秦家就这么一个么儿,万一有个万一,他如何下地去见父皇母后? 「封大夫,赶紧的,给秦王诊脉,朕怎么瞅着这孩子不对劲,是不是被朕给气着了!」皇上麻利的从软榻上下来。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封淮安辨其面色,便知一二:「秦王殿下,可是草民说的话有何不妥?」 短短时间,秦止面色变了几变。 这种神色出现在秦止脸上,秦臻还是头一次见。 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这孩子莫不是真被他给气坏了! 他连忙疾步过去,为秦止顺着后背:「止儿啊,朕也就是那么一说,朕这辈子,也就动笔桿子的用了,朕发誓,除非你想要这个位置,朕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话音落下,冲着小石头又喊道:「参茶!快点儿的,参茶!」 秦止不想要什么参茶,也不想要皇帝的保证。 他现在只想长出翅膀,飞到祁熹面前。 问问她。 是否真的怀了他的骨肉。 现实就是,他长不出翅膀,格家造反的案子初现端倪,他脱不开身。 唇边,有东西凑了过来。 秦止勐的回神。 秦臻端着一大碗参茶,餵到他的嘴边,眼神鼓励:「喝,喝了就好了,这人参还是上回你送给朕的,朕喝到现在。」 秦止:「……」 封淮安:「……」 秦止扼住秦臻的手腕,秦臻发现,这孩子的手都在抖。 「皇兄,臣弟要回凉国。」 兄弟二人打小一起长大。 彼此互相了解。 秦止只需这一句话,秦臻便知,是祁熹出事了。 他缓缓的放下碗,整个人变得严肃沉稳,眸光升起一丝冷冽。 他拍了拍秦止的肩:「好,格家的事,朕与你一起查。」 秦止点头。 大戟是一味中药,首先要查的便是太医院。 太医院自从祁熹上次查过一次后,元气大伤,还没缓过来,秦止和皇帝再次来查。 太医院被黑甲侍卫包围,太医,药童,还有旁的宫里来取药的宫女,纷纷跪了一地。 老太医们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自己何时能告老还乡,还能否撑到告老还乡。 这行业,太高危了。 还不如当个民间郎中来的自由。 本以为封淮安不肯进太医院是因为清高。 如今看来,实乃大智所为。 就像现在,他们跪着,人家封淮安就可以站着。 这就是区别。 当皇帝问起大戟时。 太医院的太医们更是心里「咯噔」一下,集体哑了口。 这话,让他们怎么回? 总觉得回了,够羁押的了。 秦臻常年浸淫在皇宫,对下面人的面色心术了如指掌。 他笑了笑,温和的像是家里人:「怎么,关于大戟,不能说?」 第793章 堪享其位 众人心底直打鼓。 皇上来的太急,他们还没找好替死鬼。 一时间,谁也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 谁出头,谁背锅。 「先将太医院院正嘴堵上,押入黑狱。」不是不想说吗?机会不是永远都在你面前等着你的。 这是秦臻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谈及黑狱。 众所周知,黑狱一直是秦止私下里开的刑堂。 皇上这是将黑狱,彻底的搬到明面上来了。 不等太医院院正辩解,新上任没多久的院正,直接被堵上嘴,拖了下去。 院正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说什么,可惜,秦臻不愿意听了。 秦臻平时做事政策怀柔,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的软肋。 如今自家弟弟的媳妇儿孤身在凉国,极有可能出事。 在秦臻看来,爱情可以分成很多份,给很多人。 亲情却只能给他圈定的家人。 封淮安刚在心里为秦臻的雄起拍手叫好,便躺了枪。 「封大夫即日起,任太医院院正!」 封淮安:「……」说好的,尊重他的意愿的呢? 天子发话,无人敢置喙。 封淮安也只是微微一滞,便跪地谢恩:「微臣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秦臻亲自上前,将人扶起:「封爱卿免礼,这太医院,以后还要仰仗封爱卿治理,封大夫医术高绝,仁心仁德,堪享其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7页 封淮安尬笑不语。 享不享的都享了。 他还能说什么? 秦臻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余下众人:「朕不想跟你们在这里拖延时间,不想说,朕就将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换了。」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封淮安只有一个,他们也都不是封淮安。 他们能进入太医院,那是经过层层选拔考试,熬到头髮斑白。 更有甚者,熬出斑秃。 大戟一事,他们不是元兇。 很快,便有人招供。 「启禀皇上,罪臣该死!是皇后娘娘,她说最近得一偏方,用大戟泡脚可缓解脚上的冻疮……」 「皇上饶命啊!」接下来有一就有二:「大戟不是毒药,皇后娘娘来求,罪臣们不敢不应啊!」 皇帝冷哼一声。 他着实没有想到,此事查来查去,查到了他最信任的皇后身上。 皇后在他的心里,一直是个温善纯德的女子。 从不争风吃醋,极为识大体。 他怀疑过其他嫔妃,也从未怀疑过她。 「朕看你们是怕得罪了皇后,忘了自己的身份了!」皇帝冷斥:「在宫里当差,各宫各院都是主子,你们今日为皇后破了规矩,改日就该为旁人破规矩!」 「封爱卿!」皇帝扭头去看淡定吃瓜的封淮安:「新官上任三把火,朕允许你来烧这把火,太医院的事,交由你查办!」 封淮安:「……」他觉得,自己好像进了皇帝的圈套,还是一套套一套。 「微臣……领旨。」 秦臻嘆息一声,背叛来的很突然,有些难过。 在他的那些女子中,一直以皇后为首,因为皇后生性温柔,他做事之前,也都会顾虑皇后的感受。 可夫妻多年,皇后从未跟他谈过,她的感受,也从未像旁的女子那般,求过他什么。 第794章 多可悲啊 凤栖宫。 皇帝看着面前熟悉的三个大字。 那是他写的。 凤栖二字,也是他提的。 他为龙,皇后为凤,龙凤呈祥,琴瑟和鸣。 此时再看,无端的徒生伤感。 黑甲侍卫已经将凤栖宫包围了。 皇帝像为往常一样踏进凤栖宫。 皇后卸下了身上的所有首饰,长发披在脑后,只着一件朴素的白衣,站在檐下,满眼温柔的看着慢慢走近的皇帝。 这是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子。 他是她的天,也是这大陵的天。 这些年,她逼迫自己识大体,不妒不哀,善待后宫所有的嫔妃。 犹记得,她第一次撞见他宠幸旁的女子时,那种强烈的悲伤。 爱一个人,真的无法做到,不妒不哀。 无法做到,和旁的女子一起分享同一个男子。 后来,在漫长的岁月中,她终于说服了自己。 可那又如何? 她毕竟是格家的人。 格家生了她,是她这辈子都无法还清的债。 从薛青的事情格家要跟着掺和一脚开始,她就知道,格家,就是一个诅咒。 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她就这样看着,看着她爱了多年的男子,缓缓的朝她走来。 不知何时,满脸是泪。 她朝秦臻轻施一礼:「臣妾,拜见皇上!」 秦臻没说话,皇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 好一会儿。 皇后的腿都快麻了的时候,她听见秦臻道。 「为何,要背叛朕?」 皇后站直了身体,拼尽全力想扯出一个笑,最后发现是徒劳,只是扯了扯嘴角:「臣妾,何尝愿意?是格家,给了臣妾的生命。」 有风吹来,吹落树梢上的雪。 吹凉了皇后脸上的泪。 没了精緻的妆容,她也只是一个保养得当,素净典雅的中年女子而已。 皇后想在秦臻面前,再展现最美的一面。 可她发现,她的脸,已经冻麻了。 多可悲啊。 就像她的一生。 「为何,不与朕说?你若早与朕说,朕可帮你脱离格家。」秦臻声音很轻,几乎飘散在这风里:「你是朕的好皇后,在朕的心里,你和后宫的那些女子,是不一样的。」 皇后因为秦臻的这句话,再一次,泪流满面。 她凝望着秦臻的脸,想要将他烙印在心里:「皇上,臣妾的娘家父母,不是臣妾的亲生父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从未有过任何野心,这一点,臣妾可以跟你保证。」 秦臻深吸一口气:「朕信你。」 皇后又从怀里拿出一沓纸:「具大人知之甚少,止儿就算将人审死了,他也吐不出来什么,这是臣妾迄今为止,所知人员名单,臣妾都为止儿一一标註好了,相信止儿的能力,剩余的人,他应该能查出来。」 皇上接过那沓纸,心里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皇后凄悽然的笑了,望着秦臻瞳孔里,她的倒影:「帝后夫妻,能做到你我这般,臣妾应该满足了,皇上,是臣妾辜负了你的信任,臣妾对不住你。」 皇后话音落下,不舍的从秦臻的脸上移开目光,缓缓的又施了一礼。 这一次,秦臻托住她的手臂,制止了她。 第795章 皇后不好当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8页 秦臻眼尾下垂,嘴角紧抿,面上挂满难过:「墨儿,你为何不早与朕言明?」 皇后脸上的泪水,随着皇帝的一声「墨儿」再次收不住。 墨儿,是她的乳名,两情欢好时,他最喜欢唤她乳名。 那时,他是帝,她是后。 如今。 他仍是帝,而她,是一个背叛者。 是一个祸害皇嗣的罪人。 秦臻解下身上的大氅,披在皇后身上:「一切皆不是你所愿,交出名单,你乃戴罪立功之身,况且,孩子已经保住了,墨儿,你听朕说,此事,你兴许可保命。」 大陵有大陵的律法。 他虽然身为皇帝,也无法枉顾。 皇后闻言,笑了。 她像孩子似的,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臣妾多谢皇上体恤,可……格家对臣妾有生育之恩,臣妾在格家,已是罪人,在这座皇宫里,臣妾是一位祸害皇嗣的罪人,皇上,您让臣妾……如何苟活?」 心气太高的人,往往无法接受自己跌入谷底。 即便知道,有皇上的情分在,她能保住性命。 若是如此。 她便要背负着不忠不义的骂名,活在旁人的唾沫下,鄙夷的眼神里。 她做不到。 「皇上,你可以抱抱臣妾吗?臣妾觉得……冷。」皇后莞尔笑道。 皇上毫无犹豫的将她拥入怀里:「大陵的天,今年是冷了些,朕改日让小石头给你做件狐裘的氅子,做的大一些,包裹的严实些。」 「这天,也不知冷到什么时候,止儿那孩子,有了这张单子,他很快就可以回凉国了,你算是帮了他一个大忙。」 「朕真是没想到,那孩子还真就栽在了祁熹身上,祁熹身在凉国,不知出了何事,你是没见着,那孩子急的,脸都变了……」 说到此,皇上忽然察觉到,怀里的人重了许多。 秦臻心头勐缩,用了些力道,依旧拥着她:「你啊,年少就跟着朕了,朕这几年,确实是急了些,你也知晓,朕年到中年,没有子嗣,百姓非议,朝臣议论。」 胸前,被浸湿,他知道,那是皇后的血。 「是朕疏忽你了,朕应该多关心你,出了那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朕言明,在这件事情上,朕有错。」 秦臻望着天边,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美的好似一幅画,他喉结滚动,压下心口陡升的苦涩:「皇后不好当吧,皇上也不好当,朕有时候想,你我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该多好……」 「至少,我们每日睁开眼,新的一天,该如何过,咱们自己说的算。」 「朕想吃鱼了,便拎着渔网下河,朕想吃野味了,便拎着弓箭上山。」 「皇后啊……朕还从未想过,你会先走……」 天凉,皇后的身体凉的也快。 秦臻将人打横抱起,皇后胸前插着一把短匕,刺目的鲜血,灼伤了秦臻的眼眸,他微微眯了眯眼。 走近皇后的寝殿才发现,寝殿里,还吊着两具尸体。 那是皇后的贴身侍女。 皇上心头又是一酸,将皇后轻轻的放在床上,秦臻又扯开被子为她盖上。 他扶着腰,坐在皇后的床边,手抵在大腿上,手掌撑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第796章 忘了吧 秦臻此生不爱名利,不爱江山,对于女色,更谈不上沉迷。 他这一生,都在渴望自由。 偏偏,他是皇帝。 他的一生,从他坐在龙椅上的那一天开始,他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贡献给了这座江山。 如果说,有哪一个女子,是他幻想自由路上的羁绊,那就是皇后。 快马扬鞭时有她,寻常百姓的生活里,也有她。 皇后的背叛,突如其来。 皇后的轰逝意料之中。 他太了解皇后了,这女子,骨子里藏着矜贵高冷。 迫害皇嗣,是因为生身父母逼迫,身为子女,她无法。 她也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 秦臻喉头滚动,睁开眼,从被子拿出皇后的手,紧紧的握在手心,望着那张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声音沙哑:「你啊,就是傻啊,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但凡有一二,便要珍惜啊,朕难道还做不到你生命里的那一二吗?」 皇后的手已经冰冷。 也无法回答秦臻的问题。 每个人的一生,都有自己的追求。 秦臻的追求是自由。 皇后的追求便是她的名誉。 当她发现,自己的名誉和生身父母的命令相悖时。 她选择的,是完成父母所嘱,放弃自己的生命。 皇后的手上,沾着鲜血。 被褥,也很快被鲜血濡湿,血腥味渐渐在这寝宫内四散开。 房梁之上,吊着两名死去多时的宫女。 皇上就那样陪着皇后坐着。 不知坐了多久,小石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全程目睹的小石头,已经独自外面哭过了,平时尖细的嗓子,哑了几分:「皇上,秦王殿下在外面等您!」 好半晌。 寝宫内才传来皇上的声音:「嗯,朕知晓了。」 「皇上,「小石头哽着嗓子:「您要保重龙体啊!皇后娘娘就是怕您难做,才选择……」 「朕知晓了。」皇上嘆道:「着几个人进来,将皇后的侍女尸体收了,皇后的,暂且放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9页 「哎!」小石头回答的响亮,连忙带着两名侍卫进来收尸。 看见屋内的场景,同样身为下人的小石头,产生了共情,一时没忍住,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宫女脚下放着被踢翻的凳子。 这两名宫女,都是自愿随皇后而去的。 主僕三人,兴许坐在一起商量过,按照皇后的性子,大概还会与她们坐在一起,吃完最后一顿饭。 然后,两名宫女,选择了随着皇后一起走。 小石头想,皇上哪天驾崩了,他也会这样吧。 在人间的时候,伺候着皇上,到了另一个地方,他也跟着伺候皇上。 希望那孟婆能手下留情,不要让他忘了皇上才好。 越想,小石头越伤心。 呜呜咽咽的哭声,哭的皇上心烦。 秦臻人已经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对着小石头的屁股踹了一脚:「看你这德行,就知道肚子里憋着臭屁!」 小石头被皇上给打懵了。 心里头那股巨大的悲伤瞬间消散。 他想。 孟婆啊,多加点料吧,让他将皇上给忘了,这样就不会被皇上给虐了。 第797章 名单 皇上走至门口,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吓得小石头屁股一紧。 「厚葬!」 皇上撂下这句话,走出了他来过无数次的寝殿。 这座寝殿,从此以后,便冷冰冰的,再也没有那个在门口含笑等他的人了。 心里,空了一块。 外面的冷风一吹,好似吹到了他的心坎里。 皇上想,今年的天可真冷啊,冷到了人的心里。 皇上在寝宫的这档口。 封淮安追了过来,他站在秦止身后,欲言又止。 这个时候,他不在太医院奉命烧火,追到这里来。 秦止便知他想问什么。 刚好,他也有事问他。 不等封淮安发问,秦止先开口:「封大夫,女子有孕,有何体徵?「 封淮安愣了一下,如实相告:「妇人有孕,母体先觉不爽利,嗜睡萎靡,食纳不佳,月信停止,脉象如滚珠在指下滑动,乃滑脉也。」 封淮安认为自己回答的很认真。 秦止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他一个词儿都听不懂。 轻咳两声,他提醒:「封大夫可以直白些跟本王说,本王听不懂。」 封淮安:「……」 秦止直截了当的问:「是否都会想要吃黄瓜?」 封淮安也轻咳了两声,虽说病不忌医,两人这关系,谈论此事,还是略显尴尬:「食纳不佳时,大多数妇人有条件的会选择黄瓜,当然,肠胃不适时,饮食上也会思清淡。」 秦止又琢磨了一下封淮安说的话。 发现他说了,等于没说。 「那个,秦王殿下,咱们先不谈论案子的事,您可否告知一下熹儿在凉国可还好?」 封淮安以为秦止问他孕妇的事,是因为嘉贵人的案子,半点没往祁熹身上想。 封淮安轻嘆道:「您刚回京那会儿,老太太就登门了,不过,当时因为您不在府上,老太太问了门房就回府了,若是让老太太知晓老夫见到您了,没带点消息回去,老夫这没办法交差啊!」 秦止想了想。 祁熹是否有孕,他还没有得到证实。 只能将自己来之前祁熹的状态如实相告。 话落,又违心的宽慰封淮安:「本王走之前,已经为熹儿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熹儿乖乖等本王回去。」 「那你方才……」封淮安再次欲言又止。 方才秦止失态后便说要回凉国。 他险些以为熹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止垂下眸子:「本王只是一时心有所想。」 「那就好,那就好。」封淮安放下提了半天的心:「这样我就好跟家里的老太太交代了。」 二人说话这功夫,皇帝从凤栖宫走出来。 秦止发现,短短的时间,秦臻好像老了许多。 刚入中年,背已经有些偻了。 秦止轻轻蹙眉,上前行礼后问:「皇后薨了?」 秦臻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皇后临走时,写下的已知名字,朕粗略看了一下,格家对皇后,也是防着的,你还需顺藤摸瓜。」 秦止接过纸张,望着上面娟秀的小楷,心头划过一丝酸楚。 皇后的为人,满宫皆知。 对他,也是真心当做弟弟疼爱。 第798章 皇后的生身父母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生或者是死。 我们无法决定如何出生,如何死亡的权利,在我们的手中。 秦止自认为,一个人,能有勇气去死,为何不怀揣着那份赴死的决心,换一种方式活着,向死而生? 不过,他尊重皇后的选择。 只是可怜了活着的人,比如,他的皇兄。 秦臻眼中布满血丝,明显是哭过了。 「你准备如何做?」秦止接过单子,一目十行扫过后,放进怀里。 兄弟有时候往往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心中所想。 秦臻自是知晓秦止言中何意。 他嘴角下垂,带出一丝冷意:「皇后念及那对夫妻给了她生命,在朕看来,那对夫妻反而欠朕的墨儿一条命,抓来吧,让他们跪在墨儿面前,看看他们逼死的女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0页 秦止眸中划过一抹厉色:「臣弟领旨。」 封淮安看着这兄弟二人。 世人皆言。 秦臻性子温柔,心怀天下。 秦止天性凉薄,目无人命。 封淮安想,世人都错了。 在他看来,杀伐果断的反而是秦臻。 而秦止,太过重情重义。 皇后拼死也要尽孝的父母,在秦臻眼中,草芥都不如。 从秦臻的语气里不难发现,秦臻问秦止要了皇后的生身父母,绝对不是只来看看皇后那么简单。 封淮安后背忽然开始发凉,他忙给他惹不起的两位行了个礼,去太医院烧他的三把火去了。 一个国家的首都,最是繁华富庶。 百姓们也认为,首都才是最安全,治安最好的地方。 实则不然。 百姓看到的只是表面,背地里的腥风血雨,不掌权之人,永远不知。 就如这几日。 黑狱屡屡抓人。 有些人,还在睡梦里,黑狱的黑甲侍卫便破门而入,将人直接带去行刑。 上一刻还在酣睡,下一刻就开始受罪。 格家,号称看天象知人命。 却没有算到,会在这一场变故里,遭到灭顶之灾。 他们在先皇时期,被先皇重用过后,便标榜自己知天命,知人命。 却不知自己子孙的命。 子孙不济,上樑再正,也会被掰歪。 最初时,他们兴许没有想过谋反。 在皇上重用祁熹,祁熹又屡番不信天命时,他们认为,自己树立的标杆,在被祁熹动摇。 所以,他们想为皇帝灌输思想,想要对祁熹斩尽杀绝而不快。 他们将皇帝和秦止想的太简单了。 所以,才会遭到这兄弟俩的反噬。 反噬来的很快,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 皇后的名单,就像是一根线头。 她了解秦止,知晓自己名单上的人名虽然不多,足够秦止顺藤摸瓜。 黑狱的刑罚,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住的。 老黑的脸,更是和他的心一样黑。 没出两日,秦止便送给秦臻两个人。 这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皇后的生身父母。 他们跪在皇后床前。 看着床上那个衣着华丽,安详的睡在冰床上的女子。 大陵天冷,尸体即便不用冰床都能很好的保存。 秦臻不放心,还是准备了冰床。 他坐在皇后床边,顺着她鬓角的发,话却是对下方跪着的二人说的:「看到此,你们有何感想?」 第799章 绳子 跪在地上的两位老人,明面上的身份是当铺的老闆。 老妇人眉眼间,隐约有皇后的影子。 二人都不敢说话,妇人斗着胆子,扫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儿,余光看见皇上脸色,又吓得缩下了脖子。 这一刻,她的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悲伤。 皇上心底为皇后感到不值。 为了这样一对父母,忍受内心的煎熬折磨,丢了性命。 皇后太重亲情,身为大陵的皇后,又让她太顾及脸面,选择了条单纯又愚蠢的路。 秦臻好想摇醒皇后,让她睁开眼看看,这就是她为之纠结难过的父母。 世人总说,世界上没有哪个父母,不疼爱自己的儿女。 秦臻想说,是有的。 面前的这对便是。 依照他对人性的了解,这对夫妻在皇后面前,定是哭过,悔过,极尽可能的打动皇后的恻隐之心。 皇后惜之,疼之,爱之。 便为难自己。 此时此刻,皇上心里对皇后极为心疼。 更是无穷无尽的自责。 他的妻,被人这般以亲情的名义拿捏,他竟丝毫不知。 「床上躺着的,是朕的皇后,也是大陵的皇后,」皇上声音低缓:「自古忠孝难两全,皇后选择了孝,将生命献给了忠……朕极不明白,你们何以忍心利用她的感情?」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身着长衫儒袍,他眸光微闪,开口回道:「皇后娘娘为孝道,为大陵江山就义,是草民的好女儿,皇上,草民如何说,也是你的岳丈,是这世上唯一和皇后骨血相连之人……」 秦臻闻言。 突的笑了。 他抬手抚摸皇后冰凉的脸颊:「皇后啊,你听见了吗?到如此地步,他还想用亲情来绑架朕。」 「皇上,」妇人恭恭敬敬的叩了一个头:「民妇就这一个女儿,当初格家要求将其送走,民妇整日以泪洗面,多年来无法释怀,您要理解民妇受歹人胁迫,不得已而为之的苦楚。」 说到此,她观察一番皇上的脸色:「先皇后走的早,民妇斗胆,充其量算是皇上的长辈,民妇不求其他,只求往后的日子里,能每年为我的女儿上一柱清香,便足矣。」 此时,皇上才明白,为何他的妻身为皇后,见过大场面,见惯了人心,会折在这对夫妻手上。 嘴皮子是真熘啊! 感情牌打得也是真深情。 「放肆!」这句话是一直站在旁边的小石头说的:「斗胆罪妇,竟敢跟皇上攀亲带故!」 皇上的手在皇后脸上细细流连:「听见没,小石头都比你清醒,你说你,该有多傻啊!」 「小石头,」皇上收回手,吩咐道:「宫女自缢的绳子,可还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1页 小石头想了想:「应当是在的,奴才去找找?」 「嗯,」秦臻满脸疲惫,抬手揉了揉眉心:「找到以后,挂上吧。」 小石头的办事效率向来很高。 宫里经常能看见他颠颠跑的身影。 很受主子们喜爱。 很快,小石头拎着两根麻绳回来了。 麻绳正中间,还残留着宫女脖颈被勒出来的血。 第800章 快一些,再快一些 血液附着在绳子上,干涸发黑。 所以,正中间那一段绳子是僵硬的。 极不自然的垂在房樑上,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两名宫女吊在房梁的情景。 「去吧,」秦臻望着还在晃动的两根绳子:「当着皇后的面,女儿既然可以为父母死,父母理当也能为了女儿去死。」 二人对视一眼,到了这种地步,他们眼中竟然还藏着希冀。 最可怕的便是这种,上坟烧报纸连鬼都煳弄的人。 比这种人更可怕的是,见了鬼,还淡定的继续烧报纸的人。 上天不公,纯善的皇后,却有一对这样的父母,从而,死在了这二人的亲情攻势下。 秦臻嘴角噙着一抹笑,眸光却带着一丝冷意:「二位岁数大了,腿脚不利索,小石头,着人帮帮他们,看在皇后的份上,你们便无需感谢朕了。」 小石头答应的响亮,不愿意耽搁一刻,麻熘的唤来两名侍卫。 耽搁一刻,这两个可恶的人,就多活了一刻。 这样的父母,小石头也是头一次见。 皇后都被他们逼死了,他们还想着从皇后身上吸血,吃血馒头。 呸! 怎么有脸自称是皇上的岳父的。 小石头越想越气,干起活来从未有过的麻利。 绳子都挂到脖子上了,那二人竟然还认为事情会有转机。 妇人强颜欢笑,故作可怜:「皇上,皇后娘娘是民妇身上掉下来的肉,皇后和民妇母女连心,皇后定也不愿看到民妇死在她面前,您让民妇赎罪,去给皇后守灵,这般走了,民妇心下难安啊!」 不怕鬼说人话。 最怕人说鬼话。 鬼话连篇更是最可怕。 秦臻不愿多听一句,给侍卫使了个眼色。 侍卫抬脚,踢翻了二人脚下的凳子。 二人喉咙里发出一声气体挤压的声音,余下无声的挣扎。 秦臻冷眼看着。 「宫女尚可为皇后殉葬,你们身为父母更可,朕极不愿意承认,你们是皇后的父母,因为,你们的血是脏的,而朕的墨儿,从始至终,她的血都是纯澈的!」 二人的面色,迅速涨红转紫,眼球凸出,双手在空气中胡乱抓挠。 秦臻欣赏着二人濒死的样子:「你们放心,朕在位期间,大陵再无皇后。」 皇上在皇后的寝宫,吊死了皇后的生身父母。 此事若是传出去,百姓皆会譁然。 小石头机灵的派人去通知了秦止。 秦止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将那二人送给秦臻的时候,他以为秦臻会将人秘密处理了。 没想到竟然是用的这种方式。 得知消息的秦止,又马不停蹄的为自家哥哥收拾烂摊子。 若是被有心人知晓,能将皇帝谴责的体无完肤。 他现在只想快点处理完这边的事,赶紧回凉国。 偏偏,皇后薨逝,秦臻在溢死皇后的亲生父母后。 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为皇后的身后事。 秦止心里焦躁不安,面对这样的哥哥,百般无奈。 只能催促自己,快一些,再快一些。 第801章 演给我看 每个人都在走向既定的宿命。 不信命又如何? 你怎知,你现在自以为改变的命运不是既定的设定? 祁熹不信命,可她信设定。 命运若是有轨迹可寻,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一说。 不然。 命运对好人,该是何其的不公啊! 她在地宫不断的摸索前行,不断的完善地底皇宫的地图。 逐渐发现了一丝规律。 地下所有的建筑,都在刻意避开一个中心点。 那个中心点里,不知有什么,让涟桑宁愿花费时间精力,也要绕开。 而在躲避守卫的时候,祁熹也发现,涟桑应该是知晓他们已经下来了。 守卫的分布,像是在驱赶他们去一个地方。 那个地方,定藏着涟桑为她准备好的大礼。 无妨。 祁熹身上有股子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拗劲儿。 和她的那头驴,有几分相似。 她倒要看看,涟桑为她准备的大礼,是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祁熹索性不再躲藏,有守卫的地方,便绕开,顺着涟桑为他规划的路线走。 躺在床上的涟桑听闻手下禀报,心里暗喜。 他道祁熹有多聪明。 费尽心思追了他这么久,末了还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他的床边跪着三名女子。 女子朱钗环佩,锦衣罗裙,穿着华丽的像是从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女子。 只不过,禁不住细看。 她们的朱唇干瘪凹陷,红色的口脂不是加持,反而让唇形更加诡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2页 明明肤色白嫩似少女,偏偏生了一副老妪般的唇。 这些,都是涟桑的杰作。 他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 每每看到这样的唇形,他的面上都会挂上一丝得意。 这种唇形,是他专门打造出来的。 涟桑伸出手指,点了中间的女子:「你来。」 那名女子从地上爬起来,扯开干瘪的唇,露出萎缩的牙龈。 勾起一丝媚态的笑,说出口的话像是漏了风的风箱,气音比吐字还要清晰:「好的帝王,臣妾可想死他了。」 涟桑满意的勾了勾唇角,任由女子替他宽衣。 女子缓缓地低下头。 还是敲碎了牙比较有安全感。 这个世界,没有人可以伤害他,谁都不可以。 他知道无论走到哪里,都有那么一群人,想要他死。 很抱歉,让他们失望了。 只是这般下去,他就算是做到世界的顶峰,仍然没有骨肉。 要赶快抓到祁熹才行。 现在生养,等孩子长大,还需时间。 他这么高的智商,若是没有人来继承,该多浪费。 百年以后,就像他从没来过世界上。 总要,留下点什么。 而对于坚信自己拥有优质基因的涟桑来说,留下自己的基因,才是他存在这个世界的证据。 祁熹狡诈奸猾,与他的基因相融合,会成倍数的增长。 涟桑越想越兴奋,越想越激动。 他抬手指着还跪在地上的两名女子,声音暗哑:「你们……开始吧……」 两名女子互相对视。 这种表演,在长久不见天光的囚禁中,她们表演了无数次。 第802章 大熊偷手指头 两名女子互相拥抱,干瘪鲜红的唇,轻轻的触在一起。 看的涟桑激动的头皮都麻了。 手上的菩提手持拨动的飞快,菩提子相撞间发出阵阵急切的「哒哒」声,还有四个人发出的声响。 场面诡异的阎王来了都要扭头走。 但是。 大黑不怕。 它可是寻着味儿来的。 房间里的声音,将它特意放轻的脚步声掩盖到几乎听不见。 大熊矮着身子,看着这些奇怪的人类,不知道这是人类的什么奇怪操作。 它们狗子之间闻屁股,是识别身份信息,人类也这样? 大熊大开眼界。 狗眼好奇的扫了扫,想起自己的目的,眼珠子一转,舔了一口脖子上的骨链,悄咪咪的矮着身子奔着涟桑去了。 在狗子的世界里,当初它咬掉涟桑的一根手指,主人不仅夸了它,还专门做成了在狗世界里象徵着荣誉的骨链戴在它的脖子上。 这是一种极大的荣誉,更是主人对狗的肯定。 大熊很受用。 下到地宫,闻到涟桑的气味时,大熊狗眼都快要放光了,顺着气味便追了过来。 刚好看见涟桑的手,垂在床边。 那一根根手指,对大熊来说,充满了诱惑力。 它猫着身子,在接近自己的猎杀范围时,一个劲沖,对着涟桑的大拇指便咬了下去。 上下颌勐的用力,在涟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叼着手指头窜没影了。 「啊~」处在兴奋中的身体,慢半拍才将巨大的痛楚传达到涟桑的脑神经。 他抬起脚,将那女子踹下了床,捧着鲜血淋漓的手,痛的他侧过身子,弓成大虾状。 「刚才……那是个什么东西咬了我?!」他怒吼一声,眼珠子布满红血丝,极为骇人。 涟桑发火,比山间的野兽还要可怕,三名女子吓的哆哆嗦嗦无人敢回话。 她们确实没看到是什么东西咬了他。 只看到一个黑影,但是不敢说。 「是狗!是那条狗!」涟桑大怒,「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大夫?你们想看着我血流而亡吗?」 她们将衣衫搂进怀里,遮住重点部位,忙不迭的沖了出去。 破旧风箱漏风的嗓子,喊着:「劳人(来人),怠忽(大夫)!」 涟桑撕下一块布条,扎在手腕上,瞅了瞅外面,不见大夫人影。 这才想起,妈的,外面的人,这是没听懂啊! 涟桑又痛又气,托着自己的手,朝外面边走边骂:「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狗熘进来都不知道,喊个大夫也喊不来!废物,都是废物!」 涟桑四处找大夫,大熊叼着涟桑的手指,眼珠子转了转,没回去找祁熹,而是找了一处虫子少的地方,刨了个坑,将手指埋了进去。 然后,它又折返了回去。 这一次,房间内的人谨慎了许多,有侍卫,还有大夫。 还有那个骂人骂的嘴皮子冒烟的男子。 大熊听不懂他说的啥。 只是那「汪汪」叫的声音,一看就是在吵架。 见没有机会下手,大熊便寻了一处隐蔽处,躲了起来。 第803章 狗肉的香味 涟桑包扎完手,对那三名妾室的说话不利索又开始怨恨起来。 在他这里,错的永远是别人。 而他,身为始作俑者,却将自己摆放在天神的位置上。 人命,就是蝼蚁,他可以肆意践踏。 三名女子被他唤来,她们似乎早已知晓自己的命运,跪在地上,没有挣扎,没有辩解,余下的,只有接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3页 「去吧。」涟桑声音很轻,嘴角扬起邪佞的笑:「好久没受罚了,都不知道惩罚是什么滋味了。」 女子们叩头谢恩,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被两名侍卫带了到了侧殿的一扇门前。 三人看着那扇门,腿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 明知,里面等待她们的是什么,她们也无力反抗。 抖着腿,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门被打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从门内沖了出来。 那是一间暗室,里面存放的,是尸体。 涟桑似乎对尸体特别感兴趣。 在他的眼里,人活着远远没有死后能够产生价值。 就如这间暗室。 里面存放的尸体时间段不一。 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过后,会有专人来将腐尸颳走,餵给食腐虫类。 而发酵的这段时间,这里,就是他惩罚活人的小黑屋。 大量的尸体经过发酵,会产生一些致幻的气体。 脚下黏腻滑泞,一不小心,便会踩到尸体发酵时内脏爆出来的东西。 她们吸入致幻的气体,又身处这样的环境,很快产生了幻觉,发出阵阵破碎的哀嚎声。 那声音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涟桑对此,很满意。 惹怒他,就该让她们付出代价。 她们越是鬼哭狼嚎,涟桑越是觉得达到了心理预期。 他面色缓和下来,斜了一眼站在阴影里的佝偻身影,「你的冤家来了,你不去对付它吗?」 那身影缓缓的从阴影里走出来,掀开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被撕烂又癒合的脸。 眼睛有一只掉了下来,鼻子半边缺失,另外半边歪歪扭扭的长在脸上,上嘴皮也是撕裂又癒合的。 整张脸,五官几乎粘连在一起,依稀能辨清各自的位置。 男子嘎笑两声:「还是主人了解我。」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凉国的国师。 当时被大熊偷袭撕咬的仇,他一直记恨着。 和朱莞香万子俊像是老鼠般逃回了凉国。 只是没想到,他本意是利用那二人,没成想那二人心怀鬼胎,竟然也是在利用他。 到了凉国以后,便投靠了猫岛。 好在,他又回到了主人身边。 「对付狗,自然得是狼。」国师哑着嗓子说道:「奴才这边去将霸天唤来,咱们来一个瓮中捉鳖,他们,谁都别想逃!」 涟桑拧了拧眉:「祁熹留着,我有用。」 国师眸光微闪,躬身应「是」。 国师和大熊,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当时,若不是那狗子偷袭,他的脸也不会毁了。 现在,到了他的地盘,那狗子竟还敢来偷袭。 只是可惜了,方才他不在。 不然的话…… 他似乎已经闻到狗肉的香味了。 第804章 那是浩浩啊 肉味什么的,大熊不知道,它现在潜伏在涟桑周围,对他的手指垂涎欲滴。 那晃来晃去的手指头,简直是晃瞎它的狗眼啊! 大熊这狗子是吃过苦的,跟了祁熹以后,虽然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可他骨子里的野劲儿,并没有变。 臭水它能蹲,泥坑它也能下,它甚至能躲在一个地方盯着涟桑一动不动好几个时辰。 涟桑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他。 却不知那双眼睛在何处。 以防万一,他还是加强了守卫。 凉国国师牵来一匹狼后,大熊更谨慎了。 那狼它认识,还交过手。 为了隐藏身上的气味,大熊缩着身子,跑去泥坑里滚了滚。 地宫最不缺烂泥,这里的烂泥还有股子腐烂的臭味,极好的掩盖了大熊身上的狗味。 祁熹不知,大熊竟然能给涟桑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她顺着涟桑设定的路线一直走,一直走。 她想过涟桑会设陷阱。 也想过他会放蛊虫来攻击她。 唯独没想到,涟桑竟然将她引到了他存放死尸的地方。 那是一个极大的洞穴,许多的尸体正在里面沉睡。 从他们嘴角笑容的弧度来看,这些,都是被炼制的死尸。 祁熹冷眼瞥季霖:「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季霖无语,摊摊手:「你可太瞧得起我了,这地方我也没来过,涟桑只是送了一批死尸给我研究。」 墙壁上的烛光,将这一处照的昏黄阴暗,地上睡着最起码有上千只死尸。 他们嘴角挂着标志性的笑,叠罗汉似的睡在一起。 祁熹压低了声音:「小心点,别吵醒了他们,这些东西要是醒了,光杀他们,都能将我们累死。」 祁熹准备绕过这些死尸,继续往前走。 从地图上来看,前方还有一座宫殿。 那座宫殿,极有可能是涟桑的寝宫。 就在祁熹抬脚刚想绕过去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死尸的中间,竖着一个人形架,架子缠满了铁链。 人形架上,靠着一个被铁链束缚,瘫软熟睡的人。 那人嘴角挂着笑,身上的衣服脏污到看不清颜色。 祁熹瞳孔勐的一缩。 那竟然是……封浩。 涟桑将浩浩做成死尸了? 她心口一窒,像是被人狠狠的刺了一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4页 疼的她五官都揪在了一起,毫无预兆的,眼泪夺眶而出。 季霖顺着祁熹的视线看去。 也看见了正中间的封浩。 那孩子瘫软在地上,睡得正香。 如果不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他就和平时一样。 季霖的手腕倏地一紧。 被祁熹紧紧的抓住,她的目光一直没有从封浩脸上移开,说出的话带着哭腔,却坚定无比:「师兄,我们,得救他。」 那是浩浩啊~ 是那个天真善良,有点耿直,喜欢抓老鼠学验尸的浩浩啊~ 他那么好,那么善良,那么阳光。 涟桑,他怎么敢,怎么敢动她的封浩的。 「好,」季霖抿了抿唇:「不管他是封浩,还是死尸,咱们都救他。」 祁熹深吸一口气,想压下心痛。 却在下一刻。 付以欢发了狂。 第805章 怂就直说 这一路上,都是小倪牵着付以欢。 她一路上也非常安静。 冷不丁的没防住,挣脱了小倪的束缚。 她冲着死尸中间的封浩声嘶力竭的喊道:「封浩!快逃!封浩!逃啊!他要害你!他要害你!」 付以欢人长的壮实,嗓门也大。 祁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 愣在原地,听着付以欢的声音带着回声,一遍一遍的响起。 死尸的视力不好,相对的,听力就灵敏。 在付以欢刚开嗓的瞬间,就有死尸从沉睡甦醒。 他抬起脑袋,四下瞅了瞅,视线定格在不远处模煳的人影上。 距离太远,他不确定的歪了歪脑袋,想要确认,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伴随着回声,更多的死尸醒来。 就连封浩,也坐起了身子。 他迷茫的看着远处。 蒙着一层雾的眼睛,看着祁熹的方向。 僵硬的脸上,流下了泪水。 小倪反应过来,抬手去捂付以欢的嘴。 他特格小,付以欢无意识的挣扎,他一时间竟然捂不住她的嘴。 只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计都。 计都拧着眉头:「别白费力气了,已经迟了。」 死尸陆陆续续的甦醒。 已经有死尸朝他们这边试探走来。 封浩也想往这边走,刚走几步,被铁链禁锢。 他抬起手,懵懂的看着手上的铁链,抻了抻,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好奇的抻了又抻。 祁熹看着封浩的举动,泪水模煳了视线。 小倪听见,祁熹悲伤的声音响起:「既然如此,咱们就直接冲进去救浩浩,我不管他变成了什么样,他是浩浩,他就应该待在我的身边,待在封府,这里暗无天日,不是我浩浩的家。」 季霖活动着手腕:「成,不管他是啥,他都是封浩,是封浩,就要救。」 这边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到死尸耳朵里。 他们已经失去了听懂人语的能力,只剩分辨人声。 是人声就好。 体内的暴力因子在人声的刺激下,产生剧烈的反应。 他们冲着祁熹的方向,撕咬空气。 像是野兽在发怒,下一刻,便朝几人的方向沖了过来。 封浩不停的挣扎,身边牙齿「哒哒」的声音不绝于耳,他激动的想要挣脱铁链。 铁链是特制的,他挣扎也是徒劳。 死尸不懂什么是徒劳。 只知道一味的重复挣扎的动作,身上,被铁链勒出了道道血痕,他毫无知觉。 祁熹心疼的无以復加:「你们掩护我,我去救浩浩。」 话落,季霖便见祁熹朝着往这边狂奔的死尸沖了过去。 他唇瓣微勾,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紧随其后沖了上去。 古达彦看着这场面,有些尴尬的后退两步,退到小倪跟前:「本王子跟你一起守着这胖子,胖子不知事,万一出事祁姑娘更伤心。」 小倪不屑的瞥他:「怂就直说,没人笑话你,你这样,才会被人笑话。」 「你这小子!」古达彦梗着脖子,刚想反讽回去,想到在这地宫里,都是祁熹的人,不甘的将这口气咽了回去。 第806章 活着就有希望 祁熹手上拿着她最熟悉的手术刀。 凭藉她对人头骨的了解。 从眼睛,头骨缝,鼻腔软骨,口腔上颚,后颈,下颚处下刀。 几乎可以做到刀刀毙命。 季霖拿着长剑,凭藉朱淮习武的经验,挥剑斩头颅。 计都寸步不离的跟着祁熹,为她解决漏网之鱼。 三人密切配合,硬生生在冲过来的死尸大军里,撕开了一道口子。 祁熹就像一柄利剑,直直的朝着封浩沖了过去。 离得越近,封浩脸上的笑容就愈加刺目。 以前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子,再也看不见了。 祁熹心里酸的难受,一刀解决了一个死尸后,便冲着封浩大喊:「浩浩!浩浩!我是姐姐!姐姐来救你了!」 封浩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侧耳细听这个声音。 祁熹见状,又解决掉一个死尸后,再次喊道:「我是祁熹!是你的熹儿姐!是要教你验尸的那个熹儿姐!浩浩,你醒醒,你醒醒!」 封浩虽然在笑,可泪水,顺着那双浑浊的眸子,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5页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又恢復了原样。 继续跟铁链作斗争。 祁熹不知涟桑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是让她心痛,她承认,他做到了。 让她,重温在乎的人受伤,遇害。 让她再一次心如刀绞。 祁熹哭着杀死尸,哭着喊封浩,试图唤回他的理智:「浩浩!我是姐姐!我是姐姐啊!」 「姐……姐……呵呵……呵呵……」封浩僵硬的扯动嘴角,喊了祁熹两声。 就在祁熹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候。 封浩彻底发了狂:「杀!呵呵!杀!」 祁熹冲到了封浩面前,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在靠近祁熹一个手掌的距离,被铁链困住。 他瞪着无神的眸子,冷冷的看着祁熹:「杀,杀,杀!」 任由面前的女子,泪流满面,疯狂的喊他的名字。 封浩都不为所动。 满脸都是暴怒到想要杀人饮血的急切。 祁熹待在原地。 泪流满面。 穿越过来,她曾有一段时间,不愿意跟任何人交心。 不愿跟他们有羁绊。 因为她害怕,怕战友的事情重演。 表面凉薄之人,往往都是因为内心太过深情。 后来,在遇见秦止后,她逐渐放纵了自己。 所以。 才会导致,再一次,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心痛。 她刚想抬手去摸摸封浩的脸。 便被计都给拉开了:「祁姑娘,小心,让属下来。」 计都话落,拽着铁链,几个利索迅速的翻转,将封浩的双手背在身后,绑了起来。 他将封浩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用长剑去斩剩余的铁链。 一下,一下,一下。 每一下,都冒着火星子。 封浩丝毫不觉,躺在地上,还在重复着:「杀!杀!杀!」 祁熹像是被人点了穴道。 像个傻子一样,看着这样的弟弟。 任由自己的无能和心疼铺天盖地的袭遍全身。 计都手上动作不停,分心宽慰祁熹:「祁姑娘,你现在不适合过度悲伤,你要为小主子着想,封公子……至少,他还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第807章 你怪我吧 随着计都话音落下,铁链被斩断。 计都拎小猪仔似的,拎着封浩问祁熹:「接下来怎么办?」 祁熹深汲一口气,将自己从悲伤的情绪里抽离,展开手上的地图:「这种洞穴左右两边还有很多,我们不能长时间逗留,往前走,前面有一处宫殿。」 「好。」计都应声,掂了掂不老实的封浩。 封浩被五花大绑,疯狂挣扎。 计都觉得,这孩子不仅体重像猪,挣扎的劲头也像过年时的猪崽子。 「你们快点,老子快顶不住了!」季霖对着面前的死尸就是一个断头,分神对二人喊道。 祁熹将地图收进怀里。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熹熹!」 祁熹寻声看去,见付以欢跟着小倪和古达彦杀了过来。 付以欢被二人夹在中间,眼眶鼻头都是红的,声音带着哽咽,可她坚持着没有掉下眼泪。 付以欢醒了,在这种时候,算是一个好消息。 祁熹压下心头的悲伤,朝她扬了扬嘴角,吩咐众人朝前方撤离。 多耽搁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左右洞穴的死尸被吵醒,他们就更难离开了。 不知杀了多久,祁熹只觉得自己手腕已经没有知觉了,只剩下肌肉的条件反射。 衣衫被死尸身上腥臭的血液浸湿,此时的他们,和死尸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杀。 来者:杀。 靠近者:杀。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敢再分心。 小倪护着付以欢,计都拎着封浩守在祁熹身边。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死尸,一个一个倒下。 血腥味逐渐变重。 在祁熹手下,尚能留个全尸。 其他人皆採取的斩首打法。 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没有脑袋的死尸。 他们大多穿着平民百姓的衣服,活着的时候,他们是父亲,也是儿子。 变成死尸,就成了可怕的存在。 被放大的暴力因子,疯狂的侵蚀他们的大脑。 将他们打造成了没有感情的野兽。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涟桑所为。 那个,自诩天神降临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他不属于这里,却在这里疯狂的残害百姓。 祁熹边杀边往后退。 逐渐退到了甬道口,不断的有死尸在甬道口倒下,很快,甬道口被堵住。 死尸隔着同伴的尸体,撕咬空气,牙齿上下磕动,发出「哒哒」声音,嘴上喊着「杀杀杀」。 甬道里,迴荡着他们发狂的声音。 而祁熹趁着这段时间,和众人一起消失在甬道的尽头。 直至走到安全地带,他们才放缓了脚步。 付以欢,也在这时,才开始压抑着哭。 她从身后,一把搂住祁熹的腰,将脸埋在祁熹的颈窝,压抑而克制的哭:「熹熹……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封浩。」 由于克制,她哭着发出长长的气音,压抑的几乎背过气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6页 祁熹停下脚步,拍了拍付以欢的脏兮兮的小胖手:「没事,不怪你。」 「不……熹熹……你怪我吧……你怪我,我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第808章 这题他不会 她松开手,转到祁熹前面,握住祁熹的手往自己脸上招唿:「你打我吧,都是因为我,封浩才变成这样的,封浩是为了救我,你打我,打我……」 祁熹用力扯出自己的手,声音也冷了下来:「我说了,不怪你!」 说着,她对着叉着腰靠在墙上休息的季霖就是一脚。 「要怪,也要怪他!」 「我草!」季霖冷不丁被踹了一脚,还没从高度紧张中缓过来的神经,当即就条件反射的扬起了手中的长剑。 却在计都的死亡凝视里,放下了手:「师妹,胖子都说了,封浩是她害的,你还踹我作甚?」 「季霖,」祁熹眸光微厉:「任何事情,都要根据环境来决定,你想要做出一番大事,这没有错,但是,你应该先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如果不是你的冲动,浩浩和欢欢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季霖被祁熹说的心里发虚,移开视线,揉着被祁熹踹疼的腰,不说话了。 都说人心不古,他以为古人都是淳朴的。 小时候听爷爷说,在他们那个年代,集市场上买卖,如果对方钱不够,就去路边找个瓦块,一摔两半,一人一半。 然后约好时间和地点付钱。 两个瓦片对在一起,断痕相符,这便是最初的合同。 他哪里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个涟桑? 若是知晓,他还跟朱淮争什么身体啊! 受罪的事情,让他来,享福的时候自己出来,小日子过得美美的。 惹不起的人,躲着便是。 哪里会像现在,千里迢迢跑来送人头。 季霖越想越心虚,送人头的是他,结果掉脑袋的却是祁熹身边的人。 这事儿,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见季霖默认了,祁熹走到侧躺在地的封浩跟前蹲下。 抬手抚摸封浩的脸:「事已至此,说再多都是徒劳,浩浩,姐姐一定会治好你的。」 付以欢见祁熹这般,又开始抑制不住的哭。 抬手抹着脸上的眼泪,黑黢黢的手将脸抹成了大花猫:「熹熹,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就算是将我这条命赔给封浩,我都不带眨一下眼的。」 这个时候,季霖嘴贱的毛病又犯了,暗搓搓的小声叨叨:「谁要你那胖命,自己都胖的要命。」 「呜呜呜~~~~」付以欢压低了声音,忽然又开始哭的抑扬顿挫,「你们……嗝……你们谁都……嗝……别拉我……」 付以欢打着哭嗝,三两步走到季霖面前,伸出手,狗熊拍人似的,一巴掌拍在了季霖的脸上。 季霖勐地被付以欢给拍懵了。 刚想给这胖子点厉害瞧瞧,便见她一只胳膊肘遮着脸,哭的直打嗝:「我恨死你了……呜呜呜呜……我恨死你了……」 季霖麻了。 这这这,面对站在他面前痛哭的女孩子,季霖的厉害一时间有些拿不出来。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付以欢抬起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噼头盖脸的拍了过来。 「呜呜呜……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季霖:「……」面对一个边哭边打人的女孩子,该怎么做? 这题他不会啊! 第809章 吃光光 季霖硬生生挨了付以欢好几下。 忽然觉得鼻子热乎乎的。 抬手一摸。 妈的。 这胖子什么手劲儿。 鼻子给他打流血了。 他捂着鼻子,刚想开骂。 祁熹站直了身子:「我们走吧。」 季霖捂着鼻子,跟在队伍后面。 看着付以欢的虎背熊腰,在心里暗恨。 付以欢见到祁熹,就像找到了主心骨,寸步不离的跟着。 每每瞥见被计都拎着的封浩,眼眶就开始泛红。 祁熹发现,这段时间,这姑娘成长了许多。 在这样的环境下,她明明心里难受的要命,却知道这个时候,由不得她痛痛快快的哭,只能压抑克制着自己。 看到墙上一闪而逝爬走的虫子,也不害怕,甚至在虫子落到祁熹肩膀上的时候,还会给拍掉踩死。 以前就不怕虫子的付以欢,经过这段时间堪称地狱的日子,直接将虫子纳入了自己的生活里。 甚至还跟祁熹叨叨着,哪一种虫子比较好吃。 「熹熹,这种虫子你别看它又大又肥,它身上有黏液,煳嘴。」 「这种有壳的好吃,壳一掀开,里面全是嫩肉。」 「这种不行,这种酸。」 祁熹摸了摸她的脑袋:「欢欢吃苦了。」 季霖轻嗤一声:「打败涟桑的,不是飞机大炮,而是吃货,往这里丢十个八个付以欢,他养的虫子能硬生生被她给吃光光。」 末了,补充一句:「胖,是有道理的。」 他甚至,为了报付以欢把他鼻子拍出血的仇,还肘了一下祁熹看,贼兮兮的问:「师妹,你说付以欢会不会是福建人的祖宗?」 付以欢眼珠子滴熘熘的转,虽然听不懂朱淮说的是什么,直觉告诉她不是好话。 她由衷的说了一句:「还是以前的朱公子好,现在的朱公子不知撞上了什么鬼,变的如此惹人厌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7页 祁熹边走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分心回了一句:「欢欢说的对。」 得到祁熹肯定的付以欢,傲娇的扬起脏兮兮的圆脸,朝季霖扮了一个鬼脸。 祁熹不在的时候,季霖就降不住她,现在有了祁熹撑腰。 季霖仿佛都看见付以欢身后竖起来的猪尾巴了。 付以欢有祁熹撑腰,恨不得将在季霖身上受的苦都报了。 季霖也不是一个会吃亏的主儿。 在不见天光的甬道里,二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掩盖了虫子爬行的声音。 缓解了紧张的气氛。 封浩自从被绑起来以后,变得老实很多。 除了时不时的磕磕牙,不再喊打喊杀。 祁熹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下来。 在这种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听着二人的争吵声,仿佛才能感觉到,自己还身在阳间。 甬道的尽头,跟地图上显示的一样,果然,有一座宫殿。 这座宫殿守卫严密。 高约两米的两扇石门紧紧的关着,门两边站着两排侍卫。 侍卫披甲持锐,守护着宫殿的大门。 雕刻成上面皇宫一样的城墙,只具备观赏性,墙头和岩石紧紧相连。 整座宫殿,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 第810章 好东西 涟桑坏事做尽,日夜提防有人来害他。 「畜生就喜欢住在窟窿里!」付以欢嗤了一声。 对于将封浩炼成死尸的人,恨不得生吃了他。 祁熹眉眼下垂,沉思了一会儿,看向季霖:「师兄对这座宫殿,可有印象?」 季霖斜斜的靠在墙上,累成狗的他,对于墙上的爬虫,已经下意识屏蔽了:「我每次来,都是从大门进去的,这大门,开完就关,片刻都不停留。」 「不对。」祁熹沉声:「这样的防卫,易守难攻,可一旦被攻下,就会变成瓮中捉鳖,我能想到的问题,涟桑也能想到。」 「你是说,有暗门?」季霖来了兴趣,站直了身体:「那感情好,咱们直接从暗门进去,能将涟桑给活活吓死!」 小倪轻嗤一声:「作了那么多恶的人,能被你给吓死?」 计都也言:「就算有暗门,定是极为隐蔽,需要花费时间来寻找,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是的。 自从进入这里之后,没有太阳辨别时间。 他们不知道进来多久了。 这中间,也一直没有进食。 想到食物。 计都连忙将封浩放下,招唿小倪:「带的吃的呢?」 小倪手忙脚乱的开始扒拉身上的包裹:「在呢在呢,计哥放心,小倪没了,吃的都不能没了。」 听到有吃的。 付以欢险些又哭了出来。 她蹭到小倪身边,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小倪身上的包裹,满脸挂着从贫穷到暴富的不可置信,抬起手指头暗搓搓的去戳小倪身上的包裹:「这里……都是吃的?」 小倪侧过身子。 来的时候,大意了,没准备付以欢的吃的。 这胖子,下到地宫都能吃虫子,不见瘦,反而将自己养胖了,就知有多贪吃。 这些吃的,到了她那里,还不如羊入虎口? 小倪背着身子,想到后背还挂着一包吃食,伸手将后背的包裹顺到了胸前,小气巴拉的道:「这些吃食,要公平分配的……」 想了想,还补充道:「按照个人能力分配,不是个人体重。」 付以欢嗓子眼都快伸出手来了。 口腔不受控制的分泌口水,一张嘴说话,口水直喷:「小倪,你知道我多久没有吃饭了吗?」 小倪几乎将脑袋埋进了包裹里,不看付以欢:「你天天吃虫子,用不着吃饭。」 「我那不是被逼的吗?」付以欢眼泪水和口水齐流:「现在回想,那清远法师简直不是人,让人干活,不给人饭吃,我那时候肯定是着了魔了,饿了,看见墙上趴着的虫子,捻起来就吃了,那东西,哪里是人吃得的啊!」 说到此,她吞了口口水:「吃不得,吃不得啊……」 祁熹看见付以欢一副狼外婆哄骗小红帽的样子,有些想笑:「小倪,欢欢受了这么久的罪,你赶紧先拿出点吃的给她。」 「可是……」小倪还想说什么,话刚出口,就被付以欢打断了。 她冷着声音,大人吓小孩似的:「听见了没!你家主子发话了!」 小倪委屈的不行。 祁熹却在小倪打开的包裹里,看到了一样好东西。 第811章 能帮我们大忙 那是一小罐蜂蜜。 常年生活在地下阴暗处的虫子,对糖类几乎没有抵抗力。 更何况这种纯天然的蜂蜜? 小倪见祁熹的视线停留在蜂蜜上,从包裹里将蜂蜜拿出来递给祁熹:「祁大人,你想吃蜂蜜吗?」 说着,小倪将那罐蜂蜜从包裹里拿出来,递给祁熹。 紧接着,手上的包裹一紧一松。 付以欢已经躲到一旁开吃了。 小倪:「……」 飢饿能激发人的潜质吗? 付以欢刚才的手速,真的不是练过的吗? 付以欢狠狠的咬了一口白馒头,舒服的喟嘆一声,眼泪险些又掉了下来:「还是粮食好吃,还是馒头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8页 祁熹掂了掂手上的蜂蜜罐,和季霖对视一眼。 季霖若有所思:「你想用蜂蜜引开他们?」 祁熹微微勾唇:「我想,我们不用费力寻找暗门了,这罐蜂蜜能帮我们大忙。」 祁熹又在小倪的百宝箱里,找到了肉干。 在肉干上涂满了蜂蜜。 肉干的味道,在虫子嗅来跟尸体风干一个味儿。 再加上香甜的蜂蜜加持,这种诱惑力,人类都难以拒绝。 付以欢已经连续偷吃好几块了。 肉的香味,蜂蜜的甜味,让许久没有见到人类食物的付以欢产生了极大的幸福感。 自己吃着了,她还没忘记封浩。 拿了一块肉干,小心翼翼的送到封浩嘴边,心头涌上心酸:「浩浩,你吃一点吧,你也好久没有吃饭了。」 说着,付以欢眼泪水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 封浩现在已经无法进食。 看见付以欢靠近,一双无神的眸子恶狠狠的瞪着付以欢的方向,磕着牙。 付以欢瞅准他磕牙的空档,迅速将一块肉塞到封浩的嘴里。 封浩明显一怔,又开始磕牙。 有了肉干在嘴里,牙齿磕的不那么响了。 「这样也好,」付以欢压低了声音抽抽搭搭:「这样就不会磕坏牙了,门牙磕坏了,以后该有多丑啊。」 祁熹敏感察觉到付以欢和封浩之间的相处有些不对。 她一边制作吸引虫子的食物,一边分神问她:「欢欢,封浩是什么时候追上你的?」 祁熹知道,封浩和付以欢一起出现在凉国,是封浩看见付以欢被季霖哄骗,为了保护她,才跟来的。 可她发现,这两个孩子一路上,肯定还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情。 付以欢吸了吸鼻子:「浩浩不是跟我一起出京的,他追上我的时候,我已经快到凉国了,朱淮看我看的紧,封浩偷偷给我送消息,告诉我到了凉国再带我逃。」 「哪知……哪知……到了凉国,朱淮说话就不管用了,封浩为了救我,被清远法师发现了。」 「那个时候,朱公子有一段时间挺正常的,他瞒着清远法师,准备让我和浩浩先跑,结果,我们没跑掉……呜呜呜呜……」 祁熹瞭然。 那个时候,应该是朱淮出来了。 朱淮比季霖心思要细腻,察觉到清远法师不对劲,便想放二人走。 可惜,封浩是她的弟弟,付以欢是她的朋友。 涟桑怎么会放过他们。 第812章 分一杯羹 付以欢心里堵的难受:「后来,我和封浩就被带入这座地宫,我被丢进来就自生自灭了一段时间,有人将我带到了清远法师面前,然后我就感觉我不对劲,混混沌沌的,有时候能控制自己的身体,有时候又控制不了。」 「是清远法师催眠了你,让你处在他设定的梦里。」祁熹为她解惑:「能醒过来就没事了。」 「好神奇的催眠啊!」小倪也发出一声感嘆:「祁大人你说的对,她就是需要某种契机才能清醒,当时我隐约听到封浩喊了一声『姐』,她就一个机灵,醒了!」 「嗯。」这一点,祁熹也猜到了。 从付以欢见到封浩的失控,她就知道,唤醒付以欢的契机在封浩身上。 几人交谈间,祁熹在计都的帮助下,已经完成了手上的工作。 付以欢抬起自己的袖口,给封浩擦脸擦嘴。 边擦嘴上还叨叨着:「你看你,脏的像大花猫一样,真想将你这副样子给画下来,等你醒来,给你看。」 说到这里,又想到封浩已经变成了死尸。 从知道有死尸存在到现在,她还从未见过哪个死尸清醒过来的。 付以欢又红了眼眶。 丝毫不知,自己的脸抹的比封浩的还像大花猫。 祁熹将肉干和蜂蜜充分混合后,招唿众人躲好。 地宫全靠壁灯照明,光线本就昏暗。 又加上到处都是小虫子在窸窸窣窣的爬。 他们弄出点声音,有时候都会被侍卫下意识的忽略掉。 祁熹在小倪耳边耳语几句。 小倪眸光一亮。 收起祁熹给的肉干,用上轻功,轻手轻脚的朝大门处靠近。 他藉助环境的优势,尽可能的靠近石门。 然后偷偷摸摸的往守卫脚下,头顶扔肉干。 守卫常年生活在地底。 对突然出现在脚边的小虫子,从头顶落下的爬虫已经习以为常。 虽然有所察觉,以为又是小虫子,抬起脚,对着肉干碾两脚也就算了。 拍了拍头顶「虫子」掉落的地方,发现蹭到了满手的黏液。 随手在身上蹭了蹭,继续正危襟站。 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虫子逐渐增多,朝他们汇聚而来。 在地宫,虫子会定时投喂,不会出现吃活人的现象。 可这些虫子,明显不是。 这些虫子,是冲着他们来的。 地宫最不缺的是什么? 除了尸体,就是虫子。 各种各样的虫子。 这里,就是它们的天堂,食物充足的情况下,它们在这里自由繁殖。 若是放在平时,外面没有那么多。 可自从培育室被淹过后,许多虫子趁机逃了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9页 甚至有些,隐藏生活了许多年的剧毒虫子,都被这场大水,给沖了出来。 水退以后,地宫正处在恢復阶段。 涟桑还没抽出时间着人餵食这些虫子。 沾着蜂蜜的肉干,对虫子的诱惑力,简直太大了。 它们顺着四周的墙壁,开始往这边汇聚。 虫子嗅觉比人类的灵敏,犄角旮旯的虫子,也在此时爬了出来,准备分一杯羹。 第813章 加料 侍卫一开始还能冷静对待。 随着虫子逐渐增多,他们开始慌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被虫子大军包围了。 生活在阴暗潮湿环境里的虫子,外表长的都不是那么美好。 巨型蛞蝓算是虫子里面体型最大的。 它们蠕动着黝黑肥胖的身体,朝着散发着尸体风干和蜂蜜香甜的地方靠近。 蛞蝓本就是一种极为贪吃的虫类,它们从不挑食,来者不拒。 体型长成这样,更是具备了正常蛞蝓所不具备的攻击力。 锋利密集的牙齿,边走边收割着挡路的其他虫子。 虫子四下逃窜,远离蛞蝓队伍。 有些,甚至爬到了祁熹等人的藏身之地。 计都紧张的护着祁熹,小型虫类就用脚踩,有落单的蛞蝓爬到这边来的,他便用剑直接斩断。 蛞蝓被斩成两截,用尽最后的生命蠕动,体内的黏液,顺着断口流了一地。 计都怕祁熹看到这么噁心的东西害喜,将虫子尸体往远处踢了踢。 脚踝忽然被人扯住。 付以欢嘴上叼着馒头,将计都的脚搬到旁边,捻起一只甲壳状的虫子。 虫子已经被计都踩扁了,付以欢将虫子挑挑拣拣,夹在了馒头里。 一口咬下,无比满足的喟嘆一声,眯起眼自言自语:「我终于,梦想成真了。」 以前吃这种虫子的时候,她曾想。 要是有个馒头夹着吃,该多好啊! 旁人永远无法切身体会,一个小梦想达到实现时的愉悦。 付以欢咽下嗓子眼里的那口馒头,瞥了一眼瞠目结舌的众人,尬笑两声:「那个……这个虫子有咸味,夹在馒头里,超好吃。」 说着,她将馒头举到距离她最近的计都面前:「计侍卫,你要不要尝尝?」 祁熹还是头一次在计都脸上看到「嫌恶」两个字。 觉得好笑,压低了声音:「欢欢在这里待的有些久了,上去以后,不管是饮食还是生活习惯方面,都要纠正一下。」 就像她以前进入荒无人烟的地方出任务。 那里,远离人类文明。 等任务结束,上面都会送她们入住高档酒店。 算是一种奖励性质的度假,也是让他们尽可能的多接触人类文明。 付以欢和她当初差不多。 她挪了挪屁股,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躲到一边吃去了。 他们没吃过虫子,不知道虫子的好,这种虫子又鲜又嫩还多汁,最难能可贵的是,它有咸味啊! 计都以为付以欢被打击到了。 斜眼看去,发现这胖子躲在墙角偷偷往馒头里「加料」呢。 计都:「……」 门口侍卫和虫子大军打的火热,付以欢蹲在墙角吃的喷喷香。 计都觉得,这场面有些诡异。 忽然想到了什么。 计都走到祁熹面前,垂下眸子看着她的肚子,压低了声音:「祁姑娘还是躲着些好,付姑娘那种行为莫让小主子学去了。」 祁熹:「……」 她怎么觉得,自从发现自己怀孕以后,计都从威风凛凛的侍卫逐渐朝着婆婆妈妈的奶娘发展了? 第814章 人体分解图 这边的轻松氛围和石门外的紧张气氛形成强烈的反差。 守卫双拳难敌四爪,况且,有些虫子不止四只爪子。 虫子没有武德,找到香味的源头,连撕带咬,不管不顾。 守卫跟虫子僵持了一会儿。 不出祁熹所料的打开了石门,往石门里面退。 可惜,他们将虫子想的太简单了。 一批两批虫子兴许会被关在门外。 厚厚的一层虫子,尸体卡住了石门,根本就无法关严。 有几名守卫跑去喊人。 剩下的苦苦坚持。 守卫少了,虫子却在逐渐增多。 就在守卫看到一只全身鲜红的毒蝎子时,吓得转身就逃。 有一人逃,剩下的也跟着四下逃命。 季霖「哈」的一声笑开了:「小师妹,可以啊,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祁熹也跟着笑开:「这还要感谢小倪的蜂蜜。」 小倪刚回来,就听到祁熹夸他,美滋滋的走过来:「祁大人,小倪是不是立功了?」 「嗯,记你一功!」祁熹淡淡笑道。 石门敞开一条缝,几块肉干在成千上万的虫子面前,眨眼间便被餐食殆尽。 虫子大军顺着缝隙,钻进了涟桑的寝宫。 祁熹瞅准时机,带着众人熘了进去。 地下宫殿的建筑,虽然参照了上面的,许多地方还是不一样的。 寝宫外围的甬道,洞穴,用来豢养死尸,蛊虫。 固若金汤的寝宫,才是涟桑的权利中心。 这里,被水淹过的地方已经清理干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0页 青砖地面擦的光可鑑人。 石门宽大,入目便是一面两人高的照壁。 照壁的作用是隔断,为显风雅,大多都会刻上山水花鸟。 有些还会刻上飞禽走兽。 刻人体分解图的,除了涟桑,也是没谁了。 头颅,骨骼,肌肉组织,神经脉络。 一一展示在照壁之上。 季霖好奇的上前抚摸:「小师妹,从比例来看,这是将活人经过特殊制作后,镶嵌在里面的。」 小倪听的后背发凉:「这不是浮雕,是真人?」 小倪孩子心性,不由得想,换成是谁,被这般镶嵌在照壁之上,任由人来人往欣赏,就连灵魂都会被禁锢吧。 这清远法师,太可怕了。 「此地不宜久留,等会涟桑反应过来,这边的防守只会更加严密,我们必须抓紧走。」祁熹冷声。 众人心头一紧,抓紧时间继续前进。 寝宫很大,处处透着冷冷清清,许多刚冲来的虫子,正在光洁的地板上四下逃窜。 而此时的涟桑,正在寝殿里发火。 几名守卫跪在他面前,等待着他们未知的命运。 涟桑斜靠在软榻上,已经包扎好的手上端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盏。 琉璃盏里,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陈酿。 他拧着眉,戴着清远法师面具的脸上,挂着怒容。 「火烧蚯蚓池,救走封浩,蛊虫袭击石门……」他轻轻启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那么,你们在这些事情里,充当了什么角色?」 守卫头磕在地上,不敢抬起来。 涟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们,有没有尽心尽责?」 守卫齐齐回答:「禀主子,属下当时看到了您丢失的那只毒蝎子,这才来禀!」 第815章 霸天发威 涟桑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几人,目光沉沉浮浮,像是想到了什么。 自言自语道:「她这是嫌你们碍事,故意支开你们呢。」 几名守卫闻言,不明所以。 他们和祁熹本就是站在对立面,祁熹嫌他们碍事,甚至是杀之而后快都是正常现象。 可这话,出自涟桑的口,不免令人多想。 守卫们脑袋磕在地上,不敢回话。 涟桑忽的一笑:「既然她嫌你们碍事,那便将你们送给她。」 此话说的,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可下一刻,涟桑的话,让几人原地崩溃。 「来人,赐碾刑,然后,将他们的尸体,刮起来,送给祁熹!」 「主人饶命!」几人齐齐朗声,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脑袋磕出了血,都感觉不到痛。 他们太知道碾刑是什么了。 脑袋上的疼,跟碾刑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 所谓碾刑,就是将人置于石槽中,用滚轮不停碾轧,直至全身骨骼碎裂,头颅爆开,将人活生生碾成肉酱。 碾刑的刑具,就是一个巨大的药碾子。 人体在巨大的石滚之下,全身的血液和脑浆会爆出来。 他们曾经亲眼看见同伴被处以碾刑。 活生生的人进去,变成肉泥装在木桶里抬出来,经过发酵,餵给食腐虫类。 守卫活了那么多年,从未听闻,哪一位上位者会如此残暴。 然而,他们现在正在亲身经歷。 涟桑对几人的磕头求饶毫不在乎。 他面不改色的自斟自饮:「前段时间,你们的头儿,从我这领走了一千两白银的赏金,还有一个我专门打造出来的侍妾……」 几人乖乖闭嘴,安静聆听。 此事,他们知晓,头儿那侍妾,他们也玩过。 确实噬魂销骨,令人无法自拔。 除了畏惧涟桑的淫威,这也是他们跟在涟桑身边的原因。 做的好了,金钱,女人,甚至涟桑一高兴,许你高官厚禄,都是有的。 涟桑继续道:「我要做的是大事,成大事者,必须拿命去搏,你们在关键时刻,贪生怕死,还敢跑到我这里诡辩,重赏之下,不养废人。」 几人对视一眼,见涟桑话里话外,并没有饶恕他们之意。 他们勐地从地上爬起来,朝软榻沖了过去。 方才言语中皆是畏惧的几人,眨眼间,双眸赤红,为自己的性命,破釜沉舟。 涟桑丝毫不惧。 在最先发动攻击的守卫即将触到涟桑时,斜刺里忽然冲出一个黄色的影子将其扑倒在地。 霸天两只前爪摁在那人胸前,挂着口水的獠牙咬上男子的喉咙。 男子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饮恨而去。 其余几人,见到霸天,生生止住了身形。 他们从未见过这么大,这么狠的狼。 三两下就咬死了一个人。 这也是涟桑第一次看见霸天发威。 不由得来了兴趣。 这头狼,是国师路上捡到的。 据国师说,它来自猫岛,曾跟在朱夫人身边效力。 朱夫人死后,这狼就成了山间的野兽。 恰巧被国师撞见,餵了好几天的肉食,才将其收服。 第816章 地毯式搜索 本以为,就是一头易主的狼而已。 没想到竟然是意外之喜。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将剩余的几人制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1页 涟桑朝其摆摆手,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霸天身上:「来,我看看。」 霸天谨慎的走到涟桑面前,试探着将脑袋伸了过去。 涟桑抬手抚摸着霸天脑袋上粗糙的毛髮:「真是头好狼啊,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跟着我,有肉吃。」 祁熹有条惯会偷人手指头的狗。 他有杀人饮血的狼。 这种处处能压祁熹一头的感觉,非常好,他很喜欢。 守卫被拉下去行刑,就连被霸天咬死的男子,也被拉了下去。 活人能受刑,死人也能。 这是涟桑的规矩。 不管活着还是死了,他的话绝对不容忤逆。 他就是天,就是从天而降的神只。 而这里的人类,都是实现他为所欲为的工具人。 几名守卫被拉下去,和前来禀报的侍卫擦肩而过。 侍卫跪在涟桑面前,心里慌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帝王,祁熹等人,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里。」 涟桑一惊。 下一刻,便将手中的酒杯砸在了侍卫的脑袋上。 琉璃盏应声碎裂,侍卫的脑袋被砸开了一个大口子。 头上血管分布密集,温热的血,瞬间流到了侍卫的脸上。 「你们,可真是蠢啊!」 涟桑的好心情,眨眼消失不见。 祁熹已经进入他的寝宫,在这种时候消失,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威胁。 他甚至不知道,下一刻,祁熹会在哪里出现。 他的门内? 或者是半夜出现在他的床前? 又或者是出现在某个拐角处? 那种极大的不安全感侵袭他的全身。 心理学上说,害怕到了极致的表现,就是暴怒。 在涟桑的眼里,全世界的人都想要害他,都想让他死。 祁熹更是首当其冲。 「召集所有人手,地毯式搜索,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将祁熹找出来!」 涟桑怒吼一声。 侍卫连忙应「是」,跪着退行到门口,才敢站起来去执行涟桑的命令。 霸天乖觉的趴在涟桑的脚边。 涟桑垂眸看着这头全身毛髮粗糙凌乱,身上布满大大小小伤疤的狼。 忽然有了同病相怜之感。 他用脚顺着霸天的嵴背,像是在跟自己说,又像是在跟霸天说。 「人的生命,短短几十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能带走的,只有自己的情绪,我只是想让自己活的开心一点,为什么所有人都想让我死?」 「我死了,他们就开心了吗?」 「可是,为什么,非得我死,他们才能开心?」 涟桑偏激极端的认知,或许这辈子都看不明白。 正是因为他先伤害的别人,做出种种人神皆愤的事情。 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让他死。 在他的世界里,伤害他的人,企图伤害他的人,都是罪人。 罪人,就该接受惩罚。 因为,他们想要伤害他。 祁熹自从进入地宫,便隐去了痕迹。 出其不意,才能攻其不备。 所以,她将付以欢和封浩,小倪,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带着计都和古达彦,偷偷摸了过去。 第817章 噩梦成真 涟桑以为,祁熹进入他的寝宫后,会迫不及待的找到他,杀了他。 祁熹偏偏没有。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她不急于这一时。 她要让涟桑死,更要让涟桑死的漂亮。 所以,她并没有直捣黄龙。 而是在地宫里四下寻找暗门。 两人交手这么多年。 在追缉涟桑初期,更是有心理专家剖析过涟桑的心理。 祁熹对涟桑,有着足够的了解。 杀人很简单,无非是手起刀落。 诛心才能让一个人灵魂和肉体皆受折磨。 才能解了她心头,对涟桑的恨意。 祁熹坚信,这座寝宫里,有涟桑留的暗门。 所以,她准备先断其后路。 三人四下摸索,刚好撞进了刑房,亲眼看见最后一名守卫被行刑的一幕。 人体百分之八十是水分,就像一个饱和度刚刚好的气球。 在石碾的碾压下,和气球一样,「嘭」的一声。 血液和脑浆呈喷射状飞溅出来。 随着石碾继续碾压,人体骨骼碎裂,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 还有血液和肉体形成的肉泥被挤压,发出的「噗叽」声。 这副场面,就连常年验尸的季霖,都承受不住。 他捂着嘴,林黛玉似的不停干哕。 古达彦更是被吓的,暴露在外的皮肤像纸一样惨白。 脑袋昏昏沉沉的发胀。 好半天,古达彦才找到自己的嘴:「我是不是做噩梦了。」 季霖压下心头的吐意,凑近古达彦耳边,压低了声音好心提醒他:「恭喜你,和那胖子一样,梦想成真了。」 付以欢的「梦想成真」是美梦,那是每个人心底的渴求。 古达彦的「梦想成真」是噩梦,做了噩梦尚且后怕,噩梦成真…… 古达彦觉得,季霖一定是故意的。 成真的噩梦,会成为伴随他终身的阴影。 祁熹斜了季霖一眼:「走吧,涟桑的心理,本来就跟正常人不一样,我们只需明白,我们是正常的就可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2页 就在此时,祁熹忽然听见了两声细微的狗叫声。 她勐的停住脚步。 每一位养狗的主人,都能分辨出自家狗子的叫声。 祁熹当即便听出来,那是大熊的叫声。 而且,像是遇见了什么危险的叫声。 叫声里还有大熊威胁似的「呜呜」声。 祁熹当即调转脚步,朝着叫声走去。 而大熊,确确实实如祁熹所想,遇到了危险。 涟桑惩罚了守卫,奖赏了霸天以后,心情久久无法平復。 那种焦躁烦闷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头,令他憋闷的想要发狂发疯。 为了能够冷静应对祁熹的消失。 涟桑决定一个人静静。 而这一静,给了隐藏在暗处的大熊制造了机会。 涟桑拿了一尊新的琉璃盏,重新给倒了一杯酒,一口一口的浅啄。 像是在用酒精,安抚心头的杂乱。 就在他刚刚自我安慰的有点平静时。 那条大黑狗不知突然从什么地方出现。 涟桑只看到一个黑影,「嗖」的一下朝自己扑了过来。 他下意识的滚到了地上。 躲过了致命的一咬。 虽是如此,脖颈处还是被大熊的牙齿划伤了一条口子。 第818章 血红仇恨的光 涟桑冷冷的看着皮毛沾着烂泥的大熊。 大熊在距离他三步远的地方,不断移动,调整方位,准备继续攻击。 「果然是条好狗,竟然知道用泥来掩盖身上的狗味儿!」涟桑在地上坐直了身体。 刚收了一头狼,他对面前鬼精鬼精的大熊,也起了收服之意。 一眼就相中了大熊用烂泥掩盖气味的机灵劲儿。 他伸出被大熊咬伤的那只手,朝大熊招了招:「来,过来,我看看。」 同样的动作,霸天就会将脑袋伸过来给他撸。 涟桑认为,狗子也一样。 在他的眼里,狗子就像小孩子,给颗糖吃就哄住了。 可他不知,大熊是经歷过生死的。 斗兽场的经歷,让它不敢相信人类。 若不是遇见祁熹,那个救了它们的人类。 大熊这辈子,都不会再相信人。 它自始至终信的,也就只有祁熹而已。 涟桑的手,在半空晃动。 就像一块肥肉,在它触嘴可及的地方,不断的晃啊晃啊。 这哪条狗子能忍住? 大熊片刻没犹豫,后蹄勐蹬,直接朝涟桑的手扑了过去。 涟桑从未见过性子这般烈的犟狗。 就认准了他的手指。 前前后后,他在大熊嘴里丢了两根手指。 这一瞬间,涟桑暗恨自己为何不长记性,为何这般轻敌。 手上传来剧痛,他条件反射的对着大熊的后脑就是一掌。 一掌下去,大熊咬的更狠了。 他痛的大叫:「来人!快来人!狼呢?狼!」 侍卫还没反应过来,霸天就已经沖了进来。 看见大熊,它一双眼睛泛着血红仇恨的光。 大熊咬着涟桑的手腕骨,使劲儿使得鼻头翕动,漆黑的眼珠子,也是盯着霸天的方向。 任由涟桑不停的击打它的后脑勺。 涟桑疼红了眼,另一只手摁在地上,一阵钻心的痛从掌心传来,他看见了自己摔碎的琉璃盏。 他捡起碎片,毫不犹豫的扎在了大熊身上。 慌乱中,也不知扎到了哪里。 只觉得手腕上的牙齿,咬的更紧了。 涟桑拔出碎片,正准备再次扎下去,霸天忽然朝着大熊发动了攻击。 在霸天扑到大熊身上的瞬间,涟桑觉得被大熊咬住的手腕一松。 他抬起那只手臂,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手腕处的断口。 这狗,不满足于一根一根的偷手指头,竟然想要将他的手掌一起拿下。 现实是,它还做到了! 巨大的疼痛,会让身体产生肾上腺素。 这就是为何,平时针刺破皮肤都会觉得疼痛难忍,在遭受巨大的身体伤害时,反而没有那么痛了。 那是因为身体为了规避我们因为剧痛,挣扎,吼叫,浪费体力。 从而给身体输送保持体能的肾上腺素,好坚持到救援到来。 霸天扑到大熊身上,一狼一狗瞬间缠斗在一起。 狗毛和狼毛漫天飞舞。 涟桑只看见一个黑影,一个黄影,几乎打出了残影。 狗叫声和狼嚎声,充斥在涟桑的寝殿里。 有侍卫冲上前来将涟桑拖到旁边,脱离了战场。 涟桑的断腕急需包扎,房间里,乱成一团。 第819章 杀狗 喊大夫的,找衣料紧急包扎的。 大熊和霸天打翻的桌椅板凳,瓷瓶古玩。 狗叫狼嚎。 何止一个乱字能够形容。 狗叫声,狼嚎声,夹杂着涟桑的怒吼声,充斥在寝殿内。 大夫匆匆赶来,看见这副场景,脚步一顿。 满地的鲜血,都不知是谁的。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给我包扎!」涟桑怒吼。 手腕处的鲜血,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从血管源源不断往外流淌。 涟桑慌了。 失血过多是需要输血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3页 在这里没有血型分析仪,根本就无法做输血治疗。 况且。 他无法忍受古人愚蠢的血液输送进他的身体。 在涟桑的怒吼声中,大夫拎着药箱上前。 为涟桑捆绑止血扎带,清理伤口。 止血扎带紧紧勒在涟桑的手腕上,血流不止的情况得到缓解。 涟桑此时才看见,大夫今日有些不对劲。 脑中警铃大作,他微眯眼眸:「你蒙着面作甚?」 大夫垂着眼皮,认真处理伤口:「小的前几日被蛊虫叮咬,所幸处理及时,保住了性命,只是这容貌……」 涟桑瞭然。 自从地宫进水以后,他的那些小宝贝有些天生怕水,到处逃窜。 被蛊虫叮咬,属实常见。 他见大夫手法娴熟,态度恭谨,便也放下了心。 「主人,您忍着点,可能有些疼。」大夫轻声道,下一刻就将药粉洒在了涟桑的断手上。 涟桑猝不及防,疼的握着手臂侧躺在地,全身肌肉紧绷:「你……给我用的什么?」 大夫冷静回答:「回禀主人,是止血散,您必须先止血。」 话落,大夫看了一眼不远处打的难捨难分的狼和狗,手上动作不停的为涟桑包扎。 眉头不易察觉的蹙了蹙:「主人,狼不敌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大熊身上,脸上,被霸天咬了不少开放性伤口。 鲜血隐入它黝黑的毛髮,只能在抖动间,看到从毛上甩下来的血珠。 霸天比大熊也好不到哪去。 动物和人不同。 在对方手上吃过亏,下一次再见,气势上就会大打折扣。 尤其是大熊本就是死里逃生的狗子,见惯了大场面,对于死亡,完全不知畏惧。 霸天的一只耳朵被大熊给咬掉了,有一只眼睛,也受了伤,只能半睁着。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鲜血淋漓,看起来,比大熊惨多了。 大熊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跟霸天短暂的对视后,双方龇着牙再次厮打在一起。 涟桑见此,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缓过那一拨剜心般的痛后,他冷声吩咐:「你们都上,将那条狗,打死!」 本就最厌旁人伤害于他,被大熊三番两次的袭击,涟桑失去了收服大熊之意。 得不到的,就毁掉,决不能让它成为祁熹的助力。 「是!」侍卫朗声回復。 「是!」大夫也跟着回答。 涟桑微怔:「你也要去?」 大夫语气充满愤怒:「这狗将主人您咬成这样,小的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它,定是要去给主人您报仇雪恨的!」 对此,涟桑感到很欣慰,他捧着断手,坐直了身体:「嗯,杀完狗,我重重有赏。」 第820章 祁熹追来了 大夫笑眯了眼,双手一拍:「多谢主人!」 涟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却又一时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下一刻,大夫跟着侍卫,沖了上去。 侍卫们手持刀剑,以围攻之势朝大熊身上砍去。 「停!」一个声音急急喊道。 众人停下动作,不解的看向大夫,只见他眯着一双狡黠的眸子对众人道:「你们这样,万一失手,砍到狼怎么办?」 众人想了想,又扭头看了一眼打的难捨难分的狼和狗。 觉得大夫说的极是。 狼和狗不停的移动,不留神确实是会误伤。 「那该怎么办?」有一人开口问道。 大夫老神在在的沉吟片刻:「先拉开,再斩杀!」 问话那人挠了挠脑袋,指着几乎连在一起的狼和狗:「这……怎么拉?」 「傻啊你!」大夫斥了一声,撸了撸袖子:「你,你,你,还有你!」他用食指点着几名侍卫。 被点到的侍卫下意识的后退。 换来大夫的一声耻笑:「跟着咱们主人,胆小可不行啊!」话落,他将侍卫分成两拨:「你们听我指挥,我数一二三,你们一起动手,这边的人拉狼,这边的人拉狗。」 在没有办法的时候,任何办法都是最合时宜的办法。 大夫搓了搓手,给几人定好点位,他站在正中间,像拔河裁判官,高高举起手,勐的落下:「拉!」 话音刚落,两边人便扑了上去。 狼和狗,再通人性,也和人类不同。 在打红了眼的时候,任何靠近它们的,都是危险因素。 人类的加入,就像是一锅到了燃点的热油,忽然蹦进去一滴水。 当即便炸燃开了。 拉开是不可能的。 他们当立马成了狼和狗厮杀下的牺牲品。 手被咬了,脸被咬了,后背被咬了,小兄弟被咬了。 他们甚至分不清,是狗咬的他们,还是狼咬的。 而霸天和大熊,也分不清,自己咬的是人类,还是对手。 涟桑也在此时,终于明白,大夫身上的不对劲儿在哪里。 他的种种行为,远远脱离古人。 倒像是…… 思及至此,涟桑托着手腕,悄悄退离。 他知道,祁熹追来了。 祁熹已经找到他了。 躲藏越久,越害怕被找到。 犯案越久,越担心东窗事发。 此时的涟桑,跌跌撞撞,慌不择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4页 他咬牙扯掉了手腕的纱布。 鬼知道那人给他撒的药粉是什么东西? 方才害怕失血过多,此时却想着,血多流一些才好,才能排毒。 偏偏,手腕上的血已经被止住了。 他沉思一瞬,咬着后槽牙,将断臂在墙上狠狠的蹭了下去。 摩擦之下,药粉被蹭掉。 断臂处,不止有血肉,有血管,还有骨骼。 暴露在外的骨骼断口,被生生摩擦,他险些痛的昏过去。 双目也因为疼痛,布满红血丝。 巨大的疼痛,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对世界的恨,对祁熹的恨,对自诩是好人,虚伪人类的恨意。 他抬起那只完好的手,恶狠狠的一把扯掉了脸上清远法师的面具。 第821章 涟桑真容 那是一张清秀无比的脸。 清秀到,雌雄莫辩。 而此时,那双桃花眼满是阴狠,扬起的唇角,带着嗜血阴毒。 他扶着墙壁,缓了几个唿吸,稍稍平復那种令人丧失理智的痛,转身进入寝宫内的小黑屋。 大夫见人,狗,狼,已经打成了一堆,满意的搓了搓手。 转身去工具箱里拿东西的时候,才发现,涟桑不见了。 他眸光微闪,并未过多惊讶,而是从工具箱的夹层里拿出一件翠色的衣衫。 转身回去,他将衣衫直接蒙在了大熊身上,拖着大熊逃离「战场」。 那是祁熹的衣衫,上面有着祁熹的气息。 大熊正打的不知自己是谁,忽然眼前一黑,有人从身后抱住它。 它条件反射隔着衣衫转身就是一口。 在触及到对方胳膊上的皮肉时,祁熹身上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大熊瞬间回神,冷静了下来。 大夫,也就是季霖,见大熊冷静下来,「哈」的笑了一声:「还别说,了解狗的绝壁是狗主人!」 这是祁熹跟他商量好的策略。 在听到大熊的叫声时,祁熹当即离开了行刑室,顺着声音寻来。 却在半路上,遇见一个躲在墙角哭泣的女子。 那女子衣着华丽,背影窈窕。 祁熹顿了顿,给季霖和计都使了一个眼色。 季霖怜香惜玉,自告奋勇走上前去,手轻轻搭在女子的肩上,用朱淮的儒雅声音道:「姑娘,你怎么了?」 女子冷不丁被人触及肩膀,身体僵住,哭声也戛然而止。 季霖继续安慰:「别害怕啊,我们是上面下来的人,你也是被清远法师迫害的受害者吗?不怕不怕,跟我走,我救你出去。」 女子闻言,缓缓转头。 「握了个大草……」 季霖在看清女子面容时,连连后退,本性暴露无遗:「你特么是人是鬼?你特么屁眼怎么长在了嘴上?」 女子闻言,哭的更伤心了。 季霖此时才看见,女子不止唇形奇怪,还是满嘴没牙的无牙怪。 季霖:「……」下意识的搓了搓手。 玛德。 本以为那虫女已经够噁心了,真是没有最噁心,只有更噁心啊! 变态变态,真变态。 身为法医,季霖一眼便看出,女子的牙齿不是先天的。 而是后天被人生生打落。 祁熹从她的穿着上看出,此女在地宫地位不一般。 费了好大劲问,才问明白,女子竟然是涟桑的侍妾。 季霖惊讶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同为男人,他无法理解,涟桑面对这样的无牙怪,是如何硬起来的? 这这这…… 半夜睡醒,看见同床共枕的人儿,都能被吓萎缩了吧。 果然,变态的心理,常人无法理解。 他不理解,祁熹明白。 从追缉涟桑初期,心理学教授对涟桑的心理进行剖析就发现,涟桑有慕残心理。 有人慕强,有人慕颜,也有部分心理扭曲的人,慕残。 慕残的人,看见身体残疾的,会产生一种扭曲的冲动。 教授当时给他们举例了一个案例。 第822章 涟桑,我来了 一位才华横溢的大学老师,捲入了一场有预谋的制造意外致死案, 警方在调查中发现,男子虽然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可从他娴熟的手法不难发现,这不是他制造的第一起意外。 经过抽丝剥茧的调查,发现男子交往过的歷届女友都因为意外致残。 而男子,在歷任女友残疾后,对其的感情,都不减反增,被誉为好男人的标杆。 这也给警方的调查,带来的极大的阻力。 最后才发现,男子有慕残心理。 现女友,是他制造意外下的失误,他只是想让其伤残,却一不小心致死。 他能接受正常人,可远远没有残疾人能给他带来的刺激强烈。 所以,他通过制造种种意外,使自己的女友成为残疾人。 此事,在头条上被议论了三天。 群众譁然,却也开始深思,强压之下,人如何保持一个乐观积极向上的心态。 教授通过举例证明,涟桑研制出来的龛毒,能在人清醒的情况下,腐蚀身体。 他应该是能从中获取快感的。 剖析延伸下去,涟桑极有可能对女性有慕残心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5页 女子的唇,印证了教授的推断。 而身为涟桑枕边人的女子,对涟桑的了解是最多的。 祁熹逼迫季霖问清地宫现状。 可当季霖问到暗门时。 女子沉默了。 沉默代表犹豫。 季霖再接再厉,耐下性子询问。 这才得知。 女子经常被涟桑惩罚进小黑屋。 那里有着很多的尸体。 每次进去,都会产生幻觉。 所以,她无法确定,她曾经摸到的门,是真的,还是她幻想出来的。 无论真假,小黑屋,祁熹都要去查看一番。 女子在为几人指路后,一双手怯懦的抓住祁熹的衣摆:「秋秋火(救救我)!秋里(求你)!」 祁熹心底忽然涌上了一阵心酸。 女子被折磨的不人不鬼,苦苦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日復一日的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里饱受摧残。 她只是想要生啊…… 而她,是谁家的女儿,又是哪位妇人怀胎十月辛苦诞下,小心呵护长大的姑娘? 在豪言壮语里,我们总言,宁折不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却会无比的留恋。 不是留恋自己的生命,而是留恋身上曾经发生过的那些美好。 父母的疼爱,的美好,带来的幸福。 祁熹蹲下身子,抚摸女子头顶的发:「把你的姐妹召集起来,躲好了,等我回来,带你们回家。」 这是祁熹给女子的承诺,也是给自己的誓言。 祁熹头一次见到,人喜极而泣到了极点,竟然是无尽的悲伤。 她张着没有牙的嘴,想要嚎啕大哭,又怕招来守卫。 抓住祁熹衣角的手,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 不断滚落的泪水,昭示着她心底巨大的悲伤和畅快。 祁熹朝她点点头,站起身,看了看手中的地图,又分辨了一下大熊和霸天的声音位置。 发现大熊和霸天,都在涟桑的寝殿。 她微勾唇角,在心底默念:涟桑,我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第823章 我找了你好久啊 小黑屋里伸手不见五指。 涟桑轻手轻脚将门关上。 整个人瘫软在门边,捧着断臂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些人害怕黑暗,是因为心系光明。 心底被黑暗浸染的人,在无法视物的黑暗中,会感觉到安全。 涟桑已经习惯了空气里尸体腐烂的气味。 尸臭代表生命的消逝。 消逝的生命,无法给他带来伤害。 所以,在他的心里,死人,才是最安全的。 这里,是其他人的小黑屋。 却是涟桑的安全屋。 心情逐渐平復下来,他望着黑漆漆的房间,闻着尸臭味,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祁熹已经摸进来了,可是这里还有好多东西,都需要时间来撤离。 如何,能让祁熹知难而退,又或者是活捉了祁熹? 脑子高速运转,他好像已经感觉不到手腕上的痛。 却在下一刻,一个声音,轻轻的响起。 「涟桑。」 祁熹缓缓的唤出这个魂牵梦绕的名字。 这一刻,忽然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涟桑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紧绷。 甚至连唿吸,都放浅了。 这个声音……是祁熹。 一瞬间,他脑子里想了很多。 仔细回想,却发现脑子里一片空白。 祁熹的声音,辨不清方位,却充满了悲凉疲惫。 「涟桑啊……」 祁熹在唇齿间,细细咀嚼这个名字。 「我……找了你好久啊……」 她没有发怒,没有嘶吼。 每一声,都令涟桑嵴背犯寒。 为了防止祁熹听声辨位,他没有回答,浅浅的唿吸着,等着祁熹的下一步动作。 时间,被黑暗凝固。 情绪,被气氛禁锢。 祁熹却在此时,低低的笑了。 笑声,如鬼魅般泣诉:「涟桑啊,我终于,还是找到你了,我终于,和你面对面了……以前,我总会想,我们,会在什么情况下见面……」 她顿了顿,继续道:「这种场景,我还从未想过,梦里,都没有梦到过。」 「很符合你的性格,也很贴合,你的残忍。」 「我以前,总会想,人,为何会这般残忍呢?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人吶,就是这般残忍,比如……」 涟桑不敢说话,仔细通过声音辨别祁熹的方位。 却在下一刻,祁熹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黑屋里,静到心惊,仿佛,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会被对方听了去,从而暴露了自己。 倏地,祁熹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甚至能感觉到祁熹说话间唿出来的气体吹在他的耳廓:「你这种不知情感为何物的怪物,生来,就是残忍的,只可惜,你的母亲没有你的残忍,在你降临在这个世上时,她就该将你掐死。」 涟桑想也没想的手呈爪状,朝声音的方向抓去。 却抓了个空。 一番动作之下,牵扯了手腕处的伤口,他急促的喘息着。 祁熹的声音,继续辨不清方位,如梦似幻的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6页 涟桑听着听着,发觉祁熹的声音,不知何时变了调。 那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很熟悉。 是天狼特种队里的那个小白脸,他们称之为大南。 大南语气里,尽是嘲讽:「你也有今天啊!手呢?被狗叼走了?」 第824章 计都替你 涟桑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许许多多熟悉的声音。 他们谴责自己,为何要这样对待他们? 她们哭喊,怒吼。 涟桑怒吼一声:「都闭嘴!!!」 他以为,他的声音够大,就能制止那些魔音般的声音。 祁熹冷冷的听着他发疯,戴着口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 疯了吗? 疯了就没意思了。 她几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 潮湿清新的空气和光线一同灌入这间不大的黑屋,冲散了些许尸臭味。 祁熹这才看清,这间小黑屋的全貌。 没有任何家具用品,有的,只是堆叠腐烂的尸体。 有些尸体腐烂发酵,已经呈现拉丝状态。 地面上,皆是湿滑黏腻的尸体渗出液,依稀能辨清,内脏器官。 祁熹狠狠蹙眉,这些尸体,少说也有三四十具。 她恨声道:「涟桑,你看到了没,这些,都是你犯下的!」 涟桑眸光微闪,明白自己已经逃无可逃。 他之所以能逃亡那么久,只是因为自己够狡猾,时刻存在危机感。 狡猾的猎物,最怕的便是遇见执拗的猎人。 祁熹身着亵衣,蹲在他面前,仔细端详着他那张脸:「前世,你也长这样吗?」 话落,她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术刀,划在了涟桑的脸上。 涟桑闷哼一声,垂下眸子,无言抵抗。 他越是这样,越是勾起了祁熹心底的破坏因子。 她甚至觉得,涟桑身上每一块完好的皮肤,都是在嘲讽自己的无能。 为何,他的体表是完好的? 为何,大南他们就要腐烂。 祁熹又是一刀划在涟桑的脸上。 一刀,两刀,三刀。 涟桑声声闷哼。 始终不言不语。 计都走过来,扫了一眼血人般的涟桑,抓住祁熹的手腕将她扶起来:「不是说留着他还有用吗?再这样下去,他就死了。」 祁熹恍若大梦初醒。 涟桑惯会虐杀人类,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祁熹虐杀。 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他有死尸大军,有许多为了利益追随于他的信徒。 他甚至,将皇宫建到了地下。 没想到,还是被祁熹给挖出来了。 落到祁熹手上,他知道,自己不会有活路。 计都的话,像是黑暗里的一道曙光。 祁熹为什么要留着他? 忽然想到了什么,涟桑大笑:「哈哈哈……祁熹,你抓到我又如何?你依然要被我要挟,猫岛……是吗?哈哈哈,猫岛的人,可是一个民族的罪人啊!比起他们,我涟桑根本就不算什么!」 祁熹唇线紧抿。 计都察觉到,她手腕细微的颤抖。 他抬起脚,踩在了涟桑的膝盖处。 骨头碎裂的声音和着涟桑的痛唿声在不大的房间内产生了回音。 计都:「祁姑娘,死亡代表的是终结,他犯下的错,不应该让他这么早就终结,我们有的是时间,好好折磨他,你别激动!」 计都试探着去收祁熹的手术刀,发现手术刀被祁熹死死的握在手里。 由于用力,她的指腹根根泛白。 计都心里更急了,扫了一眼祁熹平坦的小腹:「祁姑娘,交给计都,让计都来,你说怎么折磨他,计都替你。」 「计都,」祁熹声音沙哑,「你站着就好,放心,我有数。」 第825章 腿筋当做绳索 计都缓缓的松开手。 祁熹的执念,已经写在了她的脸上。 他生怕这种执念,堆积在祁熹的心里,对她,对腹中的胎儿反而更不好。 他后退两步,像一个称职的侍卫站在祁熹触手可及的地方。 涟桑托着自己的断手,缩成一团坐在地上。 看着逼近的祁熹,眸中这才闪现一抹惧怕。 祁熹重新蹲在涟桑跟前,抬起食指放在唇边:「嘘……别吵,我不喜欢犯人太吵。」 这一刻,祁熹很庆幸,自己脑子里有法医学的知识。 让她足够了解人体的结构。 计都只见祁熹在涟桑身上划来划去。 伴随着涟桑压抑的痛唿声。 最初,他不知祁熹想要做什么。 当他看出门道的时候。 越看,越心惊。 祁熹确实没有伤害涟桑的性命。 她挑断了涟桑的脚筋,顺着脚筋,又在股骨处切断。 「计都,过来,帮我摁着他。」祁熹声音冷的骇人。 计都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已经压在了涟桑的身上。 涟桑惊骇的大喊:「祁熹!我若是死了,猫岛的情况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不能死!我还有用!我和猫岛合作了多年,只有我最了解猫岛的情况!」 可惜,祁熹要的不是这些。 苍白的素手,在涟桑的脚踝处摸索,染上了满手的鲜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7页 伴随着涟桑歇斯底里的惨叫。 祁熹顺着脚踝处,将涟桑的腿筋抽了出来。 另一条腿,如法炮制。 极有韧性的淡粉色腿筋被祁熹握在手上,当做绳索,将涟桑双手背在身后绑紧。 在看到那只被大熊咬断的手腕时,祁熹微微扬唇,在断腕处缠绕几圈,打了个死结。 用自己的腿筋当做绳索,捆绑自己。 这种事情,计都从未见过,甚至都没有想像过。 做好这一切,涟桑已经像一条死狗般瘫软在地。 眼角,因为剧痛,流下生理性的泪水,他声音虚软:「祁熹……你说……我是变态……不……你才是……」 祁熹站直身体,垂着眸子,像看一坨屎般看着他:「我从未说过,我是好人,落在我手上,你只剩下老老实实配合我,祈祷我情绪稳定一些,不然……受罪的是你自己。」 当涟桑被计都拖出小黑屋,扔在地上的时候,大熊刚被季霖拖出了战斗圈。 计都:「这就是你们信奉效力的清远法师,你们连他的真容都没有见过,竟然相信他许给你们的承诺!」 侍卫缓缓的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地上全身是血的男子。 他们从来没想过,清远法师,竟然是一名年轻男子。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在趋避厉害之下,他们明白,涟桑大势已去。 就连霸天,都看透了形势,夹着尾巴熘走了。 大熊挣脱季霖的怀抱,刚想去追。 被祁熹唤住。 大熊身上许多伤口,皮肉翻开,露出里面鲜红的肉。 它需要的是包扎修养,而不是为了一头有奶便是娘的狼豁出性命。 侍卫们放下了手中的剑,跪在了地上。 整座地宫,除了不知逃去哪里的国师,都已在祁熹的掌控中。 第826章 第二个封浩 祁熹吩咐计都清理地宫,而她,现在最感兴趣的便是涟桑。 她要审讯摸清,涟桑究竟有多少产业。 又有多少死尸军队。 最重要的是,猫岛,究竟藏着什么猫腻。 这些都需要涟桑开口坦白。 审讯涟桑之事,祁熹准备亲自动手。 地宫里很多人都需要转移到地面。 大熊被带到地面上包扎休养,它要做的事,被十二卫接手。 国师,霸天,就算逃到天边,都要将其抓回来。 涟桑到案后,祁熹开始着手整治凉国。 如今的她,手上只有几名侍卫,完全无法和一个岛屿抗衡。 这也就是她为何先抓捕涟桑的原因。 她想要利用涟桑的死尸大军,来对抗猫岛。 更需要涟桑为她提供猫岛的信息。 经过几天的排查发现,小黑屋里的密道,就是通向死尸军队的。 所以,涟桑拼死也要进入暗门。 有了死尸大军在手,他根本无惧祁熹。 只是可惜,被祁熹抢先一步,守株待兔。 季霖重新投入当初和涟桑合作的死尸改良研究中。 只是这一次,跟他合作的是祁熹。 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是猫岛。 古达彦经此一事,成熟了许多。 深知自己和祁熹之间的差距。 更明白,想要治理好一个国家,雄心壮志都是空谈。 回到地面,他乖觉的将自己的寝宫让了出来。 祁熹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入住了古达彦的寝宫。 坐在寝宫的书案前,祁熹看着软榻上躺着的封浩,强忍着心里的难过。 付以欢在回到地面后,跟封浩寸步不离。 不停的给封浩餵水餵饭。 餵十口,封浩能吃下去一口,她都会高兴的直嚷嚷。 祁熹看着二人的相处,忽然之间,有些想秦止了。 而经过封浩一事,更让她明白。 秦止,绝对不能成为第二个封浩。 她转头望着窗外的明月。 凉国的天,终于晴了。 天空经过雨水的清洗,月亮清澈的好似触手可得。 不知秦止,现在在做什么? 会不会也在想她? 会不会跟她一样,望着天空的明月。 可惜了…… 头一次,想要跟一个人生活在一起。 头一次,完全接纳一个男人。 而她。 不能那么自私的将秦止,拽进她的仇恨中。 秦止没有经歷过抗战,他的基因里,也没有埋藏对那类人的仇恨。 他是古人,更是局外人。 而被祁熹列为局外人的秦止,正削尖了脑袋想要挤进局里。 祁熹是他的,祁熹的喜怒哀乐,便是他的喜怒哀乐。 祁熹的仇恨,也是他的仇恨。 处理了格家后,他带着一队轻骑,马不停蹄出现在前往凉国的路上。 心底藏着疑问,揣着急切。 他几乎不眠不休的赶路。 人可以不休息,马儿做不到。 行至一半路程,身下的马儿直接趴在地上,无论如何都不起来。 任由黑甲侍卫生拉硬拽,马鞭伺候。 秦止焦躁的无法安静。 站在不远处来回踱步,看着黑甲侍卫对着马儿软硬兼施。 没一会,大倪走过来禀报:「主子,马累瘫了,我们走不了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8页 第827章 易主 秦止略作沉吟:「你去前方城镇买几匹马。」 几天几夜不停歇,众人皆是满身疲惫。 大倪担心秦止身体,劝慰:「主子,祁姑娘头脑灵活,应该不会出事,我们还是休息休息再赶路,如此人困马乏,即便到了凉国,也没有精力行事。」 大倪不懂,有可能当爹的心。 秦止闻言,当即便不高兴了:「照本座说的去做。」 他的那颗心,一直在不安的跳动着。 不知是福是祸。 只有亲眼看到祁熹,他才能安心。 大倪不敢多言,带上两名黑甲侍卫前往前方的鹩曲城。 鹩曲城城大人多,繁华热闹。 大倪曾和秦止去过那里。 对鹩曲城的地形,极为了解。 当大倪骑着疲惫不堪的马儿赶到鹩曲城的时候,却看到和往日不一样的情景。 鹩曲城城门紧闭,城门楼上站着一排侍卫。 从侍卫的穿着上看,不像是大陵人。 大倪心里一紧。 难不成,鹩曲城易主了? 朝廷为何没有收到一点消息? 一座城池,悄无声息的易主,这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 大倪扫了一眼即将暗下来的天色,吩咐一名黑甲侍卫回去禀报,他和另一名黑甲侍卫等天黑摸进去查看。 也幸亏,他们这次只来三个人,并没有惊动城楼上的守卫。 等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大倪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城里。 不进城不知道,一进城吓一跳。 鹩曲城内,不见往日繁华,勾栏瓦子这种夜间生意最好的营生,纷纷关门歇业。 银白色的月光下的街道,空无一人。 寂静的,听得见微风拂过的声音。 大倪当即决定,先去县衙察看。 他倒要看看,这鹩曲城成了这般,县令在做什么。 事实证明,大倪的判断是正确的。 整座城池,只有衙门灯火通明。 像是海上的一座孤岛,丝竹声,歌舞声隐隐从衙门里传来,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大倪翻墙而入。 已经连续热闹了几天的衙门,处在疲惫状态。 这里的人,甚至不会怀疑,这种时候会有人闯进来。 衙门院子里搭着唱戏的台子。 戏台上演的不是戏曲,而是女子矫揉造作的歌舞。 台下坐着一男一女。 二人这段时间不知经歷了什么,彻底抛弃了人伦道德,当着台上舞女的面,上演着活春宫。 男子端坐在椅子上,女子骑在男子腰间。 一时间,不知是台上的人在看戏,还是台下的人在看戏。 反正趴在房顶的大倪是在看戏。 臊的他面红耳赤,暗暗庆幸,小倪不在此地。 若是被那孩子瞧了去,定是又要追问,那两个奇怪的人在做什么了。 想到此,大倪有些想小倪了。 主子担心祁姑娘,他又何尝不担心小倪? 那孩子还从未跟他分开那么久。 虽然保命的本事有,万一发生什么危急的事情,身为侍卫,在不正常的凉国,为主子死而后已,实属正常。 大倪在心底嘆息一声,看清了那一男一女的长相,准备回去禀报秦止,却在转身的时候,踩碎了一片瓦。 第828章 噁心八辈子 大倪暗骂一声。 所以说,探子的活计,就适合小倪那种人干。 像他这种,适合明刀明枪对打。 瓦片碎裂的声音不大,足以吸引院子里守卫的注意。 他们纷纷抬起头,朝大倪的方向看来。 瞬间,大倪头皮发麻,高度警戒:「快走,禀报主子,死尸打来了。」 下面的侍卫,眼神空洞迷茫,像是蒙了一层雾。 脸上挂着诡异的笑。 那一张张令人惊悚的脸,准确无误的锁定了大倪的方向。 黑甲侍卫不敢开口,得了大倪的吩咐,转身便逃。 既然已经暴露了,黑甲侍卫也不再隐藏,撒丫子就开跑。 大倪听着瓦片不断碎裂的声音,想将那小子抓回来,扔下去。 虽说已经暴露,可他这般,就是将自己摆在了靶心上。 大倪见此,也不躲藏了,掀起瓦片便朝下面砸去。 女子正欲仙欲死,衣衫半露,不管不顾的喘息尖叫。 而男子也伏在女子胸前胡乱啃噬。 两人打的难捨难分,无法自拔之际。 冷不丁的,大倪的瓦片砸在了女子光洁的后背上。 女子惨叫一声,向后看去。 眸光左右环视,最后定格在房顶的大倪身上。 看见趴在房顶的大倪,女子朝着大倪妩媚一笑,更来劲了。 折腾的男子连连闷哼。 大倪:「……」见过不要脸的,头一次见这般不要脸的。 想到此女曾经痴恋自家主子,大倪就替自家主子恶寒。 女子不是旁人,正是朱莞香。 而她身下,是骨瘦嶙峋的汪子康。 对于秦止身边的人,朱莞香是做过功课的。 一眼便认清,那是秦止身边的大倪。 在朱莞香眼里,大倪代表的是秦止。 而让大倪看见她和另一名男子颠鸾倒凤,和秦止看见,没什么区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9页 大倪的出现,让朱莞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狂中。 就连国师那个阅女无数的老东西,都没能给她这种畅快之感。 大倪见朱莞香边剧烈折腾,边朝自己抛媚眼,甚至还故意喊出来勾搭自己。 噁心的他过年吃的那顿肉饺子都要往外吐。 这女子,对她使用的是心理攻击啊! 大倪二话不说,掀开瓦片,再次朝朱莞香砸了过去。 朱莞香像是感觉不到痛,只是停下了动作。 大倪以为这女子是因为疼。 哪知。 她扬起手,对着汪子康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废物!这就没了?」 汪子康已经瘦脱了相,瘫软在椅子上,任由朱莞香撕扯辱骂。 好像,对这样的朱莞香早就习以为常。 朱莞香淡定的从汪子康身上下来,简单整理了两下衣衫,指着房顶的大倪道:「去将他给本姑娘抓下来!」 秦止的身边人,总有秦止的影子。 得不到正主,用影子聊以慰藉也是好的。 大倪是老油条了,远远的看着朱莞香的神色,便知她心中所想。 若不是束着冠发,他头髮都能竖起来。 娘的。 士可杀不可辱啊! 他若是被朱莞香给辱了,得噁心八辈子。 死尸们爬墙的爬墙,上房的上房,开始抓捕大倪。 第829章 乖乖束手就擒 大倪吓得脚底像是抹了油。 翻墙上房,大猩猩似的到处乱窜。 比起死尸,他更怕朱莞香。 瞅瞅汪子康年纪轻轻的小伙子,都被这女子吸干了。 他身体不好,可不能被她折腾啊。 人尽可夫的女子,进进出出不知多少人,他他他,门槛都不想踏。 主要是这女子,对自家主子意淫已久,落到她手里,这还能有个好吗? 到时候自己死了,死因都无法跟自己天真无邪的弟弟交代。 大倪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逃跑。 在死尸的聚集地,他单枪匹马,被抓只是时间问题。 好在,有大倪的拖延。 黑甲侍卫成功逃离。 离开县衙,他疯狂朝着来路奔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身后有恶鬼在追。 秦止在原地等待大倪买马回来。 一直等到天黑,马儿没见着,大倪也不见了踪影。 心里本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此时,他此时更觉心焦气躁。 刚想妇吩咐黑甲侍卫去鹩曲城查看,便见远处跑回来一人。 那人一身普通装扮,骑着一匹就快挪不动步的马儿,正是城门折返的黑甲侍卫。 马儿行走太慢,侍卫远远的下了马,小跑而来。 跪在秦止面前,将在鹩曲城外所见如实禀报。 此事事关重大,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秦止心头的焦躁。 他在京多日,从未听闻鹩曲城有异变。 鹩曲城距离京城仅三日路程。 如果鹩曲城被敌方攻下,京城危矣。 上天,像是专门跟他作对。 他只想见到祁熹,问清楚黄瓜一事,为何就这般难? 秦止沉思片刻:「距离鹩曲城最近的城池是镇安城,镇安城驻扎两万驻军,袁将军心思敏锐,鹩曲城有异动,不可能瞒得过袁将军,你可认真看清楚了?」 侍卫认真回禀:「不止属下,大倪侍卫也看清了,城门楼上的守卫,从穿着上来看,确实不是大陵人。」 黑甲侍卫怕秦止不相信他,毕竟,他们到达鹩曲城城门外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 比黑暗更容易出现视觉错乱的是黑暗到来前的灰暗。 是以,侍卫继续道:「大倪侍卫已经进去查看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秦止却觉得不尽然。 如果他们没有看错,对方能悄无声息攻占一座城池,大倪只带一人,极有可能羊入虎口。 其余黑甲侍卫也慌了神。 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种悄无声息攻占一座城的打法。 除非,对方手上有着碾压性的武器。 等守卫反应过来,已经错失了整座城的掌控权。 什么样的武器,能让一座城都无力反抗,乖乖束手就擒? 秦止吹燃火摺子,从怀里拿出地图查看。 鹩曲镇北通大陵,南通凉国,西通一座环形岛。 正是因为地理位置好,才让鹩曲镇年年繁华。 百姓月月进帐,年年有余。 出现这样的情况,秦止心里也有些摸不清头绪。 强行压下祁熹给他带来的不适焦躁感,手指在地图上不断游走,测量距离。 在秦止认真观察地图时,另一名黑甲侍卫匆匆而来。 第830章 不成熟的研究 侍卫骑着被抽红了眼的马儿,连滚带爬跪在秦止面前。 「主子,鹩曲城里,全是死尸!」 他没去过凉国。 未见过这般可怕的怪物。 脸上的笑,诡异的眸子,哪里还是人啊! 秦止眸光微眯:「大倪呢?」 侍卫红了眼眶:「大倪侍卫断后,让属下来给您报信!」 秦止拧眉。 大倪小倪,罗睺计都,都是他从外面捡回来的孩子。 有些人淋过雨,学会了为别人撑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0页 有些人淋过雨,总想着撕碎别人的伞。 秦止自幼亲眼目睹父母双亡,跟在哥哥身边长大。 长兄再如何为父,也只是兄长。 年岁在那里摆着。 而在秦止的事情上,秦臻护的紧,从不假手于人。 年轻男子,哪里会带孩子啊! 这就导致,秦止在秦臻手上,吃了许多黄连。 秦臻怕自己不久于世,早早的为秦止赐了府宅,让他独立生存。 这便导致,秦止还没从父母双亡的惊惧里缓过来,就被自家哥哥丢了出去。 那是他的童年阴影。 大倪小倪,罗睺计都,身上都有他儿时的影子。 只是秦止不知。 秦臻将秦止丢出去的每一个夜晚,秦臻都会偷偷出宫,悄悄见他安睡,才回宫处理那些令他感到吃力的朝事。 大倪落到死尸手里。 秦止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 身边人一个一个离去的感觉,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当即决定:「去镇安城调兵,鹩曲城既然被死尸攻下,那便,再打回来!」 黑甲侍卫明显觉得秦止的情绪不对劲。 以为是大倪出事,秦止心里难受。 秦止难受的点,不止大倪,还有祁熹。 身边人一个个离去,让他开始害怕。 害怕祁熹也会离他而去。 到时,他该怎么办? 久久见不到祁熹,那种不踏实的感觉时时刻刻萦绕在他的心头。 镇安城距离鹩曲城两日路程。 马儿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虽然速度不快,却也能迈开脚了。 两日的时间,能发生好多事。 足够祁熹彻底将凉国掌控在自己手上,清点涟桑的死尸大军。 涟桑有底气搅动天下,是有原因的。 三万死尸大军。 若是放在战场,这些死尸的杀伤力,难以估计。 季霖被祁熹压迫着,短短几日,像是老了好几岁。 祁熹专门为他开闢了一间实验室。 他一边优化死尸,一边研究解药。 经过解剖研究,他发现,死尸的病毒是从脑垂体植入的。 这些病毒,很复杂。 祁熹通过空间检测,发现里面不止有龛毒,还有狂犬病毒的影子。 让祁熹想到了,那种致人发狂的酒。 还有斗兽场上的狂犬病毒。 原来,这些,都和涟桑脱不了干系。 涟桑一边研究,一边用不成熟的研究成果为自己谋利。 在他的心里,人类和实验研究的小白鼠没有什么区别。 他更懂得,将活人,死人,都物尽其用,榨干人类身上的最后一滴价值。 一切,都回到了祁熹的掌控。 只是那国师,是个不安定的因素。 而此时的十二卫,追缉国师和霸天,竟追到了鹩曲城。 第831章 来自猫岛的人 鹩曲城,成为死尸之城。 他们深知其中利害关系。 当即便有人回去通风报信。 剩下的人,继续执行任务。 国师和霸天,无论如何不能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 祁熹要他们的脑袋。 有些人,天生搅家不良,搅国不安。 国师这种人,就是见不得旁人好的那种人。 尤其在被大熊毁了容以后,心理扭曲更甚。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 跟随在涟桑身边鞍前马后的卒子,大多心里不正常。 国师来到鹩曲城后,直奔衙门。 他得到消息,朱莞香和汪子康,在这座城里。 他没想到,猫岛会给二人这么多的死尸。 看来,汪子康和朱莞香,很受猫岛喜爱。 霸天几次朝后面示警,他知道,祁熹的人在追缉他。 如今,只有投靠汪子康,方能有一线生机。 涟桑在国师的心里,一直是强大的存在。 他没想到,涟桑的强大,只是外壳,而他的外壳,是他们赋予他的。 在失去了他们以后,涟桑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城门大开,汪子康亲自来迎接他。 这让国师很满意。 只是没想到,再次见到汪子康,竟然变成了这样。 那副小身板,还不如他的。 这让国师起了好奇心:「汪公子这段时间,参与了什么训练?」 汪子康苦涩的笑了笑,吩咐死尸递给国师一匹马。 国师翻身上马,二人并肩而行。 身后,跟着数十名死尸和霸天。 汪子康眸光晦暗,看着前方的路:「世事变迁,乱世之下,谁也不知,我们能活到哪一刻,成了这样又如何,至少我还活着。」 猫岛的种种,开拓了他的眼界。 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贪墨受贿,欺男霸女,又算得上什么? 他父亲做的那些事,跟猫岛的人比起来,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大陵,不,是人类,要亡了。 国师明显察觉到汪子康的情绪不对,布满沟壑的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表情:「猫岛的人,很可怕?」 汪子康勐然发现自己失言了。 轻咳两声,转移话题:「栾先生的主人……这是败在了祁熹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1页 国师最不喜旁人提及此事。 冷下了声音:「汪公子管好自己就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置喙!」 汪子康当即勒马,冷冷的看着国师:「栾先生是不是没认清现实?现在是你在求猫岛庇佑,不是本公子受你差遣!」 国师眸光微闪:「猫岛若不是觉得我和后面这头畜生还有用,会好心庇佑我?」 汪子康策马继续往前走:「来与不来,都是栾先生你自己的决定,我只是个引路人,莫要与我说那么多。」 国师眸光阴沉,看着汪子康消瘦的背影越走越远,轻夹马腹,跟了上去。 他怀疑,在猫岛人的眼里,他的作用还抵不上身后跟着的这头狼。 它来自猫岛,并且,是领头狼。 这样一头狼,用得好了,能起大作用。 国师很快被带进了县衙,在县官原本的卧房里,见到了来自猫岛的人。 第832章 你要投靠我? 那人身量不高,肿眼泡里满眼阴毒与算计,坐在桌边,正在饮酒。 这是国师第一次见到猫岛的人。 曾经,只在清远法师的嘴里,听说过猫岛。 清远法师说,他们很强大,也很可怕。 就连清远法师对其,都存着几分敬畏。 国师由汪子康引路,带着霸天迈步走进。 霸天在见到那人的时候,忽然疾走几步,冲到那人面前,趴在他的脚边。 那人怪笑一声,说话语气有些慢:「你,回来,了?」 他好像不习惯这里的语言,总是在不该停顿的时候停顿。 与他说话,需要细细聆听,仔细分辨。 汪子康默不作声跪在地上。 国师见状,跪在了汪子康身侧。 那人站起身体,走路有些罗圈腿。 虽然穿着凉国的服饰,可裤腿脚却是用白布缠绕裹紧。 脚步,在国师面前停下。 那人的声音在国师头顶响起:「听,说你,要投靠我?」 国师用面对清远法师的那一套应对面前的猫岛人:「我了解凉国,更了解大陵,我能给你提供帮助。」 下一刻,国师忽然觉得头顶的发冠被薅住,那人力道极大的将跪在地上的国师拎了起来。 强迫国师与他对视。 肿泡眼里,散发着阴鹜的光:「想要投,奔猫岛,就要献出生,命,在我这里,不存在帮助。」 话落,他像扔抹布一样,将国师扔到了门口:「自,不量力,猫岛,不需要旁人帮助。」 国师心头骇然。 强忍着头皮传来的疼痛,翻身跪在地上:「我知错。」 那人又是一声怪笑:「去和朱,姑娘,睡一晚吧。」 国师一头雾水。 不明白这人是何意。 他不敢擅自揣测,轻声应「是」。 汪子康充分发挥他的领路人职责。 将国师带进了朱莞香的房间。 朱莞香正在房中摆弄着自己的首饰盒,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去,有些惊讶的道:「这不是栾先生吗?」 国师「嗯」了一声,见她面色红润,衣着华丽,和汪子康天差地别。 足以证明,这段时间,汪子康混的,不如朱莞香。 也是。 朱莞香是朱夫人调教出来的。 床下奴颜媚骨,床上销魂蚀骨。 他甚至有几次,在朱莞香身上,失了理智。 像他们这种人,失去理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所以,他随时保持着清醒。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女子,就是为男人而生的。 只是不知,在那人眼里,投靠猫岛,与朱莞香睡一晚,有什么联繫。 汪子康将人带到,刚想下去,便听国师压低了声音问道:「当初你得知我玩弄她的时候,十分暴怒,现在为何,能放下了?」 国师记得,在逃往凉国的路上,他和朱莞香被汪子康捉姦在床。 那时候,他有清远法师撑腰,朱莞香更是不知羞耻的邀请他一起。 汪子康大怒,在房间里一阵打砸。 汪子康脚步顿了顿:「人总是会变的,就像国师你,也在改变。」 此话说的讽刺。 当初三人一起逃亡,他端着上位者的姿态。 而现在,三人都像是粘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833章 大倪受刑 国师还想问什么,朱莞香已经缠了上来,当着汪子康的面,放荡的青楼女子见了都为之汗颜。 一双柔弱无骨的手,隔着衣衫握住了国师。 「栾先生,我好想你啊……嗯……你疼疼莞香好不好……莞香想要你疼疼……」 这一声声细软的恳求,熟练的手法,瞬间便能勾起男子的谷欠火。 国师闷哼一声。 不再管脑子里那些理不清的头绪。 猫岛的人,让他和朱莞香睡一晚,他便睡一晚就是。 他又吃不了亏。 这段时间,他寻过许多女子,都没再找到朱莞香这样的尤物。 沾过她的身,身体好像就有记忆。 每每渴求时,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她。 国师任由朱莞香将自己拉进内室。 脑海里最后的念头是,秦止此人,真是不懂享受啊! 就这样的女子,痴恋他那么多年,他竟然碰都不愿意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2页 世上女子万般好,没有朱莞香在床上好。 汪子康轻轻合上门。 听着门里传来朱莞香痛唿和放荡的声音,瘦到颧骨突出的脸上,扬起一抹冷笑。 很快。 栾先生就会为今晚付出代价。 现在的朱莞香,已经不是以前的朱莞香了。 凡是沾过她身子的男人,都没有好下场。 譬如他。 汪子康抬头望着天边的皎月。 心里,涌上悲凉。 怀念以前的自己。 虽然被汪闵拿捏,可也曾鲜衣怒马过。 那时候,不知,人心险恶,不懂世道可怖。 可惜…… 他现在只剩残躯和看不见的未来。 民间妇人常言,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 既是命运,想要改运,需先改命。 决定命运的,是我们正确的三观。 厚德方可载物。 宽厚仁德,方能承载想要的物质。 汪子康的命运,从他的性格,就已经被固化。 生而优渥,毁于优渥。 朱莞香在将国师哄睡了以后,悄悄披上外衫,闪身出了房间。 外面天冷,冻的她打了一个哆嗦。 她拢紧衣衫,借着月光,来到衙门的牢房。 牢房有死尸看守,关押着本该在衙门里的人。 还有新入住的大倪。 大倪被五花大绑在人形架上。 衣衫上条条破损,被血液浸湿,已经干硬。 被关起来以后,他就因为对朱莞香出言不逊受过鞭刑。 若是换做旁人。 朱莞香早将其杀了。 大倪不同。 大倪身上有太多秦止的影子。 她捨不得。 大倪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头,见是朱莞香,他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呦呵,这个点儿,勾栏瓦子里的姑娘都歇下了,您还没歇息呢啊!」 大倪这个老油条,天生反骨逆鳞,朱莞香越是折磨他,越是激起他的叛逆心理。 朱莞香拧着眉,走到大倪跟前,手覆在他的胳膊上,指腹细细临摹他的肌肉线条。 大倪直接炸了毛。 被朱莞香触碰,比受刑还要难以忍受。 「你莫挨老子!」大倪一声怒吼。 被朱莞香碰过的胳膊,想直接掰了扔掉。 还得扔的远远的,此生不復相见的那种。 朱莞香没想到大倪的反应这么大,被吓得手指蜷了蜷。 第834章 虽然板正,但是不大 下一刻,她更加放肆。 手顺着他的肌肉线条,轻轻摩挲他的脖颈。 大倪:「……」 他好想问问祁熹,把脑袋扔了,人还能不能活? 他妈的。 脖子都不想要了好吗? 大倪挣了挣,发现绳子绑的真他娘的紧啊! 他想哭。 朱莞香的手,就像一条腥臭的毒蛇,所过之处,都会在皮肤上留下臭味。 让人想要剜肉断骨,弃之而后快。 可他现在做不到。 大倪拼命挣扎,绳子勒出了道道血痕。 比起朱莞香给他的耻辱,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朱莞香没想过大倪的反应会那么激烈。 从大陵,到一路的逃亡至猫岛,再到这鹩曲城。 她经歷过多少男人,她自己都数不清。 从最初的羞涩生疏,到现在,床笫之事上,她已经能熟练操控男人的情绪。 大倪让她来联想到了秦止。 秦止也是这般,对她不屑一顾。 就连他身边的侍卫,对她,都避如蛇蝎。 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比祁熹差在哪里了? 朱莞香被大倪的举动刺激到,缩回了手。 大倪刚想舒一口气。 忽的。 屁股一凉。 这女人……竟然扒了他的裤子!!! 大倪:「……」他不干净了,他不干净了啊! 被这种女人看了去,让他以后还怎么活? 大倪左右瞅了瞅,发现牢房里的「狱友们」伸长了脖子,正在看热闹。 他喊的这般销魂。 县令:这是被割了? 衙役:这是被强上了? 大倪有点想娘。 想了想,脑海里没有娘的影子。 「朱,朱姑娘,大倪几日没洗澡了,臭的紧,劳驾您帮忙将裤子给大倪提上!」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 脑袋可以不要,裤子不行。 朱莞香掩唇而笑,撤开两步,往下面瞅了瞅:「大倪侍卫长的挺板正的。」 大倪一句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吞了下去:「那个,男人嘛,都板正,都板正,劳驾您给大倪提上!」 骂她也要提上裤子骂。 左右「狱友」闻言,脖子伸的老长,想要看看大倪有多板正。 朱莞香抬起脚,轻轻触碰大倪。 大倪:「……」缩了缩臀。 将心一横。 忽然就不装孙子了,娘的,裤子扒了他也是条好汉。 「你杀了我!杀了我!」大倪喊的脸红脖子粗:「士可杀,不可辱,娘的,老子落在你手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朱莞香掏出手帕,遮住半张脸,羞怯的像是少女般,声音轻轻柔柔:「莞香怎么捨得杀了大倪侍卫呢?莞香还想用大倪侍卫要挟秦王殿下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3页 大倪:「……」 「你他娘的打的这个主意啊!老子……」说到此,大倪深咳一声,一口浓痰呸到朱莞香脸上:「呸死你!」 浓痰精准的被大倪喷在了朱莞香脸上。 黏煳煳的痰煳在脸上,朱莞香怔了怔。 然后淡定的用手帕轻轻擦拭。 擦完后,直接将手帕塞进了大倪的嘴里,撂下一句:「虽然板正,但是不大。」 转身离开了牢房。 徒留大倪恶狠狠的咬着手帕,像是咬住了朱莞香的咽喉。 第835章 大倪不在任务里 朱莞香离开以后,牢房里静了一会儿。 旋即,热闹起来。 县令唉声嘆气:「大倪侍卫都被这般凌辱,鹩曲城,这是完了啊。」 他们被关的这些天,也看明白了。 世事无常。 小灾小难还能折腾折腾。 面对满城的死尸,他们只有躺平接受。 虽闻秦王殿下来了。 可看这侍卫,被羞辱成这般,他们刚燃起的希冀,又破灭了。 有年纪轻的,不懂世事,手扒着牢房两边的木柱,不停的换角度朝大倪的屁股看。 他们想看看,被那女人称之为板正的,有多板正。 大倪屁股上凉飕飕的,嘴被堵着。 任由这些人观看,一心只想快点去死。 哪知,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一个被刻意压低的笑声在房顶上响起:「大倪侍卫板正,但是不大。」 大倪:「……」 被羞辱的感觉,沖淡了听到熟悉声音的激动。 他朝上面看去。 房顶瓦片被拿掉,小十一的脑袋从顶上探出来。 身后,是十二的声音:「咱们是带着任务来的,大倪侍卫不在任务里。」 小九的声音跟着传来:「看看热闹也是好的,大倪侍卫挺板正,就是不大。」 大倪嘴被堵着。 发出「呜呜」的愤怒声。 这群崽子,看完了他,竟还想着不救他? 主子将他们送给祁姑娘,他们就不管秦王府的死活了吗? 大倪有好多话想说,还有好多骂人的话吐不出来。 急的的眼睛瞪得老大,嘴里不停发出「呜呜」声。 老八:「他是不是在骂咱?」 小九:「好像是的。」 十一:「嘿嘿,大倪侍卫挺板正,就是不大。」 大倪:「!!!」 十二卫们,说归说,也就是嘴上调戏大倪。 同为秦王府的人,怎么可能不救? 老二看不见人影,声音在房顶某处:「现在救他容易打草惊蛇,先去完成任务。」 几人应声。 大倪眼睁睁看着,洞开的房顶被重新盖上,一群崽子笑也笑了,看也看了,然后熘了。 青楼妓子被白嫖都没有他此时的心情差劲。 大倪双目赤红。 娘的,要么他死,要么大家都别好过。 简直是不让人活了。 不救就不救吧,下来一个人给他提提裤子,也比看完就走强啊! 十二卫离开以后。 大倪的「狱友们」又开始议论了。 县令:「咱们还是有救的,鹩曲城还是有救的。」 衙役:「可他们只有几人,能对付的了这满城的死尸吗?袁将军为何还不发兵啊?」 县令也感到纳闷。 从死尸入城时,他便着人去镇安城送了信。 算算日子,袁将军也好打来了。 他也不知袁将军为何迟迟不发兵。 难道镇安城,也沦陷了吗? 年岁小的衙役,缩回了脖子,像是看到了什么稀罕物:「确实板正,就是不大。」 大倪:「……」 谁他娘的被冷风一吹,不缩? 男子汉大丈夫,最怕的便是被人嘲讽自己不大。 大倪又是一阵「呜呜」声。 小衙役:「县老爷,你听他在说啥子?」 县令细细分辨一会儿,老神在在回:「老子最大。」 大倪:「……」 第836章 恶疾 十二卫离开牢房以后,谨慎的在衙门里摸查。 好在,大陵的许多衙门都是官制,户型相仿。 只是不知,那国师住在什么地方。 也没见到霸天的影子。 死尸们,直挺挺的站着,像是被施了定身术。 夜半三更的,府衙里最活跃的要数朱莞香了。 十二卫们商量一番,决定先尾随朱莞香。 等到了房间,挟持她审讯。 没成想歪打正着。 朱莞香从牢房出去以后,便回了房。 每每和男子通同房后,她心里都会涌上巨大的空虚感。 思念秦止,思念的她快要疯了。 得不到的东西,天生自带滤镜。 秦止在朱莞香的心里,就如那天边的皎月。 她在泥潭里,却是越陷越深。 陷得越深,心里越想。 凭什么那天边的皎月能高悬于淤泥之外? 望着望着,就想将那月亮从天边拽下来。 所幸,她现在抓到了大倪。 空虚之际,看到大倪,心底便充盈许多。 回了房,国师还在酣睡。 她掩下眼中的厌恶,褪下衣衫,悄悄爬到床里面,躺在国师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4页 国师岁数大了,经不住朱莞香这般折腾。 一场房事下来,险些掏空了他半条命。 还没缓过来,身下就传来一阵奇痒。 他伸手挠了挠。 没想到,越挠越痒。 还伴随着火辣辣的痛和强烈的尿意。 国师瞬间从睡梦里醒来,掀开亵裤看了看,随口问朱莞香:「你是不是几日没洗了?」 朱莞香自是知晓国师怎么了。 她扯过被子盖住身体:「栾先生行房的时候,可是夸莞香好香呢!」 国师拧眉,直觉告诉他不对劲。 尿意袭来,他没有时间思考。 从床上爬起来,外衫都没披,匆匆出了门。 十二卫见国师从朱莞香房间出来,互相对视一眼。 老八打了个只有他们能看懂的手势,几人身形利落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国师捂着下身,在即将到达茅房的时候,突的站住。 肩膀抖了抖,打了一个激灵。 尿骚味从下面传来。 他竟没忍住,站着便尿了。 国师反应过来。 那朱莞香绝对有问题! 猫岛之人,让他与朱莞香睡一晚,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真是阴毒啊! 不过,既然他用朱莞香让自己染上恶疾,定是有办法治疗。 跟在涟桑身边久了。 国师早就摸透了这类人的心理。 那药,定是威胁他的筹码。 怪不得汪子康现在对朱莞香没了亲近之意,也无怪乎,他会瘦成那般。 汪子康,应当也染上了此种恶疾。 这朱莞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恶疾传染体。 国师嘴上咒骂一声,刚想转身去找猫岛的人算帐,脖子被架上了一把刀。 刀锋冰凉,刺的国师心里颤寒。 身后声音响起:「不要喊,你兴许能活命。」 国师眸光微闪:「敢问阁下是什么人?」 衙门里如今被死尸守的如同铁桶。 此人既能悄无声息的摸进来,就证明,武功不一般。 被这样的人挟持,只有配合,才能侥倖有一线生机。 他毫不怀疑,此时大喊,声音还未出喉,脑袋就没了。 第837章 天照大神后裔 十一剑尖倾斜:「那头狼在哪里?」 感受到脖颈皮肤被刀锋划破,国师身子僵硬,回答的老老实实:「在猫岛的人房里。」 「此地有猫岛的人?」十一惊诧。 「我可以带你去,你要放了我。」国师趁机提条件。 十一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没问题,走。」 这回换成国师惊诧了。 这么简单就同意了? 此人会不会诈他? 「你不是祁熹的人?」国师犹疑。 依照祁熹睚眦必报的性子,对方若是祁熹的人,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他的。 十一有些不耐烦了,这里四处都是死尸,他哪有那个闲工夫跟他闲聊。 「我是谁的人关你什么事?刀在你脖子上就成了!」 国师一想,也是,刀架在脖子上。 是谁的人都不重要了。 「希望好汉说话算数,等老夫带你们找到猫岛人,你就放了我!」 十一越来越不耐烦,刀锋再次往里斜:「快点的,不想走,等下就不用走了。」 国师噤声。 任由十一拎着自己,上了房顶。 他身形消瘦佝偻,在十一手上,像是拎着一条死狗。 这人还是个火爆脾气。 他都能目测出,有些地方不适宜拎着人通过。 他硬生生往里挤。 国师:「……」 在找到猫岛人住的禅房后,他已经满身的伤。 此处应是柴房,县令信佛,便偷偷改成了禅房。 照理说,这是不合规矩的。 县令平时性格佛性,从不得罪人,便也没人检举。 禅房便也存在了下来。 此时的猫岛人,盘腿坐在蒲团上,手上端着一杯酒,正在端详被供在上方的佛祖。 他的腿边,趴着一头少了一只耳的狼,正是霸天。 酒入喉,清香浓郁,他怪笑一声,带着些酒意:「你,是个,什么东西?」 「若,是有,用,千百年未,见你帮扶过谁。」 「一个信,仰都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民族,灭,亡国是迟早的。」 他阴狠的目光,死死盯着佛祖的眼睛。 而后,将自己的一只手,摊开在佛祖面前:「幼,女很好玩,人脑滋,味鲜美,腹中剖出的婴,儿放在火上烤,比我吃过的烤乳,猪还要嫩,现在我,就坐在你面前,你,来杀,我啊?」 他等了一会儿。 见佛祖依旧用那双充满慈悲的眼睛看着他。 他猖狂的怪笑:「嘎嘎嘎~我,神武天皇,天照大神后裔,福泽百姓,才是正统,你算个,屁!」 他嗤笑一声。 嘴里叽里哌啦说出一长串旁人听不懂的话。 十一在窗边听了一会儿。 只听懂这畜生在侮辱佛祖了。 国师眼珠一转,刚想开口大喊。 嘴还没张开,十一看都不看国师,一掌噼在了国师后脑勺上。 国师当即昏死过去。 十一朝身后打了个手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5页 月光下,瞬间出现好几个身形灵动的身影。 将这间禅房紧紧包围起来。 老八走到十一身后:「狼在这里?」 十一轻轻点头:「还有猫岛人。」 老八瞬间来了精神。 十二卫跟在祁熹身边,太清楚猫岛人对于祁熹来说,意味着什么。 第838章 恨红了眼眶 几人听到猫岛人,当即两眼放光。 像是几年没开荤的劫匪看到了朱莞香。 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霸天看了都要说一句:我是狼,你们是真狼啊! 几人头碰头,稍作商量。 便看到几个无声的人影,围着禅房上蹿下跳。 他们一心只想要将猫岛人抓去给祁熹,却没成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而那只黄雀,竟是在旁人眼里,已经是半残状态的汪子康。 汪子康亲手将国师送到了朱莞香的床上。 说不膈应,是假的。 想到此时此刻,二人正在床上颠鸾倒凤,他心里就很复杂。 有膈应,也有对朱莞香的恨。 好巧不巧的是,今晚,赶上他发病。 下身奇痒无比,淋漓不尽,坐立难安之下,准备去禅房求药。 却一不小心看到十一打晕国师的一幕。 他挠了挠下身,悄悄退了回去。 一瞬间,脑子里想过很多念头。 死了吧,猫岛人死了,所有人都解脱了。 可是,他的恶疾怎么办? 落到祁熹手里,又该怎么办? 依照祁熹的性子,又怎么会放过他? 他忽然意识到,现在,是他翻身的最好时机。 汪子康当即决定,先静观其变。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出手,将自己的功劳最大化。 猫岛的人,只看重你能给他创造的价值。 如果自己能给他们创造出极大的价值,他在猫岛就有一席之地,再也不会受朱莞香的胁迫。 汪子康这般想着,身形消瘦的他,挠着下身,像黑暗里的一抹幽魂,观察着十二卫的言行举止。 老八往身后看了一眼,虽觉不对劲,可这座府衙,处处透着不对劲。 左右环视,见没有危险,便按下心头的不安。 此时,杀霸天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猫岛人。 祁大人说,就算是死也要拉着猫岛人一起死。 祁大人说,在她的老家,十岁孩童看见猫岛人都会恨红了眼眶。 而现在,猫岛人就在一门之隔的房里。 霸天不重要,国师不重要。 猫岛人的脑袋最重要。 十二卫悄无声息的将房间包围。 一切就绪后,老二站在房门前,直接推门而入。 而后,关上了房门。 猫岛人见陡然走进来的陌生人,神情有一瞬间的迷茫。 霸天见过十二卫,它抖了抖耳朵,从地上爬起来,竖起背毛,呈攻击姿态朝老二龇牙咧嘴。 「你,是何人?」猫岛人拧眉问道。 老二垂眸扫了猫岛人一眼。 虽然跟他们一样是人类,可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猫岛人个头不高,皮肤黝黑,眉间突出,鼻根凹陷,眉毛浓重,颧骨高隆,颚骨发达,嘴唇稍厚。 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可就是跟他们长的不一样。 老二略通五行,稍作打量,便知这类人为矮黑相。 矮黑在相学五行中属水,大多为皮肤黝黑,背厚如龟。 俗话说,矮黑多计谋,颧高皆兇狠。 此种人,给人的第一眼,便知不是善类。 老二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霸天:「被大熊咬掉了耳朵,不好用了吧,我都到门口了,你都没发现。」 第839章 你杀不了我 霸天又甩了甩耳朵。 猫岛人见此,丝毫不惧,又喝了一口酒:「蝼蚁而,已,任你们发,展几百年,还,是我的,砧板上的,肉。」 老二听祁熹讲述过那些过往。 自是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他上前一步:「不怕我现在就将你杀了?」 霸天龇着牙,后退一步,血红的双目,死死的盯着老二。 「你杀不了,我。」猫岛人怪笑一声。 老二警惕的打量他。 总觉得此人应当是有什么后手的。 他又饮了一口酒,示意老二去看旁边的箱子。 老二这才发现,墙角放着一个大箱子。 他后退两步,将箱子掀开一条缝,看清里面的东西时,他直接将箱子打开。 里面,竟是好几个孩童凌乱的尸体。 尸体被分割,凌乱的堆叠在一起。 从头颅上看,大多六岁至九岁的年纪。 血腥味,扑在他的脸上。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祁熹那个故事里的愤怒。 老二是十二卫里,最稳重的一个。 他用力握紧双拳,指节泛白,转身怒斥猫岛人:「祸不及子女,要杀,你杀我壮年男子,为何要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下手?」 猫岛人将酒杯放在地上,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残忍:「孩,童,无力反抗,杀,起来,才畅快,像,是剁肉一样!」 他结结巴巴继续道:「这,样的孩童,我还,有很多,我若,出事,都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6页 老二没想到,这人竟然用鹩曲城的孩童作要挟。 果然,卑鄙是没有下限的。 「他,们会像剁肉一样,剁,碎了那些孩童。」猫岛人继续补充道。 「跟他啰嗦个屁!」十一直接踹门而入,还恶狠狠的瞪了老二一眼:「瞅瞅你这德行,这就被威胁了?」 老二:「……」那可是孩子啊,不被威胁,他还能怎么办? 继续计划,将其杀了,那些孩子呢? 箱子里血淋淋的残肢在那摆着呢! 「嘿嘿,」十一笑的狡诈又猥琐:「跟着祁大人这么久,还这么废。」 老二:「……」他被这小东西教训了? 「狼交给你!」十一说完,一个健步沖了过去。 老二:「……」 好勐,好不管不顾,好喜欢。 剩余十二卫也沖了进来。 霸天见到这么多人,一时间不知道先去咬谁好。 嘴还没张开呢,脑袋上就被踩了一脚。 它当即反抗。 和十二卫扭打在一起。 在猫岛人的眼里,这里的人,大多愚蠢,一根筋。 但凡被拿捏住软肋,就不敢反抗。 尤其是孩子,更是他们的死穴。 所以,他进城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整座城的人全部聚集起来,孩子和家人分开关押。 有了孩子在手上,那些百姓,甚至都不敢有逃跑的念头。 偏偏。 遇见了十一这个最善玩命的人。 说是玩命,是真玩命啊。 他根本就不管你往他身上扎去的刀子。 甚至迎着你的刀子而上,只为了能扎你一刀。 这几人,颠覆了猫岛人对古人的看法。 鲜血溅到佛祖的脸上,顺着眼角滑落,如同佛祖为那些惨死的孩童落下的血泪。 第840章 大陵的军队 十一年龄小,脾气一根筋又火爆。 猫岛人被打个措手不及。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就地一滚,躲过十一刺过来的刀。 十一刀尖翻转,如影随形。 嘴上骂骂咧咧:「祁大人说,不要相信要挟你的人,就算你被他要挟,人票该撕的还是会被撕!娘的,就杀你,就杀你,你能怎么着?」 猫岛人:「……」 他蹲起身子,怪笑一声:「当着你们佛祖的面,你敢这样?」 下一刻,十一的刀尖斜刺过来。 猫岛人再次就地一滚。 十一:「祁大人说的对,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们了,佛祖不杀生,可他会暗搓搓诅咒畜生!」 猫岛人:「……」 就在他想再次滚离十一的攻击范围时,后背忽然被刺了一剑,老八激动不已:「小十一,我刺中猫岛人了,我要去祁姑娘那里领赏!」 十一撇撇嘴:「我们要是死了,我会託梦告诉祁姑娘,多给你烧两张纸!」 老八刚想还嘴,忽然看见门外涌进来的死尸。 瞬间明白了十一的意思。 死尸被惊醒了。 来时已经摸透,整座县衙,被死尸包围的像是铁桶一般。 他们是趁着死尸沉睡,才得以进来。 如今死尸甦醒…… 他们兴许,真会死在这里。 老八将心一横,大吼一声:「死又何妨,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候咱们刚好回来伺候小主子!」 众人闻言,会心一笑。 死尸源源不断的从门外涌进来。 杀不尽,根本就杀不尽。 而且,这些死尸和凉国的不一样。 他们头脑更灵活,视力更好,也更听得懂人语。 「杀杀杀!」的声音,杂乱又响亮。 在不大的禅房里,震耳欲聋。 佛祖依旧慈悲的看着他们。 鲜血,飞溅在墙上,窗棂上。 地面的鲜血越来越多。 已经有死尸因为鲜血而滑倒。 十二卫不管不顾,抱着必死的决心。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一个。 杀三个,四个,五个,畅快的想要大喊。 十一不管死尸,他就盯准了猫岛人。 而猫岛人像是狡猾的泥鳅,在死尸中游来游去。 外面,响起汪子康的声音:「快出来,我来救你了!」 猫岛人眯着眼,往门口逃,嘴上大喊着:「把那,些孩子,杀光,杀光!」 十一一跃而起,踩着死尸的肩膀,追了上去。 下一刻,却被霸天给扑了下来。 对于屡次三番坏他好事的霸天,十一丝毫都没有犹豫顺嘴就咬上了霸天的另一只耳朵。 霸天发出一声悽厉的狼嚎。 十一咬住就不撒嘴,用力一扯,生生将霸天的那只耳朵扯了下来,在嘴巴里嚼了嚼,吐到了霸天的脸上。 这是一种极端的挑衅。 失去两只耳朵的霸天,像一只狼狈的流浪狗,那双血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十一。 也正是因为此,猫岛人逃了出去。 十一那个恨啊! 就在他恨得咬牙切齿之际,外面传来了打斗声。 是大陵的军队! 虽然只是一支小队,可那大陵的盔甲在此时出现。 简直让十一想冲过去抱一抱。 第841章 攻打鹩曲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7页 十一冲着披甲持锐的大陵军队大吼一声:「我们在这里!这里这里!」 大陵军队的人朝十一这边看过来。 而后,又互相对视一眼。 对十一的惨状深表同情。 几人里,就属他伤的最重,也就属他最能咋咋唿唿。 十一见几人没有反应,杀了一只死尸后,扯着变了调的嗓子喊:「愣着做什么?快去抓那个罗圈腿!他手上有人质!」 猫岛人正在汪子康的护送下撤离。 汪子康觉得,他这辈子,兴许都做不成事。 好不容易,等猫岛人陷入险境,他来一次救主有功。 谁曾想,镇安城的军队,偏偏在这个时候赶到了。 汪子康扶着身受重伤的猫岛人,气急败坏的道:「不是说已经处理了那姓袁的了吗?这些军队是从哪里来的?」 猫岛人也是纳闷的紧。 袁将军跟他保证过,不会掺和鹩曲城的事,并且,若是他有难,两万大军必来相救。 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攻打鹩曲城? 猫岛人百思不得其解。 计划的天衣无缝,从什么时候,计划开始出现漏洞,背离他最初的设定? 对。 是从抓了那个朱莞香唤作大倪的人。 思及至此,猫岛人停下脚步,歪头去看汪子康:「朱,莞香呢?」 「应是在她房里。」汪子康老老实实回答。 「你去,将朱莞香给我抓来,咱们牢,房见。」猫岛人甩开汪子康的手,径直往牢房走去。 牢房里,大倪已经快被冻麻了。 屁股已经失去知觉,肚子里憋着一泡尿,却怎么也尿不出来。 他沮丧的垂着脑袋,等着那群崽子来救他。 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顺着声音看去。 便看到一个身量不高的罗圈腿朝自己走来。 他不知对方是谁,只是觉得此人处处透着诡异。 他的身后跟着一群死尸。 猫岛人命令死尸:「关闭牢房,将此地包围。」 死尸默默的转身执行命令。 大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看这阵仗,觉得一定是发生了大事。 他对如今衙门的兵力有几分了解,就凭那几个崽子,绝对闹不出这么大的动静。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主子来了。 想到秦止有可能来救他,大倪险些哭出来。 转念一想,鹩曲城的现状,又开始后担心秦止。 距离最近的是镇安城,镇安城有驻军,常年跟随秦止的人,都有所听闻。 驻军不多,只有两万人。 放在平常,两万人对阵鹩曲城,不在话下。 可这里,有那么的死尸。 死尸和人不一样,死尸不觉痛,在战斗力上,死尸就更胜一筹。 秦止带领两万大军攻打鹩曲城,有几成胜算,大倪都不知。 不知黑甲侍卫有没有将信息传达清楚。 这里的是死尸,不是人啊! 攻打鹩曲城,镇安城两万军队根本就不够。 必须等待朝廷的支援。 大倪被绑在人字架上,心里担心着外面的战场。 丝毫不为自己的性命担忧。 死又何妨? 只是有没有好心人,来给他将裤子提上? 朱莞香也忒损了些,这么冻着,他尿都尿不出来。 第842章 祸连幼子 逐渐的。 他就忘记了自己的尿意。 罗圈腿在关闭牢房以后,让死尸从里面密室里,带出来一群孩子。 孩子们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大眼睛满是迷茫与害怕。 他们被聚集到一起,乌央乌央的,细数之下,竟有三四百人。 他们大多六至九岁的孩子。 这些孩子,已经晓事。 不像婴孩会哭闹。 只是还有一些憋不住的,被这么一吓,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很快,就被身边的同伴捂住了嘴巴。 曾经,有几个孩子,也是这样哭,最后被拉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大一点的孩子,将小的拢进怀里,充满仇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罗圈腿,嘴上吐出的却是极有温度的话:「乖,咱不哭,哭了,就没命了。」 大倪看着那些孩子,再也忍不住了。 全身冻的像是冰棍的他,就这么被晾在这里当成冰雕。 娘的。 他也是人好吗? 还是活生生的汉子。 大倪大喊一声:「嘿!罗圈腿,你抓孩子作甚?孩子吃你家大米了?」 猫岛人似乎这才留意到大倪的存在,视线移到大倪身上:「你就,是那个被朱莞,香抓回,来的男人?」 「是你老子我,怎么了?你想吃我家大米?不好意思,我家剩饭是用来餵狗的!」 「大倪侍卫说的对!」 牢房里,大倪的「狱友们」在看到这些孩子被带出来以后,面上布满愤恨。 「娘的!拿孩子开刀的都不是人!」一名衙役说道。 那名年岁小的衙役,闷声闷气,委屈屈的跟着道:「这几日,给我们吃的饭,狗都不吃,我吃了……」 县令长嘆一声:「祸连幼子之人,是要遭天谴的!」 牢房里,因为孩子的出现,沸腾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8页 他们可以死,更可以为了孩子去死。 人群情激愤,吵吵嚷嚷。 有指责的,有唾骂的,更有甚者,隔着牢房的门,朝猫岛人这边吐口水。 「啊~」 孩子们发出一声惨叫,整个牢房霎时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眼睁睁的看着猫岛人抽住刀,将距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脑袋砍掉。 孩子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伸出手想去拉身边的同伴。 下一刻,身子直挺挺倒下,脑袋滚落在地。 沾着稻草和灰尘的眸子里,盛满了惊恐。 大倪和他的「狱友们」此时才发现。 此人,并不是抓来孩子要挟谁。 他是个彻头彻尾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显然,他们没有孩子们了解猫岛人。 孩子们抹着黑灰的脸上,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可他们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双手捂着自己的嘴,无声的痛哭着。 猫岛人走到大倪面前,在大倪肩上蹭着刀上的血:「不要吵,我,能活的,久一点。」 大倪眸光危险眯起,没有说话。 最初,他以为对方是凉国的人。 凉国有蛊虫,有死尸。 可现在,他发现不是。 凉国人尚且称之为人,因为他们有着人类的喜怒哀乐和同情心。 此人,不是人。 极有可能是……猫岛的人。 那么,攻打鹩曲城的死尸,便有可能是猫岛那边的。 第843章 残杀 主子曾经说过,凉国,就是猫岛人手中的剑。 猫岛人藏在背后,操控着凉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那么。 在什么情况下,藏在背后借刀杀人的人,会出现在天光下? 刀不受自己控制? 还是刀已经废了? 大倪望着面前的孩子,开始担心远在凉国的祁熹和小倪。 不管因为什么,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祁姑娘定是没听主子的话,老老实实待着。 祁姑娘这段时间,一定是做了什么,才逼得猫岛人必须要亲自出面。 因为一个孩子的死亡,大倪迅速分析身处的局面。 可以肯定的是,罗圈腿,不是善类。 因为他会眼睛都不眨的杀害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 甚至,还会做出更多残忍的事情。 眼下,孩子的性命,最重要。 大倪隔着远远的距离,和县令对视一眼。 二人素不相识,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 通过短短的眼神交流,便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救孩子! 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所有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猫岛人对此很满意,操着不属于他的语言:「你们,有句话说,的好,不见棺材不掉,泪,你看嘛,现在,都老实了?」 大倪在心里暗骂: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而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心存温暖,不会残杀孩子! 两国交战,从未听闻,哪一方拿无辜的孩子下手。 大倪没有想到的是。 猫岛人,从始至终都没有拿他们当做人来看待。 在他们眼里,这里所有的人,通通有一个他们赋予的名字「支那猪」。 之所以称之为猪。 是因为,猪一直以来都是被杀,被食的动物。 「支那猪」和普通的猪,没有什么区别。 「支那猪」甚至比普通的猪更美味。 杀人,和宰杀家畜没有什么区别。 因为自身条件的特殊性,猫岛人宰杀的家畜都没有宰杀的人类多。 猫岛人话毕,牢房门再次被打开关上。 汪子康带着朱莞香走了进来。 猫岛人迎了上去,走到朱莞香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你抓来的,是什么,人!」 这一巴掌极重。 朱莞香直接被甩翻在地。 她顺势跪下,双手撑着大腿,臀部挺翘:「主人,这人擅闯府衙,奴才将其拿下的。」 猫岛人冷哼一声:「我,问的是他的身份。」 朱莞香眸光微闪。 刚想开口如实回答,在猫岛人面前,欺骗的代价是她承受不起的。 朱莞香还没开口,大倪忽然开了腔:「说什么呢!我可是她的情郎,是她请我来的!莞香吶,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呢?」 朱莞香怔住,反应过来,连忙辩解:「没有!莞香没有!」 「不不不,你有,我可是从大陵千里迢迢赶来跟你相会的啊!如果不是你,我怎么找得到这县衙呢!你忘了吗?你说你倾慕秦王殿下,只要我将秦王殿下带来,你就将你的身子给我!人我可给你带来了啊!」 大倪一番胡搅蛮缠加胡言乱语,直接将朱莞香整懵了。 大倪说的每句话她都想辩解。 细思之下,又不知该从何辩解? 第844章 铁证 就在此时,大倪做了一个极不要脸的动作。 他顶了顶下身,给猫岛人看:「你看,你看,我裤子都被扒了,她还说我长的又大又板正,你跟我比,就是一个豆芽菜!」 猫岛人冷冷的眯起眼,去看朱莞香。 朱莞香吓得直抖:「他说谎!我没有!我明明说他虽然板正,但是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9页 「你看你看,承认扒我裤子了吧!」大倪当即接住话头:「同为男子,你自己想,什么情况下,女子会来扒男子的裤子?还不是对我有觊觎!」 见朱莞香又想开口辩解,大倪紧咬自己的话头:「这里的人都可以作证,她说我又板正,又大,说你就是个黄豆芽,光看颜色,都倒胃口!」 大倪添油加醋,火上浇油,一心只想借刀杀人,杀了朱莞香,解心头之恨。 县令也在此时,悠悠开口:「确实是说,大倪侍卫,又板正又大。」 话落,在心底打了一个佛偈。 罪过罪过,打了诳语。 年纪小的衙役:「对对对,确实说你就是豆芽菜!」 旁边衙役补充:「黄的!」 大倪觉得心里特敞亮,特舒服。 朱莞香吓得去抱猫岛人的腿:「主人,奴真没说,奴真的没有。」 下一刻,她便被猫岛人踹飞了出去。 地上铺满凌乱的稻草,她一口血吐在了稻草上。 「要,不是你,还有用,早杀,了你!」猫岛人恨的直磨牙。 对于这里的人类,他本来就没有同情心。 朱莞香这样人尽可夫的女子,他更是从未拿其当过人来看待。 能将她留到现在,只因为这把武器,用起来顺手。 她天生是勾搭男人的料子。 男人在她手上,都会被勾搭的恨不得扑倒就入。 她身上,有着隐疾,传染速度极快。 与她行过房的,都会被其感染。 而他这里,刚好有可以抑制那种病的解药。 由此,他控制了许多的人。 就连袁将军,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毁在了朱莞香手上。 朱莞香泪眼婆娑的望着猫岛人,不敢求饶,也不敢为自己辩解。 对于只看结果的人来说,大倪被扒下来的裤子,就是铁证。 她无论如何都解释不清楚了。 解释,相当于想要掩饰。 聪明的朱莞香,在此时选择闭嘴。 好在,猫岛人没将过多的心思放在她身上。 只见他转身,踱步走到大倪面前:「你是,说,大陵秦王来了?」 大倪直点头,朝朱莞香那里努嘴,就差伸手指认:「她让来的。」 猫岛人又去看朱莞香,朱莞香无声流泪,咬唇摇头。 猫岛人拧眉,现在纠结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大陵秦王既然已经到了这里,想要悄无声息吃下大陵大半江山的计划,只能被迫停止。 如今之际,应敌才是王道。 他眸光微闪,吩咐汪子康:「去将这些孩子的父母,全部带,来。」 汪子康不知他要做什么,乖乖听话应是。 扫了一眼朱莞香,转身下去了。 秦止没想到,鹩曲城会藏了这么多的死尸。 也幸亏,自己走到这里,人困马乏,发现此事,更庆幸自己去了镇安城借兵。 第845章 跪地之姿 这才得以发现这场天大的阴谋。 鹩曲城是一个极特殊的存在。 镇子占地面广,刚好压在凉国和大陵的分界线上。 虽是大陵国土,也会生活着不少凉国人。 正是因为如此,大陵才会在距离鹩曲城两日路程的镇安城驻扎两万军队。 若是开战,鹩曲城沦陷,镇安城的大军便可压境。 袁将军,也是秦臻的心腹。 多年来,任劳任怨守护着鹩曲城。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袁将军的眼睛。 这也是秦止纳闷的地方。 等见到袁将军后,他才恍然大悟。 上一次,途经镇安城,人高马大的袁将军,还一副虎背熊腰之姿。 饮酒喝茶,无不爽朗快意。 此次再见,骨瘦嶙峋,已是病入膏肓之态。 秦止细询之下,一切,都因袁将军救下了一名女子开始。 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袁将军对此女,疼到了骨子里。 却没成想,此女身患隐疾。 袁将军心善,自己被感染也丝毫没有怨怪,反而安慰此女,誓要寻遍名医诊治。 自始至终,他都没想过,那就是猫岛人彻头彻尾的圈套。 袁将军心知,违背那罗圈腿的后果,便是像鹩曲城一样,被死尸攻陷。 百姓生灵涂炭,任人宰割。 那些人,手段毒辣,心思狠绝。 这镇安城,不仅有两万驻军,还有上万百姓。 身染恶疾之下,他只有假意跟对方合作。 以保镇安城百姓安危。 在见到秦止后,年逾半百的袁将军,哭的像个孩子。 有被爱情所伤的痛,被要挟的苦,违背朝廷的自责。 他伏在地上,看见秦止,像是看见了秦臻,声声饮泣:「老臣对不住皇上!对不住大陵!老臣尽忠半生,到了这般年岁了,成了大陵的叛徒!」 「老臣有罪!老臣有错!老臣至死都不敢再见皇上!还请秦王殿下,代皇上,受老臣三拜!」 话落,袁将军郑重而严肃的给秦止磕了三个响头。 第三个头结束,跪伏在地身子,再也没有起来。 秦止等了一会儿,发觉不对,上前查看,便见袁将军的胸口,插着一把短匕,人已气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0页 而袁将军,一直维持着跪地的姿势,任由秦止如何顺,如何掰。 他都保持跪地之姿。 秦止心头泛酸。 袁将军,是秦臻的心腹。 秦臻能将大陵边境交付于他,足见对其之信任。 秦止不知,袁将军对秦臻,是一种怎样的忠诚。 他只知,袁将军直至下葬,身子都是呈跪姿。 这是一种信仰。 信仰的可怕就在于,他能用灵魂驱动身体为之臣服效劳。 有信仰的人,是可怕的。 一如袁将军,他无法接受自己违背信仰。 撑着残病之身,等到秦止到来后。 他安心的将镇安城,交在当今最信任的弟弟手上。 用自己满怀信仰的灵魂,惩罚自己的肉身。 秦止下葬了袁将军后,书信一封送往大陵,当即带着两万兵马,攻打鹩曲城。 袁将军大义,为了两城百姓,忍受要挟拿捏。 而现在他来了。 第846章 死尸上战场 两万大军,就算不敌死尸,也能给予重创。 袁将军手握利刃而不出。 秦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一切,皆为百姓。 两万大军,对战鹩曲城的死尸。 这是死尸第一次被运用在战场上。 也是那些将士们第一次在战场上对阵死尸。 鹩曲城城门大开,源源不断的死尸从城内涌出去。 他们疯狂奔跑,咆哮,撕咬空气。 内心最大的恶,被释放。 浑浊的眸子,盯着战场上的每一个活人。 秦止骑在高头大马上,望着朝他们奔涌而来的死尸,抽出腰间长剑,直指苍穹:「天降灾祸于世间,虐杀妇孺百姓,枉顾人命,违背天道,人人得而诛之!他们的弱点是首级,大陵的将士们,杀!」 身后,是两万大军的怒吼。 「杀!」 「杀!」 「杀!」 没有任何打法,规律可寻。 两方人马,一触即发。 我们内心,都有一个阴暗的角落。 那个角落,关着一头嗜血善妒,张牙舞爪的勐兽。 何为灵性? 能将内心的勐兽牢牢锁在心底,便为灵性。 不止人类,万物皆如此。 死尸内心的勐兽被释放,他们失去理智,被勐兽操控。 他们已被内心的勐兽彻底吞噬,沦为残暴的傀儡。 袁将军仁德,虽因心软,受对方所桎。 可也正是因为心软,他带出来的这两万大军,内心充满温暖。 他们为背后的万家灯火,为老弱妇孺,化身勐兽。 面对死尸大军,他们只有也变成勐兽,才能与其对战。 撕咬,疯砍,狂刺。 不停的有人倒下,很快又被后面的人替代。 任何战争,都有一方为侵略,一方为守护。 秦止骑在马上,剑剑取其首级。 身上,沾满了鲜血,就连身下的马儿,也被鲜血浸湿,滴滴答答的淌着血水。 天边初晓,却不见天光。 没人看见,在两方人马打到血流成河之际,有一队轻骑,趁乱熘进了鹩曲城。 这也是十一看到的那支大陵军队。 猫岛人躲在牢房里,坐在官帽椅上,指挥战事。 通红的脸,不停舔舐嘴唇的动作,都昭示着他此时激动的心情。 好久,没有上过战场了。 他渴望在战场上嗜血砍杀时的激动。 即便他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又如何? 任由这里的人,发展几百年,上千年,依旧发展成了「支那猪」。 这里的人,善良又懦弱。 在他们那里,善良,是会被嘲笑的。 善良代表的是软弱无能。 杀人饮血,才是英雄。 大倪旁听了一会儿,知晓主子打来了。 他眼珠一转,又开始激怒猫岛人:「黄黄的豆芽菜,你这是在干啥呢?打仗吗?我跟你说,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秦王钦慕朱姑娘已久,你用朱姑娘威胁他,保准管用!」 朱莞香:「……」你在开玩笑吗? 猫岛人不知道这其中的恩怨情仇。 不过,袁将军被朱莞香拿下,是事实。 他肿泡眼眯起,带出一丝阴森恐怖,看向朱莞香:「他说,的可是真的?」 朱莞香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若是能见秦止一面…… 第847章 对秦王的执念 朱莞香犹豫了。 她的犹豫,在猫岛人眼里,就是下意识保护情郎的反应。 眼中的阴冷几乎迸射出来,吓得朱莞香缩了缩脖子。 更不敢搭话了。 大倪乘胜追击:「哈哈,被我说准了吧,我跟你说,这女子狡诈,将我和秦王骗至此地,我到现在都还没得到她的身子,你若是想要用她要挟秦王,必须找个靠谱的人押送!」 朱莞香:「……」当时誓死不从的是谁? 以前怎么没看出,此人小心机这么多? 猫岛人,从朱莞香身上移开目光,落在大倪身上,问出了一针见血的问题:「你们三,人,是,什么的关系?」 大倪光着屁股,已经完全不要脸面了:「你等等,我捋捋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1页 朱莞香眼睁睁看着大倪满嘴胡言乱语。 「朱姑娘喜欢秦王,我喜欢朱姑娘,朱姑娘想要将身子给秦王,我想要朱姑娘的身子,这是个什么关系?」 说完,大倪先在心里吐出两碗隔夜饭。 猫岛人沉思片刻:「三,角恋?」 大倪想了想,觉得挺形象的,疯狂点头。 猫岛人想了想,吩咐刚回来的汪子康:「你去,城楼,告诉秦王,束手就擒,饶他心上人。」 汪子康眼睁睁看着猫岛人被大倪给忽悠了。 无所谓。 他刚好可以趁机逃走。 大倪太了解这些人了,每个人心里,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而他。 只想要所有人都乱起来。 主子在外面杀敌,他帮不上忙。 那就搅乱他的内部。 汪子康带着朱莞香下去了。 猫岛人为防汪子康叛变,吩咐两名死尸,紧紧跟着。 没多久,几人出现在城楼上。 汪子康瞥了一眼身边的死尸,朝城楼下大喊:「大陵秦王,束手就擒,不然就杀了你的心上人!」 秦止闻言,下意识想到祁熹。 心头勐地一紧,抬头去看。 旋即,见是朱莞香,这才放下了心。 顺手斩杀一名死尸,夺过他手中长剑,随手朝着城楼方向掷了过去。 朱莞香看着在战场上杀敌的秦止。 有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朱莞香已经记不清了。 在她模煳的记忆里,秦止还是在大陵时的高高在上,冷冷冰冰。 此时战场再见,她发现秦止变了。 远远的看着,看着。 他依旧喜欢穿黑衣,发冠总是束的一丝不苟,周身还是不容旁人接近。 可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因为祁熹吗? 喜欢一个人,便会痴迷他的点点滴滴。 朱莞香比任何人都能感受到,秦止在遇见祁熹后的变化。 他变得话多,却只对那一个人话多。 他学会隐忍一名女子的聒噪,甚至会跟她聊废话。 他也学会了,怎样去观察一个人的神情变化。 这些,都不是为了她。 她好想,好想,那个女子是她。 更想,看见他衣衫不整,髮丝凌乱的样子。 此生,她朱莞香若是能与秦止,春宵一晚,让她鸡鸣便去死,她都甘愿。 她从高高在上的朱家大姑娘,跌落泥潭,成为人尽可夫的荡妇。 可谁又明白她心中对秦王的执念? 第848章 够本了 求而不得不放下,就成了执念。 当看着秦止的剑朝自己袭来的时候。 朱莞香甚至都没有躲。 直至长剑穿胸而过。 她感受着秦止的力道,忽的笑了。 嘴角溢出鲜血,她笑容悽惨。 望着那个丰神俊朗的身影,渐渐模煳了眼眶。 临死之际,她眼前出现的,竟是曾上过她床的那一张张脸。 无人知晓,房事时她为何喜欢闭眼。 她从来记不清那些人的脸。 模煳中,总会幻想是秦止。 可现在,她忽然记起来了。 那一张张脸,有老有少,有骯脏不堪鬍子拉碴的,也有年少冲动,几下了事的。 却独独没有秦止的。 少时,她又胖又黑,自卑怯弱。 直至娘亲告诉她,她其实是美的,只是没有好好调教。 娘亲说,要将她调教成皇家人。 以前,她对秦止,不敢有妄想。 可随着自身条件逐渐优越,娘亲的一句句皇家人,让她开始痴恋秦止。 这一恋,就恋了一生。 朱莞香笑着,笑着,忽然喊了一声:「娘亲啊~」 那具被无数男人调教过的身体,缓缓倒下。 朱莞香遗传朱大元多一些,本是庸碌无为的性子。 在朱夫人潜移默化下,从里到外的改变。 朱夫人教会她媚男,她在这个世界上的生存能力,就只剩下了媚男。 无人知晓,她最后的那一声「娘」藏着的是对朱夫人的留恋还是恨意。 直至咽气,她那双不甘的眸子,都没能阖上。 汪子康见此,悄悄的熘了。 大倪将朱莞香送到秦止面前,本来就是送死的。 他不能跟着这群疯子一起送死。 他瞅了一眼下方打的血流成河的战场。 这些人都疯了! 好好的活着不好吗? 为何要这般冲上去送死?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汪子康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东逃西窜。 猫岛人久久等不到汪子康回来,派人去前方询问,才知,汪子康已经跑了,朱莞香被秦止杀了。 猫岛人大怒,这两人是他用的最顺手的两个。 一气之下,他朝着大倪的屁股踹了过去。 大倪痛的「嗷」了一声。 小弟弟衣服都没穿,就这么被打了。 疼痛可想而知。 就连他牢房里的「狱友们」都下意识的缩了缩屁股。 大倪侍卫挺板正,就是小,如今能不能用,都不好说了。 大倪缓过了一波痛后,呲着牙笑:「小爷我够本了!够本了!哈哈哈……杀我啊,杀了我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2页 猫岛人何时被这般挑衅过? 当即拔出刀,刚想砍下大倪的脑袋。 外面传来吵嚷声。 他冷哼一声,收起刀,转身大步离去。 牢房门外,十二卫和秦止的轻骑站在门口。 和他们对峙的,竟是这鹩曲城的百姓。 百姓们,扛着种地的镐头,拿着长柄的勺子,他们堵在牢房门口,警惕的看着十二卫和那些当兵的。 十一不解询问:「我们是来救你们的,你们为何对我们拔刀相向?」 一名老妇眼含热泪,说出的话,却令几人心神皆震:「我们的娃儿在里面啊,那人说,只要你们攻进去,就杀了我们的娃儿啊……」 第849章 祁姑娘呢? 善良若不武装到牙齿,就会被有心人拿捏。 猫岛人最善拿捏国人的善良。 用孩子,要挟父母对阵大陵的军队。 拿捏的,是双方的善良。 百姓,为了孩子,向保护自己国家的军队挥舞锄头。 军队,面对这样的百姓,无可奈何。 这正是猫岛人的阴谋。 十一他们双目通红,看着无奈又坚定的百姓。 一时间,竟然在原地僵持不下。 他们明明没有死尸有杀伤力,没有将士有攻击力,却能让他们举手投降。 猫岛人忽然出现在门内。 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层层百姓和死尸身后。 他怪笑两声:「怎么,不进攻了?」 十一隔着许多脑袋,往里看,只能看到猫岛人的一片衣角:「娘的,缩头乌龟,有本事出来刀对刀,挟持百姓算什么本事?」 「你,们,输就输在,义气,感情,上面,不管,过去,多少年,都是如此!」猫岛人的声音传来,磕磕巴巴的,充满不屑。 十一恨的咬牙切齿,残留着霸天狼血的嘴,紧抿着。 而此时,牢房里,也发生了异动。 大倪报了「小」的仇,快乐的不要不要的。 他也看开了,反正被这么多人看过了,索性,也就不羞耻了。 大家都有,怕个鸟! 若说差别,也就是个颜色,大小,形状之差。 大体都是一样的。 大倪高兴的在牢房里哼着歌,丝毫不在乎,猫岛人方才的刀险些就让他身首异处。 反正是抱着必死的心,多活一刻,他就乐呵一刻。 「哥!」一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 大倪顺着声音抬头看去。 眸子瞬间发亮:「小倪,你咋来了?」 小倪探着脑袋,未答先问:「你裤子怎么被扒了?」 大倪:「……」所以说,这事早晚得丢到自家弟弟面前。 大倪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死尸,压低了声音:「你哥我热!你管那么多作甚?快快快,下来救哥!」 「哦,」小倪听话的缩回了脑袋,扩大洞口,直至能通过一人了,他探进来半个身子,观察一番,从洞口悄无声息的跳了下来,再次发问:「哥,热你脱上衣,你扒裤子作甚?」 话落,小倪还撤开身子,瞅了瞅大倪的下身,由衷感嘆一句:「真丑!」 大倪:「……」这是不让人活了啊! 谁知。 那年纪小的衙役,可能是跟小倪性格相仿,脾气相投,顺嘴就来:「那女子说,大倪侍卫长的板正,就是小……」 县令想来捂衙役的嘴,已经迟了。 他不由得在心里纳闷,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是这么心直口快的吗? 话不经大脑,就秃噜出来了。 小倪掏出刀,正在为大倪划开绑在身上的绳子。 闻言,手上动作滞了滞。 小孩子,不关心大小问题。 而是抬起充满八卦之光的脸看着大倪:「哥,什么女子?」 大倪:「……」他发誓,等他出去,一定烧了这间牢房,午夜梦回,梦见这牢房,都会被吓醒。 「做你的事,管这么多作甚?」大倪斥了一声,将话题拉回正轨:「你怎么来了?祁姑娘呢?」 第850章 死尸对死尸 素来跟大倪无话不说,藏不住一点儿话的小倪,惜字如金回答:「不知。」 大倪微微眯眼,去寻小倪的眼睛。 小倪左闪右躲,就是不跟他对视。 大倪心知小倪没有跟他说实话。 可眼下,没有时间掰扯这些事。 挣脱了束缚的大倪,第一件事,就是将裤子提了上去。 提上去后,满足的轻舒一口气。 还是包裹起来舒服啊,有安全感。 和温暖一起慢慢回归的,还有被猫岛人踹的痛。 大倪吩咐小倪去释放县令和衙役,自己去安抚那些被吓到六神无主的孩子。 牢房上锁,没有工具,只能强行破开。 小倪用长剑一下一下噼着。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死尸。 他们先是好奇的往这边走,在发觉小倪在释放牢房里人时,忽然发出一声怒吼。 其他死尸听到怒吼声,也跟着往这边沖。 大倪想都没想,一夫当关,挡在孩子们面前,一刀一刀收割死尸的性命。 孩子们紧紧缩在墙角,满脸惊恐,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声响。 这边的动静,渐渐惊动守在牢房门口的死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3页 猫岛人此时才发现,自己被包了饺子。 不仅如此,外面眨眼间,冲进来许多死尸。 那些死尸明显跟他的死尸不同。 虽然略显笨拙,耳目也没有他的死尸清明,杀伤力却是一点儿都不在话下。 他一眼便认出,那是凉国的死尸。 不过,他们明显被人造过。 猫岛给涟桑的方子,根本就炼制不出来这样的死尸。 死尸对阵死尸,没有打法,有的只剩原始的撕咬。 很快,他们就打成了一团。 牢房里,传来大倪的大喊声:「孩子在我这,快来救孩子!」 此言一出,那些失了孩子的父母,当即将锄头调转方向,朝着猫岛人和他身边的死尸砸了过去。 十一刚想喊留个活口,猫岛人就被一个妇人勺子拍在了脑袋上。 紧接着,就是锄头,榔头,镰刀。 混乱之下,十一还没反应过来,猫岛人就被百姓砸成了血人。 他们为了救孩子,敢和大陵的军队对峙,面对猫岛人和死尸,更是恨极。 老八见有些死尸往牢房里面沖,还有一些,跟百姓厮打,连忙带着众人加入了混斗。 猫岛人被砸到全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再经歷踩踏,几乎辨不出人形。 十一眼睁睁看着从猫岛人身上爆出来一颗眼珠子,不知爆到了谁的脚下,被一脚踩爆。 他想,善恶到头终有报,是对的。 这一幕,应该让祁姑娘看见的。 让她看看,伤害她族人的恶人,老天爷早就给他安排好了下场。 猫岛人的尸体还在持续被踩踏。 十一来不及欣赏,跟着众人杀进了牢房。 牢房里,县令和衙役,大倪小倪,死死的将孩子们护在身后。 孩子们在看到自己父母冲进来的那一刻,纷纷失声痛哭。 仿佛在这一刻,他们才敢放声大哭。 哭声,响彻了这间牢房。 吵的大倪掏了掏耳朵,小倪紧紧捂住耳朵。 第851章 和祁熹一样温暖美好 各家孩子,直奔各家父母的怀里。 孩子哭,父母哭。 牢房里,哭声一片。 小倪看着看着,也跟着哭。 后脑勺被大倪拍了一巴掌,刚出口的哭声「嘎」的止住。 他不解的看向大倪,不明白哥哥为啥打他。 大倪将小倪拉远一点,趴在他耳边大声问道:「祁姑娘来了没有?」 声音直窜耳膜,盖住了哭声。 小倪缩了缩脖子,想起祁姑娘的嘱咐,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 大倪被这孩子搞煳涂了。 顺手揪起他的耳朵:「到底是来了,还是没来?」 祁姑娘要是迎到这鹩曲城,主子肯定高兴坏了。 「诶诶诶!」小倪指着一个孩子,大声嚷嚷:「那个谁!」 大倪动作顿住。 小倪趁这个空档,挣脱大倪的魔爪,就往刚杀进来的十一跟前跑。 不知跟十一说了什么,十一又去跟老八说了。 老八点点头,又对老二附耳。 接着,大倪就看到,小倪跟十二卫齐齐掉转头,走了。 走了? 大倪被搞的满头雾水,下意识的就去追。 哪知,他不追还好,小倪转头看见大倪追来,拉着十一直接撒丫子熘了。 大倪:「……」刚想加快脚步,手臂便被一名妇人扯住。 妇人红着眼眶,拉着自己孩子,二话不说「噗通」一声,给大倪跪下了。 「官爷,我们不是有心跟你们作对,属实是孩子被人抓了去!这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妇人表态,其余人纷纷跟着表态。 等大倪抬头去看,哪里还有小倪和十二卫的影子? 只能耐下心来,安抚这群孩子刚刚失而復得的父母。 城内,已经被拿下。 战场上,不知死活的死尸还在和镇安城的驻军战斗。 死尸一旦上了战场,没有主人的命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存在退却一说。 尽管城内失守,数以万计的死尸还在城外大开杀戒。 戏剧性的一幕,在此时出现。 天边晨曦破晓,朝霞散落在尸体遍地,血流成河的战场上。 秦止高居战场中央,全身已经被血液浸透,黑色的身影,更显挺拔神秘。 素来冰冷的脸上,溅着滴滴血迹。 他抬头望向刺目的朝霞,只觉这朝霞,和祁熹一样温暖美好。 而此时,就在朝霞破晓的方向,一支军队,浩浩荡荡的朝这边走来。 秦止危险的眯眼看去。 军队越走越近,他也逐渐看清,走在前方的,正是张牙舞爪的死尸。 秦止还未做出反应,便见那些死尸,直接冲进了战场。 死尸,攻击的并不是驻军,而是鹩曲城的死尸。 而死尸来的方向,正是凉国。 秦止心里隐隐有些猜测,因为这个猜测,激动的血液沸腾。 会是熹儿吗? 脑子里还在思考。 身体已经率先做出反应,驱动马匹,朝战场对面走去。 此时的战场,乌央乌央全是驻军和死尸。 秦止边杀边走。 刀刀落下,像是砍萝蔔白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4页 眼角余光瞥见从城内走出一伙人。 秦止分神去看,当即喊道:「小倪!」 第852章 这天下,唾手可得 骑在马上的小倪听到秦止的声音,和十二卫一起,条件反射勒马。 忽然想到了什么。 手上马鞭勐地抽在马屁股上。 马儿抬起前蹄,嘶鸣一声,绕开战场逃也似的逃去了对面。 秦止:「……」这几人,见他逃什么? 有了凉国死尸的加入,驻军压力顿减。 秦止这边的压力也随之减少。 在看到对面死尸大军里,有一个白色的身影时。 秦止清晰的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是熹儿! 他非常确定,那个慵懒的骑在驴子身上,身披白色狐裘,像是死尸女王一般的女子,是他日思夜想的熹儿。 两人,虽已亲密接触过,此时相见,秦止觉得,自己还像个毛头小子般,心跳杂乱。 直至,身前再无死尸,秦止驾马上前。 在距离祁熹十步远时,被凉国的死尸拦下。 他们围成一堵人墙,挡住秦止的去路。 秦止知道,这些死尸已经被祁熹掌控,他勒紧马缰,停下脚步,隔着十步远的距离,隔着死尸,他轻唤:「熹儿!」 祁熹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架似的骑在驴子身上,慵懒的撩起眼皮,冷冷的看向秦止:「秦王殿下好本事啊,两万大军对阵鹩曲城数以万计的死尸,这是谁给你的勇气?」 身边,牵着驴缰的季霖接话:「梁静茹。」 祁熹在看不见的地方,用脚尖狠狠的踢了他一下。 季霖淡淡瞥了祁熹一眼,闭上了嘴。 秦止乍见祁熹的惊喜表情,在脸上凝固,他没有问祁熹为何要这样说,而是冷冷的道:「发生什么事了?」 祁熹是不会这样对他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迫使她不得不这般。 在他离开凉国的这段时间,凉国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熹,又付出了多少,才掌握了死尸大军? 涟桑……她抓到了吗? 秦止脑海里剎那间涌现好多疑问,想要问清楚。 很明显,祁熹没准备给他这个机会。 封浩血淋淋的例子在那里摆着。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她的孩子,就算没有母亲,也要有父亲。 「我来告诉秦王殿下,在你离开凉国以后,都发生了什么。」祁熹坐直了身体,季霖鞍前马后的伺候着,生怕她腰不舒服。 秦止唇线紧抿,等着祁熹的解答。 祁熹悠悠的声音,合着战场上逐渐变小的打杀声。 「在大陵的时候,我跟古达彦做交易,目的就很明确,我要凉国。」 祁熹视线越过他,望向他身后的天空,尽可能的忽略秦止眸中那一闪而逝的痛。 「涟桑,我已经抓到了,凉国,是我的了,我也找到了掌控死尸的方法。」 「秦止,你知晓我来自何方,我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安稳度日的小女子。」 「你转身看看,看看这些死尸大军,有了它们,这天下,唾手可得!」 祁熹说的有理有据,慷慨激昂。 季霖都险些为她的演技鼓掌。 瞧瞧,瞧瞧,自己上辈子输在她手上,一点都不亏。 奥斯卡都欠她一座小金人。 第853章 寻求温暖 秦止的童年很悽惨。 这也导致了他性格冷硬。 没有尝过祁熹好的人生。 就像没有尝过糖的孩子。 他这辈子,都不会渴望甜蜜的滋味。 秦止将全部的感情,都投注在了祁熹身上。 面对祁熹的冰冷,面对祁熹的勃勃野心。 他想了想,忽然说了一句:「凉国,即便打下来,皇兄也准备赠予你,大陵,你若想要,本王跟皇兄商量一下,他应该不介意大陵有一位女皇,这天下,你想要,本王给你打,熹儿,你不必如此……」 季霖闻言,用胳膊肘捅了捅祁熹的腿,悄声道:「看着没,女人恋爱脑会没有底线,男人恋爱脑,会没有前途。」 祁熹也被秦止给整不会了。 你要江山,人家给你打。 你还能怎么说? 对付这样的恋爱脑…… 祁熹脑子灵光乍现,压低了声音:「师兄,看你的了。」 季霖会意,可他坚决反对:「不行,我不敢,那货杀人不眨眼。」 祁熹斜眼看他,声音冷冷的:「我长的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吗?」 季霖:「……」后背凉飕飕的。 他清楚的感觉到,两块大冰锥,抵在了他的前胸和后背。 纠结犹豫片刻,他抖着腿,上前一步,撸着驴子的脸,抬起头,看着祁熹:「师兄师妹,本来就是一对,况且,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 话落,他转头去看秦止:「我能让死尸大军听话,你能吗?」 下一刻,季霖感受到一股无形的杀意,从秦止的方向,铺天盖地袭来。 他强忍着缩脖子的举动,硬生生梗起了脖子:「以前,我和师妹就在一起过,现在,只是再续前缘而已!」 秦止面前血光乍现。 好一个再续前缘! 季霖都没看见他什么时候出手的,堵在他面前的死尸脑袋滚落在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5页 季霖闭着嘴嘟囔:「师妹救我,师妹救我,师妹救我……」 「秦止!」祁熹冷声唤道:「我不希望我第一个攻打的是大陵!」 秦止眼眶通红,恨不得下一剑就了结季霖的性命。 祁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他的头上。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今日救你,算是偿还你往日对我的照顾,下一次,我希望贵国皇帝交出权柄。」 话落,她垂眸看向季霖:「还不走?」 季霖吃力的挪动双腿,秦止带着杀意的视线,如影随形,危机感遍布全身。 他转身,又撸了一把驴脸。 这一次,毛驴转开脑袋,没给撸。 季霖:「……」 这驴子和主子,性子真像。 秦止眼睁睁看着祁熹带着死尸大军撤离,他像是冰雕般,一动不动。 祁熹离开的每一步,都踩着他的心口,离开他的生命。 窒息的痛感逐渐袭来,他深吸气,对着祁熹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句:「熹儿!」 祁熹背影僵了僵,下一刻,没有任何犹豫的离开。 大倪一直在不远处保护着秦止。 眼睁睁看着主子抬手捂住了心口。 高大的身影,在战场上笔直的嵴背,这一刻,像无助的孩子,弯下来,紧紧抱着身下战马的脖颈寻求温暖。 第854章 我命嫁接你命 大倪涌起一阵心疼。 勐然想到,为情所伤的主子,还不如以前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时候好。 至少,不会受伤。 此时的大倪,是恨祁熹的。 她匆匆的来,闯进了主子的心,又毫不犹豫的走。 大倪策马上前,恨声道:「大倪去杀了那姓季的!」 隔了半晌。 就在大倪以为秦止不会回答他的时候。 秦止无力的声音,缓而慢的响起:「不必了,咱们进城吧。」 话落,秦止坐直身子,调转马头,朝城门方向走。 只是那挺直的嵴背,再也没有意气风发之感。 大倪轻夹马腹,走在秦止身后半个马身的距离:「主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只要您自己看开了,大把的女子任您挑选,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您要是不喜欢大陵女子,咱们去凉国,其他国家寻找,总能找到您喜欢的……」 大倪喋喋不休的劝慰。 只是不想看到这样的秦止。 他们几个,跟随秦止身边多年,一直以来,秦止都是冷静自持,发号施令的那一个。 他接受不了秦止萎靡不振,更捨不得他心痛。 秦止目视前方,脸色惨白,嗓音沙哑:「大倪,你不懂。」 大倪催马上前。 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不懂的。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以主子的相貌,地位,想要什么样的,还不是招招手的事情? 「主子,等咱们进城安顿好,大倪就在鹩曲城给您选美女,只要放出风声,不止鹩曲城,大陵女子,凉国女子,趋之若鹜!」 秦止驻马侧目,布满血丝的眸子,定定的看着大倪。 大倪被秦止看的摸不着头脑。 忽的。 秦止一字一顿道:「祁熹,她不止是女子,她是本王的命,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休得胡来。」 此话说完,秦止驾马离开。 徒留大倪一人,愣在原地。 如果说,他方才,不明白,堂堂王爷,为何会为一名女子,伏低做小成了那般。 甚至,她要江山,他都要为她打。 现在,他明白了。 自古情深不寿,说的便是主子。 他将全部的感情和生命,都倾注在了那名女子身上。 爱情,是被什么定义的? 财富?金钱?时间? 在秦止这里,爱情的定义,是生命。 若是无爱,此生江海之水不相容。 若是有爱,我命嫁接你命成新生。 遇见祁熹,秦止得到了新生。 新生的根系和养分,在祁熹身上。 生同衾。 死同穴。 大倪心底咯噔一下,忽然明白,若想主子好,那便巴望祁熹好。 祁熹好,主子才能好。 祁熹出事,主子殉情。 可现在,祁熹看上了那个小白脸,不要主子了怎么办? 大倪挠挠头,还是想去杀了季霖。 可主子有话,他又不敢。 只能纠结着,跟在秦止身后进了城。 镇安城两万驻军,对战鹩曲城数以万计的死尸。 秦止心中,是有七分胜算的。 他这种人,五分胜算尚且会去博。 何况七分? 只是,结果会极惨烈。 这些,秦止都预料到了。 只是没想到祁熹会带军来助。 第855章 不一样的凉国 助他,又拒绝他。 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就这样用后就弃了。 可有问过他的意见? 秦止进城后,第一件事,便是书信一封给皇帝。 而后,带着小倪和黑甲侍卫,秘密潜入了凉国。 对此,大倪连劝都不敢再劝。 折腾吧,可劲儿折腾,折腾到死心,也就不折腾了。 等到了凉国,秦止一行才发现,凉国,已经不是他们离开时的凉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6页 大倪不得不佩服,祁熹确实是有大才之人。 怪不得能将主子迷得神魂颠倒。 上一次来凉国,赶上雨季。 而现在,雨季已过,艷阳高照。 百姓不仅家家燃碳,户户有衣,一派丰衣足食,祥乐太平之景。 他们穿的冬衣,鼓鼓囊囊的,里面不知塞的什么,看上去,竟然比他们的棉衣还要暖和。 更令人瞠目的是。 这里的百姓,竟然能和死尸和平相处了。 融入百姓的死尸,数量不多,还有专人看守,却足以打消百姓对死尸的恐惧。 端茶倒水的,推磨挑粪的活计,总是能看到死尸的身影。 死尸被祁熹驯化,虽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也失了人性。 可过路百姓,都会像夸小狗似的,夸赞死尸。 死尸对赞美,格外敏感。 被夸了,那张挂着诡异笑容的脸上,就会发出两声「呵呵」的满足声音。 几人找了一家酒楼,大倪对上菜的死尸赞不绝口:「主子,你看,死尸脸上的笑,放在平时觉得诡异,可若是放在这个行当,一点都不令人反感!」 可不么。 天生自带笑脸的死尸,是服务行业的好手。 大倪夸完,又对身边专门看管死尸的人道:「小哥,你这样专门看管他,不是浪费人力吗?」 那位小哥乐呵呵的道:「官府给我们发银子呢!而且,祁大人说了,等死尸情绪稳定,我们就不用看管了,到时候再给我们谋其他的营生!」 大倪扫了自始至终冰块似的秦止一眼,继续问道:「你这身上穿的袄子里面塞的什么?据我所知,凉国天气的原因,棉花难种啊!」 那位小哥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与有荣焉的道:「这位仁兄有所不知,祁大人说了,我们棉花难种,可我们有鸡鸭鹅啊!凉国蛇虫鼠蚁多,大鹅又不怕冷,在咱们这好养的狠,我们衣服里塞的是鹅毛,可比棉花暖和多了!」 话落,似乎是怕大倪不信,扯过大倪的手,往自己衣服里探。 大倪下意识的想缩手,又着实好奇的紧,伸手一摸,眸光一亮。 外面天寒地冻,这小哥的衣服里面像是火炉般,大倪甚至不想缩回手了。 他转头对秦止道:「公子,这衣服好的很,又轻又暖,大倪给您置办一套!」 小哥趁机抬手指着那边的一个孩子道:「你们看!」 大倪顺着小哥的手指方看去。 上一次来,这里的孩子紧衣缩食,几乎每个孩子鼻子下面,都拖着长长的鼻涕。 双手冻的紧缩着,由于凉国天气湿冷,衣服洗了难干,孩子身上的衣服都结了厚厚的一层痂。 第856章 大鹅 和路边的小乞丐一个样。 如今再看。 那孩子虎头虎脑的,穿着一件单衣,单衣里面又罩着鹅毛衣。 小脸热的红扑扑的。 小二闻声而来,推荐道:「几位要不要来一份炖大鹅?我们这边,最近天天杀鹅,有些人家里养了许多年的老鹅都被杀了,再过一段时间,小鹅还没长成,就没有这么好的鹅了!」 大倪刚想开口,没想到秦止忽然道:「来一份。」 「诶诶诶!」小二连连应声,转头又对后厨朗声喊道:「铁锅炖大鹅一份!」 大倪不免好奇,又问小二:「你们鹅都宰杀完了,鹅毛衣不就制不成了?」 「嗐!」那小二乐道:「客官外地刚来的吧,您不应该担心咱们的大鹅,应该担心那些蛇虫鼠蚁!祁大人视察的时候告诉我们要孵鹅苗,现在小鹅都出壳了,到处都鹅! 还有啊,客官您看到孩子身上穿的罩衣没有?我们祁大人说了,鹅毛衣一冬不洗都成,每人只需一件即可!孩子穿上罩衣,脏了只需洗罩衣!」 这里的人,提起祁熹,总是喋喋不休,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溢美之词,说不完,道不尽。 旁边有人唤小二,小二乐呵呵的应声走了。 那位看管死尸的小哥,也追随死尸而去。 热腾腾的铁锅炖大鹅被端了上来。 秦止执起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块鹅肉,放进嘴里认真咀嚼。 大倪看着秦止吃,看着看着,忽然眼眶一热。 秦止自从那日后,便不思饮食。 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像模像样的吃顿饭了。 他将小锅一样的盘子往秦止面前推:「公子,您多吃点。」 秦止依旧不说话。 像是当年,被秦臻赶出皇宫,自立府邸时,那个小小的孤独的,无助的孩子。 他会认真吃饭,会认真做事。 可在他的脸上,总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 好像,被整个世界遗弃后,又不得不在这个世界寻一个犄角旮旯生存。 大倪好想皇上能在这。 有哥哥在,总能多疼疼他。 几人吃饱后,寻了一处客栈住下。 当日晚上,秦止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了客房里。 此时的祁熹,还在书房处理凉国的改善问题。 十一推门而入,跪地禀报:「祁大人,已经发现国师和霸天的行踪,属下已经命人跟了上去。」 祁熹从书案前抬起头:「不要打草惊蛇,国师和霸天一样,没有主子活不下去,他肯定是去猫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7页 脚边的大熊「呜呜」两声,不知说了什么狗话。 祁熹垂眸看了它一眼,轻轻扬唇,又对十一道:「涟桑,还是不肯招?」 十一哼声:「皮都扒了,就剩嘴硬,属下看,他根本就不知道猫岛在什么地方,只是为了活命,吊着咱们而已,依属下看,直接剁碎了餵大鹅!」 祁熹嗤笑:「大鹅忙着吃虫子,不爱吃他。」 这样的臭肉,丢给大鹅,大鹅吃了只会消化不良。 「走,我们去看看。」祁熹缓缓站起身子。 十一心疼的想来搀扶,又怕逾越,忙道:「祁大人您歇着,审涟桑哥几个就成!」 第857章 你是他们的妹妹 「无妨,」祁熹唤了大熊一声后道:「刚好,这几日心神不宁,找他发泄一番。」 十一闻言,更心疼了。 凉国的改变,有目共睹。 这段时间,祁大人一个人,一张书案,一盏油灯,熬出了一条条以民为本的政策。 从最开始的百姓质疑,抗拒,到现在,许多事情,已经无需祁大人出面。 只需张贴告示,百姓便会照例行事。 他们,甚至会隔三差五的去看告示榜上有没有新政策。 跟着祁熹的政策走,日子一天比一天好。 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都是祁大人的政策为百姓带来了多少福祉。 见过祁熹的人,知晓,她就是一个文弱美丽的普通女子。 没见过祁熹的,将她比作天上无所不能的女战神。 谁能想到,无所不能的女战神,竟然是一位身怀六甲的孕妇。 女战神也有恨,她的恨是涟桑。 女战神也有悔,她的悔是封浩。 十一见过几次,祁熹站在封浩门口,看着付以欢无微不至的照顾封浩,看着看着,红了眼眶,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他们有眼睛,有心。 知道祁大人为何会跟主子分道扬镳。 那是一种爱,也是一种保护。 祁熹来到一间小黑屋。 屋子的窗户被封死,不见天日。 涟桑就被关在里面,不知今夕是何年。 锁骨穿着一条锁链,失了腿筋的他,被像拴狗一样拴着。 祁熹推门而入,外面灯笼的亮光灌入房间,趴在地上的涟桑紧闭双眼,适应了光线后,才稍稍睁开一条缝隙。 祁熹的身影,模煳的出现在视线里。 涟桑看了一会,忽然低低的笑了,用变了调的声音嘲讽:「祁熹啊,你为何不杀了我呢?我害了你们小队,害了那么多条人命,你还留着我,是对我于心不忍吗?」 祁熹没有说话,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 涟桑确实如十一所言,全身的皮肤大面积人为剥落,那是十一他们的杰作。 身上结着黑黢黢的痂,看起来狰狞恐怖。 刺鼻的臭味,四散在不大的房间里。 那是身体组织腐烂的味道,和尸臭,是同一种。 祁熹深吸一口气:「很开心,在你的身上闻到了这种味道。」 涟桑怔了怔,全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珠子够灵活。 他眼珠一转,就明白祁熹之意,「嘿嘿」笑了两声:「和你战友死前,一个味道吧。」 下一刻,祁熹的脚踩在了他的锁骨上。 痛的他发出一声哀嚎。 祁熹咬着后槽牙,声音冷的如同淬了冰:「你不配提他们!」 「哈哈哈哈……」涟桑痛唿过后,就是癫狂的大笑,像一块烂肉平躺在地:「祁熹,你还没走出来吧?真是遗憾呢?他们都死光了,只剩你一个人活着,忍受煎熬……」 祁熹踩在他锁骨上的脚,重重辗了下去。 痛的他连连闷哼。 「你应该祈祷,我尽快走出来,我一日走不出来,我就折磨你一日!」祁熹咬牙切齿的怒声道。 「当年……」涟桑不怕死的悠悠回忆:「他们拼死,也要保下你,因为你是最小的,你是女子,你是他们的妹妹……」 第858章 献祭 涟桑望着屋顶的茅草,脸上早已无法做出人类的表情。 他还是向上扯着嘴角,用力的笑着:「2046年,谁能想像到,人类的急速发展,导致的是即将面临的灭亡,核辐射危机下,谁都别想好好活着。」 「生与死,自有大自然的法则,」祁熹冷笑一声:「还轮不到你来收割人命!」 龛毒的出现,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而龛毒,就是他脚下这个不人不鬼的男人,研制出来的。 「有这份精力,你何不解决辐射危机?」祁熹不明白这些科学家的心理。 在2046年,核辐射危机遍布全球,人类各种疾病突发。 地球,面临前所未有的考验。 身为有志之士,不应该站出来改变人类的生活环境吗? 涟桑倒好,研制出让人在极致痛苦下死亡的龛毒。 「那是因为我们需要献祭!!!」涟桑忽然用尽全力怒吼一声。 十一急忙走近,站在祁熹身边保护。 这一声吼,消耗掉涟桑积攒多日的力气,吼声过后,他无力的瘫软在地,像是一条死去多时,腐烂到只剩皮毛的动物。 「受到核辐射伤害的,不仅仅是人类,还有地球上其他物种,龛毒的死亡过程,就是模拟遭受核辐射的发病过程,让那些自认为躲藏的很好的人,尝尝其中滋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8页 涟桑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情绪大起大落之下,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 2023年的辐射问题,在2046年全面爆发。 人类,出现了各种难以医治的疾病。 有些动物,在辐射影响下,加速了进化过程,而有些,渐渐走向灭绝。 随着核辐射全面爆发的,是人心的冷漠。 大家似乎,已经习惯了各扫门前雪。 所以,像祁熹那样的孤儿,才会连寄人篱下,都没有资格。 祁熹没想到,涟桑身为顶尖科研人员,最后想到的,竟然是用人类的鲜血来献祭。 可这件事,明明是一个国家的不负责造成的。 其他国家的国民,在遭受核辐射的影响后,还要被拉去献祭,他们何其无辜? 祁熹拧眉,垂眸看着涟桑那张看不清容貌的脸:「你口口声声,研制龛毒,是为了模仿核辐射下死亡的人类,为大自然献祭,可为何,你又和猫岛人合作?」 躺在地上的涟桑,活动两下身体,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歪着脑袋,闭上嘴,像是睡着了。 祁熹知道他没有。 在锁骨穿孔辗轧的疼痛之下,他若是能睡着,祁熹真想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她没有等到涟桑的回答,也没准备他会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一国犯错,全球背锅,本来就不合理。」 话落,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试试我新研究出来的刑罚。」 祁熹示意十一将涟桑绑起来。 然后又从手腕的空间内,拿出一个玻璃瓶。 瓶子里面,装着几条被困其中的铁线虫。 「知道我们怎么控制死尸的吗?」祁熹打开瓶盖,用镊子夹出一条虫子。 虫子蜷曲,盘在镊子上。 第859章 活体试验 纸上是季霖的字迹。 上面写着铁线虫的用法。 死尸,之所以受控,是因为季霖在其脑垂体发现被植入的龛毒病毒。 季霖研究许久,发现是一种细如红线的水生蛊虫为载体,此虫有细密的利齿,能咬破颅骨,钻入人脑。 从而将龛毒带进人的脑垂体里。 通过几次试验,季霖发现,铁线虫具有克制红线虫的能力。 将铁线虫植入死尸脑中,其身上带有的毒素,以毒攻毒,能起到克制龛毒的作用。 而红线虫,在铁线虫的绞杀下,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季霖正在想,有什么药物,能刺激死去的脑细胞再生。 最近,季霖发现,马陆身上释放的气体,对龛毒有反应。 祁熹手上的这只铁线虫,就是跟马陆封闭饲养几日的。 铁线虫的身上,充满马陆独有的刺鼻臭味。 只不过,季霖担心,铁线虫入侵人脑后,会不会失控,搅动脑神经。 祁熹当即提出,用涟桑做实验。 她吩咐十一,将涟桑摁住,然后把铁线虫放在涟桑鼻下。 蜷曲的虫体,逐渐舒展开,顺着涟桑的鼻腔,往脑子里钻。 涟桑惊恐的挣扎大喊。 长期被虐待受刑的身体,又怎会是十一的对手? 脑袋被桎梏住,只能任由铁线虫顺着鼻腔一路往上钻。 刺鼻的臭味,刺激的他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都无济于事。 让祁熹激动的是,铁线虫生来就是寄生虫类,钻入人脑后,并没有挣扎,而是顺着脑组织的边缘攀爬。 人体的温度,非常适合它活动。 涟桑在短暂的抽搐过后,奇蹟般的恢復如初,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过,想到自己的脑袋里,生活着这样一只虫子,涟桑就觉得全身不对劲,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祁熹,你拿活体做实验,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涟桑恨恨的道。 祁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的瞪圆眼睛看他:「我刚才听到了什么?你在跟我谈良心?」 涟桑正色:「我这种人,可以没有良心,而你,不行。」 就因为她是军人吗? 祁熹觉得,这特么的简直是道德绑架他妈到家了。 有些人,让你觉得,还能跟他掰扯出一个道理来。 有些人,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你知晓,跟这种人讲理,只是浪费唇舌而已。 祁熹从怀里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踩住涟桑的那只刚结痂的手腕就切了下去。 下一刻,鲜血喷溅出来。 涟桑那只刚刚癒合的手腕,又被祁熹切去一截。 涟桑又发出一声哀嚎。 托着自己的手腕,痛的蜷缩着身体:「老老实实待着,不然的话,癒合一截我切一截!」 话落,祁熹将切下来那截手腕一脚踢到阴暗的墙角里。 臭肉,别说餵大鹅,大熊都不吃。 收拾了涟桑一顿,祁熹压抑的心情好多了。 她觉得很奇怪。 悠扬的二胡,舒缓的琴音,都无法抚平她烦乱的心情。 涟桑的哀嚎声却能奇蹟般让她心情舒爽。 第860章 一个男人而已 而此时。 秦止刚刚悄无声息的摸进了凉国皇宫,一番探查后,找到了祁熹的寝房。 房间内燃着烛火,祁熹的影子,投在窗纸上。 她手里拿着一本书,站在房内,正一页一页认真的翻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9页 秦止刚想翻窗而入,忽然看见一道男人的影子,出现在祁熹的影子身前。 男子伸手搂住祁熹,祁熹扬起脸看着男子,二人不知说些什么,只能看到投在窗纸的唇影在动。 秦止眉头狠狠的拧起,唿吸浮浮沉沉,极力克制自己翻江倒海的心情。 从男子的影子判断,房内的人,是季霖。 季霖和祁熹交谈片刻。 忽的。 他俯下身子,亲吻在祁熹的唇上。 祁熹顺手搂住他的脖子,季霖越吻越深,动作逐渐激烈加重。 他的手搭在祁熹的腰间,摩挲片刻,拥着祁熹狠狠的撞向自己。 秦止清晰的听见,祁熹发出了一声闷哼。 他以为,那种亲密的声音,只属于他和祁熹。 没想到,在他不在的日子里,祁熹竟然和旁人也能这般。 而和祁熹闷哼声一起想起的,还有他那,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心碎声。 他头一次发现,心痛到一定程度,是会牵连着五脏六腑一起痛的。 窗纸上的影子,还在继续,季霖拦腰抱起祁熹,二人往床边走去,消失在了窗纸上。 不消片刻,房间里响起了男女颠鸾倒凤的声音。 秦止以为,自己会冲进去,一剑将季霖杀了,然后将祁熹绑起来,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 他甚至能够感受到握着长剑的手,按耐不住的颤抖。 可—— 他还是松开了剑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决然而颓废的转身离开。 无妨。 天下都能给她。 一个男人而已。 无妨,无妨…… 只要她开心,只要她平安,只要她还在这个世界上没有离开。 怕只怕她离开这个世界。 从此以后,任凭他用尽全身力气,都遍寻无门,找不到她。 可他能接受祁熹就这样跟另一名男子颠鸾倒凤吗? 他亲吻过的唇,此时在被旁的男子亲吻。 他占有过的身体,埋进了其他男子的身体。 这一刻,秦止嫉妒的想要发疯。 他也以为自己会发疯。 可是在松开剑柄的那一刻,他像一个自己都无法接受的怂包,默默的转身顺着来路离开了凉国皇宫。 大倪最近几日一直担心秦止想不开,所以在秦止消失时,便发觉了。 他不敢上前打扰,只能偷偷跟随在他身后保护。 秦止看到的,大倪也看到了。 从大倪的角度,甚至看到了秦止没有看到的。 在跟随秦止出了皇宫后,大倪现身在秦止身后。 他强忍着对秦止的心疼,轻声安慰:「主子,放手吧,那样朝秦暮楚的女子……配不上你的深情。」 秦止早就知晓大倪的存在,闻言没有惊讶,也没有说话。 借着月光,像是鬼魅般,行走在街道上。 大倪紧走几步,追上秦止:「大陵还需要你,你不能陷于儿女情长,你是大陵的王爷!」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主子为了一个女子颓废无助的像是没人要的孩子。 第861章 不能这样伤害主子 银白色的月光下,秦止的身形顿了顿。 而后,大步离去。 萧条的背影,看的大倪疼的抓心挠肝。 他没有跟上秦止,而是转身又摸进了凉国皇宫。 凉国的皇宫内,计都正守着两名小宫女炖汤。 他不信任凉国的人,有些事情,又不得不假手于人。 就比如炖汤。 他问过大夫,小主子现在这个月份,母体需要进补滋润汤品。 乌鸡银耳红枣汤是为上选。 主子不在,他就代替主子照顾小主子和主母。 两名宫女在计都警惕的眼神注视下,哆哆嗦嗦的炖着汤。 满屋子都是鸡汤的香味儿。 就在此时,计都忽然听见两声布谷鸟的叫声。 他轻轻蹙眉,这是黑甲侍卫联络的暗号。 又看了两名宫女一眼,计都转身离开。 背后如影随形的目光消失,两名宫女长舒一口气。 一名宫女道:「祁大人的侍卫,可真吓人啊!」 另一名宫女斥了她一声:「少说话,多做事,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够议论的!」 「只是可怜了我们的古王子,诶,姐姐,你说祁大人以后会不会登基称帝啊?」 「闭嘴!你不想活了,我还想多活两日!」 被斥了的宫女,撇撇嘴,压下了那颗躁动不安的八卦心。 计都走出厨房,径直来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出来吧。」 大倪从暗处走出来。 计都看见来人,眸光闪过一丝惊讶:「怎么是你?」 大倪哼了哼鼻子:「怎么不能是我?」 计都思忖片刻,问道:「主子也来了?」 大倪冷笑一声,酸熘熘的答非所问:「计侍卫什么时候改行成厨子了?这是在为祁大人炖鸡汤?」 计都懒得搭理他,刚想转身就走,大倪忽然喊住他道:「主子不仅来了,今晚还在祁姑娘寝房看了一出大戏!」 计都冷下了脸,转身看他:「有话直说,我忙着炖汤,没时间在这里听你吞吞吐吐!」 大倪又哼了一声,将今晚所见叙述一遍,话毕,又道:「临走的时候,我看到季霖躲在墙角,并没有在房里,猜测房里的应该也不是祁姑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0页 计都,你我都是跟随主子一起长大的,我想请你转告祁姑娘一声,无论她要做什么,都不能这样伤害主子!」 计都凝眉沉思一瞬,丢下了一句:「此事我知晓了。」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大倪冷笑:「拍马屁要有个度,计都,我从未见你对谁这般用心,我可警告你,祁姑娘是主子的,你休得打什么歪心思!」 计都脚步顿住,深提一口气,压下想要暴打大倪一顿的想法,抬步离开。 重新回到厨房后,一名宫女正在吹火,另一名在搅动砂锅里的鸡汤。 计都扫了二人一眼,凉凉的开口:「鸡汤,赏你们了!」 最近他一直在忙祁熹的吃食,生怕出现一点问题。 人心难测,他平时错开一眼的吃食都不会给祁姑娘吃,方才他离开了那么久,万一有人往鸡汤里加了不该加的东西,后悔都无用。 第862章 玩真的 两名宫女互相对视一眼,不敢问缘由,乖乖谢恩。 近日,后厨的人都见识到了计都的喜怒无常。 前脚,还在细心熬煮的粥,下一刻就让人倒了餵大鹅。 对此,后厨的人早已见怪不怪。 计都离开厨房,心里直嘆可惜了那锅乌鸡汤,整整炖煮两个时辰了。 大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问了老八,才知道,祁姑娘又去了小黑屋。 计都寻了去,刚好遇见祁熹从小黑屋出来。 所谓当局者迷,说的就是秦止。 大倪计都乍见乍闻,都知那不是祁熹和季霖。 而秦止,心里的陈年老醋打翻后,哪里还会冷静思考? 小黑屋里,涟桑还在歇斯底里的嚎叫。 祁熹接过十一递过来的湿巾子,边擦手边往外走。 看见匆匆而来的计都,祁熹扬唇笑道:「计侍卫怎么到这来了?」 说完,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计都的手。 最近计都总是在这个点端着各种汤品给她,胃已经养出了生物钟,这个点看见计都,下意识的就想喝汤。 计都捻了捻手指,又暗骂大倪两声,才上前将大倪禀报一事说与祁熹。 祁熹对此,也是一脸懵圈。 十一更是险些炸了:「主子相信了?十一一直跟祁大人在一起,祁大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去找别的男子?」 说完,又觉得此话有歧义,连忙补充:「祁大人也没有找十一!不对,十一什么都没干!不对不对,十一只是一名侍卫!」 计都看着十一自己挖了语言陷阱,将自己圈了进去,慌得不知该如何解释。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原来,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物是人非。 计都浅浅一嘆,打断十一的越描越黑:「行了,我和祁姑娘都知你意思,你别说话了。」 十一感激的给了计都一个带着苦瓜脸的笑:「多谢计侍卫。」 二人说话这个空档。 祁熹已经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此事不是她做的,她事先也不知情,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计都,」祁熹问道:「季霖现在在哪里?」 「不知。」计都老实回答。 最近这些事情都是十二卫在做,他一心洗手熬羹汤,好多事情,都已不过问了。 祁熹想了想,道:「回寝房。」 事情发生在她的寝房,季霖应该还没走远。 果不其然,祁熹刚到了寝房,便见季霖正招唿宫女婆子给她换床单。 他像个小霸王似的叉着腰,骂人:「铺平整点,多铺一条褥子,软和!」 而后,又指着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我说你们,拿钱就拿钱,你们还真办事啊!跑爷这儿来假戏真做了是吧!不知道爷杀人见血是吧!」 地上,跪着秦止看到的那两个影子。 细看之下,两个人的身形,确实与祁熹季霖相仿。 再加上男子穿着季霖的衣衫,女子束着祁熹惯束的简单髮髻。 由烛光将影子投在窗纸上,足以以假乱真。 只是季霖没想到,两个人还跟他玩真的。 秦止走后,他推门而入,两个人正在床上活塞运动呢! 气的季霖当即抬脚踹在了男子的屁股上。 第863章 错在哪? 谁知这一脚下去,直接给男子踹深了。 两个人硬生生没有剎住车,当着季霖的面,做了最后的冲锋。 季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气的这会儿火冒三丈,恨不得将两人抓去做活体实验。 女子捂着衣衫,跪在地上肩膀颤动,不知是吓得还是在哭。 男子垂着脑袋,此时也是后悔的紧。 季霖看着女子头上和祁熹相仿的髮髻,就来烦。 毫不犹豫的朝女子的脑袋伸手。 女子吓得缩了缩脖子。 「别动,真丑!」季霖嗤了一声,将女子头上的钗子取了下来,顺手扒拉两下女子的头髮。 直至女子的头上像顶着一个鸡窝,季霖这才觉得心头火稍稍降下来一些。 心情刚刚平復,祁熹带着怒气的声音便在身后炸响。 「季霖,你在搞什么鬼?」 季霖思维一滞。 缓慢转身。 强迫自己换上一张笑脸:「事发突然,这不是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嘛!你发什么火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1页 祁熹带着计都十一大步走进来。 环顾一圈乱作一团的寝房:「你现在说。」 季霖狗腿的迎上来,满脸堆笑:「你看你,这狗脾气,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不知从哪熘达回来的大熊,在门口朝季霖龇牙咧嘴狂吠两声。 大熊:最烦有人说狗,欺负狗不会说人话? 季霖:「……」真狗啊! 他朝大熊摆摆手:「不是说的,晚上茅厕人多,有热乎的,快去快去!」 大熊狗眼瞪着季霖,舔了舔又被穿上好几颗骨头的骨链。 不知是不是季霖想多了,他怎么觉得这狗在威胁自己? 「你说不说?」 他还没跟大熊眼神掰扯完,祁熹就开始冷声催促。 季霖心底暗骂一声:主人是真狗,狗子是真狠人。 心里mmp,脸上笑嘻嘻的季霖,忙不迭的解释:「这不是发现秦止偷摸进来了嘛!好傢伙,那男人真不是好鸟,摸进来就摸进来吧,他往你寝房摸……」 「说重点!」祁熹眉心几乎拧成了一个死结,看着季霖直想将他踹茅坑里去。 季霖夸张的嘆息一声,老神在在的道:「师妹啊,男人最了解男人,你师兄我,最了解恋爱脑,想让恋爱脑远离凉国这个是非之地,只有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从感情出发,你瞅瞅!」 他朝跪在地上那一男一女摊开手:「这不就成了么,恋爱脑最怕的就是移情别恋,估计在秦止心里,我现在正搂着你睡觉呢,嗷……」 季霖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腰间一痛,被踹的后退两步。 他捂着腰,看看计都,扫了一眼十一,又将视线定格在祁熹身上:「刚才,你们谁踹的我?」 计都冷冷搭话:「我。」 季霖撇撇嘴,拉长了音调:「行,你们厉害,你们本事,你们人多欺负人少。」 「汪汪汪~」大熊又在门口沖季霖狂吠两声。 季霖紧接补充道:「你们有狗。」 说完,他实在不知自己错哪了,又直起腰,为自己鸣不平:「师妹,我这可都是顺着你的思路决定的,你怎么还怪上我了呢?」 第864章 一群奇怪的人 季霖觉得自己非常委屈。 祁熹想撵走秦止,又不想伤害他。 犹豫不决,只会让恋爱脑藕断丝连,蹬鼻子上脸。 他今日敢摸进祁熹寝房,明日就敢摸上祁熹的床。 给他演一齣戏,直接将人打发走多好? 这怎么还怪上他了呢? 季霖不了解秦止。 有些人,能接受你死,却不能接受你爱别人。 有些人,能接受你爱别人,不能接受你死。 秦止就是后者。 只要祁熹还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她生活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亦或是和旁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只要她还在这个世上,只要能和祁熹唿吸同一片天空下的空气。 他的心里,便会涌起满足感。 秦止在这个世界土生土长,对感情开窍又迟。 不懂什么叫做恋爱脑,只知,随心而为,只知,他不想让祁熹消失,不想让她不开心。 在战场上,他取敌方首级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但凡面对和祁熹沾边的事,便前思后虑而不决。 季霖直接挥出感情上的利刃,将秦止的心伤透。 死心了,也就离开了。 祁熹闻言,险些被季霖给气乐了:「你是我什么人?」 季霖忽然被祁熹给问懵了。 满脑门都写着问号,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看你年龄,我还以为你是我爹,我和秦止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 季霖:「……」着实不知自己错哪了。 祁熹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吩咐十一:「一人给十两银子,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看着,就觉得噁心。 况且,此女体型与她相仿…… 祁熹是看过穿越电影的,什么替身原主的剧情,看的她头大。 有了前车之鑑,自然要杜绝此类事件发生。 十一招唿小十二,进来将人带走了。 「诶诶诶,」季霖朝十二嚷嚷:「这俩人是侍卫和宫女,别忘了给他们管事的说一声!」 吵吵完,心知下一个处理的就是自己,刚想开熘,便听祁熹道:「计都,将季霖和涟桑关在一起,刚好,师兄可以实时观察涟桑的情况。」 季霖:「……可不可以换一个惩罚,那屋子不透气,不透光,还死臭!」 涟桑腿筋被祁熹抽了,拴在小黑屋里,自然不会有人去给他把屎把尿。 那怎么解决? 都是直接拉。 那场景,那气味,季霖虽然是干法医的,可也遭不住这样折腾。 祁熹没有理会他的求饶。 心里难受的紧。 季霖不了解秦止,这种方式只会让秦止心痛,并不会让他离开。 万一再被折腾抑郁了,得不偿失。 季霖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随意插手她的事情,在祁熹这里视为大忌。 刚处理了季霖,老八匆匆进来禀报:「祁大人,宫外有一群奇怪的人求见。」 「如何奇怪?」祁熹从烦乱的思绪里抽离,问道。 老八想了想,回答:「衣衫褴褛,像乞丐,又不是乞丐,有男有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2页 凉国处在全面发展时期。 祁熹所用的小工都是穷苦人家和街边的乞丐。 如今,凉国路边几乎没有乞丐。 突然出现一群乞丐,老八也很纳闷。 第865章 救得了身,救不了心 老八想了想,继续道:「换做平时,属下不会让那些人来叨扰祁大人,可是那些人让属下来告知祁大人,他们来自祁家村。」 祁熹眸光一亮:「是不是还带了狗?」 老八点点头:「十几条。」 这应该是祁熹最近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祁家村的孩子们,找来了。 等祁熹见到这群孩子的时候,才知道,来的,不止是祁家村的孩子,还有他们的娘亲。 那些妇人虽然已经走出了心理阴影,看男子的眼神,还是带着畏惧。 当年,她们还在妙龄,就被汪闵手下掳走,像养猪一样圈养,被强迫,直至怀孕生下孩子。 等孩子离乳后,又被强行将孩子带走,逼迫那些孩子在「献奇」展演。 被掳走之前,她们心里对爱情有着憧憬,幻想。 直至被掳走,那些男人的暴行,打破了她们的幻想。 祁熹知道,这种事情不能急。 男人带给她们的恐惧,兴许会伴随终身。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祁熹救得了她们的身,却救不了她们的心。 老八带着十几人,来到祁熹寝房。 他看出这些妇人对他好似心有畏惧,刻意跟她们拉开了距离。 妇人们远远的看见祁熹,便开始抹眼泪。 身有残疾的孩子们,一人牵着一条狗,跟随在自己娘亲身后。 一行人唿唿啦啦跪了一地。 祁熹含笑垂眸:「你们怎么来了?还这般狼狈?」 跟祁熹较熟的小邱直起身子道:「我们听闻,祁姐姐要留在凉国,便寻了来。」 说到此,小邱有些赧然:「四海寻踪的银子,没有祁姐姐的吩咐,我们不敢擅用,一路……讨饭来的。」 祁熹着实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能一路讨饭到凉国。 一位模样跟祁云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抹了一把眼泪:「祁姑娘大恩,祁家村人人铭记于心,您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我们着实不放心,便选了几名婆子,来伺候祁姑娘。」 祁熹做事,不求回报,总觉得要求回报是在挟恩图报。 可这一刻。 说不感动是假的。 看吶,这世界破破烂烂,却总有人在用心缝缝补补。 祁熹无法想像,这一路,她们吃了多少苦,遭受过多少白眼和鄙夷。 才能在她每晚巴望计都的汤时,来到了她的身边。 经歷过的事情,说起来总觉容易。 正在经歷的那一刻,会认为那是人间最难走的路。 祁熹红着眼眶,吩咐老八:「着人,安排住所,安排洗漱吃食,有什么事情,明日睡醒再说。」 老八应是后,带着众人离开。 众人早已累到无力,能撑到祁熹面前没有倒下,全凭着心里的那股信念。 如今见到祁熹,才发觉,全身酸痛,脚底板火辣辣的疼,脚踝处像是断了一样。 大熊闻到狗味,从外面窜了进来,见到自己往日的小伙伴,开心的摇头摆尾冲进来。 十几条狗见到大熊,也是开心哈着舌头,一群狗子,互相嗅着信息素的味道。 第866章 人命来填 祁熹这边正是热闹。 秦止那边冷清清的好像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他站在窗前,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像是落在肩头的雪。 冷风顺着大敞的窗户,往房里灌。 书案边放着一本书,被风一页页掀过。 大倪顺着半掩的房门,看着秦止。 他站在那里不知多久了。 大倪从皇宫回来,便见秦止这般双手背在身后站着。 大倪心里堵的慌。 不知该不该跟秦止禀明。 祁姑娘明显是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这才将主子排除在外。 若是禀明,主子一定不顾性命前去相帮。 依主子的性子,万一出个什么事情,大陵怎么办? 来凉国时,皇上曾单独嘱咐过他。 「凡事,要以秦王的性命为先,大陵和其他国家不一样,大陵是一个不能没有王爷的国家。只有朕与秦王,恩威并施,才能保大陵无忧,秦王易为情爱冲动,身为侍卫,你可知,你要做的是什么?」 大倪当时跪在地上,跟皇上保证过。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会保秦王无忧。 难过,兴许只是一时的。 保命,才重要。 在主子和祁姑娘身边侍候的人,都心知肚明。 祁姑娘此人有猫腻。 她要做的事,是大事。 任何大事,都需要人命来填。 那些人命里,可以有他的,可以有小倪计都的,就是不能有主子的。 大倪想通了这点,抬手敲了敲门,并没有提及在皇宫的事:「主子,您晚膳都没用,要不要传膳?」 秦止没有说话。 大倪继续缓声道:「属下让掌柜的给您炖大鹅?」 秦止几日来,就吃了一顿铁锅炖大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3页 坐着会发呆,站着一站便能站许久。 男人最了解男人,若不是主子冷静自持惯了,此时估计早已买醉成泥。 大倪等了一会儿,秦止还是没有说话。 就在大倪以为秦止不会回答他的时候。 秦止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悲凉,语气很慢:「你说,她为何,要这般,对本王?」 大倪几次话到嘴边,冲动的想要告诉秦止,当时房间里的并不是祁熹和季霖。 话到了嘴边,想起皇帝的叮嘱,又咽了下去:「大倪不知。」 秦止接下来的声音,沙哑中带着一丝哽咽:「是本王,不够好吗?给不了,她想要的,亦是,本王给她的,不是她想要的。」 大倪垂下眸子,任由心底百般纠结:「大倪,不知。」 秦止缓缓的转过身。 不知是今晚的月光太亮,还是风太凉,秦止的脸色,白的和月光几乎融为一体:「大倪,你代本王去问问熹儿,她想要的,是什么,就算是本王的命,本王都给她。」 大倪心底咯噔一下。 果然,了解主子的还得是皇上。 皇上就知,主子跟祁熹在一起,不遇到危险尚可,遇到危险,主子能不惜一切代价为祁熹拼命。 大倪眼圈泛红,不敢直视秦止:「主子,放手吧,她或许,本来就不属于秦王府。」 秦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是轻轻抬起手,覆在心口处:「大倪啊,本王的心,是不是不跳了?」 第867章 秦止病危 大倪闻言,吓得自己的心跳险些先停了。 他疾步上前,伸手覆在秦止的心口,这一摸之下,嵴背当即出了一层冷汗。 不死心的他,又将耳朵贴在秦止的心口。 这才听到细微的心跳声。 秦止的声音,隔着胸腔,有些不真实的传入大倪的耳朵:「本王的心啊,可能真的死了……它本来还会痛……现在,本王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下一刻,秦止高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大倪又惊又怕,下意识的伸手抱住他的身子,这才避免摔伤了哪里:「主子,主子,主子!你别吓大倪啊!来人,快叫大夫!大夫!」 守在外面的黑甲侍卫应声而来,瞧见房里的一幕,又忙不迭的去找大夫。 此时已经是四更天,等大夫从被窝里被银子拽起来,赶到客栈的时候,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秦止短暂的昏迷过后,已经甦醒。 只是躺在床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 大夫把脉后,捋着花白的鬍鬚,连连称奇:「照理说,这种心跳和脉象,只有老人油尽灯枯,心力衰竭时才会显出,老夫观此人年轻力壮,还是个练家子,怎会出现这等脉象?」 大倪闻言,慌的面色大变:「大夫可有良方?」 大夫摇摇头。 大倪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俗话说的好,大夫摇头,神仙难留。 大倪抓着大夫的手臂,满脸的不可置信:「我家公子,明明白日里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短短时日就油尽灯枯,心力衰竭了?」 这次换大夫面露惊讶之色了:「你说白日里还好好的?可是经歷了什么?」 大倪想也没想,直接回答:「夫人和旁的男子……被我家公子撞见了。」 老大夫一拍大腿:「没想到老夫行医半生,还能见到医术上描述的奇症!」 他反手握住大倪的手腕:「《异症典》中曾记载,情绪压抑之下,心血淤堵于心,短则半日,重则半月,心死脉绝!」 大倪以前只听说情感意义上的死心。 从来没有见过真正意义上的心死。 更是头一次知晓,死心之症,当真是病,能要人命。 他甩开大夫的手,跪伏在秦止床前,看着双目微睁的秦止,急切的道:「主子,主子,我告诉你,当时房里的不是季霖,属下亲眼看见,季霖那小子躲在墙角偷看呢!所以,房里的也不是祁姑娘!」 秦止闻言,缓缓的转动眸子,看向大倪。 大倪拼命点头:「是的,是的,属下没有撒谎,属下用小倪的性命担保,属下亲眼所见!」 「而且,属下在和您一起离开后,又回了一趟宫里,见了计都,计都对此事也不知情,属下猜测,祁姑娘也是不知情的,您别着急,属下等会再去一趟宫里,属下去给您问,咱们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大倪话落,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是属下,怕您跟祁姑娘在一起会有危险,这才没有告知,属下有私心,属下该死!」 第868章 去求 大倪悔不当初,属实是没有经歷过这种刻骨铭心的情爱。 不知被挚爱抛弃,对于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祁熹身上的秦止来说,意味着什么。 心衰之象,油尽灯枯之脉。 没有任何内外伤,只因看着挚爱和旁人云雨…… 大倪紧紧抓着秦止的手臂,生怕一松手,人就没了:「主子,你不是说让属下去问问祁熹,想要的是什么吗?属下这就去代您问,你等着属下,属下这就去!」 大倪刚想起身,就听秦止悠悠的道:「不必了,我应该,是知晓了。」 下一刻,秦止再次缓缓的闭上眼。 大倪急的面色都变了:「大夫,大夫,您快给看看,大夫,您快救命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4页 老大夫第一次见到这种症状,新奇的很。 不用大倪喊,已经伸手探上了他的脉,垂下眼皮,半晌后,将秦止的手放回被子里,捋了一把鬍鬚:「此症,乃心疾,心疾还需心药医,若是强行医治,世上唯一人可。」 大倪眼里的泪水在烛光下闪烁:「还请您告知!」 「唉……」大夫嘆息一声:「此人行踪诡谲,前几年混迹市井,这几年忽然就没了踪迹。」 大倪脑子里有个名字唿之欲出。 便听大夫道:「封家,封淮安,此人最善疑难杂症,到了阎王殿的人,他都能拉上一把。」 大夫说完,似是觉得说出来也是无用,摇了摇头:「像他那种医术高绝的游医,坊间有人贩卖他的行踪,只是一年前,谁也不知他去了哪里。」 旁人不知,大倪知道啊! 封淮安一年前入京后,便住在秦王府,再好的探子,也打探不到秦王府的消息。 如今,又被皇上禁锢在宫里,做了太医。 封淮安可以来凉国,可主子等不起啊! 大倪整个人像是抽干了精气神,肩膀也耷拉了下来。 吩咐黑甲侍卫给了大夫赏银,跪在秦止床边,无措又无助。 「这位公子的病症,还是要找到夫人,有话,说清楚,讲明白,心口淤血化开,人方能一缓。」大夫看在银子的份上,又给出了一个主意:「亦或者是,轻拍其心口,可行气血。」 这种病症,属于心理疾病产生的器质病变。 老大夫行医一辈子,本以为自己对各种疾病的诊治信手拈来。 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病。 他忽然明白,大病之下,大夫能做的其实很少。 中医博大精深,他还是太浅薄了。 大夫想到此,将钱袋子里的银子,默默的拿出一半,放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大倪跪在秦止床前,抬手轻轻拍着秦止的心口,时不时的去探秦止的鼻息。 黑甲侍卫看不下去了,纷纷来到大倪身后。 一人道:「主子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是啊,大倪侍卫,不然你去求求主母,让她来见见主子!」 「大夫不是说了吗,心病还需心药医,主子和主母有什么误会,坐在一起慢慢说,说开了不就行了吗?」 大倪像是刚刚缓过来,手顿了顿:「你们轮流拍主子心口,我去求祁姑娘来见主子。」 第869章 下了药 大倪从床前爬起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踩着朝霞,准备再去皇宫。 却在门口,撞见了祁熹。 她披着雪白的连帽狐裘,温柔的霞光打在她的背后,美的像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她的身后,跟着计都,不远处,站着十二卫,还有一群衣着普通的男子。 大倪抿抿唇,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紧绷了一夜的神经,在看到祁熹后,舒缓下来。 祁熹朝他点点头,绕开他,带着计都朝里走。 秦止依旧无声无息的躺在床上。 惨白的面色,紧抿着唇线,双拳紧握。 即便是昏迷,他都处在不安中。 祁熹心口像是被一只小手,紧紧握住。 她几步走到秦止床前,定定的看着他。 秦止似乎心有感悟。 缓缓睁开眼。 冷不防的,四目相对。 祁熹朝他扬扬唇,坐在床边,为他整理被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跟林黛玉似的?」 秦止轻轻抓住她的手,冰冷的手握在手心,柔弱无骨。 祁熹裹着大氅,看不出身形,单从手感上,他便知,祁熹这段时间,瘦了。 心里难受的紧,秦止尝试了两次深唿吸,揉了揉手心的小手,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计都朝房内的黑甲侍卫使了个眼色。 众人识趣的退了下去。 祁熹手被抓住,也不挣扎,抬起另一只手去探他的额头:「手心是烫的,额头怎么那么冰?大夫怎么说?」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在秦止这里安插了探子。 在季霖那里得知秦止来了,她便派人查探。 凉国京都,早已在她的掌控中。 找一个人,易于反掌。 况且是秦止这种,无论怎么遮掩,身上都带着浓浓的上位者气息的人。 「熹儿,」秦止爱不释手的摩挲着祁熹的手:「本王方才做了一个梦。」 祁熹含笑问道:「哦?梦见什么了?」 秦止缓缓抬起眸子,望进祁熹眼底:「本王梦到,你怀了本王的孩儿……」 祁熹上扬的唇角僵住。 这是孩子和父亲之间的心灵感应吗? 「可是真的?」秦止追问。 二人谁都没提,季霖一事。 祁熹轻轻伏下身子,趴在秦止胸膛之上,银铃般的笑声响起:「王爷这是对自己太自信还是对小女太有信心?孩子若是能这么轻易就有了,送子观音就要失业了。」 秦止脸上,涌现一抹落寞:「真的,没有吗?梦里,孩儿还在唤本王父王,声音甜进了本王心里。」 「自是没有的。」祁熹将脸埋进秦止胸口,贪婪的唿吸着他的气息。 下一刻,秦止胸腔震动:「会有的,本王勤奋些……」 「好。」祁熹眼圈微红:「我们都勤奋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5页 「秦止。」祁熹轻唤。 「嗯。」秦止应道。 祁熹:「我找到猫岛了。」 两人的对话,在祁熹这里停止。 房间陷入死一般的静谧。 祁熹继续道:「今早找到的,猫岛上的人,不该存在,这是教官给我最后的任务,我要去完成了。」 「你……不要本王了,是吗?所以……你给本王下了药。」秦止声音迟缓,透过声音,似乎能听到他的心痛。 第870章 殊死一战 祁熹身上的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在祁熹靠近的时候,他就闻到了不同。 只是,他不想逆着她。 不管祁熹给他下的是什么药。 他认了。 此生,手上人命无数。 曾经,他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谁的手上。 若是,能死在祁熹手上,定是上苍怜悯。 祁熹又笑了两声,笑声里带着哭音:「你啊,是我在这个世上,最深的牵挂,我又怎么捨得伤害你呢?」 「这是一种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的迷药,等会,我会派人送你回大陵,我已书信给舅舅,他那里有药……一种,可以让你忘了我的药。」 药效发作,无力感吞噬秦止的四肢百骸。 泪水,无声的从他眼角滑落,动唇,几乎成了他此时无法完成的动作,可他依旧艰难的,一字一顿:「本王,不准。」 祁熹笑着笑着,也哭了。 「我与猫岛,不共戴天,封浩已经被猫岛人害成那般,秦止,我想做你的光,不想拖你一起下地狱。」 当我是光时,我会照亮你。 当我成魔时,请让我自己下地狱。 当我身处地狱里,我希望你生活在光中。 「忘了吧,忘了我,就像我从来没有来过,猫岛人不该存在,我也不该存在,一切,都是妄念,幻想,」 祁熹话音落下半晌。 秦止眼皮沉重,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杀了……我。」 他宁愿去死,宁愿下一刻气绝,都不想忘记。 祁熹见药效发作,冷冷起身,朝外面喊道:「计都。」 计都走进来,冰冷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都已经准备好了。」 「好。」祁熹轻轻临摹秦止的脸,弯下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告诉他们,务必将王爷安全送到大陵封家,王爷若是少一根头髮,他们的家人,就不必活了。」 「是。」计都应声,转身出去吩咐。 大倪站在门口一脸懵。 便见计都径直走到外面十几名衣着普通的男子面前,不知说了些什么。 看的出来,那些男子,都是练家子,从身形判断,习武最起码十年以上。 「凉国要变天了。」祁熹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大倪屏息凝神,细细聆听:「大倪,王爷就交给你了。」 祁熹踱步从房内走出来:「回到大陵,抹去我的所有痕迹,任何人,都不得提及我与王爷的过往,大倪,我希望你能做到。」 祁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莫名的威压。 大倪下意识的跪地应是。 「凉国,若是殊死一战,大陵不得插手,告诉皇上,等战争结束,来善后接手凉国,关于凉国治理一事,我在给舅舅的信里已经讲明。」 祁熹走到门口,转身回头,深深凝望着秦止:「天冷,莫要让他着凉了,他人虽然冷了些,心底还是喜欢热闹的,你们要多陪在他身边……大倪,拜託了。」 「可是……」大倪还想说什么,被祁熹打断。 「没有可是,」祁熹转身朝门外走去:「这种药,足够他昏迷到大陵,你们路上多给他餵水。」 就在祁熹走到门外的时候,床上的秦止,忽然发出了轻嘆般的声音:「熹儿啊……」 第871章 本王……杀了你…… 此药,是从蛊虫体内提取的迷药。 药效极强。 秦止那一声低吟,是他用尽全力后的挣扎。 你可以伤害我。 可以杀了我。 可你为何,要让我忘了你? 紧闭的双眸,泪水再次顺着眼角落下。 下一刻,秦止彻底陷入了黑暗。 大倪望着渐行渐远的白色身影,大喊道:「主母!」 见祁熹停下脚步。 所有的黑甲侍卫在此刻跪地磕头:「属下,送主母!」 这一次,祁熹没有回头。 今日天还未亮,祁熹便听下面人禀报,秦止这边请了大夫。 祁熹本想过来将秦止臭骂一顿。 探子,也是在这个时候回来的。 一切,都在祁熹的预料中。 国师和霸天,果然投奔了猫岛。 而他们,也找到了猫岛的所在地。 猫岛人天生警惕心强,几人被发现后,他们没有杀了他们,而是让他们给祁熹送一封信回来。 祁熹展开信封。 入目便是这个「君」那个「桑」,看的祁熹杀心四起。 细看之下,祁熹又冷静了下来。 小舅舅,果然在猫岛。 并且,已经被他们给抓了。 信上说,让祁熹去换小封爷。 还「好心」邀请祁熹去欣赏娘亲的头颅保存情况。 字字句句,充满辗轧和自豪,言其用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技术,将头颅保存的如同刚刚砍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6页 他们不知,祁熹来自比他们还要超前的时空。 见识过他们的残忍,更见识过,他们的灭亡。 理智告诉祁熹,那是对方故意为之。 可心底滔天的杀意,还是烧没了她的理智。 所以,他当即找到了古达彦,了解到凉国有这种强劲的迷药。 经过空间检测,发现形似蜱虫的蛊虫,受到刺激后,分泌出来的物质,含有乙醚。 这种乙醚和后世的很像。 与其不同的是,这是纯天然的提取物,对身体没有伤害,药效可以长达半月之久。 这么长时间,足够将秦止麻到大陵。 秦止认为,祁熹需要的是将猫岛人碎尸万段,以解族人之恨。 然则。 祁熹更想他能好好活着。 不管凉国对战猫岛的下场如何,他都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对谁都冷冰冰的大陵秦王。 那个心甘情愿为大陵背负骂名的背锅侠。 离开客栈,藏好自己的软肋,她又像那个身披铠甲的女战神。 她不知的是,她刚离开客栈,秦止凭藉自己的意志,从床上翻落在地。 大倪跪在秦止身边,又害怕,又心疼。 由于强行清醒,心口淤血更甚。 他唇色发紫,双手发颤,用尽全身的力气,命令大倪:「封淮安若让本王……忘了熹儿……告诉他……一旦本王清醒……此生……他救一人……本王杀一人……」 「主子……主子……主母是为了你好,你听话好不好,听主母的话,主母的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插得上手的!」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祁熹和猫岛的对弈,超脱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他们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 大倪话音刚落,秦止双目赤红的看向他:「本王……杀了你……」 第872章 祁熹被恶鬼附身 就在大倪以为自己活不成了的时候,秦止又一次昏死过去。 这一次,再没有甦醒。 祁熹送来的马车,在客栈外等着。 四匹皮毛油亮的大黑马,拖着一辆梨花木马车。 梨花木底盘极稳,跑起来不觉颠簸。 车内铺着三床棉被和毯子。 黑甲侍卫七手八脚将秦止抬上马车。 乘着朝霞,一行人离开了凉国。 祁熹听到探子禀报,眸光闪过一丝难过,眨眼间消失不见。 又恢復了那个看上去柔弱好欺,眼神却异常坚毅的女子。 只是,亲近之人,还是能发觉她的改变。 她变的冷血,行事冲动,不管不顾。 几道部署命令下去,走的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术。 计都担心祁熹身体,在祁熹部署完一道命令的空档,送上来一碗汤:「这是祁家村的妇人专门为你炖的,我尝过了,味道很好。」 那是一碗银耳莲子粥。 还在冒着热气。 香甜的味道,充斥在祁熹鼻尖,消散了心头的些许戾气。 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由衷赞赏:「很好吃。」 莲子软糯,银耳胶黏,一看就是小火慢炖许多时间才有的成色。 「祁姑娘,」计都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道:「你不止要保重身体,还要保重心理才是。」 祁熹嗤笑一声,将勺子扔进碗里,发出一声脆响:「计都,你在怀疑我心理出问题了?」 「计都不敢。」计都连忙垂下头。 祁熹身子偎进椅子里,手上拿起一支未浸墨的毛笔,放在指尖旋转:「凉国,现在我还能做主,我不喜欢在我做主的时候,有人质疑我的决定。」 计都垂着脑袋不说话。 祁熹不喜欢计都这样的态度,勐的坐直身体,伸手将桌上的碗打翻在地:「下去!」 计都没有下去,而是弯下身子,去收拾地上的碎碗。 祁熹斜眼看着计都,眸底再也不见当年的温暖和狡黠笑意。 冷的,像是噙着化不开的坚冰。 计都感受着背上的视线,抿着唇,不说话。 他知道,祁熹的状态很不对劲。 换成是他,也会撑不住的吧。 猫岛人在祁熹族人那里犯下累累罪孽,现在又用封染的人头和封小爷威胁。 她想不顾一切将那些人碎尸万段,可那些人的手里,握着她亲人的性命。 计都不懂什么是战后应激障碍,他只知道,现在的祁熹,再也不復当年的温柔。 她身上浓烈的杀意,就连大熊都不敢往她面前凑。 像是……被恶鬼附了身。 计都正在收拾碎碗,十一推门而入,不知祁熹刚刚发过火,人未到,快活的声音就传了进来:「祁大人祁大人!季霖那小子撑不住了,在小黑屋里求饶……呢。」 十一看了看计都,又看了看祁熹,后面的话没有感情的从嘴里熘了出来。 他后悔的闭上了嘴。 祁熹眉心拧成了一个结:「他又想做什么了?」 十一结结巴巴回:「求,求,求饶,说太臭了,熏得……大肠头都吐出来了……」 这几日,每次涟桑拉屎,季霖就开始干呕。 涟桑拉一次,他呕一回,呕的涟桑都不好意思拉了。 第873章 你准备杀了我? 祁熹眸光微冷,站起身,大步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7页 计都不放心,给十一使了个眼色,自己跟上。 十一边捡地上的碎碗,边嘟囔:「祁大人变得好吓人啊……好想主子啊……只有主子在……祁大人才会变得温柔……」 祁熹来到小黑屋,门被打开的一瞬间,一股臭味,铺天盖地的袭来。 几乎能化成实质性的伤害。 祁熹喉头哽了哽,险些被这臭气熏到害喜。 光线灌入房间,季霖蹲在墙角,抬起手遮了遮眼。 等到适应了光线,看见祁熹,险些哭了:「小师妹,你好狠的心啊,你闻闻这味儿,干法医的都受不住啊!你好歹……好歹给他少吃一点……你信不信,这屋子现在点个火都能爆炸?」 对于季霖的哭诉指责,涟桑已经习以为常,这段时间,每次他拉屎,季霖又是干呕又是骂人。 换作以前,这种伤害侮辱,他绝对不可能忍受。 这段时间,在季霖的侮辱之下,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得到了升华。 换句话说,就是已经不要脸,不要皮了。 最开始,他还顾忌季霖在旁边,在裤子里拉尿有些难为情。 现在,已经可以当着季霖的面随意解决。 季霖侮辱他,他甚至还用完好的那只手,掏屎砸他。 季霖苦啊,看见祁熹就想哭。 扯着自己的衣衫前襟,给祁熹看上面干了的粑粑,朝涟桑努努嘴:「他干的!」 祁熹后退一步,离季霖远一些:「你若不犯贱,演那出戏给秦止看,我会罚你?你若不嘴贱,他会拿屎砸你?」 季霖:「……」他竟然无以言对。 转念一想,又道:「那你现在还来做什么?你让我死在这里得了!」 祁熹闻言,转身就走。 季霖想伸手去拉他,看了一眼黑黢黢的手,脏的自己都嫌弃,又改为用嘴喊:「小师妹!你还真准备让我继续待在这里?我会被他给噁心死的!」 涟桑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抬了抬头,实在是受不住季霖将错都往他身上推:「你没拉?」 季霖:「……」他想说自己都是蹲在墙角,脱了裤子的,又觉得说不出口。 主要是计都冷着一张脸站着。 好像只要他有一点逾越,不管是肢体上的,还是语言上的,他都会立刻出手。 季霖咽下了这份委屈,求饶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受罚了,你就不能消消气?我还要帮你升级死尸,研究解药救封浩呢!」 提起封浩,祁熹心头又涌上一丝难过。 难过的后劲儿,是对猫岛的恨意。 她垂下眸子,遮住了眼中的悲伤情绪:「走吧,先去洗洗。」 季霖开心的险些跳起来。 祁熹刚要抬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头,就这么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涟桑。 看的涟桑嵴背发寒,他轻笑一声:「怎么,也想放了我?」 祁熹冷嗤:「我真是佩服你,躺在高床软枕上,都不敢这么做的梦,你做了。」 涟桑眸光乍寒:「你准备杀了我?」 第874章 你的命,不值钱 「计都,」祁熹唤道:「涟桑跟猫岛人合作了那么久,还没去过猫岛,太过遗憾,将他扔到猫岛入口,告诉他们,这是本姑娘送他们的大礼!」 祁熹话落,计都上前去解栓涟桑的绳子。 这一刻,涟桑忽然不想被放开了。 他嘶吼大叫着:「祁熹!你若是如此,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你就不怕我再重生吗?重生以后,我杀光这世上所有人!」 涟桑和猫岛人合作这些年,太知道那些人的秉性。 他们行事毫无伦理道德可言,自大的认为自己凌驾于律法之上。 他们是律法,他们是这个世界的神。 人命,在他们的眼里,比草芥还贱,只配供他们取乐。 毫无利用价值的他,落到猫岛人手上,会怎么样,他自己都不敢想像。 他死死抓着拴住自己的绳子:「祁熹,杀了我!为你的战友报仇!他们的惨剧,是我一手造成的,你不想为他们报仇吗?」 「你就是个废物!仇人在你面前,你都不敢手刃!你是废物!」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咒骂祁熹。 遭受虐待过的身体,却只能发出嘶哑破碎细小的声音。 祁熹乜着他,看着他由于害怕产生的愤怒,心情莫名好了许多:「留着你,只是为了找到猫岛的位置,现在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呵,你的命,在我找到猫岛的时候,在我这里,已经不值钱了。」 一个残肢断臂,吃喝拉撒全在裤裆里的人,在祁熹这里,已经失去了折磨他的想法。 不过,猫岛人应该会喜欢这样的废物。 这些年,涟桑用龛毒,在猫岛那里得了不少好处。 在猫岛人眼里,从来没有公平公正的互相合作,有的只有互相要挟。 从涟桑的表现来看,这些年,涟桑定是常要挟猫岛人。 才让他这个变态又偏激的人,认为这样狗都不如的活着,和落到猫岛人手里比,是幸福的。 永远都不要拿旁人的善良做要挟。 那只是因为,善良的人,在被你要挟之间,选择了善良。 要挟,拿捏,谁都会。 祁熹这一刻,心里是畅快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8页 果然,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能让人快乐。 她迈步走进来,垂眸看着趴在地上的涟桑,抬脚,踩在了他的另一只完好的手腕上,一点一点,加重力道:「现在的你,在我的手上,就像一只蚂蚁,就比如现在……」 她勐的加重力道,涟桑的手腕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涟桑闷哼一声。 咬着后槽牙:「祁熹,你会下地狱的……」 「好巧,」祁熹淡笑:「你也会,我们兴许,会在地狱里再见呢。」 涟桑整个人已经崩溃,任由计都将绳子解开,揪着他的后脖颈,往门外拖。 就在此时,祁熹忽然又道:「大熊骨链上的骨头,还是有些少。」 计都冷声:「知道了。」 然后他抽出腰间的刀,二话不说,将涟桑那只完好的手腕再次斩落。 涟桑发出一声痛到惊恐的哀嚎,像是野兽最后的悲鸣,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第875章 这小子不对劲 祁熹声音轻缓:「睡吧,睡醒一觉,就到猫岛了,相信猫岛的待客之道,不会让你失望的……」 计都砍掉涟桑的手,又瞄向他的脚:「祁姑娘,脚上的还要吗?」 祁熹厌恶的扫了满身污垢的涟桑最后一眼:「不用,留给猫岛吧。」 猫岛想要她去换小舅舅,她先送给猫岛一个大礼。 事态演变成了如今这般,换与不换,结局都不会改变。 她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去了,猫岛当真就会释放封小爷。 一个没有人伦道德的人,怎么可能言出必行? 人活成猫岛人这般,真是悲哀啊! 送走了秦止,处理了涟桑,祁熹每日点灯熬油,一道道命令下的底下人都摸不着头脑。 她先是大肆跟百姓购置食用油,猪油,只要是油,都能跟官兵换到银子。 这几日,油坊的生意极好。 夜以继日,人来人往,榨油的声音日夜不停。 然后就是伐木。 树木多,也是间接导致凉国蛇虫鼠蚁多的原因。 树林里,新叶盖着旧叶,腐烂发酵。 成为蛇虫鼠蚁的聚集地。 每一块腐叶下面,都藏着一堆虫子。 森林被砍伐后,直接原地圈养大鹅。 大鹅几乎不用投喂,单单那些虫子每日都吃个肚皮熘圆。 而伐下来的那些树木,被运进皇宫,谁也不知,那些木材最后都做了什么。 祁熹还大量购置酒。 不管是陈酿还是新酿,来者不拒。 凉国百姓,一时间挣到了几年都没挣到的钱。 后来有人听说,凉国国库亏空,祁熹已经开始自掏腰包购置。 百姓们聚在一起商量。 一传十,十传百。 一开始只是三五成群,将油和酒,放在皇宫门口。 逐渐演变成,周边小镇派出代表,要求要上贡。 许多国家,百姓年年上贡,叫苦连天。 而在凉国,百姓自己要求上贡,周边其他小国听闻,纷纷感到惊诧。 以为自己早上起勐了,竟然听说百姓自主要求上贡。 而大陵,也收到了消息。 秦臻最初,一连收到了秦止的两封信。 第一封信,表明了袁将军之死。 第二封信,秦臻从那些字字句句里,察觉到秦止的不正常。 信中言明,要调兵,举国之力,为祁熹报仇。 秦臻不知发生了什么。 直觉告诉他,事情不简单。 自家弟弟和弟媳儿定是遇见了什么麻烦。 秦臻当即派人前去凉国边境和鹩曲城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的人还没来,便有人来禀报,秦止回来了,人未进宫,而是乘着夜色先去了封府。 秦臻当即秘密出宫,前去封府一探究竟。 等他再见秦止时,才发现,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秦止安静的坐在桌边,手上端着一盏茶,冷的像是失了一魄。 看见秦止,他站起身行礼:「臣弟,参见皇上。」 秦臻抬手扶起秦止,刚想问些什么,便被匆匆而来的封淮安打断:「老臣参见皇上。」 秦臻扶完秦止,又去扶封淮安。 视线一直不放心的在秦止身上流连:「封爱卿,你快来瞅瞅,朕怎么觉得,这小子不对劲呢?」 第876章 你给他吃药了? 封淮安眸光微闪:「皇上可否借一步说话?」 皇上又看了一眼秦止。 犹疑着跟封淮安到了里间。 「封爱卿,朕怎么觉得那小子怎么又开始对朕冷冰冰的了?」好像回到了,还没认识祁熹的时候。 对所有的事情,麻木顺从,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 他会认真做事,会好好吃饭,也会体恤下属。 可从未见过他情绪外露,更没有见过他打心眼里的欣喜和对一个人温柔。 秦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便见封淮安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 秦臻展开信纸,入目便是祁熹特殊的字体。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看过后,缓缓抬起眼,问封淮安:「你给他吃药了?」 封淮安跪在地上:「老臣对天发誓,老臣的药绝对没有问题,只是会让他忘了熹儿,这样对谁都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9页 「可是……」秦臻长嘆一声:「朕的弟弟,不想啊……」 「皇上恕罪,这段感情,本就是由熹儿而起,老臣认为,熹儿有权结束……封家……」 封淮安的话,被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封家决定退隐!」 皇上闻声望去。 封老爷子被封林搀扶着,走进里间。 跪地行礼后,封老爷子招唿皇上落座。 不大的房间,四人围坐,讨论的却是一名小女子的事情。 封老爷子表态道:「皇上恕罪,封家,本就是因为熹儿出世,现在熹儿要去做一件大事,身为家里的老人,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可她是我的孙儿,是我封家的子孙!」 封林微勾唇角,也道:「此事,无关大陵和凉国,纯属熹儿个人恩怨,封家本不该牵动朝廷,猫岛背负我妹妹的命,牵扯着臣的弟弟,还有熹儿,此事,还请皇上恕罪,封家,不能继续为大陵效力了,臣们要去救自家的孩子。」 秦臻脑子高速运转。 他不知道,短短时日,竟然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稍作思量,刚想说些什么,便听外面的秦止忽然打翻了桌上的茶盏。 皇上连忙站起来大步走出去。 秦止面色发白,单膝跪地,手捂着心口,抬头看向皇帝,脸上挂着迷茫:「皇兄,臣弟……这是怎么了?」 皇上扫了一眼封淮安。 后者连忙去扶秦止,嘴里还念叨着:「照理说,药不会出问题啊?」 他伸手压在秦止的脉搏上,发现脉象凌乱,像是被禁锢的东西,急欲冲破桎梏。 一直候在门外的大倪,红着眼眶,不顾皇帝在此,冲进来跪在秦止面前,去观察他的面色:「主子,主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痛了?封大夫,你不是说扎过针就没事了吗?」 封淮安也纳闷:「照理说,心结已解,辅助行针通淤,应当不会再出问题……」 「那您把脉啊!」大倪催促,着实是见过秦止的心死之症,被吓住了。 封淮安瞪了大倪一眼:「你瞧瞧,我手在干啥?在跟你家主子手牵手吗?」 大倪扫了一眼封淮安一直压在秦止脉搏处的手,当即噤声。 第877章 秘密的交易 封淮安敛眉探脉,眉心越拧越紧,一如秦止越来越白的脸色。 倏地。 秦止忽然开始咳嗽,一开始只是轻咳,逐渐演变成剧烈的咳嗽。 身子勐的一滞。 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秦臻大惊失色,蹲到秦止跟前,从未有过的着急:「封爱卿,这这,这是怎么了?」 封淮安眉心锁死,没回答秦臻,而是去问秦止:「觉得哪里不舒服?」 秦止眸光茫然的看着前方,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本王……也不知怎么了,只是……」 他带着血迹的手,捂着心口:「本王觉得,这里……有些堵,还有些空落落的……」 封淮安点头,问:「还有哪里不适?」 秦止垂下眸子细想:「觉得,忘记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可本王遍寻脑海,都没有,反而有种灵魂的空荡感。」 秦臻闻言,眼眶一红。 他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听闻便觉好难过。 他蹲在秦止身前,抬手抚摸他苍白冰冷的脸:「止儿这几日,跟朕回宫住,嘉贵人刚给朕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你还没见过你的侄儿呢。」 秦止淡淡应声,由皇帝扶着站起来。 皇帝看了一眼封淮安,那一眼,看的封淮安心虚。 他意有所指为自己辩解:「皇上也看到秦王这般了,若是不用药,结果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谁都不知道,清醒状态下的秦止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 与其让他清醒的痛苦,不如让他煳涂的活着。 这也是祁熹的意思。 这一条路,已经死了太多太多的人了。 何苦再多拖一个人下水? 秦止失魂落魄的顺着秦臻的意思,跟着秦臻往外走,就在封淮安觉得终于送走了两尊大神,准备长舒一口气,和封老爷子去凉国找祁熹时。 秦臻忽然回头对封老爷子道:「封老,太医院还未找到合适的人选接替院正之位,况且……止儿现在的状态,离不开太医,尤其是封大夫,朕想留下封大夫,不知封老怎么看?」 封淮安:「……」 封老爷子微微一怔。 秦止的药,是封淮安给吃的,在秦止身体还未稳定的情况下,封家确实不能一走了之。 封淮安在心里默念着:不妥不妥不妥。 结果。 下一刻,便听自家父亲道:「皇上言之有理,将淮安留在皇宫,甚妥。」 封淮安:「……」 他好想问问父亲,他这个儿子,在他的心里,就这么不重要吗? 虽然他年岁大了,可也不能说丢就丢啊! 封淮安悲催的发现,此事已经没有他决定的余地。 不管是皇上,还是封老爷子,二人的决定,都不是自己可以置喙的。 封淮安心里复杂难过,垂下了脑袋。 便听封老爷子悠悠的道:「淮安啊,皇上已经走了,你还不跟上吗?」 封淮安:「……父亲,儿子还没收拾衣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0页 皇上回头:「不必了,宫里什么都有,爱卿的药箱也在太医院,只需你跟我走即可。」 封淮安:「……」 他总觉得,皇上和封老爷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什么秘密的交易。 第878章 欺负我封家子孙 而那个交易,正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 封淮安像是被遗弃的狗子,默默的跟在皇帝屁股后面进宫。 封家,在送走了皇帝以后,便开始准备撤离一事。 猫岛,不止是祁熹的仇家,也是封家的。 封染的头颅,还在猫岛。 封既,也在猫岛。 所有一切化不开的结,解到最后,都在猫岛。 封老爷子不知猫岛都是一些什么人。 能让祁熹都如临大敌。 那个孩子,是个有大主意的人,一般的困难,难不住她。 当她将秦止送回大陵的时候,封老爷子便知,那孩子是遇到难题了。 封家这么大的动作,自然瞒不过封老太太。 一开始,封老爷子只是含煳其辞,告诉她要去凉国找祁熹。 封老太太那么精明的人,当即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她没有逼问封老爷子,而是找到了封林。 封林:「……」 有些后悔让封淮安先跟皇上进宫了。 出了事,连个背锅的都没有。 面对封老太太的质问,封林敷衍的说法和封老爷子如出一辙。 封老太太冷哼一声,用拐杖杵了两下地:「跪下!」 封林几乎条件反射的下跪。 跪完才反应过来。 好歹他也是个当官的。 胆子在封老太太这里,怎么缩水的这般严重? 下一刻,封老太太一声怒吼。 封林当即就来不及思考自己的个人尊严问题。 封老太太:「说!是不是熹儿出事了?有一点隐瞒!老娘我打断你的狗腿!」 封林:「……」 他不得不承认,有种压制,就算他年过半百,都不敢反抗。 在封家,封老太太的拐杖,就是家里的尚方宝剑。 上打封老爷子的脑袋,下打封家子孙的脚踝。 朝堂上,口风极紧的笑面虎,被封老太太稍作恐吓,就一五一十的全招了。 封林自己想想都觉得丢人。 最丢人的是,招完以后,他又开始后悔。 封老爷子百般交代,此事不能告诉封老太太。 她最近身体不好,气性太大,每次生气,都气的面目通红。 封淮安诊脉后,说情绪不能激动。 这下倒好,被父母拿捏的封林,纠结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小心谨慎的盯着封老太太的脸色。 预想中的封老太太痛哭,甚至是晕倒,都没有发生。 她只是垂着眼皮安静的坐着。 安静到封林心慌:「娘?你没事吧?娘?」 封老太太没有回话。 封林心底「咯噔」一下。 一边后悔自己为何没有抗住她的淫威,一边害怕她真的出什么事。 刚想爬起来,便见那拐杖又被杵了杵。 青石地板被砸的「砰砰」作响。 封老太太抬起头,浑浊的眸子,通红一片,眼泪,划过脸上干涸的褶皱,她不见半丝柔弱,而是声声怒吼道:「小舅子个腿的!竟敢这么欺负我染儿!」 「娘娘娘,你要注意身体,大哥说了,你不能动怒!」封林见封老太太这般,吓得魂都快飞了。 封老太太鼻腔发出一声冷哼,泪水,却止不住的往下流:「老太太我就算老到挪不动步子了!都不会容忍那些狗娘养的欺负我封家子孙!」 第879章 他知道自己病了 封老太太字字铿锵,拐杖杵的「砰砰」响:「老婆子我,就算是老到不能动,我都要为我染儿报仇,雪老婆子我的心头之恨!杀了他们,把他们脑袋都砍掉!都砍掉……啊,我的染儿啊,我的孩儿啊,我的闺女啊……」 封老太太扶着大腿,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 封林跪行两步,来到封老太太面前,扶着她的膝盖:「娘,娘你别哭,娘,你放心,我们弟兄几个,定会为妹妹报仇的,你瞅封小子,这些年不归家,不都是为了染儿吗?」 封老太太歇斯底里的哭。 鼻水扯着长串,她伸手抹去,便往封林身上擦. 封林毫不介意的宽慰她。 就在封林快要招架不住,琢磨找封老爷子救场的时候。 封老太太忽然坐直身体,不哭了。 封林还没摸清头脑,封老太太已经站了起来,拄着拐杖:「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也能为自家孩子报仇,走走走,收拾东西,去凉国!」 封林:「……」 所以说,封老太太能拿捏整个封家,就连祁熹都怕她,是有原因的。 封林觉得,换成自己,都未必有这般心性。 封老太太走了两步又回头,盯着还跪在地上的封林道:「地上有什么好东西?还没捡着?」 封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站好。 封老太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老神在在的道:「你娘我没那么柔弱,想伤心,以后有的是时间伤心,现在当务之急是给我的染儿报仇,将既儿救回来,杀光那些猫岛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1页 是啊。 伤心难过,随时随地都可以。 可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那些仇人还活着。 还在唿吸这个世界的空气。 你可以伤心,可以难过,但是必须在手刃仇人以后,确保你每次因为痛哭吸进去的空气里,没有那些仇人唿出来的废气。 封林不得不承认,封老太太活的通透,活的明白。 她知道,何时该伤心,何时又需要全部的精力去面对。 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封老太太身后,收拾家当,前往凉国,去和祁熹会合。 所有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秦止就像个局外人。 他知道自己病了。 可不知为何而病。 他怀疑自己忘掉了什么,可遍寻脑海,都找不到遗忘的痕迹。 有时候,心口会隐隐作痛,像是迫切的想见一个人。 可他不知,他想见的那个人是谁。 他见了皇帝,见了太子。 可那些,都没能填满他那颗空旷到八下透风的心。 朝堂之上。 虽然封林今日没来上朝,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收到封家又要隐世的消息。 可没人敢问。 大家讨论的,也都是最近边境小国的局势。 其中,就以凉国局势为先。 「启禀皇上,祁大人去了凉国这么长时间,凉国最近局势动盪,臣觉得,可以派人前去跟祁大人对接,了解一下凉国如今的局势。」 「老臣附议!」 「臣觉得不可,祁大人没有向朝廷送信,便证明凉国之事,还无需大陵插手,贸然插手,会不会破坏祁大人的布局?」 第880章 你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自从祁熹和秦止整治朝堂后,又加上有封林这个笑面虎坐镇。 朝堂风气极好。 秦臻含笑点头,刚想开口说话,秦止忽然道:「凉国交由一介仵作手上,会不会不妥?」 秦止一言,满堂皆惊。 在大陵,大家都知祁熹不止是仵作。 更不止是皇上御赐的金履仵作。 她是个有大能耐的人。 和祁熹同朝为官的官员对祁熹的一些独到的看法和见解,皆是心服口服。 有时候,甚至有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之感。 她的那些理念,让你不得不承认,若是都能够全部实施,大陵将迈上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台阶。 许多人,甚至会期盼祁熹快些从凉国回来。 没有祁熹的朝堂,毫无新意,每日上朝,都没了激情。 这些人,更是见证过秦止和秦臻兄弟俩是如何护着祁熹的。 从最开始的不服气,逐渐也对祁熹起了爱才之意。 秦止的一番话,众人都摸不着头脑。 毕竟,祁熹在众人眼里,早已是内定的秦王妃。 秦王在朝堂之上,公然跟内定的秦王妃翻脸。 这些臣子们,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知秦止是真的已经不喜祁熹,还是二人闹了什么小别扭。 据他们所知,秦止刚从凉国回来没多久。 朝堂之上因为秦止的一句话,静谧的落针可闻。 秦臻尬笑两声:「朕相信祁爱卿的能力,凉国之事,交于祁爱卿处理,朕甚为放心,再者说,古达彦当初也是和祁大人签下的协议。」 秦止蹙眉:「祁大人是大陵的官员,凉国虽是小国,也不可交予一个官员手中。」 秦臻尴尬的脚趾在皂靴里面抠啊抠啊。 这这这…… 这话让他怎么接下去? 此时有人附和秦止:「老臣觉得秦王殿下说的对,老臣听闻,祁大人在凉国出了各种政策,完全有自立为王的徵兆!」 秦臻还没说话,秦止忽然斜眼乜了过去。 不知为何。 他说祁熹的时候,自己不觉得。 换做旁人说祁熹的不是,心里就会不舒服,极其的不舒服。 「赵大人这是何意?」秦止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情绪。 赵大人心头一慌。 心里直打鼓,七上八下的打。 他只是顺着秦王的话头往下说。 这怎么自己说可以,旁人说就翻脸了呢? 其他人看出苗头,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当即就消了。 只要有祁熹在,秦王府的大门,别家女子就进不去。 再美的女子,跟祁熹站在一起,都会自惭形秽。 方才,已经有几位官员蠢蠢欲动。 秦王不喜祁熹了,自家姑娘是不是就有机会了呢? 现在看来,还好没有一时冲动。 赵大人血淋淋的例子就在那摆着呢! 看吧,看吧,一时嘴欠。 现在看他如何收场。 赵大人心里煎熬了一会儿,自己给自己打了个哈哈:「老臣这不是……这不是为祁大人着想吗,怕祁大人招来骂名,王爷也知道,女子最怕的就是名声不好。」 秦止嗤笑:「本王听说,赵大人你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第881章 袖手旁观 被点了名字的赵大人心里的鼓点彻底乱了。 以前尚能摸透秦止的一些心思,现在秦止性情大变,他发现自己真是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赵大人歪着脑袋左右看看,发现左右两边的官员都离他远远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2页 寻求帮助是不可能的了。 谁也不知,秦止性情大变的原因。 更不知自己哪句话会招惹秦止不快。 从前,顺着秦止的话头说,总是没有毛病的。 现在顺着他的话头说,都有可能朝不保夕。 秦止的声音又在堂上响起,没有半丝温度:「启禀皇上,赵之晖身为盐课御史,坊间传闻,其品行不端,行为不检。 臣曾听闻,赵大人因膝下无子,听信偏言,将刚出生幼女放入盐缸浸渍求子。 虽无实证,但臣有督查百官之权,臣上奏皇上,彻查盐运!」 赵大人闻言,膝盖骨直打哆嗦,当即面朝皇帝而跪:「皇上,皇上,臣没有,臣虽膝下都是女儿,可臣对几个女儿那可是疼之入骨啊!绝对不是坊间所传!谣言不可信啊皇上!「 秦止轻撩眼尾:「谣言总不会空穴来风,是疼之入骨,还是敲骨吸髓,一查便知。」 赵大人现在只想把自己的舌头嚼了咽了。 清御司查案,只要你有,就没有他查不出来的东西。 他那点家底,哪里经得住清御司查啊! 事到如今,只怪自己一时嘴欠。 也只能期盼现在周边小国局势复杂,皇不将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谁知,赵大人又猜错了。 皇上沉吟片刻,浑厚的声音从上方响起:「那便依你之言,由清御司,彻查盐运。」 众所周知,盐运是肥差,身为盐课御史的赵之晖不可能干净了。 自从先皇驾崩,朝堂上,拉帮结党,牵一髮而动全身。 清御司多年来,掌握很多官员的证据,都在皇上那里被拦下了。 自从祁熹上朝,封家入仕,打碎了这些官员的凝聚力,此时查盐运,再合适不过。 秦臻也有自己的私心。 不希望秦止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凉国,祁熹既然要他置身事外,那就让他去查盐运。 只不过,秦止可以忘了祁熹是他的准王妃。 他不能忘了祁熹是他的准弟媳儿。 大陵的太子,也是祁熹极力才能保下来。 凉国的事,秦止可以不插手,他不行。 下朝以后,秦止直接将赵之晖带去了清御司。 秦臻为防秦止察觉,没有调用黑甲侍卫,而是秘密召见了皇城司统领。 胡统领跪在御书房的书案前,听完秦臻的安排,不解的问道:「皇城司全部调走,皇上安全怎么办?」 歷任皇城司统领,对皇家,都必须要有绝对的忠诚。 皇城司从先皇开始,就是负责皇城守卫,派遣皇城司去其他国家,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秦臻喝了一口参茶,嘆息一声:「朕知胡统领心系朕安危,事到如今,祁熹遇到困难,止儿被祁熹保护起来,难道我这个做大哥的,就理所应当的袖手旁观了吗?」 第882章 不知自己唤的是谁 「胡统领啊,祁熹,不止是朕的弟媳儿,还是大陵的功臣,她为生者权,为死者言,保皇嗣,救皇命,哪一样,不值得大陵为她赴汤蹈火?护卫皇城,有止儿,有黑甲侍卫,你且放心去。」 话落,秦臻从怀中拿出一物。 那是一块纯金打造的符牌,上面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爪。 秦臻将其递给胡统领:「到了凉国,将此符牌交于祁熹,告诉她,大陵上至朝堂,下到百姓,皆感其恩……此符牌可调用边境驻军,助她一臂之力。」 胡统领心神大震。 庄重的将手平摊至皇帝面前,接过符牌。 秦臻转身,走至窗边,眯眼望向正午刺目的日光,声音沉缓:「槐花树下闻犬吠,老者独坐槐花堆。 入目三寸是日光,举头三尺盼汝归。 告诉祁熹,朕的止儿,在等她。」 「是!」胡统领领命:「属下这就带领皇城司秘密出城,皇上,保重!」 「嗯,」秦臻没有回头,阳光刺眼,可他偏偏去望,任由眼前一片金光:「若遇危险,拼死,也要护住她,胡统领,保重!」 胡统领眼眶微红,将符牌揣进怀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大步离去。 有人说祁熹好命,能得秦止独爱。 秦臻知道,那是自家弟弟好命,得了这小女子倾心。 皇上记得,秦止当初朝他炫耀祁熹时,曾言,三宫六院都比不上一个祁熹。 他亲眼看着秦止,从一个冷冰冰的石头,慢慢软化,变成有血有肉的人。 慢慢的,将祁熹视作全部。 哀其所哀,乐其所乐。 他曾经想过,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可看着他在祁熹的影响下,慢慢的和自己亲近,秦臻又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也好,也好,这样也好。 至少,止儿不会心痛,不会难过。 希望祁熹凯旋,又或者,封淮安的药性能够维持一生。 万一,万一,祁熹出事了,止儿醒了。 他该如何交代? 秦臻心里很复杂。 无怪乎,民间常言,清官难断家务事,此生唯情最伤人。 朝政军务,都没有这件事难处理。 秦臻还在御书房纠结,秦止已经回了清御司。 大倪亦步亦趋的跟着,时刻观察秦止面色。 赵之晖被带进清御司,便被交给了老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3页 老黑审讯人极有一套。 面对赵之晖这种,证据不够定性的,他的审讯方式往往不会在犯人体表留下伤痕。 这就是作为的「做客」。 来清御司做客的人,大多是老黑招待的。 秦止坐在官帽椅上,手撑着下巴浅眯,听着老黑声声恐吓,还有赵之晖的求饶声。 听着,听着。 秦止忽然眼前一黑。 眼前伸手不见五指。 他不知这是怎么了,刚想唤大倪,便见远处,有一处亮光朝自己走来。 亮光越来越近。 那竟是一名女子,身上披着银白色的月光。 光圈太亮,他看不清女子长相。 只觉得那女子给他一种极熟悉的感觉。 熟悉到,好像曾经,将她拥入过怀里。 秦止下意识伸手,薄唇蠕动,他知道自己喊出了一个名字。 可他不知自己唤的是谁。 第883章 真的拥有过 女子逐渐走近,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又开始往后退。 秦止心里一急,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拉她。 身子一晃,险些从官帽椅上摔下来。 老黑和赵之晖的声音逐渐在耳中清晰。 秦止下意识睁开眼。 发现大倪手上拿着大氅,正准备给他披上。 见秦止醒了,大倪扯了扯嘴角:「主子,你方才,睡着了。」 秦止拧眉。 脑袋昏沉一片,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坐着就睡着的事情,以前还从未发生过。 想来,是身体的病还没有好。 他清了清嗓子,对大倪道:「大倪,去请封大夫,本王还是觉得身体不对劲。「 大倪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去。 「主子!」老黑的声音传来:「赵大人招了!」 秦止冷笑一声。 老黑粗嘎着嗓子,哈哈大笑:「娘的,就是个软蛋,也就欺负自己刚出生的娃儿行,到老子手里,肠子肚子都让你吐出来!」 秦止轻扬唇角:「老黑辛苦了……」说到此,秦止微微一怔,问老黑:「你是不是还有个小名?」 老黑满脑门问好:「老黑不就是您给属下起的小名吗?属下本名管吉!」 秦止细思一瞬:「本王怎么记得,曾经叫过你大黑?」 老黑:「……」那不是大黑狗吗? 老黑想说什么,想到大倪的嘱咐,挠着后脑勺憨笑:「属下无所谓,管吉,老黑,大黑,大熊,都成!」 他这一说,又给秦止说愣了。 大熊。 也是个熟悉的名字。 自从在封府醒来后,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那种感觉。 像是心里埋着一个巨大的不甘和遗憾,就像方才梦里差一点就触到的月光,可惜啊……天亮了。 「老黑,本王,是不是忘记了什么?」秦止心神恍惚的开口问道。 老黑搓了搓手:「王爷您脑瓜子比俺灵多了,您要是说您忘记的,那属下早就不记得了,嘿嘿,您赶紧趁热乎去审赵之晖,那傢伙应该能招出不少好东西,照俺看,这又是拔出萝蔔带出泥的案子,主子您又有的忙了。」 老黑这段时间闲着,总觉得刑房里面的工具都生锈了。 终于逮到个肥的,高兴的摩拳擦掌。 忙惯了的人,就是不能闲着。 老黑嘟囔道:「还是忙起来好啊,主子光顾着谈情说爱,刑房都没生意了……」 「你说什么?」秦止忽然驻足回头。 老黑暗叫一声「不好」,长久没用的脑子,这会儿运转的都快冒烟了:「那个,俺说,俺说,赵之晖把盐运当成自家生意了。」 秦止心里疑窦丛生,默默转身去审赵之晖去了。 老黑在秦止身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麻蛋,差点说漏嘴。 心里这般想,老黑抬手对着自己嘴就是一巴掌:「让你嘴欠!让你嘴欠!」 秦止眸光微闪,唇畔紧抿。 查案多年,皇兄瞒着他什么,他可能察觉不到,当身边人都瞒着自己的时候,再愚钝的人,都能察觉到不对劲。 他怀疑,梦里的那束月光,自己可能真的拥有过。 第884章 怎样的主母 可那个身披月光的女子,是谁?又在哪里? 身边的人,为何要瞒着他? 他和她,究竟发生过什么?经歷过什么? 一个个疑问,都在秦止的心底滋生,疯长。 他压下心底的情绪,来到赵之晖面前。 赵之晖被绑在人形架上,没有外伤,面色惨白如鬼。 秦止垂眸睨着他:「用盐腌渍婴孩求子,可是事实?」 赵之晖像是被卸去全身的力气,微微点头。 老黑大骂:「真他娘的是畜生,你娘怎么没将你腌渍了?」 赵之晖像死狗一样,对于老黑的辱骂,默不作声。 「剋扣官盐,私下贩卖,可是事实?」秦止又问。 赵之晖还是点头。 「老黑,」秦止道:「放开赵大人,让他自己写。」 午时的阳光,照不进这间阴暗的刑房。 秦止坐在官帽椅上,心里想着那束月光。 赵之晖趴在地上,奋笔疾书,恨不得将此生犯过的所有罪都写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4页 大陵,又将经歷一场肃清贪官的腥风血雨。 朝之重事,乃民之大事,一针一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方能平衡。 贪官,贪一分,就有百姓,少得一分。 那一分,对贪官来说九牛一毛,却是百姓赖以生存的保障。 对于大陵来说,需要维稳,才能持久。 可凉国,需要的是一场疾风骤雨的洗礼。 凉国被黑暗掌控太久了,就像一只大手,遮住了百姓头顶蔚蓝的天空。 就像每年连雨天,都会有冻死的人,隔三差五,就会有人被拉去炼制成了死尸。 猫岛人不除,天下难安。 那些人不死绝,祁熹心难安。 所以,他们必须得死。 如果诅咒发疯有用,凉国人人怒骂苍天。 所以,当他们得知祁熹要对抗猫岛的时候,有一人高唿,便有百人应声。 鲜血沖洗过的天空,他们兴许看不到了,可他们的子子孙孙,都能看到,都能生活在天蓝水清的世道下。 祁熹没有徵兵,每家每户自发送出劳力壮汉。 百姓们堵在皇宫门口,嚷嚷着要见祁熹,要打开宫门。 吓得宫门口的守卫连滚带爬的冲进去禀报。 坐在书案前的祁熹闻言,手中正在行书的笔顿住。 笔尖滴墨,晕染一片。 她淡定的继续书写,头也未抬:「告诉他们,这个仇,我来给他们报,无需他们。」 「是!」 负责传话的十一恭谨应声。 想了想,还是道:「祁大人,听说你最近不思饮食,要不要计侍卫带你出去散散心?」 祁熹最近肉眼可见的瘦了。 身上瘦了,小腹隆起便更觉明显。 披着大氅时还看不出来,脱下大氅,隆起的小腹,十二卫看着心酸。 肚子里的,是小主子。 以前,黑甲侍卫聚在一起也曾讨论过,日后主子会娶怎样的主母回来。 讨论的结果都是。 那必然是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嫁到秦王府也是锦衣玉食的女子。 可现实是。 他们的主母,带着小主子,在这样的环境下,应对不断挑衅的猫岛。 主母点灯熬油,为了凉国以后的生计。 第885章 封家人到了 十二卫和计都他们看在眼里,只能干着急。 祁熹垂下眸子,继续在书案上写着未写完的:「不用了,外面天冷,我不想去。」 十一应了一声,刚想转身离去,便见计都急匆匆的从外面走进来。 「祁姑娘,封家的人来了!」计都语气里带着惊讶。 封家举家都来了,大有在凉国住下的阵仗。 封老太太走到哪里都健谈,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和凉国百姓打成一片。 虽然各自语言不通,说话难免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可老人家硬生生通过手势,就能做到和凉国百姓无障碍交流。 计都看着,心里直唿神奇。 他们来这许久,对于凉国语言,才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无怪乎老太太是祁姑娘的祖母。 就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祁熹闻言,面上惊讶比计都更甚。 她在信中已经言明,此事是她和猫岛之间的恩怨。 着实没想到,封家也会跟着掺和进来。 祁熹连忙站起来,计都顺手捞起软榻上的大氅,递给祁熹。 一行人匆匆忙忙往门口走去。 宫门口,热闹的像是赶大集。 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口,马车围了一圈的百姓。 这些人听说面前这位鹤髮童颜,未语先笑的老太太是祁大人的祖母。 热情的好像见着了自家祖母。 围着封老太太说这说那。 封老太太虽然听不懂,可她惯会察言观色。 句句胡诌,都能应到点子上。 直接将亲近感拉满。 看的封老爷子牙疼病又要犯了,封林直摇头。 封夫人扶着封老太太,赔笑赔的脸都酸了。 心底羡慕在马车内收拾细软的二夫人躲过一劫。 远远的看见祁熹一行。 封夫人眼眶一热,朝祁熹招手:「熹儿!这呢!」 祁熹脚步加快,朝人群中央走来。 众人看见祁熹,纷纷下跪行礼。 祁熹在凉国,无官无职,却受到凉国百姓最高的礼遇。 封林见此,心里与有荣焉。 这是染儿的孩子,是封家的骄傲。 封家从未培养过祁熹,祁熹却处处给封家增光。 祁熹免了壮汉劳力的礼,给十一使了个眼色,十一上前安抚传达祁熹的话。 封老太太疾走几步,人还没到祁熹跟前,眼泪哗哗的直淌:「我的孩儿呦,可遭了大罪了,怎么这么瘦了啊!」 封老太太握住祁熹的手,轻拍她的手背:「鸡爪子尚能刮出二两油,这手瘦的,就剩一层皮了,鸡看到了都摇头啊!」 祁熹:「……」这是个什么比喻? 封夫人心思细腻,从祁熹走路的步伐,便看出了一二。 她扫了一眼祁熹大氅之下微微隆起的小腹。 心里头「咯噔」一下。 这孩子,怀了身子,怎么不跟家里人说? 怀身子的女子,多娇贵啊,怎么还能在凉国阴冷的地方做危险的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5页 封夫人心里头有许多的疑问,眼下只能暂且压下。 「这里不是叙旧的地方,」祁熹任由封老太太在她身上乱摸:「咱们进去再说。」 祁熹话音刚落,封老太太的手,就停在了祁熹的小腹上。 苍老的手,在浑圆的小腹上轻轻抚摸一圈,什么都没问,而是道:「好好好,咱们进去,进去再说。」 第886章 心尖尖上的孩子 封老爷子正被一名老者拉着说着什么。 老者是送这些壮汉劳力来的领头人。 对于他的话,封老爷子一句都听不懂,只能跟着「嗯嗯啊啊」的回。 封老太太抬起拐杖,戳了戳他:「耳朵塞驴毛了?还是你不准备跟我们进宫了?」 封老爷子尴尬的推开封老太太的拐杖:「这不是,说着话的么。」 「哼!」封老太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说的跟你能听懂似的!」 封老爷子不得不承认,到了凉国,还是自家老太太吃香。 自己跟那位老者「嗯嗯啊啊」了半天。 结果就是两方都尴尬。 想必是没「嗯啊」到点子上。 直至进了祁熹的书房,众人才算缓过劲来。 屋里燃着炭火,温暖如春。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圆形的乳白色鱼缸,鱼缸里面养的不是鱼,而是睡莲。 此时荷花开得正好,香味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些都是这段时间十二卫搜罗来的。 祁熹不喜出门,整日在房间窝着。 十二卫担心祁熹的身体,又惦记祁熹肚子里的小主子。 搜罗来了几粒睡莲籽。 睡莲遇水即活,在温度适宜的的环境里,疯狂生长。 这两日,刚到花期。 封夫人围着荷花看了一会儿,心里藏着事儿,用眼睛偷偷瞄了祁熹好几眼。 她知晓,在封家,她只是一个儿媳,还轮不到她去管祁熹的事儿。 可心里的担心,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祁熹脱下大氅递给计都,整理两下衣衫,在封家人惊讶的目光里,笔直的跪在了封老爷子面前。 封老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跪,搞懵了。 封老太太和封夫人知晓祁熹怀着身子,见此大惊失色,忙冲上来一人扶着祁熹一边臂膀就要将祁熹拉起来。 封老太太:「我的乖孙啊,这可使不得啊!你这身子骨不想要了?地上多凉啊!快点起来,你跪这老东西作甚?」 封夫人拉不动祁熹,跟着急红了眼眶:「熹儿听话,赶紧起来,伤了身子骨以后想补回来都难,乖,听话!」 祁熹跪地不起,任由封老太太和封夫人如何扶,愣是不肯起来。 「熹儿,对不住封家!」她红着眼眶朗声道。 计都手上捧着祁熹的大氅,垂着眸子看着大氅上的白色皮毛,像是在数到底有几根毛。 封老爷子直觉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肃了神色:「有事起来再说吧,看把你祖母急的。」 祁熹哪里还顾忌得了这么多,一个头磕在地上就不肯起来:「熹儿信中没说,浩浩,出事了!」 封夫人扶祁熹的手顿住。 封林眉心也跟着拧了起来。 祁熹继续道:「封浩尾随付以欢和季霖来了凉国,惨遭涟桑毒手,被炼成了死尸,是熹儿不好,没有保护好浩浩,一切皆因熹儿而起,熹儿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会尽力去医治封浩!」 这件事,对于封家人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封家团结,没有那些宅子里的腌臜事儿。 亲情,就显得比别的大户人家要浓厚。 封浩,从小虽然被家里长辈打大的,可也是放在心尖尖上的孩子。 第887章 过继 死尸什么样,他们在来凉国的路上就已经见过了。 木讷而无情,像是没了灵魂,只剩一具肉体。 他们无法想像,活泼顽皮的像是猴大王一样的封浩,会变成那样。 封老夫人身子晃了晃。 被封夫人眼疾手快扶住。 封夫人强忍着心头的痛:「你的意思是,浩浩还有得救是吗?」 祁熹喉头哽了哽,如实相告:「我不确定。」 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肉体倒地的声音。 封二夫人在马车上收拾细软,来的迟一些。 没想到,刚到门口,就听到这个噩耗。 封家出世时,封二夫人留在归隐地。 后来听闻封浩要定亲,便赶去京城。 刚到京城,封浩的亲事就黄了,人也不见了。 追到凉国,就听到这样的消息。 封二夫人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封林和封二夫人就这一个孩子。 封浩那孩子皮,成长的路上,免不得打骂。 可这孩子,也是在封林和封二夫人心尖尖上长大的。 陡然听闻噩耗,别说封二夫人,就连封夫人和封老夫人都眼前一阵发黑。 封林三步并做两步,走到门外,扶起封二夫人:「芸儿,芸儿?」 祁熹也从地上爬起来,紧随封林一起来到外面。 成为封家人这么久,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封家二夫人。 和大夫人不同的是,她生了一张娃娃脸,儿子都要成婚了,脸上依旧挂着几分俏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6页 细看之下,封浩随封二夫人多一些。 想来性子也是。 祁熹跪在封二夫人面前,嗓音沙哑:「二舅妈,熹儿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浩浩。」 二夫人在封林怀里悠悠转醒,望着面前这张陌生却又觉亲切的脸。 未等二夫人开口,大夫人忙将祁熹扶起来:「你这孩子,就喜欢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揽,浩浩跟你的关系,长辈们看在眼里,又怎会责怪于你?」 话落,她转头,看向在封老爷子的搀扶下,正在迈台阶的封老太太:「娘,儿媳有件事想跟你说,此事儿媳跟淮安讨论过了,一直羞于开口,儿媳这肚子,是不中用了,儿媳和淮安想让熹儿过继到儿媳膝下,不知爹娘意见如何?」 刚迈过一条腿的封老太太顿了顿,和封老爷子对视一眼。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二夫人开口问道。 她顺着封林的力道站起来,她个子不高,说话语气脆生生的:「姐姐,你这是怕妹妹因为浩浩的事儿责怪熹儿吗?」 封夫人:「……」她确实是这个意思。 熹儿无爹无娘,又怀着身子,浩浩的事情,也怨不得祁熹。 封夫人怕二夫人一时想不开。 趁着这个节骨眼,认下祁熹,给祁熹撑腰。 「妹妹,此事确实怨不得熹儿,她和浩浩关系好,但凡能护着他,姐姐相信,她都不会置之不顾的!」封夫人索性承认了。 此话一出,二夫人不干了。 「姐姐,妹妹跟你相处了这么些年,妹妹在你的心里,心眼就,」她食指捏着拇指,比划了一下:「就这点大吗?」 第888章 我想揍他好久了 封夫人闻言,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祁熹的小腹。 二夫人顺着大夫人的视线看去。 看见祁熹微微隆起的小腹,瞬间明白她的顾虑。 面色滞了滞,旋即又笑开:「那个啥,我心眼小,可我没怨熹儿啊!我怨猫岛那些个杀千刀的!」 二夫人一把推开封林,上前搀扶祁熹:「浩浩不是还在治吗?实在不行,咱们将浩浩送去京城,找大哥,找名医!遇到事情咱们解决事情,可不兴内讧的啊姐姐,我还缺个姑娘呢!」 封夫人:「……」 封林:「……」 娘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知这妯娌二人怎么忽然就转了性子。 娘俩还没反应过来,大夫人和二夫人已经扶着祁熹往屋里走了。 二夫人:「天冷,大氅都没穿就往外跑,也不怕冻着。」 大夫人抿了抿唇,没说话。 偷鸡不成蚀把米。 本想趁此时机,将祁熹过继。 没想到,还是下手迟了,被这女子横插一脚。 想要姑娘自己生啊,她肚皮又不是不能生。 她可是……生不了的人。 几人回房后,祁熹便吩咐十二卫将封浩和季霖带来。 封浩被十一和小倪抬着,五花大绑扛在肩头。 付以欢跟着心疼的直叨叨:「你顶着他胃了,好不容易吃下去的,吐了就可惜了。」 「小倪你走慢些,还不如轿子舒服呢!」 封浩:「呵呵。」 付以欢:「你看你看,浩浩说他不舒服!」 小倪扛着封浩,转身看她:「你能听懂死尸讲话?」 付以欢小嘴一撇:「我怎么就听不懂了,浩浩跟他们不一样,浩浩不是死尸。」 这次,小倪没有还嘴。 打心眼里,他也觉得封浩不是死尸。 这傢伙除了撕咬空气,时不时的「呵呵」两声。 已经没有攻击人的迹象了。 封家的人,在看到封浩的样子,终于还是抑制不住的痛哭。 二夫人哭的几近昏厥,想去抱封浩,封浩朝她龇牙,吓得她又缩回了手,扑进封林怀里:「相公,相公,他要咬我……咱们的孩子……要咬我……」 封林红着眼眶,拍着二夫人的后背轻哄:「没事,他只是病了,有病咱就治,总能治好的。」 季霖站在旁边,在祁熹的授意下,向封家人解释封浩的病情。 「用过几次药了,有减轻症状,但是脑中毒的症状无法逆转,他这种情况,可以归类为中毒性脑病,最好的状态,就是他能恢復正常吃饭行走,但是情感上是有障碍的!」 祁熹不耐烦的斥他:「说人话。」 这种专业术语,普通人都听不懂,何况没有接触过西医的古人? 季霖咂咂嘴:「通俗点来说,最好的结果就是智力受损,像四五岁的孩子一样,无法跟你们共情,也就是俗称的傻子,好心劝你们一句,趁着年轻,赶紧练个小号……嗷……」 季霖话还没说完,腰间就被祁熹踹了一脚:「我让你说人话,没让你说屁话,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不欠?封浩这样,你没责任?」 「熹熹,」付以欢搓着小胖手磨磨蹭蹭到祁熹面前:「能不能让我来,我想揍他好久了。」 第889章 脏了这个世界 祁熹摸了摸付以欢毛绒绒的脑袋,满眼宠溺:「好。」 付以欢本来还有些犹豫,祁熹和朱淮的关系究竟是怎样的,她一直不清楚。 只知道二人师兄师妹互称。 闻言,圆熘熘的眼睛亮的像是水洗过一般:「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7页 季霖双手环胸,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样子,根本就没在怕的:「我说胖子,你真的想好了,要揍我?」 「计都,」祁熹唤道:「季霖交给你,不准他还手。」 「草!」季霖放下手,「师妹,你来真的?你知道这胖子手劲儿多大吗?」 和付以欢单打独斗,他不怕,若是再加上个计都,他稳输的好吗?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 祁熹话落,计都将大氅轻轻放在旁边的软榻上,径直朝季霖走来。 拎小鸡仔似的,拎着他的后脖颈,给付以欢使了个眼色,转身出去了。 付以欢开心的险些跳起来,跑到封浩面前,拍拍他的脸:「浩浩乖啊,我去给你报仇,顺便给我自己也报仇!」 她始终记得,从大陵来凉国的路上,朱淮对她的殴打辱骂。 说完,她蹦蹦跳跳尾随计都而去。 计都并没有走远,房间外,很快就响起了季霖的痛唿和叫骂声。 有些人挨打,都是因为那张嘴。 偏偏,自我认知不够清晰。 房间静谧了一会儿。 封老太太长长的嘆了口气,走到封浩面前,像小时候一样,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髮。 话却是对祁熹说的:「事到如今,谁都别自责了,如果浩浩命中有这一劫,现在这样,已经是最轻的结果了,咱们不应该后悔,咱们应该庆幸,庆幸浩浩还活着,老身还能摸着他。」 祁熹热泪盈眶。 若是她没有表明身份,面对这样的亲情,有原主的身份在,她会理所应当享受。 可她在来凉国时,就跟封家表明了身份。 封家,对她好,不单单是因为原主。 这种感情,难能可贵。 她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从未体验过。 「外祖母,祁熹对不住你,对不住封家。」祁熹哽咽道。 封老太太浑浊的眸子从封浩身上移开,落在祁熹身上:「熹儿,你不必自责,封家上下,没有人怪你。」 她给封老爷子使了个眼色,封老爷子会意,接话道:「你祖母说的对,我们不应该因你后悔,我们应该因你的存在,感到庆幸,如今之际,还是要好好想想怎么对付猫岛,寻回你娘亲的头颅和你小舅舅。」 「我已经派人秘密潜入猫岛,探查小舅舅的下落了,猫岛内部的情况我至今没有摸清,还不可贸然进攻!」 祁熹不知道,他们发展成了什么样子。 有没有热武器,又或者是生化毒气。 她必须保证自己一击必中,不能给猫岛喘息的机会,更不能将这个隐患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这里天,应该是没有污染的。 水,应该是清澈纯净的。 他们,会脏了这个世界。 「好,」封老爷子点头:「你办事,祖父放心,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你二舅舅。」 第890章 孩子是谁的? 封林也藉机表态:「舅舅来此,就是任你差遣的,封家有男儿,用不着你一个女子,上阵杀敌,你舅舅我,还是能助你一臂之力的。」 祁熹从未怀疑过封林的能力。 封林和封淮安不一样。 封林善武,又惯会计谋。 不怕文化人说话,就怕文化人会打架。 封林就是那种,有文化,会打架的人。 祁熹垂眸,抿唇。 她想保护好她在这个世界的牵挂,可好像…… 事与愿违。 封家,千里迢迢赶来,强势的穿插进她和猫岛的恩怨里。 「老头子,你和老二去看看那丫头,别把朱家大公子给打出个好歹了。」封老太太开始撵人。 爷俩知道封老太太这是有女儿家的话要说。 封林应了一声,扶着封老爷子出去了。 房间里,只剩下不知世事的封浩,和封老太太,封大夫人,二夫人。 封老太太手依旧抚摸着封浩的脑袋,封浩好像很受用,安静的像只小狗:「熹儿,你腹中孩儿,是谁的?」 封老太太单刀直入,话说的直白:「虽说,不管孩儿是谁的,都是我封家的骨血,可身为你的祖母,你总该给我们透个实底!」 「祖母知晓,你将秦止那小子送回了大陵,还给他吃了那劳什子的什么药,你放心,那小子若敢因爱生恨,老身的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祁熹听的哭笑不得。 原来封老太太怀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别人的。 这才将秦止送回大陵,给他吃了药。 大夫人拉着祁熹的手,将她带到软榻边,压着她的肩膀坐下:「舅妈方才一直想说此事,怀了身子,怎么不跟家里人说呢?孩儿头三个月多重要呀,身边不跟着家里人,怎么成呢?」 祁熹像是犯错的孩子似的,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脚尖:「祁家村来人伺候我了,舅妈不用担心,这孩子,确确实实是秦止的。」 封家三人对视一眼。 封老太太活的通透,只是最初思想角度偏差。 她稍作思量,便明白祁熹将秦止送回大陵的真实用意。 摸着封浩的手,逐渐加重,封浩抬起浑浊的眸子看了一眼封老太太,没吭声。 「你这孩子,让老身如何说你好呢?他得了你的人,还睡大了你的肚子,你倒好,将人护起来了!你就该,就该让他去对付猫岛,让他去为你打头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8页 祁熹嘴角勾起一丝苦笑。 她不能这么自私。 自私的将秦止捲入这场时空仇恨里。 毕竟,他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 她和猫岛,是教官仓促决定下的一个意外。 她是,猫岛是。 由她和猫岛自己解决这个意外,再合适不过。 牵扯进来的人越多,造成的伤害范围就越大。 可…… 凉国的壮年劳力,围在门口主动请缨,封家人千里迢迢赶来相助。 直至秦臻皇城司的人赶到。 祁熹心里温暖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这不是分享什么好东西,这是去送命的。 她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上杆子去送命。 是因为她。 第891章 命不久矣 胡统领跪在地上:「祁大人,皇城司千余人已经进入凉国,听从祁姑娘差遣,另外……」 胡统领从怀里掏出符牌递给祁熹:「这是皇上让属下交给您的,此符牌可调用边境驻军,还有,皇上说……秦王殿下,在等您。」 兴许是怀孕以后,人都会变得感性。 短短几日,祁熹那颗冰冷的心,被温暖强势塞满。 竟让她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看啊。 每个人,都想要保护对方。 爱,应该是相互的。 她护着的人,也来护她了。 胡统领下去了。 祁熹看着摊在桌面上的那块纯金龙爪符牌,看了许久许久。 直至午后昏黄的光线,打在符牌上。 一滴泪,悄无声息的滴落。 龙爪,代表皇室。 她,想秦止了。 她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于秦止来说,太自私了。 她只想自私一回。 她害怕秦止为了给她报仇,出什么意外。 她害怕心痛。 更害怕,大南他们的悲剧,再次重演。 无人知晓,当她看到封浩被做成死尸后,那种清晰又剧烈的心颤。 重活一世,若大南他们的悲剧,再次重演在自己眼前。 她不知她会如何面对。 应该是……无法面对吧。 涟桑有句话说的对,她根本就没有走出来。 她努力像个正常人一样行事思考。 一旦触及到大南他们的事情,她就会失控。 那种血液直冲脑门,情绪无法自控的感觉,太可怕了。 她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发病时是个什么样子。 伤害不了敌人,那就伤害自己。 伤害不了自己,那就伤害身边一切靠近的生物。 当初,是大南他们保护了她。 如今,换她来保护秦止。 那便,自私一回吧,只要秦止好好的,只要秦止还活的好好的。 忘了,就忘了吧。 她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大南他们的痛苦。 那种痛,会致命,会将人的心口生生搅烂。 秦止忘了。 秦止还活着。 她念着,便好。 祁熹没有经歷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更不懂,爱一个人,究竟要爱到什么程度,才会出现心死之症。 那种情感,已经不仅是存于记忆。 而是灵魂。 秦止那段记忆被清空。 灵魂,却还在苦苦挣扎。 所以,当封淮安为秦止诊脉的时候。 也是大为震惊。 秦止日渐消瘦,肝气郁结,舌苔发黑。 种种迹象都是情思过重。 封淮安小心谨慎的问:「王爷?你最近的记性,还好吗?身体还有哪里不适?」 秦止眼神迷茫,望向窗外昏沉沉的天空:「夜间总是似睡非睡,不思饮食,偶尔腹部绞痛。」 封淮安搭在秦止脉搏上的手指微微颤了颤。 他……想收拾细软跑路了。 秦止种种症状,都是爱而不得之症。 可偏偏,他想不起来祁熹。 爹娘太偏心了,跑路带着封林,将他丢下了。 简直是……简直是没将他当做封家人。 「封大夫,」秦止的话拉回封淮安的思绪:「本王,可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本王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第892章 心虚的快麻了 每日按时歇下,会辗转反侧,有时,不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按时吃饭,看见饭食,不觉其滋味,甚至会厌烦。 盐运案,并没有耗费多少心神。 他却有种心血即将熬尽之感。 心里空落落的。 躺下觉得孤单。 坐着觉得落寞。 常常走神。 仔细回想走神的内容,却发现自己脑海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想。 「封大夫,」秦止声音虚浮:「本王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所有人都说他病了。 对于病情,又都含煳其辞。 秦止有时候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细想又觉不对,若他得了不治之症,皇兄不可能如此淡定。 早就遍寻名医,为他诊治了。 忽的。 秦止想起一事:「本王的龛毒,可有解了?为何这段时日,不见发作?」 寒冬腊月,封淮安额头冷汗直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9页 他用袖口抹了抹脑门,心里想着说辞。 一个人可以失忆,可以忘了以前的情。 可他智商还在啊。 尤其是秦止这种,常年查案的人。 封淮安觉得,自己在秦止面前,快要无处遁形了。 好在,外面忽然飘起了雪花。 秦止的视线被外面的雪吸引了。 他脑海里忽然涌现了一个画面。 一名女子,慵懒的靠坐在马车车窗边,看着外面边下边化的雪景,满眼新奇。 有一个声音响起。 好似,是他自己发出的声音。 「等事情结束,希望能赶得回去看京城的雪景,这里的雪景着实煞风景。」 秦止能感受到,说出这句话时,自己是快活的,是开心的,是满足的。 他想看清那女子是谁。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看不清。 情急之下,他薄唇蠕动,下意识般脱口而出:「熹儿……」 封淮安闻言,险些瘫在地上。 暗恨自己为何不会遁地的术法。 如果能遁地,他现在就拱进地下逃走。 这这这…… 他自己研制的药,自己最清楚。 秦止即便知晓有祁熹这个人,断然是想不起来跟祁熹的过往。 可那一声呢喃轻嘆般的「熹儿」。 所含情愫,他听的清清楚楚。 豆大的汗水,顺着脑门往下落。 秦止像是忽然回神,茫然的看着封淮安:「本王,方才是不是唤了一个人名?」 「没有!」封淮安想也没想,回答的绝对又坚决:「绝对没有!您自己听错了!」 「封大夫,」秦止眸光微眯,「你热?」 封淮安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不,这不是热,是虚,这几日虚得紧,要补补。」 可不是虚吗。 他心虚的都快麻了。 为啥,要留下他来面对这样的秦止。 爹啊~ 娘啊~ 您二老是嫌儿子命太长了吗? 此时,封淮安觉得,封老太太在他儿时说过,他是封老太太从茅坑里捡来的。 这件事,极有可能是真的。 不然,她老人家将他的媳妇儿都带走了,为何偏偏要留下他? 「封大夫啊……」秦止长嘆一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本王看你手劲儿,挺大的。」 封淮安一怔,这才发现,方才紧张之下,探脉的手,变成了紧紧握着秦止的手腕。 第893章 一定会想起来的 秦止的每一个问题,封淮安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偏偏,秦止生性多疑。 他勐地缩回手,两手交叉搓了搓,打了个哈哈:「人岁数大了,这几日身子虚,精神也恍惚,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秦止面上若有所思,苍白的薄唇紧抿。 心知封淮安这套说辞不可信,并未去追根究底。 一个人相瞒,可能是一件小事。 身边的人连皇上都一起瞒着他,此事,小不了。 他只有不动声色的慢慢查。 从封府醒来以后,很多事情都变了。 他的龛毒,不治而愈,小倪和计都,无人能说清他们去了哪里。 对于封家,他总有种特殊的情感。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继续。 一切,好似又不该是这样。 该是怎样呢? 秦止不知道。 一如,他不知自己的身体是怎么了。 秦止缓缓的道:「封大夫下去吧,让本王单独待一会。」 他收回手,慢条斯理的整理袖口,而后站起来,走至窗边,看着飘飘扬扬的雪花。 封淮安如遇大赦,收拾药箱,迈着小碎步急切的朝门口走去。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 细密的雪花变成了片片鹅毛。 飘飘扬扬落在屋顶,枯树的枝头。 秦止看着,看着,薄唇微动,似呢喃,似低语:「京城,下雪了,你来得及回来赏雪吗? 你是谁? 你在哪? 本王,为何,会忘了你?」 心口又在隐隐作痛,秦止手掌放在心脏跳动的地方。 任由那丝丝缕缕的心痛,朝全身蔓延。 最近,他沉迷于这种心痛。 那种痛,清楚的提醒他,他不是行尸走肉。 他的心,会为了一个人痛彻心扉。 他只是,忘了那个人是谁。 会想起来的。 一定会想起来的。 腊月初九,京城暴雪,雪厚三尺,百姓屯菜备粮,足不出户。 雪后空气凌冽,入目皆是松软雪白的积雪。 大雪刚停,秦止便向皇上要求回秦王府住。 皇上自是不肯同意, 孩子还是看在自己眼前,比较放心。 就像他的小太子。 秦臻老来得子,宝贝的不得了。 老话虽说,三岁不离人,十岁不离心。 对于小太子,他是一点都不敢让身边无人。 对于十岁就跟他离了心的秦止,在这关键当头,肯定是要放在眼皮子底下的。 谁知,秦止冷冷的站起来,斜乜着皇帝:「臣弟只是来通知你,不是来徵求你的意见,臣弟已经不是儿时赖在皇宫不肯走的那个孩子,秦王府,才是臣弟的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0页 一句话,将秦臻怼的哑口无言。 秦止是他带大的,父皇母后走的早。 那时,朝局不稳,那些老臣,根本就看不上年幼的他。 他一边学习驭臣之术,一边要照顾少不更事的秦止。 将他送到宫外自立府邸,确实是他考虑不周。 这才导致这孩子跟自己离心,对任何人都冷冰冰的。 秦止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直直的插进秦臻心口。 罢了罢了。 顺着他吧。 长兄如父,这孩子长成这副臭脾气,他也有责任。 第894章 这里,以前住过谁? 次日天明,秦止骑马离开了皇宫,踏入秦王府。 自从上次离开,这还是秦止第一次回秦王府。 秦止没有印象,大倪心知肚明。 虽然祁姑娘在这里生活的痕迹都被抹去了,谁也不知,王爷会不会想起什么。 黑甲侍卫战战兢兢立在两旁迎接。 无人敢说话,生怕说错了话。 秦止迈过高高的门槛。 走近熟悉的秦王府。 一切,都还是以前的样子。 冷冷清清,寂寂寥寥。 对。 是太冷清了,冷清到好像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 秦止搜遍脑海,也不知,这秦王府,除了计都和小倪外,还少了什么。 就像,秦王府少了一半,他自己,也少了一半。 那一半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清。 秦止最近一直被这种感觉折磨着,折磨的他都快要疯了。 偏偏,所有人都讳莫如深,就连皇兄,在面对这个问题时,也是避而不谈。 大倪小心翼翼的跟在秦止身后,亦步亦趋。 秦止左右环视这座秦王府。 在皇宫时,坐立难安,想回府。 回府以后,依然无法安心。 突地。 秦止陡然停住脚步。 身后的大倪险些撞在秦止的后背上。 秦止转身回头:「凉国最近怎么样了?」 他记得,凉国的事,皇兄交给祁大人处理。 乍闻时,觉得不妥。 后来,他听闻了祁熹的种种功绩。 觉得此女,当真是个奇女子。 也当得此重任。 他便安心查盐运案,甚少过问凉国之事。 大倪膝盖直想打哆嗦。 林立两边的黑甲侍卫心底对大倪甚是同情。 行动上,个个都垂下了脑袋,生怕秦止问到自己身上。 大倪:「那那那个,最近没有消息传来,应是没出什么意外。」 秦止眸光微眯:「本王记得,祁熹此女是林国公遗孤,一直生活在临水县,她是因何故回京?本王怎么记不清了?」 大倪:「这这这,属下也没关注过此事。」 众黑甲侍卫:好同情大倪啊! 「班戟。」 突然被点了名字的班戟,双手勐的攥拳:「属属属下在。」 秦止视线从大倪身上移开,落在班戟身上:「你们怎么都结巴了?」 班戟:「属属属下没有。」 众黑甲侍卫:「……」真可怕,真同情。 「你们都是本王的心腹,为何本王觉得,你们叛变了?」秦止声音和今日的天一样冷的令人心惊。 众人整整齐齐跪在雪地里,异口同声道:「属属属下没有!」 秦止:「……」 撒谎都这么没有诚意了? 「班戟啊,」秦止的声音在班戟脑袋上方炸响:「连你也开始诓骗本王了吗?」 班戟跪在地上,手深深的陷进雪堆里,不敢吭声,也不敢回话。 秦止长嘆一声,不欲为难他们。 连皇兄都瞒着他的事情,为难他们,也无用。 他没有回房,心里总觉不安,便在秦王府转悠。 不知为何,转悠到了林月阁。 神奇的是,在靠近林月阁的时候,他的心里明显舒服了许多。 「林月阁……」秦止呢喃:「这里,以前住过谁?」 第895章 不共戴天! 这一次,是大倪和班戟斩钉截铁回:「没住人!」 秦止观其面色,心中便知一二:「去收拾一下,本王以后住在林月阁。」 大倪:「……」 班戟:「……」 封淮安的药绝对有问题。 主子这样,简直太折磨人了好吗? 大倪和班戟对视一眼,当即决定,改日给封淮安套个麻袋,揍一顿。 要么就不忘,要么就全忘。 主子这倒好,说忘却又依稀记得。 也不知他记得多少。 这种最折磨人。 这一夜,秦止住在林月阁,睡得极好。 凉国和猫岛的矛盾,却已经彻底爆发。 祁熹派去猫岛的探子终于回来了。 带回来的消息,却让祁熹陷入了沉默。 他们说,猫岛是一个鸟语花香避世的好地方。 那里四面环水,生活着各种各样的猫儿。 猫儿爱吃鱼,猫岛人每日捕鱼餵养猫儿,看起来一片祥和。 涟桑曾经也说过这样的话。 可就祁熹的了解,那些人,心理早就在变态中腐烂。 他们生活的环境,不可能是一派祥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1页 此次,他们去,还见到了封既,封既被关在一间柴房里。 并没有受什么虐待,得知封家人已经到了凉国,封既知晓猫岛人准备拿自己做要挟。 封既让他们带话过来,若是开战,不必顾忌他。 他自己可以离开猫岛,只是没有找到封染的头颅,他不甘心。 谁知,第二日清早,凉国城门上,便被挂上一颗头颅。 城门守卫急忙禀报,祁熹心中隐约有些猜测。 等真正见到那颗头颅的时候,心里还是涌起一股巨大的悲伤。 那是封染的头颅。 头颅被保存的极好,十几年过去,髮丝都根根分明。 封染苍白的脸上,被画上了艺伎独有的妆容。 祁熹的长相,像封染多一些。 看着封染脸上的妆,她就像看到自己画上了艺伎妆容的样子。 悲伤过后,就是滔天的愤怒。 气的她手直哆嗦。 封老太太闻声赶来,看见祁熹桌案上放着的匣子,二话不说冲过来。 「我~的~染~儿~啊~」封老太太一口气险些背过去。 捧着匣子,坐在了地上。 祁熹伸手想要去扶。 被封林抢先一步。 这几日,封林和封老爷子已经知晓祁熹怀了秦止的孩子。 能不让她动手的,尽量都不让她动手。 封林了解封老太太,知晓这种时候,是扶不起来的。 索性拦腰将人连带着匣子一起抱到了软榻上。 封老爷子和大夫人二夫人随后赶来。 众人围着匣子,哭作一团。 当年封家选择隐世时,从未想过,再次团圆,会是这样的场景。 不知是原主的情绪作祟,还是祁熹和封家真的已经处出了感情。 祁熹看着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容颜,泪水一滴一滴无声的往下落。 「娘,熹儿终于见到你了……」 祁熹的这一声娘,再次让众人泪崩。 封老太太紧紧的抱着匣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报仇,咱们封家,一定要报仇!这个仇,不共戴天啊!我的染儿啊……封家和猫岛,不共戴天啊!」 第896章 那就打吧 祁熹吩咐人拿来湿帕子,小心翼翼的将封染脸上的妆容擦掉。 手,在触碰到封染脖颈处时停住。 她脖颈的断口,被蜡封住。 祁熹给了封林一个眼色。 封林劝慰封老太太,大夫人和二夫人七手八脚的将匣子从封老太太怀里拿了出来。 祁熹抱着匣子,走到门口,小心翼翼的揭开凝固的蜡。 蜡被揭开后,里面蜂拥而出一堆虫子。 祁熹勐地将匣子盖上。 猫岛人果然心思险恶。 她将封染的头颅放进空间内。 寻了个由头,躲到寝房,进入空间。 空间内,祁熹身穿白大褂,小腹隆起已经很明显了。 她将匣子放进隔离罩内,手伸进隔离手套,小心翼翼的打开匣子。 在打开的瞬间,匣子里的虫子便疯狂的朝外爬。 那是一种像是萤火虫般的虫子。 只不过,这些虫子发光的地方是它们的脑袋。 发出的光,不是微弱的黄光,而是赤红色的光芒。 在自然界里,颜色越是鲜艷的东西,越是有毒。 很明显,这些虫子,有毒。 祁熹用夹子抓住一只虫子直接在隔离罩里解剖。 虫子腹部被划开的瞬间,祁熹勐然缩回了手,并迅速将隔离罩上供手伸进去的两个圆孔关闭。 透过隔离罩,祁熹发现,那只触碰到虫子血液的手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这些虫子,具有强烈的腐蚀毒素。 而这种虫子,猫岛肯定还有。 祁熹冷笑一声,猫岛人想要用这种虫子,致封家于死地。 想的未免太天真了。 猫岛既然已经迫不及待要开战,那就打吧。 三日后,祁熹和封林率领死尸大军,攻打猫岛。 这一次,祁熹不是为了凉国而战,也不是为了大陵而战。 她为的是自己的祖国。 巨大的五星红旗被一名壮汉扛着,红旗的面料是桑蚕丝制成的。 上面的五角星,是祁熹着人用针线绣上去的。 桑蚕丝薄如蝉翼,随风飘荡,每一个由风带起的弧度都极为丝滑。 猫岛的地理位置距离鹩曲城不远。 谁也没想过,鹩曲城不远处的那座环形的荒岛,竟然就是猫岛的所在地。 死尸大军停在河边,祁熹吩咐人往河里倒油。 各种油齐齐倒入河里。 油浮在水面上,被火把点燃。 四面环水的岛屿,立刻变成了四面火海。 封林见此,大笑一声:「熹儿好计策!」 祁熹扬唇,朝身后挥了挥手,又有人推来了一个木架子。 那是一个投掷架,这些,都是祁熹伐木打造的。 那些酒,被祁熹做成了一个个燃烧弹。 用投掷架,直接往猫岛投掷。 猫岛上,猫儿四处逃窜,猫岛人叽里哌啦乱成一团。 涟桑常年跟猫岛人合作,他的身上,有部分猫岛人的影子。 涟桑的皇宫在地下,真正的猫岛,也是在地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2页 岛面上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猫岛真正的核心,在岛下。 那里,关押着许多的女子。 这些女子,被他们称作奶人。 奶人的作用,就是产奶。 养牛要吃草,猫岛占地面积有限,没有那么多的草。 他们便养人。 第897章 能如何? 猫岛的地下,几乎被掏空。 成为一个地下王国。 那里,有武器室,实验室,有牢房,也有不堪入目的休息室。 他们信奉自己的血统,视天皇为信仰。 在战场上,不知为何被传送到这个时代。 他们自认为,这一切,都是天皇的旨意。 来时那个时代,战争已经取得胜利,他们被天皇选中,来征服这个时代。 他们,有着这个时代没有的知识储备,武器建造,实验研究。 在降维打击中,体验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一支小队,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体系。 小队队长,登基为帝,自称赤野皇。 副队长成为了皇帝的左膀右臂。 猫岛虽小,足以牵制许多小国家,甚至是大陵。 此时,赤野皇高坐在乳白色玉石的宝座上。 长相斯文,却怎么看,都觉得阴沉。 他看着跪在下方的左膀右臂,阴鹜的眸子,满是怀疑:「你说,你看到了五星红旗?」 那人结结巴巴的回道:「是,的,属下确定,那,就是,五星红旗。」 「原来如此,」他哈哈大笑:「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总觉得祁熹不对劲,原来如此,哈哈哈哈……」 他的手下,不知他为何而笑。 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国家的国旗是五星红旗。 陡然出现的五星红旗,证明,这里,还有人跟他们来自同一个时代。 「只有我们,太无聊了,这一次,终于棋逢对手了!」 赤野皇笑的猖狂。 女人,在他看来,和牢房里养着的那些,没什么区别。 充其量,也就像是朱夫人。 那个女子,为了那可笑的爱情,连自己的姓名都不要了。 在他看来,简直可笑至极。 朱夫人慕强。 喜欢朱大元那个粗人,是因为当时手握权势的朱大元,像个大英雄一样,闯进她的视线。 后来,朱大元说,大陵不需要他们这些粗人跟着冲锋陷阵了。 先皇赐他们王爷的称号,就是让他们颐养天年。 所以,朱大元理所应当的,成为了一个废物王爷。 朱夫人心有不甘。 后来,认识了涟桑。 又通过涟桑,认识了赤野皇。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一个人的强大。 赤野皇的强大,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 令她为之倾心。 朱夫人至死,都没能明白,赤野皇对她,有的只是利用和玩弄。 就算她为赤野皇而死。 赤野皇提起她,仍是嗤之以鼻。 他拔出长剑,用帕子擦拭,笑的轻蔑:「既然她跟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那就让她尝试一下我们的厉害,当年,咱们可是将他们打的连孩童都上战场了。」 两名副将「哈哈」大笑。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迴荡着三人的笑声。 能如何? 还如何? 又如何? 欺你,辱你,杀你。 如果人种有区别,我们,天生相剋。 就像猫和老鼠。 从古至今,都无法和平相处。 到了这个时代,也是一样。 赤野皇命令下属,不顾外面的火海,带领一支小队,爬到猫岛的制高点。 第898章 封林受伤 环形岛,四面环水。 地势易守难攻。 合理运用水,就能起到极大的作用。 只不过。 祁熹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她听到那声熟悉的破空声传来的时候。 祁熹心神大震。 那是……枪声。 枪声很大,制作不够精良。 却足以洞穿封林的肩膀。 封林垂眸看着肩胛骨上的血窟窿,满眼的不可置信。 面前无人攻击他,这个血窟窿是凭空出现的。 猫岛人,这么邪门的吗? 「舅舅!」祁熹大喊一声。 封林捂着肩膀,策马来到祁熹身边:「熹儿,舅舅方才不知被什么东西袭击了。」 祁熹见封林没事,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她骑在驴子身上,双手死死的抓着驴鞍:「没事,这种武器他们不可能量产,也不会将枪枝放在死尸手上……」 「你的意思是?」封林疑惑问道。 祁熹邪邪的勾起唇角:「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咱们,什么都不怕!」 油脂被倒入河里点燃,祁熹又往猫岛上投掷燃烧弹,导致猫岛人无法取水救火。 只能眼睁睁看着四面都是水的岛屿被烧成灰烬。 站在制高点上的猫岛人一枪打中了封林的肩膀,激动的面目通红,刚刚瞄准祁熹。 下一刻,一个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你手里,拿着根搅屎棍,作甚?」 男子的声音,距离他极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3页 猫岛人汗毛倒竖,勐地转身往后看去。 便见封既双手环胸,看着他:「用搅屎棍,杀人?」 「你的,不是被关起来了吗?」猫岛人下意识脱口而出。 封既被关在猫岛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逃出去。 怎么会在这个关键时刻,逃出来了。 封既龇着满口大白牙,笑的爽朗:「封小爷闯荡江湖这么久,你听谁说能困住小爷?被你们困住,那是因为我想被你们困住。」 如果祁熹在这里,一定会觉得,封浩的长相和性子,是随了自己的叔叔。 封浩就是封既的翻版。 只不过,比起封浩来。 封既桀骜不驯,满肚子坏水。 猫岛人还没反应过来,腹部便出现一把刀。 封既:「这段时间,小爷早就将猫岛摸透了,你们家乡人是不是都说要那个啥,剖腹自尽?我来帮帮你,送你去见你们的天皇!」 封既话落,手中的刀勐地上扬,将猫岛人的肚皮生生剖开。 白花花的肠子,没有肚皮束缚,像一条肥胖的蚯蚓,从肚子里蜂拥而出。 封既噁心的抬起袖口遮住口鼻:「不好意思,没掌控好力道,屎给你划出来了。」 猫岛人满眼不甘,指着封既,嘴上叽里哌啦不知说些什么。 封既只当他是在放屁,转身欲走,脑袋就被抵上了一根黑黢黢的「搅屎棍」。 封既:「……」 这搅屎棍究竟有何威力,这些猫岛人将其当做宝贝一样。 刚才,他还看见这「搅屎棍」炸了。 可炸都炸了,也没见炸花猫岛人的脸。 不懂不懂,真是不懂。 猫岛距离岸边不远不近,封既没有看到,被炸伤的,是远在岸边的封林。 第899章 熹儿,谢啦! 不然的话,他就不会被枪抵着脑门,还这么淡定了。 「封小爷,」猫岛人笑的瘆人:「你去岸边喊祁熹,让他乖乖撤兵,互不干扰,赤野皇或许会饶她性命。」 「啧啧啧,」封既双手环胸,耸了耸肩:「祁熹是谁,小爷我都没见过,你也太高看我了,听说那女子,秦王都被他折腾掉半条命,我又不是属猫的。」 猫岛人用枪顶了顶封既的脑门:「不管,你认不认识祁熹,只要你的,是封家人,祁熹就会有所顾忌!」 封既上挑的眼尾危险的眯了起来:「是不是你们听江湖上的人说,小爷我情绪稳定,从不随意发火,所以就认为小爷我是个任人拿捏的软蛋?」 猫岛人不明所以。 便听封既继续道:「每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他娘的都是有无数个他娘的他娘的稳定下来的!」 下一刻,封既手掌噼在了猫岛人的手腕上。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 猫岛人痛的龇牙咧嘴骂国粹。 他拿着枪的那只手,被封既直接用掌斩断:「他娘的,想用小爷我威胁封家?你他娘的做梦吧!」 如果说,封林是儒雅的笑面虎。 封既就是一头性格开朗的笑面虎。 他就像一只欢脱的猎豹。 谁也不知,他在哪一刻,就开始暴走。 常年混迹在江湖上的人,暴走起来,比混迹官场的人还可怕。 封既身形速度极快,几乎不给猫岛人喘息的时间。 扬手便朝猫岛人的后脖颈噼了过去。 这一下,噼实了,猫岛人的颈骨必会断裂。 猫岛人是经歷过热武器战场的人,更是变态堆里滚出来的死变态。 身为变态,心狠手辣为主要。 在封既的手掌即将噼到他的后脖颈时,猫岛人将枪口对准了封既的心口。 封既:「……」他娘的,被搅屎棍指着,真不爽。 猫岛人怪笑一声,扣动扳机。 手还没随脑动。 后背心就是一痛。 一枚弹弓上的特制弹珠,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射进了他的心口。 弹珠有毒,见血封喉。 痛觉还没传达的大脑,猫岛人的身体已经死亡。 封既用脚踢了踢猫岛人的尸体,好奇的用刀将猫岛人的心口划开。 从里面掏出一枚带血的弹珠。 「八宝弓……是熹儿!」八宝弓,又名十八籽内嵌宝石弓。 传闻,是先皇耗时耗材,送给当今秦王的礼物。 后又被秦王转送给了祁熹。 那么…… 这是熹儿救的他? 封既笑的像个二傻子,将弹珠在猫岛人身上蹭了蹭,揣进怀里。 也不管祁熹能不能听见,撑开双手放在嘴边,朝着祁熹的方向大喊:「熹儿!谢啦!」 封既常年在外探查封染头颅下落。 硬生生将自己逼成了江湖百晓生。 虽然没有见过祁熹,祁熹的事迹,他可是一样不落。 曾经有段时间,祁熹的消息非常火热。 大街小巷,贩夫走卒,当官的,行商的。 河边洗衣的大妈,街头卖绣幅的老妪。 个个都沉迷过祁熹的事迹。 封既,也不例外。 第900章 亲手毁掉她坚信的一切 每次听闻祁熹的事迹,他都想说:「我家的!」 为了防止给祁熹招惹麻烦,他还是忍了。 看吧,我家的祁熹,救了小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4页 封既开心的吼完,身形像是灵活的猎豹,又蹿没影了。 猫岛人认为将他关在柴房里面,他就老老实实在柴房待着了? 那些,只是假象。 他已经将这座岛屿的路线摸的门清。 甚至还听了几次墙角,他们都没有发现。 一个个的,大言不惭的说着改变世界,墙角有人的腿都蹲麻了都没发现。 封既下一步,就准备去释放被囚禁的那些女子。 那些女子,真是可怜吶…… 封既行走江湖,见过许许多多令人髮指的行为手段。 人彘。 禁脔。 小官。 妓子。 猫岛人的行为,还是让他小刀拉屁股,开了一回眼。 真他娘的不是人! 封既像是灵猴般,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了。 远在岸边的祁熹,正在为封林包扎伤口,动作微微一顿:「舅舅,小舅舅是不是在喊我?」 封林面色有些白:「定是你方才救他,他致谢呢!咱们封家,也就出了一个他这样的异类,都说小小年纪,整日为了染儿的头颅不归家,实则……唉……那是被你外祖母揍的。」 「与其在家挨揍,不如混迹江湖,查探染儿下落。」 祁熹闻言,扬起一抹苦笑:「我们一家,终于团圆了。」 「是啊,」封林目光看向猫岛熊熊的火光:「终于团圆了。」 大火整整烧了好几个时辰。 祁熹并没有藉机攻打猫岛,而是放了一把火后,看了看天色,回家睡觉去了。 已经全阵以待,准备应敌的猫岛人:「……」 赤野皇也有些摸不清祁熹的路数:「孙子兵法里……有这一计?」 底下人不敢回话。 赤野皇生气的时候,往往喜欢反问。 每次他的反问有人回答了,那此人必死无疑。 赤野皇见无人应答,再问:「封既,还没抓到?」 左副将跪地:「还没有。」 换做以往,抓封既不难。 主要是祁熹的那把火,将猫岛上面烧的满目疮痍,乱作一团。 封既朝哪里一猫。 谁也找不着。 「全力搜捕封既!他在岛上一日,就像一只虱子,本皇全身都不舒服!」 「是。」左副将应答后,带着死尸到上面搜捕封既。 「还有那个……五星红旗……想办法,烧掉……看到就不舒服。」赤野皇继续道:「五星红旗是他们的信仰,破坏掉他们的信仰,是一件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右副将「嗨」了一声。 嘴上虽然应答,可祁熹将五星红旗保护的极好。 战场上时,他们就曾用弓箭瞄过。 红旗有人挥舞,不断变幻方位,晃的人眼花缭乱,根本就无法瞄准。 不得不说,祁熹是从现代来的人,跟这里的老古板就是不一样。 奸诈又狡猾。 赤野皇想,这样的人,将她抓住,折磨,一定能勾起人心底极大的愉悦感。 他最喜欢折磨这些有信仰,有意志的人。 亲手毁掉她坚信的一切,是一件极为开心的事情。 「不好了!」此时有人来禀:「奶人,疯了!」 第901章 祁熹耍诈 好人,未必不会做坏事。 坏人,也未必不会做好事。 许多事情的发生,受环境,心情影响,都会和自己的初心有所偏颇。 封既去救奶人,想法很简单。 又兴许,是对人性的认知不够。 当他放倒了守卫,打开牢门的时候。 长久被关押,虐待的女子们,早就失去了理智。 她们疯狂的往外沖。 见到男人,她们就像发了狂一样。 手无缚鸡之力,她们就撕咬。 只要让她们得嘴。 不管是手腕,还是颈动脉。 一口下去,扯着皮肤,连着筋膜,血管。 鲜血,四处喷溅。 她们就像一支「丧尸」大军。 啃食,撕咬同类。 甚至还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封既也不例外,被一名女子抓住手腕,虽然险险躲开,手腕还是被咬掉了一层皮。 封既疼的暴吼:「他娘的!小爷是来救你们的!狗咬吕洞宾是不?小爷我分分钟捏死你们!」 封既嘴上说着恶狠狠的话,在看到有猫岛人冲过来试图杀死那些女子的时候,他还是捂着手腕的伤口,淬了一口唾沫,沖了上去。 女子已经分不清封既是来帮她们的还是跟猫岛人是一伙的。 只要是男子,在她们的眼里,就该去死。 封既帮着这些女子,一不留神,还会被这些女子咬上一口。 气的封既不停的骂娘,却又不能不管。 赤野皇刚得知奶人疯了的消息,又有一个消息接踵而至。 祁熹,又打来了! 还是一样的套路,放火,投掷燃烧弹。 猫岛的火刚刚熄灭,又迎来了新的大火。 而这一次,赤野皇发现,他生活的地宫,温度也开始上升。 想必,这才是祁熹的目的。 想要活活的将他热出去,然后烧死。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当他的死尸大军,是摆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5页 「派出死尸,乘船过去,攻打祁熹!」赤野皇怒喝。 左副将很为难:「水面都是火,乘船怕是会被烧死在河面上。」 「那就任由她放火?」赤野皇斯文的脸,出现了龟裂,焦躁又愤怒。 右副将沉思一会儿:「她的油,总会用完的,我们等着就是。」 赤野皇恨得磨牙:「你们没觉得,这地下开始热了吗?祁熹的油还没用完,我们就已经被烤死了!」 这一次,无人说话。 地下静的,只剩水流动的声音。 这道题,无解。 祁熹要是明刀明枪的跟他们对打,他们反而不怕。 可她一会儿来放一把火,一会儿来放一把火,还特么是远程放火。 猫岛地理环境特殊。 猫岛人不上岸,攻打猫岛只有乘船或者潜水。 这两种方式,猫岛人都能应对。 偏偏,她放火。 水面上是火,岛屿上是火。 想要救火都无地取水。 祁熹耍诈,硬生生破了猫岛易守难攻的优势。 熬。 祁熹在岸上,有着源源不断的物资。 而他们,只能猫在这黑黢黢的地下,守着死尸军队而无法。 随着地下温度逐渐上升,赤野皇的心情也开始焦躁。 而岸上的祁熹,除了最开始没有提防猫岛已经造出了枪枝,导致封林受伤。 现在变得极为谨慎。 第902章 缺人的话,我可不可以? 每次放火,时间控制在半个时辰。 放完就撤退。 半个时辰,猫岛人刚刚反应过来,祁熹那边已经撤退了。 这种游击战,赤野皇似曾相识,更是深恶痛绝。 凉国皇宫里,封林被祁熹逼着躺在床上。 封林无奈:「熹儿啊,就一个窟窿而已,舅舅还能扛得住,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封林摇头嘆息:「舅舅躺不住啊。」 祁熹站在封林床边:「这种武器造成的伤害不止是一个窟窿。」 她了解子弹对人体内部的伤害有多大。 封林受伤的位置虽不致命,弹孔周围的组织都已经受损。 绝对不能继续活动。 否则的话,伤口会发炎。 在没有抗生素的时代,很多士兵都是死于炎症。 何况封林的这种枪伤。 封林无法,又去看季霖。 不看不要紧,最近每次看到季霖,封林都觉得自己半生的功德都要笑没了。 也不知付以欢是怎么揍的他。 都说打人不打脸,付以欢倒好,偏偏朝季霖脸上招唿。 季霖的五官,几乎被付以欢重塑了一遍。 他顶着熊猫眼,撅着香肠嘴,被付以欢收拾过后,仍旧死性不改,说起话来含煳不清,不妨碍他欠欠儿的:「你不要看我,我也没有办法,我能不听她的话?」 说完,还指着自己的那张脸:「你看我被揍的,我还能怎么样?」 封林:「你确实不能怎么样了,唉,真可怜……」 季霖:「……」封家的人都这么没有同情心吗? 看到他这么惨,就不知道安慰一下他? 更何况,他这张脸,是谁打的? 换做他那个时代,没有两箱牛奶外加赔礼道歉,这事儿是过不去的好吗? 季霖心里暗搓搓的在那里指责封家,指责祁熹。 香肠嘴一动一动的,愣是没敢发出声音。 祁熹:「你躺着,凡事有我,莫要让祖母跟着操心了。」 「唉……」封林再嘆。 主要是担心祁熹的身子。 他跟着的时候,能心安。 没有他跟着,封林躺着也心难安。 「缺人的话,我可不可以?」古达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祁熹转身去看。 自从她掌握了凉国皇宫以后,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古达彦了。 多日不见,古达彦瘦了很多,人也变得糙了。 褪去了脸上的倨傲和青雉,短短时间,他已经成长为成熟稳重的男子。 老国王的过世,凉国的骤变。 将这位年轻气盛的王子打进了无底的深渊。 他失控过,自责过,怨怼过。 好在,有竹笙陪着。 和他一起熬过了那段黑暗的时光。 竹笙紧随古达彦身后:「祁姑娘,竹笙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那里,还有竹笙许多受苦的姐妹,竹笙也愿意为攻打猫岛出一份力。」 古达彦转身,摸了摸竹笙的头,满眼柔情:「嗯,我们一起,将那里的人彻底剷除。」 竹笙抬头看着古达彦,二人眸光对视,皆是温情。 互相咬掉对方奶头而产生的缘分,奇妙的将二人捆绑在一起。 祁熹看着这一幕,眼眶微红。 第903章 秦止折磨小石头 如果,秦止还记得她的话。 她和他,也会像竹笙和古达彦一样吧。 可惜,没有如果。 秦止能够置身事外,便是她最大的安慰。 她轻轻抚摸隆起的小腹。 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平安出生。 这是她和秦止的血脉。 感同身受这个词,就像是量子纠缠。 两个能量纠缠过的人,即便相隔万里,仍能心意相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6页 你怎知,你梦见的那个人,不是对方日思夜想下的能量传达? 一如秦止。 仿佛心有感应一般,这几日异常烦躁。 直至,边境传信,凉国和猫岛,打起来了。 秦止心里冒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祁熹…… 初闻此女,只觉值人尊敬。 街头巷尾的传言,他也听到过。 最近,他发现,自己每一次心绪波动,好似,都和此女有关。 他不敢想,那个口口相传的传奇人物,竟然和他有牵扯。 心情的波动,又确确实实存在。 直至,朝上传来凉国的消息。 他心里涌起抑制不住的冲动。 想要去帮她。 他甚至不理解,皇兄为何不去帮她? 她虽是传奇,始终是个女子。 他不知为何,旁人口中的传奇,到了他这里,会勾起他疯狂的保护欲。 从未有女子,给他带来这般情绪。 所以,散朝后,他没有回秦王府,而是去御书房见了秦臻。 秦止直接开门见山:「皇兄,臣弟请缨,带兵攻打猫岛。」 秦臻被秦止的话给吓住了。 这孩子,莫不是恢復了记忆吧。 封淮安那个庸医……搞的什么劳什子的说灵不灵的药。 让他整日里心惊胆战。 改日,定要寻个机会,找个麻袋套上,揍他一顿。 「止儿,此言何意?」秦臻小心翼翼的探着口风。 放在书案上的手,默默的拿到下面搓了搓,手心全是汗。 秦止站在秦臻不远处,垂下眸子,看着外面的光影洒在自己脚边:「皇兄……臣弟和祁熹,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啪」的一声。 秦臻一时激动,胳膊肘打翻了桌上的参茶。 小石头矮着身子来收拾,大气都不敢喘。 「小石头。」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 被秦止点到的小石头,手一颤,茶盏滑落在地。 茶盏应声碎裂。 秦止的声音和碎裂声一起传来:「你来说,本王和祁熹,是不是有过纠葛?」 小石头双腿哆嗦,两股颤颤的跪在了地上,边收拾碎片边求饶:「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奴才……不敢妄议主子!」 「本王准你妄议一次!」秦止冷声。 「奴才不准自己妄议!」小石头说话带着哭腔。 实在是受不了秦止身上的低压。 吓得他心口直突突。 改日,定要给封淮安套个麻袋,揍一顿。 太医院检查药材的封淮安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总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他觉得,自己再不跑路,有可能就跑不了了。 什么太医院院正,谁爱坐谁坐。 好好当个潇洒游医不好吗? 非要来受这份罪。 皇上眼瞅着秦止折磨小石头,长嘆一声:「你这孩子,知道小石头胆子小,你吓唬他作甚?」 第904章 舅舅快被你坑死了 小石头听到皇上的声音,简直像是听到佛祖开口,险些感动的涕泗横流。 还是皇上心疼他。 还是皇上对他好。 秦臻:「你这个病,在脑子里,封大夫给你诊治时,不小心伤到了你的脑子,有些东西你记不清了,祁大人入朝为官,你们同朝过,纠葛的话……也就是清御司有些案子,需要祁大人协助。」 秦止抬起眸子,迷茫的看着皇上:「皇兄没有骗臣弟?」 秦臻大手一挥:「朕金口玉言,何时说过谎?」 小石头:「……」皇上啊,您老人家这是拿自己的人品放在手上把玩啊。 不过,这招祸水东引,用的好。 封淮安的麻袋可以省了。 秦王府的麻袋,比较舒服。 秦止仍旧心有怀疑:「皇兄为何不惩罚封淮安?」 这不是秦臻的行事作风。 秦臻再次长嘆一声,果然,一个瞎话就要用无数个瞎话来圆。 琢磨了一下说辞,秦臻道:「父皇在世时,对林国公甚是欣赏,林国公满门被灭,身为皇帝,朕心有愧疚,况且,封淮安当时将你的病情如数告知于朕,朕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秦止貌似被秦臻给说服了。 又跟皇帝说了一会儿凉国的局势,便退下了。 秦止刚走,秦臻拿起桌上的湿帕子擦额头。 长大了,不好骗了啊。 几次都险些露了馅。 小石头匆匆进来,秦臻忙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走了没?」 「秦王去太医院了,真是可怜了封大夫了。」小石头欢快的道。 对封淮安,有同情,但不多。 封淮安后背凉了一会儿,终于找到让他后背发寒的源头了。 秦止坐在官帽椅上,视线凉凉的从他脑袋扫到脚踝。 又从他的脚踝,扫到脑袋。 封淮安:「……」 这是准备剁脚,还是准备砍头? 这么不说话,谁受得住啊? 秦止不说话,封淮安先开了口:「秦王大驾光临太医院,是有病吗?」 想了想,封淮安觉得不对,赶紧补充:「是脑子的病还没好吗?」 自己说完以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7页 封淮安:「……」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不说话了。 「呵,」秦止唿吸沉沉长长,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桌面:「封大夫觉得本王的脑子,哪里病了?」 封淮安一本正经:「这需要把脉才知。」 「中医不讲究,望闻问切吗?本王的病一直是封大夫治的,现在本王觉得你是个庸医,想要砍你脑袋,不知封大夫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 他能有什么意下? 「去宣太医院所有的大夫进来!」秦止一声令下。 不出片刻。 太医院太医齐齐排好队,站在封淮安身后,耷拉着眼皮看着封淮安的屁股不说话。 「你们,一个一个来诊脉,看看本王这是个什么脉象?若有相瞒,便去清御司小住。」秦止冷哼一声,视线始终放在封淮安身上。 封淮安:「……」娘啊,爹啊,儿子是不是真的不是亲生的啊! 熹儿啊,舅舅快被你坑死了啊! 第905章 意志病 秦止慢条斯理的将袖口卷上去,手腕搭在桌沿,声音凉的好似他已经知晓自己是何病症:「来,诊脉。」 太医们排着队,颤颤巍巍的一个一个上前诊脉。 他们其实并不知秦止的具体病因。 秦止的病也一直是封淮安在医治。 封淮安曾经下过令,不准妄议秦止的病情,也不可在秦止面前提及过往。 这个「过往」究竟是何「过往」,他们不知。 私下商量后,三缄其口,是为良策。 可秦止问到他们脑门上了,他们该如何回答。 几人一番诊脉后,脑袋凑到一起商议治疗方案。 实则,是商议该如何跟秦止回话。 他们的顶头上司还跪在地上,如今这间屋子里,最大的官是秦止。 欺上瞒下,单单是欺上,就够他们永远留在清御司。 「可是诊出,本王是何症?」秦止的催促声,像催命符。 几人互相推诿,谁也不想成为那个露头鸟挨打。 「来人,全带走!」 秦止一声冷呵,大倪带着黑甲侍卫走了进来。 「王爷手下留情,老臣说!」 重赏之下,出勇夫。 重典之下,出惜命之人。 一名太医跪在地上,双眼看着地面:「老臣们诊断过后,发现王爷的脉象生涩,涩为血少,亦主精伤,此为意志病灶因,可您的脉象还出现滑弦之脉,滑脉略紧,有……有……」 「有什么?」秦止声音冷的像是能吐出冰锥,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吓的老太医想将自己的舌头吞了。 他咬着后槽牙,将心一横:「有中毒的迹象!」 反正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 多一句,少一句,已经无关紧要。 关键是,那清御司,哪里是他这身板能扛得住的啊! 即便侥倖从清御司出来了。 往后余生,别说给旁人看诊,能不能将自己看好,都要另说。 「中毒?」秦止眸光微眯:「封淮安,你好大的胆子!」 跪在地上的封淮安屁股蛋子一紧。 感觉有阴风扯着自己的脖颈「唿唿」往里灌。 他能不能告诉秦止,这毒是他媳妇儿命他给下的? 可可可…… 这件事难为就难为在。 那种药,就是他研制出来专门医治意志病的解药。 通俗点来说,相思病就是属于意志病的一种。 这类人,往往精神恍惚,情绪不稳定,更有甚者,行为不能自控。 在中医辨证论里,意志病往往无药可医,只能通过意志转移。 又或者,用怒疗郁,用喜疗悲。 而他的这种药,可以影响人的记忆。 记忆越深刻,能够带给人情绪波动越大的回忆,会在药物的影响下,被大脑下意识屏蔽。 说它是药,它有一定的毒性。 说它是毒,它确确实实是治疗意志病的良药。 既是良药,何来解药? 封淮安不敢回话。 一声都不吭。 「大倪,将封淮安这个庸医,给本王关进清御司,本王亲自审讯!」秦止暴怒。 经过龛毒一事,他最忌讳有人给他下药使阴招。 封淮安也急了。 身为医者的骄傲就是,你可以说他人品不行,但是你不能说他是个庸医。 第906章 咄咄相逼 医品,医德,医术,是一位大夫毕生的骄傲。 往民间打听,谁不说他是个神医? 谁不是为了找他医治,到处买他的行踪? 若是被秦止定为庸医,他这辈子的医术都毁了。 等他百年以后。 后人提及他封淮安的名字,都会淬上一句:庸医! 封淮安不干了,甩开大倪的衣袖,当即就将锅推给了秦臻:「皇上也知晓此事,老臣每次为王爷请脉后,都会将王爷的病情转达给皇上!此事,老臣只是奉命行事!」 虽然奉的是祁熹的命令。 可祁熹是你家媳妇儿。 不能因为你媳妇的决定,让他来背锅。 谁知,封淮安话音刚落,皇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朕何时参与过此事了?此事朕不知!」 跟在秦臻身后的小石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8页 皇上现在撒谎真的是张嘴就来啊。 「止儿,此事你要信朕,朕当真是一点都不知情!」皇上大步迈进来。 屋子里的老太医唿唿啦啦跪了一地。 秦臻在路过封淮安身边时,微微顿步。 旋即,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向秦止:「你从小,就是朕带大的,朕怎么可能害你?」 封淮安觉得,他现在满身都是嘴,都说不清了。 秦止要是记得熹儿,定不会为难于他。 关键是,他现在不记得熹儿,是真真能将他脑袋砍了的啊! 「皇上,咱们说话要讲良心!此事你要是不救老臣,老臣死了,你自己……你自己想想后果吧……」 封淮安急了。 也不管此话是不是在威胁皇帝。 他是熹儿的舅舅,也就是秦止的舅舅。 怎么着,他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更何况,这兄弟二人的命,都是他和熹儿一起救的。 秦止冷眼看着二人扯皮。 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的病有猫腻,皇兄和封淮安之间,有交易。 可这个猫腻是什么,他还不知。 「拖下去!杀!」秦止一声令下,大倪犹犹豫豫的朝封淮安伸手。 手刚伸到封淮安面前,被封淮安一巴掌拍掉:「皇上,您当真不管此事是不是?王爷,您杀了老臣,您会后悔的!」 「那个,」秦臻试探性的开口:「这个,杀了,有点太过了吧,止儿,你这个病还指着他调理,等他将你身体调理好了,将他送去凉国那阴冷之地即可。」 秦臻慢悠悠的坐在秦止身侧,无处安放的手,在小石头递过来的参茶面前,找到了归宿。 秦止斜眼乜秦臻:「调理什么?继续给臣弟下药?」 秦臻尴尬的搓茶盏:「你这个病一直是封淮安在调理,贸然换人,朕怕影响药效。」 「皇兄是怕换人以后,不会调理这种毒吧。」秦止偎进椅子里,眸子里满是怀疑。 他现在不信封淮安,不信皇帝,谁都不信。 「皇兄,你为何要授意封淮安给臣弟下药?」秦止问道。 秦臻心里一咯噔。 这个误会要是坐实了,他见到父皇母后都解释不清。 「朕没有!」他想也没想便回:「不是朕授意的!」 「那是谁授意的?」秦止咄咄相逼。 第907章 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秦臻下意识开口:「是……」刚冒出一个字,他恍然反应过来:「止儿,你审朕?」 秦止嘴角勾起一丝邪笑:「那你坦白?」 「朕有什么可坦白的!」面对这样的秦止,秦臻也是有脾气的:「你若是不信朕,那这样好了,朕这个皇帝,让你来当!朕去凉国那阴寒之地受苦去!」 封淮安闻言,当即就不干了:「怎么能让皇上去那阴寒之地呢?此事是老臣的错,自然是老臣去!」 「此事朕也有错!让朕去!」皇上激动的都快站起来了。 秦止看着封淮安和皇上,似笑非笑:「你们,当本王是傻子?」 封淮安和秦臻齐齐住口。 互相对视一眼,各自心里的小算盘落了空。 秦止淡淡的「呵」了一声:「你们都不用去那阴寒之地,本王去。」 封淮安:「不可。」 秦臻:「不可!」 事到如今,秦止心里已经有了眉目。 凉国。 在凉国的,如今只有祁大人。 而他,每次在遇到祁大人的事情,都会有情绪波动。 他不知封淮安给他下了什么药。 可一定跟祁大人有关。 他和那个女子,真的有过牵扯。 虽然他记不清她的音容笑貌,记不住和她发生过什么。 可那种深埋在心底里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秦臻现在特想将封淮安脑袋砍了。 研制的什么劳什子的药,怎么没有将人药倒? 封淮安也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怀疑。 药不倒。 根本药不倒。 为啥药不倒? 他对自己研制出来的药,有着极大的信心。 秦止的存在,深深打击到了他的自信心。 他明明已经忘了祁熹,为何还知道要去凉国? 秦臻跟自家弟弟打了个哈哈,笑道:「你现在身子不好,不能去那等阴寒之地,哥哥是为你的身体着想。」 解释了,但很无力。 所以,秦止当即就反驳:「那你为何要给臣弟下药?」 秦臻绞尽脑汁思考着对策。 小石头看着皇上就差抓耳挠腮了,也跟着捉急,脱口而出:「下药也是为了王爷的身体好。」 秦止的视线,像是一把尖刀,当即就剐到小石头脸上:「不是说不准自己妄议主子?」 小石头被秦止吓的缩了缩脖子,躲到秦臻身后。 「你又吓唬他作甚?」秦臻当即就不痛快了。 小石头伺候他多年,旁的毛病没有,就是胆子小。 他还是个太监,每次害怕,都漏尿。 皇上找太医给他看过,都无法。 漏尿是太监的通病,小石头天生的胆子小,漏的就比较严重。 怕皇帝嫌弃他有味儿,小石头整日用着女子用的葵水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9页 女子一月才用那几天,小石头天天垫着。 毕竟是太监的隐疾。 皇上心里头心疼,又不好过多安慰,只能照顾着他一些,尽量不吓唬他。 秦止今天,连连吓唬了他两回了。 秦止看了看封淮安,看了看皇帝,又看了看缩头缩脑的小石头。 这三人,明显的心怀鬼胎,还认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他是有些东西记不清了,不代表他的智力也受影响了。 第908章 御驾亲征 秦止站起身,看都不看扯皮的二人:「皇兄,本王要带兵去凉国支援祁大人。」 秦臻:「……」 封淮安:「……」 「此事……」皇帝刚想反驳,瞥见秦止的脸色,犹疑道:「不妥吧……你若是不放心凉国局势,朕可以御驾亲征!」 秦臻话音刚落,秦止已经大步离开了太医院。 秦止一走,好像带走了太医院的低气压。 众太医,封淮安,小石头,秦臻,通通长舒一口气。 秦臻放松下来,偎进椅子里,才发现,手里的参茶都凉了。 他将茶盏搁在桌上,嘆道:「封爱卿啊,你那个药,到底有没有用啊!」 封淮安还跪在地上,义正言辞:「皇上,那个药老臣试过,绝对有用!」 「你以身试药?」秦臻来了兴趣。 「不,」封淮安斩钉截铁,「用的动物试验,吃了那个药,动物们别说媳妇儿了,就连亲娘都不认识了!」 他见秦臻还有些怀疑,继续道:「自古以来,中医用药都是用的动物试验,极少出现差池,王爷这种,老臣也不知哪里出了差错。」 「封爱卿啊,秦王若是失控,朕也保不了你啊!」皇上不再纠结那个药,又嘆了一口气。 封淮安闻言,心里忐忑。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准备杀他祭旗? 「皇上,」封淮安当即道:「凉国需要人手,您大发慈悲,让老臣去凉国,为大陵尽一份力!」 秦臻白了他一眼:「朕还想去凉国呢,你瞅瞅王爷让朕去了?」 一个苦寒阴冷之地,因为祁熹的存在,像是香饽饽般。 封淮安是着急逃离皇宫,摆脱秦止和秦臻的魔爪。 秦臻是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了。 真是够够的啊~ 父皇母后在的时候,他以为,秦止会继承皇位,而他,就当个闲散王爷。 熘熘鸟,熘熘马,熘熘自己。 父皇驾崩时,秦止还小,他是被硬生生逼着赶鸭子上的架。 简直是……太够人了。 龙椅坐着,都硌屁股。 秦臻悠悠的站起来:「封爱卿啊,老老实实待着吧,实在不行,你就研究研究,自己的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封淮安口齿牙硬:「老臣的药,没有问题!」 质疑他的药,和质疑他的医术一样。 意志病根本就无药可医,他研制出的这种药,当时杏林大震好吗? 也不知为何,到了秦止身上,就不管用了。 封淮安深深的觉得,出问题的不是他的药,而是秦止。 该被研究的,也是秦止。 秦止做下的决定,很多时候,皇上也只能规劝。 他既然说了要去支援凉国,秦臻就知,此事劝是没有用的。 真的是,失了记忆,都还知道护着那丫头。 秦臻觉得,自己有些吃醋。 转念一想,也不知那丫头怎么样了。 听说,跟猫岛已经交过几次手了。 罢了罢了。 年轻人的事情,他就不跟着操心了。 什么情情爱爱的。 走到最后,还不是生儿育女? 还是他的想法正确,直接步入终点。 小石头见不是回御书房的路,小声问道:「皇上,咱们去哪啊?」 第909章 回不来了 皇上顿住脚步,望着远处的天空:「雁有傲骨,生而不可饲也,人有深情,药而不可医也,走,咱们去看看小太子。」 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他着实看不懂祁熹和秦止的这种感情。 伤心归伤心,能将身体伤到这种地步……唉…… 小石头缩着屁股,想必是方才又被秦止吓尿了,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身后。 一主一仆,往后宫走去。 秦止验证心中疑惑后,便回了秦王府。 准备去往凉国之事。 奇怪的是,他之前所有的身体不适,好似都是在折腾他去凉国。 准备动身了,身体上的不适都在渐渐消失。 虽还不思饮食,无法安眠,再未腹部绞痛,闷压在心口的巨石像是忽然被搬走。 病者,唯己最知病因。 秦止熬过了最初的迷茫后,便开始怀疑封淮安的医术。 现在,他非常肯定,自己的病因,是祁熹,是那个传奇般的女子。 他的灵魂,一直在催促遗忘过去的肉体,去找她。 催促不动肉体,灵魂便折磨肉体。 听闻,那女子闻尸语,辩鬼话,为亡者伸冤,平生者之怨。 不知,她能不能为他伸冤。 看看他的灵魂,究竟遭受过什么,才会这般折磨他的躯体。 秦止有条不紊的安排秦王府的事宜,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0页 不困不累,可他是开心的,是畅快的。 他甚至能感受到这个季节的风吹过脸颊,那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 今天的风,好暖啊。 今天的阳光,也好暖。 秦止有种大病已去,神清气爽的感觉。 这一次,秦止带走了所有的黑甲侍卫和黑狱的人。 大有破釜沉舟的阵仗。 皇兄既然默许那女子给他下药,将他困在京城。 就证明,凉国的局势,不容乐观。 她怕自己回不来,也怕他回不来。 所以…… 她才会能保一个是一个。 封家举家前往凉国一事,秦止已经得知。 封家,是那女子在这世上的亲人。 亲人尚且如此,他这个被保护之人,又怎能安稳偷生。 秦止的队伍刚刚离开秦王府,鬚髮皆白,瘦弱枯藁的路衡便从小院里追了出来。 他满头的白髮凌乱的披散着,身上的衣衫也不知多久没有换洗,脏的像是路边任人凌辱的乞丐。 「王爷!王爷!我找到死尸的破解之法了!」 「王爷!我成功了!我知晓猫岛之人来自哪里了!」 「王爷!王爷!他们来自天外!他们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王爷不可贸然前往啊!」 他边追边喊,歇斯底里。 可惜,秦止的队伍已经走远。 路衡望着那一支黑骑,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颓废的瘫坐在秦王府的门口。 口中,念念有词:「天外之人,手段残忍,武器先进,您斗不过的……斗不过的……」 「大陵要亡了,要亡了……」 「您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进去!」秦王府的门房手里拿着根棍子,像是呵斥一条狗:「老老实实待着,不想活了,就悬樑,没人拦着你!」 第910章 罗睺说他们都死了 路衡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表情已经凌乱,嘴角不断的抽搐。 忽然勐地站起来,扑向门房:「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你也该死!你该死!」 门房大惊,不知路衡哪里来的力气,揪着他的衣领,他竟一时甩不开。 情急之下,他挥舞棍子,打在了路衡的脑袋上。 头上血管密集,鲜血瞬间流满路衡那张干瘦到脱相的脸,狰狞又恐怖:「都死了你知道吗?都死了!罗睺说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下一刻,路衡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门房轻舒一口气,嘴里骂骂咧咧的拎着路衡往后院走去。 路衡疯了。 疯子和天才往往一念之间。 龛毒,不是这个时代的产物。 路衡却能用一己之力,为秦止和秦臻将龛毒压制到祁熹的到来。 在这个时代,他是个天才。 当他的认知,超出这个时代后,便会被定义为疯子。 一个时代人的认知,被固化。 便无法接受新的认知,并且下意识的排斥。 路衡被丢回了那个残破的小屋。 屋里的味道,沖的门房掩着口鼻,将人像是扔死狗一样扔进去,便将门关上了。 无人给他医治脑袋上的伤口。 生死,听天由命。 这也是秦止,当初的命令。 路衡,若是寻死。 可在弥留之际,询问需不需要救治。 若是无需,放任即可,生死,听天由命。 门房想,他这样应该不算是违背秦止的命令吧。 毕竟,他可是对主母做出过那样的事情。 主母是谁,随便抓个街边的女童,都说长大了要成为像主母那样的人。 路衡做下的事情,若是被世人知晓,这秦王府,可护不住他。 门房将门锁死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想着,过几日,再去看看路衡,为他收个尸,也算是报答他这么多年为主子医治的恩情。 秦止一路快马加鞭,完全没有听到路衡饮泣般的歇斯底里。 在城门口,遇见了封淮安。 封淮安背着个包裹,驼着背,骑在马上,满脸的不情愿。 皇上一大早就下令,让他跟随秦王,调理他身上自己下的药。 他本以为,秦止走了,他可以安稳一段时间。 没成想,等来的是,天天面对秦止。 封淮安想着,怎么着,秦止都会来问问自己为何在此。 心里拿着乔。 没成想,秦止像是根本就没看见他。 一队黑骑,径直从自己面前路过。 封淮安:「……」你小子那目不斜视,目中无人的样子装给谁看呢? 不需要他正好,他还懒得天天面对他那张臭脸。 动辄就要杀杀杀,身上不知背了多少条人命。 奶奶个腿的! 他不去凉国了。 他去高鸣寺修身养性去。 到时候,高鸣寺的门槛都要被那些求医问药的人踏破了。 封淮安刚想调转马头。 便见大倪策马而来。 远远的,大倪喊道:「封大夫,我家主子让你跟上!」 封淮安下巴微扬,慢悠悠的策马到大倪面前:「宁可得罪庙里的城隍,不可得罪杏林的医郎,你家主子开窍了,让你来致歉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1页 第911章 亲上加亲 大倪面不改色,回道:「主子说,等他想起来什么,想找你算帐的时候,找不到人,你还是跟着比较好。」 封淮安:「……」 这小子,真阴毒。 敢情是怕他跑了,将他困在身边,随时算帐呗? 「那个,」封淮安握紧马缰:「老夫觉得,老夫应该去高鸣寺为你家主子祈福。」 谁知。 大倪忽然伸手,拽过他的马缰,身下的马儿,不听使唤般,任由大倪拉着策马往前奔去。 封淮安一时不防,险些被晃下去。 只能死死的抱住马脖子,任由大倪扯着他的马儿,去追渐行渐远的黑骑。 秦止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顾忌封淮安的死活。 快马加鞭,归心似箭。 每次想停下歇歇,他便开始坐立难安。 骏马奔驰带起的风,就是医治他的良药。 他不知,坐立难安的根源,是他的灵魂,感受到了祁熹的困顿。 古人常用感同身受来形容亲密关系。 真正能体会到感同身受的,极少。 而秦止的灵魂,能和祁熹产生共鸣。 感同身受祁熹的困顿。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停下。 催促着躯体,快一点,再快一点。 祁熹的游击放火策略,在凉国的又一场大雨中,停止了。 伴随着猫岛火势被大雨扑灭,封既带着那些女子,游到了岸上。 女子们,早已神志不清,上了岸以后,就开始四下逃窜。 封既已经管不了了。 这些女子,虽然恢復了些许理智,不再看见男子就咬。 可还是防狼一样防着他。 封既说什么,她们都不信。 那便由着她们吧。 脱离了猫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 活成什么样,都比在猫岛强。 封既想通以后,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直奔凉国皇宫。 此时的祁熹,正坐在桌边喝汤。 看着火急火燎冲进来,全身都是水的男子,有些发愣。 此人…… 竟和大南,长的一模一样。 昏暗的天空,即便白日,房间仍燃着烛火。 「大南」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出现在祁熹眼前。 正在喝汤的祁熹,打翻了羹碗。 计都见此,不明所以,抽出腰刀便架在封既的脖子上。 封既斜眼看了看计都,满脸不悦:「别逼爷发火啊!」 计都:「你是什么人?」 封既被气笑了,又撸了一把脸上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河水:「爷是什么人?爷是你家主子的舅舅!」 计都沉吟:「你是封既。」 封既无视脖子上的刀,将脸凑到计都面前:「睁大你的狗眼,看看,看看,爷哪里长的不像封家人?」 计都看了祁熹一眼,缓缓的收回腰刀。 下一刻,就被封既一脚踹退三步远:「爷最烦被人架刀。」 踹完计都,封既换了一张笑嘻嘻的脸,去看祁熹:「熹儿乖,我是小舅舅,你瞅我,长的多像你画上的娘亲啊……」 说完,上下打量祁熹:「嗯,还是你比较像,这一点,舅舅不跟你争了。」 有一种人,见面第一眼,就知,是亲人。 而长的神似大南的封既,在祁熹的眼里,更是亲上加亲。 第912章 恰似故人归 祁熹缓过神来,勐地从桌边站起来,点漆般的眸子,不受控制的变红,泪水,像是断了线一般。 喉头哽到失语,她只能艰难的挪动步子。 一步一步,靠近封既,靠近大南。 封既也有些惊讶。 照理说,虽然他是祁熹素未谋面的小舅舅。 祁熹也不至于,这般激动。 他连忙踱步,搂小孩似的将祁熹捞进怀里,轻拍她的后背:「熹儿乖,不哭啊,我是舅舅,是你舅舅,不哭啊,不哭,乖……」 计都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有些别扭。 他跟在祁熹身边已久,对祁熹的性子不说十分了解,也摸清了七八分。 这不是祁姑娘对待舅舅该有的情感。 祁熹搂着封既的腰,哽了半天的喉咙,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封既整个人都麻了。 只能下意识的将人紧紧抱着:「乖,乖,咱不哭,受委屈了是不?谁欺负你了,你告诉舅舅,舅舅让他跪在地上满地找牙给你看,乖,乖啊,咱不哭啊……」 封既不安慰还好。 这么一安慰,祁熹哭的更凶了。 封既抽空挠了挠脑袋。 又赶紧将人抱紧:「乖,乖,不哭,不哭,是不是这臭小子欺负你了?你跟小舅舅说,小舅舅让他找牙给你看……」 计都:「……」 这封小爷,真是不讲理。 祁熹紧紧抱着大南,感受着大南身上传来的体温,说话时胸腔传来的震动。 这是活着的,活着的大南。 和她枪林弹雨,喝泡过尸体的河水,吃过带着体温的老鼠。 一起,面对过穷凶极恶的歹徒。 这是……大南啊…… 封既被祁熹哭的心里软的一塌煳涂,抱着怀里瘦的都能摸到骨头的人,他将心一横,凶了一句:「别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2页 祁熹的哭声果然戛然而止。 下一刻。 封既又笑嘻嘻的哄:「不哭不哭,咱们不哭啊,有事说事,你这哭的让舅舅不该如何是好了,不然,我让他表演找牙给你看?」 计都:「……」我谢谢你啊。 祁熹抽噎两下,抬起头,不敢置信的又去看大南那张脸。 大南笑嘻嘻的:「你看你看,这不就挺乖的么,咱们不哭啊!」 话音刚落,祁熹的手,就摸上了他那张脸。 封既就算是再不懂,也有些明白了。 试探性的问:「舅舅,长的像你的故人?」 祁熹淡淡点头。 封既乐呵呵的:「那感情好,你看啊,这下我比起大哥二哥就有优势了,来来来,咱们到灯下,舅舅让你好好看看这张脸。」 说完,封既松开祁熹,端起油灯,对着自己的那张脸,左右换角度:「好看不?似曾相识不?恰似故人归不?」 祁熹被他逗的,「噗嗤」一声笑开了。 凑过去,认认真真的看了看,又伸手去扯了扯,严肃问道:「你真的是我的小舅舅?」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封名既,是祁家熹儿的三舅舅。」封既也认真的回。 不知为何,祁熹心里忽然有些失落。 巨大的欣喜过后,就是巨大的失望。 不是大南。 不是大南啊…… 第913章 计哥,都过去了……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舅舅啊!」封既将脸凑到祁熹面前:「你觉得舅舅像故人,舅舅就是故人!」 话音刚落,他的视线停留在祁熹隆起的小腹上。 小封爷登时就怒了。 计都当即就感受到封既那野兽般的眸子锁定了自己。 计都:「……」他又做了什么? 「孩子是你的?」封既强压着怒火,问计都。 计都连忙摇头。 他疯了还是封既疯了? 怎么会怀疑祁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你家那狗主子不在,这孩子,能是谁的?」封既直接暴怒。 计都:「……」主子不在,孩子是主子走前有的。 可面对暴怒的封既,计都有些害怕了。 封既此人,笑归笑,闹归闹。 一旦发火,那是真真的吓人啊! 计都摇完头,就要跑。 逃跑的路线他都想好了。 要在封既追上来之前,跑到封老太太房间。 封老太太这么厉害,定能制住封既。 计都不跑还好,这么一逃,在封既的眼里,就是默认了。 他当即抬腿便追。 计都直接冲进了大雨里,头也不敢回。 这锅太冤了,他不能替王爷背。 祁熹刚反应过来,面前人影都没了。 她忙喊:「小倪,快去,别让小舅舅伤了计都!」 门外的小倪应了一声,拔腿便追。 计都没跑多远,就被封既给追上了。 封既常年混江湖,打起架来,完全是江湖做派。 他好似什么功夫都会一点,又好像会的那一点都被他学精了。 计都在他手上根本就别想囫囵脱身。 计都大喊:「孩子不是我的!」 「嘿!你还想不认帐!」封既更气了。 计都:「我不敢认!」 封既:「小爷最看不起敢做不敢当的缩头乌龟!」 小倪跟上来以后,看见计都完全处在被封既吊打的状态。 小倪掂量掂量自己的身板,觉得自己还不如计都抗揍。 当即决定,还是去请封老太太比较安全。 计都眼睁睁看着小倪冲过来,人都到面前了,忽然一个急转弯,跑了。 计都:「……」 秦王府的兄弟情,真是越来越淡薄了。 就在计都以为今日会被封既活活打死在这里的时候。 小倪又匆匆回来。 手上拿着一根拐杖。 他将拐杖举起来:「住手!」 神奇的是,封既在看到那根拐杖的时候,眼神畏缩了一下,竟然真的住了手。 小倪:「老太太说,让你去她面前领揍,这么多年每次念你,都想揍你,给你攒着了!」 封既表情僵硬了一下,咬牙接过小倪手里的拐杖,刚想转身,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回头:「我娘房间在哪里?」 小倪畏畏缩缩的伸出食指,指了一个方向。 封既用拐杖挽着剑花走了。 躺在地上的计都,全身都湿透了。 看见封既走远,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 小封爷,不讲理啊,非常的不讲理。 不怕文人不讲理,就怕武将不讲理。 这小封爷,就是那种功夫好,还不讲理的人。 简直是,有理都没嘴说。 小倪对计都深表同情,弯腰将计都拉了起来:「计哥,都过去了……」 第914章 孩子爹的锅 计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淬了一口血,恨恨的却又无处说。 这辈子,想过为主子背各种锅,这种孩子爹的锅,真是想都没敢想。 远处,出现一个人影。 祁熹撑着油纸伞,由远及近,走到计都面前:「孩子若能平安出生,你便是孩子的干爹。」 计都:「……」人是不是都有贱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3页 他怎么感觉瞬间,腰不疼了,腿不疼了,脸也不疼了。 疼的地方都变成了酥麻感。 他想将小封爷拉回来,问问他有没有打够。 没打够的话,他不还手,再让他打一顿。 心里这般想着,支撑着他身体的力道忽然一松。 小倪满眼怨念的看着他,后退了两步。 干爹什么的。 他也想要。 计哥瞬间就不值的人心疼了呢! 计都活动活动肩膀,朝祁熹恭恭敬敬行了一个标准的拱手礼:「属下,谢主子!」 计都话音刚落,便听封老太太院子方向,传来了大熊的吠叫和封既的叫喊声。 祁熹眉心紧拧,抬步往声音方向走去。 封老太太喜欢溺着大熊,大熊这段时间一直跟在封老太太身边,撒娇卖萌骗肉吃。 大概率是封既又跟大熊打起来了。 小倪抬步跟上祁熹,刚走两步,又回头,对愣在原地的计都道:「计哥,你还不跟上?大熊和小封爷都没个轻重,你不怕伤到小主子?」 计都扯了扯嘴角,问了小倪一个驴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听说认干爹要办酒,小倪,你说我要不要先办几桌?」 小倪:「……随便你。」 计哥好气人哦~ 小倪决定,这段时间都不理他了。 祁熹来到封老太太院子,果然见大熊一夫当关守在门口。 封既站在门外叉着腰,破口大骂。 也不知大熊听懂没。 封既骂一句,大熊吠一声。 一人一狗,语言不通,却能对骂到唾沫星子乱飞。 祁熹揉了揉眉心,唤道:「大熊,住口。」 大熊呜咽一声,尾巴摇到飞起,想冲进雨里去找祁熹,又怕封既进了封老太太屋子,焦急的又是一声呜咽。 「你个死狗!我找我娘,关你什么事?」 「本事不小!管天管地,你管的着娃儿寻娘?」 「凶凶凶!就你那二两肉,还不够小爷我一顿酒的!」 「汪汪汪~」大熊冲着封既,又是几声犬吠。 封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大熊,任由湿透的衣衫贴在身上,像个泼妇一样:「熹儿,你这是养的什么狗?舅舅告诉你,这种狗就是欠打,打到它知晓谁是主子,它就乖了!」 说完,看见祁熹站在雨里,放下手来扶祁熹:「天冷,你先进屋,别管舅舅,舅舅再跟它骂一会儿!」 谁知。 他不扶祁熹还好。 从他移动脚步朝祁熹走过去时,大熊就已经炸毛了。 封既手还没碰到祁熹,就觉得一个黑影,带着阴雨天狗子身上特有的臭味,直接将他扑到了雨地里。 「你个狗东西!说好了骂架,你给小爷搞偷袭!」 封既反应过来,翻身骑在大熊身上,就去掐它的脖子。 第915章 拼死也要爬回来 封既「嗷」叫了一声:「小爷我让着你的,你知道不?你竟然咬小爷!」 祁熹:「……」 刚赶来的计都:「……」 封既回来没一会儿,计都被打了,大熊被打了。 这个封既…… 果然是个江湖混子。 大熊和封既打的满身泥水,谁也不敢上前去拉。 「够了!」一声怒喝在门口响起。 祁熹忙踱步过去,收了油纸伞,扶着封老太太:「祖母。」 封老太太拍了拍祁熹的手,看着那一人一狗:「你敢碰黑子一根狗毛,老娘我打断你的狗腿!」 此话说的那一人一狗愣住了。 大熊:「……」打断谁的腿? 封既:「……」打断谁的腿? 下一刻。 封老太太:「都给老身滚进来!」 这一次,大熊和封既都听懂了。 看着封老太太和祁熹的背影,一人一狗从地上爬起来,乖乖往屋里走。 祁熹扶着封老太太进屋坐下,又拿了一张毯子将封老太太的腿盖上。 凉国天气阴冷,封老太太极不适应,这几日膝盖有些风湿症状。 封老太太拉着祁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祖孙二人的一幕,到了封既的身上就变了。 封既和大熊刚刚跨过门槛。 封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跪下!」 封既膝盖一抖,老老实实跪下。 大熊夹着狗尾巴,看看封既,又看看封老太太,默默的,坐在封既身边。 封既:「……」和狗一起挨训,这话要是传出去,他小封爷的名声,算是完了。 「几年不归家,归家就鸡犬不宁,封既,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了?」封老太太拿出训斥人的架势。 计都一声不吭的捡起落在外面的拐杖,恭敬的递给封老太太。 封老太太接过拐杖,朝地上杵了杵:「封家的家法,是管不住你了吗?」 封既垂着脑袋,心里骂着计都,嘴上乖乖认错:「儿子知错,儿子是封家的人,封家家法哪一条,都能管住儿子。」 大熊:「……汪汪。」 封既:「……」好想把狗嘴堵上是怎么回事? 这狗太狗了。 「老身看你是野惯了,成野的了!哪里还有家?」封老太太气的火冒三丈:「熹儿这几日好不容易能歇息歇息,你倒好,回来就搅得家宅不宁,老身怎么有你这样的儿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4页 「爹说我们弟兄三个,既儿最像您!」封既小声嘟囔。 老太太这人吧,有时候耳朵不好使,可有时候耳朵非常好使。 就比如封既的这句话。 话音刚落,肩膀上就被拐杖打了一下。 老太太打人,那可是真打啊。 封既瞬间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捂着自己的肩膀:「娘,这些年不见,你都不知道想儿子的,看见儿子就打儿子……儿子……儿子……」 封既说着,忽然就盘腿坐在地上哭开了:「儿子离家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惦念着娘亲的身体,儿子在猫岛,险些就回不来了,儿子当时想,儿子一定要回来,儿子回不来事小,娘亲伤心为大,所以儿子拼死也要爬回来……娘……」 第916章 等的就是这一天 封既的表演很夸张。 恶人先告状的很明显。 偏偏,封老太太就吃他这一套。 紧绷的面色,逐渐松缓。 祁熹看的,嘆为观止。 戏精这个词,在封既身上完美体现。 她可是亲眼见到,封既是怎么打计都的。 心疼的她无处安慰,只好给未出世的孩子许了个干爹。 封既的暴脾气,她切切实实体验过。 这一番有条有理的哭诉,愣是将本来准备揍他一顿的封老太太哭的心软了。 「罢了罢了,」封老太太松了口,「去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好好睡一觉,熹儿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战前不斩将,你这顿打,老身先给你记上。」 封既跪地磕头:「儿子谢娘亲。」 大熊:「汪汪~」 封老太太想到了什么:「给黑子也洗洗,洗完擦干净些,身上都是泥水。」 封既想说凭什么让他给狗洗澡,这狗刚才还咬了他。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儿子晓得了。」 凉国皇宫,随着封既的到来,热闹起来。 就连祁熹的毛驴,都没有倖免,被封既拉出来到处熘。 不知从哪里听说这驴子会爬树,天天将驴带到各种树前,逼着它爬树。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驴子死活不肯上树。 大熊也知道封既不好惹,离它远远的,天天趴在祁熹脚边。 凉国的雨,下起来没有十天半个月不带停的。 火烧不起来,祁熹开始在岸边挖陷阱。 只要猫岛人上岸,这些陷阱,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十二卫时刻监视着猫岛的动静。 猫岛这段时间不知在搞什么。 祁熹以为他们会趁着下雨,抓紧上岸。 没想到的是,猫岛没有一点动静。 整座岛屿,像是死岛一般。 时间一长,祁熹心里也开始焦灼。 那些人,不会是跑了吧! 细想一下,猫岛的地理环境,又觉得不可能。 那么,赤野皇为何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他在等什么? 难道是…… 猫岛这些年,渗透很多小国。 祁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战场之上,预感往往极为准确。 有时候,第六感,很有可能,会救了你的命。 就在祁熹集结所有士兵时,临边小国打来了。 不止是一个小国,而是凉国周围所有的小国。 他们呈三面环攻之势。 攻击凉国。 猫岛人,也在此时,带着所有死尸乘船上岸。 凉国城门紧闭。 天空阴沉沉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口。 此时的祁熹,悄无声息的带着十二卫和皇城司的人潜入猫岛岸边。 如果祁熹没有猜错的话。 凉国外面的进攻,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 猫岛人,终于憋不住了。 祁熹猜的没错。 天刚暗下来,猫岛那边就有了动静。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树叶上。 四周,黑的不见五指。 祁熹却在这些声音里,分辨出水流动受阻的声音。 河水流动受阻,是因为,水面有船。 猫岛的地下,藏着许多的冲锋舟。 这些年,猫岛一直在为战争做准备。 他们等的就是这一天。 第917章 包围凉国 猫岛人对统治世界一直有着强大的野心。 所以,他们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战争做准备。 如果没有祁熹,以他们多年来的准备,和现有的武器,统治世界,如同降维打击。 祁熹的存在,让赤野皇产生了危机感。 所以,他调动所有能用的探子,卧底,煽动其他小国攻打凉国。 藉此机会,从猫岛脱身。 猫岛的地理位置,就像是铜墙铁壁,祁熹反其道而行,将铜墙铁壁,围攻成了坚不可摧的牢笼。 将赤野皇困死在猫岛。 有了其他小国的牵制,赤野皇才能得以脱身。 黑暗的雨幕,将他们的行踪隐藏的极好。 祁熹是懂反其道而行的,在小国围攻凉国的时候,祁熹就知道,这是赤野皇的调虎离山。 所以,封既去跟小国斡旋,她悄无声息的已经摸了过来。 赤野皇带着死尸,刚刚踏上岸边,迎接他的,就是祁熹这段时间设置的陷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5页 岸边的地下已经被挖空,上面覆盖了一层枯草。 死尸踩在枯草上,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已经陷了进去。 天黑,给了陷阱很好的遮掩。 等赤野皇发现不对劲的时候,第一批上岸的死尸,已经全军覆没。 祁熹在远处看着,黑暗里,漆黑的瞳孔,像狼一般,锁定了船舱上的赤野皇。 她从怀里拿出秦止送给他的弹弓。 瞄准了赤野皇朦胧的身影。 「嗖」的一声。 淬了毒的弹珠,直奔赤野皇的脑袋而去。 就在弹珠即将射进赤野皇的脑袋时,赤野皇察觉到危险逼近,拉过距离他最近的一个人,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弹珠划破雨幕,射进了那人的眼中。 那人痛唿一声,嘴角流出乌血,倒地不起。 赤野皇大惊。 吩咐所有人回船舱戒备。 船舱内。 赤野皇又气又后怕。 方才,若是他反应稍慢,那颗淬了毒的弹珠就射进了自己的脑袋。 祁熹好阴毒狡诈。 这个关头,竟然不管凉国的安危,还死咬着他不放。 左副将被雨淋的像个落汤鸡,心里慌得不行:「怎么办,怎么办,那些人太恐怖了,咱们,以前就见识过,他们的恐怖的,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 右副将斥了他一声:「有句俗话,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不要,这么做。」 「可是。」左副将还想在说些什么。 被赤野皇打断了:「祁熹,想困死我们,门都没有,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岸边,那就让本皇看看,祁熹究竟有多厉害!」 天空破晓,依旧不见日光。 乌云密布,不留一丝缝隙。 黑压压的乌云,好似伸手可触。 阴冷,潮湿,憋闷。 凉国外面,被大军包围,守将叫嚣着,让祁熹出来回话。 大言不惭的喊话,此次攻打凉国,只因祁熹。 只要将祁熹交出来,他们即刻撤兵。 他们不知道的是,祁熹早已不在城里。 他们包围了凉国,祁熹带兵,包围了猫岛。 封既站在城墙上,手持弓箭,瞄准了下方喊话的将领。 第918章 耗不过她的 箭羽的声音,带着风啸,射进将领的脖颈。 将领应声倒地。 封既哈哈大笑:「躲一下噻,小爷没准备要你命的来着!稍稍一躲,小爷的箭不就擦过去了嘛!」 底下人:「……」 你杀了人,还怪旁人不躲? 封既的声音,继续在城楼上响起:「交出熹儿,门都没有!这凉国,以后就是我家熹儿的凉国!国旗小爷都准备好了!」 封既话落,一面崭新的五星红旗在城楼上升起。 他听说,他家熹儿攻打猫岛的时候,举的就是这面旗。 「你们,该好好想想了,我熹儿没去攻打你们,你们反攻过来,是受何人教唆?」 「猫岛人,就是臭虫,躲在岛上不肯上来,使阴招,搅得天下大乱,你们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真是愚蠢啊!小爷我行走江湖这些年,还从未见过这般愚蠢之人!」 封既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下面的人头,字字句句,充满嘲讽。 他的身后,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红旗之下,皆为华夏。 不管过去多少年,倒退多少年。 红旗的信仰,永远都不会变。 此时,猫岛外围,也飘起了五星红旗。 红旗虽然已经湿透,可那代表先烈用血染红的颜色,依然鲜艷。 不断的有猫岛人往岸上沖。 后来有人用背水一战来形容这场战争。 封正将军用五千精兵,破敌方十万大军。 祁熹仅用十二卫和皇城司的人,攻打猫岛。 封正和祁熹,都是封家人。 封家,在百姓心里,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而此时的秦止,也接近了凉国。 凉国被困的消息,他已经收到了。 凉国是小国,这些年被猫岛腐蚀,自身并没有发展。 在其他小国中,凉国不管是地理位置,还是国家发展,都落后于其他小国。 祁熹……不知怎么样了。 秦止一行,到了凉国才发现,凉国全城戒严,外面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随处可见,身穿各国服装的士兵。 大倪有些心急:「怎么办?咱们进不去!」 秦止望着近在咫尺的凉国:「轻装简行,入夜后,摸进去。」 大倪:「……」这种时候,要是被抓住了,会被当成奸细杀了吧。 现在还是白日,秦止找了一处还在营业的边城客栈。 客栈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国的将士在此地歇息。 刚进客栈,就听到一阵乌烟瘴气的叫骂声。 那人不知是哪个国家的,长的五大三粗,络腮鬍子几乎到了耳根:「娘的!那祁熹不是挺有本事的吗?怎么这种时候当上了缩头乌龟?」 「你没听城楼上喊话吗?咱们包围凉国,极有可能是猫岛的计谋!」另一名白净点的人,沉思着回。 「管他娘的是不是计谋,我们王上说了,藉此机会,攻下凉国,对咱们百利而无一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6页 那白净男子暗自摇了摇头:「凉国有祁熹,不是那么好攻打的,你看如今,凉国大门紧闭,咱们的大军却要吃要喝,咱们耗不过她的!」 第919章 你是清御司司主? 「那就打呗!明日就上破门石,强攻凉国!一个小国而已,咱们一家拿下,就是咱们自己的!」络腮鬍子对凉国完全不屑一顾。 有祁熹又能怎么样? 她祁熹就算是封家人,一介女流,还能跟封正比? 谁拿下凉国,凉国就是谁的。 络腮鬍子话落,端起酒碗一饮而尽,越说越带劲:「听说那祁熹长的极美,将大陵那兄弟俩迷的神魂颠倒,到时候生擒祁熹,本将就纳她为妾……」 白净男子在桌子底下踹他一脚:「不可妄言,祁熹此女,深得民心,不是你我能够亵渎的!」 络腮鬍子哈哈大笑,几杯黄汤下肚,说起话来,无遮无拦,不管不顾:「娶她是给她脸面,那种女人,不知被多少男子睡过了,老子就要试试,她那床上功夫……」 络腮鬍子话还没说完。 白净男子眼睁睁看着,他的脖颈出现了一条血线,身体还在坐着,脑袋滚落在桌子上。 鲜血,像是喷泉般,从颈部冒着热气喷洒而出。 白净男子瞬间戒备,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他身边的随从,也全部拔刀相向。 秦止带着大倪,踱步走进来,手中长剑还在滴着血。 他环顾一圈吃饭的众人,冷哼一声,自顾自找了一张无人的桌子坐下。 小倪紧随其后:「小二,二斤牛肉,一壶热酒。」 小二被吓住了,半晌没有回话。 虽然这几日,边境乱的很。 可当街杀人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发生。 毕竟,大家都是奉命前来打仗的,能少一事,就多一分能平安回家的把握。 像秦止这种,当街直接砍人脑袋的事情,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一时间,乌泱泱的客栈,静的落针可闻。 络腮鬍子脖颈处鲜血喷涌的声音,像是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咕嘟咕嘟」 响的诡异。 秦止像是看不到周围人怪异的眼神,淡定的坐在桌边,自己为自己倒了一碗茶。 又是半晌以后。 那些人逐渐躁动。 「娘的!哪里来的小白脸?」 「敢在咱们面前杀人,不要命了他!」 形形色色的人,发起火来也是形形色色。 这不影响秦止淡定的喝茶。 很快便有人找上门来。 一把弯刀,「啪」的一声,被拍在桌子上。 男人国字脸,皮肤黝黑,编了满头的小辫子。 一条腿,翘在板凳上,充满戾气的眸子,盯着秦止:「小子,哪国的人,这么嚣张?」 秦止微扬唇角,淡淡吐出两个字:「大陵。」 那人眸光一滞。 围攻凉国,是小国之间的事情。 大家都想着,趁此时机,将凉国瓜分了。 大陵属于大国,这些年不见参与小国纷争。 这大陵人的态度,就备受关注了。 男子眸子危险的眯起:「你是大陵的客商?」 秦止放下茶碗,撩起眼角,与他对视:「大陵秦王。」 男子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他稳住身形,慌忙将桌子上的刀握在手里,后退两步用刀指着秦止:「你是清御司司主?」 秦止眼尾撩撩,不答话。 第920章 真的是,地狱呢 客栈里,又响起一阵武器碰撞的声音。 在场众人纷纷拔刀指着秦止。 大倪也抽出了腰刀。 秦止舌尖舔了舔上牙槽,在这紧张的气氛下,突的笑了:「知道本座是谁,还敢拔刀的人,不多。」 确实是不多。 秦止是大陵的王爷。 其他小国知晓他,却是从清御司司主开始的。 清御司司主多年来,神出鬼没,所到之地,查贪官,平邪佞。 每次回京,都是因为查到了上面的人,回去清缴抄家的。 见到清御司司主,还敢拔刀相向的,也就是仗着他们各自都有兵马在此。 那名白净男子,看起来稳重些,不像众人一样拔刀警惕,而是走至秦止身边,为秦止满上一杯茶。 「不知清御司司主到此,是路过,还是干涉凉国一事?」男子声音平缓,不见惧意。 秦止抬起眸子看他:「祁大人乃我大陵官员,你们欺她,大陵自要插手。」 「况且,诸位也知本座与祁大人关系匪浅,在本座眼皮子底下,言语侮辱祁大人,该杀还是不该杀?」 白净男子赔笑道:「自是该杀,可大陵若干涉我们瓜分凉国,王爷今日,怕是走不出这个门了。」 此时的凉国,就像一块肥肉。 每个人都想将这块肥肉收入囊中。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即便是清御司的司主,他们也不会拱手相让。 毕竟,这一次,他们都有兵马在此。 而清御司司主…… 好像并没有带多少兵马。 「哦?」秦止也笑了:「不瞒各位,本座来此,就是为了凉国一事,古达彦王子与祁大人签署过合约,凉国,早就属于祁大人,而祁大人,是大陵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7页 秦止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如今在猫岛人的教唆之下,他们已经兵临城下。 撤兵,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么……就只有…… 白净男子后退两步,举起手来挥了挥:「既然如此,云顶国,得罪了!」 男子话落,和他衣着相似的人,一拥而上。 其余人心知肚明,这种时候,只有齐心协力,才能拿下秦止。 云顶国的人动了手,其他人也纷纷冲上来。 守在外面的黑甲侍卫和黑狱的人沖了进来。 老黑高兴的像是喝了几壶陈酿酒,扛着大刀,满脸通红:「主子爷,俺来了!整天审人憋死俺了!」 老黑边说话,手上半人高的刀,直接将一个云顶国的人一噼两半。 瞬间,那人鲜血喷涌,肠子流了一地。 老黑畅快的怒吼一声,大刀所过之处,血肉横飞,人体内脏流了一地。 掌柜和小二早就不见了踪迹。 秦止依旧淡定的坐着喝茶。 刀剑相撞,血肉飞溅,怒吼惨叫。 墙壁,桌椅,被鲜血扑满。 地面滑泞,血流成河,人体内脏散落一地,甚至还有未消化完的食物残渣。 血腥味,和食物消化的味道,刺鼻又辣眼。 秦止淡定的坐着喝茶,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看吶,这就是那女子费尽心机,将他送走的地方。 真的是。 地狱呢。 第921章 祁熹回不来了 血腥味,充斥在客栈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此时。 外面的半边天,忽然发出红光。 爆炸声,随之响起。 大地,跟着颤动。 众人停下打斗,活着的人冲出门外,朝天边看去。 「是火烧云,大难将至了!「 「是地动!是地动!快撤兵!撤兵!」 「不对!你们看,停了!」 就在众人惊讶之际,天边的红光,还有爆炸声都停了。 大倪也跑出去看了看天,回来禀报秦止。 说完,才发现,从秦止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那边的天。 「主子,是不是天有异动?咱们要不要先回大陵?」大倪尴尬的挠了挠脑袋。 天灾的力量,不是人类能够抗衡的。 这也就是为何各个国家的都有钦天监的存在。 观天象,可提前预知天灾。 秦止将茶碗搁在桌面上,望着红光逐渐消失的方向:「那里,是什么地方?」 大倪从怀里拿出舆图,查看后,脸上挂着迷茫和震惊:「主子,那里,是猫岛……」 猫岛发生了爆炸。 祁熹和猫岛的恩恩怨怨,他们早已听说。 这种程度的爆炸,足够将猫岛夷为平地。 也就是说,祁熹,有可能不在城里。 众人对视一眼,看到了各自眼中的贪婪。 他们必须趁祁熹不在的时候,攻打凉国。 伴随着红光消失,所有人都鸟兽散般逃了。 不管秦止是为何来此。 现在,是攻打猫岛的最好时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猫岛的爆炸,就像是一个信号弹在天空炸开。 告诉所有人,祁熹,去攻打猫岛了。 很快,凉国城外集结的兵马开始躁动。 封既也看到了天边的红光。 他见识过酒馆爆炸,那种声音,比方才的要小的多了,却能将酒馆夷为平地。 方才…… 封既忽然有些心慌。 熹儿,会不会出事了? 回想起祁熹就带走了十二卫和皇城司的人,就连死尸,都为他留下了,告诉他以备不时之需。 封既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熹儿,哪里是去打猫岛的,那他娘的是去跟猫岛拼命的! 封既当即下了城楼。 凉国本来就不关他的事。 易主易上一百八十回,关他娘的什么事? 熹儿,才是他的至亲啊! 那孩子,那孩子! 一声不吭的去跟人家拼命,还将死尸留给了他! 封既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城楼下跑。 就在此时,城外忽然响起了狼嚎声。 封既顿住脚步,又往回跑。 什么叫群狼环伺? 封既以为,城外的兵马包围凉国,已经算是群狼环伺了。 而如今,一匹匹饿狼在城下徘徊,才是真正的群狼环伺。 一名男子,骑在马上,被狼群围在中间。 男子笑的猖狂:「祁熹,回不来了,凉国,束手就擒!」 封既闻言,趴在城楼边就开骂了:「他娘的,你娘回不来了,小爷家熹儿都能回来!什么狗东西,带着一群畜生在小爷地盘上撒野?」 赤野皇连连冷笑,而后更加猖狂的大笑:「本皇很欣赏你的性格,但是,本皇不喜欢你说话的方式!」 第922章 什么叫做降? 封既心底「咯噔」一沉。 赤野皇出来了。 那他家熹儿…… 看着城楼下耀武扬威的赤野皇,封既喉头有些哽。 眼眶酸的生疼,他抬头看向那随风飘扬的五星红旗。 那是他家熹儿的信仰。 信仰的力量会保护他家熹儿的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8页 可是…… 他家熹儿为何没有回来? 是失败了吗? 是回不来了吗? 他好想告诉他家熹儿,失败不要紧,赤野皇不是搁这吗? 咱们一次不成,就杀他十次,百次。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熹儿…… 五星红旗还在飘扬,仿佛在见证着赤野皇的嚣张。 「打开城门,本皇会对你们仁慈,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赤野皇的声音,拉回了封既的思绪。 封既将视线从旗帜上收回,看向下方的士兵,死尸,饿狼。 这些,都是想要将他家熹儿撕碎的敌人。 这些,都是他熹儿的仇人。 封既忽然笑了,哈哈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封家人,从小学文习武,就是没有学过,什么叫做降!」 「小爷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只听旁人喊小爷我爷爷,小爷我,从未说过降!」 「封家,上至封正,下至封浩,何人说过降?」 封既眼眶通红,字字句句说的斩钉截铁。 他死死的盯着赤野皇,指着鲜红的旗帜:「小爷封既,封家第三子,对着祁熹的信仰起誓,熹儿杀不掉你,小爷来杀,小爷若是没能杀了你,我封家子子孙孙,追杀你至我封家绝户那日!」 五星红旗下,站着的是长着和大南一模一样的封既。 他的话,代表祁熹,代表封家。 祁熹要杀之人,就是封家要杀之人。 世世代代,追杀赤野皇,也不会说出一个降字。 赤野皇耳边听着封既的话,看着那面熟悉又陌生的旗帜。 时间间隔的太久,他几乎已经忘了,那群人的旗帜,是五星红旗。 这面红旗,像是魔咒,时空变换,如影随形。 「不知死活,那就别怪本皇强攻了!等本皇攻进去,凉国的人,鸡犬不留!」 赤野皇话音刚落,正准备强攻。 城楼上响起了祁熹的声音:「1945年8月15,裕仁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1945年8月21,今井武夫飞抵芷江洽降,1945年9月2日,重光葵和梅津美治郎在投降签字仪式上签字……」 伴随着祁熹的话,赤野皇的面色也在不停的变幻。 祁熹身披白狐大氅,由小倪扶着,一步一步迈着台阶走向城楼。 「1945年9月9日,冈村宁次正式递交投降书。」 「1948年12月22日,远东国际军事法庭以破坏和平罪,对东条英机,坂恆征次郎,木村兵太郎,土肥原贤二,广田弘毅,松井石根等,处以绞刑!」 祁熹踏上最后一级石阶,苍白的面色,垂着眸子,看向下方的赤野皇:「大东亚共荣的谎言,早就被戳破,和你一起烧杀抢掠的人,都已经死透了,烂没了,可笑的是,你还觉得,你们胜利了!」 第923章 祁熹交给谁 「不可能!」赤野皇怒吼一声:「你的,在骗我!」 「甲级战犯!」祁熹穷追不捨,「你知道什么叫甲级战犯吗?那是所有战犯级别中,最高等级的战犯!普通战争罪和违反人道罪都要靠在其后面!」 秦止策马而来,刚好听到祁熹方才的那番话。 他抬眸朝上看去。 城楼上的女子,面容苍白,瘦弱的身形隐藏在雪白色的大氅里。 小倪小心翼翼的搀扶在侧。 这就是……祁熹啊。 那个传奇般的女子。 一瞬间,脑海里那些如梦似幻的人影,仿佛都在眼前清晰。 笑的,闹的,生气的,嗔怪的,都和远处的那张人脸重叠。 耳边,响起祁熹朦胧般的声音。 「你啊,是我在这个世上,最深的牵挂,我又怎么捨得伤害你呢?」 「这是一种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的迷药,等会,我会派人送你回大陵,我已书信给舅舅,他那里有药……一种,可以让你忘了我的药。」 秦止听见自己的声音歇斯底里的喊道。 「杀了我!」 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当时寻死的心有多强烈。 那是……他的熹儿啊。 他这脑袋,怎么就能将她忘了呢? 秦止好恨自己。 更恨自己,为何祁熹就在眼前,他还是想不起来过往的一切。 老黑察觉到秦止的不对劲,催马靠近:「主子爷,您可要撑住啊,大倪已经去借兵了,咱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 秦止眉心几乎锁死,视线,却从未离开城楼上的白色身影。 「她受伤了……」秦止艰难启唇:「她定是受了重伤……」 即便他想不起来祁熹,可秦止了解小倪。 能让小倪这般小心谨慎搀扶的人,一定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属下知晓,咱们的兵马马上就到了,您要撑住,只有您撑住了,祁大人才能歇息!」 老黑是个五大三粗的性子,不会安慰人。 这几句话,完全是肺腑之言。 秦止嗓音沙哑,淡淡的「嗯」了一声。 城门外,祁熹和赤野皇的对峙还在继续。 赤野皇发狂般,抽出腰间长剑,对着身边的狼群砍去。 一连杀了三头狼,温热的血喷溅在他的脸上,才安抚好他那颗不甘暴动的心。 他的脸上挂着血,抬起狼一般的眸子看向祁熹:「那又如何,裕仁天皇没有完成的愿望,本皇为他完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9页 祁熹笑了,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你知道什么叫痴人说梦吗?你的武器都被我给毁了,冷兵器时代,你认为,我还会怕你?」 「霸天!」赤野皇唤道。 一头少了一只耳朵的狼,从狼群里出列。 赤野皇癫笑道:「冷兵器时代,本皇也能胜!」 话落,他朝身后挥手:「攻下凉国,本皇只要祁熹!」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像是打了鸡血。 赤野皇突然到来,他们以为瓜分凉国无望了。 没想到,赤野皇是奔着祁熹来的。 那么,他们攻打凉国,就如虎添翼。 他们不要祁熹,他们只要凉国。 祁熹交给谁,都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第924章 十二卫没了 城楼上,封既推开小倪的手,扶住祁熹。 这一扶,封既才发现,祁熹身体所有的重量,都往他这边倾斜。 「熹儿,告诉舅舅,伤哪儿了?」 祁熹轻咳两声,忽然侧过身子,呕出一口血。 当时,她将赤野皇的武器库炸了。 爆炸波将战场上所有的人都炸飞了出去。 想到此,祁熹眼眶一红。 是十二卫。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将她护在中间。 护住了她的命,也护住了孩子的命。 当计都从尸堆里将她翻出来的时候。 那一刻,祁熹有种毁天灭地的冲动。 是计都。 他不顾男女有别,紧紧的抱着她。 告诉她。 还有孩子。 她的腹中,还有孩子。 「舅舅。」祁熹哭到无法自控:「十二卫没了,小十一,老八,十二,没了……没了……」 祁熹重重汲气,心口疼到生疮化脓般的痛:「大南,他们没了,又一次,他们在我眼前,为了我,没了,没了……」 人的一生,究竟要经歷多少次生离死别。 要痛心多少次,才能结束? 祁熹不知道。 她只知道,此刻她的心,痛的像是和自己的身体分离。 那颗心,它无法自主唿吸。 无论她吸进去多少氧气,好像都无法给心脏供氧。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 祁熹想。 她应该会疯掉吧。 赤野皇是癫狂的,而她,平静的外表下,早已疯狂。 她和赤野皇之间的仇恨,必须要用他全身的血来清洗。 祁熹颤抖着手,覆在自己的心口上:「舅舅,我好痛苦,好痛苦……」 封既伸手将全身颤慄的祁熹搂进怀里:「舅舅知晓,他们都是好孩子,是好样的!」 封既没有过多安慰祁熹,而是揽着祁熹,走到城楼边,大声喊道:「开城门!迎敌!」 在封既这个暴脾气的人看来,再多的安慰都是假的。 他能切身感受到祁熹的痛苦。 那种痛苦,只能用鲜血来安慰。 凉国,城门大开。 被季霖升级过的死尸,率先沖了出来。 谁也没想过,小小凉国,竟然真的有勇气大开城门应对外面数十万的大军。 凉国,做到了。 他们无惧生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国家。 古达彦带着凉国仅剩的士兵紧随其后。 凉国,不止有死尸。 还有士兵。 这些士兵,是老国王留给古达彦的。 他带着那些士兵,大声喊着:「兄弟们!为了咱们家里的老小!不做缩头乌龟!咱们跟他们拼了!」 数十万大军攻打一个小国。 本就是恃强凌弱。 古达彦喊出的,是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不做缩头乌龟。 他是凉国的王子。 生是。 死也是。 国王,王子,不仅仅是身份尊贵。 他们承担的还是保护自己子民的责任。 老国王生前,总说,要自强,要扩建凉国。 带领凉国的百姓,离开这阴冷潮湿的环境。 古达彦想。 祁熹的想法才是对的。 环境不好,我们改变环境,都不应该去侵略。 而当别人来侵略我们的时候。 身为王子,身为凉国的男儿,应当拿起武器,保护百姓。 这才是王子,应该做的。 第925章 全民参与的战争 起战了,封林在床上也躺不住了。 封家没有了封正,可他们骨子里流着和封正一样的骨血。 封老爷子,陪着自己的二子,站在城楼上指挥战事。 大批的死尸,加入了战场。 不见日光的天空下,人,死尸,狼,就连祁云,也带着祁熹的十几条狗。 一方侵略,一方守护。 凉国城门外,像是天罚般,群魔乱舞。 大熊进了战场以后,径直找到了霸天。 一狼一狗,像是宿敌,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霸天对着天空狼嚎一声,身子弯成弓状,龇着獠牙,戒备着大熊。 它在这狗身上,吃了太多的亏。 从一开始的轻敌,如今面对大熊,不敢有半丝分神。 霸天从小生活在猫岛,那里的猫儿,养着就是为了给它们训练。 猫岛上的夜晚,就是它们的捕杀时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0页 霸天能成为狼王,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信。 它没想过,出了猫岛,遇到了大熊,这条本来已经被杀了的狗。 这狗狠毒,还犟。 一旦被它缠上,它不是要你的肉,而是要你的命。 霸天谨慎,大熊可不。 仇敌近在眼前,它现在只想将它撕碎了。 一个俯冲,就扑了过去。 战事打响,封既派人送祁熹回宫找封老太太。 毕竟,祁熹的身子,不容乐观。 祁熹深知自己留下,只会让封既他们分心。 被小倪扶着,下了城楼。 城内乱成一片。 百姓们闭不出户。 临街紧闭的大门门口。 摆放着吃食和干净的水。 这些,都是百姓为战士们准备的。 祁熹刚下城楼,就看到一家酒楼里的小二,偷偷将门开了一条缝,把一筐热腾腾的馒头,从门缝里推了出来。 馒头是刚出锅的。 祁熹抬头看去。 昏沉的天空下,百姓家家燃着炊烟。 他们烧饭,不是给自己吃的。 是为了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 整条街,只有一家铁匠铺子还在开门营业。 铺子门口,挂着一张字体歪歪扭扭的条幅: 兵器维修,打造,不要银子。 铁匠光着膀子,打铁的声音传满整条街。 「祁大人,我们先回吧。」小倪见祁熹顿步,提醒道:「回去先找大夫看看。」 「好。」祁熹应声。 由小倪扶着,一步一步朝凉国皇宫走去。 路过铁匠铺时。 铁匠刚好抬头,看见祁熹,被火烤的通红的脸上,笑的像是丰收时的农民:「祁大人!」 他抽空朝祁熹挥手,又指了指门口的条幅。 那模样,显摆又嘚瑟。 祁熹微微扬唇,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得了祁熹夸赞的铁匠,挥起锤头来更有劲儿了。 凉国人心本不坏。 只是因为长久的资源匮乏,环境恶劣。 现在大家丰衣足食,谁不想守好自己的窝? 保家卫国这个词,对百姓来说太过遥远。 他们只想护好家里的老小。 让老有所依,子有庇护。 不管凉国胜还是败,这场战事都是史无前例的,凉国百姓全民参与的战争。 护在家中的孩童,童年的记忆里,也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第926章 我没有忘记,来护你 那一年,我们全家夜以继日,用光了家里所有的存粮。 「我捏了一个宝剑,被一位叔叔吃了,我娘说他再也没有回来。」 「我也是,我捏了一个元宝,蒸出来可漂亮了,被我娘骂不吉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祁熹被小倪扶着,刚走到凉国门口,便听季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师妹,不好了,小封爷让我来告诉你,赤野皇逃了!」 祁熹心神一凛。 怎么会,又让他逃了? 她勐地转身,吩咐小倪:「去将驴子牵来。」 小倪抓着祁熹的手臂不肯去:「可是小封爷说让属下送您回去!」 季霖冷笑一声:「你知道赤野皇对祁熹来说意味着什么吗?现在你让她休息,她能安安稳稳休息吗?」 小倪还想说什么,在祁熹的催促下,乖乖的「哦」了一声,去牵驴子去了。 城门外,战事已经逐渐胶着。 就在此时,秦止的兵马到了。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带着兵马加入了战斗。 有了大陵军队的加入,凉国很快占据了上风。 秦止扫了一眼城楼,见上面已经没了祁熹的身影,心里焦灼难耐。 不知那女子伤哪了,伤的重不重,有没有伤的要害。 手上长剑大开大合,几乎每一次挥剑,都会斩落敌方的脑袋。 他的身边,很快就没人敢聚集。 秦止策马冲到封既面前,封既斜眼看了看秦止。 对于秦止,民间也有传言。 此人一身玄黑,身上气场凛然,手中长剑刻着繁复的花纹。 一看便知是大陵秦王。 听说熹儿将人送走了。 二哥还给人家吃了那劳什子的药。 此时此地,虽然知晓后期加入的是大陵的军队。 封既还是没有想到,领兵的会是秦止。 他一剑刺死一个准备偷袭的云顶国人,吊儿郎当的对秦止道:「长的不丑,我熹儿眼光好!」 封既见过许多男子。 秦止的容貌,还是令他眼前一亮。 有种邪佞的坏,紧抿的唇角,眸子里的深情,还是能让人一眼看出,不是个滥情之人。 秦止刚想开口问祁熹人呢。 封既下一刻,说话就没了正行:「脑子的病好了?」 秦止垂下眸子,薄唇轻启:「没有。」 封既杀人的动作顿住。 二人都是骑着马。 战场全是打杀声。 封既侧着耳朵,又问了一句:「你说啥?」 「本王没有想起祁大人,本王……只是知晓了自己对祁大人的感情!」秦止拔高声音,有些细微的发颤。 我忘了你。 可我没有忘记,要爱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1页 更没有忘记,来护你。 虽然你让我忘了你,可我,还是来了,这地狱般的地方。 封既闻言也有些懵。 这是个什么意思? 没想起来人,想起了感情? 封既本来还想逗逗他,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抬手指了指城门:「熹儿回宫了。」 秦止拱手:「谢了。」 话落,策马进宫。 进宫的路上,秦止心里激动的像是毛头小子。 他想着,祁大人看见他,会是什么表情? 是会气他还是不顾一切的赶来了。 还是会因为见到他而高兴? 第927章 谁不想好好活下去? 心里想着,便觉片刻都不能等。 他一路策马进了宫。 凉国皇宫画栋飞檐,碧瓦青砖。 秦止刚到门口,便被守将拦下。 宫里,住着的都是封家的老小,守将不敢怠慢,大喝一声:「什么人?」 秦止骑在马上:「大陵秦王找祁大人。」 大陵带兵支援凉国之事,守将也知晓。 可是…… 「祁大人没在宫里。」守将老老实实回答:「被季公子叫走了。」 秦止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往哪个方向去了?」 守将指了个方向,秦止当即策马而去。 季霖…… 此人耳熟。 提及此人,他便觉得心里头不爽快。 那就证明,此人曾经让他产生过不适。 而此时的季霖,带着祁熹,果然看见了正在撤退的赤野皇。 远远的,从走路的姿势上,祁熹便能分辨出,那些人,全是来自现代的穿越人。 赤野皇已经弃了马。 一行仅剩十几人,正在疯狂的赶路。 听到马蹄声,赤野皇回头看去,见是祁熹。 他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家乡话,转身进入了山林。 下了几日的雨,山里湿泞滑腻。 每走一步,脚下都要打滑一回。 可这不影响赤野皇的逃命速度。 他们连滚带爬,手脚并用,专挑马儿不好走的地方走。 季霖和小倪弃了马,祁熹的驴子有秦止特制的驴蹄铁。 黏泞的泥土,根本不影响它行走。 终于将赤野皇追到一处山崖边。 祁熹斜斜的畏在驴子身上,手上拿着秦止给他的弹弓,敲击着掌心:「听说,你敕封自己为赤野皇?」 她明明笑容晏晏,面色惨白,身上杀气重的,驴子都有些不安。 赤野皇双拳紧握,看着祁熹:「你想跪拜本王?」 祁熹嘲讽的「咯咯」直笑:「我发现,你们啊,真是天生的幻想家,幻想着侵略成功,幻想着我们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不会反抗,梦想,尚可梦之,幻想,只能幻之。」 「跟他啰嗦什么?杀了得了!」季霖站在祁熹驴子身侧,看着赤野皇,满眼怒意。 「嗖」的一声,祁熹的弹弓射出一颗弹珠,正中赤野皇的一只手臂,她好心提醒:「有毒哦,现在断臂,方可活,不然的话,片刻后,你便……」 祁熹用弹弓,在自己脖子下面比划了一下:「毒发身亡。」 赤野皇见识过这种弹珠的毒。 当时那人被射中了眼眶,当即就死在了自己眼前。 他二话不说,挥剑斩落了自己的一只手臂。 「赤野皇!」 右副将惊恐的喊道。 手臂直直的飞了出去。 赤野皇闷哼一声,痛到面容扭曲。 祁熹看了看季霖,佯作惊讶:「这么想要活下去啊!这就有的玩了!」 「士可杀,不可辱!」右副将怒吼一声,挥剑朝祁熹沖了过来。 祁熹手中弹珠射出。 和赤野皇一样的位置。 右副将痛唿一声,下一刻,几乎没有犹豫的和赤野皇一样自断臂膀。 「你现在,知道想要活下去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了?」祁熹冷冷的问:「当年,那些孩子,谁不想好好活下去?」 第928章 是的,我是朱淮…… 「大东亚共荣……」 「你闭嘴!」 赤野皇刚刚开口,被祁熹打断:「那些都是你们美化战争的一派胡言!731部队里面,做的人体试验,用的都是谁的命?你还狡辩!」 话落,祁熹又是一颗弹珠射出去,射中了赤野皇的一条腿。 赤野皇大骂一声,坐在地上,将自己的那条腿砍断:「杀了她!杀了她!」 他双眸通红,瘫坐在地。 远处,响起了犬吠声。 声音由远及近。 大熊全身是血,半边脸被撕掉一大块皮。 以前还能用自己萌萌的外表去封老太太那里骗肉吃。 如今少了半边面皮,獠牙暴露在外,看上去,就是一条恶犬。 他的身后,跟着五条狗子。 大熊,就是带着它们,撕了霸天,咬死狼群。 五条,是它们仅剩的伙伴。 大熊寻着祁熹的气味找来。 看到的就是赤野皇正在对祁熹下杀令。 它就像一条黑影,直接沖了上去。 身后的五条狗子,紧随其后。 祁熹淡定的坐在驴子身上,欣赏着赤野皇被大熊撕咬。 赤野皇瘫坐在地,大熊的第一口,就咬在了他的裆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2页 惨叫声,狗子发狠的呜呜声,传遍山谷,形成回音,声声入耳。 就在大熊,咬上赤野皇的脖颈时。 祁熹淡淡启唇,对着他道:「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大熊上下颌骨用力。 赤野皇的脖颈,被大熊直接咬断。 它仿佛能和祁熹心意相通,咬断了脖子,并没有松嘴。 而是歪着嘴筒子,用磨牙「咯吱咯吱」嚼断了头颈相连的地方。 赤野皇瞪着惊惧的双眸,身体和脑袋渐渐分离。 祁熹吐出一口浊气。 心口压着的大石,在赤野皇咽气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紧绷的情绪忽然松懈下来,她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痛。 当时的爆炸冲击波太强,即便有十二卫护着,内腑还是被波及到了。 她抬手抚摸自己的肚子。 这孩子,还真是顽强。 就在此时,肚子里的孩子,隔着肚皮,踢了祁熹一脚。 祁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肚子,那种初为人母的惊奇感受溢于言表:「师兄,孩子刚才踢我了!」 季霖微微一笑,「嗯,这孩子以后定是个身强体健的,走,我带你去那边休息一下。」 话落,季霖牵着驴子,手在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撒向天空。 祁熹顿觉不好。 刚想提醒身边的小倪,就听到了小倪倒地的声音。 无力感侵袭四肢百骸,脑子逐渐变得浑浊。 她觉得身下的毛驴好像也在左右摇晃。 「祁姑娘,得罪了,等你醒过来,我们就到家了,孩子……我会替秦王养着,保证视如己出……」 季霖的声音,如梦似幻般响起。 祁熹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找到唇的所在,艰难开口:「你是……朱淮……」 朱淮温温一笑:「是的,我是朱淮,而你是祁熹,晨光熹微的熹。」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不小心闯入他凌霄花院子里的女子。 忘不了,她为自己治疗烫伤时的温柔。 这段时间,更是见证了,她有多么令人着迷。 第929章 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既然忘不了,那就不忘了。 秦止从小被皇上捧在手心疼着,而他,什么都没有。 从娘亲离世后,他就被困于那一方天地。 造化弄人。 祁熹误闯进他的院子,又一把火,烧了那座囚禁他多年的院子。 而后种种,都註定了,他此生,都无法平静的看着祁熹和旁人白头。 他做不到。 朱淮小心翼翼的将祁熹从驴子身上抱下来。 驴子能支撑到现在,全凭的那股子犟劲儿。 就连大熊,都没有防备季霖会突然发难。 季霖不会,可是朱淮会。 而朱淮,自始至终,想要的,都只是一个祁熹。 不管,她是不是曾经在旁人身下承欢,又或者是怀着别人的孩子。 有一种感情,早就超越了种种世俗的捆绑。 爱情的尽头,不是亲情。 那是一种,超脱爱情和亲情的一种新情感。 比爱情重,比亲情亲。 从第一眼看见祁熹,朱淮就将那份感情,深深的压在心底。 有些东西,压在心底,会被尘封。 有些东西,会发酵。 他对祁熹的感情便是。 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他指引祁熹追到赤野皇,报了仇。 秦止,也服了药。 一切,都会好的吧。 朱淮想。 只要他好好对她,温柔一些,体贴一些,爱的深一些。 她会忘了秦止的吧。 就算是块冰,他不顾寒冷与冰棱,将其捂在心窝里,也会化的吧。 怀里的祁熹,那么暖,那么软,那么轻。 仿佛,只要这样抱着他,就像回到了凌霄花开的那一日。 朱淮抱着祁熹,顺着山的另一面,下山而去。 等秦止顺着痕迹找来的时候,只看到满地的人体残骸,还有昏迷过去的狗子和驴子。 不知为何,秦止的手,开始发颤。 这里明明没有祁大人的尸体,可那种发颤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像是血液不断从身体里流逝的冰冷和恐慌感,侵袭着秦止的大脑。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那女子不会出事的。 心里慌的一塌煳涂,从最开始的手颤,到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 尤其是看到驴子脚上的蹄铁。 脑海里,出现了他教驴子上树的画面。 驴子上树,怎么可能? 可他硬生生做到了。 只因那女子说要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呢? 他怎么就是想不起来? 全身颤抖之下,秦止长剑撑地,单膝跪在地上。 鼻尖,是血腥味。 眼前躺着的狗和驴,都那么熟悉。 可他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他抬手狠狠的敲打自己的脑袋。 祁熹……祁熹……祁熹…… 心口剧痛一波比一波强烈,腹部难以忍受的绞痛。 胃里,像是吞了什么噁心的东西。 他开始咳嗽。 一开始只是干咳,逐渐变成剧烈的咳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3页 「噗~」的一声。 秦止一口黑血,吐在了自己面前。 乌黑的血里,还有一些没有化开的颗粒状。 脑海里的记忆逐渐清晰。 祁熹说。 「大人,你可能对我不够了解,我这个人呢,贪财好色,善妒掌控欲还强,你是大陵的秦王,先皇定是想让你为大陵开枝散叶,而我,无法和旁人共事一夫!」 第930章 他的世界活了 他当时想,怎么会有这等将阴暗的小心思拿到檯面上来说的女子? 当时这么想着。 可每每,有女子靠近他,他都像是会沾染上脏东西一样下意识的迴避。 祁熹还说。 「做我的男人,首先要洁身自好,其次要不能惹我生气,因为我一生气,就想换男人,大人,你说,从咱俩认识到现在,你气我多少回了?」 后来。 他虽直言惯了,每次跟她说话,都会小心翼翼,斟酌一下,这番说辞,会不会让她觉得不高兴。 他记得,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曾卑微祈求过祁熹:「如果,本座说,本座可以改,你可以信我一次吗?」 他至今,都能感受到,自己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有多小意。 祁熹,就像一个小太阳。 高悬,温暖,亮眼。 真的,太让人心动了。 后来她说。 「等我家那头驴学会了上树,我就决定考虑一下。」 而他,绞尽脑汁,真的教会了驴子去上树。 看着侧躺在地,白色的肚皮高高鼓起的驴子。 秦止忽然笑了。 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熹儿……本王的……熹儿……」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 秦止生来性子冷硬。 祁熹,是他唯一的一处柔软。 「熹儿……本王该去何处……寻你?」 大仇得报,你是不是不要本王了,是不是回到了你自己的那个世界? 可你…… 答应过本王不走…… 你说过的……你说你不走…… 此生,最怕,祁熹有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遍寻无门,该怎么办? 秦止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 这一次的血,是鲜红色的。 他慢慢的将长剑从地上抽出来,他想试试,他死后,能不能追得上祁熹。 就在此时。 脸上忽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秦止抬头看去。 大熊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睁着黑葡萄似的眸子看着他。 见他看来,大熊又凑上前舔了他的眼角。 秦止摸了摸他沾满污血的脑袋,苦笑道:「你的主子,不要咱们了,本王要去追你主子了,你要不要一起?」 大熊果断后退一步。 秦止见此,摇了摇头,又是一声苦笑。 「罢了,你毕竟是条狗,得祁熹恩惠,才能活下来,本来就不容易了。」 大熊翻了个白眼。 黑黢黢的脸上,白眼翻的极为明显。 它用嘴筒子指了指对面下山的路,对着秦止叫了两声。 秦止拧眉,不知大熊是何意思。 大熊又用嘴筒子指了指远处,往前走两步,回头看秦止。 这一次,秦止看懂了。 眼中燃起希冀的光,他看着大熊:「你的意思是,熹儿还在这个世上?」 「汪汪~」大熊吠了两声,算是回答。 这一叫,吵醒了其他五条狗子和驴子。 驴子肚子太大,费劲吧啦的站起来,「咴儿咴儿」叫了几声。 仿佛也是在找祁熹。 它这一叫,其余五条狗也开始叫。 秦止觉得,这辈子都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声音。 驴子在叫,狗子在叫,大熊在等着引路。 他的整个世界,好像都活了过来。 第931章 季霖的踪迹 大熊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秦止。 往前抬步,又回头,如此反覆。 着急的恨不得冲上去咬秦止两口。 半边面皮没了,稍微着急就像是在龇牙,看起来莫名恐怖。 秦止用长剑支撑起身体,站起来对驴子和狗子道:「走,本王带你们去找你们的主人!」 驴子又是扯着脖子的「咴儿咴儿」叫。 它昏过去之前,祁熹是在它背上的。 眨眼功夫,人就没了。 急的驴子直跺脚。 后蹄发痒,想尥蹶子踢人。 它瞅了瞅秦止,只能不甘的跺了跺后蹄。 以前,他能逼自己上树,以后他就能逼自己上墙。 惹不起,惹不起。 一人五狗一驴,顺着朱淮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直至追到一处江边。 朱淮是防备着大熊的。 到了江边,就失去了踪迹。 大熊急的在江边转圈。 驴子扯脖瞪眼对着江面嚎。 「咴儿咴儿~」 江面的风很大,水流湍急。 什么痕迹,都被沖没了。 秦止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江面,话却是在问大熊:「你确定,她是从这里消失的?」 大熊:「汪汪~」 水面这种流速,想要渡江是不可能的。 只有顺流而下。 季霖定是提前在这里藏了船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4页 等祁熹放松警惕,将人掳走。 如果,季霖还是季霖的话。 是不会掳走祁熹的。 只有一种可能。 朱淮甦醒了。 无妨,只要祁熹还在这个世界上。 朱淮,朱家大公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此时,远在京城的朱凌,望着小院破败的雪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怎么有种要伤寒的感觉? 明明前几日大雪,都没有着凉。 不能病了,一定不能病了。 病了没钱医。 秦止带着狗和驴回了凉国皇宫。 外面战事在赤野皇逃走的时候,就已经宣告结束了。 没了赤野皇,没了死尸,没了猫岛的狼。 凉国,又有大陵相助。 想要攻打,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还会因此和大陵结怨。 大陵是大国,这些年虽然注重自身发展,从未侵略小国。 可那兄弟俩,若真是打他们,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人心就是这样,当有人带头群起而攻之时。 每个人都想分一杯羹。 可若是责任落到个人身上,他们便开始退缩了。 赤野皇野心勃勃,还有先进武器。 这场战事,本是稳赢。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祁熹这一环。 女子,在这个时代的男人看来。 风骚点的,就供人享乐。 内敛些的,适合相夫教子。 祁熹这种女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刷新了他们对女子的认知。 原来,女子狠起来,男子根本就撵不上。 就连赤野皇,都败在了女子的手上。 之前简直是想都不敢这么想。 大军陆陆续续撤离。 甚至有些,为了防止大陵乘胜追击灭了他们,还留下一些士兵帮助凉国修葺城楼。 怎么打坏的,怎么修好。 这些事,秦止交给了封既处理。 回到凉国以后,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所有的黑甲侍卫和皇城司的人,顺着水流,拉网式排查季霖的踪迹。 第932章 小爷我是你的长辈 没有祁熹的消息,秦止坐立难安。 几乎每日,都要牵着大熊出去晃悠一圈。 大熊脸上的伤已经好了,为了防止吓到人,秦止给它打造了半边金色的面具。 金色属于皇家颜色。 大熊的身价,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可它还是每日抽空去看看封老太太。 趴在它脚边卖萌讨乖,骗肉吃。 封老太太每每看见大熊,就像看到了没娘的孩子,抹着眼泪,想祁熹。 「可怜的娃儿呦,你家主子,也不知被那朱淮掳去了哪里?」 「那朱淮看着就是个假斯文的!不是个好东西,老身早就该用拐杖将他撵走的!」 「可怜我的熹儿,还怀着身子……这可怎么是好啊!」 封老太太摸着大熊的脑袋念叨着祁熹,骂着朱淮。 没有看见,夕阳下,站在门口那抹高大的身影,像是石雕般矗立了许久。 秦止是来寻大熊的。 没想到会听到这番话。 祁熹有孕,为何没人告诉过他。 联想到,当时计都遍寻凉国,为祁熹找黄瓜。 那个时候,祁熹就有孕在身了吧。 那是他的孩子。 是大陵王爷的子嗣。 孩子的娘,却在孕期想要吃根黄瓜都吃不着。 还要拖着笨重的身子,上战场。 城楼上的一眼。 她身受重伤。 不知孩子,可还好?她可还好? 秦止的脚,像是被铁水浇筑在地上。 半晌,无法挪动。 直至封既的声音传来:「你站着干啥呢?怕狗咬你?」 「汪汪~」大熊在屋子里发出一声恐吓的犬吠。 自从那日雨地里跟封既打了一架。 大熊现在看封既,怎么看都不顺眼。 有了秦止撑腰以后,尾巴都翘起来了,对封既更是从来不用正眼看。 封既对着门淬声:「去去去!死狗,小爷我让着你的,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汪汪汪~」不见狗影的大熊,又在屋子里叫了几声。 「走啊,进屋啊!」封既招唿秦止。 见秦止面色不对,凑近看了看:「怎么了这是?不是都想起来了吗?」 秦止喉头滚动,试探着问道:「熹儿,有孕了?」 封既拍拍秦止的肩膀:「哦,忘了告诉你了,是有孕了,你的孩子。」 秦止:「……」这事,是能忘的吗? 在他看来,天大的事情,就这么轻飘飘的从封既嘴里吐出来…… 秦止终于体会到,为何大熊看见封既就发狠了。 如果,这不是他的小舅舅。 他真的……能一剑噼了他。 「哎呦,」封既行走江湖,对杀气极为敏感,察觉到秦止身上的杀意,他后退两步,双臂环胸:「我说王爷,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呢,跟你交个实底,其实我觉得朱家大公子和我家熹儿挺般配的!人被他偷走了,我一点都不担心!」 秦止:「……」大熊为何还不出来? 封既:「不管是朱淮,还是你,跟小爷我都没有多大关系,你们谁爱喊我舅舅都可以,只要我家熹儿认我这个舅舅就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5页 「大熊!」秦止终是忍无可忍,唤了一声。 「你这个兔崽子!」封既当即转身就跑:「说不过小爷就放狗!小爷我是你的长辈!」 第933章 意欲何为? 封既话音刚落,一道黑影就从封老太太房中沖了出来。 封既拔腿就跑。 大熊四条蹄子追到飞起,径直扑上了封既的后背。 冲击力直接将封既撞的扑在地上,封既也是发了狠。 翻过身来骑在大熊身上就去掐他的脖子。 一人一狗,又打了起来。 秦止目光扫过那一人一狗,眼角余光看见远处大倪匆匆而来。 远远的,大倪便开始喊:「主子,找到了,找到了!」 秦止眸光微动,迎了上去:「找到熹儿了?」 那一人一狗也停下了动作,朝这边看来。 大倪冷不丁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找到祁大人,找到了汪子康和国师!」 失望,扑头盖脸袭上秦止心口,他稳了稳才道:「下次说话,想好了再说。」 勐然间的希望,和陡然而来的失望,太打击人。 远处那一人一狗又开始了掐架。 大熊对封既是讨厌的,是厌烦的。 可它用尽全身本事,愣是伤不到他。 越是这样,越是激起了大熊的斗志。 看见封既,就想跟他掐架。 每次掐架,还都不分胜负。 太气狗了。 大倪试探着问:「那二人是在逃亡的时候撞上了黑甲侍卫,他们将人拿了回来,问主子如何处置?」 秦止眸光淡淡:「杀。」 「是。」大倪领命下去。 汪子康和国师,就像两只老鼠,见面了,投机了,互相牵制着厮混在一起。 以前,朱莞香在的时候,二人共用一个女人。 朱莞香被秦止杀了,猫岛灭了,二人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见了天光。 四处逃窜。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值得秦止为其浪费心神。 「大倪,准备一下,我们回京。」秦止望着远处的天边。 天空,又在酝酿着一场大雨。 与其在这里等消息,不如回京等。 毕竟,回京以后,还能见到朱凌和朱大元。 「是。」大倪再次应声。 大熊见秦止抬步离去,丢下封既追秦止去了。 跟着秦止有肉吃,还能找到主人。 大熊最近非常黏秦止。 封既淬了两口从地上爬起来,叫骂:「真是条白眼狼!我跟你家主人才是一家人!你去追他作甚?」 大熊也不知听懂了没,快活的摇着尾巴,头也不回。 「娘的!」封既又骂了一句,看着那亦步亦趋离开的一人一狗。 心里开始担忧朱淮的安危,念叨道:「朱家大公子啊!你是有多想不开,去偷他的媳妇儿啊!你将这条狗偷了,都不至于将那秦王给得罪死了!」 等祁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床上。 这是自己在临水县时,居住的小屋。 面前的一切,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连忙推开被子下床。 在看到端着碗进来的朱淮时,才轻舒一口气。 方才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重生回到了临水县。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你身子还是有些虚。」朱淮放下汤碗,过来搀扶祁熹。 祁熹甩开他的手,并不领情:「朱公子将我掳来临水县,意欲何为?」 第934章 不是爱,是偏执 面对冷冰冰的祁熹,朱淮温温一笑,眉眼盛满笑意:「你先坐下,我再跟你细说,这样站着,容易头晕。」 祁熹抿抿唇,转回床边坐下,斜眼看着朱淮,等着他的下文。 朱淮拉了一张椅子,和祁熹相对而坐。 说话前,先是一笑:「事到如今,熹儿姑娘,还不知朱淮对你的心意吗?」 祁熹拧眉,没有回答。 朱淮像是陷入了回忆里,悠悠的道:「从那日凌霄花下,朱淮便对熹儿姑娘情根深种,多少次,朱淮都告诉自己,不可妄为。」 「可是熹儿姑娘,朱淮现在想为自己,妄为一次。」 祁熹挺直嵴背,示意他看自己的肚子:「你是瞎吗?」 面对将她掳来的朱淮,祁熹提不起一丝好气,如果一句话能将人怼死,她早就将朱淮怼死了。 「熹儿姑娘,如果有一天,秦止身边有了其他的女子,你还会爱他吗?」朱淮不答反问。 「不会。」祁熹回答的斩钉截铁。 朱淮一怔,旋即又是一笑:「我会。」 「所以,你想表达的就是,即便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还爱我呗?」祁熹觉得,朱淮简直是不可理喻。 朱淮摇了摇头,嘆道:「朱淮曾也扪心自问过,你和秦王都已经有了骨肉,朱淮为何还执迷不悟。」 「然后呢?」祁熹追问道。 「没有然后,就是……执迷不悟了。」朱淮满脸无奈:「没有答案,也没有好与坏,朱淮,就是执迷不悟了。」 「你疯了……」祁熹冷声道:「你这不是爱,是偏执,你只是偏执的想达到心里的预期,朱淮,你了解秦止,若是被他知晓了,你有没有想过正元侯,有没有想过你的弟弟朱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6页 朱淮低下眉眼,苦涩笑道:「朱淮,顾不了他们了,朱夫人和朱莞香,做下那等事情的时候,从未顾忌过朱家,为何,朱淮想要执迷不悟一次,就要顾忌他们?」 朱淮站起身,走至桌边,将碗端到祁熹面前:「朱淮没有杀人,没有放火,朱淮,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碗里的药味扑面而来,是安胎药,祁熹喝过。 不过…… 她抬手打翻了药碗:「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情,朱淮,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碗被打翻,碎成一地。 朱淮也不怒,弯腰去捡碎片:「无妨,朱淮一意孤行,自然任打任骂,绝无怨言。」 祁熹抬脚踹在他的腰上:「放我走!」 「不可能。」朱淮回答的极快:「你身上被我下了软骨散,直至你心甘情愿接受朱淮,朱淮才会给你解药。」 朱淮当真是任打任骂,被祁熹踹了一脚,好似被猫儿挠了一下,并没有动怒。 祁熹闻言,眉心拧的更紧。 怪不得,她醒来以后就觉得身体不对劲。 以为是迷药的劲儿还没过去。 没想打,竟然还被下了软骨散。 临水县地处偏远,没有交通工具的情况下,她拖着肚子,靠自己根本就逃不出去。 「你放心,这种药,对胎儿没有影响,我既然将你们娘俩带来,定会好好照料。」 第935章 天外之石 朱淮收拾好地上的残渣,走到祁熹面前,抬手去抚摸她的头。 被祁熹躲开后,微微一笑,收回了手:「再忍耐几日,我带你离开这里。」 祁熹心里一惊:「你要带我去哪?」 她以为临水县是朱淮准备的藏身之地,没想到并不是。 朱淮再次抬手抚摸祁熹的头。 这一次,态度有些强势。 祁熹眸光微闪,没有躲。 朱淮很欣慰,像哄孩子一样,顺着她头上的乱发,满目的深情:「季霖以为我被他彻底压制了,可他不知,每次他熟睡,朱淮都会醒来……」 「那个世界,我也了解过……」 「后来,我发现,有一个人,比我还了解那个世界,我将那个人带来了,你乖一些,我会将他带来给你认识……」想了想,朱淮又道:「那个人,你应该早就认识了。」 祁熹不知他说的是谁。 竟会了解她的那个世界? 「你想要做什么?」直觉告诉祁熹,这件事情不简单。 朱淮又顺了顺祁熹的头髮:「别怕,朱淮说过,朱淮自始至终,不会伤害任何一个人,朱淮只是想要你。」 祁熹伸手,一把将朱淮推开:「你是不是疯了?在你眼里,我就是玩具吗?你想要,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朱淮稳了稳身子:「熹儿姑娘,你别害怕,我不会做让你不高兴的事情,朱淮也不会伤害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人……」 「那你现在,不是在伤害我吗?」祁熹简直要被他的思维气笑了。 「不,」朱淮勐地转身,似乎是在逃避这个问题:「我不会让你不开心,更不会伤害你。」 话落,他大步离去。 祁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高高隆起的肚子,让她觉得极不舒适,翻了个身,侧躺在床上。 朱淮说,他找到了一个懂穿越的人。 那个人会是谁? 他竟不知,这个世界上,还存在一个懂穿越的人。 那么,朱淮准备穿越到哪里去? 兴许是软骨散作祟,祁熹想着想着,便陷入了睡眠。 朱淮听见房间里没了动静,小心翼翼的推开门,为祁熹将被子盖上。 他不会伤害她的。 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跟着秦王,对她来说才是一种伤害。 秦王是王爷,是皇家人,自古皇家无情。 一入宫门深似海,谁能保证,十年后,二十年后,秦止能依旧对她如初? 可是他跟秦止不一样。 他可以保证,这辈子都不会让她感受到伤害。 朱淮又为祁熹掖了掖被角,转身离去。 门外,一个穿着黑袍的男子正在等着朱淮。 朱淮见到此人,温柔的面目严肃下来:「找到那个地方了?」 那人点点头:「那种虫子,能生长在莲座土里,却不是来自莲座土,而是落凤山上的一块天外之石,我查过县志,大概能够判断出,那块天外之石在何地方。」 「那就挖。」朱淮淡淡的道:「虫子是天外之石带来的,找到涟桑挖虫子的痕迹,就能找到那块天外之石。」 「只是……」男子欲言又止:「我不确定那块石头有没有被涟桑挖走。」 第936章 祖宅闹鬼 「没有。」朱淮肯定道:「涟桑如果有那块石头,不会任由自己落到那种地步,不是吗?」 男子想到涟桑的惨状,心底唏嘘不已:「你真的想好了,要带祁熹走?我劝你一句,还是自己走比较稳妥。」 朱淮苦涩的扬了扬唇:「如果她不走,我走了,又有什么意义?」 他只想跟她在一起。 若是祁熹不走,他也不会走。 祁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没有祁熹的世界,皆是荒芜。 「赶快着手准备,以防夜长梦多。」朱淮道:「你也知道祁熹来自天外,将她送回天外,这个世界才会和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7页 男子垂下脑袋。 半晌后抬起头:「好。」 传闻,临水县的祁老头家里最近闹了鬼。 祁老头早就死了,他的姑娘也下落不明。 最近几日,总有人看见她家夜里燃着灯。 还会传来笛音。 众人心里忐忑。 可这爷俩干的都是仵作的营生,家里本来就阴气重的很。 一时间,临水县传的沸沸扬扬,却没人敢去敲门确认。 临水县,还有一件奇事。 听上落凤山打猎的猎户说,总看见有一个黑袍人在那里刨土。 那姿势,那阵仗,和当年祁熹刨祁老头子坟的时候一模一样。 临水县是个小镇子,人口稀少。 正是因为如此,总显得荒凉,阴气重。 很快,就有谣言说,祁熹也死了。 那是祁熹的鬼魂,回来找她爹的坟呢! 流言一传十,十传百。 不消几日,临水县的百姓,夜晚早早便闭户不出。 临水县现任县令,不敢怠慢,和手下连夜商量着去祁老头家看看。 是人闹鬼,还是鬼闹人,总要给百姓一个说法。 张全胜当县令那些年,和百姓打断骨头连着筋,深得百姓民心。 他这个新县令,想要在百姓心里占据一席之地,自然要忧百姓所忧。 在闹鬼风波持续了十来天后,这天夜晚,县令带着衙役,敲响了祁老头家的门。 门响了以后,并没有人来开门。 县令心里忐忑的不行。 他也害怕啊。 都说鬼神一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虽然表面上,官家说不准怪力乱神。 可哪一年天灾,皇上都是去高鸣寺为百姓祈福。 县令给衙役使了个眼神,衙役再次上前敲门。 手刚抬起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黑袍男子。 月光下,那人看不清脸,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煳不清:「你们找谁?」 敲门的衙役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你你,是人还是鬼?」 黑袍男子隔了半晌,才回道:「半夜三更敲门,便是问我是人是鬼?」 县令此时也缓过神来:「这里是祁家祖宅,你们入住祁家祖宅,为何没有提前告知衙门?」 祖宅即便荒废,也是百姓的家产。 若是有人借住,可通知祖宅近亲,或是村长,衙门。 这些人没有通知任何人,偷偷入住祁家祖宅,照理说,官府是可以拿人问罪的。 黑袍男子明显不知道还有这层规矩:「为何要告知你?」 县令被气笑了,刚想发怒,便见一名白衣男子,从院子里走来。 第937章 半夜爬墙 男子玉冠墨发,温文儒雅,身上带着毫无攻击感的亲切。 他踱步而来,先对县令轻施一礼后开始致歉:「抱歉,在下无意打扰,在下是祁姑娘的至交,来此寻祁姑娘遗落在此地的物什儿。」 县令对祁熹没有多少印象,可衙役对祁熹印象深刻。 他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满眼希冀:「你有祁姑娘的消息?」 朱淮微笑点头:「自然。」 「那你快跟俺们说说,祁姑娘去了哪里,可还安好?」衙役此时也不害怕了。 祁姑娘在临水县家喻户晓,谁家的阿猫阿狗丢了,找她一准能找着。 她从祁老头那里学得的验尸手法,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可用神奇来形容。 她还会通灵,能将尸体一生都描述出来。 临水县消息闭塞,不知京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关于祁熹的大事。 这也是祁连山能将祁熹藏匿在此多年,没有被人发现的原因。 祁连山本以为祁熹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平安长大,以后寻一门普通的人家。 他也能享受一番儿孙绕膝的幸福。 可惜,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如果祁熹,还是之前的祁熹。 祁连山兴许能实现对幸福的祈愿。 当祁熹不是祁熹的时候。 祁连山就知道,一切,都脱离了他能控制的范畴。 继而,丢了性命。 面对衙役的问询,朱淮只是轻轻扬唇:「今日天色已晚,等明日天亮,在下便去衙门解释在下为何在此,」他将目光移到县令身上:「不知县令意下如何?」 「公子是祁姑娘的好友,此事,自然是可以的。」县令也道。 他来此地,就是为了确认祁家老屋里是人还是鬼。 既然是人,还是祁熹的好友。 此事,他便能给百姓一个交代了。 一句话能将人说的跳起来,一句话能将人说的笑起来。 朱淮就是有这种大事化小的本事。 加上他天生看着毫无攻击力的外表,很容易让人相信他所言。 就在此时,院子里忽然传来一声肉体落地的声音。 县令当即提起警惕。 朱淮眸光微闪,片刻后回道:「在下养了条狗,那狗子定是又在顽皮了。」 县令恍然大悟:「既然如此,本官就不打扰公子休息了。」 朱淮再次朝县令拱手:「叨扰了。」 直至目送县令离开,朱淮才转身大步朝祁熹的房间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8页 房间内,哪里还有祁熹的影子。 他面容一冷,转身就朝方才声音的源头走去。 祁家贫苦,院墙并没有多高,祁老头也不怕有人来偷东西。 毕竟,穷到老鼠来了掩泪走的屋子,也不会被贼人惦记。 院墙低矮,上面有新鲜的攀爬痕迹。 朱淮心头一惊。 这女子怎么就那么不听话,都说了不会伤害她,她怀着身子,竟然还敢爬墙! 朱淮扶着墙头,利落的越过去。 墙外,脚印凌乱,可以看出祁熹是从这里摔下来的。 顺着脚印,朱淮紧追而去。 心里忐忑不安,被他下了软骨散,还挺着肚子,也不知有没有摔伤了。 第938章 是天外之人 而刚离开的县令,当即便沉声吩咐衙役:「去向上面禀报,祁熹有可能在此地。」 衙役一脸懵:「那人不是说带来了祁大人的消息吗?咱们等明日便能知晓了!」 县令冷哼一声:「本官前几日接到秦王府下发的令书,若有祁熹踪迹,必须上报,方才……」 县令微微眯眼,继续道:「小张,你家养狗吗?」 衙役被县令问的一怔:「养啊,怎么了?」 县令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若是家中有狗,生人在门口,狗子不叫?」 衙役被县令拍的茅塞顿开:「是啊,咱们在门口半晌,那狗子一声没吭,如果不是狗子,那……」 「是人。」县令肯定道:「那人衣着不似普通人,本官不能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你快去上面禀报,本官暂时先稳住此人。」 小张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不敢耽搁,接过县令的腰牌就往知府衙门跑。 祁熹趁着朱淮不在,逃了出去。 她无意连累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她只是想逃。 看了一眼手心的一块玉佩,这是朱淮摸她头的时候,她从朱淮身上顺下来的。 只要逃离了临水县,她就能将这块玉佩卖了,换马。 路线已经规划好了,若是她平时的身子,根本用不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可是现在。 祁熹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还好,还好,刚才从墙头上落下来的时候,没有摔着孩子。 打定了主意,祁熹趁着月光,加快了脚步。 她自认为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月光下的那抹身影,仍然踉踉跄跄,脚步虚浮。 就在祁熹已经看见临水县的界碑时,身后忽然传来风声,后颈一痛,失去了知觉。 黑袍男子将即将倒地的祁熹扶住。 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复杂的。 如果将人送往京城,王爷会不会原谅他? 可此女是灾祸,是天外之人。 留在大陵,留在这个世界,只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灾难。 黑袍男子看向祁熹高高隆起的肚子。 肚子里的,是秦王的孩子。 秦王定是急坏了。 「你在做什么?」身后传来朱淮冷冰冰的声音:「谁准许你打晕她的?」 黑袍男子连忙将祁熹递到朱淮手上:「依照她的脾气,不打晕她,她会伤害到自己。」 皇上评价祁熹的时候,曾经说过。 祁熹就像那天边的大雁,不可饲,不可困。 他没有朱淮的自信,能够困住祁熹。 朱淮小心翼翼的将祁熹抱在怀里:「县令已经怀疑我们了,你有没有找到天外之石的具体位置?」 黑袍男子沉吟片刻,抬头道:「大概位置有,具体位置还没有。」 朱淮拧眉。 县令的突然到访,打破了他原本的计划。 方才,县令明显已经起疑,却没有拆穿他,极有可能是向上面汇报此事了。 祁家老屋,看来是不能待了。 他抱着祁熹,继续朝前走去。 黑袍男子疑惑问道:「你这是去哪?」 「上山。」朱淮冷冷的丢下这句话,抬步继续向前走。 第939章 少拿孩子说事! 等祁熹再次醒来,已经在了一处山洞里。 又没逃掉。 她气的砸床,大喊一声:「朱淮!你给我出来!」 外面的朱淮闻声走了进来,他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并没有因为祁熹的逃跑而生气:「醒了?饿不饿?」 「你到底要做什么?特么的,劳资都说了,不会跟你在一起,你是聋了还是听不懂人话?」 「气大伤身,」朱淮递给祁熹一杯水,「小心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孩子,他语气有些轻松的调侃:「摊上这么个娘,也亏得孩子皮实。」 祁熹拢紧身上的衣服,将肚子遮了起来:「少拿我孩子说事!」 「不,」朱淮看着她遮挡住,仍有隆起的肚子:「这是咱们的孩子。」 「娘的!」祁熹从床上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东西,就砸了过去。 细看才知是她从朱淮身上顺下来的玉佩。 玉佩的稜角砸在朱淮的额头,额头上瞬间被祁熹砸破了皮,鲜血流了出来。 朱淮淡定的从怀里拿出手帕,捂住伤口,不怒,反而开口安慰祁熹:「没事,我不疼。」 祁熹:「……」 那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侵袭她的全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9页 她默默的转身,背对着朱淮,拉开被子,睡觉。 祁熹深知自己,陷入了一个困局。 可该如何脱困,她绞尽脑汁也不知。 「找到了!」洞穴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找到天外之石了!」 祁熹眸光微眯,勐地翻过身朝外面看去:「路衡……竟然是你!」 朱淮温温笑了笑,对外面道:「祁姑娘已经认出你了,进来吧。」 路衡走进洞内,掀开帽子。 帽子下,是一张比封老太太还显苍老的脸。 祁熹虽然认出了路衡的声音,可是面前的这张脸,完全是陌生的。 她试探问道:「你真的是路衡?」 「是,我是路衡,可是你……」路衡看向祁熹:「不是祁熹。」 原来,掌握穿越方法的,是他。 祁熹不得不承认,任何时代,都有超脱那个时代的天才。 路衡就是。 只是可惜了…… 祁熹朝她露出一个职业假笑:「所以呢,我不是祁熹,那你想做什么?杀了我?」 路衡打量着祁熹,微微勾了勾唇,觉得很新奇:「我还,从来没有跟那个世界的人交谈过。」 祁熹没有吭声,而是重新背过身去。 疯子,一个两个都是疯子。 她经常跟变态交手,面对疯子,还是头一次。 实在是不知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你不多跟我说几句吗?比如,你们捧在手里,发着光的长方形是什么东西?」 「天上飞着的鸟,为何那般大?」 「剪成各种样子的头髮,是被允许的吗?」 路衡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句句皆是对新世界的嚮往。 祁熹眸光微眯,没有回头,而是冷冷的道:「你去过了?」 路衡嘆息一声,盘膝坐在地上,整个人显得疯疯傻傻的:「梦里见到过。」 「而且,」他抬头看向朱淮,「我每次靠近天外之石,都会看到一些从未看过的东西,而今天……」 第940章 鸡血铺路,通异世 路衡从怀里掏出一块手掌大小,表面凹凸不平的石头:「我终于找到它了!」 祁熹扭过头去看。 心里咯噔一沉。 是陨石。 朱淮为祁熹拉了拉被角,解释道:「制作龛毒的虫子,就是这块石头带来的,而这块石头,也可以带我们去未知的世界。」 「这就是你的目的?」祁熹问道。 「嗯,」朱淮嘆息一声,「朱淮想带你走,逃离这个世界,去一个我们从未去过的地方。」 「可他娘的,我不想走!」祁熹暴怒,一把推开朱淮的手,「你爱去哪里去哪里,你他娘的拖着我作甚?」 话落,又从被子里抽出脚,一脚踹在朱淮的腿上。 可惜,中了软骨散的身体,根本就不能对朱淮造成伤害。 祁熹心里憋着的那团火,简直快要将自己给烧死了。 朱淮终于冷下了脸:「由不得你!现在你乖一点,听我的安排,等到了另一个世界,你想怎么想,朱淮都随着你!」 祁熹闭上了眼,不想再看见他。 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都随着她。 为何不放了她? 果然,跟疯子,是讲不通道理的。 「可知怎么用?」朱淮从祁熹身上移开视线,看向那块石头。 「用公鸡的血!鸡血铺路,通异世,鸡鸣开道,进苍穹!」路衡宝贝似的抚摸着那块石头,嘴里念念有词。 朱淮闻言,一刻也不想在这个世界久留:「那便今晚准备,明日鸡鸣时,离开这里。」 路衡眼睛亮着奇异的光芒:「好,鸡血的事情交给我!」 异世啊,他好想去看看。 他路衡打开了异世的大门,一定会名留千古的吧。 到时候,人人提及路衡,想到的都是,此人早慧,弱冠平龛毒,开异路。 人人提及他,都会敬畏他,称赞他。 路衡仿佛已经听到了内心幻想出来的敬畏与称赞。 苍白的脸上,泛起红光,整个人容光焕发,布满褶皱的脸,像是将死之人的迴光返照。 当日夜晚,路衡下山,将临水县的所有公鸡都偷了过来。 那一夜,祁熹耳边都是杀鸡的声音,还有路衡的念念有词。 鼻尖,充满鲜血的味道。 路衡一夜,不知杀了多少的公鸡。 祁熹只知道,在天边即将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路衡拎着一桶鸡血站在她的床前。 朱淮轻轻叫醒她:「熹儿姑娘,咱们可以走了。」 祁熹躺在床上不动。 朱淮似乎早已料到祁熹会这样。 弯腰伸手,将祁熹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了起来。 祁熹:「朱淮,你知道么,封家和皇家,不会放过正元侯和朱凌的,他们是你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你真的忍心吗?」 朱淮不吭声。 祁熹继续劝说,希望能唤回他的理智:「我在三个世界生活过,最好的世界,其实是这里,这里天是蓝的,水是清的,空气都是清新的,那些世界,充满了污染……」 朱淮不想听祁熹念叨,冷冷的打断她:「你觉得这个世界美好,是因为这个世界有秦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0页 第941章 只有朱淮 祁熹被朱淮说的一怔。 是啊。 她为何会觉得这个世界美好。 是因为有秦止的存在。 那个木头,明明不善言辞,每每她说废话,他都会很自然的接话。 爱情的真谛,不就是,有人陪你一起说废话,一起牵手,走完这落寞的人生吗? 「是的,」祁熹笑意盈盈,「我觉得这个世界好,是因为这里有秦止。」 朱淮虽然心里有了准备,听祁熹亲口说出来,心口还是一阵闷痛。 压下心口的不适,朱淮微微扬唇:「无妨,等我们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就只有朱淮。」 「你真是个疯子。」祁熹咬牙切齿:「这就是你要带我离开的原因吗?你阻止不了我和秦止,便用时空将我们分开?」 朱淮紧了紧手臂,上山的路不好走,他却如履平地:「嗯,你猜对了,熹儿姑娘很聪慧。」 祁熹:「……」聪慧你姥姥个头。 随着陨石坑的逐渐靠近。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这个地方确实邪门,祁熹的心跳开始加快。 快到唿吸紊乱。 察觉到祁熹的变化,朱淮安抚道:「等会就好了。」 祁熹:「……」好你姥姥个头。 祁熹身体的不适,仿佛能够传达给秦止。 刚到临水县的秦止,忽然一阵心慌。 他不喜欢这种心慌的感觉。 就好像,要失去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 夜半三更,黑甲侍卫将临水县团团围住。 火把照亮了半边天。 县令连滚带爬的从被窝里爬出来。 面对骑在马上,全身上下冷冰冰的秦止,心里慌得不行。 张全胜在此地当官多年,也是秦王来了以后,才丧了命。 他他他…… 才上任没多久,秦王怎么又来了? 县令跪伏在地。 眼角余光看见马蹄子在自己前方停下,秦止声音寒凉:「人在何地?」 「祁祁祁家,老宅这几日有一位公子不请自入,下下下官,觉得可疑,下下下官,也不知祁大人是否在临水县。」县令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说话上下牙直打颤。 他聪明的没敢把话说死了。 他只是让衙役去通知知府,没想到秦王会真的来此地。 更没想到,秦王这么大的阵仗。 秦止眸光微眯,带出一丝杀气:「怎样的公子?」 「一一一身,白衣,看上去极好相处,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长袍遮面,看不清面容的男子……」 秦止冷哼一声,嵴背挺直,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硬:「去搜!」 计都刚想行动,便听秦止继续道:「本王,亲自去。」 依旧是那三间破瓦房。 熹儿在此地生活许久的地方。 对于这样的冬天,丝毫起不到避寒的作用。 秦止心里涌起一阵心疼。 在祁家门口,翻身下马。 大门没有上锁,他轻轻推开院门。 里面黑黢黢的,没有一丝亮光。 秦止转头去看县令。 县令吓得缩着脖子,不死心,又将脖子伸出来朝里面看。 里面确实没有人生活的痕迹。 县令心里「咯噔」一声,联想到百姓说的闹鬼事件。 第942章 要是祁家姑娘在就好了 他险些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县令连忙将衙役推出来:「他也看见了!真的!他也看见了!」 秦止拧紧眉心。 自从秦王府的令书发出以后,各地都有汇报祁熹的行踪。 他最近马不停蹄,赶往各地验证真假。 有的,只是捕风捉影。 还有的,是长相相似,名字相似。 更有甚者,是祁熹的模仿者。 从最开始的满怀希冀,现在已经麻木了。 他之前有想过,朱淮会将人藏至临水县。 细想之下,又觉不会。 临水县,见过祁熹的人太多了。 朱淮偷了他的至爱,定是会去无人认识的地方。 衙役冷不丁被县令拎出来,吓得腿都站不直了:「王爷大人,小的,小的,小的确实是看见了,还跟那人说话了来着,那人,那人,那人说起话来,叫那个啥……那个啥来着……温文儒雅!对对对对,就是这个词!」 秦止闻言,抬步迈过已经被踩出缺损的门槛。 径直走向祁熹的房间。 对这房子,比县令还要熟悉。 县令偷偷抹了一把汗。 暗道:传言不假,传言不假啊!看这王爷来祁老头家里,跟自己家一样,骇人,骇人啊…… 秦止推开祁熹的房门,计都挑着火把上前,率先查看屋里的煤油灯。 「主子,灯油表面没有灰尘!」 正常情况下,荒废许久的宅子,灯油表面都会覆盖一层灰尘。 灯油燃过后,油温变热,灰尘会沉底。 这是清御司多年查案总结出来的一套经验。 计都又去查看床铺:「少了被子,垫的被褥上也没有灰!」 「床边有碎渣,碎渣无灰,碗是近期打翻的!」 「桌面无灰!」 计都越查越兴奋:「主子,这里果真有人居住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1页 通常情况下,他们还会查看灶膛,厨房。 如今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了,厨房灶膛已经无需再查。 结合县令描述的公子模样,计都愈加肯定,那人就是朱家大公子。 朱淮好狠的心啊,为了得到主母,连自己的父亲和弟弟都不管了。 王爷大张旗鼓的抓走了朱大元和朱凌,早就传的沸沸扬扬。 没想到,朱淮无动于衷,还将主母囚禁在此地。 依照主母的脾气,床边的碗,定是主母打翻的。 多日来,终于有了好消息。 「可是,朱淮会将主母带去了哪里?」计都沉眉思索。 秦止心里抑制不住的狂跳,他稳下心神,思索朱淮的心理。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有人吵嚷的声音。 秦止踱步站在门口。 便见十几名百姓正在跟县令掰扯。 「俺们的公鸡都没了!」 「俺家的也没了!那是养了三年的公鸡,天天就指着它打鸣,带母鸡呢!」 「贼人太缺德了!咱们家户户只养一只公鸡,这公鸡都没了,母鸡怎么办?」 县令急的满头大汗。 这都什么时候了,没看到外面的那些黑甲侍卫吗? 果然是无知者无畏,这种时候了,还惦记着自己的鸡。 「要是祁家姑娘在就好了,一准能找着!」 第943章 不许祁熹离开 「是啊!那祁家姑娘也不知去哪了!县老爷,现在俺们的鸡丢了,您总得给个说法啊!」 县令不知该说什么,不停的抹着头上的汗。 「俺今晚跟婆娘拌了几句嘴,被那婆娘撵了出去,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上山了,你们说,会不会是那贼人?」 「贼人偷了鸡,不赶紧销赃,往山上跑作甚?」县令轻斥一声:「此事本官已经知晓了,待明日,本官定会彻查此事,还你们一个公道!」 县令此言,惹得一个妇人不快了:「耽搁一会儿,贼人就多跑远二里地,你这事情办的,还不如张县令呢!」 县令刚想发火,想到秦王在此,又将心头火压了下去。 只能耐下心来,跟百姓解释。 可百姓哪肯听? 丢的,不是普通的鸡,那是家里的公鸡。 没有公鸡领路,明日一早,母鸡出去找食吃,很容易便迷了路。 到时候一窝鸡都丢了。 百姓们,又开始七嘴八舌的声讨县令。 县令急的直抹汗。 放在以往,还能用官威压一压这群人。 如今秦止在这,他是大气不敢出,任由百姓指责。 大熊在村上熘达了一圈后,冲进了祁家老屋。 它嗅到了祁熹的气息。 一道黑影,穿过众人,引起众人阵阵惊唿。 又从秦止脚边沖了过去,跳上了祁熹的床,嘴筒子像是雷达,在床上嗅了一圈后,朝着秦止疯狂的叫。 这更加肯定了秦止心里的想法。 祁熹在这里,停留过,可现在又去了哪里? 他听了一会儿百姓和县令之间的掰扯,忽然对还在房中查探的计都道:「我们上山!」 计都愣了愣:「抓偷鸡贼?」 现在不是在找祁姑娘吗? 主子怎么又对那偷鸡贼有了兴趣? 秦止也说不清,直觉告诉他,公鸡之事,和祁熹定有关联。 对于祁熹的事情,秦止不敢放过一丝怀疑。 当即便带着黑甲侍卫上山。 县令有些懵。 公鸡,这么重要吗? 秦王亲自上山抓偷鸡贼,是不是有点杀鸡用牛刀了? 也就是在此时,落凤山的天忽然变了。 漆黑的天空被撕裂,一道红光,直直的射向落凤山。 百姓和县令都被那骇人的红光慑住。 紫光为霞,金光乃佛,红光昭灾。 此时,再也没有人顾及丢了的公鸡,纷纷鸟兽散般往家跑。 妻儿老小还在家里,如此天象,昭示着临水县即将大难临头。 家里的母鸡能不能见到早上的太阳,都另说。 有没有公鸡,已经不重要了。 他们刚走到门口,一股邪风颳了过来。 百姓们被这天象吓得连滚带爬往家跑。 大熊对着天光疯狂的吠叫。 一声比一声急促。 听得人心慌意乱,有种大难将至的感觉。 「计都!」秦止当即吩咐:「即刻上山!」 天降异象。 祁熹本为异类。 此事,跟祁熹有关。 祁熹是不是准备乘着那道光离开这里? 她怎么捨得的? 她怎么敢? 一瞬间,秦止心里涌现了无数个念头。 可所有的念头,到了最后,都变成了。 他不许! 不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许祁熹离开他! 第944章 理智消失,精神错乱 大熊察觉到了什么,率先往山上跑去。 「大熊!」秦止唤它。 大熊头也不回,像是疯了一般,一边吠叫,一边往外面跑。 风捲起地上的沙土,迷人眼,乱人心。 风沙里,一条黑色的身影,急速穿梭着。 他的身后,跟着袍角乱飞的秦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2页 落凤山上,树木被风颳的「咯吱」作响。 压弯了枝干,弹飞了仅剩的落叶。 落叶藉助风力,刮过秦止的脸,在他的眼下,留下一道深壑的伤口。 鲜血,来不及流淌,就被风吹走。 奇怪的是,离红光越近,风越小。 红光正中,像是风眼,寂静的几乎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红光之下,是一个圆形的用鸡血铺成的区域。 正中间摆放着泡过鸡血的陨石。 路衡看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猖狂大笑:「哈哈哈哈~我成了!我成了!果然是这样的!果然是这样的!我路衡!打开了异世的大门!朱大公子,只要迈进红光中,咱们就可以到异世了!」 他的脸被红光映的通红。 看上去,就像一个疯子。 朱淮满意的微弯唇角,垂眸看向怀里的祁熹:「熹儿姑娘,你可以和秦止说再会了,咱们,能上路了!」 怀里的祁熹忽然开始剧烈挣扎:「你做梦!本姑娘就算是死!都不会跟你离开的!」 朱淮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压住了她的手:「你莫要挣扎,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到了异世,这孩子就是朱淮的孩子,永远都不会改变!」 「放开我!」祁熹疯狂的挣扎。 朱淮的脖颈,被祁熹挠出两道血痕。 忽的。 他面容开始扭曲,缓缓的将祁熹放了下来,撑着自己的头,声音虚弱:「师妹,快走!他妈的,我压制不住他!」 是季霖! 他在关键时刻,拼尽全力,沖了出来。 季霖痛苦的蹲在地上,捧着自己的头,说出的话,带着哭腔:「妈的!师妹!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前世,你总说我跟踪你!」 「妈的!我就是贱性,那时候总觉得你神秘,想要靠近你!直到朱淮压制住了我!我才发现,那哪里是好奇啊!那他妈的是喜欢啊!」 「师妹!你快走!我压制不住他!」 季霖用尽全力将祁熹推开。 此时,她也顾不上谁喜欢谁了,转身就跑。 手臂,再一次被朱淮拉住:「熹儿姑娘,你不能走!孩子是我的,你也是我的,你不能走!」 「师妹!快走!快!这人疯了!他疯了!」 「你闭嘴!这具身体本就属于朱淮,朱淮能允许你待在里面,你就该感谢朱淮!你不是喜欢她吗?我们一起得到她,这样,你也如愿,朱淮也如愿!」 「妈的!你撒手!你他妈的那不是喜欢!那是变态!」 祁熹感觉手臂上的那只大手,一会儿松,一会儿紧。 朱淮和季霖,不停地变幻,一个人,变幻出两个人疯狂的争吵。 「我们可以达成协议,我跟你保证,她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喜欢就要得到,就要占有,不然,何谈喜欢?」 朱淮面容变幻不断的扭曲。 理智消失,精神错乱。 第945章 那就一起走! 路衡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红光,大喊一声:「朱大公子!快点!要来不及了!」 他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直直的朝他扑了过来。 路衡猝不及防,被大熊扑倒在地。 手腕传来剧痛。 大熊咬住路衡的手腕就往草丛里拖。 经过猫岛一战,大熊在战力上,越来越像野狼。 路衡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异世!放开我!」 「你为本王和皇上稳定龛毒,让本王等到了熹儿,本王自认为待你不薄!」秦止的声音从树林里传来。 紧接着,祁熹便觉另一只手臂被拉住了。 她顺着力道看去。 秦止面色冷硬,盯着朱淮:「朱家大公子真是好大的野心,本王的熹儿,也是你偷得的?」 朱淮垂下眸子,半晌才抬起来,朝秦止温温一笑:「感情一事,本就各凭本事,王爷技不如人,又怎能怪旁人?」 秦止懒得跟的多言,抽出长剑架在朱淮的脖颈上:「放手!」 下一刻。 祁熹觉得自己手腕被抵上一个冷冰冰的东西。 朱淮被刀架着,脸上不见一丝惧意:「无妨,有熹儿姑娘的手臂陪葬,朱淮此生,也值了。」 「你真是个疯子!」祁熹怒叱。 「秦王,你还不把刀拿下来?难不成,真准备捨去熹儿姑娘的手臂?」朱淮自始至终都在笑。 仿佛胜券在握。 手腕上的匕首很锋利,划破了祁熹的皮肤,鲜血顺着手腕滴落在地。 另一只手腕上,秦止的手逐渐加重力道:「朱淮,你可以跟本王要求功名利禄,本王都能满足你,唯独熹儿不可以。」 朱淮「呵呵」一笑:「功名利禄都是过眼云烟,朱淮只要祁熹,秦王,你再不松手,就别怪朱淮不客气了。」 秦止眉心紧锁,扫了一眼祁熹手腕处的伤口,又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抿着唇,将剑拿了下来。 长剑离开朱淮颈部,朱淮速度奇快的将祁熹拉进怀里困住。 抵在手腕上的匕首,压在了她的脖颈处。 「秦王,朱淮会善待祁熹,善待你的孩儿,你放心。」朱淮挟持祁熹一步一步朝红光处退。 「你做梦!」秦止声音冷的携带着浓浓的杀意:「本王此生,最恨被人要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3页 话落,秦止忽然将长剑射出,直奔朱淮面门。 朱淮大惊,剑的速度太快,在长剑距离他面门只有一寸距离时,他下意识的矮下身子。 剑射进红光里,像是被红光吸收了,消失在众人眼前。 朱淮更加肯定了,红光可以带人通往异世。 他刚刚站直身子,秦止已经冲到自己面前,祁熹也在这时候开始发难。 她握住匕首,不顾自己的手被匕首划伤,抓着匕首插进了朱淮的锁骨。 秦止朝着朱淮的心口就是一个肘击。 朱淮腹背受敌,在这种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扯着祁熹便往后仰去。 他的后面,就是红光的所在范围。 秦止心底一紧,扭身扑向祁熹。 既然要去异世,那就一起走! 第946章 一场梦 朱淮死死的抓着祁熹,秦止抱着祁熹,三人朝后面的红光处倒去。 而就在此时。 躲在草丛里撕咬路衡的大熊化作黑影沖了出来,直直的撞向红光中的一块尖石。 「砰」的一声,大熊的脑袋被撞开了一条口子。 脸上的黄金面具被撞掉,露出了狰狞的脸。 鲜血洒在铺满鸡血的地面上。 红光闪了闪,竟然消失了。 跟随着红光一起消失的,还有一抹人影。 那人影长长的嘆息了一声:「师妹,我要先走了,你在这里,好好待着……」 一切,都像季霖的一场梦。 当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入目便是白的的天花板,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他转了转眼珠,发现自己全身插满了管子,正躺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 耳边,是各种仪器发出的「滴答」声。 「病人醒了!病人醒了!」小护士高兴的奔走相告。 被判定为植物人的病人,竟然甦醒了,这简直是医学上的一大奇蹟。 很快,季霖便被小护士推着,进行各种检查。 检查结果显示,除了轻微的脑震盪,季霖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復。 此项医学奇蹟,甚至还引来媒体争相报导。 季父和季母激动的坐在季霖床边,哭的眼眶都红了。 季霖从甦醒后,就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医生说这是创伤后遗症,不止是语言功能,还有身体的一些基础功能,都需要漫长的復健才能恢復如初。 在那样的爆炸中,还能倖存下来,已经是奇蹟了。 当时在实验室,还有一位姑娘,那位姑娘没有季霖幸运,人当场就没了。 可是季霖知道,祁熹没有死。 她只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经歷了各种风风雨雨。 追缉到了她的罪犯,找到了心中所爱,怀了那人的孩子。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会回来。 至少,在那个世界,他是自由的,没有羁绊的。 那是他一直渴望的生活方式。 朱淮和路衡削尖了脑袋想要来到的地方,却是他一直想逃离的地方。 可能人就是这样吧。 未知的都是美好的,得不到的都是心底的那一抹白月光。 很久很久以后,季霖恢復了行走,第一件事,就是捧着一束红玫瑰,来到祁熹的墓前。 来往的逝者家属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他。 毕竟,捧红玫瑰来墓地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只有季霖知道,祁熹不需要菊花。 在他的心里,她更适合火红的玫瑰。 美丽,耀眼。 墓碑上,镶嵌着祁熹的照片。 照片上的祁熹,不苟言笑,冷冷的看着世人。 季霖恍惚间想起,自从他认识祁熹后,她就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 她总是脱离人群,即便是许多人在一起,总能从人群里一眼便认出她。 她总是安安静静的,跟谁都不交心。 有时候,她又是心狠手辣的,每次跟踪她,被她抓到,都会被她毫不留情的修理。 在大陵,祁熹的性格发生了改变。 是因为秦止吧。 谁能想到,两个冷冰冰的人在一起,会点燃对方。 第947章 黑狗血,辟鬼邪 季霖将那束玫瑰花放下,抬手抚摸祁熹的照片,轻声道:「你在那个世界还好吗……一定要好好的啊!学着自私一点,不要让任何人伤害你。」 「秦止要是对你不好,直接踹了就是,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朱淮……对你是真心的,只是因爱生恨,因情生怨,他把那些东西在心底压抑的太久了,才会导致自己变得极端。」 往后的每一年这个时候,墓地守墓的大爷都会看到一名男子,手捧红玫瑰,来为那位姑娘扫墓。 谁也不知他扫墓为何带着红玫瑰,也无人敢上前去询问。 季霖也无惧旁人的眼光。 而这些,祁熹并不知晓。 公鸡血,通冥路。 黑狗血,辟鬼邪。 大熊撞破了脑袋,用自己的鲜血,破了路衡的阵法。 当祁熹撞进红光里的时候,脑子一阵轰鸣,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秦止在最后时刻,将祁熹拉至怀里护着,避免她摔在地上。 红光消失。 鼻尖只剩鲜血的味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4页 秦止和朱淮缓缓的睁开眼,朱淮白色的长衫沾满了血污。 他坐在地上,手扶着膝盖,看着秦止小心的将祁熹抱进怀里,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她可还好?」朱淮问道。 秦止冷冷的发出一声「呵」,而后在黑暗里,死死的盯着朱淮:「熹儿如何,轮不到你来过问。」 「是啊,」朱淮嘆道:「她如何,跟我本不相干,可朱淮,拼尽全力,也只是想跟她有些牵扯,瓜葛,终究是朱淮,强人所难了……」 此时,计都他们举着火把寻了过来,计都看见面前的一幕,急的迈着大步朝秦止这边走来。 走的太急,险些摔了一个踉跄。 他单膝跪在秦止面前,看着祁熹苍白的脸:「主子,祁姑娘没事吧。」 秦止轻轻的摇了摇头。 计都一颗心这才归了位。 祁姑娘可是主子的命啊! 要是祁姑娘出事了,他不知道主子会怎样,秦王府又会怎么样。 「计哥!这边发现了一个尸体!」小倪的声音在草丛里响起。 计都爬起来去看。 草丛里,一个勉强能分辨出是人的尸体,躺在地上。 尸体身上遍布野兽的撕咬痕迹。 计都从尸体的衣着和白髮上隐约判断出,此人是路衡。 主子对路衡已经网开一面了,没想到有些人就是仗着旁人的宽容和感恩胡作非为。 你可以是一个感恩的人,也可以是一个善良的人。 可善良必须武装到牙齿,感恩也需用对方向。 如果那人心狗肺,那么,就算你会成为此人口中的白眼狼,亦或是寡恩之人,也要保护好自己为先。 「计哥,要不要将尸体抬回去?」小倪问道。 计都摇了摇头:「他喜欢这落凤山,那就化作这落凤山上的养分,滋养这里的大树吧,毕竟,这里,是祁姑娘的故乡。」 化作大树的养分,生生世世,注视着下方的临水县,看着祁姑娘的故乡。 小倪心底嘟囔着: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不是让他曝尸荒野? 第948章 此生……无憾了 「你说什么?」计都冷声问道。 小倪:「……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计哥怎么跟封老太太似的,耳朵好使起来,连人心声都能听见,真吓人。 小倪眼角余光看到躺在地上的大熊,连忙打岔:「计哥,你快去看看大黑狗还有气儿吗?」 计都也注意到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熊,连忙过去看。 大熊躺在血泊里,身上的毛都被血浸湿,半边脸的獠牙露在外面,看上去狰狞恐怖。 计都伸手去探大熊的鼻息,没探到,又去摸它的脖颈,眉头拧了起来:「小倪,你来摸摸。」 小倪有些踌躇的搓着手:「计哥,摸狗,我还没有摸过,不如将它带回去,让封大夫给看看,封大夫是神医,看狗子,应该也没有问题。」 计都也犯了难,封大夫是神医没错,可他不是兽医啊! 自从主子恢復记忆以后,他害怕主子找他算帐,早就不知猫哪儿去了。 根本就找不着人。 「将大熊先带回临水县,找兽医诊治。」秦止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轻轻抱起祁熹,后背不知跌倒的时候撞到了哪里,衣衫被血浸湿一片。 秦止丝毫不觉,抱着祁熹,像是抱着整个世界的珍宝。 「可否,」朱淮微微弯唇,「让朱淮再看她一眼。」 他近乎祈求的仰望着秦止。 朱家大公子,自幼体弱,修身养性,自困院中多年。 在祁熹没有闯进他的世界之前,他几乎修出了佛心。 对任何人和事,都有种超俗的漠然。 这般祈求秦止,在秦止的记忆里,还是头一次。 不过。 他垂眸看着狼狈的他:「你不配。」 朱淮无声嘆息,摇头失笑:「罢了,罢了,朱淮此生,为此努力过,即便最后依旧爱而不得,但是,朱淮,无憾了……」 他抬起手,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 轻轻的,缓缓的,慢慢的,一点一点刺了进去。 秦止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出手制止。 这一刻,朱淮仿佛感受不到痛。 锋利的匕首上,还沾着祁熹的血。 被他推进了自己的心口。 没有痛,只有畅快,释然。 他望着漆黑的天空,就像望着自己的未来:「朱淮,此生,无憾了……」 匕首插进心脏,他张开双臂,直直的躺在地上。 此生,从未有过的舒畅。 若是祁熹没有勾起他对生的希望,没有点燃他的人生。 他想,他早就死了吧。 死在那年的凌霄花下。 眼前金光闪现,他仿佛又看到了开到荼蘼的凌霄花。 还有那个灵动的女子。 「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我姓祁名熹!」 「祁姑娘是哪个熹字?」 「晨光熹微的熹!」 如晨光,如熹微。 点点星光,照亮的是他的整个人生。 祁熹不知,问她姓名的那一日。 他鼓足了全部的勇气。 晨光熹微…… 好名字…… 朱淮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5页 仿佛死在了那一年,凌霄花盛开的季节。 那一年,他遇见了一名女子,打破了他院子里的死寂,照亮了他的一生。 第949章 亲密接触 等祁熹再次醒来,已经身处摇摇晃晃的马车中。 身下垫着好几床被子,怀里,还揣着一个手炉。 「醒了?」一个低沉的男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 祁熹勐地睁开眼。 这才发现,被子下的手被秦止握着。 许是她刚醒,他就发现了。 「嗯。」刚睡醒的声音,沙沙的,哑哑的。 想到了什么,祁熹忙抬眸去看秦止,眼神中,带着不确定:「你……都想起来了。」 秦止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你啊,真是本王的克星。」 祁熹眸光畏缩,人也往被子里面缩了缩。 秦止的声音,带着无奈,合着外面车轱辘的声音响起:「刚想起来的时候,想要将你抓住,打一顿。」 此言一出,祁熹心虚的又往被窝里面缩。 被秦止一把捞住,往外拖,直至祁熹的脑袋规规整整的枕在枕头上,他才继续道:「后来又发现你怀了本王的孩儿,便想,这下好了,打不得了。」 「可是本王又开始后怕……怀了身子的女子,大多在家安胎,吃好穿暖,更有甚者,当做不良于行照顾着。」 「我家熹儿本事大啊,带着本王的孩儿,上战场,打猫岛,还被朱淮掳了去。」 祁熹安安静静的听着秦止唠叨。 「本王越想,越觉得心惊胆颤,夜里做梦,都会吓醒。」 说到此,秦止明显还有些害怕,握着祁熹的手细微发颤。 这其中的桩桩件件,说的容易。 可哪一步,出了一个细小的差错,结果都是一尸两命。 祁熹反握住秦止的手,宽慰他:「事发突然,我只能保全一个是一个,当然,我也会尽全力保护好我和孩子。」 「战场之事,岂是你说的这般轻巧,本王深思熟虑下都不敢保证出变故,你敢保证?熹儿,你是不是不知,本王的脑袋,一直是拴在你身上的?」 秦止越说越觉害怕,越细思,越后怕。 面对祁熹,又打不得,骂不得。 只能憋在心里生闷气。 「我让舅舅给你吃的那个药,不就是将我俩解绑了嘛!」 祁熹不懂大男人心中的英雄主义,后世出任务时,遇到紧急危险,也是能保一个是一个。 此言一出,秦止更气了:「你还好意思跟本王谈论此事!你是不是太信任封淮安的药了?你的好舅舅,本王现在还没抓到他。」 祁熹又缩了缩脖子。 舅舅跑路了啊…… 跑了好,跑了好,要是被秦止给抓住,这份怒火,估计要发到他身上了。 「心虚了?知错了?」秦止垂眸看着祁熹,虽然句句是指责,眼神自始至终都充满宠溺。 「没有,」祁熹话音刚落,便见秦止还想吐槽,连忙道:「是孩子踢我了。」 秦止眸光一喜,「动了?本王看看。」 话落,毫不避讳的将手伸进了祁熹的被窝。 大手覆在祁熹的肚子上。 下一刻,便感受到了肚皮之下传来的动静。 孩子的小脚,轻轻的踹了踹秦止的手。 隔着祁熹的肚皮,爷儿俩第一次亲密接触。 第950章 狗子的牺牲 肚子里,孩子扑腾的很欢。 肚子外,秦止满眼惊讶与欣喜。 彻底冲散了秦止心里对祁熹的怨怼。 「熹儿,孩儿踢本王了。」秦止满脸开心,双眼亮着奇异的光。 堂堂大陵秦王,第一次被人踢,还这么开心。 「这孩子最近特别爱动,我几乎天天被踢。」祁熹也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手刚触到肚皮,就被秦止握住:「熹儿,受苦了。」 祁熹扬唇:「孩子咱俩一人一半,谈不上吃苦。」 二人眼底灼灼带笑,互相对视。 盛满爱意的眸子里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马车不合时宜的颤了一下。 祁熹身子微晃,肚子里的孩子察觉到母体的动作,忽然就不动了。 秦止微微皱眉:「计都,你现在是不是连马车都不会赶了?」 帘子外传来计都致歉的声音:「雪路不好走,属下不是故意的。」 如果,话到了这里,计都就住嘴继续赶路,也不会发生接下来的事情。 计都不知是心头欣喜,还是嘴欠,忽然补充了一句:「属下身为小主子的干爹,自然捨不得颠着小主子。」 秦止:「……」眸子里的爱意渐渐消失了呢。 他没好气的问祁熹:「什么时候的事?」 祁熹:「……小舅舅刚回猫岛那天。」 秦止敛眸算了算日子。 好傢伙。 那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当爹了,计都就当爹了? 计都觉得自己身后的车帘被勐地掀开,带出来一阵热风,下一刻,猝不及防被秦止踹下了马车,摔进了路边的雪堆里。 计都:「……」他干啥了?他啥也没干啊! 「小倪,你来驾车。」秦止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看向远处缩着脑袋骑在马上的小倪。 小倪满脸都是愁苦,乖乖应声:「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6页 祁熹听着外面的动静,撇嘴一笑,喊道:「你打计都作甚?这个决定是我做的!对了,大熊呢?怎么没有看见大熊?」 车帘又被掀开,带进来一阵冷风。 祁熹顺着洞开的车帘看了一眼外面。 越靠近京城,雪越大。 外面飘着鹅毛般的雪花,处处银光素裹,风景极美。 「大熊在后面的马车里,有兽医守着,到了京城……」想起封淮安还没抓到,秦止心底就开始烦躁:「再找人诊治。」 「还没醒?」祁熹心里一沉。 人这么久没醒,都有性命之忧,何况是狗子。 大熊不是普通的一条狗。 虽然最初,是祁熹先对大熊施以援手,救了它的命。 可这狗子,缓过劲来以后,屡次三番捨命救她。 更是在打猫岛的时候,为她解决掉了猫岛的狼群。 如果没有大熊,没有其他狗子的牺牲。 战士们直面狼群,不知又会造成多少伤亡。 「扶我下去,我要去看看它!」祁熹推开被子就要起来。 刚坐起身,就被秦止摁着肩膀,压回被窝。 「你待着,本王去将那狗子抱来。」秦止转身又下了马车。 小倪见秦止走远,小声在马车外对着祁熹嘀咕:「祁大人,你总算醒了,你赶紧劝劝主子,主子还伤着呢,你不醒,他也不愿意去包扎。」 第951章 见不到,就不醒? 秦止受伤了? 祁熹眸光微闪。 想到当时,他将自己护在胸前…… 她竟不知,他也受伤了。 还不肯去包扎。 果然,犟种是不分种类的。 驴子犟,狗子犟,秦止也犟。 等秦止抱着大熊回到马车上的时候,总觉得祁熹的眼神不对。 他轻轻的将还在昏迷的大熊放下,试探性的问:「怎么了?」 祁熹冷哼一声:「你后背上的伤,也是准备回京以后找舅舅看?」 秦止这才想起,自己后背上的伤,含煳道:「本王自己的身体,本王清楚,你不醒,本王无心做其他的事情。」 好一番推诿的说辞。 瞬间就将责任推到她身上来了。 「小倪!」祁熹喊道,小倪在外面低低的应了。 「将王爷送到后面的马车上,请兽医为秦王包扎!」祁熹冷冷的发话。 秦止瞥了一眼祁熹的面色,没敢反驳。 不等祁熹赶人,迳自下了马车。 外面,小倪疑惑问道:「王爷,您去哪?」 「去找兽医诊治伤势。」秦止没好气的回。 小倪:「……」还真去啊? 兽医真是祖坟冒青烟了,这辈子估计都没想过,能为当今秦王包扎伤势。 马车走走停停。 雪天路滑,虽然走的是官道,还是谨慎的没有走快。 祁熹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大黑狗,长嘆一口气。 伸手抚摸它的皮毛:「你这狗……让我怎么说你呢?」 她一下一下顺着大熊的皮毛。 安静的马车车厢,忽然传来一声轻嘆。 祁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直至大熊的爪子动了动。 「大熊?」祁熹不敢置信的唤道,「大熊,你醒了是吗?」 这一次,大熊的膝关节也动了动。 祁熹喜极而泣,鼻尖酸涩,眼眶通红:「大熊,大熊,你应我一声,应我一声。」 不知大熊有没有听懂,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吱吱」声。 祁熹从被窝里爬出来,蹲在大熊面前,看着它的眼睛:「醒了是不是?醒了是不是?」 大熊缓缓的睁开眼,眸子依旧如黑葡萄般清亮,只是在睁眼的瞬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它艰难的张开嘴,舔了舔祁熹的手。 舌尖冰凉无力,显示它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復。 祁熹忙从被窝里将手炉拿出来塞在大熊肚皮下面。 又扯了一床被子,给它盖上。 大熊「吱吱呜呜」的发出似哭似泣的声音。 「你个傻狗!」祁熹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是不是一直不见到我,你就一直不醒?」 谁也不知,昏迷的狗子,为何会在见到主人的那一刻,便甦醒了。 谁也不知,昏迷的狗子,如果不见到主人,会不会此生不会再甦醒。 大熊醒了。 狗子的生命力,远超人类。 身子缓过来以后,它就已经能跑会跳了。 祁熹不准它下马车。 它似乎也知道,没了黄金面具,不讨人喜欢。 索性,就趴在祁熹脚边,守着祁熹。 每每秦止靠近祁熹,都会被一双眼睛盯着。 习武之人,对视线比较敏感。 计都的事,秦止刚缓过来,又被大熊盯上了。 第952章 虚的紧,要补补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时时刻刻如影随形。 这大熊,莫不是忘了没找到祁熹的那阵子,是谁像疼儿子一样疼的它了。 秦止这边还在悠闲悠闲的往京城赶。 京城那边,却在此时发生了一件大事。 封老爷子病了。 一开始只是咳嗽,而后嘴唇乌紫,开始吐白沫。 和封老爷子一起病的,还有朱大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7页 继而是朱凌。 一时间,京城的病人一个接着一个。 封淮安被皇上紧急召了回来。 经过封淮安检查,发现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瘟疫。 查来查去,瘟疫竟然是从朱大元和封老爷子身上传出来的。 京城全城戒严,民间传的沸沸扬扬。 朱大元和封老爷子是参加过封正那场五千精兵破敌方十万大军的战役的。 民间传言,封正将军在阴间建立阴兵,如今需要将士指挥,便来阳间选人。 可封淮安知道,这是瘟疫。 面对未知的瘟疫,他需要祁熹的空间检测。 偏偏,祁熹被朱淮掳走,至今没有下落。 封淮安和封林一商量,封家也开始寻找祁熹。 就像封既说的那样,封家对于朱淮将祁熹掳走,并不上心。 不管姑爷是谁,姑娘是他们家的就成。 而且,在封家人眼里,朱淮温文儒雅的性子,反而更适合祁熹。 毕竟祁熹脾气不好,行事乖张。 而秦止,又是一个杀伐果断,不能忍让之人。 封家惯不喜参与儿女的姻缘。 祁熹的事情,也是随缘而定。 如今京城大难。 他们现在必须找到祁熹。 封林上书皇帝后,皇帝果断派出胡统领,四处寻找祁熹。 而秦止和祁熹,也在这一日的天亮,赶到了京城。 令二人意外的是,京城大门紧闭。 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祁熹的第一反应,就是猫岛人是不是没死绝,趁着她和秦止不在京城,捲土重来了。 好在,城门守将早已得到消息,见是秦止,忙去通知了秦臻。 秦臻派封淮安在城门口跟祁熹接洽。 看见祁熹的肚子,封淮安都有些说不出口。 可事实就是,此事没有祁熹跟他配合,他一人是真的不行。 他是医者没错。 可未知的瘟疫,没有医案可查,没有对症药物,就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外祖父最近可有去了什么地方?」马车上,祁熹拧眉问道。 封淮安唉声嘆气:「此事奇就奇在,你外祖父前段时间感染了风寒,风寒后就落下了久咳不愈的毛病,冷风刺激夜里便咳得紧,已经许久没有出门了。」 没有接触外界的东西。 那瘟疫是从什么地方传播到封老爷子身上的? 瘟疫的传播,大多通过唾液,血液,气溶胶。 如果这些都没有接触的话…… 祁熹勐地抬起头:「舅舅,我觉得,民间传言,可能是真的。」 封淮安心里「咯噔」一下:「熹儿,你莫要吓舅舅啊,舅舅这段时间提心弔胆,身子骨磋磨的大不如从前了啊!」 一直坐在旁边听二人聊天的秦止忽然插了一句话:「封大夫这是虚的紧,要补补。」 第953章 病毒战 t 第954章 功高盖主,喜闻乐见 直至晌午,马车才晃晃悠悠进了城。 既然封老爷子和朱大元,朱凌已经被隔离。 京城,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 祁熹相信封淮安的隔离手段。 只是,祁熹没想到的是,马车刚进城,就被百姓拦了下来。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即便祁熹回京,没有大张旗鼓,还是有不少百姓知晓这辆马车里,坐着的是祁熹。 「祁大人回来了!」 「祁大人回京了!」 和秦止回京不同的是,百姓们蜂拥着,摩肩擦踵的想要靠近马车。 城门守将无奈,只得派人开道护送。 「祁姑娘,这是俺家母鸡下的鸡蛋,俺们家是药商,捡下来的药渣都餵给鸡吃了,这鸡蛋大补啊!」 一位大娘的叫嚷声,迎来许多人的附和。 「是啊,她家鸡蛋可好了,祁大人在那阴寒之地待了那么久,每日沖鸡蛋茶喝喝,补身子!」 「你们别推俺,让俺过去!」 「没有祁大人,咱们大陵早就起战了!」 秦止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眉眼含笑:「本王家熹儿,比本王还深得民心!」 封淮安满脸贊同:「是啊,熹儿是封家的骄傲。」 却在心里暗搓搓骂秦止:瞅瞅你的德行,再看看我家熹儿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封家人,自封正起,便是民心所向,祁熹的出现,更是让此情感到达顶峰。 秦臻若是那等多疑的君主,是万万容不得封家存在的。 这也是当年封家选择退隐的原因。 树大招风,需隐其根系,方能维稳。 此法,亘古不变。 秦臻这样心大的帝王,也是千古难寻。 龙椅龙袍,至上权利,在秦臻的眼里,是将他牢牢束缚,阻碍他奔向自由之路的障碍。 他也深知,皇位不管是秦止坐,还是封家坐,都能稳定发展。 封家功高盖主,他喜闻乐见。 外面的吵嚷声,逼停了马车。 祁熹无奈嘆息,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寒风裹挟着房顶屋檐上的雪花,纷纷落下。 道路两旁的百姓,挎着篮子,捧着筐子,冻的满脸通红。 脸上,却都挂着暖融融的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8页 在看到祁熹的时候,众人齐齐住声。 无人告诉她们,祁熹竟然怀了身子。 怀着身子,竟还在那苦寒之地待了那么久…… 单薄瘦弱的祁熹,站在马车车辕上,寒风吹动她的发,刺痛的不止外面生育过的大娘大妈们的眼。 更是让男子们羞愧难当。 其中,便有一家三口来看祁熹的。 女孩子站在父亲身前,看见祁熹,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偶像,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仰望着祁熹,小嘴喜滋滋的大张着:「祁姐姐!祁姐姐!祁……」 剩下的话,被身后的父亲给捂住了。 旁边的大婶伸手便去拧自家男人的耳朵:「你还好意思捂她嘴!都是你这个不中用的,咱们大陵是没有男人了吗?你去给我当兵去!去去去!现在就去!」 「徵兵之事,还需皇裁定,大婶,你就放过你那可怜的男人吧!」祁熹笑盈盈的开着玩笑。 第955章 把柄 此话一出,大家哈哈大笑。 「我没事,你们都不用担心,凉国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们不用担心大陵会打仗了,好好回去过日子吧。」 祁熹的声音合着冷风响起。 「看见没,」马车内,封淮安朝外面努努嘴:「想娶我家熹儿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对她不好,这京城,估计你都待不下去。」 秦止老神在在的偎进座位里:「本王一直想问问封大夫,是身子虚的紧,还是心虚的紧?」 封淮安:「……」还记仇呢啊!没完没了了! 见封淮安不说话,秦止缓缓道:「封大夫是太医院院正,疫症之事便交于封院正处理,熹儿有孕在身,封大夫还是要能者多劳啊!」 封淮安:「……」一句话拐十八道弯,让他不要让熹儿受累,明说就是。 不对。 封淮安忽然想到了什么:「此事,王爷不准备插手了?那可是关乎熹儿祖父和正元侯的性命啊!」 秦止肃了神色:「这一次,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拦本王和熹儿大婚。」 「啧啧啧,」封淮安啧歪了嘴:「你要成婚,封家同意了吗?」 「此事,还要劳烦封大夫啊!」秦止慢慢悠悠的道。 封淮安歪了的嘴,正了过来,双臂环胸,将身子扭到一边:「此事怎么又关我的事了?」 「欺上瞒下,给大陵王爷下药……」 秦止话还没说完。 封淮安梗着脖子打断他:「这不是没药倒你吗?」 「呵,」秦止被封淮安的话逗乐了:「说的跟你没给本王下药一般!」 马车外面,祁熹在安抚关心她的大娘大妈。 马车里面,秦止和封淮安针尖对上了麦芒。 封淮安吞的这口黄连,不止苦,还有毒。 简直是要了他的半条老命。 就因为给他下药,他就揪着当做把柄不放。 疫症之事,是他的分内之事,何况还牵扯到封老爷子。 可…… 他和熹儿大婚,还得他当说客。 封老太太的拐杖,是吃素的? 他要是跑到封老太太面前,为秦止当说客,会被活活打死的吧。 他好不容易活成这个年岁,他容易吗? 封淮安不干了,也顾不得秦止的什么王爷身份了,当即就炸了毛:「你提亲,干我什么事?我可告诉你,我娘说了,别以为熹儿怀了你的孩子,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我们封家,一个孩子还养的起!」 话落,封淮安直接站了起来,气的胸口上下起伏:「我娘还说了,熹儿换十个八个夫君,生十个八个孩子,我们封家,都养的起!」 太欺负人了! 简直太欺负人了! 就因为给他下药,就揪着这个把柄把人往拐杖底下送。 见过欺负人的,还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 封淮安当即掀开车帘,给祁熹使了个眼色,绕过祁熹下了马车。 「计都,」秦止掀开车窗,朝外面吩咐道:「封淮安想跑,跟上他。」 计都应是,转身便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封淮安身后。 封淮安眼见自己的计策被秦止识破了。 第956章 封老太太抢人 气的咬着后槽牙,使劲使的两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你也欺负我?你就不怕日后你生病了,落在老夫手上?」 计都大实话说的非常响亮:「小病忍着,大病等死。」 「……」封淮安。 秦王府的人,什么时候,都变成无赖了? 他气的大踏步往前走。 计都爱跟着,就让他跟着吧。 腿长在人家身上,他哪管得了。 围观的百姓,此时也终于意识到,外面天冷,怀着身子的人最忌讳感染风寒。 一个个的开始催促祁熹进去。 祁熹微笑点头,转身回了马车。 自始至终,无人议论,祁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也无人讨论,一个女儿家,未婚先孕是否有伤风化。 祁熹第一次来京城,就註定了,她是百姓堆里的一员。 秦止办的都是惩奸除恶的大事。 而祁熹,才是真真正正能解她们燃眉之下的疾苦。 走进她们的心里。 不过,从马车所行方向,众人也猜出个七七八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9页 这孩子,多半是秦王殿下的。 百姓们与有荣焉,就像是她们身边的人,忽然有一天,飞入了皇家。 等马车到了秦王府门口,秦止喜滋滋的准备将人带进府里的时候。 掀开车帘,便看到封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秦王府门口。 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秦止扫了一眼封老太太的拐杖。 不止封家人怕那玩意,他看见了,也有些打憷。 「老身参见王爷!。」封老太太朝秦止行了一礼。 秦止连忙下了马车去扶:「祖母客气了。」 封老太太浑浊的眸子微眯:「这声祖母,老身还是比较喜欢听我家熹儿唤。」 熹儿还没发话,熹儿要嫁谁,也不是封家的谁能够做主的。 眼角余光瞥见祁熹下了马车。 封老太太连忙撒开秦止的手,去扶祁熹:「我的乖孙呦,你可算回来了!祖母想你想的整夜整夜睡不好啊!你祖父昏迷之际,还在念叨着你啊!」 祁熹的手被封老太太的手握住。 苍老的手,温暖的包裹着祁熹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祁熹下马车。 等小倪搬来二步梯的时候,祁熹已经站在封老太太身边了。 小倪:「……」主母还是没有怀了身子的自觉。 「熹儿不孝,让祖母担心了。」祁熹望着封老太太脸上的皱纹。 又去看她的手。 这段时间,封老太太瘦了,也憔悴了。 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脸上也多了许多的皱纹。 封老爷子病倒,对封老太太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尤其是,家里的神医都束手无策的时候。 封老太太内心的绝望,像藤蔓般疯长。 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祁熹身上。 如今祁熹回来了,就像是她的主心骨回归了。 当即带着人,便朝不远处的马车边走。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跟祖母回家,让祖母好好稀罕稀罕你。」祁熹扫了一眼瞬间变脸的秦止,乖顺的跟着封老太太走了。 大熊那狗子,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在封家的马车车辕上了。 看的秦止牙疼。 第957章 小心思 祁熹不在的时候,这狗子颠颠的跟着他。 祁熹回来了,瞬间就抛弃了他。 秦止忽然觉得,自己不止被祁熹抛弃了,还被孩儿抛弃了,甚至于,被狗子抛弃了。 他还不敢跟封老太太明抢。 只能眼睁睁看着封老太太将人带走了。 秦止:「……」这辈子都没那么窝囊过。 尤其是想到封淮安说的那句,祁熹换十个八个夫君,生十个八个孩子,都有封家给养着。 心里又气又窝囊。 「小倪,」秦止轻声唤立在他身后的小倪:「你敢去抢人吗?」 小倪:「……」腿肚子瞬间就开始哆嗦了呢。 「主子,小倪哪里做错了,您直说,小倪一定改。」 秦止斜眼看他,半晌,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转身回府。 祁熹被封老太太带回了封府。 封夫人和封二夫人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封夫人远远的看着马车来了,高兴的满脸都是喜悦:「来了来了,熹儿回家了。」 封二夫人瞅了她一眼:「姐姐,你能不能别把你的那些小心思放的那么明显?!」 封夫人敛了敛神色,从容的道:「娘已经答应将熹儿过继到她大舅舅名下了,妹妹想要姑娘,可以自己生。」 封二夫人:「……」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大夫人观其面色,淡定解释:「当时老二也在,老二同意了。」 封二夫人:「……」封林呢?她今天好像没有看见他。 等找到他,定要挠花了他的脸。 大夫人是个会察言观色的,见二夫人气的脸都红了,一半解释,一半宽慰道:「妹妹,你还有个儿子,有了儿子,就算是有了姑娘,姐姐瞅着那付姑娘就很不错,对浩浩是真的关心。」 二夫人闻言,心里稍稍宽慰,她对付以欢是没话说的。 小丫头每日都来照顾浩浩,浩浩在她的悉心照料下,已经能自己吃饭穿衣了。 大夫人又扫了二夫人一眼,唉声嘆气道:「不像姐姐我,这个肚子,是真的不争气啊,跟淮安那么久了,也没个一子半女……」 此话,是真真的大实话。 没人能懂,那种人到中年,膝下清冷的伤感。 封淮安经常不在家,院子里,就剩她自己。 清清冷冷的,昨日喝完的半杯水,一觉醒来,还原封不动的摆放在原地。 房间静的只剩她一个喘气的。 她多想有个孩子啊。 二夫人有时候会跟封林使小性子,大是大非面前,在封林潜移默化的影响下,拎的极轻。 她忙靠近大夫人,径直拉过她的手:「好了好了,妹妹不跟你争了就是,当年不是都说好的,浩浩不止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 大夫人红了眼眶,垂下眸子,低低应了一声:「我这肚子,怕是没指望了,也就是娘和淮安看的开,能容我继续在封家待着。」 「谁不让你在封家待着了?」封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隔着马车传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0页 大夫人勐地抬头,这才发现,马车已经到了近前。 第958章 大惊喜 「是儿媳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娘你别见怪!」大夫人松开二夫人的手,疾走两步去扶封老太太下马车。 迎面而来的,就是大熊。 将大夫人吓了一跳。 大熊半边脸没了,她险些没有认出来。 大熊也没想到会将人吓一跳,忙后撤两步,准备绕开大夫人下马车。 谁知,它刚准备转身,脑袋上就多了一只手:「原来是大黑狗啊,可怜见的,一定很疼吧。」 大夫人看着大熊,甚至都能想像到当时的情况有多危险。 在凉国起战的时候,就有人安排她们撤退了。 她只知道猫岛和凉国打的挺凶的,这连狗子都伤成这样了…… 大夫人连忙往马车里探头,满脸焦急:「熹儿,你可还好。」 祁熹的脸从封老夫人身后探了出来,下巴放在封老夫人的肩膀上:「大舅妈放心,熹儿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大夫人安慰着自己「噗通」乱跳的心。 「那你还不过来扶我?」封老太太等了半天,见大夫人没有下一步动作,佯装冷下了脸。 「诶诶诶,」大夫人放过了大熊的脑袋,伸手去扶封老太太:「娘您慢着点。」 封老太太一边下马车,一边叨叨着:「远远的就看着你在门口哭天抹泪,老身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近一听,还是那桩子破事!老身都走出来了,你还走不出来!你让老身怎么说你好!」 大夫人心思重,又常年受无子折磨,人也显得有些抑郁,她手上动作不停,连连认错:「是是是,娘说的是,是儿媳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祁熹看着封老太太和封夫人的相处模样。 那种家的感觉,迎面而来。 漂泊异世的灵魂,忽然就有了港湾。 这是家。 是封家,是祁熹的家,也是她的家。 封老太太还在唠叨大夫人。 二夫人瞅着空档,连忙来扶祁熹。 还顺手在她的肚皮上揩了一把油。 「这肚子,一摸就是个男孩!」二夫人满脸荡漾着喜色。 祁熹觉得好笑:「二舅妈还能摸出来?」 「那可不,我告诉你一个秘诀,怀男胎的肚子,就像一个小盆盖在肚子上,女胎的话,侧腰两边的肉就多。」 祁熹见二夫人说的有理有据的样子。 但笑不语。 「嘿,看你这样,就知你没信!你去问问你二舅舅,我摸肚子可准了!」 祁熹被二夫人逗的笑容扩大,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了院子。 刚进院子,就见封浩站在不远处,看着这边。 扶着封浩的,是依旧胖乎乎的付以欢。 见人进来了,付以欢扶着封浩走了过来。 离得近了,祁熹发现,封浩虽然仍显木讷,可脸上那诡异的笑已经消失了。 这对祁熹来说,是一个大惊喜。 「浩浩!」封浩还未走近,祁熹便喊道。 付以欢举起一只手,朝祁熹挥了挥:「熹熹!我在这!我在这!」 二夫人终于从那个男孩女孩的话题转了出来,笑着斥了付以欢一句:「看着了,看着了,远远的就看着了!」 第959章 我是你的熹儿姐 付以欢开心的扯着封浩往这边走。 祁熹发现,付以欢和二夫人之间的相处,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付以欢走近后,看着小腹隆起的祁熹,痴痴地笑了。 笑着笑着,又开始捂着脸哭。 「熹熹有孩子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 封老太太扬起拐杖,在付以欢肩头轻轻拍了拍:「你这丫头,高兴就高兴,你哭什么劲儿?」 「娘!」二夫人护犊子:「你打付姑娘作甚?」 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可二夫人知道,封老太太的拐杖,只打封家人。 这是对付以欢的认可。 「浩浩,」祁熹抬手搭在封浩的肩膀上,注视着他浑浊的眸子:「我是姐姐,你还记得姐姐吗?」 封浩像个木偶,一动不动的站着。 祁熹眼眶微红,伸手给他整理衣衫:「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记得你就行,我记得你一天,你就是我祁熹的弟弟。」 付以欢捂着嘴,又开始小声的哭,含煳不清的道:「熹熹,浩浩还不会说话。」 「没事,慢慢来,欢欢,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如果没有付以欢跟在封浩身边细心照顾,封浩不会恢復的这么好。 付以欢「哇」的一声,抱着祁熹的肩膀又开始哭了。 这段时间,无人知道,给封浩餵饭有多困难。 她就像教一个小婴儿一样,一点点的教他。 有时候,封浩急眼了,还会咬她。 付以欢心知,封浩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救她。 所以,不管封浩怎么对她,她都咬牙忍着。 可她还是想要有人能够体谅她的辛苦。 祁熹一句话,直接让付以欢破防了。 她轻轻拍着付以欢的后背:「我记你一个大恩。」 付以欢刚想说不用。 忽然听见封浩嘟囔了一句什么。 她松开祁熹,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祁熹:「刚才,封浩是不是说话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1页 祁熹也以为自己幻听了。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去看封浩。 祁熹:「浩浩,你刚才说的什么,姐姐没有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付以欢:「是啊封浩,别那么小气嘛,你再说一句我听听?」 封老夫人和二位少夫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紧紧的盯着封浩。 封浩仍旧是双眼无神的注视着前方。 不知是不是祁熹的错觉,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封浩眸子里的水汽。 只见他嘴唇艰难蠕动,说一个字,要顿好一会儿。 可祁熹还是听清了。 他说的是:「姐……姐……」 没有什么能比这两个字,更动听,更戳祁熹的心窝子。 祁熹眼泪瞬间决堤,她紧紧的箍着封浩的双肩:「浩浩乖,你刚才说的什么,姐姐没有听清,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这一次,封浩停顿的时间变短,也更加熟练,他声音粗嘎,又唤了一句:「姐,姐。」 「诶!」祁熹朗声答应:「我是姐姐,我是的熹儿姐!浩浩,你是有意识的对不对?你知道熹儿姐回来了对不对?」 二夫人更是喜极而泣,掩着面,哭的不能自已。 第960章 团灭 「就说这姐弟俩关系好,浩浩小时候刚会说话唤的娘,现在重新学说话,唤的姐姐!」 一家人在这份惊喜里,哭哭笑笑。 此时封淮安也回府了。 他的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计都。 计都很称职,封淮安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就连封淮安上茅坑,他都会站在门口等着。 一家人,也终于要面对那个最不想面对的现实。 封老爷子和朱大元,朱凌,都被封淮安关在封府隔壁的一处空宅子里。 每日饮食也是封淮安做好了药膳给送过去。 封家人,除了封淮安,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封老爷子了。 只听封淮安说,最近还是会咳嗽,咳着咳着,就开始吐白沫。 封淮安回府后,便带祁熹去了书房。 他从隔离院出来,净了身便赶了过来,手上用瓷罐装着封老爷子吐出来的白沫。 祁熹当着封淮安的面,将样本放进了空间内。 等待的时间,祁熹问封淮安:「祖父和其他二人症状是什么?」 封淮安转身从书架上拿下一本医案翻看:「起热,咳嗽,呕吐,呕吐物里有白沫,食欲不振,头痛,睏乏。」 「有没有定向障碍?」祁熹问道,见封淮安不解,祁熹解释:「就是你说的左边,他认为是右边,你说的西边,他会认为是在北面?」 封淮安瞬间面露惊讶:「熹儿怎地知晓的?你祖父最近确实东南西北分不清了。」 祁熹心里隐约的那点猜测被证实。 出于谨慎起见,她还是等空间的检测结果出来以后,才对封淮安道:「舅舅可曾听说过类鼻疽?」 封淮安撑着额头认认真真的回忆自己看过的医案,遇到的病人,就连他看过的那些民间诡志也想了一遍。 都没有出现过这等症状,又或者是听闻这种瘟疫名称。 封淮安摇了摇头。 「类鼻疽的潜伏期一般是4~5天,但也有感染者,潜伏四十年后,因为外伤或者其他疾病而被诱发。」祁熹边看检测报告边道。 「我观察过,京城这场雪下的很大,定是有许多人感染了风寒,其中,就包括正元侯和祖父,四十年的时间,也是类鼻疽的最长潜伏时间,这一次的风寒,直接诱导了类鼻疽的爆发。」 「可有治疗之法?」封淮安忙不迭的询问。 祁熹在后世接触过类鼻疽。 治疗类鼻疽桿菌的临床常用药是青霉素,链霉素,氯霉素,四环素,庆大霉素。 无论哪一样,在这个时代,都是没有的药物。 可类鼻疽一旦爆发以后,便具备传染性。 若是处理的不好。 别说大陵了,周边小国都不能倖免。 到时候也别你打我,我打你了,大家一起团灭。 封淮安见祁熹眉心几乎锁死,也猜到她很为难。 想到她还怀着孩子,封淮安长嘆一声,红了眼眶:「其实,舅舅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你也没有办法的话,那就将你祖父,正元侯,还有朱凌,一起烧死在那个宅子里。」 古代防疫最好的方式就是烧。 第961章 跟天赌一把 烧人,烧房,烧城。 祁熹抿唇沉思片刻,语气听着温和,骨子里却带着倔强:「不到万不得已,不得烧。」 既然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这等疫症,那她就跟天赌一把。 「舅舅,我想见见外祖父。」祁熹抬眸注视着满脸愁容的封淮安。 封淮安想也没想:「不行,你现在有孕之身,绝对不能接触到疫症,况且,舅舅已经答应过秦王此事我全权负责,你已经检测出了是什么疫病,接下来的,就交给舅舅处理。」 「你准备怎么处理?烧?」祁熹反问:「舅舅,类鼻疽一旦爆发,便具备传染性,它可以通过接触,唿吸传播,即便你已经将外祖父他们隔离了,可这京城,一定还有感染者,只是处在潜伏期。」 虽然京城现在只准进,不准出。 可这里是京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2页 疫情大规模爆发的时候,这城,怎么烧? 「可……」封淮安还是很纠结。 家人,国家,该如何选择?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他的熹儿永远像长不大的孩子。 在封家的庇佑下,快乐无忧的活着。 可偏偏,他家熹儿不仅不是。 每一次,还都是站在风口浪尖上。 百姓有一句话说的对。 他甚至也怀疑,这大陵,是没有男子了吗? 要一个身怀六甲的弱女子,冲锋陷阵。 祁熹,是封家的骄傲,也是封家最心疼的孩子。 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去疼。 她的能力太强了,超过了世间许多的男子。 封家很多男子,都自愧不如。 如果非要对比,封淮安觉得,祁熹能跟封正将军比肩。 「熹儿,舅舅……很惭愧,舅舅想着,接你回封家,让你两位舅妈好好照顾照顾你,可现如今……」 封淮安双手撑着额头。 从祁熹的角度,看见他的头顶的头髮,不知何时,已经花白。 她站起身,走到封淮安身边,将手放在他的肩头:「舅舅,从你们拿熹儿当做家人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互相心疼理解,这才是家人对吗?」祁熹微笑道:「祁熹,是封家人。」 封淮安知道,祁熹这话有两层意思。 真正的祁熹,是封家人。 漂泊异世的祁熹,也是封家人。 他缓缓的抬起头,不知已经连续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他的眸子早已浑浊,白色的瞳仁上,布满红血丝。 舅舅,老了。 这是这一次相见,封淮安给祁熹的感觉。 他老了,膝下无子,上人又身患未知的疫症。 他是神医,束手无策。 这段时间,封淮安的内心,一定饱受折磨吧。 他缓缓的站起身,反手拍着祁熹的肩膀:「熹儿,有你,是封家之幸,为了京城的万家灯火,咱们爷儿俩拼一把,能救一个,是一个!」 二人相视而笑,祁熹笑道:「好,拼一把,即便最后我们失败了,也不留遗憾。」 「好。」 当日下午,祁熹穿着防护服见到了封老爷子。 第962章 再见封老爷子 空间内可再生的资源都有时限。 祁熹必须在身上的防护服消失前,离开这座小院。 多日不见,封老爷子已经骨瘦如柴。 整个人瘦脱了相。 他无精打采的靠坐在床上,边咳边教训祁熹:「祖父都跟淮安说了,一把火将老夫烧了得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封老爷子一把岁数了,知晓自己这个病会过人的时候,就叨叨封淮安,将他烧了。 他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多过一个人,就为自己多造一分孽。 封老爷子和许多老人一样,执拗又自信。 祁熹搬个小板凳,坐在封老爷子不远处,开口打破他的幻想:「祖父,你说这屋子里有老鼠吗?」 封老爷子被祁熹问住了,想了想回:「怎么没有,祖父昨日吃剩的饭,早上在桌边都发现了老鼠屎。」 祁熹长嘆一声:「人和老鼠一样,同属哺乳类动物,简单来说,你身上的疫症,能传染给老鼠,老鼠会将疫症带出去,传染给更多的人。」 封老爷子大惊,一惊之下,便开始剧烈咳嗽,祁熹眼睁睁看着他咳出了血沫子。 等他唿吸稳定了下来,祁熹才道明此行目的:「所以,外面现在不知有多少人,已经感染,只是还没到发病时间,我们必须趁这段时间,研制出解药,祖父……熹儿此次来,是想问问你,当年封正将军那场五千人对抗十万大军的战役,究竟是如何取胜的?」 想要研制出解药,首先要确认感染源头和地点。 类鼻疽滋生繁衍的环境,是水和土壤。 如果不是敌方投毒,封正将军的大军极有可能是接触到了有类鼻疽病菌的土壤和水源。 找到那个地方,提取毒株,就有可能找到应对之法。 一个时辰后,祁熹出了封老爷子的院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封老爷子就开始放声大哭。 祁熹脚步微顿,面色有些发白,抬步离开小院。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封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也是铮铮铁骨,为国效力的勇士。 若是他早知晓,自己会将病毒携带回京。 即便在战场上侥倖活了下来,他都不会让自己继续活着。 事已至此,他总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京城的百姓。 后悔,自责,也无济于事。 祁熹时间掌握的刚刚好,她刚准备站在门口等一会,身上的防护服就自动消失了。 她抬步迈过门槛。 老旧的木门在她身后合上。 祁熹转身看着紧闭的大门。 这里,关着的是传染源。 可不出三五日,整座京城,就会有许多人发病。 到时候,这座小院,便起不到任何防护的作用。 封淮安在门口等着,见祁熹出来,连忙过来询问:「如何?可知当年那场战役在何地?」 祁熹点点头:「类鼻疽极有可能在塬城的冻土层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3页 二人边走边聊:「当年封正将军到过那里,喝过冻土层的水。」 在细菌专家的眼里,冻土,是最危险的地方。 里面封存着许多未知的病毒。 气候变暖,冻土解封,病毒便会被释放出来。 第963章 翻墙小贼 中医讲究,百步之内,必有解药。 祁熹相信,病毒也是一样。 所以,她准备带封淮安一起,去冻土那里看看。 一来找到毒株。 二来可以看看能不能寻到类鼻疽的中医治疗之法。 这一次,祁熹学乖了,准备和秦止商量过后,再去塬城。 看了看天色,祁熹准备明日再去。 谁知当天夜里,堂堂秦大王爷,就干起了翻墙之事。 最让祁熹觉得丢人的是,秦大王爷翻墙,还被抓到了。 最最丢人的是,抓他的人,还是计都。 深更半夜,封府灯火通明。 府上的守卫都是秦臻从皇城司拨下来的。 祁熹怀孕以后,睡眠质量一日比一日好。 迷迷煳煳间,听到外面吵吵嚷嚷。 恍恍惚惚间,还以为是在梦里。 结果,等她披着外衫出去一问才知。 府上竟然进了贼人。 京城守卫森严,封府更是严上加严。 什么贼人这么不要命? 祁熹裹紧外衫便往前院走。 等到了前院,发现那贼人一身夜行衣,被计都押着。 封淮安高坐上首。 封老爷子不在家里,当家做主的就变成了封淮安。 那小贼明显不服气,几次三番想要挣扎,都被计都硬生生给摁回去了。 「计小哥,今日真是多谢你了。」封淮安喝了一口茶道:「这小贼武功高强,要不是有你在,还真被他给逃了。」 「封大夫客气了,王爷让属下跟着你,属下自然要尽保护之责。」计都话落,手底下的小贼还要反抗,又被计都给摁了下去。 封淮安重重一哼:「你这小贼,竟敢来封府作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封淮安气的鬍子一抖一抖的。 皇城司的人禀报,这小贼来到府上后,并未搜刮财物,而是直直奔着祁熹现在住的院子去的。 熹儿大婚在即,夜半三更男子擅闯闺房,传出去,那些长舌妇的舌头都要从大陵扯到凉国。 封淮安越想越气:「将此人蒙面去了,老夫倒要看看,是江湖上的哪号人物!」 祁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被计都摁着的小贼背影熟悉。 那人穿着夜行衣,一时间,竟想不起来,何时见过这个背影。 就在小倪去掀小贼蒙面时。 祁熹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现一个人影。 奶奶的,那不是秦止还能是谁? 这货半夜三更,扮作小贼熘进封府,还被自己手下给抓了个正着。 祁熹:「……」转身就走。 他能丢起这个人,她可丢不起。 小贼的蒙面,也在此时被计都扯了下来。 计都看清那人面目,吓得手一哆嗦。 黑布巾都不知被哆嗦到了哪里。 他「噗通」跪下:「主子,属下知错。」 秦止抿着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冷冷的站起身,垂眸睨着计都,主打一个不说话。 估计,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的计都头皮「啪啪」炸。 封淮安也被黑布巾下的那张脸震住了。 眼角余光看见祁熹的背影,他「蹭」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熹儿留步!」 第964章 他们抓不到本王 祁熹定住脚步,旋即,一路小跑熘走了,那速度,那身形,比没怀身子时还利索。 看的封淮安和秦止想提醒她「小心脚下」都来不及说。 就剩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倏地。 秦止转身便走。 「站住!」封淮安忽然就变了脸,对还跪在地上的计都道:「秦王殿下夜闯封府,被封府扣留,还请计小哥去趟皇宫,请皇上来领人。」 计都:「……」您老是看我还没死透吗? 秦止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头也不回就要离开。 「刘侍卫!将这个冒充秦王殿下的小贼给本官拿下!」封淮安这一声喊的中气十足,十分畅快。 刘侍卫是皇城司的小队长。 他们这一队来了封府,凡事听他指挥。 既然来了封府,自然是要认封府的规矩。 封淮安话音刚落,皇城司的人便将秦止给团团围住。 「计侍卫,你还不快去?」封淮安重新坐回椅子,悠哉悠哉的就差抖腿了。 计都:「主子爷……属下……是去还是不去啊?」计都都快哭了。 好端端的,他抓什么小贼啊! 本来以为立功了。 谁曾想是要蜕皮了。 秦止双手背于身后,虽身穿夜行衣,全身上下仍透着朗朗俊公子的贵气:「封大夫既然执意如此,你去便是。」 封淮安自己给自己击了个掌:「秦王殿下好气度!」转头便催促计都:「计小哥还不快去?」 皇上来的很快。 自己弟弟夜闯封府,被封家扣下了。 计都磕磕巴巴跟他描述的时候,他都能想像出现场有多丢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4页 一身黑衣,摸进人家府邸,径直往人家姑娘房间熘。 如果无人阻拦,那东西是不是还准备摸上人家姑娘的床啊! 大婚已经在操办了,就这几天,都等不了了吗? 丢人,简直是太丢人了! 皇上脚步很快,小石头跟在身后捯饬着小短腿。 「老臣参见皇上!」封淮安早早的跪在门口等着。 皇上连忙去扶封淮安起来,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被皇城司围住的黑衣人。 这要不是他弟弟,他早就给打死了。 这一趟封府之行,他真是硬着头皮来的。 皇上来了,封淮安嘴上爽快,心里痛快的放了人。 半个时辰后。 皇帝寝宫。 「如果朕没算错,你才一天没见着那丫头吧?」皇上坐在软榻上,总觉得今天的软榻硌屁股:「一天不见,就穿成这德行,往人家姑娘房间摸?」 秦止端正的站在皇上面前,像个犯了错,被老师抓包,还不认错的孩子。 秦止:「那是我孩儿的娘,本王想什么时候见,便什么时候见!」 「朕是不是许久没打你了?」皇上被秦止气的「腾」的一下坐直了身体。 想了想还不解气,直接下了软榻,一脚踹在了秦止的大腿上:「简直是,丢了皇家的体面!你想见人,天亮以后寻个由头去就是了,你倒好,怎么就不怕皇城司的人不知情,将你给打死了呢!」 「如果不是计都,他们抓不到本王。」秦止依旧嘴硬。 和小石头并排站着的计都:「……」 第965章 皇家的大礼 计都闻言,垂在两边的双拳紧攥,面色还算平静,嵴背隐出一层薄汗。 今日地龙烧的旺,衣衫贴在脖颈处,难受的他想去挠两下。 他总觉得主子现在还没处置他,是因为没有腾出手来。 可怜他还没等到小主子出世。 还没等到小主子的那一声「干爹」。 秦止挨了秦臻一脚,满脸不悦,呛声道:「忘了当初扛着糖葫芦去封府给臣弟提亲的人是谁了?」 秦臻:「……」 秦止:「咱们兄弟俩到底是谁丢了皇家的体面?」 秦臻发现,在封家,他和秦止早就没了皇家的体面。 所以说,必须得做一家人。 不然以后还如何见面? 「皇上,祁大人,封院正求见!」门口的守卫高声道。 小石头见皇帝点头,连忙去掀门口厚重的夹棉门帘。 门外,祁熹裹着雪白的狐裘大氅,和封淮安乘着冰冷的月色而来。 厚重的门帘隔绝了外面的冷气。 「臣参见皇上!」二人进屋,齐齐道。 秦止疾步走到祁熹身前,为她脱下大氅,抚了抚额头上不知从哪里吹落的雪。 眉眼间,皆是温柔:「有事说一声,本王过去便是,夜寒风冷,小心染了风寒。」 秦臻看着自家弟弟那副狗腿样子,牙根酸的疼。 方才还对他横鼻子竖眼,现在看见人家姑娘了,立马就换了一张脸。 他干笑两声,转头对封淮安道:「封爱卿见笑了,小石头赐座。」 小石头忙的颠颠的去搬椅子。 封淮安也没跟皇帝客气,又朝皇帝作了一揖,大方落座:「不瞒皇上,老臣也不想折腾这丫头,只是有些事情,只有这丫头能说清。」 皇上心里一凛,看来二人深夜前来,是为公事。 什么公事能折腾身怀六甲的祁熹深夜前来? 秦臻总觉得不是好事。 京城最近的疫症他也听说了。 皇城只进不出的令也是他下的。 目前为止,感染的只有封老爷子,正元候和朱凌。 莫非…… 虽然已经预料到了,等听完祁熹所言,皇上还是面色逐渐凝重:「祁爱卿的意思是,京城大部分百姓,都已经感染了疫症,只是还没有发病?」 祁熹郑重点头:「所以,臣和封大夫商量过后,决定去病毒的源头塬城,寻找治疗之法。」 秦臻和秦止都是这个时代格局顶尖的人物。 心知祁熹去不妥,可现如今,确确实实是唯一的方法。 最想心疼的人,却成为了最应该去牺牲的人。 这是祁熹身边人心里,最大的痛与愧疚。 秦臻太知道塬城是个什么地方了。 那个地方在大陵最北边,四季冰封。 壮劳力都无法适应那里的环境。 祁熹的身子在凉国,就已经被磋磨的没有养好。 如今又要去那等苦寒之地。 秦臻从书案边站起身,面朝祁熹,弯腰拱起双手,庄重一揖:「朕替天下黎民,谢祁姑娘大恩!」 祁熹眼神闪过一抹慌乱,急忙起身去扶秦臻。 帝王之礼啊,她受不住啊! 秦止抿唇淡定的看着这一幕。 皇家,确实欠熹儿一个大礼。 第966章 祁大人安好 如果没有熹儿,他和皇兄,可能早已毒发身亡。 如果没有熹儿,太子还在嘉贵人腹中的时候便已经遇害。 如果没有熹儿,大陵早已和凉国开战。 战争之下,胜负未知,遭殃的先是百姓。 所以,祁熹才会深受百姓爱戴。 她不止拯救了皇家,也拯救了千千万万的百姓免于流离失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5页 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困顿中的人,是知晓感恩的。 秦臻执意不起,而是抬起头,眼神坚定的看着祁熹:「你让朕将话说完。」 祁熹抿唇,松开了手,不过,还是微微侧开了身子。 皇上望着祁熹,浅笑道:「从父皇驾崩,母后离世,这大陵,一直是朕和秦王硬撑着,朕有许多利民政策苦于受困朝堂歪风攻讦,惧于实施,唯恐动摇国本。」 「祁姑娘兴许不知,是你的存在,朕才敢徐徐渐进,雷厉风行。」 「先皇驾崩后,这大陵王朝表面看着光鲜,内里一盘散沙。」 「朕不止一次想,祁姑娘,许是父皇派来拼拼凑凑,缝缝补补这大陵江山的。」 「朕感念祁姑娘大恩,羞愧于只能困在这黄金牢笼里,不能助祁姑娘一臂之力。」 祁熹安安静静的等皇上说完,才轻描淡写的一笑:「皇上不必自责于心,微臣做的这些,并不是受了谁的逼迫,纯属微臣自愿。」 皇上收回手,长长的明黄色袖袍轻甩,双手背于身后:「祁姑娘大恩,皇家子子孙孙都不会忘却,从朕开始立誓,秦家永远不会对封家动武,倘若封家子孙想要皇位,秦家人需拱手相让。」 「皇上言重了!」封淮安连忙跪地:「还请皇上收回此言,微臣已经跟父亲谈论过,待熹儿大婚过后,封家会回到隐世之地。」 封淮安是封家长子,自是老谋深算些。 谁也无法料到子孙的事情。 他不想因为秦臻此言,为封家日后招来灭族之祸。 皇上苦笑一声,去看秦止:「朕这个皇位,真是想甩都甩不掉啊!」 四人相视而笑。 天刚蒙蒙亮,祁熹和秦止带着封淮安就离开了京城北上而去。 封淮安临走时,留下一张药方,若是有人发病,用此药方可缓解一二。 秦臻这一次也谨慎许多,专门为祁熹准备的了一辆梨花木马车。 马车极重,箭射不穿,刀砍不断。 车轱辘经过特制,防滑,防颠。 马车看上去,也比普通马车要高,要宽。 六匹皮毛油亮的高头大马拉着马车。 车厢里,铺着被褥,放着炭炉,大部分的空间都被用来放木炭。 可以说是极尽可能的保护着祁熹去那极北之地。 疫症的发生,还是超脱了祁熹和封淮安的预料。 几乎是祁熹前脚刚走,后脚京城便有人发病了。 秦臻按照那日四人商量好的方案,太医院全部太医下派,按照封淮安的方子,熬药,隔离,救人。 京城大门紧闭。 不准进,不准出。 三日后,疫症的爆发到了一个小高潮,大部分老人孩子皆染了病。 皇上张贴皇榜,安抚百姓。 皇榜言: 百姓疾苦,朕知。 祁大人已北上寻药。 需等,需忍。 朕念,百姓安好,祁大人安好。 第967章 没有路了 短短二十九个字。 似乎有着极大的安抚力量。 大街小巷,充盈着老人的咳嗽声,孩子的啼哭声。 却没有发生一起乱象。 急的时候想一想,祁大人刚从凉国回来,又要北上。 痛的时候想一想,祁大人挺着孕肚北上寻药。 她们能为祁熹,为大陵做的,就是乖乖等着,等着祁熹能够寻药回来。 就算是最后,救不了她们。 那也是天意如此。 有祁熹在,有封神医在,百姓们心中最相信的二人都在为寻药而努力,即便这个病会死人,她们也不害怕了。 很久以后,秦臻的这二十九个字,还在民间流传。 祁熹那边,也终于在漫天大雪下,赶到了塬城。 这个季节的塬城,早已雪封。 祁熹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先见之明,如果不是这辆特制的马车,在这样的季节,根本就进不去塬城。 大熊坐在外面陪着计都驾马,现在也不敢轻易下马车了。 就大熊的身高,跳进雪堆里就「没了」。 外面的马儿狗子和计都的身上,都覆盖着一层雪。 封淮安掀开车帘看了一眼外面的皑皑白雪,脸上布满愁容:「这样的天气,咱们能找到毒源所在地吗?」 祁熹的眉眼间也积聚着愁绪。 来时以为这里是冰封。 没想到这里是雪封。 「祖父说,当时他们饮过从山上流下来的水,我们先靠近那座高山。」祁熹抬手指着被雪覆盖的那座山。 「可这样的雪天,溪流已经结冰被雪覆盖,咱们如何找?」封淮安放下车帘。 秦止却在此时再次挑开车帘,看着远处的那座山,目光深深道:「你们看,山顶没有积雪。」 祁熹也是眸光一亮,淡淡浅笑:「这是一座火山,有火山,就有温泉,温泉水流下来,不会结冰。」 封淮安也看见了希望,扒着窗边往外看:「祖父那场战役,好像也是这个季节,他们饮的,有可能也是这温泉水。」 冷风灌进车厢,秦止为祁熹拢了拢大氅,笑的温柔:「嗯,到时候,本王和封大夫上山查看,熹儿就在马车上等着即可。」 祁熹不贊同的撇撇嘴:「若是有事,咱们如何联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6页 没有手机,没有通信设备,这样的雪天,非常容易迷失方向。 大家待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秦止还是有些担心祁熹的身体,靠近山里,马车无法前行,前路未知的情况下,在他看来,马车里才是最安全的。 可话刚出口,就被祁熹打断了:「你别可是不可是的了,最烦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婆婆妈妈了,一起走,遇到事情互相才有照应。」 秦止眼瞅着祁熹烦了。 梗了梗脖子,没敢继续相劝。 封淮安看着二人的相处模式。 悬着的那颗心也归了位。 一直以来,他见秦止的臭脾气,总觉得自家姑娘嫁给他会受气。 现在看来,谁受气,还不一定呢。 马车很快靠近了山边,计都的声音也传了进来:「主子,前面没有路了。」 第968章 忽隐忽现的大熊 马车缓缓停下,祁熹被秦止裹进狐裘大氅里,想了想,他又从自己的衣摆处,撕下一块黑色的布条,系在大氅上。 祁熹有野外生存经验,瞟他一眼,笑的眉眼间都是稚气:「你还怕我丢了?」 漫漫白雪,祁熹的大氅也是白色,很容易和雪地融为一体,系上一根黑色的绳子,就扎眼多了。 「防着万一,你现在在本王的心里,重量又不同了。」话落,他大手覆在祁熹的肚皮上轻轻抚摸:「你娘要拯救苍生了,你乖乖的,不要闹。」 祁熹嗔怪似的在他的肩膀拍了一下:「舅舅还在啊,你少腻腻歪歪的。」 封淮安:「……没事,你们可以当我不在。」 祁熹尴尬的嘴角抽了抽。 计都寻了一棵大树,将头马拴在树上,带着大熊趟着雪而来。 大熊每走一步,都被雪给淹没了。 这狗子也是个聪明的,几次三番以后,它学会了跳着走。 祁熹眼瞅着雪地里的黑影忽隐忽现,「噗嗤」一声笑了:「真是难为这狗子了。」 秦止在祁熹面前弯下腰,示意祁熹趴在他的背上:「它自己想来,怪不得旁人。」 祁熹撇撇嘴,半点不矫情的趴在了秦止的背上:「也是,说了不让它跟,它狗腿子跑的比谁都快!」 秦止托着祁熹的屁股,缓缓站起来。 祁熹瞬间觉得自己高了许多。 人高了以后,视线就变得不一样了,她看见大熊瞅着她被秦止背着,奔奔跳跳的身影消失了一会儿,才又重新出现。 最了解狗子的,就是狗主人。 祁熹觉得,大熊埋在雪地里那一会儿,定是在琢磨什么坏心思。 果不其然。 大熊来到秦止面前以后,便开始扒拉秦止的腿。 那意思,非常明显:要抱抱。 秦止一脚将它踢开:「想的美!」 大熊:「……」 当初它生病的时候能抱,现在就不能抱了? 大熊果断转身去扒拉计都,也被计都一把推开。 黑葡萄似的眼睛,又去看封淮安。 封淮安摊开手:「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要是不怕我摔着你,大可以放马过来。」 下一刻,大熊就从封淮安身上移开了视线。 封淮安:「……」这狗子比人都精。 一行人在雪地里慢慢往山边走。 塬城早先有零星的百姓在这里居住,久而久之,都搬离了这里。 夏天的时候,还可以种些蔬菜,冬天时间长,又无法种植,许多人都熬不过塬城的冬天。 一开始只是有能耐的人搬离了这里。 逐渐的,这里就成了一座空城。 几人围着大山绕了一圈,终于在一处山坳里找到了水源。 水沿着山体涓涓流淌,温热的水散发着硫磺味。 水流旁边的土壤,并没有结冰。 祁熹拍了拍秦止的肩膀,秦止会意,将她放了下来。 她从空间里拿出试管和两套防护服,和封淮安穿戴完毕后,缓缓的靠近水流。 秦止和计都,站在远处警戒。 祁熹採集了水流旁边的土壤,放进空间检测:「舅舅,你看看附近有没有生长克疫症的草药。」 「熹儿啊~~~」封淮安忽然颤着声音道:「草药没有……舅舅看到了其他的东西~~~」 第969章 谁是狩猎者? 祁熹听封淮安的声音不对劲,抬起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也是一瞬间的头皮发麻。 那是一条全身长满白毛的巨型蚰蜒。 长长的毛髮披在身上,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 最为醒目的就是那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像是盯着猎物般,死死的盯着祁熹和封淮安。 封淮安被它盯着,嘴瓢的都没边了:「好傢伙~~~熹儿啊~~~它是多久没有吃过肉了啊~~~」 封淮安话音刚落,从隔离面罩里看到祁熹的眼神,吓得后面的语气词都咽了回去。 熹儿的眼神,怎么感觉也像许久没吃肉了? 究竟谁是谁的猎物? 就在封淮安还没分清,谁才是狩猎者的时候,一道黑影直接沖了过去。 伴随着黑影冲过去的,还有一道白影。 那白影…… 「熹儿!」封淮安大喊一声,下一刻,冰冷的雪直接拍在了他的脸上。 雪崩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7页 人力根本无法和大自然的力量抗衡。 强大的冲击和撞击力,直接将封淮安活埋,鼻腔,耳朵里,瞬间灌满了冰冷的雪,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处本是山坳,被大熊冷不丁的一撞,引起了雪崩。 秦止在大熊戒备的时候,就知道要出事。 可当他跟随大熊冲过来的时候,铺天盖地的雪,阻了他的路。 望着堆积成山的雪。 秦止脑海里忽然响起高鸣寺老和尚的话。 「你们二人如江和海,如夏与冬,更是那彼岸黄泉盛开的花。」 「你们二人并无因缘。」 「无关生死,只是时节不对。」 「王爷,你是皇家之人,应当明白违反天意的后果!」 雪崩过后,四周一片寂静。 像是野兽张开恐怖的巨嘴,吞噬完人命后,又沉沉睡去。 风吹拂过秦止的侧脸,冷到了心里。 为什么? 凭什么? 难道,这就是他违反天意的后果? 后果又为何是祁熹? 回想他和祁熹的一路走来,充满各种坎坷。 不管是人为还是天意,好像偏偏,就是不想让他和祁熹在一起。 计都看着面前吞噬了封淮安,祁熹和大熊的皑皑白雪,心里慌的不行:「主子,怎么办?」 秦止心底冷笑,简单的吐出一个字:「挖!」 不知这雪堆有多深,二人只能寻着祁熹当时的方位往下挖。 祁熹和封淮安从另一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止和计都两个人撅着屁股在那里挖雪。 一开始,只是想笑。 可笑着笑着,就哭了。 大熊没有祁熹能沉得住气,对着二人吠了两声。 两个正在扒雪的人怔住了。 旋即,缓缓的转过头,朝后面看。 祁熹站在雪地里,雪白狐裘上的黑色布条被风吹动。 她的手上拎着一条生着白毛的大蚰蜒。 阳光,打在她身上,将她的半边脸照的像是上等的乳白色瓷器。 秦止想,这一幕,他这辈子都不会忘。 「愣着做什么?」祁熹抬起手晃了晃手上的蚰蜒:「我抓到它了!」 秦止僵硬的站起身子,一步一步朝祁熹靠近,将她拥进怀里:「本王以为,本王又被抛下了。」 第970章 蚰蜒的胆汁 抱着祁熹,秦止的后背仍然后怕的爬上一层冷汗。 祁熹哭笑不得,这是上次被她下药后送回京,有心理阴影了。 她拍孩子似的,拍拍他的后背:「放心,我就算是死了,也会变成厉鬼来将你带走的。」 「本王乐意之至。」秦止语气明显轻快了。 站在一旁的封淮安撇撇嘴:「你们这样,让厉鬼怎么活?」 真是随时随地的秀恩爱。 什么东西都能拿来秀恩爱。 厉鬼刚伸出的手,都要被麻回去了好吗? 封淮安对这二人简直是无语至极。 余光看见祁熹手上的蚰蜒,自顾自问道:「熹儿啊,你们别卿卿我我了,赶紧给舅舅解个惑,你不要命抓的这大爬虫有何用处?」 祁熹轻轻推了推秦止,秦止不情不愿的松开手。 祁熹:「舅舅,中医讲究百步之内必有解药,你说那地方没有草药,偏偏有这长相奇特的虫子,是为何故?」 封淮安闻言,眼睛都亮了:「你是说……」 「类鼻疽首次出现,这东西,也是首次露面,舅舅就没有想到这二者之间可能有牵扯吗?」 封淮安不是没有想到,而是没有祁熹脑子灵活。 在那种时候,他首先想到的是害怕。 祁熹首先想到的是让对方害怕。 这就是区别。 封淮安一拍双手:「对啊!老夫怎么就没想到呢!熹儿,你快检测一下,这东西对类鼻疽有没有效果!」 祁熹在众人的视线里,微笑着拿出手术刀,将那条巨型蚰蜒摁在雪地里解剖了。 这一次,祁熹解剖的很细緻,将虫子的血肉,骨头内脏,一一排列,看的计都手心握汗。 祁熹将每一块组织都放在空间里,和含有类鼻疽的土壤进行融合。 最后发现,还是蚰蜒的胆汁,对类鼻疽有反应。 可那也只是产生了细微的反应。 好像还需要某种物质,来放大这种反应。 在几人的视线里,祁熹挺着大肚子,坐在雪地上不停的捯饬手上的镯子,不断的从镯子里抽出一张张写满蝇头小字的检测纸。 秦止捡起一张查看,发现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根本就不是大陵的字体。 看不懂,也就放弃了。 封淮安也盘腿坐在祁熹身边,好奇的探着脑袋往她的手腕上瞧。 祁熹:「舅舅,你知道有什么载体能将物质进行放大化吗?」 封淮安想了想,才明白祁熹的意思,捋着鬍鬚道:「如果一种药物对病症只能起到细微的效果,那就只有一种办法……」 见祁熹朝他看来。 封淮安老神在在的道:「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祁熹细细咀嚼这四个字。 类鼻疽桿菌,只是一种对人体有害的细菌。 有什么毒能起到以毒攻毒的效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8页 见祁熹眉头几乎拧在了一起。 封淮安继续道:「有时候毒,未必是攻克疫症的毒,也有能增强药效的毒。」 祁熹闻言,脑子灵光一闪,和封淮安对视一眼,二人皆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笃定。 旋即。 异口同声道:「龛毒!」 而后。 又异口同声道:「封浩!」 第971章 腰缠万贯 封浩至今没有恢復神智,就证明他的体内还有毒素的存在。 虽然炼制死尸的方子,是利用龛毒改良的。 可它既然能推动人体内的嗜血细胞,就能推动药效。 祁熹和封淮安也正是想到了这一点。 可京城被感染的百姓很多。 一条蚰蜒定是不够的。 这就只有…… 祁熹侧头去看大熊。 大熊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尾巴,哈着热气腾腾的舌头。 没一会儿工夫,曾经被训练过搜尸的大熊,就开始在雪地里搜寻起蚰蜒来了。 雪崩以后,很多原本被雪覆盖的山体裸露了出来。 这就给了大熊一个很好的搜寻环境。 祁熹选了个高处坐着,从怀里拿出一包蜜饯,边吃边看雪地里抓虫子的四人组。 嗯,不包括大熊的话,算是三人组。 计都明显膈应这种虫子。 祁熹见他每次有动作前,身形都明显滞一滞。 可仍是硬着头皮,拎着麻袋在那里抓虫子。 看起来就像一个又菜又爱玩的大傻子。 秦止就不同了,人家天生是领导者,看着大熊的动作,袖袍挥动间,指挥着计都和封淮安。 祁熹扔了一颗蜜饯在嘴里,抚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宝贝儿,看见没,那就是你的爹爹,妈妈给你选的这个爸爸,还可以吧。」 幸福的感觉,在心口蔓延开来。 秦止似有所感,转身看向祁熹这边,吩咐了计都几句,踱步而来。 和祁熹肩并肩坐着。 「快过年了。」秦止缓缓道,顺手拉起祁熹的手,放在大掌里暖着。 祁熹从怀里掏出一颗蜜饯,递到他嘴边。 秦止顿了顿,乖乖吃进嘴里。 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狠狠的亲了下:「真甜。」 祁熹被他一语双关的话语逗乐了:「药方配好的话,京城百姓就能过一个祥和年了。」 「嗯,」秦止点头贊同,「希望能趁着年前,将大婚完成。」 祁熹嗔了他一眼:「过完年时间一大把,而且还是开春,吉日又多,你着什么急?」 「不,本王就要在今年娶你,不想等到明年了。」秦止在这个问题上,执拗又较真。 明年听着遥远,其实也就十来天而已。 祁熹轻轻靠在秦止的肩头,看着远处的计都:「计都也不小了,该定亲事了。」 秦止用大氅将祁熹遮住:「熹儿可还记得,计都的老婆本被你给诓骗去了?」 祁熹面色微僵,不提她都快忘了:「那时候人微言轻,还没银子撑腰,现在不一样了,本姑娘腰缠万贯!」 秦止淡淡笑开:「你怕是还不知自己嫁了个什么人,祁家女子,何止腰缠万贯啊,本王的家底,能缠的你走不动步!」 祁熹撤开身子,去看秦止的脸:「真的假的?以后都是我的?」 秦止用手背蹭了蹭她被冻得红彤彤的鼻子:「本王都是你的了,家底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那敢情好,我得赶紧将计都的老婆本还给他!」祁熹闻言,眉眼都笑的好看了许多。 秦止暗自摇头,贪财这个毛病,看来是和手里有多少财富无关。 第972章 必须要活的吗? 秦止闻言,眸光微暗。「我家熹儿欠的债,自然是要本王还,本王曾给过计都,计都没要。」 「计都跟本王说,此生不娶妻,跟在你我身边一辈子。」 祁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止:「嗯?」 祁熹眼神闪过一抹狡黠:「计小哥会不会喜欢的是男子?」 「你说计都断袖?」秦止也有些惊讶。 祁熹满脸笃定:「你想想看啊,正常男子,哪有不想娶妻的?他嘴上不肯,身体里的荷尔蒙也不能同意了啊!除非……计小哥是个兔儿爷。」 秦止轻弹她的脑门:「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整日都在琢磨什么呢,本王看计都跟大熊好像越走越近。」 「哇秦止!你太坏了!」祁熹惊讶的满脸都是坏笑,拔高了声音:「你竟然说计都喜欢狗……唔……」 秦止连忙捂住祁熹的嘴。 这女子,真是什么都敢说。 远处的计都转头往祁熹这边看,总觉得那相携的二人没说什么好话。 大熊从雪地里钻出来,冲着祁熹的方向吠了两声,算是警告。 秦止语气充满笑意:「你啊,一句话得罪了一人一狗。」 祁熹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一句话能得罪一排人,怎么不说呢?」 「看来你和本王天生是一对。」秦止眸子染上暖意。 祁熹又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秦止见她孩子气的模样,笑意几乎溢出眼眶,从她怀里将果脯拿出来,一颗一颗餵她:「本王在京城,建了一个暖棚,里面种了黄瓜,等这次回去,你就能吃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9页 「还耿耿于怀呢啊!我现在胃口特别好,不需要吃黄瓜了。」祁熹哭笑不得。 当时她只是提了一嘴。 没想到计都带着人满城搜罗黄瓜。 现在她都已经到孕后期了,秦止还建了个暖室,给她种黄瓜。 「必须得吃上。」秦止眼神坚定。 祁熹重新靠在秦止身上,将身体全部的重量倚进他的怀里。 享受着张嘴就有蜜饯吃的感觉。 这一刻,虽然冷,但是,岁月静好。 很快,计都就抓了一大袋子蚰蜒。 蚰蜒在麻袋里乱窜,麻袋被折腾的一鼓一鼓的。 计都拎着麻袋的手,微不可见的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来到祁熹面前,非常认真的问:「祁姑娘,虫子必须要活的吗?」 祁熹不知他这话何意,犹豫着回道:「这种天气,死的……也是可以的。」 从这里,到京城,都是冰封。 蚰蜒尸体和放在冰箱里没有什么区别。 祁熹话音刚落,计都果断拎着麻袋,对着祁熹身旁的大石头就摔了上去。 一下,两下,三下。 直至麻袋里面再也没有动静了,计都才松了一口气。 祁熹:「……」好血腥,好暴力,好喜欢。 虫子已经就位了,接下来就是回京找封浩了。 计都回到马车边,将麻袋挂在头马的背上。 蚰蜒遭遇危险的时候,会释放刺鼻的气味。 马儿鼻翼翕动,朝计都翻了白眼。 几人重新上了马车。 塬城一行,虽然有意外,总体还算顺利。 而京城,就不那么顺利了。 第973章 活生生气死 从死的第一个人起,京城的疫症,就一发不可收拾。 从有基础病的老人开始,一天的十具尸体,演变成一天上百具。 死的人越来越多。 超过了封淮安的预料之中。 太医院众人商量一番后,开始挨家挨户搜查尸体。 尸体必须火烧才能减少疫症的继续滋生。 这是古代防疫最有效的方法。 却遭到了百姓们的强烈排斥。 百姓们守着自己家人的尸体,不肯让官兵搜查。 甚至有些直接跟官兵动了手。 「祁大人没回来,我们要等祁大人!」 一名老妇护着自己老伴儿的尸体,手里拿着扫把,不准官兵近身。 官兵披甲持锐,脸上蒙着布巾,声音冷硬:「尸体若是不烧,你都等不到祁大人回来了!」 「皇上说了!」老妇挥舞着扫把:「让我们等!人等得,尸体也等得!」 「尸体会害了你的!」面对老妇的执拗,官兵也来了脾气。 老妇不管那些,挥舞着扫把赶人:「我的老伴儿不会害我的!他和我一起等,等祁大人回来救我们!」 官兵没有命令,不敢擅自跟百姓动武,硬生生被老妇赶到了门外。 为首的官兵见此,用手扒着门边:「这是太医院的命令,尸体必须烧!」 老妇双手推着门板,要将门关上:「烧烧烧!那些太医就知道烧!要烧的话,就将老婆子我一起烧了!」 官兵见此,也很为难。 他们只是奉命行事,遇到这样的老太婆,全身的力气都没处使。 只能扒着门边不撒手。 远处,一辆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走着。 这辆马车比普通的马车要宽大。 马车上,坐着的正是祁熹。 祁熹瞥见这一幕,心也是一沉再沉。 疫情的发展比她想像的要快。 看样子,已经有很多人死了。 「舅舅,看来我们要加快脚步了。」祁熹道。 封淮安也看见了外面的一幕,长嘆一声:「咱们直接去封府,找浩浩,希望那孩子没有被传染。」 不知是不是龛毒的原因,封家,就连封老太太都病了,封浩却是好好的。 全家都感染的七七八八了,封老太太破罐子破摔,已经将封老爷子从小院子里接了出来。 和封老爷子一起出来的,还有正元侯朱大元和朱凌。 那爷儿俩见封家来接人。 想想自己家里就剩他们爷儿俩,家里冷的还不如外面暖和。 果断放弃了面子和尊严,死皮赖脸也要跟着封老爷子一起来封府。 封老爷子脾气直,想法简单。 本来以为就是多两双筷子的事情。 没想到那爷儿俩来了封府,是半点也不见外。 吃饱喝足就养病,精神头好的时候,朱大元还会找封老爷子过过嘴招。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吵的唾沫星子乱飞,歪歪扭扭的坐在椅子上,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话说太多身子虚。 急头白脸,气喘吁吁。 好像下一刻,就有一方会被活生生气死。 祁熹来到封府的时候,两个人刚中场休息,准备开始下半场。 第974章 准备鸠占鹊巢 看见祁熹来了,两个头髮花白,骨瘦如柴,活着都费劲的老头子,齐齐住了口。 「熹儿回来了?」 「祁姑娘回来了!」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没想到朱大元的这句话,又引来了封老爷子的不快。 「那是我家孩子,搞的你跟这个家的主人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0页 朱大元咳嗽了两声,上气不接下气带着痰音反驳:「你个老封头,一把岁数了,还争什么你我?」 封老爷子现在就是起不来身,要是能起来,他能跳起来跟朱大元拼命:「什么你我?这是我的家,我的孩子!朱大元,你是不是准备鸠占鹊巢了?」 「你宽心些,不要争争抢抢的,让小辈看了笑话!」朱大元在这件事情上,反而淡定了下来。 有时候,歇斯底里的,往往都是吃了亏,受了委屈的那一个。 比如封老爷子,喉咙扯得像是老旧风箱,势必要在言语上痛击朱大元:「你自己子孙凋零,就想着来偷我家孩子!我告诉你!做梦!呸!」 祁熹:「……」 她侧头去看封淮安:「类鼻疽,是不是还会影响人的智力?我怎么看着这二老,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封淮安拧眉嘆气:「你看他们吵架那个样子,有理的据理力争,无理的,没理辩三番,哪里像是智力受损?」 祁熹刚想说话,便见封老太太由大夫人扶着,急匆匆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来到祁熹跟前,二话不说,先吩咐家僕:「将两人送回东西两院!」 家僕上前,抬着椅子,互相往反方向走。 椅子上的封老爷子,伸长了脖子,朝着朱大元的方向:「呸!呸!我把病都过给你!呸!」 朱大元头也不回:「已经染上了,你就算把自己呸死了,我都活的好好的。」 祁熹发现,这二人但凡一人少说一句,都不会吵成这副样子。 两个人年轻的时候,不知有什么过节。 老了老了,凑成一堆揪着不放。 两个人隔着远远的距离,还在嗷嗷的吵着。 人家是拼死吃河豚。 这二人是拼死争长短。 关键是,还争不出个长短来。 手被一只温暖的手包裹住,祁熹转眸去看:「大舅妈。」 大夫人连连点头:「诶诶诶,好,平安回来就好,舅妈这段时间睡不下,吃不好,一直惦记着你的身子。」 「嗯!」封老夫人点头:「老身可以作证,你看你大舅妈,都瘦了一圈了。」 祁熹上下打量大夫人,见她衣衫宽松,确是瘦了不少。 心下微暖,祁熹笑容多了几分柔和:「大舅妈莫要担心,此次北上,有舅舅和王爷跟着,不会出事的。」 大夫人也趁热打铁,跟封淮安对视一眼,有些艰涩的开口:「舅妈一直有个不情之请……」 「娘亲!」祁熹打断大夫人的话,笑弯了眉眼。 大夫人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手一哆嗦,松开了祁熹。 想了想,又开始在身上摸索:「舅妈……娘亲没想到你会这么快答应,见面礼都没准备……这这这……」 第975章 这就够了,不是吗? 祁熹扬起唇角:「这些都是小事,舅……娘亲,浩浩呢?」 她现在急需封浩这个人体血库,来检测炼制死尸的方子和蚰蜒胆汁融合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话音刚落,手上便是一凉。 祁熹顺势看去。 便见手上多了一个纯白细腻的镯子。 镯子散发着乳白色温润的光泽,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封老太太笑容和蔼:「这镯子,本来是传给大儿媳的,现在老身直接绕过老大,将镯子传给了!」 祁熹:「……祖母,传家的东西,你给我,不合适吧。」 「祖母给你,你就收着。」秦止揽上祁熹的腰,「这也是娘亲的意思。」 祁熹:「……」脸还要不要了,这就喊上娘亲了? 几人几句话的功夫,就把过继一事敲定了。 众人也知,现在不是细谈这个事的时候,引着祁熹便去了封浩的院子。 封浩没有被类鼻疽感染,可付以欢被感染了。 这丫头,听说付良和家里人都好好的,生怕自己回府后过给家人,索性就留在封府不走了。 祁熹来到的时候,便见付以欢偎在椅子里,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透着病容。 偶尔,还会咳嗽两声,咳得嘴唇发白。 她的视线,一直黏在院子里的封浩身上。 封浩像个小孩子似的,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根木棍,正在戳地上的什么东西。 付以欢看见祁熹,强打起精神,朝祁熹招手:「熹熹!我在这!」 祁熹看她拼命挥手的样子,觉得好笑。 这丫头,自己的大体格子到哪里都极为醒目,偏偏,她还生怕别人看不到她。 祁熹朝她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唿,便奔着封浩去了。 封浩头顶的阳光被祁熹挡住,他迷茫的抬起头,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这孩子进步非常大,虽然面部仍然僵硬,可嘴唇蠕动,还是喊出了那声:「姐,姐。」 他每次唤祁熹姐姐,祁熹都有种泪奔的冲动。 她蹲在封浩身边,哄着他伸出了胳膊,从空间里拿出注射用的针管,採集了封浩的血液样本放进空间和蚰蜒胆汁进行融合。 等待的时间,祁熹又陪着封浩玩了一会儿。 封浩的智商,明显在上升。 现在的他,虽然对很多语言还是不能理解,可他已经知道,院子里的这些人,都不会伤害他。 这就够了不是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1页 最起码,封浩还活着。 她想看见他的时候,还能看见他。 可每每,祁熹这样安慰自己的时候,封浩就会给祁熹惊喜。 只见他站起来,围着封老太太转了一圈,忽然一字一顿,慢慢喊了一句:「祖,母。」 这一声「祖母」可将封老太太乐坏了。 她高兴的直拍大腿:「诶!祖母的好大孙啊!」 封老太太又哭又笑,鼻子一把泪一把:「看见没!咱家的熹儿就是个大福星!她一来,封家就有好事发生,老身看钦天监的那些老东西,谁还敢说我熹儿是七杀星,老身撕烂他的嘴!」 大夫人也是偷偷抹泪,受封淮安的影响,她对人体症状也有些许了解:「只要是在变好,就是好事。」 第976章 暖棚 任何疾症,只要没有继续恶化,就是在痊癒。 封浩现在喊的一声「祖母」,比儿时学说话时喊的第一声「祖母」还让封老太太开心。 众人正在高兴的时候,祁熹空间内的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他将封淮安拉到一旁,边看手上的报告边道:「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封淮安听到那个坏消息的时候,心里就开始忐忑。 便听祁熹继续道:「好消息是,蚰蜒胆汁和浩浩体内的血液产生的反应,能消灭类鼻疽,坏消息是,这个药需要提纯注射,京城人多,这么大的量,我不知道能不能完成。」 「舅舅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封淮安直接问道。 「舅舅,我来教你打针。」祁熹微勾唇角:「其他的,就要看我的空间给不给力了。」 这么大批量的提纯,仪器长时间高速运转,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提纯出来的血清和蚰蜒胆汁,只能通过注射来治疗。 封浩…… 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还有就是,这几日,封浩还需要好好调理身体,这件事,也交给舅舅,这么多百姓,咱们忙不过来,太医院的那些太医,舅舅可以将他们用起来了,毕竟,你现在是院正。」祁熹狡黠一笑。 封家人不重视这些功名利禄,封淮安老是忘记自己是太医院院正。 祁熹也总是忽略自己是皇帝亲赐的金履仵作。 一家人表面上活的心大,实际上,这何尝不是一种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幸福? 一切,都在祁熹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进行。 从第一批药物出来开始,太医院便在大街上搭了棚子,给大家打针治疗。 太医院最近在百姓心里的公信力下滑的离谱。 一开始,根本无人来打针。 太医们无法,只能亮出祁熹这个活字招牌: 祁大人研制新药,扎针治疗,一针病除。 果然,祁熹的名号在百姓心里,一唿百应。 来打针的人络绎不绝。 太医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治疗方式,将针扎进人体内,然后注入药水,就能治病。 简直是太神奇了。 一名女子,能在民间有这等威望,也就不奇怪了。 短短三天的时间,京城被类鼻疽感染的百姓就已经痊癒了大半。 祁熹隐藏空间的手镯,也已经烫到无法继续戴在手上。 随着手镯变烫的,还有封浩越来越白的脸。 封淮安各种方子调着,封浩白天黑夜,都在喝补血的药剂。 让祁熹没有想到的是,封浩失血过多后,精神竟然好多了。 认识的人,也越来越多。 话说的也越来越利索。 祁熹和封淮安一起探讨过,极有可能是封浩的失血过多,唤醒了身体里的一些沉睡的机能。 这算不算是意外之喜? 不管是不是意外。 封老太太将这一切,都归功于祁熹的存在。 钦天监曾说祁熹是七杀星,可在封老太太和京城的百姓心里,祁熹是天降的福星。 现在钦天监要是还敢说一句祁熹是七杀星。 不止封老太太,全京城的百姓,都要去撕烂他们的嘴。 秦止眼睛看着祁熹的忙碌,疼在心里,趁着祁熹小憩,他悄摸去了暖棚。 第977章 狗窝里藏的好东西 暖棚建在秦王府,有专人看守,里面燃着火炭,热的好像夏天。 黄瓜也乱了季节。 从种下开始,肆意生长。 也正是因为乱了季节,黄瓜藤蔓蓬勃,结的果子却少的可怜。 几条瘦瘦弱弱的黄瓜,被秦止当做宝贝似的护着长大。 最近祁熹忙,秦止时时刻刻跟着,便没来看这暖棚。 今日来,明显看到门口守着的黑甲侍卫神情不对。 暖室的门打开以后,他才知道,为何不对劲。 暖室里,一团乱。 黄瓜藤被扯的东倒西歪。 秦止急匆匆走到藤蔓跟前,弯腰翻找,别说黄瓜了,就连花都没了。 「谁干的?」秦止转头对门口的黑甲侍卫怒喝一声。 话音刚落,便见一条黑影,速度奇快的熘走了。 那速度,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不是最近消失好几天的大熊,还能是谁? 秦止拔腿就追,势必要抓到它,看看黄瓜都被它偷到哪里去了。 这大熊也是在腥风血雨里摸爬滚打过的。 一熘小跑,路线刁钻又狭窄,甩掉秦止,就往封府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2页 此时的祁熹,刚刚小憩结束,正准备下床倒水喝。 屋子里地龙烧的旺,她只穿了亵衣,更显身形瘦弱单薄。 身上没有多少肉,肚子就十分凸显。 唤了两声「秦止」没有看到人。 她便自己从软榻上下来倒水。 正在喝水,便见一道黑影,沖开门帘,带着一阵凉意,朝她奔来。 「几日没见,野哪儿去了?」祁熹边喝水边道。 大熊摇头晃尾,满脸谄媚,趴在祁熹的脚边,还顺嘴舔了她脚踝两口。 将舔狗的本质,发挥的淋漓尽致。 祁熹淡淡一笑,蹲下身子撸了两把它嵴背的毛:「这是怎么了?」 大熊明显的心慌,哈着舌头,两只前爪放在地上,不安的挪动。 「闯祸了?」祁熹拧眉。 大熊一般不闯祸,一旦闯祸就是大祸。 下一刻,秦止怒气沖沖的掀帘而入,祁熹心知不好,还是面容淡定的站起来,对秦止道:「去哪了?喊你没喊到人?」 祁熹温温柔柔的一番话,像是涓涓溪流,浇灭了秦止几分心头火。 他眸光微眯,看着老老实实趴在祁熹脚边的大熊,冷斥道:「你问问它干了什么好事?」 祁熹放下手中的茶盏,垂眸去看大熊:「真闯祸了?」 秦止冷哼一声,去软塌边拿了大氅给祁熹披上:「它将本王的暖棚破坏,所有的黄瓜都被它偷走,本王已经派人去搜它的狗窝了。」 大熊在听到去搜它狗窝的时候,耳朵突的竖了起来,朝秦止吠了两声。 「你还不服气?」秦止对这狗子的脾气嘆为观止,「你去问问你其他的狗朋友,有谁敢朝本王吠的?」 大熊不止吠了,还呜呜咽咽的像是在骂人。 听那语气,骂的还非常不好听。 秦止人精似的,当场就怒了。 拔出长剑,就开始恐吓:「本王的新剑,还没用血祭过,今日就用你这黑狗血祭剑!」 大熊夹起尾巴,穿过桌洞,窜到门口就熘了。 秦止扬起长剑便紧追而去。 第978章 这是你媳妇儿? 祁熹见这阵仗,生怕秦止没个轻重,也赶紧穿上衣服紧随而去。 大熊这狗子,狗窝里不知道藏了什么好东西,听见秦止要搜,直接就奔着自己的狗窝去了。 封老太太素来爱惯大熊,为了他能时刻闻着味儿讨到热乎饭菜,在后院的膳房边上,给它建了个狗窝。 木头搭建的狗窝,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离膳房近,简直是每条狗子的梦中情窝。 等祁熹赶到的时候,大熊和秦止已经吵起来了。 大熊守着狗窝的门,撅着腚,龇着牙,对秦止一个劲儿的狂吠。 秦止气的拎着剑,叉着腰,原地转了一圈后,满脸不快的用剑指着大熊:「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了你是不是?」 那黄瓜,他苦心培育,每日好水好碳的供着。 以前没种过地,不知道种地的快乐。 自从种了黄瓜,每日多抽出几片叶子,他都能高兴一天。 现在倒好,直接被它给霍霍了。 「你是怎么想起来,霍霍黄瓜的?」秦止百思不得其解。 狗子不是喜欢吃肉吗? 口味重的时候,去茅房门口蹲一会,他都觉得很正常。 霍霍黄瓜,他实属没有想到。 不止是他,就连黑甲侍卫都没有防着大熊会去霍霍黄瓜。 这才导致大熊有机会,去霍霍黄瓜。 祁熹和计都刚赶到,就看到大熊的狗窝里,走出来一只老母鸡。 秦止见到那鸡,火气更盛:「你还偷了鸡?」 那鸡踱着步子,刚从秦止脚边路过,秦止抬脚,将鸡踢飞了。 老母鸡就是老母鸡,鸡飞了,还遗落个东西在地上。 祁熹:「计小哥,你看地上是啥?」 计都很淡定,木着一张脸:「鸡蛋。」 「噗~」祁熹笑的捂着肚子,「你主子这是踢到母鸡什么地方了,将人家鸡蛋给踢出来了,哈哈哈~」 计都扫了一眼祁熹,想如实相告,又想到男女有别,到嘴边的话,放弃了,朝祁熹翻了个白眼:「你轻乐,肚子里的小主子,还以为天上打雷了。」 女子笑不露齿,勾唇掩面这些,在祁熹身上完全看不到。 看这笑的,大老爷们都没有她那么爽朗。 大熊见秦止将鸡踢飞了,有那么一瞬间的胆怯,可也只是一瞬。 而后就是疯狂的吠叫。 「大熊!」祁熹看不下去了,实在是真怕秦止脾气上来,将大熊也给踢飞了:「你叫什么呢?有话不能好好说?」 黑漆漆的大熊,朝祁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你看我的嘴筒子长的像是会说人话的? 就在祁熹也纳闷,大熊为何性情大变的时候。 狗窝里又走出来一个东西。 那是一条雪白的长毛狗。 祁熹从来没有见过这品种的狗子。 狗子身形纤瘦,畏畏缩缩的从狗窝里出来,细看之下,才发现,这狗子肚子高高隆起。 明显是怀了狗崽子。 「好漂亮的狗。」祁熹由衷赞美。 白色的皮毛,不大的身形,像狐狸,又像狗。 「大熊……」祁熹有些不可置信,「这是你媳妇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3页 第979章 瞎了狗眼 那条白狗明显害怕生人,看见这么多人,缩着脑袋,夹着尾巴。 秦止拧着眉,弯腰去看大熊的狗窝里面。 见里面什么都没有了,只剩几根被啃的乱七八糟的黄瓜。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这大熊,明显是将他辛辛苦苦种了给熹儿吃的黄瓜,偷来讨好小母狗了。 关键是,这小母狗,也怀孕了。 秦止恨得咬着后槽牙,想将大熊剁碎了给熹儿补补的心都有了。 反观祁熹。 高兴的比自己怀了孩子还要兴奋:「我这一下子升两级!」 秦止不懂祁熹的意思。 祁熹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孩子出世,我就升级当妈妈了,小狗崽出世,我就升级当姥姥了!」 秦止:「……」那岂不是,自己成了狗姥爷了? 想一剑噼了大熊的心,暗搓搓的按了下去。 祁熹安抚好秦止,又去逗弄小白狗。 蹲在小白狗身边,将手伸到它的面前:「乖乖,以后就跟我住好不好,天冷,这狗窝哪里能住人啊,跟着我,我吃啥,你吃啥,刚好咱俩都是孕妇。」 小白狗胆怯的伸出嘴筒子,去闻祁熹的手。 见祁熹没有威胁,开心的直朝祁熹摇尾巴。 大熊:「……」总觉得这小母狗跟了它是看上了它的主子。 祁熹几句话下来,小母狗半推半就的跟祁熹走了。 一丝眼风都没给大熊。 秦止幸灾乐祸的舔了舔上牙膛,凑近计都,指桑骂槐:「本王现在终于知道,为何骂人要用瞎了狗眼了。」 计都嘴角微抽。 主子有了媳妇儿,还要当爹了,怎么反而越来越像孩子了? 跟一条狗置气,至于么? 大熊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秦止,又看向渐行渐远的祁熹和小母狗,果断抬起腿跟了上去。 那模样,快活的不得了。 秦止:「……真没骨气啊。」 计都:「……」说的跟你在祁姑娘面前有骨气似的。 是不是忘了,前段时间半夜爬床,被我摁住了? 想到此,计都自己勐地一个激灵。 主子好像还没有罚他。 这段时间,还是皮紧一点的好。 万一被主子旧事重提,秋后算帐,他小命不保。 想到此,计都觉得,还是跟在祁姑娘身边比较安全。 果断抛弃秦止,朝着祁熹的方向大步而去。 秦止「啧啧」两声,看着大熊和计都,怎么看,怎么觉得不顺眼。 那是他秦止的媳妇儿,一个个的,屁颠屁颠的跟着作甚呢? 心里不痛快了,秦止看谁都不顺眼。 暗处守卫的皇城司们,眼瞅着秦王殿下身上的气场不对劲了。 个个在背地里琢磨秦止的心理路程。 祁熹刚回到房间,便去看空间内的药品生产状况,手镯已经变成了红色。 不止是手镯,空间内的温度也变得炙热无比。 祁熹手刚探进空间,就缩了回来。 太烫了。 可最后一批药品,已经生产完了,正在空间的桌案上放着。 空间内许多仪器,因为温度过高,闪烁着红灯。 祁熹有种预感,在这样的温度下,空间会不会发生爆炸? 第980章 是不是不该活着? 万一爆炸了,最后一批药品就全毁了。 顾不得许多,祁熹拧着眉,将手伸进了空间内。 空间内的药品在祁熹的手中变小,当祁熹将药品拿出来以后,又恢復了原来的体积。 如此高的温度,药品竟然是冷的。 几次三番下来,祁熹手心完好,可手背已被烫的全是水泡。 小白狗乖巧的坐在祁熹身边,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许是闻到了祁熹手背受伤的味道,它发出哭泣般的「呜呜」声。 此时的祁熹,已经跟自己杀疯了。 痛吗? 痛! 为何会痛? 自找的! 祁熹咬着牙,手背很快鲜血淋漓。 心底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作斗争。 你是救世主吗? 不,我不是! 为何你不听季霖的建议,像他那样活着? 那是苟活! 可你现在活的很好吗? 对,我活的很好! 两个小人,忽然合二为一,露出阴森森的笑。 是,你活的很好,因为你一直在自虐,你并没有走出大南他们的阴影,享受生活对你来说,就是一种折磨! 当血淋淋的事实,被揭开。 里面,是腐烂发臭的血肉。 很多战场上下来的老兵,都会有这种思想。 不敢吃太好,不敢睡太香,不敢享受生命。 因为,他们会觉得,那是对战友的背叛。 祁熹也是如此,只是一直被她埋藏在心里,不敢示人。 血肉被烫熟的痛,自我折磨的疼,就是她的救赎。 祁熹一直认为,自己的创伤应激障碍在涟桑被她折磨,送去猫岛的时候,就已经好了。 可那是表面。 心结在那里,从不曾解开。 所以,她才会在看到酷似大南的封既时,有那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4页 最后几瓶药被祁熹拿出来以后,她瘫坐在地,受伤的手垂在身体旁边,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 房间里,瀰漫着肉被烤熟的诡异香味。 小白狗看着这一幕,忽然调转屁股往外跑。 看到迎面而来的计都,发出急促而清脆的吠叫声。 计都不明所以,不知这狗子怎么又开始吠他了。 可远处的大熊听得懂。 它勐地抬头朝祁熹的房间方向看来,撒开腿就朝祁熹这边跑来。 主人……出事了! 秦止见大熊这般急匆匆,心底也有种不好的预感,跟在大熊身后,一人一狗匆匆忙忙赶来。 愣在原地的计都,看着那一人一狗,也跟了上去。 房间里,桌子上放着一堆药,祁熹瘫坐在地,垂在身边的手背,已经被烤烂了。 「熹儿!」秦止疾步走到祁熹面前,蹲下来查看她手上的伤:「疼不疼?计都,快去叫封淮安!」 而祁熹,好像感觉不到痛的存在,艰难的扯动嘴角,朝秦止露出一个悽惨的笑:「秦止,你说,我是不是不该活着?」 秦止心里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小手,紧紧的攥住了心口:「说什么傻话呢?谁不该活着,你才最该活着!」 「可是……」祁熹喉头哽咽,抬起无助的眸子,看向秦止:「他们都死了,我凭什么活着?」 秦止和祁熹对视,头一次,清楚的看到,祁熹眼中的痛色。 祁熹,也是第一次,将她心中的痛苦,表露出来。 第981章 打败自己 闷在心里,是伤心。 说出来,怕旁人说矫情。 为何大南他们死都不怕,而她却害怕活着。 可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可怕。 身为军人的自控力,让她不敢让自己失控。 许是怀孕的原因,又或许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肉脱落而触景生情。 祁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情绪淹没。 清醒的沉沦其中。 窒息感充斥整个胸腔,她却刻意的紧闭唇瓣,不肯唿吸。 秦止将祁熹小心翼翼的拢进怀里,察觉她身子抑制不住的颤抖。 「主子!」计都也发觉了不对劲,急切开口提醒秦止。 祁熹面色发白,唇色发紫。 心理疾病的躯体化,彻彻底底的吞噬了祁熹。 秦止伸手捏住祁熹的下颚,沉声命令:「张嘴!唿吸!熹儿!张嘴!」 祁熹牙关紧咬,双眸迷离,冷汗浸湿了额际的发。 不知有没有听到秦止的话。 她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脸色从惨白逐渐涨红。 秦止已经顾不得其他,狠下心来,手腕用力,硬生生将她的嘴捏开。 张嘴的瞬间,空气进入腹腔,她像一个溺水的人,贪婪的大口唿吸。 泪水,夺眶而出。 「乖,乖,没事的,没事的,你只是生病了,没事的……」秦止声音轻缓的哄着。 房间里,越来越热。 手镯的热量逐渐外扩。 秦止抱起祁熹,吩咐计都:「尽快将药品转移,此地不宜久留!」 计都应声,知道此事耽搁不得,扯下床幔将药品打包好,和秦止一行迅速出了屋子。 果然不出秦止所料。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房间便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空间承受不住高温,爆炸了。 和空间一起爆炸的,还有那只镯子。 好在,祁熹在最后时刻,抢救出了药品。 秦止二话不说,将祁熹接回了王府。 封淮安闻讯赶来的时候,只剩残破的屋子。 询问了皇城司的人,才知道,祁熹被秦止接走了。 封淮安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又赶去秦王府。 没想到,皇上也在。 听闻祁熹出事,皇上去太医院搜罗了一圈,当即就出了宫。 皇上和秦止的这番动作,祁熹的病情,想瞒都瞒不住了。 最先注射药物的百姓,已经陆陆续续康復。 得知祁熹病倒,个个心急如焚,几位在百姓心中有威望的老者,聚集在一起商量,该如何报答祁熹的大恩。 这些,祁熹通通不知道。 她好像陷入了情绪怪圈。 努力想要逃出来,最后仍是徒劳。 看着熟悉的房顶,祁熹试图让自己有些情绪,可她甚至不知,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秦止坐在她床边,拉着她的手,跟她絮絮叨叨的讲些什么。 她集中注意力,依然无法分辨秦止说的是什么。 这是一种心理屏蔽和认知障碍。 人虽处在尘世中,却无法融入尘世。 脑海里的记忆,全盘紊乱。 那些记忆,互相交织,像是令人窒息的黑海,一旦陷进去,就会被逐渐吞噬。 祁熹从来没有想过,打败她的,会是自己。 第982章 让她痛 秦止道:「熹儿,我们还有孩子,你想想孩子。」 秦止道:「你是不是又准备将我推开了?都说夫妻是一体的,你为什么就认识不到这一点呢?是不是因为我们还没成婚?」 秦止道:「本王第一次见到熹儿的时候,你就是谁都不服的性子,表面上服了,早晚还得找补回来,怎么现在就认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5页 皇上踏进房间的时候,听到的就是秦止的这番话,酸涩,涌上心头。 他轻轻踱步,走到秦止身边,将手搭在自家弟弟肩上:「祁大人,这是何病症?朕将太医院那些稀罕药,都搜罗来了,等会你看看,能用上的,别惜着。」 「心魔。」秦止淡淡道,语气疲惫无力。 秦臻眉峰拧起。 这个病,该如何治? 想了想,秦臻道:「心病还需心药医,祁大人的心魔是什么,你可知晓?」 秦止一只手紧紧的握着祁熹的手,另一只手肘抵在床边,抚着额头:「人都已经死了,你让臣弟去哪里找?」 他只知道,祁熹的那些战友,在一次任务里,全部身中龛毒,祁熹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她面前腐烂至死。 他懂那种无能为力,那种心痛。 却不懂,该如何医治这种心痛。 封淮安的到来,燃起了兄弟俩的希冀。 秦臻:「封爱卿赶紧来看看,这孩子是怎么了?」 封淮安简单行礼过后,来到祁熹床边。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封淮安只需一眼,便道:「心魔,没有办法医。」 秦臻:「……封爱卿啊,不是朕不信你的医术,你好歹诊诊脉,才能知晓,你这样,朕……总觉得你敷衍。」 屋子里没有外人,床上躺着的不止是封家人,还是皇家人。 秦臻话语就直白了很多:「朕和秦王都急坏了,你这瞅上一眼就说没得治,换做旁人……朕早就砍了他的脑袋。」 封淮安:「……」还能不能给予神医多一点信任了? 诊脉只是一种诊病手段,未必非要诊。 封淮安心里暗搓搓的叫骂着,表面上,还是屈服于皇权,凑近祁熹诊脉。 官高一级压死人。 说话的可是权力顶峰的人物。 他说你的脑袋不该在脖子上,你的脑袋就得搬家。 「肝气郁结,血气上涌,积聚于心经处,心魔之症。」封淮安诊完脉,甩出了几句专业术语。 有时候,专业术语,代表的是专业。 秦臻身为皇帝,就喜欢这一套。 听了封淮安的话,虽然听不懂,但是心里舒服了:「封爱卿,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医治啊,你瞅瞅这孩子,折磨的没人样了。」 封淮安扫了一眼祁熹的面色:「自己折磨自己,她在享受这其中的快乐,怀着身子,许多药物不能碰,还能怎么治?」 旋即。 他想到了什么。 「王爷还请让一让……」他展开自己的针灸袋子,从里面挑出几根最长的银针:「她既然想折磨自己,那就让她痛一下。」 秦止还没听明白封淮安是何意,便见封淮安扯过祁熹的手,将一根细长的银针,直直的插进了她的中指里。 第983章 一发不可收拾 十指连心。 这么长的银针。 秦止当即就怒了:「封大夫,你这是在做什么?」 封淮安二话不说,又抽出一根银针,插进了祁熹的食指。 祁熹痛的闷哼一声。 可纠结的五官,逐渐的舒展开了。 封淮安见此,将药箱拿过来,为祁熹包扎里侧的那只手。 「肉都烤熟了,你也是真能忍!」他咬着牙道。 秦止也默默的放下了握住剑柄的手。 「我这个法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这孩子心结太重,一日不解开,一日痛苦。」封淮安边包扎边道。 待包扎完毕,他又对祁熹道:「舅舅不知你有什么坎过不去的,看看你祖母,看看王爷,看看皇上,看看你身边的人,逝者已逝,若是真有魂魄,你认为,你纠结在心里的那些人,会想要看见你这样吗?」 泪水,顺着祁熹的眼角流下。 道理她都懂,可她做不到。 她觉得自己好懦弱,懦弱到不想看见任何一个人。 她拼尽全力,艰难的道:「我想自己……静一静。」 时间,有时候是最好的解药。 祁熹经过一周的静养,人虽然没有什么精神头,好在已经不自虐了。 这一次的发病,是她没有想像到的。 安静的小院,静的只能听见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 今日天好,祁熹躺在太阳底下,盖着被子,晒太阳。 阳光刺眼,她索性闭上眼睛,细细感受周围的一切。 忽然,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传了进来。 然后就是府上侍卫的呵斥声。 不出片刻,吵嚷声更大了。 秦止上朝还没回来。 祁熹披上大氅,慢慢往外走。 刚站起来,计都便从暗处走了出来:「前面的事,你不要管,我去。」 祁熹微微勾唇:「我又不是残废,歇了那么些天了,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正准备出去晃晃呢。」 听说瘟疫已经解除了,百姓们也都逐渐康復。 祁熹病倒以后,京城的百姓都很自责。 烧尸体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 一场疫症,感觉就像一场梦。 只是很多百姓家,梦醒以后,失去了很多人。 等祁熹踱步走到门口,入目便是跟黑甲侍卫争吵的几位大妈。 一位眼尖的大妈远远的看见祁熹,便朝祁熹招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6页 「祁大人!我们给腹中的娃儿准备了小衣裳!这人不准我们进!」 「是啊!还有你们大婚要用的红枣,桂圆,红绸子,对了,俺们还宰了两头猪,一头牛,都在外面的马车上了!」 祁熹:「……」 她侧头去看计都:「秦止还是要年前成婚?」 计都撇撇嘴:「我最近一直贴身保护你,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 「好吧。」祁熹也撇撇嘴。 「王爷和祁姑娘要大婚!什么都不用置办了!俺们都给置办好了!」 「宫里那些人做事不出力,哪有咱们自己家做的好!」 没有不透风的墙,百姓们的小道消息都胜过了祁熹的一手消息。 等祁熹吩咐黑甲侍卫放人进来以后,事情就变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百姓们在这秦王府进进出出。 忙的跟自家孩子要成婚一样。 甚至还有些,牵着活羊,活鸡活鸭,往秦王府赶。 第984章 操办婚事 祁熹眼睁睁看着,秦王府变成了菜市场。 若是换做以前,这些人就算路过秦王府都会绕着走。 主要是这座府太冷清了,里面又住着一个冷情的人。 现在不同了,祁熹住进来了。 秦王虽然是王爷,可他母后走的早。 祁熹虽然是林国公遗孤,可家里人都被人残害了。 其他的事情,或许无所谓。 成婚这么大的事情,没有几个老人跟着,还真不行。 所以,此事她们碰头一商量,决定还是得她们跟着帮衬着。 一开始,也没想着搞这么大的排场。 可一家出了人,出了力,别家也想出人出力。 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秦止最近也在忙婚事的事情,宫里已经算好了日子,就在腊月二十八。 小年的日子,正好热闹。 也就是三日后。 他还没来得及和封老爷子商量此事,刚踏进府门,看着里面的鸡飞狗跳,疑惑的又退了出来。 抬头瞅了瞅门上的牌匾,是秦王府没错了。 可这院子…… 门房也是满脸无奈:「是王妃说,放她们进来……属下也没想到……」 门房话音刚落,一只羽毛光洁油亮的大公鸡扯着嗓子飞到门房跟前,秦止抬脚刚想踢。 远处就有大娘喊道:「这鸡不能踢,有用的有用的!」 秦止:「……」默默的放下了脚。 眼睁睁看着大娘像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将公鸡抱走了。 秦止觉得,自己想暴走了。 秦王府何时这么热闹过? 这简直不是热闹了,是吵闹! 门房结结巴巴的继续道:「王王妃还说,她的大婚不需要宫里操持了,就让这些大娘大妈们操持……」 秦止:「……」 这完全跟他想给祁熹一个盛大到史无前例的大婚相左。 就在秦止努力消化着这一幕幕的时候,一位大爷赶着一头猪,从王府门口进来。 看见秦止,大爷黝黑的脸上,笑的开了花:「王爷好,王爷好!」 说完,大爷赶着猪,大喇喇的走进了秦王府。 那猪肥的,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 大熊开心的像是刚从鹅舍里放出来的大白鹅,蹦蹦跳跳不知先奔哪一头好。 秦止:「……王妃呢?」 「好好像在院子里晒太阳……」门房继续结结巴巴。 秦止大踏步走进王府,没走三步,脚下忽然踩了一个黏腻的东西。 他谨慎的抬起脚,果然是刚才那只公鸡拉的屎。 秦止再次:「……」 好不容易找到祁熹了,便看到那女子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身边有两位大妈坐着小马扎,正在跟她聊天。 不知聊到了什么,祁熹高兴的眉眼都是笑意。 秦止看着这一幕,忽然顿住了脚步。 阳光下,祁熹笑容明媚,两位大妈说的眉飞色舞,手舞足蹈,三人时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才是祁熹不是吗?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从百姓堆里走出来,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是百姓堆里的一员。 祁熹远远的看着秦止,朝他招了招手:「愣着干嘛?刘大娘和张大娘说了,以后每日来府里伺候我,我刚跟她们商量好月银!」 第985章 我帮你 秦止有种王府要变天的预感。 两位大娘起身行礼以后,又看了祁熹一眼,依依不捨的离去。 方才的话,还没聊完呢。 不知道等会秦王走了,她们再回来,王妃还记得李二狗翻墙去看刘寡妇洗澡被狗咬腚的事不。 祁熹目送两名妇人走远,拍了拍身边的小马扎。 秦止顿了顿,撩起袍角,毫无架子的坐在祁熹身边,大手顺势放在她的肚子上:「孩儿今日有没有调皮?」 提起孩子,祁熹满脸都是笑意:「踹了我好几脚。」 「嗯,」秦止侧身在祁熹额头亲了一口,和她额头相触,温热的唿吸,喷洒在祁熹脸上:「若是男娃,等他出来,本王定要打他屁股。」 「出来就挨揍?」祁熹眉眼弯弯,看着他的眸子:「孩子不得被你吓坏了?」 「战场都上过了,这孩子,胆子小不了。」秦止大手轻轻抚摸祁熹的肚子,神情逐渐变得认真:「熹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7页 「嗯?」祁熹眸子里布满不解:「怎么了?」 「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毒药?本王沾上你,就不想起来。」秦止说的极为郑重,那严肃的模样,险些让祁熹产生自我怀疑。 「说来,本王是亏的,就和熹儿欢好一夜,这孩子便来了……」 秦止话音刚落,手上传来震感,孩子踹了他一脚。 「啧啧啧,这小东西,现在就开始不满本王了?」秦止话音刚落,唇便寻着祁熹的凑了上去。 有些刺目的阳光下,祁熹身子自然放松的窝在被子里,秦止一身玄衣,撑着身子靠近祁熹。 暗处的黑甲侍卫看着这一幕,满脸的星星眼。 「咱们主子和王妃真是天生的一对!」 「就是,主母第一次进府,我就觉得她长的像主母!」 此人的言论,招来其他黑甲侍卫的白眼。 「主母不像主母,还能像谁?」 几人聊得正欢,下一刻,便见秦止抱着祁熹往屋里走去。 计都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去告诉封淮安,主子准备和祁姑娘同房。」 几人一个激灵。 有人不解计都为何要这么做,但是没敢问。 计都随着年岁增长,许是该娶妻的时候没娶妻,脾气性子越来越古怪。 整日黑着脸。 老黑看见了都要承认自己是小黑。 以前还跟他们一起插科打趣。 现在每次插科打趣,都会被他抓。 两名腿脚功夫好的黑甲侍卫当即转身往封府跑去。 秦止将祁熹抱进房里,放在软榻上,欺身而上。 祁熹有些害怕了:「秦止……唔……孩子……」 「本王晓得。」秦止声音粗重,明显已经动了情。 祁熹感受着他亲吻力道逐渐加重,觉得他可能是假的晓得。 「本王……真是沾不得你的身子……」秦止顺着祁熹的脖颈一路往下。 腰间的手力道也在加重。 「秦止!」祁熹唤了一声,觉得这货可能已经失了理智,连忙道:「我帮你,我帮你!」 秦止身形果然顿住了,抬起贪婪的眸子,像看猎物一样看祁熹:「你怎么帮本王?」 第986章 被舅舅抓包 封淮安得了消息赶来的时候,看见房门紧闭。 火气瞬间就烧没了理智。 祁熹身子骨不好,现在还在孕晚期,这就同房了? 他老秦家就这么缺女人吗? 封淮安胸口剧烈起伏两下,几步上前,一脚踹开了房门。 「嘭」的一声响。 险些将正在兴头上的秦止给吓到心梗。 他连忙扯过旁边的大氅,将祁熹盖住,慌乱的整理自己的衣衫。 封淮安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火气,一股一股的往头上撞。 他额角青筋暴起,直接上前揪住秦止的肩膀:「要痛快,不要媳妇儿了是不是?」 「别说老封家,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信不信京城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 「老封家如珠如宝疼着的孩子,就这么给你折腾?」 封淮安面色涨红,一声比一声尖锐,可见气的不轻。 秦止现在来不及解释,着急套衣衫。 祁熹将自己裹进大氅里,头都不敢露。 太丢人了,还有没有隐私了? 被舅舅抓包,这事儿简直炸裂。 等秦止将衣衫套好了,才找回自己的风度,开口道:「本王有分寸,没准备放肆!」 封淮安明显不信秦止的说辞,上下打量他一眼:「没放肆?老夫看你是放肆完了!」 男人最了解男人,封淮安又是个医者。 一眼就看出,秦止干了什么好事。 揪着他的肩头就往外扯:「你跟老夫进宫,老夫让皇上给评评理!实在不行,封家这姑娘咱们不嫁了!孩子,封家还养的起!」 祁熹:「……」 此事要闹到皇上那里,她以后还怎么见人? 孕期白日宣淫,这是有多想? 妈耶。 她果断放弃了当缩头乌龟,露出头来道:「舅舅!他他他真的没放肆!」 说完,赶紧又缩了回去。 手上的触感还在,秦止方才险些发狂的样子歷歷在目。 身上,甚至还残留着秦止的气息。 玛德。 没脸了,没脸了,她觉得自己最近一段时间,都无法和封淮安见面了。 秦止不忍见祁熹这般难为情,侧过身,挡住了祁熹:「本王说了,本王没放肆!」 封淮安被秦止气的,完全失了理智,抬起手对着秦止的脑袋就是一巴掌:「你个小兔崽子!你都完事了还想瞒着老夫?你还准备怎么放肆?一日七次郎?老夫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秦止:「……」 他被人打了脑袋? 祁熹:「……」 您是医者不假,可您能不能给人留点脸? 「不嫁了不嫁了!」封淮安松开秦止就去扯祁熹:「还没成婚就这般了,成婚了还得了!不嫁了!你跟舅舅回家!」 祁熹眼睁睁看着封淮安的手靠近她。 她吓得往大氅里缩身子。 该脱的,不该脱的,都被秦止给脱了。 她现在是哪里都去不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8页 「淮安!」房门口响起了封老太太的声音:「熹儿如何了?老身见你急匆匆来了!」 封老太太在府上看见封淮安出府,问了门房,才知来了王府。 老太太怕是祁熹生了,匆匆忙忙让门房套了马车,也跟了过来。 第987章 好运 封淮安听到封老太太的声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在屋子里便朝外喊:「娘!娘!这小兔崽子青天白日就跟熹儿同房,你赶紧进来!」 秦止:「……」 祁熹想,她三辈子的社死都被聚集到今天爆发了。 深刻的体会到了,社死的全称——社会性死亡。 祁熹不懂,在古代,男女同房,尤其是上位者,根本就没有隐私可言。 皇上宠幸嫔妃,外面都跟着等水的,还有守夜的太监。 这些事情,小石头早习以为常。 封淮安是医者,对此更是没有多少忌讳。 这才会揪着秦止恨不得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的兽性。 只有祁熹知道,秦止有多冤枉。 她只是给他手了。 秦止堂堂秦王,又不好明说,自己险些在祁熹那只柔弱无骨的小手上失了自控力。 硬着头皮被封淮安痛骂。 封淮安更是仅凭一张嘴,将此事给秦止坐实了。 清御司司主,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冤无处伸。 封老太太一听这还得了。 腿脚无比利索的走进屋子,拐杖直接打在了秦止的脚踝上:「你个小兔崽子!这么欺负人!老身打死你!」 秦止一连被封老太太抽了十几下,终于体会到了,为何封家人都害怕封老太太的拐杖。 嗯,陈年梨花木,重,疼。 「祖母,他真的没有!」祁熹眼睁睁看着秦止吃瘪,有些心疼的喊道。 「不行不行!从今日起,老身跟我家熹儿同住!直到孩子出生!」封老太太打累了,也想到了应对之法。 此事也是她疏忽了。 秦止这个年纪的小伙子,血气方刚,熹儿整日在他面前晃悠,他哪里忍得住? 必须得看着。 「不成!」秦止当即就反对了。 刚尝到祁熹手上的滋味,他本来还想着,今晚就搬过来和熹儿同住。 「祖母可以打孙儿,孙儿没有半句怨言!」秦止站的笔直,忍着脚踝上的蛰痛。 「娘,你瞅瞅这德行!」封淮安当即火上浇油,「要痛快,不要命!」 封老太太也是气:「淮安,你进宫,去找皇上!老身就不信了,没人治得了他这个犟脾气!」 「好!」封淮安仿佛就在等着这句话,转身就走。 祁熹认命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这张脸,算是丢进大西洋了,找都找不回来。 秦臻听完封淮安的话,满眼都是促狭。 甚至都能想到,那个气死人的弟弟,现在的水深火热。 说是来给祁熹评理,实则,是真想来看看自家弟弟吃瘪。 皇上直接丢了手上的摺子,吩咐小石头,尽快出宫。 心里想着,到了秦王府怎么奚落秦止。 毕竟,那孩子前阵子,还拿跟祁熹春风一度,就怀了身子来嘲笑他夜夜白辛苦。 可到了秦王府,皇上就改变了主意。 这哪里还是秦王府,这就是菜市场啊,简直是他的天堂啊! 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屠夫小贩,大爷大娘那张张淳朴可爱的脸,他瞬间就想削尖了脑袋融入。 秦臻再一次怀疑,他的好运气都被秦止给吸去了。 第988章 属下是祁姑娘的人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百姓,秦止笑弯了眉眼。 小石头跟在身后小声提醒:「皇上,体面,威严。」 皇上轻咳两声,免了一群人的礼。 正所谓清官难辨家务事,更何况还是自家的家务事。 皇上高坐堂上,听着封老太太的控诉,看着死不知悔改的弟弟,还有门口总是抱着鸡鸭鹅假装路过的百姓。 手肘放在桌案上,撑着有些疼的额头:「封老夫人准备如何处置这浑小子?」 「臣弟没有!」秦止再一次为自己辩驳。 可他又说不出细节,这就让自己的辩驳显得很无力。 「老身要住进秦王府,直至熹儿做完月子!」封老太太理直气壮道。 皇上一击掌,刚想说:他也想住进来! 话到嘴边,又被自己吞了回去:「秦王怎么看?」 「臣弟没有!」秦止又重复了一句自己的话。 秦臻脑仁生疼,没有没有,你倒是说哪里没有啊,你不说,朕如何帮你? 「既然如此,封老夫人就先住在王府,朕也时常来看着点这孩子,咱们一起监督。」皇上大手一挥,一刀切。 秦止斜眼看他。 什么叫看着他? 明明是觉得王府热闹,想往这边凑。 身为皇帝,假公济私,为自己谋福利。 秦止都懒得拆穿他。 为自己谋福利也就罢了,还剥夺了他的福利。 「你瞪着朕作甚?自己干下那等混蛋事,真以为朕捨不得罚你?」外人面前,秦臻还是保持着长兄如父的姿态。 秦止冷哼一声,不吭声了。 此事就算告一段落,除了秦止,每个人都满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9页 有了封老太太的加入,王府从鸡鸣,热闹到犬吠。 封家那边张罗着嫁女儿,王府张罗着娶媳妇。 秦臻来了几次后,大手一挥,府里缺什么,直接告诉计都,由计都上报到宫里。 此时的计都,还在秦止的房里跪着。 小倪也是个损的,给秦止出的主意,跪仙人掌。 还是脱了裤子跪。 入冬的季节,仙人掌上的刺儿已经木质化。 果肉被跪烂,刺儿便辗轧进果肉里,膝盖稍稍挪动,刺儿就扎进了皮肤。 秦止坐在书案边,边批註着什么,边斥责计都。 「上一次的事情,本王没来得及收拾你,这一次的事情,你难道不该给本王一个解释吗?」 计都木着脸,膝盖下的果肉滑泞的像是抹了油,一不小心,就会滑到一边,刺儿便扎进肉里。 他紧绷着腿部肌肉,端端正正跪着:「属下是小主子的干爹,属下怕王爷没个轻重,伤着小主子。」 秦止被气乐了:「你一个干爹,担心亲爹伤着孩子?」 计都想想,确实不合理。 可男人在兴头上,本来就不能讲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爷和祁熹,可以有两个三个孩子。 身为干爹的他,只有这一个孩子。 「将本王房帷之事,捅到了天上,计都,你可真是本王的好属下!」秦止越想越气。 祁熹至今还不肯见她。 听说明日早上封府要派人来接,大婚前,都不能见面。 「去凉国的时候,王爷就将属下和十二卫送给祁姑娘,属下是祁姑娘的人!」 第989章 全城参与 「你的意思是,本王还不能罚你了?」秦止将笔放进笔搁,双手交叉放在桌案上,冷冷的看着计都。 计都在秦止带有压迫感的视线里,不卑不亢,嵴背始终挺直:「属下犯错,自有主子惩罚,计都现在就去祁姑娘那里领罚。」 暗处的黑甲侍卫:「……」 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竟然,还可以这样干的么? 计都太鬼了吧。 祁姑娘心慈,怎么可能会重罚? 跪仙人掌什么的,都是小打小闹,落在主子手上不脱层皮,计都都别想囫囵出来。 「若是本王执意要罚你呢?」秦止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谁知。 计都勐地站了起来,提上裤子:「属下这就去找祁姑娘领罚!」 话落,他整理着腰带,转身离开了秦止的书房。 秦止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大势已去。 不过,对于府里的现状,他也睁只眼闭只眼。 只要祁熹喜欢,就算将这座府拆了重建,他都无所谓。 计都说是领罚,还真就去了祁熹房里,几句好话哄的封老太太乐开了花。 逃过了一罚。 大婚将至,按照习俗,祁熹要在封家出嫁。 第二日一早,封家大张旗鼓的来接人。 糖果花生洒一路,临近过年,孩子们个个兜里揣的满满的。 京城的勛贵高官成婚,百姓只是看客。 从来没想过,能参与其中。 祁熹和秦止成婚,事情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全城参与的一场大婚。 就连礼部的人,都去皇上面前告状。 插不上手,根本插不上手,百姓逾矩。 皇上大手一挥,和稀泥。 父皇母后走的早,没有长辈主持婚事。 孩子自己想怎么办,他不参与。 京城百姓的这番动作,山上高鸣寺的老和尚也坐不住了。 当初,秦止亲自上山测姻缘,结果没有测到。 现在人家都要成婚了。 他也是受过祁熹恩惠的人。 不去难免落下忘恩负义的话舌。 去了,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 可当年的卦象,确实是没有测到姻缘。 老和尚急得在禅房挠头。 最后,还是将心一横,带着徒子徒孙们下了山。 到了秦王府,扑了个空。 老和尚又转身去了封府。 没想到祁熹也不在封府。 封老太太年岁大,对佛祖多了几分敬畏之心,将人迎了进去。 此时的祁熹正跪在祁连山的坟前。 封家早就将祁连山的坟移到了京城。 封老爷子最初准备将祁连山带去隐世之地,后来见两个孩子有成婚的兆头,索性,就将祁连山带来了京城。 封家人,睚眦必报,却也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他们跟祁连山素未谋面,却已经将他当做家人看待。 养恩大于生恩,林清扬是祁熹的生父,可若是没有祁连山,祁熹早就死在了当年那场灭族惨案里。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祁熹已经不在追究。 在她的记忆里,祁连山是一位伟大的父亲。 很少有男子,能做到他那般。 可惜,还是惨遭贼手。 子欲养而亲不在。 祁熹跪在祁连山的坟前。 第990章 再帮本王一次 秦止立在祁熹身后,看着祁熹一沓一沓的往盆里送纸钱。 火苗舔舐着冥纸,被热浪裹挟,漫天纷飞。 「活着没有享受过,人都死了,烧再多有啥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0页 祁熹边烧边道。 「你还记得不,当初你说我不是祁熹!气的险些砸了碗,然后不知为何又想通了,说我占着你孩子的身体,就是你的孩子。」 「你还真是善良啊!都说好人不长命,你但凡自私点,现在可能还活的好好的。」 「你或许不知,当初我穿越过来的时候是什么心态,阴错阳差之下,是你用淳朴和善良温暖了我,让我想要在这个世界,做个好人。」 行事的善与恶,处事的好与坏。 有时候,受环境和当时的心情左右。 祁熹想,如果,她穿越过来,就感受到这个世界极大的恶意。 她对这个世界,也不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秦止蹲在祁熹身边,往火盆里扔了一沓纸钱。 「本王要感谢你,在熹儿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善待本王的熹儿,只是可惜……是本王没有保护好你们。」 祁熹用胳膊肘肘了他一下:「说啥呢,那时候咱们还互相看不顺眼来着,你怎么会想到保护一个看不顺眼的人。」 回想当初,怅然若梦。 祁熹:「那时候,我怕你发现我不是正主,吓得不知该怎么隐藏。」 秦止:「嗯,本王发现你有所隐瞒,所以特意逼你露出马脚。」 祁熹:「每个人都有秘密的嘛,你瞅瞅你,心真黑!」 秦止正了正神色:「当初,本王知晓你是林国公遗孤,身份的原因,你若是有所隐瞒,极有可能是大事,本王身为清御司司主,自要查明。」 「切!」祁熹朝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呢,将自己查进去了?」 秦止揉了揉他的头顶:「没想到你是专门为本王设置的陷阱,本王陷进去以后,人财都被诓骗去了!」 祁熹撇撇嘴:「大哥,你话说反了吧,是我被你诓骗了,什么都是你说的了,还把肚皮借给你用,给你老秦家生娃!」 秦止脸上笑容逐渐扩大,将剩下的冥纸丢进火盆,拉着祁熹的手往远处走。 这是一处半山腰。 可以看到京城的全貌。 山上积雪未化。 秦止将祁熹带到一处大树下,在祁熹疑惑的目光里,将人推至树边,手垫在她身后认真问道:「趁祖母不在,熹儿,你让本王亲一口。」 祁熹:「……」这么直白的吗? 还没反应过来,秦止的唇已经凑上来重重的吮了一口,他甚至还像亲小朋友似的,自己给自己配了个音:「木马~」 祁熹:「……」 秦止像是吃到糖的孩子,笑的极具少年感:「本王家熹儿的唇,有些冷,本王给你暖暖……」 祁熹:「……」 果然啊,再木讷的男人,开了荤以后,都会变骚。 秦止已经变的面目全非了。 普通的亲吻逐渐染上了情郁。 秦止手托着祁熹的腰,将人抱了起来,暗示性十足:「马车燃着木炭,甚为暖和,熹儿再帮本王一次。」 祁熹:「……」 第991章 可惜了封浩 祁熹发现,在这件事情上。 男人就像孩子一样会用各种理由缠着你。 她忽然对自己生完孩子以后的日子担忧起来。 回府以后,已经是中午了。 不知是秦止在封淮安的心里备了案,还是大婚将至,想到姑娘要嫁人,封淮安看秦止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午饭都没留。 秦止也不介意。 现在在他眼里,只要祁熹是他的,其他的都是小事,可以忽略不计。 反正明日就要大婚了,以后日子还长着。 虽然没有给祁熹一个他想像中的婚礼,可百姓们准备的婚礼,一点儿也不次。 天还没亮,半个城的百姓就起床了。 全城布店的老闆,都将店里的红布翻了出来。 蒙蒙晨光中,地上的积雪早在几日前就被扫的干干净净,连夜铺上了红毯。 百姓们趁着晨光,将路边的树,门,牌匾,拴上了红绸。 每个人都不惜财,不惜力。 冻的红彤彤的脸上,洋溢着淳朴的笑。 祁熹一大早就被封老太太从床上拽了起来。 三名十全老人,两名手巧的丫鬟,围着祁熹打转。 祁熹忽然发现,古代的婚礼繁复,非常有仪式感。 许多细枝末节,她都没在意,却早有人为她做好。 比如身上的凤冠霞帔。 封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一旁指挥,笑出了满脸的褶子:「这凤冠霞帔是宫里礼部送来的,刘家大婶本来带着绣娘给你绣好了,礼部坚持要用他们的。」 祁熹展开手臂看了一眼,金线钩花,胸前坠着颗颗圆润的珍珠,下摆处还坠着银铃铛。 果然像是礼部的手笔,奢华精緻,行走间环佩叮噹。 「一梳梳到尾~」 「二梳梳到白髮齐眉~」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祁熹被十全婆婆的声音,拉回了思绪。 她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个人经歷的原因,祁熹不怎么注意自己的外貌。 照镜子,有时候,只是单纯的整理仪容。 镜子里的人,衣容华贵,不知何时,多了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两颊也多出了许多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1页 果然,被爱的灵魂,血肉会疯狂生长。 「王妃真美!」 小丫鬟适时送上赞美词。 封老太太高兴的爽朗大笑:「好好好,赏赏赏!」 「谢老夫人!」小丫头向封老夫人行礼。 旋即,封老夫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像是孩子似的,说变就变:「按照风俗,浩浩应该背着你出门,只是可惜了……」 祁熹也是眸光微暗。 封老太太察觉到祁熹的情绪,连忙改口:「老身觉得那付家丫头真是个好孩子,昨晚还跟老身说,她体格子好,她来背你出门!哈哈哈……」 祁熹想了想,确实像是付以欢那丫头能干出来的事儿:「祖母还不赶紧将人娶进来?」 封老太太嘆息一声:「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弟弟那个德行的,咱们不能害了人家姑娘呀!」 祁熹劝慰道:「感情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只要欢欢喜欢,就不算害!」 封老太太想了想,点点头:「老身觉得,熹儿说的有道理,等过完年,老身便张罗去付府提亲!」 第992章 什么时候来,都正好 说话间,十全婆婆已经给祁熹挽好了发。 开始往头上佩戴各种头饰。 封老太太终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老身没有看到染儿出嫁,现在看到你出嫁,也算是了了老身一桩心事,只是可惜,染儿如今在隐世之地,无法见证熹儿大婚……」 祁熹垂下眸子:「娘兴许,已经见到了熹儿。」 此话两层意思,懂的都懂。 真正的祁熹已经死了,九泉之下,或许已经和林清扬,封染团聚。 红盖头盖上,祁熹被封老太太扶着出门。 礼部在盖头上应该也是下了心思的,绣的是双面绣,不知用的是什么料子,丝滑薄透。 不至于让祁熹两眼一抹黑。 房门口,站着封家人。 封老爷子红光满面,大踏步走来,给祁熹送上了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的是银票。 难能可贵的是,正元侯也给了祁熹一个钱袋子。 又招来封老爷子的一通冷嗤。 祁熹通通收下。 忽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一处聚集。 祁熹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 只见封浩穿着整齐,头髮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腰间扎着红腰带,一步一步坚定的朝祁熹走来。 他的身后,跟着满含热泪的付以欢。 封浩走到祁熹面前,眼眶通红,看的出来,已经哭过了:「姐姐大婚,弟弟怎能缺席?熹儿姐,浩浩来迟了。」 封浩话音刚落,便被祁熹一把搂住了。 隔着红盖头,祁熹笑着哭着:「没迟,没迟,浩浩什么时候来,在姐姐这里,都正好!」 这个弟弟,她是拿着当做亲弟弟疼爱着的。 感情,是相通的。 封浩能感受到祁熹对他的疼爱,姐弟俩,总是格外的亲。 「熹儿姐……」封浩喉头哽咽:「他要是对你不好,一定记得回娘家,一定记得……告诉弟弟。」 「好……」祁熹抽了抽鼻子:「他要是对我不好,咱们姐弟俩一起揍他。」 「好……」姐弟俩相视一笑。 封浩转过身,沉下腰,将后背给祁熹:「熹儿姐,弟弟送你出嫁!」 祁熹伏在封浩的背上,封浩小心翼翼的将祁熹背起来,嘴上絮絮叨叨的:「咱们封家宁折不弯,一定记得,一丝委屈都不能受。」 祁熹:「好……」 封浩:「你是王妃,有封家和全京城的百姓撑腰,吃,要吃最好的,用,也要用最好的。」 祁熹:「好……」 封浩:「孩子生下来,多请几个妇人伺候着,不要傻乎乎的事事亲为,我听说,带孩子可累人了。」 祁熹:「好……」 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 封浩醒了。 不知是不是被她出嫁刺激到了。 封浩赶在这个时候,醒了。 趴在封浩的后背上,祁熹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至门口百姓的欢唿声传来,祁熹才发现,不是梦,一切都在真实的发生着。 百姓们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有规矩的雀跃。 秦止已经等在封府门口。 大红色的花轿,六匹马拉着,为首的竟然是她的小毛驴。 小毛驴胖乎乎,圆鼓鼓的,身上的毛蓬蓬软软,脖子上绑着大红花。 第993章 一步,两步 许是在马儿里面当了头,又许是洗过澡梳过毛心情好,小毛驴看见祁熹,就扯着脖子「咴儿咴儿」的叫。 祁熹隔着红盖头看看毛驴,看看秦止,觉得秦止真是越发的幼稚了。 自己梳洗打扮了,还将毛驴梳洗打扮一番。 秦止身上穿的也是礼部的喜服。 和她的是同一块面料。 身上绣线用的是同样的金丝。 就连纽扣,都别致的用上跟祁熹一样的珍珠。 祁熹见惯了秦止穿暗色,第一次见他穿这般明艷。 终于知道这货为何喜欢穿暗色了。 明艷的颜色,好似融化了他身上的威严和冷肃。 整个人看着像是一个充满朝气的大男孩。 还是一个肩宽腰窄,面容俊美的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2页 这样的男子,如果没有武力值,简直男女通杀,谁看到都想要下意识的靠近。 外出办案,这副容貌,定会给他招惹来不必要的是非。 他眉眼噙笑,走到封浩面前,开了人生中的第一个玩笑:「大舅哥,辛苦。」 封浩简直想朝他翻白眼。 将人娶走了,看给他美的。 心里这般想,他还是缓缓的将祁熹放下,拉起祁熹的手,递到秦止手上:「不辛苦,以后便要辛苦你了。」 如果不是不合时宜,秦止定要问问封浩,身体康健后,是不是智商都跟着提升了,竟然知晓话里有话的内涵他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他抑制不住的扬着唇角,接过祁熹的手。 几次下来,秦止对祁熹的手,有着别样的感情。 握在手里,几乎软到他的心坎里。 百姓们,又是一阵欢唿。 在迎亲这件事情上,秦止给了祁熹男女平等的地位。 什么射轿门,下马威,通通都被他废除了。 从跟祁熹第一次见面至今。 身为这个时代的男子,秦止一步步意识到,女子有时候,不输男子。 只是被礼教规矩束缚了。 她家熹儿,就是女子中的翘楚,男子望其项背的存在。 这也是祁熹以后建立女子学堂,将女子一步一步带进朝堂的基石。 老和尚带着徒子徒孙站在门两侧,唱着祝福词。 秦止连个眼风都没有给他。 接上人,就往自己王府走。 街道上熙熙攘攘,男子女子,孩子老人,都想着来凑一份热闹。 许多待字闺中的女子,看着这样的神仙眷侣,感觉只存在于少女的春闺梦里。 含羞带怯,满脸艷羡的注视着迎亲的队伍从她们面前经过。 她们不知的是,祁熹对未来的规划里面,也有她们。 祁熹和季霖最大的区别就是。 季霖想着自己一展抱负。 祁熹想着,带领这个世界的女子,一展抱负。 格局的大小,决定了命运的不同。 封家人撒着糖果,秦王府的人撒着糖果。 王府门口摆着流水席。 这项决定是皇上做的。 百姓们无需随礼,人人可来流水席吃顿好的。 吃完还可打包带走,正好要过年了,每家每户可以过一个肥年。 很多东西,需要的都是双向奔赴。 百姓们向前走一步,秦臻就能走两步。 这也是先皇遗言。 第994章 我们一起开始 一路上的炮竹声,吵的枪林弹雨里走出来的祁熹,捂着耳朵。 炮竹一路都没停。 好似是百姓自发燃放的。 因为她听到了叠加的炮竹声。 府上,皇上坐在正堂,等着二人敬酒。 一系列的步骤下来,祁熹已经被累的双腿酸软。 直至天黑,府上的热闹声才渐渐停歇。 祁熹坐在房中,吃着秦止让人送来的吃食。 鸽子汤,猪肘子,凉拌牛肉,难能可贵的是,在这个季节,竟然吃到了非常嫩的青菜。 再好的大鱼大肉,都没有面前这盘油亮的青菜吸引人。 祁熹想,如果是礼部操办婚事的话,很多规矩都要遵守,她定是比现在还要累。 好在,婚事自己能做主。 她还不至于像其他新娘子一样饿肚子。 饭刚吃了一半,门忽然被推开,祁熹抬眸看去,秦止明显喝多了。 走路还算稳健,两颊已经染上了红晕。 秦止刚进房间,身后就摸进来一个人。 朱凌笑呵呵的:「秦老二,照理说,闹新房有我吧?」 秦止拧眉,面上不悦:「谁跟你说要闹新房的?」 朱凌被问住了,旋即又笑了:「这事儿还用说?这不是规矩吗?」 下一刻,朱凌就被黑甲侍卫扛走了。 「秦老二!你不守规矩……」朱凌的叫嚷声被计都打断了。 计都:「王妃怀着身子,怎可闹新房?你是不是活腻了?」 朱凌脑子一卡,瞬间通了。 心底为自己唏嘘。 秦老二这是明显的手下留情了啊! 万一出个万一,他们朱家就要绝后了。 朱凌被扛走了,计都有些欲言又止的关上了房门。 秦止明显的心情非常好,坐在祁熹身边,给她擦嘴上的油:「本王看着王妃吃饭,觉得本王自己还能再吃两大碗。」 祁熹乜了他一眼,继续吃吃吃:「你那是喝酒喝的水饱,想吃饭没地儿装了。」 秦止满脸堆笑,将头靠在祁熹的肩头:「熹儿?祁熹?王妃?」 祁熹抖了抖肩膀:「怎么了?」 秦止胸腔震动,溢出笑声:「本王觉得,本王像是在做梦一样,还是一个想要沉沦的美梦。」 祁熹拍拍他的脑袋:「那就沉沦吧。」 「嗯,」秦止答应的很爽快,旋即又道,「你太幸福的时候,会不会有种担忧?生怕现在是梦,有朝一日醒来,什么都没有。」 祁熹果断放弃筷子,对他脸上掐了一把。 「嘶~」秦止疼的龇牙:「娘子谋杀夫君的时候,能不能轻点杀?」 祁熹:「……能感觉到疼,就不是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3页 「嗯……」喝醉酒的秦止,意外的乖巧:「那你再帮帮本王……」 祁熹:「……」 说话间,秦止拉起祁熹的手,隔着衣衫放在自己身下。 感受到手下的触感,祁熹翻白眼,长汲气:「你还有完没完了?」 「才刚开始……」秦止像个无赖的孩子,凑近祁熹耳边亲吻。 「秦止……」祁熹忽然正了神色:「我好像开始了……」 此时的秦止,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顺着她小巧精緻的耳廓一路往下,声音粗重:「嗯,我们一起开始……」 第995章 孙儿不走 r 第996章 将你们王爷扶出去 劝不动秦止,封老太太便由着他去了。 继续指挥身边人做事:「水温不能冷,不能太烫,用手背试水温!」 「快,擦汗!身上汗多容易风寒!」 这些,祁熹听见了,又好像没听见。 她快要被一波一波窒息般的痛折磨到崩溃。 祁熹这是第一胎,生的慢一些,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才传来孩子的啼哭声。 太医和封淮安在外面坐镇,就连小石头都被皇帝派来守着了。 孩子哭了,像是天籁之音,所有熬了大半宿的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祁熹已经虚脱,理智什么的,早就没了,人还躺在床上,灵魂已经悬浮。 「恭喜王爷!是位小公子!」稳婆抱着襁褓里,还血淋淋的孩子凑到秦止面前,给秦止看。 秦止眼神几乎凝在祁熹身上,一丝都不敢错开,敷衍似的回答了一句:「嗯。」 封老太太拧着眉心,跟着补充:「赏!」 祁熹看着床幔,细细长长的的唿吸着,整个人已经没了一丝力气。 就在她以为酷刑已经结束了的时候。 肚子又是一波痛传来。 接着便是稳婆大惊的声音:「还有一个!肚子里还有一个!是双胞胎!」 众人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上去。 秦止能明显感觉到祁熹的脱力,他握着祁熹的手止不住的颤,用近乎祈求的声音道:「熹儿,熹儿,忍一忍,你振作一些!本王不想梦醒了,什么都没有,熹儿……」 祁熹眸子微垂,在下一波痛袭来的时候,发出像猫儿般的闷哼。 秦止心都快凉了:「祖母,祖母,你快想想办法,熹儿撑不住了!」 封老太太到底是经歷过大风大浪的人,转身出去将祁熹的情况跟封淮安转述一番。 封淮安立刻开了活胎补气的方子,太医院的人,亲自守着熬药。 皇上上次在宫里搜罗来的稀罕药,还在王府,其中就有一株已经辨不出年份的人参。 切了片,让秦止放在祁熹口中含着。 秦止艰难的挪动身子,颤抖着手将祁熹的嘴掰开,将人参片送了进去。 「你也含一片。」封老太太命令道:「老身怕你等会再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病。」 封老太太像是屋子里的场控,深知自己的重要性,她话音落下,自己也拿了一片人参含在嘴里。 全家人,靠人参吊着命。 晨光乍现时,又是一声细弱小猫的啼哭声响起。 稳婆抱着孩子报喜:「恭喜王爷!喜得贵女!」 外面吃酒走的迟的百姓,也在焦急等待。 等到计都出来报喜的时候,才安下心回家。 计都高兴啊,散了许多的银子。 可计都也忧愁。 当初没有跟祁姑娘谈好,他究竟是公子的干爹,还是小姐的干爹? 儿子女儿都想要怎么办? 去跟主子说,会不会被主子给打死了? 此时的秦止,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祁熹生完孩子,就昏睡了过去。 他一个姿势蹲了一夜……站不起来了。 众目睽睽之下,身为王爷的尊严还要有,他又不能扶着床边挪。 封老太太眼尖,等到房间收拾的差不多了,才对外面喊道:「进来个人,将你们王爷扶出去!」 第997章 遭天谴 计都磨磨蹭蹭的走进来,扶着秦止往外走。 秦止不肯走,封老太太又是一拐杖抽在他的小腿上:「出去,熹儿要静养!」 秦止这才被计都扶着出了房门。 计都从进来开始,眼睛便在房里搜罗,看到了两个小襁褓,没有看到孩子的脸。 一双眼睛,就像被孩子给吸走了。 襁褓小小的,好可爱,好想抱抱。 终是按耐不住,刚出房门他就试探着求秦止:「主子,那两个孩子,都是属下的吧……」 想了想,莽撞了,话说的词不达意。 他又解释:「属下是两个孩子的干爹吧?」 秦止斜眼瞅他,也就是现在腿麻,没了知觉,不然真能一脚踹死他。 祁熹花了半条命刚生下来的孩子,他怎么就能张开嘴来要的? 计都畏畏缩缩的看了一眼秦止,不知秦止瞅他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识趣的不敢再开口了。 谁知,秦止经歷过这晚后,对人生的看法发生了改变,边踌躇着往前走,边道:「此事,你跟熹儿商量,熹儿决定的事情,本王不干涉,还有,这几日清点府上库房地契,银票,都送给熹儿,本王一分不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4页 计都心里想说,这么大代价,万一祁姑娘拿着你的银子养小白脸,你家都回不来。 不过,此话也只能在心里暗戳戳的想。 经此一事,秦止将那些身外之物彻底抛弃了。 都说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遭,在阎王爷那里挂了号。 什么东西,都没有祁熹活着重要。 秦止看着外面缓缓上升的日头,嘆道:「本王以后,都不生孩子了。」 得祁熹,得子,得女,此生足矣。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就永远都不要醒来,千万不要醒。 如果这是现实,他感谢神佛,感谢父皇母后在天之灵。 不经歷大灾大难,心中不存敬畏,永远不会信神佛的存在。 所以,当老和尚再次登门的时候,秦止盛情招待。 花厅内,老和尚唱了一声佛号,知晓秦止是何性子,有些欲言又止。 秦止端起茶盏,浅啄一口:「大师此时前来,不知是为何故?」 老和尚咂咂舌。 感嘆当了爹的人就是不一样。 说话都软和多了。 他抽了抽嘴角,才道:「府上公子小姐诞生那夜,老衲夜观天象,发现……」 「计都!」秦止重重的将茶盏搁在大理石桌子上:「送客!」 而后,转身头也不回。 老和尚:「……」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他收回。 「大师,请吧。」计都朝大门处摊开手。 老和尚想了想,还是觉得有些话憋着太辛苦:「这位小哥,劳烦转告王爷,府上公子小姐诞生那日,老衲夜观天象……」 「大师!」老和尚的话被计都打断了:「慢走,不送!」 老和尚:「……」 计都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又对老和尚道:「佛家言,天机不可泄露,大师泄露天机,会遭天谴的!」 至于这个天谴,是人为,还是真的天谴,就看老和尚的理解了。 第998章 雪景(大结局) 老和尚人精般,当即就明白了计都话里的意思。 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道行再深,也怕狗咬。 老和尚当即道:「劳烦这位小哥……不必相送了。」 话落,老和尚转身灰熘熘的离开了王府。 祁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整个人虚的说话都费劲。 秦止坐在床边悉心照顾着。 用汤匙一勺一勺的餵着汤。 即便有宫里的药房撑着,有封淮安跟着,一时半会,被掏空的身子还是很难养回来。 祁熹脸色白的吓人。 孩子被放在房间里,有封老太太守着,还有奶娘服侍着,无需祁熹动手。 两个孩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生下来就有京城百姓送这送那。 什么百家衣,小包被。 就连祁熹现在喝的鸡汤,都是百姓家里养了好几年的老母鸡。 秦王府每日络绎不绝来送东西的。 今日是小年,京城处处张灯结彩,街上熙熙攘攘都是办年货的。 祁熹听着封老太太描述,嘆息不已。 自己现在在坐月子,不然的话,势必要凑热闹的。 这一晚,家家守岁。 外面炮竹声声。 天空下起了鹅毛大雪。 秦止将窗户开了一条缝,抱着祁熹离的远远的从那一线天里看雪景。 屋里烧着地龙,她窝在秦止的怀里,被保护的感受不到半丝凉意。 「过年了。」秦止道。 「是啊,」祁熹的嗓子还是有些沙哑,「外面的雪,好美。」 秦止扬起唇角,将祁熹又往怀里拢了拢:「咱们终于赶回来,看京城的雪景了,凉国的雪,煞风景。」 祁熹也想到了当初在马车上的那一幕,唇角微勾:「只是没想到,会是用这样的方式看雪景,如果可以,我真想出去看看,感受一下京城的鹅毛大雪。」 「自是不可的。」秦止噙着笑道:「我们还有很多很多年,到时候,本王带你看尽天下的最美的雪景。」 「清御司司主没事做了?」祁熹促狭的嘲笑他。 秦止又紧了紧手臂,将脸搁在她的肩头:「熹战神在凉国一战,周边小国纷纷吓破了胆,年前各国向朝廷上贡,表达臣服之心,这天下估计要太平很长一段时间了。」 祁熹被他逗乐了,旋即,转移话题道:「孩子的名字,你还没定好?」 「定好了,儿子名唤怀卿,姑娘名唤怀漫,怀抱卿卿,漫漫相守。」秦止认真的道。 祁熹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名字:「秦怀卿,秦怀漫,挺好听的。」 「本王希望,能像这样般抱着熹儿,漫漫相守到老,年轻的时候,带你看最美的风景,头髮花白,走不动的时候,看着你含饴弄孙,本王,此生便足矣。」秦止说话时唿吸就在祁熹耳畔。 祁熹听着秦止的话,好像已经感受到了,相携一生,互相陪伴的日子。 「好,年轻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年老了,我们一起含饴弄孙,安静的享受老年生活。」 秦止牵起祁熹的手,放在唇边细细亲吻:「嗯,执子之手,相携一生。」 ——全文完。 第999章 番外秦怀漫 「干爹爹!」 正在与班戟交代府里巡防事务的计都被一个脆生生的小奶音打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5页 班戟朝计都身后努努嘴:「计哥,你姑娘来了!」 计都心里蔓延起丝丝甜意。 「你姑娘」这三个字仿佛有魔力,每每听到,心头都涌上欢喜。 他木讷的面色有些许松动,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看去。 才三岁的小奶娃,穿着碎花红的棉褂衫,还有些稀疏的头髮,松松的在头顶扎着两个髮髻。 这孩子,挑着祁熹和秦止的优点生的,小小年纪,古灵精怪,可爱到了人的心坎里。 人还没跑近,计都已经蹲下身子,张开双臂等着了。 小奶娃跑的满头是汗,小脸红扑扑的,捯饬着小短腿,火急火燎的冲到计都面前:「干爹爹!不好了!太子哥哥又炼仙丹给哥哥吃了!」 计都当即变了脸。 身后的班戟,也跟着面色大变。 不怪几人这般敏感。 堂堂太子,不在学堂学习治国之道,驭臣之术,跟他那个爹爹一样,不顾正道,非要学医。 自从学会了炼制药丸,各种稀奇古怪的药,他都能搓成球,给秦怀卿吃。 秦怀卿面对太子的要求,每次都听话的吃下。 有一次,连拉了一周的肚子,直接拉的下不了床。 吓的他还在游山玩水的父母,连夜往回赶。 本以为,经此一事,那孩子能长点记性。 也不知那个实诚劲儿是随了谁,竟然还敢吃! 计都一把抄起小丫头,小丫头趴在计都的怀里,指了个方向,两个大人拔腿就往秦怀卿的院子方向跑。 路上,计都问怀里的小丫头:「药丸吃了没?哥哥怎么样了?」 小丫头想了想,才回道:「我也不知道啊,我看到他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房里,我就鬼鬼祟祟的去偷听,然后鬼鬼祟祟的来告诉你!」 计都:「……」 班戟:「……」小郡主的成语用的真好。 计都闻言,半点都不敢耽搁。 主子和主母,又去凉城吃大鹅了。 万一出个什么事,他觉得自己的脑袋生的有点少,不够砍得。 几人冲进秦怀卿的房间时,里面正乱做一团。 太子正在扒拉手上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医书,秦怀卿弯着腰,面色涨红髮紫,手死死的扒着桌沿,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一颗一颗的往外冒。 太子明显也是急了,边翻书,嘴里一边念念有词:「照理说不会这样啊,药材是对的,用量也是对的……」 「哥哥!」秦怀漫见此,急红了眼眶,挣扎着要从计都身上下来。 班戟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秦怀卿面前,蹲下身子:「世子!你怎么样了?哪里难受?快!计哥!找大夫!」 秦怀卿面色涨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脸难受的五官都揪在了一起。 计都放下在他怀里瞎扑腾的秦怀漫,转身就要去找大夫。 「砰!」的一声响,打断了计都的脚步。 只见秦怀漫像个小野猫一样,一拳打在了太子的脸上,气的杏眼都瞪圆了:「药方呢?把你药方交出来!我哥哥要是有什么事!本姑娘就用大熊的粑粑炼药给你吃!」 太子被小丫头打蒙了,缓过神来,孩子气的揪着医书不撒手:「本太子的药方没有问题!一定是太医院的药出了问题!你等我回去查一查太医院!」 秦怀漫被他气的叉着腰:「等?我哥等的起吗?你交还是不交?」 太子比秦怀漫年长,此时忽然发现,这小丫头身上释放出来的气场,竟然和大人一样。 一时间,有些愣住了。 「咳~咳咳~漫~」秦怀卿朝小丫头这边伸手,想告诉她,不可打太子殿下,可他现在说不出来话。 小丫头从秦怀卿的表情上,忽然发现有些不对。 她捯饬着小短腿,疾步来到秦怀卿面前,凑近秦怀卿的脸观察了一下,忽然去推班戟:「班戟叔叔,你走开,让我来!」 班戟不明所以,还是让开了些身子。 秦怀漫绕到秦怀卿身后,环住秦怀卿的腰,一只手握拳,拳眼放在他脐上两指上方,另一只手包住拳头,连续用力冲击。 标准的海姆立克急救法,看呆了余下的三人。 太子:「……漫漫,你哥快被你捅死了。」 班戟:「……小郡主,要不你放开世子,沖属下来?」 只有计都淡定的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犹记得,当年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高鸣寺的老和尚匆匆上门,被他吓走了。 有些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当年封院正都没有诊出双胞胎,可主母却生了双胞胎,那一晚,高鸣寺的和尚说,天有异象。 伴随着秦怀漫偶尔露出的,不同于同龄孩子的聪慧…… 一开始,他以为秦怀漫只是早慧。 后来慢慢发现,其实并不是。 这孩子,对所有人,都有所隐瞒,包括主子和主母。 伴随着秦怀漫的一次次冲击,秦怀卿终于「哇」的一声,呕出了一大颗药丸。 药丸滚落在地,足足半个鸡蛋的大小。 「乖乖来……」班戟咋舌:「你是怎么吞下去的?」 对于成年人来说,半颗鸡蛋都有些费力,这才三岁的孩子啊,不噎住才怪呢! 好在,药丸没有吃下去,不会有中毒的危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6页 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秦怀卿呕出药丸以后,舒了一口长气,撑着膝盖调整唿吸。 秦怀漫眯眼看了看地上的药丸,又看了看自家哥哥。 忽然捡起地上的药丸,在所有人都没有防备的时候,扑到了太子身上。 太子被撞倒在地,秦怀漫顺势骑在他身上,将药丸往他嘴里塞:「你自己搓的药!自己吃!吃!吃!」 太子被秦怀漫陡然的狠厉吓住了,紧紧的抿着嘴不肯吃。 黑黢黢的药丸,上面还沾着秦怀卿喉咙里的黏液,硬生生被秦怀漫给煳在了太子脸上。 太子左闪右躲,忽然「哇」的一声哭开了。 计都反应过来,将小丫头拎了起来,微微眯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见好就收……」 话落,计都又对班戟道:「送太子殿下回宫。」 「本太子不要你们送!呜呜呜~」太子也来了脾气,从地上爬起来,自己哭着走。 班戟默默的跟在太子身后,毕竟,人是宫里送来的,定是要平安送回宫交差。 太子走一路,哭一路,脸上粘的黑黢黢的药和着眼泪水,煳了满脸。 班戟好心的蹲下来,用帕子给他擦脸。 毕竟这副样子回宫,皇上还不知自家孩子在秦王府受了什么虐待。 可这小太子也不知在太医院搜罗的什么药,班戟拭了拭,甚至还吐口口水在帕子上去用力蹭。 那药跟染料似的,根本就擦不掉。 班戟:「……」顺手再给他抹匀了,赶紧送回宫,跟皇上将此事表明。 毕竟,他们家小世子险些被太子炼的药丸噎死了,此事,秦王府占理。 好在皇上是个明君,也兴许是被自家儿子不好好学习,准备早早继承皇位给气着了。 班戟只开了个头,皇上便怒不可遏,当着班戟的面,直接将太子的裤子扒了,对着屁股一巴掌一巴掌打的那叫一个实诚啊! 班戟站在原地左右为难,这架,拉还是不拉? 片刻后,太子小脸黑黢黢,屁股红彤彤,愣了一会儿。 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架势,谁来都哄不好。 「哭哭哭!你还好意思哭!去学堂,好好学习!朕再给你两年时间,两年后登基!」 太子打着哭嗝,竟还知道犟嘴:「嗝~我不要当皇帝~嗝~我要做神医~嗝~我不要做皇帝~」 秦臻险些被这孩子一句话给气驾崩了。 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孩子要长大了,他可以解放了,这孩子竟然想要提前过上他嚮往的生活?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那个……」班戟终于趁这个间隙,插了句话:「皇上,属下就先告退了?」 皇上无力的摆摆手。 班戟连忙爬起来,滚出了御书房。 这爷儿俩,太可怕了,简直太可怕了。 一个脸是被染黑的,一个脸是被气绿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 好在。 逃出来了。 太子也为自己此次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那张脸,他用了许多的胰子,都洗不掉。 顶着一张黑脸,走到哪都被人笑。 虽然他们都是偷偷摸摸的笑,可偷偷摸摸的也太敷衍了。 他都听到他们笑了…… 整整一个月,太子都待在房间里跟着太傅学习。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的老父亲看了,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每日上朝,都跟那些老臣们说,太子上进了,自己快退位了。 老臣们但笑不语。 人家秦王殿下人虽然在外面,清御司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您老这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随意撒手的。 再者说,太子要学医的事情,民间早就传开了。 只有皇上自己。 还在每日早朝,每日一梦,梦中何由,自娱自乐。 太子无法见人,秦王府得以安静一段时间。 经此一事,秦怀漫所表现出来的不同,又在计都心里繫上了一个疙瘩。 每次计都用那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秦怀漫,小丫头都在心里翻白眼:姐姐我要不是这具身子不给力,早就一巴掌拍你脑门上了。 表面上,仍旧乖乖巧巧的望向计都,甜甜的喊道:「干爹爹!」 第1000章 凉城(祁熹,秦止) 经过上次的一场战役过后,凉国已经彻彻底底归属大陵,改名为凉城。 秦臻也信守约定,将凉城送给祁熹,并且,从不插手凉城之事。 凉城便成为了直属祁熹管辖的一个特殊城池。 几来,凉城在祁熹的治理下越来越好。 这里的百姓,从未想过有一天,能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 连阴雨的季节,是凉城百姓最苦的季节。 祁熹偏偏利用这种潮湿的天气,建造暖棚,暖棚不用加湿,温暖潮湿的环境特别适合菌类生长。 蘑菇,香菇,平菇。 凉城百姓们自己吃不完,还会拿到周边小城去卖。 日子过得越来越富裕。 便愈加感念祁熹之恩。 大鹅也是这家吃完那家吃,好像吃了这家的不吃那家的,就是对不住那家一般,甚至会影响到那家的生意。 整整半月有余,祁熹顿顿吃大鹅,天天吃大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7页 再好吃的东西,也受不住这般吃法。 秦止看见祁熹盯着桌子上的大鹅发呆,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下次想吃直接在王府吃,现在盛情难却之下,我估摸你两年内都不想再吃大鹅了。」 祁熹趴在桌子上,隔着热气腾腾的盆朝秦止摆摆手:「不,是五年内不想吃了……盛情难却你也说的太含蓄了,我这明明是骑虎难下啊!早知道将那两小只带来了,还能替为娘分担一些。」 「你啊!」秦止语气透着宠溺:「带着那两个东西来,这一路上,还能这么潇洒?」 「说的也是。」祁熹撇撇嘴。 两小只,尤其是秦怀漫,简直精的跟猴儿一样,她这个当娘的,当的心里苦啊~ 三岁的孩子都玩不过,说出去都能被人笑掉大牙。 祁熹有时候在心里想。 秦怀漫是不是太聪明了点,改日要不要搜罗点智力测试的题给她测一测。 「祁大人,你要的东西做好了!」小倪欢快的声音在客栈的包间门口响起。 祁熹眼睛一亮,转身朝门口看去。 见小倪正拿着手上的东西端详。 那东西长长的,方方的,两头翘着像个小舟,着实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大人,你做这个是干啥的啊?」 祁熹笑眯眯的从桌边站起,接过小倪手上的滑板:「等本大人演示给你看看,保准你一看就爱上。」 话落,祁熹看向秦止:「王爷,走走走,咱们先出去熘一圈!」 秦止看着生了两个孩子,自己还像个孩子般的祁熹无奈摇头。 这几日,凉城大雪,整座凉城都被大雪覆盖。 祁熹跟着小倪来到事先选好的地点,那里已经有许多百姓在等着。 上高下矮的雪地被清理了出来。 众人看见祁熹拎着一块木板和秦止相携走来。 祁熹披着雪白的狐裘大氅,里面穿的小衫脖颈上也带着可爱的白色毛毛。 秦止则一身玄黑,身上披着的,也是黑色的大氅。 二人一黑一白,一高一矮,看起来登对和谐。 「这个呢,叫做滑雪,你们先跟着我学,以后每到这个季节,凉城便多了一项娱乐项目!」祁熹举了举手上的滑板。 她想的很远,希望滑雪能在这个时空时兴下来,到时候,便能带动凉城的旅游。 既然皇上将凉城送给了她,她就有责任让凉城的百姓生活的更好。 百姓们听说祁熹又有了新法子,个个新奇的不得了。 人群中甚至有许多孩子不畏严寒,缩着小手,冻得红扑扑的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笑容,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祁熹。 祁熹朝众人莞尔一笑,滑板在她手上挽了一个剑花,下一刻,将滑板扔在地上,人也随之一跃而上。 伴随着人群的阵阵惊唿,祁熹稳稳的站在滑板上,一路朝下滑去。 茫茫大地,她白衣似雪,双手负于身后,站在滑板之上,举止丝滑,好似御剑而行。 秦止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耳边是风颳过树叶的「哗哗」声,是雪落在地上的声音,是百姓们阵阵叫好声,是孩子们兴奋的拍手声。 他那双静若深潭的眸子,噙满了笑意。 他曾经以为,他的眼里,装着的是这世间所有的骯脏。 不知何时,就这样一个小女子,盈满了他的眼眶,充斥着他的心口,占据了他的思绪。 他的眼里,心里,好似,只能装下一个她。 她总是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纯粹。 相处之下,才发现,那种纯粹,是经世故而不世故,是歷圆滑而弥天真。 真好。 这样的女子,是他的妻,是他孩子的娘亲。 「主子,祁大人是天上的神仙吧?」小倪凑到秦止面前,小声道。 秦止含笑点头,眼神依旧落在沉浸在花式滑雪的祁熹身上:「她是神仙。」 小倪:娘耶,主子竟然娶了神仙,还生了两个小神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两人谈话间,祁熹已经拎着滑雪板回来了,一番运动下来,身体温暖了,脸和鼻尖却是被风吹的红扑扑的。 她像个孩子似的,冲到秦止身边献宝:「怎么样?我滑的好不好?」 秦止抬手蹭了蹭她的鼻尖:「好,还很美!」 确实很美,她不知她洋溢着自信的脸,还有红彤彤的鼻尖,有多么妖冶勾人。 祁熹用胳膊肘肘了他一下。 这人,真的是,眼神拉丝似的夸她美,太容易勾起人心底的邪念了好不好。 刚想说什么,小倪磨磨蹭蹭的走到祁熹面前,说话结结巴巴:「那个……那个……祁大人啊……」 祁熹转头疑惑看他。 便见小倪视死如归的将脸昂到她面前,那模样,像是小孩子要亲亲:「祁大人,他们老是说属下笨,求您给属下吹口仙气,给属下开开窍!」 祁熹被小倪突如其来的举动愣住。 不知这孩子说的什么浑话。 她抬手去摸小倪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了?」 小倪闭着眼睛,察觉到祁熹的手柔柔的覆在自己额头上。 这可是神仙的手啊,被神仙摸一摸,会不会更聪明。 下一刻,秦止就朝着他的脑袋,给了他一个醍醐灌顶的巴掌,而后,拉开了祁熹的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8页 「他皮糙肉厚,即便烧了,也烧不死。」 祁熹:「……」 小倪:「……」 在秦止的怂恿之下,教滑雪的差事便落在了小倪身上。 想教人,先育己。 小倪经歷了,胳膊骨折,膝盖骨裂后,终于学会了滑雪。 祁熹也根据小倪受伤的情况,抓紧研制出了护具。 听说,护具研制出来的那天晚上,小倪捧着护具哭了一宿。 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滑雪场正式建立起来。 现在只是凉城百姓自己玩玩,可祁熹似乎已经看到了凉城的未来。 这事很快又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听说滑雪的感觉和古书里描述的御剑飞行是一样的滋味。 皇上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夜将小太子抓来又是一番催促教育。 爷儿俩在御书房一阵大吵。 太子:「不!儿臣不要登基!儿臣不要做皇帝!儿臣要做神医!」 皇上:「神医再神只能医一人,皇帝可是能医天下的!」 太子:「别以为儿臣不知道,漫漫已经告诉儿臣了,你是想退位去游山玩水!你说的都是在诓骗儿臣!」 皇上:「……」 止儿和熹儿也不知怎么生的孩子。 三个孩子,就属那丫头精! 鬼精鬼精的,还总是躲在背后使坏,有那小丫头在,太子都不好骗了! 太子:「你看你看!漫漫说,你犹豫的时候,就是被儿臣说对了以后在想法子继续诓骗儿臣!」 皇上:「……」 太子:「漫漫说,你用这种眼神看儿臣的时候,就是想要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时候!」 皇上:「……」 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他堂堂皇帝,竟然被一个小丫头拿捏了! 皇上:「来人……」 太子:「漫漫说,你这幅表情喊人的时候,就是气急败坏,喊人将儿臣送到太傅手上去,让太傅收拾儿臣!」 皇上:「……将太子送给太傅!严加管教!」 太子:「不用,儿臣自己走!」 话落,小太子捯饬着小短腿,双手背于身后,转身离去。 皇上:「……」 看着小太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皇上眸光微闪。 他忽然有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太子难培养,可那小丫头聪明啊! 改日将那小丫头也送到太傅那里,让太傅给掌掌眼。 实在不行,日后留在朝堂上,成个谋士也可以啊。 这样他游山玩水的时候,也放心许多了。 他想去滑雪,他也想吃凉城地地道道的铁锅炖大鹅。 此时,秦王府里,正在逗大熊的秦怀漫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总觉得,有人在背后算计她,可她没有证据:「大熊,你说,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大熊:「汪汪~」本狗也觉得是,本狗也察觉到了危险。 秦怀漫:「你说,我们要不要收拾东西跑路?」 大熊:「呜呜~」还是别了吧,本狗的老婆孩子还在这呢?本狗不想跟你风餐露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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