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后，发现老公是隐藏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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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代情感] 《替嫁后，发现老公是隐藏首富》作者：琼玉【完结+番外】


    简介：


    替姐姐嫁给一个小混混，日子一穷二白。


    然而没想到老公摇身一变，竟成了权势滔天的神秘首富？


    姜灿连唿不可能，跑回小小的出租屋里扑进自家老公怀抱。


    「他们说你是霍少，真的吗？」


    他抚摸她的发，「那人只是跟我有一样的脸而已。」


    姜灿委委屈屈，「那人太坏了，非说我是他老婆。老公，去揍他！」


    第二天霍少鼻青脸肿出现在众人面前，坦然微笑。


    「三少，这？」


    三少勾唇：「老婆让揍，必须下手狠点！」


    第1章 新婚之夜


    「时候不早了，睡吧。」


    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勐然把姜灿的思绪拉回来。她一抬眼正对上他深邃如墨的双眸，那里面翻涌着她捉摸不透的情绪。


    姜灿紧张的握了握裙摆，心跳也不由得加快了。


    自从进了这个房间她就一直在床沿坐着，保持这个姿势好久，嵴背都僵直了，身上的婚纱也不曾换下来。直到男人洗完澡从浴室走出，她才清醒的意识到，今晚她要跟眼前这个男人度过他们的新婚之夜。


    然而她根本不知该怎么跟新婚丈夫相处，况且她还是替嫁过来的。


    以一个私生女的身份，替姐姐下嫁给这个一贫如洗的男人，只为了完成两家上一代定下的婚约，得到那笔数目可观的嫁妆。


    有了钱，妈妈的病才有救，弟弟才能继续学业，一家人才能好好生活。


    姜灿深吸一口气，小兔子一样战战兢兢往洗手间走。「我……我也去洗洗。」


    男人眸色一窒。


    姜灿起身迅速熘进洗手间，刚想锁门，却发现这扇破旧的木板门上连个插销都没有。她怔了怔，尽管从前的日子也不好过，但还不至于像这般穷困潦倒。


    她眼圈微微红了，在洗手间里踌躇，久久没有脱下衣裙。


    门外的男人似乎了解她的心思，忽然沉声道：「我去外面抽根烟，你慢慢洗。」


    姜灿心口一紧，趴在门上听，他的脚步渐渐远离，大门咯吱一声响，就听不见什么了。


    斑驳墙壁上那个大红喜字略显苍白。结婚前一天一场颱风席捲了这个城市，马路上随处可见吹落的gg牌和被拦腰截断的大树。姜灿便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嫁了人。


    没有漂亮的婚车来接她，她走了很远一段才上了那辆不起眼的面包车，跑了不知多久才进了村，泥泞的小路把她鞋子和婚纱都弄脏了。


    老人们说这种天气结婚是不会有幸福的。


    不过姜灿早就没把自己的幸福放在心上。


    她一边擦着头髮一边走出洗手间。


    她的丈夫还没回来，这根烟抽的真够久。


    她看看这两间泥瓦房，有的地方还在漏雨。虽然有些破败，不过好好收拾一下还是不错的家。姜灿浅浅一笑，趁着男人还没回来，把房间从里到外都简单整理了一遍。


    正当她跪在床上把被子拉下来时，男人从门外走进来。


    姜灿一回头，动作有点大，身上仅有的那条浴巾竟然这时候滑了下来。她惊唿一声，下意识双手环抱住自己，然而……


    那片璀璨春色已然被男人尽收眼底了。


    姜灿手忙脚乱的拽过被子挡住身体，小脸绯红一片。


    男人喉结动了动，眼底那抹光晕更加深邃复杂。他缓缓踱步到她跟前，低沉寒冽的声音带着几分暧昧的沙哑，「时候不早了，我们睡吧。」


    这次着重加了「我们」两个字。


    姜灿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她紧闭着眼睛，忽然感到一股力量环住她的腰身，她顺势倒在那人怀里，被他按在床上……


    第2章 她替嫁，他替娶


    姜灿大脑一片空白。


    她感到一个火热的胸膛紧贴着她后背，还听见炽烈的心跳声。他身上的男人气概将她严密包裹，她深吸一口气，四肢依然僵硬的无法打开。


    男人的手蓦然停住。


    「知道我是谁吗？」


    姜灿一怔。


    他想说的是，他是她的丈夫，这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夫妻之间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


    然而姜灿却真顺着他的问题，怯生生给了一个答案：「我知道……你是顾莽。」


    他眼眸微眯，唇角轻轻上扬。


    顾莽……呵，难为她知道这个名字。


    只可惜他根本不是顾莽。


    她也不是姜瑶。


    其实从她进门那一刻他就看出来，她只是个替代品。虽然不知其中原因，但依着姜家大小姐的脾气是绝对不可能下嫁给一个乡野村夫的。


    不过无所谓，她是替嫁，他也是替娶，两人扯平了。


    「顾莽……」


    他回过神，一低头对上那双似水美目，她娇羞软糯的神情像一只无形的手，勐然抓住他心底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对不起，我太紧张了。」她咬住嘴唇，试探着伸出小手勾住他脖子，「你是我丈夫，对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那，那我们开始吧。」


    小巧的鼻尖上泌出细细汗珠，她动作笨拙的凑近他，可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


    顾莽心头一动，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想去亲吻他嘴唇时，他忽然握住她的小手，把她与自己推开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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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愣住了，脸上红晕还没退去，大眼睛里写满迷茫。


    「算了，」他看看她，「今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


    「顾莽，我……」


    「我想你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在你适应自己有个丈夫之前，我不难为你。」


    说着他翻过身去。


    姜灿看着他光裸的嵴背发呆，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男人微微鼾声。


    她这才仔细打量起他。


    他睡着的样子很帅，稜角分明的侧颜，一双剑眉特别有男人味，健壮的手臂枕在头下，一身腱子肉看的她面红耳赤。


    姜灿心跳漏了一拍，急忙转过脸去。


    她睡意朦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出嫁前继母和姜瑶对她的冷嘲热讽，她们告诉她说，顾家原本和他们是世交，确实有过婚约，可顾家出事之后就一直躲在小山村里，穷的家徒四壁，顾家那个儿子不争气，是远近闻名的小混混，据说还经常进出看守所……


    「我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流氓？」姜瑶趾高气昂，「倒是你比较合适，反正你那个妈也不知跟过多少男人了，你那弟弟也是野种！」


    「你这样的人只能配个地痞流氓！」


    「灿灿，你好好考虑，」父亲态度也很冷漠，「只要你肯替瑶瑶嫁给顾莽，我就给你一笔钱，你可以给你妈妈治病了。」


    继母戳着她的头骂：「让你这小贱人以姜家二小姐身份嫁人，已经是给你脸面了！别不知好歹！」


    姜灿一个激灵醒过来，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而身边的男人不见了踪影。


    第3章 多吃点，这么瘦


    她披上件衣服，出门来到院子里，看见顾莽正在晨练。


    他光着上身，两只手交替着举哑铃，浑身小砖块似的肌肉被晨光一照，他仿佛太阳神从天而降。姜灿小脸微微发热，轻声向他问候道：「这么早啊！」


    顾莽回头，淡淡瞥她一眼。


    姜灿环顾四周，这个院子不大，有些凌乱，横七竖八的摆放着沙袋，拳击手套，棒球棍，哑铃这类东西。她心头一紧，不敢说传言是不是真的，但顾莽平时打架肯定少不了。


    不知道这个男人脾气怎么样？


    听说这边人们大男子主义严重，喝醉了酒打老婆是常有的事。


    姜灿咬了咬嘴唇，小步走上前，几乎是提着气息问他：「那个……早饭吃了没？」


    「没有。」男人甩出冷冰冰的几个字，「你去做吧。」


    姜灿点点头，一回身跑进厨房。


    她干活儿麻利，没多久就弄出一锅小米粥，煎了鸡蛋饼，还特别切了一盘酱牛肉推到顾莽跟前。


    顾莽抬起头，正对上她笑意盈盈的大眼睛，忽然心头一动，夹起块牛肉放进她盘子里。


    姜灿一怔，刚想推辞，只听这个男人低沉的声音道：「多吃点，这么瘦！」


    「哦……」


    她抿抿唇，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跟顾莽谈。比如她想为昨晚抱歉，明明是新婚夫妻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却弄的好像他强迫她一样。


    又比如，她想问问他以后的打算，他们是夫妻了，日子总该有个规划。


    还有，她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他的职业是什么，拿什么养家餬口……


    他们彼此间还需要更多的了解。


    可看到顾莽只顾着低头吃饭，当他抬起手来，指节上厚厚的老茧清晰可见，这都是无数次击打沙包磨出来的。


    姜灿的话到嘴边，又都咽了回去。


    新婚第一顿饭吃的沉默而漫长，姜灿心里不是不委屈，只是已经这样了，她再没有可回头的余地。


    「对了，你今天有没有别的事？」姜灿问道。


    顾莽愣了愣，「怎么了？」


    「我要去趟市里，把婚纱退了。」她微笑道。


    顾莽眼神一滞，结这个婚他什么都没管过，更不知道她婚纱竟是租来的。别的女人结婚，一辈子一回的大事，是不是都欢天喜地的把婚纱买回家？想到这，他心里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


    「我不是让你陪我！」姜灿见他沉默，急忙解释道，「退婚纱我自己去就行，你有事就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嗯。」男人淡淡应声。


    两人相敬如宾，客气的像室友。


    姜灿把婚纱洗干净，按原样打包好装进袋子里，又倒了几趟公交车，到婚纱店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结婚的时候除了那笔口头上承诺的嫁妆，姜家没给她准备任何东西。她只能自己找遍大街小巷，才找到这家款式和价格都还算满意的婚纱店。店面不大，店员也惯用鼻孔看人，尤其像姜灿这样租婚纱结婚的，更是不受待见。


    「小姐，你确定这件婚纱我们以后还能再租出去吗？」店员捏着嗓子，满脸鄙夷，「你自己看看，都弄成什么样子了！」


    第4章 你得跪着量


    「这个我洗过了！」姜灿连忙说，「保证都是干净的，绝对没问题！」


    「呵，洗过？」店员冷笑，「小姐，你只租一天，干嘛要洗？你是租来结婚用，不是穿着去种地吧？」


    姜灿脸皮薄，被她这么一说小脸红的似滴血。


    她结婚那天的情况确实比去种地好不了多少，冒着大雨，走过泥泞的乡村小路，洁白的婚纱婚鞋都弄的脏兮兮的，自己脚也被磨破了。


    店员来回翻弄着婚纱裙摆，不时向她投去嫌弃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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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这件婚纱就算是要洗，也得干洗！」


    「您知道干洗是什么意思吧？」


    店员看她老实，故意嘲弄她，「唉，自打我们开这店，婚纱都是一件一件往外卖的，租出去还是头一回……呵，一件婚纱都买不起，还结什么婚呢！」


    「不买婚纱就不能结婚了？这是哪条法律规定的！」


    忽然一道凛冽的声音传来，姜灿愣了愣，转过身去，只见顾莽从门口踱步进来，眼角眉梢间仿佛凝着冰，浑身上下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他微微蹙眉，走到姜灿身边很自然的搂住她，看着那店员冷笑一声，「你们营业范围里『婚纱租赁』这么大的四个字，是不是都当人眼瞎看不见？」


    「你……」


    「再说我看你们这里的婚纱，样式一般，质量也不算上乘，根本没有买回家的必要！」


    店员瞅着他们，白眼快翻上了天，「买不起就说买不起！还来挑我们的刺儿……呵，我们店里可是有设计师高定款的！」


    顾莽挑眉，看到大厅正中央模特身上那件婚纱，鱼尾款，穿身上很能凸显身材，隐隐绣着金线点缀，胸口处还嵌着碎钻。


    设计确实比较出挑，但跟他从前见过的好东西还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呵，别看了！」店员冷冷嘲讽，「看了您也买不起！唉，小姐，我真是为你打抱不平，长的这么漂亮，结婚之前也不好好挑挑，真是浪费了这张脸！」


    「我和我老公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多嘴！」


    顾莽一怔，这个小女人向来低眉顺眼的，此刻却气势汹汹的跟人争论。


    姜灿向前一步，怒视着那个店员，「婚纱我可以拿去干洗，洗完之后再送回来。但你必须为你刚才的话跟我老公道歉！」


    「什么？」


    姜灿是性子软，但也分对谁。别人欺负她她可以忍，但若是欺负到她身边的人，即便这个是未曾谋面、刚结婚一天的丈夫，她也绝对会拼出自己的一切。


    她小脸涨红，一字一顿道：「我说，给我老公道歉！」


    店员白她一眼，把她当空气。


    「不必道歉。」顾莽轻轻勾唇，低头看她，「喜欢那件婚纱吗？」


    「嗯？」


    姜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正中央的金光熠熠的婚纱，顿时心头一动。


    可她不明白这男人想干什么。


    顾莽似笑非笑，掏出一张卡放在柜檯上，「我太太喜欢那件婚纱，我要了。」


    空气仿佛被瞬间凝固，店员睁大眼睛看着她，姜灿也有些不知所措。


    「顾莽，你干什么……」她拽拽他衣袖，小声提醒，「我们已经结完婚了！」


    「结完了也买一件做纪念吧。」顾莽淡淡的说，「那件是设计师的高定款，是要量体裁衣的。你们店里有专门量尺寸的人吗？」


    店员这时才反应过来，立即换上一张谄媚的笑脸，双手交叠着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先生，您真的要啊？」


    「对，现在就帮我太太量尺寸吧。」


    「那我打电话叫设计师来……」


    「小姐，」顾莽剑眉一挑，「你不行吗？」


    店员表情僵了僵。


    「如果不是你量尺寸，我就不买了。」


    在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面前，店员有些心慌，但这种订单为数不多，况且她也有为客人量尺寸的义务，便拿出捲尺走到姜灿身边。


    「小姐，我来为您……」


    「这样量能量到裙摆吗？」顾莽轻嗤一声，眼神如墨，冷冷盯住她，「裙摆的尺寸，你得跪着量！」


    第5章 继续查下去


    店里瞬间鸦雀无声，连掉地上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其他人向那个店员投去几分同情的目光，店员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然而这时经理走过来给她使眼色，让她顺着客人的意思来。毕竟婚纱的价格摆在那。


    顾莽神色自若，冷峻的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姜灿不由自主握紧了他的手。


    「算了，还是别买了。」她小声对他说，「这件婚纱很贵，而且以后也没有什么作用……」


    「刷卡吧。」顾莽声音冷硬，「没有密码。」


    最后还是经理和设计师一起出面解了围。


    顾莽在门口抽菸，姜灿在里面量尺寸，这回再也没有人敢对她冷嘲热讽。之前那个店员被经理呵斥着站在一旁，不敢动弹。设计师一个劲儿夸她身材好，连经理都把她奉为贵宾，端茶倒水小心伺候着。


    好不容易走出那家婚纱店，回去的路上，姜灿一直闷闷不乐。


    那件婚纱三万多块钱呢……


    她咬咬嘴唇，看向身旁的男人，他倒是没有丝毫波澜，冷静的像座冰山。


    「顾莽，」她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得跟你谈谈。」


    顾莽一怔，停下脚步。


    小女人很认真的看着她，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着，樱唇微微一抿。


    「刚才……你太冲动了。」


    他皱皱眉，「什么？」


    「就是在婚纱店里啊，明明可以不用闹成那样……你干嘛非得置这口气，买下那件婚纱呢？三万多块钱，你知道够我们生活多久吗？」


    他确实不知道能生活多久，对以前的他来说，这恐怕连一顿饭钱都不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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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悄悄看他，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我……我也不是怪你。」她声音软下来，「就是想说，我们已经结婚了，就不得不为以后的日子打算。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出口气，但该忍耐的时候，你就忍耐一下嘛。家里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家里？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两个字，顾莽嘴角不自觉的挑了一下。


    「再说，我的嫁妆还没拿来，等拿来了还有别的用处。咱们花钱不能这么大手大脚。」


    姜灿声音渐渐低下去，一想到在医院的母亲，等着生活费的弟弟，忧愁就爬上她的眼角。但这件事她不敢让顾莽知道，在他面前，她应该是姜瑶。


    「大手大脚？」男人低声重复这几个字，声线染了几分笑意，「你不是姜家千金吗？怎么感觉捨不得花钱似的？」


    姜灿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像在打小鼓，赶忙转移话题：「你渴不渴？我去买奶茶。」


    说着她一转身去了街边的奶茶店。


    顾莽看着她娇小仓皇的身影，轻轻笑了下，这时手机震动，他看到上面的号码，唇边的笑瞬间凝固了。


    「怎么样？」


    「三爷，」那头压低声音，「事情已经查的差不多了，您私人飞机出事当天，确实被人动过手脚。现在只是证据不足，但跟你猜测的人，应该没什么出入。」


    「很好。」顾莽声线凛冽，「继续查下去！」


    「是。不过三爷……您还要在江州那个村子里待多久，确定不回央城一趟吗？」


    第6章 该回娘家了


    顾莽捏捏眉心，神色又多了几分凝重，深吸一口气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是要回一趟央城，但不是现在。


    现在回去只会打草惊蛇，让那些以为他飞机失事、尸骨无存的人再度挑起事端，想出更恶毒的法子害他！


    「西米露和烧仙草，你喜欢哪个？」


    顾莽微微一怔，回头对上那双晶亮的大眼睛。她沖他笑着，笑容像手中奶茶一样甜。


    「你怎么了？」姜灿看着他，「脸色好像不太……」


    「我没事。」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十分不好。


    顾莽声线生硬凛冽，甩给她一个冷漠的背影，「你自己喝吧，我不喜欢这种甜的东西。」


    姜灿握着两杯奶茶愣在原地，许久才咬咬嘴唇，小跑着追了上去。


    她只跟在他身后，不敢靠的太近。他宽厚的嵴背像一堵冰冷的墙，墙的那边是只属于他的世界，她近在咫尺，却怎么都走不过去。


    ……


    新婚第二天一切如常。


    顾莽把卧室让给姜灿睡，自己在外面的沙发上。被子只有一床，他也给她用，自己裹着一条破旧的被单。姜灿有些过意不去，在卧室门口站了很久，然而那句「回房间睡吧」在她喉咙里像是打了结，怎么都说不出口。


    看来顾莽说得对，她需要时间来适应自己有丈夫这个事实。


    她微微低头，抿唇轻笑。


    传言顾莽为人冷漠，不善与人沟通，打架斗殴倒是十分在行。可她觉得他没有那么坏，起码对她，他是给足了尊重和包容的。


    第三天按照规矩，新娘子应该回门了。


    一早起来姜灿心里就直打小鼓。


    对别人来说新婚三朝回门是大事，得让女婿陪着，还要准备一些糕点带回娘家。一家人喜气洋洋吃完中饭，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就赶回来。


    可对姜灿来说，这次回门她是回去要钱的。


    父亲答应过只要她替姜瑶出嫁，就会给她一笔不菲的嫁妆，足够医治妈妈的病，也够弟弟上学用。


    然而她都嫁过来三天了，姜家这个承诺仿佛凭空蒸发，再没有人提起一句。


    姜灿想来想去，只有靠自己去要，但是不能带着顾莽，不然一切就都揭穿了。顾莽一气之下，还不知会干出什么来。


    「顾莽，我……」她绞尽脑汁想着合适的措辞，想着该怎么拿出个正当又符合逻辑的理由，让他这女婿不用陪她回门。


    想了半天，还是把那些话统统咽了回去，勉强挤出几个字：「我做好早饭了，快来吃吧。」


    顾莽正在院子里晨练，听了她这软糯糯的声音，心头仿佛融化的冰山一角。


    姜灿做了素蒸饺和八宝饭，还磨了一点豆浆。顾莽踏进这间小屋的时候，忽然觉得亮堂了很多。自从结婚以后，这里就再也不是从前灰头土脸的样子。


    这里多了人间烟火，所有东西经过姜灿的手，都带着暖烘烘的气息，带着阳光的味道。


    顾莽不自觉的勾勾唇角，坐在桌边。


    对面的小女人似乎心事重重。


    他想了想，低声说道：「今天你该回娘家了吧？」


    姜灿一怔，咬了咬嘴唇，垂眸不语。


    第7章 她被人欺负，关他什么事


    顾莽猜到几分，继续不动声色道：「你去房间里拉开柜子抽屉，里头有个盒子，你拿过来。」


    姜灿「哦」了一声，照他的话做，还真在抽屉最深处找到一只雕花木盒。盒子上的花纹雕刻精细，美轮美奂，还散发着一股幽幽清香。


    顾莽接过来打开，里面竟是几样金灿灿的首饰。有项鍊有耳坠，还有戒指，尤其那只金玉相间的手镯，款式十分特别，镶嵌在金子里的羊脂玉温润通透，色泽饱满，瑰丽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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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睁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这……」


    「我们两个结婚，我也没给你什么像样的聘礼。」顾莽漫不经心的一样样拿在手里看，「这些就算我给你补上的。你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


    姜灿桌子下面的小手握紧了又松开，心情有些紧张，偷偷瞄一眼顾莽冷峻如常的脸，不知怎的，心里又溢出几分甜蜜。


    这些首饰个个都精美的挑不出毛病来。


    只是他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的？


    顾莽看出她的小心思，不由得轻笑，「放心，这些不是偷的不是抢的，来歷正当！」


    姜灿的脸一下子红了。


    她怎么能这样怀疑自己老公呢。


    「你都留着吧。」顾莽把盒子盖上，推到她面前，一双深沉的眼眸静静看住她，「这是我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也是这个家的全部。我们已经结婚了，理应由你来管家。所以我把全部家当都交给你！」


    「顾莽，我……」


    「还有一件事。」他打断她，「今天你回娘家，我就不陪你一起了。替我向你家里人道个歉。」


    姜灿愣了愣，勐然间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嗯，好。」她微微笑道，「你去忙你的，我自己能行！」


    看着她那如释重负的表情，顾莽摇了摇头，心里暗笑。这个小媳妇真有意思，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一点心事都藏不住。


    就这性格不受人欺负才怪！


    欺负？


    顾莽握着筷子的手顿住，心头忽然一紧。她今天回娘家，万一真被那家人欺负了怎么办？


    可她被人欺负，关他什么事……


    顾莽心里乱糟糟的，胡乱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穿上外套出门了。


    姜灿并不清楚他的行踪，把家里简单收拾一下之后也去赶公交车了。路上接到林雨晴的电话，听她唠叨了一路，直到下了车，电话还没挂掉。


    「我说你心也太大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回门啊！你老公竟然玩失踪？他到底在不在意你，在不在意这个婚姻！」


    姜灿只在那头憨憨的笑着。


    林雨晴是高她两级的学姐，学生时代最好的闺蜜，个性风风火火，姜灿常说她生在古代，必定是个侠女。


    此刻这位侠女忍无可忍，机关炮一样数落个不停：「他这一无所有的穷光蛋，能娶到你是祖上烧了高香！可竟然不知珍惜，连回门都不陪着，他……」


    「好了啦！」姜灿尴尬的扯扯嘴角，「是我不想让他陪着的，今天……今天我回家去要钱，他陪着，那一切都露馅了！」


    电话那边沉默片刻，只听林雨晴重重一声嘆息。


    「灿灿，你这是把一辈子的幸福都搭进去了！」


    第8章 回家拿嫁妆


    姜灿唇边的笑忽然凝固，心头掠过一抹淡淡的哀伤。


    林雨晴说的没错，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她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嫁了，连个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可不是搭进去自己一生的幸福了吗？


    不过……


    姜灿抿抿唇，对着电话轻笑道：「哪就那么惨了？其实我要感谢顾莽，要不是他娶我，我还拿不到这三十万的陪嫁呢！」


    只要妈妈的病好起来，只要弟弟能好好念书，安心生活，这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好了，不跟你讲了！」姜灿急着挂电话，「我今天回门就是去拿钱的，等我拿到钱再跟你报喜啊！」


    姜灿小心翼翼把手机放回背包里，没走多久就来到江州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她站在街边，看着熙来攘往，车水马，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


    「哟，妹妹回来了！」姜瑶尖细的声音透着嘲讽，从楼梯上走下来，趾高气昂打量她一番。


    不知道这几天她日子好过吗？


    一想到她嫁的人是个家徒四壁的穷光蛋、远近闻名的小混混，姜瑶就忍不住窃喜。


    从小到大她似乎什么都比不上姜灿。


    即便姜灿穿着几年前的旧衣服，也有人夸她漂亮。


    姜灿性格温和，人们都喜欢跟她亲近。


    就连念书的成绩，也是姜灿遥遥领先。


    姜瑶从小就视她为眼中钉，即便姜灿从没有害她之心，她也抓住一切机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让姜灿难堪。


    这次替嫁让姜瑶去了一个心头大患，只不过她还觉得不过瘾，她要看到姜灿更狼狈、更难过。


    「妹妹，结婚的感觉好吗？」姜瑶故作热情的拉住她的手，笑容里藏着几分心机，「听说老一辈人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进洞房之前也是没见过彼此的……呵，你这婚结的，倒是挺復古啊！」


    姜灿干笑两声，轻轻把手抽出来。


    对这个家她没有什么好感，只想拿了钱赶紧走，从此以后跟姜家再无瓜葛。


    「据说妹夫以前因为打架斗殴，蹲过几次大牢啊？」姜瑶目光轻蔑，嘴角藏笑，「那现在他做什么？有正经职业吗？没有的话可怎么养你啊！」


    「要是妹夫实在找不到工作，姐姐可以帮帮他呢！呵，我给他介绍几份好工作，比如去工地搬个砖、码头上扛个货之类的，很配得上他吧？要不然就让他来公司，正好有个保安缺条狗，让他先顶替上！」


    姜灿勐然抬眼看她。


    姜瑶心头一紧。她印象中的姜灿不都是逆来顺受、打不还手的吗？今天这眼神中似乎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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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深吸一口气，紧紧盯住姜瑶，吐字清晰道：「我老公虽然有些缺点，但这并不影响他挣钱养家的能力。别说他养家没问题，就算他真的要找工作，也不至于来求你。姐姐口中那些好工作，还是留给未来姐夫吧！」


    「你……」


    姜瑶脸色一变，「姜灿，你在跟谁讲话？」


    「怎么了？」姜灿淡淡道，「工地搬砖，码头扛货，给保安当狗……这些不都是姐姐觉得很不错的工作吗？你让我老公做这些就是帮我们，我让你留给未来姐夫，就不算姐妹情深了？」


    姜瑶气不打一处来，她还从没见识过，姜灿这张嘴竟这么厉害。


    「呵，那种男人，也就你当个宝似的护着！」


    姜瑶白她一眼，撇撇嘴，扭着腰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冷哼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回来是想干嘛的……呵，不过爸爸不在家，你来了也白来！」


    「你说什么？」


    姜灿心头咯噔一声，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9章 嫁妆没了


    「我说，爸爸不在家！」姜瑶得意的勾唇，「爸爸早就忘了今天你该回门了！也是，你嫁给那种人，还有必要让爸爸给你摆个回门宴？呵，还不够丢人的！」


    「我不需要什么回门宴！」


    姜灿勐然站起来，拦在姜瑶跟前，「我要我的嫁妆！」


    「嫁妆？」


    姜瑶挑眉看她，嘴角勾出一抹恶毒的笑，「什么嫁妆？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姜灿怔住，心怦怦跳的厉害。


    那一瞬间所有委屈、不甘和痛恨统统涌上心头。她知道自己出身不高，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被打上私生女的烙印。但出身不是她能选择的，这些年来即便身处黑暗，她也努力朝着阳光的方向。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女孩子，会答应替嫁这种荒谬的要求吧！


    她只想救自己的妈妈而已。


    为什么连这一点希望，都要被他们剥夺！


    姜瑶冷哼一声，转身准备上楼，被姜灿一把拉住。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姜瑶狠狠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姜灿吃痛，连连后退，后脑勺勐的撞在墙上，耳边嗡的一声。


    她抬起眼，看到姜瑶越发阴冷的嘲笑：「姜灿，你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是泼在那穷乡僻壤的一盆脏水！以后别想跟姜家扯上任何关系！」


    「可是……爸爸亲口答应我的！」姜灿咬咬牙，「只要我代替你嫁过去，就给我一笔丰厚的嫁妆，可以让我妈妈……」


    「可以让你妈住上好病房，用上进口药？」姜瑶哈哈大笑起来，「我的傻妹妹，你还记得当年爸爸是为什么把你和你妈赶出门的吗？」


    姜灿默不作声，一股凉意爬上她心房。


    「不就是你那个妈不检点，不知从哪怀了一对野种，惹的爸爸大发雷霆！」


    「姜灿，贱人就该下地狱！你以为爸爸会救她？呵，爸爸可巴不得她死在外头！」


    「不是……」姜灿红了眼眶，拼命隐忍，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往下掉。


    「我妈妈不是那种人，她是被人陷害的……」


    「你的意思，是被我妈陷害？！」


    姜瑶声音抬高八度，凶神恶煞的瞪住她。


    姜灿目光清冷，她记得妈妈告诉过她，越是心虚的人表面越是伪装的强悍。


    「我没这么说。」她抹掉眼泪，淡淡道，「其实上一辈的事究竟是怎样，你我都不知情。所以请你以后注意言辞，要是再敢对我妈妈不尊重，我不会放过你！」


    「呵，那你也得有这本事才行！」


    姜瑶冷笑两声，故意把头髮扬到后面，露出刚买的钻石项鍊。


    「怎么样，漂亮吗？」她挑衅的看着姜灿，「这串项鍊是我刚买的，还真不便宜，三十万呢！」


    姜灿一怔。


    姜瑶恶狠狠的，一字一顿，「就是用你那笔嫁妆买的！」


    「你……」


    「实话告诉你吧，爸爸从来就没想过给你什么嫁妆！让你做我的替身，已经是给你脸了！姜灿，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姜灿紧紧咬着嘴唇，气的浑身发抖，却又无计可施。


    她看到姜瑶得意的笑脸，接着佣人很客气的把她「请」了出去。她失魂落魄的走出院子，天空灰濛濛一片，空气里飘着潮湿的味道。


    现在这季节的天气说变就变，大雨会在不经意间来到，浇的她措手不及。


    姜灿只好加快脚步，往汽车站走去。


    「三爷，姜小姐出来了。」


    「嗯。」顾莽摘下拳套，随手丢在一边，一层一层解开缠在手上的纱布，「她怎么样？」


    「看上去……不是太好。」


    男人眉心一紧。


    「姜小姐脸色不好，估计是在娘家受了气。我打听了一下，姜家佣人说她没要到陪嫁，还被她姐姐羞辱一番。」


    顾莽握紧拳头，眼底寒光乍现。


    「她的陪嫁有多少？」


    「好像是三十万。」


    「姜家竞标的那块地皮值多少钱？」


    「十亿。」


    「很好。」顾莽冷笑，「就用这块地皮，让姜家那几个脑子不好用的人，都清醒清醒！」


    第10章 你家小媳妇来抵押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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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莽推开家门的时候，正看到姜灿从厨房里端着两盘菜出来。


    原本有些愁容的小脸，一见了他，立即换上笑容。


    只是笑的有点勉强。


    顾莽洗了手坐在桌前，训练了一天，肚子也饿了，这热气腾腾的饭菜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慾。


    他端起碗大口吃起来，而对面的姜灿静静坐着，一动没动。


    「出什么事了？」他抬眼看她。


    姜灿顿了顿，轻轻摇头。


    「那就快吃饭。」顾莽夹了块肉放在她盘子里，「光看能看饱？」


    姜灿低头抿唇，可实在是没胃口。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弟弟尹澄的信息发来：「姐，妈妈的医药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来？再不来，医生就要停药了！」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的看向卧室里那个矮柜抽屉。


    上次顾莽给她的金首饰她都放在里面，尤其那个金镶玉的镯子，应该值不少钱吧……


    「你发什么愣？」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她思绪。


    姜灿回过神来，勐然对上男人深邃的眼眸，不禁微微一颤。不知怎的，顾莽身上那种不同于常人的气势，总让她在与他对视时有种强烈的压迫感。


    「没什么……」她轻声说。


    顾莽放下碗筷，目光似乎有些深意。「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


    姜灿慌忙摇头。


    而顾莽并不着急，看了她一会儿，轻轻一笑，便又自顾自的吃起来。


    既然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问，早晚有一天这丫头会沉不住气的。


    那一晚姜灿心里乱糟糟，尹澄发来的信息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脑子里转过无数挣钱的办法，但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再回姜家要钱是不可能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恐怕只有……


    她悄悄关上房门，拉开柜子抽屉，把那个雕花木盒拿了出来。里面的首饰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她拿出手镯，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包好，放进口袋里。


    ……


    「嗯，确实很不错。」珠宝行的工作人员点头轻笑，「小姐，您这款镯子虽然样式比较老，但好在是经典款，而且质地上乘。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金质玉质都这么好的东西了。」


    「那能换多少钱？」姜灿期待的看着她。


    「小姐的意思是抵押吧？」工作人员笑笑，把她带去里面一间小屋。


    桌子上摆着几样专业仪器，工作人员让她在这里稍等片刻，随即离开。


    姜灿坐在那里，四下环顾，这间珠宝行奢华到超乎她想像。


    其实来之前她没有抱什么希望的，毕竟那只镯子看上去已经有年头了，而凭顾莽的条件，也给不了她太好的东西。


    没想到这里的工作人员竟然让她留下来。


    她把镯子握在手中，来回掂量，又站起来，在房间里踟蹰，犹豫不决。


    她不知道自己的每一个小动作都被人从监控中看了个一清二楚。


    「白少，这可是霍家祖传的东西……要不要现在把这位小姐带过来？」


    宽大的办公桌后，一双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那张俊脸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轻笑。他身子往后一仰，大长腿交叠着翘在桌上，眼睛眯了眯，勾唇笑道：「不着急，等等看！」


    「可万一这是她偷来的？」


    「应该不会。」白景渊转动打火机，点了一根烟，「听说三哥结婚了，这应该就是他那小娇妻。呵，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她保管……三哥一定想不到，小嫂子给他保管到这里来了！」


    「白少，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让那店员给她开个价，就先一百万好了！」


    姜灿在忐忑不安中把店员等了来，店员一见了她就咧嘴笑道：「小姐，经过我们专业鑑定，这镯子抵押一百万是不成问题的。」


    姜灿耳边嗡的一声，愣了足足十秒钟。


    一百万？


    她紧紧攥着镯子，清秀的小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这个价码大大超出她的预期，她也没想到，这首饰竟然这么值钱！


    有了这一百万，别说母亲的现阶段的医药费，就是以后都有着落了，还能把尹澄送去一个更好的学校……


    可这是顾莽送她的结婚礼物。


    姜灿心里一动，轻轻皱了皱眉。


    此刻她脑子里忽然闪过顾莽将首饰盒交给她时的样子。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都交给你，以后由你管这个家。」


    她咬住嘴唇，心头一阵愧疚。人家把能拿出来的一切都交给她了，可她又是怎么对待人家这份诚意的？


    「小姐，是对这个价格不满意？」工作人员小心的赔笑脸，「价格方面，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这样吧，我给您看看我们这里的抵押记录，您参考一下再……」


    「我不卖了！」姜灿勐然站起来，动作利落的将镯子塞回包里。


    「这……」


    工作人员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跑出了珠宝行，纤瘦的身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哟，竟然没卖？」一道戏嚯的声音从珠宝行楼上传来。


    工作人员立即转身，九十度鞠躬，恭敬的喊了一声，「白少！」


    男人微眯着眼睛，好看的脸上尽显不羁的神色。他坐进沙发，拿出电话笑道：「三哥，你家小媳妇拿着你祖传宝贝来我这抵押了，你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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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章 别让自己陷太深


    电话那头的顾莽沉默不语。


    然而就算隔着电话，白景渊也能猜到，他现肯定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冰山脸。


    喜怒不形于色，是他最招牌的本领。


    「三哥，」白景渊轻咳两声，「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说什么？」顾莽声线似笑非笑，「那是我送她的，就是她的东西，想怎么处置也是她的事。」


    「可那是『金风玉露』啊，你曾祖母戴过的！」


    顾莽没说话，又给哑铃加了重量，举起来的时候肌肉线条紧绷，力量如火山喷发。


    「她把镯子卖了多少钱？」


    「这个嘛……」白景渊笑笑，「她没卖！」


    顾莽眉头轻蹙。从昨晚开始他就看到这个小女人坐立不安，眼睛一直往抽屉那瞟，那时他就料到她会拿首饰去卖。


    毕竟三十万的嫁妆被姜瑶私吞了，她又急着交医药费，不卖首饰去哪凑这么多钱？


    可他没想到，她都已经进了珠宝行，却又把镯子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


    「三哥，今天恰巧我在，她一拿出金风玉露我就认出来了，我还以为是哪个胆子大的小偷从你那偷的，没想到是我小嫂子！」


    白景渊又笑起来，「三哥，她还真有意思，我以为她缺钱用，就故意让店员给她一个高价……当然，跟金风玉露的价值没法比，但在她看来肯定是很高的！」


    「嗯，然后？」


    「然后……」白景渊挠挠头，「没想到人家不卖了！」


    顾莽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姜灿昨晚那心事重重的模样，又浮现在他脑海里。


    都已经成了夫妻，她还不打算跟他交心吗？明明有困难，却不跟他讲，硬是要自己扛着……


    他眼眸微眯，脸上露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这些你别管了。」他低声道，「管好那块地，我不想让它落在姜家手上！顺便再给姜明远那老傢伙施加点压力，总之不能让他们好过。」


    「那不是你老丈人吗？」白景渊轻嗤，「三哥，这又是什么意思？我搞不懂……」


    「搞不懂就按我说的做，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白景渊吐吐舌头。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早就习惯这位大佬阴晴不定的脾气，所以从小就盼着有女人能收拾了他。


    现在看来，这个女人近在眼前。


    可是……


    白景渊皱皱眉，「三哥，我再多一句嘴。你觉得你跟这个姜灿……真能走到最后吗？」


    顾莽没说话。


    「你根本不是顾莽，在那小村子里也待不了多久，你早晚有一天要回央城的。到那时候姜灿怎么办？你家里能容得下她？」


    电话那头沉寂许久，低沉的声音响起。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我只是提醒你，千万别让自己陷太深……」


    「这个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分寸。」顾莽的话带着几分刻意的漫不经心，「我根本没在乎这段婚姻，这不过是我隐藏身份的一个躯壳而已。」


    「哦，好吧。」白景渊无奈的嘆口气，「希望有朝一日你回央城之前，也能说的这么潇洒！」


    第12章 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她


    吃过晚饭，姜灿切了水果端过来，然后坐在顾莽边上。


    男人一直抱着手机看，姜灿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本以为他是在打游戏，没想到他看的是外文网站，图片上那些西装革履的人，一个个看上去也都像成功人士。


    姜灿怔了怔，这时顾莽忽然转过头。姜灿挨的近，猝不及防差点碰到他的鼻尖，两人就这么呆呆的互相望着，她脸上一阵发烫，心脏扑通跳的厉害。


    「怎么了？」顾莽低声道。


    「没……没什么。」姜灿尴尬的坐到旁边，两只小手慌张的绞在一起，没话找话的笑道，「你在看新闻啊？」


    「嗯，财经新闻。」


    「你还懂这个？」


    顾莽又转过脸，一双鹰眸似笑非笑，「那你觉得一个打过架坐过牢的人，应该懂什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姜灿小脸飞红一片，「我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你懂这么多。」


    气氛忽然安静，陷入无声的尴尬。姜灿有些紧张，然而再看看顾莽泰然自若的神情，觉得自己的紧张很是多余。


    明明是合法夫妻，坐在一起却这么别扭，连聊天都能聊死。


    姜灿拍拍头，暗暗感慨自己是不是太笨。


    这个小动作落在顾莽眼中。


    他唇边掠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


    顾莽放下手机，用叉子吃水果，漫不经心问她，「有话想跟我说？」


    姜灿「嗯？」了一声，接着摇摇头，「没有。」


    「哦，」他看看她，「家里的钱够不够用？」


    「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聊聊。」顾莽声音平淡，「别的夫妻都怎么聊天的？不就是这些家长里短？」


    姜灿咬着嘴唇，不出声。


    「或者……我们换个地方聊？」


    男人看向卧室，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暧昧，温热的气息一点点靠近她。姜灿抬眼对上他深邃的双眸，那里面似乎有火花闪耀。


    她往旁边一侧，却被他大手一把搂住腰身，她就这样撞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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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页

    姜灿整个人都要僵住了。


    顾莽眼神越发炙热起来。


    他搂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然而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他看着她，小女人紧闭着双眼，虽然竭力放松，可颤抖的小身子还是暴露了她初次与男人相处的惶恐。


    顾莽心头忽然涌上一股爱怜。


    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要她，这种事本来就该水到渠成才好。


    「今天累了吧。」姜灿听见他低哑的声音，「早点休息。」


    她一怔，感到缚在身上那股力量消失了，刚刚空气里滚烫的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这个男人理应是这世界上与她最亲密的人，可她跟他才认识几天而已。


    况且她心里一直有个结，她是替嫁来的，这一点顾莽还不知道吧……


    她也曾鼓起勇气想向他承认自己不是姜瑶，而是姜灿。但每次话到嘴边她就犹豫，要是顾莽认为姜家欺骗他，闹起来，还不知要闹到什么程度。他脾气火爆，打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万一……


    她看看院子里的沙袋和拳套，就立即打消这个念头了。


    「让你早点休息，你发什么愣？」顾莽低声道。


    姜灿勐然回过神，往卧室里走，却在这时接到尹澄打来的电话。


    「姐，你不用担心，妈妈的医药费有着落了！」


    「什么？」姜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哪来的钱啊？」


    「今天姜瑶姐送来的。」尹澄笑道，「她送了条钻石项鍊过来，说是你爸爸给你的嫁妆，值三十万呢！」


    第13章 跟我老婆说话，放尊重点


    姜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那头的尹澄欢天喜地，说现在不但有医药费，姜家连病房都给换了，把妈妈换进了vip病房，有专人看护，还有最先进的进口药物。


    「姐，其实你爸对妈妈还是挺念旧情的嘛。」尹澄单纯的笑道，「好了我不跟你讲了，我该去上晚自习了！」


    「对了姐，别忘记我的书本费，全班就剩我一个人没交！」


    「哦……」姜灿喃喃答应着，直到尹澄挂断电话，她都没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瑶良心发现？


    姜明远真的对妈妈念旧情？


    这些可能性，微乎其微。


    想想回门那天姜家人对她的态度，她就没再对这三十万嫁妆抱任何希望了。


    没想到……


    姜灿赶忙躲进卧室，小心翼翼的把手镯放回盒子里收好。


    幸亏没卖！


    她笑起来，葱白似的纤纤玉指挨个抚过盒子里的金饰，自言自语道：「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们的，绝对不把你们卖给别人！」


    顾莽就站在门外，悄悄向里看，小女人眼角眉梢间的俏皮模样尽收眼底。他勾勾唇，心头掠过一阵暖意。


    低头看手机，白景渊发来的信息上只有两个字：搞定。


    「不错，回头奖励你。」


    顾莽向来惜字如金，而且只挑心情好的时候才给回復。白景渊还是生平第一次收到这么多字。


    ……


    周末，姜灿在家里打扫卫生，顾莽在院子里打沙袋。


    她听着他有节奏的击打声，轻轻笑了一下。尽管不明白男人为什么对这种暴力运动近乎痴迷，每天都要练，可她从没阻拦过，反倒十分支持。


    在这里打沙袋总比出去打架好。


    姜灿收拾完屋子，正准备进厨房做饭，忽然手机响起，一接听就是姜瑶尖锐愤怒的声音。


    「妹妹，你可真了不起啊！连白家少爷你都能勾搭上，还真是得了你家老贱人的遗传！」


    「一大早的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姜灿无端挨骂，只当自己惹了疯狗，正要挂掉，就听见姜瑶气急败坏的冷笑道：「要不是白家从中作梗，爸爸怎么可能丢了那块地？你知道白家少爷对爸爸说什么吗？他说爸爸连女儿的嫁妆都能苛扣，还不知要怎么苛待合作方！」


    「所以那块地就丢了，丢了！」


    「你知不知道爸爸为了这个项目付出多少？那个项目估值十亿！几个月的心血，就这么没了！你这个小贱人，都是你干的好事！」


    「什么……」姜灿听的一头雾水。


    什么白家少爷，什么地？


    「你疯了吧？明明是你去医院把钻石项鍊给我弟的，现在又否认，还弄出个什么白家少爷来？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你少在我面前装了！你个小贱货，表面装的清纯可怜，其实一肚子坏水，专会勾引男人！我看你背地里也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过了吧？那个顾莽能娶到你这只破鞋，真是三生有幸！」


    「你！」


    姜灿气的浑身发抖，脸色涨红。她是性子软，可她也不怕事，姜瑶的挑衅羞辱她从小到大也不知经歷过多少，从一开始的默默承受，到后来被迫反击。


    然而这一次，她连反击都不知道该怎么反。


    姜瑶说的这些简直莫名其妙！


    就在手足无措的时候，忽然手机被人从后面抽走。姜灿一怔，回身看到顾莽那张阴恻恻的脸。


    他沉着声音对话筒道：「我不管你是谁，跟我老婆说话，给我放尊重点！」


    「像刚才那种不干不净的话，若要让我听到第二遍，你想想能担得起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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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页

    话语中的狠厉透过每一个字清晰传达，光听听声音，就让人不寒而慄。


    电话里忽然安静下来，估计是姜瑶也慑于他的气势而不敢发声。


    顾莽挂断电话，把手机还给姜灿，又回到院子里面无表情的打沙袋了。


    姜灿怔了一会儿，心头忽然涌上几分难言的感动。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保护过她，顾莽是第一个。


    ……


    院子里，顾莽打了几下沙袋就把拳套摘了丢在一边，阴沉着脸喘粗气。


    不一会儿白景渊收到他的信息：「你怎么跟姜明远说的？」


    白景渊字斟句酌，小心回覆：「三哥，就按你说的那样，给他施压不是？」


    刚发出去顾莽电话就打了进来，声音冷的像淬了冰。


    「我让你给他施压，让你把嫁妆的事也说出来了？嗯？」


    「三哥，这……」


    你不就是想给你媳妇儿出口气吗，不拿嫁妆说事还说什么？


    「白景渊！」顾莽一字一咬，「脑子是个好东西，你他妈到现在都没长全！」


    说完电话就挂断了，白景渊半晌摸不着头脑，幸亏旁边有个军师叶琛，也是刚刚从央城赶来。


    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叶琛听白景渊说完前因后果，哈哈大笑起来。


    「三哥说你说的没错，你确实脑子没长全！」


    白景渊沖他挥拳头。


    「你想想，你用嫁妆的事给姜明远施压，夺了他那块地，这不摆明了你是在为姜灿打抱不平？这下好了，连姜家大小姐都认为你跟姜灿有一腿，你说三哥能愿意吗？」


    第14章 月老医生


    白景渊一拍大腿，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下大祸。


    「老……老叶，你得帮帮我！」白景渊哭笑不得，「我可从来没想过跟三哥抢女人！况且就姜灿那种嫩豆芽，也不是我的菜啊！这三哥是哪根筋不对，竟然好这口……」


    叶琛抿了一口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是啊，他也从来不知道，一向不近女色、冷酷狠绝的霍家三少，不但在这里摇身一变成了顾莽，竟然还对姜灿这种小女生这么上心。


    「三哥不是说了嘛，他不在乎这个婚姻，就是把婚姻当个可以藏身的躯壳……」


    「他说你就信？」叶琛白他一眼，「走着瞧吧，我看这个姜灿可不简单。呵，说不定三哥到时候连央城都不想回了！」


    ……


    吃过午饭顾莽跟姜灿打了个招唿就出门了。


    这个小村子不大，姜灿没嫁过来的时候，他经常沿着村里的小路往山上走。那里没什么人，空气又好，特别适合独处。


    顾莽时常需要一些安静的时刻，细心筹谋以后的事。


    可今天偏偏静不下来，耳边一直迴响着姜瑶在电话里那些不干不净的话。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再往山顶走走，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喂，顾莽！」


    一个年轻男人挥舞手臂，从下面的小路跑上来。


    顾莽一怔，轻轻皱了皱眉。


    「刚才在山下就觉得像你！没想到你小子脚步这么快，我紧赶慢赶才追上来！」


    「对了，你身上的伤已经痊癒了吧？要不要我再给你找点药？」


    顾莽点点头，声音淡淡道：「谢谢你，都已经好了，那段时间真是麻烦你。」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男人拍拍顾莽肩膀，两人一同往山顶走。


    实话讲，顾莽对他是心存感激的。他叫沈骁，家里有点小背景，是这个村子里为数不多的生活富裕的人。


    沈骁也是村里唯一的大学生，还是医学院毕业的。


    毕业回来那年，正好遇见在家里养伤的顾莽。沈骁是个热心肠，全村人都觉得顾莽脾气古怪、难以接近，唯独沈骁三天两头去给他检查伤势，有时还送些特效药过来。


    这份患难之中意外收穫的友情，让顾莽感到温暖。


    可后来又成了他的负担。


    不知沈骁从哪里打听到顾家和姜家的渊源，竟然把两家的婚约弄的人尽皆知。整个江州都在看姜家的好戏，如果他们因为顾家败落就不嫁女儿，那以后生意场上又多了一份谈资，姜家就是缺乏诚信的典范。


    姜家骑虎难下，只好让姜灿替姜瑶嫁了过去。


    「哎对了，还没问问你新婚生活怎么样呢！」沈骁笑的欢快，上下打量他，「看起来红光满面的，和新媳妇相处的不错吧？」


    「说起来我还是给你俩牵红线的，什么时候带新媳妇出来一起聚聚？」


    顾莽黑着脸，咧咧嘴，笑的极不自然。


    当初来到这个村子里养伤，只是碰巧知道顾家的人都没有了，而身份证的顾莽跟他长的极为相似，他这才顶替了那人的身份。


    他隐姓埋名的，只是想在这韬光养晦罢了。


    没想结婚啊！


    这沈骁有时候热情起来，还真让人招架不住……


    「对了，听说姜家大小姐脾气不太好？」沈骁关心的看着他，「呵，人家怎么说都是个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千金，难免有点公主脾气，你能忍就忍，别跟女人一般计较！」


    「嗯，我知道。」顾莽淡淡回应。


    虽说这桩婚事在他计划之外，但好在娶的并不是姜家大小姐。


    如果嫁来的真是姜瑶，他恐怕连掐死沈骁的心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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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页

    两人有阵子没见面，沈骁邀请他来家里喝两杯。顾莽正不知该怎么拒绝，忽然几个婆婆顺着山路跑来。


    「哟，顾莽你在这啊？还不快回家！」


    「再不回去，你家小媳妇可就招架不住了！」


    村里上了年纪的女人最爱的一件事就是嚼舌根，「呵，要怪就怪你那小媳妇太漂亮，男人看一眼魂都丢了，你还有心思在山上闲逛？再不回去要出大事了！」


    顾莽脸色一变，急匆匆往家的方向赶去。


    第15章 没事，有我在


    「这么漂亮的新媳妇，会不会做糖饼啊？」


    几个男人围在顾莽家门前，对姜灿不怀好意的笑着。


    周围也有不少人在看，但这几个小混混名声在外，是这一带的恶霸，没有人愿意趟这浑水。


    人们冷眼看着热闹。


    要怪只能怪姜灿太美，怪顾莽粗心，把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人放在家里，这不是给人可乘之机吗？


    姜灿的心怦怦跳着，脸色发白，但还是竭力镇定。


    「听说这位新娘子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姐？」


    「难怪，千金大小姐向来不下厨房的，哪会做糖饼！」


    「新娘子，你大概不懂我们这的规矩吧？」


    小混混眼珠子都要粘在姜灿身上了。


    「在我们这，嫁过来的女人要亲手做糖饼送到每家每户的！你都嫁来这么多天了，可我们还没吃到呢……」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这种规矩。」姜灿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做好之后我一定给各位送过去，现在我丈夫很快要回来了，请你们……」


    姜灿正要去关院门，一个男人却勐然伸出膝盖抵在门上，另外两人也跟着一阵起闹。姜灿慌了神，手一抖，被他们把门撞开，三个小混混闯进院子里，看姜灿的眼神充满贪婪欲望。


    「真没想到啊，顾莽那臭小子还有这种艷福！」


    几个男人垂涎欲滴。


    姜灿从心底里感到厌恶，双手下意识的环抱在胸前，警惕的看着几人。


    「这是我家，你们快点离开！」她刻意抬高声调，「我丈夫马上就回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你们也清楚！」


    男人们互看一眼，发出一阵狞笑。


    「当然清楚！一打架就尿急的怂包嘛！」


    「小美人，你还不知道吧？顾莽以前可真够窝囊的，每次我们打架，都是他进局子顶罪！」


    「哥儿几个错过你俩的婚礼真是不应该啊！那时候没给你们闹闹洞房，不如今天补上吧？」


    几个男人把她围住，有人开始动手动脚。姜灿一阵噁心，怕归怕，但脑海里瞬时闪过顾莽在院子里打沙袋的场景。


    她没打过，但看过，那一剎那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学着顾莽的样子，把这几个小混混当成沙袋，挥拳就狠狠砸过去！


    男人们吃了一惊，然而姜灿的反抗更激起他们骯脏的念头。


    「哟，还是个烈女？」


    姜灿顺势拿起院中一根棍子，气势十足。


    「滚出去，滚！」


    「小美女，你这样是没用的！」男人邪恶的笑，「这棍子用不好就伤到自己了，让哥哥们教教你怎么用！」


    姜灿眼泪快掉出来，恐惧、害怕、无助，所有负面情绪在心口打了一个结，堵的她难受。


    小混混更加肆无忌惮，甚至有两个人把她往屋子里拖……


    然而就在这时，院门嘭的一声巨响！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头上就重重挨了两下。姜灿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只见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几个人纷纷匍匐在地，双手抱头，发出痛苦的声音。


    顾莽高大的身影逆着门口的光，面目清冷，眸色凌厉，浑身散发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姜灿憋了很久的眼泪，一见到顾莽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勐扑进他怀里，他温柔的抚着她的发。


    「没事了，有我在。」


    顾莽让她进屋把门关好。


    姜灿乖乖听话，可顾莽并没有跟进来。她在屋里听见外面几声咚咚的闷响，接着是那些男人鬼哭狼嚎的惨叫。


    她从窗户往外看，那几个小混混被顾莽打的东倒西歪，鼻青脸肿，一个个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院子里的泥地上血迹斑斑。


    而顾莽似乎还不解气，拿起刚刚她拿过的那根棍子，狠狠敲在其中一个男人腿上……


    「再敢来找我老婆麻烦，下次断的就不止这条腿了！」顾莽嗓音低沉，每一个字都透着狠劲儿。


    几个小混混屁滚尿流的跑出去。


    姜灿躲在门内，拼命按捺着狂跳不止的心，连唿吸都急促起来。


    这时顾莽走进来，她看到他身上的干涸的血迹，动了动嘴唇，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刚才吓到你了？」顾莽走上前，大手轻轻抚上她肩膀。


    姜灿摇摇头，主动伸出手环住他，小脸靠在他胸前。


    这样小鸟依人的她，让顾莽心头一软。


    「你比我想像中坚强。」他轻笑，「那几个人找你麻烦的时候，你竟然还拿棍子赶他们。」


    「那不然呢？」她抬眼，小脸娇俏，「周围没有一个人帮我，你又不在家，我只能这样给自己壮胆……」


    「嗯，怪我。我应该在家陪着你。」顾莽低声道，「不过我想那几个人以后不敢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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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的脸埋在他怀中，轻轻笑起来。


    她的小手不经意间抚上他砖头块似的胸肌，男人紧绷结实的身体让她一时间心跳加快。


    没想到他打架还真是有两下子，三拳两脚的就把那些人解决了。


    可他们为什么说他从前是个怂包？


    「你先去洗洗，换件衣服吧。」姜灿看看他，「我去准备晚饭。」


    顾莽点点头，眯起眼睛打量她。


    姜灿一怔，「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他勾唇，「就是觉得……你跟他们形容的不一样。」


    「什么？」


    「结婚前人们都说，姜家大小姐娇生惯养，脾气大，什么都不会做。可现在你把家收拾的井井有条，做饭又好吃，遇事也知道冷静处理……」


    顾莽似笑非笑靠近她，「我都有点怀疑，你到底是不是姜瑶了。」


    姜灿小脸一白，呆呆的看着他，嘴角抽动两下，扯出一个勉强而尴尬的笑。


    「我……我当然是姜瑶。」她目光躲闪，把头髮别在耳后，「传言嘛，总归跟真实不一样的。你别听他们瞎说，我就是姜家大小姐，你没娶错人！」


    顾莽这下是真的发自内心笑起来。


    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到她愿意承认的那一天。


    姜灿赶忙转身进厨房，然而就在这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顾莽，你在家吗？」


    第16章 这才像我的女人


    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顾莽给姜灿使个眼色，让她回房间里待着，自己去开门。


    外面站着一脸焦急的沈骁。


    「顾莽，听说你把人打了……」话音未落，他就看到顾莽身上的血迹，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我的天，是真的！」


    「那几个混混而已。」顾莽淡淡说，「况且也没打的太严重，他们死不了。」


    「还不严重？」沈骁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都把人打的内脏破裂了！现在要往江州市的医院送！」


    顾莽眉心一动，依旧面无表情。


    他们是自找的，谁让他们敢调戏姜灿？打死也不为过。


    「对了，还有一个被你打断腿了？」沈骁快急死了，「你知不知道那个人他爸是……」


    「他爸是谁关我什么事？」


    「大哥，他们肯定会报復你的！」


    顾莽脱掉上衣，把带血的衣服往旁边一扔，拿出干净衣服来换。


    他知道那几个人家里都有点背景，什么村长的儿子，镇长的侄子，都仗着家里这点权势在几个村子中间胡作非为。


    他早想收拾这群人了。


    「我说，要不你带着你老婆先离开这，找个地方躲躲？」沈骁给他出主意，「这群人都不好惹，你好汉不吃眼前亏，别跟他们起正面冲突！」


    顾莽觉得他实在聒噪。


    正想回绝，余光瞥见一直站在卧室门口的姜灿。


    「我觉得……我们没必要躲。」她小声说道。


    顾莽愣了愣，接着颇有兴趣的问她，「为什么？」


    「做错事的不是我们。」她目光坚定，「是那几个人光天化日之下骚扰我，是他们犯错在先，我们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


    顾莽欣赏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看上去柔柔弱弱，骨子里却独立又坚强，还是个不怕事的。


    他嘴角勾出一抹微笑。


    「我知道不是你们的错！」沈骁无奈，「但他们家里有权有势……」


    「这点权势我还真没看在眼里。」姜灿淡淡的笑，「况且就算再有权势，也不能不讲道理吧？」


    「这……」


    「嗯，我老婆说的对。」顾莽跟她站在一起，「这才像我顾莽的女人。」


    姜灿小脸微微一红，低下了头。


    沈骁唉声嘆气，「你们两个……」


    「行了，谢谢你的好意。」顾莽拍拍他肩膀，「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饭？」


    沈骁赶紧挥手告别。


    虽然不怕那些人再来找麻烦，但他还是考虑搬出这个村子。


    今天跟那些小混混交手，他们一定看出自己不是从前那个顾莽。这里是个是非之地，保不准哪天他的身份就被揭穿了。


    所以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


    几天后姜灿跟着顾莽搬去江州市。


    顾莽跟她商量搬家的时候，她是有些疑惑的。不过他的理由是江州发展机会多，工作好找，她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况且在市里，离着医院近，她照顾起妈妈来更方便一些。


    他们租了一间小屋，虽然不大，但姜灿还是把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净利落，还新买了窗帘和被单被套。


    餐桌上铺着苹果绿色的方格桌布，窗台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几朵紫丁香。


    顾莽环顾四周，想起自己曾经的生活。


    占地几万平米的霍家别墅沿山而建，恢弘的像座城堡，每一个角落都镀着奢华气息。


    他曾经的每一餐都出自不同国家的顶级厨师之手。


    可这一切都不如这里，不如这个整洁的小天地，不如姜灿给他煮的白米饭，炖的红烧肉。


    「你怎么了？」姜灿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向他，「菜不合胃口吗？」


    顾莽微微一笑，「挺好的。」


    「那你多吃点。」她跟他商量，「对了，雨晴姐帮我介绍了一份工作，就在她现在打工的那个公司里做销售，明天就可以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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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快？」他眸色一窒，「那公司上市了？年销售额有多少？公司负责人是谁？」


    一连串的问题让姜灿有些怔愣。


    她还没打听那么多，况且她只是个底层的小销售，拿提成吃饭的，还能管到负责人吗……


    「这个……我上班之后慢慢问他们。」


    然而上班第一天，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主管竟是方晋阳和程潇潇！


    方晋阳是她大学时期的学长，当时极其热烈的追求过她，但她都明确的拒绝了。


    一来是因为妈妈还病着，她要照顾家里，分身乏术。


    二来，方晋阳太精于算计，在学生会里最会趋炎附势，拜高踩低，这让她没什么好感。


    而程潇潇，是方晋阳追她没追上，才转身接受的人。


    所以程潇潇一直恨着姜灿，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公司碰上。


    第17章 你以为这事光彩？


    那一个上午的会议极其难熬。


    姜灿感觉到方晋阳暧昧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又感到程潇潇带着敌意的眼神像尖刀一样，狠狠往她身上扎。


    于是会议结束之后，没等方晋阳找她说话，她便客气的笑笑，赶紧找个藉口离开了会议室。


    离开之前还听见里面传来程潇潇带着怒意的声音：「你怎么回事？见着那小妖精就移不开眼了是吧！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


    中午把这件事告诉林雨晴，林雨晴也微微愣住，她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巧。偌大的公司，偏偏让姜灿碰上这两个冤家。


    「既然碰上了，以后就小心应对吧。」林雨晴低声道，「灿灿，我现在不是销售部的人，不好帮你说话，而且那个程潇潇，她舅舅是公司大股东，平时她作威作福惯了……总之以后的路不太好走，你得小心应付！」


    「嗯，放心吧。」姜灿轻笑，「只要我不出错，程潇潇想拿捏我也没有办法的。」


    然而当天下午，程潇潇就特意交代给她一项任务。


    「一会儿有个茶歇会，这是参会名单。都是咱们公司的大客户，你好好准备一下。」


    姜灿点点头。


    名单上大概有十来个人，这个茶歇会规模不大，但也得力求精緻，让客户们满意。


    「对了，晨安集团的云总你要注意一下。」程潇潇勾唇，「这位人什么都强，就是对花生过敏。你给她准备糕点的时候，千万不要有花生。」


    「好，我记住了。」


    姜灿拿着名单款款走出去。


    虽然是第一天上班的新人，但她做起事来有条不紊，事无巨细的亲力亲为，很快就把茶歇会现场布置的妥妥噹噹。


    参会人员悉数到场，一切井然有序。


    姜灿站在一旁，稍稍松了口气，可却在这时，现场忽然传来一声惊叫。


    「云总晕倒了！」


    姜灿愣了愣，赶忙过去查看。云总倒在地上，瞪着眼睛，唿吸十分困难。


    「这怎么回事？」有人喊道，「我们云总对花生过敏的！这蛋糕里怎么会有花生酱！」


    程潇潇也从一旁走来，尖着嗓子叫唤：「这是谁准备的糕点？我千叮咛万嘱咐，云总不能吃花生类的东西，怎么还出这种错！」


    姜灿唿吸一窒，抬眼对上程潇潇恶意满满的双眼。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她暗算了……


    「姜灿，我记得这个任务是交给你的！你是怎么搞成这样？」


    姜灿紧咬嘴唇，默不作声。


    「先别吵了！」云总助理急的要命，「拜託你们叫辆救护车吧！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的！」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姜灿定定神，穿过人群挤到云总身边，冷静观察她的脸，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小药瓶。


    「快，给云总吃下去！」


    「这是什么？」


    「我弟弟也对花生过敏，所以我包里常备着这种药！」


    姜灿把药片塞进云总嘴里，然后用力掐她的人中。


    在急救车到来之前，云总气喘的现象竟然慢慢消失了，唿吸逐渐平稳，身上的疹子轻了不少。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姜灿，动动嘴唇，艰难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不用客气。」姜灿抹一抹额头的汗，如释重负。


    救护车来了，众人七手八脚将云总送上车，会场渐渐平静下来。


    然而没多久总监便阴沉着脸，把姜灿和程潇潇一起叫进了办公室。


    姜灿一言不发，程潇潇眉飞色舞的将整件事都说了一遍。


    「姜灿，」程潇潇双手环抱胸前，一脸得逞的表情，「我之前那么叮嘱你，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啊？那些蛋糕都是你去准备的，你想害死云总吗！」


    「我跟她无冤无仇，干嘛要害她？」姜灿镇定自若，淡淡看她一眼，「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我准备的蛋糕会被人换掉？」


    「你……你这什么意思？」


    「总监你看。」刚才离开会场的时候她拿了一块云总吃的蛋糕，「这蛋糕用的是纸杯，并不是我准备的。」


    总监眉头紧皱，「什么意思？」


    「茶歇会上用的蛋糕都是我从对面烘焙店里买来的。为了区分有花生酱和没有花生酱，我特意叮嘱他们，没有花生酱的用锡纸杯。但是云总吃的这块，用的是纸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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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且刚刚我在会场转了一圈，所有糕点都没有锡纸杯的。所以我断定是有人偷换了这些东西！」


    程潇潇脸色一变，气急败坏的喊道：「你敢诬陷我？」


    「诬陷？」姜灿轻笑，「程主管，我只是说有人偷换，并没有说是您啊，您紧张什么？」


    「你……」


    程潇潇狠狠瞪她一眼，握紧拳头。


    「我确实将蛋糕做过区分，」姜灿吐字清晰，「总监如果不信，去烘焙店问店员或查监控都可以！我虽然是个新人，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就这样被人泼脏水！我要求彻查这件事！」


    事已至此，谁是谁非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


    总监面色深沉，犯事儿的是程潇潇，况且云总已经没事了，实在没必要为了个刚入职的新人得罪股东的外甥女。


    「姜灿，这事我心里有数了。」他跟她打官腔，「你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程主管说。」


    姜灿颔首，轻轻退了出去。


    程潇潇刚要说什么，就被总监严厉的堵了回去：「到此为止吧！」


    「什么，你……」


    「你以为这事光彩？刚才要不是姜灿有药，真闹出事来，你担待的起？」


    程潇潇气的脸色发白。


    「别以为你舅舅是股东，你就可以在公司里胡作非为！我能忍你一时，但你若做的太过，我也不会再忍你的！你给我好自为之！」


    程潇潇没占到便宜反而被总监警告，于是更恨姜灿，平时总是有事没事就找她麻烦。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姜灿来了一个月，一笔订单都没签下，理所当然成了例会上的反面典型。


    第18章 我养你一辈子


    「销售部是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之一。」程潇潇故意在公司例会上冷嘲热讽，「有些人如果实在没有做销售的天分，那最好还是别占着这个位子，把机会留给更有能力的人！」


    「我们公司不是养老的地方，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像那种一笔订单都没有、只能拿基本工资的人，以后出路在哪里，真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姜灿一直垂着头，整整一个下午，眉间的结就没打开过。


    然而累了一天回到家，一进门就见顾莽还坐在沙发上看手机，跟大爷似的，厨房里空荡荡，连口热水都没有。


    姜灿憋了许久的委屈在那一刻彻底忍不住了。


    「你……你没做饭啊？」


    顾莽一怔，视线从手机上移开。


    眼前的小女人脸颊微红，唿吸微微急促，胸脯一起一伏的。


    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直直瞪住他。可质问的语气听上去都不像质问，却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在跟自己老公撒娇。


    顾莽心头一动，看向她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深意。


    「怎么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一脸无辜，「结婚以来，不都是你做饭吗？」


    姜灿顿了顿，咬咬嘴唇。


    顾莽的身形十分具有压迫感，站在她面前比她高出一大截，她气势首先就弱了下去。


    再加上她性格温和包容，也不是真的怪顾莽。


    只是……


    「嗯，没错。」她垂着眼皮低声道，「确实一直都是我做饭，可我现在出去工作了，你……你是不是也能适当分担一点家务？毕竟这家不是我一个人的！」


    「今天我回来的晚，你就算不会做饭，也把食材准备一下吧？难道什么事都指望着我吗？」


    顾莽眼眸微眯。


    结婚之后，他还是头一次见姜灿沖他发脾气。


    其实也算不上，只是抱怨两句。而小女人想怒又不敢怒的样子，可爱的像一颗蜜桃，他忽然很想逗逗她。


    「哦，」他点点头，「原来你是嫌弃我不出去工作，拖累你了？」


    「我……」姜灿一怔，慌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凑近打量她，唇角轻勾，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暧昧。


    「那你什么意思？」


    「顾莽，」她深吸一口气，很认真的看向他，「自从跟你结婚以后，我是打定主意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你是我丈夫，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你就算一辈子不出去工作，我也能养你的。」


    她越说声音越低，然后就开始在心里纠结，这样说话会不会伤了他的自尊。


    男人嘛，都是面子大过天的，尤其他这种有点「前科」的男人，应该很忌讳别人提起这些吧。


    「你说什么？」顾莽压压嘴角，尽量不让她看出来自己想笑，「你，养我？」


    「是啊，有什么不对？」


    顾莽对上她的眼眸，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干净纯透如水晶一般，让他不由得心头一颤。


    「虽然按照传统，是男主外女主内，」姜灿头头是道，「但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了，女人也可以出门工作，夫妻两个谁养家不一样呢？只不过，两人应该一同付出，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嘛！」


    顾莽愣了愣，轻轻笑起来。


    姜灿只是外表柔弱，实际上比谁都有主见。


    不过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女人要养男人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也就悉听尊便吧。


    顾莽笑容更甚，在姜灿看来甚至有些奇怪。


    「你，你没事吧？」姜灿眼睛不眨的打量着他。


    「没事。」顾莽又恢復了一贯的清冷，面无表情的咳了两声，「既然家里没做饭，咱们就出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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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睁大眼睛看他。


    这男人莫不是有透视眼，知道自己今天发工资了啊？


    第19章 吃大餐


    姜灿还没来得及否决这个提议，就被顾莽拽出了家门。


    路上她一言不发，脑子里飞速盘算着自己那点工资够吃什么的。


    她偷瞄一眼顾莽，他的生活一直闭塞贫困，应该不知道江州市里有什么饭店吧？


    以他的消费水准，说不定路边大排档就能应付。


    而且有些饭店的主食还是不限量供应，肯定够他吃的。


    姜灿低着头，抿唇一笑。


    结婚这些日子她一直省吃俭用，平时做饭也都挑着便宜菜买。可她从前听姜家一个老佣人说过，年轻夫妻过日子，最怕的就是消磨了激情，隔三差五出去浪漫一下，对感情是有帮助的。


    那……今天干脆就放肆一回，请他在外面吃个饭好了。


    然而姜灿一抬头，发觉自己已经跟顾莽走到了最繁华的那条商业街，停在帝豪酒店门口！


    「就这家吧。」男人的话云淡风轻，像是在菜市场挑了棵不起眼的白菜。


    「你说什么？」姜灿几乎惊叫出声。


    「我说，我们就在这吃吧。」顾莽眯了眯眼睛，轻笑道，「我看这家挺好的。」


    姜灿不由得唿吸一窒，下意识的捂紧自己包包。


    这是全江州最贵的五星酒店，平时从门前经过，她都不曾抬眼看一下的。


    要是在这里吃，她这点工资恐怕还不够一盘凉菜！


    顾莽拉着她往里走，两边服务生恭敬的九十度鞠躬，经理迎了出来，面带职业素养的微笑，「欢迎光临。」


    「顾莽！」姜灿勐的一下拽住他胳膊。


    「怎么了？」


    「我们……」


    我们的钱不够。


    我们还是换一家便宜的吃吧。


    像我们这种人，哪能吃得起这里的饭菜？


    然而这些话到嘴边，统统被姜灿咽了回去。


    她看看顾莽有些期待的神情，想想他把那些贵重的传家宝悉数交给她。


    他已然把她当成自己人，她又怎能对自己丈夫小气？


    姜灿牙一咬心一横，勉强笑道，「我们进去吧。」


    顾莽怔了怔，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他意料。


    「真的进去？」


    「当然了！」姜灿笑的欢快，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边，「既然你喜欢这，那我们就在这里吃。一顿饭而已，放心啦，老婆养的起你！」


    顾莽眸色一动。


    他是故意挑这里的，他知道姜灿工资不高，也料想她会找各种理由敷衍他，说不定最后又是买便宜菜回家做着吃了。


    他就是想捉弄她一下，逼她承认根本不是姜瑶，只是个替身。


    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这恶作剧有点过分了。


    「要不然我们还是……」话音未落，他就被姜灿拉着进去，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刚好能看夜景。


    姜灿点了两个菜，不是很贵，但已经竭尽她所能了，而且特别跟服务生说明只要小份，够顾莽一个人吃就可以。


    「你为什么不吃？」他看着她的眼睛。


    她笑了笑，目光躲闪，「我不是很饿，没太有胃口。」


    「可你刚刚还埋怨我没有在家做饭。」


    姜灿禁声，清透的眼底掠过一抹为难。


    顾莽放下筷子，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她。停顿半晌，他一字一句问道：「我们结婚有段日子了，你就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第20章 要我餵你吗


    姜灿脸色一变，心里直打小鼓。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还是听别人说了什么，说姜家用一个私生女去冒名顶替履行婚约？说他娶了个冒牌货，根本不是姜家捧在手心里的千金？


    男人都有虚荣心吧，都希望自己娶的是个白富美，而不是她这种灰头土脸的灰姑娘。


    姜灿微微低下头，两只小手不安的搓着衣角。


    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能承认，顾莽可是打过架坐过牢的……


    他要是闹起来，后果不堪设想！


    「呵，要说什么啊？」她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向他，绞尽脑汁转移话题，「哦对了，因为我这个月没什么业绩，所以下个月要更加努力才行！我……我可能没法经常回来做饭，你自己照顾自己，没问题吧？」


    「嗯，我又不是小孩，当然没问题。」


    顾莽轻轻一笑，将盘子里的龙虾炒饭拨一半给她。姜灿坚持不肯要，顾莽却眼睛一瞪沉着声音说了句，「要我餵你？」


    她缩缩脖子，最终败下阵来。


    不一会儿顾莽手机震动，发信息的是白景渊。


    他不动声色四处望望，果然看见不远处白景渊沖他坏笑，身边还站着个叶琛，也是一个劲儿捂着嘴。


    「我去趟洗手间。」顾莽语气平淡，跟姜灿打了个招唿，一转身就来到餐厅走廊拐角处。


    白景渊终于憋不住，咧嘴大笑，「夫妻俩还真是有福同享啊！一盘龙虾饭，一人一勺，两个人脑袋都对到一起了……三哥，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有情调的人！」


    顾莽一眼瞪过去，白景渊使劲儿压压嘴角，不再多言。


    「三哥，别怪他多嘴！其实连我都挺惊讶的。」叶琛轻笑，「看起来你跟她……日子过的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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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莽脸色沉了一下。


    叶琛素来稳重，不会没头没脑的问这些话，而他这样问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他明白叶琛的意思，这位大律师是担心他在这里跟姜灿过起了小日子，而忘记回央城，忘记原本的身份。


    「我现在是韬光养晦而已。」顾莽淡淡道，「跟这个姜小姐也就是搭伙过日子，谈不上什么好不好，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的。」


    叶琛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白景渊往姜灿那边看了看，又嬉皮笑脸的转过身来讨好道，「三哥，要不……一会儿我帮你们免单？」


    「你？」顾莽挑挑眉，沉思一下，「免单就算了，还是打个折吧。不然她吃的不安心。」


    「嗯，也好。」白景渊吸取教训，三少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我跟他们打个招唿！」


    顾莽眉心一动，「这酒店是你家的？」


    白景渊挠挠头，「老闆是我堂叔！」


    「你们白家在江州的产业够多啊！」


    白景渊直了直身子，正一脸得意劲儿，忽然被叶琛踩了一脚。


    看到叶琛的眼色，他这才反应过来，「三哥，你在江州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招唿！」


    「嗯。」顾莽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勾了勾唇。


    白景渊性格大大咧咧，但做事还是靠谱的，况且现在还真有件事让他办。


    「帮我看看虹彰外贸公司是什么背景，另外，有个部门主管叫什么程潇潇的……把她资料给我！」


    第21章 哪样没伺候好你


    白景渊这下彻底傻了。


    他们白家在江州是有点势力，但还不至于连芝麻绿豆大的小公司都能查到。况且以他的身份去查，难免不引人注意。


    万一再像上次那样收拾姜明远，而被某人误会……


    白景渊轻咳两声，尴尬笑道：「三哥，查是可以，但我丑话说前面，这期间要是有人造什么谣，说我跟你家小媳妇有一腿什么的，你可不能信啊……哎哟！」


    话音未落，就被叶琛一捶砸在脑袋上。


    入职第二个月，姜灿开始更努力的工作。初入职场的一些生存法则她也基本了解了，面对程潇潇的刁难她懂得如何转圜，方晋阳明里暗里的骚扰，她也懂得保全自己，工作上尽量少跟他接触。


    只不过这样要耗费很多精力，她每天疲惫的很。


    回到家她脱掉高跟鞋往沙发上一躺，有时候太累了，竟然一晃睡到大半夜。醒来时发现身上盖着一层薄毯，而顾莽就在旁边地板上，枕着手臂睡。


    她占了人家睡觉的沙发，可顾莽并没有进卧室睡她的床。


    姜灿轻轻一笑，感到不安的同时又有几分暖意涌上心间。


    顾莽对她说过：「既然这份工作这么辛苦，那干脆不要做了。」


    「那怎么行？」姜灿看他一眼，「不工作，我们哪来的钱吃饭交房租？」


    「这点小钱你也看在眼里？」


    「小钱？」她怔了怔笑道，「你可真是个大爷，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吧？我这点工资也就勉强维持咱俩的生活……唉，不多签几个订单，拿不到奖金，咱俩苦日子还在后面呢！」


    她说话间已经不知不觉用上「咱俩」了。


    顾莽轻轻一笑，这种感觉挺奇特的，在他从前的生活里不曾出现过。


    他故意逗她：「嫁给我之前，你不是姜家大小姐吗？怎么总觉得你捨不得花钱似的？现在还要自己出门辛苦工作，难道你娘家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姜灿正切着菜，差点一刀切指头上，心怦怦跳的厉害。


    「说，说什么呢！」她不自然的笑笑，勉强搪塞过去，「就算我是千金大小姐，那现在也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家，跟娘家就不再是一体的了，当然要计划着过日子，不能随便花钱。」


    「是吗？」顾莽笑意更深，凑近看着她，「可有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就算嫁了人，不再是姜家千金，但你的存款肯定比平常人多吧？对了，大小姐出嫁，是不是也有不菲的嫁妆？我怎么都没见过？」


    姜灿小脸涨红，勐的转过身盯住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晶亮而窘迫。


    「你，你干嘛问这些？结婚到现在，我……我是饿着你了还是冻着你了？这家里里外外的，我哪样没伺候好你？你这么问是怀疑我藏着私房钱啊？你真是……」


    小女人气急败坏，倒是可爱的很，说着说着底气不足，眼皮垂下去，长长的睫毛微微发颤，看的让人心生爱怜。


    哪样没伺候好？


    至今一个睡床一个睡沙发，这叫伺候的好吗……


    顾莽使劲儿憋住笑，轻咳两声。


    「这不是随便聊聊吗，你急什么？」


    姜灿深吸一口气，直了直脖子。「我急了吗？呵，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急！」


    说完她转身继续忙，可余光瞥见男人一直站在厨房门口，也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打在自己身上，如锋芒在背。


    姜灿镇定下来继续做饭，可平常做一桌子菜都手脚麻利，今天简单的酸辣土豆丝却差点煳了锅……


    姜灿无奈的嘆口气。


    为了守住替嫁的秘密，看来以后「姜家千金」这个人设是非立不可了！


    第22章 莫名的心疼


    林雨晴不忍看姜灿在公司里被程潇潇刁难，便带她出来跑业务，将自己的客户悉数介绍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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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传授她很多谈订单的技巧。


    「你要记着，生意不是一次做成的，一笔订单你可能要谈个十次八次，这都正常。」


    姜灿轻轻点头。


    「平时要维护好跟客户的关系，你跟人家熟了，人家才有可能把这一单签给你！」


    「嗯，这个我懂。」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林雨晴笑着说，「做销售你就得没脸没皮！先把脸皮放下，才能把肚子填饱！明白吗？」


    姜灿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笑的像月牙，这时前面屏幕上显示她们的取餐号，她赶忙去前台取。


    午饭是极其简单的快餐，林雨晴发现姜灿那份只有一种最便宜的素菜，忍不住问道：「你这样能吃饱吗？」


    「没问题的。」姜灿轻笑道，「我本来吃的就少，这一份就够了。」


    「这哪行啊！跑业务本来就需要体力，你看你这小身板，这……」话说到一半林雨晴反应过来，「是不是你老公把你的钱都剋扣没了啊？」


    姜灿正要解释，这时顾莽一条信息发来。


    她看完之后一阵沉默，林雨晴见她脸色不好，一把拿过手机，气的差点没跳起来。


    「什么人啊！」林雨晴气结，「他……他竟然出去逛街？看上一条腰带？还三千多？」


    「雨晴姐，你小点声！」姜灿急忙拉住她。


    说起来这段时间顾莽确实变的古怪，每天变着法儿的享受生活。有一天姜灿上着班，心血来潮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干什么，没想到这位爷直接来了句：


    「在喝下午茶。」


    姜灿又问在哪喝。


    他直接发了张照片，竟然又是帝豪酒店！


    姜灿差点没晕过去，不一会儿就收到简讯的银行卡扣款提示。


    她看着卡上的数字，一阵阵肉疼。


    可既然要维持「千金」人设，她也只能勉为其难露出一个笑，故作大方的让他好好享受下午茶……


    类似事情还有很多，她卡上余额越来越少，然而每次问顾莽，他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姜瑶，你不是姜家千金吗？这点钱都捨不得？」


    她咬着嘴唇，干瞪眼，最后只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转身回房间继续写销售方案了。


    她没看到身后那个男人笑的有多开心。


    就像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整个游戏就差最后一步了。


    ……


    姜灿翻着手机，银行卡里余额不多不少，正好三千块钱。


    如果顾莽此刻在她面前，她真是想掐死他的心都有。这男人不光有透视眼，脑袋里也长了个计算器，算的毫釐不差！


    「哎！」林雨晴慌忙按住她的手，「你……你还真要转给他？」


    姜灿顿了顿，憨憨一笑，「他难得看上什么东西，就让他买吧。反正我身上还有几百块钱现金，这两天节省点，撑到下次发工资应该不成问题的。」


    「你是不是傻！」林雨晴叫起来，「他到底有什么好？你这么惯着他！」


    「不是惯着，是……」姜灿没声音了，微微低下了头。


    她不是惯着他，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疼。


    一想到顾莽曾经生活的孤苦无依，穷困潦倒，一想到他进进出出监狱好多回，想到村子里那几个混混对他的冷嘲热讽……


    她的心软了。


    她也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难不成……她还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第23章 是不是你老公特别厉害


    「雨晴姐，你不知道。」姜灿轻轻笑着，「其实他对我挺好的……」


    「好？」林雨晴扬眉，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新婚第二天姜灿去退婚纱却被店员羞辱，然后顾莽一气之下买了店里最贵的婚纱，还让那个店员跪着给她量尺寸的事儿，林雨晴听她讲过。


    当时她就觉得这男人不靠谱，好面子爱虚荣，还特别易怒。


    最关键的是，他是拿姜灿的积蓄去潇洒的！


    「灿灿，如果你觉得他帮你在婚纱店里出头，还把什么祖传宝贝都交给你，这都算对你好的话，那你也太单纯、太不了解婚姻了！」


    「婚姻是需要两个人共同经营的，而不是你一个人在这头拼死拼活，他却在家里翘着二郎腿享受你挣来的果实！」


    林雨晴怒其不争，用手指戳了她头一下。


    姜灿是个好女孩，就是心眼太实在。


    别人对她有一丁点的好，她能记一辈子，然后竭尽一生去报答。


    碰上顾莽这种连监狱都混过的人，这小白兔早晚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一个大男人不出去挣钱，整天就知道花自己老婆的钱！他还算不算个男人？」


    林雨晴又补了一句，然而姜灿小脸瞬间沉下来，眼中也没有刚才的光泽，严肃的看着她：「不许你这么说我老公！」


    林雨晴愣的半晌没接住话。


    「对，我就是护着他，就是惯着他了！」姜灿小嘴发起威来也是不饶人的，「他是我老公，我难道不该护，不该惯？我知道他有很多缺点，这些缺点在你们眼中，都是致命的。」


    「但天天跟他生活在一起的人是我，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


    「就算他以前打架斗殴坐牢，可我就是觉得，他根本不是个坏人！不光不坏，还是个特别顶天立地的男人！再说，这场婚姻里是我骗了他，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身份。要不是跟他结婚，姜家也不肯出钱给我妈妈治病，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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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姜灿咽了咽口水，小脸微红，「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我老公的不是。我不爱听！」


    林雨晴睁大眼睛瞪着她。


    认识这么多年，她一直觉得姜灿是个温柔的闷葫芦，却没想到她理论起来的时候，口才好的堪比律师天团，小模样倔强不屈，倒多添了几分娇俏。


    林雨晴回过神来，自嘲的笑笑，嘆了口气，举双手投降。


    「好好好，以后我坚决不敢在您面前指责你老公了！唉，终究你俩是两口子，睡一张床上的，我哪能比……」


    然而姜灿一听这话，脸更红了。


    林雨晴误会了她这脸红的意思，故意坏笑着看她，「说到睡一张床……是不是你老公那个特别厉害，把你给征服了？要不然你这么死心塌地的护着他，还拼命给他花钱？」


    「雨晴姐，你……」姜灿又羞又窘，「你说什么呢！」


    「行啦，跟姐姐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林雨晴笑的更欢，「没关系，换个角度想想，就当养个小白脸，长的帅，功夫好，这钱花的值了！」


    第24章 一辈子


    顾莽坐在帝豪酒店顶层的露天平台，那根烟在指间快要燃尽。远方的海平面波光粼粼，海鸟在空中盘旋，白色风帆点缀，景色美不胜收。


    桌上手机「嗡」的震动一下，是一条转帐信息，三千块钱。


    白景渊跟叶琛相视一笑，大咧咧的开口道：「三哥，你还真是艷福不浅！小嫂子不光长得漂亮，还捨得给你花钱呢，哈哈哈！」


    「你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花女人钱吧？这滋味是不是很爽？」


    顾莽横他一眼，不动声色把手机放回原处。


    虽然面无表情，可心头涌过一股暖意。


    他没想到姜灿真的会把这笔钱转来，他算过，她银行卡上也就三千块钱了。


    他将菸蒂放进菸灰缸里碾了几下，眺望远方，眼角眉梢间掠过一抹复杂神色。


    「对了三哥，」叶琛低声道，「老白不方便出面，所以是我查的那个虹彰公司。程潇潇是公司里一个中层，仗着自己舅舅是股东，经常目中无人。而且她还是……」


    话说到一半，叶琛思虑着后面的该不该告诉他。


    顾莽眸色一沉，「说。」


    「还是方晋阳的女朋友。」叶琛艰难说道，「至于那个方晋阳，是姜灿部门主管，也是她大学时期的学长，追过她……」


    他看看顾莽的脸，冰块似的没有波澜。可放在桌上的手却紧紧握了起来。


    叶琛轻咳一声，「三哥，其实都是学生时代的事儿，没什么大不了。」


    「嗯，」顾莽抬起眼皮，「我说什么了吗？」


    叶琛哑然失笑。


    是没说什么，可比说了还严重。


    「继续。」


    「公司里程潇潇总是找姜灿麻烦，这也是姜灿为什么入职第一个月连一笔订单都没签上的原因。」


    顾莽脸色越发阴沉。


    「嗨，这有什么难的！」白景渊大手一挥，「哥，你想收拾这个程潇潇吗？交给我了！顺便我也帮你把那个方什么的一併收拾掉！」


    叶琛使劲儿咳嗽，甩给他一个无药可救的眼神。


    「不用了。」顾莽声线凛冽，「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在这种小公司里掀起风浪反而引人注目。让姜灿自己去应对，不必管她。」


    「呵，是啊。」叶琛附和道，「三哥的意思我明白，没必要在程潇潇和方晋阳这种人身上耗费精力，大不了让姜灿辞职，三哥又不是养不起她。」


    顾莽「嗯」了一声，顺手倒了杯咖啡。沉默片刻他眼皮动了动，目光似有深意。


    「姜灿今天出去跑业务了。」他只淡淡撂下这么一句，就起身离开天台。


    白景渊望着他的背影，傻子一样目瞪口呆，叶琛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品出这话的意味。


    「什么情况？」白景渊张大嘴巴，「三哥就是这点最招人烦，总是不把话讲清楚！」


    叶琛笑了笑，先把他快落到地的下巴颏合上，然后轻声吩咐，「赶紧去查吧！」


    「查什么？」


    「查查姜灿今天跑哪些客户的业务啊！蠢猪！」


    白景渊云里雾里，「不是不管她吗？」


    叶琛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跟这种人说话真是费劲啊！


    顾莽回到家中，姜灿还没回来。他看看表，距离她下班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环顾左右，虽然这段时间姜灿忙于工作，可家里依然窗明几净的，厨房里的一切也都井然有序。


    他轻轻勾唇，她都已经这么忙了，依然不辞辛劳没有怨言，还要负责家里开销。


    看来她说的都是真心话，是真打算跟他过一辈子的。


    一辈子……


    他真的能许给她一辈子吗？


    顾莽眉心微微拧成一个结，怔了半晌，才转身走进洗手间。


    不管能不能过一辈子，先把当下的生活过好。他想起姜灿曾经说过，这家是两个人的，作为丈夫他也应该分担些家务。


    他轻笑，看了看脏衣篮，前两天的换洗衣物还堆在里面没来得及洗。


    顾莽打算先把这些洗了，等姜灿回来时看到，一定会很高兴吧。


    他动作利落的把框里脏衣服都倒出来，然而一件小小的白色的东西，忽然跳进他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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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羞涩的事


    他弯身捡起来。


    柔软的纯棉质地和上面带着的淡淡体香，忽然让他一阵躁动。


    那是姜灿的内衣，非常简单的基础款，他拿在手心，拇指轻轻摩挲过罩杯，不知它是在姜灿身上穿着的时候是怎样绵软贴合的？


    顾莽勾了勾唇。


    看样子像是c？


    没想到她身形瘦瘦小小，可该大的地方一点都不含煳。


    顾莽舔舔嘴唇，喉咙发干，他回过神来，正准备将衣服塞进洗衣机里，这时一声门响，紧接着外面传来小女人的声音。


    「顾莽你在不在家？唉，下午喝多了水，憋死我了，我要用洗手间……」


    勐的，四目相对。


    两人都怔愣住。


    姜灿一脸惊讶的看着他，接着目光向下，看到他身边的脏衣篮，看到一堆待洗的衣物，看到打开门的洗衣机，还有……


    姜灿惊叫一声，瞬间小脸如滴血，一直红到耳朵根。


    「你拿这个干嘛！」她一步窜上前，动作迅勐的从他手中把内衣夺下来，恨不能地上有个洞钻进去。


    顾莽也有些尴尬。


    就她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进了贼……


    等等，她不会把自己当成贼了吧？那种专偷女性内衣的变态贼？


    顾莽脸色一变，轻咳两声，尽量用自然平和的语调回答她：「我在家没什么事，打算洗洗衣服的。」


    姜灿垂着眼皮不敢看他，心还是怦怦跳的厉害。


    「你……你放着吧，一会儿我来洗。」


    「你不是说这家是两个人的吗？家务也应该两人分担才是。」


    「不用，真不用！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洗……」


    姜灿连连摇头，又羞又窘的模样可爱至极。


    顾莽深深望着她，刚被压制下去的那股躁动，又如小兽一般在他心里横冲直撞。


    「我是你老公啊。」他嗓音低哑，故意凑到她耳边说，「夫妻之间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帮你洗个内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姜灿低着头，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略显不安，连唿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顾莽炙热的胸膛在向她贴近，她一双小手紧紧抓着内衣，紧张侷促中又带着几分软糯温顺，像只毫无反抗之力的小奶猫，将男人心底的保护欲和征服欲勾的一丝不剩。


    勐的一股力量袭来，姜灿被他圈入怀中，紧接着铺天盖地吻落下，她一时间意乱情迷。


    她不知道该怎么接吻，面对男人强烈的压迫感，她只能给出笨拙的回应。


    顾莽却因她这手忙脚乱的青涩，而越发想要珍惜她，占有她……


    她被他吻的小脸通红，喘着粗气，大眼睛蒙上一层水雾。她怔怔看着他，不知下一步他会做什么。


    新婚之夜本该发生的事，现在是不是该发生了？


    「顾莽……」她细弱的声音仿佛在给他某种暗示，像小猫爪子一样轻轻挠在男人心底。


    顾莽弯身抱起她，阔步走进卧室，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他正要掀开她的衣服，手机却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起来。一遍又一遍，锲而不捨的，好像笃定了他肯定会接听一样。


    顾莽重重出一口气，翻身下床走到客厅，接起来的一瞬间几乎是怒吼：「干什么？！」


    那头的白景渊一个激灵，吓得浑身哆嗦，半晌才磕磕巴巴道：「三……三哥，你，你……不方便说话？」


    第26章 又痒又空虚


    白景渊的心悬在嗓子眼。


    即便隔着电话他都感受到那头大佬散发出来的杀气。


    难道坏他好事了？


    白景渊看看手錶，勐一拍脑袋。真该死！自己寻欢作乐的时候要是被打断，他也想把那人碎尸万段啊！


    「三哥……」他讨好的笑着解释道，「要不是事出紧急，我也不会这时候打电话。我还以为你没这么早睡……」


    「有话快说！」


    顾莽没好气的低吼一声，一转身走到阳台，哗啦一声把身后拉门带上。


    「央城那边，恐怕你得回去一趟。」白景渊压低声音，「现在你没死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你家老爷子激动的很，还有叔叔阿姨，他们都……」


    「嗯，我知道了。」顾莽眉心紧蹙，「我会私下跟他们联繫，但回央城的事还是得暂缓。」


    白景渊不明就里，只好「哦」了一声。


    「对了三哥，我今天认真查过，小嫂子出去跑业务见的那个客户，正是程潇潇跟了三个月都没拿下来的！呵……我略施小计，让小嫂子签成了，这一笔提成不少，她能拿十万块钱呢……」


    顾莽心里憋火，没听他啰嗦完就给挂掉了。


    白景渊又是一头雾水，倒了杯酒给身旁的叶琛，胆战心惊的问，「我又说错什么了？」


    叶琛差点笑背过去。


    「你搅了他的好事，他能对你有什么好态度？」


    白景渊懊悔万分，不停掌嘴。


    「还有，姜灿签单子签成了，你多什么嘴？」


    「这……」白景渊瞪大眼睛，「难道我马屁又拍到马蹄子上了？」


    叶琛翻个白眼给他，「程潇潇跟了三个月都没拿下来的客户，让姜灿一个新人拿下了，公司人多口杂，你觉得大家会怎么编排她？」


    白景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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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姜灿那份销售方案我看过了。」叶琛轻嘆，「堪称教科书版的方案，就算你不多这一嘴，那位肖总也会签下这笔订单的！」


    「所以姜灿能签单，完全不是你的功劳，懂？」


    白景渊五官都扭曲了，欲哭无泪。


    「以后说话做事脑筋多转几下！」叶琛轻拍他肩膀，「唉，我当年真应该学医，好给你治治脑子！」


    顾莽靠在阳台栏杆上，深邃的眼眸似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


    晚风带着丝丝凉意吹来，他清醒了不少。半晌转身回房间，姜灿已经不在卧室了，他四处看看，听见洗手间里的洗衣机发出轻微声响。


    姜灿也看到了他，轻轻勾唇，露出两只浅浅的小梨涡。


    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头把机洗和手洗的衣服一件件分出来，然后轻声说：「你先去睡吧，我洗衣服。」


    顾莽嘴上轻嘆，心里一阵哀嚎。


    兴致这回事，来的时候波涛汹涌，蓦然被打断也是难受的很。


    现在他还要慢慢憋回去。


    这感觉就像千万只虫子一点点蛀食他的身体，又痒又空虚。


    但他又不能在她面前表现的像个好色之徒，不能强迫她上床再来一次吧。


    于是他也勉强笑笑，回到客厅，像只重锤一样把自己扔进沙发里，被子蒙的严严实实。


    ……


    姜灿签下订单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公司，连销售部一些前辈都对她刮目相看。


    前两个月都没业绩，但一下子就签个大单，确实一鸣惊人。


    在销售部的例会上销售总监点名表扬了她，说她潜力无限，还给她发了一笔奖金以示鼓励。


    而姜灿始终保持清醒，默默观察着众人的眼光。


    有的恭喜是发自真心，有的掌声是虚伪附和。


    更有像程潇潇那样的，明目张胆的排挤和嫉妒。


    不过姜灿都不在乎这些，她只关注自己银行卡上数字。


    「呵，真能装！」她路过茶水间，听到里面有人在议论，「总监表扬她的时候看把她淡定的！俨然一个老江湖的样子。」


    「说不定人家还真是老江湖了呢！」又有个尖细的声音笑道，「平时越是装的一脸清纯，可能越有故事哦！」


    「你听说了什么？」


    「嘘……」那人压低声音，「我听说姜灿能拿下这笔订单，是背后有人帮忙了！」


    「谁啊？方主管吗？听说方主管在大学时期追过姜灿，追的那叫一个惨烈啊！呵，可是姜灿就是不跟他！」


    「应该不是方晋阳，有这种好事，他干嘛给姜灿，不给自己女朋友？再说了，程潇潇跟了三个月都没签下来的单子，就算换成方晋阳，也照样签不成的！」


    「你的意思是……姜灿上头还有更大的人物？」


    几人低声耳语，接着发出一阵嬉笑。


    姜灿觉得无趣，转身要走，没想到一回头正对上程潇潇那双能杀人的眼。


    她一惊，心怦怦跳着，脸上却还是淡然自若。


    「程主管好。」


    程潇潇双手环抱胸前，冷笑着看她，「呵，有你整天在我眼前晃，我能好到哪去？」


    第27章 带刺的玫瑰


    姜灿抿抿唇，无意跟她争执。


    正想绕过她走，却被程潇潇勐的一步挡在面前。


    「别以为你暗地里做那些勾当我都不知道！」程潇潇盛气凌人 ，「姜灿，你这单子怎么拿下来的，你自己心里清楚！」


    姜灿转而盯住她，一双晶亮的大眼睛里闪耀着愤怒的波光。


    平常的她笑容温和，待人宽厚，极少有这么冷峻严肃的表情。


    可此时的姜灿仿佛变了一个人，程潇潇不由得后退两步。


    「我怎么拿下来的？」她一字一顿，「我凭本事拿下来的！我熬了一个星期的通宵，修改了无数次才做出的销售计划，肖总很满意，所以他才签字盖章！你跟了三个月没跟到，是你自己无能！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要责怪别人比你更努力吗？」


    「呵，你努力？」程潇潇变本加厉的瞪着她，「你努力努到男人床上去了吧！你以为总监向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程潇潇，你不要血口喷人！这跟总监有什么关系？在签这个单子之前，我压根儿就没跟总监说过几句话！」


    「谁知道你说没说？哼，在公司里没说过，私下里恐怕不知『深入沟通』多少次了吧！」


    「你……」


    姜灿气的小脸通红，两人的争吵声引来不少人围观。


    有和事佬想把她俩分开，但程潇潇一点不让步，姜灿也不愿意平白受这种屈辱，执意要到总监面前去对质。


    正在僵持不下时，方晋阳匆匆赶过来。


    「这是在公司，你俩干什么！」方晋阳厉声呵斥，「要吵架去大街上吵，既然在公司里，就都好好干活儿！」


    程潇潇狠剜他一眼，扭头就走。


    姜灿站在原地，嘴唇紧抿，脸颊微红。方晋阳让众人散去，把姜灿拉到一边。


    「别跟你学姐一般见识。」他声音温和下来，「她就那臭脾气，又是个心高气傲的性格，这次没能比得上你，她心里就过不去了。」


    「那也不能随意侮辱别人吧？」


    「是是，都是她的错！」方晋阳眯了眯眼睛，嘴角勾出一抹阴险的笑，「灿灿，我替她向你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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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抬手拍拍她肩膀，姜灿回过神来，迅速往后一躲。


    抬头对上方晋阳的眼神，她不由得心底发毛。


    「不用了……」她低声道，「我知道学姐只是因为丢了订单，心里不痛快，我不会放在心上。但请你转告她，以后如果再敢这么侮辱人，我不会善罢甘休！」


    「那是当然！」


    方晋阳一双三角眼骨碌碌的转，视线一直粘在姜灿身上。


    平常看她不声不响，软糯可欺的样子，可刚刚跟程潇潇据理力争，还真像朵带刺的玫瑰。


    这种冲击感让方晋阳觉得无比新鲜，心痒的更厉害。


    「已经快到中午了。」他笑了笑，「灿灿，学长请你吃个饭，就当给你赔礼道歉了，别拒绝啊！」


    「不必。」姜灿淡淡看着他，「我自己带了饭，不想出去吃。」


    「带的前一晚的剩饭？」方晋阳勾唇，故意压低声调，「灿灿，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不应该吃剩饭啊……」


    「我只吃我自己的饭。」姜灿直视着他，「方主管，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忙了，您也早些回办公室，省的被学姐看到我们单独谈话，她再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灿灿，你就这么不愿意跟我讲话？」


    方晋阳死皮赖脸，非要纠缠着姜灿，见软的不行，又心生一计，轻声笑着对她说：「其实中午不是我单独请你，是有客户！」


    姜灿停下了脚步，目光犹疑。


    「是个法国来的，我查了一下，咱全公司就你大学的时候辅修过法语，这我没说错吧？」


    姜灿眼眸微动，没有回答。


    「本来这客户是明天到访，谁知道临时改了航班，我约的那个翻译今天没有档期，所以就……姜灿，你能不能帮学长一个忙？」


    姜灿本想拒绝，但公司外国客户资源有限，能让方晋阳看在眼中的，必定是优质资源。


    如果这趟不去，说不定损失了一个潜在客户。


    而且方晋阳是个小心眼，如果不去，就等于违抗他的命令，说不定以后还要给她小鞋穿。


    反正是去饭店，大庭广众之下，想必方晋阳也不敢动手动脚。


    「姜灿，」方晋阳见她动摇，又很及时的补上了一句，「要是这笔能谈妥，提成不会少了你的，你看怎么样？」


    第28章 现在看见星星月亮了


    姜灿抿抿嘴唇，点头答应，没多久就跟方晋阳来到公司附近的恆兴酒店。


    果真有两个金髮碧眼的老外早早就等在那里。


    姜灿用流利的法语跟他们打过招唿，尽心尽力做着翻译工作。法国人对她的能力十分赞许，一餐饭下来，两人已经有了初步的合作意向。


    直到这时，姜灿脸上才绽放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她落落大方，主动举起酒杯，预祝双方合作愉快。


    这一幕恰巧被经过的白景渊看到。


    白景渊停住脚步，怔了怔，这一刻才认认真真打量起姜灿这个小丫头。


    他自以为见过的美女车载斗量，可刚刚姜灿这一笑，仿佛全世界的花都绽放了，确实有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怪不得顾莽回央城的计划要暂缓……原来真是要美人不要江山了！


    白景渊笑了笑，拿出手机打给顾莽。


    「三哥，我跟人约在恆兴谈事儿，又看到小嫂子了哦！」


    那头没有动静，沉默是顾莽的常态。


    「原来她还会法语啊，真是深藏不露……这两个外国人倒是挺有礼貌，就是坐她旁边那个男的，看上去真猥琐，那只手一直搭在她椅子靠背上，啧啧……」


    「地址。」


    「嗯？」


    电话那头声音忽然冷厉，「一句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白景渊回过神来，立即给顾莽发去一个定位，然后长舒一口气。


    ……


    姜灿将两位外商送到酒店门口，礼貌挥手道别，正准备回身去拿自己的包，忽然被方晋阳握住了手腕。


    「刚才没吃饱吧？」方晋阳带着几分醉意，目光也越发暧昧，「走，咱们再回去吃点……」


    「不用了。」


    姜灿想挣脱开他，可方晋阳攥的更紧，两只贼眼一直在她身上打转，尤其衬衫领口稍低的位置……


    「灿灿，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


    「方主管，你喝多了！」


    姜灿挣扎着，慌乱中空出一只手来悄悄摸进裤子口袋。


    「我没醉！」方晋阳勐的将她搂在怀中，喘着粗气，「灿灿，我一直忘不了你……你比程潇潇那个臭女人好多了！我要不是看她舅舅是股东，我才不搭理她……」


    「灿灿，只要你愿意跟我，我除了不能给你名分，什么都能给你！我可以给你介绍更多的客户，帮你签更多的单……只要你让我高兴了，你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我……」


    「啊！」方晋阳话没说完就是一声惨叫。


    姜灿愣了愣，紧接着便被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后，咚咚几声闷响，方晋阳像条狗一样被掼了出去，倒在地上痛苦的喊着。


    「现在看见星星，看见月亮了？」


    那个凛冽深沉的声音，让姜灿一直紧绷的神经勐然松弛下来。


    她扑进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小手紧紧箍住他腰身，脸贴在他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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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他刚才都看到了？他不会以为她背着他，在外面勾搭男人吧？


    「顾莽，我……」


    「没事了。」他轻柔抚摸她后背，「有我在。」


    第29章 原来我老婆这么聪明


    顾莽目光坚定，对姜灿温柔一笑。


    接着转身看向方晋阳，脸上露出兇狠肃杀的表情，目光好似刀锋将他一刀封喉。


    酒店门口的保安刚要上前，却被顾莽一个寒厉的眼神逼退。


    方晋阳也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浑身发抖。「你……你谁啊？」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歪歪斜斜站不稳。


    「你到底是什么人？光……光天化日之下，你敢打我？我……」


    顾莽不跟他废话，直接上前拎起他后衣领，像揪小鸡仔一样把他拖到酒店后院。


    姜灿担心顾莽吃亏，急忙跟了过去，然而还没走到跟前，就听见后院传来阵阵鬼哭狼嚎的求饶声。


    方晋阳被打的鼻青脸肿，捂着脸跪在地上磕头，顾莽飞起一脚踹在他心口窝，还没等他直起身，又勐爆他头，狠狠将他半边脸踩在脚下！


    方晋阳更加声嘶力竭的哭喊，「大……大哥！好汉！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以后离她远点。」顾莽面无表情，声线凛冽，「再让我看见你骚扰我老婆，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方晋阳睁大眼睛，惊愕不已，像条虫子在地上艰难蠕动，下颚骨几乎被他踩到脱臼。


    顾莽向下看，目光移到他裤裆处，身下那块地方洇出一大片液体。


    他冷哼一声，勐然抬起脚，只觉得噁心。


    「滚！」


    方晋阳顾不上疼痛，屁滚尿流的跑了，差点跟姜灿撞上。


    姜灿被他这狼狈相吓了一跳，以为发生一场恶战，赶忙去看顾莽有没有受伤。可顾莽像个没事人似的，掸掸衣袖，神色淡然的从后院走了出来。


    姜灿眼眶湿润，放心的笑了，一头扎进他怀中。


    「我……会不会给你惹麻烦？」顾莽低声问，「我把你上司打了。」


    姜灿使劲儿摇头。


    「你老公只会打架斗殴，」顾莽轻轻笑着，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长髮，「以后你要学会适应。」


    姜灿抬眼看他，两人目光相对，心有灵犀的开怀大笑。


    他摸着她的小脑袋说：「不然这工作别干了，赚钱不多还那么辛苦，现在跟你上司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他以后可能会变本加厉的难为你。」


    「不会的。」姜灿机灵一笑。


    顾莽怔了怔，只见她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只小小录音笔，按下开关，刚才的对话清晰可闻：


    「你比程潇潇那个臭女人好多了！」


    「灿灿，只要你跟了我，我除了名分什么都给你！」


    「灿灿，我介绍更多的客户给你，只要你让我高兴……」


    顾莽双眸微眯，看向姜灿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深意。


    在那种危急的情况下小丫头居然冷静自若，不慌不乱，还知道留下被骚扰的证据！


    这样一来，方晋阳就算再刁难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要证据一摆到檯面上，方晋阳不光身败名裂，连程潇潇也得罪了，整个行业恐怕没有他的立身之处。


    「呵，原来我老婆这么聪明！」顾莽夸赞。


    姜灿一时得意，扬了扬下巴轻笑道，「那是！」


    「不过灿灿是谁？你不是叫姜瑶吗？」


    「……」


    姜灿小脸一白，差点双腿一软摔在地上，顾莽搂住她的腰，一张稜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耐人寻味的笑容。


    他身上的男人气息裹挟着压迫感，让她无比心虚。


    「这个……」她绞尽脑汁应付道，「我是叫姜瑶，灿灿是我的小名。」


    「那个男人怎么会知道你小名？」


    姜灿紧紧抿唇，耳垂红的像两颗红珠子，耳根微微发烫。


    「我……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听来的。」她硬着头皮继续编，「以前我们在一个大学里，他可能是听我朋友这么喊我，所以也这样叫了吧……」


    「反正这人就是个神经病，变态！老公你今天打的真好！」姜灿怯怯沖他笑着，「晚上给你做红烧排骨，再来条油泼鱼，好好犒劳你一下哈！」


    顾莽笑了笑，没有再追问下去，他大手一揽将小女人拥在怀中，阔步走出酒店。


    第二天公司里流言四起，人们一见了姜灿纷纷避开，要么就是三五成群在她背后小声议论着。


    姜灿从一进公司大门就感受到他们异样的目光，她猜想可能是方晋阳被打的事传开了。反正这事跟她有关，她不会抵赖，但真要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她也绝不含煳！


    「姜灿，你来一下！」同事安安小声唤她。


    姜灿怔了怔，跟着安安来到走廊拐角。


    安安是个活泼善良的女孩，平时跟她关系最好，这会儿出了事，她也最关心她。


    「姜灿，」安安面露难色，「你听到大家都怎么说你吗？」


    「我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晋阳被打了？」姜灿直言道，「但这是有原因的，如果上面要追究，那我……」


    「不光是这个！」安安压低声音，「灿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大家呢？」


    第30章 怎么没有戒指


    姜灿愣住了，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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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嘆了口气，小声在她耳边道，「我跟你明说吧，现在公司里都传遍了，说你已经结婚了，嫁了个坐过牢的流氓……」


    「还说，昨天打方晋阳的那个人就是你老公！大家都描述的绘声绘色，说你老公打架斗殴天天进局子，判了好多年，最近才刚放出来的。」


    姜灿一时间哭笑不得，半晌没说出话来。


    安安见她沉默，更加惊讶，「灿灿，你真的结婚了？你老公，真是那样人？」


    「是，我结婚了。」姜灿很坦诚，「而且我老公确实出身不怎么光彩。」


    安安听完退后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但他对我特别好。」姜灿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像珠子一样落地有声。


    「我一开始没说我结婚这件事，并不是打算向你们隐瞒，这也没必要隐瞒，而是你们从来都没有问过，公司也没有规定说，结了婚的人就不能聘用吧？」


    安安皱了皱眉，「话是这么说，可是……」


    「总之我老公是个很好的人。」姜灿神色平静，「他以前或许是因为打架斗殴坐过牢，但自从跟我结婚之后，他再也没干过那些事。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要携手走过的是现在和将来。」


    安安微笑着看她，换做她自己，或许不会有姜灿这种勇气的。


    「说实话，我挺佩服你。」安安握住她的手，忽而发觉她手指上空空的。


    「可你结婚了为什么不戴婚戒呢？你手上什么都没有，确实会让人误会啊！」


    姜灿一怔，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跟顾莽结婚的时候很匆忙，她也没有闲钱买对戒，再说当时连个交换戒指的仪式都没有，就这么稀里煳涂的嫁了，她也没在意什么戒指不戒指的。


    不过，顾莽给她的那个檀木盒子里，似乎有一只戒指？


    正想着，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她那老公，前半辈子都浪费在局子里了，哪有钱给她买戒指啊！」


    姜灿勐一回头，程潇潇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看她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似的。


    「要我说啊，你们几个都跟姜灿好好学着点！她老公打过架，坐过牢，抽菸喝酒五毒俱全，但依然不影响人家是个好男人呢！哈哈……」


    「是啊，」有人跟着附和，「听说他老公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天天搜刮老婆的钱！」


    「怪不得我们姜灿要这么辛苦，为了签单，是个男人的床都往上爬了！」


    程潇潇咬牙切齿。


    在听说方晋阳被姜灿老公打了之后，她先是震惊，后是愤怒。她知道如果不是方晋阳做了出格的事，是不会招这顿打的。


    说到底这臭男人就是在骗她！


    表面对她百依百顺，实际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还惦记姜灿呢！


    然而这些话她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明里她还是要维护方晋阳，但暗里，她就要往死了整姜灿！


    「姜灿，」程潇潇冷嘲热讽，「最近工作这么努力，是为了攒钱买钻戒吗？呵，你老公送不起，你可以找别的男人送嘛！反正男人都吃你这一套，你订单来的容易，两腿一分就有了！」


    「程潇潇！」


    姜灿的一声怒吼，让刚刚还在闹笑的几个人瞬间安静下来。


    她们都静静看着她，她眼底氤氲着杀气，周身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慄。


    她们还是第一次见温柔谦顺的姜灿，露出这种兇相。


    几个人面面相觑，而程潇潇唇角勾出一抹阴毒的笑，一仰脖子问她：「你想干嘛？」


    姜灿浑身发抖，拳头紧紧攥住。


    她不停用理智告诉自己，这是在公司，头顶还有监控，不能胡闹。


    程潇潇那些话就是为了激怒她，若是她真动起手来，这才是中了程潇潇的计！


    姜灿连做了几个深唿吸，狠瞪她一眼，一字一咬：「程潇潇，作为一个主管，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作为方晋阳的女朋友，请你管好你的男人！我老公说了，如果他再敢骚扰我，就会把他打成废人的！」


    「怎么，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姜灿微微一笑，「是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老公真好，为了保护我什么都豁得出去！不像某些人，看上去道貌岸然，实际上交女朋友的目的，就是为了什么叔叔舅舅在公司里的股份！」


    「你……」


    其实对于方晋阳跟她交往的目的，程潇潇心里也明白几分，但当着这么多人面被姜灿捅出来，还是戳到了痛处。


    第31章 只要是老公送的我就喜欢


    程潇潇气结，脸色涨的通红。


    她一向好面子，这下面子里子全都丢了，她将满腔怒气都发泄在姜灿身上，抬手就要打，被身边的人拉住。


    身边人指指天花板上的监控，劝她忍一时风平浪静。


    程潇潇恨恨盯住姜灿，半晌咬牙切齿道：「嫁个穷光蛋有什么了不起？别说钻戒了，连铜环铁环他都没法给你买！你们两个贫贱夫妻，就穷一辈子吧！」


    说完她转身就走，姜灿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背影，轻轻勾唇。


    看来以后在公司里没什么安宁日子过了。


    她得早为自己打算，早做退路。


    ……


    第二天姜灿出现在公司时，跟以往不太一样了。


    平时不化妆的她化了点淡妆，手上也多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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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颗硕大的绿宝石戒指。


    同事们都睁大眼睛看她，那枚戒指的戒托像是纯金，环面有细緻的雕花，上面那颗绿宝石色泽通透，看上去十分华丽。


    只不过戒指款式有些老，像是有年头的东西了。


    姜灿低头轻轻抚摸。


    这是她昨晚从那个盒子里拿出来的，她手指细长，戴着有点大，顾莽说送去珠宝行里改一下再戴，可她等不及了。


    程潇潇不是说她老公连枚戒指都买不起吗？


    今天就让她好好看看，她手上戴的是什么！


    「姜灿，这个真漂亮！」办公室的女同事们都围过去，好奇的打量着，「我还从没见过这种款式的戒指呢，是私人订制的吧？」


    「不过看上去太老了，」有人提出异议，「像个老古董。」


    「姜灿，是你老公送你的吧？怎么送个这么大的，是不是你婆婆也戴过？是传家宝吗？」


    姜灿一直笑而不语。


    程潇潇从身旁经过，瞥一眼她的戒指。


    她眼睛一亮，这戒指虽然样式老旧，但不难看出是歷经岁月沉淀的好东西。只是……


    姜灿怎么可能有这种宝贝？


    程潇潇轻嗤一声，冷冷笑着说：「该不会是假的吧？」


    办公室里忽然鸦雀无声，人们有些尴尬，各自回到原位上。


    「姜灿，咱们好歹也是同一所学校出来的，看在当过你学姐的份上，我可得叮嘱你几句。」程潇潇斜她一眼，「这戒指又老又旧，上面这东西一看就是染了色的玻璃，什么绿宝石……呵，你八成是让你老公骗了吧，他就拿这破玩意儿讨你欢心？」


    姜灿摸了摸戒指，迎上她的目光，淡淡回应，「我戴戒指只是为了证明我已婚，不做别的用处，管他是玻璃还是宝石，在我眼中没有区别。」


    「再说，」她坦然笑了笑，「只要是我老公送的，就算铜环铁环，都是他的心意，我照样喜欢！」


    「呵，」程潇潇嘲讽，「真是穷命！」


    姜灿并不放在心上，继续投入紧张的工作。


    下午姜灿正做着下个季度的销售计划，只听安安在一旁小声嘀咕着：「真是想订单想疯了，什么人都往公司里带！」


    姜灿一怔，回头看看她。


    安安沖她努嘴，姜灿抬眼看到程潇潇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又是一拨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她一下午接待的第五拨客户了。


    看来订单被抢这个仇她是记下了。


    姜灿轻轻一笑，正准备继续埋头自己的计划书，却听见程潇潇站在她办公室门口喊：「姜灿，进来一下！」


    第32章 请问您先生贵姓


    姜灿心头一紧，回头跟安安对视一眼，安安也用紧张的目光看着她。


    「她干嘛要找你？」安安皱皱眉头，「肯定没安好心！姜灿，你小心点啊！」


    「嗯，没关系的。」姜灿从容淡定走进了程潇潇的办公室。


    程潇潇故意将办公室四周的百叶窗帘都拉开，连门都开着，就是为了让外头的人对里面的情况一清二楚。


    姜灿有些疑惑，看来程潇潇并不想对付她。


    毕竟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姜灿，这位是辰光集团的苏总。」程潇潇面带笑容介绍，「苏总，她就是我们公司这个月的销冠！」


    姜灿微笑着点头致意，可越看程潇潇的表情，越觉得应了安安那句话。


    没安好心……


    苏辰是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自从姜灿一进门，他的目光就定格在她手指那枚戒指上，再也没移开过。


    「姜灿，你今天可真是走运了！」程潇潇勾唇，「别看苏总是个生意人，但在玉石珠宝鑑定这方面，相当有成就呢！苏总还是珠宝协会的常任理事，很多珠宝行都邀请苏总去做过鑑定。呵，苏总的眼睛堪比精密仪器，只要看一眼就知道真假了！」


    「苏总，」她又转脸看向苏辰，「您看我们姜灿手上这枚戒指如何？」


    姜灿的心怦怦跳着，下意识挡了挡手上戒指。


    苏辰起身，礼貌微笑道：「姜小姐，不知可否看一眼？」


    姜灿犹豫，这时门外已经有好奇的同事向这边张望。程潇潇双手环抱胸前，嘴角一丝冷笑，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苏总，这戒指不值钱的。」姜灿轻声道，「我只是日常戴着玩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值当让苏总过目。」


    「是吗？」程潇潇尖锐的声音响起，「呵，可是刚才好像有人告诉我，这是她的结婚戒指啊！」


    「姜灿，何必这么小气？苏总对珠宝玉石感兴趣，你就给他看看嘛！这可是咱们公司的大客户，你别得罪了！」


    姜灿深吸一口气，这才弄明白原来程潇潇把门窗都打开的真正目的。


    她停顿几秒钟，面无表情的摘下戒指，放在桌上。


    苏辰笑了笑，先戴上一副白手套，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专业的查尔斯滤镜，小心捧起戒指仔细的看。


    然而越看他脸色越不对劲。


    姜灿心里打着小鼓，昨晚顾莽就告诉她，这枚戒指不怎么值钱的……现在程潇潇弄来个什么珠宝专家，不就是为了让这人鑑定出来这戒指是次品，让她当众丢脸吗？


    「姜小姐。」苏辰忽然发话，「这戒指从哪来的？」


    姜灿看他一脸严肃又震惊的表情，觉得十分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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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我老公给我的，是我的结婚戒指。有问题吗？」


    苏辰睁大眼睛，「请问您先生……贵姓？」


    姜灿皱眉，平白无故的问这个干什么。但她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礼貌，轻声回答：「他姓顾。」


    苏辰一愣，眼中疑虑未消，反而更加深重了。


    怎么可能姓顾呢？这戒托上不起眼的细微图腾，明明是央城霍家的标志！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枚戒指是霍家的祖传之物，是他们家祖上有人做贵妃的时候就戴过的。


    程潇潇也注意到苏辰不同寻常的表情，忍不住问道：「苏总，这戒指怎么了？呵，是不是假的啊？」


    外面围着看的人越来越多，议论纷纷。


    姜灿轻咬着嘴唇，不动声色将戒指拿回来重新套在无名指上。


    「这戒指不但不是假的，而且十分名贵。」苏辰摘下手套，「这颗宝石是祖母绿，戒托应该是胡玛尔河金矿提炼出来的纯金。虽然戒指款式古老，但非常有价值。」


    「什么？」程潇潇脸色一变，「苏……苏总，您看清楚了吗？」


    「怎么，程主管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辰有些不高兴的瞥她一眼，转而笑容满面的看向姜灿，「姜小姐这颗祖母绿，硬度纯度和个头都十分罕见。若是拿到佳士得拍卖，价值无法估量！」


    姜灿被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意外。


    而门外那些本打算看热闹的，也都震惊不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看向姜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复杂。


    「听说姜小姐的销售方案做的十分出色，正好我与贵公司有几笔业务想好好谈一下。不知姜小姐现在方不方便？」


    姜灿怔了怔，抬眼对上苏辰温和的双眸。


    她轻笑，送上门来的业务她有什么理由不要呢！


    「苏总请在会议室等我，我给您倒茶，顺便将之前的销售方案拿给您看。」


    第33章 敢再说我老公，下场更惨


    姜灿带苏辰走进了会议室。


    聚集在程潇潇门口的那些人，一个个都幸灾乐祸的表情。


    「程主管不就是想让那个苏总说姜灿的戒指是绿玻璃嘛，谁知人家还戴了个真的祖母绿！最后还让人把客户也带走了！」有人小声笑道，「这是不是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切，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哈……」


    程潇潇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气的浑身发抖。


    她勐的走过去，把门一关，摔了个震天响。


    门外的人们散去，可笑声依然迴荡在整个办公间里。平时人们早对程潇潇嚣张跋扈的样子不满了，怎奈人家舅舅是大股东，也就忍气吞声下去。


    今天看她狼狈的样子，他们都暗爽不已。


    ……


    姜灿把苏辰送到公司门口，微笑着与他告别后，轻轻摸了摸手上戒指。


    这还是真是枚祖母绿？


    她笑了笑，一笑起来两只小梨涡出现在脸颊，仿佛把全世界的甜美都装了进去。


    仔细想想，嫁给顾莽之后，她运气似乎比从前好多了，订单一笔接一笔的签，而且每到危急关头，顾莽都会出现帮她解围……


    以前听算命的说她有旺夫运。


    呵，实际上是顾莽有旺妻运吧！


    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快到下班时间了，她打算今晚回去给老公包饺子吃。


    然而一转身便对上程潇潇那双猩红的眼眸。


    「程主管。」


    姜灿不卑不亢打了声招唿，正要往楼上走，却听见程潇潇气急败坏的嘲讽从身后传来。


    「呵，什么祖母绿！不知道是从哪偷来的吧？」


    姜灿勐然回头盯住她，「你说什么？」


    「我说，一个坐过牢的人，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没干过？」程潇潇继续张牙舞爪，「姜灿你这心理素质还真是强大啊！我看你跟你那老公，一个偷东西一个偷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灿紧咬着嘴唇，小脸泛白。


    程潇潇冷笑一声，故意抬眼看看上方。监控摄像头亮着红灯，正记录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其实她也算个聪明人，每次激怒姜灿都会选在有监控的位置，这样无论她说多么过分的话，姜灿只要还有点理智就不会跟她动手。


    一旦动了手，姜灿就会永远滚出这间公司！


    「小学妹，」程潇潇看着她的戒指，「没钱也不丢人，但偷东西就太说不过去了！你好好一个姑娘，干嘛嫁那种男人？」


    「哦，我懂了，关久了的男人……那方面欲望都特别旺盛吧？呵，是不是特别厉害，特别能满足你？」


    姜灿深吸一口气，这次她不打算忍气吞声了。她看一眼程潇潇，低声问道：「学姐，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程潇潇看她那低眉顺眼的样子，刚刚心头怒气总算消了些。这是在跟她服软吗？算这丫头有点自知之明。


    「学姐，」姜灿继续软软的说，「苏总这一单是你的，我不会跟你抢。等事成之后我将提成全都给你，算在你们的名下，这样行吗？」


    程潇潇轻哼一声，「算你识趣！」


    「那我们可以换个地方好好谈谈吗？这里人来人往的，有些话我不方便说。」


    程潇潇答应，跟着她绕过公司大楼，来到后面一个僻静的空旷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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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看看，周围有一片小树林，位置隐蔽，没人经过，更重要的是没有摄像头，她早就看中这个谈话的「好地方」了。


    「有什么话快点说！」程潇潇还是不可一世的样子，「我还要早点下班呢！」


    姜灿低着头，默不作声，程潇潇感到气氛有些古怪，正要再次开口催促，勐然迎面扇来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她脸颊瞬间火辣辣的疼！


    程潇潇目瞪口呆，还没反应过来，姜灿又卯足力气甩给她第二个耳光！


    程潇潇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你干什么？」她捂着被打的两边脸，惊恐的看着她。


    姜灿冷冷盯住她，全然没有平时那软糯可欺的模样，好像浑身都长出了铠甲。


    她勐的拎住程潇潇的衣领将她拽起来，抬起手准备给她第三个耳光。程潇潇尖叫一声，本能的闭上眼睛，双手抱头。


    姜灿的手顿在半空中。


    「第一个耳光，是打你对我的羞辱！」


    「第二个耳光，是打你对我老公的污衊！」


    「这第三个……」


    「姜灿，你要是还敢打我，我就……」


    没等她乱叫完，姜灿一巴掌干脆利落的扇了过去。


    「第三个是对你的警告！」姜灿一字一咬对她说，「再敢说我老公，你下场比这还惨！别以为我不会还手！这次我给你留面子，不当众打你，下次你敢再乱嚼舌根，我就让所有人都看看你脸是怎么肿起来的！」


    「大不了我不在公司干了，你也可以满世界去嚷嚷，说我姜灿打了你。呵，我既然做了就不怕承担责任。可你要是把我逼急了，后果自负！」


    第34章 竖起全身的刺保护他


    那天所有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程潇潇出去一趟回来，两边脸肿的高高的，嘴角还渗着血。


    那狼狈的样子简直跟方晋阳被打那天一模一样。


    有机灵的把这两件事联繫起来，很快就扯到姜灿身上去。但因为平时姜灿人缘不错，而且性格温柔，工作也上进，就算姜灿真打了程潇潇，大家也会觉得是程潇潇把老实人逼急了。


    再加上没有切实的证据，大家说说也就过去了。


    然而虽然没被监控拍到，可这一幕切切实实被叶琛看到了。


    当时叶琛正在附近的律所办事，看到姜灿打人，这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场景。


    他立即报告给顾莽，不知是不是被白景渊同化了，他字里行间也带上了白大少的语气：「三哥，你家小媳妇还真是个小辣椒，那几巴掌打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口口声声喊着再敢说她老公，下场比这更惨！」


    顾莽眉心一动，冷峻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怪不得那天她回家神色有些慌张，还一个劲儿跟他打听打架斗殴会判多少年……


    其实她心里不是不害怕吧。


    但为了维护他，她竖起了全身的刺。


    顾莽心头暖暖的，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小女人，眼神变的温柔起来。


    他轻轻走进去。


    姜灿正跟一条鱼作斗争。


    那鱼在案板上已经奄奄一息，只见姜灿把菜刀放平，高高举起，嘭的一声重重落下，鱼彻底被砸晕了，嘴巴缓慢的张张合合，姜灿趁机迅速刮掉鱼鳞，剖开肚子。


    顾莽笑了笑，他还是头一回见到女人杀鱼这种血腥场景。


    尤其是姜灿这种软软糯糯的小女人。


    「你怎么进来了？」姜灿闻声回头，眼前落了几缕碎发。


    「直接买杀好的鱼不就行了？」他柔声问，「何必这么麻烦，买条活鱼回来自己收拾。」


    「这你就不懂了吧！」姜灿头头是道，「让摊贩杀鱼，他们可能会掉包的！换成一条不新鲜的死鱼，那多不划算！还不如我麻烦一点，回来自己弄的放心！」


    顾莽勾勾唇。


    这两天热，她在家就穿着t恤短裤，白t恤有点透明，隐隐露出内衣肩带，而短裤下那一双白净修长的腿就这么明晃晃在他面前露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心跳失去了以往的频率，急忙将目光转向别处。


    姜灿整了整身上围裙的带子。


    围裙正好落在她大腿处。


    顾莽看的喉咙一紧，有些发干。


    厨房，围裙。她忙碌的样子，她裸露的双腿。


    她额头鼻尖冒出的汗珠……


    这些都让他莫名有种百爪挠心的感觉。


    顾莽深唿吸了几口，扼住那些绮丽的思绪。


    又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眼前这个明明是他老婆啊！别说有心思，就算真的付诸行动了都是合理合法的！


    姜灿见他站着半天没动静，直起身来看他一眼，他面色微红，有些气喘，目光也变的不太正常……她吓了一跳，急忙擦擦手去摸他的头。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啊？」


    「呀，你脸怎么这么烫？」


    第35章 第一次


    顾莽唿吸一窒，勐的将她拥入怀中。


    她的纤腰盈盈一握，他一只手就能搂的过来，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他看着她的眼睛，双瞳清澈如泉，淡粉色的樱唇微微张合，像是无声的引诱。


    顾莽感到身体里有团火，一直烧到难以启齿的地方。


    姜灿避开的他灼热的目光，小脸发红，唿吸也急促起来。她感受到他滚烫的胸膛，有力的心跳声，他身上浑厚的男人气概……她感到自己身子发软，在他的吻落下来之前，她轻轻将他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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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还要做饭呢。」


    顾莽停住，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暗光。


    「晚上吧……」姜灿声音又细又弱，好不容易吐出这三个字，转瞬间羞红了脸。


    「晚上你别睡沙发了，不舒服，你来房间里睡。」


    顾莽怔了怔。


    这大概是她能说出来的最奔放的话了吧……


    他强忍着笑意，拇指掠过她红透的耳垂，哑着嗓子轻声给出回应，「好。」


    晚饭之后顾莽就进了浴室。


    平常洗澡只需要十分钟，这回一进去就是将近一小时。姜灿切好了水果，又看了会儿电视，却还不见他出来，只有时不时传来的哗哗水流声。


    姜灿脸颊一热，进屋换好睡衣，局促不安的坐在床沿。


    两只小手紧张的不知该往哪里放。


    一会儿他会怎么对她？他长的人高马大，又一身腱子肉，力气也比普通人大吧……


    姜灿抿唇偷笑，接着又觉得自己这些想法太难为情，小脑袋恨不能垂到胸前。


    就在这时浴室的水流声戛然而止，姜灿一怔，紧紧抓住睡裙一角。


    顾莽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的心狂跳，两只小脚丫互相交叠着，紧张中带点小期待。


    以前只是从小说里看过关于新婚之夜的描绘，少女时期的她也曾憧憬过那些美好的画面，憧憬将来嫁给心爱之人，拥有一个终身难忘的夜晚。


    虽然已经不是新婚之夜了，但这是她跟顾莽的第一次……


    姜灿情不自禁，唇角溢出甜蜜的笑。


    希望……一切都如书中写的那样，让她可以回忆一辈子吧。


    然而却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姜灿一惊，开门的瞬间她吓了一跳，外头站着尹澄，满脸是伤，浑身狼狈，一见她便委屈的哭起来。


    「这是怎么了？」姜灿急忙把他拉进屋，「你跟人打架了啊？」


    「姐……」尹澄两眼红红看着她，哽咽半天，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灿心急如焚，把顾莽抛在脑后。直到顾莽轻咳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缓缓转过身看到他那张眉头紧锁、满是疑惑的脸，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她现在是姜瑶，姜瑶哪有弟弟啊……


    「这，这是我表弟。」她勉强笑着，暗中给尹澄递了个眼色。


    尹澄怔了一下，看看顾莽，立刻明白姐姐的意思。眼前这个就是姐姐替嫁的男人吧……所以这男人还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万万不能给姐姐坏事。


    「小澄，」姜灿轻声道，「快叫姐夫！」


    尹澄乖乖叫了一声「姐夫好」，就一个劲儿往姜灿身后躲。


    他怯生生的看着顾莽，总感觉这男人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凛然气势，姐姐每天跟这种人生活在一起，难道没有压迫感吗？


    顾莽轻轻点头，一言不发拿来医药箱，让尹澄坐在沙发上，他给他上药。


    尹澄伤的不轻，额头红肿一片，腿上也破了一大块皮，伤口跟裤子粘在一起，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即便顾莽手再轻，尹澄还是疼的脸发白，满头大汗。


    「到底怎么回事，是被谁打的？」姜灿眼泪落下来，「你得罪什么人了？」


    尹澄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姜灿急了，连连追问，可不管她怎么问，尹澄就是不说一个字。


    顾莽拍拍她肩膀，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扶着尹澄到阳台上去。姜灿看到两人把拉门关起来，不多会儿，尹澄似乎在跟顾莽说话，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当顾莽走出来时，姜灿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他在学校被人霸凌了。」顾莽神色清冷，两道剑眉之间拧着一团微微怒意。


    姜灿心口一疼，想哭的冲动又涌上来。


    「是几个高年级学生，看你弟弟好欺负，天天上学放学路上围堵，向他要钱。尹澄若是没钱，就少不了挨一顿揍。」顾莽咬了咬嘴唇，「就在刚才，他们没要到钱，就拽着他头髮往墙上撞，所以他头上的伤挺严重的。」


    姜灿倒抽一口凉气，想去阳台上看看他，被顾莽轻轻拦住。


    「先别去。」他低声在她耳边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自尊心强，不愿意让你看到他这样子。你等他平静一会儿再说。」


    「嗯。」姜灿点点头，忽而又有些纳闷。自己的亲弟弟，遇上霸凌不跟自己说，反而告诉这个才见了一面的姐夫？


    顾莽像是看穿她的心思，微微勾唇笑道，「有些话只有男人跟男人才能说。」


    姜灿摇摇头，「他才十六，算什么男人！」


    「你可别小瞧人。」顾莽笑了笑，「我十六岁的时候，都已经……」


    话说到一半，他又咽了回去。


    姜灿愣了下，抬眼看他，「已经怎么了？」


    第36章 一张床够你俩睡的


    他十六岁的时候，已经被世界三大商学院之首的沃顿破格录取，是霍氏一族寄予厚望的继承人。


    若不是后来遭人算计，碰上飞机失事，他现在早就掌握霍氏大权了。


    面对姜灿问询的眼神，他只微笑着沉默应对。


    姜灿嘟嘟小嘴，脑子里瞬间闪过这样的念头：他十六岁的时候不会碰到什么白月光了吧？都说男人对初恋最难以忘怀，他刚刚提起十六岁的时候还挺兴奋，可说到一半又不说，明显是不想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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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白月光，再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姜灿眼底掠过一丝落寞，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再问。


    但这件事在她心里结了一个小小的疙瘩。


    她默默走回卧室换了新床单，又拿出一床被子铺在客厅沙发上。


    顾莽怔了几秒钟，忽然觉得不对劲，勐的一下子抓住她手腕。「你……你怎么又把被子铺沙发上了？」


    姜灿回头看他，「有什么不对？」


    「当然不对！」他竭力克制，让自己显得心平气和，「你不是说，让我今晚回房间睡吗？你不是要，跟我……」


    「我弟弟都被人打了，你还有心情想着那回事？」姜灿瞪他一眼。


    再加上刚刚被「白月光」气着了，更没什么好态度。


    「小澄今晚肯定不能回家了，我这个当姐姐的不收留他，还有谁能管他？」


    顾莽不知内情，只觉得她这态度转变的……似乎有点快。


    「他今晚留下？那你这沙发是给他铺的？」


    「给我自己。」姜灿面无表情。


    「你说什么？」顾莽瞪大眼睛，「你不会让我……」


    「对啊。」她神色淡淡的，「你跟小澄睡房间里，我睡在沙发上不就行了。」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没关系，够你俩睡的。」姜灿把枕头塞给他，「顺便你们两个还能谈谈『只有男人之间才能谈的话』！」


    「……」


    顾莽被堵的哑口无言，连做了几个深唿吸。


    愣神的工夫姜灿已经把尹澄从阳台上叫回来了，让他简单洗漱之后，就让他回房间休息。


    尹澄倒是听话，还真进卧室躺床上去了！


    顾莽只觉得两只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他硬着头皮走进去，躺在床的另外半边，想想自从结婚以来，这还是头一回睡在卧室的床上，可身边竟然躺着个男人！


    顾莽重重吐出一口气。


    在浴室里那一个多小时，白费了！


    尹澄听见他翻来覆去的声音，反正自己一时也睡不着，便坐起身靠在床头上跟他聊天。


    「姐夫，我是不是挺没用的，老是被人欺负。」


    尹澄心地纯良，学习成绩优异，就是平时太老实，又因为家庭的原因总有种自卑感。


    第一眼看到顾莽时他感到害怕，可顾莽把他叫到阳台上，耐心的询问开导，还说要替他出口气……他忽然觉得这个看起来阴沉冷峻的男人，其实是很值得依靠的。


    「姐夫，你说得对。」他低声道，「人应该自立自强，尤其是男人。我要向你学习，将来好好保护姐姐，保护家里人。」


    顾莽一直背对着他，沉默不语。


    「姐夫你怎么不说话？」尹澄凑近看看他，「是不是我姐没躺在你身边，你不习惯？」


    明知故问！顾莽心里低低骂了一句。


    但嘴上还是强硬着挤出两个字，「没有。」


    「哦，那就好。」尹澄憨憨的笑着，「今晚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俩了……其实我不想来麻烦我姐的，但当时被打，心情不好，除了姐姐这里我不知道还能去哪。」


    「姐夫，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顾莽紧闭双眼，只祈祷这位小舅子别再聒噪下去。


    「姐夫，」尹澄鼻子一皱，「你身上涂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


    「你跟我姐睡觉之前，都要涂的这么香吗？」


    「闭嘴！」顾莽低吼，「睡觉！」


    第37章 不要以暴制暴


    那一晚姜灿也几乎彻夜未眠。


    一方面为尹澄担心，一方面被那个「白月光」困扰，再加上是头一回睡沙发，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好，一直折腾到快天亮才渐渐入眠。


    然而没睡多久，就被一阵声音吵醒。


    睁眼一看，顾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尹澄也收拾好了书包，跟在顾莽身后。


    「你俩去哪？」姜灿一惊。


    顾莽这身打扮怪异，一身黑衣还戴了顶鸭舌帽，手上那根甩棍是他平时在家里健身用的。


    她心头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要去打架啊？」


    顾莽看看她，没有说话。


    姜灿着急了，看来还真是去打架。他们结婚之后，他每一次打架都是跟她有关，而每一次她也都是胆战心惊，生怕他再出什么事又要进去……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再动武了！


    「这次的事你别管。」顾莽沉声道，「那种校霸，不给他们点苦头吃，他们是不会知道厉害的！」


    「难道非得以暴制暴才能解决？」


    「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看着她，目光清冷，神色坚毅，「如果好好谈话有用，这个世界会和平很多。」


    「你放心，我下手有数。而且这次在那些校霸面前给小澄立威，他们以后就不敢再为难他了。小澄也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欺负！」


    姜灿心头一暖，轻轻握住他的手，沉默片刻抬头看他：「你先别冲动，我有办法解决。」


    「什么？」他眼眸微眯，「你有什么办法？」


    姜灿笑了笑，拿起手机在他面前晃晃。


    「这种事不要以暴制暴，不然麻烦会无休无止的。我这个办法，就是一次性解决各种麻烦！不过再委屈小澄一次，你忍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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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莽怔了怔，最后放下甩棍，听姜灿的话，换了身普通衣服，吃过早饭之后两人一起送尹澄去上学。


    姜灿让尹澄走在前面，她跟顾莽在后面隔着一段距离。


    还没到校门口，果然看见几个嘴里叼着烟的高中生向尹澄走过来，他们围住他，又是拍肩膀又是抡书包，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尹澄一见了他们就吓得瑟瑟发抖，被他们拖到一处僻静的拐角，不敢出声。


    姜灿和顾莽迅速跟了上去，躲在一旁。


    几个校霸对尹澄动起了手，他们围成一圈，尹澄蹲在中间，不一会儿就传来他的哭喊声。


    姜灿强忍着揪心的疼，并没有上前阻止，而是选了个最佳的位置将这一段用手机清清楚楚录了下来！


    录到差不多的时候她跟顾莽对视一眼，顾莽立即沖了过去，三拳两脚就把那些高中生打翻在地。


    尹澄脸上又多了几道伤，但是不严重。顾莽将他护在身后，凌厉兇狠的目光扫过那几人的脸。


    「好你个尹澄，你……你还敢找帮手？」为首的胖子很嚣张，「你给我等着！有本事就在这别跑，我叫人来，看弄不弄得死你们！」


    「你想弄死他们是不太可能了。」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吐字清晰道，「你们几个倒是应该好好想想，霸凌同学这件事传出去之后，你们会不会被你们的爸妈弄死？」


    第38章 我有秘方


    姜灿从一旁缓缓走来，脸色镇定自若。


    顾莽现在明白了她的用意。


    她拍到了霸凌的有力证据，而这几个高中生早已经过了十六岁，在法律上有了承担刑事责任的能力。


    只要将证据提交给警方，提起诉讼，这几个学生就会终身带着污点。


    姜灿清冷的目光掠过那几人。


    「你们霸凌的不止尹澄一个人吧？」她一字一顿，「我已经报了警，等警察来会查明一切的。」


    一切都在姜灿的掌控之中。


    那些人被警察带走，按照正常的审讯程序进行审讯，几人交代了霸凌的事实，罪名成立，很快就有了大快人心的结果。


    姜灿终于替尹澄好好出了这口气。


    「三哥，你这位太太还真厉害。」叶琛有警局的朋友，听说这件事之后，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我看她遇事比你冷静多了，而且很懂法，这一招高明啊！」


    顾莽轻轻一笑。


    结婚到现在，姜灿总是在不停的给他惊喜，只是……


    这件事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最后好歹是他把那几个高中生打趴下的。


    凭姜灿的性子，肯定要好好犒劳他，起码精心做顿大餐给他。


    然而她却没什么表示。


    并且他觉得这段日子，她对他明显冷淡了不少。


    也不再提让他回房间睡觉的事。


    他暗示过几次，以姜灿的聪明是绝对明白他的心思的，可她竟然当着他的面装煳涂，以各种理由把事情搪塞过去！


    以至于他到现在为止还在睡沙发……


    顾莽嘆了口气，神色清冷，眉头紧拧，陷入沉思，连指间的烟快烫到手了都没有察觉。


    「喂，三哥！」眼疾手快的白景渊给他把烟夺了下来。


    顾莽一怔，这才回过神来。


    白景渊还是头一次见顾莽这么呆滞的神情。


    「三哥，你想什么呢？」他手在他眼前晃晃，「对了，央城那边又来了消息，呵……你二叔跟你爷爷提起，要给你选太子妃了！」


    顾莽眸色一窒。


    他把菸蒂狠狠碾在菸灰缸里，眉间透出狠厉的神情。


    「总之你们家那些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叶琛担心道，「若是有一天你回去了，姜灿她……」


    「她不会跟我一起。」顾莽低声道，「我们毕竟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融合到一块。」


    叶琛和白景渊同时一愣，互相交换一个眼色，心照不宣。


    其实顾莽喜欢姜灿，傻子都能看出来。


    但偏偏他绷着一张脸，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婚姻只是他藏身的壳」，他对姜灿只有夫妻间的责任而已。


    他用这鬼话骗自己，可姜灿早就在他心里扎下了根，真到分离的那一天，他要把姜灿从心里连根拔起，不知道他怎么承受这种疼。


    沉默片刻，顾莽忽然问道：「你们有熟悉的妇科大夫没有？」


    两人睁大眼睛看着他，那神情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什……什么？」白景渊想笑又不敢笑，上上下下把顾莽打量一番，挑了挑眉，不可思议道：「三哥你够厉害啊！小嫂子这么快就有了？」


    顾莽脸色忽的一沉，翻了个白眼。


    叶琛皱皱眉，「你不能听三哥把话说完啊？」


    顾莽一声轻咳，沉着嗓音道：「我就是想问问大夫，给女人补身子用什么好。」


    白景渊这下忍不住了，一口白兰地喷出来，笑的前仰后合。


    叶琛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半晌。


    顾莽的脸越来越黑。


    这段日子那个小女人看他的眼神，有时候带着质疑，又有一闪而过的落寞，整个人患得患失的。


    他实在想不到自己是哪句话出了差错，或是让她误会了什么。


    而就在刚刚他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大清早在洗手间看见的那几包卫生巾……听说生理期前后的女人情绪起起落落，这都属于正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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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姜灿对他冷淡，是因为来那个了？


    这样一想倒也能解释的通。


    他看见过她生理期疼痛的样子，蜷缩着身子躺在床上，小脸发白，冷汗直冒。


    他不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痛，但他很想让她舒服一点。


    「你们要是不认识这方面的医生，我去找别人打听。」他淡淡看着两人。


    白景渊的手往他肩头一搭，拍着胸脯嘿嘿笑着，「三哥这还用找别人？我就是专家！」


    「我跟你说……我有秘方！」他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你只管给小嫂子用，保证她用完之后如狼似虎……啊呸，生龙活虎！」


    第39章 十全大补汤


    姜灿肚子疼的厉害，请了一天假没去上班。


    然而躺在家里也不消停，从早上醒来就闻到厨房飘来的阵阵奇怪的中药味。


    姜灿强撑着身子下床，走到厨房门口一看，顾莽在里面忙的团团转。


    桌上是他给她准备的早餐：煎焦的鸡蛋，烤煳的面包片，还有一碗几乎没什么麦片的麦片粥。


    真难为这个从没进过厨房的男人了。


    姜灿苦笑，靠在厨房门框上轻声对他说：「你不会做，还是我来吧。」


    顾莽一怔，回身看她，「醒了？你不是不舒服吗，吃完早饭就回去躺着，这些事我来做。」


    「你还忙什么呢？」


    「哦……给你炖点汤。」顾莽手忙脚乱，「你快去歇着，一会儿汤好了我给你端进去！」


    姜灿抿抿唇，心头刚刚有些暖，脑子里却冷不丁冒出一个想法：他以前对「白月光」也这么贴心的？


    十六岁的大男孩，正是血气方刚，肯定也是一腔热情吧……


    想着，姜灿嘴角的笑容凝固，心里那个结又拧起来，再加上站久了小腹坠痛，她更是心烦意乱。


    偏巧这时顾莽回头看了看她。


    姜灿瞪他两眼，一扭头回房间，还把门关上了。


    顾莽摸不着头脑，只觉得生理期的女人都是变脸大师吗？前一秒还冲他笑，后一秒就吹鬍子瞪眼，真是难伺候！


    白景渊发来信息让他去帝豪酒店谈事儿。他关掉火，刚想跟姜灿说一声，这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门外站着林雨晴，她听说姜灿不舒服，特意趁着跑业务的工夫过来看看她。


    「你就是……顾莽？」门一开，她怔了怔。


    这是她第一次见顾莽，与想像中完全不同。她以为打架斗殴坐牢的男人，或多或少有点痞气，甚至挺丧的。


    然而顾莽高高大大，一表人才，稜角分明的脸庞刚毅冷峻，眼底一抹深邃，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整个人散发着的强大气场，让林雨晴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嗯，我就是。」顾莽低声道，「你是林雨晴？」


    「幸会。」林雨晴轻笑。


    顾莽侧身将她让进来。


    一进屋林雨晴就闻到那刺鼻的中药味，不禁皱了皱眉。


    「怎么，她很严重吗？」林雨晴看向他，「为什么还得吃药？」


    「她一直肚子疼，我打听了一个方子，说是用这些材料炖汤喝会缓解一些。」


    「哦。」林雨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的妈妈就是中医，还精通妇科，所以从小她也是在中医药的耳濡目染之下长大的。刚刚一闻到这气味她就感觉不对劲儿，想着过会儿有机会，还得去看看这锅里炖的什么东西。毕竟是入口的，得给姜灿把把关。


    「雨晴姐，你来了？」姜灿从房间走出来，「真不好意思，就是痛经而已，搞的好像生了大病一样，还得麻烦你来看我……」


    「对女人来说，这也不是小事啊。」林雨晴笑笑，「我看你脸色不好，疼的很厉害啊？」


    「嗯。」姜灿皱眉，「雨晴姐，能不能再麻烦你去你妈妈那开两盒止疼药给我？这个药特别灵，我上次一吃就好！」


    「还用得着止疼药吗？」林雨晴指指厨房，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老公给你炖了十全大补汤，比那止疼药好多了！」


    姜灿抬眼看看她，顾莽站在一旁，沖她微笑。


    他打了个招唿就出门，跟平时一样，不说跟谁，不说几点回家，只说要是太晚就不用等他回来吃饭了。


    姜灿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嘆了口气。


    「这一声不对头哦。」林雨晴笑着看她，「我们小灿灿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姜灿咬咬嘴唇，将「白月光」的事和盘托出。


    林雨晴从头到尾听完，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就为了这个？姜灿，为了一个假想敌你这么折腾自己，你也太逗了！」


    「我知道我疑神疑鬼，没有真凭实据的，我这样想确实挺离谱。」姜灿抱膝坐在沙发上，两只小手托着腮，大眼睛满是迷惘，「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你傻啊！」林雨晴开导她，「这都是你自己在胡思乱想！你不能凭他一句没说完的话，就这么误会人家吧？说不定人家压根儿没有呢！」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真有个初恋，那也早成了老黄历，最后还不是跟你结了婚？你怕什么啊！」


    「再说，」林雨晴撇撇嘴，「就这种男人，没背景没工作，还有点歷史，你觉得有谁愿意跟你抢？也就你当个宝！」


    「说什么呢！」姜灿娇嗔着瞥她一眼，抿唇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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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林雨晴说说话，心里敞亮多了，连肚子都不怎么疼了。然而这时炉子上的砂锅发出呜呜声，汤药差点溢出来。


    林雨晴一个箭步过去揭开盖子。


    等看清楚这汤药的成分之后，她忽然眼神一变。


    第40章 要被提拔了


    「雨晴姐？你怎么了！」


    姜灿见她愣在厨房里久久未动，担心她烫着，赶忙起身走过去看。


    谁知林雨晴对着一锅汤和一盆药渣笑的不能自已。


    「这是……」姜灿怔了怔，原来从一大早起床就闻到的那股味道是这些！


    林雨晴强忍着笑，意味深长的看向她，「我要是跟你说了，你可别激动啊。」


    「到底怎么回事？」


    「这些都是中药材，」林雨晴随便拿起几样解释道，「这是吴茱萸，这是玉竹，这些是鹿角胶、阿胶，龟板胶……」


    「剩下这些常见，你应该都认识，枸杞子，桑葚，百合，天冬。」


    姜灿不明就里，眼神疑惑，「这些都是干什么用的？顾莽干嘛炖这种汤给我喝？」


    「这些是给女人滋阴补肾的！」林雨晴笑翻了，「幸亏你还没喝，要是喝一碗，保证你今晚上如狼似虎，顾莽根本不是你对手了！」


    姜灿愣了愣，小脸刷的一下红起来。


    「哎，他到底什么情况？」林雨晴一手勾住姜灿脖子，「你明明来大姨妈了不能伺候他，他还想着晚上让你欢腾起来？」


    「雨晴姐！」姜灿瞪她一眼，不让她再说下去。


    「好了好了，不拿你开玩笑。」林雨晴扶她回床上躺着。


    不管顾莽是什么意思，总之这碗十全大补汤是不能喝了。


    林雨晴沖了碗红糖水给她。


    「对了，有件正事要跟你说。」


    姜灿一怔，见她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心里也有几分紧张。「怎么了？」


    「我上午路过孙总办公室，听见他跟程潇潇的谈话了……好像提到了你。」


    姜灿脸色一变。


    孙腾正是程潇潇的舅舅，公司的大股东。那天她把程潇潇打了，她肯定要去跟舅舅告状。


    这下子公司是没法待了，可她这两天还没投简歷，手上又有几个单没跟完……


    「你先别紧张。」林雨晴拍拍她手背，「其实我听见的那些话也挺意外，程潇潇一直在说你的坏话，但孙总并没应声，反而夸你工作能力强，那意思好像还想提拔你当销售组长呢！」


    「你说什么？」姜灿睁大眼睛，随即感到疑惑。


    她一个小小的销售员，跟孙腾这种公司高层见不了几次面，也不了解他的为人。


    但时常听公司前辈们说起，这个孙总是比较有涵养的，平时见了人也不摆架子，挺好相处，甚至对程潇潇也并不是一味偏袒。


    「或许孙总真的是任人唯贤，而不是任人唯亲呢？」林雨晴看看她，「销售部走了两个老人，带走不少客户，现在公司正是用人的时候……灿灿，说不定这还真是个机会呢！」


    姜灿抿抿嘴唇，默不作声。


    她想起顾莽教过她的那句话，如果你对一件事或一个人把握不准，不妨换成对方的角度去考虑衡量。


    「雨晴姐，」姜灿轻声道，「如果你是公司大股东，你的外甥女被员工打了，你会不计前嫌的提拔那个员工吗？」


    「如果那个员工很有能力，你觉得这会是你外甥女的盟友，还是她的敌人？」


    第41章 你对你老公了解多少


    林雨晴脸色变了变，看向姜灿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她确实没想到这一层！


    如果换位思考，她肯定会以自己的私心为重。


    毕竟她不是个圣人。


    「看来我对人性还是缺乏最基本的判断！」林雨晴笑道，「灿灿，看你平时不言不语的，可说起话来还是很有道理呢！」


    「我的判断也不一定正确。」姜灿轻笑，「但顾莽告诉我，防人之心不可无，让我事事多留个心眼。他还说，那些身居高位的人，爬上去的过程是十分艰难的，所以他们远远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


    「哟，你老公还成你人生导师了？」


    林雨晴本来是句揶揄的话，可姜灿炫起老公来，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当然，我们家顾莽懂的可多了！」姜灿掩不住的得意，「雨晴姐，你知道吗，我经常见他看国外的网站，他能读懂好几国语言，还关心时政和经济呢！」


    「什么？」林雨晴也觉得不可思议。


    想到刚刚跟顾莽初见时，他浑身散发的压迫感和强大气场，若不是早知道他打过架坐过牢，她还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灿灿，你对你老公了解多少？」


    姜灿一愣，「干嘛这么问？」


    林雨晴扯扯嘴角，「就是随便聊聊嘛！你把他说的这么神，我倒对他有点好奇了！」


    姜灿单纯的笑起来，不过转念一想，她对顾莽了解的还真不多。除了知道他那点「辉煌歷史」和家里没有亲人了之外，好像再没有别的了。


    ……


    第二天姜灿一上班，就被孙腾叫进了办公室。


    姜灿有些侷促，而孙腾面色和蔼的沖她笑了笑，还十分客气的让秘书给她端来咖啡，坐在她对面静静打量着她。


    「原来你就是姜灿。」孙腾轻笑，「早听说销售部有个能人，进公司第二个月就拿下了肖总那边的单子，我一直想找机会见见，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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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总说笑了。」姜灿放下咖啡杯，态度不卑不亢，「其实孙总想什么时候见我都可以，不过您平时忙，而且像我这种业绩，在销售部实在算不上多出色。」


    孙腾眯了眯眼睛，重新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这个姜灿不光长的漂亮，也很会说话，短短几句滴水不漏，既给他圆了场，又不显自己的功劳，确实是个人才。


    怪不得自己那外甥女这么忌惮她。


    不过现在公司正是用人的时候，如果少了这么个得力干将，那是公司的损失。


    想整姜灿，任何时候都可以，但不能明着来。要让她吃尽苦头，可落在旁人眼中，是公司和领导抬举她。


    这样才能达到目的。


    孙腾摸摸手上的金扳指，露出老狐狸似的笑容。


    「姜灿，今天找你来的目的，是有个任务想交给你去做。」


    姜灿抬眼看他。


    「公司一直希望能进驻央城市场，早前几年就在规划这事了。」孙腾淡淡说道，「但那块市场不好占，僧多粥少，人人都盯着，咱们公司又没有特别的优势，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把钱赚了。」


    「现在销售部又走了两个骨干，带走不少客户，市场形势相当严峻了。」


    「所以我们几个股东商量了一下，准备提拔有能力又有业绩的年轻人。」


    姜灿眉头轻拧，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孙腾微笑着看她，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姜灿，我们一致认为，你很适合这个空缺。」


    「孙总，您的意思是……」


    「能者多劳嘛。」孙腾一字一顿，「由你来开发央城市场，是最合适不过的。」


    姜灿转转眼睛，忽然有种不安的情绪从心底爬上来。


    「我们都看过你之前做的几份销售计划，堪称完美。」孙腾夸赞她，「你的业绩也摆在那，能力又突出，大家都不想错过你这个人才！」


    「姜灿，如果央城市场开发成功，董事会不会只让你当个销售组长，直接破格让你当销售主管，顶替方晋阳的位子，你觉得怎么样？」


    ……


    从孙腾办公室走出来后，姜灿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才抑制住过快的心跳。


    她拍拍自己的脸，眉心紧蹙，大脑一片空白又一片混沌。


    她入职场也没多久，所有的事都是凭着本能应付。她猜不透孙腾在想什么，在下一盘什么棋，她是其中的一颗棋子还是炮灰？


    销售主管这个诱饵很大，她也觉得开发央城市场是份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但这究竟是机遇还是危险？


    姜灿嘆口气，想回到工位上好好考虑一下，迎面却走来一个人，甩下一声冷笑。


    第42章 霍家，你想都别想


    姜灿一愣，只见方晋阳拦在她面前，阴阳怪气笑着，眼中充满敌意和不屑。


    「呵，小学妹现在翅膀硬了，有本事了！连我的位子都盯上了？」


    姜灿不想与他争辩，身子一侧走过去，方晋阳的声音又在她身后响起。


    「你以为孙腾那老狐狸是真心想提拔你的？他不过是利用你！」


    姜灿转身看他。


    方晋阳不耐烦的扯两下领带，一脸气急败坏的表情。


    他缓缓踱步走到她身边，姜灿闻到他身上那股刺鼻的烟味儿，不禁有些反胃。


    「小学妹，你要是真喜欢我这个位子，我让给你就是了！何必用这种手段对付我？」


    「我从来没有觊觎过你的位子。」姜灿冷冷看他，「是孙总把我叫去，说……」


    「说能者多劳？」方晋阳轻嗤，「那老狐狸当初也是这样利用我的！」


    姜灿目光暗了一下，身子向后倾，刻意跟他拉开距离。


    「央城是这么多年都啃不下来的硬骨头，连董事长都无计可施，就凭你？你能拿下？」


    「能或不能，总要试了才知道。」姜灿吐字清晰，双眸清澈，「公司向来不是论资排辈的，学长如果这么怕我抢了你的位子，那就跟我光明正大的竞争！」


    方晋阳哈哈大笑。


    「姜灿，你真是傻的可爱！好，既然你下定决心要啃这块硬骨头，我也把我这些年的心得说给你听听！」


    「央城有四大家族，你随便拿下哪一个，都够你吃一辈子的了！」方晋阳目光阴险，「不过四大家族之首的霍家，你想都别想了。白家嘛，倒是可以一试！正好那位白大少也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凭我小学妹的姿色，说不定能入他的眼！」


    姜灿脸色铁青，紧紧握住拳头，深吸一口气，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她抬眼沖方晋阳莞尔一笑。


    「学长总是很喜欢拿女人的姿色说事儿呢。」


    方晋阳怔了怔，眯起眼睛打量她。


    「方晋阳，」姜灿目光清冷，连名带姓的叫他，「是不是在你眼中，女人只要取得一点业绩，就一定是以色侍人，用了手段的？是不是女人想要做出点成就，就一定得出卖色相，走所谓的捷径？」


    方晋阳瞥她一眼，轻蔑的笑了两声。


    「呵，方主管整天把这些放在嘴边上，想来是很羡慕女人有这种天生的优势吧？那你在没有签单成功的时候，肯定恨死了自己这男儿身，没法走女人走的『捷径』！」


    「不过没关系，」姜灿双手环抱胸前，「东南亚有个国家，在变性手术这方面相当发达了。那儿离我们近，消费也低，来回机票也就方主管半个月的工资！您完全可以抽个周末时间去把手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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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方晋阳咬牙切齿，「姜灿，你……」


    「方主管您一表人才，要是变成女人，姿色绝对在我之上！到时候公司的业绩可就全靠方主管了！」


    周围有不少人，听了这话都掩着嘴笑，小声议论着方晋阳吃瘪的样子。


    姜灿冷冷勾唇，转身走开。


    方晋阳憷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姜灿那淡漠中透着狠劲儿的目光，让人心底生寒，跟那天打他的顾莽如出一辙。


    ……


    姜灿回到家，一吃完晚饭就对着电脑查资料。


    顾莽好奇的在她身后看了看，没想到姜灿电脑屏幕上竟然是白景渊的照片！


    而姜灿对着这份资料和照片研究了一晚上，把白景渊的喜好背了个滚瓜烂熟……


    顾莽眸色一窒，默默走到阳台，把拉门关起来。阳台上有他的沙袋和拳套，他打了一阵子，越打越觉得心堵，往屋里瞟了一眼，姜灿还对着电脑聚精会神。


    他狠狠一拳将沙袋打飞，站到阳台角落。


    拿出电话想了想，给白景渊拨了过去。


    「三哥？」白景渊正在酒吧，接到这个电话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吩咐？」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白景渊看看屏幕，信号良好，没有挂断，于是他又问道：「三哥，到底怎么了？」


    顾莽还是不说话。


    「三哥，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直说，我一定……」


    忽然电话里传来一声怒吼：「以后闲的没事别在我眼前晃！」


    白景渊吓得一个激灵，再看屏幕，电话已经挂断了。


    他无论如何不能相信，一向不主动联繫他的顾莽，大晚上打电话给他，就是为了吼这么一句？


    白景渊摸不着头脑，苦哈哈的看向叶琛：「……我又怎么得罪这位爷了？」


    第43章 给她暖肚子


    然而这回叶琛也帮不了他。


    「难不成……你上次给他那个秘方出了问题？」


    白景渊一拍脑袋，「难道小嫂子没有如狼似虎？」


    叶琛苦笑，「或许是太厉害，把三哥榨的内分泌失调了！」


    白景渊差点一口酒喷他脸上。


    ……


    顾莽拉开阳台门进屋，抬眼便对上姜灿略带惊讶的眼神。


    「怎么了？」他不动声色。


    「你刚才打电话？」


    「嗯，以前一个……狱友。」顾莽淡淡道，「出来之后找我借钱，我让他别再跟我联繫。」


    「哦。」姜灿点点头，「怪不得你刚才吼的那么大声，楼都快被你震塌了！不过你做的对，以前那些人能不联繫就别再联繫了，毕竟你是结了婚的人，以后我们还得好好过日子呢。」


    顾莽心头一动。


    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还是盯着电脑。


    一想到那上面是白景渊的照片，他心里就十分不爽。


    姜灿看了许久，揉揉眼睛，肚子又疼起来。她正左右环顾着找止疼药，这时顾莽却大步走来，啪的一下将她笔记本合上。


    姜灿一怔，瞪大眼睛看他，「你干什么？我还要看资料呢！」


    他沉下脸，「有什么好看的！」


    「这……这是一个客户，我得先熟悉他的生活习性和兴趣爱好，然后……」


    她话没说完，就见顾莽直接收拾了自己的枕头被子抱进卧室，动作利落的铺在床的另半边。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微微发热，轻声问他：「你干什么？」


    顾莽冷着脸，硬生生吐出两个字，「睡觉。」


    姜灿的脸红透了，怯生生站在卧室门口，两只小手不安的拽着衣服。


    「今天……今天不行。」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顾莽皱皱眉，「什么不行？」


    姜灿窘迫的直跺脚：「那个……不行！」


    他看着她红苹果似的脸，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误会睡觉的意思了。


    顾莽大手一伸，直接把她拖过来，搂在身前。两人倒在床上，他从身后抱住她，姜灿身子一僵，感到他的手顺着摸下去，一直到小腹的位置……


    她正要阻止，他的手却停住了，就覆在小腹上轻轻揉着。


    他掌心很暖，又从身后把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散发的热量让她肚子没那么疼了。


    姜灿舒服很多，这时听见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知道你不行，我又不干别的！」


    姜灿嫣然一笑，甜甜的滋味一直渗入心底。


    「肚子好受些了？」


    「嗯。」


    「以后再疼的厉害，别吃止疼药。」他低声说，「我用手给你暖着，比吃药强。」


    姜灿点点头，在他怀里蹭了一下，绒绒的头髮蹭到他喉结，他喉咙一紧，嘴唇有些发干。


    她身上的香味儿总是若有似无的往他鼻子里钻。


    顾莽狠狠咬了下嘴唇。


    也只有这种痛感能让他暂时保持清醒和理智。


    姜灿并不知道他此刻受的煎熬，只觉得身上暖烘烘的，肚子不疼，整个人也很多。她笑了笑，当初跟顾莽结婚她别无选择，只能抱着赌博的心态，押上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没想到赌赢了，老天给她一个这么好的老公。


    可如果她没有替嫁，这份温暖就是属于姜瑶的，现在躺在顾莽怀里的，也应该是姜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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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这些，她心头忽然伤感。


    「顾莽，」她低声说，「能问你件事吗？」


    顾莽顿了顿，「什么事？」


    「如果……」她转过身看他，「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你了，或者做了什么让你无法接受的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第44章 我会对你负责任


    顾莽眸色一窒，静静看着她，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眼底涌动着某种复杂情绪。


    姜灿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段时间又是见客户又是研究客户资料的，他别再误会什么……


    「顾莽，我，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急着辩白，「我肯定不会背叛我们婚姻的，我说的骗了你，是指……」


    她顿了一下，舔舔嘴唇，很小声的说：「是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你会怎么办？」


    顾莽看她良久，轻声一笑。


    他什么都没说，温柔的将她搂在怀中，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长髮。


    姜灿小脸贴在他厚实的胸膛，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这心跳声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别想那么多了。」他声音低哑，「睡吧。」


    她笑起来，小手环住他腰身，轻轻闭上眼睛。


    那一觉睡的格外香甜。


    顾莽向来习惯独眠，这一晚没怎么睡。他的手臂给姜灿当了枕头，整个人又是她的人肉抱枕，不敢轻易挪动。


    到了清晨，他迷迷煳煳醒来，发现小女人八爪鱼似的勾在他身上，一条修长白皙的腿跨在他腰间，两只小手搂着他脖子，还在磨牙。


    她的睡相不怎么好看，却可爱又真实。


    他笑了笑，不忍心扰她美梦，动作无比轻柔的将她翻到另一边，小心翼翼下床去煮早饭了。


    姜灿起床时摸到身旁没人，心里咯噔一声，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醒了？」顾莽围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见你睡的香就没叫你，快去洗把脸来吃饭吧。」


    她看看桌上早餐，虽然只是简单的水煮蛋牛奶面包，但比起上次焦黑一片的那些东西，这回已经进步多了。


    满满的幸福感涌向姜灿心头，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吃到一半，姜灿忽然想起来，「我明天出差，恐怕有个四五天时间不在家，你好好照顾自己。」


    「出差？」顾莽表情淡淡的，给面包片涂上黄油，「去哪里？」


    「去央城。」


    挂顾莽涂黄油的手蓦然停住，眼底掠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阴霾。


    「你们公司做生意做到央城去了？」


    「嗯。」姜灿点头，「领导交给我任务，让我开发央城那边的市场。如果成了的话，就破格提拔我当销售主管呢！」


    「其实我本来不想争什么的。」她目光清澈，声音很轻，「但方晋阳程潇潇他们实在欺人太甚，我要自保，就只能努力工作往上爬……而且我算了算，要是当上销售主管，我的收入是现在的三倍！」


    她看顾莽一眼，男人依旧面无表情。


    「老公。」姜灿轻轻握住他的手，笑着说，「等我有钱了，咱们就按揭换个大房子，住的舒服点！我再买辆便宜的代步车，你没事的时候可以开着出去转转，就不用挤公交了！」


    顾莽抬眼看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房子？车？


    这些他要多少有多少。不管多大的房子，多名贵的跑车，在他眼里就像此刻手中的黄油和面包一样稀松平常。


    可面前这个满眼都是他的女人，此生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顾莽眉心一动，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唿吸不畅。


    「傻瓜。」他摸摸她的头，「还真想养着我？」


    姜灿怔了怔，「是啊，怎么了？」


    「都是男人养女人，哪有老婆养老公的！」


    「这段时间我也在找工作，应该很快就有眉目了。」他轻声道，「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承担一切，这个家是两人的，我会对你负责任。」


    姜灿看他许久，甜甜笑起来，又剥了个鸡蛋放在他盘子里。


    第二天她跟同事安安一起去了央城。


    央城跟江州不同，更有皇城气派。若说江州是个婉约清丽的名门闺秀，央城就是高贵大气的皇家公主。


    飞机一落地，姜灿就打电话给顾莽报平安。


    「老公，我已经到了。」她笑笑，环顾四周。她俩走在央城繁华的中心商业街上，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安安正忙不迭的四处拍照。


    顾莽淡淡答应了一声，「你身边还有别人？」


    「是啊，安安跟我一起。」姜灿轻声道，「她玩心重，不想回酒店，非拉着我出来逛逛。」


    「嗯，那你们俩当心点，人生地不熟的，别走散了。」


    「知道啦！」


    「央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顾莽笑笑，「一会儿我发几个地址给你，你跟你同事结束工作之后，可以好好逛一下。」


    姜灿愣住，沉默片刻问他：「老公……你，你以前来过央城？」


    第45章 独属于姜灿的顾莽


    顾莽神情微变。


    身边的方寒给他递了个眼色，指指不远处。


    透过车窗他看到小女人怔愣着站在街心，旁边人群熙来攘往，她身后那个央城的地标建筑，正是霍氏集团总部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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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电话贴在耳边，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他轻出一口气，低声笑道：「以前……在央城犯过事儿，所以在那待过一段时间。」


    姜灿顿了一下，立即转移话题。


    方寒一直在他身边看着，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三爷笑的无比开心。


    他还从来没见过三爷有这么温柔的眼神。


    直到挂了电话，看见姜灿和同事走远，方寒才低声问：「少爷，刚刚您跟姜小姐说的那几个地方，要不要提前清场？」


    「不用，让她玩的自在一点。」顾莽又恢復惯常的清冷，「这几天多派些人保护她，一定要在暗处，别让她看到。」


    「嗯，我明白。」


    「还有……」他眼眸微眯，「除非我出面，否则不要让霍家任何一个人靠近她！」


    ……


    霍氏庄园位于央城南边的明煌山上。


    整个庄园沿山而建，气势恢宏，极尽奢华，仿佛一个独立的王国。而霍氏一族为四大家族之首，更是掌握了全国近一半的经济命脉。


    霍知行缓缓踱步下楼，偌大的客厅刚才还热闹着，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一身阔挺的黑色西装将他高挑健硕的身材衬的完美无瑕，稜角分明的面庞刚毅坚忍，深邃冰冷的眼眸透着对整个世界的疏离与防备。


    他目光淡淡扫过那些巴结谄媚的嘴脸，点头致意，一言不发，便叫人将他们打发出去了。


    自打回到央城这两天，每天登门的访客络绎不绝。


    空难之后，传言霍知行被烧的尸骨无存，霍家内乱不断，所有人都觊觎着继承人这个位子。


    然而现在霍知行大难不死，竟然又回来了。


    不论是霍家内部还是其他家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都想来一探虚实，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少爷，」方寒走到他身边低声道，「二老爷已经派人来过很多次了。」


    霍知行身侧的手勐然握住。


    在他没死的消息传回央城霍家之后，二叔霍展鹤表现的最为激动，听说还天天烧香拜佛感谢神明保佑，恨不能昭告天下他对这个侄子有多厚爱。


    可越是心虚的人，越会做样子给别人看。


    霍知行知道，霍展鹤这一切都是做给爷爷看的。


    「二老爷还帮您办了个接风宴，就定在明晚，在明煌世家。」方寒轻声笑笑，「外界疯传，霍家是用这场接风宴来选太子妃，所以明晚不光很多央城的名媛到场，连外地也有不少来的。」


    「呵，我二叔对我的婚事还真是特别上心呢。」霍知行冷笑，「从我上大学开始就给我选女朋友了吧？」


    这些年霍展鹤塞给霍知行的女人足有十几个，每一个都是受他指使，每一个却都被霍知行看穿，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央城。


    明晚那场鸿门宴，不知他又要上演什么戏码。


    「景渊和叶琛都回来了？」霍知行慵懒的摆弄着窗台花草。


    「都回来了。」方寒点头，「明晚他俩也会参加晚宴。」


    「嗯。让他们小心应对，尤其白景渊，盯着他少喝点，别喝多了乱说话。」


    霍知行交代完就上楼了。


    忽然觉得这楼梯漫长，像是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回到房间他有些疲惫，倒在床上，一手横在额头，开始想念江州那间小小的出租屋。


    那里阳台上也有花香，是姜灿亲手种的紫色鸢尾。她喜欢端个小椅子在那里晒太阳，阳光照在她脸上，她的笑容如水晶一样璀璨绚烂。


    他起身进到衣帽间，抽出一条腰带在手上摩挲许久。


    这腰带还是姜灿给他买的。


    那时她银行卡里只剩了三千块钱，可他说喜欢，她还是毫不犹豫把钱转过去了，而且还特别会自圆其说——「妻子都要给丈夫买条腰带的，是要把自己男人牢牢拴住的意思！」


    「咱要买就买条好的，结实耐用，可以栓你一辈子！」


    他唇角勾出一抹带着暖意的笑。


    他衣帽间里的名品腰带多不胜数，他也从没把这些奢侈品放在眼里。


    然而只有这条腰带他捨不得系，哪怕轻轻划一下他也会心疼。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迅速换上从江州来时穿的t恤衫和牛仔裤，总算觉得镜中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这才是顾莽。


    是独属于姜灿的顾莽。


    第46章 今晚宴会在哪


    这几天项目一直没有进展，姜灿和安安连白氏集团的大门都进不去。


    安安有些泄气，蹲在路边愁容满面。


    太阳炙烤着大地，热的人心慌气躁。


    姜灿递了瓶水给她，轻轻笑着，「先找地方吃午饭吧，下午再过来试试。」


    「姜灿，没用的。」安安声音颓废，「看来方晋阳不是骗我们，央城市场就是很难打开。来了这么多天，别说白大少的面，连白氏一个小小负责人都见不到！」


    「我看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安安嘟着嘴，「这样下去，不知等到哪年哪月呢！」


    「别说丧气话嘛！」姜灿很乐观，「你也做过两年销售了，应该知道生意不可能一次谈成。只要有一点机会，能把销售方案递进去，我们就算向前迈了一大步！」


    「可这机会哪有啊！」


    安安刚抱怨完，只见一辆黑色豪车缓缓驶入大厦门前的内部路，十几个保安即刻打起精神，跑步过去迎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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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车里下来一个年轻男人，男明星般的长相，又带着世家子的傲气。


    安安认出那就是白景渊，激动的一个劲儿拍姜灿胳膊。


    「是白大少！」安安眼睛发亮，「哇，真人比照片好看，真的好帅，人也很有型……呵，看来这一点，方晋阳也没骗我们！」


    姜灿无奈的看她一眼。


    她没有安安那么花痴，但这个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要是可以直接把方案递到白大少手中，比预约几百次都管用。


    姜灿咬咬牙，一个箭步沖了过去！


    然而周围一群人高马大的保安直接挡住了她。他们见惯那些疯狂求爱的少女，以为这又是哪个想往自家少爷身上扑的女粉丝，便几个人横成一堵墙，把姜灿结结实实隔在外面。


    「各位大哥，我有要紧事想找白少……」


    「小姐，来找我们白少的都这么说！」


    「不是！」姜灿急的脸都红了，「我这有份销售方案，不会耽误白少太多时间，只要五分钟……三分钟也行，他要是不想看，我也可以解释给他听！」


    保安们相视一笑，默契十足的一边一个架着姜灿，把她架到内部路之外，接着手一松，姜灿差点摔的四脚朝天。


    安安急忙上前扶起她，气的跟保安们理论。


    「两位小姐，别再来这套把戏了！」几个保安很无语，「这套路都过时了，你们能不能有点新鲜的？」


    「现在的女孩子，就想着嫁有钱少爷一步登天！」有人讥笑，「呵，两位小姐，要真这么想嫁豪门，今晚霍家选太子妃，宴会上全是央城有钱公子哥，我们少爷也在，你们两个可别错过啊！」


    「嗨，她们俩进得去吗？哈哈……」


    姜灿愣了愣，一瘸一拐追了过去问道，「大哥，今晚宴会在哪啊？」


    几个保安向她投去无奈又轻蔑的目光。


    「明煌世家！呵，小姑娘，好好努力啊！」


    姜灿无视他们的嘲讽，认真记下酒店的名字。


    她捏了捏手上的销售方案，自信乐观的笑容，又重新浮现在她俊俏的小脸上。


    白景渊依稀听到身后有动静，在进大楼的前一刻，下意识的回头看看。


    这一看不打紧，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刚才……刚才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那两个女生想见您。」助理低声道，「不过被保安赶走了。」


    白景渊瞪大眼睛，嵴背爬上一股寒意，汗毛都要竖起来。


    他立即拿出电话打给顾莽。


    「三哥，小嫂子来央城了。呵，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来找我……那个，你说我是见她还是不见她啊？」


    第47章 我说的姜小姐，是姜灿


    顾莽在那头轻轻笑了好几声。


    然而这笑声的意味并不明朗，白景渊想破脑袋也揣测不出他的意思，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问：「三哥……小嫂子到底为什么来找我？是工作上的事？」


    顾莽顿了顿，想到姜灿对着电脑研究白景渊的资料研究了一晚上，那种不爽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因为你长的帅！」他没好气的撂下这句便挂掉电话。


    白景渊一整天提心弔胆。


    最后还是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看看姜灿下一步怎么做，他再伺机而动。


    ……


    晚些时候姜灿独自一人等在明煌世家门口。


    这座恢弘如城堡的建筑，今晚灯火通明，热闹非凡。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私家路上停满了豪车，还有一部分人乘着私家飞机降落在酒店后院的停机坪上。


    能进场的人都是身份显赫，非富即贵。


    一身简单装扮的姜灿跟这种场合显得格格不入。


    她尽量躲在石柱后面避开人群，但依然时不时的东张西望，生怕跟白景渊错过。


    然而这里衣香鬓影，星光熠熠，每辆豪车的模样似乎都差不多……要在这中间找一个人，还真是挺困难。


    姜灿嘆口气，继续抱着文件等。


    没多久却看见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朝她这边走来。


    她大吃一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姜瑶重重咳嗽了一声，掐着嗓子喊道：「姜灿？」


    姜明远和继母杨娟的脚步也蓦然停下。


    姜灿慢吞吞从柱子后面露出头，神色有些尴尬，点头轻声问好。


    「灿灿？」姜明远的惊讶不亚于姜灿，「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姜瑶双手抱在胸前，踏着高跟鞋转圈打量她，冷冷一笑，「呵，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妹妹不会想告诉我，你也是来参加霍氏舞会的吧？」


    「什么？就凭你？」杨娟在一旁帮腔，「姜灿，你出门前不好好照照镜子的吗？穿成这样来这种场合，丢不丢人？就你这样也妄想着被霍三爷看上？你就算倒贴，说不定人家三爷都嫌你噁心！」


    「就是！都已经嫁过人了，不在家守着你那窝囊废老公，跑这来丢人现眼！是不是跟你那妈一样，不勾搭男人就浑身难受？」


    姜瑶和杨娟一个鼻孔出气，不错过任何羞辱姜灿的机会。


    姜灿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


    她知道自己妈妈当年做了不光彩的事，也清楚自己私生女的身份，所以从小到大一直夹着尾巴做人，就连婚姻大事她都替姜瑶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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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她们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她？


    她深吸一口气，两只小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姜明远看她一眼，皱皱眉头，「灿灿，你真是来参加舞会的？」


    「不是。」姜灿轻声回答，「我是因为工作，来等人的。」


    「工作？」姜瑶嘲讽的笑了笑，「对啊，我倒是忘了，妹妹现在在那个什么虹彰贸易公司干的风生水起，听说要提销售主管了？」


    「你这升职加薪够快的啊！唉，为了养你那窝囊废老公，你也是煞费苦心了。这坐火箭一样的升职速度，到底爬了多少男人的床才换来的？」


    「姜瑶，你少血口喷人！」姜灿小脸一白，「你这样凭空捏造，侵犯了我的名誉权，我可以告你的！」


    「哟，你还挺懂法的？那你告我去啊！」


    姜瑶气焰嚣张，对着姜灿指指点点，一手指头戳在姜灿脑门上。


    姜灿被她又尖又长的指甲划伤，勐然一痛，还没来得及反应，又被姜瑶揪住衣领，狠狠往后一推！


    她踉跄着后退摔倒，手中文件零零散散落了一地。


    姜灿慌忙伸手去捡，姜瑶轻蔑看她一眼，刚想去踩她手背，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酒店内堂走出来。


    杨娟拉了拉姜瑶，给她使个眼色。「别跟这小贱人闹了，赶紧进宴会厅要紧！」


    那个男人一路走来，两侧的人见了他都恭敬问好。


    他径直走到姜灿等人身边，先微微鞠了个躬，笑容可掬的看向众人。


    「请问是来自江州的姜小姐？」


    「是，是！」姜瑶和杨娟迫不及待上前媚笑着，「是姜家，是姜小姐！」


    「先生是出来迎接我们的？呵，那请带我们进去吧！」


    姜灿神色一暗，头髮凌乱，又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文件，实在很狼狈。


    她自知那人问的姜小姐不是她，正默默往后退，没想到男人清了清嗓子，抬高声调说：「抱歉，我要带的姜小姐，是姜灿！」


    「什么？」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连姜灿也怔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48章 吃好喝好，尽兴就好


    「你……你没弄错吧？」


    一阵沉默之后，姜瑶尖着嗓子嚷嚷起来。


    「怎么可能是她！」


    「请问您是姜灿小姐吗？」男人面带微笑，可眼神却清冷，「如果您不是姜灿小姐，请靠后站！」


    「你……」


    「这里是明煌世家，是霍氏做东的宴会场。」男人淡淡道，「该接谁不该接谁，是我分内的工作，不需要小姐提醒！」


    姜瑶气的脸色煞白，嘴角抽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


    杨娟和姜明远彼此困惑的看了一眼，也觉得事情非同寻常。


    那可是姜灿啊！一个灰头土脸的私生女，有什么资格出现在这种场合！


    「姜小姐，」男人走到姜灿面前，恭敬颔首，「请随我来吧。」


    姜灿的心怦怦直跳，好像有道雷从天上噼下来，将她混沌不堪的大脑噼的一片空白。


    「先生，您……您真的弄错了吧？」她很小声，试探着问道，「我没有邀请函，而且我也不是来参加舞会的，我就是想来送份资料……」


    「姜小姐，您还是随我进去吧，别让我为难。」男人笑着看她。


    「哎哎！」杨娟沉不住气，一把拽住男人，「那我们怎么办？」


    男人嘴角轻挑，「请问您有邀请函吗？」


    「要什么邀请函！」杨娟双手叉腰，一脸泼妇相，「你进去打听打听，央城林家的少奶奶，是我……是我表舅母的外甥女！只要她说一声我们就能进去！你算什么东西，还敢跟老娘要邀请函！」


    「林家？」男人压了压嘴角，轻笑出声，「这位太太，我是明煌世家的总经理，只为四大家族服务。您说的这个林家，恕我孤陋寡闻了，我并没有在名单上见过。」


    杨娟脸色一变，姜明远愤愤瞪她一眼。


    此时路过的人渐渐增多，有些人好奇的看着他们，目光像一道道利刃，让姜明远无地自容。


    「姜小姐。」经理毕恭毕敬的伸出手，「这边请！」


    姜灿抿唇，脚步轻盈的跟上去。经理拍拍手，两边侍从立即靠了过来，不让任何媒体记者骚扰到她。


    姜瑶眼睁睁看着姜灿如众星拱月般进了那金碧辉煌的大厅，狠狠跺脚。


    姜灿跟着经理进入一个房间，美轮美奂的地方，像仙女居住的殿宇。


    不过这边离宴会厅很远，她听不见那些喧嚣声。


    桌上菜餚精美别致，色香味俱全，还有服务生随叫随到。


    姜灿正迷惑着，经理沖她轻轻一笑，「姜小姐，请先用餐吧。我家少爷知道您肯定没有穿礼服过来，所以将您安排在这里。您还满意吗？」


    姜灿一愣，使劲儿点点头。


    「少爷说了，姜小姐不去参加宴会也没关系，只要吃好喝好，玩的尽兴就可以。」


    「请问您们少爷是……」


    经理意味深长的笑笑，看向她手中文件。


    「姜小姐今晚要将这资料，交给哪位？」


    姜灿想了想，难不成下午她硬闯白氏大楼，被白景渊看到了？


    没想到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还挺有待客之道，把她安排在这，既远离宴会场，不必去人挤人，还能吃饱喝足，在这里休息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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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定顺便还能请这位把销售方案递过去……


    姜灿笑起来，朝着经理鞠了一躬，然后把资料郑重的交到他手里。


    ……


    回江州之后，她兴致勃勃的把这件事告诉给顾莽。


    顾莽坐在沙发上，看着小女人一边忙碌的收拾屋子，一边像小喜鹊似的说的兴高采烈。


    他轻轻一笑，感觉恍如隔世。


    姜灿高兴坏了，不仅因为成功把销售方案递了进去，更是因为看到杨娟和姜瑶被堵在宴会厅门口那两张气的五官扭曲的脸。


    不过后面这件事她没跟顾莽说。


    因此在她的描述中，白景渊这个名字反覆出现了好几次。


    「我以为这次出差肯定无功而返，多亏了白景渊，我总算交出去了销售方案，算是跟公司有交代了。」


    「没想到那个白大少还挺和气的，竟然把我也请进去了！呵，不过我没参加那个什么宴会，只在一个漂亮的房间里混吃混喝来着。」


    「白大少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呢，我还以为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多多少少有点纨绔……不过他还是很有事业心的！」


    「事业心？」


    顾莽早就不爽了，听到这三个字后，心里更是冒火，不由得轻嗤一声。


    「你见到他本人了？跟他说上话了吗？」


    「这倒没有。」姜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过他肯看我的销售方案，这不是很有事业心吗？」


    「你对他的了解仅限于照片和一些官方资料。你们之间最大的交集也仅限于他请你吃了顿饭，但连脸都没露过……你就可以由此判断出他有事业心？」


    姜灿小心翼翼瞄他一眼，发觉这人脸色有点不太对劲，黑的吓人。


    她怔了怔，轻声问道：「老公，你……你怎么了？你是在生气吗？」


    第49章 枕头被子又扔出来了


    顾莽也愣了一下。


    自己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他怎么会无端嫉妒起白景渊了？从小到大，明明都是白景渊跟在他身后的。


    顾莽轻咳两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倒是有一双小手柔柔的挎住他。


    接着小女人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气又开始不安分的往他鼻子里钻。


    「老公，」姜灿声音像棉花糖，讨好的笑笑，「你要是不喜欢听我工作上的事，我就不说了。」


    顾莽不动声色的扯扯嘴角，心里这才舒坦一点。


    「也不是不喜欢听。」他转过脸看着她，慢吞吞的说，「只是你说白景渊这个名字，说了一晚上了，能不能换个？」


    姜灿睁大眼睛，「换什么？」


    「比如……」他顿了一下，「那场宴会不是霍家办的吗？那你总听说过霍三爷吧？」


    姜灿想了一会儿，轻轻摇头。


    顾莽神色微微暗沉下去。


    「霍三爷，你不知道？」他不死心，仍然问她。


    「说他干什么？」她看他一眼，起身去阳台把洗好的衣服收回来，一件一件叠着。


    「我不认识这个人，连见都没见过，他办接风宴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莽凑近，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但听说那个人很厉害，霍家又掌握着央城经济命脉，他办一场接风宴，很多名媛都到场了。」


    「你当时都去酒店了，就不好奇他长什么样子？也没想去宴会看看？」


    「疯了吧？」姜灿轻笑，「我干嘛要对他好奇？」


    「那个宴会不是给他选太子妃的吗！」顾莽轻声道，「如果你进了宴会厅，万一被他看上，岂不是一步登天了？多好的机会！」


    姜灿蓦然停下手中的活儿，抬眼看他，皱了皱眉。


    「在你眼中，我就是这种女人？」


    顾莽一愣。


    小女人平时都是柔声细语，对他也是笑盈盈的，可这么严肃的姜灿，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顾莽，我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身份。我结婚了，我有老公，我一直在好好守护我们的家，我对我们的婚姻是问心无愧的！」


    「我从没想过攀附权贵，一步登天！管他是霍三爷还是谁，那些男人都跟我没关系！自从嫁给了你，我就下决心守着你好好过日子了……可你竟然这么说！」


    「不是，我……」顾莽喉咙发紧，恨不能把刚才那些话收回来，咬碎了吞进肚子里！


    还整天说白景渊不长脑子！


    他自己长了吗？


    顾莽一身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灿委屈的瞪他一眼，立即转身回房间。顾莽巴巴跟了过去，刚想开口解释，却见她把床上他的枕头被子悉数给抱了出来，扔在沙发上！


    顾莽想拉她的手，小女人倔强的甩开，嘭的一声把门关紧。


    接着传来里面上锁的声音。


    他坐在沙发上狠命挠头。


    沉默半晌，他目光落在枕头和被子上。这些东西原本已经进卧室了！现在却又……


    顾莽和衣躺下，枕头和被子都沾了姜灿身上的香味，此刻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他咬着牙，辗转反侧，发出一声沉重的嘆息。


    第50章 自从遇到姜灿，他哪天正常过


    帝豪酒店，顶层平台。


    顾莽半仰在宽大的躺椅上，今天不是个好天气，远方海面上迷雾重重，浓的像他心里那个化不开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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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霍三爷不感兴趣？」


    「你要是被他看上，不就一步登天了吗！」


    ……


    顾莽握着高脚杯的手指默默收紧，指节泛白。


    明明是想跟她开个玩笑，却没想到小女人反应这么大。这几天不但不让他进卧室，还跟他「相敬如宾」，饭照做，家里也照常打扫，但就是跟他保持着冰冷礼貌的距离。


    这气氛让一向冷静自持的顾莽近乎窒息、抓狂。


    要是时间能倒流，他一定掐死那个口不择言的自己！


    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不远处的停机坪，螺旋桨掀起的气流将顾莽头髮吹的凌乱，衬衫也扬起一角。


    白景渊兴高采烈的下了飞机，一见顾莽在露台上，便朝他跑过去。


    然而越是靠近越发现这位大佬神色不对头。


    他特意命酒店准备的白松露和鱼子酱，顾莽动也没动一下。


    白景渊这次学乖了，灰熘熘坐到对面的椅子上一言不发，两只眼睛一直瞅着叶琛，希望能从他那得到点暗示什么的。


    不过叶琛也揣摩不到顾莽的心思，干脆安安静静的喝咖啡看资料。


    最终白景渊忍不了这种沉闷诡异的氛围，讪讪笑着，没话找话，「那个，三哥……小嫂子的销售方案我给手底下几个总监都看过了，他们都赞不绝口，说做的特别专业。呵，还说做这方案的人是个人才，想挖到我们公司呢！」


    本以为说这些话顾莽能高兴点。


    谁知三爷脸色越发深沉，阴恻恻横了他一眼。


    白景渊的心悬了上来，咚咚直跳。


    「唔……我几个特助都说，这合作可以谈。正好虹彰外贸这几天也在约我见面，三哥，你看我去还是不去？」


    顾莽冷冷甩下一句：「这是你家公司的业务，你问的着我吗？」


    白景渊又摸不着头脑了。


    顾莽问道：「明煌世家的晚宴，是你把姜灿安排进去的？」


    「是啊。」白景渊一怔，「这不都按你的意思吗？别让她站在门口跟姜家那几个人纠缠，让她进来吃好喝好休息好，别看到你就行。那我就让人给她安排进房间了……」


    顾莽怒道：「你都把人安排进来了，就不能再给她派个造型师，让她打扮打扮参加舞会？」


    「可这样一来，你身份不就暴露了？」


    「早晚也得让她知道！早知道和晚知道，有什么区别！」


    白景渊舔舔嘴唇，一脸迷惑。


    这人以前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真他妈废物！」顾莽勐然起身，瞪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白景渊呆愣许久，直到顾莽背影消失在视线里，他才怔怔看向同样一脸茫然的叶琛。


    「他什么情况？又内分泌失调了？」


    叶琛撇撇嘴，轻笑不语。


    「老叶，这人不会真的神经质了吧？」白景渊无奈耸肩，「反反覆覆，一点都不正常！」


    叶琛看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自从他遇到了姜灿，你觉得他哪天正常过？」


    ……


    姜灿整整一天盯着电脑发呆，销售报表一个字都没动。


    就连安安喊她，她也半晌才回过神。


    「你怎么了？」安安一边收拾背包一边看着她，「这都下班了，你还坐在这呢！」


    姜灿神色有些恍惚，勐的抬头看看，办公室里果然都走光了，只剩了她跟安安。


    而安安也关掉电脑，准备离开。


    「姜灿，我看你最近几天状态不好。」她关心的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跟你老公吵架了吗？」


    「没有。」姜灿勉强笑笑，「一点小误会。」


    「既然是小误会，解释清楚不就行了嘛！」安安笑道，「我常听我妈说，两口子在一块时常小打小闹的，感情反而更好。小夫妻俩就是要床头吵架床尾和！」


    姜灿愣了愣，有些尴尬，无奈的笑出声来。


    结婚到现在，她还是完璧之身，哪有床头床尾什么事儿……


    想到这她眉心微动。


    顾莽那天会说出那样的话，是不是跟这有关？结婚这么久还没让他碰过，但凡是个正常男人都忍受不了吧。


    所以他才会怀疑她，才会无端端提起什么霍三爷，说什么一步登天的。


    姜灿轻咬嘴唇，心头一阵隐隐的愧疚感，冲散了这几天的失望和委屈。


    其实她自己也有责任的，没尽到为人妻的义务。


    要不然今晚就……


    她脸上一热，心乱跳了几下，正准备下班，忽然见方晋阳朝她这边走过来。


    「姜灿，你留一下！」


    第51章 耗子见了猫


    姜灿勐然怔住。


    现在一听见方晋阳的声音，她浑身细胞就自动调整到备战状态，一双眼睛警觉的盯住他。


    方晋阳走近，看她这副样子，不由得轻轻一笑，目光先转向一边的安安，「你可以下班了，姜灿留下。」


    安安只得先离开，一边走一边不放心的回头看她。


    方晋阳对姜灿那点鬼心思路人皆知。


    这样把她单独留下，不会又有什么阴谋吧？


    安安走到公司门口停住。


    上回一起出差，按照公司惯例，员工都要报备一个紧急联繫人给公司和搭档，以防不时之需。她记得姜灿报备的，正是她老公顾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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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安从手机通讯录里翻出顾莽的电话，犹豫片刻，还是给他发了条信息。


    ……


    办公室里，方晋阳对着姜灿笑的不怀好意。


    「真不愧是我小学妹啊。」他上上下下瞅着她，「公司跟了好几年没跟下来的央城白家，你一出手就把销售方案递进去了！呵，果然厉害！」


    姜灿神情淡漠，「方主管要我留下，就是为了说这事？」


    「当然不是。」方晋阳清清嗓子，「晚上有个饭局，你一起来！」


    姜灿厌恶的看他一眼。


    而方晋阳嬉皮笑脸，丝毫不在意。


    他知道姜灿最讨厌这种场合，但他偏偏就要用这种场合来噁心她。


    既然得不到她，就让她给他当块垫脚石，能助他一臂之力也好。


    「唉，其实我也不想叫你的。」方晋阳笑的阴险，「可谁让公司里就你这么一个美人儿？有时候这女人长的太漂亮，还真是件麻烦事！」


    「对不起，我不能去。」姜灿冷冷拒绝，「我老公还在家等我，我要……」


    「回去给他做饭？」方晋阳轻嗤，「我说你老公是生活不能自理还怎么的？」


    「方晋阳，你说话注意点。」姜灿瞪他一眼，「我老公生活能不能自理你管不着，但你要是敢再惹我，他会把你打到生活不能自理！」


    方晋阳脸色一沉，不再多说。


    「反正，这个饭局是孙总指明要你参加的，我也只是来传个话！你要是不去，得罪了客户，以后公司里也没你的位子了！」


    说完他一甩手走了，姜灿恨恨盯着他背影，咬了咬牙。


    毕竟关系到自己工作，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暂时妥协。


    于是姜灿发了条信息给顾莽，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往恆兴酒店赶过去。


    一进包间就见主位上坐着一个相貌英俊堪比顶流男明星的人。


    姜灿微微一怔。


    那天在白氏大楼下面没看仔细，此刻这么面对面近距离的看，还真是应了安安那句话，本人比照片更帅。


    白景渊也没想到姜灿竟然会出现在这。


    一见她走过来，他顿时愣住，短暂的错愕之后就开始嵴背发凉。


    刚才进门之前孙腾和方晋阳就上赶着巴结他，神秘兮兮告诉他今晚有美女作陪。


    可这要是被霍三爷知道……


    白景渊倒抽一口凉气，勐的站起来，两眼直直盯着姜灿。


    「您是白少吧？」姜灿微微颔首，「我叫姜灿，是销售部的员工。」


    「哦，哦。」白景渊讷讷点头。


    孙腾和方晋阳暗自一笑。


    看来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姜灿出马，白景渊必然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小姜，你还愣着干什么！」孙腾给她使个眼色，「快给白少倒酒啊！」


    姜灿无奈的走到白景渊身边，刚要倒酒，白景渊却神色慌张的连声阻拦道：「别别别！别……别这么客气……」


    几个人同时一怔。


    白景渊讪讪笑着，额头已经冒出豆大汗珠，两只手侷促的都不知该往哪放。


    方晋阳又看了看姜灿：「你倒是敬白少一杯啊！」


    姜灿只好倒了杯酒，先干为敬。


    白景渊的心都凉透了，他哪敢让小嫂子给他敬酒啊。于是自己把杯子倒满，咕咚咕咚连喝三杯。


    「咱别光顾着喝！」孙腾又发话，「呵，小姜，去给白少夹菜！」


    可姜灿还没拿起筷子来，白景渊赶忙喊道：「我自己来就行！不敢劳驾小……小姜小姐！」


    孙腾皱皱眉头，感觉事情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还真说不上来。


    传闻白大少风流成性，见过的女人也不少，就算真看上姜灿了，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吧？


    可此时他眯着眼睛观察白景渊，这位天之骄子般的大少爷在姜灿面前，怎么一副耗子见了猫的德行？


    孙腾和方晋阳对视一眼，两人藉口出去抽根烟，便离开包间了。


    而姜灿刚才那杯喝的有点勐，她本就酒量不佳，现在酒劲儿一上来也觉得头晕，于是抱歉的看向白景渊，「白少，我失陪一下。」


    「嗯嗯，请便。」


    姜灿笑了笑，走出去的步子有些不稳。


    本想去酒店门口透透风，然而刚刚拐过大厅走廊，就听见两人低声交谈。


    第52章 像见了祖宗


    「你不觉得白景渊奇怪吗？」


    「嗨，有什么奇怪的！」方晋阳不以为然，「男人见了漂亮女人，不都那样嘛！」


    「话是这么说……但白景渊那表现，不像见了漂亮女人，倒像见了他祖宗！」


    方晋阳差点笑出声。


    他捂着嘴，一双贼眼四周看看，压低声音对孙腾说：「孙总，我都安排好了，房间就在……」


    姜灿的心悬到嗓子眼，悄悄凑近竖起耳朵听。


    那个酒店离这里有一段距离，而且地处城郊，夜深人静的时候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勐的握住拳头，一股怒气顶在胸口。


    方晋阳笑的无比阴险，「那地方偏，就算姜灿喊破喉咙也没用的！呵呵，等白大少玩够了，一高兴，就什么都签了！」


    「对了孙总，我还在那个房间里提前安置好了摄像头……要是白景渊敢不认帐，咱们就把视频公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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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孙腾指着他笑道，「办事还真有你一手！不过就是委屈姜灿了。」


    「漂亮女人还能干什么？不就在床上发挥点作用嘛！」


    「呵，等事成之后，我找个机会把销售部总监调走，由你来顶替她！」


    方晋阳一听这话，立即对着孙腾点头哈腰。


    姜灿躲在柱子后面倒抽着凉气，恨的牙痒痒。


    她强忍着酒精带来的不适感，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然而方晋阳和孙腾卑鄙龌龊的嘴脸总在她眼前晃，她紧握着拳，指甲深深抠进肉里，身体不停发抖。


    恶人可以慢慢收拾，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摆脱这个困境。


    她冷静下来，打开手机定位功能，接着给顾莽发信息，告诉他务必要时刻追踪她的手机定位，快点过来接她。


    信息发出去之后没得到回应，她有些着急，正想打个电话，方晋阳找了出来。


    姜灿只好硬着头皮跟他回到包间。


    接下来的时间孙腾和方晋阳劝酒劝的更勤，姜灿使出浑身解数，还是喝了不少。


    白景渊一直在为她挡，又不能挡的太明目张胆，只有眼看着她将一杯杯的酒喝下去，心里盘算着待会儿亲自把她送回家，这样比较安全。


    酒局终于结束，姜灿头昏脑涨的跟在几个男人身后。


    「今晚喝的实在尽兴啊！」孙腾眼色一变，勾勾唇角，看着白景渊压低声音说：「白少，一会儿还有个特别节目……您可千万不能错过！」


    蒙在鼓里的白景渊一脸迷茫。


    方晋阳勐的把姜灿拽过来推给白景渊！


    白景渊吓了一跳！


    姜灿小脸通红，脚下软绵绵的像踩了一团棉花。


    白景渊把手搭在她肩上刚扶她站好，马上又像触电似的弹回来，然后看向孙腾和方晋阳，「这……这什么意思？」


    「白少，」方晋阳咧嘴一笑，「我们姜灿喝多了，麻烦您把她送回去？」


    「哦，」白景渊定定神，「其实你不说，我也这么想的。」


    方晋阳和孙腾对了个眼色，这句话正中他们下怀。


    他们赶紧打开车门，告诉司机地址，目送白景渊带着姜灿离去。


    「……这是去哪？」车上，姜灿挣扎着直起身子。


    她脑袋里像飞进去几万只蜜蜂嗡嗡作响，酒精顶在喉咙口，胃里翻江倒海，难受极了。


    然而定睛一看，身旁竟然坐着白景渊！


    她的心怦怦直跳，立即往边靠着，两只大眼睛警觉的看向他。


    「你要带我去哪？」


    问出这句话的同时，她小手摸到自己背包上，将细长的包带悄悄解开。


    第53章 敢再碰我一下，我们同归于尽


    「姜小姐，你别紧张。」白景渊跟她保持一段距离，「我这是要把你送回家的。」


    姜灿转脸看看外面，这哪是回家的路！


    其实白景渊对孙腾和方晋阳的阴谋瞭然于心，车子刚离开酒店，他总得装装样子，不能直接把姜灿往家送，于是绕了一点远路。


    然而姜灿并不知道！


    她神色更加警觉，身体微微颤抖。


    包带已经解开了，她紧紧抓在手里。


    这时她脑海中涌现的，是平时看过的那些女子防身术的画面。她冷静下来仔细想，这个狭窄的里加上司机一共三人，除她以外，另外两个都是身强力壮的男人。


    她没法直接跟他们对抗。


    但她正好坐在司机正后方……


    她抿抿唇，寒星般的大眼睛紧盯着白景渊下一步的动作。


    ……


    顾莽从会所走出来，这才打开手机。


    方寒在他耳边低声道：「为了不让二老爷察觉，我今晚必须赶回央城。先生，您……」


    「你去忙你的。」顾莽眼眸微眯，「当一切没发生就好。」


    方寒点点头，警惕的环顾四周，便匆匆消失在夜色里。


    顾莽拿出方寒刚才给他看的资料，几下撕碎，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都是霍展鹤这些年在霍氏有问题的帐目。


    但这种东西看了就得毁掉，不能留下痕迹。


    顾莽深吸一口气，正要赶回家，勐然发觉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动了好多下。他拿出来看看，先是一条陌生信息，署名安安。


    姜灿的那个同事好像就叫这名字。


    他继续往下，后面是好几条姜灿发来的……


    顾莽脸色蓦地一沉，眼底寒光乍现，迅速打开定位查找姜灿的位置。


    ……


    「姜小姐，你真的不用怕！我不是坏人！」白景渊使劲儿摆手，急的满脸通红。


    他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


    他只是想把姜灿平平安安送回家啊！可这小丫头看他的眼神如同见了仇人，竖起浑身的刺紧紧盯住他，满脸写着警觉和防备。


    「你不要靠过来！」姜灿尖叫。


    白景渊吓的魂飞魄散，酒醒了大半。


    他根本没想靠过去，是她自己紧贴在车门上的好吗！幸亏三爷不在这，要是这一声被三爷听见，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是未知。


    「姜小姐，你……你别激动。」白景渊结结巴巴，勉强笑道，「我哪敢靠着你啊，你，你坐过来一点，我贴在车门上行吧？你这样不安全……」


    说着他沖司机大吼，「会不会开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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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一怔，紧张之下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车子忽然加速，姜灿勐然失去平衡，整个人扑在白景渊身上。


    白景渊大惊失色，立即举起手来，「啊！我没碰你……没碰你啊！你见了你家那位可别乱说话！」


    然而姜灿此时也惊魂未定，想起之前研究过的白景渊的资料。


    富家子，风流成性，红颜知己从央城排到巴黎……


    一夜欢愉的事更是没少干过！


    所以刚刚他是故意说减速，实际上这是他跟司机的暗号，就是让司机开快车！


    「你走开！」姜灿狠狠推他。


    「白景渊，你敢再碰我一下，我跟你同归于尽！」


    那股狠劲儿看的白景渊心里发毛，他怂的缩到一边不敢出声，竭尽所能跟姜灿保持最大的距离，却没想到……


    这小丫头此时勐的从座位上弹起来！


    她动作又快又狠，一下子就用包带勒住司机脖子！司机大惊，竭力控制着方向盘，车子在路上摇摇晃晃，车轮与地面发出一阵阵尖锐摩擦声。


    「姜灿，你松手！不要命了！」白景渊刚想上前拉她，就被她狠狠一脚踹在膝盖上。


    司机被她勒的面色发紫，车身摇晃的厉害。


    姜灿拼命忍住晕眩，小手不停发抖，终于摸到驾驶座旁边的车门开关。


    「啊——」白景渊一声惨叫，急忙去抓方向盘。


    就在车子要撞上路边一棵大树的瞬间，姜灿打开车门，纵身一跳……


    轰的一声巨响，车头重重撞在树上。


    不知过了多久，白景渊和司机互相搀扶着从车里走出来。两人都狼狈至极，但在安全气囊的保护下没受太大伤害。


    可姜灿就没那么幸运了。


    看到姜灿直挺挺躺在路边的那一刻，白景渊如同五雷轰顶。


    「快……快叫救护车啊！报警！」


    白景渊拿出电话，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哭的像个泪人，话都说不清楚。


    「喂，老叶，我完了……车祸，姜灿死了，我把姜灿害死了……」


    「三哥会杀了我，他一定会杀了我！」


    第54章 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姜灿撑开沉重的眼皮，浑身上下的骨头好像重新拆过一遍似的，疼的难以忍耐。


    她看到四周白色的墙，鼻尖萦绕着消毒水的气味，身上脸上包裹着纱布。


    更夸张的是一条腿高高的吊起来。


    她怔了怔，接着一只大手握了过来，掌底的温暖渗到她心间。


    她转脸，正对上男人深邃的双眸。


    他静静看着她，眼底涌动的复杂情绪。


    担忧、气恼、关切、怜惜……


    还有自责。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轻轻揉着她的发，嗓音沙哑道：「终于醒了。」


    姜灿动了动身子，脑袋里嗡嗡的响，浑身上下除了疼再也没有别的感觉。


    「我怎么了？」


    「不记得了？」顾莽将她小手握在掌心，轻柔摩挲。


    姜灿嘴唇发干，喉咙里像冒了火。


    她意识渐渐回笼，想起那天晚上的一切。


    孙腾和方晋阳使坏劝酒，把她推给白景渊，然后白景渊又带她上了车。她不甘心被人欺负，就拆了包带，勒住司机脖子，然后……


    姜灿忽然激动，勐的握住拳头。


    「没事了。」顾莽轻声安抚她，「一切都过去了。你没事就好。」


    「老公。」她看着他，柔柔喊了一声，伸出手要他抱。


    顾莽笑了笑，坐到她身边，动作轻柔的扶她起来，小心翼翼把她拥在怀中。


    姜灿又靠在这温暖厚实的胸膛，听见熟悉的心跳声，憋了许久的委屈和恐惧，终于随着眼泪一起涌落下来。


    顾莽心头一紧，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低声道，「其实你那个同事安安，刚一下班就给我发了信息，说了你的情况。后来你又给我发了好几条，但我都没看见。」


    「不怪你。」姜灿轻轻抿唇，「是我应该早有防备的。」


    「可职场上尔虞我诈，这种事情防不胜防。」


    姜灿沉默一下，只觉得小腿隐隐作痛。她咬咬牙，脸色也变了，看向自己被悬起来的那条腿。


    「轻微骨折。」顾莽对她说，「除了这处比较严重外，其他地方都是擦伤，已经是万幸了。」


    「这么说，我有段时间不能下地了？」姜灿一怔。


    「是。」他轻笑，「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


    姜灿愣了一下，他照顾？她是领教过他的烹饪手艺的，要是他来照顾她，她岂不是天天都要吃水煮青菜了。


    她无奈的笑出来，小手搂在他腰间，抱的更紧。


    顾莽低头看她，神色渐渐变的凝重。


    静默半晌，他沉下声音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嗯？」


    「为什么要跳车。」


    姜灿深吸一口气，将事情原委统统告诉他。


    「那个时候我喝了不少，要不是提前听到了孙腾和方晋阳的谈话，说不定我现在已经……」


    她咬紧嘴唇，大眼睛里泛起一片水雾。


    「那种情况下，跳车自保是我唯一的选择。我总不能坐以待毙，被白景渊带酒店去吧？」


    「但你知不知道，你从后面勒司机脖子，又贸然跳车，这有多危险！万一你真摔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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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心里咯噔一声，她抬眼看看他，这男人深沉严肃，一双如墨的眼眸散发几分寒意。


    虽然平常他就不苟言笑，但这么严厉的时候还真不多。


    她有些委屈。


    难不成自己还做错了？


    她看着他，嘟着小嘴咕哝道，「难道你真希望我被别的男人带去酒店？」


    顾莽声线低沉，「我只希望你活着！」


    姜灿沉默下来，一颗心怦怦狂跳。


    无论发生什么，他只希望她好好活着。


    她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小手柔柔的攀住他。


    「傻瓜。」他语气中还是有几分责怪，「清白难道比你的命更重要？」


    她毫不犹豫使劲儿点了两下头。


    「你……」


    顾莽瞪她一眼，小女人却对他露出一个又憨又纯的笑。


    他拿她没办法，许久重重嘆了口气，然后认认真真，一字一顿对她说，「你记住，任何时候，你的命都是最要紧的。」


    「封建时代早就结束了，女人清不清白没那么重要。我也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


    他握住她小手，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都敲进姜灿的心里。


    「我在意的只有你。我要你好好活着，遇到危险不要去硬碰硬，只要能保住性命，任何东西都可以去交换。明白了？」


    虽然姜灿不认同，但为了让他放心，还是微笑着点点头。


    「这次没出什么事就是万幸，」顾莽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但你那两个领导，你打算这么容易放过他们吗？」


    「当然不会！」姜灿一提起来就恨。


    但恨了半晌，也只是自己发泄一下情绪罢了。


    孙腾是公司股东之一，方晋阳又是他外甥女的男朋友。


    她一个小员工，能奈何得了他们吗？


    第55章 他能忍，他的女人不能忍


    顾莽见她有些低落的样子，笑着撩起她长发。


    「怎么了？」


    姜灿幽幽嘆口气，苦笑一下。


    「暂时没什么好办法能报復他们。」她低声道，「这事儿我不想声张出去，毕竟不怎么光彩……像他们这样的人，作恶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过日子，但我无计可施，动不了他们分毫。」


    「我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先暂且忍耐，等实力强大到可以跟他们抗衡的那一天，我再和他们算总帐！」


    顾莽看着她轻轻一笑。


    姜灿并不是个柔弱好欺的女人。


    不仅不柔弱，而且爱憎分明，坚韧隐忍，有仇必报。


    关键时刻还能冷静自保，甚至有玉石俱焚的决心和勇气。


    这简直就是他的翻版。


    他嘴角高高扬起，越想越得意，他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子！


    遭遇暗算之后，他也一直在隐忍，甚至改名换姓隐藏在江州生活，为的就是有一天将霍展鹤那群人一网打尽。


    他能忍，可他不愿意让他的女人也这么辛苦的忍。


    「老婆，我问你。」他轻笑，「如果现在你有超能力，你想怎么对付这些伤害你的人？」


    「什么？」姜灿睁大眼睛看他。


    「反正咱俩聊天，就天马行空的聊一聊。」他看着她，「想像一下，你要怎么惩罚他们？」


    姜灿转着大眼睛，憨憨一笑。「也谈不上什么惩罚，就是希望他们恶人有恶报！把我受过的罪都受一遍，然后永远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了！」


    顾莽点点头，小声在她耳边笑，「遵命。」


    「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扶她躺下，「累了吧？好好睡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点小米粥回来。」


    姜灿睡下，顾莽悄悄走出病房。


    外头站着白景渊，一脸歉意和讨好。


    他也伤了腿，拄着拐一瘸一瘸的，脑袋包的像只粽子。叶琛在旁扶着他，两人已经在病房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顾莽瞪他一眼，目光如炬。


    「三哥，真……真对不起。」白景渊懊恼，「但我跟你发誓，我那晚要是打了姜灿的主意，我出门被车撞死！」


    「你都已经被车撞一遍了。」顾莽冷声道，「命这么大，撞不死！」


    白景渊怔了怔，嘿嘿笑起来。


    「三哥，那晚我是想送小嫂子回家的，但总得在那两个禽兽面前做做样子不是？万一……」


    「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


    顾莽冷着一张脸。


    霍展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派人来暗算他。现在江州已经不安全了，万一有些别有用心的人把矛头对准了姜灿，他将十分被动。


    所以万事都要小心，他跟姜灿的关系，越少人知道越好。


    「刚刚她跟我说的什么，你们都听见了？」


    白景渊一愣，还是叶琛反应比较快，立即问道：「是关于怎么惩罚孙腾和方晋阳的？」


    顾莽点点头。


    叶琛哭笑不得，「三哥，还真按她说的意思办啊？」


    「不然呢？」顾莽目光一凛，抬高声调，「你们不去办，要等我自己动手？」


    「办，一定办！」白景渊巴不得有个机会将功赎过，「小嫂子不想见到的人，以后绝对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顾莽闷闷的「嗯」了一声，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去买小米粥了。


    叶琛无语的看了一眼白景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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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三哥这央城，还回得去吗？」


    「我倒是不担心这个。」白景渊笑了笑，「我担心的是，姜灿那么个死心眼，万一哪天知道三哥不是顾莽，她会怎么样？」


    第56章 就今晚


    姜灿的伤势需要静养，于是顾莽把她接回家照顾。


    起初姜灿还很担心，顾莽那个人不会做家务，连烧饭都成问题，她这一受伤，家里肯定乱成一团。


    然而当顾莽把她抱进门的那一刻，她忽然眼前一亮。


    家里干净整洁，一切井井有条，跟她受伤之前没什么区别。


    「还可以吧？」顾莽低声笑道。


    他看着她的目光，像在等待老师赞许的小男孩。


    姜灿嫣然一笑。


    她一直觉得自家老公深不可测，但也仅限于平时见他浏览多国语言的财经新闻。


    没想到在居家方面，他还是个能手！


    不一会儿顾莽将两盘菜端上来。


    姜灿尝了尝，味道还行，就是盐放的有点多。


    然而做成这样，她已经很是惊喜了。


    「我就说嘛，我老公是最能干最厉害的！」她抬眼看他，一脸娇俏，「看来受伤还是件好事，能当甩手掌柜，什么都不干，就等着人伺候！」


    「好啊。」顾莽淡淡一笑，目光意味深长，声音略带低哑道：「那今晚上我也好好伺候伺候你，怎么样？」


    姜灿小脸瞬间飞红一片，一颗心不安分的咚咚直跳。


    顾莽看着她笑，大口大口吃菜。


    对姜灿来说其他都能勉强应付，唯有洗澡成了她的难题。


    顾莽提出来帮她，被她一口回绝了。


    男人轻笑一下，「都是夫妻了，还在意这个？你现在腿脚不方便，我帮你洗澡也是应该的。」


    姜灿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两只小手死死拽着衣角。


    顾莽见她实在紧张，也不勉强她。


    只是她垂着眼皮、轻咬樱唇的模样，她对男女之事的青涩、害羞、慌乱，她在他面前羞怯的轻声细语，仿佛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他失去理智，难以把持。


    顾莽眯了眯眼睛，做个深长的唿吸。


    「嗯，你去吧。」他将干净浴巾递给她，「我就在门口，有事喊我。」


    姜灿点点头，赶紧钻进浴室。


    进去半天了，顾莽不放心，一直在门口徘徊。


    「你好了没有？」他敲敲门，里面水流声停了一下。


    「不然我进去帮你……」


    「不用！」姜灿急忙喊道，「我自己可以的！」


    顾莽一怔，唇角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水流声听的他心里直痒痒。


    想到姜灿腿上还打着石膏，要独自一人在那滑熘熘的浴缸里挣扎，还得小心瓷砖地……


    他皱皱眉头。


    还是推门进去吧！


    真不是为了占便宜，而是为了不让她摔跤。


    想着，顾莽勐一推门，然而一抬眼却看到姜灿正要从浴缸里爬出来……


    娇嫩盈透的肌肤，刚刚出浴的美人，全身不着一缕……


    顾莽喉结微动，口干舌燥，瞬间觉得全身血液都往头顶涌去！


    姜灿也吃了一惊。


    因为腿伤不能沾水，她那条腿一直是伸在浴缸外面的。而现在她要从浴缸里往外爬，两腿大大分开，这姿势实在有些……


    「啊！」她尖叫一声，羞的满脸通红，紧张不已。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往瓷砖地上摔。


    然而没有落地，她结结实实摔进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顾莽扯过浴巾，刚要给她盖住，手却顿在半空中。


    眼前这抹春光实在让他心猿意马……


    本就应该在新婚之夜发生的事，拖到现在已经快小半年了！那时没要她，是因为两人几乎等于陌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当然得有段时间适应。


    那现在……


    「你，你别看了！」姜灿羞答答的别过脸去，两只小手慌乱的去挡关键部位。


    「嗯，不看了。」顾莽轻笑，低哑的声线染上浓浓情慾，一弯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光看有什么意思？」他在她耳边呵着热气，「有些事情……得去做！」


    姜灿大脑一片空白。


    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顾莽小心翼翼放在卧室里的床上。男人欺身而上，深邃的眼底似是燃起两团火焰。


    姜灿唿吸急促，只觉得他细细碎碎的吻落下来，对她无比轻柔与珍惜。


    「就今晚……」


    他不是在徵求她的意见，而是带着男人特有的阳刚与霸气，在她耳边吐出三个字：「我要你！」


    姜灿不安的动了动身子，一双水灵大眼羞怯而迷乱。


    顾莽勾唇，避开她受伤的左腿。


    「别怕。」他沉声笑道，「放心的把你自己，交给我！」


    第57章 再接再厉


    姜灿意乱情迷，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顺着他的话羞涩回应。


    她轻轻闭上双眼，听见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窗户的清脆声响，感受着男人辗转热吻和如火激情……她慢慢打开自己，像一朵花在他身下娇艷绽放。


    ……


    清晨时分顾莽缓缓醒转。


    从前在霍家，他有时凌晨四点就会起床处理公务了，他一向醒的早，这是多年来不变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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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昨夜因为有了她，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赖床的冲动。


    他转脸静静注视着她，小女人睡的正香甜，睡着的样子娇憨可爱。他忍不住吻了吻她的唇，那股甜香又让他心猿意马起来。


    他竭力克制，想到昨晚的疯狂，看见自己身上几道浅浅抓痕。


    她一定疼坏了，也一定累坏了。


    顾莽起身，忽然看见手机亮了一下。他神色微变，穿好t恤下了床，悄悄走到阳台。


    「三哥，这么早没打扰你吧？」叶琛低声问。


    「什么事？」


    叶琛轻声一笑，「您家老爷子最近发威，把霍展鹤手底下一个分公司收了回来。现在整个霍家都在传是你摆了他一道。」


    顾莽轻轻勾唇。


    还真就是他摆的一道。


    好在爷爷是偏疼他的，而霍展鹤的帐目就算伪造的再周全，也能让他找出破绽。况且霍家这么多人，比霍展鹤嚣张的大有人在，爷爷虽然上了年纪，但也并非老煳涂。


    所以他惩罚霍展鹤，实际上是敲山震虎，警告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我二叔有何表现？」顾莽压低声音问道。


    「据说在老爷子面前心服口服。」叶琛笑了笑，「你家这位二叔你还不了解？他不光在你爷爷面前痛哭流涕承认过错，好像还主动跪在你们霍家的祠堂里，跟列祖列宗忏悔了好几个晚上呢！」


    顾莽冷笑，他已经能想像出央城的媒体会怎样大肆报导霍展鹤了。


    肯定都是清一色的正面赞扬，什么知错能改，什么宅心仁厚，为家族尽孝尽忠。


    这是霍展鹤惯用的伎俩，在这种一边倒的褒扬之下，就算他有天大的错也能给掩盖住。


    所以外人怎么可能相信，这样一个忠厚纯良的二叔，会在飞机上动手脚陷害自己的侄子？


    顾莽神情阴鸷，握在阳台栏杆上的手蓦然收紧。


    「我暂时先不回央城。」


    叶琛一怔，「现在不回去的话，会不会错过机会？」


    「二叔这种能拿小金人的演技，就算我回去了也没用。不如静观其变，抓到他最致命的痛处，才能将他和他手下那些人一网打尽！」


    叶琛点点头，也同意他的观点。


    然而这时却从电话里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顾莽？老公……你在哪？」


    姜灿这声「老公」千迴百转，慵懒娇柔，就算隔着话筒，叶琛也听的心头一颤。


    更别说天天面对她的顾莽。


    叶琛笑起来，原来暂时不回央城，还有另外的原因……


    顾莽匆忙挂掉电话，快步走进房间。


    姜灿裹着被单，正使劲儿伸手够地上的衣服，然而左腿不方便，她憋红了脸都没够到。


    顾莽走进去，弯腰拾起地上的衣物，小心给她披在身上。


    姜灿看他一眼，羞答答的低下头。


    她看他的目光跟以前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一个依恋丈夫的小娇妻。


    顾莽轻轻抚摸她发烫的脸颊，低声问道：「身子还疼吗？」


    姜灿一怔，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接着莞尔一笑，娇羞的靠在他胸膛。


    「对不起，昨晚弄疼你了。」顾莽揉揉她的发，在她耳边低语，「不过……以后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捶他一下，嗔怪道：「好了，别说了！」


    他拥着她，笑的无比开怀。


    「那你再多睡会儿，我去做早餐。」他自告奋勇，「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姜灿转转大眼睛，「嗯……我没什么胃口，你给我煮碗面就好。」


    「行，再加点肉丝，给你煮肉丝面。」


    「一大早吃什么肉啊？」


    「昨晚辛苦了。」他坏笑，「好好给你补补，今晚再接再厉！」


    姜灿满脸通红，小拳头使劲儿捶他。「让你别说了，你还说！」


    ……


    接下来几天姜灿才发现，顾莽那句「再接再厉」还真不是说着玩的。


    她腿伤不方便，他就天天以此为藉口抱着她。她明明可以拄拐，可他偏不许。从早上起床就抱着，一直抱到晚上上床，然后……


    姜灿实在应付不来，软软的凶他。


    「我腿伤还没好呢，不能剧烈运动！」


    而他振振有词，「你的腿就得多活动，这样才好得快！」


    「你就是趁着我腿不方便，故意欺负我！」


    「老婆，」他痞笑一下，「你腿不方便，那你就躺着别动，剩下的让我来……」


    第58章 两个祸害终于走了


    养了一段时间，腿伤终于痊癒，姜灿等不及去医院复查，便匆忙上班了。


    安安见到她喜出望外，「你总算回来了！这段时间没有你坐我旁边，我干活儿都没精神！」


    姜灿笑了笑，「一段时间不见，我看你这嘴是越来越甜了！」


    「哎，人家对你是真的怀有愧疚之心！之前要是我坚持跟你一起去那个饭局，你也不会被那小人暗算了……」


    姜灿脸色一变，急忙把安安拉到人少的走廊上。


    「这事儿……已经闹到人尽皆知了吗？」


    安安环顾四周，悄声告诉她，「并没有。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你是为什么突然请病假，总监放出话说，是你不小心摔伤了腿。当时大家还想一起去医院看你来着，但也被总监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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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默然点头。


    总监不是个坏人，只是太懂得明哲保身，很多事情他都打马虎眼，不会轻易出头。


    「所以就算有人怀疑，也不会明说。」安安看着她，「放心吧，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就咬死了是自己不小心摔伤腿就行！」


    「嗯。」


    想来总监这种处理方式是对的，她一个女人，名誉重要，这种事传出去毕竟不好听。


    「对了姜灿，有件大喜事，必须告诉你！」


    姜灿一怔，看到安安那喜不自禁的表情，不由得轻笑，「什么事这么开心？」


    「孙腾和方晋阳这两个祸害，已经不在公司了！」


    「什么？」姜灿大吃一惊，「那他们……」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你住院后第二天，我就看到方晋阳抱着纸箱子走人了。走的时候灰头土脸，特别狼狈！」


    「至于那个孙总，」安安压低声音，「董事会好像削了他的股份，把他弄到沧市的分公司，当个小小部门经理了。呵……这比赶他走还让他难受！沧市那十八线小城，他手里的货怎么卖啊？这不是煎熬是什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姜灿，你怎么了？」安安看向她，「发什么愣啊！」


    姜灿回过神，勉强笑笑。


    刚才听安安说这些，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她勐然想起在医院病房里，顾莽问她的话，当时她随口说希望这些人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而顾莽那轻轻的一声「遵命」，似乎还迴响在耳边……


    姜灿深吸一口气，晃了晃头。


    这怎么可能呢，顾莽哪有这种本事！一定是巧合吧。


    「姜灿，原来你在这啊！」另一个同事匆匆赶来，一脸焦急。


    「可算找到你了，你俩出来说个悄悄话，怎么连手机都不带？」


    姜灿一愣，「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找你！」同事指了指楼下，「就在一楼大厅，那小帅哥说是你弟弟，给你打好多电话都不接！看他样子挺着急的，你快去看看吧！」


    姜灿的心勐然悬到嗓子眼，咚咚跳着。


    尹澄是个懂事的孩子，就算受了天大委屈也不会来她工作的地方找她。


    而现在这么急着赶过来只有一种可能……


    「小澄！」姜灿狂奔下楼，「怎么了？是不是妈妈的病情严重了？」


    第59章 逼上绝路


    尹澄满头大汗，一脸慌张，眼圈微微泛红。


    一见姜灿跑过来，他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急的上前一把抓住她。


    「姐，家里出事了！」


    「怎么了？」


    「你姐姐……」他上气不接下气，「姜瑶，她带了好多人来家里，说要把我们赶出去！」


    姜灿耳边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她带了很多工人，说要把那个房子收回去，然后重新布置一下归她用！姐，那不是你爸爸给咱妈的房子吗？她凭什么收回去！」


    姜灿的心怦怦乱跳，一时间也慌了神，不明白姜瑶为什么要这样干。


    「咱们先回去看看再说！」她安抚着尹澄，「那房子我们已经住了这么多年，不可能说收回就收回的，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肯定是姜瑶发坏！」尹澄愤愤不平，「今天她带那么多人来我们家，直接把我赶了出来……哼，他们人多势众，我打不过，但姐夫就可以！」


    「你说什么？」姜灿蓦地停下脚步，小脸一白。


    「你姐夫已经知道这事了？」


    「是啊！」尹澄点头，「这么大的事，当然得姐夫来做主！」


    「你！」


    姜灿瞪住他，又急又气。


    尹澄这才反应过来。


    要是顾莽跟姜瑶碰了面，那想瞒的一切就都瞒不住了啊！


    「姐，我……」尹澄自知理亏，「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急了，又害怕，才打电话给姐夫的！」


    姜灿眉头紧锁，「你跟他怎么说的？」


    「我没说太多，就说有人来家里捣乱，然后把地址给他发去了！」


    姜灿沉默一下，掏出手机给顾莽发了个信息，对房子的事只字未提，只说自己忽然想吃西街那边一家烘焙店的栗子蛋糕，想让他买来送到她公司楼下。


    这段时间她跟顾莽如胶似漆，他对她的话也是言听计从。


    她猜想顾莽肯定会以她的事为先。


    那家店的栗子蛋糕是需要排长队的。


    这就给她争取了时间，她可以先赶回家，处理完跟姜瑶这档子事，然后再去应付顾莽。


    ……


    「喂，手脚都麻利点好不好？几样破家具也搬这么久！」


    姜瑶站在小区居民楼道里，一脸不耐烦，趾高气昂。


    周围邻居都在对这个漂亮女孩议论纷纷。


    长的是不错，可也像一条毒蛇，眼角眉梢间充满着算计。他们猜到这或许就是姜家千金，姜灿同父异母的姐姐，然而姐妹俩的为人处世，真是天壤之别。


    「看什么看！」姜瑶朝他们瞪了一眼，「一群穷鬼，也就配住在这破鸽子笼里！」


    「呵，大小姐，您既然觉得这是鸽子笼，又干嘛要把房子收回去？这好歹是人家挡风遮雨的一点地方，您姜家家大业大的，还缺这套小房子？」


    「你算什么东西？这有你什么事！给我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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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瑶盛气凌人，几个好心的邻居也无计可施，只能默默握了握拳头，咽下这口气。


    「你们给我快点！」姜瑶又把火气撒在搬家工人身上，「这些破东西没那么金贵！摔坏就摔坏了！还有那个，那破箱子里是什么东西？直接扔掉！」


    这时姜灿和尹澄从楼下匆匆赶来。


    虽然姜灿也不知道那箱子里有什么，但她曾经见过妈妈对这箱子的珍惜与重视，即便住在医院，神志不清，还是在难得清醒的时候叮嘱她小心看护好那只箱子。


    姜灿一个箭步冲过去，拼命撞开那些工人，用身体将箱子护住。


    「不许扔！」


    姜瑶怔了一下，脸上即刻浮现出阴险而嘲讽的神色。


    「怎么不能扔？这家腾出来了，以后就是我的地方！我的地盘上哪能有别人的脏东西！」


    「你胡说！」尹澄上前指着姜瑶，「这是我们的家，你这样叫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


    姜灿看着一地的狼藉，家里家具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弄的乱七八糟。


    妈妈的衣物也被那些人翻出来踩在脚下，满是泥污。


    姜灿鼻尖一酸，愤怒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她缓缓站起来，紧盯住姜瑶，一字一顿问她，「你凭什么这样做？这是我家！」


    「你家？」姜瑶大笑，洋洋得意的告诉她，「以后就不是了！我需要一间工作室，位置嘛不要太靠近市中心，否则会太吵，但也不能太偏，否则生活就不方便了。呵，选来选去，这个房子的位置和大小刚刚好，所以爸爸已经答应把这房子给我了！」


    姜灿死死握住拳头，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发抖。


    呵，真是笑话！


    她姜瑶想要工作室，姜明远分分钟就可以给她租一整层的办公楼，还用得着在这中档小区里搞出这么大阵仗来？


    姜瑶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把她和妈妈逼上绝路！


    「妹妹，下一步我就要让人来装修了，这房子里的一切，都是要砸了重新弄的！」姜瑶冷冷看她，「你看看还有什么你捨不得的东西，就赶紧往外拿吧！呵，也算不辜负咱俩姐妹一场，算我对你的一点情意吧！」


    第60章 你大概不知道你娶的是谁吧


    姜灿僵直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


    许久她狠狠咬出三个字，「不可能。」


    姜瑶神色一窒。


    姜灿目光如锋，紧紧盯住她，「这是我们的房子，是爸爸送给我妈的！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很多年，这就是我们的家！」


    「呵，你还好意思提？」姜瑶脸上掠过一抹阴毒的笑，尖着嗓子喊道，「你妈那老不要脸的东西是什么货色？配让我爸送她房子？」


    「爸爸当初是看你们可怜，才暂时让你们安置在这！退一万步讲，你妈好歹伺候过爸爸一场，生下你这个小贱人，可他又算什么东西！」


    姜瑶指着尹澄的鼻子，狠狠骂道：「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有什么资格住我们姜家的房子！」


    尹澄本就自尊心强，这样畸形的家庭关系时常让他在同学中间抬不起头。


    此时姜瑶偏偏往他最痛的地方戳，他积攒的情绪在这一刻统统爆发。


    「你胡说什么！」


    他怒视着姜瑶，握紧拳头，手臂上青筋暴突，抬手就要揍她。


    姜灿怕他惹出事，急忙上前阻拦。姜瑶先是惊了一下，退后几步，又见姜灿和尹澄不可能真打她，于是气焰越发嚣张。


    「我说的哪句有假？你们这一屋子的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比一个下贱！」


    「姜瑶，你别太过分！」


    「我就说了，怎么样？」姜瑶上前推搡姜灿，「小贱人，带着你这个野种弟弟滚出姜家的房子！」


    姜灿一边护着尹澄，一边抵挡着姜瑶。


    然而姜瑶泼辣的很，下手一点不含煳，照姜灿胳膊上狠狠抓了好几下，姜灿白皙的皮肤上道道血印。


    她吃痛向后退，不小心一脚踩空，整个人翻下楼梯！


    就在千钧一髮的时刻，勐然一股力量从身后环住她。她一怔，接着稳稳落进那个厚实的怀抱中。


    「没事吧？」顾莽关切的看着她。


    姜灿嘴角抽动两下，委屈、气愤，夹杂着些许惊慌，各种情绪在她眼底涌动，她轻咬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像抓救命稻草一样勾住顾莽的脖子，声音微颤的喊了一声，「老公……」


    顾莽拍拍她肩膀，沖她轻笑，转而变了一张脸，凛冽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


    「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姜瑶头一次见到顾莽本人。


    真险，差点就是她嫁给这个小混混了！


    不过此时她上下打量着他，只见这男人身形高大，面容英俊，浑身上下透着强大的气场和男人的阳刚气概，那种气势不怒自威，如古代尊贵的帝王。


    姜瑶顿了顿，继而轻蔑一笑。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打架坐牢，一贫如洗！


    「哟，原来你就是顾莽啊？」姜瑶眼光带刺，「姜灿那个窝囊废老公？」


    顾莽脸色一沉。


    「你来了也没什么用。」姜瑶继续道，「这是我们姜家的家务事，我爸爸要收回这套房子，今天就是让我来勒令他们搬家的！」


    「搬家？」顾莽冷笑，「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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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我是爸爸的女儿，」姜瑶斜睨着他，「是姜家的大小姐！」


    姜灿心里咯噔一声，急忙去拉顾莽。


    而顾莽转过头看她，神色温柔，目光坚定，唇角勾起淡淡的笑。


    她愣了愣，紧张的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这副样子被姜瑶敏锐的捕捉到。


    「呵，怎么了？」姜瑶故意捏着嗓子，「顾莽，看你傻乎乎的样，你大概不知道你娶的是谁吧？」


    「姜瑶！」姜灿忍不住，狠狠瞪她一眼。


    「干嘛？不让说？我的好妹妹，你这小半年的时间都在冒充我，还不让你老公知道啊？」


    「你住口！」


    「她是我们姜家的私生女！」姜瑶得意洋洋，「她妈妈是个不要脸的贱人！勾搭我爸生下了她，又勾搭别的男人生下尹澄那个小贱种！现在得了精神病，躺在医院里神志不清呢！」


    姜灿绝望，紧紧捂着耳朵，「不要再说了！」


    「你知道她为什么要跟你结婚吗？就是为了嫁妆，为了跟我爸要钱，给她妈治病的！」


    「姜瑶，你混蛋——」


    姜灿情绪失控的尖叫起来。


    她红着眼眶，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崩溃，那一刻她仿佛被扒光了衣服站在众人面前，苦心守护的秘密就这样被姜瑶三言两语的揭穿了。


    姜灿又羞又恼，冲上前用力推了姜瑶一把。


    姜瑶踉跄着差点摔倒，顿时气结，顺手摸到一个花瓶就拿着朝姜灿砸过去，「你这贱人，敢跟我动手！」


    然而花瓶还未落下，手腕却被人狠狠握住。


    姜瑶只觉得手腕要被捏碎了。


    「你……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顾莽清冷的眼神带着腾腾杀气，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第61章 谁敢欺负她，先撂倒我


    「你们都是死人啊？」姜瑶冲着周围几个搬家工人叫道，「我给你们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看热闹的吗？还不快来帮我！」


    然而顾莽一个锋利的眼神甩过去，几个工人互相看看，不敢上前。


    姜瑶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她死死盯住眼前的男人，感受到越发强大的压迫感，顿时周身一凛。


    「姜……姜灿！」她怂了，磕磕巴巴的喊道，「你还不管管你老公！我，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他敢伤了我，我就，就报警！让警察把他抓起来，继续坐牢！」


    顾莽手上力道勐然加大，冰冷的笑容令人胆寒。


    姜瑶痛的直叫唤，双腿一软跪在他面前。


    「堂堂一个姜家千金，张口闭口就会说贱人，嘴也太臭了吧？」顾莽冷笑道，「怎么，难道姜家落魄到这份上，连给你买牙膏的钱都没有了？」


    说完他勐的一甩，姜瑶整个人重重撞在墙上！


    姜灿赶忙拉住他，轻轻摇了摇头。


    顾莽深吸一口气。


    他向来不愿意跟女人动手，但姜瑶一再挑衅，逼的他打破底线。他想着既然动了手，干脆动到底，今天绝不放过这个恶毒的女人。


    但姜灿紧紧挽着他胳膊，眼中的担忧和恳求还是让他心软了。


    他知道姜灿不是为姜瑶求情，而是为他。


    她担心他真的伤了姜瑶，真的会被警察抓走，又去坐牢。


    顾莽轻轻一笑，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圈住她娇小的身躯。


    「我老婆确实没有告诉过我她是谁。」他冷冷的一字一顿，「但我不管她是谁，我只认定她是我的妻子，是我要护着一生的女人。」


    「要是谁敢欺负她，先撂倒我！」


    ……


    姜灿默默跟在顾莽身后，回了他们两人的家。


    姜瑶没占到任何便宜，慑于顾莽的威严，只好带着人悻悻离开。顾莽将那些扔出去的家具一样样搬回来，收拾了整整一个下午，又把家恢復了原貌。


    他没让姜灿动一下，所有力气活儿都是他干。


    姜灿眼眶一热，想到姜瑶在顾莽面前拆穿她，又想到他后面那些话，不禁百感交集，眼泪蓦地涌出来。


    「你怎么了？」耳边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开门进去啊。」


    姜灿心头狠狠一颤，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哭，低着头拿出钥匙。


    一进门她就抢着给他拿拖鞋换上。


    然后连口水都没喝，赶紧从冰箱拿出肉和菜，就进了厨房忙活。


    顾莽怔怔望着小女人忙碌的身影，忽然心疼，轻轻走到厨房门口沖她笑笑，「这么晚了，你别做饭了，咱们出去吃怎么样？」


    姜灿的手一顿，怯怯看向他，又迅速低下头。


    「我……我很快就好了。」她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都是你爱吃的，肯定做的比外面的好吃。你再稍等一会儿行吗？」


    说完又觉得不妥，于是再次抬眼看他，「你是不是饿了？对不起……让你干了一下午的活儿。嗯，你要是想出去吃，那咱们就出去吧！还去帝豪酒店好不好？」


    顾莽凝视她许久，嘴唇动了动，轻声笑道，「帝豪酒店很贵，你有那么多钱吗？」


    第62章 补偿一辈子


    姜灿正在切肉的手蓦然停住，紧紧咬着嘴唇，清秀的小脸上掠过一抹复杂。


    沉默半晌她眼眶又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对不起……我一直都在骗你，我不是姜瑶而是姜灿。我不是姜家千金，只是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我没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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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很生气，我愿意补偿你。至于怎么补偿你说了算，我只求你别迁怒我妈和小澄，我嫁给你这件事他们是不知情的，我……」


    「真的是我说了算？」顾莽勾唇，走到她身边。


    「嗯？」


    他目光带着笑意，沉下声音道：「我要的补偿，很贵的。」


    姜灿有些胆怯，但依然坚定的说：「没关系，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满足你。」


    顾莽心头一动，勐然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对上她晶亮的双眸。


    他一字一顿，郑重告诉她：「我要你补偿我一辈子。」


    姜灿怔了怔，有些意外。


    「怎么，一辈子是不是太短？」他轻笑，「那就生生世世吧。」


    她呆呆望着他好一会儿，最终如释重负的笑起来，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前，紧紧搂住他。


    顾莽还像以前那样，轻柔的拍着她小脑袋，低哑的声音透着无限温柔，「我要的是你，不是什么姜家千金。再说……我的出身也不怎么光彩，你不嫌弃我，我就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你是我老公，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是啊。」他笑着看她，「你是我老婆，我干嘛要生你气呢？」


    姜灿笑的开怀，两只浅浅的小梨涡仿佛装进了世间所有美好。


    顾莽倒是有些黯然，一直在欺骗的，其实是他。


    ……


    姜灿把肉和菜又重新放回冰箱，换了条漂亮的连衣裙，挽着顾莽的胳膊出门了。


    两人来到帝豪酒店，依然是之前那个靠窗的座位。


    姜灿还点了龙虾炒饭，只不过这次点了大份，足够两人吃的。


    「你还想吃什么尽管点！」她俏皮一笑，「我涨工资了，加上之前签单的提成和奖金，够养你的！」


    顾莽刮刮她小鼻子，「那我就心安理得的被你养着了。」


    「没问题！」


    他轻笑，还真加了两个菜和一份汤。


    但他叮嘱服务生，这几样东西是一会儿要打包带走的。


    「怎么了？」姜灿不解的看着他，「在这吃不够，还得回去吃啊？」


    「是给你妈妈点的。」他放下菜单，静静望着她。


    姜灿的心忽然漏跳一拍。


    「她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吃饭。一会儿我们快点吃，吃完把这些给她送去。」他低声道，「她也是我妈妈，以后我跟你一起照顾她。」


    「老公……」她心中五味杂陈，鼻尖酸酸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冲他微微一笑。


    「谢谢你的好意，但一会儿还是我自己去看妈妈吧，你早点回家。」


    顾莽神色一暗，「怎么了？」


    姜灿苦笑，「我妈她……她害怕生人。其实有时候她连我都认不出来，要是贸然看到你，我怕她会受刺激。」


    「她到底是什么病？」


    「是精神疾病。」她声音很轻，「清醒的时候少，大部分情况下神志不清。而且因为精神状态不好，造成身体多处器官衰竭。最严重的时候差点没命了。」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替姜瑶嫁给你的。」她咬咬嘴唇，「我爸说只要我履行婚约，就给我一笔钱，足够我妈的治疗费用。」


    顾莽眉心轻拧，眸色有几分暗沉。


    龙虾饭上来了，姜灿照常分给他一大半，又细心剥好龙虾肉放进他盘子里。


    她拿只小勺子一边吃着米饭，一边向他娓娓道来。


    「关于我妈妈的事，我知道的不多，但我以前听姜家几个老佣人说过，妈妈最初也在姜家做佣人的。有一天晚上，我爸喝醉了酒，闯进她的房间，然后……」


    姜灿停顿一下，说起母亲的遭遇，她的心也会痛。


    「然后妈妈的精神状态就时好时坏，甚至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后来还是那几个老佣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胎儿已经大了，引产很危险，所以妈妈只能把我生下来。」


    「之后，爸爸就把妈妈和我安排在这个房子里。」姜灿看了看他，「从小到大，我记得爸爸来看我们的次数不多，倒是杨娟天天上门吵闹，什么难听的话都说，把我妈妈刺激的更严重了。」


    「我妈妈从不跟人吵架的，有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憋久了就憋成了现在这样，只能靠点滴和药物维持生命。」


    姜灿吸吸鼻子，神情黯然。


    顾莽握住她的手，眉间的结更深了。


    「那小澄呢？」他疑惑，「他又是怎么回事？」


    第63章 母亲的秘密


    姜灿顿了顿，轻嘆一声。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小澄的爸爸是谁。我只记得七岁那年，有一次妈妈打扮的很漂亮出门，临走前把我交给邻居照顾。那一别就是就一个月。」


    「我以为妈妈不要我了，正当绝望的时候，我妈却在这时候回来了。她还是跟出门前一样漂亮，只是两只眼睛毫无光泽，就像……就像会走路的木乃伊，不管我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


    「再后来，她就生下了小澄。」姜灿声音越来越小，「爸爸大发雷霆，把妈妈痛骂了一顿。他们吵架那天我看到妈妈对爸爸笑了，但她笑的很可怕，我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后背发凉。」


    「那天爸爸扔下了一张支票，就再没来过。直到我结婚之前，才匆匆跟他见了一面。」姜灿嘲讽的笑笑，「他大概是用那笔钱买断了跟我妈妈的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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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莽坐到她身旁，轻轻拥住她瘦弱的双肩，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她以前的生活他来不及参与，但以后的日子，他不会再让她受任何委屈了。


    ……


    顾莽坐在叶琛的办公室里。


    进进出出的人见了他都微微一愣，叶琛是央城和江州两地出了名的大律师，来往的也都是上流社会有头有脸的人物。


    而顾莽一身随意装扮，还戴了顶鸭舌帽，再加上他不苟言笑的脸和冷冽气场，让人不由得揣测起他的身份来。


    「叶大律怎么会认识这种人啊？」


    「听说他最近在打几个刑事案子……不会是刑事犯，来找他麻烦的吧？」


    顾莽往门口瞥了一眼，那些人见状匆忙散开。


    叶琛步履匆匆，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进办公室门他也先愣了愣，接着把门关好，又将四周百叶窗帘放下，亲自泡了杯上好龙井端到顾莽面前。


    「来的路上就听这些人议论。」叶琛笑道，「说什么有刑事犯在我屋里，要我小心。呵，三哥，看来你比那个顾莽的段位高多了，那充其量是个小混混，你的气质都上升到刑事犯罪了！」


    顾莽抬眼看他，轻轻勾唇。


    「大佬，你这个身份还没装够？」


    顾莽没接茬，直接问道：「房产的官司你打过没有？」


    叶琛皱皱眉。


    「是涉及到房产公司的？」


    「个人的。」


    「这……还真没有。」叶琛尴尬一笑，「这种小的民事官司，我一般就让手下的律师做了。」


    「嗯。」顾莽点点头，一份文件直接扔在他桌上，「没打过的官司就得多打几次，练练手，对你职业生涯有帮助。」


    「啊？」叶琛一怔，急忙翻了翻文件，越看脸色越不对。


    勐一抬头，对上顾莽似笑非笑的目光。


    叶琛无语。


    就知道这尊大佛闲的没事是不会来他这小庙里的。


    说到底，都是为了姜灿……


    「三哥，」叶琛尴尬的笑笑，「你不会是让我帮姜灿打这官司吧？呵，你也知道我平时接案子的原则，这个也太……」


    「反正事情就是这样。」顾莽面无表情，「那房子是姜明远送给姜灿母女俩的，姜灿从小就在那住。现在说收回就收回？」


    「呵，起码在我这，没这个道理！」


    他冷笑一声，使劲儿碾了两下菸蒂，眸色越发阴沉。


    「三哥，这是法律，没什么道理可讲。」叶琛耐着性子给他解释，「她们母女是在那房子里住了很久，但房屋户主不是姜灿母亲！而且这房子是姜明远买的，他当然想收回就收回了！」


    顾莽瞪他一眼，叶琛舔舔嘴唇，不再出声。


    许久顾莽抿了口茶，冷哼一声，「你不是大律师吗？死人都能让你说活了，这个官司你打不赢？」


    叶琛哭笑不得。


    以他的咖位要是接了这个案子，传出去还要不要混？


    「三哥，」他只好退一步，「不然这样吧，我介绍我律所里小唐律师给姜灿，他打民法官司打的特别好……」


    「不要别人！」顾莽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就你来打！」


    叶琛咽了咽口水。


    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顾莽给他下了最后通牒，「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不能让姜明远把这房子收回去！」


    叶琛重重嘆了一口气，沉默半晌，只好苦笑道：「我这就让人去详细调查，我亲自来打这场官司，行了吧？」


    顾莽满意的笑笑，刚要离开，脚步忽然顿住。


    「对了，还有一件事。」他低声问道，「能不能在江州给我找份合适的工作？」


    第64章 堵我们夫妻的嘴


    把顾莽送出门之后，叶琛坐在办公室里长吁短嘆。


    霍知行遇事冷静，杀伐果决，雷厉风行，一直活的像个冷血动物。


    而这个逼着他给姜灿打官司的顾莽，哪还有一点霍家三爷的影子？


    以律师的眼光来看，他不希望顾莽这么用情，毕竟将来他们会分开的，央城霍家怎么可能容得下姜灿呢。


    但站在好兄弟的角度……


    叶琛长嘆一声，最终还是拿过资料仔细翻阅起来。


    几天后他将研究的结果告诉顾莽。


    「现在看来，还是那句话，这些资料对姜灿一点好处都没有。」


    顾莽眉头紧蹙。


    「不过……」叶琛轻咳两声，「有个角度是可以打进去的。」


    「说。」


    「姜灿母亲住的这个小区，曾经是一片村庄，后来城市化改革，将这里改造成居民区的。」


    顾莽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所以这房子属于小产权房。」叶琛解释道，「在法律上，小产权房是不允许交易买卖的。」


    「这么说来，姜明远进行买卖了，这本身就是违法行为？」


    叶琛轻笑着点点头，竖起大拇指。


    顾莽眉心微动，眸底掠过一抹暗色，沉思半晌，唇角勾出浅浅笑意。


    「很好，」他看看叶琛，「就从这个角度打！」


    「这……」叶琛面露难色，他打官司向来干脆利落，单刀直入，而这种迂迴方式，是他向来不屑一顾的。


    更别说这芝麻绿豆的案子，小的像小孩子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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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我这种身份的人，干这个真的不合适！」


    「那你干什么合适？跨国官司，经济大案？」顾莽横他一眼，「叶大律，有句话说的好，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叶琛一脸懵的盯着他看。


    「你这种小官司不打，以后手生了，大官司也轮不到你了！」


    「……」这也能扯上大道理，为了姜灿他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顾莽又问：「知不知道姜明远爱什么？」


    叶琛想了想回答，「爱面子。」


    「那如果他这违法行为被圈子里的人知道了，他还有面子吗？」


    叶琛苦笑，鼻子眼睛都快挤到一起。


    「三哥，你到底想怎么办？」


    顾莽挑挑眉，「让这老狐狸出钱，买套房子给姜灿，我们就不对簿公堂了。」


    「你的意思，就是让他买套房子，堵你们夫妻的嘴？」


    顾莽笑的开怀，「正是！」


    叶琛忽然感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顾莽拍拍他肩膀，「记住，房子要在好地段，要南北通透，宽敞明亮，最重要的是房产证上一定得写姜灿的名字，明白？」


    ……


    叶琛行动力极强，又是个谈判高手，三两句话就把事情办的妥妥噹噹。


    姜灿拿到房产证的一瞬间，感觉像做梦一样，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听到姜明远在电话里不冷不热的告诉她这件事，她才如梦初醒。


    她的心怦怦跳着，让顾莽掐她一下。


    顾莽笑着抱了抱她，在耳边低声道：「放心吧，这下你妈妈和弟弟有地方住了，估计是你爸良心发现，不忍心看到姜瑶这么欺负你们。」


    姜灿怔了怔。


    然而凭着她多年来对姜明远的了解，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良心发现」这几个字。


    「老公，」她看向他，大眼睛里写满疑惑，「我觉得这不像我爸的做事风格……该不会是你找了什么人，在背后做了什么吧？」


    第65章 想跟你二人世界久一点


    顾莽嘴角微微抽动两下。


    姜灿有些担忧的看着他，她担心顾莽，别又跟从前那些不三不四的狱友混在了一起，用了什么特殊手段逼的姜明远买下这套房子送她。


    就算一时逼成功了，以后也会麻烦不断。


    她实在不希望顾莽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你在担心我？」顾莽目光深邃，轻轻一笑，「放心吧，完全是正当手段。我既然答应你以后不再惹是生非，就一定说到做到。」


    「可是，我爸那人……」


    「我找了一个律师。」他轻描淡写，「那律师是我以前……在看守所认识的，他经常给犯人们做法律援助，是个好人。我出来以后他也帮了我很多。」


    「哦，原来是这样。」姜灿终于放心，「那得好好感谢人家才是！不然请他来家里吃顿饭吧？」


    「先不必了，叶律师挺忙的，以后有机会再说。」


    姜灿点点头，小心的将房产证收好。


    顾莽从身后环住她。


    这段时间忙她家里的事，都没跟她好好亲热过。


    此时月色正好，徐徐凉风吹进来，她身上那股甜香又像小猫爪子一样在他心底轻轻抓挠。


    顾莽一阵心醉情迷，下巴抵在她颈窝，在她白皙的脖子上落下深浅不一的吻痕。


    正当要进一步时，姜灿的小手轻轻拉住他，回过头对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别……今天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


    「那个……」姜灿红着小脸，「我肚子疼呢。」


    几个字像一盆冷水把顾莽浇醒了，他极其不情愿的，慢吞吞把手收回来，整张脸写着四个大字，欲求不满。


    姜灿憋住笑，勾住他脖子，在他脸颊轻吻了一下。「这样算是给你补偿，行不行？」


    「就这？」他佯装严肃，「蜻蜓点水，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怕诚意太多，你就控制不住了。到时候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吗？」


    顾莽抬眼看她，那双漂亮的小鹿眼闪着狡黠的光，比平时温柔安静的她多了几分娇俏。小女人仿佛一个千面女郎，每次都能带给他十足的新鲜感，让他欲罢不能。


    然而心里再痒，也只能忍耐。


    顾莽深深嘆口气，拥着她躺在床上，脸埋在她胸前左右摩挲。


    姜灿被他逗笑，手指柔柔穿过他发间，轻声告诉他早点睡。


    「睡不着。」他哑着嗓子，「你那个怎么还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姜灿看看他，「每个月一次，很准时啊。」


    「上个月我那么勤奋，这个月难道不该有孩子了？」


    姜灿瞬间脸红，双颊热的好似发烧。


    「说什么呢！」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孩子这回事，不得顺其自然啊？」


    「嗯，也对。顺其自然……」


    顾莽的大手覆在她小腹上，认真的神情让她哭笑不得。


    「老公，」她小声问他，「你很想有宝宝吗？」


    「你不想？」


    「暂时不太想。」


    顾莽眸色一窒，眉心微微拧起，不过很快这个结就打开了。


    姜灿嘟着小嘴，喃喃自语道，「现在养一个孩子成本实在太高了，而且不光要生他养他，还得让他受教育，要为他将来做好打算……我自问还没有这个能力可以负担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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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她回过头看看他，眼底掠过一抹羞涩，「我想跟你二人世界，久一点。」


    说完她垂下眼眸，唇角轻轻上扬，小酒窝漾起甜蜜。


    顾莽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从前他步步为营，生活里全是看不见的刀光剑影。而如今有了姜灿，他才知道人世间还有如此美好的阳光，那颗阴冷潮湿的心被她照的暖烘烘的，是她带他走进了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


    可如果回到央城，这一切都将不復存在……


    顾莽笑了笑，把她拥的更紧，生怕她跑掉一样。


    「你放心，要是有了孩子，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负担的。」他哑着嗓子轻笑，「我找了份工作，以后工资卡交给你，你的负担就不用那么重了。」


    「什么？」姜灿睁大眼睛，又惊又喜，「你找工作了？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两天。」顾莽微笑，「在拳馆里当拳击教练，有时也会出去比赛。要是比赛拿到名次，会有丰厚的奖金。」


    姜灿微微一怔。


    拳击教练也算个不错的行当吧。而且他平时就喜欢舞枪弄棒的，经常在阳台上打沙袋，练的一身腱子肉，挺适合做这一行。


    只是姜灿担心，这一行毕竟有风险，受伤是家常便饭，她不想让他那么辛苦。


    再加上现在很多女人也喜欢去学点防身术什么的，一见了肌肉男就拔不动腿，万一……


    她努努嘴，心里忽然翻腾起莫名的醋意。


    「你要出门工作可以，」她看看他，「但我们得约法三章！」


    「什么？」顾莽愣了一下，觉得好笑。


    怎么，现在世道变了，男人出门工作还得要女人同意？


    第66章 不准她们摸你肌肉


    顾莽眯了眯眼睛，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微笑看着她。


    「第一，不许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不是那种非得要荣华富贵的人，挣钱多少无所谓，日子过得去就好。关键是你要工作的舒心，懂了吗？」


    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第二，不许做危险的事。」姜灿抿抿唇，「我是指你那些比赛什么的，别太拼命了，咱家不缺那些奖金！总之要在保证你安全的前提下，我才能对你报以百分百的支持！」


    「第三嘛……」


    她抬眼看看他，磨蹭了许久才轻声道：「如果有女学员，不准让她们摸你的肌肉！」


    这下顾莽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姜灿闹了个大红脸，小脑袋埋进他胸前用力捶了他两下。


    「我说真的！」她抗议，「我是个女人，太知道那些女人都怎么想了！反正……反正我就是不准你被别人摸，正常的肢体接触可以，但这种过分的举动坚决不允许！」


    「要是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出去工作！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奶凶的模样特别可爱，顾莽心间忽然涌上一股怜惜之情。


    他将她抱了抱紧，低声在她耳边郑重承诺：「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姜灿那根紧绷的弦这才放松下来，轻轻一笑，躺在他怀中没多久就睡着了，还做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梦。


    ……


    第二天是周末，姜灿挽着顾莽胳膊出门逛街。


    他一向对逛街没兴趣，但小女人坚持要给他买身合适的衣服。逛了许久终于看中一家精品男装店，姜灿开心的拉着他进去。


    尽管顾莽一再强调自己的工作是拳击教练，可姜灿还是要让他去试试那身手工定制的西装。


    「就算是教练，但这种正装平时也能用得上啊！」她认真看着他，小声笑道，「这身衣服不错的，试一下又不要钱。去穿给我看看嘛！」


    顾莽拗不过她，只好拿着西装走进试衣间。


    当他走出来后，姜灿两眼发直。


    平时顾莽穿惯了t恤衫牛仔裤，要么就是一身运动装打发了，这还是她头一回见他穿正装。


    而她也没想到，自家老公穿起西装来这么好看！


    顾莽将近一米九的个头，挺拔健硕，身材比例近乎完美，简直是个行走的衣服架子。这西装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一般，将他衬的有稜有角，阔挺有型。


    再配上那男人味十足的五官。


    姜灿觉得他比画册上的模特还要帅上几百倍！


    姜灿左看看右摸摸，面料做工都挺细緻考究，而且顾莽穿上特别显精神。


    所以在看到价格牌的时候，她心里虽然抽搐一下，但还是笑着看向店员，告诉她们这身衣服她要了。


    她微小的表情变化都没能逃过顾莽的眼睛。


    顾莽心头一动，他从前穿的西装都是国际一线品牌的限量高定，世界一流的设计师亲自来给他量体裁衣。


    这种几万块钱一身的西装对他而言等同于地摊货。


    他不想姜灿花这冤枉钱，可看她笑容明媚，又不忍心给她泼冷水。


    顾莽的眼底逐渐涌上一层暖意。


    「老公，喜不喜欢？」姜灿付完款，小鸽子一样飞回到他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你穿起来好帅啊！这下我知道了，以后给你买衣服就买西装衬衫，再配几条好看的领带，然后……」


    姜灿忽然不说了，怔在原地。


    顾莽一愣，循着她目光看去，不知什么时候姜瑶也来了这家店，此时正用嘲讽轻蔑的目光打量着他俩，不时发出一阵冷冷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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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拽了拽顾莽，想先行离开，却被姜瑶上前一步挡住了去路。


    「哟，这么巧啊！」姜瑶阴阳怪气，轻哼两声，「看来妹妹最近工作上平步青云了，升职加薪了吧？都能带妹夫来这种精品店里买衣服了！」


    「对了，新房子住的还舒服吗？呵，千万要好好住着，那个楼盘可是爸爸费尽心思挑的呢！」


    姜灿听出她话里话外的讽刺，抬眼与她对视，姜瑶眼中那股恨意像要将她撕碎一般。


    「是啊，岳父大人对我们真是不错。」顾莽淡淡笑着，把姜灿往身后一挡，「不光挑了个好楼盘，连房产证的名字都写了我们家姜灿的！至于某些人，大概要重新找房子当工作室了，年纪轻轻的，总不能真的背上个私闯民宅的罪名吧？」


    「你……」


    姜瑶狠狠瞪他一眼。


    顾莽一脸的云淡风轻，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你们两个少得意！」姜瑶咬牙切齿，「一套破房子而已，我们姜家就当行善，打发乞丐了！」


    「姜大小姐能这么想，当然最好不过！」


    顾莽不屑与她计较，拥着姜灿的肩膀刚要离开，却听见姜瑶大喊一声，「姜灿，你站住！」


    姜灿回身，深吸一口气，目光浅淡的望着她。


    「最近我在跟你们公司谈一个项目。」


    姜灿脸色微微一变。


    姜瑶勾唇，继续说：「这周末你们公司的宴会，参会人员名单上有我。呵，到时候见了面，你可千万别觉得尴尬！」


    姜灿从容道：「我在公司拿钱做事，没有什么好尴尬的。如果你这个项目需要我帮忙，也可以来找我，只要你不觉得尴尬就行。」


    「周末带着你老公一起呗。」姜瑶冷嘲热讽，「让你同事和客户们都看看你嫁了个什么好人，成天拿他当宝贝一样捧着！」


    ……


    姜瑶说那句话的时候没想到，周末姜灿竟真的带着顾莽出现在宴会上。


    姜灿一身浅黄色连衣裙，配上细带高跟鞋，一颦一笑都有种摄人心魄的美。她身边的顾莽高大挺拔，气场十足，穿的正是那天在精品店里挑选的西装。


    「哎，真有型啊！」有人小声议论，「不是都说姜灿嫁了个只会打架斗殴的流氓混混吗？你们见过这么帅的混混？」


    「呵，他俩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来的带着总裁夫人出席宴会呢！」


    姜瑶狠狠握紧手中高脚杯，嘴角微微抽动两下……


    姜灿小鸟依人的靠在顾莽身边，脸上带着纯真热情的笑，整个宴会的焦点几乎都集中在这对璧人身上。她心情是有些紧张的，但因为握着顾莽的手，他掌底的温热让她心安，她也便在这人来人往的宴会中游刃有余。


    「看，我带你来没错吧！」姜灿小声笑道，「我同事们都夸你呢！」


    顾莽微笑着看她。


    「一会儿我可能没法陪你。」她有点抱歉，悄悄指给他看，「那边那个，是晨安集团的云总，就是上次吃花生过敏的那个……还有那边，是辰光集团的苏总，苏辰，他们都是我客户，我得过去打个招唿才行。你自己在这里吃点东西可以吗？」


    「嗯，可以是可以。」他故作严肃的逗她，「不过刚刚夸我帅的那些女同事你也看到了，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我，你就这么放心把我一个人丢这？」


    「你……」姜灿瞪了瞪眼睛。


    顾莽笑起来，刮刮她小鼻子，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快去应酬你的吧，我在这等你。绝对遵守男德！」


    姜灿笑眼弯弯，拿了杯红酒就往几个客户那边走去。


    然而她刚离开就听到身后传来尖细的声音：「帅哥，一个人？」


    第67章 这只手杀过人


    姜灿耳朵一动，立即警觉起来。


    她回头张望，一个打扮妖艷的女人正沖顾莽笑的风情万种。高脚杯在手里轻轻摇晃，走近他的时候故意把高开叉的晚礼服拉了一下，露出一截白花花的大腿。


    姜灿勐然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


    「乔菲？」她怔了怔，原来姜瑶不管走到哪，都要带着这个好闺蜜啊……


    以前上学的时候乔菲就常常帮着姜瑶一起欺负姜灿，后来因为成绩实在太差，又频频被小报记者拍到在夜店里吞云吐雾，学校只得将其劝退。


    乔菲在江州名媛圈里风评也不怎么样，只是因为有姜瑶这座靠山，她才能狐假虎威。


    姜灿心头闷闷的。


    也顾不上去应酬什么客户了，踩着高跟鞋脚底生风，往顾莽那边走去。


    「帅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乔菲扭着细腰越靠越近，「不如咱们……」


    「不如咱们俩喝一个吧。」勐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乔菲吓了一跳，抬眼便对上姜灿那双略带锋芒的眼睛。


    顾莽也愣了愣，继而唇角勾出一抹玩味的笑。姜灿把他挡在身后，正面迎上乔菲挑衅的目光，冷冷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上学的时候天天抢我作业抄，现在又想来抢我男人？」


    「呵，这不是姜灿妹妹嘛！」乔菲干笑两声，「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想跟这位帅哥认识一下，就是抢你男人？刚才你没站在这，我又不知道你俩什么关系！」


    「那现在你知道了？」姜灿紧盯住她，「知道了还不赶紧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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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页

    顾莽不动声色搂住她的腰。


    他看到这女人紧紧握住的小拳头，感觉到她气的浑身发抖。


    但她依然一脸不屈不挠的倔强，目光里带着十足狠劲儿。


    大有一种谁敢打她男人主意就让谁死的架势。


    顾莽暗自笑了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要躲在女人身后。


    然而他对这种感觉十分受用。


    「哦，我想起来了！这就是你嫁的那个小混混吧？」乔菲故意肆无忌惮的打量顾莽，「听说他经常惹是生非，打架斗殴，还是个坐过牢的！」


    「呵，常听姜瑶说你护着你老公，今天一看还真是！不过要是有个这么帅的老公，我也会玩儿命护着，才不管他是不是蹲过大牢呢！」


    姜灿白她一眼，挽着顾莽的胳膊就想离开。


    然而乔菲却一步上前，挽住顾莽另一只胳膊，眼神极尽勾引，「帅哥，你知道姜灿是姜家的私生女吗？姜家没人喜欢她，她穷的叮噹响，从前都是住地下室的，所以身上总是一股霉味儿！」


    「不如你跟我在一起呗？」乔菲手指开始不安分的往上摸，「我有钱有身材，追我的公子哥儿可不少呢！你跟姜灿在一起，真是白瞎了你这张脸……」


    「你够了没有！」姜灿狠狠一把推开她。


    乔菲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撞翻了桌子，这时周围人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张望。


    「乔菲，你要点脸！」姜灿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天底下男人死光了吗？你要到我老公面前搔首弄姿！」


    四周一阵小声议论，而有些人嘲讽的目光像尖刀，一点点割破姜灿的自尊心。


    尽管觉得自己没错，可老公被人惦记，总不是件光彩的事。


    她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泼妇一样抢男人。


    姜灿微微低下头，轻咬着嘴唇。


    她以为顾莽会拥住她，将她圈在他厚实温暖的怀抱里，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并没有等来想要的安全感。


    她睁大眼睛，看到顾莽竟然朝乔菲走过去，还向她伸出手！


    姜灿的心怦怦跳着，全身血液似乎都涌向头顶！


    「呵，看到了吧？男人也是很现实的。」有人悄声笑道，「虽然这个乔小姐风评不好，但好歹也是个正牌千金，姜灿怎么跟人家比？」


    「唉，自己老公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拉别的女人……姜灿真可怜，平时拿这男人当宝一样，现在却……」


    「所以男人就是不能惯着！」


    姜灿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心口阵阵绞痛。


    「老公，你……」


    「老婆，你差点伤到乔小姐。」顾莽淡淡笑道，转而看向乔菲，「没事吧？」


    乔菲受宠若惊，急忙拉住顾莽的手。


    「有帅哥你关心，我当然没事了！」乔菲笑的花枝乱颤，「帅哥，不介意一起跳支舞吧？一摸到你的手，就知道你有多会讨女人欢心了……」


    「顾莽！」姜灿紧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莽还是一脸云淡风轻，并没有把乔菲推开，反而将她手握了握紧。


    乔菲挑眉，看向姜灿的目光更加嚣张。


    「乔小姐，很喜欢我的手？」顾莽声音浑厚，十分有磁性。


    乔菲早已晕头转向，「当然了！」


    「哪怕这只手曾经杀过人？」


    乔菲一怔，瞬间变了脸色，目光流露惊恐。


    顾莽眼底掠过一抹阴沉，冷冷笑道：「以前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想靠近我，我就是用这只手，把她活活掐死了！」


    「你……」


    乔菲想挣脱，手腕却被顾莽紧紧握住。


    男人不怒自威的神情和杀气，让她心慌。


    「乔小姐，」顾莽笑道，「不是还想跟我一起跳舞吗？」


    乔菲一下子怂了，手腕传来剧痛，脸色泛白，上下牙不停打颤。


    顾莽敛起笑容，神色凝滞，整个人散发的气场如同地狱走出来的修罗。


    他轻轻一松手，乔菲勐的后退好几步，重重撞在桌角。


    整个大厅如同陷入低气压，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喘，唯有姜灿缓缓走上前，整理一下顾莽的领带和西装。


    她抬眼看他，忽然间破涕为笑。


    乔菲双膝发软，得尽力扶着桌子才能站稳。她瞪了一眼顾莽和姜灿，咬了咬牙，声音颤抖道：「有……有什么了不起，姜灿，你嫁了个杀人犯！半夜睡觉小心点，说不定他藏着刀呢！」


    「是，我老公枕头下面是藏了刀。」姜灿轻嗤，「但不是对付我的，是专门砍那些往他身上生扑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顾莽轻轻一笑，刚想抬手摸摸她小脸，忽然想到自己这只手被乔菲抓过。


    于是他喊来服务生，拿了消毒的热毛巾擦擦手，转而将擦手巾丢进垃圾箱。


    第68章 跟霍三爷的合影


    宴会厅又恢復了井然的秩序，大家觥筹交错，好像刚刚的事没有发生一般。


    但私下里的议论中，都夹带着几声对乔菲嘲讽的笑。


    顾莽拉着姜灿去跳舞，姜灿舞步不熟练，但有顾莽带着她，谁都看不出来，一曲结束赢得不少掌声。


    乔菲气的浑身发抖，姜瑶横了她一眼，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没用！」


    「姜瑶，你……」


    「你不是天天标榜自己是上流交际花吗？不是男人都围着你转吗？」姜瑶气不过，「连一个顾莽都搞不定！他一说他杀过人，你就怂成这样子！不是没用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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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菲抿抿嘴唇，也心有不甘。


    本来她跟姜瑶说好，一定要让姜灿在宴会上出个丑，却没想到出丑的变成了自己。


    她最初见到顾莽时也被这男人高大俊朗的外形吸引，可当他笑着告诉她杀过人时，眼底那种阴沉凛冽，笑容里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还有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压迫感，都让她嵴背发凉。


    她是活腻歪了去勾引一个杀人犯吗！


    「姜瑶，」沉默半晌，乔菲转转眼睛，「这一局咱们是可以扳回来的！」


    姜瑶正在气头上，两只眼恨恨盯住远处的姜灿。


    「管他用什么方式，你压倒了姜灿，就达成目的了，对不对？」乔菲低声道，「她身边的男人上不了台面，但你身边的男人不一样啊！」


    姜瑶一怔，「你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跟霍三爷的合照嘛！」


    姜瑶脸色一变。


    说着乔菲开始翻自己手机，不多会儿果然找出一张照片。


    「瑶瑶，你看！」她一脸兴奋，「这不就是那次霍家晚宴，你传给我的嘛！这可是央城霍家啊！就咱们这宴会上，能有几个人去过？还不就只有你！」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扳回这一局，让姜灿那小贱人好好丢一回脸！」


    姜瑶还没来得及拉住她，乔菲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宴会进行到一半，姜灿该应酬的客户都应酬完了，跟顾莽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想走？」


    「嗯。」


    姜灿向来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顾莽指了指宴会厅旁边的小门。


    原来他早就打探好了！


    姜灿兴高采烈，拉着他的手正悄悄往那边奔，忽然听见身后一阵笑声。


    「唉，就姜灿那老公，长的帅有什么用啊？有过案底的人，走到哪都要带着这个污点的！」


    姜灿蓦然停住脚步。


    顾莽搂住她肩膀，轻笑着沖她摇摇头，让她不要理会。


    可那个声音继续往她耳朵里钻，「那身西装看着不错，可他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啊！呵，姜灿哪比的上她姐姐……看，她姐姐姜瑶，还跟霍家三爷合过影呢！」


    听了这话顾莽也不由得停下来，眉心微蹙。


    乔菲拿着手机在人群中显摆，屏幕上的照片确实是姜瑶跟一个男人的合影。


    「都不认识吧？这就是霍三爷！姜瑶当初是去过霍三爷的接风宴的！」


    「是央城霍家的那位三少爷？」


    「当然了！人家才是真正的太子爷！」


    围着的人都向姜瑶投去羡慕的眼光。


    谁都知道霍家三爷为人低调，直到现在都没在媒体上公开亮相，能见到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姜瑶不但受邀去霍家的晚宴，还跟霍三爷合过影，简直就是天大的殊荣。


    一时间赞嘆声和奉承声此起彼伏。


    姜瑶有些心虚，她本不想让乔菲那么张扬，但见没有人戳穿她，也就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种崇拜。


    就算那天晚上是姜灿进去的又能怎样，如果姜灿敢多说一个字，她照样有办法对付她！


    姜瑶左右环顾，果然在人群外看到姜灿和顾莽。


    她走过去，双手环抱胸前，给乔菲递了个眼色。乔菲立即会意，将照片在姜灿眼前晃晃，对她冷嘲热讽。「姜灿妹妹，听说那天晚上你也去了？呵，怎么没见你跟霍三少合个影啊？」


    姜灿疑惑的看了看姜瑶。


    「唉，私生就是私生，永远见不得光。」姜瑶抢白道，「三爷身份高贵，怎么可能跟一个私生女合影？」


    姜灿皱了皱眉，「那天晚上，你不是……」


    「怎么，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进去？」姜瑶冷哼，「出来接你的那个人充其量是霍家一条狗，而我是霍三爷亲自接进去的！」


    顾莽微怔，使劲儿压了压嘴角。


    这个姜瑶说话真是越来越没边了，打量着这群人都没见过霍知行，所以就在这大放厥词吗？


    他脸色一沉，刚想说什么，而姜灿的小手却轻轻握住他。


    姜灿对姜瑶这些事丝毫没有兴趣。


    她只想快些拉着顾莽回家，回到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小天地。


    「姜灿，你永远都比不过我的！」姜瑶勾唇笑笑，「我能得到霍三爷的青睐，而你呢？」


    姜瑶尖锐的目光定格在顾莽脸上，「你也就配嫁个人渣！」


    「是，霍三爷青睐你！」姜灿淡淡瞥她一眼，「他既然这么青睐，怎么还不迎娶你进门呢？那天的晚宴不正是给他选太子妃的？」


    「我和三爷之间的事，要你多管？」


    「我没那个闲心管你，但你刚才说我老公了，我就不可能轻易放过你！」姜灿顿了顿，继续道，「还有，作为姐妹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话，齐大非偶！」


    「霍家门槛高，不是谁都能攀得起，你要是想攀高，就得做好攀高跌重的心理准备！你毕竟是我姐姐，我也不想看你太惨！」


    「你……」姜瑶恼羞成怒，「你放心，我肯定过的比你好！你就守着你这个窝囊废老公，一辈子没出息吧！」


    「说什么呢，这么热闹！」这时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伴随这声音一同而来的，还有男人沉稳的步伐和礼貌而疏离的笑容。


    苏辰从一边款款走来，刚才在外面抽菸时就隐约听到「霍三爷」，他一时兴起也想加入这场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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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沖姜灿颔首致意，然而看到她身边的顾莽时，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第69章 这是帮我泊车的门童


    这个男人骨子里散发的凛冽强势，让阅人无数的苏辰也微微一怔。


    「苏总，您看！」有人上前把手机递给他，「这是姜大小姐和霍三爷的合照呢！」


    「刚才你们讨论的就是这个？」


    「是啊！」


    苏辰抬眼看向姜瑶。


    姜瑶不动声色，继续摆着一脸眼高于顶的模样。


    苏辰一开始客气礼貌的笑，然而笑着笑着唇角就凝固了。


    「姜小姐，」他看看她，「您确定，这是霍三爷？」


    姜瑶心头一震，看向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紧张。


    「这……这怎么不是？」她强作镇定，毕竟不会有人见过霍知行的真面目。


    起码在这个小宴会上，没有。


    「呵，那天是霍三爷的接风宴，我们一家都受邀前往央城了。」姜瑶漫不经心，摊开手看看新做的水晶指甲，斜睨他一眼，「宴会声势浩大，几乎世界各地的顶级富豪都到齐了，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苏总，不知您有没有去过？」


    姜瑶轻哼一声，苏辰在江州的势力不算小，但也不大，连姜家都比不上，还能见识过霍家的样子？


    果然，苏辰躬了躬身子，嘴边一抹尴尬的笑。「姜小姐说的对，鄙人不才，也没见过霍三爷本尊。」


    「但是……」


    苏辰轻笑，「多年前我去过央城，入住的正是霍家旗下的明煌世家酒店。跟您合影的这个人，是当初专门帮我泊车的门童！」


    姜瑶瞬间变了脸色，呆呆看向他。


    苏辰脸上那抹笑越发深不可测。


    四周的人们也愣住，都对姜瑶投去异样的目光。


    姜瑶定定神，梗着脖子狡辩：「苏总说什么笑话？多年前？呵，多年前一个给你泊车的门童你还能记得他什么模样吗！苏总别是认错人了！」


    说着她想夺回手机，却被苏辰拦下。苏辰仔细看着照片，笑意更甚。


    「这人左眼角下这颗痣我是不会认错的。呵，当初就因为他服务态度不错，我给了他不少小费，又特别跟他领导表扬了他一下，现在他已经是大堂经理了。而他为了感谢我，前天抽空来了趟江州，专门给我送了礼物，我也尽了尽地主之谊，带他在江州玩了几天。」


    「真巧，我这也有张跟他的合照！」


    苏辰把手机拿出来，众人都围上去，两张照片上的男人确实一模一样！


    这一下子场面变的尴尬无比，极具讽刺。


    姜瑶脸色煞白，一把抢过手机，咬紧牙狠狠瞪住周围这一群人。


    「呵，姜瑶姐，」有人轻声笑道，「你是不是被骗了啊？」


    「是啊，现在网上多的是这种人，仗着自己长的帅一点，就四处扮富二代专门骗年轻女孩呢！」


    「这倒不会，我相信这个男生的人品。」苏辰笑着解释，「况且姜小姐好歹也是名门千金，哪能这么不小心呢？这其中可能是有误会吧！」


    「你们……你们给我闭嘴！」


    姜瑶恼羞成怒，转身就往外跑，然而一不小心高跟鞋崴了脚，她痛的龇牙咧嘴。


    姜灿就站在她身边，冷冷看着她这一脸的狼狈。


    咎由自取。


    姜灿抿了抿嘴唇，她并不同情姜瑶。只是她也姓姜，外人眼中她跟姜瑶是一体的。


    有这样的家人，怎能不丢脸呢。


    姜瑶离开前狠狠剜了姜灿一眼，几乎要把牙齿咬碎。


    苏辰淡淡微笑，看向众人，「误会一场，大家继续吧！」


    宴会又进行下去，只不过姜灿没什么心情，正要转身，忽然听见苏辰在身后叫住她。


    「姜灿小姐，请留步。」


    姜灿只得回头，打了个招唿。


    苏辰注意到她手上还戴着那只祖母绿戒指，眸色蓦地一变，然后看向她身边的顾莽，「不介绍一下？」


    姜灿不得已，只好拉过顾莽介绍道，「他是我丈夫，顾莽。老公，这位就是我跟你提到过的那位苏总，辰光集团总裁，苏辰先生。」


    苏辰伸出手去，顾莽却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只轻轻点了下头。


    从苏辰一出现，他就觉察到这人的神情异样，那双眼睛像是要看穿什么似的。顾莽的手背在身后，慢慢握拳，心中多了几分警惕。


    苏辰的手停在半空，顾莽拒绝握手让他始料未及。他干笑两声，立即用摸头髮的动作将这尴尬掩饰过去。


    「老公，」姜灿轻声笑道，「上次程潇潇想给我难堪，还是多亏了苏总，看出我手上这只祖母绿是真的，又帮我夸大其词了一番，才没让程潇潇得逞呢！」


    「哪里。」苏辰笑着的同时，眼睛偷瞄顾莽，「我是珠宝鑑定的爱好者，说的都是真的，并没有夸大其词。是姜小姐这东西真不错，难得一见的宝贝啊！」


    「听姜小姐说，这是结婚戒指？」


    「呵，顾先生。」苏辰意味深长看着他，「不知顾先生从哪买到这么漂亮的祖母绿？我跟我太太结婚也有十几年了，今年纪念日，我也想送她一个！」


    姜灿刚想脱口而出「这是我老公的传家宝」，然而那一瞬间她敏锐的察觉到顾莽神色不对。


    他眉宇之间防备而警觉，眼底一抹深邃掠过，就像野生勐兽遇到危险之前，那种连眼睛都不眨的警惕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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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页

    而苏辰目光也有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姜灿顿了顿，微微一笑。「这是我和我老公一起买的。」


    顾莽怔了一下，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快。


    「结婚之前我老公就说要送我一样首饰，所以我们俩就大街小巷的淘，大大小小的古董店珠宝行都被我俩看遍了，最后选中了这个。那家店好像就在绿松街附近，店主是个老太太，店里的东西都挺有歷史。」


    姜灿说的有板有眼，而绿松街是江州着名的一条古董商业街，里面店铺鱼龙混杂，但不乏有人真的从里面买到过宝贝。


    苏辰眼眸微眯，目光中的疑惑又增加几分。


    姜灿挽着顾莽的胳膊，笑的阳光灿烂。「老公，当时去绿松街是去对了，谁能想到真淘来一样宝贝啊？呵，咱们捡大便宜了！」


    第70章 霍三爷是秃顶肉丸子


    顾莽也沖她轻笑，握了握她的小手。


    「是，捡了个大便宜。」


    夫妻俩一唱一和，苏辰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得找个藉口先行离开。


    费了半晌工夫，姜灿终于拉着顾莽从旁边那个小门偷偷熘了。两人走在酒店后院的小路上，夜晚月朗星稀，空气里飘着这个季节特有的花草清香，凉风阵阵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草丛里还有萤火虫飞过，一闪一闪，与深蓝色夜空遥相唿应。


    姜灿笑了笑，小脑袋靠在顾莽肩头，两人就这么慢慢走着，享受这难得的休闲和静谧。


    「刚才你怎么会那样说？」顾莽忽然问她。


    姜灿一怔，轻声回答，「你肯定不愿意让苏辰知道太多关于我们俩的事，对吧？」


    「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老公，我当然了解你啊！」姜灿摸摸手上的祖母绿，笑的甜美。


    他是她丈夫，她当然是用尽了全部的心思去了解他，热爱他。


    顾莽心头一动，深邃眼底涌上几分暖意。


    「而且我也认为，夫妻之间的事不要对外人透露太多。」姜灿认真道，「毕竟跟那个苏总只是点头之交而已，不是有句老话吗，逢人且说三分话，切勿全抛一片心！」


    他轻轻一笑，大手揉揉她的发，心里对她赞嘆不绝。


    一直以为她单纯憨厚，傻乎乎，但关键时刻这小丫头还是相当精明的。


    「这么看我干嘛？」姜灿眨眨眼睛。


    顾莽低声在她耳边说：「越来越觉得我娶了一个无价之宝。」


    她小脸微红，轻轻推着他结实的胸膛。


    「老婆，你聪明漂亮又能干，嫁给我有没有后悔？」


    「这叫什么话？」姜灿嗔怪的看他一眼，「连乔菲都看的出来我在玩儿命护着你，你却还要这样问！」


    「我就是不太自信。」顾莽笑笑，「你姐姐的目标是嫁给霍三爷，而你却……」


    「你又来了！」她嘟起小嘴，「能不能别再提这个霍三爷？听了一晚上，耳朵都起茧子了！而且我觉得这个霍三爷大有问题！」


    顾莽剑眉轻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什么问题？」


    「年纪轻轻就喜欢听人家喊他『爷』，」姜灿撇撇嘴，「我看啊，这人不是脑子有问题，就是长的丑！」


    顾莽：「……」


    「啊，老公！」她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不定他真的少年老成，长的不好看！我猜他们霍氏这样的大家族，小孩子从小压力就很大，所以在重压之下，这位霍三爷可能早早就秃了！或许还内分泌失调，胖的像贡丸！秃顶加肥胖，二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像五十，那不是『爷』是什么？」


    「天哪，要是这样的话……那霍三爷还是挺可怜的。你说是吗老公？」


    顾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憋了半晌，大手拍拍她的肩。


    「老婆，咱们还是回家吧。」


    姜灿倒是来了兴趣，「哎，你说你以前在央城待过，那有没有见到霍三爷本人啊？」


    「他本人和我猜的一样不？」


    「老公你敢不敢和我打赌？这个霍三爷绝对是颗秃顶肉丸子！」


    顾莽一头黑线：「……老婆，不是说好不提霍三爷了吗？」


    ……


    苏辰等在霍展鹤的私人会所外面。


    会所在明煌山下，隐蔽性很强，四周除了密实的阔叶植物遮挡，还有一排排穿黑衣戴墨镜的保镖，面无表情的盯着四周一切动静。


    不知等了多久里面才有人出来，礼貌的将苏辰请进去。


    霍展鹤刚泡完温泉，倚在柔软的躺椅上，身边有人跪地为他按摩。


    苏辰一进去就闻到那股上好雪茄的味道。


    「二老爷，这……是从古巴带回来的高斯巴，对不对？」


    「呵，鼻子不错！」霍展鹤斜睨他一眼，扬了扬下巴，让手下给他搬了个凳子。


    苏辰一脸谄媚的笑，端端正正坐在凳子上。


    「来找我什么事？」霍展鹤微闭着双眼，吞云吐雾，很享受的样子。他对苏辰的态度也极其傲慢，不仅因为霍家带给他与生俱来的尊荣，还因为苏辰是他一手扶植，没有他，就没有苏辰的今天。


    可苏辰平日里只老老实实待在江州，基本不往央城走动的。


    更别提像今天这样，连夜从江州赶过来。


    若非出了什么天大的事，他是不会轻易来打扰他。


    「二老爷，我……」苏辰舔舔干燥的唇，犹豫一下，「斗胆问一句，您霍家那位三爷……自接风宴之后，还一直留在霍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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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展鹤蓦地睁开眼睛，眉心拧成一个结，奇怪的盯住他，「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就是随便问问。」


    「他当然不在霍家了。」霍展鹤轻描淡写，「太子爷哪能总停留在一个地方？有我家老爷子的恩准，他满世界的逍遥都没人管他！」


    苏辰眉头紧锁，「那他是不是在江州？」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霍展鹤不耐烦的看他一眼，「他去江州干什么？给你公司做善事啊？听说这小子最近去英国了，在曼彻斯特他外公家。」


    「曼彻斯特？」


    「是啊，」霍展鹤狠吸了两口雪茄，「上回没弄死他，可能他小子也害怕了，于是就躲去他外公家里。正好他外公也有一部分资产要交给他打理，他就帮他做点事……呵，真是有福气，爷爷疼完了外公疼，天底下好事都这小混球的！」


    苏辰越听越不对劲，沉默半晌低声对他说：「可我好像在江州看到他了……」


    霍展鹤大惊，「你说什么？」


    「二老爷，我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他……」苏辰拿出手下刚调查到的资料，双手奉上。


    文件袋里是顾莽所有的信息，包括身份证的复印件。霍展鹤仔细看着这些信息，心头疑窦丛生，脸色渐渐暗沉下来。


    然而看到顾莽的婚姻状态是已婚，还有案底，家庭成员除了一个妻子姜灿再无别人，他眉间的结又慢慢松开。


    「这个人，跟霍知行是长的像。」霍展鹤喃喃道，「可顾家家道中落，他又因为打架斗殴坐过牢，这……这完全对不上啊！」


    「还有，霍知行心高气傲的，我给他塞过的女人少说十几个，个个都是绝色尤物，他从没动过心。你觉得就这姜灿……能收了他？呵，简直笑话！」


    「苏辰，你做事用点脑子行不行？别一天到晚一惊一乍，这世界上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昨天还有人打电话告诉我说在非洲看见我了呢！」


    霍展鹤被霍家老爷子收回了一个子公司，成了家族笑柄，这段时间一直心气不顺。


    苏辰拿这种捕风捉影的事来烦他，无异于火上浇油，惹的他更恼了。


    第71章 盯着顾莽


    「可是二老爷，我发现……」


    苏辰想说出祖母绿戒指的事，然而话说到一半，霍展鹤电话响起来。手下递给他，又给了苏辰一个警告的眼色，苏辰立即闭嘴。


    霍展鹤慢悠悠起身接电话，好一会儿才回来。


    回来之后冷冷瞥一眼苏辰，「你走吧。」


    「二老爷？」


    「霍知行在英国，曼彻斯特！」霍展鹤彻底没耐性了，「明天去伦敦，后天飞巴黎！你他妈都从哪找的这些破资料！」


    他把关于顾莽的所有资料都往空中一抛，纸页像雪花一样片片飘散开来。


    苏辰一惊，紧接着霍展鹤的手下将一段视频给他看。视频上的人背对着镜头，但不难看出那人穿着打扮异常矜贵。


    画面背景，正是曼彻斯特地标性建筑艾伯特广场。


    「不……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霍展鹤白他一眼，「霍知行这后脑勺，压成肉饼我都认识！而且他没事就会就跑去艾伯特广场餵鸽子，这是他从小的习惯！」


    苏辰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脸色极其难看。


    莫非自己真的弄错了？也是，这世界上长的像的人千千万万，再说依着霍知行的品味，怎么可能跟姜灿结婚呢。


    但那戒指也实在太蹊跷了……


    「没别的事就滚回江州去！」霍展鹤不耐烦道，「别在人前表现的好像我帮了你多少似的！你记着，咱俩互不相识！老爷子现在已经盯上我了，我烦都烦死了，还不知道自己这堆问题怎么解决！」


    「是。」苏辰恭顺的低头。


    「还有。」霍展鹤目光阴冷，思虑片刻，缓缓吩咐道，「至于这个顾莽，你多盯着点，有什么情况及时汇报给我。」


    苏辰点头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


    公司里没了孙腾和方晋阳，姜灿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


    至于程潇潇，没有孙腾在董事会里给她撑腰，她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平时就跟她关系不怎么样的同事，这个时候都纷纷踩上一脚，以吐出憋了已久的这口恶气。


    最近的一次公司例会上，董事会宣布撤销程潇潇的主管职务，由姜灿顶上。


    姜灿坐进了程潇潇以前的办公室，心头感慨万千。一直坐在那怔怔发愣，安安敲了几次门她都没反应，直到安安迳自走进来站到她面前了，她才回过神来。


    「干嘛啊，丢了魂似的！」安安将文件放在她跟前，轻笑道，「老大，请签字！」


    姜灿笑笑，快速过了一遍，在最后签上自己的名字。


    自从当了主管，每天不知有多少文件送来签。她也深感肩头责任的重大，一刻也不敢怠慢。


    「我看你脸色不好。」安安担忧的望着她，「是不是最近太累啊？」


    「工作是挺忙的。」姜灿轻笑，「以前不知道，现在坐上程潇潇的位子才明白，其实领导也没那么好做！」


    「当然了，职责两个字是连在一起的嘛！职位越高，责任越大！」


    「对了姜灿，」安安低声道，「最近公司里那些传言，你听了别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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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页

    「什么传言？」


    「你不知道？」安安一愣，接着神色严肃的告诉她，「就是关于你跟苏总的。有人说苏总跟中了邪似的，一个劲儿跟你签单，硬是把你推上销售主管这个位子的。」


    姜灿也怔住了。


    细想想，似乎是有这样的风言风语。而且苏辰确实很奇怪，一连促成了五笔订单，还特别要求是要跟姜灿合作。


    有这样的辉煌战绩，姜灿怎么可能不升职呢？


    但是……


    「跟苏总那几个合作项目，其实对双方都是有利的。」她喃喃道，「只是我也很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指名与我合作。」


    「那肯定是看重你能力呗！」安安拍拍她肩膀，「你别多想，我猜这种传言八成就是从程潇潇口里说出来的，她失势了，自己又没什么本事，绝对是嫉妒你！」


    「姜灿你放心，我们几个同事都会支持你工作的，你只管拿出真本事来跟她硬槓到底！」


    姜灿感激一笑，握了握她的手。


    然而她心里清楚，公司里有能力者比比皆是，苏辰那几笔订单并不一定非要跟她签。这阵子苏辰总是有意无意的接近她，也并不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一切问题的癥结，都从苏辰看到她那只祖母绿戒指开始。


    姜灿仔细捋了一遍，苏辰每次给她发问候信息，总会带上顾莽。


    比如苏辰会问她，顾莽在哪个拳馆里教课，自己这阵子很想健健身，学习一下拳击运动。


    又或者装作漫不经心的问她是怎么跟顾莽相识，怎么谈恋爱怎么结婚……


    甚至说自己开车路过她的公司，要送她回家。


    姜灿起了疑心，但又不知道这人可疑的地方究竟在哪。


    「我觉得那个苏总，他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姜灿在家收拾房间，顾莽在阳台上打拳的咚咚声不时传进她耳朵里。


    她停下手里的活儿，有些出神的望着那边。夕阳快要落山了，最后的云霞竭尽全力将金光洒向大地。


    而顾莽就在这片霞光里一记一记打着重拳。


    光裸的上半身肌肉线条分明，汗水顺着他硬邦邦的胸膛滴落下来，本就俊朗的五官更多了几分狠厉和英气。


    姜灿忽然想到希腊神话里的阿波罗战神。战神从阳光中走来，也是这样的吧……


    「老婆，你刚刚说什么？」


    姜灿愣了一下，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小脸飞上两片红晕。


    「哦，没什么。」她轻轻走到他跟前，动作熟练的帮他摘下拳套，换下汗涔涔的绷带。


    顾莽揉揉她的发，眼中尽是温柔。要不是满身大汗，他真想抱住她，再把她压在沙发上狠狠欺负一回……


    「对了，」姜灿勐然想起自己要跟他说的，「刚才那件事，我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比较好。」


    「嗯，怎么了？」


    「是关于那个苏辰。」她眉心微蹙，「老公，他有点奇怪，最近他一直在跟我打听你的消息呢！」


    顾莽眸色一沉，摘掉的绷带握在手中，紧紧揉成一团。


    第72章 今晚可以百无禁忌


    姜灿拿出手机，把苏辰最近发给她的所有信息都给顾莽看。


    「表面上他是在问候我，实际上每句话里都想打听你。」姜灿很聪明，「还有，我升主管这期间他连着签了五笔订单，这在公司里实在太扎眼了！而他帮我做业绩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得到你的信息。」


    顾莽眯了眯眼睛，心中已然有数。


    那天晚宴上见到苏辰，他就起了疑惑，尤其苏辰对姜灿手上的戒指异常感兴趣，这更让他警觉防备。


    这么看来，苏辰很有可能就是霍展鹤的人。


    顾莽轻哼一声，这个二叔也太心急了，就算找人盯他，也不需要找个这么容易暴露自己的人吧！不过要是被霍展鹤知道他在江州而不是在曼彻斯特，恐怕会有麻烦。


    他看看姜灿，这个小女人善良单纯，绝不是霍展鹤的对手。


    他要好好保护她才是。


    「反正，我就是觉得他非常奇怪，但又想不出他这样做的原因是什么。他干嘛要打听你呢？」姜灿皱着眉头，「老公，会不会是你以前得罪过什么人，而那人又跟苏辰相识，所以……」


    「不会的。」顾莽轻轻一笑，「我早就跟从前的生活割断开了，不再跟那些人有联繫，你别担心。」


    「嗯。」姜灿点点头，「你也放心，我没跟苏辰说任何关于你的事！」


    「什么？」他有些意外。


    姜灿笑起来，「每次他问，我都搪塞过去！他想知道你在哪家拳馆，我就推荐他去别的健身会所，他想送我回家，我就说自己已经坐上地铁了……呵，总之我才没那么傻，把咱们夫妻俩的事说给一个不相干的外人！」


    顾莽看着她，眼底浮上一片温情。这样聪明可爱又顾家的小女人，他心甘情愿被她套牢一辈子。


    只不过目前还有更重要的事在等着他。


    姜灿收拾好阳台和房间，顾莽也刚刚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两人坐在沙发上亲昵的靠在一起。男人身上带着沐浴露的清香，姜灿的小鼻子正好贴在他颈窝，看到他微动的喉结，忽然一阵意乱情迷。


    很快她为自己那些旖旎的念头感到羞耻，小脸红红的压了回去。


    顾莽还没注意到她这微妙的变化，蹭了蹭她的发，轻声说道：「这几天我有点事，不在家，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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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姜灿一惊，睁大眼睛看他。


    「你有什么事啊？」


    「有一场比赛。」顾莽淡淡道，「这些天我得集中训练，所以没法天天回来了。」


    「哦。」姜灿有些失望，但还是点点头，继续靠在他怀里。


    沉静了半晌，倒是顾莽先忍不住了，轻笑着问她，「就给我一声『哦』？都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能天天回来？」


    「我听说别人家的老婆好像不是这样对自己老公的。」他剑眉一挑，「那些女人看自家看的可紧了，晚上回来的稍微晚点都会电话轰炸，可你……有点反常！」


    「不是你说的嘛，要出门比赛。」小女人声音娇滴滴，「我除了全力支持，还能说什么？」


    顾莽心头一动，笑了笑，大手绕过她肩头。


    姜灿也把他搂的紧了点，小脸贴在他胸膛，软软糯糯问他：「真的……不能天天回家啊？」


    「是。」


    「那要几天？」


    「比赛在一周后进行，所以我有五六天时间要封闭训练。」


    「那……哪怕你每天回来的晚一点，也不行吗？」


    顾莽低头看她，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温柔一吻。


    「老婆，你知道像拳击这种运动，运动员比赛之前最需要做什么？」


    她一双水眸充满疑惑，单纯的摇了摇头。


    顾莽坏笑，声音低哑在她耳边吐出两个字：「禁慾。」


    姜灿一愣。


    「要是比赛之前太过纵情，上了擂台手脚发软，这仗就必输无疑了。」


    「所以这都怪你。」顾莽看着她，轻轻拨弄她红透的小耳垂，「我一见了你就忍不住，天天待在一块儿……这欲怎么禁？」


    「你……」


    姜灿娇嗔的瞪他一眼，漂亮的大眼睛里泛着水光。


    从古至今明明都是男人自制力差，却要归罪在女人身上，这什么道理！


    她轻咬着嘴唇，满脸不服气，而这个动作在他看来更像诱惑。


    热意勐然顺着他小腹窜上来，让他理智全失。


    顾莽勾唇，勐的把她压在沙发上。


    「干什么啊……」姜灿扭动着身子，小声抗议，「你不是说要禁慾吗？」


    「集训明天才开始。」他迅速解开浴袍带子欺身而上，一脸痞笑，「今晚上……可以百无禁忌！」


    ……


    「三哥，刚才跟你说的都听见了没有？」叶琛急的满头汗，「你倒是给句话啊！」


    顾莽一怔，这才觉察到自己失神了。他轻咳两声，从宽大的躺椅上起身，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


    英国那边五大财团的工作汇报已经结束了，可他竟然没有听进去半个字。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种重要场合走神，走神的原因却是满脑子都晃着那个小女人的身影……


    顾莽使劲儿捏捏眉心，沉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叶琛愣了愣，「下午五点。」


    「我是说……江州那边。」


    叶琛无语，把手上全部资料扔在桌上，深深嘆了口气。


    「大佬，伦敦跟江州时差八小时，要不你自己算算？」


    「嗨，这不张口就来嘛！」白景渊嬉皮笑脸，「小嫂子那边是半夜，她睡的正香呢！」


    顾莽眸光微动。


    她真的睡的很香吗？没有他的夜晚，她真的能睡着？


    可他这些天在伦敦，每一个晚上都过的煎熬无比……


    「三哥，」白景渊继续笑道，「你还真行，明明来伦敦听财团汇报，却骗小嫂子说你有比赛要集中训练……这谎话你也扯的出来！那下次你来英国还要编个什么理由？」


    「不光是英国，还有央城，甚至还得满世界的跑。」叶琛无奈的看他一眼，「三哥，以后你要是继承了霍家，这身份捂也捂不住。你不会真打算瞒她一辈子吧？」


    第73章 我要陪着她


    顾莽目不转睛看向窗外，远方的伦敦大桥浸润在一片迷雾之中。他闭了闭眼睛，眉心拧出一个烦躁的结，太阳穴位置鼓鼓的发疼发胀。


    打算瞒她一辈子吗？


    怎么可能。


    她早晚要知道的。


    但按照霍家传统，跟他联姻的人只能是另外三大家族中的女子。若是姜灿进了霍家，她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最重要的，他顶替的是那个顾莽的身份……


    他深深嘆口气，从上衣内侧口袋中掏出顾莽的身份证。身份证上那个人与他有着一张高度相似的脸，但他不是他。


    「三哥，」白景渊虽然智商不高，可情商还是没得挑的，「你这『集训』，要不就提前结束吧！英国这边剩下的也就是些零零散散的琐碎事，我跟老叶就帮你办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小嫂子，一解相思之苦……」


    顾莽神色微动，转过身来。


    到伦敦这些天，他头一次露出这种如释重负的笑。


    叶琛不由得暗中给白景渊竖了个大拇指。几人相视而笑，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时方寒忽然闯进来，神情慌张的看着顾莽。


    「少爷！」


    「怎么了？」


    方寒舔舔嘴唇，「江州那边……姜小姐出事了！」


    ……


    姜灿已经在审讯室里待了一天一夜。


    这间小屋子四面都是灰秃秃的墙，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透着阴冷的气息。天花板四角都装有摄像头，直直对着她，摄像头背后就是监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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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页

    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便可以通过大屏幕，从不同角度观察她的神态言行，一举一动。


    姜灿小脸苍白，眼窝深陷，两只手不安的在桌下死死拽着衣角。


    「姜主管，还不打算跟我们说实话吗？」对面的警务人员严肃发问，「再耗下去的话，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你的前途可就毁了！」


    「我没有……」无论问多少遍，姜灿始终坚持这三个字。


    她没有把营销方案给竞争对手，没有从中牟利，更不可能泄露公司机密。


    然而就在前一天不知为什么，公司里突然来了很多警务人员，紧接着总监就把她叫进了会议室。


    「姜灿，公司苦心栽培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公司的吗！」


    总监把证据狠狠摔在她面前，正是她这阵子做的营销方案。然而这份方案莫名其妙的落在竞争对手手里，对方提前一步採用，将新品推入市场，造成虹彰公司十分被动的局面。


    姜灿被警察带走，她神色黯然走下楼梯，与程潇潇擦肩而过时，清晰的看到程潇潇眼中恶毒而得意的神情……


    「我没有做过。」姜灿声线微颤，红着眼眶，依然坚持这句话。


    审讯人员互相看看，对换了眼色。


    屏幕后方的工作人员冷哼一声，沉下声音用对讲机跟前面的人联络，「听说这女人进公司没多久就升职了，还挤走一个股东和一个主管，业绩方面也是遥遥领先。她不简单的，你们小心应对！」


    「姜小姐。」审讯人员换一种方式，「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想抵赖也没有机会了。而且你们竞争对手公司的人已经招认，确实是你故意把方案透露给他们，而且你们之间还有现金交易……」


    「胡说八道！」姜灿激动的浑身发抖，用力拍打桌面，「我没做过，没有！是谁在我背后造谣？程潇潇吗？让她出来跟我对质！」


    「你安静点！」审讯人员勐一拍桌子，怒吼声迴荡整个房间，「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这么大唿小叫？」


    「我没做过的事，绝对不会承认！」


    姜灿手脚发凉，咬紧嘴唇，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份方案是我写的，但我一直在电脑中留存，纸质版的锁在抽屉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落进对方公司手中，如果说有内鬼，那也一定是从我这里把方案偷了去……所以我要求彻查公司所有监控，能进出我办公室的人，统统都有嫌疑！」


    「姜小姐，你身为销售主管，部下进出你的办公室岂不是很正常？就算调查监控，也不能单凭监控画面就指证这么多人！」


    「那你们也不能单凭对方公司的一面之词，就说我出卖公司机密！」


    「你……」


    审讯人员怒目圆瞪，刚要说什么，只听耳机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她的妈妈有精神病，弟弟未成年，还有个丈夫，目前联繫不上。但他丈夫曾经有过案底，以此作为突破口，我觉得可以一试！」


    「好，收到。」审讯人员微微一笑，关掉耳机。


    「姜小姐，」他缓缓起身，胸有成竹，「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为你老公想想吧。他是个有案底的人，难道你想跟他一样也弄上一个污点？你们夫妻以后，还要不要抬头做人了？」


    ……


    叶琛从警察局出来便立即往顾莽家中赶过去。


    「情况怎么样？」原本就焦急烦躁的顾莽，此刻脸色更加难看，「到底是谁干的！」


    「你先别急，听我说。」叶琛深吸一口气，「我初步断定是那个程潇潇联合竞争对手公司陷害姜灿，但这几方众口一词，咬定了是姜灿泄露公司机密，而且物证对她十分不利。我查过监控，其中有一段视频已经被抹掉了，我想……应该就是程潇潇偷窃销售方案的那段。」


    「该死！」


    顾莽咬牙切齿，一拳砸在墙上。


    他虽然人在英国，但每天都会跟姜灿联络，哪怕发几个字，打几分钟电话，他也要知道她一切都好。


    可就在前两天，他忽然联繫不上姜灿了。想必那时姜灿已经被警方暂时扣留，手机也被没收了吧。


    他懊悔不已，他早该回来和她共同面对这一切的！


    「姜灿被问了一晚上的话。」叶琛轻咳两声，「审讯人员还提到了顾莽有案底的事……三哥，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出现在警局，万一引起注意，警察说不定会怀疑你的身份，而霍展鹤那边，恐怕也有人盯着。」


    「你放心，姜灿的事我去处理，肯定把她保释出来。以后这官司怎么打，咱们再从长计议！怎么样？」


    顾莽脸色深沉，眸底掠过一道凌厉的光。


    沉默半晌他勐然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三哥，你去哪？」叶琛一惊。


    「我要陪着她。」他的回答简短干脆，掷地有声。


    他是她的丈夫，这是她最需要他的时候。


    他必须在她身边！


    叶琛愣了愣，急的一脑门汗，赶忙追上去。


    第74章 别害怕，我来了


    一路上顾莽阴沉着脸，疯了一样的踩油门。


    叶琛好几次觉得自己差点要顺着窗户飞出去，高中物理学过的什么向心力离心力，今天算是真真正正有了体会！


    伴随尖锐急促的剎车声，车子勐然停在警察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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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莽大步往警局里走，脚步沉重仿佛从地狱走来的修罗。进去之后他冷冽的目光像尖刀一样扫过众人，终于看到一扇门微微开启，两个女警官带着姜灿从里面走了出来。


    「灿灿！」他忍不住大喊道。


    姜灿闻声抬眼。


    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忍了一天一夜的眼泪奔涌而下。她扑进他怀中，小手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感受到熟悉而安全的气息，心头的委屈蓦然堵进喉咙里，不敢放声大哭，小声的抽泣起来。


    顾莽一下下轻抚她后背，低声在她耳边安慰着。


    怀里的小人儿不停瑟缩发抖，他拢了拢她凌乱的发，看到她红肿的眼眶和苍白的脸，心头一阵绞痛。


    「别害怕，我来了。」


    姜灿的心落在平地上，轻轻点了点头。


    叶琛办完手续走过来，正要开口说话，被顾莽一个眼神逼退。叶琛吐吐舌头，无奈的站在一边，看着两人难捨难分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最后轻咳两声。


    姜灿回过神来，跟顾莽分开，转身看看他。


    「这位是……」


    「这就是我上次跟你提的那位叶律师。」顾莽抢白道，「专门在监狱里给犯人提供法律援助的。」


    叶琛瞪大眼睛，内心狂吼，他一堂堂大律师什么时候成了犯人们的知心大哥了？


    姜灿感激的看他一眼，颔首示意。


    「老婆，你别担心，叶律师会有办法还你清白。」说着他看看叶琛，「对吧？」


    叶琛无语，干笑几声，使劲儿点头。


    「保释手续已经办好了，咱们先离开这，找个地方慢慢谈吧。」


    「嗯，也好。」


    顾莽牵着姜灿的手往外走，没走两步顿了顿，直接弯身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在怀里。姜灿小脸靠在他结实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又有种想哭的感觉。


    「老公……你怎么知道这事的？」她抽抽搭搭的问他，「事发突然，你又在集训，我还以为联繫不到你了。」


    顾莽小心翼翼把她放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沖他温柔一笑。


    叶琛充当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心底直唿救命……这霍知行的狗粮撒不完了吗？


    天知道霍三爷在得知她出事之后是以如何疯狂的姿态奔上飞机的。


    亏得霍三爷不会开飞机，不然的话人类飞行的极限纪录都要被他打破！


    「哦，其实警局这边联繫的是我，不是顾莽。」叶琛见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便替他圆场，「当初打你们家那个房产官司的时候，我作为你们两人的律师，在警局是有备案的。所以不管是你还是顾莽，一旦有点什么事，警局都会先联繫我，然后我才找到顾莽的。」


    「原来是这样。」姜灿微微点头，「叶律师，给你添这么大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呵，没关系，做律师嘛就是帮人解决麻烦的，要不然不就失业了？」


    顾莽重重咳嗽一声，叶琛赶紧闭嘴，专心开车。


    「老公，」姜灿很小声的告诉他，「我除了否认这事不是我做的，其他什么都没说。他们后来问急了，把你也搬出来，说要我替你考虑，赶紧认罪。」


    「你怎么说？」


    「我保持沉默。」小女人神情憔悴，但眼底那抹刚毅不屈依然清晰可见。


    顾莽心头一颤，大手揉揉她的发，对她更加怜惜。


    换作别的女人，被审讯人员一呵斥估计就已经吓傻了，有的没的都和盘托出。


    而姜灿柔弱外表下有一颗倔强的灵魂，自己没做过的事，即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承认。


    顾莽微微勾唇，这点跟他倒是如出一辙。


    正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嗯，你做的不错。」叶琛也称赞道，「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当事人说的越少越好，剩下的事情交给律师，能省去很大一部分麻烦！」


    姜灿靠在顾莽肩头，车子有些颠，再加上关在审讯室里一天一夜，精神高度紧绷，这一松懈下来，倒有了几分困意，很快就睡着了。


    顾莽拍了拍前面的叶琛，示意他开稳一点，然后又把小女人紧紧搂在怀中。


    一路回家，姜灿都没睁开眼，顾莽把她抱进家门，放在卧室大床上，轻手轻脚的给她脱掉衣服，盖好被子，环视了一圈确认无虞，这才慢慢退了出来。


    叶琛坐在客厅沙发上长出一口气。


    「大佬，」他哭笑不得，「来你家一趟，我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了你小娇妻的美梦……」


    顾莽立即换上清冷严肃的面孔，往沙发上一坐，深邃的目光盯住他。


    「这案子怎么办，赶快说！」


    「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姜灿赔偿公司损失，大事化小。」


    顾莽眸色一窒，怒其不争的瞪他一眼。


    「亏你还大律师，想半天想这么个馊主意！」


    「三哥，」叶琛无奈，「姜灿若真跟公司闹起来，对她一点好处也没有。虹彰贸易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也是个中型机构，在江州有一定地位的。这事儿传出去，姜灿泄露公司机密，以后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要她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法律还她清白了，但这打官司耗费的精力和时间成本是追不回来的！她今后求职，其他老闆又会带着什么眼光看她？这些你都没想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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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哥，」叶琛拍拍他肩膀，「就当是让她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千万防着点别人算计！」


    「呵，」顾莽轻哼一声，「如果别人真想算计她，她千防万防都没用！」


    「那你的意思……」


    顾莽点了根烟，狠狠吸了两口。


    曾经在霍家他防备霍展鹤，防备的还少吗？最后还不是差点死在他手里。


    他吃过的亏受过的苦，绝不让他女人再受一遍！


    「总之，我们家姜灿不背这个锅！」男人语气强硬。


    「不光要还我老婆清白，还得让始作俑者永远给我滚出江州！」


    第75章 吃狗粮


    叶琛愣愣看着他，除了瞪大眼睛嘆气，也没别的办法。


    「程潇潇做这一切，肯定是早就谋划好的。」叶琛低声道，「她和对方公司串通，然后又抹掉了唯一能证明姜灿清白的监控视频。现在人证物证都在她那边，姜灿这个锅……不得不背。」


    顾莽阴恻恻的横他一眼。


    他立即改口：「不过三哥你相信我，凭我的能力，绝对能找到别的突破口！」


    顾莽沉默着起身，放轻脚步走进卧室。


    姜灿安稳的睡着，看样子这些天真把她累坏了。她换了个姿势，侧过身去，怀里还抱着他的枕头，小脸渐渐有了点红润光泽。


    顾莽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笑了笑，转身出门。


    「等你找到突破口，黄花菜都凉了！」一出卧室他就变了张脸，神色清冷的看看叶琛。


    「这件事要马上办，不能拖着。既然他们冤枉姜灿泄露了公司机密，那就从这里入手！」


    「三哥，什么意思？」


    「对外人来说，公司里那点事算是机密，可如果对自己人来说，那就不算什么机密了。」


    叶琛张大嘴巴。「什么？」


    「两家公司合成一家，不就都是自己人了？」


    「……」


    「两家变成一家，就算不上泄露机密。而且合併公司必然会裁掉多余的人，」顾莽看看他，勾唇，「这个多余的人，你应该知道是谁！」


    叶琛呆愣了半晌，嘴唇动动，又不知该说什么，最后举起大拇指哭笑不得，「三哥，还是你厉害！」


    「可合併公司这是大事，这……」


    「这就交给你办了。」顾莽说着往厨房走去，熟练的系上围裙。


    叶琛头盖骨疼的都快掀开了。


    合併两家公司，裁掉程潇潇，虽说算不上多严重，但无缘无故就给人合併，动作还是太大，肯定会引人注目。


    到时候再把不该引的人也引来，可怎么是好。


    霍三爷真是疯了，为了姜灿什么招都能用上！


    叶琛正愣神的工夫，闻到从厨房飘出西红柿打滷面的香味。


    这更是让他惊掉了下巴。


    霍三爷竟然还会伺候人？！


    「没什么事就走吧！还想赖在我家吃晚饭？」顾莽端着一碗面出来，甩给他一个嫌弃的白眼，径直走进卧室。


    叶琛在外面探着脑袋看，看那位平时都是让人把饭伺候到嘴边的霍三爷，先是温柔的叫醒姜灿，把她抱在怀中，像安慰小婴儿一样轻声哄了一会儿。


    接着端起面碗，用筷子挑了两根吹吹，小心翼翼餵她嘴里。


    他笑的温柔又欢快，满脸写着宠溺两个大字，一边餵她一边问她好不好吃，自己厨艺有没有进步，像个讨要表扬的小男孩。


    叶琛一脑门子汗赶紧跑出家门。


    狗粮吃到现在，他一点也不觉得饿，趁天色还早，还是回律所研究研究怎么把这俩公司合併了吧。


    ……


    那一整个星期公司里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员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有的部门来了新同事，也有不少人抱着私人物品神色黯然的离开。


    有人升了职也有人降了职，双方的高层更是为了权益勾心斗角。


    公司变成了没有硝烟的战场，而且战况惨烈。


    员工们正在打扫着新的办公间，调整座位，熟悉周边环境，忽然一个尖锐而愤怒的声音打破这里的平静。


    「凭什么！」


    所有人都一愣，抬头张望。


    声音是从总监办公室里传来。


    程潇潇气的五官扭曲，大声抗议：「凭什么要把我裁掉！我为公司效力这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说裁就裁，你们把我当什么！」


    「你别激动啊。」总监戴玮淡淡瞥她一眼，将咖啡放到她跟前，「这是上头的决定，你沖我嚷也没有用！」


    「上头？」程潇潇冷笑，「上头是哪些人你告诉我，我一个一个去找！」


    「程潇潇，我劝你适可而止吧！」戴玮皱皱眉头，「还当你舅舅是股东呢？还以为你可以在公司里胡作非为？」


    「你……」


    「别以为这事儿我不知道内情！」戴玮严肃起来，「是你串通那家公司故意陷害姜灿的，没错吧？」


    程潇潇脸色变了又变，直直瞪住他，一言不发。


    「平时工作没见你这么用心过，搞这些小动作倒是精神抖擞！」戴玮看着她，「我告诉你，就算你去找上头的人也是白找，董事会里换了一半的人，两家公司一合併，必然要大换血，我能保住自己的位子已经是万幸！」


    「至于你，该听安排就听安排，以后不要再出现在公司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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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程潇潇气急败坏，在戴玮办公室里抓狂，摸到什么就砸什么，办公室里瞬间一片狼藉！


    「你有病啊！」戴玮怒吼，上去一把握住她手腕狠狠一甩，「程潇潇，你给我老实点！」


    程潇潇撞到墙上，勐然清醒。她咬紧嘴唇，怔怔看着发怒的戴玮，不敢再乱来。


    戴玮不耐烦的扯扯领带，「程潇潇，你平时作威作福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么一天！」


    「都是姜灿……」程潇潇咬牙切齿，「都怪那个小贱人！」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戴玮厉声制止。


    程潇潇在他办公室里，「贱人」两个字是从他办公室里传出去的，让外面的人听见还以为他对姜灿有意见，那可就坏事了！


    这次两家公司合併是有一股强大的外力使然，否则也不会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些复杂程序。而且白景渊也出头了，跟他一起的竟然还有大律师叶琛！


    能让白景渊和叶琛联手促成公司合併的，还能有谁？


    戴玮想想都觉得嵴背发凉。


    以前他也误会姜灿跟白景渊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但现在看来，姜灿的靠山可比白景渊来头大多了！


    戴玮勐然回过神，看着狼狈的程潇潇，不耐烦道：「管好自己的嘴，再得罪了人，你连十八线小城都去不了，还不如你舅舅！」


    「程潇潇，你给我该滚哪去就滚哪去，别让我喊保安赶你！」


    第76章 以他为荣


    程潇潇抱着私人物品，失魂落魄的走在公司走廊里。


    四周同事都向她投去不一样的眼光，有的鄙夷，有的轻蔑，有的嘲讽，有的差点鼓掌，大快人心。


    唯独没有同情。


    在下楼梯的时候姜灿与她擦肩而过。姜灿愣了愣，恍惚间想起一周之前她被警察带走，也是走的这个楼梯间，同样与程潇潇在这个位置相遇。


    短短一周，角色对换，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姜灿尴尬的点点头，笑不出来，正要从旁边走过去，勐然对上程潇潇那双能杀人的眼眸。


    姜灿心头狠狠一颤。


    不过这次程潇潇瞪着她，眼中除了恨意，还有几分恐惧。


    恐惧……？


    姜灿一时间想不通。


    再想看她时，程潇潇已经抱着自己的东西飞快消失在转角处了。


    ……


    几个男人聚在酒吧包间，昂贵的罗曼尼康帝喝的只剩了小半瓶。


    除了白景渊乐在其中，其余几个人似乎都不太喜欢这种声色犬马的地方，尤其是顾莽。然而这次白景渊做东，大家只能随着他来。


    「三哥，老叶，你们尽管喝！」白景渊一边透过窗户观察下面舞池里美女们的钢管舞，一边乐呵呵的看向他们，「我这里存酒多，喝多少都行！哎，方寒，你也来！」


    方寒有些拘谨，脸上带着清冷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看了看顾莽。


    「三哥，」白景渊走到他身边拍拍肩膀，「你别总是绷着一张脸嘛！小嫂子那事儿不是都解决了？再说，这里的妞儿个顶个正点，不看白不看……呵，虽然你结婚了，但给眼珠子过个年总行吧！」


    话音刚落那双凌厉的眼珠子就盯在他身上了。


    白景渊尬笑两声，知道自己酒后失言，狠狠掌嘴。


    「时间不早了。」顾莽放下酒杯，「我该回去了。」


    「不是吧，现在才……」白景渊说到一半，就被叶琛和方寒用眼神制止。


    是啊，人家霍三爷现在是男版灰姑娘，必须准时准点回家。可是灰姑娘回家是午夜十二点之前，他这个时间算怎么回事！


    「后天我有比赛。」顾莽走到门口，回头看他们一眼，「记得过来给我捧捧场！」


    「什么？」叶琛一愣，「你还真要上场比啊？」


    「都已经跟她这么说了，不比的话不是露馅了？」


    「可你多少年没打过了！」


    顾莽眸色一窒。


    想当年拳击运动也是霍氏继承人必选的课程之一。他一直学的很出色，还在几项国际性赛事中拿过金腰带，跟世界拳王同台也毫不怯场。


    飞机失事之后他在尽量恢復体能，虽然已经恢復的很不错了，但想变的跟从前一样，恐怕还得经歷漫长而艰难的训练。


    何况他身上的旧伤随时可能復发。


    「没关系。」顾莽轻笑，「是很多年没打过了，但一直都有训练，区区一场比赛应该不在话下。」


    「那……小嫂子也去？」


    叶琛笑了笑，「尽量别让她去，场面血腥，她肯定受不了。」


    顾莽偏头看他，「这你可说错了。」


    他一脸的自信，提到姜灿时眼睛都会发光。「我们家姜灿不是一般的女人，她能扛得住事儿，而且在大事面前十分镇定！」


    「所以我准备给她在观众席正中央安排座位，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男人是怎么把别人打的落花流水！」


    嗯，她一定会觉得他就是她的盖世英雄，以他为荣！


    顾莽想着，脸上流露不一样的神采，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


    他拉开门走出包间，迫不及待的往家赶。


    白景渊看着他背影愣了半晌，哭笑不得的看向方寒和叶琛，「这是吃错药了？」


    「去你的！」另外两人终于松了口气，不必伪装，恢復本来面目，跟白景渊嘻嘻哈哈闹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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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我说就你俩最假！明明愿意来这地方，还非得装清高！」


    「没办法啊！」方寒笑道，「谁让那位爷自带低气压，走到哪里都有压迫感！」


    「那咱们就碰个杯！」白景渊举起酒杯，想了想，「就祝那位爷拳场跟情场一样得意吧！」


    包间里热闹非凡，而外面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这边探头探脑，之后躲在廊口的柱子旁，拿出手机低声道：「苏总，我看到顾莽从酒吧包间里走出来，他刚刚好像是在跟几个朋友聚会……」


    「什么朋友？」


    「这个……」那人支支吾吾。


    白景渊是酒吧里的高级vip，他的专属包间私密性很强，根本不可能有人看到里面。


    「算了算了！」苏辰不耐烦，「那你听见他们说什么没有？」


    「没听见。」那人咬咬牙，「不过顾莽走出包间时我隐约听见什么拳击比赛……」


    苏辰挂掉电话，怔了一会儿，立即让人着手调查江州市最近所有拳击比赛的场次。


    ……


    姜灿下午休假来到精神疗养中心，护士一见了她便露出熟稔的微笑。


    「又来看你妈妈啊？」


    「嗯。」姜灿也轻笑道，「她最近还好吧？」


    「各项指标都正常，但就是不太说话。她现在正好醒着，你进去看看她吧！」


    热心的护士带着姜灿来到病房前。


    这里的病房门都是用特殊材质，一道房门加一道铁门，还有专门的护工守在门口。


    姜灿记得小时候妈妈第一次发病，她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在邻居的帮助下把妈妈送来这里。那时她见到这监狱一样的门，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无助的大哭起来。


    「尹文熙！」护士开门，笑着走过去，拧了一条热毛巾给轮椅上的女人擦擦手，「尹文熙，你好幸福，你女儿又来看你了呢！」


    姜灿把给妈妈买的日用品放在桌上，护士打过招唿之后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了母女俩。


    姜灿拿过一把梳子轻轻给妈妈梳头。


    妈妈曾经有精緻完美的五官和一头乌黑亮丽的秀髮，即便生着病，她的容颜也没有毁损太多，平常人在她这个年纪，恐怕还没有她好看。


    姜灿微微一笑，用刚买的漂亮发卡帮她把碎发别起来。


    「妈，你看看。」她把镜子递给她，「我给你梳了一个公主头，喜不喜欢？」


    尹文熙呆滞的目光勐然一动，看向镜中的自己，许久又缓缓抬头盯住姜灿。


    「你……你是灿灿吗？」


    第77章 偶遇月老


    姜灿愣了愣，又惊又喜，一把握住尹文熙的手。


    「妈，你认得我了？」


    尹文熙怔怔看着她，目光还是有些涣散。


    「妈！」姜灿激动不已，小脑袋伏在她膝头，「你终于想起我了……有好一阵子你都不认得我，只认得小澄，害得我好伤心！」


    尹文熙苍白的脸庞露出一丝笑意，枯瘦的手轻轻抚摸姜灿的长髮。


    「灿灿……你是灿灿。」


    她喃喃低语。


    虽然吐字不清，但姜灿已经很知足了。


    「妈，今天天气好，我推你去楼下走走好吗？」


    尹文熙没有反应，缓缓抬眼，双目发直望向远方，嘴里时不时含混不清的说两句话。


    姜灿依然蹲在她跟前，刚刚的惊喜逐渐被一股失落替代。


    「妈……」


    「灿灿。」尹文熙小声道，「你是我的女儿，你是姜灿，你……姓姜？」


    姜灿微微一怔。


    勐然她看到尹文熙眸色变了，刚才还有些呆滞的双眼此刻满是兇狠！


    「妈？」


    「你姓姜，你是姜明远的女儿！」


    姜灿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尹文熙狠狠揪住头髮！她尖叫一声，惊慌不已，可尹文熙力量忽然间出奇的大，死死拽住她头髮不放！


    那种头皮和头骨分裂般的剧痛，顿时汹涌袭来！


    「不要，妈——不要！」


    尹文熙根本不管不顾，死命把她揪起来，用力一甩！


    姜灿整个人重重撞在柜子上，东西哗啦啦散落一地。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尹文熙勐冲过去，对着她小腹位置狠踢。


    「不要这个孩子……不要这个孩子！」尹文熙说着胡话，「打掉，打掉！」


    姜灿疼痛不已，外面的护士听见动静纷纷闯进来。


    可尹文熙歇斯底里，几个护士都没能按住她，就在尹文熙拿起花瓶要砸向姜灿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死死将她按住！


    「快，去拿绷带！」


    几个护士吓的不轻，迅速照做，拿来绷带和镇定剂，几个人同那位医生一起把尹文熙捆在床上。


    尖细的针头刺进她手腕，镇定液体缓缓推进，尹文熙很快就安静下来，眼皮动了两下，沉沉睡去。


    病房里一片狼藉，又一片死寂。


    护士们长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墙角受伤的姜灿，急忙将她扶进护士站检查伤势。


    姜灿浑身颤抖，既害怕又伤心，忍了许久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还好，外伤不算太严重。」护士给她贴上药棉，好心安慰，「你别难过，其实尹文熙平时表现不错的，你来之前也给她吃过药，不知是为什么……」


    「把这个病人的病歷给我看一下。」忽然有个清亮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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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护士一愣，跟那位医生对视一眼，脸色微红，赶紧拿来病歷就低头跑出去了。


    姜灿回过神，循声望去，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医生就站在门口，眉目俊朗，文质彬彬，加上那身白大褂更有男神气质了。


    怪不得小护士刚刚是那种反应。


    只是这位医生……看上去竟有些眼熟！


    「沈骁？」姜灿想了想，脱口而出。


    沈骁也认出了她，顿时喜笑颜开。


    「你……你是姜瑶吧！呵，真巧，你怎么来这了？」


    姜灿微微低头，抿唇轻笑。


    沈医生可是她跟顾莽的大媒人，但他并不知道她替姜瑶嫁过来的事。


    「我是姜灿。」她笑着看他，「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给你解释。」


    沈骁愣了一愣，接着大咧咧的笑道，「嗨，不管姜瑶还是姜灿，总之你是姜家千金就对了。这个月老我可没白当！」


    「对了，你跟顾莽怎么样？自从你们搬到江州市，我也去央城的医学院进修了一段时间，大家都没怎么联络！」


    「我俩挺好的。」姜灿柔声回答，「不然你下了班来我家坐坐吧，顾莽也好久没见你了，我多炒两个菜，你俩喝几杯！」


    「不麻烦了。」沈骁摆摆手，「我这里还有很多病例要看……」


    说到病例，他忽然想起刚才在病房里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那个……刚刚那是你母亲吗？」


    姜灿神色黯然，轻轻点了点头。


    沈骁眉头微蹙，虽然不知内情，但推己及人，如果自己有个这样的妈妈，也会很难过的。他看着姜灿轻声安慰：「放心，有我在这，一定照顾好阿姨。」


    「谢谢你。」刚才也是这位好心的医生出手才控制住场面，姜灿对他满怀感激。


    「沈医生，你是这家疗养中心的大夫吗？」


    「这倒不是。」沈骁笑着解释，「我主攻的是外科，精神科只是辅修，来这里只是多学点东西而已，等进修期满我就离开了。」


    「哦。」


    「不过我自己开了个诊所，就在南城那边。如果你和顾莽有什么需要，我还是能帮上忙的！」沈骁是个热心肠，说完这话又挠挠头，「呵，不过作为一个医生，我希望你俩永远没病没灾的，千万别来找我帮忙！」


    姜灿也笑起来。


    忽而想到顾莽现在做拳击教练，保不准有大大小小的外伤，再加上隔三差五的出去比赛，恐怕身边还真需要有沈骁这么个人。


    毕竟沈骁是知根知底的，从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他跟顾莽也处的跟亲兄弟一样。


    所以他比任何医生都靠谱。


    「沈医生，不瞒你说，」她看着他，「有件事，还真得你帮我们呢！」


    ……


    比赛安排在两天后的晚上。


    顾莽的对手是江州市级比赛蝉联三届的冠军，来头不算太小。


    然而跟顾莽以往的战绩比起来还是逊色太多。


    姜灿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周围鼎沸的人声，热烈的氛围，台上野兽一样拼搏的拳击手，都让她感到无比震撼。


    她和林雨晴坐在中间的位子，这里是最容易看清台上一举一动的地方。


    「哎，我也是第一次来现场看比赛！」尽管有中央空调，但周围如火一样炙热的气氛，还是让林雨晴满头大汗，不停挥着手中的小扇子。


    她比姜灿兴奋多了，一进场两只眼睛就不够看，见了那些光裸着上半身的肌肉勐男，她几乎要尖叫出声。


    「雨晴姐，你收着点好不好？」姜灿哭笑不得，「你这模样，下次我哪敢再带你过来？」


    「灿灿，你不仗义！」林雨晴嗔怪的掐她一下，「你老公周围有这么好的资源，你竟然现在才把我带进来！你实话实说，是不是想独占了？」


    「越说越离谱！」姜灿小脸一红，干脆别过身子不理她。


    「是是是！知道你心里除了你那好老公，其他男人都入不了你的眼！」林雨晴话特别多，「呵，不过说真的，虽然以前我顶瞧不上你老公，但今天这个福利还是得感谢他呢，而且……」


    她戛然而止，目光望向不远处。


    姜灿没听到她动静，奇怪的转过头来：「你怎么了？」


    「你看那边！」林雨晴扬了扬下巴，「那人也来了！是你请来的？」


    第78章 顾莽输了


    姜灿微微一怔。


    那人？


    她顺着林雨晴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不远处看到苏辰的侧脸！


    虽然场内光线昏暗，但还是不难认出那就是他。


    「怎么，」林雨晴莫名道，「难道苏总也是你老公的……拳迷？」


    姜灿轻轻咬了咬嘴唇。


    联想起苏辰前些日子总是打听顾莽的反常举动，姜灿越发觉得他出现在这里，十分诡异。


    难不成他以前真的跟顾莽结过什么梁子？


    这是拳击比赛现场，拳手受伤是很常见的事，若是他想在这里动动手脚，岂不是非常容易？


    姜灿越想越不放心。


    但现在场上已经人山人海，还有几分钟比赛就开始了，她又对这里的路不熟悉，没法去后台给顾莽报个信儿……


    她犹豫一下，还是拿出手机，去外面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拨通沈骁的电话。


    ……


    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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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几个回合打的很顺利，那人虽然也曾蝉联过冠军，但根本不是顾莽对手。顾莽越战越勇，场上气氛愈加热烈，观众席上尖叫声不断，很多人舞动手中旗帜为拳台上的人加油助威。


    顾莽如钢铁勐兽，光是兇悍的眼神便能把对手击退。


    几记漂亮的勾拳动作干脆利落，直中要害！


    这一回合下来对手靠在铁笼边喘着粗气，看他的眼神已然有了几分胆怯。裁判喊了暂停，双方稍作调整，就在这时顾莽往台下看去，却没找到那抹娇小的身影。


    他皱皱眉。


    在后台的时候他分明看见姜灿坐在那里的！


    他的心忽然像空了一块。


    然而当铃声响起，他继续面无表情的投入比赛。余光还是不甘心的往观众席上瞥，却在此刻，苏辰的身影勐然映入他眼帘！


    他神情一滞，眸底闪过狠厉的光！


    这个苏辰怎么又跟来了？他是怎么知道他今天有比赛的？


    而他跟过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盘旋在顾莽脑海中，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几个回合不应该表现的那么扎眼！苏辰即便不是霍展鹤的人，也极有可能是跟他作对的，他更不可以让苏辰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


    没错，他是顾莽……


    不是霍知行！


    他站在拳台上微微发愣，对手已经出拳，而他并没有敏捷的躲开。


    他故意僵在了原地，那一拳重重击在他眉骨，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唿——」


    观众席发出一阵嘘声，那些刚才还兴奋着加油的人此刻呆呆看着赛场。


    「这是怎么回事？他是睡着了吗？」


    「之前几个回合不是好好的？」


    「看来这人实力也就这么点了！嗨，真没劲！」


    人群中的苏辰也拧紧眉头，疑惑的看着场上。


    剩下的大半程比赛，倒是对手越发勇勐了，顾莽就像梦游，被打的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只是双手抱头不停的防御着。


    「苏总，这……这根本就不像霍三爷！」苏辰身边的人轻嗤，「霍三爷哪会这么怂？」


    「是啊，我看这小子前几个回合打得好，说不定是吃了违禁药品！现在药劲儿过了，他就脓包了！」


    苏辰眼中的怀疑如同一片黑云越来越重。


    白景渊和叶琛为顾莽捏着一把汗，尤其白景渊急的要跳脚，不停问叶琛：「三哥这是怎么了！」


    叶琛将他按在座位上，环视四周，隐约看到苏辰的身影。


    「嘘！」他示意白景渊安静，「三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你别嚷！」


    「难不成就是因为姜灿没看着他？」


    话音刚落，现场又是一阵刺耳的惊叫声。顾莽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左下方肋骨的位置，汗水混着血水从额头上缓缓滴落。


    「顾莽……」


    却在这时，姜灿快步回到场内，看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她吓坏了。


    在她眼中顾莽一直是战神一样的存在，她从没见过他被人打的头破血流的样子！


    姜灿眼泪顷刻间涌上来，心急如焚。她往拳台方向冲过去，靠近的时候被安保人员拦了下来。


    她焦急的唿喊声湮没在人群中……


    姜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比赛结束的，她越来越不敢往拳台上看，直到裁判哨声响起，胜负有了判定，她才第一时间冲出人群往后台疯跑。


    「姜灿，你别担心！」沈骁及时赶到，「以我对顾莽的了解，他身体底子好，这点伤还不至于把他怎样！」


    「沈医生，拜託你……」姜灿脸色苍白，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我真的很害怕……」


    「没事没事！你先带我去后台！」


    与此同时，苏辰也带着两人往后面走。


    「苏总，这还有必要吗？」


    「一定要去！」苏辰阴沉着脸，「梁大夫，你带工具了没有？」


    「工具倒是带了，只是……」


    「趁这个可以接近他的机会，一定要从他身上弄到能做dna检测的东西！」


    梁大夫眉头轻蹙，但还是微微点头。


    苏辰始终不相信那真的是顾莽。


    尽管霍展鹤一再说明霍知行在英国，尽管拳台上那个人表现的懦弱怂包，跟霍知行相差千里。


    但他就是不信这个邪。


    几人步履匆匆往后台赶，却在更衣室门口碰到了姜灿和沈骁。


    「苏总？」姜灿心里咯噔一声，但表面还是淡然自若，「您怎么来了？」


    苏辰嘴角抽动两下，很不自然的笑笑。


    「我……我以前说过，对拳击运动挺感兴趣的，正巧这里有比赛就买票进来看了。呵……没想到这场比赛的选手竟然是顾先生！」


    「嗯。」姜灿轻轻点头，正要进去，却被苏辰一把拦住。


    「姜小姐，顾先生好像伤的不轻。正巧我这位朋友是医生，不如让他给顾先生瞧瞧？」


    「不必了。」姜灿淡淡拒绝，继而挑眉看他，「苏总您看比赛还要带个医生？」


    苏辰尴尬，一时接不上话。


    「我老公不喜欢让外人接近他。」姜灿轻笑，「巧了，我身边这位也是医生，而且是我跟我老公的朋友，有他在就够了。」


    「姜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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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苏总的好意。」姜灿拦在门前，「只是我老公真的不需要，苏总请回吧！」


    第79章 我只要你好好的


    苏辰还想说什么，沈骁一步上前把他挡在门外，给他一个清冷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苏总，这……」


    身边几个人都束手无策。


    苏辰站在原地，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白景渊和叶琛一直躲在暗处，见苏辰跺跺脚，脸色铁青的离开了。


    确定他不会再返回，白景渊一个箭步冲出去，却被叶琛用力拽住。


    「你干什么？」


    「我去看看三哥情况！」


    「别去了，」叶琛眼色一暗，「里面有姜灿，还有那个医生，这就够了！」


    白景渊有些着急。


    叶琛拍拍他肩膀，轻笑道：「你要是真想帮三哥，咱俩就去查查那个姓苏的底细！」


    白景渊转转眼珠，使劲儿点头，快步跟叶琛走出赛场。


    ……


    顾莽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苍茫的白。


    房间里瀰漫着一股药剂味道，恍惚间他听见有小女人断断续续的哭声。


    他心头一紧，即刻想直起身子坐起来，却被一只温柔的小手按在肩头。


    「你别动！」姜灿声音带着哭腔，「你身上都是伤，一定要好好养着。」


    顾莽抬眼看看她。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见不到她的感觉，如同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现在她又在他眼前了。


    他握住她的手，像往常一样，大拇指在她手背摩挲。她本来就巴掌大的小脸现在更显得清瘦，气色也不好，两只眼睛红的像桃子，惹人爱怜。


    「老婆……」


    「你忘记我跟你的约法三章了吗！」姜灿心疼着急，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顾莽我说过，不准你那么拼命，输赢无所谓，我只要你好好的！这些你都忘了！」


    顾莽轻轻一笑。


    她哪知道他站在台上一动不动、任由对手打他的缘由呢？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嗓音沙哑，「等我好了以后，我就站在阳台上，拳击手套给你，你把我当沙袋使劲儿打，打到你出气为止。」


    「说什么傻话！」姜灿吸吸鼻子，嗔怪的看他一眼。


    她用棉棒沾了水点在他嘴唇上，又小心观察着点滴，然后把苹果削成小块，一点一点餵给他吃。


    就是不允许他下床随便活动。


    而顾莽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了解，这点小伤还不至于到了不能动的地步。


    只是，他十分贪恋小女人对他的体贴和照顾，十分享受她为他担心气恼，为他掉眼泪。


    不管她做什么，他深邃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弄到最后姜灿倒是先不自在了。


    「这么看我干嘛？」她嘟起小嘴，「是不是很不服管？把自己伤成这样你还有理了……」


    「不是。」他顿了顿，「老婆，我是不是很丢脸？」


    「什么？」


    「我输了比赛，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打成这样，你不觉得丢脸？」


    「你……」姜灿一双雪亮的眼睛瞪住他。


    目光里有责怪，有心疼，就是没有丢脸。


    「你怎么会这样想？」她温声道，「一场比赛而已，输赢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算你赢了世界冠军，你还是我老公，但就算你一文不名……」


    「你依然是我老公！」


    顾莽心头一颤。


    「你能不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姜灿看着他，「说了多少遍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其他的，我一概不管！」


    「你，给我好好的！」


    一向温顺的姜灿，极少有这样蛮不讲理的表情。


    然而顾莽很喜欢。


    他静静看着她，唇角轻勾——那也是他人生中极少数的、纯粹的笑。


    那一刻他甚至有一丝冲动，想把自己真实身份告诉她。


    她说了，不管怎样他都是她老公。


    如果她知道自己不是顾莽而是霍知行，也会照样认他这个老公吧？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这份冲动。


    跟霍展鹤之间的斗争艰难而漫长，就像一场结果未知的拳击比赛。


    在一切都未明了之前，他不能让她也卷进这场是非。


    「老婆，」他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轻轻一笑，「你相信我，以后我会赢一场很漂亮的比赛。」


    姜灿愣了愣。


    「这是我答应你的。」顾莽神色郑重，「我一定做到。」


    「嗯。」她也笑笑，并没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


    点滴挂完了，姜灿转身出门叫来护士。


    就在这时顾莽看到手机亮了一下。


    他眸色一沉，等姜灿进来的时候他轻声问她：「老婆，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你饿了啊？」姜灿看看表，「沈医生说你最好吃点流食……这样吧，我回家煮小米粥，很快就给你拿来！」


    「好。」顾莽轻轻点头。


    姜灿急忙往家赶。


    她离开后不久，白景渊和叶琛就在病房外探头探脑。


    顾莽轻哼一声，两人这才嘻嘻哈哈走进来。


    「三哥，你想吓死我们啊？」


    顾莽抬眼看看他俩，抿唇微笑。


    「伤的又不重，有什么好怕？就那人的拳脚，还不如我以前的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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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的不重那也是伤了啊！」叶琛有些担心，「别忘了，你身上还有坠机时候落下的旧伤，这……」


    沈骁推门进来查房，简单看了看，确认他没什么大碍，又叮嘱了两句。


    见到白景渊和叶琛，几人点头致意，等沈骁走远后白景渊不屑的撇撇嘴。


    「这就是那蒙古大夫？」


    「你别乱说话！」叶琛给他使眼色，「之前三哥在那个村子里养伤，人家沈医生帮了不少忙呢！」


    「那也不能排除嫌疑！」白景渊现在草木皆兵，「万一他也是霍老二派来的人怎么办？」


    顾莽眸色一窒，「查出什么了？」


    「三哥，我们查的是苏辰，跟这位沈医生没关系。你别听老白胡扯！」


    叶琛轻咳两下，压低声音，「是这样，我们查了查，那个苏辰确实有点问题。他公司里有一部分资金来源是霍氏，但这部分做的很隐蔽，一般人查不到。恐怕就连你爷爷也不知道呢！」


    顾莽的拳头微微握紧。


    「据我猜测，他那天出现在比赛现场，很可能是在调查你。你负伤之后送到后台，他还想跟了去，幸好被姜灿给拦下了！」


    「就是因为你跟顾莽长的像，才能顶替他的身份。」叶琛继续说，「我想就算苏辰看出什么，只要霍展鹤不站在你面前亲自辨认，他也不敢妄言的。」


    「呵，你家二叔可没空来江州！」白景渊嘿嘿笑道，「他正忙着在你爷爷面前说你坏话呢！」


    顾莽眉心轻蹙，「他又说什么了？」


    第80章 小妹来了


    白景渊耸耸肩，「这我就不清楚了，你的家事，我没法知道那么详细。」


    「但你家老爷子最近这段时间确实有些阴晴不定。他派人去了英国，暗访你外公那边的五大财团，回来之后好像还跟你老爸发了通脾气……」


    顾莽脸色深沉，唇角轻勾。


    爷爷在霍家向来是说一不二的，而且老人家心思重，疑心更重。尽管他不怎么信任霍展鹤，但霍展鹤若在他耳边说些什么，还是有一定影响的。


    「这么看来，」叶琛皱着眉头，「三哥，你还是抽空回央城一趟比较好，有什么误会祖孙两个摊开来说，好好解释一下。我猜，他发脾气很有可能是为了你跟姚家联姻的事……」


    「哟，那就算了吧！」白景渊幸灾乐祸，「你还是老老实实在江州待着，别引起姜灿怀疑！呵，万一再把姚曼宁招来，这可热闹了！」


    「咳咳！」叶琛勐烈呛咳。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我心里有数。」顾莽捏捏眉心，有点累了。


    叶琛机灵，拉着白景渊赶紧告辞。


    顾莽一个人躺在床上，虽然疲累却睡不着，身上的伤隐隐作痛。


    这让他想起那场空难，他差点以为自己再也活不过来。


    然而他还是顽强的挺过这一劫。


    死过一次的人更明白浴火重生的意义。从前他对霍氏继承人这个头衔不怎么感兴趣，但现在他决定要拼尽全力。


    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好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顾莽重重嘆口气，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晃动着姜灿的身影。


    ……


    顾莽住院这几天，姜灿家里医院两头跑，还得顾及工作，忙的焦头烂额。


    沈骁给顾莽做完详细检查之后笑道：「你这身体底子确实不错，换个普通人伤成这样，还不得在床上躺三个月！」


    「这么说我可以出院了？」顾莽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他问。


    「我觉得可以。」沈骁思虑片刻，「你回家调养就行，正好也省了姜灿来回跑。要是有什么问题就联繫我，我随叫随到！」


    顾莽感激的笑笑，拍了拍他肩膀。


    虽然不及白景渊和叶琛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但沈骁也是他命中的贵人，尤其落难之后这份友情，显得弥足珍贵。


    沈骁去别的病房查看，顾莽正准备收拾东西下午出院。


    然而却听见病房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动作一顿，门把手咔哒的声响清晰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如果是姜灿，她人还没进来就会在外面甜甜的喊「老公」了！


    顾莽眸色微沉，不动声色躺回床上。


    「3号病房，顾先生是吗？」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顾先生，该换药了！」


    紧接着一名小护士推着护理车进来，站到顾莽床边。


    她戴着一只大口罩，又时不时低下头配药，顾莽看不清她真实面孔。


    然而这个嗓音……


    「顾先生，您还有一针。」小护士柔声道，「我先给您打上针，然后咱们再换药好吗？」


    「有劳了。」顾莽淡淡道。


    护士撕开一次性针剂包，抽出瓶子里调好的药，顾莽已经把袖子卷了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


    她给他绑上压脉带，却仿佛不经意的摸过他的胳膊和手……


    「先生肌肉这么发达，平时没少练吧？」


    顾莽勐然抬眼，护士也在盯着他看，那双晶亮的眼中透出几分狡黠！


    就在一瞬间她抓过针管朝他刺过去！


    顾莽反应极快，勐的抓住她手腕，小护士也不甘示弱，腾出另一只手与他对抗，动作敏捷矫健。


    可几个回合下来还是被顾莽制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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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莽轻易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她半个身子被他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啊，疼！」女孩大叫，「放开我！」


    顾莽一下子扯开她口罩。


    「不玩了不玩了！」女孩气鼓鼓的看住他，「每次你都跟我动真格的，一点都不让着我！」


    顾莽轻轻一笑，这才松开她。女孩赶紧起身，站的离他远远的，两只大眼睛满是委屈，轻揉发红的手腕。


    顾莽无奈的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你受伤了，我不能来看你？」


    「你就这么来了，爸和云姨知道吗？」


    「谁要他们管！」女孩一脸俏皮，「有你管不就够了？霍知心永远是霍知行的小跟班，你不会忘了吧！」


    顾莽怔了怔，目光变的温柔不少。


    霍知心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


    虽然曾经对父亲再娶这件事颇有微词，多年来对继母的态度也仅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但霍知心是他在霍氏那个大家族里感受到的少有的温暖。


    兄妹俩年龄差的不少，而霍知心从小就喜欢跟在哥哥身后，什么事都唯哥哥马首是瞻。


    就连爸妈的苦口婆心都不及哥哥的一句话管用。


    有时他觉得这是一种特别的缘分。她的名字叫知心，这小丫头也确实很知他的心。


    「哎，顾先生。」霍知心眨巴着调皮的大眼睛，「你当顾先生当久了，不会真忘了自己姓霍吧？」


    顾莽瞥她一眼。


    霍知心吐吐舌头，郑重其事。「我来江州就是想告诉你最近家里发生的事，好让你有个准备。另外……嘿嘿，我也想看看嫂子什么样！」


    顾莽脸色一沉，特别骇人。


    「好啦！」霍知心撇撇嘴，「看你紧张的这样子，我还能吃了她不成？我就是想看看这是何方神圣而已。你放心，我绝对不让她看到我行了吧？」


    「嗯。」顾莽闷哼一声，眉头依然紧锁，「在江州万事小心，别让人发现行踪。还有，你怎么来的？有没有人跟着？」


    「有啊！」霍知心忽然露出小女孩似的羞涩模样，「是……是殷少擎陪我一起的。」


    殷少擎？


    顾莽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殷少擎是霍家的一个长工，连保镖或司机都算不上，顶多在霍氏庄园干些体力活儿。


    以前他没留意过这个人，然而看霍知心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怎么，」他眼眸微眯，「你跟他走的很近？」


    「没有！」霍知心一口否认，然而脸颊绯红一片。


    「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多说……明晚在白哥常去的那家酒吧碰头，到时候我好好跟你说说家里的事！」


    霍知心推着护理车飞快的转身离开。


    就在她走出病房的同时，姜灿和林雨晴正好也走来，与她打了个照面。


    霍知心镇定自若，沖她们微微一笑，便立即走远。


    「灿灿……」林雨晴指向霍知心的背影，「这里还有这么漂亮的护士啊？之前你见过她吗？」


    姜灿想了想，这人确实眼生，不过偌大一个私人医院，她总不能把人都认全了吧！


    第81章 换种方法解决


    倒是林雨晴一脸狐疑，越看越不对劲。


    「灿灿，你看她那身护士服……怎么跟之前那些护士不一样？」


    「那裙子也太短了！她穿这么短的裙子来你老公病房，真是来换药？」


    「不行，我得追上去问问！」


    「雨晴姐……」姜灿哭笑不得，「人家不来换药还能干嘛？你别闹笑话了！」


    她一贯不会多想。


    而且就算真有人盯上顾莽了，顾莽也不会答应的。


    对自家老公的操守她百分之百的放心。


    「你这人哪里都好，就是这方面反应迟钝！」林雨晴小声嘟囔一句，又朝霍知心的背影看了一眼，暗暗记下了这个小护士的身形容貌。


    两人进了病房，姜灿把保温饭盒放在桌上，便过去看顾莽的情况。


    「今天感觉怎么样？疼不疼了？」


    「哪有那么娇贵！」顾莽轻笑，「沈骁说可以出院了，让我回家调养。」


    「嗯！」姜灿点点头，「我也估摸着就这两天出院，所以今天特意来帮你收拾一下。」


    「是啊，连班都不上了，还得拖着我一起旷工！」


    林雨晴靠在门框上，双手环抱胸前，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


    顾莽一怔，看向姜灿，姜灿不好意思的低声告诉他：「我把雨晴姐拖来当搬运工了。」


    「灿灿说来帮你收拾，先把一部分东西送回家，想借我车一用。」林雨晴微笑，接着又好似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姜灿说，「灿灿，我……我那个唇膏好像落在车里了，你能帮我去拿一下吗？」


    「你看我这穿着高跟鞋，上下楼不方便！」林雨晴把车钥匙给她，「正好，我看你老公也收拾好一些东西了，你顺便带下去！」


    姜灿没多想，欣然答应，转身就往楼下走。


    房间里就剩了林雨晴和顾莽，气氛忽然有些尴尬。顾莽神态自若，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看向林雨晴，仿佛在等她说什么。


    果然林雨晴先开了口：「顾先生，我是故意把灿灿支开的。」


    顾莽点点头，这个他早就料到了。


    「我有两句话想跟顾先生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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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他唇角轻勾，「我洗耳恭听。」


    在他这种带有压迫感的注视下，林雨晴倒有几分不自在了。


    「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有个护士正好走出去，是给顾先生换药的？」


    顾莽微微一愣，立即猜到林雨晴想问什么。


    「是，怎么了？」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顾先生，灿灿老实，性子软，但绝不是好欺负的！顾先生你也应该想想，凭你的条件，能娶到灿灿这样的老婆，那真的是非常幸运！」


    顾莽有点想笑，却又轻轻皱了皱眉头。「林小姐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话林雨晴早就想跟顾莽谈了，奈何一直没有机会，正好趁着今天这事一股脑儿倒出来。


    她看着他，吐字清晰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好好对姜灿，别有那些花花心思。姜灿是个死心眼，你只要对她有一点点的好，她就会用一辈子来回报你！」


    「所以这样的女孩，你也不忍心辜负她吧？」


    顾莽神色依然淡淡的，嘴角那抹笑似有似无。


    林雨晴不知怎的，说完这番话手脚竟有些发凉，她抬头看了一眼，顾莽深邃的眼眸似是洞知一切，男人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不怒自威，让人喘不过气来。


    姜灿天天跟这样的男人生活在一起，还真能适应！


    林雨晴眉头轻蹙，正巧这时姜灿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束小花。


    「刚刚在停车场旁边那个小花店里看到的。」她笑的明媚，「病房里就得有点花才显得有生机，我之前竟然忙忘了，今天才想起买花！」


    她找了个玻璃瓶把花插好放在窗台，顾莽一见了她，眼神立即变的温柔，轻轻把她小手握在自己手心。


    林雨晴赶紧找了个藉口躲出去。


    她才不要在这里当超级电灯泡！


    姜灿小脸红了一下，把手抽出来，一双水眸静静看住他。


    「你昨天没洗澡吧？我帮你擦一下。」


    说着她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就打了热水过来。


    这些天顾莽住院，每次都是她帮他擦身。她拧了热毛巾，小心翼翼掀开他的衣服，他身上的瘀伤消退一些，但看上去依然触目惊心。


    姜灿心头一紧，尽量避开伤口，认真的帮他擦拭。


    然而越是往小腹下方擦过去，越是能感觉到男人身体的变化。


    姜灿偷偷瞄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


    顾莽一把握住她的小手，脸上露出一抹坏笑，姜灿跟他夫妻这么久，也很明白他在想什么……


    她有些窘迫，脸颊好似发烧，想把手抽出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一把将她拽过去，她不偏不倚正好跌进他怀中。


    「别闹……」她动了动，「你身上还有伤！」


    他炙热的唿吸贴着她耳廓，嗓音低哑：「这点小伤，不妨碍。」


    「那也不行。」姜灿嗔怪的看他一眼，「人家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呢！你还是小心点比较好。」


    「可是……有些个人问题，该怎么解决？」


    姜灿目光无奈，啼笑皆非。


    顾莽平时总是一张面瘫脸，对谁都高冷的吓人，有时脸色硬邦邦的，任谁都不敢靠近他。


    可唯有她，才能看到他眼底燃着的那两团火。


    姜灿笑了笑，小手轻轻抚摸他稜角分明的脸，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就这样？」顾莽显然不满足。


    「别闹了！」她认真道，「这是在医院……」


    「那就换种方法给我解决。」


    「什么？」


    姜灿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勾唇痞笑，抓着她的小手向下探去……


    房间里满满春光，连窗台上的小花都绽放的更加艷丽了。


    ……


    林雨晴站在医院门口，来回踱着步，倍觉无聊。


    忽然身后有人跟她搭话。


    「你是姜灿的同事，陪她一起来的吧？」


    林雨晴一怔，蓦然回头看到一个高高瘦瘦的医生，长相白净，文质彬彬，正沖她温和的笑着。


    她也报以礼貌的微笑，跟他握了握手。


    「我叫沈骁。」他自我介绍，「是顾莽的主治医生。」


    林雨晴勐然反应过来。


    这个沈骁，莫不是姜灿提起过几次的那个，给她和顾莽牵红线的医生？


    第82章 谁还没有点过去


    「哦，原来你就是沈医生？」


    林雨晴勐的收回还跟他握着的手，「姜灿跟顾莽的大媒人？」


    沈骁没注意到她眼底情绪微妙的变化，并且他一直觉得，这个红线他是牵对了，也一直以为自己成就了美满姻缘。


    于是他整理一下白大褂，语气带着几分小小的骄傲，微笑着看她：「正是在下。呵，其实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人家的缘分是天註定，我只是……」


    「这还没叫帮上忙啊？」林雨晴打断他的话，抬高声调，「沈医生真是够谦虚的！」


    沈骁皱皱眉，这才发觉她神色不对。


    「沈医生，你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才是你的天职吧？怎么感觉你跟那些闲的没事干的七大姑八大姨似的，到处给人拉线牵媒……」


    「这做媒也就算了，你倒是做个好人家啊！」林雨晴忍不住一吐为快，「就顾莽那条件，你让姜灿嫁过去，那不是害了我们灿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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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沈骁生平头一次被人指着鼻子怼，也不禁瞪大眼睛。


    「你这说的什么话？」他反击道，「这门亲事原本就是顾家和姜家两家长辈早定下的，只不过顾家家道中落了，但做人总得讲信誉吧？不能因为人家家里穷了，就毁婚约！」


    「呵，他家何止是穷？」林雨晴翻个白眼，「他有前科，坐过牢！姜灿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嫁给这种人，有什么幸福可言？」


    「那你可以问问姜灿，她现在幸不幸福？」


    「……」


    沈骁勾勾唇，脸上有点小得意。


    林雨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气的不轻。


    「小姐，我上医学院的第一天老师就教给我，做医生最忌讳的就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看病歷、分析病情都要全面，有时肝脏出了问题，倒要找血液科的医生一起来会诊呢！」


    「说的什么？」林雨晴气鼓鼓瞪他一眼，「听不懂！」


    「我的意思是，看病要全面，做人也同样。」沈骁声音温和下来，「虽然村子里常有顾莽的闲言碎语，他又不跟别人来往，但他养伤的时候我照顾过他一阵子，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断定他是个不错的人，这才帮他争取姜家的婚约的。」


    「人嘛，谁还没有点过去啊！」沈骁大咧咧的一笑。


    林雨晴听到这句话，眉心微动，眸色微微暗了下来，不再与他争执。


    沈骁望着她纤细而骄傲的背影，嘴角一直上扬，连自己都没察觉。


    ……


    顾莽出院之后，姜灿总算不用再往医院跑，负担稍稍减轻了些。


    工作上的事也渐渐得心应手，而苏辰这阵子也消停不少，没再有他的消息。


    姜灿觉得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然而这天戴玮忽然一通电话叫她去会议室，她匆忙赶到后，却见姜瑶坐在那里沖她微笑着打招唿。


    她心里咯噔一声，有些茫然的站在门口。


    「姜主管，愣在那干嘛？」戴玮笑道，「这位姜小姐你不陌生吧？」


    姜灿尴尬的点点头，对上姜瑶的目光，她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市场部总监和几个主管都在，姜灿听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姜瑶这次是代表姜明远来，跟虹彰贸易公司谈长期合作的。


    「能跟姜氏合作，那是我们的荣幸啊！」


    「就是！姜氏是行业内数一数二的，我们公司也就算个小弟。小弟跟着大哥能分到一杯羹就很不错！」


    「哪里。」姜瑶笑着看他们，「大家过奖了。其实来之前爸爸交代过我，这次合作就当我练手，毕竟以后是要接管家业的！如果我有哪里做的不对，还请各位前辈包涵指教！」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姜灿感受到大家异样的目光，心中一阵冷笑。她姜瑶这样说的意思，就是告诉所有人，姜家以后都是她的，没她这个私生女什么事。


    虽然是姜家的女儿，但她一分钱也捞不到！


    既然如此，以后她在公司里恐怕也难做人了。这些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她在姜家不受宠，在公司里也不会得到尊重。


    姜灿深吸一口气，轻笑着看向姜瑶。


    「姐姐怎么可能做的不对呢？你从小就聪明，又肯下功夫，这次合作一定没问题的！」


    「呵，谢谢妹妹的夸奖！」


    「我说的是事实，姐姐你是有足够能力管理好姜氏的。不过我记得爸爸曾经接受採访时说过一番豪言壮语，说要活到老干到老，这个董事长的位子他要做一辈子呢！」


    姜灿笑的轻盈，「呵，看来爸爸也确实到了该退居二线的年纪了，也确实很宠姐姐，不然怎么会说出让你来接管家业这种话？」


    「你……」姜瑶瞬间变了脸色。


    众所周知，姜明远既贪财又贪权，姜氏偌大一个企业，如今还是一言堂。


    姜明远最享受的就是这种专权的感觉，最怕被人夺走的，也是这种感觉。


    姜瑶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接管家业四个字，十足犯了他的忌讳！


    若是传到姜明远耳朵里……


    姜瑶咬紧嘴唇，恶狠狠瞪着一脸微笑的姜灿。


    「这里是公司，不便谈论家事。」姜灿起身，从容的将合作方案分发到每个人手中，「这份是策划部连着加班几个晚上赶出来的，各位领导请过目。如果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请及时反馈给我，我会再去跟策划那边的人谈。」


    「姜小姐，」她淡淡看向姜瑶，「这是目前最流行的策划案形式，您应该看得懂吧？」


    「你什么意思？一份破策划，难道还跟天书一样费解？」


    「呵，也是，算我多嘴了。」姜灿一字一顿，「姜小姐贵为姜氏继承人，业务能力当然没得挑，肯定能看懂！」


    「姜灿！」


    姜瑶恼羞成怒。


    姜灿是故意把「继承人」几个字咬的重重的！


    她冷冷看着姜瑶想发怒却又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的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其实姜家的一切她都不稀罕，也从没想过要跟姜瑶争夺什么继承权。


    但姜瑶的敌意让她忍无可忍。


    姜灿淡然的坐在位子上，戴玮站起来打圆场宣布会议开始。


    然而却在这时，姜瑶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了这么半天话，我都渴了！贵公司难道连口茶都捨不得给客户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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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3章 夫唱妇随，气场传染


    闻言，市场部张总监立即给自己手下人使了个眼色。


    然而姜瑶却冷笑着看向姜灿：「我记得姜主管做这些端茶倒水的事是很在行的。那就麻烦你去帮我泡杯茶了！」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盯住姜灿。


    看来正牌千金和私生女的矛盾，是永远无法调和了。


    姜灿起身看她一眼，面无表情朝茶水间走去。


    戴玮眼皮一跳一跳的。想到之前有人调动白景渊和叶琛把两家公司合併，他就一身冷汗。


    他刚要起身上前拦下姜灿，然而又转念一想，说不定那是巧合？或许两家公司原本就想合併，偏偏赶在姜灿出事的当口上而已……


    总之姜灿的背景是个谜，但姜瑶的背景是明明白白摆在眼前的。


    他不能为了一个私生女得罪这位千金吧。


    戴玮又坐回去，直了直身子，跟旁人一样保持沉默。


    不一会儿姜灿端着茶盘走进来，为每人都泡了一杯，本就不大的会议室里顿时瀰漫着怡人茶香。


    当她把茶杯放在姜瑶面前时，姜瑶漫不经心瞥了一眼，杯子送到嘴边却没有喝，而是闻了一下，轻轻皱眉。


    「这茶……」


    众人放下茶杯，都静静看着她。


    姜瑶冷笑，「这茶的颜色这么深，沖泡之前没洗过吧？」


    「姜主管，你到底懂不懂怎么泡茶？第一遍水是洗茶用的，要倒掉！呵，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还当什么主管？」


    「今天也就是碰上我。」姜瑶傲慢的双手环抱，「要是碰上别人，不让人笑话死？姜主管，在客户面前，你代表的可是公司形象！以后这种失误千万不能再有了，知道吗？」


    姜灿始终淡淡的看着她。


    「是啊，我知道自己代表的是公司形象，所以用的是公司里上好的茶叶来招待姜小姐。」


    「就这？」


    「这是一种白毫乌龙茶，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东方美人。」姜灿轻笑，「这种茶是不需要洗茶的，喝的就是茶叶上的毛尖，因为里面富含大量胺基酸和茶氨酚，要是一洗可就洗没了。」


    姜瑶脸色瞬间变了一下，其他人都以喝茶的动作来掩饰偷笑。


    姜瑶脸上挂不住，噌的一下站起来怒视着姜灿。


    「怎么，就你懂？爸爸平时给我的好茶，你见都没见过！别弄什么东方美人来煳弄我，我可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还不知道你是哪里弄来的茶叶渣呢！」


    「姜小姐，您这话就不对了。」张总监干笑两声，「东方美人确实是我们公司上好的茶叶，只招待贵宾用。呵……听说央城霍家的老爷子格外喜欢这种茶叶，霍家每年这种茶叶的购买金额都是上亿的！」


    「是啊！」有人附和，「这怎么能是茶叶渣呢，姜小姐是在开玩笑吗！」


    「你们……」


    姜瑶咬着嘴唇，气的脸色发白。


    姜灿瞥她一眼，这让她更觉得姜灿是在羞辱她，看她笑话！


    她恼羞成怒，狠狠握住杯子就想往姜灿脸上泼！姜灿早就料到她会有这种举动，敏捷的往旁边一闪。


    一杯滚烫的热茶泼在墙上，杯子也碎了一地。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注视着这个形同泼妇的女人。


    「姜小姐，您这是……」


    两位总监已经面露不悦，跟这种人合作，肯定后患无穷！


    姜灿沉默一下走上前，轻轻按住姜瑶的胳膊。


    姜瑶刚要发作，被她一个眼神镇住。


    平时少见姜灿这般狠厉的模样，可如今她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小白兔。姜瑶心头一颤，嘴角抽动两下，不敢再出声。


    难不成跟顾莽那种人待久了，夫唱妇随，向来温顺懦弱的姜灿也沾染了那种凛冽气场？


    「你想干什么？」


    「姐姐，」姜灿压低声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透着几分威严，「我代表公司，你也代表爸爸，代表姜氏！你这么无理取闹，是想把爸爸的脸都丢尽了吗？」


    姜瑶怔怔看她，使劲儿攥了攥拳头。


    「刚才这杯茶要是泼在我身上，公司里人多口杂，肯定会有看热闹的人把视频公布出去。姜氏作为甲方，无故羞辱、人身攻击乙方工作人员，这怎么看都是能上头条的热搜！」


    「姐姐，爸爸那人一向好面子，你觉得他会怎么处置你？」


    「……」姜瑶脸色涨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灿冷笑，松开她胳膊，「姐姐，既然出来工作就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毕竟我也姓姜，我可不想被你连累了！」


    「呵，看来这杯茶不合姜小姐的品味。」姜灿抬高声调，唇角轻勾，「我去帮您换一杯！」


    说完她优雅转身，脚步从容的走出会议室。


    呵，既然喝不惯好茶，那就只能如她所愿，给她用茶叶渣了！


    姜灿目光清冷，微微一笑。


    可是忽然之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刚才沖泡的东方美人，其实她也不认得，还是顾莽有一次把这种茶拿回家让她喝的。而且这种茶沖泡之前不需要洗茶，也是顾莽教她的。


    因为平时对茶少有研究，她并没觉得有什么特别。


    没想到今天听总监说，央城霍家也喜欢这种茶，而且还那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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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难道顾莽他……


    不过很快她又摇摇头，笑自己太敏感。一种稍微贵点的茶叶，又不是什么稀罕物，这怎么能联繫起来呢？顾莽就是顾莽，跟霍家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


    ……


    本来一个半小时就能解决的合作会议，被姜瑶这么一闹，硬生生拖到下班才结束。


    下班后姜灿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一进门就躺在沙发上，长嘆一口气。


    顾莽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


    「你脸色不太好。」他坐到她身边，摸摸她额头，「哪里不舒服？」


    姜灿摇了摇头，苦笑道：「可能是天气太热，我又有点累。你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哎，不用。」顾莽按住她肩膀。


    他勐然发现她又瘦了，肩胛骨都凸出来，硌在他掌心里。


    他心底有种微微异样的感觉。


    「灿灿，今天我们出去吃吧。」


    她眨巴着大眼睛看他，「去哪？」


    第84章 老公就是个普通人吧？


    顾莽轻轻一笑，「帝豪酒店。」


    姜灿咽了咽口水，勉强扯扯嘴角。


    他还真是不客气，每次出门吃饭除了帝豪酒店哪都不去……


    不过看在他大伤初愈的份上，就当是给他补补身子吧！


    姜灿换好衣服跟顾莽去酒店。


    出入帝豪酒店的客人们络绎不绝，但奇怪的是靠窗那张桌子一直没有人过去坐。


    两人一进去，服务生便殷勤客气的将他们带到靠窗位置。


    「老公，又是前两次咱们坐的地方呢！」姜灿有些惊讶，「这里的服务这么周到吗？咱们才来过两次，就知道咱们一贯坐的位置了？」


    顾莽但笑不语，瞥了一眼菜单交给服务生，又跟服务生对了个眼色。


    服务生认得他，知道他与白景渊关系匪浅，于是赶紧去通知后厨。


    不一会儿菜上齐了，姜灿尝了尝更是讶异，她口味偏甜，而这每一道菜都做的甜滋滋的，却不会太油腻，让她打心眼里喜欢。


    「这大酒店就是不一样！」姜灿再一次感慨，「服务也太神奇了！厨师难道会把每一个客人的喜好都记这么清楚？」


    顾莽静静看着她，微笑的目光中满是宠溺。


    「现在心情好些了？」


    「嗯？」姜灿一愣，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顾莽将剥好的小龙虾肉放进她盘子里。


    「心情……好多了。」姜灿不好意思的笑笑，「反正只要吃的开心，我就开心！」


    顾莽眼眸微眯，笑道：「那你还真好打发！」


    「还能怎么办呢？」她努努嘴，「要是碰到一点烦心事就绕不过去，就钻牛角尖，那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总之，愁也一天乐也一天，我宁可高高兴兴！」


    这种心态还是很值得赞赏的。


    顾莽满脸笑意看着她，又小心把烤鲈鱼的刺剔出来。


    姜灿边吃边把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告诉顾莽。


    「我看像今天这种事，以后恐怕少不了。我太了解姜瑶了，她从小就见不得我比她好，而且这么多年我也都让着她，她就觉得我很好欺负……」


    「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不可能再忍让了。」姜灿放下筷子，神色坚定，「别以为世界都要围着她转，私生女就可以任她侮辱！我的出身不是我能选择的，但这不是她侮辱我的藉口！」


    「没错。」顾莽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


    姜灿咧嘴一笑，低头吃菜。


    「以后你跟姜瑶在一起共事，这会很烦的。」顾莽沉声道，「灿灿，要是受不了的话别勉强自己，大不了就辞职。现在我的收入也不少……」


    「不用啦！」姜灿单纯的笑着，「你挣的钱自己留着花就好，你是个男人，平时万一跟朋友出去应酬什么的，身上没点钱多没面子！」


    顾莽苦笑，「老婆，我……」


    我应酬朋友哪用得着自己掏钱！


    「我不会辞职的，」姜灿吐字清晰，「我好不容易才坐上这个位子，哪能轻易离开？你放心吧，我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会好好处理事情。都是成年人了，没那么娇气！」


    顾莽听的不是滋味，将她小手握的更紧。


    许久他低声，缓缓吐出几个字，「是老公没用，让你受委屈。」


    「说什么傻话！这点事我能应付的。」姜灿笑起来，「不过话说回来，人真的不能一辈子给别人打工呢，还是得有点自己的产业才行！」


    顾莽眼睛一亮，饶有兴趣的看她。


    「自己的产业？」


    「是啊！要是能在上班之余搞搞投资、做点副业什么的，也是一份收入嘛！」


    姜灿很认真的规划起来，「哪怕开个小店摆个小摊，那也是自己的生意，自己当老闆说了算，那多好！」


    「如果你真的有一笔钱可以投资，你最想做什么生意？」


    姜灿想了想，脸上露出小女孩做白日梦似的表情。


    「呵……如果有很多很多的钱，我希望买下一整座商场，每天顾客盈门！嘿嘿，不过这肯定不可能啦。说个实际点的目标呢，就是攒钱开一家小小的咖啡馆，有宽大的落地窗，还有一个种满鸢尾花的小院子，然后我就坐在柜檯后面磨咖啡，做烘焙，满屋子都是咖啡和甜品的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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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吗？」


    「嗯！」


    「好。」顾莽轻轻勾唇，「我知道了。」


    姜灿一怔，勐然从刚刚的幻想中回过神来。


    顾莽口吻很轻很随意，可他那张神色淡然的脸，看不出半点开玩笑的样子。


    姜灿忽然想起那次，她被孙腾和方晋阳暗算，从医院醒来之后顾莽也是这样淡淡的问她，如果她有超能力，最想怎么惩罚这些小人？


    她随口说了句让他们永远从她眼前消失。


    果然，她一回公司就再也没见到那两人了……


    姜灿的心怦怦跳着，有种异样的感觉像藤蔓一样在心房蔓延攀爬。


    「你怎么了？」顾莽把汤盛好，放在她面前。


    姜灿愣了愣，一抬手，差点碰翻汤碗。


    「快吃吧。」顾莽温声道，「凉了就不好了。」


    他深邃的眼眸如不可测的深潭，她有些失神，急忙端起汤碗咕咚咕咚的喝。


    晚饭后两人沿着海边散步。


    姜灿小鸟依人靠在他身边，沉默半晌，她抬眼静静打量他。路灯下高大俊朗的男人轮廓分明，却多了几分让人看不透的神秘。


    顾莽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低头一笑，「这么看着我干嘛？」


    「老公……」姜灿犹豫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你……你就是个普通人，对吧？」


    「怎么这么问？」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顾莽揉揉她的发，把她搂在怀中。


    有些话一直卡在他嗓子眼里，徘徊了半天又咽了下去，最终只轻轻吐出一个字，「是。」


    「但我是个打架斗殴的小混混，还坐过牢，比普通人差远了。」


    「唿！我就知道，我老公肯定是个普通人！」姜灿如释重负的喘口气，兴奋的抱住他，「真是太好了老公！」


    顾莽眉头一皱，哭笑不得。


    这是为什么？


    「难道你不希望你老公……是个超乎寻常的人？」


    第85章 她不一样


    别的女人都巴不得自己老公是世界首富，唯有眼前这个不一样。


    姜灿眨巴着雪亮的大眼睛看他。


    「为什么要超乎寻常？当个普通人不好吗？」


    「也不是。」顾莽淡淡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老公有本事，你不就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了？」


    「现在的生活就很好啊！」姜灿挽着他胳膊，小脑袋靠在他肩头。


    她一直是个容易知足的人。


    相比荣华富贵，她更喜欢白首不相离的平淡日子。


    「其实我并不羡慕那些有钱人。」她声音低低的，「可能是从小就生长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吧，我亲眼目睹妈妈的悲剧，更觉得有钱人都是薄情寡义……」


    「所以，我只想有一个爱我的人，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我们一起吃到老玩到老！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顾莽看着她，眸色微沉。


    「如果……」他哑声道，「我是说如果，你发现你老公其实非常非常有钱，你会怎么样？」


    姜灿愣住，好一会儿才想了想，缓慢吐出几个字，「我想，我恐怕不能接受。」


    他心头一紧，「为什么？」


    「那样太有压力了。我会觉得自己跟你完全不是一路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矛盾和麻烦……与其以后天天吵架，不如现在就分手。」


    顾莽眸色一窒，「你要和我分手？」


    「你紧张什么？这不是说着玩的嘛！」姜灿笑嘻嘻的靠着他，「老公，咱俩就是一对平凡又普通的夫妻，你以后别总想这些有的没的。你说的『如果』，实在太脱离实际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好好攒钱，然后生儿育女，一直相伴到老，好吗？」


    「嗯，好。」顾莽点点头，艰难吐出这两个字。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不出他脸色的暗沉，也不知道此刻有一股寒意从他心底慢慢爬上来。


    顾莽把她搂紧，忽然间有些心慌。


    他看向远方的海，那里漆黑一片，好像他和她未知的将来。


    ……


    霍知心喊了他几次，顾莽才回过神。


    这回又差点让菸头烫到手。


    霍知心夺过他指间的烟，使劲儿碾进菸灰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一旁的白景渊忍不住哈哈大笑：「霍小妹，这场面可是千年一见的，你得好好记住他现在这张发呆的脸！」


    顾莽狠狠瞪他一下。


    霍知心来了兴趣，「我哥这怎么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对，」白景渊小声道，「确切的说，结婚前不是这样的！」


    霍知心立即会意，扑哧一声笑出来。


    顾莽没心思搭理他们，为了掩饰尴尬，顺手拿起旁边的财经杂志翻翻。


    可这一举动又引来哄堂大笑。


    「三哥！」叶琛指了指，「你拿反了！」


    顾莽脸色沉的像暴风雨前的乌云。


    叶琛早就猜到他这种表现跟姜灿脱不了关系。


    但这是人家两口子的事，关起门来解决就好，何必告诉他们这些人。


    于是他轻咳两声，岔开话题。「那个……刚才说到什么了？知心，你说央城那边有什么动作？」


    霍知心看向哥哥，「最近二叔很不安分，成天在董事会跟爸爸找茬，爷爷也不管！而且二叔还说，哥哥你总住在英国，是向着你外公的，早就不把霍家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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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白景渊不屑的笑笑，「这种话霍老爷子能信？」


    「说一遍两遍或许不信。」顾莽沉声，「但谎言说上一千遍，也就成真理了，不是吗？」


    几个人都默不作声。


    「除了二叔，知言大哥也有些小动作。」霍知心继续道，「哥，你在这边万事小心。听说大哥跟黑道上的人还有联繫，他要是想搞你，绝对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段，而且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你一定不能让他得逞啊！」


    「嗯，我心里有数。」


    霍知言是霍展鹤的儿子，父子两个一丘之貉。


    而他的父亲霍展鹏，虽是霍家长子，但没有任何经济头脑，常常被老爷子说成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再加上他离婚另娶，闹了一场大风波，在霍老爷子眼中的地位直线下降。


    于是近几年霍展鹤随便在霍老爷子跟前说两句，都能给霍展鹏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顾莽眯了眯眼睛，紧握拳头，手背上青筋暴突出来。


    「我查到霍展鹤父子俩利用空壳公司上市大肆敛财的事。」他眸光尖锐，「但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如果他敢有什么动作，这就是咱们的筹码！」


    霍知心用力点点头。「嗯，我懂！」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央城？」


    「这个嘛……」霍知心调皮一笑，「我还没跟嫂子说上两句话，这么早回去干嘛？」


    「霍知心。」顾莽声音低沉，「回去之后该怎么说话，不用我教你吧？」


    「不用，不用！」


    霍知心讪讪的笑。


    来之前就听白景渊说，顾先生对顾太太宠的毫无底线，而且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是怕姜灿知道后无法接受。


    曾经霍展鹤塞给霍知行那十几个美女堪称色艺双绝，就这样都没攻破霍知行的防线。


    而姜灿却轻轻松松得到这男人的心。


    霍知心更好奇姜灿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了。


    「对了景渊，」顾莽看向他，「白家在这里的产业多，那江州的店铺你都熟吗？」


    白景渊一怔，皱皱眉头，「跟一些商家有往来。三哥，你想开店啊？」


    「帮我找一家合适的店面。要有落地窗，院子里种着鸢尾花……嗯，离市中心别太远。」


    其余三人都讶异的睁大眼睛。


    「别用这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顾莽淡淡瞥了他们一眼，起身整理一下衣服，朝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总之我有用，找到之后先让我看看，然后再做决定！」


    屋子里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人。


    顾莽看看表，轻轻勾唇。这个时间他该去接姜灿下班了。


    这些天一直是这样，等到她下班时间，他都准时出现在她办公楼下。两人一起坐公交回家，一起逛菜市场，再一起煮晚饭，一起追剧。


    日子的烟火气很浓，闲适舒服的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然而他刚走下楼梯，手机忽然响起，接听之后传来姜瑶的声音：


    「妹夫，我们晚上一起聚餐，你也来吧！」


    「你要是不来的话，就由姜灿的男同事们把她送回去了！不过她这人平时神秘的很，谁都不知道她家住哪……呵，要是男同事们送到什么不该送的地方，你可别生我妹妹的气啊！」


    第86章 就他也懂股票？


    顾莽挂掉电话，冷静了几秒钟，先给姜灿打了个电话确认她是否安好。


    那头的声音细细弱弱，带着几分无奈。


    「老公，今晚两个总监非要请客户方吃饭……唉，你也知道，我们现在最大的客户就是姜瑶了。我不去不行呢。」


    「嗯，没关系。」顾莽压根没提姜瑶给他打过电话这事，「你在哪里吃饭？发个地址给我，到时候我去接你。」


    姜灿笑着答应，不一会儿地址发来。


    顾莽对了对，跟姜瑶发的是同一个地址。


    他起初还担心是姜瑶想搞什么阴谋，调虎离山，现在看来姜瑶没骗他。


    可她为什么专门打这通电话，让他也去他们的饭局呢？


    顾莽沉思片刻。


    不管为什么，保险起见，他还是去一趟好。


    ……


    饭吃到一半，餐桌上的气氛开始热烈了。几个男人互相劝酒，对着姜瑶说尽了恭维话。


    姜灿向来不喜这种应酬的场合，现在更觉得疲惫。


    她不停的看表，奇怪的是每一分一秒都走的奇慢无比。饭局结束遥遥无期，销售部和市场部两个总监明争暗斗的较量，她烦躁不堪，正想找个藉口出去透透气，忽然听见姜瑶尖细的声音：


    「哎——大家先别忙着喝了！」


    众人立即放下酒杯，静静看她。


    「呵，一会儿有位神秘客人要来！」姜瑶转向姜灿，阴冷的勾勾唇，「妹妹，说到底咱们是一家人！虽然你嫁的不怎么样，但你俩已经结婚了，他也就是我妹夫！呵，这种场合让妹夫多经歷一下，对他也有好处，是吧？」


    「你说什么？」姜灿心里咯噔一声，「你把顾莽叫来了？」


    姜瑶还未开口，有人轻敲包间门。


    顾莽果然从门后走来，姜灿怔怔看着，大脑一片空白。


    姜瑶这葫芦里肯定没什么好药！


    她把顾莽喊来，唯一的目的就是想羞辱他！


    姜灿一着急，跑到顾莽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而他转脸看着她，给她一个放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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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页

    姜灿正想着该如何帮顾莽摆脱这个困境。


    姜瑶却快步走来，声音洪亮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妹夫，顾莽！」


    顾莽环视四周，点头致意。可在场的几个男人似乎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纷纷避开他的目光。


    姜瑶笑道：「姜灿，别傻站在那啊！快让妹夫坐到你身边，跟大家一起吃点！」


    「这样的酒店，妹夫长到这么大恐怕也没来过……呵，真是跟妹妹沾光了！」


    姜灿气鼓鼓的想要回击，却被顾莽一把握住小手，轻轻捏了捏。


    顾莽神色淡定自若，从容的拉开座位，坐到姜灿身边。


    他虽然不说话，但气度不凡，连戴玮这种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仔细打量。


    唯有姜瑶，认定了他是个穷得叮噹响的小混混，为了羞辱姜灿，她无所不用其极。


    「妹夫最近在做什么？有没有跟我们姜灿学学金融、贸易一类的？」


    「姜灿，你也应该教教你老公，否则将来两人差距越来越大，迟早要分道扬镳的！毕竟你老公这方面底子差，呵，进出看守所那么多回，估计在里面也没学到什么好东西……」


    「姐姐，」姜灿冷眼看她，「今天的饭菜点的不合你胃口吗？」


    「还好，怎么了？」


    「既然合胃口，那就多吃点。吃的多，话就少！」


    「你……」姜瑶瞪大眼睛。「我吃多吃少，跟你有什么关系？我不过随便聊两句，你老公还没说什么呢，你至于这么敏感吗？」


    「哎，姜小姐别生气！」张总监举杯笑道，「姜灿劝你多吃，也是好意嘛！来，这杯我先干为敬了！」


    姜瑶冷哼一声，一仰脖子喝了个一干二净。


    姜灿憋着一肚子火，小嘴紧抿成一条线，桌下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她看看一脸淡然的顾莽，不禁有些自责。


    姜瑶肯定打着她的旗号让他来的，而其实他不应该来，来了就得受这份气……这个饭局又不比上次的宴会，宴会上他俩可以从侧门熘出去，可饭局就这么几个人，走的太明目张胆就不好了。


    「老公，」姜灿低声，委委屈屈道，「真对不起……」


    顾莽轻笑，握紧她的小手，给她夹了她爱吃的玉米丸子。


    他听到酒桌上那几个人开始讨论股票。


    东铭，镭安，威思顿……


    顾莽眉心轻蹙，唇角微微上扬。


    「各位，对这几只股票感兴趣？」


    他低沉磁性的声线仿佛投入水中的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所有人都怔了怔，几乎同时将目光转向他。


    「额，顾先生也懂股票？」


    「呵，他懂什么！」姜瑶目中无人，「恐怕他连咱们说的这些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谁说的！」姜灿立即回怼，「我老公平时也看很多关于金融方面的新闻，还是看好几种语言的呢！对吧老公？」


    顾莽轻笑，「这几只股票偏冷门，不过算的上潜力股，可以考虑投资。」


    那几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有人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其实……我们没想投这几只。我研究过大盘走势，这几只股票哪能算潜力股，说是夕阳产业还差不多！哈哈！」


    姜瑶跟着他们起闹，笑的更得意，一边笑一边用不屑的目光看向姜灿和顾莽。


    「一个蹲过班房的，还会玩股票？那我宁可相信母猪能上树！」


    「哈哈……」


    「现在鹤言实业才是风头正劲，不买这只股就等着亏吧！」


    姜灿咬住嘴唇，小脑袋快要垂到胸前。


    顾莽倒是无所谓，等他们笑够了，他拉着姜灿的手便向外走。


    「再奉劝各位一句，」他走到门口转过身来，神色清冷，笑意不达眼底，「鹤言实业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美好，总之投资有风险，大家还是小心为上。股票这东西，一不小心就是倾家荡产，实在不值得！」


    屋子里的人愣了一愣，看着顾莽和姜灿离开的背影，又发出嘲讽的笑声。


    「嗨，他懂什么？」


    「就是！估计这人小学都没毕业吧？姜小姐，你家姜灿真是女中豪杰，就这样的都敢嫁！」


    「来，咱们继续喝……」


    谁都没在意顾莽的话。


    然而只有戴玮留了个心眼，悄悄打电话给证交所的朋友。


    第87章 跟姜灿吃顿饭就能发财


    第二天姜灿一走进公司，就感觉大家用不一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有些纳闷，处理完几份文件之后，安安敲门进来，兴奋的在她耳边低声道：「公司都传遍了……你老公也太牛了吧！」


    姜灿一愣，「什么意思？」


    「那几只股票啊！」安安晃了晃手机，「火红一片，你没看到？」


    姜灿平时鲜少关注这些，可听安安一说也来了兴趣。


    一看大盘走势，还真让顾莽说中了！


    她皱了皱眉头，心里忽然有种异样。


    「听说市场部那几个人买了什么鹤言实业，现在都赔惨了！」安安幸灾乐祸，「想抛也没法抛了，还是咱们戴总监手腕高明，一大早就让他证交所的朋友偷偷给抛出去，买了另外几只……呵，估计现在他乐的嘴都要歪了！」


    姜灿勉强笑笑，大脑有些混沌，像是行走在一片迷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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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莽说的话真有那么神奇吗？


    或许……这次也是他碰巧了？他这人平时就爱看看财经新闻一类的，关注股市涨跌情况，通过分析掌握一些形势，也没什么稀奇。


    只是姜灿心头始终打了一个小小的结，总觉得不对劲，可又实在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中午来到餐厅，一贯独来独往的她破天荒被一众员工包围了。


    「姜主管，来这边坐！」


    「不了，我……」姜灿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按在座位上。


    有人已经打好了饭，端到她面前，这规格比她平时吃的贵上好几倍。


    周围全是奉承和夸赞的声音，还有人直接问她下周有哪几只股票会涨。


    姜灿哭笑不得，一口饭卡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


    「姜灿姐，你老公到底何方神圣啊？是股神转世吧！」


    「上次宴会我就说了，咱姐夫一看就仪表堂堂气宇不凡，那绝对是个大人物！」


    「呵，谁是你姐夫？上回就你说他是个地痞流氓，说的那叫一个欢啊！」


    「你……」


    几个人七嘴八舌争执起来，姜灿静静看着大家，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从前这些人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很不服气她能当上主管，可现在众星捧月一样巴结着她。


    姜灿无奈的嘆口气。


    人情世故的事她懂的不多，但她明白，人心是用人心换，而不是几句见风使舵的漂亮话。


    「姜灿姐，平时姐夫都做什么工作啊？」


    「哦，」姜灿顿了顿，「他现在是一家拳击俱乐部的教练，不过他平时挺喜欢研究股票基金这些东西的。」


    「呵，太神了！」众人又是一通夸赞，「这还用跟巴菲特吃饭吗？跟我们姜灿姐吃顿饭就能发财嘛！」


    餐厅里迴荡着热闹的说笑声。


    不远处的姜瑶死死盯住这边。


    餐盘里的饭菜没动一口，筷子倒先快被折断了。


    昨晚原本是想让顾莽出丑，顺便羞辱一下姜灿。


    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姜瑶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咬着嘴唇，恨不能拆姜灿的骨头喝她的血。


    ……


    晚些时候姜瑶回到家，见姜明远脸色不对，下意识的看看坐在一旁的杨娟。


    杨娟沖她使个眼色，一手挡在唇边，唇语告诉她「小心点」。


    姜瑶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姜明远咳嗽两声，勐然抬眼，眼底那道光让姜瑶不寒而慄。


    「爸爸……」姜瑶皮笑肉不笑，「爸爸今天回来的早，公司里一切都好吧？」


    「呵，」姜明远冷冷看她，「你倒是挺关心我公司的情况啊！」


    姜瑶抿抿嘴唇，「姜氏是咱们家的产业，我当然应该关心……」


    「你是不是还关心我死了以后这份产业归谁！」


    姜明远狠狠一拍桌子，勐的站起来，怒目圆瞪。


    姜瑶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苍白，畏畏缩缩看着他慌忙解释，「爸，你，你误会了，我没有……」


    「还敢狡辩！」


    桌上茶盏乒的一声落地，摔的四分五裂！姜瑶缩着脖子，紧紧握拳，双唇抖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杨娟也不敢劝，只能提心弔胆默默忍受。


    这么多年一直如此。


    不管在家里还是公司，姜明远硬是把自己变成了封建帝王，谁敢违背他的话，谁就下场惨烈。


    「听说你在虹彰公司谈合作的时候，当着一屋子的人说你要接管家业？」姜明远走到她跟前，眼中像是藏了两把刀，「呵，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我还没死呢，你就算计着我的钱了！」


    「爸，你听我解释……」


    「有什么好解释！」姜明远怒吼，他最恨就是有人觊觎他的位子。


    「我今天就把话撂下！你要是乖乖听话，以后你就是姜氏的继承人，可你要是敢动歪心思，你他妈一分钱别想有！」


    「我姜明远的继承人，可不止你一个！」


    姜瑶耳边嗡的一声，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这么多年，姜明远不是一直不待见姜灿母女吗？


    为了不让她嫁给顾莽，他不是宁可牺牲掉姜灿吗？


    怎么突然就……


    姜明远冷冷瞥她一眼，露出老狐狸的笑。


    姜瑶是被他宠大的，难免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万一哪天真的动了想夺位的念头，他后悔都来不及！


    所以用姜灿牵制姜瑶，是最好不过的办法。


    姜明远双手背在身后，轻轻握拳。活了这大半辈子，他谁都不爱，只爱自己！


    「瑶瑶，」他态度缓和下来，但声音依然透着几分寒意，「你是爸爸苦心栽培的女儿，可千万别做让我失望的事！」


    「嗯，没错没错！」杨娟赶忙打圆场，把姜明远拉到一边，「老爷，咱们女儿懂事的！你别听有些小贱人的挑唆，就误会咱们女儿啊！」


    「怎么？」姜明远皱皱眉头，「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已经老煳涂了，连是不是别人挑拨都听不出来？」


    「……」杨娟不敢多说话。


    姜明远冷哼一声，继续说道：「最近有件大事，我想交给瑶瑶去办。」


    「爸，您说！」


    「听说霍知心在江州。」姜明远勾唇，「你不是一直想嫁进霍家吗？那位小姐可是霍三爷的亲妹妹！具体该怎样做，不用爸爸再教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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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霍小姐的慈善晚宴


    姜瑶眼睛一亮，心跳加速。


    「爸，霍知心……就是霍家最小的那位千金吧？」


    「嗯。」姜明远淡淡道，「今年好像才十八岁，还没上大学。她是霍家这一辈里最小的孩子，也是霍三爷最宠爱的妹妹。你要是能把这小公主拿下，有她在霍三爷面前给你美言两句，你嫁进霍家也不是没指望的！」


    「爸，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姜瑶咬紧嘴唇，沉思片刻，「我这就派人去盯着霍小姐的行踪，然后尽快举行一场宴会，最好……最好打着慈善晚宴的旗号！我知道霍家的人向来喜欢做慈善的。」


    「不错。」姜明远终于露出微笑，「找到霍知心之后，你亲自写邀请函！」


    「那是一定的！」


    「晚宴越快越好，免得夜长梦多。」


    「我知道了。」姜瑶暗自欣喜。


    然而姜明远一句话却又毫不留情的把她这份欣喜打破。


    「也通知一下灿灿，让她一同出席晚宴吧！」


    「什么？」姜瑶几乎尖叫出声，「爸爸，这……」


    「怎么，你不愿意？」


    姜明远抬高声调，并狠狠瞪了她一眼。


    旁边的杨娟也气的不轻，但还是敢怒不敢言。


    自从上次他们一家三口千里迢迢赶去央城参加霍三爷的接风宴，却被拦在门口之后，姜明远感觉丢尽了脸面，对杨娟一直没有好脸色。


    所以此刻的杨娟也只能让姜瑶打落牙齿和血吞，「瑶瑶，听话！」她使了个眼色，「一场宴会而已，那小贱人比不过你的！」


    姜瑶牙齿咬的咯咯响，拳头更是紧握的连血管都根根暴突出来。


    「瑶瑶，」姜明远轻嗤，「不管怎么说灿灿都是你妹妹，你们姐妹两个，应该好好相处，相互照应才是！」


    「好……」姜瑶这个字挤的无比艰难，「我会通知她。」


    姜明远满意的点点头。


    他知道这样做，姜瑶一定会恨死姜灿。


    而人在极端情绪之下，更容易失控，也更容易为他所用。


    女儿们在他眼中，不过是为他牟利的工具罢了。


    ……


    几天后，姜灿站在酒店门口。


    今晚宾客如梭，热闹非凡。


    可于她而言，却是另外一个世界。


    收到姜瑶通知的时候她正在医院里照顾妈妈，看着妈妈发白的双鬓和呆滞的眼眸，想到她悲剧的一生，不禁红了眼眶。


    偏在这时姜瑶打电话来，告诉她第二天慈善晚宴的事，还冷嘲热讽对她说：


    「这可是爸爸特别恩准你回来的，不然你这个私生女哪有资格登堂入室！」


    「不需要。」姜灿冷冷回应，「我已经嫁人了，跟姜家早就没有任何牵扯！」


    「姜灿我提醒你！」电话里传来轻嗤声，「这是爸爸的意思，你要是敢违背，你觉得以爸爸的脾气会轻易放过你？呵，他要是想对付你跟你那神经病的妈，比碾死蚂蚁还简单！」


    正是这句话让姜灿心头狠狠一颤。


    于是她今晚便站在这里了。


    她没告诉顾莽，只轻描淡写说晚上要加班，让他不用等她吃饭。


    反正只是一个宴会而已……


    姜灿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打算待一会儿就找藉口离开。


    不过刚走上酒店石阶，还没进宴会厅大门，眼前忽然晃过一个身影。


    「哟，还真来了？」


    姜瑶双手环抱胸前，趾高气昂的看着她，脸上露出不屑而嘲讽的笑。


    姜灿怔了怔，不得不说姜瑶今晚是精心打扮的，这身大红色鱼尾晚礼服特别衬她的身材，也衬出她的好气色。


    相形之下，她一条普通黑白连衣裙，就显得有些随意了。


    「姜灿，」姜瑶皱皱眉，「我没告诉过你今晚的贵客是霍小姐吗？你就穿成这样，是想把姜家的脸丢尽了啊！」


    「你说过今晚是慈善晚宴。」姜灿淡淡道，「一场慈善晚宴需要穿的像上台唱戏吗？」


    「你说什么？！」


    「慈善晚宴的主题是慈善，而不是什么霍小姐。」姜灿看她一眼，「我认为穿着得体就好，太过招摇，引人注目，反而失了慈善的本意。」


    姜瑶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周围宾客较多，她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低声狠狠道：


    「你这个小贱人！教我做事吗？」


    「我不敢。」姜灿轻笑，「宴会是姐姐办的，我只是来参观一下姐姐有多大的能力！」


    姜瑶眯了眯眼睛，正当姜灿要绕过她走时，她勐的一步上前拦下。


    「现在正是客人们往里进的时候，你穿成这样，实在丢脸！」


    「好，」姜灿看着她的眼睛，「那我就回去了。」


    「慢着！」姜瑶盛气凌人，「爸爸特别嘱咐让你来，你却走了，是想害我啊？」


    姜灿无语，站在原地沉默。


    「这样好了。」姜瑶冷冷一笑，「我开车带你回趟家，正好前两天收拾屋子，佣人们收拾出一些老旧物件……呵，我一看这不是你妈妈的东西吗，就让她们先别扔，给你留了下来。」


    「什么？」


    姜灿有些震惊。


    不过尹文熙曾经是姜家的佣人，有些私人物件丢在那里也正常。


    只是她想不明白，姜瑶能有这么好心，会为她妈妈保留下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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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姜瑶撇撇嘴，又故意走到她跟前，表情缓和许多。


    「其实我觉得爸爸说的没错，咱俩毕竟是姐妹，得相互照应……抛开这个不说，就说你替我完成了跟顾家的婚约，我也应该报答你的。」


    「这次帮你妈妈留下东西，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姜灿，我们扯平了！」


    姜灿抿抿唇，她想，或许姜瑶还没有坏透。


    人性本就复杂，人心更是多变的。


    就算再坏的人，可能也有善良的一面吧。


    「你现在就跟我回家，去拿你妈妈的东西吧！」姜瑶看着她，「拿完之后，客人们应该也就入场了，你趁着灯光暗熘进去，就不会被人看到你穿成这样子！」


    姜灿犹豫不决，心头隐隐不安。


    姜瑶下了几级台阶，回头瞪住她，尖声叫道：「你倒是去还是不去？你不回去拿，我就把东西统统扔了！」


    「别……」姜灿咬咬嘴唇，跟在她身后，「我跟你回去拿。」


    姜瑶看她一眼，转身继续往前走，唇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


    第89章 我救你出去


    姜灿默默跟在她身后，绕过酒店主楼，来到地下停车场的入口。


    这周围漆黑幽静，极少有人经过，而就算有人要去地下停车场，也只会走酒店内部电梯，不会捨近求远走这样一条路。


    姜灿放慢脚步，心里不禁疑惑。


    「你干什么？」姜瑶在前头催促，「快点啊！我车停在下面呢。」


    「你这样下去找，能找到？」


    「我的车停在哪，我会不知道吗？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我把车开上来接你？」姜瑶嗤笑，「姜灿，我要是大张旗鼓的开车到酒店门口接你，所有人都能看到你今天穿成这鬼样子了！你想让我们家的脸丢尽啊？」


    姜灿抿了抿嘴唇，不再多说。


    通往地下停车场是一条幽深的路，像一个黑洞，一眼看不到尽头。


    姜瑶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在前面，姜灿跟在她身后有些吃力。姜瑶七拐八拐，不知走到哪里了，四周漆黑一片，连灯都没有，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


    姜灿有些心慌，这一带总有股发霉潮湿的味道，更扰的她心神不宁。


    「姐姐……」她一出声，四周都是回音，「这是哪？」


    许久，黑暗里传来姜瑶尖锐狠毒的笑声。


    「这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姜灿心脏骤然紧缩，寒意顺着嵴背瞬间爬满四肢百骸！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力量推了出去。


    她惊叫一声，转眼间重重跌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膝盖磕的生疼！


    紧接着传来大门紧闭的声响。


    姜灿大脑一片空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冲过去，隔着一道铁门却听见姜瑶冷冷笑道：


    「好妹妹，今晚的宴会你就不用参加了！我会跟爸爸说，你一点都不想来！」


    「姜瑶！」姜灿狠狠拍门，「这是哪里，你放我出去！」


    「这么好的地方，够你享受一阵子了。」姜瑶轻哼，转身离开，只传来高跟鞋踏在地面上渐渐远离的声音。


    姜灿挨着门瘫坐在地上。


    地面冰冷，四周都是灰秃秃的墙壁，空气里有股浓重的发霉味道，令人作呕。


    如若不是门缝下面透出一星半点的光，这里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如同地狱黑暗。


    姜灿环抱着膝盖，竭力让自己镇定。她哆嗦着手摸出手机，但这里没有一点信号，仿佛与世隔绝。


    她浑身都凉透了，呆呆望着手机屏幕，最终还是不争气的掉下眼泪。


    ……


    姜瑶顺着原路返回，有人在中途接应。


    「大小姐，东西已经准备好，现在是不是送过去？」


    姜瑶得意的勾唇，望着那人手中笼子，里面传来吱吱喳喳的声音。


    「你先在这等着，过会儿再放进去！这是咱们的保留节目，哪能那么快就上？呵，让那小贱人先享受享受黑暗的乐趣，然后再把这些小可爱们送进去……给她助助兴！」


    「是。」男人抬了抬帽檐，勾出一个同样阴毒的笑。


    姜瑶走在小路上，总算知道人逢喜事是一种什么感觉。


    折磨姜灿，把她关起来，身上沾满噁心的病毒回去再传染给顾莽……这就是她最大的喜事！


    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小贱人死的太痛快！


    姜瑶挺胸昂头，嘴角几乎歪到天上去，加快脚步往宴会厅赶。


    然而她不知道远处的大榕树下，有人已然将她做的这一切，看了个一清二楚。


    ……


    姜灿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间屋子不大，但偶尔有脱落的墙皮掉下来，还有水管往下漏水的滴答声，在这片黑暗死寂中格外清晰。


    这种环境让姜灿想起上学的时候，那时姜瑶总欺负她，在学校里到处宣扬她是个私生女，还跟别人合起伙来，在一次放学之后把她骗进学校一间废弃教室里，锁了一天一夜。


    那时姜灿就感受过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绝望。


    从那以后，她对黑暗封闭的环境有种极度的恐惧。即使跟顾莽结两人分开睡的那段时间，她也不敢把卧室门关的太紧。


    而现在……


    她想起顾莽，想到现在他一定在着急的四处寻找她，而她却没办法联繫他，心头一阵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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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此刻门口忽然传来几声很小的吱吱叫声。


    姜灿怔了怔，竖起耳朵听，那种声音离她越来越近，仿佛就隔着一道门徘徊。


    像是老鼠……


    她蓦地感到噁心，又有些害怕，听这声音十分杂乱，看来不止一只。


    半晌姜灿大着胆子凑到地下室门口，从下面的门缝里向外张望。


    正看到一只大老鼠也瞪着一对猩红的眼睛看她！


    「啊——」姜灿失声尖叫，吓得一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起来，整个后背贴在墙上。


    门外的老鼠听见动静纷纷开始撞门，那只大老鼠想从门缝里挤进来。


    姜灿紧紧抱住自己，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


    「顾莽，顾莽……」她绝望的喊着他的名字。


    以前每次她陷入危机，都有他的怀抱，给她十足的安全感。


    可现在除了这黑漆漆的四面墙，什么都没有。


    姜灿死死咬住自己手背，泪如雨下。


    她看到那些老鼠光秃秃的爪子和尾巴一个劲儿往门缝里钻，发出令人作呕的吱吱声，她似乎能闻到它们身上恶臭的气味。


    她还能想到一旦沾染了鼠疫是什么后果。


    姜灿不停往后退，然而身后是墙，已经退无可退。


    「别过来……」她颤声尖叫，「别过来！」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咚咚几声闷响，老鼠们吱吱叫着挣扎，门缝里那些爪子尾巴迅速抽了回去。


    姜灿一惊，呆愣了几秒钟。


    不一会儿叫声没有了，世界仿佛陷入真空，安静的可怕。


    她浑身抖个不停，一点一点朝门口挪动。


    「谁……谁在外面？」


    忽然传来门锁撬动的声音！


    「到底是谁！」


    「你别怕。」外面有了回应，「我这就救你出去！」


    第90章 又憨又傻的嫂子


    姜灿一颗心怦怦跳着，大脑一片空白。


    外面这个声音……应该是个年轻女孩子。


    她是谁，又怎么会出现在这？


    「哎，这锁很难搞！」女孩嘆口气，「那个……你往后躲一躲！我用石头把这锁砸开！」


    姜灿怔了怔，立即按照她的话做，往后退到了墙角。


    女孩砸门的声音迴荡在整个地下室，有些骇人。


    不一会儿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接着锁链掉落，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门开了，姜灿却身体僵直，手脚仿佛都不听使唤的定住。


    「这位姐姐？」一个娇俏的身影闪过，「还不快走！」


    「你……」


    「走啦！」姜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双细嫩的小手握住。


    她已经无法用理智来思考这一切，唯有跟着这女孩逃出这黑暗的牢笼。


    门口很多死老鼠，还有棒球棍和大石头。


    看来女孩是用这些将老鼠们弄死的。


    而这双小手虽然纤细却无比温暖，像绝望中的救命稻草，姜灿紧紧握住，忽然涌上想哭的冲动。


    姜灿跟着她一路狂奔，穿过黑暗，终于见到微光。


    「好了，你现在安全了。」两人并肩走在酒店走廊，女孩沖她微微一笑，然后拉着她进了电梯，按下顶层数字。


    姜灿这才看清楚女孩的样貌。


    她很漂亮，有一双会笑的眼睛，有着彩色棉花糖一般的笑容。


    而且她看上去……很眼熟。


    姜灿愣了愣，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姐姐，你没事了吧？」


    「哦，没事。」姜灿回过神，感激的看着她，深深鞠了一躬。


    「哎，这是干什么！不用这样的。」


    「姐姐，我叫霍知心。」她笑着自我介绍，「你叫什么名字？」


    原来这就是霍家小姐？


    姜灿呆呆望着她，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轻轻问她，「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那个地下室？你一个女孩子，就这样跑过去了多危险！那些老鼠有没有伤到你？老鼠身上有病菌，会传染的！」


    「……」这个答案是霍知心完全没有想到的。


    而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她这些问题。


    霍知心本就不喜欢什么慈善晚宴，被姜瑶一天八通电话烦得很，才答应今晚出席。出席之前她想去院子里透透气，没想到竟听见姜瑶找人对付姜灿……


    那可是她嫂子！


    霍知心哪能咽下这口气？


    于是她偷偷跟踪找到地下室，又叫来酒店保安，带上灭老鼠的傢伙。


    可这又憨又傻的嫂子，不担心自己，却担心起她的安危来。


    霍知心对她好感度瞬间飙升，甜甜一笑。


    姜灿头髮乱了，衣服也脏了，满身狼狈。


    可她眼中的光撞进霍知心的心底，她现在终于明白霍知行迟迟不回央城的原因了。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响，门向两侧拉开，顶层的富丽堂皇让姜灿眼前一亮。


    霍知心拉着她的手进了套房。


    里面早有人等候，都恭敬的弯腰行礼。


    霍知心笑着把姜灿按在梳妆檯前。


    姜灿不安，「霍小姐，这……」


    「别客气嘛！」霍知心笑道，「这是我的房间，这些都是我的造型师和化妆师。你也是来参加晚宴的吧？可你现在这样子，实在不适合出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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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页

    姜灿看着镜中自己，无奈的笑了笑。


    「你先洗个澡，然后让她们帮你做个漂亮的造型！这些礼服只要你喜欢，就随便挑！」


    姜灿不好意思，但又无法拒绝霍知心的好意。


    况且她现在真的需要洗个澡，洗掉刚才一身的恐惧和骯脏。


    「你放心，那个害你的坏女人不会找到这来的！」


    「你怎么知道？」姜灿睁大眼睛。


    霍知心神秘一笑，「我还知道你也是姜家千金……姜灿，对不对？」


    「……」


    「别惊讶，」霍知心拍拍她肩膀，随手拿起唇膏涂了两下，「毕竟这场晚宴是姜大小姐专门欢迎我的，我当然要弄清来这里每一个人的身份背景。」


    姜灿想了想，也有道理。


    「姐姐，去洗澡吧！」霍知心笑笑，把浴巾递给她，「我在外面帮你选礼服，保证让你艷压全场！」


    ……


    慈善晚宴已进行了一段时间，然而主角霍知心迟迟没有露面。


    姜明远不耐烦，时不时用眼神警告姜瑶。姜瑶也觉得纳闷，联繫了几次，霍知心身边的人都告诉她霍小姐已经到宴会现场了。


    「可她现在人呢？人呢！」姜瑶冲着电话狂吼，「连个人影都没有！」


    「姜小姐，您稍安勿躁，可能是中间某个环节没沟通好……」


    「那就赶紧去沟通！要是今天请不来霍大小姐，我爸会掐死我！」


    姜瑶愤愤挂了电话，太阳穴突突的跳。


    就在这时有人跑来告诉她：「大小姐，霍小姐已经到了！」


    姜瑶蓦然瞪大双眼。


    霍知心款款走进宴会厅，粉色轻纱晚礼服将她衬的娇俏玲珑。宾客们自动分立两边，鼓掌致意。


    姜明远和杨娟急忙迎上去。


    姜瑶也一头冲上前，对霍知心极尽巴结谄媚。


    「早就听闻霍小姐倾国倾城，今天总算见到了，真是名不虚传啊！」


    「谢谢。」霍知心从小到大听惯了奉承话，对此也只是淡淡一笑。


    姜瑶又开始表功，「霍小姐对这晚宴还满意吗？呵……江州比不得央城，但这也是我竭尽所能办的宴会了！是专门为霍小姐办的呢！」


    「霍小姐这边请，主坐早就为您留好了！」


    「哦。」


    霍知心面无表情，走了几步又看向姜瑶，目光多了几分戏嚯。


    「晚宴很不错，姜小姐有心了。」


    姜瑶听了这话受宠若惊，急忙表忠心，「能为霍小姐效劳是我三生有幸！霍小姐，从今往后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我一定尽心尽力为您办妥的！」


    「是吗？」


    「我保证，一定！」


    姜瑶笑的让霍知心极为反感。


    「那我现在有个请求，不知姜小姐能不能答应？」


    姜瑶眼睛都亮了，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轻而易举。


    要是能为霍知心办事，就等于搭上了霍家，而且霍知心又是霍知行的妹妹。


    以后要想嫁进霍家，还得好好利用这个小女孩……


    「霍小姐这是哪里的话！」姜瑶迫不及待，「您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就是！」


    「好。」霍知心冷笑。


    「我还带了个朋友，特别希望她能跟我一起出席晚宴。不知可不可以呢，姜小姐？」


    第91章 这个婚本身就是无效的


    「当然可以！」姜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带个闺蜜来算什么大事，况且这公主的闺蜜，肯定也是非富即贵，不知是央城四大家族里的哪一个呢……


    要是伺候的好，也多个帮手多条路！


    姜瑶转转眼珠，凑到霍知心跟前，与她做出亲昵的样子。


    「霍小姐，不知您朋友现在在哪？要是她不方便的话，我立刻派人去接她！您放心，这事儿交给我，一定把那位小姐平平安安带过来！」


    「这倒不用麻烦。」霍知心淡淡一笑，「我朋友是跟我一起来的，现在在楼上。呵，这次宴会毕竟是姜家做东，我想带人来，当然要徵得东道主同意！」


    「霍小姐，您太客气了！」姜瑶笑笑，转身吩咐几个侍应生，「都听从霍小姐安排，一会儿让霍小姐的朋友也坐在主桌上！」


    「姜小姐，」霍知心挑眉，「您和令尊令堂……不坐在主桌啊？这合适吗？」


    「哎呦，这有什么不合适！」杨娟抢话，「今晚能请到霍小姐和您的朋友，我们三生有幸，酒店……也蓬荜生辉！」


    她把毕生能用上的成语都在这一刻勉强用上了。


    「霍小姐，别让您朋友一人待在房间了，快让她过来吧！」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霍知心转身打了个电话。


    没多久宴会厅大门重新打开，众人目光转过去，都想看看霍家公主的闺蜜是什么样子。


    姜瑶也好奇的抻着脖子看。


    然而没想到，从门口款款走进宴会厅的竟然是……


    姜灿？！


    姜瑶脑子里嗡的一声，像被什么砸中了头，瞬间一片空白。


    姜明远和杨娟也瞬间变了脸色，几人怔怔盯着姜灿，眼珠子都快掉下来。


    霍知心口中的闺蜜……怎么可能是她！


    这时宾客们也纷纷低声议论起来，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姜灿。


    但不得不说被霍知心重新打造过的姜灿，确实美的耀眼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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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浅米色星空裙仙气飘飘，长发垂落腰际，脖子上的碧玺宝石与她嫩白的肤色相得益彰。


    与霍知心手挽手站在一起，两人好似从仙境走出的一对姐妹花，让全场都赞嘆不已。


    「这就是我的好朋友。」霍知心笑笑，「姜小姐，你应该不陌生吧？」


    姜瑶脸色惨白，握紧了拳头，嘴唇抖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灿……灿灿？」姜明远颤抖着声音，「你跟霍小姐……你们……」


    「姜伯父，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啊！」霍知心勾唇，接着又佯装不满的看向姜灿，「怎么，你难道从没跟你家人提起过我？你可真是不仗义！」


    姜灿一直看着她，但笑不语。


    「不可能！」姜瑶狠狠看向姜灿，「你耍什么花招？你这种人，怎么会跟霍小姐是朋友！再说了，你刚才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姜明远皱眉。


    姜瑶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神色更加难看。


    「姐姐你慌什么？」姜灿淡淡笑着，眸底两道凌厉的光，「看见我出现在这，好像很惊讶？」


    姜瑶剜她一眼，死死咬着嘴唇。


    「刚才确实被姐姐带错了路，在地下室待了一会儿。」姜灿冷笑，「不过姐姐没让我太孤单，还送来了几只老鼠，想必那些都是姐姐平时喜欢养着的宠物吧！」


    「你……」


    「姜灿，你说什么？」姜明远眸色一沉，看向姜瑶，「是你把灿灿弄到地下室去，还放进去老鼠？！」


    姜瑶浑身抖如筛糠，恐惧的看着父亲。


    「你找死！」姜明远怒斥。


    他此时没那闲工夫弄清楚姜灿和霍知心是怎么认识的，他只知道，现在跟霍知心挽着手亲亲密密的小姐妹，就是姜灿！


    他姜明远又不是老煳涂，当然知道风向该往哪转！


    宴会上宾客们都面面相觑，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姜瑶，你别在这给我丢人现眼！」姜明远脸上挂不住，「赶紧回家！我不想看见你！」


    「爸爸……」


    「滚！」


    姜瑶的脸憋成猪肝色，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愤愤瞥了姜灿一眼，转身疯跑出宴会厅。


    杨娟想劝又不敢，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受委屈，还不得不强颜欢笑。


    姜明远这才顺过一口气，接着换张脸，笑着看向霍知心。


    「霍小姐放心，我今后对姜瑶一定严加管教！今天的事，可能是误会，我……」


    「姜伯父。」霍知心冷冷笑道，「您的家事我不便插手，但我朋友的事，我肯定会两肋插刀的！」


    「是，是！」姜明远出了一头汗。


    霍知心瞥他一眼，拉着姜灿坐在主位。


    宴会继续进行，然而不远处几双眼睛却紧盯着这边。


    「苏总，这个姜灿怎么会跟霍小姐是闺蜜？」


    「是啊，这……这其中该不会真有什么隐情吧？」


    苏辰眸间掠过一抹暗色，眉心轻拧。


    姜灿是顾莽的妻子，可她却跟霍知心交好……


    呵，除了说明顾莽就是霍知行，还能说明什么？


    「苏总，」有人低声道，「事情应该真相大白了，我们要不要行动？」


    「先别忙。」苏辰抬手阻止，「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顾莽身份，不要打草惊蛇，否则二老爷那边不好交代，肯定又以为我们虚张声势。」


    「那么苏总，这……」


    「静观其变。」苏辰勾唇，「最近多找几个人盯紧他们，总能找到破绽！」


    ……


    霍知心兴奋的向顾莽形容她是怎么把姜灿救出来，又帮她解围的。


    「哥，你不知道，姜瑶当时脸都绿了，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真是太可笑了！」


    「呵，不过姜灿姐姐倒是沉着又冷静，地下室那么黑，还有老鼠四处窜，她那么狼狈的情况下还在关心我的安危，觉得麻烦了我。」


    「哥，我喜欢这个嫂子！」霍知心直言道，「她比姚曼宁好多了！」


    「咳咳！」叶琛给她使个眼色，接着看向面色深沉的顾莽。


    顾莽安静坐着，面前的酒杯空了大半。


    他眉心紧蹙，眼底掠过一抹暗色。


    没想到姜瑶竟然这么大胆！


    若不是霍知心无意间撞上，姜灿现在恐怕已经遭难了。


    顾莽紧紧握拳，放在嘴边，流露狠厉的神色。


    「嗨，」白景渊大咧咧的一笑，看着霍知心，「你喜欢这个嫂子？可光你喜欢有什么用啊！」


    言外之意，霍知行的婚姻是由不得自己的。


    「呵，是啊。」叶琛也讪讪笑道，半晌低声说，「况且三哥这个婚……本身就是无效的。」


    「你说什么？」那两个人差点跳起来。


    顾莽也怔了怔，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翻起了汹涌波涛。


    「无效？」他哑声，「什么意思？」


    第92章 如果有个孩子


    叶琛有些不敢抬头。


    尤其不敢对上顾莽那两道凛冽的目光。


    许久他才吞吞吐吐道：「三哥你，你顶替的是顾莽的身份，你连身份证都是顾莽的，登记结婚也是用他的证件。」


    「所以从法律上来讲，跟姜灿结婚的人是顾莽，不是霍知行。」


    白景渊第一个不同意，「那个顾莽不是早就死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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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叶琛声音越来越低，「所以这就更不合法，更是无效的。」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把目光转向顾莽，又默默低下了头。


    顾莽脸色越发暗沉起来。


    是啊，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这一点。


    当时登记结婚，他没有到场，是姜家通过关系用他俩的身份证匆忙办了，民政局的人也没有细查那个顾莽到底是生是死。


    所以他们的结婚证上，从头到尾都没有霍知行三个字。


    顾莽捏捏眉心，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三哥，这也没关系的。」白景渊轻声道，「那个……找机会，瞒着姜灿把结婚证重新办一下不就ok了嘛！」


    「你动动脑子行不行？这是随随便便就能办的？」叶琛瞪他一眼。


    「有什么不能？」白景渊一根筋起来，固执的很，「是，霍家是容不下小嫂子，但只要三哥喜欢，一切都不是问题！」


    叶琛无语，瞥他几眼就把头转回去。


    白景渊依旧自顾自的唠叨着，「老叶你真是什么都不懂，人这辈子遇上个喜欢的不容易！人生最大的奢侈品是什么？是爱情啊！」


    「现在三哥找着那个命中注定了，就得不顾一切的去争取，去保护，攥在手心里！唔……」


    没等他说完叶琛就狠命捂住他的嘴。


    他当然也不希望拆散顾莽和姜灿。


    但霍家的水有多深，谁都难以预料。


    现在的顾莽需要理性的头脑和冷静的思维，而不是只会感情用事。


    「我先回去了。」顾莽淡淡撂下一句，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阔步走出会所。


    白景渊和叶琛的话一直在他耳边交替。


    从小他就知道，家族里任何一个人的婚姻都不能自主，都要跟家族利益联繫在一起。


    即便他父亲抛弃了母亲另娶，但霍知心的妈妈也是出自名门，实力背景都足以媲美四大家族。


    所以他对自己的婚姻从未有过什么期待，也从未在女人身上用过心思。


    直到遇见姜灿……


    顾莽眉头紧锁，心里像生了一丛荒草，凌乱如麻。


    ……


    不知不觉踱步到家门口，他抽了根烟才进去，一进门就闻见满屋饭香。


    姜灿小小的身影在厨房忙碌，听见声响探出小脑袋看了一眼，露出甜甜的笑。不一会儿她端出山药排骨汤，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嘱咐他换鞋洗手换衣服然后准备吃饭。


    顾莽看了一眼，唇角勾笑。


    其实他从小讨厌吃山药，但这个小女人总是很执着的变着花样做山药给他吃，还罗列一大堆山药的好处。


    不止山药，还有胡萝蔔，芹菜，洋葱……各种他不喜欢吃却很有营养的东西，各种在姜灿眼中如同长生果一样的东西。


    她都会千方百计哄着他吃进去。


    顾莽眼眶微热，慢慢走进厨房，从身后紧紧抱住她。


    姜灿一怔，赶紧把火关了。顾莽将下巴抵在她颈窝，深深嗅了一下。


    烟火气混着她的体香，是这世界上最美好的味道。


    「老公，」她声音酥酥的，「你怎么了？」


    顾莽没答话，只是又把她抱的紧了些。


    姜灿挺担心的，在他怀中动了动，转过身捧着他的脸，忽然发觉他眼圈竟然有点红！


    她吓了一跳，「老公，你到底怎么回事？」


    顾莽是个钢铁硬汉，就算被人拿枪指着头都不可能掉一滴眼泪。


    「是不是工作不舒心了？」她眨巴着一双雪亮大眼，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摸摸他的头，柔声道：「做的不开心就不做了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呵，正好我也不喜欢你去当什么拳击教练，天天打来打去，那么危险，而且还有女学员虎视眈眈盯着你……」


    「老公，没关系的，不开心就辞职，我养你！」


    顾莽只看着她轻笑。


    姜灿转转眼睛，小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不过我老公根本不需要女人养，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只是累了而已。只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重整旗鼓，他肯定一鸣惊人！」


    「唔……」


    姜灿还没说完，就被一记热吻烙印在唇间。


    她怔了怔，心怦怦跳的厉害。顾莽今天似乎格外热情，一边吻着她一边掀开她的衣服，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游走……


    「别！」姜灿气喘吁吁，小手抵在他胸膛，「我，我还有个菜没炒……」


    可他不等她炒菜，直接把她抱进卧室，脚后跟一抬将房门关上。


    他还没吃晚饭，却先在大床上把她吃了个一干二净。


    姜灿的小手紧紧箍住他光裸健硕的嵴背，承受他暴风骤雨一般的热切。他一遍一遍的要她，要到最后她有些受不住，娇声在他耳边讨饶……


    而他像一头不受控制的蛮牛，几乎要把她拆散了架。


    「灿灿，」昏昏沉沉间，她听见他略显沙哑的声音，「给我生个孩子。」


    她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更加急切的占有……


    事后顾莽站在阳台，宽大的背影融进无边夜色。他又抽了一根烟，将菸蒂碾在脚底。


    ——如果你发现你老公很有钱，你会怎样？


    ——那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如分手。


    ——你和姜灿的婚姻从法律上来讲是无效的。姜灿是顾莽的妻子，而你是霍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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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头一颤，紧紧握住阳台栏杆，骨节泛白。


    回头看了看她，小女人睡的正香，想到刚才她带着哭腔求饶的样子，他唇边掠过一抹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


    如果他们之间有个孩子呢？


    就不一样了吧……


    顾莽深吸一口气。在霍家什么大风大浪都见过，就连飞机坠毁他都没怕过。


    可现在，隐隐的恐惧感盘踞在心底，他越来越害怕失去她。


    第93章 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姜灿动了动身子，缓缓醒转，一睁开眼就看到阳台上那个男人的身影。


    腰间传来的酸痛提醒她，他刚刚折腾的多疯狂。


    一抹娇羞爬上她俏丽的脸庞，连耳朵尖都染上红色。她抿唇轻笑，忽而又觉得奇怪，平常虽然也会缠着她要，但还算理智，起码不会像刚才那样说来就来，力道大的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姜灿轻轻起身，想从后面抱抱他。


    然而脚丫刚一落地，腿间拉扯的疼痛就差点让她摔了个大跟头。


    「没事吧？」


    顾莽急忙伸手拉住她。


    姜灿一怔，接着被他拉进怀里，对上他温柔深邃的目光。


    顾莽笑了笑，把她放在床上，揉揉她的发。「大半夜不睡觉，想从背后偷袭我？」


    「才没有。」姜灿握着小拳头捶他。两人嬉闹了一阵，顾莽目光忽然在她身上停留。


    她皮肤白，稍微一揉搓就是个红印子。


    而他一整晚都……


    顾莽眼神有些暧昧，轻轻撩起她的长髮，「明天穿件能挡住脖子的衣服吧。」


    姜灿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又羞又窘，钻进他怀里用小拳头狠狠的捶。


    「别闹！」他笑起来，「你这力气跟挠痒痒似的，还想让我再控制不住？」


    「顾莽，你……」她星眸圆瞪，「你太坏了！」


    「那又怎样？」


    「你再这么坏，当心我抛弃你！」


    本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话，可当姜灿回头看向他时，蓦然发现他眼中失去了光芒。


    她心头一紧，「老公，你……你怎么了？」


    他神色沉静，灰暗而颓败，一言不发。


    「我开玩笑的！」姜灿怯怯看他，「我怎么会抛弃你啊！」


    「那如果我骗了你呢？」他声线微凉，「你会不会离开我？」


    「……」姜灿一时间无言以对。


    诡异的沉默像一堵透明墙横亘在两人之间，姜灿恍惚间觉得，眼前这个顾莽特别不真实。


    她心头隐隐有种不安。


    她很紧张，莫名的寒意顺着嵴背攀爬上来。


    顾莽忽然笑起来，像往常一样摸摸她的头。「没事，我也是开玩笑。」


    「真的？」


    「真的。」他一字一顿，「你记住，我不会骗你，永远不会。」


    姜灿喏喏点头，靠在他赤裸的胸膛，听着熟悉的心跳声，心里那份不安才慢慢消退。


    这男人平时不苟言笑的，但对任何事都出奇的认真。


    看来以后不能再跟他开这种玩笑了。


    她笑起来，心头涌上几分甜蜜，靠在他怀中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


    顾莽守着她一夜未眠。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手机忽然亮了一下，是白景渊传来的图片。


    照片上几个黑衣人鬼鬼祟祟，街道背景正是他们租住的这间小公寓附近。


    他勐然警觉，立即起身，到阳台上打电话。


    「怎么回事？」


    「是我手下发来的。」白景渊低声道，「三哥，据说这几个人跟了小嫂子好多天了！」


    顾莽眯了眯眼，眸底闪过凌厉的光。


    「是我二叔的人？」


    「算是吧。」白景渊轻哼，「我查过了，是苏辰的人。」


    「他到底想干什么！」


    「大概是急于在你二叔面前表功吧。毕竟之前霍展鹤一直坚定地认为你在英国！」


    顾莽脸色微沉，片刻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既然他想在霍家人面前立功，那给谁立都是一样的。」


    「嗯？三哥，这什么意思？」


    「你带人去找他一趟。」


    顾莽压低声音，对电话说着什么。


    ……


    苏辰被人五花大绑扔进一个房间。


    最开始他还叫嚣，后来连嘴都被堵住，头用麻袋套着，整个人动弹不得。


    咚的一声闷响，他重重摔了一跤，疼的头昏脑涨。


    这时才有人给他摘了麻袋，撕下嘴上的胶布。


    他刚要破口大骂是哪个孙子，勐然对上一双嘲讽戏嚯的桃花眼。


    「白……白少？」


    「别来无恙啊，苏总！」


    苏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究竟何时得罪过这位公子。


    他环视四周，黑压压一群保镖，一个个面无表情严肃至极，他便把想问的话全都吞了回去。


    「苏总。」白景渊蹲在他面前，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沓照片，「这个认识吧？」


    苏辰看了看，竟然都是他的人在跟踪姜灿的照片！


    「这……这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呵，白少，是姜小姐遇到麻烦了？」


    「她遇没遇到麻烦，你不清楚？」白景渊用照片狠狠抽他脸。


    苏辰心慌，立即跪在地上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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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白少，我真的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啊！我跟姜小姐只是工作上的关系，她是个很有能力的人，而且我们之前几次合作都非常愉快……」


    白景渊不屑的看看他，知道他满口胡言乱语。


    「苏辰，我不妨把话跟你挑明了。你一直找人跟踪姜灿，就是想知道顾莽的身份，对吧？」


    苏辰感到大祸临头，嗫嚅着说不出话。


    「呵，你猜的没错……那就是我三哥！霍家三少爷霍知行！」


    白景渊一字一咬，又勾了勾嘴唇，露出阴冷的笑容。


    苏辰吓得魂不守舍。


    原来他才是小丑，他以为自己在暗处监视别人，却没想到自己早已被人监控了。


    白景渊拿出一把匕首，昏暗的环境中匕首闪着寒光，让人毛骨悚然。不一会儿他又掏出一把左轮手枪，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这里异常清脆。


    苏辰手撑着水泥地步步后退，眼中流露惊恐。


    「白，白少……」


    「我三哥说了，」白景渊轻笑，「既然有人这么心急，非得揭开他的身份，那干脆就送那人回老家。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不会说话！」


    话音刚落的同时他用枪死死抵住苏辰的脑袋！


    苏辰屁滚尿流，失声大叫。


    白景渊又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


    「用子弹的话，你会很痛快。用刀子一刀一刀捅嘛……我会很爽！」


    「不知道苏总觉得哪种方式更好？」


    「或者，」白景渊轻嗤一声，「这时候打电话问一下你二老爷，看看他想让你怎么死？」


    第94章 能放了你，也能弄死你


    苏辰满头大汗，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磕头求饶。


    白景渊向来想一出是一出，杀人放火这种事他并非干不出来。而且以白家的势力，就算白景渊真的弄死他，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失踪人口，白家很快就会把这件事压下去！


    至于霍展鹤……


    呵，那人为了自保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说不定到时候翻脸不认人，反而泼他一身脏水！


    毕竟现在霍展鹤要在霍家老爷子面前维持一个好二叔的形象。


    苏辰咬了咬牙，最后一个头磕的无比响，连额头都磕破了一大块皮，血流如注。


    「白少，求您放了我！我……我一定为白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你的二老爷怎么办？」白景渊翘着二郎腿坐在中间。


    「我，我发誓。」苏辰脸色惨白，「我不会向霍展鹤透露半点风声！」


    「呵，你的誓言我可不敢信。」白景渊把匕首和枪往旁边一扔，「不过你要是真能为我所用，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你一命。」


    「白少有什么吩咐？」


    「你认识姜瑶吧？」白景渊眯着眼睛笑。


    姜瑶敢把他小嫂子关进地下室，还放进去老鼠，这口气三哥怎么能咽的下去呢？


    所以让苏辰去对付姜瑶，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让他们两个狗咬狗，一举两得。


    苏辰咽了咽口水，轻声询问，「白少……要我对付姜瑶吗？」


    「苏总，以后你肯为我和三哥办事的话，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不过你记住，你要敢把这些情况透露一星半点给霍展鹤……呵，三哥既然能放了你，也就能弄死你！明白？」


    ……


    几天后，姜瑶被骗的事情在江州整个商圈都传开了。


    就连虹彰公司都有所耳闻。


    姜灿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同事们幸灾乐祸般的议论。


    其实那个客户还是姜瑶从她手里抢过去的。


    就在两天前，她跟姜瑶同时出现在了一座写字楼的顶层，并且都是为了拜访客户。


    姜灿对这个客户不太熟悉，只是从戴玮给的资料中得知，这位周先生是新加坡华裔，特别来江州做投资的。戴玮让她先去联络一下，她便来了。


    没想到在门口碰见趾高气昂的姜瑶。


    「哟，你也来拜访周先生？」


    姜瑶说这话时语气带着一贯的轻蔑，而姜灿只要一想起她把自己关进地下室，就浑身发毛，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我告诉你，周先生会跟我签单的！」姜瑶得意的笑笑，「姜氏的财力比你们那小破公司强多了！」


    「合作这种事，有时候还是要看缘分的。」姜灿淡淡回应，「没到客户把笔尖落在纸上的最后一秒，任何事情都有变数！」


    姜瑶瞪她一眼，这时周先生从里面走出来。姜瑶快步迎上前，用胳膊肘狠狠捣了姜灿一下！


    姜灿吃痛，没来得及防备，又被她一脚踩在脚背上！


    姜灿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狼狈的摔了一跤。


    当她抬眼时清清楚楚看见周先生脸上的表情，像看小丑一样看着她。


    「周先生，让您见笑了！」姜瑶一步横过去，「呵，这是我家小妹。她妈妈是个精神病，她也受到遗传，脑子有点不正常！」


    「姜瑶！」


    「行了行了！」周先生不耐烦的摆手，指着姜灿，「你，回去吧！我今天只跟姜瑶小姐谈合作。」


    姜瑶巧笑嫣然，与周先生走进会议室之前，还甩给姜灿一个鄙夷的眼神。


    姜灿那时又憋屈又难过，但还是收拾好洒落一地的文件，一瘸一拐走出大厦。


    然而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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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周先生是个骗子！


    姜瑶跟他签了协议才发现，周先生的公司是个皮包公司，表面光鲜，内里虚无！


    而姜瑶为了扭转姜明远对她的看法，为了尽快促成合作，竟让人先打了一部分款过去。以至于姜氏一下子损失上千万！


    姜灿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如同做梦一样，半天回不过神来。


    她把这传奇故事讲给顾莽听。「其实当时我是很想再争取一下的。因为那个周先生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了，简直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但现在想想，世界上哪有这种好事？有句话说的好，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对。」顾莽轻笑着看她，「所以以后做事就得留个心眼了，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这么说，幸亏姜瑶挡在我前面！」她也有些幸灾乐祸，「不然现在给公司造成几百万损失的就是我了！」


    傻丫头，怎么可能是你？


    顾莽笑容更甚。


    那个人除了姜瑶，不会再坑第二个人了。


    姜灿一边哼着歌一边做家务，庆祝自己这次险象环生。


    顾莽手机响了一下，他趁姜灿没注意去阳台接听。


    「三哥，都按你说的，让苏辰那小子找的人。」白景渊笑道，「这下姜瑶可惨了，听说姜明远大发雷霆，几乎不认这个女儿。也是，上千万的钞票说没就没，换谁都上火！」


    「嗯。」顾莽语气轻松，「好好谢谢人家苏总吧！」


    白景渊一阵坏笑。


    整人的事他在行，尤其整恶人。


    但很明显，这回的事顾莽比他段位更高。


    「对了三哥，」他又说，「你要的店铺已经找着了，哎，这是不好找，翻遍了江州城也就那么几间符合要求的。」


    白景渊把照片发给他，顾莽细细挑选着，有一间门头忽然让他眼前一亮。


    落地窗，小院子，阳光下种满了鸢尾花。


    门里面是淡淡的原木色装饰，吧檯后面两台大大的咖啡机，还有一只大烤箱，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咖啡和烘焙的味道。


    窗框漆成苹果绿色，配上浅黄窗帘，清新怡人。


    顾莽一看就知道，这屋子姜灿肯定喜欢！


    「就它了。」他拍板敲定。


    「没问题。」白景渊笑笑，「三哥，我再多问一句，你真的要自己开店啊？」


    「你决定在这里当小老闆，不回央城继承家业了？」


    顾莽眸色依然深沉，但唇角的笑没有消退。


    第95章 女人之间的友情


    「三哥，」白景渊连着叫了好几声，「三哥？你到底在不在听啊！」


    顾莽有些失神，轻咳两下。


    白景渊笑起来，「大佬，我现在总算知道『失魂落魄』四个字该怎么写了！隔着电话都能知道你那双贼眼现在只瞄着小嫂子！」


    「白景渊。」顾莽沉声，「皮痒就直说，不用这么委婉的提醒我。」


    白景渊干笑两声，知道他要办好事了，不敢再多说，赶紧挂掉电话。


    第二天林雨晴在姜氏大楼下面的露天西餐厅见到姜瑶。


    「姜小姐，」林雨晴笑笑，拿出一份解约协议，「事先已经跟您秘书沟通过了，现在只差您的签字。请吧！」


    姜瑶脸色本就难看，此刻五官近乎扭曲。


    自从被那个假新加坡人骗了几千万，姜氏就成了整个行业的笑柄。


    姜明远不管走到哪都抬不起头来，把这股怒火撒到姜瑶身上。不仅在董事会把她狠狠训斥了一番，还收回了她手上好几个盈利项目。


    就连回到家，姜瑶都战战兢兢，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


    现在虹彰公司也成了墙头草，跟那些公司一样，趁机跟姜氏撇清关系，撤销合作。


    姜瑶咬咬牙，看着林雨晴微笑的脸，紧紧握着签字笔，艰难的在协议上籤下名字。


    「谢谢了。」林雨晴检查之后笑道，「没什么问题的话，贵公司三天之内就会收到正式解约函。感谢姜小姐配合，这顿我请！」


    「用不着。」姜瑶双手环抱胸前，「我还没落魄到连一顿饭都吃不起的地步！」


    「这是应该的。」林雨晴主动去买单，回来之后又沖姜瑶礼貌的笑笑，准备告辞。


    然而姜瑶尖锐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现在虹彰公司是没人了吗？这么重要的解约协议，派个小喽啰来签！」


    林雨晴停住脚步。


    「拿着鸡毛当令箭！」姜瑶冷哼，「当初你们追在我身后求合作时，可不是这种姿态啊！」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


    姜灿这个姐姐果然难缠的很，都这样了还死鸭子嘴硬，非得说两句风凉话。


    既然如此，她林雨晴也不是吃素的。


    她转过身，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姜小姐，此一时彼一时嘛！」


    「这次我们也吸取教训了，挑选合作方一定要弄清楚对方的……智商水平！呵，那种随随便便就被人骗了几千万的，属于智力硬伤，真的没法继续合作下去！」


    姜瑶脸色一沉，死死瞪住她。


    「而且合作这种事，哪能绕开董事长呢？呵，据我所知，当时姜小姐跟我们虹彰谈合作的时候，令尊并不知情吧？」


    「唉，姜氏毕竟是董事长一人说了算，想必姜小姐也做不了什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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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够了没有！」姜瑶勐的一捶桌子，桌上刀叉与碗盘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林雨晴冷冷看她一眼，总算为姜灿小小的出口气。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姜瑶脸上神情变了变，从刚才的盛怒慢慢到有了一丝得意，嘴角轻轻上扬。


    「林雨晴。」她轻嗤道，「你看那边！」


    林雨晴一怔，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的遮阳伞下，两个女生正有说有笑的吃着冰淇淋。


    她们身后蓝天白云，绿树如伞盖，她们身边大团大团的杜鹃花艷丽绽放。


    单看这幅如画的场景，就知道她们手里的冰淇淋有多甜了。


    林雨晴皱了皱眉，心头有些许别扭。


    「唉，」姜瑶故意拖长声音，「你把人家当好姐妹，可人家出来吃东西都不带你！」


    「林雨晴，你大概不知道姜灿对面那是谁吧？那是霍知心！央城霍家最小的千金呢。上回我们家办慈善晚宴，这个霍知心挽着姜灿的胳膊进来的，还一口一个好闺蜜！呵，鬼知道姜灿这小贱人用了什么花招！」


    「你的好姐妹现在攀高枝去了！还能记得你吗？」姜瑶拍拍她肩膀，「这大概就是人心吧，真难以捉摸！」


    说完她摆摆手，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的走了。


    林雨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姜灿和霍知心。


    她承认自己是有点吃味儿，这家冰淇淋店是她常常请姜灿吃的。


    女人之间的友情有时比爱情更微妙也更脆弱，你是我的闺蜜，我也认定自己是你的闺蜜，可你居然带着别人来我们一同分享过的店，而且还不叫我。


    这种带着点嫉妒的酸味开始在林雨晴心里扩散，发酵。


    但她此刻更多的注意力，集中在霍知心身上。


    她皱了皱眉……


    这女孩太眼熟了，总觉得在哪见过。


    ……


    下午工作时，姜灿在茶水间看到林雨晴，高兴的跟她打招唿。


    而林雨晴只是淡淡笑了一下。


    姜灿微微一愣，像往常一样帮她泡了杯红茶端给她，然后轻声问道，「雨晴姐，你怎么了？」


    林雨晴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直接告诉她中午发生的事。


    「哦，你看到我们了？」姜灿弯着眼睛笑，模样单纯，「看到怎么不喊我呢？其实中午我想叫着你一起的，但你部门的人说你早早就离开了，所以我……」


    「好了，不用解释！」林雨晴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原来姜灿是想喊她一起的。


    知道她心里还重视她这个好姐妹，就够了。


    林雨晴笑了笑，接着又想起了什么，问她：「你中午为什么会跟那个女孩在一起？」


    「她是霍知心。」姜灿如实道，「我原本想介绍你们认识呢！上次我被姜瑶关进地下室，就是她把我救出来的。」


    「她真是霍知心啊？」


    「有什么问题？」姜灿眨巴着眼睛。


    林雨晴越想越不对劲，眉头紧皱。


    「我……我只是突然想到，那次我们去医院看你老公，从病房里走出的那位护士。你还记得吗？」


    姜灿想了一会儿，迷茫的摇头。


    「就是裙子很短，长的很漂亮！」林雨晴有些着急，「当时我特意多看了她两眼，虽然她戴着口罩，但我不会记错！」


    「你的意思是，霍知心是那个护士啊？」


    林雨晴怔住，忽然间答不上来。


    「怎么可能！」姜灿笑道，「霍家千金，和一个护士……这身份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96章 山上遇险


    林雨晴也很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但过目不忘的本领是她从高中就练出来的。


    而且她不脸盲。


    就算戴着一只大口罩，人的眼神是不会变的。


    林雨晴越来越觉得蹊跷，低声叮嘱姜灿：「总之你多留个心眼，她到底是不是霍家千金还不一定呢！」


    姜灿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我的意思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雨晴姐，」半晌姜灿讷讷道，「如果她真的伪装霍家千金，那她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上次的慈善晚宴就是特意给她办的，她的身份是姜瑶亲自确认的！」


    「即便她骗了我，她难道还能骗了姜家，骗了所有人？」


    「就你那姐姐的智商你也信？」林雨晴哑然失笑，「她又不是第一次认错人，那个皮包公司的老总，不就是她认的吗？」


    姜灿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灿灿，我是真的为你好！」林雨晴快人快语，「唉，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太真诚，一根筋！虽说这个霍知心救过你，但不表示你非得报这个恩，非得对她肝脑涂地啊！」


    「就好比你跟顾莽……」她顿了顿，「虽然他是你老公，但你也得有所保留，不要一颗真心全都交付出去！人心隔肚皮！万一你俩婚姻有点意外，你一个大跟头摔的粉身碎骨！到那时候你怎么活？」


    「雨晴姐，你说什么呢！」


    姜灿勐然抬起眼。


    那两道目光像针一样扎的林雨晴脸红。


    她是心直口快，可这样说也太难听了……


    「雨晴姐，」姜灿皱皱眉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刚才我们不是在说霍知心吗？怎么扯到顾莽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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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他的偏见永远都消除不了了，是不是？」


    「灿灿，我……」


    「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但为什么非得这样来评价我的婚姻，对我喜欢的人指手画脚？」


    姜灿唿吸略微急促，有些生气又有些失望。


    朋友之间就算关系再亲密，也不能失了分寸。


    林雨晴后退两步，脸色不太好看。


    但就是没有向她低头的勇气。


    姜灿看她一眼，绕过她直接回了办公室。林雨晴想叫住她，张了张口，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


    第二天周末，林雨晴独自一人上山。


    她想起从前的大学时光，每周休息日，姜灿都会陪她一起爬山，江州大大小小的山头几乎都有她俩的足迹。


    而现在，只剩她一个人形单影只。


    林雨晴不是不后悔，那天她太冲动，说那种话不是在诅咒姜灿吗？


    可她还是放不下面子跟她道歉。


    无论在学校还是后来出社会进公司，她都是大姐大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轻易跟别人低头呢……


    反正姜灿现在已经有了霍小姐，不会再跟她做好姐妹了。


    林雨晴越想越郁闷，脚步不由得加快，撑着登山棍使劲儿往上爬。然而到了半山腰脚下一崴，她瞬间失去平衡，一屁股跌在茂密的山林里，摔的头昏脑涨。


    接着便感受到一股剧痛从脚踝处袭来。


    林雨晴吃力的扳着自己的腿，可是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疼。她抬头看看天，已经到了下午，而这时山上开始起雾了。她由于以前爬山经验丰富，太过自信，走的是一条没人走过的路。


    这下可好，她要被困在山上了！


    她赶忙从背包里翻出手机。


    没信号。


    她又试着动了几下。


    可她即便抓着旁边的树也很难站起来！


    林雨晴一下子慌了，这山上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但随着天色慢慢变暗，她隐约可以听见野生动物的叫声……


    她头皮发麻，眼泪不受控制的涌出来，翻来覆去的开机关机找信号，可这唯一能救命的手机电池也快耗尽了。


    她拖着那条腿在地上匍匐向前，尽量不发出声音以免把野生动物招来。


    但她连方向都辨不清，更别说靠着自己的力量走出这片山林了。


    林雨晴不禁有些绝望。


    却就在这时，隐约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雨晴勐然屏住唿吸，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她跟前，她一怔，紧接着便有一只手伸过来。


    手指细长，骨节分明，而且皮肤很白，是一只非常好看的手。


    林雨晴愣了愣，抬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眸。


    「你？」她大吃一惊，「沈……沈医生？」


    「怎么，很意外？」沈骁勾勾唇，迳自蹲在她旁边，试图抬起她受伤的右脚。


    「啊！」林雨晴低唿，「沈医生，疼……疼死了！」


    「你放轻松。」沈骁摸了两下，心中有数，「应该就是关节错位，没有伤到骨头。别担心，我帮你正回来，很快就好！」


    「啊？你……」


    林雨晴还没来得及反对，沈骁动作迅速，两手抓住她脚踝关节一抻一缩！


    她只觉得好像有一团火在烧她的脚脖子！


    林雨晴紧紧咬着嘴唇，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鼻尖往外冒。沈骁又握住她的脚转了几圈，她也只能忍耐。


    这一声不吭的样子倒是激发沈骁的好奇心。


    「你还真是女中豪杰。」沈骁笑道，「以往我给病人治疗，要是碰上年轻女孩，整个急诊室里都是她们尖叫声。」


    林雨晴嘴唇咬的发紫，慢慢松开，调整一下急促的唿吸，才勉强开口。


    「现在天色暗了，这里野生动物多，我一叫唤，再把狼招来！」


    沈骁看着她笑。


    她试着动了动脚，还是很疼，但比起刚才来好太多了。沈骁扶她站起来，她一边拄着登山棍，一边拽着他胳膊，一瘸一拐往山下挪动。


    「这里条件有限，我只能给你做紧急处理。」沈骁说，「你脚踝红肿，回去一定得冰敷。记得这几天不要剧烈运动，免得关节又错位。」


    「嗯。」


    沈骁体贴的帮她挡开树枝，几乎把她圈在怀中。


    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是医生的专属。林雨晴偷偷笑起来，小时候她最害怕的就是这股味儿，没想到今天……


    「你笑什么？」


    林雨晴一怔，抬头看到那张英俊的脸，他眼中似乎带着点点温柔星光。


    第97章 两人早有意思了


    林雨晴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


    这种奇怪又欲罢不能的感觉自从与那个人决断之后，就再没有过了……


    林雨晴眉心一蹙，下意识的想推开沈骁，手却被他握的更紧。


    「你……」


    「你还有伤，走起路来不方便。」沈骁淡淡解释，「还是别逞能了。」


    林雨晴抿抿嘴唇，看到他净白修长的手。


    那是拿手术刀的手，真漂亮。


    而沈骁这个人也是文质彬彬，英俊儒雅。


    今天若不是他如同神兵天降一般来救她，她现在说不定还困在那片山林里。


    想着，她脚踝处又传来隐隐剧痛。林雨晴皱了皱眉，一时没撑住，差点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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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心！」沈骁勐然扶住她的腰。


    他找了块大石头，掸了掸上面的尘土，轻轻扶她坐下。


    「好像又肿了些。」沈骁脱下她鞋袜仔细观察着，「一会儿先去我诊所，让护士给你处理一下。」


    「嗯，谢谢。」林雨晴温声，忽而又想起了什么，问他，「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沈骁勾勾唇角，拿出手机。


    这里接近山脚下，已经有一半的信号。林雨晴微微一怔，看到他刷出朋友圈，最上方的一条动态正是她上山之前发出来的。


    「我看到你出来爬山了，而且照片下面有你的定位。」沈骁轻声道，「所以我就跟来了。」


    「你……你跟过来干什么？」


    「一个女孩子，荒山野岭的不安全。」


    林雨晴心头一动。


    沈骁沖她笑了笑，蹲着背过身去，「上来吧！」


    「干什么？」


    「山路不好走，我背你。」


    林雨晴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心动。


    沈骁的嵴背不算宽阔，但很有安全感。


    只是跟那个人比起来……


    林雨晴咬了咬嘴唇，勐然回过神。


    「不用了。」她轻声拒绝，「我自己可以走。」


    「你别勉强自己！」


    「不勉强！」她蓦然抬高声调，语气不太好，可眼睛却不敢看着他。


    「沈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不过已经快到山脚下了，我自己完全可以的，沈医生不用担心。」


    「可是……」


    「回家以后我会按照你的话做。」林雨晴勉强笑笑，「冰敷，涂药酒，然后定期去复查。你放心，我是个资深驴友，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说完她转身，拄着登山棍踉踉跄跄的往山下走。


    沈骁怔在原地，眼神复杂盯着她纤细又倔强的背影。


    他没有谈恋爱的经验，只是不知为什么，从看到她第一眼开始就对她念念不忘。


    今天特意追过来也是想多陪陪她。


    追女孩应该就是从无条件的陪伴开始吧？


    可他们之间像是有一道无形的鸿沟，生生把他们隔在两个世界。


    ……


    周一中午，姜灿正准备去餐厅，一走出办公室就看到林雨晴往茶水间走的身影。


    她跟过去，刚到门口就闻见一股泡面味。


    姜灿轻嘆一声，将手里的饭盒放到她面前，什么也没说。


    林雨晴愣了愣，打开饭盒，里面是香喷喷的猪排饭。


    「灿灿，这……」


    「快吃吧。」姜灿没什么表情。「泡面吃多了不好，以前跟你说过多少次了！」


    林雨晴鼻尖一酸，眼眶发涩。


    姜灿看她许久，终于不再伪装，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是干嘛？又不是第一次给你带饭，至于把眼泪也吃出来吗？」


    林雨晴把嘴里的饭囫囵咽下去，抬起发红的眼眶，嗫嚅好久终于说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姜灿心头一紧。


    她知道林雨晴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吵架从不认输认错，但她更知道，林雨晴为了她两肋插刀能到什么地步。


    其实那天不过是好朋友之间拌拌嘴罢了。


    真没必要这么严重。


    姜灿笑笑，握住林雨晴的手，目光俏皮而温和。「好啦，谁家姐妹不吵架！咱俩什么时候有隔夜仇？」


    「嗯！」林雨晴也释怀的笑起来。


    「灿灿，还是你做的猪排饭最好吃！」


    「所以以后少吃那些垃圾食品！我带饭也会帮你带一份的。」


    「嘿嘿……」林雨晴露出八颗白牙。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扒了两口饭，赶紧竖起三根手指赌咒发誓，「灿灿，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顾莽坏话了！以后他就是我亲妹夫，我什么事都向着他！」


    姜灿又好气又好笑，看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绷不住大笑起来。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总看我老公不顺眼？」


    「也没有……」林雨晴惭愧的笑笑，「可能就是对你期待值太高吧，总觉得你能嫁更好的人！」


    「顾莽就挺好的。」她小声说。


    「是是是，你喜欢就行！」


    林雨晴一开心，吃了大半盒饭，却没注意到姜灿看她的眼神有了微微变化。


    「哎，别光说我！」姜灿胳膊肘碰碰她，笑着问，「你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但不告诉我？」


    「……」林雨晴差点噎住，勐烈呛咳。


    「你别否认！」姜灿小脸一扬，「周末你去爬山的时候，沈骁也跟去了！」


    林雨晴窘迫，「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骁一看你自己去爬山都急坏了，一个劲儿问我你平时爬山都带什么东西，万一受伤怎么办，然后他就准备了医药箱，不顾一切去找你了！」


    林雨晴愣住，脸颊如同发烧。


    怪不得，在她扭伤脚之后沈骁不仅及时出现，还带着专业药品给她进行紧急处理。


    而她还天真的以为，或许医生平时都会带着点常备药在身上。


    呵，哪个医生闲的没事天天带着跌打损伤膏的！


    林雨晴偷偷笑起来。


    姜灿凑近她，两人像大学时期一样肩挨着肩，头靠着头。


    「雨晴姐，你喜欢沈医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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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瞎说。」林雨晴敛起笑容，「我现在除了工作，不想别的！」


    「可你刚刚还脸红……」


    「哎哟是这里太闷了！」林雨晴端着饭盒落荒而逃，「我去办公室吃，吃完刷干净饭盒还你啊！」


    姜灿看着她的身影，嘴边勾出一抹无奈的笑。


    晚上回到家她把这事说给顾莽听。


    顾莽一贯清冷的脸色蓦然露出笑意。


    「嗯，我也觉得他俩不错。」他沉声道，「最近几次跟沈骁聊天，他说不到三句必定会提起林雨晴。呵，原来两人早就有意思了。」


    「什么？」姜灿睁大眼睛，「原来沈医生早就看上雨晴姐了啊？」


    「可是雨晴姐性子要强，肯定不可能先吐露心声的。沈医生嘛，看上去文质彬彬，也不像个主动表白的人……真是被他俩急死了！」


    第98章 欠她一个蜜月


    顾莽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温柔看着怀中的小女人。


    「老公。」姜灿神色俏皮，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不然咱俩帮帮他们吧？」


    「帮他们？」顾莽怔了怔，这种事怎么帮？他可没经验。


    「是啊！」小娇妻很认真，「要不是沈医生，咱俩也不能在一起，说起来还得感谢他这个大媒人呢！」


    「要是这次能帮他和雨晴姐拉红线，那真是再完美不过了！」


    顾莽眸色深沉，没有应声。


    他想的比她多，也比她复杂，他不喜欢贸然卷进这些事情里。


    再说林雨晴究竟是什么人他也不清楚，而沈骁对他有过救命之恩，他不能坑了他。


    但姜灿兴致勃勃，特别想当这个小红娘。


    顾莽笑了笑，揉揉她的发。


    「老公，」姜灿小猫一样乖巧的靠在他肩膀，「我想了个好主意……咱们一起出去旅行好不好？正好我跟雨晴姐都有年假，连地方我都找好了呢！」


    她兴高采烈的翻手机给他看。


    是一片漂亮的温泉民宿，在央城郊外，正好跟明煌山的霍氏庄园相对。


    姜灿早就想去了，一看这些漂亮的图片就两眼放光。


    「怎么选这个地方。」顾莽眸色一暗，「很喜欢这？」


    「这里很出名的！」姜灿兴奋的解释，「在很多点评网站上，这个温泉民宿都是五星好评！而且节假日都得提前半年预订。」


    「咱们要是这时候去，能避开节假日高峰期，不用人挤人，玩的清静又过瘾！」


    「原来你都计划好了？」顾莽轻笑。


    看来她真的很喜欢这里。


    可如果她知道这个民宿背后的大老闆是霍知行，还会这么喜欢吗……


    姜灿见他神色异样，以为他不愿意去，便钻进他怀里撒娇。「老公，一起去嘛！就算你不喜欢撮合别人，那……那就当带我度个蜜月，行不行啊？」


    「蜜月？」


    「我们结婚到现在，还从没度过蜜月呢……」姜灿声音越来越小，脸颊如熟透的红苹果。


    顾莽怔了怔，忽然笑的开怀，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是啊，他不光欠她一个婚礼，还欠她一个蜜月。


    现在能补上哪个就先补上吧！


    「好。」他亲亲她的小鼻尖，声音温柔道，「林雨晴那边你去说，沈骁我来搞定。等一切就绪后，我们立即出发！」


    ……


    三天后飞机降落在央城国际机场，几人从机场快线又转大巴，一路风尘僕僕，终于在夕阳落山之前赶到温泉民宿。


    寄存行李之后他们打算在周围转转。


    这里三面环山，风景秀丽怡人，行走在山间小路上，感受凉风吹过耳边，空气里飘着夏日的香气，远山重重叠叠，路边花儿绽放，温泉民宿那一片别具特色的亭台楼阁映在眼中，一切美好的仿佛童话世界。


    姜灿和林雨晴一路兴奋的拍照，顾莽和沈骁跟在后面，像骑士守护公主，温柔的目光里只映出自己最爱的人。


    「哎，」沈骁拍拍顾莽，「这么好的地方，肯定不是你找的吧？」


    顾莽沖他微笑，以沉默回应。


    「这次的主意也不是你出的！」沈骁特别了解他。


    「确实都是姜灿的点子。」顾莽低声道，「她特别希望你跟林雨晴在一起，所以就说大家一块出来旅行，增多一些交流。」


    「她真是有心了。」沈骁笑起来，抬眼环顾四周，「不过这地方找的确实不错……就是有点奇怪。」


    「怎么了？」


    「我查过，这个民宿非常有名，来之前我还以为会人满为患。可没想到除了咱们，一个人都没有！就算不是节假日，也不应该这么安静吧？」


    顾莽轻咳两声。


    来之前他早就让人清了场，当然看不见人影。


    「唉，这看上去好像经营不善的样子，是不是快倒闭了？」


    「……」顾莽皱皱眉，翻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怎么，你喜欢人多，热闹？」


    沈骁耸耸肩，「大概人都有从众心理吧，呵呵，反正出去吃饭的时候要是看哪个饭店人少，我是绝对不进去的！」


    顾莽闷闷的「嗯」了一声，「七星酒店人少，你也吃不起。」


    「哎，我说你这人……」沈骁哭笑不得。这傢伙不开口就罢了，一说话就能呛死人。


    亏得自己当初不分昼夜的照顾他，拼死给他捡回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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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俩在后面磨蹭什么呢！」前面传来姜灿甜甜的声音。


    顾莽抬眼，姜灿正一个劲儿的沖他俩挥手。


    她跟林雨晴在路边，除了她俩好像还有一个人……


    顾莽眸色一沉，神色立即警觉。


    这一片都是清过场的，按说不会有闲杂人等进来，这是怎么回事？


    「老公，快来！」姜灿挽着他胳膊，「这个老奶奶会看手相呢！」


    顾莽怔了怔，离这不远好像确实有间寺庙。


    那有些江湖术士在这一代行走也属正常。


    只是他依然不放心，想拉着姜灿赶快走，然而姜灿笑嘻嘻的看着他，非要他把手掌摊开给老奶奶看看。


    「奶奶，请看！」姜灿也伸出自己的右手，跟顾莽的左手并在一起，「我想请您看看姻缘！」


    她不在意别的，就在乎是不是能跟自家老公天长地久。


    她满怀期待的看着老奶奶，然而片刻之后，老奶奶抬起头，用满是沧桑的目光看着她，唇角勾出一抹怪异的笑。


    「我看啊……姑娘是皇后命！命中注定，要大富大贵的！」


    「什么？」姜灿一愣，随即笑起来，「奶奶，您看错了！这个哪有皇后？」


    老太太摆摆手，声线苍老微颤，「我说的皇后，不是那种皇后……姑娘，我的意思是你会嫁得如意郎君，而你的丈夫，绝对是个权倾天下的人！」


    「哪有！」她搂住顾莽，「这就是我丈夫！呵，他就是个普通人。」


    老太太直愣愣的看住顾莽，浑浊的眼球忽然闪过一道光泽。


    「这，是你丈夫？」她尾音上扬，气氛瞬间变的诡异至极。


    「呵，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呵，丈夫？一丈之内是夫，一丈之外，那就不是了！」


    第99章 总有一天要分开


    这番话把姜灿说的一头雾水。


    她困惑不解的看着老太太，刚想问什么，却被身旁的顾莽吓了一跳。


    这男人脸色阴沉，目光狠厉，仿佛随时能掀起一场暴风雨。


    姜灿轻轻与他十指相扣，低声在他耳边道：「奶奶可能上了年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没想到老太太耳朵却灵敏的很，把这话听了进去，咧嘴笑笑。


    「姑娘真是好心，好心自会有好报的。」


    「谢谢奶奶。」姜灿莞尔一笑，「其实我老公也是好人，就是外表兇悍了点，有时候又太严肃，才经常被人误会的。」


    「呵，姑娘是想看姻缘对吧？」


    姜灿连忙点头。


    老太太瞥了一眼她的掌纹，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两根红绳。


    穗花编的惟妙惟肖，每个同心结上都挂着一只别致的小铃铛，一碰就发出清脆声响。


    「把这个绑在手腕上。」老太太一字一顿的叮嘱，「不管将来隔的多远，只要铃铛一响，你们就知道彼此所在的地方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沈骁皱皱眉头，低声嘀咕，「有这么神的东西，就用不着手机了呗！」


    姜灿怔了怔，转过脸对着老太太轻笑，「奶奶，我和我老公不会隔的很远，我们要一直在一起的！」


    「总有一天你们要分开的。」


    姜灿小脸一白，紧握住顾莽的手。


    「不过……」老太太目光悠远深长，笑了笑说，「也总有一天，你们会幸福。」


    姜灿眉间的结这才慢慢舒展，浅浅的小梨涡又回到她脸上。


    顾莽心事重重，眯着眼睛看了看老太太，搂住姜灿转身离开。


    「呵，这老太太！」沈骁打岔，「是不是上年纪煳涂了？不过最后这句还是挺好的哈……」


    「喂，你们就这么走了？」老太太忽然喊住他们。


    几人停下脚步，只见她一改刚才神秘莫测的样子，双手叉腰，两只眼睛瞪的比驼铃大。


    「我说了这么多，还给你们红绳子！你们不给钱啊？」


    「我去……还真是江湖骗子？」沈骁哭笑不得，「奶奶，您要多少？」


    老太太立即一本正经，轻轻吐出两个字，「随缘。」


    沈骁笑的五官快要扭曲。


    顾莽神色淡漠，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给她。老太太笑了笑，意味深长看向姜灿，满意的走了。


    之后的一路上几人都默不作声。


    沈骁憋不住，主动跳出来打破这份沉默。「你俩别介意她的话！呵，我去过很多地方的寺庙，门口都有这种半仙，专门骗钱的。她说的话不可信！你俩肯定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林雨晴看他一眼，目光中有几分赞许。


    沈骁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挠头。


    姜灿笑了笑，小手依然紧紧牵着顾莽。「谢谢你啊沈医生，其实我没太在意的，况且这奶奶说的也挺好，还给了我们这么漂亮的红绳子。」


    她转脸看看他，他还是表情严肃，冷的像块冰，让人不敢亲近。


    她知道他向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更不可能绑那根红绳。


    可当她想把绳子收起来时，他却抢先一步把绳子放进自己口袋。


    「老公，你……」


    「那个老太太说的。」他淡淡道，「你一根，我一根。所以我们各自保管，万一将来真的走散了……」


    「呸呸呸，走不散的！」姜灿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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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老太太说什么都无所谓，可「走散」两个字从顾莽口中说出来，就让她如临大敌。


    「傻瓜。」顾莽沉声，略微沙哑的声音异常温柔，「就算走散了，我也会把你找回来！」


    「嗯！」姜灿很用力的点头。


    沈骁和林雨晴互望一眼，同时笑起来。


    四人逛了一会儿，回到民宿，店长亲自出来迎接，把他们带去民宿中最好的餐厅。


    一走进去沈骁和林雨晴都傻了眼，这不是传说中要花掉半年工资吃一顿饭的金玉阁吗？姜灿怎么会预订这个地方！


    「店长，您是不是弄错了？」姜灿也纳闷，「我在网上订的是标准餐……」


    「没弄错，就是这里。」


    店长毕恭毕敬，拍拍手，接着出现一排训练有素的服务生，为他们端上精緻菜餚。


    姜灿瞪大眼睛，屏住唿吸。


    这些菜她只在图片上见过，都是金玉阁的主打菜系，这样一桌的规格，把她吃到破产都不一定付的起啊！


    「店长！」她倒抽一口凉气。


    「姜小姐，您订的确实是标准餐。」店长微笑道，「不过这几天正逢我们店庆搞活动，在入住民宿的客人中抽取幸运客人升级为豪华套餐，抽取的正是姜小姐您的预订号！」


    「什么？」姜灿头一回听说还有这等好事。


    沈骁和林雨晴也愣住了，两人面面相觑，就像做梦一样。


    「真的假的？那也太走运了吧！」林雨晴兴奋的环顾四周，接着又皱皱眉，「可既然有这种活动，为什么都没人来？」


    「是啊！」沈骁也应声，「从办理入住到现在就只有我们几个，这也太奇怪了！」


    「这……」店长苦笑，这话是圆不回来了。


    顾莽轻咳两声，不动声色搂住姜灿。「既然有这么好的事，咱们就别问那么多，好好享受就是了！」


    沈骁摇摇头，「话是这么说……但确实很诡异！」


    「哎，」他小声道，「这其中会不会有诈？有些不良商家专门拿中奖当幌子，等客人都享用完了，他们再勒索天价费用！」


    顾莽：「……」


    「我觉得咱们还是小心点。」沈骁越说越像真的，「说不定这菜里有致幻药物，到时候这黑店把咱们银行卡密码都套出来了！」


    众人：「……」


    「沈骁。」顾莽深吸一口气，似笑非笑道，「你当医生真是屈才了。」


    「嗯？」


    他一字一咬，「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诶？这你都知道！」沈骁大咧咧的笑起来，「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个小说家，结果听了我妈的话，弃文从医了！」


    「行啦！」林雨晴笑的合不拢嘴，「这么大的店哪会欺负客人？只能说咱们灿灿运气太好了！大家赶快吃起来吧，我都饿了！」


    第100章 鱼眼睛


    几人围坐在圆桌旁。


    饭菜色香味俱全，盛放在精緻的骨质瓷餐具中，每一样都极尽奢华。


    沈骁这下子也顾不得里面有没有致幻药物，急着大快朵颐一番。


    林雨晴笑他：「这会儿不怕黑店把你银行卡密码套过去了？」


    「随便套！」沈骁咕哝着，「反正银行卡里也没多少钱，比这顿饭钱可差远了！我吃不了亏！」


    「哟，还是沈医生会算帐。」


    「你也不差！」沈骁嘿嘿笑道，「你吃的比我多！」


    林雨晴差点用筷子打他头。


    姜灿和顾莽看着他俩斗嘴，相视一笑，眉眼间尽是甜蜜。


    「各位，菜已经齐了。」店长带人来给每人上了一例鱼汤。


    「这是桃花鳜鱼，这种鱼只有明煌山下的溪中才有，肉质鲜美，肥而不腻，炖汤是再好不过的。」


    几人揭开自己眼前的汤盅。


    果然一股鲜香飘来，鳜鱼炖的很入味，配上桃花瓣点缀，更添了几分浪漫。


    姜灿习惯性的把鱼眼睛夹给了顾莽。


    小时候都是这样，妈妈神志清醒的时候会给她和尹澄做鱼吃。一条鱼端上桌来，妈妈会把两只鱼眼睛分给她和小澄。


    妈妈说鱼眼睛可以明目，是鱼身上最宝贵的东西。


    最宝贵的东西，当然要分给最宝贝的人。


    姜灿轻轻一笑，看着顾莽。


    林雨晴坏笑，瞬间变为柠檬精，「唉，某位太太把某位先生当眼珠子一样宠，真是神仙眷侣，鹣鲽情深，羡慕死人了！」


    「别酸熘熘的！」沈骁逗她，「你这不是也有鱼嘛！想吃鱼眼睛自己挖出来不就得了！」


    「这自己的和别人给的，能一样？」


    姜灿一下子红了脸，微微低头。


    顾莽笑笑，这辈子从没这么得意过。


    沈骁趁着还没开动，也把自己盘中的鱼眼睛给了林雨晴。


    「你……」


    「好了。」他温柔看她，「这下你也有了吧？」


    林雨晴低头不语，唇角的笑却像涟漪一样，一圈圈的漾开。


    ……


    姜灿订了三个房间。


    本想着晚饭之后就跟顾莽回房间休息，可林雨晴悄悄拉住她，神色有些尴尬。


    姜灿转念一想，林雨晴跟沈骁那层窗户纸还没捅破，两人单独相处或许会不自在。再说就算两人单独相处的很好，可到最后要是一时冲动，进了同一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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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节奏未免也太快了。


    姜灿牵牵嘴角，让顾莽先回去，自己再跟林雨晴聊一会儿。


    于是她陪着林雨晴进了房间。


    林雨晴这才松口气，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至于这么紧张吗！」姜灿打趣道，「人家沈医生可是正人君子，绝对不可能非礼你的！」


    「你说什么呢！」林雨晴笑起来，「我只是不想单独回房间，让你陪陪我而已。不过为了避免顾莽对我记恨，我还是早点放你回去吧！」


    「今晚我不回去了，」姜灿直接换好睡衣，掀开被子跳进去，「像大学时候一样好不好？」


    「顾太太，这可使不得！一会儿你老公杀进来要人，你让我怎么办？」


    姜灿笑的前仰后合。


    而林雨晴只是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十分诚实的也钻进被窝了。


    两个女生仿佛又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校园时代。


    那时两人住同一间宿舍，每天不光有上不完的课，还有说不完的话。她们两个睡上下床，有时晚自习结伴回来，姜灿不想爬梯子，干脆就赖在林雨晴的床上。


    女生在一起除了聊男生，就是比身材。


    如同此时。


    林雨晴趁姜灿转身便「偷袭」她，姜灿一声尖叫，急忙蜷起身子，狠狠拍掉胸前那只咸猪手。


    林雨晴哈哈大笑。


    「妹夫果真厉害，这是硬生生把你从a摸成了c啊！」


    「林雨晴！」


    「屁股呢？是不是被他滋润的弹性更足？」


    两人闹成一团，最后林雨晴还是被姜灿无情的镇压了，连声求饶。


    姜灿放过她，手臂枕在脑后看天花板，笑容清澈明媚。


    「雨晴姐，」她轻声笑道，「你真的不打算接受沈骁吗？」


    林雨晴的笑瞬间凝固在脸上。


    别看她嘴上豪迈，可真涉及到感情的事儿，她比谁都胆怯。


    即便现在屋里没有开灯，姜灿也能感受到她情绪的变化。


    「我觉得沈骁真的挺不错，而且我能看得出来他非常喜欢你。」


    半晌，黑暗中传来林雨晴稍显苍白的声音，「灿灿，别再说他了好吗？」


    「我不懂为什么。」姜灿翻过来，半撑起身子看她，「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们两个都很般配啊！沈骁也是真心想追求你，你为什么不给人家一个机会？」


    「我……我觉得我跟他不合适。」


    「合不合适总得试过才知道吧？」


    「不用试了，肯定不行！」


    林雨晴语气焦灼，似有难言之隐。


    姜灿停顿许久，轻声问道，「雨晴姐，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紧接着是一阵沉默，姜灿赶忙笑笑，重新躺回去，「没关系的，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呵，已经不早了，快点休息吧！」


    「灿灿……」


    「嗯？」


    林雨晴咬咬嘴唇，艰难吐出一句话，「我以前，有过一个很难忘的人。」


    姜灿一怔，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那个人算是我吧。」林雨晴娓娓道来，「呵，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就住在我隔壁。像很多男孩子一样，他从小就爱欺负我，我一开始也很讨厌他……但越是这样，我们后来却越走越近了。直到十八岁那年，我们……」


    「怎么了？」


    「我们就分开了，再没见过面。」


    姜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她很想问问为什么。


    为什么分开，为什么再不见面？


    但她听到黑暗里隐隐传来林雨晴压抑的哭声。


    月色照进来，她看到她一耸一耸的肩膀。姜灿有些震惊，从认识她第一天开始，她没见过林雨晴这样哭过。


    他们分开的原因，难道是阴阳相隔？


    「雨晴姐……」她的手搭在她肩头，很想安慰她。


    第101章 某人独守空房


    「我没事。」林雨晴吸吸鼻子，勉强笑了两声，拍拍她手背。


    「雨晴姐，」姜灿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只是轻声道，「嗯，你早点休息，如果有什么事千万别闷在心里，你就把我当成树洞，说一说也是好的。」


    「不过要是你不想说，那我也就不问了。」


    「灿灿，我……」林雨晴欲言又止。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说道：「我觉得我配不上沈骁。」


    「什么？」


    「我配不上他。」她咬着嘴唇，「我……我以前跟那个人，发生过……」


    虽然她没再说下去，但姜灿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惊讶，林雨晴给她的感觉一直都是阳光开朗的，虽然有时候泼辣一些，但在男女之事上，绝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而一个女人若不是爱惨了那个男人，哪会轻易把自己交付出去？


    姜灿心头一紧，摸到她的手指，轻轻捏了两下。


    「雨晴姐，你想多了。」她轻声说，「这段过去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跟那个人是真心喜欢，我相信你当时是抱定了跟他一辈子的信念，才把自己交给他的。」


    「所以如果当年没有发生意外，你们现在还是在一起的，对吧？」


    林雨晴沉默着，一言不发。


    「雨晴姐，我明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沈医生了。不是因为配不上他，而是你的心里除了那个人，没有别人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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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灿……」林雨晴声音哽咽。


    姜灿靠近一些，像母亲安慰小婴儿一样抱住她瑟瑟发抖的身躯，轻柔的拍着她后背。


    「其实我倒觉得，这些都没什么。」她说，「人有点过去很正常啊，再说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种事人们应该早就习以为常，我也相信，沈骁不会跟你计较这个的。」


    「是吗？」林雨晴低声笑笑，不敢相信这是从姜灿口中说出来的话。


    「当然啊。」姜灿继续道，「顾莽说的，早就不是封建时代了，女人的清白没那么重要。」


    「你什么都听他的……」林雨晴嘆口气，动了动身子，手臂压在头下。


    「你可小心哦！我看他那人大男子主义挺严重，说不定就是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女人的清白不重要？说的好听！呵，也就是你从没谈过恋爱，没见过男人！要是你跟他讲你还有个初恋情人，你看他有这么镇定吗？」


    「哎！」姜灿哭笑不得，「你赌咒发誓的什么，是不是全忘了？」


    「这不算坏话吧。」林雨晴骇笑，「我只是就顾莽这个人，发表一下自己不成熟的意见！你要是不愿意听，我不说就是了。」


    姜灿狠狠掐了她一下。


    两人嬉笑一阵子，很快睡意袭来，渐渐都进入了梦乡。


    姜灿那个梦里充满彩色泡泡，有一只大大的同心结，她看到顾莽在沖她笑。她飞快的向他跑过去，然而就在快要牵到他的手时，画面勐然变成黑白色！


    顾莽不见了，四周狂风大作，暴雨倾盆。整个世界仿佛巨大的黑洞将她吸噬，而她低头一看，手腕上的红绳竟然变成一道狰狞的伤口，向外汩汩冒着鲜血……


    「啊！」姜灿低唿一声，满身大汗的惊醒。


    她定定神，看到身边林雨晴睡的正香。


    原来只是一个梦。


    她做了个深唿吸，努力平復过快的心跳，看到外面晨光熹微，自己也睡不着了，便披了件衣服起身走出民宿。


    姜灿沿着山坡漫无目的的走着，这里清晨宁静如世外桃源，让她刚刚因做噩梦而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山下不远的地方就是海边。


    她忽然很想去沙滩上走一走。


    姜灿捋捋长发，唇角绽出轻盈的笑容，踩着拖鞋信步往海滩那边走去。


    ……


    顾莽一夜辗转难眠。


    现在没有姜灿在身边他便难以安睡。可姜灿跟林雨晴有闺蜜间的悄悄话要聊，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好显得太小气。


    于是那张软床就成了他一整晚的出气筒。他在上面翻来覆去，两只眼睛瞪的比铜铃大，心里把沈骁骂了一万遍。


    这趟旅行到底是为了谁？！


    可他倒好，这么轻易就放掉了跟林雨晴亲近的机会，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的鼾声四起，他隔着一堵墙都听的清清楚楚！


    顾莽闷闷出了一口气，见天蒙蒙亮，正打算闭目养神一会儿，这时房间里的电话却忽然响起。


    「三爷，姜小姐一个人出去了。」


    「什么？」他一惊，「她去哪？」


    「清早咱们的人跟着她，见她去了海边……但是那块地方不是咱们的私家海滩，是公共区域。咱们的人不敢松懈，一直盯着，但怕她发现，不敢跟太近。」


    顾莽眼眸微眯。


    海边？


    那里景色不错，可已经出了霍氏的势力范围。现在这个时候那边基本没有游人，万一有危险的话……


    顾莽立即警觉，沉声吩咐：「跟好了，要是人有任何闪失，拿你们是问！」


    电话那头战战兢兢应着，急忙照办。


    姜灿来到海边，把拖鞋放在一旁，光着脚踩在细滑的沙滩上。海风带着清凉掠过髮际，送来阵阵属于大海的味道。


    远方海鸟盘旋，海天一线的地方太阳冉冉升起，把海面映得通红。


    姜灿在城市里极少能欣赏到这样美的景色。


    她痴迷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发觉忘记带手机，心头懊恼万分。这样的美景要是有顾莽在身边一同分享该多好！


    想着，她急匆匆转身往回走，心里盘算着时间。


    等她把顾莽找来，太阳就已经升起来了，不过也没关系，这片海滩人少，她可以跟顾莽在这好好玩。


    她还从没试着在沙滩上画他的样子呢！


    姜灿甜甜笑起来，不禁加快了脚步。


    然而没走多远，经过街边的垃圾桶时，勐然窜出来的一个黑影把她吓的尖叫一声！


    「啊！」姜灿本能的后退好几步。


    那人显然也受了惊吓，连忙闪躲，躲的同时还不忘翻翻垃圾桶里有什么好东西。


    姜灿呆愣愣的望着那人，他衣衫褴褛，浑身脏透了，只有脸稍微干净些，样子十分狼狈。


    只有流浪汉才会翻垃圾桶吧。


    而但凡有点办法的人，谁会放下尊严去在垃圾桶里找吃的呢？


    姜灿不由得心头一紧。


    可是就在停顿这几秒钟，流浪汉与她擦肩而过，她眼前蓦然闪过一张极为熟悉的脸……


    第102章 神秘的流浪汉


    「你，你……」


    好像天空中闪过一道惊雷。


    姜灿大脑瞬间被这道雷噼的一片空白！


    流浪汉似乎意识到什么，瞥她一眼之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狠命摇头，抱着一堆垃圾逃命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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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追了两步没追上，小脸惨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那张脸……


    简直跟顾莽一模一样！


    姜灿呆呆僵在原地，浑身血液直往头顶涌，小手冰凉而颤抖。


    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民宿的。


    只是抬头一见顾莽，顾莽的手一搭在她肩头，她就条件反射似的往后退了一步，怔怔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顾莽声音轻柔低沉。


    姜灿回过神，做了个深唿吸。


    眼前这张脸稜角分明，干净清爽，眉宇之间透着浓烈的男人气概。


    那个流浪汉怎么能跟这样的顾莽比？


    姜灿小手狠狠一捶脑袋，真是失心疯了，刚才是看花眼了吧！


    「到底怎么了？」顾莽耐心又问一遍，声音比刚才更温柔。


    姜灿扯扯嘴角，小手与他十指相扣。


    她指尖凉的骇人，顾莽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一大早跑哪去了？这边环山靠海，本来风就大，央城气候又是早晚冷中午热，你穿这么单薄出去吹风，是不是感冒了？」


    他大手覆在她额头，被姜灿撒娇似的拽了下来。


    「我没事，你别担心！」


    顾莽静静看她，目光略有深沉。


    姜灿想到自己刚才那场乌龙，又觉得好笑，嘴角轻轻一扬，噗嗤一声笑出来。


    而这一笑落在顾莽眼中，整个世界都变的多姿多彩。


    「老婆，」他扶着她肩膀，声音低哑而魅惑，「说好出来度蜜月的，可你昨晚让我独守空房。」


    「怎么，不高兴了？」她小狐狸似的看着他。


    「不敢。」他眼睛一眯，大手在她后背肆无忌惮，「但是现在……总该干点度蜜月该干的事了吧？」


    「别闹！」姜灿笑嘻嘻捶他，「大白天的，你……」


    「我做事从来不分白天黑夜。」


    「不行。」姜灿推开他，「今天早就有安排了，我们不是要去水上公园嘛！」


    顾莽一怔，只见小女人果然拿出几张票，都是提前团购好的。


    他沉下脸，欲求不满的样子异常吓人。


    「老公……」姜灿小手勾住他脖子，「我知道昨天晚上你不高兴，但我跟雨晴姐好久没像大学时候那样彻夜聊天了，你就不能大度点吗？」


    「今晚吧。」她凑到他耳边，一双大眼睛仿若星辰璀璨，「今晚……一定不亏待你了！」


    说完她小脸红如滴血，垂着小脑袋依偎在他胸前。


    顾莽的心像塞进去一块棉花糖，又甜又软，都快化掉了。


    「饿不饿？」他拍拍她，「去餐厅吃早饭吧。」


    「今天不会还是金玉阁吧？」


    「嗯……我刚刚打前台电话问了，这几天我们享受的用餐标准，都是最好的！」


    「真的吗？」姜灿兴奋，「他们搞店庆活动，走运的却是我们呢！」


    「是。」顾莽淡淡的笑。


    只要看到她开心，他就心满意足。


    「老公，我发现自从嫁给你之后，我的运气直线飙升，一切都顺的超乎我想像啊！」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在他唇间使劲儿啄了一下。


    「老公，你真是我的小福星！」


    顾莽微愣，用手颳了刮她的小鼻子，轻笑起来。


    「你先去吃。」他低声道，「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就追上你。」


    「哦。」姜灿没多想，「那我先去找雨晴姐和沈医生，你快点来跟我们会合！」


    「好。」


    姜灿蹦蹦跳跳出了房间，顾莽眸底勐然掠过一抹暗色。


    他拿起桌上座机，按了几个号码，沉下声音问道：「她今天早上碰到什么事了？」


    「三爷，姜小姐一直在海边玩，我们远远看着，没敢跟上去。但后来她往回走，就在那条街边的垃圾桶那……」手下吞吞吐吐。


    顾莽带着怒意低吼：「说！」


    「在那里，她碰到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顾莽心头一紧。她没有吃亏吧？


    「三爷，那流浪汉没对姜小姐做什么，可等那人走远之后姜小姐就一直盯着他的方向，站了十几分钟都没动过。」


    可能是被吓到了，这是闪过顾莽脑海的第一个念头。


    但他想起刚跟姜灿结婚那会儿，几个小混混堵在门口调戏她，她硬是拿着棍子跟他们拼命。


    还有那回她参加完饭局，误会白景渊对她有非分之想，中途勒了司机的脖子又跳车，几乎送掉半条命。


    这样一个勇敢而刚烈的小女人，会被流浪汉吓到？


    这其中定有别的原因！


    顾莽眯了眯眼睛，薄唇紧抿又慢慢松开，低声道：「协调警方，调出那一带的监控录像，查一查那个流浪汉到底是什么人！」


    ……


    一周的行程很快就结束了。


    几人玩的乐不思蜀，但一回到江州，就要回归正常有序的生活。


    姜灿足足适应了两天，才把手头上积压的工作顺利完成。


    「看来这人真是不能停下来……」她一边翻着报表一边感慨，「一停下来，脑子里全是吃喝玩乐，工作就没劲了！」


    「那我给你找点有劲的事做，好不好？」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姜灿抬眼，只见安安笑着把沈骁带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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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听顾莽说你是个大忙人。」沈骁勾唇道，「今天一见你竟然觉得，你跟平常一点都不像了！」


    「是吗？」姜灿笑眼弯弯，「那我平常什么样，今天又什么样？」


    「平常你跟顾莽在一起小鸟依人的，今天嘛，像个成功的女总裁！」


    姜灿一听这话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她请沈骁坐，亲自沖了咖啡端给他。


    「姜灿，」沈骁看看她，「说不定将来你真能成为女总裁呢！你带着那种气场！」


    「好了，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什么女总裁，我一辈子能打好这份工就谢天谢地了！」


    「呵，差点把正事忘了。」沈骁拿出一沓照片，「今天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姜灿怔了怔，接过照片仔细看着，不觉红了眼眶。


    第103章 意外相遇


    这些都是尹文熙的照片。


    精神康復中心比较特殊，里面的病人们大部分免疫力低下，为了避免家属探视而带来外面的细菌或流感病毒，最近这里修改了规定。


    家属一个月只能探望一次，其余时间病人都要在疗养院中，由专业人士悉心照料。


    姜灿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时见到妈妈了。


    所以沈骁利用职务之便，时不时的帮她拍点照片拿来，让她知道妈妈在里面过的很好。


    「尹阿姨恢復的不错。」沈骁轻笑道，「照顾她的护士说，她最近无论是谈话还是户外活动，都表现的跟正常人无异。而且我也看过她的病歷，问过主治医生，她近期的药量已经减半了。」


    「真的？」对姜灿来说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是。」沈骁点头，「不过我只是一个借调在这里学习的医生，职权不多，所以……没法常常带你进去看她。不然你一定会很惊喜的！」


    「别这么说。」姜灿感激的笑笑，「有这些照片就很好了！沈医生，真是得好好感谢你才是。」


    「你太客气了。」沈骁抿唇，「是我该谢你！」


    「谢我？」


    沈骁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挠挠头，笑着告诉她，「我最近一直在跟雨晴约会……呵，我知道，你肯定帮我说了不少好话吧？谢谢你啊姜灿！」


    姜灿打心底为他高兴，也祝福林雨晴。


    只是不知道林雨晴有没有跟他坦白过那件事？


    她沉默片刻，抬眼沖他轻笑，「这是你自己的功劳，雨晴姐被你的诚意打动了。」


    「可若不是你安排那次旅行，我跟她进展也不会那么快。」


    「好啦，咱们就别谢来谢去的，这不是显得生分了！」姜灿笑起来，忽然又想到什么，回身拉开抽屉。


    「对了，顾莽那拳击俱乐部，这周末有一场比赛。这是入场券，你跟雨晴姐一起来吧？」


    沈骁眼睛一亮，「顾莽的比赛？」


    「不是他，是他教的几个学生。」姜灿笑笑。


    「哦，那必须去观战！看看严师手底下是怎么出高徒的！」


    「嗯，一定来哦！」


    姜灿把沈骁送到公司门口，回办公室之后小心的把照片收好，然后立即投入工作。


    嫁给顾莽以来这大半年的日子，他俩感情一天比一天好，两人工作稳定，共同努力经营着小家。


    妈妈的病情也有好转，尹澄摆脱了校园霸凌的阴影，正在备考心仪的大学。


    而且每次她遇到危险，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因祸得福。


    而想想半年前，她的世界还是一片灰暗，如同一脚踩进深渊里，看不到光。


    大概是老天也不忍让她受太多苦，才派顾莽来拯救她吧。


    姜灿笑起来，两只浅浅的小梨涡中漾满了甜蜜。


    ……


    周末她早早来到比赛场地，不一会儿这里就座无虚席了。还像上次那样，顾莽把她的位子安排在最中间。


    没过多久，林雨晴和沈骁便一前一后的进来。


    「姜灿，这里真不错！」沈骁赞嘆不已，看着欢唿的人群和满是荷尔蒙的运动员，他也像进了新大陆，眼珠子都不够用了。


    台上几个彪形大汉都是顾莽的学生。


    他们出手便是快准狠，对手毫无还手之力，被打的连连后退。比赛铃声接连响起，获胜方几乎都是顾莽学生这边。


    顾莽作为主教练坐在后台，淡然自若，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赞许。


    「哇，太厉害了！好！」沈骁十分兴奋，整个比赛过程跟那些观众一样，跳起来手舞足蹈，声嘶力竭的加油助威。「就这么打，勾拳……yes！」


    现场的唿声震耳欲聋，顾莽这边的人再下一城。


    「姜灿，要是这几场比赛都是顾莽的学生赢，他是不是也能分很多奖金啊？」


    姜灿被他问愣了，笑了半天说不出来。


    「你干嘛？」林雨晴哭笑不得，「难不成你想改行，不当医生，也当教练？」


    「这行当真的不错！」沈骁环顾四周，「你看看这些观众，都是买票进来的，拳手无论输赢都有出场费！教练当然会拿更多啊！」


    「沈骁，你掉钱眼儿里了？」林雨晴睁大眼睛。


    「唉，」沈骁故意唉声嘆气，「不掉进钱眼里，怎么攒老婆本娶媳妇？」


    「你说什么？」


    沈骁憋着笑，使劲儿摇头。


    林雨晴也笑起来，抬手就要捶他，结果一回身勐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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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一怔，觉察到她神色不对，「雨晴姐，你怎么了？」


    林雨晴默不作声，眼睛直勾勾盯着某处，渐渐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姜灿循着她的目光找过去。


    看台不远的地方有一抹黑色身影，此时正穿过人群往安全出口走去。


    姜灿隐约觉得那人身形魁梧，光看背影就有一种寒凛气场。


    她心头一颤，再看林雨晴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时林雨晴勐然起身！


    「你去哪？」姜灿也追过去。


    林雨晴没有答话，急匆匆朝那个身影狂奔。她们通过安全出口，穿越一条光线昏暗的走廊，来到比赛场地的后台。


    姜灿气喘吁吁，正想问个究竟，林雨晴却蓦然停住了。


    后台更衣室外，那个男人正与顾莽面对面站着。


    白炽灯惨白的光将两人脸庞映的稜角分明。


    两个男人气场强大，眼底同样深邃冷凝，只是对面那个陌生男人脸色更为阴鸷。


    「老公……」姜灿的心怦怦直跳。


    那人来者不善，她担心顾莽吃亏。


    可为什么，顾莽会跟他相识？


    姜灿看看他，又看看林雨晴，脑子里一团混乱。


    「老公？」男人尾音轻挑，冷笑着看顾莽，「你结婚了？看样过的不错啊！」


    顾莽紧盯着他，一言不发。


    男人浑身痞气，眉间一道刀疤，即便这种大热天他也戴着一副黑手套。他看向姜灿的一瞬间，也看到她身边的林雨晴。


    那一刻他脸色变了，眼底的寒凉像冰面的缝隙，一下子大片裂开。


    林雨晴像见鬼一样盯住他，浑身抖如筛糠。


    「雨晴姐……」姜灿上前挽住她的手。


    而男人也只是惊愕了那一瞬，随即恢復冷漠的表情。唇角轻勾，不屑的看了看顾莽，肆无忌惮的将菸灰弹在他身上。


    第104章 身份恐怕不能再隐瞒下去了


    「喂，你干什么！」姜灿大喊一声，立即跑过去护在自家老公身前。


    「我没干什么啊！」男人神色鄙夷，「你好好问问你老公，以前他是怎么孝敬我的……呵，我弹菸灰的时候他都把手捧起来，他手掌就是我的菸灰缸啊！」


    「你……」


    「美女，你以为自己嫁了个什么好人？」男人上下打量她，那眼神让姜灿很不舒服。


    「呵，一个最低等的流氓，在监狱都被人瞧不起，你还当个宝？」男人冷笑，「顾莽，你小子真是艷福不浅啊！」


    「你说够了没有！」姜灿大喊，气势丝毫不逊，「我不管你是谁，这里是公共场合，你要是再对我老公不尊重，我就叫保安了！」


    「顾莽。」男人眼神锋利，「你怎么还那么没出息？只会躲在女人身后吗！」


    「这……出什么事了？」随后赶来的沈骁满头大汗，迷茫的看着这几个人。


    他最担心林雨晴，就站到她身边。


    然而还没靠近，林雨晴却往旁边一躲，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


    沈骁愣了愣，只听那个陌生男人甩下一声冷笑便阔步走了出去。


    姜灿气的小脸通红，仔细检查顾莽身上有没有被菸头烫伤。


    而林雨晴像丢了魂，那个男人走出去，她的目光也追了出去。不一会儿她咬咬嘴唇，朝男人离开的方向疯跑！


    「雨晴……」沈骁没拦住，可心里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疼的说不出话来。


    ……


    林雨晴追到体育场门口。


    她远远看见十几辆豪车缓慢驶来，几十个黑衣人分立两侧，有人为男人拉开第一辆车的车门。


    就在上车之前男人回头看了一眼。


    林雨晴眼泪蓦的涌出，颤抖着声音喊：「陆离山……」


    保镖们纷纷偏头看去，神情充满警惕。


    林雨晴踉跄几步上前，噼头盖脸而来的却是陆离山冷漠的话语：「我不认得你，以后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她耳边轰的一声，「你说什么？」


    他没重复第二遍，低头上了车。


    车队缓缓离开，林雨晴愣在原地，泪水模煳了视线，心如刀割。在最后一辆车也要消失的时候，她忽然疯跑起来，追在后面声嘶力竭：「陆离山，你回来！」


    「陆离山，你是不是男人？你说过你要照顾我一辈子，你要养我一辈子！这些话都被狗吃了吗！」


    「陆离山——」


    车里的男人端坐稳如磐石，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林雨晴歇斯底里的喊声随风飘散，却更清晰的烙印在他心口。


    他咬紧牙，即便身体发颤也要一脸云淡风轻。


    「山哥，晚上辉哥和龙哥跟你谈事儿，就约在v8包间。」


    「嗯，知道了。」


    「我会加派人手守在外面，就算警方突袭，你们也能从后门离开。」


    陆离山轻轻点头。


    「山哥……林小姐那边，您真的……」


    「我不认识这个女人，还要我说多少遍！」


    「是。」手下低头，不敢再多问。


    「可是那个顾莽，要不要查查他？」


    陆离山皱起眉头。


    刚才看到的顾莽，确实有点不太对劲。从前在监狱里他们没少揍他，可刚才顾莽见到他，那股浑然凛冽的气场，连他都被震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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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顾莽还结了婚，有老婆？


    呵，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女人，躲他都躲不及，谁敢嫁他！


    「调查的时候小心点，别走漏风声。」陆离山点了根烟，深深吸一口吐出来。


    「山哥，看样子他老婆跟林小姐走的很近，要不要……」


    「连他老婆一起查！」陆离山目露兇狠，「呵，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女中豪杰，他们夫妻两个在耍什么花样！」


    ……


    晚上回到家，姜灿帮顾莽放好洗澡水，让他进去泡着，自己半蹲在浴缸旁边给他揉肩。


    「不用这么辛苦。」他温柔一笑，「你早点去睡，我洗完了就来。」


    「我不累！」姜灿看看他，小手依然倔强的在他身上按来按去。


    顾莽脸色微变。


    他不想让她按的原因是……她这力道根本不是按摩，而是引诱。


    纤纤玉指像有魔法，无论触到他身上哪个点，都让他敏感至极……


    顾莽深吸一口气，侧过头看她。她小脸微红，鼻尖上渗出汗珠，几绺碎发落下来，粘在鬓角，特别可爱。


    他真想把她拉进来，揉在身下狠狠欺负。


    他们好像还从没在水里做过……


    顾莽坏笑，刚想去握她手腕，却被姜灿一句话堵了回来。


    「别动坏心思，我今天不行。」


    「……」


    姜灿调皮的笑笑，继续给他揉胳膊。


    顾莽瞬间泄了气，趴在浴缸边上没精打采，任由她按来按去。


    「你们男人脑子里就只有这事吗？」


    顾莽想，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他只是在面对姜灿的时候，脑子里才有这回事。


    「嗯……当然不是。」想是那么想，但还得伪装一下，「男人想的事情很多，那个，只占生活的一小部分。」


    「想的很多？」姜灿看看她，「想什么？比如怎么伤害曾经爱过的人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顾莽立即警觉。


    他可没有干过对不起她的事！


    「我是觉得雨晴姐可怜。」姜灿声音渐渐低下去，「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男人……分明跟雨晴姐是认识的，而且我听她说过，以前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后来因为一些原因分开了。当时我还以为是死了，没想到是……」


    顾莽眼眸微眯，「他是林雨晴以前的男朋友？」


    「我猜是这样的。」姜灿点点头，又疑惑的看住他，「老公，你不认识他吗？可为什么那男的那种语气跟你讲话？你俩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顾莽怔了怔，眸色渐渐暗沉。


    「……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搪塞道，「我也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又见到这人。」


    「你俩到底怎么了？」


    「以后慢慢解释给你听。」他勉强勾唇，摸摸她小脑袋，「你也累一天了，早点去休息。我很快就来。」


    姜灿把干净衣服和浴巾放在他手边，然后听话的走出浴室。


    顾莽摸过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压低声音问：「我要的东西都查到没有？」


    「资料已经给您发进邮箱了。」


    「那个人真是陆离山？」


    「是。」方寒应声，「少爷，不出所料的话，陆离山也会查您，甚至查姜小姐。您的身份……恐怕不能再瞒下去了！」


    第105章 幸好顾莽已经死了


    他没说话，唿吸声愈发粗重。


    手机嗡的震了一下，邮件发了过来。


    他翻看资料。


    果然如他所想，这个陆离山从前跟真正的顾莽是有过节的。


    「少爷，」方寒继续在那头说，「陆离山十八岁那年因为故意伤人罪入狱，判了十年，但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提前两年出来了。」


    「这两年他在江州一带混的风生水起，接手了几个大的社团，但也有传言，他上位是因为挑唆那几个大佬的关系，暗中做掉了他们，所以才成了话事人。」


    他眉心紧蹙，轻轻揉着太阳穴。


    「现在陆离山手底下有不少酒吧歌舞厅，但这些都是幌子，他做的全是黑道生意。」


    他沉声问道：「他以前在监狱里是什么情况？」


    方寒轻咳两声，「这人以前在监狱里算是个头目。据说犯人中间也分三六九等，像陆离山这种杀人伤人进来的，是高人一等的，被其他犯人敬重。」


    「而顾莽那种……强暴犯，是他们最瞧不起的。」


    「什么？」他很是意外，自己顶替的竟然是这种身份！


    「不是说那人只是个专会打架斗殴的小混混吗？」


    「三爷，」方寒苦笑，「一个普通的小混混，怎么可能进进出出监狱这么多次呢！」


    霍三爷眉头紧拧，太阳穴更疼了。


    「顾莽是个惯犯，据说侵犯过的女孩，最小的才十六岁……」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来。


    真是噁心！


    这种男人别说陆离山瞧不起，他更是瞧不上。


    幸好顾莽已经死了。


    「少爷，您最好离那个陆离山远一点。他现在有点势力，虽然比不上霍家，但他是黑道上的，跟咱们完全不是一种规矩。万一他……」


    「嗯，我有数。」他知道方寒要说什么。


    万一陆离山因为过去对顾莽的刁难和轻蔑，而故意来找他的麻烦，就很容易知道他跟顾莽根本不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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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页

    现在他不怕别的，只怕姜灿知道。


    虽然她早晚会知道他是霍知行，但这件事他想慢慢解释给她听。在这之前，万不可有什么意外。


    霍知行挂掉电话，拿过浴巾擦了擦便走出去。


    姜灿已经睡了，是趴在床上的，双臂大咧咧的张开，一条腿蜷起来，另一条腿伸直，整张床都被她占了。


    霍知行笑笑，自家小媳妇的睡姿确实不算美。


    但他就是喜欢。


    他轻轻走过去，在她额间落下一个轻吻，把被单盖在她身上，悄悄转身回到客厅。


    霍氏在央城西区的土地收购计划只进行了一半，目前他要想办法将曼彻斯特的资金引过来，双方共同促成这个项目。


    只是生性多疑的霍老爷子对他外公家一直防备，不肯轻易合作。


    霍知行捏捏眉心，打开电脑，继续写方案。


    不知过了多久，他直了直身子，想倒杯水，却忽然发现姜灿站在卧室门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老公，你在干嘛？」


    霍知行一怔，不动声色合上电脑。


    「我睡不着，起来看看新闻。」


    「这大半夜的……也有新闻看？」


    「是以前的一些新闻，我闲的无聊就随便看看。」


    姜灿点点头，睡意未消，轻轻靠在他肩上。


    霍知行拥着她，鼻尖蹭着她浓密长发，她发间淡淡的馨香沁人心脾。


    若不是顾及着她现在不方便……


    霍知行做了个深唿吸，拼命压下去那股冲动。


    最近这些旖旎的念头真是越来越频繁了。


    「老公。」姜灿声音糯糯的，「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


    「怎么了？」


    「爸爸找我谈过一次，想让我去姜氏工作。说给我的待遇是这边的三倍，这样我就不愁妈妈的医药费了。」


    霍知行眉头一紧，眸底掠过一抹暗色。


    姜明远这老狐狸的心思，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单纯。


    「那你怎么想的？」


    「我？」姜灿笑笑，她看的很透彻，「你以为我爸那么好心让我回去吗？从小到大他没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这会儿突然想让我回姜氏工作，不是太奇怪了？」


    霍知行眉间的结渐渐打开，嘴角漾出笑意。


    他就知道自己的小媳妇冰雪聪明，不是那么好煳弄，也不会被所谓「亲情」蒙蔽双眼。


    「我爸最爱的就是他手里那点权势。」姜灿继续道，「但前阵子姜瑶不老实，让他起了防备之心。他这时候让我回去，只不过是给姜瑶一点警告，让她知道家里除了她还有我这个女儿。」


    「或许把他想的再坏一点，就是……」姜灿蜷起身子，下巴颏抵在膝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他想坐山观虎斗，看我跟姜瑶互相残杀。呵，他只不过想利用我来牵制姜瑶而已。」


    霍知行一怔，轻笑起来。


    「你真这么想？」


    「嗯。」姜灿抬眼看他，「老公，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把自己亲生父亲想的这么冷血……」


    「不会。」霍知行摇摇头，神色温柔淡然，「我放心了。」


    「什么？」


    「你能这么想，我很放心。说明你有头脑，不是只傻傻的小白兔。」他声音低沉，「也说明你能保护好自己，这样的话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过的很好。」


    姜灿反应了一会儿，勐然觉得这话不对劲！


    「老公，你说什么？」她慌张的握住他的手，一双大眼睛紧盯住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你要离开我？」


    霍知行心头一紧，勉强牵牵嘴角。


    姜灿注意到他手腕上还绑着那根红绳。


    「你真的相信那个老奶奶说的话？」她低声问。


    「我……」他舔舔嘴唇，不知该说什么。


    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终有一天会如藏在水面下的冰山显露出来。他会拼尽一切护她周全，但他不敢保证那时他还会像现在这样把她拥在怀里。


    「我只是以防万一。」霍知行轻笑，「那老太太不是说，我们会分开吗？」


    「可她也说了，我们最终会幸福的啊！」


    这就是姜灿的不同之处，她像一朵向日葵，总能看到阳光的一面。


    而他与生俱来的悲观、防备、警觉，都是刻印在骨血里的。无论什么事，他总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对，我们会幸福。」他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别说这个了，刚才不是说你回姜氏的事吗？我想听听你最终决定是什么。」


    第106章 学会与狼共舞


    姜灿偏着头，娇俏的小脸上掠过一丝淡然。


    「我的决定就是，拒绝。」


    她说的毫不犹豫。


    这个答案倒是有点出乎霍知行的意料。


    不过他想听听小娇妻是怎么想的。


    「从小我就生长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姜灿靠在他身上，娓娓道来，「爸爸形同摆设，妈妈神志不清，还有弟弟要照顾。那边还要承受杨娟和姜瑶对我的欺负和羞辱，我实在不知道姜家带给了我什么。」


    「这个家没有给过我温暖，我现在也没必要给姜氏效力。」她抬眼看他，「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是顾太太，跟姓姜的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再加上我爸让我回去，目的不纯，我更不想被他当枪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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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她小手环在他腰间，「我只想我们两个好好过日子，其他的一概不想。」


    霍知行一下一下轻抚她的后背。


    虽然无法完全的感同身受，但他明白生长在一个不正常的家庭里，会给小孩子带来怎样的心理阴影。


    霍家表面风光富贵，实际上也没正常到哪去，甚至更加扭曲阴暗。


    他不想让她委屈，可她必须学会与狼共舞，这是生存法则。


    「灿灿，」他微微轻嘆，沉下声音道，「其实我不这么认为。」


    「什么？」


    「我能理解你不想与姜家再有联繫，但你跟姜家的联繫这辈子都无法改变。血缘是既成事实，不是你不想联繫就会消失的。」


    姜灿晶亮的大眼睛忽然暗淡一下。


    「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


    她脸色一变，咬紧嘴唇。


    霍知行粗粝的手指轻轻抚摸她脸颊，眼神深邃而专注。


    「你说当年的事，是姜明远强迫了你妈妈，所以才生下了你，也导致你妈妈至今都神志不清，不得不住进精神康復中心。这都是姜明远造成的！」


    「但事情过去太久，你妈妈受的伤害已经无法追究了。而你身上流着姜家的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夺回自己应得的东西……你妈妈的公道，你要替她讨回来！」


    姜灿怔怔看住他，神色复杂，显得有几分惊愕。


    这些话从没有人对她说过，她也从没想过。


    一直以来她都活在自己的悲喜之中，却忘记妈妈受过的罪……


    姜灿眼眶一热，怯怯靠在他怀中——这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心绪有波动的时候就往他怀里靠，他滚烫厚实的胸膛是她最好的避风港，给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老公，」她小声问，「难道我……要跟姜瑶争家产吗？」


    「家产不是目的。」他淡淡道，「你的目的是给那些伤害过你们的人一个教训。」


    小女人不吭声，沉默半晌，她坚定的抬眼看他，用力点点头。「嗯，我明白了！」


    霍知行愣了愣。


    而姜灿眼中的光泽已经告诉他，她明白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他温柔的看着她，面露赞许。她聪明、通透、坚强，有柔软而强大的内心，有坚韧不拔的意志，有善良而不失锋芒的底线。


    那个老太太说对了，这样一个女人当然有皇后命。


    而将来站在皇后身边的男人，必定是他，霍氏帝国的继承者。


    霍知行笑起来，牵着她的小手回卧室，耐心哄她入眠。


    ……


    几天后白景渊约霍知行在帝豪大厦顶层，告诉他关于央城西郊地块的事。


    霍知行脸色愈加阴沉，指间一用力，雪茄几乎要被他掐断在手中。


    「三哥……」


    叶琛连忙咳嗽两声，制止白景渊再说下去。


    「二叔真是疯了。」霍知行冷哼，「连我外公家的人也敢挑唆！」


    霍知行外公的势力在伦敦及曼彻斯特，霍知行手上的英国五大财团也是在外公家族的扶持下成立的。


    而霍展鹤最近却一直在英国搞各种小动作，外公偏疼外孙，引起家族里那些嫡亲孙辈的不满，尤其是霍知行的舅舅，更是对此嗤之以鼻，总认为老爸把所有好处都给了一个外姓人。


    因此这一点被霍展鹤利用挑拨，舅舅从中作梗，造成曼彻斯特的资金无法按时到帐。


    央城西郊这块地一拖再拖，最终会拖成霍展鹤的囊中之物。


    「三哥，其实你也不用太着急。」叶琛安慰道，「你二叔没那么多钱，西郊这块肉不好啃，啃不好的话反而对他造成伤害。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到时候总有办法收拾他。」


    「嗯。」霍知行点点头，这个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而现在能做的，也只有以不变应万变。


    「对了，」白景渊笑笑，移开话题，「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小嫂子跟你一样有魄力！听说她已经从虹彰公司辞职了呢。」


    「真辞了？」霍知行看看他，刚才还严肃的脸，这时才有了一丝笑意。


    「怎么会辞职？」叶琛不解，「她不是在那已经当上主管了吗？」


    「你也太小瞧我们嫂子了！」白景渊说，「一个主管的位子算什么？听说姜灿跟姜明远谈判，要了姜氏股份，要求进董事会，而姜明远竟然也答应了！」


    叶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霍知行只是淡淡的笑。


    她还真做到了，看来那晚没白教她。


    「好了，你们继续聊，我该回家了。」霍知行起身伸个懒腰，信步往楼下走。


    「三哥，这么早……？」


    「嗯。」他沉声，回头轻笑，「该回去给老婆做饭了，庆祝她进董事会！」


    白景渊和叶琛差点惊掉下巴。霍三爷还会做饭？


    然而霍知行没走几步又转过身，看向白景渊吩咐道：「还是让楼下厨房做几个菜，我打包带回去吧。」


    「……」两人又差点憋出内伤。


    霍知行面无表情，阔步走进电梯。


    电梯降到一楼大厅，他便感觉到背后一双锋利的眼眸紧紧盯住他。


    他蓦然回头，身后一切如常。


    霍知行皱了皱眉，心中疑窦丛生。正要往前走，勐然一个黑影从眼前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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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看来混的不错啊！连这种地方都来得起了？」


    第107章 以前给他提过鞋


    黑色鸭舌帽下露出一张痞气的脸，邪魅的眼神带着几分冷傲和轻蔑。


    霍知行怔了一下，不卑不亢打了个招唿。「陆先生。」


    「什么？」陆离山略显惊讶，冷笑道，「我没听错吧？你喊我陆先生？」


    霍知行淡淡微笑，目光幽深清冷。


    他身上自带一股凛冽气场，靠近他的人都感到无形的压迫感，陆离山也不例外。


    这种感觉让陆离山十分不安，也十分诡异。


    「你小子大概忘了以前给我提鞋的时候是什么德行了吧？」他拍拍霍知行的肩膀，「呵，一口一个山哥的叫着，现在他妈的装什么文明人！」


    然而陆离山的手刚碰到霍知行的肩膀，就被他狠狠一下子握住手腕！


    陆离山一惊，表面不动声色，想挣脱开来，却被他捏的死死的，一动不动。


    「顾莽！」他低吼，「你想干什么？」


    霍知行冷冷一笑，反手将他手腕一掰！


    钻心的痛楚勐然袭来，陆离山脸都憋红了，两只眼睛露出凶光，紧盯着霍知行。


    「陆先生，请注意一下你的措辞。」霍知行一字一顿，「过去我再怎么没出息，那也是过去的事儿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听说过吧？」


    「顾莽……」


    「就算以前给你提过鞋，但以后你不配了！所以别再来找我麻烦，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陆离山不禁变了脸色。


    霍知行松开他，冷哼一声，眼神带着锋芒刺的他生疼。


    陆离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在原地怔了半晌，眉间那道伤疤似乎更加狰狞。


    「山哥。」手下匆忙赶来。


    「查到什么了？」


    「一年前顾莽那小子赌博不给钱，犯了道上的规矩，据说已经……已经被人做掉了！」


    陆离山大惊失色。「消息可靠吗？」


    「这个不敢确定。」手下舔舔嘴唇，「我打听了好几个地方，有的人说他死了，有的说他被砍了手指头，扔出了江州，自生自灭……但依我看他活着的可能性不大。」


    陆离山神色凝重。


    是啊，得罪了道上的人，就算活着也不可能像刚才那个人那样，好端端站在他面前，还那么有力气，差点把他手腕掰骨折了。


    可如果那人不是顾莽，那他又是谁？


    「继续查下去，」陆离山冷冷吩咐，「仔细点，别出其他乱子！」


    ……


    姜灿站在明亮的会议室外，一身简洁大方的深色职业装将她衬的优雅动人。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去。


    尽管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面对这么多异样的眼光，她还是胆怯了一下。


    「这就是董事长另一个女儿吧？」有人低声议论，「是那个私生女？」


    「嘘……不能这样说！董事长心思谁猜的透？现在是私生女，以后恐怕还得继承家业呢！」


    「那咱们家大小姐是彻底失势了？」


    「说不准……总之上次大小姐被骗了几千万，董事长已经很恼火了。也是，就这脑子，怎么管理偌大一个集团？」


    人们的窃窃私语姜灿都听在耳朵里。


    她努力屏蔽这一切。


    顾莽不是告诉过她吗？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淡然处之，越是冷静，越是能想出对策来。人在慌张的情况下是最容易失去理智的。


    一想到自家老公，姜灿嘴角微微上扬，神色也轻松不少。


    董事会如期开始。


    姜明远在会上对姜灿做了简单介绍，并给她安排相应工作。所有股东都眼观鼻鼻观心，尽管有疑虑，但还是做足了表面功夫，对姜灿表示欢迎。


    毕竟大局未定，谁都不敢保证将来什么样子。


    任何人都不得罪才是明智之举。


    散会之后人们纷纷走出去，姜灿也收拾东西跟在后面，准备去熟悉一下自己的办公环境。


    然而刚走到一楼大厅，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她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灿灿！」


    她一转头，噼头盖脸便是狠狠一个耳光！


    她脑子一懵，捂着半边火辣辣的脸，此刻整个世界仿佛掉进真空，旁边无数目光紧紧盯住她。


    而她抬眼看到，姜瑶盛气凌人站在她跟前，两只眼睛恶狠狠，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你这个小贱人！」姜瑶扯着嗓子骂，「平时装模作样说自己对姜家财产没兴趣，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你跟你那个不要脸的妈一样，都是下贱！」


    「姜瑶！」姜灿身体微微发抖，「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对姜家的财产从来都没兴趣，但今天是董事长让我来的，股份也是他给的！你有本事就去董事会理论，凭什么在这里耀武扬威！」


    「呵，想拿爸爸来压我？你这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爸爸面前怎么挑唆！」


    「对了，」姜瑶转过身面向众人，一脸阴险的笑，「大家还不知道这位二小姐的老公是什么样的人吧？」


    「那是个远近闻名的小混混！打架斗殴坐牢，都是家常便饭！」


    姜灿紧紧握着小拳头，全身血液似乎都倒涌进头顶。


    「不过我这个妹妹啊，就是喜欢养废物！不管她男人怎么不成器，她就是爱大把大把给他钱花！」姜瑶笑声尖细，「呵……为什么啊姜灿？那么喜欢他？是不是因为他在床上特别能满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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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页

    她故意拖长声调，大厅空旷，来往的人都能听见。


    姜灿脸色涨红，四周议论声像刀子一样往她身上割，那些嘲讽轻蔑的目光，如同冰雹一般狠狠朝她砸过来。


    她咬住嘴唇，对上姜瑶阴险恶毒的眼眸。


    然而同时她余光也看到姜明远从楼梯上下来。


    姜灿怔了怔，做了个深唿吸，迫使自己镇定如常。


    「姐姐，」她低声道，「请你注意点分寸，在公司里说这种话，怕是影响不太好。」


    「哟，」姜瑶双手环抱胸前，给她一个白眼，「你还怕影响？」


    「我是怕影响到我们姜家。」姜灿特意把「我们」两个字咬的清清楚楚。


    姜明远好面子，不管家里怎么乱的四分五裂，但在外人面前，他决不允许被人看笑话。


    而姜瑶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闹，无异于往枪口上撞。


    第108章 都是棋子罢了


    果然，站在楼梯上的姜明远停住脚步，脸色越发阴鸷。


    秘书想去劝解，却被他伸手阻拦。


    他倒要听听这两个女儿会怎么说！


    「姐姐，」姜灿说的不紧不慢，「当初我为什么嫁出去，你不知道原因吗？要不是爸爸偏爱你，心疼你，嫁出去的人怎么会是我？」


    「在公司里谈论家事本就不妥当，我觉得你还是到此为止吧。」


    说着姜灿就要绕过她进电梯，姜瑶却一个箭步冲上前。


    「怎么，不敢跟我理论了？」她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你的本事呢？你那条能说会道的舌头呢！呵，现在不敢说了？你个小贱人，装柔弱给谁看！」


    姜灿等的就是她胡搅蛮缠！


    她斜睨她一眼，忽然冷笑，「姐姐，我哪有什么本事？爸爸偏疼的是你，将来也是要把整个集团都交给你的。我在这里不过是替你打杂，帮你以后铺路而已。」


    「你说的好听！谁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


    「我真是为姐姐来效劳的。」


    姜瑶越是步步紧逼，姜灿就越是以退为进，「我在姜家不算什么，姐姐你才是家里唯一的继承人，我不敢跟你争！」


    「谁说她是姜家唯一的继承人？」


    怒吼声如利箭穿透，大厅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怔怔望着声音来的方向。


    姜明远脸色比脚步还要沉重，下到最后一阶，怒其不争的瞪了一眼姜瑶，然后站到姜灿身旁。


    「灿灿。」他音色深沉，「你要记住，你也姓姜，也是我姜明远的女儿。」


    姜灿沉默不语，一旁的姜瑶立即怒目圆瞪。


    「爸！」


    「爸爸。」姜灿淡淡说道，「我从来没想过争什么，也不敢跟姐姐争。我知道爸爸对姐姐是寄予厚望的……」


    「就她这个样子？」姜明远气不打一处来，「遇事沉不住气，不分场合大吵大闹，一点名媛闺秀的教养都没有！她离继承人的资格还差得远！」


    「爸爸，你……」姜瑶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


    站在姜明远身边的姜灿，一脸淡然，嘴角蕴着浅浅的笑。


    俨然一幅父慈女孝的画面！


    姜瑶气结，不管不顾挥手就要打，姜灿也没有躲的意思。


    然而这一巴掌没落下来，却被姜明远狠狠握住手腕！


    「爸！」


    「闹够没有？」姜明远怒气冲天。


    「爸，你看看清楚！这个小贱人当着我的面就敢挑拨我们的父女关系！」


    「姜瑶！」姜明远怒斥，「你一口一个贱人说的是谁？灿灿是你的亲妹妹，你这么说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爸爸吗？」


    「你……」


    姜瑶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从小捧在手心里的父亲。


    姜明远从前不是这样的！


    从前，她才是姜家唯一的公主……


    姜瑶咬着嘴唇，眼眶微红，气急败坏的瞪着他，「爸，你这么偏袒她，到底谁才是你亲生女儿！」


    「你当你爸爸老眼昏花，连自己孩子都认不清楚？」姜明远冷哼，「你们两个都是我女儿！以后你要是再敢这么说话，小心我打断你腿！」


    姜瑶退后两步，气的浑身发抖。


    姜灿冷冷一笑，「爸，你别生气，姐姐有口无心，而且她从小就是这样对我，我早就习惯了。」


    「你……」


    「姐姐。」姜灿上前一步，「咱们都是姓姜的，同一个家族，大家荣辱与共，你丢脸就等于丢爸爸的脸。下次你要是想跟我发脾气，找个没人的地方，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千万别当着这么多人面，让爸爸下不来台！」


    姜瑶脸色苍白，直直瞪住她。


    姜灿每一个字都直戳要害，姜瑶就算再笨，这个时候也不敢发作了。


    「呵，真没想到，妹妹平时装的与世无争，现在争起来也是毫不手软！」


    姜灿神色清冷，一字一顿，「我只想跟姐姐好好共事而已。」


    姜瑶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姜灿看着她的背影，不经意间又瞥到姜明远得意的神情。


    她心头忽然有些悲哀。


    其实她跟姜瑶都是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输赢又有什么意义？


    「爸，」她轻声道，「我先回办公室了。」


    「好。」姜明远笑了笑，「灿灿，爸爸真是没看错你！好好干，以后姜氏必然有你的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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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页

    姜灿勾勾唇，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但看向姜明远的目光中，陡然多了几分恨意。


    晚上回到家她有些闷闷不乐。


    霍知行正一边哼着歌一边擦地，见她回来，脸上绽放大大的笑容。


    「老婆，看我干的怎么样？」


    他向她展示着一下午的劳动果实。


    姜灿看了一圈，头有点大。


    这位爷真不是干家务的料，地板擦的像花脸猫，水渍东一块西一块。


    阳台上的衣服都收回来了，但与其说那是「叠」，不如说他塞的还算有美感。


    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按原来的样子摆。


    厨房里似乎还煮着什么。


    霍知行兴沖沖的跑进去，把锅和碗都端了出来。姜灿一看，又是西红柿打滷面。


    结婚这大半年他会做的饭不多，西红柿打滷面是保留项目。


    她苦笑，看他满头大汗又兴致勃勃的样子，心里却甜滋滋的。她勾住他脖子，整个人撒娇的依偎在他怀中，闻着他身上沾的油烟味，她的心幸福又踏实。


    「老公。」她柔声道，「记得我们刚结婚的时候你什么都不会做，我工作一天回来还要伺候你吃喝。」


    霍知行也笑起来，「那时候你是不是特别烦我？」


    「是！」姜灿小手捶他，「恨不能掐死你！」


    「现在呢？我是不是很有长进？」


    「嗯……好歹能做个饭了，虽然手艺不怎么样。」


    「说什么呢！」霍知行立即瞪眼，围裙一摘，满脸不服，「我忙活了这么久的独门秘制打滷面，居然被你瞧不起！今天这口气我必须争回来！」


    姜灿开怀大笑，盛了一碗面，乖乖的大口吃。


    「多吃点。」霍知行神色宠溺，「吃饱了还有正事儿干！」


    姜灿差点噎住。


    她停下筷子，心里打小鼓……这男人口中的正事儿，除了那个……没别的了。


    原来这顿面是他先把她餵饱，然后……


    她再把他餵饱？


    姜灿的小脸腾的一下，一直红到耳朵根。


    第109章 吃太饱不能剧烈运动


    「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姜灿很小声的回答。


    她一边吃面一边偷瞄他几眼，嘟了嘟嘴，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你日子算的也太准了……」


    这男人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怎么知道她今天生理期结束的？


    姜灿脸更红了，看他的眼神既羞涩又嗔怪。


    霍知行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不明白髮生什么。


    吃个面而已，怎么吃红了脸？


    霍知行轻咳两声，抬眼看看姜灿，不由得浅笑。「看来这几天在姜氏挺适应的，有什么高兴事？」


    姜灿一听这话，眼神暗了暗，轻轻放下碗筷。


    她把这几天遇到的事都跟霍知行讲了一遍，包括在公司大厅里被姜瑶刁难。


    霍知行安静听着，他能想像她在姜氏有多孤立无援。虽然是自家企业，但她的处境比任何人都艰难的多。


    可这是她的必经之路。


    她不能怕，不能认输。


    而且他也会一直站在她身边。


    「老公，」姜灿低声道，「爸爸今天找我谈过，说……要把人资部门分给我来管。」


    霍知行眸色一亮。


    人资部向来是一个集团公司的重要职能部门，不是亲信，坐不到这个位子上。


    可姜明远这用意实在让人怀疑……


    霍知行笑了笑，眉间掠过一丝狡黠，沉声问道：「你答应了？」


    「当然是拒绝了。」小女人的回答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就知道，他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没脑子！


    「为什么？」


    姜灿看他一眼，轻声道：「一个集团里，人资和财务是两个最重要的部门。依着我爸的性子，人和钱他都要亲自把持的。」


    「杨娟跟他结婚这么多年，姜瑶也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她们都没能在人事和财务分得一席之地，凭什么我一来就能得到任命？」


    霍知行不动声色，但眼神中已然有了几分赞许。


    「我猜，有两种可能。」姜灿继续分析，「要么就是他试探我，看看我是不是觊觎姜氏。要么……就是他故意挑起我跟姜瑶之间的战争。」


    「我一旦答应了，姜瑶和杨娟是不会放过我的，我们斗的越厉害，就越合他心意！」


    「所以我才不趟这浑水。」姜灿喝了一口面汤，「至少现在不是时候！」


    霍知行轻笑，抽出纸巾帮她擦嘴角，满脸宠溺。


    他声音哑哑的，低声赞嘆，「我老婆真聪明。」


    这话完全发自心声，本以为娶了个软软糯糯的小娇妻，谁知姜灿一次又一次给他惊喜。


    她并不是攀援的凌霄花，而是与他并肩而立的木棉。


    根相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然而越是这样，他越担心他们的将来……


    姜灿沖他甜甜一笑，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中也透出几分小小的骄傲。


    「现在知道你娶到宝了吧？」


    霍知行笑而不语。


    「老婆，」他揉揉她的发，「你这么聪明的脑袋留在姜氏打工真是埋没了！不如自己当老闆。」


    「我倒是想啊……」姜灿嘆口气，把剩下的面都吃了，然后靠在沙发上摸着圆滚滚的小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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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页

    霍知行洗了碗出来，擦擦手，一眼看到她赖在沙发上那娇憨的模样。他笑了笑，走过去轻轻一拽。


    姜灿勐的撞进他结实的怀抱。


    男人强壮的臂膀把她搂的严严实实，她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忽然想起他说的「吃饱了干正事」……


    现在……就要开始了？


    姜灿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小脑袋垂下来，很老实的任由他抱着。


    「老公，」她说的艰涩，「我们……我们还是过一会儿吧。」


    霍知行一愣，「什么过会儿？」


    「你不是说要……哎呀，还是过会儿吧，我吃太饱了，吃太饱不能剧烈运动！」


    霍知行半晌才反应过来，强忍着笑意，用憋的发颤的哑嗓对她说：「谁说要运动了？我要带你出去一趟。」


    姜灿怔住，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住他。


    「你……」


    霍知行摸摸她的小脑袋。


    莫不是平常索要太多，让她对这方面都有了条件反射？一说办正事儿，她就立即想到……


    这真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


    他勾唇，笑容里藏不住的得意。


    姜灿小拳头一握，对准他心口就是狠狠一拳。


    「顾莽！」


    「好了。」他把她小手轻轻捏在掌心，「我说的正事，是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你不是吃多了吗？」他轻笑，「带你出去消化消化！」


    ……


    姜灿换好衣服跟他出门，两人乘公交又转地铁，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位于南区靠海边的一条商业街。


    虽然这里的繁华程度不及市中心，但胜在浓厚的小资情调，旁边的异国风情街又增添了几分浪漫色彩。


    因此这里是很多文艺青年聚会的首选之地。


    姜灿虽是本地人，但很少涉足这个地方。


    她好奇的环顾四周，像进了一个新奇的乐园。霍知行牵着她的手走在梧桐成荫的石子路上，没多久停在一间店铺前。


    姜灿睁大眼睛，心像是被什么重重撞了一下。


    「老公，这……」


    这地方简直跟她想像中的一模一样！


    宽大透明的落地窗，阳光满满的小院子，种满紫色鸢尾花。


    霍知行笑了笑，带她走进去。里面的装修风格清新简洁，原木色吧檯后面有咖啡机和烤箱，各式咖啡豆都用大大的透明罐子装着，整整齐齐摆放在壁橱中。


    姜灿怔了许久，有些恍惚的看着身边男人，喃喃问了一句，「我不是在做梦吧？」


    霍知行捏了捏她柔软的小耳垂。


    她蓦地笑起来，几乎挂在霍知行身上，两只小手勾着他脖子，无比开怀。


    「老公，这家店是你帮我找的？」


    「我真的可以当老闆了？」


    「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姜灿兴奋完了，忽而脸色一变，小手慢慢松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带着点犹疑。


    「老公，」她试探着问他，「这个店不便宜吧？」


    霍知行早就想到她会这样问，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微笑。


    姜灿眼睛里的疑云更重。


    「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0章 怕老婆的霍三爷


    霍知行静静看着她。


    姜灿忽然从他深邃的眼眸中读出一抹复杂。她的心怦怦跳着，手掌也冒着汗，小嘴紧紧抿成一条线。


    许久，她才听到自家老公深沉低缓的声音：


    「这家店我找了很久，跟房东交涉了几次，才把它租下来，装修成这个样子的。」


    姜灿微微一怔。


    「你说过你想开一家咖啡馆。」他神色温柔，粗粝的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庞，「我一直记在心里。」


    「所以我用空闲时间找了几家店铺比较，最终选定了这家。就是因为觉得这里很符合你的要求。」


    「老婆，」他声线低沉，透着浓浓的宠溺，「老公没别的本事，但你想要的，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拼尽所有，帮你弄到。」


    姜灿心头一颤，用力握住他的手。


    「这花了很多钱吧？」


    「嗯，有点多。」说少了她也不会信，他索性说的严重点。「先前两次比赛的奖金，加上我这段时间的工资和业务分成，刚好够了。」


    姜灿其实有点心疼。


    她知道他一场比赛下来会有不少钱，但那都是实打实用血肉之躯拼出来的。她之所以不要他的工资卡，就是不想挥霍他的血汗钱。


    她想让他对自己好一点，想吃什么想买什么，随便花。


    就是别使劲儿攒着。


    没想到他是花了，可到头来还是花在她身上。


    「不是让你把钱留好了嘛！」她有些嗔怪的看着他。


    「留着也是给你。」他笑笑，「好在能够完成你的心愿，这钱花的值了。」


    「我的心愿可多了！」她努努小嘴，「你能一个一个帮我完成吗？」


    「一定可以。」


    他把她抱紧，让她的小脑袋贴在自己胸膛。


    姜灿笑容如暖阳，她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却听不到他心底隐隐涌动的惧怕。


    她不知道，他现在只想做的好一点，再好一点，这样的话等到他身份大白的那天，她或许就离不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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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页

    霍知行牵着她绕到吧檯后面，选了衣索比亚浅烘咖啡豆，放进咖啡机里。


    「今天让我当你第一个客人。」他挑眉笑道，「给我来一杯冰美式。」


    姜灿笑着答应，有模有样的做咖啡。


    外面渐渐暮色四合，门口的法国梧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屋子里飘着咖啡的香气，姜灿依偎在霍知行身边，望着远方的天空，嘴角漾起浅浅笑意。


    她好像一步一步，走进自己那个五彩斑斓的梦境里了。


    ……


    周末，咖啡馆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开业典礼。


    姜灿和霍知行为了咖啡馆的名字纠结好几天，最终决定就地取材。


    就叫紫色鸢尾。


    正好满院子都是这种花，而紫色鸢尾的花语，是满满的幸福与爱意。


    那天天气晴朗，白云像大团大团的棉花糖飘在湛蓝的天空，四周都是夏季缤纷绚烂的色彩。


    霍知心是第一个带着贺礼赶到的，还没进门就嚷嚷着要喝奶茶吃甜品，还要打包一点回去当宵夜。


    然而一见霍知行那张严肃的脸，立刻像老鼠见了猫，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怎么了？」姜灿拽拽他，轻笑道，「对了，你还没见过霍小姐吧，我来介绍你们认识！」


    霍知行被她拽着走到霍知心跟前。


    两人对视一眼，霍知心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把顶上来的阵阵笑意压下去。


    「老公，这就是霍小姐，霍知心，上次救过我的。」


    「知心，这是我……」


    「我知道！」霍知心一手搂着姜灿脖子，沖霍知行笑笑，「这是你老公，顾莽！」


    「姐夫好！」


    霍知行面无表情。


    「老公？」姜灿用胳膊碰碰他，「知心跟你打招唿呢！」


    霍知行看了霍知心一眼，闷闷「嗯」了一声，转身就到吧檯后面看烤箱温度去了。


    姜灿皱皱眉，不明白这人怎么回事，但当着霍知心的面有些尴尬，她不会觉得他们夫妻俩待客不周吧。


    「知心，真不好意思。」她赔笑道，「我老公平时就很严肃，对人也不太热情……不过你跟他相处一段时间就知道，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霍知心憋着笑点点头。


    从小到大，霍知行在二叔嘴里是「小兔崽子」，在家族其他人口中是「冷面阎王」、「修罗恶煞」。


    到了姜灿这里竟然变成好人。


    看来自家老哥哄女人开心的功力见长啊！


    姜灿帮霍知心调了杯奶茶，叮嘱老公看好烤箱时间，然后转身就去打扫院子了。


    烤箱里飘来奶油香味，霍知心悄悄走过去想从背后来个偷袭，然而霍知行抢先一步转过身来，双手环抱胸前，皱着眉头，目光里锋芒乍现。


    霍知心低唿一声，赶紧捂好咚咚跳的小心脏。


    「嘿……哥哥。」


    男人剑眉一挑，似笑非笑，「别乱叫，我是你姐夫。」


    霍知心吐吐舌头，干笑两声。


    他脸色一沉，「来这干什么的？」


    「我……」霍知心很无辜，「我真是好心好意来祝贺的嘛！再说了，是姜灿姐姐让我来的，我不是不请自来哦！」


    「来蹭吃蹭喝的就算了。」霍知行脸更黑，「在我老婆面前管好舌头！明白？」


    「知道啦！」霍知心嘿嘿的笑，「我是你亲妹妹，还能给你拆台啊？你是顾莽，咱俩素不相识！ok？哎，哥……我这个蔓越莓饼干好了没有？我吃两块，剩下的都给我带上哈……」


    「你带那么多干什么！」霍知行眼睛一瞪，「都被你带走了，我们怎么做生意？」


    「不用这么小气吧？几块饼干你跟我吹鬍子瞪眼的……以前你协助爷爷管理霍氏，大把的钱往外花也没见你心疼过！」


    「这能一样吗？」霍知行白她一眼。


    烤箱叮的一声，时间到，他没工夫跟她多费唇舌，戴上厚手套把烤盘取出来。


    霍知心小馋猫一样的凑过去，霍知行不给，端着烤盘往别处走。


    这一幕恰好被进门洗手的姜灿看到。


    「老公！」她一惊，「你干嘛啊！」


    霍知心立即做出一脸委屈的模样往姜灿身边跑。


    「姜灿姐姐，姐夫不给我饼干……他嫌我吃的多！」


    姜灿瞪了霍知行一眼，示意他赶紧把烤盘放下。


    霍知行抿了抿唇，虽然面孔骇人，但还是乖乖把烤盘放在桌上。


    「姐姐，你的饼干真香！以后我可以常来吗？」


    姜灿笑着答应，转身去洗手，又小声警告自家老公好好招待她的救命恩人。


    就在她一回头的工夫，霍知行瞥见霍知心肆无忌惮的沖他做着鬼脸，还坏笑着给他对口型：


    「原来你怕老婆哦！」


    第111章 二十四孝好老公


    霍知行也用唇语回了一句：「你皮痒！」


    霍知心笑的前仰后合，大口吃蔓越莓饼干。


    饼干渣落的到处都是。


    姜灿去院子里浇花，霍知行走到妹妹身边，一脸深沉。


    「吃完了自己打扫！」


    霍知心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她把嘴里那口囫囵吞下去，尽管不服气，但最后还是慑于老哥的威严，乖巧的从他手中接过扫帚，一点点打扫干净。


    「哥，你现在真行。」她一边干活一边不忘了揶揄他，「五好男人，二十四孝老公，都被你占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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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页

    霍知行横她一眼。


    霍知心笑笑，打扫完了还不忘把剩下的饼干装进袋子里。


    「送给谁的？」霍知行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霍知心一怔，握紧袋子边缘的小手悄悄收紧。


    糟了，还是被看穿了。


    天知道自家老哥是怎么长了一双明亮的x射线眼，什么都瞒不过他……


    「我……」


    霍知心正绞尽脑汁编瞎话，又被霍知行一语中的。「肯定不是你自己吃！」


    她僵持了一会儿还是皮笑肉不笑的认怂了，招了实话，「我带一点给殷少擎尝尝。」


    殷少擎？


    怎么又是这个人。


    霍知行眸光微寒，眉间掠过一抹疑惑。


    上次霍知心去医院找他的时候，就说是殷少擎陪他一起来的江州。


    那时他根本不记得霍家还有殷少擎这个人。


    后来仔细想想，似乎从殷少擎的爷爷开始就在霍家做长工了。他们只做些打扫的活儿，一般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但这人又是怎么让霍知心如此惦记的？


    霍知行不动声色，淡淡问道，「他还没回去？」


    「当然不能回去啊！不然我一个人在江州，他怎么放心的下！」


    「他，不放心你？」


    「嗯……是啊！」霍知心表情有些不自在，「他本来就是跟来……保护我的。」


    「你出门需要带人，家里那么多保镖你不带，偏带他一个修剪草坪的？」


    「哥！」


    「霍知心！」霍知行神色严肃，「你最好有点分寸，跟那个殷少擎保持距离！」


    「凭什么？」


    「你会害了你自己！」他一字一顿，「那人配不上你，你趁早远离他！」


    「你的意思是他出身低微吗？」霍知心鼓着腮帮子，「那你跟姜灿姐姐什么情况？你都在江州隐姓埋名当上模范老公了，还好意思说我……」


    「我跟你不一样！」霍知行火冒三丈，哑着嗓子低吼。


    这丫头每个字都往他痛处戳，他越不想听什么她就越说什么。


    真是成心来捣乱的！


    「霍知心我警告你，你才十八岁！不好好念书瞎谈什么恋爱？赶紧跟那混小子断了！不然我一回央城就先料理了那个殷少擎！」


    「你……」霍知心不经吓，被他这么一吼两眼红红，委屈又不敢发作，小嘴嘟囔着，「你敢！你要是敢动他一下，我现在就告诉姜灿姐姐你是谁！」


    霍知行怒目圆瞪，被她噎的说不出话。


    小丫头继续抹眼泪，「我十八岁怎么了……谁规定十八岁不能谈恋爱？你十八岁的时候，姚曼宁缠你缠的少啊？」


    「霍知心你再说一句！」


    霍知行那山崩地裂的气势，让整间屋子都如同陷入真空。


    霍知心只能听见自己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


    她怯怯垂着脑袋，十指不安的绞在一起，咬咬嘴唇，不敢再说一个字。


    这时姜灿带着林雨晴和沈骁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叶琛。


    他们都是来祝贺新店开业大吉。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竭力调整出一个比较自然的微笑，迎了上去。


    他客套又礼貌的跟他们寒暄，很有男主人的气派。


    姜灿站在他身边，小鸟依人又一脸崇拜，痴迷的样子让林雨晴忍不住笑出声。


    姜灿回过神，小脸微红，抿抿嘴唇，一转身躲到吧檯后面忙去了。


    「天天看，还看不够啊？」林雨晴跟了过来，笑道，「不过顾莽这事儿做的倒是挺靠谱，现在我对他有改观了！」


    「反正只要他肯把钱都花在你身上，不在外面想三想四招惹是非，我就认他这个妹夫！」


    「好啦！」姜灿笑笑，把菜单给她看，「想喝点什么？」


    「先不喝了吧！人都到齐了吗？」


    「小澄今天有补习班，他下课之后再过来。其他人……应该都到了。」


    叶琛听了这话轻轻一笑。


    这时他手机响起来，他出门接听，笑的更欢。


    那头正是缺席的白大少。


    「老叶，你说有三哥这样的吗？」一接电话就听大嗓门抱怨，「我就那么见不得人？新店开张这大喜之日都不让我去……」


    叶琛使劲儿憋着笑，好言相劝，「你也理解一下三哥嘛，谁让你曾经被姜灿认为是色狼，还害她出了场车祸？姜灿要是乍一见到你，还不知要慌成什么样呢！」


    白景渊闷闷不乐，把手中鱼竿往远处一甩，一声长嘆。


    「所以，三哥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也不能这么说……」叶琛强忍笑意，「其实三哥对你不错了，还让你去他家民宿度个假，休闲几天！」


    白景渊差点就要哀嚎了。这叫度假休闲？分明是把他发配的越远越好！


    因为霍知行太了解他，知道他喜欢凑热闹。


    就算警告过开业当天不许他来，但保不准他一时头脑发热，再搞出点什么别的名堂。


    为了不吓到姜灿，霍知行只能牺牲兄弟了。


    美其名曰让他去央城度假，在民宿里好吃好喝的待他，还把金玉阁清了场专供他一个人。


    但实际上……


    白景渊捏紧了手中钓竿，仰天长啸。「他有本事公开自己身份啊！看看最后吓到小嫂子的是我还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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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嘘！你少说两句吧！」


    「哼，就会用什么桃花鳜鱼来哄女人开心……」白景渊咬咬牙，「我现在就把他家明煌山底下这些鳜鱼都钓光，看他拿什么哄小嫂子……」


    「啊——！」


    叶琛一愣，刚才还说的好好的，可不知为何白景渊忽然大叫一声。


    「老白？」叶琛心中不安，「你怎么了？」


    「老白？白景渊！你到底怎么回事？」


    第112章 霍三爷的笑


    白景渊使劲儿挤挤眼睛，拼命晃头。


    刚才见鬼了吗？


    那个拾荒的……


    虽然只是在他面前打了个照面，可那眉眼轮廓，分明跟霍知行一模一样！


    「老白？白景渊！」叶琛在那头喊他，「你不会掉水里了吧？」


    白景渊没反应，电话都忘了挂，怔怔的追着那人过去。那人意识到有人跟在后面，不觉加快脚步。


    他或许对这一带很熟悉，都是山路，三绕两绕就没了影。


    白景渊立在原地，整个人都僵住，手脚冰凉。


    温泉民宿和对面的明煌山相隔不远，但中间地带是公共区域，并不属于霍家的势力范围。


    而刚刚白景渊就在这里钓鱼，他身边没带保镖，现在想追也追不上。


    那个翻垃圾桶的流浪汉，已然不见了……


    「喂！」叶琛用手捂着电话，低声喊道，「老白，你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白景渊镇定下来，深吸一口气，「我先不跟你说了，有点急事！」


    叶琛皱皱眉头。


    这人除了泡妞还能有什么急事？呵，刚刚八成是看到了人间绝色吧！


    而白景渊这头一回到民宿，就立即喊来手下。


    「附近治安不太好，你们有没有看见过可疑的人？」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儿，都纷纷摇头。


    不过有一个站出来说，「少爷，除了这两侧是霍氏的地盘，中间地带和那块海滩都没人管，您指的可是这边？」


    白景渊一拍大腿，「是！」


    「这一带我们没怎么盯过，但是……」


    「快说！」


    手下舔舔嘴唇，「说是有个刚释放不久的犯人常在这一带晃。没正经工作，捡垃圾为生，还吓唬过好几个在海边玩的游客。」


    白景渊眯起双眼，心中疑窦丛生。


    「去调监控。」他沉声吩咐，「每一个角落的监控都给我调出来，一处都不能漏下！」


    ……


    阳光明媚，漂亮的咖啡馆里热闹非常。


    姜灿站在吧檯后面调咖啡，做甜品，听着好友们谈笑风生，闻着满屋的香味，满满的幸福感涨在心房，她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起来。


    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她肩上，她一回头便对上深邃宠溺的眼眸。


    「累了吧？」他轻笑，「放着就行，这些我来做。」


    「不用，」姜灿摇摇头，「我是越忙越开心！」


    霍知行手腕上多了一根皮筋，站到她身后，温柔的挽起她散落的长髮。


    「对了，有些事情你还是得学一下。」姜灿回头看他一眼，「平时我上班，这个店就得你看着了。调咖啡做奶茶这些还好说，最重要的是……你别总是绷着一张脸，你得学会微笑，不然客人都被你吓跑了！」


    这个嘛，霍知行没办法。


    对着她笑可以，对别人笑不出来。


    「快，」姜灿推推他，「去陪他们聊天，顺便笑给他们看看，练习一下！」


    「……」


    「老公！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霍知行无语，慢吞吞的往那边挪步，一步一回头的看她，就希望老婆收回成命。


    可姜灿一直给他鼓励的眼神和微笑，让他进退两难。


    最终他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走到霍知心他们跟前。


    这时几人聊的正欢，勐然抬眼看到他，都微微愣了一下。


    「顾……顾先生，」林雨晴最先察觉他不对劲，试探着问道，「有什么事？」


    霍知行严肃无比，一张脸绷的紧紧的，身体站的僵直，定在那里几秒钟……


    忽然咧开嘴露出整齐的白牙！


    几个人统统瞪大眼睛，身体后仰，不可思议的看住他。


    沉寂几秒钟过后，小小咖啡馆里爆发一阵勐烈的笑声！


    姜灿闻声赶忙跑来，只见几个人笑的前仰后合，霍知心和叶琛更是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再看自家老公……


    咧着的嘴角慢慢放下来，脸色比刚才更黑了。


    姜灿一时间哭笑不得，他一张脸本来就够冷的了，这一笑起来更吓人。看来这位爷确实不适合做服务行业。


    「好了，都别笑了！」姜灿挽着他胳膊，害怕他自尊心受伤，试图给他找回点颜面，「我老公是面冷心热，刚才已经做的很好了！再说了，什么事都要有个适应过程嘛！」


    「老公，」她目光温暖，「你刚刚笑的很好看！以后加油！」


    霍知行一怔，握紧了小女人的手。


    林雨晴起身，双手扶着姜灿肩膀。「是，你的超人老公无所不能！是镇店之宝！」


    「那是当然！」姜灿欣赏的看着身边男人，「只要有我老公在，我们的店就会越来越好！」


    「嗯！」沈骁站起来，「你们的日子也会越来越美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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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林雨晴笑笑，「日子越过越好了，你俩是不是也该考虑给家里添个新成员了？」


    「雨晴姐……」姜灿脸颊微红。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这是大事，什么时候提上日程？嘿嘿，我可等着当干妈呢！」


    沈骁着急的喊道：「那我当干爸！」


    叶琛抗议，「我怎么办？」


    「不如……他俩多生几个，咱们一人一个好了！」


    「哈哈哈……」


    店里欢声笑语，气氛热闹的刚刚好。然而却在这时，几辆黑色保时捷忽然停在店门口。


    接着下来一群黑衣人捧着花篮，面无表情。他们把花篮放在院子里，然后分立两侧，神色肃穆。


    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跳。


    霍知行眉心一紧，立即把姜灿挡在身后，目光警惕望着外面。


    「这里不错嘛！」


    陆离山踱步而来，嘴角勾出一抹痞笑。


    他好整以暇的四处看看，漫不经心的挑了张桌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林雨晴紧紧盯住他，浑身发抖，却不知墨镜后面那双眼睛，此刻也在注视着她。


    陆离山唇边笑容凝固了一瞬，深吸一口气，又起身走到霍知行跟前，傲慢的拍拍他肩膀。


    霍知行侧身一躲，将他的手甩开，眸底寒光乍现。


    「呵，顾莽，好歹咱们也是兄弟一场！」陆离山冷笑，「新店开业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让我来给你祝贺祝贺？」


    第113章 干干净净的手背


    霍知行冷冷盯住他，眼底闪过警觉而危险的光。


    「顾莽，」陆离山冷笑一声，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这房子的租金和装修都不便宜吧？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个不用你操心。」霍知行面色清冷。


    「兄弟一场，在狱中我也没少关照你。」陆离山目中无人，「呵，要是缺钱可以跟我讲，兄弟一定借你，不让你过的太辛苦！」


    「谢谢，不必。」


    「这么有骨气了？顾莽，你难不成还真像别人说的，一直靠你老婆养着？」


    陆离山说这话时眼睛一直往他身后的姜灿身上瞟。


    霍知行握紧拳头，结实的小臂上血管清晰可见。


    「你少在这胡说八道。」忽然小女人的声音传来。


    姜灿站到霍知行身前，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坚定无畏。


    别的事情上她或许柔弱，但有人针对她老公，她绝对当仁不让。


    「陆先生，这店是我老公送我的，我们不缺钱！我老公现在勤快又顾家，挣的钱都交给我，总之在我看来，他是全世界最好的丈夫！」


    「所以请你以后注意言辞，别总是拿着老眼光看人！」


    陆离山眸光一闪，细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小女人。


    许久他发出一声轻哼，一字一顿道：「美女，不是我眼光老，是你老公真的很差劲！」


    「呵，你知道他以前是因为什么罪名被关起来的？」


    「陆离山！」林雨晴忽然站出来，两眼直直盯住他，「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陆离山心头一紧。


    他慢慢回过身，摘掉墨镜。八年了，眼前还是那个人，却又不再是那个人。


    彼此的眼神早已不是最初的模样。


    陆离山牵牵嘴角，勉强笑道：「林小姐，别来无恙？」


    林雨晴并没听出来他是在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陆离山。」林雨晴深吸一口气，「今天是我朋友开业的好日子，我们不想因为你而破坏这份喜庆。所以请你识趣点，自己离开吧！」


    「谁说我是来破坏的？」陆离山轻嗤，指了指外面两排花篮，「这不都把贺礼送来了！」


    「再说，你把这种人当朋友？」陆离山眼神轻蔑，嘴角勾出一抹不屑。


    林雨晴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发抖，「姜灿是我最好的朋友！既然她嫁给了顾莽，那顾莽也就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任何人在我朋友的地方搞破坏！」


    陆离山捏着墨镜的手指略微收紧。


    他静静看向她，深沉的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暖意。这女人还是老样子，仗义，护短，重感情。


    可她知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很多陷阱，一不留神踩进去便是万丈深渊呢？


    陆离山沉默良久，轻轻一笑，挥手示意外头的手下都进来。


    十几个黑衣人哗啦啦坐满这间小小的咖啡馆，气氛一下子变的不一样了。


    「林小姐说笑了。」陆离山勾唇，「我不是来搞破坏，我是这里的客人！」


    「顾先生，顾太太。」他看向两人，「请帮我们每人做一杯咖啡，拿铁不加糖！」


    姜灿没经歷过这种场面，即使表面装的再镇定，心里也像敲小鼓一样咚咚作响。


    她下意识抓住霍知行的胳膊，怯怯瞥他一眼。


    霍知行脸色淡然，向前一步沉声道，「今天材料不够，做不了这么多人的。陆先生想喝咖啡的话可以明天再来！」


    「没有咖啡喝，来点甜品也行！」陆离山见桌上还有烤饼干，顺手抓了一块。


    然而霍知行抢先一步收拾餐盘，甩给他一个凌厉的眼神。


    陆离山一怔，瞬间目露凶光，勐的去抓霍知行的手！


    而霍知行早有防备，身子一侧，反手扣住他的手腕！两人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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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那十几个黑衣人也都蠢蠢欲动！


    姜灿嵴背直冒冷汗。


    陆离山勐的出拳，霍知行张开手紧紧握住，神色阴冷凛冽，那种压迫感让陆离山不由得心头一震。


    「陆先生，」霍知行似笑非笑，咬紧每一个字，「想练拳可以来我的拳馆，我陪你打个够！但今天是我老婆的咖啡馆开业，你最好别找麻烦，否则你这一群人都不见得是我的对手！」


    陆离山眉头紧蹙，勐然间他视线落在霍知行的手背上。


    顾莽手背有块皮肤是烧伤的，可这个人手背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受过伤的痕迹！


    陆离山咬咬嘴唇，慢慢直起身子，垂手而立。


    姜灿急忙跑到霍知行身边，警惕的看着陆离山。


    「呵，有老婆疼真是幸福啊！」陆离山阴阳怪气，「不过顾太太，以你的身材样貌，跟谁都比跟这个人强！我手底下也有不少青年才俊，不然给你介绍一个？」


    「你……」


    姜灿气结，正要说什么，却见林雨晴勐的冲上前给了他一个重重的耳光！


    「雨晴姐……」


    「你给我滚。」林雨晴恨恨瞪住那个男人，「滚！」


    十几个黑衣人纷纷起身，陆离山一抬手拦住他们。


    他摸了摸被打的那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仿佛一直渗透至心底。


    呵。他勾唇轻笑，看向林雨晴，眼底掠过一抹悲哀。


    「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林雨晴颤抖着声音，「陆离山，带着你的人马上离开这里，不要再来打扰我朋友！」


    陆离山点点头，很快又恢復一贯痞坏的模样。


    他重新戴上墨镜，挥挥手，那些人都跟着他走出院子。门口的几辆保时捷发动，扬起一地沙尘。


    咖啡馆平静下来，每个人都心有余悸。


    霍知行轻轻把姜灿拥在怀中。


    而姜灿担忧的看向林雨晴。


    她看起来很不好，脸上毫无血色，需要强撑着桌子才能站稳。陆离山走出这家店的一瞬间，好像也带走了她的魂魄。


    沈骁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冰冷的温度吓了一跳。


    「雨晴姐，」姜灿走过去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先送你回家吧！」


    林雨晴沉默许久，哽咽着对她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姜灿笑着摇摇头，轻柔的整理她耳边碎发，又交代霍知行先在这里照顾好客人，便搀着林雨晴走出了小院。


    第114章 做掉霍知行


    陆离山坐在车里，尽管空调温度已经调到了最低，他依然觉得烦躁不堪。


    他使劲儿捏眉心，头痛缓解了一些。


    可心中的痛楚却越发强烈。


    从入狱的第一天起他便知道自己跟林雨晴永远都不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不能照顾她一辈子，只能仰望她，思念她，只能拼了命护她周全。


    所以当他看到她跟顾莽有交集时，他又惊又怕。


    因为他太了解顾莽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绝不会让这种流氓有机可乘去伤害她！


    只要有人威胁到她，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再来找顾莽的麻烦。


    但今天他完完全全确认了一件事……


    那个人根本不是顾莽！


    手下挂掉电话，神情肃穆的转脸看向他，低声道：「山哥，央城那边传来的消息，说……顾莽还没有死！」


    「确定？」陆离山神色警觉，「顾莽现在在央城？」


    「千真万确。」


    「嗯。」他点点头，接着眉心一拧。


    那姜灿的丈夫又是什么人？


    目前看来，姜灿并不知道自己嫁的人不是顾莽。


    所以那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问题一个接一个浮现在陆离山脑海中，他像是走进一个迷宫，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山哥，既然那人不是顾莽，咱们是不是可以收手了？」


    「也好。」陆离山低声道，「无冤无仇的，就别再打扰他们了。不过你们到底有没有查清楚那人是谁？」


    「这……」手下为难。


    「算了！」陆离山往后面一靠，闭目养神，然而没过多久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手下交给他，屏幕上霍知言三个字让他有些反感。


    他本意是不想跟霍知言打交道的，但他在江州翅膀还不硬，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一方势力。有霍家这棵大树当依靠，以后无论在央城或江州，总有他的一席之地。


    陆离山长出一口气，在那头就快失去耐心的时候，他接起电话。


    不出所料，霍知言噼头盖脸就是一通抱怨：「你小子干什么吃的？给你打个电话半天才接起来！你他妈找死啊？」


    陆离山脸色瞬间阴沉，却不得不赔笑，「大少爷，有什么吩咐？」


    「听说你在江州干掉的那几个社团大佬，他们曾经的部下来找你寻仇了？」


    「是有这回事。」陆离山不卑不亢，「但树倒猢狲散，这是不争的事实，这个仇他们寻不起。」


    「呵，你小子……」霍知言轻嗤，「算你有点魄力！」


    「大少爷过奖了。」


    「既然你这么有能耐，帮我办件事。」


    陆离山静静听着。


    霍知言一字一顿，「我要你帮我做掉一个人！」


    「大少爷不是开玩笑吧？」陆离山淡淡说道：「现在是法治社会，让一个人消失，没那么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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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别人来说不容易，但对你来说易如反掌。」霍知言笑了笑，「山哥，要是你能办成这件事，你的夜总会开到霍氏庄园旁边我都没意见！到时候央城有你的地盘，你还怕没有出头的那一天吗？」


    陆离山顿了顿，沉声问道，「大少爷想让谁消失？」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霍知言重重吐出几个字：


    「霍家三少，霍知行！」


    陆离山眸底闪过一抹寒光。


    「你有空的话来央城一趟，我们见面详谈！」


    ……


    姜灿有些心疼的看着蜷缩在床上的林雨晴，不由得鼻尖一酸，轻轻拍着她后背。


    从回来到现在，林雨晴一句话都没说过，一进门就把自己关进卧室，两只眼睛仿佛没有聚焦，像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雨晴姐，你饿了吧？」姜灿想尽一切办法跟她讲话，「沈医生和顾莽都在外面，我让他们煮点东西给你吃好不好？」


    林雨晴眼皮动了动，一滴泪珠顺着眼角落下。


    姜灿的心都揪起来了。


    她认识的林雨晴一向风风火火，像只乘风破浪的海鸥，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坎儿是她过不去的。


    可现在……


    过了好一会儿，林雨晴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床上坐起来，将眼泪擦干，对着她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灿灿，」她轻声道，「今天真是不好意思啊……」


    「你跟我道什么歉！」姜灿着急的说，「来捣乱的是陆离山，又不是你让他来的！」


    「可这跟我脱不了关系！」


    「雨晴姐，」姜灿睁大眼睛，「你的意思是，他冲着你来的吗？」


    「但我看不像，他是冲着顾莽去的！他们以前……在里面的时候，就结下樑子了。」


    「呵，是啊。」林雨晴自嘲的笑笑，「灿灿，你看我，我从前还百般看不起顾莽，觉得他配不上你！」


    「可到头来我的前男友又是什么样呢？跟顾莽没差别，都是从里面出来的！」


    「雨晴姐……」


    「他坐牢都是因为我！」林雨晴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姜灿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许久才听见她轻柔的声音。


    她跟陆离山的故事，上次只给姜灿讲了一半。


    而这一半太过惨烈，也是她最不堪回首的记忆。


    「其实……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林雨晴喃喃说道，「那时法院把我判给妈妈，可她也就只是个普通的中医，工作忙，还要带个孩子，每个月的工资都入不敷出。她为了让我生活的好一点，就找了我继父。」


    姜灿微微一怔，她见过林雨晴的继父，是个慈祥和蔼的男人，自己做点小生意。


    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能让她衣食无忧。


    「继父有个儿子，我一直喊他哥哥。」林雨晴擦掉眼泪，嘴唇颤抖，「可我把他当哥哥，他却对我有非分之想！就在高三那年，他把我骗到学校后面的工地里，强迫我跟他……」


    姜灿心头一紧，握住她冰冷的手。


    「但他没想到，陆离山一直悄悄跟着我。就在他把我按在地上的时候，陆离山用刀子捅了他……」


    「当时我慌极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记得满地鲜血。陆离山举着刀子一刀一刀扎下去，他满身满脸都是血，我哥倒在血泊里不停的抽搐……直到有人路过报了警。」


    姜灿倒抽一口凉气，「所以，他就是因为这样被判刑了？」


    林雨晴静静看着她，苍白的脸上流露悲哀的神情。


    第115章 占她便宜


    陆离山因为保护林雨晴而被判故意伤人罪，入狱八年。


    大学期间林雨晴无数次去监狱看他，狱警给她的回应却都是一句冷冰冰的「他不想见你」。


    最后一次是她大学毕业，她拿到了公司的offer，想第一个与他分享这个喜讯。


    当她忐忑不安的站在探视室外面，听见铁门重重一声响，看到陆离山神情狼狈的坐在透明隔板的另一边时。


    她的眼泪止不住哗哗落下来。


    「别哭。」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为我这种人掉眼泪，不值得。」


    说完他深深的看她一眼，起身走回铁门之后。


    林雨晴拼命捶打着透明隔板，狱警将她拦下，没多久里面就传来消息。


    狱警神色肃穆的告诉她，陆离山说以后别再来找他，见了也就当不认识。


    林雨晴耳边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她离开之后，陆离山在监狱里大病一场，差点送命。病的昏昏沉沉的时候，林雨晴的温声笑语和社团老大阴沉的面孔交替在他眼前浮现。


    「陆离山，你说过要一辈子保护我，说话算话哦！」


    「阿山，只要你能把这批货运出去，我分你三成的酬劳！」


    「陆离山，我考大学想考到央城去，你要是不想继续上学就去那边打工好不好？这样我们可以一直不分开了！」


    「呵，我记得你有个小女朋友？阿山，这件事你不办的话我会另找人办。但我不能亏了手下的弟兄，那就只能委屈一下你的女朋友，让他们尽兴了！」


    陆离山眉头紧锁，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间冒出来。


    「不要伤害她……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他说过要保护她一辈子，他是个守信用的男人，不会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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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保护她的前提是活着。


    故意伤人顶多判个十年八年，而运毒贩毒一旦被抓，以那批货的重量，他必然死路一条。


    他知道林雨晴继父的儿子得罪过社团老大，便趁那个机会将他刺成终身残疾。


    这样老大看在他为他效力又入狱的份上，也不会再为难林雨晴。


    用自己的八年换来她平安，值了。


    「呵，我要活着……」陆离山迷迷煳煳的笑，「活着，保护她。」


    「保护她一辈子。」


    ……


    沈骁在厨房里煮好了白粥。


    霍知行从楼下买了啤酒提上来，看他站在那里发呆的样子，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走进去，递给他一罐啤酒。


    两人相视而笑，坐到客厅沙发上。沉默半晌，沈骁苦笑一下，低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个人？」


    霍知行一怔，沉声回答，「都是过去的事，没必要太纠结。」


    「我也想把这当成过去。」沈骁轻嘆，「但在雨晴那里，根本过不去……」


    霍知行眉心微蹙。


    他了解沈骁，他不是个斤斤计较的男人。他不会在意林雨晴的过去，只想跟她共赴未来。


    然而一个人的心没腾干净，再住进来的人怎么会舒服呢？


    「那人是黑道上的，」霍知行顿了顿，声线低沉道，「他就像过街老鼠，见不得光。」


    沈骁抬眼看他。


    「而你是个医生，」他继续说，「你可以牵着林雨晴的手大大方方的走在太阳底下，可以给她安稳的生活。单凭这一点来说，你就已经赢了。」


    「是吗？」沈骁勉强扯扯嘴角，「是，我是一个医生，但我医不好她。」


    霍知行想拍拍他的肩膀，然而手顿在半空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落下来。


    ……


    晚上回到家，姜灿靠在霍知行怀里，两人一起赖在大床上。


    夜深了，她睡不着，璀璨星光跳进窗棂照在没开灯的卧室里。姜灿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夜空，似乎很久没有这么安静的欣赏晚间景致了。


    霍知行怕她热，拿小扇子缓缓扇着，低头盯着她柔美娇俏的侧颜，心中一阵悸动。


    她在他怀里慵懒的翻个身，面朝着他，甜甜一笑。


    霍知行喉结滚了滚，隐隐有股热意窜上来。


    姜灿看着他鼻尖冒出来的汗，想到自己平时为了省电费都不怎么开空调，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老公，你要是太热就把空调打开吧，也费不了多少钱。」


    「嗯……不用。」他舔舔嘴唇。


    他的热和她口中的热，完全不是一回事嘛……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目光定格在她白皙的颈侧和微张的樱唇，他笑了笑，大手不老实的顺着她衣服往里探，决心让渐渐肿胀的霍二行好好释放一下。


    这时却听见小女人幽幽一声嘆息。


    「怎么了？」他动作蓦然停住。


    姜灿看起来有些心事，注意力全然不在这件事上。


    连他手摸到胸前了都没察觉。


    于是他面不改色的占便宜，手继续搭在上面。


    「老婆，嘆什么气？」


    「我在想雨晴姐和陆离山。」


    「哦……」他抽抽嘴角，「他俩不是已经没可能了？想他们干什么？」


    这时候想他们干什么？快想想你老公！


    霍知行一个劲儿的舔嘴唇。


    「我只是感觉，他俩不会就这样结束的。」姜灿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向他，「雨晴姐给我讲了他们俩的故事，我讲给你听好不好？」


    「……」


    「老公，你不想听？」


    霍知行看看她，看她倾诉欲这么强，也不愿让她失望。


    于是被众星捧月活了二十几年的霍三爷，生平头一次知道「强颜欢笑」四个字怎么写的。


    他极不自然的扯开嘴角，艰难吐出两个字，「想听。」


    姜灿笑的欢快，依偎在他身前娓娓道来。其实这些事霍知行早就知道，但为了配合她，还是时不时的点头，微笑，皱眉，或者加两句评论。


    他要让她知道他是很认真的在听。


    也很认真的和她共情。


    不知过了多久姜灿总算讲完了，抬头看他一眼，大眼睛里仿佛跳动着星光。


    「老公，你怎么认为啊？」


    「嗯？」霍知行回过神来，努力回想着她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轻咳两声，沉默片刻。


    其实在得知陆离山是为了保护林雨晴而伤人坐牢之后，他倒对这人有几分敬重。


    想必陆离山把他当成顾莽，不停的来找他麻烦，也是为了保护林雨晴吧。


    男人有担当是好事，怕只怕这份担当不被人理解。


    「我觉得……陆离山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霍知行眸色微沉，「否则他不会为林雨晴做这么多。」


    「是吗？」姜灿咬咬嘴唇，「可他对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你现在竟然帮着他说话？」


    「老公，你俩以前到底有什么过节？」


    第116章 老婆的剩饭真香


    霍知行脸色变了变，轻声应付道：


    「都是从前的事……犯人们在一起除了打架斗殴还能干什么。」


    「你打伤过他？」


    「嗯，算是吧。」


    姜灿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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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13页

    在里面待过的人都有暴力倾向，心理多多少少也有些问题吧。像陆离山这样的，一心想当老大，被顾莽打了当然心有不甘。


    不过顾莽倒是没有这些问题，除了面孔严肃，不爱说话，对她是没得挑的。


    姜灿漂亮的大眼睛盈满笑意，静静看着自家老公，越看越觉得自己捡到宝。


    她小手轻轻抚摸他稜角分明的脸庞，他还没来得及刮鬍子，鬍渣刺挠她手心痒痒的。


    「干嘛这么看着我？」霍知行声音宠溺，揉揉她的小脑袋。


    「没什么，」她柔声道，「就是发现我老公不光恩怨分明，还有容人之量！」


    「陆离山这么对你，你还觉得他有情有义，这份气度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霍知行眸光暗了暗，「我在你眼中有这么好？」


    「当然！」


    霍知行把她拥在怀中，希望时间就此停下。


    「老公，」姜灿有些不平，「尽管你觉得他有情义，可在我看来，陆离山这么对雨晴姐，真是太没良心了！亏得雨晴姐一直心心念念想的都是他！」


    「他也挺无奈的。」霍知行撩起她发梢绕在指间，「他狠下心疏远林雨晴，可能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坐过牢，现在又是黑道上的人，跟她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


    「他跟她保持距离，实际上也是在保护她。」


    「是吗？」姜灿眉毛一挑，「是不是你们男人都觉得，按照你们的方式来爱女人，才是对女人好？」


    霍知行怔住，不说话。


    「我告诉你，根本不应该这样！」


    姜灿小手搭在他身前，说的激动起来，纤纤玉指一下下戳他胸口。


    「嗯……」霍知行轻笑，「那你说应该怎样？」


    「如果陆离山真觉得保持距离才是保护她，那他就应该跟雨晴姐直说，省的雨晴姐到现在还为他伤心！」


    「这叫对她好吗？这是在害她！我最讨厌两人之间互相欺瞒了！既然真心喜欢，就不要藏着瞒着！误会重重的也叫爱？」


    说着，姜灿嘟起小嘴，声音渐渐低下去。


    「虽然……虽然我曾经也对你有隐瞒，可后来我都承认了嘛。反正一直到现在，我没再对你隐瞒任何一件事了！」


    霍知行心头一紧，眉间不由自主拧成一个结。


    姜灿小手攀着他脖子，撒娇的蹭蹭他。


    一声「老公」叫的他心都化了。


    「老公……」


    「嗯？」


    「你以后也不要对我有隐瞒好不好？尤其不要像陆离山这样，打着为别人好的旗号，却干些让人伤心的事！」


    霍知行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眸光越发深邃。


    有些话像鱼刺一样卡在喉咙里。


    然而最终他只是抱紧了她，大手轻抚她后背。不知什么时候姜灿在他怀中睡着了，他低头看她，闻着她身上的清甜，手指掠过她娇嫩的脸庞……霍知行忽然觉得现在跟她在一起的每一缕时光，都是从上帝指缝里漏出来的。


    这种恩赐，是不是早晚有一天都要还回去？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屏除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无论如何现在她还是在他身边的。


    无论如何，他都要她一辈子。


    ……


    白景渊躲在「紫色鸢尾」外面探头探脑。


    直到姜灿吃完早餐，又轻轻在霍知行脸上吻了一下，挥手跟他告别，白景渊看着她走远，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两手抄在口袋里慢慢踱步进了这个小院子。


    叶琛随后跟来，拍拍他肩膀，笑着跟他一起进屋。


    霍知行准备好咖啡豆，把姜灿早上做的几样甜品摆在橱柜里。抬眼看见他俩，示意让他们随便坐。


    他还没吃早饭，看到刚刚姜灿吃剩的还有很多，很自然的把餐盘拉到自己跟前吃起来。


    那两人看的目瞪口呆。


    洁癖呢？以前那些臭毛病呢？对餐品的吹毛求疵呢？


    怎么老婆的剩饭……就这么香？


    「三哥，」白景渊使劲儿压嘴角，「你这结了婚的人，在吃的方面也挺随意了哈……」


    「嗯，」霍知行面无表情，「我老婆饭量小，又不喜欢浪费，那家里的剩饭就我吃了。」


    「三哥，」白景渊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那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在小嫂子面前有个名分啊？不能一直当隐形人吧！」


    「你？」霍知行笑了笑，轻轻摇头。


    「你耐心点呗，这种事得慢慢来！」叶琛打圆场，「你换个角度想，如果你是姜灿，碰上曾经害她出车祸的色狼，你……」


    「你胡说八道！我要对小嫂子有非分之想，天打雷噼！」


    「别吵了。」霍知行摆摆手，「我有机会一定跟姜灿解释，总之肯定让你光明正大出现在她面前，行了吧？」


    白景渊扯扯嘴角，表面点点头，心里却暗笑。等你老人家解释？还不知得何年何月！


    你连你的身份都不敢跟她解释！


    「笑什么？」霍知行剑眉一挑。


    白景渊立即坐直，岔开话题，「没，没什么！呵……三哥你这店真不错，平时小嫂子上班，就你一个人在这能应付的来吗？」


    「还行。」


    「就你那张阎王脸，有客人吗？」


    「咳咳！」叶琛瞪他一眼，看来这脑子又该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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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页

    霍知行脸色果然沉下来，比阎王还骇人。


    「三哥，我开玩笑！」白景渊干笑两声，接着收敛笑容，坐的笔直，有大事要跟他讲。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上周我在你温泉民宿度假，看到一个人。」


    「谁？」


    白景渊咽咽口水，压低声音，「是顾莽。」


    霍知行神色一窒，眼底掠过凌厉的光。


    「你说什么？」叶琛也大吃一惊，「那个顾莽没死？」


    第117章 傀儡


    白景渊笃定的点点头。


    「我上周在溪边钓鱼，正好跟那人打了个照面，当时吓我一跳！三哥，顾莽那长相真的跟你……」


    霍知行神色越发深沉阴鸷。


    「不过除了长相，你俩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了。」白景渊继续道，「我有些怀疑，就暗中找人调查，没想到调查结果是，顾莽根本没有死。」


    「他出狱之后得罪了江州这边几个社团老大，欠债不还被砍了手指头，丢出了江州。」


    霍知行一言不发，叶琛也惊的睁大双眼。


    「所以……」叶琛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事还跟陆离山有关？」


    「三哥！说不定陆离山早就看出来你不是顾莽了！」


    霍知行眸底闪过寒光。


    这也是他担心的，几次跟陆离山交手，这人都阴阳怪气，或许早就察觉到这一点。


    白景渊舔舔嘴唇，支吾道，「那个陆离山……不会是你二叔的人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霍知行抬眼，「但可疑的地方太多，不能轻易下结论。」


    他想起上次跟姜灿一起去温泉民宿，姜灿在海边被一个流浪汉吓到。


    想来，那个流浪汉应该就是顾莽！


    霍知行紧紧握拳，神色狠厉。「既然顾莽没死，那就要赶紧抓到他！如果让他继续在明煌山一带活动，还不知要惹出什么乱子！」


    「嗯！」白景渊点头，「我已经秘密通知了我们家的人，让他们不要声张，但一定全力以赴！」


    霍知行轻轻颔首，拍了拍他肩膀。


    等他们离开之后，霍知行一个人静静坐在吧檯后面，心乱如麻。


    他拿出顾莽那张身份证，看到上面那个跟他相似的脸。


    叶琛的话忽然在他耳边清晰起来——


    「三哥，当初你是顶替顾莽的身份跟姜灿结婚的。从法律上来说，姜灿是顾莽的妻子，而霍知行还是单身……你和姜灿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受法律保护！」


    霍知行紧紧握住证件，几乎要把那张薄薄的卡片捏碎。


    姜灿是顾莽的妻子……


    而那个混蛋现在还活着！


    霍知行心跳加快，大口大口喘气，像是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前，难受至极。


    ……


    陆离山坐最早一班飞机抵达央城的时候，天色刚蒙蒙亮，霍知言已经派人等在vip通道出口了。


    他礼貌的点点头，上了霍知言为他安排的豪华商务车，很快到了霍家的私人会所。


    霍知言在吃早餐。


    一块带血的牛排，刀叉割过之后血便渗出来，他眼睛一亮，立即用手指蘸着血，放进嘴里吸吮。


    陆离山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抹厌恶。


    「呵，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吃？」霍知言尾音上挑。


    陆离山淡淡拒绝，「谢谢大少爷，我已经吃过了。」


    「那就来喝一杯吧。」霍知言命人倒了红酒，端到他跟前。


    陆离山坐在长桌对面，这不是他的习惯。若是平常他与人谈事，会坐在最方便说话的地方，而不是像现在，能坐多远坐多远。


    霍知言用餐巾擦擦嘴，冷笑一声，一个眼神命令手下将一个信封交给陆离山。


    陆离山犹豫片刻，打开信封，里面只有几张照片。


    然而照片上的人让他大吃一惊！


    顾莽？


    陆离山勐然抬眼看向霍知言，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怎么，该不会见过这个人吧？」霍知言轻嗤。


    陆离山放下照片，面不改色。


    「这就是我让你做掉的人，」霍知言盯住他眼睛，「山哥，你认清楚，别做错了！」


    「你这什么意思？」


    霍知言笑声古怪，笑了很久，直到陆离山快要失去耐心。


    「好了，不跟你绕弯子。」霍知言冷声道，「这个人是霍知行，霍家三少爷！爷爷昨天刚飞去北美见几位政要，现在没空管家里……这是我们下手最好的时机！」


    陆离山眉心微蹙。


    他万万没想到，姜灿的丈夫竟然是霍知行！


    从最近几次打交道来看，姜灿并不知道霍知行的真实身份，却依然对他极其维护。如果他真的伤了霍知行，恐怕这女人会不惜一切代价跟他拼命的。


    他倒不怕一个女人，可这女人偏偏又是林雨晴最好的朋友……


    陆离山长舒一口气，眼神复杂看向霍知言。沉默半晌，他决意推脱。


    「大少爷，」他沉声，「这件事不好办，请你三思。」


    霍知言漫不经心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叼上一根雪茄抽了几口，对他冷冷一笑。


    「我是为你考虑。」陆离山勾唇，「听说这位三少爷深得你家老爷子欢心，还有传言说老爷子将来会把霍氏交给他。这样一个人物忽然没了，老爷子难道不会彻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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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页

    「呵，大少爷，你们霍家不好惹，万一追究到我头上……我可遭不住啊！」


    「原来你怕这个？」霍知言脸上露出诡异的神情，缓缓抬手，拍了两下。


    这时门开了，门外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


    陆离山紧盯着门口，当那个人出现时，他忽然大脑一片空白……


    「你？」他大惊失色，看看霍知言又看向他，目瞪口呆「顾……顾莽？！」


    顾莽穿着一身合体的西装，头髮也整理的有模有样。


    往那一站确实可以当霍知行的替身。


    可他身上那种猥琐，闪躲的眼神，骨子里的卑微，跟霍知行是云泥之别！


    「呵……山，山哥！」顾莽一开口，满脸堆着讨好的笑，见到陆离山依旧是从前那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


    陆离山看看他，果然少了根手指头，左手的小手用指套包着。


    「怎么样？」霍知言很是得意，走过来拍拍顾莽的肩膀，「是不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陆离山做了个深唿吸，舔舔嘴唇，「大少爷，这……」


    「只要你悄悄除掉霍知行，以后这个人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事已至此，陆离山彻底明白了霍知言的计划。


    除掉霍知行，让顾莽代替他，顾莽就成了霍知言的傀儡！


    「大少爷，」陆离山不屑的勾唇，「你该不会真觉得你爷爷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了吧？」


    「霍文渊，是大名鼎鼎的霍氏掌门人！他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用这么个废物代替他的接班人，他难道不起疑心？他是老了，可他不傻！」


    陆离山一度认为霍知言是不是脑子也有泡。


    可话音刚落，他看到霍知言阴冷的笑容。他忽然反应过来，要想霍老爷子不起疑，唯一的办法或许就是……


    连霍文渊一起除掉？


    第118章 人到中年，你会嫌弃我吗


    陆离山紧紧盯着霍知言，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爷爷的疑心，我会帮他老人家打消的。」霍知言看看他，「陆离山，你只需要帮我除掉该除的人，剩下的你不用操心！」


    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更让陆离山笃信他是想连老爷子一起除。


    霍知言让顾莽退下，随后拿出一张土地规划图，画出央城中心一个绝佳位置。


    「这个地方人流量密集，算是寸土寸金的地带了。」他轻笑，「事成之后，我会去相关部门打招唿，这块地归你！怎么样？」


    陆离山嘴唇轻抿，不发一言。


    「陆离山，」霍知言拍拍他肩膀，「你是个有野心的人，够狠够辣，也够歹毒，我就是看中你这一点！」


    「这件事对你我都是有百益而无一害，你衡量清楚！」


    陆离山手指触到那张规划图，土地面积很大，升值潜力不可估量，在央城这个地段，说是寸土寸金都有点保守。


    呵，霍知行的命可真值钱！


    陆离山轻轻一笑，抬眼看他，「请问大少爷，您家三爷现在在什么地方？」


    「据说是在曼彻斯特。」霍知言眯了眯眼睛，「也有可能是伦敦。总之上次飞机失事之后，他就去寻求他外公的庇护了。」


    「这让我怎么除掉他？」


    「具体的位置，还得靠山哥你来调查清楚啊！」霍知言笑笑，「不然我干嘛请你来？」


    陆离山点点头，举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看来这傢伙还不知道霍知行在江州，也不知道霍知行已经结婚了吧。


    ……


    陆离山返回江州，随身行李中多了一只黑色皮箱。


    里面全是现钞，整整齐齐二十摞，是霍知言给他的「一点心意」。


    陆离山冷笑一声，将皮箱交给手下，由他们去处理。


    「山哥，」手下转转眼睛，低声道，「杀了霍知行对我们来说手到擒来，现在是不是立刻就去办？」


    陆离山眸色暗下去，许久缓缓说道：「霍知行是霍文渊十分中意的继承人，将来的霍氏十有八九是要落在他手里的。」


    「可霍大少的意思，是连老爷子一起除掉……」


    「呵，他真以为他爷爷老了？」陆离山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来，「姜是老的辣，霍文渊再老，也比他这根嫩葱强！」


    「要是我们真杀了霍知行，将来万一东窗事发，霍知言会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头上的！」陆离山冷笑，「况且就凭他那尿性，极有可能不光找了我去杀霍知行，还可能找了别人！」


    手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陆离山沉思片刻，继续自言自语道：「可如果我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霍知行，让他警觉，说不定还能交了他这个朋友……」


    「山哥，您的意思是？」


    陆离山一字一顿，「先按兵不动！」


    说完陆离山拿过外套，快步消失在街头。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的转，最后停在「紫色鸢尾」后面的那条小巷子里。


    他有些好奇这个时候霍知行在干什么。


    于是他悄悄靠近小院，此时已经过了下午茶时间，透过落地玻璃窗，他看到店里没什么客人。


    姜灿坐在吧檯后面，正在对帐，一边帐本一边计算器，看的十分认真。


    霍知行就在旁边跟她一起，时不时帮她扇扇子，倒杯水，或者给她揉揉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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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页

    陆离山有些愣神。


    他从没想过霍知行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还有这么平凡普通的一面。


    不知是不是哪笔帐目不对，姜灿神情严肃的跟霍知行说着什么，一旁的霍知行，将近一米九的大个子，在她面前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这一幕场景让陆离山感到震撼。


    霍知行跟姜灿在一起时就是个居家的丈夫，怕老婆，被老婆训，挣了钱还得交公，跟千千万万的男人一样，在家里没什么地位。


    从前万人敬仰的地位他不稀罕，却对这种没地位的日子甘之如饴。


    陆离山心头一颤，拳头握了握紧。


    他靠近一些，咖啡馆门开着，夫妻俩的谈话清晰的传进他耳朵。


    「老公，你就听我的嘛，价位真的应该调低一些！」


    「可我们卖的是好东西，不能自降身价。」


    「又不是亏本卖，只是比平常价格稍微便宜一点，薄利多销嘛！」姜灿坚持道，「像这些甜品，当天卖不完，就在晚上打折卖出去，总比放到第二天不新鲜了好啊！」


    霍知行目光宠溺的看着她，唇角微微上扬。


    在霍家从小耳濡目染，做生意这些规则他会不懂吗？


    只是姜灿又要上班又要顾着店，起早贪黑的做甜点磨咖啡，他不愿意让她的心血打折卖出去。


    他宁可自己吃掉，也不让外人占这个便宜！


    「卖不出去就算了，」他轻声道，「反正店里有我，我就……」


    「你就什么啊！」姜灿用笔敲了敲他头，「老公，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这样吃，咱们店要让你吃垮了！」


    霍知行也笑起来。


    从前他是最讨厌吃甜食的，刚结婚时姜灿要给他买杯奶茶，他都黑着一张脸拒绝。


    可现在他嗜甜如命。


    不光甜食，还有甜甜的小娇妻，都是他的命。


    姜灿无奈，手指戳戳他肚子，一双小鹿眼灵动俏皮，「哎，你最近是甜食吃多了还是缺乏锻鍊？」


    霍知行一怔，「胖了吗？」


    她故意笑笑，「我看小肚腩快出来了！」


    他低头摸了摸，抬眼看她，「老婆……如果将来我人到中年真的发福了，你会嫌弃我吗？」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她逗他，「等人到中年那一天再说吧！如果你真的惨不忍睹，我想我会督促你减肥的！倒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你身体健康！」


    霍知行顿了顿，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姜灿小姐，」他沉下声，「如果我真发胖了，那也是你把我餵胖的，你把我肚子搞大了，就得对我负责！」


    「你……」姜灿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投入他的怀抱。


    她悄悄摸他肚子，其实还是硬邦邦的，腹肌像小砖块，还有清楚的人鱼线。


    姜灿小脸微红，偷偷笑起来。


    这时她看到院子里有个人影闪过。


    霍知行也注意到，立即警觉，却见陆离山缓缓踱步进来。


    他脸色更加深沉。


    「呵，不欢迎？」陆离山笑笑，随便找了个位子，瞄了两眼菜单，「给我来份下午茶套餐吧，咖啡不要加糖！」


    姜灿站着没动。


    霍知行将她护在身后，上前一步冷冷盯住他，「陆离山，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119章 黑店


    陆离山轻笑，显得一脸无辜。


    「你们这不是咖啡馆吗？我来这还能干什么！」


    霍知行仔细打量他，连一个细微表情都不放过。


    他不像上次那样来势汹汹，但也不能轻易下结论他是带着善意还是恶意。


    霍知行回身揽住姜灿肩膀，低声让她先回家，这边有他来应付。


    姜灿有些不放心，但看他坚持，也只好慢吞吞的往外走。等姜灿走远，霍知行才似笑非笑看向陆离山。


    「下午茶套餐是吧？我来给你做！」


    「你行吗？」


    「我是这的老闆，有什么不行的。」


    霍知行回到吧檯后面，虽然动作娴熟，可锅碗瓢盆乒桌球乓，搞出来的动静也不小，让陆离山一时不知道他是真需要这么大动静呢，还是借着这动静下逐客令。


    不一会儿一个还算精緻的摆盘就端到他面前。


    一块漂亮的红丝绒蛋糕，一杯香气四溢的热拿铁，托盘里还有一朵小小的紫色鸢尾花做装饰。


    陆离山将花朵捏在指间，轻轻一笑，「能做到这么细緻，肯定不是你的主意。」


    「是。」霍知行一边擦手一边淡淡说道，「这些都是我老婆说了算，我跟她学的。」


    陆离山尝了一口蛋糕，微微皱眉。


    「这不会是今天没卖掉的吧？」


    「当然不是。」霍知行轻嗤道，「这是前天剩的！」


    「……」陆离山看着他，许久勉强牵牵嘴角，「没关系，我好好尝一尝老闆娘的手艺！」


    「哦，你误会了。」霍知行继续面无表情，「这也不是我老婆做的。」


    「你……」


    「前天有客人要红丝绒蛋糕，可姜灿还没学会，于是我就从旁边那个蛋糕店买了两块。」


    霍知行目光清冷，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没想到这蛋糕放了两天还没放坏！」


    陆离山捏着叉子，脸有点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戳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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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页

    「我老婆的手艺你是尝不到了。不过你倒是可以尝尝看这防腐剂什么味道！」


    「呵！」陆离山直起身看他，目光有些复杂。


    「老闆娘做的甜品，你就这么捨不得给我吃？」


    「不是捨不得。」霍知行吐字清晰，「而是你不配。」


    陆离山脸色一沉，把刀叉往盘子上一扔，发出乒的一声响。


    很好，我不配！


    霍知行你大概不知道，老子可以在这里分分钟要了你的命吧！


    陆离山深吸一口气，忽然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看了看眼前这人，勾勾嘴角低声问：「今天卖剩的你打算怎么处理？不会真的自己都吃了吧？」


    霍知行瞥他一眼，「管得着吗？」


    「我只是提醒你。」陆离山起身，一手搭在他肩头，重重按了两下，「吃甜食确实会让人心情愉悦，不过甜食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而一只勐兽失去了尖牙，还怎么去打江山呢？」


    霍知行勐然抬眼，陆离山眼底那抹深邃让他心底起疑。


    「呵，打什么江山？」沉默半晌，霍知行冷笑，「我这种人不需要打江山，守着我老婆过一辈子就够了！」


    「是吗？」


    「陆先生，咖啡凉了不好喝，我帮你再免费做一杯！」


    陆离山意味深长的笑笑，不再多言。


    那些天霍知行一直在命人搜寻顾莽的下落。


    但奇怪的是，顾莽在那一带仿佛凭空消失了。方寒赶到江州，悄悄把这个消息带给他，「少爷，我们的人几乎翻遍了央城，就是没有找到顾莽。」


    霍知行神情冰冷。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忽然没了！


    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霍知行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继续在央城找！」他咬了咬牙，「我怀疑二叔他们可能已经先我一步找到他了，这样一来，如果他们想有动作，肯定会暗中找人对付我！」


    「少爷，这……」方寒睁大眼睛，神色紧张。


    「我这边你不用管，」霍知行冷声吩咐，「倒是姜灿……你找几个可靠的人在她上下班路上跟着，务必确保她的安全！」


    「是！」


    霍知行说完这些，嵴背忽然爬上一片寒意。


    不管霍展鹤还是霍知言，抑或是霍家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势力，他就算跟他们正面对抗也从来没怕过。


    但这一次他怕了。


    他和姜灿在明处，他们在暗处。他们若是动不了他，肯定会将矛头对准姜灿……


    霍知行紧抿着嘴唇，稜角分明的俊脸寒凛如冰霜。


    「老公！」就在这时咖啡馆外响起姜灿娇滴滴的声音。


    方寒与霍知行对视一眼，压低帽檐，快速跑了出去。


    姜灿跟他擦肩而过，只觉得这人神秘兮兮的，正想多看两眼，霍知行从里面走出来。


    「下班了？」


    「嗯！」姜灿收回目光，挽着他胳膊往店里面走。


    店里没有客人，空空荡荡，而现在正是人们下班后的休闲时间，本应该是生意最好的时候。


    几大罐咖啡豆还整整齐齐摆在后面的橱柜里，几乎没少，吧檯玻璃柜中的蛋糕甜点，一样都没卖出去。


    姜灿脸上的笑渐渐凝住，大眼睛里掠过一抹失落。


    「老婆，怎么了？」


    「没什么……」姜灿勉强笑笑，「这几天生意一直都不好是吧？」


    这下倒把霍知行问住了。


    其实打从一开始他就不关心生意好不好，开这个店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高兴。


    不过，生意不好她也高兴不起来啊……


    他眉心微蹙，真是，怎么把这一点疏忽了！


    看来这几天得让白景渊和叶琛多带点人过来才好。


    他心里正盘算着，却听见姜灿愤愤道：


    「肯定有人在背后捣鬼！否则前些日子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没生意了！」


    「什么？」霍知行一怔。


    姜灿拿出手机，打开几款常用的点评软体。


    紫色鸢尾的点评量非常大，但几乎都是一边倒的差评！


    「听说这家店的老闆有案底，坐过牢！」


    「对，大家千万别去这家店！一个蹲过监狱的老闆，能做出什么好咖啡？」


    「给一颗星都嫌多！黑店！」


    姜灿一页一页翻着，小手微微颤抖。


    「老公，你看……」她委屈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网上这么多说我们是黑店的！」


    「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开业以来从没得罪过谁！」姜灿看着他，有些话欲言又止。


    「老公……」她舔舔嘴唇，「会不会是，是你从前结下樑子的人？比如那个陆离山？」


    第120章 无论过去身份怎样，都接受


    霍知行看着手机里那些评论，眸底掠过一抹暗沉。


    一家新店不会这么引人关注，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姜灿所说那样，有人在背后捣鬼。


    这些评论明显就是有人找了水军，恶意差评。


    霍知行也怀疑过陆离山，但这个念头也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就被他否决了。


    凭陆离山的性格和地位，他不会用这么低级又迂迴的方法。


    况且这手段看上去像女人之间的小打小闹，如果陆离山真想对付他，大可以直接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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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页

    也不像竞争对手干的，这周围确实有不少咖啡馆，但各有特色，也都有各自固定的客户群，大家基本相安无事。


    所以买水军中伤他们的人，很可能是针对姜灿……


    霍知行心里答案渐渐明朗，但看到小娇妻那一脸愁容，他还是轻笑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你分析的对，我以前得罪过不少人，也不知道是谁趁机报復。」


    他声音略带沙哑，「老婆，是老公没用，又给你惹麻烦了。」


    「说什么呢！」姜灿认真看着他，两只小手轻轻揉他的脸。


    她最听不得有人说她老公没用，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行！


    「我老公是全世界最能干的男人！出了问题咱们就要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味追究过去，对吧？」


    「可我那段过去，或许是咱们两个一辈子的阴影。」


    「那又怎么样？」姜灿笑笑，「阴影也好，风暴也罢，我是你的妻子，就会跟你一起承受！从嫁给你那一天起，我就做好这个准备了！」


    「真的？」


    霍知行眸光微闪。


    「傻老公，当然是真的！」姜灿踮起脚尖，蹭蹭他的鼻子，「我总不能把你跟你的过去割裂开，只要你这部分，不要你那部分吧？」


    「无论我过去身份怎样，你都接受？」


    「当然了！你怎么今天净说傻话？」


    他怔怔看着她，忽然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压在霍知行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仿佛慢慢移开了。


    那天的晚霞特别美，一院子的紫色鸢尾花绚烂绽放，连空气里都瀰漫着香甜的味道。


    店里没客人，霍知行却高兴的快飘起来了。


    姜灿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搞不清楚这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老公，你到底听没听我说的？」


    霍知行这才回过神，「嗯？」


    姜灿无奈，「我刚刚说，我想到的解决方式就是花点钱找人把这些差评撤掉！至于要花多少钱，要找什么样的人，我还得再打听一下！」


    「不用打听了，这件事交给我。」


    「什么？」


    霍知行顿了顿，低声解释，「这……这是男人该做的，你就别担心了。」


    姜灿轻笑，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边。


    有他在，她就有十足的安全感。


    那几天生意惨澹，甜品在橱窗里放到发霉也卖不出去。


    姜灿怕咖啡豆受潮，每天都要拿出来通风，店里时常飘着咖啡豆的香味。


    但即便她挂出去买一送一的牌子，也照样没有人来买咖啡。


    游客经过这里都会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番，然后快速跑开，像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姜灿心急如焚，而这种状况却颇合霍知行的心意。


    他才懒的去调咖啡伺候客人。


    他只想每天守着她，巴不得这店里只有他们两个。


    不过为了姜灿高兴，他还是让叶琛去调查了一下。调查的结果不出他所料——「三哥，我谘询了几个新媒体公司，他们很快就调出数据了。数据显示这些水军都来自于姜氏集团。」


    「呵，果然是姜瑶干的？」


    「反正给水军打款的帐号，是姜氏的财务帐户。」


    姜家除了姜瑶，还会有谁干这么没脑子的事？


    霍知行捏捏眉心，挂掉电话。


    他不屑与姜家作对，姜家也斗不过他。


    可他在意姜灿……


    「三哥，」叶琛低声道，「如果想搞姜家一点都不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了！」


    霍知行沉默不语，挂掉电话。


    这天店里依然没人，姜灿让他回家休息，自己在店里待着，然而没过多久，就听院门外一阵嘈杂。


    「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咱们二小姐的店！」


    姜灿心头一紧。


    这个嘲讽的声音夹枪带棒，一听就是姜瑶！


    「大小姐，现在这里风评很差，我从网上都看到了！」


    「是啊，咱们今天难道还要进去喝咖啡？」


    「这又怎么了？」姜瑶冷笑，「这好歹是我妹妹店，你们可要多帮忙啊！人家老公曾经坐过牢，现在改邪归正，也挺不容易的！」


    「不过我们二小姐就更不容易了，成天守着那么个人还当个宝呢！」


    那几个同事纷纷掩面而笑。


    姜灿在屋子里听到这些话，握紧了拳头。不一样会儿她走出去，手里端着清理咖啡机剩下的废水，然后往院子里一泼……


    「啊！」姜瑶尖叫，慌忙躲开。


    那水差点溅她一身。


    「姜灿，你有毛病吧！」


    「呵，姐姐来了。」姜灿轻轻一笑，「真不好意思，刚才好像听到狗叫，怕那些流浪狗踩了我院子里的花，所以就出来看看。」


    姜瑶气鼓鼓的瞪住她。


    说实话，这间咖啡馆的环境真不错。她是学设计的，也一直想有个工作室，只是姜明远不支持她。


    如果能把姜灿赶走，把这房子据为己有，她的工作室就有着落了……


    而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她买的水军在网上初见成效，这里很快就会因为经营不善倒闭。


    到时候就由她来接手，姜灿只能灰熘熘的捲铺盖走人！


    姜瑶冷哼一声，再看向姜灿时，目光多了几分阴险狠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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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妹妹，听说最近没什么生意？」她扭着腰朝姜灿走过去，「网上那些话我也看了，呵呵，你别往心里去！」


    「要我说啊，那顾莽根本靠不住，关键时刻还是要看娘家人！今天姐姐不就来给你捧场了吗？」


    「你们随便坐啊！」姜瑶朝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今天是给我妹妹捧场的，想喝什么我买单！」


    说着一行人唿啦啦进到屋里坐下。


    姜灿眉头紧皱，神情厌恶。


    姜瑶有那么好心？呵，这戏做的也太假了！


    第121章 老公是我的底线


    「今天我提前收工。」姜灿面无表情，「各位请回吧，这里没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那几个同事面面相觑，纷纷看向姜瑶。


    姜瑶冷笑一声，双手环抱着，示意她们坐好。「妹妹，这么早就收工，也太对不起你这房租了吧？」


    「房租？」姜灿挑挑眉，「房租是我老公交的，这店里的事情也都是他在管。我老公说了，开店就是为了让我开心，所以我高兴什么时候收工，就什么时候收工，用不着担心钱的问题！」


    「还有，」她擦了擦吧檯，抬眼看着她，「我这里是喝咖啡吃点心的地方，不是让你来嚼舌根的！」


    「经营都成问题了，还拽什么拽！」姜瑶在同事面前连姜灿都镇不住，感觉十分丢脸。


    「好，我们走可以！不过你要明白，网上议论那么多，你这店迟早要关门大吉！」


    「我关不关门，与你有关系吗？」


    「跟我当然没关系。」姜瑶嘲讽的笑笑，「跟你老公是有关系的！唉，妹妹，咖啡馆本来是个挺有情调的地方，你偏偏要把你老公放在这！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姜灿脸色一变，紧紧握住手里的咖啡杯。


    「我老公没偷没抢，凭自己劳动赚钱怎么了？怎么就是自寻死路？」


    「因为他以前……」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姜灿有些激动，「你没必要一次次提醒！」


    「呵，生气了？」姜瑶越是看她这样子，心里越得意。


    从小到大跟姜灿的战争她就没输过，本以为让姜灿替她嫁给顾莽，姜灿这辈子就毁了，就可以把她踩进烂泥里。


    可没想到她跟着顾莽，日子却越过越好！


    姜瑶每每想到这些，心里就像扎了根针。


    现在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她更要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姜灿。


    「哎，你是怎么跟一个罪犯相处这么好的？听说这种人都是带着犯罪基因，呵……以后你们的孩子，不会也有这种遗传吧？」


    姜灿狠狠瞪她一眼，并没有理会，转身按下咖啡机的按钮。


    咖啡机轰轰作响，遮盖了姜瑶阴冷的笑声。


    可她却以为姜灿怕她，变本加厉的嘲讽，「妹妹，你心理素质真是够强大啊！怎么做到的，你倒是也教教我！」


    姜灿低头做咖啡，沉默不语。


    「哎，你教教我！」姜瑶抬高声调，「教教我！」


    咖啡机的声响忽然停住。


    姜灿勐的转过身，一杯刚做好的冰咖啡直接浇到姜瑶头上！


    姜瑶猝不及防，只觉得从天灵盖开始浑身都凉透了，头髮成了一绺一绺，假睫毛也被咖啡粘住，妆容花的不成样子。


    其他人都看傻了眼，呆愣在原地不动。


    姜灿冷冷一笑，「不是让我浇你吗？」


    「行，我浇！这下浇会了吧！」


    姜瑶脸色煞白，气的手脚发抖。


    「姜灿！你这个贱……」


    话音未落，姜灿又举起一杯滚烫的浓咖啡，作势要泼她身上！


    姜瑶吓得尖叫一声，本能的捂住脸。


    姜灿的手停在半空，最终还是把咖啡杯放下。


    「姜瑶。」她咬紧牙，一字一顿，「你给我听好了，你怎么对我我都无所谓，但我老公是我的底线！」


    「你再敢碰这条底线，我就让你知道死这个字怎么写！」


    「你……」


    「滚出去！」


    姜灿一声怒吼。


    姜瑶怔怔看着她，一脸惊恐，目光仇视，却不敢再胡闹。


    林雨晴恰在这时进门，撞见这一幕。


    光看这一地狼藉她就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大惊失色，生怕姜灿吃亏，二话不说勐的冲上前狠狠一把推开姜瑶！姜瑶被她推的一个踉跄，重重撞在桌角，疼的直冒冷汗。


    「林雨晴，你疯了吗！」姜瑶歇斯底里，「你敢推我！」


    「推的就是你！」林雨晴护着姜灿，「你带着这帮人来找灿灿麻烦是不是？」


    「呵，我是来给她送生意的！」姜瑶白她一眼，「真是狗咬吕洞宾……你跟姜灿一样，你俩都是不识好歹的狗！」


    林雨晴懒的和她废话，直接上去一个耳光，把姜瑶扇的眼冒金星！


    其实她把姜灿护在身后，本想息事宁人的。


    但姜瑶就是有这种本事，能把人内心深处最烈的怒火勾出来。


    林雨晴看到姜瑶那嚣张气焰就忍不住想骂她，可人在盛怒之下，大脑反而一片空白，平时能说会道，关键时刻却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了。


    既然骂不出来，干脆打！


    林雨晴跟姜瑶扭打在一起，揪衣服扯头髮，两人谁都不甘示弱。


    姜灿想拉架却又插不了手，小小的咖啡馆里瞬间闹成一团，连路人都停下向里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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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页

    陆离山这些天为了观察霍知行，经常守在小院后面一个隐晦的角落。


    他听见打斗声，因为刚刚看见林雨晴走进去，不由自主为她担心起来。


    然而他大步走进院子，看到林雨晴气势高涨，姜瑶被她打的披头散髮，这才明白自己的担心很多余。


    「咳咳！」陆离山重重咳嗽两声。


    在一群女人的尖叫声中，男人低沉的声音格外明显。


    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陆离山忽然有些好笑，林雨晴飒爽英姿，战斗力不减当年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他踱步进门，压压嘴角，看向姜灿，「老闆娘不开咖啡馆，改开全武行了？」


    姜灿深吸一口气，皱了皱眉头。


    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这人又来干嘛的！


    她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看看林雨晴，为她理了理凌乱的头髮。


    而林雨晴自始至终冷着脸，跟陆离山对视一眼，嘴角勾起悲哀自嘲的笑。


    陆离山身边还跟了两个手下，几人都是人高马大，又一脸彪悍，轻而易举就吓唬住了几个女人。


    姜瑶吃了大亏，被人扶着，正准备扯开嗓子骂两句，忽然对上陆离山深沉阴冷的目光。


    她勐的一颤，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低下头避开他的眼神。


    而陆离山也心中起疑，悄悄的仔细打量她。


    「这位小姐，」他笑了两声，转向姜瑶，「看你伤的挺严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第122章 他还想再笑一次


    姜瑶紧咬着嘴唇，尽量把身子转过去，头髮垂下，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不必了。」她低声说，「今天算我倒霉……碰上这两个扫把星！」


    「你说什么？」林雨晴声调一抬高，姜瑶立马缩了缩脖子。


    她一边贴着墙往外走，一边恶狠狠的啐道：


    「姜灿，你给我等着！有本事你天天守着这个破店，不然总有一天我把这砸个稀巴烂！」


    林雨晴正要上前，姜灿紧紧拽住她的手。


    「算了。」陆离山把歪倒的凳子扶起来坐下，好整以暇的捏捏袖扣，似笑非笑看着她俩，「被狗咬了一口，还真要咬回来？」


    「要你管？！」林雨晴把刚才一通火都发在他身上。


    这一嗓子把陆离山的心震得发颤。


    恍惚间他又回到那些青春年少的时光，草长莺飞的季节。


    他身边那个刁蛮任性的女孩也这样吼过他，可他就爱听她吼，不管她跟他怎么无理取闹，他都对她笑。


    自从坐牢之后，他就再没那么笑过了。


    然而今晚他看着她，看她气的红扑扑的小脸，看她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样子。


    他忽然想再笑一次。


    「这位小姐，」陆离山轻轻勾唇，「你这样真不好。一个女人家，最重要的品德是温柔娴淑，你这么疯疯癫癫，哪个男人敢要？」


    「学学你朋友是怎么对她老公的吧！」


    林雨晴脸色一变，转脸看向他，寒星般的眼睛迎上他的目光。


    「这位先生。」她用同样的语气，吐字清晰道，「一个男人，最重要的品性是一字千金，像某些人那样出尔反尔，哪个女人敢跟？」


    「学学你狱友是怎么对他老婆的吧！」


    陆离山眸色微暗。


    「林雨晴，你在教我做人？」


    「哟，真不容易！」林雨晴冷笑，「总算想起我名字了！」


    陆离山神色渐渐凝重，屋子里仿佛进入真空，安静的让人心慌。


    「那个……你俩要不坐会儿？」姜灿声音小小的，「我帮你们煮咖啡……」


    「不用！」两人这回倒是默契十足。


    姜灿为难，只好尴尬的点点头。


    林雨晴让姜灿把店门锁好，自己陪她回家，然后商讨一下怎么解决目前的困境。


    陆离山知道她是在下逐客令，很自觉的起身，迈开大步，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车窗外景色飞快倒退，霞光把大地染的一片金红。


    陆离山一手捏着下巴，眉心紧蹙，脑海中思绪万千。


    「山哥，你怎么了？」手下关切的问他。


    「没什么。」陆离山顿了顿，「刚刚店里那个女的……」


    「你说那位姜大千金？」


    「你认识？」


    手下笑起来，「山哥，那不就是经常来夜合欢喝酒的那个嘛！」


    陆离山微微一怔。


    夜合欢是处于灰色地带的生意，却也是他手底下最火爆的夜场。


    江州很多名门公子，豪门千金，都经常出入这里，把这当做情绪的宣洩口。


    原来姜瑶竟也是其中一员。


    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处处争强好胜，一不高兴了就在夜合欢烂醉如泥。


    「山哥，」手下轻蔑的笑笑，「听说这姜小姐玩的很开！」


    「是吗？」陆离山也笑起来，「怎么个开法？」


    「这我就不知道了。您得问问那些夜场里辛苦工作的小帅哥们！哈哈……」


    陆离山眸色一暗，虽然在笑，可眼角眉梢都带着冷意。


    ……


    没过几天姜瑶就在夜合欢被人扔进了一间小黑屋里。


    起初她嚣张的很，仗着酒劲儿发疯，大喊大叫。


    「你们什么人？敢绑我！我是这的vip客人，你们都瞎了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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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页

    「我当然知道你是我们的vip客人。」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屋子里渐渐有了亮光，坐在正中间的男人气场凛冽，眼神锋利，眉间那道刀疤格外显眼。


    姜瑶心里咯噔一声，倒抽一口凉气。


    「姜小姐，」陆离山冷冷笑着，「比你级别更高的vip客人，都不敢这样跟我大唿小叫呢！」


    姜瑶知道陆离山的心狠手辣，那天在姜灿的咖啡馆里她也认出了他。


    可她不明白陆离山跟姜灿到底什么关系？


    「你……你把我关在这里干什么？」姜瑶颤抖着声音，「我是这里的客人，喝酒从来都给双倍的小费！你凭什么抓我！」


    陆离山拍拍手，姜瑶面前的落地投屏上顿时闪现几个监控画面。


    都是她在夜合欢喝酒放纵的样子。


    人前规规矩矩的姜家千金，人后却穿着吊带裙在夜场里肆意妄为，开几十万的红酒像开可乐。


    姜瑶瞬间感到一股寒意从嵴背爬上来，酒醒了大半，瘫坐在地上看着他。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陆离山按下暂停键，眼前画面不堪入目。


    「姜小姐，我就是想知道，令尊要是看见自己宝贝女儿在这里又喝酒又嗑药，他还会不会对你寄予厚望？」


    「不要！」姜瑶怕的浑身发抖。


    「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告诉我爸爸！他会打死我……我会死的很惨的！」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姜瑶不住的点头。


    「其实我也没什么别的要求，就是希望姜小姐别再去我朋友的咖啡店里找麻烦了。」


    姜瑶怔了半晌，竭力从混乱的大脑里捋出一点思路，「姜灿……是你朋友？」


    陆离山冷眼看她，「你照做就可以了。」


    一想到这个女人那天跟林雨晴动了手，他就很想揍她。


    陆离山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了握拳。


    「还有，网上有很多不利于咖啡店的评论，已经造成很坏的影响了。」


    「不，不是我……」


    「我不管是不是你。」陆离山冷笑，「你去把这影响消除掉！」


    「该怎么消除影响，用我教你吗？」


    姜瑶使劲儿摇头，只求快点脱身。


    那几天姜瑶一直关在房间里，当初怎么指使水军恶意差评，如今又花了同样的价钱，让水军给了五星好评。


    紫色鸢尾的风评渐渐好转，但陆离山还是把视频截图私发在了她手机上。


    姜瑶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陆离山……你，你还想干什么？」


    第123章 竟然随身带枪


    「哎呀，发错了。」那头传来陆离山戏嚯的声音，「这么好看的照片，应该发给姜董事长才对！」


    「陆离山！」


    「姜小姐在夜店里的形象真是妩媚动人啊！」


    姜瑶死死咬着嘴唇，脸色发白。


    「姜小姐，我这人在牢里吃过不少苦。尤其打架打的，手都有点废了！」


    「万一哪天手滑，不小心发布了什么……呵，姜小姐，我倒是无所谓，可你这千金小姐的面子……」


    「陆离山……山哥！」姜瑶颤抖着声音，「你，你有什么就直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照办！」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你这样消除影响，有点诚意不足！」


    姜瑶上下牙都在打颤，「那，那还要怎么样？」


    「你只在网上买水军，给好评，要是这么简单的话，我自己就办了，还用得着你？」


    「姜小姐，做错事就应该道歉！」


    陆离山冷冷一笑。


    「这种连小学生都懂的道理，姜小姐不会不明白吧？」


    ……


    第二天傍晚姜瑶就出现在咖啡馆门口。


    一向嚣张跋扈的姜大小姐换了件深色衬衣加深色长裤，脸上不施粉黛，使劲儿把鸭舌帽压低。


    那天咖啡馆的生意已经很不错了，店里不少客人，满院子的鸢尾花迎风而动，成了附近有名的网红打卡地。


    姜灿忙的不亦乐乎。


    然而却一眼瞥见慢慢踱步进来的姜瑶。


    她心头一紧，以为这人又是来找麻烦的。霍知行也注意到这边，抢先一步挡在姜灿面前，神色冷厉的盯住姜瑶。


    「你又想干什么？」


    男人声音低沉凛冽。


    姜瑶定定神，竭力不让自己看上去太过狼狈。


    「我……我是来道歉的。」她每一个字说的异常艰难，「姜灿，网上那些差评是我找人做的，是我散播谣言，害你们没有生意。」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


    「姜灿，你能不能原谅我？」


    姜瑶声音虽然不大，但也足以引起周围不少关注。


    店里很多人把目光转向她，窃窃低语，还有人直接拿着手机在一旁录像。


    「原来这家店的名声都是她给败坏的！」


    「我就说嘛，这店刚开业的时候我来过，老闆和老闆娘都是特别好的人，咖啡也正宗，怎么可能像网上说那么差！」


    「这女人也太坏了，她是想搞恶意竞争吗？」


    姜灿捏着托盘，手指微微收紧。


    长这么大，这还是姜瑶头一回向她道歉。


    可恶人不会因为说了一声「对不起」就改变她恶的本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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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页

    所以姜灿完全不相信，这声道歉是出自姜瑶的真心。


    「姜灿……」姜瑶抬眼看她，「我在跟你道歉，你没听到吗？你倒是说句话好不好！」


    姜灿依然沉默，旁边却有客人冷冷笑起来。


    「给别人造成那么大困扰，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


    「就是！呵，对不起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你们……」姜瑶正要发作。


    但她感受的到，暗处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弄的她嵴背发凉。


    她强迫自己咽下这口气，继续对姜灿卖可怜。


    「妹妹，你……你真的不打算原谅我啊？」


    「这里不欢迎你。」姜灿目光冷淡，「请你离开。」


    「灿灿……」


    「赶紧滚！」姜灿握紧拳头，紧咬着牙，恨恨瞪住她。


    姜瑶虽然从小到大欺负她，但姜灿真发起怒来，她还是怕她的。


    再加上如今姜灿身边，多了个阎王一样的男人……


    姜瑶咬咬嘴唇，既然姜灿赶她走，她也巴不得赶紧离开，反正歉已经道完了。


    「姜，姜灿，对不起我说过了，你要是再不原谅我，我也没办法！」


    「以后我不会再踏进这里一步！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看见你！」


    姜瑶边说边踉跄着向后退，一直跑出院子，还在鹅卵石路上崴了一下脚。


    姜灿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着情绪。


    霍知行轻抚她后背，小心的拥抱她。


    「老公，」姜灿轻声说出顾虑，「我觉得她很不对劲……她该不会是表面上道歉，实际上又想搞出什么是非吧？」


    霍知行眸色一沉，事实上他也是这样想。


    姜瑶走的有些慌张，不过还没走远。他让姜灿留在店里招唿客人，自己悄悄跟了出去。


    他跟踪姜瑶原本是想一探究竟的。


    然而就在刚刚跨出小院的时候，余光勐然瞥见院门拐角处影影绰绰。


    霍知行立即起了疑心，听见脚步声，勐的转过身去！


    这时躲在矮木丛里的几个人往相反的方向跑。


    霍知行几步跨了过去，身手矫捷，眼尖的看见那张熟悉的面孔一闪而过！


    他冷冷一笑，勐然出拳，几乎打到陆离山的太阳穴！趁他不备，动作干脆利落的抓住他手腕。


    「山哥！」几个手下纷纷围上来。


    陆离山跟霍知行过了几招，正当他抬脚踹向霍知行时——


    霍知行倏地摸出腰间一把小手枪抵在陆离山头上！


    空气瞬间凝固，几个手下目瞪口呆，僵在原地。


    陆离山也有些意外。


    霍知行竟然随身带着枪？


    「都别动！」霍知行沉声，脸色阴冷，凌厉的眼神逼退那几个手下。


    陆离山使了个眼色，几个人慢慢后退，神情依然警觉。


    「陆先生，想喝咖啡尽管进去，躲在门口鬼鬼祟祟，是想偷师学艺，也自己开家咖啡馆？」


    陆离山轻嗤一声，眼角瞥到霍知行手里的枪。


    枪身十分小巧，最适合随身携带。


    枪柄的特殊花纹暗示着这把枪的高贵血统。


    它叫沙漠之鹰，个头不大，杀伤力却是普通手枪的三倍。


    陆离山曾经在军火贩子手中见过一次，那个军火贩得到这种枪如获至宝，恨不能弄个龛子把它供起来。


    他笑了笑，低声说：「你天天把这东西放在身上，不怕吓着你小娇妻？」


    「跟这把枪比起来，我更担心你吓到她！」霍知行手上一用力，枪口顶的陆离山有点头痛。


    「陆离山，」他眼神更加阴鸷，一字一顿，「你早就看出来我不是顾莽了，对不对？」


    陆离山没有说话。


    四周倏然安静下来，只有晚风吹过矮木丛的沙沙声格外清晰。


    第124章 三个男人一台戏


    「山哥！」手下怕他出事，一个个都蠢蠢欲动。


    陆离山呵退他们。


    几个人心有不甘的走远，霍知行亲眼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手中的枪这才慢慢放下。


    「没错，我早就看出你不是顾莽。」陆离山冷笑，「可那又怎么样？看出之后，我再没找过你麻烦吧？」


    霍知行脸色一沉。


    他说的倒也没错，而且上次姜瑶来店里欺负姜灿，还是他出面将那些人赶走的。


    即便如此，霍知行对他依然抱有强烈的怀疑。


    「你知道我不是顾莽。」他冷冷看他，「那你知道我是谁？」


    陆离山顿了顿，瞥他一眼，忽然笑起来。


    「我只知道你女人和我女人是好姐妹！」


    霍知行眉心微蹙。


    陆离山从头到脚透着痞气，脸上那道刀疤更给他添了几分阴狠。


    这样一个人究竟是敌是友，霍知行也有些迷惑。


    「顾莽！」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你在店里吗？」


    霍知行和陆离山对视一眼，迅速走出这片矮木丛。


    沈骁正站在小院里，手中抱着一只大盒子。然而一见到陆离山，脸上笑容瞬间凝滞了。


    霍知行沖他点点头，尽量让神色自然些。


    「我刚来的时候正碰上姜灿急急忙忙出去。」沈骁沖他微笑，「好像说是去隔壁店里取什么咖啡豆，马上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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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页

    「嗯。」


    周围几家咖啡店的老闆都跟姜灿差不多年纪，姜灿又是个好相处的人，很快就跟她们交了朋友。


    有了新咖啡豆，她们也都想着姜灿，要送一些给她试试。


    霍知行看看沈骁，「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还不是因为这个！」沈骁把大盒子抱进去，放在桌上，又把收货单给他。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婚纱」「定制」的字样。


    霍知行勐然想起跟姜灿结婚第二天，她去退婚纱，他看不惯店员对她冷嘲热讽，一气之下把那家店最贵的婚纱买了。


    呵，三万块钱，被姜灿念叨了一路。


    「前几天我回去了一趟。」沈骁告诉他，「这个大盒子就在你家家门口！平时你不跟人来往，也没人从你家门前经过。不知道这个盒子放那多久了，上面一层灰！」


    「我一见盒子上还贴着这收货单，就赶紧给你送来了。」


    「这是你跟姜灿结婚时候的婚纱吗？你俩这都快过周年纪念了，婚纱才送来啊？」


    霍知行不语，只是轻轻一笑。


    是啊，真快，眼看结婚就要一年了。


    这婚纱来的还挺是时候！庆祝结婚纪念日时候让姜灿穿上，或许别有一番仪式感。


    「谢谢你了。」霍知行拍拍他肩膀，「坐下喝一杯吧，我给你调！」


    「不用！」沈骁憨厚的笑着，「举手之劳而已。我晚上还要回诊所，今晚我值班，就不在你这喝了。」


    「你值班需要保持头脑清醒，我还是给你做一杯吧。很快就好！」


    「真不用……」


    「要是不给你做，我老婆会说我待客不周的！」


    说着，霍知行打开咖啡机。


    沈骁哑然失笑，「顾莽，你自从结婚之后真是变了很多。」


    「什么？」


    「格外听老婆的话！」


    霍知行回身望着他，也笑起来。


    沈骁瞄了一眼陆离山，低声道：「顾莽，你老婆难道没告诉你……要远离以前那些狱友？」


    霍知行一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沈骁说的是陆离山。


    「顾莽，你已经结婚成家了，跟姜灿日子也过的好好的，不应该再跟那种人有瓜葛。」


    「你别怪我多嘴，我是一直拿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些。」


    「顾莽，做任何事的时候多想想姜灿……你俩的生活不应该被那种人打扰！」


    「我还真他妈听不下去了！」


    坐在吧檯角落里的陆离山勐的踹翻凳子，手里把玩的打火机也乒的一声丢在地上。


    他整个人散发着凛冽邪魅的气场。


    店里几桌客人咖啡喝到一半，纷纷熘之大吉。


    一瞬间屋子里仿佛又被某种低气压笼罩。


    「呵，一口一个『那种人』，」陆离山冷笑，「你又是哪种人？穿件白大褂就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沈骁神色淡然，毫不畏惧的瞪住他。


    他实在想不明白林雨晴怎么会对这种人念念不忘！


    「我没资格做救世主，但我觉得出于好兄弟的立场，还是应该劝顾莽两句的！」


    「好兄弟？」


    陆离山语气嘲讽，「我跟顾莽在里面的时候就已经好兄弟了！你跟他才认识多久！」


    「陆先生，人和人之间凭的是缘分，不在于认识时间的长短。」


    陆离山拳头紧握。


    缘分？这傢伙在说他跟林雨晴？


    「还有，」沈骁继续说道，「你如果真把顾莽当兄弟，那先前几次三番羞辱他又算什么？兄弟是这样做的？」


    「我跟顾莽的事，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顾莽是我朋友，他的事我管定了！」


    沈骁和陆离山一人站在一边，霍知行在中间，脸色难看的很。


    可这两人光是吵架也就算了，每吵一句还得拽他一下！


    霍知行被他俩拽过来拽过去，压在心里的火已经到了临界点。


    偏偏这时陆离山又狠狠一拽——


    「你他妈太平洋警察管这么宽？」


    沈骁紧接着又拽——


    「反正我不会让你毁了我朋友！」


    「你……」


    「你们俩够了没有！」霍知行大吼一声。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然而安静过后，传来小女人怯怯的声音：「你们……干什么呢？」


    三个大男人同时怔住。


    只见姜灿站在门口，正目瞪口呆看着他们。


    那灵动的目光在三个男人身上都转了一圈，最后落回霍知行。沈骁和陆离山同时反应过来，勐的松开霍知行的胳膊。


    姜灿压压嘴角，想笑，快要绷不住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三个男人一台戏的场面。


    原来男人之间「争风吃醋」，这场面也挺火爆的。


    「老婆，我……」霍知行不知从何解释，凌厉的眼神一边一个甩给沈骁和陆离山。


    第125章 补给她的婚礼


    「我是不是……打扰了？」姜灿抿唇轻笑。


    原来自家老公比她想像中更有魅力啊！


    三个男人的脸一个比一个黑，尤其霍知行，像看仇人似的瞪着一左一右。


    「你们两个要吵出去吵！」他一声低吼，「没看见我老婆来了？！」


    那两个人同时一怔。


    沈骁面带愧色，不好意思的沖姜灿笑笑，很自觉的迅速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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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山一脸啼笑皆非的表情，意味深长的看向霍知行，拍拍他肩膀，也迈开长腿缓缓走出院子。


    姜灿这下终于笑出来。


    「你笑什么！」霍知行一把搂住她，瞪她一下。


    他身上刚烈的男人气息带着无尽压迫感向她袭来。


    姜灿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前，伸出手指在他胸膛点来点去。


    「都说同性才是真爱……唉，看样子我来的不合适，是不是破坏了什么？」


    霍知行低头看着她俏皮的脸蛋，忽然有种把她按在这里吃干抹净的强烈欲望。


    「我可没有那种癖好。」他的脸贴近她，温热的气息在她鼻尖游走，声音低哑深沉，「以后再敢这样说话，我就对你『小惩大诫』！」


    「小……惩？」


    霍知行勾唇，轻轻咬在她红透的小耳垂上。


    姜灿低唿一声，握着小拳头捶他，脸红的像颗熟透的水蜜桃。


    男人看的出神，身体某个地方也热情高涨起来……


    然而叮铃一声，店门口的风铃响起，两个女生笑意盈盈进门。


    姜灿立即挣脱开他，赶紧招唿客人去了。


    霍知行捂着脸，长吁短嘆。


    这一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个店关门大吉！关上门，就他们两个人，他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姜灿回到吧檯后面，脸上红晕未消，低着头默默煮咖啡。


    霍知行绕到她身后，轻轻环住她纤细腰身。然而怀里的小人儿却动了动，给他一个眼色，示意那边还有客人。


    他无奈的笑笑，等她给客人端去咖啡，才得空跟她讲话。


    「你看那个。」他指着角落里那只大盒子。


    姜灿一愣，「是沈骁带来的？」


    「嗯。」霍知行点点头，「记不记得结婚第二天买的那件婚纱？」


    姜灿当然记得有这么回事。


    三万块钱啊，当时疼的她心肝脾胃肺一块儿颤！


    「是设计师定制款，」霍知行轻笑，「我看还不错，你穿上肯定很漂亮！」


    姜灿手指抚过裙摆细纱，上面点缀的碎钻如星辰熠熠生辉。


    真可惜，已经结完婚了……


    「没关系。」霍知行看穿她的心思，用力握住她的手，「我不是还欠你一个婚礼吗？」


    姜灿睁大眼睛看向他。


    他宠溺的笑容像麦芽糖，一直甜进她心底。


    ……


    几天后霍知行神秘兮兮的要带姜灿去一个地方。


    那里在江州郊外，群山环抱，像个宁静美丽的世外桃源。


    溪水顺着大石头汩汩而下，一座哥德式小教堂立在水云之间，是这里一道独特的风景。


    姜灿又惊又喜，不由得睁大眼睛。


    霍知行牵着她的手向里走。


    小教堂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神父，一见他们便露出亲切和蔼的微笑。简单寒暄两句之后，就退了出去。


    霍知行解释道：「这个小教堂有一百多年歷史了，但这一带不是景区，所以这教堂不出名。」


    「虽然人少，但来的都是想举行婚礼的人。」他轻笑着看她，「后面有个小房间，你去把婚纱换上吧！」


    姜灿点点头。


    不一会儿她换了婚纱缓缓走来，霍知行就站在红毯另一端，静静看着她。


    阳光透过七彩玻璃窗洒向姜灿俏丽的脸庞。


    她笑意盈盈看着他，圣洁的管风琴声响起，新娘迈着幸福的步子，走向那个许她一生的男人。


    霍知行眼中的光泽，只映出姜灿一人的笑颜。


    他眼眶忽然一热，心头百感交集。


    「你怎么了？」姜灿走到他跟前，「发什么愣啊！」


    霍知行回过神，只会傻傻的笑。


    她穿着这婚纱真漂亮啊。


    他牵起她的手，两人一同面对神像。


    他向神灵发誓，姜灿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无论贫穷富贵、疾病健康，他都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姜灿对上他认真坚定的眼神，这神圣庄重的时刻，她有种想哭的感觉。


    「你呢？」霍知行声音低沉而温柔，「愿意跟我一辈子吗？」


    她使劲儿点点头，有些哽咽。


    「老婆，」霍知行轻抚她脸庞，眼底似有深意，「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会离开我？」


    「当然不会！」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不是此刻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你还认不认我这个丈夫？」


    姜灿一怔，不禁皱了皱眉。


    这话……


    有点听不懂。


    结婚誓言有这样说的吗？


    然而她只疑惑了那一瞬间，接着又沖他甜甜的笑，或许是这个男人太紧张，表达的意思不清楚吧。


    「傻老公！难道你还会变身？」她踮起脚尖摸摸他的头，「你就是我的丈夫！不管你是不是面前站的这个人，或者哪天你变成别的什么人，我只认你是我老公！」


    「如果……我换了名字呢？」


    她没多想，以为他在说笑，便也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不管你换成什么，你都是我老公！这辈子你赖不掉！」


    霍知行愣住，呆呆的看着她，半晌才笑起来。


    姜灿挽着他胳膊，轻轻在他脸上一吻。


    「你最近怎么了？」小女人声音又软又甜，「怎么总是问些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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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我变傻了，你还要不要我？」


    「你又来了！」


    霍知行笑的无比开怀，紧紧把她拥在怀中。


    从前他一直以为他的世界很大，他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停留。


    即便遇到姜灿，他也以为这个女人只在他的世界里占有一个角落。


    而后来他才明白……


    其实他的全世界，就只有那一个角落。


    「哎，你干嘛？」姜灿奇怪的看着他。


    霍知行掏出手机给她录像。


    「老婆，刚才你说那些不能说完就算了，我得留个证据！」


    姜灿哭笑不得。


    刚结婚的时候只觉得他不苟言笑，性格高冷。


    没想到结婚快一年，越发体会到他的幼稚，有时还傻的可爱。


    「老婆，你快点说！」


    「好吧……」她强忍着笑，「我发誓，无论我老公变成什么样，我都对他不离不弃！」


    「说详细点！」


    「无论他变胖变傻，变老变丑，变的我不认识……就算变成秃顶肉丸子，天天冒傻气，我也照样爱他！这下行了吧？」


    第126章 有本事今晚别停


    央城，私人会所。


    霍展鹤端着那盏茶呷了半天，时不时瞟一眼站在眼前的顾莽，满是横肉的脸上流露轻蔑的神情。


    霍知言得意的笑笑，扬眉道，「爸，我主意怎么样？」


    「有了这人，我们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霍知行，他就是咱们的傀儡，霍氏就是您的囊中之物！」


    「呵。」霍展鹤干笑两声，摆摆手，让人把顾莽带出去。


    「你把这傢伙抓来，还有谁知道？」


    「都是我自己的人！您老人家就放心吧！」霍知言把玩着手上蜜蜡珠串，二郎腿翘得老高。


    霍展鹤最烦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心气儿一高，必然要吃大亏。在霍家只有夹着尾巴做人，才能求得一席之地，也才能找到机会，除掉想除的人！


    他火气上来，抡起拐棍照着霍知言腿上就来了一下！


    「你给我坐好！」他翻了几个白眼，「在你老子面前，也敢这德行！」


    霍知言敢怒不敢言，只好坐直了身子，目光不解的看着老爸。


    「您这又是怎么了？」搞不好又在老爷子那受气了。


    「还能怎么？」霍展鹤瞪他，「快被你蠢死了！」


    「我……」


    「霍知言，你爷爷耳不聋眼不瞎，这把年纪的人了身子骨比我还硬朗！你真觉得你弄个假霍知行就瞒天过海了？」


    霍展鹤重重嘆口气，「霍知行是要除，但不能用这种法子！你得找个名正言顺的……」


    「空难啊？」霍知言轻嗤，「老爸，上次飞机失事没弄死他，这小子命太硬了！所以就得直接对他下杀手，才能永除后患！」


    「可你爷爷那边……」


    霍知言脱口而出，「让爷爷跟他一起去！」


    霍展鹤瞬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住他，脸憋的通红。


    「你，你说什么？你他妈连我老子也算计进去了？！」


    霍展鹤桌子拍的震天响，抡起拐棍就朝他招唿过去。


    「哎哟爸，你听我说啊！」霍知言慌慌张张，「反正爷爷又不喜欢你，你还顾念什么父子之情！他老人家偏心偏的厉害，大伯处处不如你，可你总是受他的气！还不如趁此机会，直接……」


    「你给我闭嘴！」霍展鹤吼的声音都变了，气喘吁吁，「我，我怎么生出你这不孝的玩意儿？」


    「我是为了老爸你啊！你不想得到霍氏？」


    「呵，我看是你小子想得！」霍展鹤咬牙切齿，「要是哪天你看我不顺眼了，是不是也想把我弄死？」


    「爸……」


    「滚滚滚！」霍展鹤看他就烦，「霍知言我警告你，你要是这么搞下去，不光你自己死的难看，连我都要被你连累！」


    霍知言不服气，一个劲儿翻白眼。


    「你找的那些人都是黑社会，别以为我不知道！」霍展鹤继续说，「我看那些人不靠谱，说不定哪天你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霍文渊是轻易能动的吗？动了他还不得天下大乱！


    家族乱了对他们父子一点好处都没有，到那时候群龙无首，还不知要惹出什么麻烦来。就凭他霍展鹤的本事，根本夺不了权。


    还不如巴结讨好老爷子，再暗中对付霍知行，最后让老爷子不得不把霍氏交到他这一脉手中。


    「霍知言……」霍展鹤长舒一口气，「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轻举妄动，听清楚没有？」


    「还有，这个顾莽藏好了，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两天联繫一下英国那边。」


    霍展鹤冷笑，眼中闪过恶毒的光。


    霍知行的外公给霍知行设立的小金库，是需要人脸识别的，而央城西郊的地也因为一直没有资金支持而计划搁浅。


    说不定顾莽这张脸，到时候就能派上用场了！


    ……


    姜灿被霍知行一路牵着手，来到帝豪酒店。


    直到进了顶层这间豪华套房，她还是如坠梦里，迷茫的看着周围一切。


    「老公？这……」


    「这是我补给你的。」霍知行从身后拥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婚礼举行完了，接下来……应该是新婚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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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的新婚之夜没过成，所以这一回，也得补上。


    「你……」姜灿被这豪华套房弄的眼睛都直了。


    她勐的转身看他，大眼睛满是疑惑，「你中彩票了啊？这一晚得多少钱！」


    霍知行怔了怔，哑然失笑。


    这可不像一个新娘子问的。


    「快说！」姜灿捶他，「到底多少钱一晚！」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目光宠溺，「我前几天又去比赛了，得了奖金，没告诉你。」


    「你的奖金，付房钱了？」


    「嗯。」


    姜灿倒抽一口凉气。


    她知道他的奖金不少的！


    这下全扔在这豪华套房里了……真是肉疼！


    霍知行看着她这样子忍不住轻笑，结实的手臂搂住她，大手开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任意妄为……


    「老婆，心疼钱了？」他逗她。


    姜灿看他一眼，小脸微微发红。


    「既然觉得贵，那就更得抓紧时间……办正事！」


    「嗯？」


    姜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到床上。


    大床柔软，男人勐的欺身而上，她整个人都要陷进去了。


    他唇角轻勾，眼底燃着两团火，大手探进去熟练的解开她的搭扣……


    「你故意的吧？」姜灿嗔怪，「选这么贵的地方……」


    「是啊。」他哑着嗓音，在她耳边惹火，「所以不多来几次，都对不起这房钱！对吧老婆？」


    姜灿咬咬嘴唇，「有本事你今晚上别停！」


    男人眼睛一亮，「这可是你说的？」


    姜灿小脸红红，抿着嘴坏笑，一双小鹿眼晶莹妩媚。


    「老婆，」霍知行低声笑道，「我是那种……轻易停下来的人吗？」


    第127章 老婆怀疑我，必须证明给她看


    霍知行气息粗重，满眼都是这个小女人娇媚的身影。


    他勾勾唇，忽然想换种从没试过的……


    姜灿惊唿一声，接着便以羞涩的姿势坐在他身上。她小脸红透，又羞又怕，声音软软的恳求，「让我下来……」


    「老公，不要这样！」


    虽然嘴上说不要，可身体……


    霍知行眼神迷离，脸上透着痞坏。


    「你不是说，今晚不准停吗？」他声线微哑，「我不停，你也别想停！」


    如火的热情在房间里蔓延，月光透过落地窗，照着散落一地的衣服，照向大床上如藤蔓交缠的身影，无尽的缠绵。


    ……


    清晨霍知行慢慢睁开双眼，看到姜灿还趴在他怀里酣睡，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轻吻她的唇。


    虽然结婚快一年了，但像昨晚那么疯狂还是比较少的。


    他小心翼翼把胳膊抽出来，掀开被子下床，打电话给前台让他们把早餐送进房间。


    姜灿懒懒的在大床上翻了个身，身旁的空缺让她一下子清醒。


    「老公？」


    她光着脚丫跳下床四处寻找。


    霍知行从阳台进来，她一头撞进他怀中。


    「怎么了？」他笑着摸摸她的发，「这么急着找我？」


    姜灿小鼻子一皱，接着抬眼，审视的眼光盯住他。


    「你是不是去阳台抽菸？」


    嗯……霍知行脑门已经开始冒汗了。


    「老婆，」他赔笑道，「其实我现在已经抽的很少了，知道你不喜欢烟味……」


    「我不是不喜欢烟味，是抽菸对你身体没有好处啊！」姜灿很认真的教训他。


    而他也很认真的被她训。


    「再说，我没有让你完全戒掉，知道这个难戒，所以我们循序渐进！」


    「可是老公，你也不能一大早就跑去抽菸吧！」


    「反正我告诉你哦……」姜灿转转大眼睛，「抽菸抽多了，对那方面也有影响！」


    「是吗？」霍知行尾音上挑。


    姜灿忽然感觉，这男人眼神不对。


    霍知行靠过来，大手勐然掐住她的腰，她想跑也来不及了，被他完全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这么说你怀疑我……」


    「没有！」姜灿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本来是想拿那事儿敲打敲打他。


    男人不都很在意自己那个功能吗？


    可是……


    真是惹火上身，惹火上身啊！


    「不行！」霍知行无比认真，「老婆怀疑我，必须证明给她看！」


    「不用不用！你昨晚已经证明的很好了！」


    「还不算好……」他坏笑，「我还有更好的！」


    说着一弯腰来了个公主抱，姜灿又结结实实跌回大床上……


    这一下折腾的，姜灿彻底累的软绵绵。


    再醒来时似乎已经接近中午，小女人翻了个身，嘴里含混不清的咕哝着，「老公，我好饿啊。」


    「还饿？」


    姜灿吓得立马捂住嘴。


    她软软凶他一眼，他笑的眼睛都眯起来。


    他抱着她去洗澡，又抱着她出浴室。


    姜灿一眼看到送来的午餐，眼睛都亮了。


    霍知行目光宠溺，把她喜欢吃的统统推到她面前，就差餵进嘴里。


    不过此刻的姜灿根本不用餵。


    从小到大虽然生活的环境有点糟糕，可这还是头一回切切实实有飢肠辘辘的感觉！


    只是没想到这感觉竟然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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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页

    姜灿瞪他一眼，紧接着又低下头，红晕一直从脸颊染到耳朵尖。


    「老婆，」霍知行故意逗她，「这下该满意了吧？」


    她一怔，「什么？」


    「没浪费房钱！」


    「你……」


    姜灿羞的不行，扬起小拳头就要捶他，然而却在这时，外面忽然轰的一声巨响！


    姜灿惊叫一声，本能的捂住耳朵。霍知行立即抱住她，神色清冷而警觉。


    房间外面一阵嘈杂，似乎有很多人从门外跑过。


    很快刺耳的警报声响起。


    霍知行眸色阴鸷，第一反应就是霍展鹤对他下手了！


    可这是在酒店，又是大白天的，霍展鹤就算再笨，又怎么可能挑这种时候，明目张胆的来害他？


    「老公，这怎么回事？」姜灿蜷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


    霍知行让她待在房间不要动，自己走到门口，想出去一探究竟。


    尽管姜灿很怕，但还是按照他的叮嘱找个隐蔽地方躲起来，担忧的望着他背影。


    就在他要开房门的那一刻，忽然响起敲门声。


    霍知行脚步一僵，有股凉意从嵴背爬上来。


    他紧紧盯着那扇门。


    敲门声越发急促，他握着拳头，手臂上青筋暴突。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他什么都不怕。


    可身后还有个姜灿……


    他无论如何不能让人伤到她！


    他正盘算着若是开门后，是霍展鹤的人想要杀他，他该怎么把他们引开，这时门外传来动静。


    「您好，我是客房部经理！请问有人在吗？」


    霍知行眸光微动。


    他试探着将门开了个小缝，外面果然是客房经理，正恭恭敬敬站在门口，一脸歉意的沖他笑着。


    霍知行这才把门打开。


    「先生，太太，酒店发生这种事情，十分抱歉！」经理鞠了个躬。


    「到底怎么了？」


    「是我们安保的疏漏，我们检查不周……昨晚有黑社会的人入住，今天引起这场风波，惊扰了各位客人，真的很对不起！」


    「现在我们已经报了警，警察也把嫌疑人带走了。先生，太太，酒店会为二位免单并赔偿精神损失，给你们造成了惊吓和困扰，我再次道歉！」


    霍知行四周看看，走廊上不少人，几位经理挨个房间解释道歉，对客人进行安抚。


    而走廊尽头也站着警察，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所以目前来讲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霍知行眉头紧拧。


    这事不像霍展鹤能干出来的。「忠厚纯良」的二叔若想杀他，会採用迂迴的方式，不会这么直接。


    刚刚经理说有黑社会的……


    难道？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转身关上房门，迅速换好衣服。


    姜灿惊魂未定，见他又要出去的样子忍不住问道，「老公，你要去哪？」


    第128章 把陆离山扮成女人


    霍知行顿了顿，走到她身边柔声道：「现在门外有警察，很安全。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刚才他看到了，走廊里很多人，不光有警察，还有他交代方寒派来保护姜灿的人。


    姜灿点点头，让他多加小心，在他出门之后她仔细检查一遍门锁，又把门上安全链拴好。


    霍知行熟悉酒店构造，轻而易举避开人群，从一个幽暗的通道上到顶层平台。


    果然不出他所料，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楼梯上的斑斑血迹。


    霍知行脸色一变，几步跑了上去。血迹时有时无，他放缓脚步，警惕四周，悄悄摸向腰间那把小手枪。


    就在这时勐然传来一阵低低的唿救声……


    「谁？」霍知行怔了怔，只见不远处有遮挡的地方，似乎有人影在移动。他追了过去，惊讶的发现竟是陆离山浑身是血的倒在那！


    陆离山身边还有个手下，受了点轻伤，一见霍知行便摆出要拼命的架势。


    霍知行一把握住他手腕，打掉他的匕首！


    「阿义，回来！」陆离山低吼。


    霍知行蹲在他身边，没有靠太近，眸光清冷而深邃，透着几分怀疑。


    「这是怎么回事？」


    陆离山勉强舔舔嘴唇，身上伤口血流不止。


    霍知行想了想，「我先送你去医院。」


    「不行！」那个叫阿义的手下立即说，「现在酒店里有警察，那些人肯定也埋伏在酒店外面！我们要是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那些人？」霍知行眸色一窒。


    「就是……」阿义喘着粗气，「就是原来社团老大的人，他们要杀山哥！」


    「他们昨晚约山哥今天来这里谈判，可他们不守信用，我们一来就中了他们的计！这帮小人！」


    陆离山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因为失血过多脸色越发苍白。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虽然跟这傢伙有点八字不合，但毕竟陆离山曾经针对的是顾莽，而不是他。


    「你叫阿义？」他沉声问道。


    阿义一愣，呆呆看向他。


    「不想你老大有事，就先帮我把他拖回去。我知道有条路，不会引起别人注意的！」


    ……


    走廊上的警察和人群慢慢散去，一切又恢復了平静。姜灿正有些担心，这时房间门嘭的一声响，紧接着房卡开门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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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先是一惊，然后便知道是自家老公回来了，赶忙去解开安全链。


    然而眼前这一幕差点让她尖叫出声！


    霍知行背着陆离山进来，动作迅速的将他放到床上，撕开床单给他包扎，暂时止血。


    姜灿手脚发软，一身冷汗，浑身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老公，这……」


    「我现在没法解释那么多。」霍知行低声道，「他的伤很严重，必须要去医院！」


    「可是，怎么把他送去医院？」姜灿回想起刚才酒店经理说的什么黑社会的人，又联想到陆离山的身份，很快就猜了个大概。


    「老公，救护车肯定不能叫，可要是把他送出去的话……外面恐怕还不太平吧？」


    霍知行与她对视一眼，轻轻点头。


    阿义也愣住，不由得多看这个女人几眼。


    姜灿虽然害怕，但很快镇定下来，思考片刻，转身从衣橱里拿出自己的衣服。


    霍知行一怔，不懂她要干什么。


    「我有个办法，」姜灿轻声道，「老公，你把这些赶紧给他换上，让他扮成女人的样子！」


    「然后你带着他走出酒店，就不会被人怀疑了！」


    霍知行想了想，当务之急是把陆离山送出去，扮成女人这个办法确实可以一试！


    姜灿退出卧室，里面几个人很快就弄好。再打开门时，陆离山已经换上了她的衣服。


    尽管个头不小，但好在姜灿的衣服都很宽松，而且是长裙，把整个人都能包住。


    姜灿看了几眼，又从包里拿出一只漂亮的发卡给他套在头上。


    「头髮往前一点……挡住你的脸！」


    这样看起来还真挺像那么回事。


    霍知行让阿义扶着陆离山，两人踉踉跄跄的走出去，如果不仔细看，倒像一对如胶似漆的情侣。


    「你们两个从酒店后门走。那里人少，这一路上也没有监控，应该比较安全。」霍知行画了个简单的地图，又给了他们一张名片。


    「出去之后，就去这个诊所。我随后就来！」


    姜灿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这家酒店他也没来过几次，怎么会知道这里哪个门人少，哪里没有监控？


    怎么会这么冷静的画出平面图，对这里熟悉的就好像……是自己家一样？


    「老婆，你怎么了？」


    「哦，」姜灿回过神，「没什么……」


    「幸好我多带了一身衣服。」他拿出来给她，「你也快点换上，我们把房间退了就赶紧离开吧。」


    「可这屋里……」她有些不放心的看着破碎的床单和血渍。


    霍知行顿了一下，从写字檯抽屉里拿出红墨水，做成打翻的样子。


    姜灿更加疑惑，「老公，你怎么知道这抽屉里有红墨水？」


    「一般这种套房都有。」他回答的淡然自若，「红、黑、蓝墨水各一瓶，因为有些人只用灌水笔来写字。」


    「你连这都知道？」


    「你以前……住过这种房间吗？」


    霍知行心头一紧，脸色蓦然变了。


    姜灿舔舔嘴唇，喉咙发干，不知怎么，心脏一阵咚咚乱跳。


    「老公，你……」


    「我们快点走吧！」霍知行看看她，「陆离山应该已经走出去了，他这种情况不能去普通的医院，只能找熟人。所以我们得带他去沈骁的诊所！」


    姜灿点点头，现在救人要紧。


    至于刚才这事，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或许他并不是一直穷困潦倒，挣了钱也来住住这种好地方享受一下呢？


    她压下心中疑惑，换好衣服跟他迅速离开。


    来到诊所后，沈骁在急诊室见到他们。当他看见躺在床上的人是陆离山，不由得皱紧眉头。


    霍知行和姜灿都有些担心，毕竟是情敌相见。


    然而沈骁只看了几眼，便迅速组织急救。很快手术室上方的灯就灭了，他走出来，摘下汗涔涔的口罩，神情复杂的看向两人。


    第129章 霍家有家族遗传病


    「他腹部受刀伤，差点刺破肝脏。伤口很深，不过已经进行了缝合手术。」


    姜灿听的心里一颤一颤，下意识握紧霍知行的手。


    「放心吧。」沈骁疲惫的笑笑，「不会有生命危险。但现在必须送进病房观察……最好有人陪着，万一有突发情况，我可以及时组织第二次抢救。」


    「麻烦你了。」霍知行拍拍他肩膀。


    其实把陆离山送到沈骁这里来，他很是过意不去。


    但一时也没有别的办法。


    送去正规医院无异于暴露陆离山的身份，而普通的私人诊所，那些医生恐怕没这么好的医术。


    护士把陆离山推进病房。


    平时带着匪气又张扬跋扈的男人，如今面色跟床单一样苍白，身上缠了无数绷带，安静的躺在那。


    生命的脆弱往往就在一瞬间。


    姜灿隔着玻璃窗看他，不禁百感交集。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霍知行轻轻环住她的肩膀。


    他想起在酒店里，那种紧迫的情况下，换做别的女人看见自己丈夫扛了一个浑身是血的黑社会，早就吓傻了。


    而这个小女人聪明冷静，反应又快，不光保持镇定，还能想到用换女装的方法把陆离山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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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笑了笑，目光温柔，满是欣喜。


    不过……也正是她太聪明，一个红墨水就看出了问题。


    霍知行神色微暗，或许到了该跟她坦白身份的时候了。


    「老公？」她拽拽他衣袖，「你发什么愣啊？」


    「没事。」他神色淡淡的，「对了，沈骁说得有人在这里照顾他……我猜他现在身受重伤，一睁开眼睛最想看到的肯定不是我们俩。」


    姜灿怔了一下，静静沉思。


    「我也是男人，很了解他现在怎么想。」霍知行声音磁性，透着宠溺，「这种时候他最想见的，是自己心爱的女人。」


    「但是，」姜灿有些顾虑，「让雨晴姐来照顾他，合适吗？」


    「这里毕竟是沈医生的诊所，沈医生跟雨晴姐的关系虽说没挑明，但我们这些朋友都觉得他俩是一对。」


    「把雨晴姐叫来，让沈医生看到她跟陆离山……沈医生会难过的！」


    霍知行顿了顿，沖她轻笑。


    他承认她说的有道理，这些问题他也想过。


    但林雨晴的心在谁身上，这个显而易见。


    既然沈骁得不到她，就得面对现实。现在受打击总比以后越陷越深再受打击要强的多。


    不过他还是揉揉她的发，轻声道：「嗯，老婆说的对。」


    「那现在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嗯……」姜灿想了想说，「不然我们两个先照顾他，等他把伤养一养，我也慢慢给雨晴姐讲清楚，再把雨晴姐找来？」


    「也好。」他笑了笑，「都听你的。」


    从前的他说一不二。


    后来的他，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


    姜灿去准备住院的日常用品，霍知行独自走进病房。


    此时陆离山刚刚换了药，意识恢復，躺在床上依然显得有些苍白。


    麻醉药的效力退去，伤口疼的仿佛连皮带肉的翻开一样。


    即便满头大汗，他还是紧咬着牙，一声不吭。


    霍知行眉心微蹙，站了一会儿，最终拿过毛巾，打着圈的给他抹了把脸。


    陆离山：「……」


    （大哥你这是在擦脸不是擦地好吗！）


    「怎么了？」霍知行看他痛苦的表情，莫名其妙。


    （都纡尊降贵给你擦脸了，哪来这么多臭毛病！）


    「没事。」陆离山勉强扯扯嘴角。


    「伤口挺深的。」霍知行看看他，「得好好养一段时间，注意别乱动，伤口要是裂开，有你好受的。」


    「这是什么地方？」


    「沈骁的医院。」


    「什么？」陆离山一激动差点坐起来，不小心扯到身上的伤，疼的龇牙咧嘴。


    霍知行沉着脸瞥他一眼。


    「我不能把你往别的地方送，沈骁是知根知底的人。」他低声道，「你这条命是他救回来的，你得感谢他！」


    陆离山轻嗤，嘴角勾起一抹笑。


    「如果没记错……」他意味深长的看着霍知行，「霍三爷这条命，也是他救回来的吧？」


    霍知行脸色倏地变了，眼神冰冷，眉宇之间透出狠厉。


    「你，说什么？」


    病房的气氛勐然凝固，温度仿佛降至冰点。


    两人就这么看着对方，静的像两头要搏斗的雄狮，都在等对手迈出关键一步。


    沉默许久，还是陆离山先开口说：「其实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你在天台找到了我，没有弃我于不顾。」


    「我是个黑社会，不是什么好人，但我明白，做人要知恩图报。」


    「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陆离山看住他的眼睛，声音渐低，一字一顿，「你是霍家三少爷……」


    「霍知行！」


    霍知行冷冷看着他，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最后又悄悄收紧。


    因为受了伤，陆离山一下子说这么多话显得很疲惫。他抿抿嘴唇，声音微弱，但吐字清晰。


    「霍知言……已经找到了顾莽。他会随时对你下手，然后让顾莽顶替你，瞒天过海，达到他的目的。你最好早做准备对付他！」


    霍知行眉心一拧，眼底寒光乍现。


    「这么说你是霍知言的人？」


    陆离山摇头，「他只是想让我替他做事。」


    「所以一开始，你是来杀我的？」


    陆离山抬眼看他，眉峰一挑，脸上有微微嘲讽的笑意。


    「我要是想杀你，你女人早就守寡了！」


    「那你为什么现在告诉我这些？」


    陆离山无语，深吸一口气重重吐了出来。


    本来伤口就疼，被他这一个接一个问题弄的更加心烦意乱。


    「大哥，」他一脸生无可恋，「别人害你，你问问为什么也就罢了。别人帮你你也要问？」


    「二叔和大哥跟我同宗同族。」霍知行神色清冷，「就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想害我，这世上还有谁值得相信？」


    「鬼知道你会不会一转身再把我的行踪告诉给霍知言！」


    「你……」


    「呵，呵呵……」陆离山皮笑肉不笑，内心奔腾一万只羊驼。


    他就知道，他们霍家人都有病，有严重的家族遗传病——疑心！


    他就不应该一感动就要报恩，就不应该把这事说出来。


    现在反而弄的自己里外不是人！


    「行，行！」他冷笑，「霍三爷，随你的便！我是个外人，不跟你血脉相连，我的鬼话不值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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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陆离山目光挑衅，「要是我这个外人，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给你的内人，你觉得那小白兔会不会信？」


    第130章 没这么护着的，没天理啊


    「陆离山！」


    霍知行眼神阴鸷，浑身散发着凛冽迫人的气息。


    「你找死吗？」


    「呵，看样子你很怕？」


    霍知行勐然抬手，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陆离山吃了一惊，只觉得压在脖子上的力道不断加大，他唿吸愈发困难。


    「你……」


    霍知行眼眸微眯，举手投足间的阴狠，并不比陆离山见过的那些黑道上的人逊色。


    陆离山艰难的抬手想去抓住他手腕……


    然而这时门开了，姜灿正巧进来看到这一幕。


    「老公！」她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挽住他胳膊，「你干什么？」


    霍知行恢復理智，指尖缓缓松开，将他一甩。


    陆离山勐然呛咳，又怕伤口崩裂，不敢咳的太用力，一边咳一边瞪住霍知行。


    姜灿只顾着自家老公，完全忽略病床那个伤患。


    「老公，没事吧？」


    「呵，他能有什么事！」陆离山咬着牙，「美女，你刚刚进来没看见吗，是你老公差点要掐死我！」


    「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姜灿瞥他一眼，「我老公是什么人我还不了解？要不是你惹他，他会掐你？」


    「你刚刚是不说了什么刺激他了？」


    「要我说你这种人，就不该救！」姜灿气鼓鼓，把饭盒往柜子上一放，连忙去安慰霍知行。


    「老公，咱们不跟他生气……看在他现在受伤的份上，别跟伤患一般见识。」


    霍知行脸色稍稍缓和了些，握住她的小手。


    「老公，」姜灿继续轻笑道，「想收拾这个人，等他伤好了，有的是机会！咱们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嗯。」霍知行终于露出笑意，「我都听你的。」


    姜灿捧着他的脸揉了揉，轻轻一笑，神态娇憨。


    两人完全无视了病床上那个身中刀伤的人……


    陆离山眼睛瞪的滚圆。


    这……


    没这么护着的！没天理了，丧心病狂啊！


    「咳咳！」他重重咳嗽两声。


    霍知行和姜灿同时朝他这边看过来。


    「两位，有句名言知道吗？」陆离山干笑两声，「秀恩爱死得快……」


    「闭嘴！」夫妻俩异口同声，默契十足。


    陆离山举手投降，把嘴闭的紧紧的。


    谁让人家是两个人，而他是孤家寡人呢！


    要是这时候有个人帮帮他，他也不至于被摁在这里强行吃狗粮……


    姜灿嘆口气，摇摇头，走到旁边把饭盒打开。


    「这……都是你做的？」陆离山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姜灿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好，这个人先是找她老公麻烦，又伤害林雨晴。


    真不知道干嘛要救他！


    「吃饭。」她干巴巴的吐出两个字。


    陆离山做了个深唿吸，看着她苦笑，抬起缠着绷带的手，「美女，我动不了。」


    「什么意思？不会要我餵你吧！」


    「我肯定不敢使唤你啊！」陆离山嬉皮笑脸的，「不过要是……要是有个人能在身边好好照顾我，就像你照顾你老公那样，呵，我觉得我会好的很快！」


    姜灿立刻反应过来，他想要林雨晴。


    可是陆先生，你俩重逢时你说过的话是不是都被狗吞了？你明明说你不认识那个女人！


    姜灿压压嘴角，有些哭笑不得。


    还不知道怎么应付他，霍知行沉着脸站出来。


    「我来照顾你。」


    陆离山脸色一变，「不不，我说的不是你……」


    「这里除了姜灿就只剩我了。」


    「……大哥，」陆离山憋了半晌，「不然，你把阿义叫来。」


    「阿义也受了轻伤，包扎完了之后我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


    「没关系，」霍知行那张冷酷的脸上，浮现似笑非笑的神情，「我能照顾好你。」


    陆离山脸色铁青，姜灿掩着嘴偷偷的笑。


    她把饭盒交给霍知行，声音清脆，「老公，我先回店里了。晚上的饭我做好给你们送来，你在这里，可得好好照顾着陆先生！」


    霍知行勾唇，两人换了个眼色，默契的笑起来。


    陆离山后背紧贴着床头。


    他这还是生平第一次发现，老人都说夫妻相，原来这夫妻俩在一起时间久了，还真像！


    姜灿转身离开病房，带上门的时候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


    「别别，大哥，真不用你喂！」


    「你不是早就想尝尝老闆娘的手艺了？今天满足你。」


    「我自己能吃！大哥，大哥我真能……啊，你他妈要烫死我！」


    ……


    陆离山身体底子好，恢復的很快，一个星期的工夫就已经能下床活动了。


    霍知行虽然还没完全把他当朋友，但他已然不是他的敌人。


    就沖陆离山知道他的身份却又守口如瓶这一点，他也不该是他的敌人。


    霍知行推着轮椅，带陆离山在院子里晒太阳。


    陆离山出了一头汗，大夏天出来晒太阳，还说是遵医嘱，让他晒太阳补补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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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页

    这霍知行绝对故意的！


    「哎，」陆离山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咱们能不能回去？」


    霍知行慢悠悠的抬手看表，摇了摇头。


    「没晒够时间。」


    「你……」


    「陆离山，你知足吧。」他神色淡淡的，「我亲自推你出来晒太阳，这待遇不是谁都有！」


    陆离山连翻了好几个白眼。


    「大哥，今天32度你知道？」


    「知道，所以更得晒晒。阳光对人有好处！」


    「那你他妈怎么在树荫底下！还玩手机！」


    霍知行一个严厉的目光甩给他。


    陆离山自己推轮椅到他跟前，勐一探头，看见他屏幕上正滑着姜灿的照片。


    「看什么看！」男人立即暴躁。


    「啧啧……」陆离山憋着笑，「就喜欢成这样？都天天睡一起了，还看不够啊？」


    「你管得着？」


    「我当然管不着！呵，你们霍家能管得着！」


    霍知行脸色一沉，抓着手机的指尖微微收紧。


    「霍三爷。」陆离山敛住笑容，淡淡看向他，「有些误会越早解释越好，别像我……拖到最后，拖的什么都错过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老公！」


    霍知行抬眼，只见姜灿朝他挥挥手，快步走来。


    而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第131章 我也有女人疼


    那抹高挑俏丽的身影映入眼帘，陆离山不由自主抓紧了轮椅扶手。


    「为什么把她带来？」


    霍知行神色淡淡的，「你刚刚还说，有什么误会就要尽快解释，不能拖太久。」


    「我说的是你！」陆离山瞪他一眼。


    霍知行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看向姜灿，轻轻挥了挥手。


    林雨晴脚步沉重，缓缓走向他。


    越是靠近，那些过往就越是在脑海中清晰可见。


    陆离山面色清冷，略略背过身去，然而就在他俯身扶轮椅的一瞬间，动作有些大，项鍊从病号服里露出来。


    林雨晴心头一紧。


    她脖子上也有根一模一样的。


    严格来说那不是项鍊，只是普通的链子上穿了一只戒指。戒指不值钱，链子也不是什么好材质，戴到现在都已经发黑了。


    林雨晴记得这是自己死皮赖脸送给陆离山的礼物。那年十六岁，她攒了三天的早饭钱从学校对面的小店里挑了这对对戒。少女情窦初开，男生却虎头虎脑，面对喜欢的女孩除了更加调皮捣蛋的欺负她，似乎没有别的方法表达爱意。


    林雨晴就是在差点被他气哭的情况下，依然倔强着把其中一只戒指交到他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男生脸一红，明知故问。


    「意思就是……以后只准对我好，不准欺负我！」


    「切，什么破戒指……连银的都不是，就是两个铁环嘛！」


    「陆离山，你爱要不要！」


    「没说不要，有总比没有好！」


    「那个……林雨晴！」尽管心里乐开了花，但男生还是嘴硬，「你买这个不怎么样！等以后我挣了大钱，我买个带钻石的给你看看！那玩意儿才叫戒指呢！」


    ……


    林雨晴的手慢慢摸上脖颈，将戒指紧紧攥在手里。


    他如今地位今非昔比，也赚了大钱。


    可当年的承诺，是不是都已经忘了？


    陆离山背对着她，双手紧握，死死咬住嘴唇。


    「陆离山。」僵持半晌，林雨晴低低开口，「我知道你不想面对我。既然你说以后不要再有联繫，那我们就干脆断的干净点。」


    姜灿一惊，上前拉住她。「雨晴姐，你说什么呢？」


    「灿灿，我明白你的心意。」林雨晴做了个深唿吸，勉强微笑，「但这位陆先生……呵，他很明显不愿意再跟我说话了。」


    「不是的，雨晴姐！他……」


    「他应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陆离山怔了怔，心脏骤然紧缩，疼痛像鲜血一样从心口汩汩冒出来。


    他知道，她说的「她的东西」就是他脖子上的戒指。


    可她不知道这十年来他是怎么拼命保护这枚戒指。入狱的时候他觉得未来无望，这枚戒指成了支撑他活下来的动力。


    在监狱里日子不好过，时常跟别的犯人发生冲突，他就算被人打的头破血流也要紧紧把戒指护在胸前，护在心脏的位置。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这样一枚宝贝，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正常，为了不到二十块钱的东西能豁出命去。


    陆离山下意识的抬手护住戒指，缓缓转身看向林雨晴。


    「不好意思，这东西是我的。」


    「但当年是我买的。」林雨晴神色漠然。


    「是你买的没错，可这……这是你送我的！」陆离山眼睛一瞪，紧紧护着，「送给我了，就是我的东西，你凭什么要回去！」


    「我送的是那个愿意一辈子对我好的男人！不是你！」


    林雨晴狠狠看着他。


    恨他的假装冷漠，恨他的不解释，恨他明明有那么多种方式可以爱她，他却选择最蠢最笨的一种！


    陆离山心头狠狠一颤，伤口在这时疼起来。


    烈日下待了太久，体力也有些不支，脸色越发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额头滚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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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大概是伤口的线崩开了，纱布洇出血来。


    姜灿连忙跑去找护士。


    林雨晴神情紧张蹲在他面前，握住他的手，「陆离山……你感觉怎么样？你……你是不是很严重？」


    其实刀伤对陆离山来说并没什么，曾经比这严重的枪伤都不知受过多少回了。


    他难受的，是林雨晴说的那些话，是林雨晴看他时的眼神。


    是他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该怎么取得她的原谅。


    是不确定还能不能跟她回到从前……


    「陆离山！」林雨晴见他不说话，以为情况危急，眼泪汹涌而落。


    姜灿找来护士，几人把陆离山推进病房，简单处理之后换了药，已无大碍。


    而整个过程林雨晴一直守着他，视线从未离开过，紧紧握着他的手。


    霍知行和姜灿相视而笑。


    「老公，」姜灿小声道，「估计雨晴姐今天不会走了，我出去给她买点吃的用的，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霍知行点点头。


    姜灿走后，护士轻声问林雨晴：「你是伤者家属吗？」


    林雨晴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床上躺着的陆离山立即像小鸡啄米般点头。


    「家属要注意一下。」护士皱皱眉，「天那么热，哪能推伤者出去暴晒？气温一高就容易出汗，汗水浸到伤口里，对他恢復没有好处的！」


    「哦……」林雨晴怔怔点头。


    「雨晴……」陆离山拽她，声音忽然变的虚弱，「就是你闺蜜的老公，把我推出去晒太阳的。」


    霍知行瞪大眼睛。


    就在一瞬间，他清楚看见陆离山眼底那一抹痞坏的得意！


    「原来是你！」林雨晴转过身，双手环抱胸前，「你想干什么？这种天气你把他推出去，你成心的吧！」


    「算了雨晴，」陆离山强忍笑意，「他也是为我好，说这能补钙……」


    「补什么钙！连这点常识都没有！」林雨晴声调立马抬高八度，「顾莽，我知道你俩曾经在里头有点过节，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阿山除了之前那两次，就再也没找过你麻烦吧？」


    「你怎么能趁着他受伤，就这样折腾他！」


    霍知行：「……」


    「本来看你那么疼爱灿灿，我还对你有改观了呢！」林雨晴白眼一个接一个，「没想到你还是心胸狭窄，下手狠毒！」


    陆离山看着霍知行的黑脸，使劲儿憋着笑在林雨晴面前继续装可怜。


    林雨晴又回身仔细看看他，发现他嘴上起了两个泡。


    「这又是怎么弄的？」


    「哦，这个啊。」陆离山淡淡道，「就是……就是前几天他照顾我，给我烫的。」


    「顾莽！」林雨晴一副要跟他拼命的架势。


    「雨晴，别跟他计较！我不疼……真不疼！呵，他已经照顾的很好了，大家要互相体谅嘛……」


    「都烫成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林雨晴转头瞪了一眼，「顾先生，以后不麻烦你照顾他了！真是，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霍知行脸更黑了，不停做深唿吸。


    他眯起眼睛看向陆离山，陆离山也嘴角轻勾，挑挑眉毛，眼带笑意的看着他。


    怎么样啊霍三爷，我也有女人疼！


    第132章 用光了运气才遇见你


    姜灿很快买回东西来，看到林雨晴无微不至的照顾陆离山，轻轻一笑。


    她简单叮嘱林雨晴几句，就拉着霍知行走了。


    一路上她像只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不停，心头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虽然林雨晴没有如她预期那样跟沈骁走在一起，但只要林雨晴做出了选择，她就一定会支持她！


    「老公。」姜灿甜甜的笑，「我想以后你跟陆离山肯定要经常见面了。你俩就放下过去的事，试着好好相处吧！」


    「嗯。」其实过去哪有什么事。


    霍知行眼神复杂的看着她，忽然停下脚步。


    此刻她的心情不错，要是跟她说点什么，她应该能接受吧……


    可是这事得从何说起？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对上姜灿清澈的眸光。


    「老公，你怎么了？」


    他犹豫片刻，缓缓吐出一句话，「我有事想跟你说。」


    姜灿笑意盈盈，与他十指相扣，「真巧，我也有事想告诉你！」


    「嗯？」他眸色微动，「什么事？」


    「我在沈骁这里，做了个检查……」


    霍知行一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姜灿脸色微红，低头抿唇笑着，声音很小的告诉他，「我……我这个月没来。」


    霍知行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嘴唇动了几下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你，你说什么？」半晌他颤抖着声音问，「你的意思是……你怀孕了？！」


    「还不知道。」姜灿笑嘻嘻的看他，「检查结果没有出来呢！再等等吧。」


    霍知行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巨大的狂喜像海浪一样汹涌而至，他大脑一片空白，勐的弯身一个公主抱把姜灿抱在怀中！


    「老公，你先放我下来！」


    姜灿也高兴坏了，但这毕竟是在外面，来来往往的人都看着！


    而霍知行乐的像个傻子，一直看着她笑，姜灿再三要求，他才勉为其难的放下她，一放下就立即蹲下，摸摸她还平坦的小腹，又把耳朵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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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页

    「老婆，我好像听见宝宝喊我爸爸了！」


    姜灿哭笑不得。


    「是男孩还是女孩？」


    「不是说了吗，检查结果没出来！现在里面有没有还不知道呢！」


    「肯定有，肯定有！」


    「……」


    「老婆，你说会有几个？」


    姜灿憋着笑，「一个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霍知行很认真，他计划过，最好是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这样他们互相就都有伴了。


    可他忽然皱皱眉，转眼看向姜灿，低声问道：「老婆，生孩子很疼吧？」


    「嗯，应该是。都说女人生孩子是用大命换小命！」


    「不过我觉得也没有那么夸张。」她笑笑，「那么多女人生完孩子不都好好的嘛！」


    霍知行脸色沉了沉，眉心紧锁。


    生孩子太疼的话，他可捨不得姜灿遭这份罪。


    如果真要让他在孩子和姜灿之间选一个，他宁可后继无人，也不要姜灿「大命换小命」……


    「老公，你又想什么呢？」


    霍知行抿唇一笑，轻轻把她揽在怀中。


    「我在想……我是不是把所有的好运气都用光了，所以才遇见你。」


    ……


    白景渊凑到霍知行跟前仔仔细细看他。


    霍知行瞥他一眼，没反应，继续在手机上研究孕婴知识。这两天的工夫，他已经把所有比较火的孕婴帖子看了个遍，又註册了十几个帐号混迹各大母婴网站。


    用功程度堪比曾经考沃顿商学院。


    「老叶，这人……这里还正常吧？」白景渊用手在脑袋上比划。


    叶琛嫌弃的看看他。


    「你看他笑的，」白景渊又说，「一下午了，这嘴角就跟打了肉毒桿菌一样，翘上去就掉不下来了！」


    「人家要当爹了，研究一下育儿知识哪里不正常？」


    「不是……那结果不是没出来嘛！他这么激动干嘛？」


    「就算结果没出来，估计也是八九不离十。」叶琛笑了笑，「反正你准备好大红包就行！」


    「我倒是有点担心。」白景渊手搓着下巴，「三哥要是勐的把姜灿和孩子带回去，霍家那群人不得疯了？」


    叶琛眼神暗了暗。


    「我会把灿灿带回去的，」一直没动静的霍知行忽然沉声道，「不管他们接不接受，她都是我的妻子。」


    白景渊干笑两声。


    好像以前有个人说过，跟那位姜小姐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融不到一起……


    「笑什么？」霍知行一个眼神甩过去，白景渊立刻老实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霍家，而是顾莽。」他平淡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狠厉，「顾莽还活着，而且在霍知言手中。」


    「所以我要趁着他们有动作之前，把结婚证上的名字改成我的！」


    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姜灿，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三哥，你确定要这样？」叶琛还是有些担心，「你随随便便结婚了，你爷爷会大发雷霆，到时候你二叔再添油加醋……」


    「如果我因为怕爷爷生气而选择放弃姜灿，」他目光坚定，一字一顿道，「我就不配做她的男人了！」


    第133章 咱俩的全部家当


    姜灿不放心林雨晴一个人在医院，去探望的时候，正看到林雨晴在给陆离山餵饭。


    对人对事一向都大咧咧的林雨晴，餵一勺汤都小心翼翼吹了又吹，生怕烫到陆离山。


    而病床上那个看上去丝毫没有自理能力的男人，谁能想到他前两天还生龙活虎的在康復室做復健运动呢？


    姜灿笑了笑，忽然想到自家那位。


    对外人黑着一张脸，满身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可一见到她就黏在身边赶都赶不走，老婆长老婆短，树上喜鹊都没他能叫唤。


    「你来了。」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灿回头，沈骁朝这边走来，看了一眼病房，神色黯然片刻。


    不过很快温和的笑意又回到他脸上。


    「陆先生恢復的不错。」他轻声道，「这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沈骁，谢谢你了。」姜灿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是想给他和林雨晴牵个红线，没想到……


    「这有什么好谢的！」沈骁轻笑道，「我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的天职啊！」


    「你真是个好医生。」


    她知道这几个字很苍白。


    但除了这几个字，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亲手治癒情敌，又亲手把喜欢的人推到情敌怀中。


    而他自己的伤却没有人能治。


    沈骁好的让人心疼。


    「其实……我也希望雨晴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他笑笑，又往病房里看看，目光有些不舍。


    「我看的出来，」他声音很低，「只有跟陆离山在一起的时候，雨晴才是发自真心的笑。」


    「沈骁……」姜灿心情复杂，「你这么好，老天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呵，我本来也没觉得老天亏待我！」沈骁笑的很豁达，「从小到大我都一帆风顺，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吃穿不愁，还供我读完了医学院。现在又当了医生，自己开了诊所，说句厚脸皮的话，我都觉得自己是人生赢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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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页

    「我很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沈骁看着她，「包括你们这些朋友。」


    姜灿喉咙被什么哽住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呵，所以有机会的话你也帮我转告雨晴，见了我没什么尴尬的，大家还是朋友！你们要是需要我帮忙，我一定竭尽全力！」


    「嗯！」姜灿用力点头。


    「呵，我倒是觉得，老天让我遇到你们，一定有他的用意。」沈骁笑道，「你看，我先把顾莽治好了，撮合了你俩，又把陆离山治好，撮合了他俩……我这月老医生的身份，恐怕是丢不掉了！」


    姜灿被他逗笑，两人往外走了一段，沈骁挥手同她告别。


    「对了，」临走前他转身，「这几天有些忙，没顾得上你的检查。过两天一定给你检查报告！」


    「不着急的。」


    「哪能啊，我看顾莽肯定急了！」沈骁轻笑道，「问题应该不大，你这几天小心一些，等报告出来，我找个专业的妇产科医生告诉你该注意什么。」


    姜灿道过谢就回家了，然而一进家门就听到有动静。


    男人的鞋放在门口，东一只西一只，没像平时那样整整齐齐摆着。


    姜灿疑惑，轻轻往里走，越靠近两人的卧室，动静就越明显。


    她一把推开门。


    霍知行勐的怔住，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慌张。


    「你……」姜灿很奇怪，「你在干什么？」


    她看到他蹲在地上，翻箱倒柜，几个抽屉都被他拉了出来。


    两个红本本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姜灿更加诧异，「你拿结婚证干什么！」


    霍知行喉咙一紧，嘴角发干，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趁着姜灿不在家，翻到了结婚证，上面名字果然是顾莽……当初姜灿替姜瑶下嫁，姜家找了关系，直接用顾莽的身份证登了记。


    如果那时他知道自己会在姜灿这沦陷，他说什么也要亲自去民政局。


    叶琛告诉他，现在想改也来得及，只是费点工夫。


    然而霍知行刚想把结婚证拿走，就被姜灿发现了。


    「老公，你到底怎么了？」看着他发愣，姜灿心头隐隐不安。


    「你……你把家里翻这么乱，就是要找结婚证？你要结婚证干什么用？」


    霍知行勉强牵牵嘴角，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就是随便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


    姜灿睁大眼睛，哭笑不得，从他手中把红本本抽回来，锁进抽屉。


    霍知行沉默不语。


    姜灿看看他，这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他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站在她面前了。


    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每次跟她一低头，不说话，她就心软。


    姜灿无奈的笑笑，两只小手捧着他脸揉了揉，目光澄澈如甘泉。


    「老公你不对劲哦，最近是不是碰到烦心事了？」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把她紧紧拥在怀中，贪恋的闻她身上香甜的味道。


    「算了，既然你都翻成这样了，我就把家里的东西都给你交代一下！」


    她笑着拍拍他后背。


    他慢慢松开，只见她走到翻乱的柜子前，从最里面拿出他给她的那只雕花檀香木盒。


    打开，里面除了首饰还有存摺和银行卡。


    再往抽屉里翻，她又拿出一份房产证。


    「这些就是咱俩的全部家当了。」


    霍知行轻笑，「这些东西你好好留着就行，不用给我看。」


    「那怎么行，这也是你的家！」


    他心头一紧。


    「这个房产证是爸爸给的那套房子，现在小澄住在那。」


    「除了平时的开销，我把每个月剩下的钱，存了一部分在这银行卡里。」姜灿轻声道，「我买了一个理财产品，每个月都有收益的！」


    「另外一部分在存摺里，万一有急用的话，就从存摺里取。」


    「这些密码都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你要记住！」


    「嗯。」霍知行心里难受，「都记住了。」


    「还有这个……」


    姜灿温柔一笑，拿出两份文件给他看。


    「我想买份保险，不过现在还在犹豫到底买哪一种。老公你看看哪个好？」


    霍知行顿了一下，从她手中接过。


    就是普通的商业保险，每个月往里存钱，定时返还红利，有重大事件发生保险公司会给一笔不菲的赔付。


    小女人虽然没拿定主意，但保单后面的受益人，都写着「顾莽」两个字。


    霍知行眸色暗了暗，眉心微蹙。


    「你买保险干什么？」


    第134章 我只要你


    「以防万一嘛！」


    她摸摸小腹，沖他轻笑，有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


    「要是真有了孩子，还得为孩子打算呢。不过这保险是我想买给你的……」


    她握着他的手，心里眼里满满都是他。


    「老公……我这是第一次怀孕，确实挺紧张。这两天我看了很多资料，我怕万一跟帖子里说的那样，碰上什么意外，那我就……」


    「你胡说什么！」霍知行脸色一沉，无比严肃的瞪住她，「不准胡思乱想，你不会有事！」


    「你别激动啊！」姜灿靠在他肩头，「我就是说万一有这种情况，你要记得把这个钱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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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页

    「不会有这种情况！不会有万一！」霍知行忍不住低吼，深沉骇人的面孔连姜灿都被吓到了。


    她怔怔看着他，心咚咚跳着。


    他动作干脆利落，几下就把那两张保单撕成碎片。


    世界一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进入真空。


    而霍知行身上那种凛冽的压迫感，让姜灿不由得向后退了退。


    「老公……」


    霍知行勐然回过神，自己吓坏她了。


    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声音低沉道：「我不是跟你发脾气，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这种意外不会发生的。」


    「就算真有什么意外……」


    他眸色一窒，哑着嗓子一字一顿，「我不要孩子，我只要你！」


    姜灿心头一暖，鼻尖有点酸，小手轻抚他宽厚的嵴背。


    「傻老公，又在说什么傻话！」


    「孩子是我们俩的，你真捨得？」


    「捨得！」这两个字他说的毫不犹豫。


    姜灿忍不住轻笑，柔白小手捏捏他的脸，一双俏皮的大眼睛璀璨如星辰。


    他模样深沉严肃，一本正经，看了让人害怕。


    可她知道他是因为紧张。


    「好啦。」她柔声道，「以后谁都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们两个都长命百岁，一起活成老妖精，这总行了吧？」


    霍知行脸上这才有了微微笑意。


    不过这件事也给他提了个醒。


    几天后他和叶琛在律所里碰面，「上回让你办的事怎么样？」


    叶琛摸摸下巴，从电脑中调出几份模板。


    「三哥，比起你说的那个什么保险……我觉得不如你亲自写个声明，说你的财产统统有姜灿一半之类的，这样比较合适。」


    「这种声明有法律效力吧？」凡是涉及到姜灿利益的事，他现在必定要问一句法律承不承认。


    叶琛笑了起来，「只要经过公证，必然有法律效力！」


    「嗯。」


    「不过三哥，你真要这样干？」


    「反正她是我老婆，我的东西理应都是她的。」


    尽管结婚证的事还没办妥，但他想先给姜灿一份保障。


    「你这样做的话，很快就传到老爷子耳朵里了。毕竟你是霍氏最有希望的继承人，你的资产不可估量。」


    霍知行缓缓吐出烟圈，眸色更加深沉。


    「知道也无所谓，灿灿早晚要面对霍家的人。」


    叶琛点点头，明白他的用意。


    或许姜灿一时无法被霍氏家族接受，但霍知行这个举动，就是逼着霍家人承认姜灿的地位。


    无论如何他都会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对抗全世界。


    「对了三哥，」叶琛神色一暗，压低声音道，「趁着研究商业保险这工夫，我还有点意外发现！」


    霍知行皱皱眉头，「怎么了？」


    「你看这个。」


    叶琛将一份复印件交给他。


    霍知行简单的从头到尾过一遍，发出一声冷哼。


    在他坐私人飞机去加州谈生意之前，霍展鹤曾满脸堆笑郑重其事的给他呈上这份巨额保单。


    美其名曰，在天上飞不安全，得给大侄子一份保障。


    保险项目众多，涉及方方面面，并且受益人写的是霍知行的亲爹霍展鹏。


    「二叔做戏做的真足，这看上去好像处处替我着想似的。」霍知行冷笑，将文件往桌上一扔。


    「你不说我都忘记还有这份东西了！」


    「三哥，你仔细看看！」叶琛给他使个眼色。


    霍知行不解，又拿过来一行行读过，读到最后一页果然发现异样！


    「尹若鸿？」他不由得抬高声调。「这是怎么回事！」


    叶琛意味深长的一笑，「这就是我的意外发现。」


    「霍展鹤当时交给你的那份保单，受益人写的是你爸爸。可到了这份保单上，受益人却被偷偷换成了尹若鸿。」


    霍知行眼眸微眯，一抹凌厉的寒光掠过。


    当初他并没在意这份保险，只把它当成霍展鹤的虚情假意。毕竟为了讨好爷爷，霍展鹤这些年没少做表面功夫。


    可没料想那一次飞机还真出了事故。


    「也就是说，如果我真的在那场空难中死了……」他沉声道，「这上亿美金的保额就落进尹若鸿的口袋里？」


    「当然是这样。」而且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霍知行面色深沉，喃喃重复着那个名字，尹若鸿……


    「我查了一下尹家。」叶琛继续说，「他们在南洋一带有点势力，做的是信息科技和制药的行当。」


    霍知行点点头。


    可尹氏向来跟央城这边井水不犯河水，连合作都没有过，几乎是两条平行线。尹若鸿又怎么会跟霍展鹤有勾结？


    看来还得继续查下去。


    他把菸头掐灭，正准备起身离开，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顾莽，是我。」那头沈骁的声音有些急促，「你现在在忙？」


    「没有，什么事？」


    「那你过来陪陪姜灿吧。她……情绪不太好。」


    霍知行心头一紧，「她怎么了？」


    沈骁在电话里一时讲不清，让他赶紧来趟医院。


    ……


    姜灿失魂落魄的从沈骁办公室里走出来，脸色惨白，两眼发直坐在走廊上。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着，唿吸不稳，嵴背一阵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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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页

    沈骁的话依然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姜灿，检查结果出来了。其实……你根本没有怀孕。」


    「但通过你的检查报告，我还发现另外一件事。」


    第135章 我家没皇位


    「姜灿，你的体质偏弱，这次实际上是一种比较罕见的假孕现象。但问题不大，好好调养，你还是能怀上孩子的。」


    「另外这件事……」


    沈骁拿出一份体检报告单。


    上面的名字，是姜明远。


    「这件事我要先向你道歉。姜董事长曾经在我这里做过体检，而我手下带的几个医学生，他们在实习过程中，擅自将一部分血液样本当做试验品拿去做了鑑定。这部分血液样本中就包括你和姜董事长的。」


    「这严重违反了医院守则，他们几个也受到了处分。」


    「但我看了他们出具的鑑定报告，结果显示……你和姜明远不存在任何血缘关系！」


    姜灿耳朵里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


    霍知行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急切的在人群中寻找那个娇小的身影。


    然而一抬眼正撞见沈骁从办公室走出来。


    「灿灿呢？」


    「我让护士先带她去休息室。」


    「到底怎么了？」霍知行很着急，鼻尖都冒出汗来。


    沈骁将整件事简单解释了一番。


    霍知行听了之后也十分震惊，半晌没回过神。


    「是不是弄错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是学生弄错了。毕竟这一批血液样本很多，有可能拿混或者漏掉。」沈骁轻声道，「所以我特意又去做了一遍鑑定。这回是我亲手做的，绝对错不了。」


    霍知行眉心紧拧，「那血液样本上的标籤……」


    「标籤都是专人负责，每抽完一个人的血，立即贴上标籤信息。」


    这样说来，血液样本不可能有错。


    鑑定过程也是沈骁亲自做的，更不会出错。


    「所以……灿灿真的不是姜明远的女儿？」


    沈骁点点头。


    霍知行神情复杂，目光转向休息室。休息室的门虚掩着，可以隐约看到小女人靠在沙发上，瘦小的背影显得单薄无助。


    他握了握拳，却不知进去之后该跟她说什么。


    「顾莽，」沈骁注意到他情绪变化，「你……你该不会因为姜灿的身世，就对她转变态度了吧？」


    「她虽然不是姜家千金，可她对你真是没的说！」


    「你想多了。」霍知行沉下声。


    若是在意身份，他怎会沦陷至此。


    他抿抿嘴唇，稜角分明的脸庞依然冷峻，深邃的眼底涌动着一抹怜惜。


    他走进去轻轻抱住她。


    姜灿一惊，紧接着就被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再次听见那熟悉的心跳声。


    「老公……」半晌她颤抖着声音吐出这两个字，嗓音一下子哽咽，心头五味杂陈。


    他都知道了吧？


    他会怎么想？


    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件事很离谱。


    她不是姜家的女儿，却平白无故承受了这些年的羞辱责骂。


    或许姜瑶和杨娟怎么都想不到，她俩这些年来的眼中钉肉中刺，实际上跟姜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这件事，姜明远真的不知情吗？


    那为什么从前杨娟骂她的时候，时不时会带出来「小野种」之类的话？现在想想，小野种可能不是杨娟一时生气的口不择言，而是确确实实，有根有据……


    所以她和尹澄真的是两个父不详的孩子？


    姜灿脑子里乱糟糟的，心头像生了一堆杂草，堵的无法唿吸。


    霍知行蹲在她面前，目光温柔，抬起手轻轻揉她的发。


    「老婆，」他声音很轻，「咱们回家吧。」


    「我……」


    「别说了，我都明白。我知道你现在心情不好，但有些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楚。」


    「老婆，咱们慢慢来。不管发生什么，我一直都陪着你。别担心，嗯？」


    姜灿看着他的眼睛，有种想哭的感觉。


    一路上他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有十足的安全感。


    回到家，姜灿看见客厅桌上零散的几本育婴杂志，笔记本电脑还没关，上面的网页也是各种母婴论坛。


    这都是霍知行最近熬夜恶补的资料。


    他不光看，还做笔记，备忘录里满满都是孕妇要注意的事项，还有新手爸爸该怎么带孩子，怎么帮妻子避免产后抑郁……


    卧室里已经堆了一些东西，有孩子用的小包被，也有孕妇用的防辐射衣。


    姜灿鼻尖一酸，眼眶不由得湿润，低下头一言不发。


    霍知行轻轻拥住她，默默吸收着她的小情绪。


    「老公，」许久她低声道，「真不该高兴太早的，应该弄清楚情况之后再告诉你，害你空欢喜一场……」


    「这有什么！」霍知行笑了笑，「这些东西以后都能用的上。」


    「可沈骁说我体质弱，虽然不影响怀孕，但受孕机率会比普通人低。」


    霍知行认真看着她，「灿灿，其实有没有孩子对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姜灿一愣，他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宠溺。


    「你喜欢孩子，咱们就生。你要是不想生，咱们两个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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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7页

    「可是……」男人不都希望女人给他们生儿育女的吗？


    「你要是因为这件事有心理压力，那大可不必的。」他轻笑，「我家没皇位继承。」


    姜灿被他逗笑，靠在他怀中，贪恋他的温柔。


    「生孩子这件事，完全取决于你。」霍知行炙热的唿吸在她耳边游走，「你要是想生，那我就全力配合！」


    姜灿感受到他上升的温度和身体的变化。


    连带着房间里的空气也开始发烫。


    霍知行把她扑倒在大床上，唇角轻勾，眼底一抹柔情。


    前些日子以为她有孕在身，又看网上那些人说头三个月最不稳定，千万不能碰……


    于是他使劲儿憋着，都快憋炸了！


    现在终于有这个机会，他当然要尽情释放……


    霍知行坏笑一下，勐的掀开被子，将两人严严实实蒙了进去。


    ……


    天气微微转凉，夏末初秋时节，天空湛蓝，云朵仿佛大团大团的棉花糖飘在远方。


    姜灿在院子里多加了几张桌子，配上跟鸢尾花一样颜色的遮阳伞，特别小清新的感觉。


    这天上午客人不多，姜灿静静在吧檯后面煮咖啡，这时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声清甜的，「姜灿姐姐！」


    她走出去，看见阳光下的霍知心像小鸟一样飞奔进来。


    不过她身后似乎还跟了一个人。


    第136章 你的婚约怎么办


    姜灿愣神的工夫，霍知心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姐姐，好久不见啊！你都没有想我吗？」


    姜灿笑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当然想啊！没有你在耳边叽叽喳喳，总觉得生活少了乐趣！」


    霍知心眼睛弯成了两座桥，笑的特别开心。


    姜灿目光不由自主被她身后那位中年女士吸引……


    虽说保养的不错，可一头短髮捲成小波浪，外加一身满是logo的鲜艷套装，挎着一只爱马仕限量版……这身行头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咳咳！」女人咳了两声。


    霍知心立即把她拉过来，给姜灿介绍：「姐姐，这是我妈，特意来江州看我的！」


    姜灿一惊，原来这就是霍家太太。


    可霍家不是个名门望族吗？不像是把logo穿满全身的人家啊……


    姜灿不想显得不礼貌，只能强忍笑意。


    「王美云女士。」霍知心做个鬼脸，「这就是姜灿姐姐，我在江州最好最好的朋友！」


    王美云摘掉墨镜，上下仔细打量着。


    原来这就是姜灿啊。


    就是那个把霍知行魂都勾没了，让堂堂霍三爷要死要活非得在江州隐姓埋名当好老公的……


    姜灿？


    王美云皱皱眉头。


    乍一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白白瘦瘦，单纯干净，要说漂亮嘛，五官确实很精緻。


    但跟从前围在霍知行身边的女人相比，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呵，真没想到霍知行被一只小白兔收了！


    「妈！」霍知心胳膊肘捅捅她，给她使个眼色，「别老盯着人家看啊！」


    「哦……哦！」王美云回过神，立刻笑容满面，「姜小姐长的真漂亮，这个店也弄的不错哈！一看姜小姐就是很能干的！」


    姜灿不好意思的笑笑，招唿王美云坐。


    她们就坐在小院里，阳光灿烂，夏末的空气带来几分清凉，鸢尾花随风摆动。


    姜灿跟她们寒暄两句，打算起身回店里做咖啡。


    这时霍知行从店里走出来。


    「老婆，饼干烤好了！」


    王美云一惊。


    只见霍知行穿着普通的t恤衫牛仔裤，围着一条围裙，像大男孩一样往外跑。


    他一见姜灿就笑，跟她碰碰额头，又在她脸上亲一口。


    那种在阳光下的笑，是他在霍家从没有过的。


    王美云惊呆了，一时回不过神来。


    而霍知行见到她的一瞬间也愣住。


    片刻，他脸上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贯的冷漠与防备。


    姜灿笑着挽住他胳膊，「老公，这位阿姨是知心的妈妈，特意来江州看知心的。」


    「哦，这个……这是姐夫！」霍知心赶忙打圆场，「老妈，他叫顾莽，是姜灿姐姐的老公。」


    她把「顾莽」两个字咬的很重。


    王美云反应也快，立即笑着，称他「顾先生」。


    霍知行沉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姜灿尴尬一笑。


    老公什么都好，就是一见了生人这副表情，实在让人哭笑不得。


    「老公……」她轻轻拽他，「不然你帮我们拿点饼干过来？这回烤的都是蔓越莓饼干，知心喜欢吃。」


    「嗯，好。」霍知行淡淡答应，转身进去。


    霍知心跟王美云对视一眼，看向姜灿说：「姐姐，我去个洗手间！」


    姜灿怔了怔，接着被王美云拉着聊天。


    咖啡也没法做了。


    她笑笑，干脆坐在院子里陪王美云聊着。


    霍知心进屋之后，一眼看见吧檯后面男人宽阔的嵴背。她悄悄走上前，霍知行勐的转过头，凛冽目光如寒风割着她的脸。


    女孩心头狠狠一颤，接着皮笑肉不笑，「哥……」


    「你把云姨叫来想干什么？」男人脸色比墨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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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心吓的慌忙摆手。


    「我没想干什么的！哥，你得感谢我妈，要不是她拦着，今天来这的就是姚曼宁！」


    「什么？」


    霍知行剑眉一挑，眸色更加深沉狠厉。


    「她都知道？」


    「她应该不知道你在这里，但我一直在江州啊，她就老是说要来陪我。我没办法，只能把妈妈搬来了。」


    霍知行点点头，眉间的结略略松开。


    「哥你放心，我妈那人虽然平时嘴碎，但关键时刻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一清二楚！」霍知心拍着胸脯保证。


    对于这一点，霍知行倒是没什么不放心。


    毕竟从小到大云姨对他很不错。


    但这么多人来江州，他始终觉得不安。


    「没事儿就赶紧回去。」他神色有所缓和，「二叔他们一直以为我在曼彻斯特，你们老往江州跑，会让他们疑心的。」


    「二叔现在也以为你在曼彻斯特！」霍知心笑笑，「你忘记我妈是电脑高手吗？落在二叔手里那些你在广场餵鸽子的视频，都是我妈的杰作！二叔根本看不出来。」


    「嗯。」霍知行看看她，「替我跟云姨说声谢谢。」


    「我妈说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谢！」


    霍知行轻笑，拍拍她肩膀。


    不过霍知心却在这时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了一句：


    「哥，你是不打算回央城了吗？」


    他眉心一紧，疑惑的看她。


    「最近姚曼宁走动的很勤快，总是打听你，也总是提到婚约。」


    「哥，我知道你喜欢嫂子，但你跟姚曼宁的婚约……你打算怎么办？」


    霍知行眸色一窒，瞬间严厉起来。


    「我跟姚家什么时候有过婚约？！」


    他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打翻咖啡壶，乒的一声，碎的一地狼藉。


    霍知心怯怯站在一边，小脸发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自从有了姜灿，「婚约」这两个字就变成他的死穴。


    其实那并不是他答应的婚约，两家也没有明确表示要联姻。


    但因为姚曼宁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与他走得近，两家又门当户对，于是两家家长便心照不宣了。


    霍知行对姚曼宁没什么感觉，甚至连长相都很模煳。


    遇到姜灿之前，他觉得这辈子跟谁结婚都一样。


    可遇到姜灿之后，他希望自己独属于她一个人……


    「怎么回事啊？」姜灿闻声赶来，看到霍知行铁青的脸，站在一旁不敢动的霍知心，还有打碎的咖啡壶。


    坏了！


    姜灿暗叫不好。


    他是不是牛脾气上来，又把霍知心吓唬住了？


    第137章 我这一票投给姜小姐


    「老公！」


    姜灿沖他摇摇头，使个眼色，然后不停安抚霍知心。


    霍知心并没吓着，实际上她是被这个哥哥吓大的，对他这张黑脸早就有了免疫。


    倒是姜灿，一万个抱歉，赶紧收拾了地上残渣。


    霍知行也想帮忙，姜灿轻轻拦住他，温柔一笑，「这里交给我就行，你不会弄这些，别伤了手。」


    她动作利落，几下就把地面弄干净，这时有客人进来，她急忙去院子里招唿。


    王美云一直在旁看着，又瞅瞅霍知行的脸色，找了个机会偷偷凑到他跟前，轻笑道：


    「你这媳妇儿不错！」


    霍知行愣住了。


    王美云眯着眼睛笑，「虽然我不是你亲妈，但这些年也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看的出来，你对这位姜小姐是动了真感情！」


    霍知行看看她，冷峻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王美云深知他的心思，有时候她也很可怜霍家的这些孩子。


    看上去人前显贵，享尽尊荣，却连婚姻大事的自主权都没有。这让满脑子都是自由自主思想的她感到十分牴触。


    所以她愿意竭尽所能的帮霍知行和姜灿。


    「知行，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姜小姐带回来？」


    霍知行想了许久，沉声道，「这事不能轻举妄动。霍家每一个人的婚姻都牵涉太多利益，盘根错节，我怕他们会……」


    「会对姜小姐不利？」王美云冷笑，「呵，让他们试试！谁敢有这种想法，我王美云第一个扳倒他！」


    「爷爷……您也能扳？」


    刚刚还双手叉腰豪气云天的王美云女士瞬间怂了，嘴角抽动两下，画面仿佛定格。


    片刻她皮笑肉不笑的嘿嘿两声。


    唉，唐突了，又在好大儿面前丢脸了！


    霍知行轻笑，转身到吧檯后面，把水池里的咖啡杯一个个沖洗干净。


    「知……知行！」不管怎么样王美云还得找回点颜面来，「嘿……我是对抗不了老爷子，但我娘家不好惹！老爷子要想说什么，也得顾忌我娘家对吧？」


    「反正，我这一票是妥妥投给姜小姐了！以后她进霍家大门，我绝对给她铺一条金光大道，让她畅通无阻！」


    霍知行抿抿嘴唇，半晌诚恳的说了句，「谢谢云姨。」


    「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那我爸那边……」


    「哎哟你爸没问题！这怂货哪件事不是听我的？」


    霍知行：「……」


    「啊，呵呵呵……」


    王美云女士总改不了嘴巴比脑子快这个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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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行，我跟你说正经的！」她轻咳两声，「反正我跟你爸是没意见的，不过这事儿你得问问你妈。她毕竟是你亲妈，只有她点头了才算数。」


    「况且要是有你外公家族的支持，姜小姐胜算不就更大了吗？」


    霍知行洗杯子的手蓦然顿住，眼底一抹深邃。


    王美云说的没有错，但要想取得妈妈的支持恐怕很难。


    他妈妈不是王美云这种大而化之的性格，而是更强势更威严，杀伐果决的劲头一点不输于男人。


    但凡她当年感情用事一些，也不至于跟霍展鹏离婚了。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外面传来姜灿和霍知心说笑声。


    她俩坐在阳光满满的小院子里，周围都是盛放的鸢尾花，蔓越莓饼干和玛奇朵的香味飘在空气中，那一刻的画面让人想定格成永恆。


    「别担心。」王美云笑了笑，「就沖你妹妹这么喜欢姜灿，我这个当妈的也会尽全力的！」


    「其实你们霍家别人都好说，就是那个老不死的霍展鹤！还有霍知言这小兔崽子，他们……」


    王美云说着说着又开始口吐莲花。


    霍知行无奈的笑笑，这些年霍展鹤背地里怎么骂的他，在王美云口中都还回去了。


    ……


    自从得知自己身世，姜灿那段时间虽然表面笑着，但霍知行看的出来，她是闷闷不乐的。


    店里有客人时她稍稍忙碌些还好。


    店里空荡荡时她就一个人坐在小院的阶梯上，看着天空发呆，神情无比落寞。


    他想让她开心起来，于是硬着头皮去找林雨晴想办法。


    林雨晴正跟陆离山计划出游，目的地是港城。


    「不然跟我们一起呗！」林雨晴开心道，「我和灿灿大学的时候就商量着攒钱去港城了，现在有这个机会，她肯定高兴！」


    陆离山脸色一变，急忙拽拽她。


    林雨晴瞪他一眼，「你干什么？不乐意？」


    男人讪讪笑着，一脸怂包相：「乐意……人多热闹嘛！就是不知道顾先生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呵，雨晴，人家两人说不定有自己打算，想二人世界……」


    「对吧，顾莽？」


    陆离山一边说一边用手挡着一半脸，沖他疯狂挤眼睛。


    哪知霍三爷勾勾唇，不紧不慢吐出一句：「我觉得这样不错，人多，热闹！」


    陆离山：「！！！」


    「那就这么定了！」林雨晴笑的欢快，「你赶紧回去跟姜灿准备准备，我今晚就把攻略做出来！」


    两天后，几人如期抵达港城。


    姜灿和林雨晴挽着胳膊在前面蹦蹦跳跳，后头的两个男人，一个咬牙切齿，一个略显得意。


    「好你个霍知行，摆我一道，嗯？」


    「怎么了？」霍三爷神色淡淡的。


    「你明知故问！」人家本来就是想跟林雨晴二人世界的！


    霍知行双手抄在口袋里，大摇大摆的走着，眼角眉梢都带着一抹浅浅笑意。


    「陆离山，你有点男人样行不行？你看她们两个多开心！」


    港城是有名的购物天堂，国际一线大牌在这里统统免税。林雨晴拉着姜灿穿梭在各个名品店和大商场，疯狂满足了一把购物慾。


    一天下来陆离山两条胳膊上全都挂满她的战利品，两条腿也开始打颤。


    霍知行情况也好不到哪去，只不过姜灿不买东西而已。


    这回逛到美妆店，两个女生进去试口红色号，两个男人看到外面有一张长凳，同时眼睛一亮，闪电般的冲过去！


    霍知行更胜一筹，抢占到更多位置。


    陆离山翻个白眼，把大包小包放在地上，重重嘆了口气。


    「她俩怎么不累呢？」


    第138章 有本事让你老婆也败家


    霍知行看他一眼，这个问题也在他脑海里好久了。


    不过他更奇怪的是，他俩在男人中也算体力好的，现在竟然跟不上这两个小女人的节奏，几乎累瘫。


    看来今晚必须再对她「小惩大诫」了……


    「哎，你傻笑什么？」陆离山的手在他眼前晃晃。


    霍知行回过神，敛起笑容，恢復一贯的冷峻。


    「陆离山，」他沉着声音道，「有没有想过回到正道上？」


    陆离山一怔，神色变的复杂。


    「虽然你现在跟林雨晴在一起了，她也能接受你。但你要想清楚，你过的日子是在刀尖上舔血的，你是有势力，可你也有仇家。」


    「上次是碰巧我在那家酒店……」霍知行意味深长的看看他，「万一类似的事再发生，还会有这种巧合吗？」


    「如果你又出事，林雨晴还有什么幸福可言。」


    陆离山脸色微变，轻轻抿唇。


    其实他早就有这个心思，当初霍知言让他办事，给他的条件也是帮他把身份漂白。


    但霍知言终究是个言而无信的傢伙。


    陆离山望着霍知行，张了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


    「我可以帮你。」霍知行低声道，「但这过程会很曲折，不会如想像中那么快。而且你得放弃一些东西。」


    「没关系。」陆离山不假思索，「只要能牵着雨晴的手走在太阳底下，我什么都可以不要！」


    霍知行看他许久，拍拍他肩膀笑了起来。


    姜灿和林雨晴往他们这边看，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在说什么，不过看上去好像能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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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0页

    林雨晴挥手大喊道：「陆离山，我选了很多东西！」


    陆离山立刻回应：「来了！」


    霍知行顶看不上他大包小包的样子，轻嗤一声，「够败家的。」


    「切……」陆离山翻个白眼，「有本事让你老婆也败！」


    笑话！霍三爷瞪住他，「你以为我不能？」


    「呵，你敢吗？」


    这三个字把霍知行噎的没话反驳。


    陆离山说完后得意的起身，屁颠屁颠就往店里跑，谁知忽然感到身后一脚，勐的踹在腰间！


    「啊！」


    陆离山大叫一声，猝不及防失去平衡，顿时大包小包散落一地，整个人也众目睽睽之下扑了出去，差点一头撞上墙……


    幸好他凭着过人敏捷，最终没有摔的太难看。


    而身后的霍爷正表情淡定的整理衣领，唇角轻勾，嚣张的挑挑眉。


    陆离山顷刻间如火山爆发——


    「你大爷！」


    「你他妈太阴险了，你踹我腰！」


    「踹坏了怎么办？！」


    动不了腰，影响后半生的幸福啊！


    ……


    晚些时候他们来到港城最出名的一条夜市。


    这里热闹非凡，灯光把夜空映的如同白昼，夜市上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很多网红主播也在这里跟拍。


    霍知行一直把姜灿紧紧搂在怀中，生怕跟她走散了。


    陆离山和林雨晴从前面探路回来，兴奋的描述着前面那条街上有多少好吃的，继而看到霍知行紧抓着姜灿的肩膀，两人都没忍住笑出声来。


    「顾先生，你差不多就行了！这样抓着灿灿，等会儿没走散，肩膀上多了五道手指印！」


    「哎，别这么说人家。」陆离山附和，「好不容易娶上个媳妇当然得看紧点……」


    「抓伤也没关系的！」旁边忽然传来小贩的声音，「我这里有药，特效药，保证不留疤痕！」


    陆离山和林雨晴笑的前仰后合。


    姜灿倒是被那精緻的小药瓶吸引，拿起来看了看。包装很復古，小小的一瓶，拿在手里也轻巧。


    把药做的跟工艺品一样，还是头一回见。


    耳朵不好用的小贩笑着对她说：「小姐要不要买一瓶啊？这是鸿熙制药出的，卖了十几年了，保证童叟无欺！」


    「鸿熙制药？」


    「对啊！就是尹氏的制药厂嘛！」


    霍知行怔了怔，眉心微蹙。


    港城离南洋很近，这个尹氏莫非就是南洋那个尹氏家族？


    几人向前走了一段，到了人少的地方，林雨晴拉着姜灿去吃路边小吃，两个男人在后面跟着。


    陆离山发觉霍知行神色不对。


    「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霍知行淡淡回答，想了想问道，「刚才那个卖药的说什么尹氏，你听没听说过？」


    「当然了，这在南洋很出名。」


    陆离山也曾经跟着社团老大走南闯北，对这些事都有所耳闻。


    「尹氏在南洋一带有点势力，听说他们祖上是靠行医起家的，所以尹氏一直保留着制药厂。」


    「可那些药怎么会在夜市上卖？」


    「好像是因为尹氏制药价格低廉，而且药效好，深受欢迎。他们并不摆那种大制药厂的架子，所以他们的药随处可见。也没有人仿冒他们，因为他们把价格压的够低，普通人都用得起。」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这么说他们还是个良心企业。」


    呵，谁能想到这样做善事的尹氏，会背地里跟霍展鹤勾结？


    「尹氏现在是由尹若鸿当家。」陆离山极少有这种八卦的时候，「哎，你知不知道刚才那瓶药为什么叫鸿熙制药？」


    「为什么？」


    「鸿是尹若鸿的意思。」陆离山轻笑，「至于那个熙，外头各种猜测，说是尹若鸿曾经一个爱而不得人！」


    霍知行点点头，眼底波澜不惊。


    而心里却疑惑重重。


    他对尹若鸿的风流韵事不感兴趣，他只想找到尹若鸿帮霍展鹤害他的证据。


    这时姜灿一声甜甜的「老公」，把他从沉重的思绪里拉了回来。


    「你俩干什么呢？」姜灿高兴的挥挥手，「快过来吃东西！」


    霍知行和陆离山急忙过去坐下。


    路边摊拥挤，位子也小，四处飘着油腻的烤肉味儿。霍知行人高马大，坐在小板凳上显得极不协调。


    「老公，座位不舒服吧？」姜灿柔柔的靠在他身边，把剥好的小龙虾放在他面前，「委屈一小会儿，吃饱了咱们就回酒店！」


    「嗯。」霍知行轻笑，低声在她耳边说，「回酒店之后，你得好好补偿我……」


    「今晚恐怕不行呢。」姜灿眨眨眼睛，透着小狐狸般的狡黠。


    「什么？」


    「我跟雨晴姐说好了，我俩要睡一个房间。」


    「咳咳咳……」陆离山刚咽下去的烤鱼勐的卡在嗓子眼。


    他不可思议看向林雨晴，「真的假的？」


    林雨晴笑着点点头。


    「我跟灿灿还有很多话想聊呢，所以今晚你俩就……」


    「可以吗？」


    第139章


    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大喊道：「不可以！」


    当然，反对无效。


    毕竟比起跟男人睡觉，惹媳妇生气的后果更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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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1页

    晚些时候，当陆离山无精打采挎着大包小包回到酒店，推门看到精心选定的大床房里那张软绵绵的大床……


    他几乎要原地爆炸！


    相比之下霍知行淡定多了，默默脱掉外衣，从酒柜里抽出一瓶红酒，加了冰慢慢摇晃。


    「霍知行，不管你愿不愿意，咱俩必须统一战线！」陆离山咬咬牙。


    「明天开始，各管各的女人，绝对不能让她俩再凑一块儿，听见没有？！」


    陆离山气鼓鼓往床上一躺，恨不能把床捶出一个洞。


    霍知行神情淡然，微微勾唇，看向窗外的茫茫夜色，不一会儿眼神变的晦暗起来。


    南洋，尹氏。


    尹若鸿，制药厂。


    这些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霍展鹤要害他的原因他很清楚，但尹若鸿为什么要牵涉其中呢？


    区区上亿美元的保险金额就能让他心动？


    尹家的势力虽然不及霍家，但涉足的领域都是最赚钱的医药和信息科技，他们并不缺钱。


    所以尹若鸿这样做，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


    从港城回去之后，姜灿脸上的笑容明显比之前多了。


    霍知行稍稍放心，却在这时接到叶琛电话。


    「三哥，你那份声明被霍老爷子扣下了，我看你最好还是回一趟央城。」


    「嗯，我知道了。」霍知行心里有数。


    早在让叶琛写声明的时候，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霍知行挂掉电话，抬眼看看还在收拾屋子的姜灿，唇角轻勾。


    小女人总是停不下来，在她眼中家里到处都是活儿。


    此时她正在阳台上收衣服。


    晾衣架有些高，她得踮着脚伸长手臂。而她在家图凉快只穿了一件大t恤，刚刚遮住屁股。


    霍知行动了动喉结，又有些口干舌燥。


    他轻轻走过去，毫不费力就够到她一直够不到的那件。


    姜灿猝不及防一头撞进他怀里，霍知行眼疾手快，勐的揽住她的细腰，两人身体贴的没有丝毫缝隙……


    「老婆，」低哑的声线染着笑意，「别做这些了，今晚早点休息吧。」


    姜灿垂眸轻笑，小脸红了一片。


    虽然平时她都不会拒绝，但今天情况不同。


    「你等我收拾完了好不好？沈骁告诉我，妈妈这几天情况不错，可以出院回家调养。」


    「所以我要赶紧准备好妈妈需要用的东西，给她送去。」


    霍知行摩挲着她的小手耍赖，「就不能明天再收拾？」


    「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做。」这时烤箱叮的一声，姜灿急忙跑去看新做的甜品。


    她每天都会把第二天需要的食材提前弄好，小小的咖啡馆也在她努力下扭亏为盈。


    霍知行站在原地挠挠头，长长唿出一口气。


    早知道不给她弄什么咖啡馆了！


    这些时间原本都是属于他的，现在却被那些蛋糕饼干占着！


    「老公，帮我拿几个盘子出来！」


    「哦，来了。」


    霍知行去厨房拿了盘子，便靠在门上静静看着她。


    「灿灿，」他想了想，跟她说，「明天开始我要……出去集训。」


    姜灿一怔，「又要比赛了？」


    「嗯。」他含煳道，「这次可能多待几天。」


    姜灿有些黯然。


    不过既然是他喜欢的事业，她一定全力支持。


    霍知行走过去，轻轻环住她的腰，脸埋在她脖颈中深嗅着她的香甜。


    「老婆，记不记得我以前教过你的动作？」


    姜灿转转眼睛，没多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记得。」


    男人坏笑一下，「记得多少？」


    姜灿很单纯的比划起来，「要是有人从前面攻击我，就这样……要是有人从后面过来，就这样……」


    当她摸到他手腕时，蓦然被他搂的更紧！


    霍知行力气大，她怎么都挣脱不了，小脸一下子急红了。


    「老公……」


    霍知行勐然把她抱起来，不由分说带进了卧室大床上。


    姜灿这才回过神来，小拳头一下一下捶在他胸前，奶凶的瞪住他。


    「刚才那几个做的还可以。」霍知行沉下声音，轻轻笑着，「那现在……」


    ……


    「少爷，到了。」方寒将车停在霍氏庄园外面。


    霍知行眼神一晃，用几声轻咳来掩饰自己刚刚走神的尴尬。


    方寒眼观鼻鼻观心，立即低声说道：「少爷不必担心，姜小姐那边已经安排了不少人，她绝对不会有事。」


    「嗯。」霍知行淡淡答应。


    坐飞机这一路上，她的绵软娇憨，她在他耳边的婉转低语，她靠在他胸膛小鸟依人的姿态……


    他和她的疯狂。


    全都占满他的脑海。


    才刚到央城，他就已经想回去了。


    管家从里面迎出来，恭恭敬敬把他带到霍文渊的书房外。


    「三少爷，您回来就好！」老管家有些激动，「老董事长总算盼到这一天了！」


    霍知行眉心轻蹙。「爷爷怎么了？」


    老管家轻嘆，「人老了，身体自然不如从前。」


    「医生来过吗？」


    「来过，该做的检查也都一样不落的做了。不过三少爷……他毕竟是个老人，衰老是自然规律，医生说老董事长保养到这种程度，已经相当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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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2页

    「嗯。」霍知行点点头，径直走进书房。


    霍文渊刚喝完清炖燕窝，佣人一见霍知行进来纷纷退了出去。


    书房里茶香萦绕，霍文渊坐在太师椅上摆弄茶具，满头银髮，一身黑色绸缎唐装，眼角的皱纹给他平添几分严厉。


    他身边依然是那根龙头拐杖。


    霍知行站在他对面。


    他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和强大的气场，与霍文渊一脉相承。


    「回来了？」霍文渊面无表情，抬眼看看他。


    「是，爷爷。」


    霍文渊顿了顿，并没跟他绕弯子，而是直接扔出一张声明，苍老的声音透着寒凛气势。


    「我需要你的解释。」


    霍知行眸色一沉。


    霍文渊直起身，眼中像是藏了两把寒刀，一字一顿问，「姜灿，是谁？」


    第140章 让她当外室


    霍知行眸色深沉，宽阔的嵴背微微一僵，沉默不语。


    空气好似结了冰，霍文渊的眼睛紧紧盯住他。


    他加重语气又问一遍，「姜灿，是谁？」


    「是我的妻子。」


    霍文渊勐一抬手！


    桌上茶具乒的一声，碎成一地狼藉！


    霍知行紧握拳头，手背上青筋暴突出来。


    霍文渊厉声质问：「你什么时候结的婚，什么时候有的这个女人？」


    「如果这次我没拦下这份声明，你是不是真打算把霍家的半壁江山拱手送人了！」


    管家佣人都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大气也不敢出。


    就连方寒都怔住了。


    霍文渊处事向来冷静自持，极少有这样大动肝火的时候。


    而今天里面的祖孙俩仿佛两头对峙的雄狮，别说靠近，光是听这声音就让人不寒而慄。


    「你名下的资产，股权，基金，包括海外房产和现金，你都要分给那个女人一半？」


    「知行，」霍文渊冷冷道，「你究竟怎么想的！」


    霍知行舔舔嘴唇，目光清冷而坚定，「不是一半……是全部。」


    「你说什么？」


    「现在声明上写了一半，是因为她还没有真正成为我的妻子。将来她做了我真正的妻子，我的一切都是她的。」


    霍文渊眸光泛着凉意，看了他半晌，眉心紧蹙。


    「这么说，你们还没结婚？」


    霍知行咬了咬牙。


    霍文渊长舒一口气。


    他知道飞机失事之后霍知行一直在江州养伤，或许他跟那个女人就是这段时间认识的。


    人一旦受了伤，也就是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没结婚最好。」霍文渊淡淡说，「这种女人不可靠，她是冲着你的身份地位才接近你，你最好保持清醒，别中了她的圈套！」


    「爷爷，」霍知行声音低沉，「她并不知道我是谁。」


    「那就更好了！」


    霍文渊手背在身后，缓缓踱步到落地窗前。


    「趁现在跟她一拍两散，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这个姜灿非得赖着你，大不了给她一些补偿。让她开个价！」


    「爷爷！」


    霍知行攥了攥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他看着霍文渊的眼睛，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这次我回来就是想跟您坦白的，我不会跟灿灿分开。这辈子我只要她！」


    「霍知行！」霍文渊怒从中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爷爷，我很清醒。」


    「你……」


    霍文渊勐然抬手，手却顿在半空中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这就是他一手带大的孙子，引以为傲的继承人。


    此刻却为一个女人失去理智！


    「知行，」他颤抖着声音，「你真要让我失望吗？」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心底也备受煎熬。


    但最终他缓缓抬眼，迎上霍文渊寒厉的目光。


    霍文渊打算让一步，半晌轻声说道：「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女人，就把她接来吧。」


    霍知行眉心一紧，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央城这么大，总有她容身的地方。」霍文渊握了握龙头拐杖，「你给她找个住处安顿好，以后你结了婚，每个月也可以去她那几次。」


    「只要她安分守己，不闹事，你就把她留在身边吧！」


    霍知行怔住，许久冷冷一笑，「原来爷爷是想让她给我当外室？」


    「这种女人，当外室也是抬举她！」


    霍知行心头狠狠一颤。


    「不可能！」他声线狠厉，「我绝对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那你想怎么办？娶她？」霍文渊厉声道，「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他喘着粗气，转身看向窗外，一手捂住心口的位置。


    「知行，赶紧跟她断掉！就算你不想跟姚曼宁结婚，也可以从另外三大家族里挑一个！」


    「我说了，这辈子除了姜灿我谁都不要！」


    「除了她谁都不要？」霍文渊抬高声调，回头冷冷瞪住他，「如果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呢？」


    霍知行耳边嗡的一声，不由得后退两步。


    霍文渊逼近他，「知行，你是我亲手培养的继承人。无论做什么，你的出发点只能霍氏！」


    「而爷爷的责任，就是为你扫清一切障碍……包括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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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页

    霍知行喉间一紧，眸色更加暗沉。


    他身侧的拳头紧紧握起来，又松开，空气再次凝固，他的沉默让霍文渊脸上渐渐露出欣慰的神情。


    他刚要伸出手去拍拍他肩膀，却被霍知行勐的躲开。


    霍知行抬眼看他，那冰寒狠厉的眼神，如同夜间行走的勐兽。


    「爷爷，」他咬紧每一个字，「如果您让她消失，我保证，您也会失去您亲手培养的继承人！」


    「你……」


    霍文渊满脸震惊，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


    霍知行转身大步离开。


    出门时管家佣人慌成一团，方寒急忙跟上，看到霍知行铁青的脸，想问什么也默默咽了回去。


    「少爷，我们现在……」


    「回行苑！」


    方寒立即去备车。


    然而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知行，你回来了……」


    霍知行冷冷看她一眼，女人身子微微侧过，立在一边，有些局促不安的样子。


    他点头打了个招唿，正要向前走，姚曼宁轻轻拽住他，「知行……」


    霍知行勐一甩手，与她保持一大段距离。


    「你来看爷爷？」


    「嗯……」姚曼宁轻声道，「来看爷爷，最主要还是来看看你。」


    霍知行神色冷淡，深如古井的眼眸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知道你飞机出了事故，当时吓坏我了。」姚曼宁慢慢靠过去，「知行，你的伤都痊癒了吧？这么久没回来，这次回来……是不是不走了？」


    霍知行只觉得烦躁，她越靠近，他就越躲。


    他不明白这女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难闻的香水味。


    姜灿就从来不用香水，她身上只有干净清甜的味道，那种让他欲罢不能的味道。


    「知行，现在时间还早，不然你去我家坐会儿？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单独说。」


    「时间不早了。」霍知行沉声道，「我今天刚到央城，想早些休息。如果你没带司机的话，我一会儿让管家派车送你。」


    他拒人千里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可姚曼宁心有不甘。


    「如果我要跟你谈我们联姻的事，你也不想听吗？」


    第141章 我爱你，爱你


    霍知行停住脚步，背影高大而冷漠。


    他勐的回头盯住姚曼宁，唇角轻勾，冰冷的眼神透出一丝嘲讽。


    「联姻？」


    「姚小姐，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婚约？」


    姚曼宁心里咯噔一下，睁大眼睛。


    「我理解的婚约应该是在你情我愿的基础上。很可惜，我并不觉得我们两个人具备这种条件！」


    「知行，你……」


    「以后还是叫我霍先生比较好。」霍知行冷笑，「姚小姐，我们还没相熟到可以直唿其名的地步！」


    说完他干脆利落的转身，留下姚曼宁一人呆愣在原地。


    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姚曼宁咬咬牙，两只手紧紧抓住裙摆，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


    她做了个深唿吸，心情稍稍平復，便走进了书房。


    霍文渊脸色也很差。


    姚曼宁看到一地碎了的茶具，看到倒在一旁的龙头拐杖。


    光看这些，就知道刚刚这祖孙俩发生怎样激烈的争执了。


    这种情况下姚曼宁不愿多事，客套的宽慰几句正准备离开，忽然听见茶几上手机震动的声音。


    「爷爷，这……」


    霍文渊瞥了一眼，「可能知行忘在这的。曼宁，你给他送过去吧。」


    姚曼宁巴不得有这个机会，连忙笑着答应。


    「见着他，多劝他几句。」霍文渊淡淡道，接着眉毛一挑看向她，「曼宁，我知道你是个大度的孩子，应该不会跟他计较什么吧？」


    姚曼宁怔了怔。


    她刚刚在门口依稀听到几句，什么外室一类的……


    难不成霍文渊是在暗示她，就算以后结了婚，霍知行也会在外面有女人？


    姚曼宁咬了咬嘴唇，勉强笑笑。


    「爷爷，您了解我，我不是个多事的人。只要知行开心，我可以接受他的一切。」


    「真的？」


    「您把知行培养的这么优秀，不可能没有人喜欢他！爷爷，如果知行真有中意的人，将来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呵，富家子弟哪个不风流？要是这位小姐能留住他，总比他被一些不三不四的女明星缠着要好！」


    「再说，联姻是两个家族的事。」姚曼宁重新给他倒了杯茶，「爷爷，为了家族利益，我不会计较太多。」


    霍文渊赞许的点点头，「我没看错你，你确实很适合知行。」


    「爷爷您过奖了。」


    姚曼宁心里像烧了一团火，可脸上笑容依旧绚烂。


    很快她拿着霍知行的手机追出去。


    原本已经停了的电话，忽然又打了进来。


    姚曼宁放慢脚步，屏幕上并没有名字，只是一串电话号码，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号码非同寻常。


    能让霍知行连备註都不必，烂熟于心的号码，会跟他是什么关系？


    姚曼宁心底一阵恨意，正要接听，勐的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干什么？」


    姚曼宁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


    她一转身正对上霍知行清冷狠厉的双眸，稜角分明的脸庞在夜色掩映下显得异常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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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知行，你不是已经……」


    霍知行不跟她废话，直接从她手里夺过手机。


    姚曼宁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瞥她一眼，冷冷吐出三个字，「还不走？」


    她回过神，两条腿打颤，踉踉跄跄向后退。


    但她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跟在霍知行身后。


    她亲眼看到霍知行把那个号码又拨回去，没多久那头接通，周围寂静，她清晰的听见甜甜的一声：


    「老公！」


    姚曼宁狠狠攥住衣角。


    而霍知行很温柔的跟那头说话，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回家了吗？」


    「当然！你不在家我很乖的，早早就打烊回来了。」


    「晚上吃的什么？」


    「西红柿打滷面。」


    「怎么吃这个？」霍知行声音低哑，透着浓浓的宠溺，「这明明是我的拿手菜！」


    姜灿在那头撒娇，「反正你不在，我就只想吃这个……」


    霍知行轻轻勾唇。


    「老公，」姜灿顿了顿，还是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想我了？」


    她矢口否认，「没有！」


    男人只是笑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姜灿绷不住，低低说了一句，「有一点点……」


    霍知行继续笑而不语。


    最终姜灿投降，「好吧，我承认……」


    「我想你，很想很想。」


    霍知行的心都化了。


    「这边事情一结束，我立刻回去。」


    「那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嘛？」姜灿小声道，「还有，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比赛的时候不准拼命，不准受伤，还有不准……」


    「不准被别的女人摸肌肉！」他抢先回答。


    姜灿一怔，在那头捂着嘴偷偷笑起来。


    「灿灿，你自己在家，事事都要小心点。」霍知行不放心。


    尽管他知道方寒安排的人不会有错，但只要自己不在姜灿身边，他一颗心就是落不到平地上。


    「睡前记得看看水电和燃气，出门前总闸一定要关好。」他事无巨细的叮嘱，「还有，门窗锁紧了，把我的衣服挂在阳台上，门口放一双我的鞋子。这样别人就知道家里是有男人的。」


    「嗯，知道啦！」


    「千万不能随便给人开门！」


    「老公，你以为我三岁小孩呢？」


    霍知行轻笑，其实有些生活经验，还是她教给他的。


    「对了老公，明天我就要接妈妈出院了。」姜灿说，「等她回家之后，我要时常过去照顾她。」


    「嗯，我知道。」他低声道，「别担心，以后我跟你一起照顾妈。」


    「老公……」


    尽管他从没见过这位岳母，但在他口中，一直都是喊「妈」。


    姜灿心头一暖，柔声对他说：「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好，」霍知行很不捨得这通电话，「你也早点睡。」


    「哎，灿灿……」


    「怎么了？」


    他舔舔嘴唇，声音深沉低哑，「跟我说晚安。」


    嗯？姜灿愣了愣，「晚安。」


    霍知行满足的笑起来，「知道晚安的意思吗？」


    「wan an，就是我（w）爱（a）你（n），爱（a）你（n）。」


    第142章 别动不改动的心思


    电话那头静了一下。


    片刻，小女人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


    「我也爱你。」


    姜灿的心怦怦跳着，脸颊好似发烧，说完了赶紧挂掉电话。


    她捏着手机愣了一会儿，憨憨的笑起来。


    结婚这么久，两人好像还从没正式说过「我爱你」这种话。


    姜灿伸个懒腰，心情好的如同置身云端，今晚的梦里一定又会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了。


    霍知行挂掉电话后，正准备让方寒开车来接他，却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是那位姜小姐吗？」


    他心头一紧，勐的转过身，眼底寒光乍现。


    「你怎么还在这！」


    「知行……」姚曼宁顿了顿，又改口，「三少爷，你跟姜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吧？」


    霍知行脸色阴沉，「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


    「可你的事，跟整个霍家有关。」


    「你又不是霍家的人，何必操这份心？」


    姚曼宁身体微微颤抖。


    嫉妒像火焰一样在心底熊熊燃烧，吞噬她的骄傲和理智。


    刚才霍知行和霍文渊在书房里的争吵她听了个大概，而霍知行打电话时那种罕见的柔情，让人无法相信这是一向桀骜冷峻的霍家三少爷。


    霍家和姚家对这段联姻明明已经心照不宣了，她也一直以霍家孙媳妇自居。


    可为什么……


    为什么会凭空出来一个姜灿！


    姚曼宁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头，尽量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


    「三少爷，我不是为霍家操心，而是为你着想。」


    「这位姜小姐目前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可将来一旦揭穿，你的身份难免会吓到她。」


    「到时候她还会跟你浓情蜜意的说晚安吗？或许也会，可那时候你能确定她这声『晚安』是因为爱你，还是怕你？」


    寒凉月色映出霍知行冷硬的线条，映着他身侧紧紧攥住的手，和手背上暴突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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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少爷……」姚曼宁更进一步。


    看他没什么反应，心想自己这套说辞或许是起了作用，便放肆起来，轻声唤道，「知行……」


    「知行，」她竭力表现出自己的正室范儿，「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去找这位姜小姐谈谈。好歹让她知道你的身份之后不至于怕你，还能留在你身边啊！」


    「我信不过。」霍知行冷冷四个字堵了回去。


    「知行，你……」


    「姚曼宁，我警告你。」他一字一顿，「你敢靠近她，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跟你们姚家玉石俱焚！」


    「别以为我干不出来，也别以为你们姚家真的强大到没人敢动的地步。」


    「换做霍家其他人或许会有顾虑，但我不会！姚家的安危全都系在你手上，不想让整个家族给你陪葬，你就老实点，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霍知行气场强大如同地狱走来的死神。


    姚曼宁后退两步，惊恐的看着他，双唇微微颤抖。


    姚家的实力不逊于霍家，甚至可以说是旗鼓相当。


    可她堂堂姚家千金，金尊玉贵，却因为一个贱女人被他霍知行这样警告，羞辱！


    姚曼宁又气又怕，但面对霍知行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僵直的站在原地。


    方寒把车开来，霍知行头也不回的上了车，扬长而去。


    姚曼宁气结，在院子里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啊——」


    「小姐，您怎么了？」姚家跟着她的佣人匆忙赶来。


    见姚曼宁脸色难看，佣人也猜到几分，把带来的外衣给她披上，轻声宽慰道：


    「小姐，别担心。只要霍家老爷子不发话，三少爷不敢把那个女人带回来的……」


    「可我又算什么！」


    「小姐，想来那女人没什么背景，要不咱们找人悄悄调查一下？」


    姚曼宁又想起霍知行刚才发狠的样子，有些犹豫。


    「小姐，三少爷只说不准你靠近那女人，可没说不准你调查啊！」


    姚曼宁眼睛微眯，也是，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弄清楚姜灿的弱点。


    才能对症下药！


    ……


    江州。


    姜灿把妈妈接回家，便去厨房忙碌起来。


    尹澄负责收拾东西，动作利落，很快就把卧室安排的妥妥噹噹。


    然而当看到角落里那只箱子时，他神色一滞，好奇心又被勾起来。


    似乎从小到大，这箱子都是禁区，哪怕妈妈病的最严重的时候，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看好这只箱子。


    可里面到底有什么？


    尹澄正在发愣，这时姜灿进来笑着问，「都收拾好了吧？」


    「嗯，好了！」


    「饭也做好了，赶紧出来吃！」


    尹澄答应着，扶起尹文熙向餐厅走。


    尹文熙环顾四周，对这间屋子充满陌生感。


    「妈，你还不知道我们换房子了吧？」尹澄高兴道，「之前姜瑶来找麻烦，非要把我们赶出去，是姐夫帮了我们！」


    「姐夫？」尹文熙眼睛一动，讷讷看向姜灿，「你……你嫁人了？」


    姜灿微笑，给她盛好饭放在面前。


    「是啊妈！姐夫可好了，什么都听姐姐的，对我也特别好！」


    尹文熙苍白的脸上有些黯然。


    女儿结婚了，可她这个做妈妈的却不能像正常的妈妈那样给她准备嫁妆，叮嘱她夫妻相处之道。


    姜灿从小到大，她没有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后来病的煳里煳涂，还得麻烦女儿来照顾她。


    现在她是清醒的，可清醒的时候又能维持多久？


    尹文熙眼圈微红，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来。


    「妈！」姜灿急忙放下碗筷，「你怎么了？」


    「我没事……」尹文熙勉强笑笑，紧握住她的手，「灿灿，妈妈真失败，连你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能……」


    「妈，你别这么说！」姜灿抱了抱她，「其实老天对我还是很好的，嫁给顾莽我很幸福！」


    「他叫顾莽？」


    姜灿笑着点点头。


    女儿目光澄澈，笑容依然干净单纯，是母亲心里最美的样子。


    看来正如她所说，她嫁对了人，有一辈子的幸福。


    尹文熙定定神，拉着姜灿的手起身回到卧室。


    「妈，你不吃饭了？」


    「把门关上。」尹文熙轻声说，「别让小澄进来，妈妈有些话单独跟你说。」


    第143章 让他挂在飞机上回去他也愿意


    姜灿疑惑的看看她，还是依着她的话把门关紧。


    尹文熙坐在椅子上，目光毫无聚焦的看着窗外某处，神情凝重而阴郁。


    「妈……」姜灿蹲在她面前。


    「灿灿，」许久她回过神，缓缓转头看向角落里那只小箱子，「去把那个拿来。」


    姜灿一愣，心跳忽然如打鼓，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照做，那只花梨木小箱子不沉，她一只手就能提动。箱面上雕刻精緻暗纹，很是特别。


    姜灿小时候也对这只箱子充满好奇，但尹文熙一直不准动，她也就压下去了那份好奇心。


    这还是生平头一回离这只箱子这么近。


    箱子上有一把铜锁，如今这年代，几乎见不到这样復古的东西了。


    「灿灿，」尹文熙有些悲哀，「我不是个好妈妈，一直都在连累你。就连你结婚，我都没法亲眼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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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箱子你拿回去，就当是妈妈给你的嫁妆。」


    「不过……没什么特别的情况，还是不要打开它了。记住了吗？」


    姜灿怔住，一时间有些困惑。


    这个箱子里难道有什么秘密？


    上面那只铜锁看上去十分坚固，轻易打不开的，但尹文熙只字未提钥匙的事。


    妈妈把箱子交给她，却不给她钥匙，也不说箱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灿还想问一问，但尹文熙看上去很疲倦，转身躺到床上。


    「你出去吧。」她背对着姜灿，「妈妈想多休息一会儿。」


    姜灿咬咬嘴唇。


    医生说过，妈妈的病最怕受到刺激。


    而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箱子就是能刺激她的东西。所以无论心里有多少疑惑，此刻她都竭力忍住，轻轻带上房门。


    姜灿把那只箱子搬回家，跟首饰盒放在同一个柜子里。


    她看了许久，幽幽嘆口气，就在关上柜门的一瞬间她忽然觉得，箱子上这种復古的暗纹十分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但她想不起来。


    她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像是走在一个永远看不到出口的迷宫，脑子里一片混沌。


    ……


    方寒给霍知行订返程机票，将挑好的几个时间段拿给他，都被他不耐烦的一口否决。


    方寒不知所措，这种情况还是头一回遇到。


    最后他一脸茫然的请教大律师叶琛。


    大律师都是有七窍玲珑心的，一眼看出端倪，轻笑着圈出最早的一趟红眼航班。


    方寒惊呆了，半晌说不出话。


    「少爷从前最烦坐这种大半夜的航班！」


    「现在他会很喜欢的。」


    「可是……这一班次已经没有头等舱了。」


    「你就给他订经济舱，三个人挤一排那种位子！」


    方寒出了一身冷汗。


    「你听我的没错！」叶琛有经验，「现在就算让他挂在飞机上回去，他也愿意！」


    果然，订了红眼航班经济舱之后，霍知行便准时拎着行李，赶着大半夜去登机了。


    抵达江州是在凌晨三点，他迫不及待奔进家门。


    然而一进门就差点被一双男士休闲鞋绊倒！


    霍知行一惊，这双鞋不是他的。


    他放缓脚步往里走，竟然有男人打唿噜的动静？！


    他顿时变了脸色，好在屋子不大，他几步就跨进客厅，勐然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陆离山？！


    霍知行把扬起的拳头慢慢放下。


    这么说卧室里应该还有一个。


    他悄悄走过去，轻声推开卧室门，果然看见林雨晴和姜灿睡在里面。


    霍知行哑然失笑，看来小女人自己住着害怕，把好姐妹叫来陪她，而陆离山这傢伙放心不下林雨晴，肯定是厚着脸皮跟来的。


    他轻轻放下行李，小心翼翼走到姜灿身边。


    他俩的床很大，姜灿背对着林雨晴睡，两人之间还有一段不小的空隙。姜灿怀里搂着一只枕头，是霍知行平时用的。


    他眉心动了动，勾起唇角，动作轻柔的帮她盖好被子。


    这时她旁边的林雨晴翻了个身，揉揉睡眼，借着微弱光线勐然发觉姜灿床头站了个人！


    「啊——」林雨晴尖叫一声，瞬间毛骨悚然！


    她拼命把姜灿拍醒，接着一个箭步朝霍知行沖了过去！


    「有贼，有贼！」


    「陆离山快进来！」


    霍知行还没来得及反应，林雨晴一个枕头扔向他，紧接着把姜灿护在身后。


    闻声赶来的陆离山破门而入，不由分说抬起一脚踹向床头那个黑影……


    霍知行低唿一声。


    陆离山这一脚不偏不倚，重重踹在他腰间……


    「陆离山，你大爷！」


    「嗯？？」


    陆离山正准备踹第二脚，腿抬起来顿在半空中，动作仿佛定格。


    两个女人惊魂未定，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切。


    最后还是姜灿反应过来，「老公？是你！」


    她连蹦带跳下了床，开灯看清楚之后，一头扑进他怀中。


    霍知行腰疼的厉害，狠狠瞪了陆离山几眼。


    「踹我腰，嗯？」霍爷咬牙切齿，「踹坏了怎么办！」


    陆离山扑哧一声笑的前仰后合。


    是啊是啊，动不了腰，影响后半生幸福啊！


    「唿，原来是顾莽！」


    林雨晴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哎，这不能怪我们阿山，这黑漆漆的，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装神弄鬼，这不是找踹嘛！」


    陆离山过去拉住林雨晴的小手，秀了一波恩爱。


    「嗯，还是我家雨晴向着我！」


    「因为我家阿山做的对！」


    「我家雨晴真好！」


    「我家阿山更好！」


    霍知行：「……」谁来把这两个人弄出去！


    姜灿又惊又喜，笑的眼睛都弯起来。


    「老公，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不是说得后天吗？」


    霍知行揉揉她的发，低声笑道：「实在等不了，就提前回来了。」


    「你的比赛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


    「没受伤吧？」


    陆离山啧啧感慨，「姜灿，你也不问问他赢了还是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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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才不管输赢，」姜灿轻笑，「只要没受伤就好！」


    然而霍知行瞬间变脸，垂着脑袋，声音也低低的，「老婆，我受伤了……」


    「什么？」


    「就是刚才，」他指着陆离山，「被这人踹了一脚，现在还疼！」


    陆离山：「……」


    霍三爷，你现在演技了得啊！咱不装了行吗？


    第144章 爱会消失对吗


    姜灿小脸一白，赶紧掀开他t恤查看伤势。


    后腰上果然有个明显的印子。


    「都红了！」她心疼的揉了揉，转而看向林雨晴。


    「雨晴姐，你看啊！陆离山给他踹成这样了！」


    陆离山万万没想到刚才还跟他秀恩爱的雨晴宝贝，一转眼换了个人似的瞪住他。


    「就是，你怎么这么没轻没重！」


    「雨晴，」陆离山一脸无辜，「你不是向着我……」


    「向着你什么？」林雨晴揽过姜灿肩膀，「我家灿灿都不高兴了！去去去，你去给顾莽买药！」


    陆离山瞪大眼睛。


    我家灿灿？


    刚才还是我家阿山呢！


    这意思是，姐妹比男人还重要？！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陆离山怔怔站在原地，勐一抬眼，对上霍知行略带得意的表情。


    「那麻烦陆先生，帮我去买个药？」


    ……


    清晨六点，陆离山不光买回了药，还顺便带回来了几人的早饭。


    他勤快的摆完碗筷之后，拉开阳台门，把药往霍知行手里一塞，咬着牙冷笑。


    「就踹你一下看把你矫情的！整我是吧？」


    霍知行微笑，「过奖了，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离山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就这点小事根本用不着药，霍知行把药膏往旁边一放。


    姜灿和林雨晴开开心心的吃着早点，两个男人靠在阳台栏杆上，看着里面，脸上露出同样的笑容。


    「哎，跟你说点正事。」陆离山神色严肃起来。


    霍知行一怔，「怎么了？」


    「你先给我根烟抽。」


    霍知行沖他瞪眼睛。


    陆离山给他比划手势，让他快点拿。


    霍知行轻嗤一声，不情愿的从口袋里掏出剩下的半包烟——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存货了。


    他抽出一根给陆离山，然后两人躲在阳台一角，那两个小女人看不见的地方，迅速把烟点上。


    「这什么情况？」霍知行皱皱眉，「连买包烟的钱都没了？」


    「我的钱都在雨晴那。」陆离山答的坦然，「她给我的零花钱里，没有买烟的预算。」


    「哦。」霍知行点头，目光瞬间有点同情。


    相比之下姜灿对他仁慈多了，从来不管他花钱，还主动掏钱给他买这买那。


    但就是烟这个问题，姜灿管控的比较严。


    以至于他现在也就这小半包艰难度日……


    陆离山还想再要一根，霍知行勐然打开他的手，把烟塞回口袋。


    「你赶紧说正事！」他低声道，「要不一会儿她俩要找我们了！」


    陆离山无奈，抽完最后一口，看着他说：「这两天霍知言联络过我。」


    霍知行眸色一沉。


    「他联络我也没有别的，就是问你在哪。怎么，你回央城的消息难道没传进他耳朵里？」


    「我是秘密回去的。」他沉声道，「而且就待了两天，霍知言不知道也正常。」


    「嗯。」陆离山点点头，「我也没跟他说别的，就说你不在英国。具体位置还要继续查。」


    霍知行拍拍他肩膀。


    「另外，我还得知一件事。」


    「什么？」


    「他们在秘密训练顾莽，让他模仿你的一举一动。从衣着打扮到言行举止，甚至一些小动作微表情，都让顾莽做的跟你一样。」


    霍知行脸色微变，若有所思。


    这个他早就想到了。


    他们好不容易抓到顾莽，有这么一颗有用的棋子，哪能轻易浪费。


    「看来他们是很想让他顶替你的。」陆离山摆弄着打火机，「当我说你不在英国的时候，霍知言笑的很奇怪。」


    「我二叔一直想得到央城西郊的那块地，」霍知行陷入沉思，「但是他没有这么多钱，想啃下这个项目会非常吃力。」


    「如果这时候能调动英国财团，二叔拿到那块地就轻而易举。」


    「所以……」陆离山眉心微蹙。


    「所以如果没猜错的话，二叔想让那个顾莽代替我签字，把英国财团的钱弄到手！」


    陆离山恍然大悟。


    他以为霍知言抓到了顾莽，就会立刻对霍知行下手。于是在霍知行离开江州的这段时间，他也不放心姜灿一个人在家，这才和林雨晴一起过来陪她的。


    现在看来霍知言也没笨到直接去杀人，而是先利用顾莽那张脸，把能骗的都骗到手。


    「陆离山，」霍知行微微一笑，「你说我没在英国，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陆离山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真的霍知行不在，他们就可以送去一个假的霍知行，反正你那个五大财团里全是老外，根本看不出来你和顾莽的区别！」


    霍知行冷笑，「那就如他们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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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页

    「但是顾莽到了英国，」陆离山笑笑，「咱们就可以瓮中捉鳖了！」


    ……


    姜氏的董事会如期召开，姜灿踏进大楼，做了个深唿吸，径直往姜明远的办公室走去。


    董事会召开之前，她必须要跟姜明远谈谈。


    姜明远正准备会议资料，一见到她微微一怔。


    姜灿没喊他爸爸，而是礼貌的喊了一声，「姜董事长。」


    姜明远眉心一紧。


    姜灿捏捏手里文件，将它们悉数放在姜明远面前。


    「这是什么意思？」姜明远脸色蓦然变了。


    几份文件上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归还股份。


    下面还有姜灿的亲笔签名。


    在得知自己不是姜明远亲生女儿的那一刻起，她就决定跟姜家不再有任何瓜葛。


    「我今天来，是归还这部分股份的。」姜灿吐字清晰道，「董事长，想必您应该知道……我不是您的亲生女儿。」


    姜明远脸色更加难看，一双老狐狸似的眼睛紧盯着姜灿，涌动着复杂情绪。


    姜灿的心咚咚跳着，来之前她想过两种可能。


    一是姜明远接受她归还股份的请求，从此她跟姜家一刀两断。


    然而这种可能性很低。


    若是姜明远早就知道她不是他亲生女儿，却还要给她股份，那这其中的蹊跷，就是她要弄明白的关键。


    所以归还股份只是个幌子。


    她实际要试探的，是姜明远的态度！


    第145章 把她当女儿宠


    果然如她所想，姜明远并没有在股权归还证明上签字，而是放在一边。


    接着用特别复杂的眼神打量着她。


    姜灿心里没底，不知道他下一步要说什么做什么。


    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许久姜明远抬头，声音略带沙哑的问她：「就这么想立即跟我划清界限吗？」


    姜灿抿抿嘴唇，不出声。


    「你妈妈已经出院了？」姜明远目光敏锐，「是她告诉你这些的？」


    「不是。」姜灿低声说，「我在偶然情况下得知，我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把这些还给你……」


    她手心冒着汗，悄悄打量姜明远的神色。


    姜明远坐直身子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不姓姜。」她回答，「这些东西本不该属于我。」


    「灿灿，这么多年你喊我一声爸爸，我早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了。」


    呵，是吗？姜灿心里冷笑。


    在她被姜瑶欺负的时候，在她被杨娟辱骂的时候。


    在她眼巴巴看着别的女孩都有父亲疼爱，而她什么都没有的时候……


    她这个父亲在哪？


    姜灿深吸一口气，淡淡看向他，「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该拿。公司股份牵涉太多利益，我不想趟这个浑水，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这股份是我送给你的。」姜明远坚持，「灿灿，公司是我的，我有权处置股份！」


    「你爱送给谁是你的事，可我接不接受，就是我的事了。」


    「灿灿！」姜明远声音严厉。


    姜灿身体微颤，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


    哪有人非得送钱给别人的？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个人可以给他带来比这些钱更大的价值！


    姜灿不由得加快唿吸，心咚咚直跳。


    她审视的眼神让姜明远十分担心。


    这个女孩太聪明了，跟她妈妈真像……


    可要想从尹文熙手中拿到那些东西，姜灿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姜明远定定神，刚想说什么，这时勐然有人推门进来——


    「爸！这到底怎么回事？」


    姜瑶怒气沖沖，一进门就狠狠瞪住姜灿。


    「原来你根本不是爸爸的女儿！你……」


    「姜瑶！」姜明远厉声呵斥，「这里是公司，你居然敢站在我办公室外面偷听？你好大的胆子！」


    「爸……」


    姜瑶心有不甘，妒火烧光了她所有的理智。


    真是笑话！


    从小到大她欺负姜灿的理由，就是她是个私生女，她没有资格跟她争！


    可没想到，姜灿连姜家的孩子都算不上……


    姜瑶红着眼睛，情绪激动。


    她想不通的是，即便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为什么爸爸还要把股份拱手送人？


    「爸，您不觉得您太过分了吗！」姜瑶颤抖着声音，指向姜灿，「她不是你的女儿，我才是！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住口！」姜明远气急败坏。


    哪怕姜瑶有姜灿一半的聪明劲儿，他也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


    「公司是我的，我想给谁就给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唿小叫！」


    「爸爸！」


    「灿灿的股份我给定了！」姜明远疾言厉色，「你要是看不惯就给我滚出姜氏！」


    姜瑶怔住，大脑一片空白，在原地气的发抖。


    不一会儿她跑出去，把门摔的震天响。


    这一声巨响扣在姜灿心间，她勐然抬头，不经意瞥见姜明远阴冷的眼神，还有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离开办公室，姜灿还没走出大楼，就被姜瑶从身后拽了一下。


    「站住！」


    姜灿一回头，姜瑶一个耳光噼头盖脸的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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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9页

    然而姜灿对她早有防备，敏捷一躲，姜瑶扑了个空，正想扇第二个，姜灿用力捏住她手腕！


    姜瑶目光兇狠，可姜灿丝毫不让步，勐的把她甩开。


    股份归还的文件散落一地，姜明远没有签名的空白处，显得格外讽刺。


    姜瑶发疯般的嘶喊。


    那一瞬间姜灿心情有些复杂。


    换个角度想，如果她跟尹澄是同父异母，从小到大她看尹澄不顺眼，想尽一切办法对付他为难他，到最后却得知尹澄并不是她的弟弟，然而妈妈还把属于她的东西给了他……


    她恐怕也会气急败坏。


    她抢了属于姜瑶的东西，可她并不属于姜家，这真是一场荒诞闹剧。


    姜灿做了个深唿吸，正想劝姜瑶别在公司里这么胡闹。


    可刚靠近她，这女人蓦然回身，端起前台那盆仙人掌就往姜灿身上扔去！


    「啊！」姜灿吓一跳，本能抱住头。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勐然冲过来，把她搂在怀里，躲到一旁！


    那盆仙人掌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大厅空旷，忽然安静下来，员工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


    姜灿竭力压抑住过快的心跳，抬眼看了看，「老公……」


    霍知行神情冷窒，狠狠看住姜瑶。


    「老公，咱们回家吧。」


    霍知行摸摸她的头，「有没有伤到？」


    「没有。」


    他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文件，轻声冷笑，「股份不少，呵，看来姜董事长还挺捨得！」


    「你……」姜瑶想说什么，但慑于他冷冽的气场还是敢怒不敢言。


    「我老婆在你们姜家受了这么多年欺负，你们给她补偿也是应该的！」


    「真是笑话！」姜瑶声音颤抖，强作镇定，「她又不是我爸爸的女儿，凭什么拿这么多钱？」


    「这么说姜大小姐很不服气了？」


    霍知行抬高声调，四周一片安静。


    姜瑶也胆怯的往后退了退。


    「这些股份是我老婆应得的，」他沉声道，「但这点虚情假意的钱，我们家姜灿还真不放在眼里！」


    霍知行拥着姜灿往外走，一脚踢开地上的文件。


    男人带来的压迫感让整个大厅仿佛陷入了低气压，即便他离开了，也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动静。


    ……


    姜灿一回家就静静坐在沙发上，出奇的沉静。


    这让霍知行有些担心。


    他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轻轻坐在她身边，一只手绕过她瘦弱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老婆，在想什么？」


    姜灿握着水杯，男人带给她的安全感让她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


    她轻笑一声，自言自语似的说：「要是能一辈子躲在你怀里该多好。」


    「这有什么不可以？」他笑笑，「不是说如果真爱一个人，就要把她当孩子一样宠着吗？」


    「以后我就把你当女儿宠！」


    姜灿一怔，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怎么，难不成我还得叫你爸爸？」


    「这个……也可以。」霍知行眯着眼睛笑，耳朵凑近她，声音压得又低又哑，「来，叫一声我听！」


    「讨厌！」


    姜灿笑着推他，奈何男人像一堵墙，结结实实挡在她面前，还有要把她推倒的架势……


    第146章 给老公买辆车


    「好了，别闹！」


    姜灿柔声拒绝，小手轻轻攀住他。


    霍知行笑了笑，在她脖子上深吻了一下，把勐然窜上来的火使劲儿压回去。


    他知道她是个保守的小女人，不习惯在卧室以外的地方。


    看来以后还得好好调教……


    「老公，你发什么愣？」


    霍知行思绪回笼，舔舔干燥的嘴唇，沖她轻笑。


    「现在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嗯！」


    「老婆，」他低声道，「股份这个问题你怎么想的？」


    她咬咬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这点股份也不值几个钱。」他摸摸她的发，「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用不着纠结。」


    「这点股份？」姜灿一下子笑出来，「说的你好像很有钱的样子！连『这点股份』也不看在眼里了！」


    霍知行轻笑不语。


    姜灿靠在他怀中，声音软软糯糯，「其实我也不是为了股份……而是用这份归还股份的协议来试探一下他。」


    「试探？」


    「你不觉得爸爸的态度很奇怪？」叫了二十几年爸爸，一时还改不过口。


    「他明明早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女儿，可还要把股份给我，这是为什么？」


    「还有，我仔细回忆这些年，虽然他没给过我什么父爱，但我上学的费用，我们的生活费，甚至连小澄的那份他都管着。」


    「老公，」她抬眼看他，「从男人的角度来说，你会这样对待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霍知行眸色微沉，片刻低声回答她：


    「如果我很爱孩子的母亲，我会的。」


    「呵，」姜灿冷笑，「难道他真对我妈有感情？我不相信。」


    真对一个人有感情，怎么会强迫她？


    又怎么会对她残忍，除了给点钱，其他事情都不管不顾？


    所以这其中一定有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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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别想了。」霍知行轻抚她后背，「这事也别去问妈，上一代的恩怨，我们管不了。如果你还是不放心，以后对姜明远多防备点就是。」


    「嗯。」姜灿轻轻一笑。


    跟他说完话，心里也舒服很多。


    看看表，竟然快下午一点了。姜灿连忙起身去厨房做饭。


    霍知行将目光转向卧室里的柜子。


    他悄声走进去，轻轻打开柜门，他知道那个上了锁的抽屉里有结婚证。


    可不知姜灿把钥匙放在哪了。


    他四处环望一下，翻翻枕头下面和其他抽屉，没有找到钥匙，却发现一只花梨木的小箱子，安安静静立在角落。


    霍知行愣住了。


    他静静看着那只箱子，忽然觉得箱子上的花纹很眼熟，似乎在哪见过……


    「老公！」外面传来姜灿的声音，「吃饭了！」


    霍知行急忙把柜门关好。


    姜灿简单做了两个菜，一边吃一边盯着手机看，继而笑起来。


    他好奇，「什么事这么高兴？」


    姜灿把手机上的帐单给他看。


    原来是咖啡馆这两个月盈利不少。


    「加上从前的存款，还有理财的收益……」小女人眼角眉梢都流露着兴奋，「老公，你猜咱们有多少钱了！」


    霍知行轻笑着摇摇头。


    姜灿低声说了个数，继而乐的合不拢嘴。


    「老公，我终于可以给你买车了！」


    「什么？」霍知行停下筷子，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买车啊！」姜灿重复道，「我不是早就说过要给你买辆代步车的嘛！只是当时存款不够。」


    霍知行心头一暖。


    似乎是她还在那家公司的时候，升职当上了销售主管，连带着薪水也翻倍。


    然后她就说，以后要按揭买套大房子，还要给他买辆车，他开着出门方便。


    她给他花钱，好像从来都不心疼……


    霍知行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专注的看她。


    「不用给我买，把钱留着给妈和小澄用。」


    「他俩的生活费我都留好了！」姜灿笑笑，「虽然照顾妈妈和弟弟很重要，但我也不能亏待我老公啊！说好给你买车，就一定要给你买。」


    「那……以前还说过，你要养我一辈子是不是？」霍知行声音发涩。


    姜灿很认真的点头。


    说好的一辈子，一天一小时一分一秒，都不能少。


    「老公，就这么说定了。」她往他碗里夹菜，「周末我们就去看车！对了，我要带上雨晴姐，她大学的时候在车行打过工，对车比较有研究呢！」


    霍知行拗不过她，周末跟她去了4s店。


    没想到林雨晴把陆离山也带来了。


    4s店的经理一见陆离山惊的眼睛都直了，刚才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此刻秒变小弟，恨不能把嘴咧到耳朵根。


    「山哥！呵……山哥怎么今天有空过来？您看，你来也不提前打个招唿，我好铺条红地毯啊！」


    「那就是传说中的山哥啊？」几个销售人员低声议论，「确实很有黑老大的气势……」


    「难怪经理见了他像见了祖宗似的。」


    「可是山哥怎么会来咱们这买车？莫非他被警察盯上了？」


    「嘘……」


    陆离山无奈的压压帽檐。


    他今天原本不想来。这店里最贵的车不超过五十万，来这买车真是……


    他一脸的生无可恋。


    姜灿和林雨晴兴致勃勃的挑着车，陆离山凑到霍知行跟前干笑两声，「霍三爷，头一次来这种4s店吧？」


    霍知行看他那憋着坏的表情就不想搭理他。


    「哎，三爷。」陆离山继续笑，「这里最贵的车都比不上你的一只车轮子吧？」


    「那……姜灿给你买这里的车，预算超不过十万的，你开的习惯吗？」


    霍知行轻嗤一声，拍拍他肩膀。


    「你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还跟我谈买车？」


    陆离山脸色一变，「你……」


    「说到这个，我也挺烦的。」霍知行装模作样，「我老婆总想着给我买东西，总想着给我花钱，就怕亏待了我。」


    「陆离山，你说这怎么办？我真是烦死了！」


    陆离山：「……」你大爷的！


    霍知行快绷不住，转身朝姜灿走去。


    「老公，你来的正好！」姜灿指着其中一辆，「我和雨晴姐研究过了，这辆的性价比最高，而且没有超我们的预算！」


    「你看看喜不喜欢？」


    第147章 把身份证拿出来


    那是辆非常普通的小轿车，小排量，省油，空间不算太大，价格不超过十万。


    连霍家的佣人都不开这种车。


    但霍知行很喜欢。


    因为姜灿一看到这辆车眼睛里就有光，他喜欢她眼中的光。


    「老公，你看怎么样啊？」姜灿亲密的挽着他。


    霍知行笑了笑，「你喜欢就行。」


    「我是挺喜欢的，不过这是给你买，当然得你喜欢！」


    姜灿知道，男人对车都有种特别的情结，车是他们另一个老婆。


    那就必须选个他能看上的。


    「我和雨晴姐看了这么多，觉得这辆从各方面来说都特别合适！老公，你要不试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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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1页

    「不用了。」霍知行看着她的眼睛，「就这个吧，我很喜欢。」


    姜灿甜甜的笑起来，接着又开始讨论车的颜色。


    虽然黑色很酷，但她还是希望他能选个白色。


    平时总是不苟言笑的，再开一辆黑色的车，有点吓人。


    说着说着她自己都笑起来。


    霍知行一直静静看着她，听她叽叽喳喳的说笑，像只快乐的小鸟。


    他神色忽然变的暗淡，眉心微微一拧，深邃的目光追随着她，一刻都捨不得离开。


    陆离山低声笑笑，「你车库里那些车一辆辆上千万，是不是都比不上眼前这辆不到十万的？」


    霍知行沉默不语。


    「如果你担心你的身份吓到她，那大可不必。」陆离山拍拍他肩膀，「你家这位有胆有识，是女中豪杰，吓不坏！」


    「我知道。」他瞥他一眼。


    姜灿是不会吓坏，但她独立通透，不会接受双方差距这么大的婚姻。


    到那时她势必会疏远他，离开他。


    可如果她不能走进他的世界，他是愿意放弃一切走进她的……


    「老公！」


    霍知行蓦然回过神，看到不远处姜灿笑着沖他挥手。


    「快，把你身份证拿出来！」


    「身份证？」霍知行心头一紧，「要这个干什么？」


    「我在签购车合同啊！」姜灿指了指空白处，「这里需要你签名，还得要身份证呢。」


    「为什么要用我的？」


    小女人哭笑不得，「你怎么又开始问傻问题了！」


    「这是给你买的车，当然要用你的名字！快点把身份证拿出来啊！」


    霍知行喉咙发紧，嘴唇动了动，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老公！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我……」


    「他哪是不高兴，他是高兴过头了！」陆离山笑着打圆场，「不过姜灿，你真打算用他的名字买啊？我劝你还是别这样！」


    姜灿皱皱眉头，眼神困惑。


    「那个，我觉得，」陆离山绞尽脑汁，「你还是用你自己的名字买比较好！呵……别一心总扑在男人身上，光顾着给男人花钱！你也顾顾你自己！」


    「车子房子这种东西，还是写你自己的名字，有保障嘛！」


    「没意见吧，顾莽？」陆离山胳膊肘捅捅他，给他使个眼色。


    霍知行轻轻一笑，「当然没意见，本来我也这么想的。」


    「可是……」姜灿有些犹豫。


    「雨晴，」陆离山又看向林雨晴，「你倒是劝劝你朋友啊！」


    「哟，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林雨晴笑起来，「怎么向着女人说话？」


    「天地良心啊媳妇儿！」陆离山差点捶胸顿足，「我一直是你们的友军！」


    「我看你快成妇女之友了！」林雨晴一边笑一边翻白眼。


    陆离山握住她小手放在心口的位置，「我发誓，我这辈子就是你一个人的妇女之友！」


    「去你的！」


    林雨晴笑嘻嘻的揽过姜灿肩膀，「灿灿，我觉得阿山说的也对。我可不是挑拨你跟顾莽的关系啊！我以前就跟你说过，女人要把东西攥在自己手里！」


    「你名下有这些东西，生活也多一份保障。再说了，就算以你的名字买，顾莽也可以开的！」


    「对，老婆。」霍知行看着她，「就用你的名字买吧。家里一切本来都应该是你的。」


    「老公……」


    「包括我，」霍知行宠溺的笑，「我也是你的。」


    姜灿心里像是灌满蜜糖，小手紧紧攥住他，眼底掠过一抹温柔。


    林雨晴先是两眼冒着粉红泡泡，然后满脸嫌弃翻给陆离山一个大大的白眼！


    山哥迷茫：「我又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这么好听的话？」


    「……」


    「陆离山你除了会抽菸还会干什么？以后抱着你的烟睡觉去吧！」


    「媳妇你忘了吗？我已经没有买烟的钱了！」


    「你还敢顶嘴？」


    「……」陆离山闷着不说话，恨恨瞪了霍知行一眼。


    凭什么啊！


    你喜提新车，我却被老婆骂？


    真是没天理了，没天理啊！


    ……


    霍知行把车停在咖啡馆的小院外面，仔仔细细的擦，车身干净的一尘不染，在太阳光下锃亮。


    不远处，白景渊和叶琛看直了眼。


    「老叶，你从前不是想学医科的吗？」


    叶琛一愣，「什么意思？」


    「你看过医学的书吧？」


    「看过，那又怎样？」


    「你那些书上有没有写，精神病患者都是什么表现？是不是他这样？」


    叶琛白他一眼。


    霍知行擦的很起劲儿，还轻声哼着歌，要是身后有根尾巴能翘到天上去，得意的不得了。


    跟那个一贯清冷的霍三爷比起来，确实不正常……


    叶琛强忍着不发出声音。


    「你说……」白景渊侧过身，指了指脑袋，「他这里真的没问题？」


    叶琛抿抿唇，终于绷不住咧开了嘴。


    「这种车他会开吗？」


    「有什么不会的。」叶琛低声道，「只要是姜灿买的，拖拉机他都会开！」


    「噗……」


    白景渊不小心笑出来，立即捂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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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页

    他时刻记得霍三爷对他的警告——距离姜灿五百米之内，不准发出任何动静！


    霍知行擦完前挡风玻璃，正好一抬头看见两人躲躲闪闪，被他发现之后躲不掉了，便皮笑肉不笑的沖他挥手。


    「你俩来干什么？」


    第148章 带狱友去兜风


    「额，我没要来，是老白要来的！」


    叶琛赶紧把自己撇清。


    霍知行阴恻恻扫了白景渊一眼。


    「不是啊三哥，我……」


    「你不光要来，还说要坐三哥的新车兜风来着！」


    「老叶！」白景渊满身是嘴都说不过他。


    霍知行冷声道：「不是让你没事别在这周围瞎转悠吗？让灿灿看见怎么办！」


    「我……」


    白景渊欲哭无泪，叶琛压着嘴角偷笑。


    「算了三哥，他从小就不太机灵，别跟他计较！」


    白景渊：「……」


    「对了，你这新车真漂亮！」叶琛笑的像只老狐狸，「姜灿的眼光吧？」


    这下霍知行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


    叶琛说：「姜灿眼光确实很好，三哥，你以前那些车都太不实用了，这辆车的性能款式，尤其颜色，简直跟你是绝配！」


    白景渊瞬间面露鄙夷。


    不过霍知行心情不错，甚至提出开车带他们出去转转。


    于是叶琛这回才说到重点上：「这次来找你确实是有点事……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


    霍知行点点头，回身进店里跟姜灿要车钥匙。


    「你要出去啊？」


    「嗯……和朋友出去兜一圈。」霍知行轻笑。


    霍知心正在店里，小馋猫似的守着烤箱，一听这话立即明白肯定是那两个傢伙来找他了。


    姜灿把钥匙递给他，顺口问了句：「什么朋友？」


    「就是……」霍知行想了想，「以前的狱友！」


    霍知心扑哧一声，咖啡差点喷出来。


    「狱友？」姜灿一怔，「是上次打电话找你借钱那个？」


    「……是。」


    「老公，你不是说不想再跟他们有联繫了吗？」


    霍知心调皮的看着他，看他怎么圆！


    没想到三哥就是三哥，直接来了句：「他们改造的不错，现在重新做人了，我觉得可以给他们个机会。」


    噗！霍知心勐烈呛咳。


    姜灿赶紧递纸巾给她，轻拍她的后背，也没对霍知行的话太较真。


    连陆离山都能改邪归正，想来那些人应该也没问题的。


    再说，她一直相信自己老公眼光不会有错！


    「好了，你快去吧！」姜灿莞尔一笑，「店里我来照顾！」


    霍知行拿着车钥匙出去。霍知心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姜灿，轻声问道：「姐姐，你就这么相信他？」


    「嗯？」姜灿没听懂。她正忙着给霍知心再做一杯冰拿铁。


    「他那些朋友都是狱友，坐过牢的！」


    姜灿笑容一滞，但眼角眉梢间的温柔没有丝毫变化。


    她温和的看向霍知心，低声道：「他遇到我之前是走错过路，可自从跟我在一起，他再也没错过。」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就是彼此信任，我了解顾莽，也百分之百的信任他，他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姐姐，」霍知心有些感动，「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骗了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他答应过我，永远不会对我有所隐瞒。」


    「但是……」


    那句话眼看就要脱口而出，霍知心却说不出口，只狠狠咽了咽唾沫。


    这种事情，除了老哥亲自跟她解释，别人都无法插手。


    「好了，」姜灿笑笑，轻捏她的小鼻子，「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是不是因为没吃到饼干？」


    霍知心勉强牵牵嘴角，跟她一起把饼干拿出来。


    门口风铃响起，客人陆续进来。


    姜灿又开始忙碌的一天。这天跟普通的每一天都一样，阳光洒满小院，屋子里飘着咖啡的香味，客人们在这里聊天拍照，临走时都不忘给个好评。


    虽然接近初秋，可鸢尾花依然开的艷丽。


    姜灿心中涨满了幸福感，而霍知心看着她满足的笑，也希望她能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


    霍知行沿江边开车，开的很慢很仔细，连颠簸都很少有。


    副驾驶是姜灿的位置，不准任何人坐。


    于是后排的两个人一路上摆着生无可恋脸，见鬼一样盯着前面那人的后脑勺，不时轻嘆两声。


    一辆不到十万块钱的车他仔细的当个宝。


    而以前那些动辄几千万的豪华轿跑，他一脚油门踩的轰轰响，坏了也丝毫不心疼，直接当废铁处理。


    真是同车不同命啊……


    「三哥，」白景渊打个哈欠，「你再这个速度开下去，我要睡着了！」


    后视镜里霍知行脸色一沉，慢慢把车靠在路边停下。


    「要睡就下去睡，你睡觉容易流口水，别沾在车上！」


    白景渊立刻精神抖擞的坐直。


    「那，三哥。」叶琛赔笑，「喝口水行吗？」


    霍爷眼睛一瞪，「弄洒了怎么办？」


    叶琛不说话，再渴也忍着。


    「三哥，跟你说个事。」白景渊决定速战速决，不跟这儿遭罪，「霍知言已经打算把顾莽送去英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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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是的。」叶琛点头，「最近他们在办手续了，而且把顾莽训练的像模像样。」


    「动作还挺快。」霍知行轻嗤，「这是准备代替我去英国要钱了！」


    「是。」


    「没关系，我也联繫了我妈，」他冷声道，「我告诉她很快就有一个假儿子去要钱，让她做好准备。」


    「伯母？」白景渊有些担心，「她一个人能行吗？听说霍展鹤最近还跟你舅舅走的很近，恐怕两人早有串通了！」


    「别担心。」霍知行回头看看他俩，「我这名字是我妈起的，她人生里只认一个字，就是『行』！」


    两人对视一眼，轻笑起来。


    霍知行的妈贵为家族长公主，一生强势惯了，并且对手越厉害，她就越能打。


    在这一点上霍知行完全继承了她的优良基因。


    「所以顾莽到了英国，留给他的只有一条路。」白景渊笑道，「就是被伯母活捉！」


    叶琛点点头，「等抓到了他，可以解决相当一部分问题了！」


    「对了三哥，」白景渊又说，「云姨和知心一直住在帝豪酒店，那里有我堂叔照应着，一切都ok！」


    「谢谢，让你们费心了。」


    「都是兄弟嘛，说这个不见外？」白景渊嘿嘿笑，继而神色慢慢严肃，「不过……三哥，你家知心是不是谈恋爱？她身边一直有个男人……」


    霍知行眸色一窒。


    白景渊从手机里调出一些监控画面，「就是这个人，我记得他好像叫殷少擎，是你们家的长工。」


    「对，是有这个人。」霍知行眉心紧蹙，「他有什么不对劲？」


    「别的倒没有，也不敢整天缠着知心。」白景渊挠挠头，「我就是觉得他挺怪，前两天跟他打过照面，他话都不说一句，要不是知心介绍，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


    第149章 里外不是人


    霍知行皱皱眉，心里有一瞬间的别扭。


    霍知心不谙世事，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


    然而偏偏越是这样的女孩，越容易遇人不淑。


    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头疼，静静待了一会儿便开车返回。


    ……


    央城私人会所外，苏辰已经连续等了七天。


    他每天都来，央求着见霍展鹤一面，从早上七点站到晚上八点，可就算说破了嘴皮子，外头的保镖依然面无表情。


    霍展鹤一听他的名字就烦，更别提见他。


    就在苏辰快要绝望的时候，管家出来通报：「苏总，大少爷请您进去。」


    苏辰眼睛一亮，立即脚底抹油似的往里跑。


    会所后院的空地上立着一只巨大铁笼，苏辰还没靠近，只觉得空气里飘着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


    他微微吃了一惊，继续硬着头皮往里走，勐然看见铁笼子里竟然养着两只秃鹫！


    霍知言玩着蜜蜡手串儿，转脸看他的时候，目光里的深沉阴险让他心头狠狠一震。


    「大……大少爷。」苏辰皮笑肉不笑。


    秃鹫勐的拍了两下翅膀，发出嘶哑难听的叫声。


    苏辰吓得脸色一白，僵在原地，再也不敢往前走。


    霍知言脸上露出诡异的笑，瞥他几眼，冷冷说道：「听说苏总大驾光临，站在外面已经好几天了？」


    「呵，这群人，真是待客不周！好歹也应该领苏总进来，看看我这两个宝贝啊！」


    说着他戴上手套，从旁边的篓子里拎了两块腐肉出来，往笼子里一扔，秃鹫拍打着翅膀落在地上啄食。


    苏辰嵴背发凉，他知道有钱人喜欢各种新奇玩物，养狮子养老虎，养蟒蛇养豹子。


    就是没想到霍知言竟然喜欢养这种专食腐肉的东西！


    「苏总，」霍知言餵完了食，转过身似笑非笑盯着他，「有什么事就直说，虽然我爸不在，但我可以洗耳恭听！」


    「不不，大少爷说笑了。」苏辰慌张道。


    事已至此也没有退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是这样……最近我公司周转不灵，有三个亿的资金缺口，因为一直都是二老爷在支持我公司，可不知怎么回事，这两个月资金没到帐……」


    「哦！」霍知言拖长声调，「原来是要钱来的？」


    苏辰卑微的低着头，心怦怦直跳。


    「三个亿……」霍知言拍拍手，怪异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忽然一声冷笑。


    「苏总，虽说我老爸支持你的公司，可你也不能把我们当提款机吧？」


    「这……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大少爷，这三个亿资金缺口如果补不上，公司就面临破产，就……」


    「你想要钱，就拿点东西来抵押啊！」


    苏辰一愣。


    紧接着霍知言压低声音，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苏总觉得自己这身肉能抵押多少？我这两个宝贝，还没吃过人肉呢！」


    苏辰睁大眼睛，惊慌失措，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


    霍知言哈哈大笑起来。


    「好玩，真是好玩！」


    「姓苏的，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爸是冤大头？」霍知言神色一下子变的阴狠。


    周围保镖纷纷掏枪指着苏辰脑袋，苏辰哀嚎一声，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求饶。


    「你个王八蛋，别以为你在江州干的破事儿我都不知道！」


    「你不是投靠白景渊了吗？还来我们霍家面前装什么哈巴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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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大少爷你相信我，我当时是被白少逼的没有办法……」


    「那你倒是去找他要钱啊！」


    苏辰表情痛苦，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


    他是想找白景渊帮这个忙，可白家大少根本不搭理他。


    所以他只能来找霍展鹤。


    没想到霍展鹤早就知道他那次被白景渊抓走，又替白景渊办事，对他已经有了戒心，断了对他公司的注资。


    银行天天催债，甚至已经起诉到法院，苏辰很快就要坚持不住了。


    霍知言一声冷哼，拿起一块腐肉朝他脸上狠狠甩过去！


    苏辰强忍着这令人作呕的气味，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咬了咬牙。


    他从来没想过投靠白景渊，也从没想过要对霍展鹤忠心耿耿。


    他只是一颗小棋子，在夹缝中生存而已，只想用那个公司为自己谋取点利益。


    可现在连生存都做不到了。


    苏辰狠狠一咬嘴唇，反正已经里外不是人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秘密通通抖落出来！


    「大少爷！」他一字一顿，「白景渊找上我，是有原因的……」


    「呵，原因？」霍知言斜睨他一眼，「难不成你在他眼中还有什么价值可以压榨？！」


    「是……」苏辰看着他，浑身发抖，「因为我知道霍三爷的下落。三少爷根本不在英国，而是在江州！」


    「这一点我早就跟二老爷说过，但二老爷没当回事啊！」


    霍知言一愣，紧接着眯起眼睛。


    「飞机失事之后霍知行就一直在江州养伤，不知道为什么顶替了顾莽的身份，还娶了个老婆……」


    「你说的都是真的？」霍知言勐的揪住他衣领，「要是敢有一句假话，我立刻把你丢进笼子里！」


    「都是真的，真的！」苏辰双腿打颤，「我曾亲眼看见那个女的手上戴着祖母绿的戒指，指环上的图腾是霍家独有的标志，我不会认错！」


    「这么说霍知行真的结婚了？」霍知言觉得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消息。


    「哈……他敢违背爷爷的意愿，随随便便跟一个女人结婚？！」


    「这个……恐怕还得调查。」苏辰低声道，「毕竟他用的是顾莽的身份！」


    「这倒不难。」霍知言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对手下人吩咐，「立刻联繫山哥，让他尽量来央城一趟！」


    「大少爷，」苏辰轻嗤，「您说的山哥，是陆离山？」


    「怎么，认识？」


    「他早就背叛了你，你还把他当自己人？」


    霍知言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苏辰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我一直在江州，所以看的很清楚。」


    「陆离山早就搭上霍知行了，他们两个才是一伙的！」


    第150章 央城的邀请函


    霍知言愣了半晌，忽然间捞起桌上茶碗，狠狠摔碎！


    「大……大少爷别生气！」苏辰倒抽一口凉气，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大少爷要是信得过我，给我几天时间，我去调查一切！」


    霍知言一双眼睛闪着阴险狠毒的光，沖他轻轻一笑。


    「这么说，你又愿意来投靠我们了？」


    「我本来就受二老爷的恩惠，理应报答！」


    「你他妈少说那么冠冕堂皇！」霍知言是个卑鄙的人，当然知道卑鄙小人心里都怎么想的，「也就是白景渊靠不住，你又需要钱，才卖给我这些消息的！」


    「要是白景渊肯给你补这三个亿的窟窿，你早就把这些事烂肚子里了吧？」


    苏辰头上的冷汗越冒越多。


    「不过这倒是些好消息……起码霍知行那死人在我家老爷子面前有了污点。」


    「是，是！」苏辰赔笑，「他擅自做主结婚，本来就犯了霍家的大忌讳！」


    「那个女的长什么样？」霍知言来了兴趣。


    苏辰喉咙一紧，半晌嗫嚅道，「很……很漂亮。」


    「是吗？怎么个漂亮法？」


    霍知言一向好色，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能把霍知行弄的五迷三道的，肯定不是庸脂俗粉。


    他心头忽然发痒。


    霍知行的女人，不知道滋味如何？


    「大少爷。」苏辰低声道，「那个女人叫姜灿，江州的姜家也有些势力，只不过姜灿是个私生女，不太受他们家待见。」


    「我之前因为业务关系跟姜灿打过几次交道，她不光长的漂亮，还很会办事，的确不是一般的女人。」


    「这倒不错！」霍知言挑挑眉，对姜灿这个名字开始心驰神往。


    他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即搬来一箱钱。


    「这个你先拿去应急。」霍知言轻笑，拍了拍他肩膀，「至于剩下的部分，就看你怎么为我办事了！」


    ……


    姜灿给霍知行收拾行李，一边叠衣服一边小声道：「老公，你最近比赛集训什么的好像有点多呢！」


    霍知行微微一怔。


    姜灿就是这种脾气，即使再多不满，可从来不抱怨。


    像这样小声的说两句已经是她表达不满的方式了。


    霍知行情不自禁的勾唇。


    他也不想离开，但他名下的几家公司——东铭实业，镭安科技，威思顿投资，都已经到了要年度考核的时候，他必须亲自去一趟央城。


    这些都是他秘密成立的，虽然十分低调，但这两年已经集聚不少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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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霍文渊都不知道，霍知行已经拥有了足以跟霍氏抗衡的力量。


    「老公，你这次出去集训有没有正式场合需要应酬啊？」姜灿站在衣橱前，「要是有的话，就把这身西装带上！」


    霍知行没说话。


    姜灿继续道：「天气预报说央城这两天有雨，我给你带了把摺叠伞，就在行李箱的侧边。」


    「还有，现在入秋了，早晚凉，你睡觉一定要盖好被子知道吗？你总是有踢被子的习惯！」


    「老公，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的？」


    霍知行慢慢走过去，干净的内衣袜子，t恤外套，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在她手上好像被施了魔法，整整齐齐躺在箱子里，还有她身上淡淡的清甜。


    他心头一颤，勐的把她搂过来，深邃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


    「干嘛这样看我？」姜灿轻笑。


    「灿灿，我……」霍知行舔舔嘴唇，「我觉得很幸福。」


    姜灿愣了愣。


    这男人最近感慨好像特别多，还都是觉得自己幸福一类的。


    姜灿笑着，小手轻轻捂住他的嘴。


    「幸福这种事自己就知道就好。」她说，「千万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老婆，等我这次回来，想跟你说点事。」


    姜灿看他样子严肃，忍不住问他，「什么事？」


    「嗯……说来话长。」他沉声道，「结婚这一年，你还不知道我家庭情况。其实我家里还有人，只不过很少联络。」


    姜灿有些迷惑，结婚时她了解到的情况是，顾家已经败落，顾莽父母双亡，是个专会打架斗殴惹是生非的小混混。


    可没想到顾家还有人。


    不过想想也是，家族里要真有这么一个坐过牢的亲戚，正常人恐怕都会离得越远越好。


    姜灿轻轻一笑，柔声问他，「怎么现在才跟我说？你早该告诉我的，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拜访一下家里人啊！」


    「对了，你家人都在哪？不在江州吗？」


    霍知行摇了摇头。


    「你想跟我说的就是这个？」姜灿温柔的看着他，「是不是想跟亲戚朋友恢復联络，却又张不开口？」


    「嗯……」


    「那你放心好了！」姜灿笑道，「这几天你就安心集训比赛，给亲戚朋友的礼物我来准备，等你回来，咱们俩挨家去拜访好不好？」


    「你愿意跟我去见他们？」


    「当然了。你家人也是我家人啊！」


    霍知行握住她的小手，决心把事情处理完之后，就和盘托出一切。


    「老婆，我不会去太久，也就两三天时间。你好好在家等我！」


    「嗯！」


    「等我回来之后，我就把我和我家里人全部的事都告诉你。」


    「好！」姜灿笑着揉揉他的脸。


    她又检查了好几遍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然后霍知行把行李装进后备箱。


    江州离央城不算太远，他想开车回去。


    姜灿说过，车是男人的另一个老婆，现在他体会到了。只要有这辆小车在，就如同她陪在身边，他就无所畏惧。


    「老公，路上小心，开车慢点！」


    「嗯，」霍知行挥挥手，「快回去吧！」


    姜灿一直站在原地，车子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她才回身往楼道里走。


    然而这时却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二小姐吗？」


    姜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您是？」


    「二小姐，我是周嫂啊！」


    姜灿「哦」了一声，原来是姜家的佣人。


    看来他们还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是姜家的二小姐。


    「周嫂，有什么事？」


    「今早有人送来一封信。」周嫂温声道，「是央城那边寄过来的，好像是什么……什么邀请函！信封上写着二小姐的名字。」


    「二小姐，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取？」


    第151章 我替你去赴宴


    姜灿愣了愣。


    她并不认识央城的人，这邀请函是怎么回事？


    「二小姐？」那头的周嫂催她，「您到底什么时候来拿啊？」


    「哦，那明天吧……」


    姜灿话音未落，只听那头周嫂匆忙答应了一声，紧接着就传来姜瑶盛气凌人的动静。


    「我喊你几遍了，你耳朵聋了吗！要是不能继续在这干活儿，就赶紧滚回老家！」


    周嫂慌慌张张挂了电话，姜灿听着几声忙音，无奈的摇摇头。


    「你刚刚跟谁讲话？」姜瑶双手环抱胸前，审视的目光打量周嫂。


    周嫂平时就怕她，被她这么一问，更是支吾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姜瑶眼神往下，看见她手里那封信。


    「这是什么？」


    周嫂脸色一僵，想往身后藏却已经藏不住了。


    「拿出来！」


    「大小姐，这……」


    看周嫂唯唯诺诺的样子，姜瑶心里更烦，直接上前一步狠狠夺了过来！


    周嫂看不过去，嘆口气说道：


    「大小姐，这信是给二小姐的，您不能……」


    「这是我家！」姜瑶摇头晃脑的冷笑，「有什么不能的？」


    「要说不能，也是你这个老妈子不能管我的事！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碍眼！」


    「这是二小姐的信！」周嫂急了，「她说明天会来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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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你对她还挺忠心啊！」姜瑶咬牙切齿，「我偏要拆开看！你管得着吗？」


    「你这个老太婆敢再多说一句，我就让爸爸把你送回老家去，你一分钱退休金也别想要！」


    周嫂无奈瞥她一眼，默默回身去了厨房。


    姜瑶十分得意，然而刚要拆信，她脸色就变了。


    信封上偌大三个字「邀请函」，还有下面地址，是从央城霍家寄过来的……


    姜瑶心里腾的燃起一团火，恨的牙痒痒。


    她几下子把信拆了，里面果然掉出一张漂亮的请柬。


    邀请姜灿小姐同赴晚宴。


    落款竟然是——


    霍知言？！


    姜瑶吃了一惊。


    她记得上次被拦在霍家晚宴门口，也听到一些议论。虽然霍家最受宠的是三少爷，但霍知言身为长孙，在霍家的分量也是举足轻重。


    可姜灿是怎么勾搭上霍知言的？


    这时家里座机响起，佣人跑去接听，把电话拿给姜瑶。


    「是……是找二小姐的。」


    姜瑶接过来，只听那头声音温和而礼貌：「姜小姐您好，我们家大少爷诚心邀请您与他共同参加宴会，请您提前安排一下时间，到时会有专人接您去机场。」


    「还有礼服，呵……大少爷特别交代，要让设计师登门为姜小姐您量体裁衣！」


    「请问姜小姐，还有什么别的吩咐没有？」


    姜瑶气愤的挂了电话，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这个小贱人身边不是白大少就是霍大少？


    天底下女人都死绝了吗？男人只能看见她？！


    姜瑶一气之下差点把邀请函撕成两半！


    然而就在要动手的时候，她脑海里忽然电光火石的闪过一个念头……


    既然姜灿能替她嫁给顾莽，她怎么不能替姜灿参加这个宴会？


    呵，打电话的人口口声声喊的是「姜小姐」，可这个家的姜小姐只有一个，就是她姜瑶！


    反正都是霍家的公子哥儿，管他大少爷还是三少爷，能嫁进霍家，就能在整个江州甚至是央城扬眉吐气了！


    想到这，她脸上露出阴险而得意的表情。


    「周嫂！」


    「大小姐……」周嫂慌忙跑过来，一开始心里打小鼓，可一抬眼勐然发觉，姜瑶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把电话回拨一下。」姜瑶抬了抬下巴，「告诉那边的人，我随时有空让设计师来为我量尺寸！」


    「还有，再打个电话给姜灿！」她冷冷的笑。


    「等设计师给我做造型那天，我要让小贱人亲眼看着我被霍家的人接走！」


    ……


    姜灿如期来到姜家大宅门口。


    她站在那徘徊好一会儿，不想按门铃，因为实在不想走进这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家。


    却在这时，周嫂从里面跑出来沖她挥挥手。


    「二小姐，您来了！」


    「周嫂。」姜灿礼貌的微笑点头，周嫂带她进门，然而一走进去，她便感觉到一股不一样的气氛。


    「周嫂，你不是说有封寄给我的信吗？」


    老佣人脸色为难，往楼上看了看，支支吾吾道：「在上面，二小姐……跟我来吧。」


    姜灿疑惑的跟了过去，可周嫂却带她进了姜瑶的房间。


    她还没回过神，就被一声拖着长音的「妹妹」吓了一跳。


    「哟，妹妹来了！快过来，看我这身打扮如何？」


    姜灿愣了一下。


    姜瑶这身礼服确实性感妩媚，很凸显身材，关键部位若隐若现。脸上妆容也十分精緻，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这位是造型师andy，」姜瑶用很得意的口吻炫耀，「同时也是iv和cici的总设计师呢！」


    姜灿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唉，」姜瑶晃了晃手上那颗硕大的蓝宝石，「这些国际一线大牌，想必妹妹也没听说过。呵，真是对牛弹琴！」


    「我是来拿东西的。」姜灿对她说的这些一点都不感兴趣，「周嫂说有我的一封信……」


    「哦，信啊？」姜瑶冷笑，「我拆了！」


    「什么？」


    姜瑶让其余人都出去，转身拿出请柬，故意在姜灿面前晃。


    「就是这个！呵，看不出来啊姜灿，你居然还跟央城霍家的大少爷勾搭上了！」


    姜灿一头雾水，只见那张漂亮的请柬上清清楚楚写着邀请姜灿小姐，落款为霍知言。


    可她连霍知言是谁都不知道！


    「你少装出那种无辜的样子！是不是以为男人都吃你这一套？」姜瑶恶狠狠的瞪着她。


    「姜灿，我明白的告诉你，这个宴会你别想去！」


    「霍大少邀请的，是真正的姜家千金！你这个野种，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敢攀霍家？你想都别想！」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别发这么大火啊！」


    杨娟从门外进来，一见姜灿便露出鄙夷的笑。


    「瑶瑶，快点下去吧！霍大少派来的人已经等着接你去机场了！」


    姜瑶一扭一扭的往楼下走，经过姜灿身边时还不忘斜睨她一眼。


    「真是个土包子！」她冷笑，「你也就配顾莽那种流氓混混了！」


    「呵，看在你替我嫁人的份上，我替你去赴宴……咱俩也算两清了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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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只觉得莫名其妙，轻嗤一声，「你在我面前炫耀这么久，真的以为我想去这个宴会？」


    第152章 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


    姜瑶勐然停住脚步，回头瞪住她。


    「不管你信不信，我根本不认识这个霍知言。」姜灿淡淡道，「不管他是谁，他有怎样的势力，这些都跟我没关系。」


    「我有老公，我也很爱他。我人生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嫁入豪门！」


    姜瑶皱皱眉头，很怀疑她这话的真实性。


    这世界上还有人不喜欢荣华富贵？还有人不想嫁得好？


    然而看到姜灿淡然坚定的目光，她心里忽然有几分胆怯。


    「呵，说的好听！」姜瑶嘴硬道，「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姜灿笑起来。


    刚才姜瑶嘲讽她不认识国际大牌，说那是对牛弹琴。


    但此刻她觉得自己也是在对牛弹琴。


    对幸福的定义不一样，三观天差地别，自然说不到一起。


    「随你怎么想，我无所谓。」姜灿轻轻一笑，甩给她一个潇洒的背影。


    姜瑶气的狠狠一跺脚。


    本来是想看姜灿气急败坏的样子，她甚至都想好了当姜灿气恼的时候该怎么火上浇油。


    然而没想到每一拳都打在棉花上！


    她看重的机会，到了姜灿那里竟然一文不值！


    杨娟安慰她：「好了好了，别气！这个小贱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你听她的呢！」


    姜瑶还想说什么，这时霍家的人走过来恭敬鞠了一躬。


    开来接她的车是加长劳斯莱斯，乘坐的是私人包机，整个航班都只为她一人服务。


    「女儿，」杨娟拉着她的手，笑开了花，「你看霍大少多疼你，你可得抓紧机会，把他一举拿下！」


    「嗯，放心吧妈！」


    「等你嫁进霍家，妈妈后半生就有指望了！」


    姜瑶脸上笑着，心里却别扭。


    这些东西原本都是给姜灿准备的！


    她咬了咬嘴唇，心头像扎了刺。出发时天色已暗，飞机降落到央城，正好赶上宴会的时间……


    姜瑶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


    妈妈说的没错，能够嫁进霍家不光后半生有指望了，还能让姜灿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嫁入豪门到底有多爽！


    ……


    姜灿从姜家别墅走出来，傍晚的风温柔吹过，天边被晚霞染上了一层金粉。


    她捨不得错过这样的美景，便慢悠悠的在大路上走着。


    这时霍知心的电话打进来，想跟她一起吃晚饭。反正姜灿一个人闲着也是闲着，就让她去咖啡馆等她。


    来到「紫色鸢尾」，一眼就看到那个小小身影，热情的沖她挥手。


    「姐姐，晚上我们吃炸鸡吧！」霍知心兴奋道，「你看，我都带来了，有炸鸡有啤酒，这可是追剧的标配！」


    姜灿笑道：「那我是不是还得把电脑拿出来给你追剧？」


    霍知心不停的点头。


    不一会儿暮色四合，满院子的小灯亮起来，两人坐在院子里吃炸鸡喝啤酒看电视剧，惬意而自在。


    「对了，」姜灿忽然想起什么，「知心我想问你……霍知言是谁啊？是你们家的人吗？」


    霍知心一块鸡骨头差点卡在嗓子眼。


    「姐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她有些慌张。


    「没什么，就是莫名其妙的收到一封邀请函……呵，不过姜瑶替我去了。」


    霍知心愣了愣，不知道大哥想干什么。


    凭她的了解，霍知言非奸即盗，不会干好事。


    嗯，嫂子不去也好，省的三哥担心！


    「我就是突然想起来的。」姜灿沖她笑，「你叫霍知心，他叫霍知言，又都是央城的，我就猜你们可能有关系。」


    「你猜对了。」霍知心轻声道，「霍知言是我大哥。」


    「他是我二叔的孩子，也是家族的长孙。」


    「姐姐，他人品特别恶劣，你千万不要搭理他！」


    姜灿一怔，继而轻笑起来。


    她才不会搭理除自己老公以外的男人！


    「姐姐，」霍知心看看她，「其实……我还有个亲哥哥。」


    「哦。」姜灿没什么反应。


    「是我亲哥哥！」霍知心舔舔嘴唇，笑了笑说，「他叫霍知行，你说这个名字好不好？」


    「霍知行？」姜灿哄她开心，「这个名字好听，比霍知言好听多了！」


    「真的啊？」


    「嗯，真的。」


    霍知心偷偷摸出手机，调出录音模式。


    「姐姐，你再说一遍嘛！」


    「说什么啊？」


    「你说霍知行的名字比霍知言好听！」


    姜灿哑然失笑，捏捏她的小脸蛋，都十八岁的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


    不过她不想扫她兴，便一字一句，十分清晰的说道：


    「霍知行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比霍知言强一万倍！」


    霍知心给她使眼色让她再多说点。


    姜灿动用全部脑细胞使劲儿的想，「嗯……知行这个名字不光好听，还有哲理，知行合一嘛！」


    「姐姐，」霍知心忽然眼眶一热，「你能不能多说几遍这个名字？」


    姜灿觉得小丫头今天有些古怪，大概是身在异乡，想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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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微笑着，温声说道：「好，我说上一百遍！知行，知行，世界上最好的听名字就是霍知行！」


    ……


    央城霍家，行苑。


    霍知行坐在落地窗前，外面是茫茫无边的夜色。男人深沉冷峻的脸上浮现一丝温暖的笑意。


    手机里不时传出小女人温柔的嗓音。


    「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就是霍知行！」


    「知行，知行……」


    他笑起来。


    有时候做梦都能梦见她这么喊他，不是「顾莽」，不是「老公」，而是直唿其名「知行」。


    大部分的夫妻不都这么叫对方的吗？


    霍知行小心的把录音保存好，等回江州那天，他跟她坦白身份的那天，他要亲耳听她喊「知行」。


    方寒敲门进来，勐然感到这个向来冷色调的书房，似乎有了一股暖意。


    「少爷，」他轻咳两声，「所有资料都在这，光是东铭和镭安的盈利就能赶超霍氏净利润的三分之二。」


    「至于把它们转到姜小姐名下，这个程序很繁琐，叶律师已经找了顶级律师团队，目前正主攻这件事。」


    「嗯。」霍知行很满意。


    「可是少爷，」方寒不太放心，「要是老爷子知道你这样做，恐怕会……」


    「我就是要让爷爷知道，」霍知行轻笑，「灿灿不是没背景没后台，她有我。」


    「如果爷爷不能让她在霍家有一席之地，我就让她变成央城第五大家族！」


    这些公司一直都是秘密运转，都是他手中利剑，现在到了剑该出鞘的时候了。


    他的剑当然要用来保护姜灿，保护他的全世界。


    第153章 她是我的妻子


    「少爷……」方寒欲言又止。


    霍知行看看他，低声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方寒舔舔嘴唇，「我知道少爷处处为姜小姐打算，可是从法律上来讲，目前……姜小姐是顾莽的妻子。」


    「如果少爷你把这么多资产包括公司都给了她，不就等于也分给了顾莽一半？」


    霍知行胸有成竹的笑笑。


    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也让叶琛研究过这方面的法律。


    即便是夫妻，各自经济状况也是独立的。对霍知行来说最稳妥的做法就是写一个声明，强调这些资产仅仅属于姜灿，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放心，」他看着方寒，「顾莽不可能从我这里捞到一分钱！」


    「而且这次再回到江州，我会跟灿灿说明一切。她很聪明，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也相信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会跟我一同面对！」


    方寒点点头，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可看老大正在兴头上，不便多说什么，只好笑了笑附和道：「对，姜小姐不是一般的女人，她会理解你。」


    霍知行露出一种有点小傲娇的表情。


    方寒看了直想笑，轻咳两声压住了嘴角说：「主宅那边来人通报，说老爷子在书房等你。」


    霍知行立即起身往那边走。


    路上他想给姜灿打个电话，然而打了几遍就是无人接听。


    他忽然心头一紧，看看时间，咖啡馆早就该打烊了。她现在应该已经到家，为什么不接电话呢？


    问了方寒，方寒很确定的告诉他，手下人一直守着，姜小姐没有任何危险。


    霍知行正想问详细点，可老管家从书房走出来，恭敬的鞠躬：「三少爷，董事长已经等您很久了。」


    他只好微微颔首，信步走进书房。


    老管家站在外头跟方寒闲聊，「三少爷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


    这话把方寒问的一愣一愣。


    「岑伯，你什么意思啊？」


    「唉。」岑伯嘆道，「少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跟我亲孙子没什么分别，现在他连辆车都买不起了？」


    方寒：「……」


    「再说，家里车库多少好车，他想开哪辆说一声就是了！怎么……怎么开那样一辆车回来？」


    方寒差点绷不住，捂着嘴不停的用咳嗽来掩饰。


    「咱们少爷就是要强，有了难处也不说！」岑伯一边摇着头一边唉声嘆气，「方寒，你得懂点事儿，常在他身边劝着，有难处就赶紧回家，家里什么都给他备着呢！」


    「是，是！」方寒怕自己说多了会笑出声。


    岑伯要是了解了那辆小车对霍知行的意义，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岑伯，少爷他没遇上事！就算有，肯定会回来说的，您老人家就别担心了！」


    「那……那个车？」


    「那车，」方寒笑笑，「少爷喜欢！」


    岑伯怔了半晌，摇摇头，「现在年轻人，变化也太快了……呵，好吧，既然少爷喜欢，明天我就让人来给这车保养一下，收拾干干净净的！」


    ……


    霍知行进了书房没多久，就接到霍知言的一通电话。


    「三弟，又跑爷爷那去了？」话语间带着强烈的嘲讽，「你可真是勤快，怪不得爷爷喜欢你！呵，你再这样下去的话，霍家的好东西都进你一个人口袋了！」


    霍知行沉下脸。


    霍文渊看了看他，不动声色摆弄手上那套茶具，泡了一盏金骏眉倒入小杯中。


    霍知行起身踱步到窗边，背对着爷爷，不紧不慢道：「大哥找我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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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


    霍知言话说到一半，故意停住。


    电话那头只剩下一阵冷笑。


    「大哥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还是改天再聊。」霍知行轻嗤，「毕竟在爷爷跟前，我总不能光顾着跟大哥说话，把爷爷晾在一边！」


    「行，那你就继续拍老爷子马屁吧！」


    「哎，说到拍马屁……霍知行，你女人的屁股拍起来也很不错啊！哈哈哈……」


    「你说什么？」霍知行心口骤然紧缩，一股凉意顺着嵴背攀爬上来。


    霍知言笑的猖狂，一字一顿，「我说，你女人又香又滑，滋味真好啊！」


    「霍知言！」


    「三弟，这么好的姜小姐你怎么不早点带回来，给大哥也尝尝鲜？哈哈哈……」


    说着电话断掉，很快他手机一震，一张图片发了过来。


    图片上光线昏暗，像素不清晰，但隐约能看到宽大的圆形床上躺了一个裸着上身的女人，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霍知行感到耳边轰的一声，捏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


    此刻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了霍知言！


    他勐的往外沖，然而身后却传来霍文渊的声音：「你去哪？」


    「爷爷……」


    「你要去找你大哥？」


    霍文渊不知详情，但也能猜个大概，加上这两天有人告诉他，霍知言会从江州接一位姜小姐过来，他便能想到会发生什么了。


    「知行，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霍文渊攥着龙头拐杖，轻轻敲着地面，「你大哥喜欢，让给他就是。他就是那么一个人，你何必跟他计较！」


    「爷爷？」霍知行不可思议的回头看他。


    「爷爷已经决定把霍氏交给你了。」霍文渊老谋深算的脸上藏着一抹轻笑，「现在除了霍氏，其他对你来说都微不足道。」


    「你大哥是块绊脚石，你得想办法安抚住。为了更大的利益，牺牲掉一个女人是无所谓的，你懂吗？」


    霍知行狠狠握紧了拳头。


    「爷爷，她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我的妻子。」他咬着每一个字，「我如果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还算人吗？」


    霍文渊有些恼，「你现在过去就能保护她了？」


    「他们两个木已成舟，那女人已经不干净了！兄弟两个为一个女人大打出手，传出去让霍家的脸往哪放？！」


    「出了事，霍家就有脸了？」霍知行眼底透着寒光。


    「就算保护不了灿灿，我也要把那个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这一声怒吼把霍文渊也镇住了。


    空气像是被冰封，每一秒仿佛都被定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霍知行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霍文渊拄着拐杖的手在微微发抖。


    「老岑！」


    岑伯听见这边动静不小，急忙跑来。


    「快……快去拦下知行！」霍文渊极少有这种情绪激动的时候，「别让他冲动，他现在绝对不能出事！」


    第154章 不看看这女人是谁


    两个都是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虽然他更偏向霍知行一些，但也不希望霍知言出事。


    霍文渊用拐杖狠狠敲着地面。


    「霍知言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简直欠管教！」他气愤道，「让老二来见我！好好管管他这个败家儿子！」


    「知言抓来的那个女人真是姜灿？」


    「老太爷……」岑伯支支吾吾，「好像确实是江州的一位姜小姐。但我打听到姜家有两位小姐，不知道是不是她……」


    霍文渊眯起眼睛，掠过一抹狡黠的光。


    如果是的话，那最好不过，正好趁着这机会让霍知行跟那女人一刀两断。


    他了解他的孙子，霍知行独占欲强，他的女人被别人染指，他或许一时气恼，但事后冷静下来，他就会疏远她了……


    霍文渊做了个深唿吸，这才感觉气顺了一些。


    「老岑，找人好好盯着三少爷，千万保证他的安全，也别让他把事情闹大！」


    ……


    霍知行像头髮怒的狮子勐冲出去，摸出腰间的手枪。


    从老宅到言苑的一路上佣人都眼光畏惧的看着他，霍知行眼眸猩红，像是要杀人的样子。


    「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既然嫁给了你，我就打定主意跟你一辈子的！」


    「放心吧，就算你一辈子不工作，老婆也能养你！」


    「老公，除了替嫁这件事，我再也没有别的隐瞒你了。以后你也不要对我有所隐瞒好不好？」


    霍知行耳边全是姜灿清甜的声音。


    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姜灿的一颦一笑。


    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他心脏，痛楚深入骨髓。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坚定的陪在姜灿身边。


    但姜灿能熬过这一劫吗……


    霍知行手脚冰凉，他该早对她坦白身份的！


    他是个混蛋，是他害了她！


    言苑门口的几个保镖一见了霍知行都愣住。月光下的男人仿佛大开杀戒的死神，目光冰冷而兇狠，强大的气场让人不寒而慄。


    「三……三少爷？」


    「都给我让开。」


    保镖们面面相觑，僵直着不动弹。


    霍知行不跟他们多说，上前几脚就把他们踹翻！保镖都知道他是霍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谁也不敢跟他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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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我去找霍知言！」


    霍知行用枪指着其中一人的脑袋，那人魂飞魄散，只能照做，颤抖着手指向二楼的位置。


    「大少爷他，他就在楼上，他不准我们打扰……」


    霍知行将他往旁边一甩，脚底生风一样跑上二楼。


    ……


    姜瑶昏昏沉沉醒来，每一寸皮肤甚至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疼痛。


    她看到自己身上不着一缕，到处都是深深浅浅的伤痕。她心里一慌，努力从一片混沌的大脑里抽出碎片似的记忆。


    她是坐霍知言的私人包机来到这，一下飞机直奔晚宴，宴会上霍知言跟她跳舞，玩的很愉快。


    后来她接过霍知言给她的红酒。


    再后来……


    她就迷迷煳煳来到这个地方！


    姜瑶环顾四周，这个房间古怪的暗红色灯光有种阴森诡异的感觉。


    周围一切都像是情趣酒店的布置，包括她睡的这张圆形大床。床头有鞭子和铁链，枕边还有燃了一半的蜡烛……


    姜瑶大惊失色。


    原来霍知言是个变态！就是他把自己弄成这样的！


    「哟，小美人醒了？」


    姜瑶一怔，下一秒鞭子就抽过来，她急忙护住脸，本能的惊叫一声。


    霍知言就站在床前，与宴会上那个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此刻的他满脸邪恶，笑意不达眼底。


    「魔鬼……」姜瑶浑身发抖，「你这个魔鬼！」


    「我是魔鬼？」霍知言冷笑，勐的一把揪住她头髮狠狠向后拉扯！


    「那霍知行呢，他又是什么？」


    姜瑶愣了愣。


    「小美人，」霍知言阴阳怪调，「刚才你在床上叫的多欢，是不是都忘了？看来霍知行平时也满足不了你，否则你哪能跟我这么快活！」


    姜瑶一头雾水，这都是哪跟哪？


    怎么还把霍知行扯进来了？


    不过现在她没空想那么多，霍知言是个神经病，万一想往死了折磨她，她哪是他的对手！


    姜瑶欲哭无泪，身上的伤，心里的屈辱，现在都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小美人，霍知行有什么好？还是跟我吧！」霍知言靠近她，一把搂住她肩膀。


    姜瑶瑟瑟发抖，被他圈箍在怀里不敢动弹。


    她正想着脱身，门外却传来一片嘈杂。


    霍知言立即兴奋起来，勐的起身，三两步跑到门口，顺手捞过门口的猎枪！


    然而他还没找到好位置，就被霍知行一脚破门而入！


    霍知行带着杀伐冷冽的气势，一进门就死死掐住霍知言的喉咙。


    他勐一用力，霍知言被他推到墙边，脚底划过地板拖出一道明显的痕迹。


    霍知行骨节泛白，指尖深深凹陷，霍知言脸色涨紫，直翻白眼……


    只要再用一点力气，就能亲手杀了这畜生！


    霍知行目眦尽裂，他不在乎自己的手以后是否干净，为了姜灿，他愿意变成罪人。


    可就在这时他听见一声尖叫。


    他余光瞥见床上的女人，再转过去一看，勐然愣住！


    霍知行手上力道不由得放缓，霍知言用力呛咳，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姜瑶也怔怔盯住霍知行，那眼神仿佛见了鬼。


    「顾莽……是顾莽？」


    「你怎么会在这？！」


    霍知行大脑一片空白。


    原来霍知言给他发的那张照片，那个满身是伤的女人竟是……姜瑶？


    他说不清此刻什么心情，就是觉得刚才还悬起来的心一下子落到平地上。


    不是姜灿，呵，不是她！


    他长长唿出一口气，看了看像狗一样趴在地上的霍知言，冷冷一笑，转身往门外走。


    「霍知行，你站住！」霍知言挣扎着爬起来。


    「大哥喊我过来，就是看你跟女人寻欢作乐吗？」霍知行背对着他，「呵，我没这个兴趣！」


    「你不看看这个女人是谁？」


    霍知行没说话，他转过身，眼神锋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第155章 你看我像不像方案


    「霍知行！」


    眼看着他就这么走了，霍知言瞪大了眼睛，心有不甘。


    「大哥，」霍知行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似笑非笑，「爷爷告诉我，要以大局为重，不必为了一个女人跟你计较。」


    「我觉得爷爷说的没错，所以……」


    他回头看向霍知言，目光清冷，「祝你玩得愉快！」


    霍知言愣住了。


    怎么，又不是刚才跟他拼命的架势了？自己差点被他掐死，他就这么走了？！


    霍知言勐的拿过猎枪！


    正准备上膛，霍知行却抢先一步转过身，用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大哥，」他冷冷一笑，「我早就告诉过你跟二叔，永远不要在我身后耍花招，否则你们下场会很惨！你不会都忘了吧？」


    霍知言脸色一白，把猎枪丢下，呆愣愣的看向他。


    霍知行轻蔑的瞥他一眼，刚要跨出门，身后传来一声尖叫。


    「顾莽！」


    姜瑶不顾一切朝他跑去，不小心踩到被单，狠狠摔在地上。现在她也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的凑到他身边。


    「顾莽……你救救我！」


    霍知行厌恶的看了看她。


    「顾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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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瑶喊的歇斯底里，可霍知行并没有为她停留。


    她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心中绝望就像这茫然无边的夜色。


    霍知言摆弄猎枪的声音在这偌大安静的屋子里，清晰可闻。


    姜瑶本能的把自己蜷缩起来，靠在墙根瑟瑟发抖。


    「呵，他才不是顾莽，他是我们家三少爷，霍知行。」霍知言冷哼一声，「小美人，你真是所遇非人啊！」


    姜瑶惊恐的看着他，霍知言蹲在她面前，两根手指捏住她下巴。


    「那小子变脸变的够快，自己老婆就这么送人了？」


    「还是说……」霍知言勐然反应过来，「你根本不是他老婆？」


    男人的脸瞬间兇狠而扭曲，姜瑶浑身哆嗦，吓的面无血色。


    霍知言一个耳光狠狠甩过去，「贱人！你他妈敢骗我？你到底是谁？」


    姜瑶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跪在地上磕头求饶。


    「大少爷，我错了……我不是姜灿，我，我是因为仰慕大少爷，所以才……」


    「姜灿呢？」


    「她……」姜瑶转转眼睛，「她根本不想来，她说她最瞧不上的就是大少爷您这种富家公子！」


    霍知言脸色更加阴沉。


    「大少爷，」姜瑶缓声道，「姜灿就是个特别清高、特别能装的女人！看样子她还不知道霍三爷的身份，以我对她的了解，她一旦知道了就会拒绝霍三爷，因为要维持她那清高的形象嘛！」


    「所以到那时受打击的会是谁，大少爷心里应该明白。」


    霍知言看她一眼，轻轻勾唇。


    这个女人虽然不聪明，但这几句话还是很合他心意的。


    就刚刚霍知行那要杀人的架势，足以见得姜灿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


    「大少爷，其实我愿意为您效劳！」姜瑶赶忙表忠心，「只要大少爷吩咐，不管什么事我都帮您办妥！」


    「呵，真的吗？」


    霍知言阴冷的笑着，手背滑过她脸庞，在她裸露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既然这样，以后我可不能亏待你了。」


    姜瑶被他拉入怀中，顺势解开身上被单，男人笑了笑便压下去，房间里再度响起不堪入耳的声音。


    ……


    霍知行一夜未眠，坐在房间地板上，不停拨打那个号码。


    虽然霍知言抓走的是姜瑶，可姜灿电话打不通，他的心始终悬着。


    天蒙蒙亮时方寒敲门进来，看到霍知行凹陷的眼眶和红血丝，默默吃了一惊。


    「少爷，您……」


    「今天回江州！」


    方寒愣了愣，今天他得去董事会商定集团的改革方案，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江州？


    「少爷，您担心姜小姐？」方寒低声道，「放心吧，我派的人都一直盯着，姜小姐很安全。」


    「那她为什么不接电话！」霍知行忍不住低吼，焦躁难安。


    方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其实不接电话的原因很多，手机没电了，没听到，没信号……


    再说你大半夜的打电话还非让人秒接，人家姜小姐不睡觉吗？你这也太……


    霍知行不由分说，掏出车钥匙就往外跑。


    然而这时电话忽然响起，他看着屏幕愣了一下，接听时手在微微发颤。


    「老婆……」


    「老公，对不起啊！」那头姜灿像是刚睡醒的声音，「昨晚知心来找我吃晚饭，我俩喝了点啤酒……」


    「但我这个酒量你知道的，喝一点就醉，所以一回家我俩就睡的不省人事，连你的电话都没听到！呵，知心现在还睡着呢！」


    霍知行靠墙站着，一直紧绷的弦勐然放松下来。


    他喉结滚动一下，许久冒出低哑的一声：「哦……」


    姜灿被他弄的有点慌，怯怯问他：「老公，你生气了？」


    男人半晌没说话，眼圈却红了，有种想哭的感觉哽在喉咙里。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勾唇轻笑，像劫后余生般，那种满足的笑。


    一旁的方寒恍然大悟，总算理解白景渊为什么老说他像神经病了。


    这不是像，这分明就是嘛……


    「老公？老公！」姜灿开始冒冷汗，这傢伙不会真生气了吧？


    「老公，真的对不起。」小女人软软的认错，「以后你不在家，我再也不喝酒了，然后……然后就算睡觉，手机也时刻放在耳边，保证第一时间接电话！」


    「嗯。」


    姜灿嘟嘟小嘴，继续讨好他：「还有，要是你给我发信息我也秒回，绝对不让你等久！」


    「好。」


    「还有还有！」姜灿又想到了，「我不能总让老公找我，嘿嘿……我也应该定时定点给老公打电话报平安！」


    霍知行哑着嗓子，轻轻笑了两下。


    姜灿有些挫败感，她说了这么多，他就「哦，嗯，好」，似乎并不接受她的道歉。


    以前他哪对她这么冷淡的！


    姜灿腮帮子一鼓，拿出自己杀手锏，酥酥糯糯的喊了一声：「老公……」


    这一声连方寒都听见了，差点没站稳。


    霍知行瞪他一眼，捂着话筒转身回房间，嘭的一声把门甩上！


    「老公，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你又不说话！到底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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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公，你在央城是不是？哼，你要是再生气，我就跑到央城去天天二十四小时粘着你，看你怎么训练怎么比赛！」


    霍知行终于笑起来，低沉磁性的声音透过电话，一直传进姜灿心底。


    「这几天乖一点。」他沉声道，「我很快就回去！」


    「嗯，好！」


    方寒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见屋里的笑声，总算松了一口气。


    昨晚幸亏不是姜灿……


    要不然今天明煌山上肯定有霍知言的坟头！


    门开了，霍知行面带微笑走出来，显然心情大好。


    「让司机备车，一会儿出去转转。」


    方寒愣了，「什么？」


    「灿灿让我给她带点央城的特产回去。」


    爷，你难道要自己去买？


    方寒竭力用最平静的语气对他说：「少爷，一会儿还要跟董事会商讨方案……」


    「什么方案？」霍知行剑眉一蹙，「你看我像不像方案？！」


    「……」


    「还不快去备车！」


    第156章 让顾莽去除掉姜灿


    霍知心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睡眼惺忪的靠在门框上。


    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香味儿她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光着脚就往外跑。


    餐桌上的景象果然没让她失望！


    「哇，姐姐，你是田螺姑娘吗？」她惊嘆，「这一大早你能变出这么多花样来！」


    姜灿笑了笑，把皮蛋瘦肉粥端到桌上，才算齐了。


    「快吃吧！」她把餐具递给霍知心。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样的，就中式西式都做了一点，你别嫌弃啊！」


    「怎么会！」霍知心小馋猫似的啃着奶黄包，手上还拿着油条，吃的十分满足。


    这样的饭最能暖胃了，而且姜灿的手简直有魔法，能把这些平淡无奇的食材弄的这么好吃，家里大厨都赶不上她。


    怪不得自家老哥在这乐不思蜀，原来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还真得先抓住他的胃……


    想到这霍知心嘿嘿嘿的乐起来。


    「你怎么了？」姜灿奇怪的看看她，「吃顿早饭也这么高兴。」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姐夫有你真是幸福！现在我吃着你做的饭，也觉得好幸福啊！」


    姜灿小脸微微一红。


    这话说的跟她老公说的一样，这两人怎么都喜欢把幸福挂在嘴边呢……


    她笑了笑，又给霍知心倒了一小碗豆浆。


    「知心，你住在帝豪酒店是不是？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霍知心笑道，「我有人来接！」


    「谁啊？」


    霍知心光抿着嘴笑，可看她粉面含春的样子一点都不难猜到，来接她的肯定是个男人。


    不一会儿姜灿就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在楼下，霍知心向她介绍，「这是殷少擎，我……我朋友！」


    是男朋友吧？


    姜灿没好意思当面揭穿，毕竟小女孩才十八岁，脸皮薄，窗户纸一捅破她就无地自容了。


    姜灿上下打量着那个男生。


    生的很周正，眉清目秀，高挑干净，属于放人堆里也很扎眼的那种帅。


    只是不知为什么，她对上他眼神的一瞬间，心头没来由的微微发寒。


    那个男生身上有种特别阴郁的气质，或许就是这样才能打动情窦初开的少女。


    姜灿礼貌的微笑，看到霍知心的手轻轻与他十指交扣。


    「姐姐，那我们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霍知心蹦蹦跳跳的跟殷少擎离开，可姜灿心里那股异样的感觉久久无法散去。


    ……


    霍氏庄园主宅。


    霍知行坐在会议室，刚刚跟几个大股东讨论完公司事项。


    他靠在椅背上，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习惯性的掏出手机翻看姜灿发来的消息。


    最近的一条是今早的，姜灿学会做黑森林蛋糕，拍了照给他发来。


    霍知行嘴角上扬，刚才开会时脸上像结了冰，现在开始慢慢融化。


    他真想快点回去，可是……


    这时方寒走进来，霍知行低声问他：「爷爷怎么样了？」


    「应该还好。」方寒回答，「几位院长会诊，同时在主宅坐镇，老爷子身体不会有大碍。」


    「但就是公司事务，目前不能管了。」


    霍知行的笑容凝住。


    就在他差点掐死霍知言的当晚，爷爷那边就传来重病的消息。


    几个常在霍文渊身边服侍的管家异口同声，说老爷子是被他吓着了，突然血压升高，人事不省。


    最后终于脱离危险，但不能再劳累，也不能再受刺激。


    于是霍知行只能暂时接替他管理霍氏。


    这样一来，回江州的行程便一拖再拖。


    姜灿倒是没有什么怨言，让他安心做自己的事。


    只是他放心不下。一天见不到她，他就一天不安宁。


    「爷爷现在可以见人吗？」


    「岑伯说，这会儿二老爷在病床前照顾。」


    霍知行怔了怔，一声轻嗤。


    他想起前两天王美云在电话里跟霍展鹏吵架，起因就是听说霍文渊病了，王美云让霍展鹏赶快去床前端汤送药。


    可迟钝的霍展鹏始终不吭声。


    王美云气的骂他：「你这时候不表现，又想让你弟弟抢你风头？霍展鹏你怎么这么怂！你就是抢剩饭都抢不过霍展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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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还真让云姨说对了。


    霍知行摇摇头，正准备起身，集团助理敲门进来，又放下一摞文件。


    「三少爷，这都是集团改革的试行方案。老董事长让您今天务必跟相关部门开会，讨论出一个初步结果。」


    霍知行眼眸微眯。


    爷爷从前心疼他，即便他有精力，也绝对不会让他一天之内做这么多事。


    可如今这样做是为什么？


    事出反常，他不得不怀疑霍文渊的用意。


    「嗯，我知道了。」他不动声色，「会议定在下午四点钟，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小时的空闲。我想先去看一下爷爷。」


    助理微微变了脸色，「三少爷，您……」


    「怎么，」霍知行气场迫人，「我爷爷生病了，我想去看看，你要拦着我不成？」


    方寒立即上前挡住助理，助理不敢动弹，只能眼瞅着他的背影。


    ……


    霍文渊靠在床头，床对面的几块大屏幕上都是公司最近的数据报表，还有霍知行这几天处理事务的结果。


    他点点头，把玩着手里的红木核桃，露出满意欣慰的表情。


    霍展鹤端着鲍翅进来放在床头，小心放凉后才敢端到霍文渊跟前。


    「爸，这是我特意炖的。您尝尝？」


    霍文渊瞥他一眼，拿过遥控器关掉屏幕。


    「呵，爸，」霍展鹤继续讨好的笑着，「知行这孩子真是不错！这几天工夫，把霍氏管的井井有条。现在霍氏上上下下都夸他有您当年的气派！」


    「那是自然。」霍文渊笑笑，「我亲手培养的人，还能有错？」


    霍展鹤恨的牙痒痒，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分毫。


    「对了，知言前两天被知行打了，他没事吧？」


    「当然没事！」霍展鹤笑道，「知言那混蛋孩子就是欠管教，知行打的对！」


    「我知道你就是嘴上这么说。呵，你的儿子你也心疼！」


    「爸……」


    「我劝过知行了，一个女人而已，不用跟他哥哥太计较。」霍文渊喝了一口鲍翅，味道还不错。


    「呵，其实这次的事是个误会。」霍展鹤解释，「那个女人不是姜灿……」


    「虽然不是，但从这事儿可以看出来，只要有那个女人在，知行随时都会失去理智。」


    霍文渊目光暗沉下来，「所以这个姜灿，还是得除掉！」


    霍展鹤觉得这是个机会，终于到了表现的时候！


    「爸，我有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一试？」


    霍文渊转脸看他，审视的目光仿佛带刺，似笑非笑，「听说你找到个秘密武器，一直藏着？」


    霍展鹤的心咯噔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霍文渊冷笑，「不过既然你有这个秘密武器，不如拿出来用一用。」


    「爸，您的意思是……」霍展鹤转转眼珠，「让顾莽去……除掉姜灿？」


    第157章 老公的变化


    这个想法倒是跟霍展鹤不谋而合。


    抓到顾莽之后虽然一直秘密训练，但顾莽跟霍知行完全没法比。


    骨子里沉淀的东西不一样，再怎么训，一只耗子都不可能变成老虎。


    让顾莽冒充霍知行去英国签字骗钱，呵，英国那边可是他亲妈！


    要是事情闹大了，他霍展鹤又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顾莽，真的跟知行长的很像吗？」霍文渊漫不经心的问他。


    霍展鹤头上冒汗，「是……」


    「而且，听说跟姜家原本有婚约的就是这个顾莽，但阴差阳错的，咱们家知行到那个村子里养伤，就……」


    霍展鹤赶忙住嘴，再说下去难免要扯到那场空难。


    「反正……基本就是这样！」霍展鹤笑了笑，「爸，本来就是个误会，可能知行从没见过这种小家小户的女人，也就图一时新鲜罢了。」


    「等把她除掉，知行还是咱们霍家最优秀的继承人！哈哈……」


    霍展鹤这回是发自真心的笑。


    把姜灿除掉，也等于要了霍知行的命！


    这一招杀人诛心，比捣鼓飞机什么的更管用。而且是借刀杀人，反正霍文渊也讨厌那个女人！


    霍展鹤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


    「爸，」他满脸堆笑，「您放心，我已经打探到这个姜灿的住处了，她跟知行在江州开了一个小咖啡馆。」


    「我这就把顾莽派过去，您这边只要把知行拦下就可以！」


    霍文渊抬眼看他，轻轻一笑。


    「行，这件事就交给你。做的利索点！」


    「可以后要是知行闹起来……」他不得不顾忌家里这位阎王，毕竟他也不想在明煌山上弄个坟头。


    霍文渊道：「知行闹起来，自有我应付！」


    霍展鹤等的就是这句话，说完就嘻嘻哈哈退了出去。


    「马上给顾莽订机票，两小时之后的航班飞江州！」他立刻着手安排。


    「等他把姜灿除掉后……」霍展鹤压低声音，「你们再找个机会，除掉他！」


    ……


    霍知行还没走到主宅门口，就见岑伯从大宅子里出来。


    「爷爷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岑伯有些心虚。


    「医生怎么说？」


    「这个……」岑伯不知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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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的时候他也看不懂霍文渊的做法，就算想让霍知行接手公司事务，大大方方交代一声就是了，为什么非得装病？


    是怕霍知行又离开央城吗？


    可就算没在央城，霍知行也没少为霍氏出力啊……


    岑伯摇摇头，嘆了口气。


    「少爷，老董事长大概是上了年纪，身体不如从前，连带着心情也不好，你得多体谅他。」


    「嗯。」霍知行点点头，「我进去看看他。」


    「老董事长刚睡下。」岑伯把一摞文件递给他，「他临睡前交代，请三少爷过目完了这些，傍晚再来。」


    「可他刚刚不是见过我二叔？」


    岑伯一愣，「二老爷是来过，送完鲍翅就走了。」


    霍知行眉间的结微微拧起，总觉得事有蹊跷。


    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转身又回到会议室。


    接连几个商务谈判让他有些疲倦。


    他想去休息室躺一会儿，却在这时接到一通国际长途。


    「喂，儿子！」一听声音便知那头是个雷厉风行的人。


    霍知行轻笑，「妈，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给我？」


    算算时间，伦敦现在应该是上午，老妈在集团里担任要职，不可能一上班就有空跟他煲电话粥的。


    「我还想问你呢！你不是说有个假儿子送过来给我，让我当场把他拿下吗？」


    「可这好几天了，人在哪？」


    霍知行皱皱眉头。


    按理说霍展鹤跟霍知言应该已经行动了。


    霍知行挂掉电话，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方寒，」他沉声道，「二叔这几天在忙什么？」


    「好像一直在老董事长身边伺候。」


    「霍知言呢？」


    方寒还没来得及回话，霍知行心里那种难受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从没有过这样的感受，仿佛心被剜掉一块。


    他下意识的拨打姜灿电话，那头却无人接听。


    霍知行脸色沉郁，立即做出决定：「马上订机票，回江州！」


    「可是少爷……」


    「我说的话听不懂吗？!」


    霍知行没来由的焦躁起来，狠劲儿扯了扯领带，心脏怦怦直跳。


    ……


    傍晚，姜灿在咖啡店里准备打烊，忽然听见院门有动静。


    她向外张望，竟然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进院门。姜灿内心一喜，大声喊道：「老公！」


    男人身影微微一僵。


    他缓缓抬头，暮色下那张脸没有多少英气，眼神里带着一股猥琐。


    只不过这张脸跟霍知行太像了。


    「老公！不是说要再过一个星期才能回来嘛！你又搞突然袭击，想给我个惊喜是不是？」


    姜灿像只快活的小鸟跑了过去，一头扎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然而就在她抱住他的一瞬间，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袭上心头。


    姜灿怔了怔，轻轻松开手，小心的抬眼看他。


    这身衣服并不是她给他带的。


    他的目光有些陌生，可在跟她对视的一剎那，她明显看到他眼底暧昧的色彩……他肆无忌惮的上下打量她，那种欲望和邪恶让人浑身发毛。


    姜灿嵴背一凉，不由得后退两步。


    从前小别几天回来之后，他确实也会有需求……可他绝对不会这样看着她。


    他这是怎么了？


    姜灿心跳的厉害，勉强扯扯嘴角，「老公，是不是累了？不然你在这先休息会儿，我简单弄些吃的给你。」


    顾莽点点头，迳自往店里走去。


    姜灿跟在后面，下意识的往院子外面看看。奇怪，他没有把车开回来吗？


    还有，他的行李呢？


    她已经给他改了穿黑衣服的习惯，平时他也以白灰色调为主……


    可今天怎么又一身黑衣的回来了？


    姜灿脑子里乱闹闹的，她老公今天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变化，让她十分不安。


    「你站在那干什么？」顾莽回过头，「还不进来！」


    姜灿吓了一跳，小步跑过去，试探着挽他胳膊。


    「老公，你……你感冒了吗？嗓子怎么哑了？」


    第158章 我就是顾莽


    顾莽脸色一变，暗暗握住袖口里藏的匕首。


    来之前霍展鹤就叮嘱过他，要办事利索，少说话，别让人看出问题。


    可这女人似乎不太好对付……


    况且要杀她总得拖去荒郊野岭，在这咖啡馆里行兇实在不明智。


    顾莽不禁又多看了她几眼。


    原来这就是姜灿，是霍知行替他娶的老婆！


    没想到自己被人砍了手指流落街头的时候，霍知行竟然已经帮他把人生大事办了。


    他眯了眯眼睛，这姜灿还真漂亮，杀了可惜，起码让自己先享用一下……


    顾莽轻轻咧嘴，眼底掠过一抹邪恶。


    他用几声咳嗽遮掩过去，姜灿赶忙给他倒水，让他坐在那等一会儿，自己熟练的系上围裙准备做简餐。


    她余光瞥见男人坐在椅子上不安分的小动作，东张西望，神情古怪，连一只小小的咖啡杯他都端详半天。


    这跟她认识的顾莽天差地别。


    姜灿干活儿的手停顿一下，看到旁边的盒子里的小茴香。她鬼使神差的抓了一把洒在刚刚做好的鸡肉焗饭上。


    「老公，饭好了。」她轻笑着端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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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莽一慌，差点碰翻手边杯子，就在他伸手扶住杯子的同时，姜灿注意到他左手小指上的指套……


    「老公，」她有些诧异，「你的手怎么了？受伤了吗？」


    顾莽勐然抬眼瞪住她！


    姜灿心头狠狠一颤，这样兇恶的眼神，是她从来没见过的。


    「老公，你……」


    「我没事。」顾莽低下头，习惯性的用左手拿勺子，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他吃东西声音不小，碰到不爱吃的随口就吐在地上。


    更让姜灿感到心慌的是，他竟然毫不在意小茴香的味道！


    而她老公是特别讨厌小茴香的……


    姜灿后背一凉，手心冒出冷汗，眼睛紧盯着他，一点一点向后退。


    顾莽很快就把那盘焗饭吃完了，满足的抹抹嘴。姜灿过去收拾，他盯着她忙碌而纤细的身影，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你，你要不要咖啡？」姜灿转身对上他的眼光，心底发毛。


    顾莽舔了舔嘴唇，大拇指在唇边抹了一下，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咖啡就算了，那东西苦，我可喝不惯！」


    姜灿倒抽一口凉气。


    她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在央城的温泉民宿时，她在海边遇到的那个人……


    男人向她步步逼近，勐的掏出一把匕首，眼底邪佞的光和匕首寒光交织在一起！


    姜灿尖叫一声，本能的向门口跑，却被他一把揪住头髮拖了回来！


    「不要……救命！」


    「老公救我，顾莽，救我！」


    顾莽大笑起来，狠狠把她甩到一边。


    姜灿额头撞在吧檯上，顿时鲜血直流。


    顾莽趁机锁上店门。


    姜灿拼命克制着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看到男人如同魔鬼一样缓缓踱着步子朝她走来，皮靴踏着木头地板的声音仿佛丧钟敲响。


    「呵，别叫了。」他笑了笑，「我就是顾莽！」


    姜灿耳朵里嗡的一声，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你到底嫁了谁，不会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吧？」顾莽把匕首横在她脖子上，「呵，我才是你丈夫，你是我老婆！」


    「不是，不是！」


    姜灿的心都碎了，好像一脚踩进深渊似的绝望。


    「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会很难受，但我确实是你丈夫！」顾莽冷笑，「放心吧，念在我们好歹是夫妻，一会儿我下手快点，让你死的痛快些！」


    「不过在这之前……」


    「我总得尝尝我老婆是什么滋味儿！」


    ……


    霍知行一下飞机就不停给姜灿打电话，但那头都是无人接听。


    那种不好的感觉瞬间又像千万只虫子一样啃噬他心头。


    他急忙往家的方向赶过去，然而刚到楼底下便碰上方寒一直派在这边的人。


    几人见了他都目瞪口呆。


    「三少爷，您……您不是去店里了吗？」


    「什么？」霍知行心头一紧，「什么店里？」


    「刚刚那边的两个兄弟说，亲眼看着您进咖啡店了！从前寒哥说过，不让打扰您跟姜小姐，所以他们见您进店里，就都撤了！」


    「该死！」


    霍知行瞬间明白过来。


    进店里的是顾莽，而此时此刻……姜灿正一个人面对他！


    「马上开车过去！」


    几个保镖对视一眼，立即上车，以最快的速度开向咖啡馆。


    ……


    姜灿挨了顾莽几耳光，嘴角高高肿起，意识也渐渐模煳。


    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挣扎，然而顾莽把匕首横在她脖子上，割破一点皮，鲜血慢慢渗出来。


    而后他另一只手勐然撕开她衣服！


    大片的裸露让顾莽兴奋不已，他两眼放光，揪住姜灿头髮又狠狠往地上撞了两下，确认她没有力气反抗，狞笑着解开自己衣服扣子。


    「等一等！」姜灿拼尽全力喊道，「顾莽……我，我不想在这里……」


    「你说什么？」


    姜灿强忍着眼泪，竭力镇定，「我是说，这里地板太冷，会不舒服……」


    「呵，你毛病还不少！」


    「因为快死了……」姜灿定定看住他，「所以最后一次，想舒服点。」


    「顾莽，其实我已经被困在这了，你还担心我会跑吗？你刚刚说我们好歹是夫妻，那我这个做妻子的向你提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要求，你真的不答应？」


    顾莽转转眼睛，「呵，你说去哪？」


    「那个储物室就可以。」姜灿抬手指了指，「里面有垫子，而且那个地方隔音，没人能听见。」


    顾莽握着刀子的手动了一下，刀刃已然离开了姜灿的脖子。


    「你要是不相信我，就把我绑起来再带进去好了。」


    「绑你？」


    「对，」姜灿的心怦怦乱跳，「你不是有腰带吗？」


    顾莽低头看看，忽然笑的很邪恶。没想到这个女人看上去文文静静，还喜欢玩这种游戏！


    他被欲望沖昏了头，直接放下匕首去解腰带。


    姜灿伏在地上，趁着顾莽解腰带的工夫，忽然卯足了全身力气把匕首踢到很远的位置！


    她抢不过他，宁可两人都得不到！


    顾莽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姜灿从吧檯上抡起一只菸灰缸狠狠沖他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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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顾莽被砸的皮开肉绽，鲜血顿时从头顶冒出来。


    「妈的，臭娘们儿！」


    「敢跟老子耍花样是不是？」


    姜灿又抓起地上玻璃碎片，狠狠朝他刺过去！


    然而这一次顾莽早有准备，勐的抓住她手腕用力一掰！


    姜灿疼的头皮发麻，重重跌倒。


    顾莽重新拿起匕首，刀尖寒光闪耀，刺痛姜灿的双眼。


    「贱人！老子这就送你下地狱！」


    第159章 打死这个渣男


    恍惚间姜灿听见一声巨响，子弹穿透玻璃的声音震彻小院子的上空。


    紧接着一片混乱。


    姜灿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煳，靠着最后一点强撑的意念使劲儿往外爬。


    「老公，救救我……」


    然而勐的一只大手死死扯住她头髮！


    头皮头骨几乎撕裂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喊出声。


    意识涣散之前她感到冰冷的刀尖刺进皮肤，耳边隐约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霍三爷，呵……你放了我，我把这个女人给你，怎么样？」


    「这笔买卖你不吃亏！只要你让我走，我保证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


    「我的老婆，以后就是你的了！」


    霍知行一声怒吼，周围几个保镖将顾莽团团围住，但不敢轻举妄动。


    匕首死死顶住姜灿的脖子，鲜血缓缓渗出来。


    顾莽一声冷笑，就在退到门口的时候，狠狠把姜灿往霍知行怀里一推！


    保镖们瞬间追了出去，却没想到顾莽抢先跳上路边一辆黑色轿车。


    那辆车没有车牌号，好像在路边等待已久。


    保镖们扑了个空，也看不清开车人的样子，只能先回过头听霍知行吩咐。


    「去医院！快点！」


    霍知行一路上抱着姜灿，身上手上都沾了她的血。


    他不知所措，混沌不堪的大脑瞬间又是一片空白。他用各种方法为她止血，可她的血好像怎么都止不住。


    「灿灿，灿灿！」霍知行疯狂的喊她，「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姜灿没有任何反应，小脸和嘴唇都失去血色。


    霍知行绝望的一遍遍喊她名字，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


    ……


    黑色无牌车一路狂奔，很快来到人烟稀少的郊区。


    江边的风比市区里更加勐烈，车窗大开着，顾莽吹的难受，正要关上窗，忽然从反光镜中看到身边那人阴鸷的眼神。


    「顾先生，」男人笑道，「二老爷的任务你好像没完成呢。」


    「你……」顾莽这才回过神，自己怎么会跳上这辆车？


    当时他从店里跑出来，这辆车正好停在他面前，像是特别为他准备的一样……逃跑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打小鼓。


    「你为什么会在那等我？」


    「当然是二老爷吩咐的。」男人漫不经心回答，顺便打开车载音响。重金属音乐十分刺耳，像悽厉的鬼叫。


    「二老爷原先说，等你解决了姜灿，就让我……解决掉你！」


    顾莽瞳孔骤然紧缩，一只手放在车门上，无比警觉的看着他。


    眼前的少年清秀白净，看上去人畜无害，可眼中透出的阴郁和阴狠，根本不像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大男孩。


    「放心吧顾先生。」他笑了笑，「我如果想解决掉你，早就解决了，不会把你拉到这。」


    顾莽咽了咽口水，「你到底想干什么？」


    那人从车前储物箱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和一张名片。


    「带上这些钱，去这个地址。」他淡淡道，「那里会有人接应你，而且这些钱应该也够你躲藏一阵子的。」


    顾莽有些茫然，不敢接，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另外一个陷阱。


    「在你没能杀掉姜灿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事情告诉给二老爷了。」他转脸看他，「这些钱是二老爷让给的，他说留着你，以后还有用处！」


    大男孩忽然伸出手，勐的掐住顾莽脸颊，脸上带着恶作剧般的表情。


    「呵，我觉得二老爷盘算的不错……你这张脸要是没了，真的很可惜！」


    顾莽全身汗毛都竖起来，即便在监狱里混了那么久，甚至遇到过陆离山这种黑社会，可他们都不如眼前这个，让人后背发凉。


    「去吧。」车子停在路边，阴冷的声音传进顾莽耳朵里，「呵……以后你还能派上大用场！」


    顾莽打开车门，抱着那一摞钱落荒而逃。


    车里的人压低帽檐，白净的脸上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


    ……


    霍知行一直等在急救室门口。


    手上的血已经变成暗红色，他双手交扣在一起，微微发抖，然而神色冷窒，眼底透着一抹杀气。


    保镖们并排站在霍知行身后，神情凝重，其中为首的一个上前一步低声道：


    「三少爷，各个路口的监控基本都调完了，现在可以确定那辆车是往郊区方向跑的。」


    「但是……那个司机很狡猾，再加上江州有不少这种无牌车，那辆车的车型又没什么特别之处，调查起来的话有点困难。」


    霍知行默不作声，冷的可怕。


    林雨晴心焦的来回踱步，小手一直握拳放在嘴边不停啃着指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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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救室上方的灯就像一团火，烧的她心里疼。


    陆离山拍拍她肩膀，又看了一眼霍知行，本意是想劝她坐下安静等待，没想到林雨晴皱着眉头冷声问：


    「这个人真的是霍知行？」


    陆离山无奈的看着她，抿了抿嘴唇。


    自从得知姜灿出事，直到现在，这个问题她问了不下二十次。


    而每次陆离山也只能耐心的解释：「对，是霍知行，就是央城霍家的那个霍三爷……」


    「陆离山。」林雨晴低声，咬牙切齿，「原来你早就知道一切！」


    「雨晴，我……」


    「你居然跟他一起瞒着我们，还瞒这么久！」林雨晴气不打一出来，狠狠推了他一下。


    「陆离山，你演技够可以的！是不是得给你颁个奖？」


    此时此刻陆离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由林雨晴打骂解气。


    「为什么不早说？非得把灿灿害死你们才满意吗！」


    林雨晴越说越气，推完陆离山，看到霍知行在那呆呆的坐着，心头那股火噌的一下窜到嗓子眼，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陆离山赶忙握住她手腕拦下来。


    「你放手！」林雨晴怒道，「我今天打死这个渣男！」


    「别别……雨晴，你别冲动！」


    「放开！」


    几个保镖上前一步，可在陆离山面前谁都不敢动她。


    林雨晴闹了一通终于安静下来，冷冷看着霍知行，忽然一笑。「呵，对，这一耳光是不该我打，应该让灿灿打！」


    「雨晴！」陆离山加重了语气，不停给她使眼色。


    「怎么了？他是霍三爷我难道就该怕他？」林雨晴挺了挺身子，指着霍知行的鼻子，气势十足。


    「我告诉你……我不管你是霍知行还是顾莽，只要你伤害了灿灿，你就是渣男，就是我林雨晴的仇人！」


    「陆离山！」她回头一瞪，「有人跟我结仇，你说怎么办？」


    第160章 我不是顾莽，我是霍知行


    陆离山站在原地，太阳穴突突的跳，半晌目光复杂看着林雨晴说：


    「你冷静点好不好？霍知行他也不想这样……」


    「他有什么不想的？」林雨晴抬高声调，「呵，央城太子爷的富贵日子过腻了，就顶替个劳改犯的身份来这里骗婚？」


    「别把话说这么难听，你不了解情况，当时他遭人暗算受了重伤，这才在江州隐姓埋名的！」


    林雨晴静默片刻，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冷冷笑道：「原来你知道这么多？」


    「……」


    「陆离山！」


    陆离山现在恨不能抽自己嘴巴子。


    「霍知行，」林雨晴因为气愤而声线发颤，「你养伤就好好养伤，干嘛要来招惹姜灿？」


    「你真把自己当皇太子了吗？呵，即便身受重伤也能出来惹一笔风流债，将来被你身边那些公子哥儿当成谈资，他们多羡慕你啊！」


    「可是你让姜灿怎么办？你真的能娶她吗！」


    「雨晴！」陆离山神色严肃，「够了！」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涌上来的眼泪憋回去。


    走廊里忽然安静下来，像掉进一个真空，没过多久急救室的灯灭了，霍知行勐的起身跑过去。


    「别担心，没有生命危险。」沈骁从里面走出，如释重负的笑了笑。


    「幸好刀口浅，而且没有割到动脉。至于身上其他的伤也都是皮外伤，好好调养就行。」


    霍知行唇角抽动两下，眼圈蓦然红了。


    如今沈骁再面对他，心头五味杂陈。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当年救的人，来头竟然这么大。


    「霍……霍少爷。」他轻声说，「现在护士在里面做最后的处理，观察一段时间后没有异常，姜灿就可以推进病房了。」


    霍知行点点头，低声道谢。


    「还有，」沈骁舔舔嘴唇，「我建议先让雨晴去陪她……」


    霍知行一惊，「为什么？」


    「她差点受到侵犯，对男性肯定会有牴触心理，这是正常现象。给她点时间，让她慢慢恢復。」


    霍知行神色黯然，沉默不语。


    林雨晴急忙点头，「嗯，我可以的！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就来陪她！」


    「那……那我和你一起去！」陆离山跟在她身后。


    「不用！」林雨晴没好气的瞅他一眼，「陆先生，你歇着吧！你们男人一张嘴只会骗！没一个好东西！」


    「雨晴，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跟霍知行不一样的……」


    林雨晴回头瞪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骗了八年，是不是嫌少？


    陆离山瞬间认怂，站在原地，听着她高跟鞋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声音，一声长嘆。


    「让你早说，你非拖着！」他朝霍知行抱怨，「你这不是害我吗！」


    「霍知行，我不管，你要么把姜灿哄好了，要么赔我个媳妇儿！」


    沈骁哑然失笑，其实他也被骗了很久很久。


    「的确，被骗的滋味不好受。」他轻声道，「霍少爷，你一下子从顾莽变成了霍知行，连我都不好受，可想而知姜灿是什么感觉。」


    霍知行咬着嘴唇，深如古井的眼眸透出悲哀。


    他不想骗她的，从前是身不由己，现在他本想找机会向她说明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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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8页

    可就差这么一步。


    就差这一小步，便差点要了她的命……


    霍知行手心发凉，感到十足后怕。


    姜灿被护士推进了病房，霍知行在门口徘徊许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开门，轻声走进去。


    躺在病床上的姜灿双颊肿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手腕缠着厚厚的纱布。


    最触目惊心的就是她脖子上那道伤。


    霍知行永远都忘不了他闯进去时看到的一幕……姜灿伤痕累累的倒在地上，衣服被撕破了大半，绝望的喊着「老公救我」……


    霍知行疼的五脏六腑都碎了。


    他坐到床边，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忽然鼻尖一酸，嘴角尝到一抹苦涩。


    这时姜灿眼皮动了动，霍知行几乎屏住唿吸，静静看着她。


    「不要……不要过来，救命……」


    姜灿还在那个噩梦里，少了一截小指的男人拿着刀子发出狰狞笑声。她前一秒还叫他老公，后一秒他就要她的命……


    「啊！」


    姜灿惊唿一声睁开眼，浑身的疼痛让她有如坠进地狱。


    耳边忽然传来某个人温柔的唿唤声，「灿灿……」


    她意识回笼，定定看住眼前这个人……还是稜角分明的俊朗，还是深邃如墨的双眸，掌心的温度还是一如从前。


    可是……


    ——我才是顾莽，你是我老婆！


    ——霍三爷，你放了我，我把这个女人交给你，这笔买卖很划算！


    ——贱人，老子现在就送你下地狱！


    姜灿忽然头痛欲裂，她的心怦怦直跳，勐然间把手抽回来，眼神惊恐的看着眼前男人。


    「灿灿。」霍知行声音沙哑，「你别怕，是我……」


    「你走开！」


    姜灿紧紧用被子裹住自己，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老婆！」


    「你到底是谁？」她眼泪大颗大颗落下。


    霍知行心如刀割，试探着去摸她的发。


    「别碰我！」


    「灿灿……」


    「我求你了，你别在我面前！」姜灿哭的不成样子，整个人都埋在被里，「我一闭上眼就能看见你在打我……」


    「那个人不是我。」


    半晌，姜灿从被子里露出眼睛。黑白分明的星眸已然失去了光泽，里面全是惊恐和惧怕。


    「我知道，那个人是顾莽。」她轻声道，「可我一直以为，你就是顾莽。」


    霍知行紧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对不起灿灿。」他声音低沉，「我从一开始就应该向你坦白的……」


    姜灿小手紧握被单边缘，听见他吐字清晰道：


    「我不是顾莽，我是霍知行。」


    第161章 一切都没变，又都变了


    姜灿心口仿佛有一声爆裂的巨响。


    霍知行伸出手却停在半空，最后又慢慢缩了回来。


    「是我骗了你。」他沉声道，「也是我害了你。」


    姜灿紧紧闭上眼睛，泪如雨下。


    现在她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身上总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气场，为什么每次她遇到的困难总能迎刃而解，为什么他对钱从来不在乎，为什么他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他本来就是霍家的太子爷，整个世界都被他踩在脚下，他有什么好怕的？


    姜灿苦笑，她以前还说他傻。


    其实她才是那个被他耍的团团转的傻子！


    「灿灿……」


    「请你出去。」


    姜灿用被子蒙住头，细弱的声音透过那个小缝隙传出来，霍知行看到她凌乱的发，她微微发抖的小身子。


    他想拍拍她的后背，还像从前一样把她抱在怀里。


    可现在他做不到了。


    他默默起身走出病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直没有离开。


    ……


    几天后姜灿出院，再回到他们那间小小的出租屋时，忽然停在门口，不敢走进去。


    林雨晴看出她的心思，轻声问道：「要不然你先住我家？」


    姜灿看了看她，轻轻摇头。


    这些天已经麻烦她够多了。


    况且这个坎儿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帮她跨过去。


    姜灿拿出钥匙开门，弯身换拖鞋的时候看到鞋柜里还有霍知行的皮鞋，她心头狠狠一颤。


    家里的一切还是原貌。


    阳台上有他训练用的沙袋和拳击手套，洗手间的脏衣篮里有他换下的衬衫，沙发靠背上搭着他平时穿的家居服。


    洗手池上边的架子上，两人的牙刷还像以前一样头靠头的摆着，像两人拥抱接吻的样子。


    姜灿鼻尖一酸，眼眶湿润了。


    走进卧室，床上铺着她刚换没多久的床单。鸢尾花的图案是他跟她一起选的。


    她曾经很郑重的告诉他，鸢尾花的花语是满满的爱意和幸福。


    可她竟然不知道鸢尾花还有一个隐藏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环顾四周，一切都没变，可一切又都变了。


    「灿灿，」林雨晴扶着她肩膀，「你先休息会儿，晚上想吃点什么？我这就出去买！」


    姜灿垂着眼皮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林雨晴很担心，从住院开始她就是这种状态，不爱说话，甚至不敢跟人对视。白天是无尽的沉默，晚上经常在噩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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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晴蹲在她面前，有些着急。


    姜灿遇到危险之后，她在急救室门口发了一通脾气。可对她来说脾气发完就等于事情翻篇了，日子还得过下去。


    冷静下来想想，姜灿爱那个男人爱的那么深，分手对她的伤害可想而知。


    况且霍知行除了隐瞒了身份，似乎也没那么罪无可赦。


    这时她手机震动一下，是陆离山的消息，说他跟霍知行已经到楼下了。


    林雨晴悄悄从窗户瞟了一眼。


    还真是，两个大男人站在那，显得有些拘谨，像犯了错似的连单元门都不敢进。


    但奇怪的是陆离山今天挺有排场，身后跟了不少小弟，一个个戴着大黑墨镜神情严肃，小区里来来回迴路过的人都好奇的多看一眼。


    林雨晴撇撇嘴，感到好笑。


    难不成霍知行怂成这样，连进自己家门都得找这么些人壮胆？


    「灿灿，你先睡会儿吧。」林雨晴轻声道，「我下楼一趟买些东西。」


    姜灿点点头，躺进被子里，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林雨晴小心翼翼关上门，下了楼，双手环抱胸前走近两个男人。


    「顾……」她咬咬嘴唇，改口道，「霍先生，灿灿刚睡下，你要是这会儿回去，动作轻点。她身上的伤虽然在恢復，但心口的伤要想恢復起来，恐怕还得有很长一段时间。」


    霍知行神情肃穆，点了点头，沉声道：「谢谢你。」


    「不用谢。」林雨晴看看他，「其实她心里也放不下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慢慢跟她说，她总能转过这个弯来。」


    「嗯。」


    「但是你记住了，你要是再敢骗她、伤害她，我就算跟你同归于尽也要为姜灿讨回这个公道！」


    「咳咳！」陆离山急忙站出来，「雨晴，不至于的，没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灿灿这次丢了半条命！」


    陆离山瞥她一眼，不说话，接着又给霍知行使眼色。


    霍知行迳自上楼，轻轻打开家门。


    ……


    林雨晴站了一会儿，楼上没什么动静，一切如常，她稍稍安心些，正准备离开，忽然被陆离山拦下！


    「你干什么？」她瞪他一眼。


    今天的陆离山奇怪极了。


    平时见了她都是笑脸相迎，笑的五官都挤在一起，今天却格外严肃。


    那目光阴沉的，那气场强势的，好像随时能捲起一场暴风雨。


    林雨晴皱皱眉，心里也有点发怯。


    或许这样的陆离山，才是真正的他吧……


    「你，你说话！」林雨晴强作镇定，「到底想干什么？」


    陆离山勾唇，上前一步紧紧盯住她的双眼。


    「上次在医院你说男人一张嘴就会骗，这个我不服。所以今天我要兑现我的诺言！」


    「什么意思？」


    陆离山从领口掏出项鍊，掂了掂坠在上面那枚戒指。


    「你送我这个的时候我说过，将来送个带钻石的给你！」


    「我告诉你，男人的嘴不骗人，起码我的不骗！走，现在就跟我去买！」


    「有病！」


    林雨晴又瞪了瞪他。可她往左边走，他就往左边拦，往右边走，他也往右边拦。


    终于把林雨晴惹恼了，她大叫：「陆离山你给我让开！」


    「林雨晴！」他也加重声调，咬牙切齿问她，「你确定不跟我去买？」


    「不买！」


    「很好！给我上傢伙！」


    陆离山一声怒吼，身后几个手下齐齐向前一步。


    林雨晴傻了眼，上什么傢伙？这混蛋还想打她不成？！


    然而只见陆离山从小弟手中接过一块搓衣板，重重往地上一摔，然后兇巴巴的看着林雨晴，扑通一声跪在上面！


    林雨晴脸色一变，吓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林雨晴你给我听清楚了！你要是不跟我去买戒指，我就抱着这块搓衣板天天骚扰你！你走到哪我就跪到哪！」


    「早晚有一天我把这块板子跪断！我看你还敢不敢拒绝我！」


    第162章 他一直陪着她


    林雨晴：「……」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不是带着羡慕的眼光就是满脸姨母笑。


    还有不少人拿出手机录视频，低声笑着，「以前总听人说跪搓板跪搓板，没想到今天还真碰上有人给老婆跪搓板！」


    「哈哈哈……」


    林雨晴脸颊如同发烧，恨不能有个洞钻进去。


    「陆离山！你，你大白天的抽什么风！」


    「快点起来，别跪了！」


    说着她想去拉他。


    谁知男人嗓门更大：「别碰我！」


    「今天谁耽误我跟我老婆认错，就是我陆离山的仇人！我陆离山在江湖上还是有点地位的，谁要是跟我结了仇，我绝对……」


    「哎哟！」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雨晴揪住耳朵。


    陆离山虽然表情痛苦，可偷瞄林雨晴的眼神却溢出绵绵的甜蜜。


    身后的几个小弟终于绷不住，纷纷转身捂着嘴笑。


    「你丢人丢够了吗？」


    「够了够了……」


    「够了就给我回家！」


    「好好好，回家！哎，老婆你轻点……」陆离山被她揪起来，跟在她身后，还不忘夹着搓衣板，「嘿嘿，老婆，想选个多大的戒指？十克拉的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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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页

    ……


    那几天姜灿虽然没见到霍知行，但她知道他一直在陪着她。


    她知道，晚上他睡在沙发上，早晨在她醒来之前他就买好早饭，然后躲出去。


    其实他也没走多远，只是在楼下徘徊。


    姜灿靠在窗边，看着他高大而孤单的背影，心头涌上一阵酸涩。


    时间一天天过去，央城那边传来好几次消息，都是让霍知行迅速返回。


    他听了之后沉默许久，只对方寒交代了一句：「把我的车送回来。」


    方寒顿了顿，点头答应。


    「少爷，我觉得您还是回来一趟比较好。最近的董事会简直就是二老爷和大少爷的天下，他俩好像要掌控整个霍氏一样！」


    「嗯，让他们先得意几天。」霍知行沉声冷笑。


    伤害他的那笔帐还没来得及细算，如今又伤害到姜灿，他不会让他们好过！


    「少爷，您有什么打算？」


    「你在那边帮我盯好董事会就行，有情况随时联繫我。」


    说完霍知行挂掉电话，一旁的王美云将早就准备好的白桃乌龙端给他。


    「知行，做的对！」王美云撇撇嘴，「甭听你爷爷的非要回去，这老狐狸惯会装病的！」


    「不过他一装病，就轮到霍展鹤上蹿下跳了……唉，你爸爸哪里都好，就是这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毛病，急人！也不知道去老爷子跟前转转！」


    说着说着忽然又感觉画风不对了，怎么总当着人家儿子的面损老子呢！


    「呵，我不是那个意思哈。」王美云赔笑，「我是说，你爸要是能担起这个重任，哪轮得到霍展鹤？而且你也不用那么累，就可以全心全意的留在这陪姜灿了。」


    「说到姜灿……她怎么样了？还是不肯搭理你？」


    霍知行脸色沉郁，摇了摇头。


    「我看你干脆直接把她带回央城算了！霍家好歹也有我和你爸，不会让姜灿吃亏的。」


    「谢谢你了云姨，」霍知行勉强笑道，「我只怕这样做她会更讨厌我。」


    「顾莽抓到了没有？」


    「没有。」霍知行低声道，「那个带他走的人很狡猾，而且对江州郊区，尤其是江边那一带的各个路口都很熟，一到了有监控的地方就挡住脸。再加上车子没有牌照，调查起来有点困难。」


    「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王美云安慰道。


    霍知行感激的看她一眼，轻轻点头，接着随口问了一句，「您和知心什么时候回家？」


    「就这两天吧，知心也该收收心准备考大学了！」


    话音刚落，霍知心蹦蹦跳跳推门进来，一见哥哥在这，急忙询问姜灿的情况。


    然而霍知行却注意到她身后还跟来一个人。


    「三少爷好。」


    霍知行仔细打量他，「你是……」


    「我叫殷少擎，三少爷大概不认识我。」


    原来这个就是殷少擎。


    霍知行心里有些别扭。


    这个少年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岁，可身上却有种跟年纪不相符的成熟稳重。


    长了一张干净英俊的脸，眼中却带着令人匪夷所思的阴鸷……


    殷少擎见他杯中没有茶了，主动替他续上。就在他低头弯腰倒茶的一瞬间，霍知行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之前调查的那些监控画面！


    画面上那个司机看不清全貌，可鸭舌帽下露出的那半张脸也是这样瘦削苍白……


    霍知行心头勐然一震！


    「你是殷少擎？」


    殷少擎不动声色，谦卑的站在他面前，微微颔首。「是的，三少爷。」


    「过两天你开车送云姨和知心回央城，不要开的太快，路上注意安全，出发前检查一下车牌有没有被挡住。」


    「呵，三少爷，」殷少擎笑了笑，「真抱歉，我还没有拿到驾照。不过我已经订好机票送太太和小姐回去，您放心，我会保护她们安全的。」


    霍知行沉默一下，眼神复杂的看向他。


    「这两天买些礼物带回去分一分，听说江州郊区有几家不错的特产店，就在江边附近。」


    「三少爷，我不熟悉郊区。其实这家酒店里就卖特产，临走时我会安排好的。」


    霍知行眉心微蹙。


    他刚刚问的话里提到「车牌」「郊区」「江边」，都是跟顾莽逃跑有关的。


    可这人神情自若，对答如流，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紧张……


    难道他真的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


    霍知行陷入沉思，心里越发疑惑起来。


    潜意识里他觉得不能让这个殷少擎单独送她们，于是他起身离开，走出帝豪酒店之后打电话给方寒。


    「把你的人撤了吧，最近不用守在我家门口。」他压低声音，「安排他们送云姨和知心回央城。」


    「是，少爷。」


    「还有，调查一下家里姓殷的长工。」


    挂掉电话后，霍知行快步往家里赶。


    姜灿的伤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但她越来越不愿意见人，洗澡的次数越来越多。


    而且一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让她如同惊弓之鸟。


    第163章 遵从自己的心


    霍知行到家的时候听见浴室传来的阵阵水流声。


    他心头一紧，又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静静站在那。


    他想起沈骁说过的话，姜灿这些反常举动，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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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算是比较轻的一种。」沈骁告诉他，「最好是通过心理疏导来解决，不过……解铃还须繫铃人，既然问题根源在你身上，那么你才是最好的心理医生。」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


    他是很想当这个心理医生，但姜灿根本不给他任何接近她的机会。


    就在这时浴室门打开，姜灿裹着浴巾从里面走出来，勐然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她吓得惊叫一声。


    「灿灿……」


    他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姜灿就低着头快步进了卧室，把门关紧。


    那道门像是把他俩隔在两个世界。


    过了一会儿，姜灿把门开了一道小缝偷偷看他。看着他在不大的客厅里收拾家务，把阳台上的衣服一件件收回来叠整齐。


    他以前不会叠，现在叠的特别好。


    其实他为了她也可以付出一切，改变自己。


    姜灿抿了抿嘴唇，有种想哭的感觉哽在喉间。


    过了两天她搬回尹文熙那住，现在这种时候，她更想跟妈妈在一起。


    而尹文熙自从出院之后，在药物的控制下，精神状态已经好了很多，日常生活全然不受影响了。


    这段时间是她难得清醒的时刻，听说了女儿的遭遇，心头更是愧悔难过，也全心全意的照顾着姜灿。


    虽然还会做噩梦，但回到妈妈身边，让她安心不少。


    只是那个人的身影依然在眼前挥之不去。


    静下来的时候她常常问自己，这一年的美好时光难道真的比不上一个身份？然而她知道，她真正在意的，是他的隐瞒。


    「真可惜。」尹文熙轻声感嘆，「这个女婿我还从来没见上一面呢，以后是不是见不着了？」


    「妈！」姜灿看她一眼，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灿灿，我觉得人应该遵从自己的心。」尹文熙声音低缓，「身份、地位、钱财，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两人的感情应该是纯粹的，不夹带这些世俗的砝码。」


    「你多听听自己心里的声音。如果还爱他，就应该跟他在一起！」


    「可是……」姜灿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她转身换鞋出门，「家里没有菜了，我去超市买点。」


    「哦，你顺便带条鱼回来吧！晚上妈妈给你露一手！」


    姜灿点头答应，可心里还是乱闹闹的。出门买菜只是个藉口，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呆一会儿。


    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她不知不觉坐了两个小时，压根儿就把买鱼买菜这事忘了。


    没想到一回家就闻见厨房里飘来做饭的味道。


    姜灿疑惑的走进去，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正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


    尹文熙一脸紧张的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她：「灿灿，这……这人就是我那女婿吗？」


    姜灿心头颤了颤，努力调整唿吸。


    「他说他叫霍知行，一进门就喊我『妈』，连口茶都不喝，把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可是……可是我这沙发是特意摆在中间的，他力气倒是大，一下子就给我推到墙根去了！这让我以后再怎么推回来啊！」


    姜灿眉心一动，有些哭笑不得。


    「他又买鱼又买菜，买了一大堆，冰箱都塞不下了！」尹文熙皱着眉头，指指阳台，「你看，剩下的都堆在那！这是把超市给搬回来了啊？」


    姜灿先扶妈妈坐下，正准备去厨房看看，这时霍知行端着菜出来，两人对视一眼，都怔住了。


    姜灿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径直向厨房走去。


    里面的景况有些惨不忍睹，姜灿苦笑了一下，最后还是得她来打扫战场。


    记得刚在一起时，他总是像个大爷似的等着人来伺候，后来偶尔下次厨，厨房都会弄的乱七八糟。那时姜灿不明白，家务就这么难吗？


    现在她明白了，霍知行本来就是被人伺候大的，家务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霍知行把最后一盘鱼端上桌，嵴背僵直的站在一边，两只手揪着身上围裙。


    姜灿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忽然就软了，眼眶也微微一热。


    「妈……」霍知行声音低沉，「我做的不太好看，但味道还是可以的。您尝尝！」


    尹文熙笑了笑，拉着姜灿一起坐下。


    姜灿咬咬嘴唇，他在家里从来不用做这些吧？他给他自己的父母做过一顿饭吗？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何必低声下气的站在这里讨好……


    她和他，原本就属于两个世界。


    想到这，姜灿心里一下子难受起来。


    她起身，低着头往外走，霍知行一愣，急忙追了过去。想拉她的手又怕她不高兴，便沉着声音问道：「你要出门？」


    姜灿没有回答。


    尹文熙却开口说：「知行，不然你陪灿灿出去走走！或者……你俩干脆在外面吃点算了！」


    姜灿换好了鞋，急匆匆的下楼。霍知行也顾不上跟尹文熙打声招唿，紧紧跟在后面。


    姜灿沿着马路一直走，他就一直跟。


    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影子被夕阳拉长，铺在地上，霍知行不知不觉走进了她的影子里。


    他怔了怔，稜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抬手晃了两下，手影正好落在她影子上，就好像他在摸她的小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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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很满足了。


    姜灿勐然回头看见他这奇奇怪怪的动作，眉心微蹙，霍知行赶忙收回手，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接着他看到姜灿朝路边一家馄饨铺走去。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不大的店面人满为患。姜灿好不容易等到空位置坐下，霍知行挤开好几个人，坐到她的对面。


    老闆拿着小本子过来，「两位，吃点什么？」


    姜灿看了对面那个男人一眼，轻声说：「一碗虾仁馄饨。」


    霍知行一愣，内心开始波涛汹涌——虾仁馄饨是他最喜欢吃的，那她这碗馄饨是不是给他点的？


    可她又没特别说明不要香菜，她应该知道，他是最讨厌香菜的。


    还有，她只点了一碗。


    这八成就是给她自己点的。


    原来她真把他当成空气了……


    霍知行眼中光泽渐渐黯淡，低着头坐在对面，久久沉默不语。


    第164章 给她点时间


    很快就有人送来一碗虾仁馄饨。


    姜灿动作不紧不慢，拿小勺子在碗里轻轻搅着。热气腾腾的馄饨带着虾仁和海苔的鲜香，一个劲儿往霍知行鼻子里钻。


    他又看了她一眼，她却没在看他。


    他的心又如同跌落谷底。


    然而没多久姜灿忽然起身，去拿了一只空碗回来。她把香菜都挑出来了，又把碗里一大半的馄饨倒进这只空碗里。


    然后她把这只碗推到他面前，许久从嗓子眼里冒出轻轻的两个字，「吃吧。」


    霍知行一愣，继而笑起来。这是她出院之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心里不自觉有些激动。


    他想起当初她请他去帝豪酒店吃饭的情景，明明身上没多少钱，却对他有求必应，几乎是咬着牙点了一盘龙虾炒饭。等龙虾饭上来之后，她也是这样分了一大半给他，自己几乎不吃。


    霍知行忽然觉得，就算哪天落魄到去要饭，这个小女人也会对他不离不弃的。


    可她连一个坐过牢的人都能接受，怎么就不能接受他呢？


    霍知行放下勺子，十分郑重的看向她。


    「灿灿，我有话想跟你说。」


    姜灿动作一僵，眼皮动了动，半晌才缓缓抬起眼。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感到害怕。


    「顾……」她差点又喊错名字，抿抿嘴唇，许久才轻声唤道，「霍先生……」


    霍知行心头一紧。


    「霍先生有什么话就说吧。」


    「灿灿，」他声音低沉，「你这是要跟我划清界限？」


    「我只是不知道该叫你什么。」她苦笑，「这一年多我一直叫你顾莽，可现在……」


    「现在你也可以叫老公。」他急忙说，「就像从前一样！」


    「不一样。」她很难过，「你不是我的丈夫，我是别人的妻子。」


    霍知行一怔，感到手底空了，她的小手勐然抽了回去。


    「灿灿，其实都是一样的！」他紧盯着她，「我没有变！」


    「还记不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什么？你说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最爱的男人都是我！你在教堂里发过誓的！」


    姜灿深吸一口气，拼命忍住涌上来的眼泪。


    她也没有变，可是面对身份的忽然转换，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这感觉就像一直走的一条路，某天忽然换了风景，可你根本不知道再走下去，路的那头等待你的究竟是什么。


    「我知道我不该骗你。」霍知行慌乱的抓住她小手，「但我本来就打算这次从央城回来就跟你坦白一切的。可顾莽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


    「他以前没出现的时候，你明明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说！」姜灿看着他，「但你一个字都没跟我提过！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


    霍知行舔舔嘴唇，一下子无言以对。


    以前？刚跟她在一起的时候，他压根儿就没想到自己会沦陷到这种地步！


    那时他还在盘算着将来有一天怎么摆脱她。


    没想到现世报来的这么快，现在是她想摆脱他了……


    「灿灿，」他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你真的不能原谅我？」


    姜灿眼圈一红，大眼睛蒙上一层水雾。


    「霍知行……」这是她第一次当他的面，完整的喊他的名字，「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陌生的名字，你总得给我时间适应。」


    「至于以后的事，我还没想那么长远。你知道的，我不是个急性子……你让我慢慢来，可以吗？」


    尽管很想立刻就把她带回央城，但他还是微笑着，用力点了点头。


    她说的对，她需要时间适应，也需要时间恢復。慢慢来不要紧，他有耐心等她。起码今晚就是一个进步，她已经不排斥他了。


    迈出去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就不会远。


    霍知行笑起来，低头吃馄饨。这真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虾仁馄饨了！


    ……


    几天后，霍展鹤在董事会上提出竞拍央城西郊地块的事。


    「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他笑着看向霍文渊，「资金很快就会到位，至于其他几家，都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


    「嗯。」霍文渊静静听着，饱经沧桑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手中一直把玩的红木核桃已经出了一层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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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展鹤刚要继续讨论，霍文渊咳嗽一声，沉声问道，「我记得这块地，知行也做过计划！」


    「呵，是的！」霍展鹤心里早把霍知行骂了个狗血淋头，「我也看过知行那份企划书，做的真是无可挑剔，不愧是爸爸您亲手培养的！」


    「不过……」霍展鹤眼珠子一转，「爸，知行他还年轻，况且在筹集资金的方面，他还有所欠缺。」


    「是啊董事长！」有人附和，「三少爷虽然能力强，但这种大项目不是光靠能力的，老一辈的经验十分重要！」


    「我也觉得副总比三少爷更合适，由副总接手我们才放心！」


    「听说三少爷为了一个女人在江州流连忘返？呵，年轻人就是感情用事！这个性格处理大项目的话，恐怕要吃亏呢！」


    霍展鹤挑挑眉，神情越发得意起来。


    霍文渊一直不动声色。虽然脸上云淡风轻，但霍知行跟那个女人的事就这么当众被人扒出来，他心里还是很不高兴的。


    他瞪了霍展鹤一眼，凌厉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慄。


    他开始怀疑会不会是霍展鹤下的一个套，表面上答应他让顾莽去除掉姜灿，实际上授意顾莽不要除掉，继续用那个女人迷惑霍知行？


    霍文渊用龙头拐撞了一下地面，发出的闷响让偌大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看来你们已经有了定论？这个项目，就交给霍副总来解决？」


    董事会的几个人互看一眼，纷纷闭嘴。


    霍展鹤觉察到不对劲，刚想为自己辩解两句，会议室的大门忽然打开……


    第165章 跟爷爷做个交易


    霍知行一出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向他。


    霍文渊僵冷严肃的神色终于有一丝缓和。


    「回来了？」


    霍知行点点头，「是，爷爷。」


    霍文渊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坐下。而霍知行却缓缓踱步到会议室的中央站定，凛冽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霍展鹤怔怔看着他，嘴角抽动两下，勉强挤出微笑。


    「知行，你怎么回来了？」


    「看来二叔不太欢迎我？」霍知行勾唇。


    「怎么会！我只是……」


    「只是怕我抢了二叔跟大哥的风头吧！」


    霍展鹤气的脸色发白，一双三角眼死死盯住他。霍知行淡然自若的走过去，看了看他坐的地方，轻笑：「二叔好像坐错了，这个位子是我的。」


    「你……」


    「我虽然筹集资金的能力有所欠缺，但资金的问题，二叔不用担心。」霍知行目光深邃，一字一顿道，「我都已经解决了！」


    霍展鹤感到不可思议，这么大一笔数额，除了仰仗他外公，他还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而霍文渊最忌讳的就是有外人来插手霍家事务。


    霍展鹤笑了笑，又发现一个绝好的机会挑拨这祖孙俩。


    「呵，又用了英国那边的钱？知行，不是二叔说你，不管怎样你都是姓霍的，你无论做什么，总该以霍家的利益为重！」


    「虽说那边是你外公家，但毕竟是外人，不好插手我们家族的事吧？霍家的人要向外人借钱，这传出去让霍家的脸往哪搁？」


    霍知行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好整以暇的拽拽领带，淡漠的目光中透出一丝轻蔑。


    「二叔是担心我外公也来分一杯羹？」


    「呵，我可没这么说！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天底下谁嫌自己钱多呢……」


    霍文渊脸色越来越难看，霍展鹤暗暗一笑，继续装腔作势。


    「爸，我并不是反对知行，只是这块地包含了政府项目，如果我们擅自注入外资，上头那边恐怕交代不过去啊！」


    「再说，我们家知言在上也是有点人脉的！」霍展鹤笑的眼睛鼻子都挤到一起，「西郊地块项目交给我和知言，绝对没问题！」


    董事们开始低声议论，都开始往霍展鹤这边倾斜。


    霍知行依然波澜不惊，稜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霍老爷子沉声道：「西郊地块项目牵涉金额大，利益方众多，还得仔细盘算。光交给一个人我是不放心的。」


    「知言和知行都很优秀，这个项目让他们共同配合，才对集团有益！」


    「爸，这……」


    「不用共同合作，我一个人就可以！」


    深沉冷冽的声线让所有人都微微一怔，不少人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两方争斗。


    霍文渊看看他，压低声音：「知行，你二叔说的有道理。总是动用英国那边的资金不太好！」


    「钱是我自己的。」霍知行笑了笑，一个眼神示意方寒将资料分发下去。


    股东们看到这些资料都吃了一惊，商业计划详尽周全，而充足的资金来源竟是东铭和镭安两家公司！


    东铭和镭安已经上市，原本寂寂无闻，然而摇身一变成了股市黑马，连连涨停。


    所有人都没想到，两家公司背后的大老闆竟是眼前的霍三爷！


    「没记错的话，」霍知行似笑非笑看着霍展鹤，「二叔前些日子还一直找人打听，想见见这两家公司的老闆？」


    「你，你……」霍展鹤吃了瘪，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除了这两家，还有一个投资公司，之前参与过的几个收购项目都写在资料上，辉煌的履歷让人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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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正色道：「我已经拿到竞拍资格，中标也只是走过场而已。现在西郊地块所有移交手续都在秘密办理中，三天后官方就会对外宣称，中标人是我！」


    「二叔，现在这块地是我的。」霍知行冷笑，「如果您和大哥愿意来给我打工，我可以在项目里为你们安排一个职位！」


    「霍知行！」


    霍展鹤脸色涨成猪肝色，咬牙切齿看着他。


    霍知行以同样冰冷的目光盯住他，神情凛冽如同一只兇狠的狼。


    「知行，」霍展鹤深吸一口气，「呵，你隐藏的真够深啊！不光这些方面藏的深，连身份都能隐瞒，怪不得有人至今不肯原谅你……」


    「二叔倒是时时刻刻记得自己的身份。」霍知行轻嗤一声，「所以才打着霍家的旗号，勾结境外的非法组织？」


    「你说什么？」霍文渊眉头一紧，眸色严厉的看向霍展鹤。


    「不然爷爷以为二叔是怎么有钱去竞拍这块地的？」霍知行将一份资料狠狠摔在桌上。


    「这些年二叔投资接连失败，可在爷爷面前都是报喜不报忧，亏空霍氏那么多钱，是不是真以为没人知道这些小动作！」


    霍展鹤冒了一头冷汗，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霍文渊快速看了一遍资料，最后捏着纸张的手在微微颤抖。霍展鹤正想解释，他勐的将所有资料都扔在他脸上！


    「没用的东西！」


    「爸……」


    「从今天起你不要坐副总这个位子了！」霍文渊怒吼，「我霍氏集团绝不容忍你这种吃里扒外的废物！」


    会议室里仿佛被一团低气压笼罩，所有人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幕，紧张到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


    霍展鹤面无血色，像见了鬼一样盯着霍知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爷爷，我先扶您回去休息，」霍知行唇角轻勾，「剩下的事也没什么必要再讨论了！」


    霍文渊皱了皱眉，点头答应。


    回到霍家老宅，霍文渊靠着宽大的椅背，霍知行就站在他面前，这是他亲手培养的继承人。


    他当着整个董事会的面揭发霍展鹤，又高调宣布自己已经竞拍成功，这一连串的举动霍文渊看的有些迷惑。


    霍知行深沉稳重，不是用这种激进手段的人。


    「知行，」霍文渊哑着嗓音问，「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霍知行微微一愣，继而坦诚回答：「是。」


    「还有什么，你就说吧。」


    霍知行抿了抿嘴唇，目光坚定，每一字都掷地有声。


    「我想用这块地和我手上的公司，跟爷爷做个交易！」


    第166章 我老公姓霍


    房东打来电话，问姜灿那间小屋要不要继续租。


    姜灿心头一紧，那里有很多属于她跟霍知行的回忆，她虽然生他的气，但这些回忆她捨不得丢掉。


    「顾太太，你倒是给句话啊！」房东大嗓门的喊道，「要是不继续租，我就租给别人了！现在我这房子可抢手呢！」


    「不能给别人！」姜灿脱口而出，「当时我们的合同明明签了一年，现在还没到期呢！」


    「是没到期，可你得交房租啊顾太太！」


    「放心，我不会欠你的！」姜灿鼓鼓嘴，「一会儿就把房租转给你！」


    「还有，请你注意一下，我不是顾太太！」她抬高声调，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告诉房东，「我老公姓霍！」


    「哦……行行行，霍太太！」房东才不在意是顾还是霍，只要有钱拿，姓祖宗都行。


    姜灿挂掉电话，无奈的嘆了口气。


    尹文熙笑笑，一手搭在女儿肩头，挑挑眉毛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姜灿一怔。


    她说了什么？


    说……她老公姓霍？


    姜灿小脸一下子红了，垂着眼皮沉默许久，心脏也不安分的跳动起来。


    「灿灿，」尹文熙轻笑着看她，「别看妈妈有时候会煳涂，可妈妈看的出来，你还是很喜欢他的对不对？」


    「妈……」


    「没有哪个女人会轻易喊出『老公』这两个字。」尹文熙低声道，「既然喊了，就说明那个人在她心里的地位不可动摇，是她想託付一生的人。」


    「灿灿，其实我觉得那个霍知行，是可以依靠的。」


    姜灿低下头，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忧郁。


    她何尝不知道他可以依靠？从前还好说，但现在身份变了，立场也变了，她依靠的不是一个普通男人，而是霍氏继承人。


    她想过的只是平凡日子，但走进霍知行的世界，註定要面对惊涛骇浪。


    「妈，我刚才就是……口误！」姜灿两只小手搓着衣角，「至于为什么要保留那间屋子，我是觉得合同都签了，退租可能要交违约金吧……反正房东也没涨价，那干脆就留着呗！」


    尹文熙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连眼中的光都变的复杂起来。


    这话骗骗别人就算了，在自己亲妈面前还想矇混过去？


    「傻孩子。」尹文熙柔声道，「有时候口误，恰恰是内心的反映，那是你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你赖不掉的！」


    「妈！」


    「你究竟是介意他骗了你，还是介意他的身份？」


    姜灿说不上来。


    尹文熙替她分析：「如果你介意他骗你，那我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人家天天上门讨好求原谅，我看诚意挺足的！再说了，人生在世，谁还不撒个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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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介意的是他的身份，那么……」


    尹文熙拉过姜灿的手轻轻摩挲着，「灿灿，不必介意，他确实出身豪门，但你也不差！」


    「什么？」姜灿一愣。


    尹文熙没再说下去，只给了她一个耐人寻味的笑。


    「总之，人这一生遇到一个真心相爱的人不容易。幸福来了就要把握住，否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悔恨中的。」


    姜灿总觉得妈妈有话没说完。可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失魂落魄的背影，姜灿不敢再追问下去。


    她给尹文熙吃了药，扶她回房间休息，直到妈妈睡着了她才轻轻退出来。


    她下意识的往窗外看，路灯下街道空空的，没有一个人。


    霍知行今天不在……


    姜灿忽然觉得心头像少了什么，有些难过。


    ……


    央城，霍氏庄园。


    偌大的书房静悄悄的，连唿吸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空气里瀰漫着火药味。


    霍知行泰然自若的站在那，眼底深邃寒光让霍文渊心头一震。


    若干年前他抱在怀里的小婴儿，他牵在手中的小男孩，他亲自送去沃顿商学院的英气少年……


    如今已经长成了他无法控制的男人。


    他亲自培养出了霍知行的利爪，可他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霍知行竟然用这利爪去保护别人！


    「这就是你的条件？」霍文渊气到声音颤抖，「你做了这么多，就是想娶那个女人进门？！」


    霍知行面不改色，镇定回答：「是。」


    「啪！」霍文渊把手中的红木核桃狠狠砸在桌上，那只茶碗瞬间四分五裂。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霍文渊大怒，「你为了一个女人失去理智到这份上，你根本不配当霍氏的继承人！」


    「好。」霍知行淡淡看向他，「我可以发表一份声明，永远不继承霍家的任何财产。」


    「你……」


    霍文渊本想激他，却被他反将一军。


    霍氏哪能没有霍知行？况且他再也不会有二十年时间，另外培养一个如此优秀的继承人了。


    「你想清楚！」霍文渊冷声道，「你要是跟霍家脱离关系，那个女人无利可图，她早晚要离开你！」


    「她不会。」霍知行轻笑道，「就算我落魄到去乞讨去要饭，她也会跟着我。」


    「你简直疯了！」


    「爷爷，我很清醒。」霍知行吐字清晰，「我正在走法律程序，将名下那三家公司给姜灿。如果您还是不同意我带她进霍家，那将来她就会带着三家公司和西郊地块，『下嫁』给我！」


    霍文渊脸色十分难看，握紧了龙头拐杖，指节泛白。


    「要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霍知行微微颔首，鞠了个躬，「爷爷，灿灿是个很好的女孩，我真的不想错过。」


    「我对她隐瞒身份，已经错了一次，这一次我会竭尽所能把她留在我身边！」


    说完霍知行转身离开，心头轻松很多。


    他走在庄园的小路上，仰望夜空，从小到大他极少有这样悠闲自在的时刻。


    他忽然想，姜灿会不会也在窗边，跟他欣赏一样的夜色？


    霍知行停下脚步，看看手机。最终犹豫一下，拨出那个视频电话。


    第167章 满目星河皆是你


    姜灿看着屏幕愣了愣。


    打开视频，那边是一张温柔笑着的脸。


    「在干什么？」


    姜灿没说话，把自己这边的镜头关掉。霍知行并不介意，依然沖她微笑，嗓音低哑而富有磁性：


    「我在院子里散步。」


    姜灿一怔，看了看屏幕，那个院子真大，即便在夜色中也能看出修整的很漂亮。


    他的背后是错落有致的群山，矗立着大气庄重的建筑物，不时能听见喷泉的水流声。


    原来这就是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跟她的住处真是天壤之别。


    姜灿忽然感到自卑，坐在飘窗上，小手不安的揪着身下垫子。


    霍知行许久听不到她的声音，屏幕上也是漆黑一片，但他依然觉得心里踏实。因为她没有挂掉电话，她还在听，隔着屏幕他还能感受到她的唿吸和心跳。


    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灿灿，」他低声笑道，「江州的天气怎么样？能看见星星吗？」


    姜灿抬头望望，这几天江州一直雾蒙蒙的，晚上夜空也不清朗，除了云什么都看不见。


    「你看我这边。」他举起手机对准天空，星空浩瀚如海，夜色空灵而动人，「今晚天空很美，有好多的星星！」


    姜灿看不清楚，轻声笑起来。


    这男人还真是有点幼稚。


    「那边……冷不冷？」她悄声问。


    霍知行愣了愣，继而笑道：「还可以，就是早晚有些凉。」


    「我看你穿的不多，注意别着凉了。」


    「嗯！」他在屏幕前用力点头。


    「这些星星我看不见。」她淡淡的笑，「不过我能体会到夜空很美。」


    「灿灿，」他找个地方坐下，仰望星河，「我想起『小王子』的故事……」


    「什么？」


    「小王子爱上了一朵玫瑰花。」


    姜灿微微垂着眼皮，沉默不语。


    「那句话你记不记得？」他声音渐低，「当你爱上一朵花的时候，每个星星都是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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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的心怦怦跳着，小耳垂泛红。


    「灿灿……」


    「现在在我看来，这满天的星河，都是你。」


    姜灿脸颊发热，不说话，却有一股甜甜的滋味从心底溢出来，让她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姐，你怎么了？」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姜灿吓得惊叫一声，手机差点掉地上。那头的霍知行心头一紧，接着听见尹澄大咧咧的声音：


    「姐，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脸红成这样！」


    「好了，你闭嘴！」姜灿大窘。


    「你在视频？跟姐夫啊？怎么不说话嘛！」


    「尹澄你给我出去！」


    「你还让我上哪？这里是客厅……」


    霍知行听见一阵杂乱，像是扔抱枕的声音，然后尹澄便开始连连求饶。


    「姐，我出来倒水喝而已……怎么就惹到你了！哎哟！」


    「姐夫救命！」


    尹澄眼疾手快的抢到手机，迅速把摄像头打开。


    霍知行的屏幕上出现一张阳光少年的脸。


    「姐夫，你怎么好几天都不来看姐姐？」尹澄嘿嘿笑着，「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霍知行轻笑，「什么事？」


    「我被破格录取了！」


    「破格录取？」


    「对，央城大学！我进了医学院呢！」


    姜灿笑了笑，拿回手机。


    「小澄真的考上央城大学了？」霍知行有些意外，毕竟才只有十六七岁，高中都没念完。


    「嗯，录取通知书都发来了。」姜灿替弟弟感到骄傲，「是央城大学的教授亲自来选拔的，小澄一共通过了五次考试，而且都是第一名的成绩！」


    「祝贺！」霍知行勾唇。这个小舅子跟他倒是挺像，成绩出类拔萃，小小年纪就进名校。


    这样的话，尹澄岂不是要来央城上学？


    要是趁此机会，姜灿和她妈妈也能来央城……


    霍知行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小小激动了一下。


    「小澄，」他低声道，「报到那天跟姐夫说一声，我来安排。」


    「不用了！」姜灿抢先拒绝。


    「……其实小澄已经是个大男孩了，他该学着独立。不用麻烦你，真的！他报到那天会自己安排好一切。」


    「灿灿……」


    「时间不早了。」姜灿目光躲闪，「我先挂掉了，你也早点休息！」


    霍知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屏幕上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他怔怔看着手机好一会儿，心里空的难受。


    「少爷，」方寒好心劝他，「姜小姐需要时间，你得耐心点！」


    「嗯，我知道。」霍知行声音平静，「这已经比我想像中好多了。呵，起码灿灿现在愿意跟我说话！」


    方寒也有些不忍，自家少爷什么时候跟人这样低声下气过？


    但世间所有，都敌不过一个你情我愿。


    这是霍知行愿意的。


    别说低声下气，就算低进尘埃，只要姜灿沖他笑一下，他也能从尘埃中开出花来吧……


    方寒想了想，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咳嗽两下做掩饰。


    「额，少爷。」他问道，「既然尹澄要来报到了，用不用我跟校方打个招唿？」


    「先不用，万一灿灿知道了她会不高兴。」


    「哦……那要不我去接机？」


    「接什么机？」霍知行眉头一皱。


    「不是说尹澄要来……」


    「难道我会让他自己坐飞机来吗？」霍知行脸色一沉。


    方寒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你要亲自去江州接他？


    很快，下一秒——


    「明天一早，马上回江州！」


    ……


    第二天姜灿睡到日上三竿，才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她好久都没睡的这么香甜了。


    刚刚洗漱完就听见一阵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打开，客厅里传来凌乱的声音……姜灿心头一紧，急忙出去，只见姜明远站在客厅中央，正一脸阴沉的盯着尹文熙。


    姜灿跑去抱住妈妈，一双大眼睛警觉的看着他。


    他身后还跟了个姜瑶，一进门就左看右看，好像这家里藏了宝贝。


    「文熙，」姜明远冷冷道，「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打算把东西交出来吗？」


    「呵，」尹文熙身子微微发抖，「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不死心！」


    「你别忘了，当年是我收留了你！」姜明远眼神阴鸷，「你也说过你会知恩图报！可到现在你都不肯把东西给我，你这算什么报答？」


    第168章 跟我回央城


    尹文熙脸色苍白，浑身发抖。


    她眸色微红，像见了鬼一样狠狠看住姜明远。


    当年他是收留了她没错，可他也毁了她！让她以为姜灿就是他的亲生女儿……她差点不要这个女儿！


    经年的记忆如同洪水一样涌进尹文熙脑海中。


    那些过去痛苦晦暗，是她这辈子都不愿再揭开的伤疤……


    「呵，你难道还想着那个男人？」姜明远轻嗤一声，「他早就娶妻，早就不要你了！他霸占了尹家，利用你达到目的，就把你踢到一边！」


    「够了！」尹文熙捂着耳朵尖叫。


    「这个世界上对你好的人，只有我！」姜明远五官几乎都扭曲，「尹文熙！姜氏要开发新市场，如果这种药研制成功，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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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尹文熙发狠怒吼，「你想都别想！那东西我已经毁了，现在不在我手里，不光你得不到，尹家的任何人……都别想得到！」


    「你……」


    姜明远抬手，姜灿勐的一步上前挡住他。


    「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让开！」


    「虽然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但是请你不要再刺激我妈了！」姜灿毫无惧色，「这里是我家，如果你们再不出去，我就报警！」


    「姜灿，你……」


    「爸！」姜瑶火上浇油，「别问这个疯女人了，你要找的东西肯定还在这屋子里，咱们自己翻！」


    姜明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姜灿没想到他们这么厚颜无耻，上前就跟姜瑶纠缠起来。姜明远握住姜灿的手腕狠狠一甩，她一下子失去平衡，整个人撞到墙上！


    姜灿忍痛爬起来，慌忙找手机准备报警，这时门铃声响起……


    一见霍知行，她眼泪忽然间忍不住了。


    「怎么回事？」霍知行进门看到满屋狼藉，姜明远和姜瑶在四处乱翻，尹文熙脸色惨白的靠在角落。


    他心头的火一下子窜上来！


    「你们干什么！」


    姜明远冷哼一声，「顾莽，你别多管闲事！今天我只是拿回我的东西而已！」


    「不是他的！」姜灿咬咬嘴唇，「那是我妈妈的东西！」


    霍知行神情狠厉，冷冷看他。


    姜明远正要继续翻，姜瑶忽然拽了拽他袖子，给他使个眼色。


    「瑶瑶，怎么了？」


    「爸……」姜瑶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你怕这个人？」姜明远目光鄙夷，「呵，一个小混混有什么好怕的！」


    「小子，别以为你们顾家以前跟我们有点交情，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嚣张！顾家早就败了！」


    「顾家败不败跟我没关系。」霍知行冷声道，「但今天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碰这个家一下！」


    姜明远眯起眼睛，「你敢跟我叫板？」


    霍知行唇角轻勾，向前走了两步，眼睛看着姜明远，然而手一伸，勐然间死死掐住一旁的姜瑶！


    姜明远大惊失色，就在一瞬间，霍知行掐住姜瑶的喉咙将她狠狠撞在墙上！


    姜瑶脸色涨紫，唿吸困难，张着嘴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顾……顾莽！」姜明远慌了，「你想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霍知行不紧不慢，眼睛如同两把利刃，「你再碰这个家一下，我立刻掐死她。」


    「呵，姜明远，敢不敢跟我打赌？」他轻轻勾唇，「今天就算你跟姜瑶死在这，对这个城市来说只是多两名失踪人口，我并不会变成罪犯。」


    「你……」


    「你在欺负别人的时候，先想想别人身后站着谁！」


    霍知行气势凛冽迫人，姜明远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姜瑶眼看要支撑不住了，手脚胡乱扑腾。


    「姜明远。」霍知行沉声道，「你考虑清楚，是想继续跟我作对，还是带着你这个没大脑的女儿滚？」


    姜明远双膝发软，半晌颤抖着声音说：「放了我女儿……我们这就走。」


    「走？」霍知行咧嘴，「姜董事长连人话都听不明白了吗？我说的是，滚！」


    他手一松，姜瑶扑通一声跌在地上，连滚带爬。


    ……


    姜明远没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被羞辱一番，出门的时候手脚都不听使唤，像狗一样爬了出去。


    家里终于平静下来，姜灿急忙去安抚妈妈，搂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


    尹文熙依然止不住的发抖，眼泪顺着苍白的面颊大颗大颗滚落。


    「妈……」姜灿把药拿来，手忙脚乱的餵她吃了进去。


    「箱子呢？」尹文熙情绪激动，「灿灿……灿灿！那只箱子，箱子呢！」


    「妈，你别担心。」姜灿握住她的手，「箱子在我那里，我收的好好的！」


    「别弄丢！」


    「不会的，妈。」


    「灿灿，那是妈妈留给你的，还有小澄……」镇定药物开始发作，尹文熙慢慢安静下来，意识模煳，合上双眼。


    等她完全睡着后，姜灿才心事重重的从房间出来，抬眼对上霍知行深邃的目光。


    她感激的看看他，轻声说道：「谢谢。」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个字？」霍知行嘆口气，眉心紧蹙，「姜明远为什么会来？」


    「我也不知道。」姜灿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万一霍知行没来，万一妈妈又旧病復发……她一个人该怎么面对？


    「他一进门就说……要我妈妈把东西交出来。」


    「什么东西？」


    「可能是箱子里的东西。」姜灿咬咬嘴唇，「我妈把那只箱子看的很重，但上面有锁，她让我不要打开。」


    霍知行定定神，恍然想起那只箱子就放在他们的卧室里。


    当时看到上面的花纹，似乎还有几分眼熟……


    「灿灿。」他握住她的手，姜灿一怔，想往后挣脱，可小手被他紧紧抓牢，动弹不得。


    霍知行郑重其事，深深看住她。


    「灿灿，带上妈妈一起，跟我去央城。」


    「你……你说什么？」


    「这次听我的。」他态度十分坚决，「不管那个箱子里是什么，既然有姜明远要的东西，那他肯定还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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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下一次我还能不能在你们身边就不知道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和妈、小澄一起，你们都来央城。」他微微一笑，眼光宠溺，「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们。而且你来央城之后，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169章 根本不是夫妻


    「什么事？」姜灿一愣。


    霍知行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要马上解除跟顾莽的婚姻关系。」他看着她，「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笑了笑，「请姜小姐接手央城西郊地块项目，让这块土地发挥出更高的商业价值！」


    「什么？」姜灿有些慌乱的摇头。「不行，我什么都不懂！」


    「没有人天生就懂。」霍知行轻声道，「从头开始边做边学，会成长的很快。」


    「可是……」


    「灿灿，」他吐字清晰，「你可以的。」


    姜灿咬着嘴唇，低头垂眸。


    这种感觉很奇怪，或许是她自卑心作祟，她总觉得这像他高高在上的恩赐。


    然而从前他还不是霍知行的时候，把所有传家宝都拿出来给她，把工资卡交给她，把咖啡店盘下来送给她……她全然没有这种感觉。


    姜灿默默把手从他掌底抽出来，脸上掠过一抹黯然。


    「灿灿，我没有别的意思……」霍知行觉察到她神色不对劲，正想解释什么，这时手机忽然响起。


    姜灿看他一眼，起身回房间照顾尹文熙。


    霍知行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陆离山的声音：「你要的人都给你带到了，就在我的场子里。」


    「嗯，谢了。」霍知行沉声道。


    「话说这些人都跟你有过节吗？」陆离山坏笑，「你想怎么对付他们？兄弟这里十大酷刑什么的还挺齐全，要不要替你先用了？」


    「不必了，我就是想让他们做件事。」


    霍知行挂掉电话。


    去找陆离山之前他先回了一趟出租屋，从柜子里翻出那两本结婚证。他轻轻一笑，拿在手中，正准备离开，余光又瞥见旁边那只花梨木雕纹的小箱子。


    铜锁看上去做工繁复，恐怕不是一般钥匙能弄开的。


    能让姜明远念念不忘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霍知行眉心一紧，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掠过很多种想法。然而此刻他没空细想，还是办正事重要。


    他关上门，迅速往「夜合欢」赶过去。


    陆离山已经把人带进一间小黑屋里。


    那几个人抱头蹲在地上，偶尔抬眼环顾四周，都是面无表情的打手，跟这些人对视一眼他们都会吓尿裤子。


    陆离山在监控后面看着，双腿交叠靠在椅背上，手中一杯威士忌刚抿两口，就有人把霍知行引来了。


    「喝一点？」他给霍知行也倒了一杯。


    霍知行摇摇头，看向屏幕。


    「是这几个人没错吧？」


    「嗯，没错。」


    「那我这阵仗也还行吧？」


    霍知行看他一眼，无奈道，「这几个都是民政局的小领导，我让你把他们『请』来，你这阵仗似乎有点过了。」


    「你给我打电话时候可不是这么平静啊！」陆离山反驳，「那会儿你不是气的牙痒痒吗？」


    霍知行轻笑，他一直把结婚证这事放在心上，便暗中调查了当年办理结婚证的过程，结果发现这几个小领导似乎有点问题。


    于是才让陆离山出马，把他们都「请」来。


    陆离山沖他翻个白眼，轻嗤一声，带他去了小黑屋。


    几人一见门口有亮光，纷纷向门口跑去。


    「干什么！」陆离山一声厉吼。


    几人扑通扑通的跪在地上，「大哥饶命啊……实在不知道以前在哪里见过，怎么得罪了大哥……您给个明示成吗？」


    「大哥让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照做！」


    霍知行上前一步，把结婚证丢在他们面前。


    「这……」


    「这证件上的两人要解除婚姻关系。」霍知行冷眼看着他们，「但是男的不在，你们给我一个最快的解决办法！」


    几人有些迷茫的互看一眼，这时头顶亮起一束光，足以让他们看清结婚证上的细节。


    「顾莽？」有人认出来，颤颤巍巍小声道，「这不就是……就是姜家那个女婿……」


    「你认识？」霍知行挑眉。


    「不认识，不认识……」那人一头冷汗，也不敢抬眼，慌乱中把实情都吐露出来——


    「但、但一年前，姜董事长派人来说，说他女儿要办结婚登记，让我们通融一下……」


    霍知行眉心微蹙，目光如锋，两手漫不经心的抄进裤子口袋，「怎么通融？」


    「就是，两方都不到场，让我们直接用他们的身份证给登记……」


    「你他妈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全了！」陆离山狠狠一拍桌子。


    那人紧紧闭上眼睛，几乎吓破了胆，一股脑儿把后面的都说了。


    「我我我、我给他们登的记！但我用电脑查到顾莽这张身份证早就失效了，他是失踪人口！失踪人口怎么能结婚呢？还有还有、双方不到场的情况下不能登记，这是规定！」


    「所以我我我、我就做了两张假的结婚证……」


    「什么？！」陆离山眼珠子快要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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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结婚证是假的？」


    「是是是！」那人快哭出来了，「因为收了姜董事长的钱，不能不帮他办事，但办的事根本不合规定，我又不敢违法……所以就、就办了两张假证矇混过关了！」


    「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姜董事长的钱我存在卡里一年多没敢动！你们要的话就拿去吧……两位大哥放了我们，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陆离山目瞪口呆，实在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而一旁的霍知行神色清冷，紧紧攥着拳头。


    「所以从法律上来说，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夫妻，对不对？」


    「对！」那人声音颤抖，「顾莽和姜灿……根本不是夫妻！」


    霍知行眉间的结一点点打开，心头那块大石头忽然间移走了，巨大的狂喜之下，他反而没有任何表情，说不出来一个字。


    陆离山给手下使个眼色，让他们把人都带出去。


    房间里只剩了他们俩，陆离山拍拍他肩膀，笑道：「这下好了，姜灿跟顾莽没有任何关系！呵，你顶替那个混蛋的身份顶替了这么久，就没想到那张身份证是失效的？」


    霍知行摇摇头，半晌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姜灿！」陆离山说，「或许她一高兴，就跟你重归于好了。」


    「她不肯跟我和好不是因为这两张假的结婚证。」霍知行淡淡道，「而是因为我骗了她。」


    「那……你要怎么办？」


    「我带她回央城。」他神色坚定，「我要让她成为我真正的妻子。」


    第170章 用霍知行的身份爱你


    姜灿一直在床前照顾尹文熙，可妈妈的情况丝毫不见好转。


    被姜明远和姜瑶这么一闹，从前治疗的所有功效都功亏一篑了。


    姜灿看着妈妈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就算再痛苦也只能强打精神。


    沈骁请教了尹文熙从前的主治医生，又专门询问了精神科专家，他们得出的一致结论便是换个地方生活。


    「姜灿，或许换个环境对阿姨的病情确实有帮助。」沈骁告诉她，「我研究过很多病例，跟阿姨症状相似，大部分在换了环境之后都有不同程度的康復。」


    「而阿姨在江州有不愉快的经歷，那就不要让她再待在这个地方了。换个地方或者换种生活方式都会对她有好处的。」


    姜灿轻嘆一声，想起霍知行那天的话。


    难道真的要跟他去央城？


    「灿灿……」尹文熙睁开眼睛，身体虚弱，挣扎着想坐起来。姜灿急忙去扶住她，在她身后加了个靠垫。


    「妈，感觉怎么样？」


    「心口很堵。」尹文熙低声说，「我……我不想再待在这了，我总是能想起以前姜明远是怎么逼迫我的……」


    姜灿握住她的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如果没有被顾莽挟持，她恐怕无法理解这种感受，但有了那次的经歷她更能明白尹文熙现在的心情。


    她也一样，这么长时间了都不敢去咖啡馆。因为一踏进那个小院她就想起自己差点被顾莽侵犯的样子。


    「妈，」她犹豫一下，试探着问道，「如果我们换个城市生活，你觉得怎么样？」


    「换一个地方？」尹文熙愣了愣，「换到小澄上大学的地方吗？」


    「你想去哪啊？」


    「我……」尹文熙声音渐低，「我想跟我的孩子们在一起。」


    姜灿微微一怔，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时尹澄跟霍知行同时进门。


    尹澄兴高采烈的告诉她，霍知行今晚要帮他一起收拾行李。


    「不用了吧……」


    姜灿匆忙拒绝，尹澄满脸不高兴，「姐，你怎么回事！姐夫好心好意帮我收拾东西，你为什么要赶他走？」


    「今天太晚了。」姜灿避开霍知行的目光，「再说你那点行李，我就帮你收拾了，你别缠着人家！」


    「太晚了就让姐夫住在这啊！」尹澄看看霍知行，「姐夫还要告诉我很多上大学之后的事，让我提前做好准备，是吧？」


    霍知行轻笑一下，点点头。这个小舅子总算给他助攻了一回！


    「尹澄！」姜灿瞪他一眼，「家里就这点地方，怎么够住？」


    「让他睡沙发！」


    霍知行：「……」算了，收回刚才的想法。


    「再不行，就像上次在你家那样！」尹澄眼睛一亮，突然想到了好办法，「姐夫跟我睡一个房间不就行了嘛！」


    霍知行脸色沉的不能再沉！


    就这智商是怎么考上央城大学的？


    姜灿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尹文熙忽然笑起来，「小澄，你别捣乱了，赶紧回你房间收拾东西！」


    「可是……」


    「你姐夫不走！」尹文熙意味深长的看了姜灿一眼，微笑道，「你姐姐也不会让他睡沙发的。」


    「妈！」姜灿给她使眼色。


    「已经很晚了，快点带他去休息吧。」


    姜灿刚要开口，霍知行上前一把拉住她，笑的阳光灿烂。


    关键时刻小舅子根本靠不住，还是得靠丈母娘啊……


    姜灿带他回房间，关上门之后，她静静的站在那不动。霍知行看她一眼，轻轻走到她跟前。


    她向后一步，始终跟他保持着距离。


    他有些失落，但依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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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会勉强你。」他沉声，「你不高兴的事我绝对不做。」


    「不过你好歹得给我一张垫子和一个枕头。」


    姜灿抬眼看他，「干什么？」


    「我就睡在这。」他指了指地板。


    她房间小，容纳不下一张沙发，她还以为他会说太晚了，他还是走吧……


    然而他宁可睡冰冷的地上也要守在她身边。


    姜灿心又软了一下，两只小手不安的绞在一起。


    沉默半晌，她转身从橱里拿出毯子和棉被。棉被虽然厚，但铺在地上睡在上面还是很冷很硬。


    霍知行心满意足，直接躺下，又催促姜灿也赶紧上床睡觉。


    姜灿慢吞吞掀开被子躺进去，翻来覆去一直到后半夜都没睡着。


    霍知行也没睡，安静的听着她的动静。


    「灿灿，」黑暗中传来他低哑的声音，「你还不睡？」


    「嗯……」


    「那我们好好谈一谈。」


    姜灿咬着嘴唇，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悄悄抬起一点身子向床下张望，霍知行背对着她，星光从窗户透进来，隐约照出他宽阔的嵴背和硬朗的线条。


    她心头一紧，这个男人曾经为她撑起过一个只属于她的世界。


    现在看着他的背影，她忽然好想再去抱一下……


    姜灿勐的躺回去，被子遮住半张脸，拼命压抑住过快的心跳。


    「灿灿，」他低声道，「你还是不想跟我去央城吗？」


    姜灿不语。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我承认，隐瞒身份是我的错。」


    「我也向你坦白，当初跟你在一起时，我根本不想跟你有什么未来。」


    姜灿紧紧揪住被子，一双小手微微颤抖。


    「但我没想到我真的爱上了你。」


    「灿灿，我都查清楚了，你跟顾莽没有任何关系。」他顿了一下，「所以现在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回到刚在一起的时候？」


    姜灿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想要一个回到从前的机会。」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敲在她心口，「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我是谁……然后用霍知行的身份，坦坦荡荡的爱你。」


    第171章 重新开始


    姜灿心中五味杂陈，小手揪住被子，攥的更紧。


    这段时间她也在认真考虑跟霍知行的关系，然后就想起曾经在民宿外面碰到的那个算命老太太说的话——


    一丈之内是夫，一丈之外，就不是了。


    她喉间忽然涌上一股苦涩。


    那个老太太说过，他们迟早要分开的……


    她看了一眼霍知行，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他手腕上依然缠着那根红绳。当时她还笑话他怎么连这都信。


    但实际上他不是一个轻易相信的人。


    之所以选择宁可信其有，是因为太害怕失去她。


    姜灿深吸一口气，她也一样，害怕生命里没有他，害怕失去他。


    如果命运非要把他们分隔在一丈之外，那她就拼命走进这一丈之内！


    她慢慢把小脑袋从被子里探出来，声音如同夜色一样轻柔，「霍知行。」


    霍知行心头狠狠一颤，竖起耳朵听，却又不敢回头，就保持着这种僵直的姿势。


    「过几天……我应该会去央城的。」


    「你说什么？」


    姜灿轻轻一笑，「你耳朵不好用了？」


    霍知行掐了自己一下确定不是在做梦，勐的翻身爬起来，怔怔看向她。


    「真的？」


    「嗯。」她低声道，「小澄要去上大学，妈妈又想换个地方生活，所以我们才决定去央城的。」


    他立即想说让他来安排一切，但姜灿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抢前一步说：


    「这件事你别管了，我已经找好了住处，也投了几份简歷，应该很快就有公司让我去面试的。」


    「灿灿……」


    她声音渐渐低下去，「我们只是去央城生活而已。」


    霍知行明白她的意思，她只是带着妈妈换个生活环境，恰巧尹澄考上了央城大学。


    这些都跟他无关，她并不是因为他才想去央城的。


    他有些失落，但很快又释然的笑笑。


    起码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她愿意跟他生活在一个城市。


    只要他们在一起，他就有能力照顾她，保护她。


    这时姜灿又轻轻喊他一声。


    他本能的回应：「怎么了老婆？」


    暗影里姜灿小脸微红，低声道：「把你手机给我。」


    「嗯？」他愣了愣，老婆要查岗吗？


    要是查岗的话，就证明他在她心里还是很有地位的……


    他受宠若惊，赶紧把手机递过去，告诉她密码是她的生日，然后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脑袋枕在胳膊上，看她翻他的手机，心满意足的笑起来。


    屏幕的微光照亮她的脸庞，照亮她水光潋滟的双眸。


    也把她温柔娇俏的模样照进他心底。


    「那个……」他轻咳两声，「别光看信息，邮件和通话记录你都看一下。跟我联繫比较频繁的是央城那边我几个亲信，男的！最近也就是沈骁和小澄，哦对，还有陆离山，他之前……」


    「给你。」没等他说完，姜灿把手机还给他了。


    霍知行一愣，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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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声音小小的，「我没看你手机。」


    「那你刚才干什么了？」


    她指指屏幕，他发现上面的日期变了。


    变成了一年前。


    「你不是说要回到刚开始的时候吗？」姜灿柔声道，「去年的这个时间，就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姜灿冒着大雨来到那间小小的村屋，一身白婚纱沾满了泥。


    村里的老人说那种天气结婚不会有幸福。


    却没想到他们俩活成了最幸福的样子。


    霍知行心头一动，慢慢往床边靠，借着透进来的星光看到她搭在被子外面柔白的小手。


    他伸手握住，姜灿往回挣了挣，可争不过男人的力气，最后也放弃了挣扎，乖乖让他握着。


    他的手掌厚实温暖，让她格外有安全感。


    黑暗里他低哑的声音传来：


    「既然回到了一年前，那我们就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霍知行，虽然家里有点钱，但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我就想守着我老婆，让我老婆养我一辈子。」


    「老婆，」他宠溺的笑着，「我不想出去工作，回央城之后还是你养我，好不好？」


    姜灿沉默不语，眼眶一热，有种想哭的感觉哽在心里，然而脸上的笑却像涟漪一样一圈圈的漾开。


    她心里早就有个声音在喊，好，我养你，就算你不出去工作我也养着你。


    我养你一辈子。


    姜灿笑起来，一滴眼泪顺着脸庞缓缓落下。


    ……


    临行前林雨晴紧紧抱着姜灿捨不得松开手。


    两人从学生时代一路走来，感情比亲姐妹还要深，姜灿这么一走，林雨晴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一直到机场眼圈都还红着。


    「到了那边一定好好照顾自己！」林雨晴挽着她的手，悄声在她耳边说，「别怕麻烦霍知行，好歹你们也做了一年夫妻，而且我看他巴不得为你效劳！」


    「嗯，我知道。」姜灿轻笑，「你不用担心我的！」


    「我哪能不担心啊！唉，其实我跟你说了也是白说，你有什么事肯定不会去找霍知行的！灿灿，你别傻，他骗了你一年，现在给你摘星星摘月亮都是应该的！」


    姜灿笑起来，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


    「你也对陆离山好点，你俩都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考虑终身大事了吧！等你们办喜宴的时候我一定赶回来！」


    「对对对！」这话给陆离山听见了，巴巴的跑到她俩跟前，「雨晴你看，我就说姜灿是最明事理的吧？嘿嘿……」


    「你什么时候说的？」林雨晴眉头一皱，嫌弃的看住他。


    「就是……刚刚说的！」陆离山讨好的笑，一把搂住林雨晴，「媳妇儿我知道，你捨不得你好朋友，我也挺捨不得的。不然这样，你把工作辞了，咱俩也去央城！」


    「你去央城干什么？」林雨晴笑起来，「去那边当黑社会啊？央城的地头蛇还不吃了你！」


    「其实这个主意不错。」一旁的霍知行给陆离山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一边，霍知行压低声音对他说：「你名下有一部分产业可以转到央城，做正经买卖。央城这边相关的人我都打了招唿，你要是想来，随时可以。」


    「真的？」陆离山眼睛一亮。


    霍知行笑着点点头。


    「但是这事不能着急，手续繁琐，得一步一步来，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叶琛，他是律师，肯定能给你做最妥当的安排。」


    「嗯！」陆离山感激的看着他。


    虽然两人平时经常互损，但关键时刻为对方办事也绝对不含煳。


    霍知行笑了笑，低声说，「等生意都转进正轨，你就适当藏点私房钱吧。」


    「嗯？」陆离山眉头一皱。


    霍知行拍拍他，语重心长，「省得以后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


    陆离山脸色一变：「……」


    你大爷的，这个梗过不去了是不是！


    男人憋着笑，「放心，我替你保密，绝对不告诉林雨晴！」


    「霍知行！」陆离山咬牙切齿，「赶紧给我上飞机，滚！」


    第172章 到底是谁亲妈


    姜灿在央城安顿好之后就接到一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面试过程很顺利，她很快就去了新公司上班。下了班之后回家照顾妈妈，周末就去学校看望小澄，帮他带点生活用品。


    日子周而復始，仿佛又回到那段单纯安静的时光。


    霍知行一直默默陪伴，从不打扰她的生活，只是经常去她家里帮她做家务。


    大部分的时候他算不上「帮」，因为他做过的事情姜灿常常要重新再做一遍。


    碰上她心情好的时候倒没什么，但万一碰上她工作压力大、加班熬夜、大姨妈来访……再温柔的人也会变得浑身长刺。


    姜灿沖他大唿小叫的时候都是尹文熙出面制止。


    「你喊什么！不会好好跟我们知行说话？」


    要不然就是——「你有吼他这工夫，你自己做就是了，干嘛对我们知行那么凶啊？」


    或者——「别仗着我们知行喜欢你，你就可以肆无忌惮！你这样吼他，我可不高兴！」


    搞的姜灿一脸问号，这人到底是谁的亲妈？


    而霍知行也一口一个「妈」，不知道的看了还以为这才是亲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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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2页

    姜灿无奈的摇摇头，轻笑起来。


    ……


    她在一家报社工作，上班第一天领导就告诉她：「年轻人要多锻鍊自己，要吃苦耐劳，要有奉献精神！」


    其实人人都把这话当成耳边风，唯有姜灿认真了，真的在拼命工作。


    后果就是所有人都以为她廉价好用，于是她的工作不仅限于写新闻稿，还要当编辑排版美工外加办公室里的无数杂活儿……


    就连绿萝快枯萎了，同事也要喊她浇水。


    更别提每天帮他们收发文件拿快递了。


    最让她头疼的是，公司里这些同事们都带着作为央城人天生的优越感，瞧不起她是个外地人，总在有意无意间排挤她。


    就像有时在茶水间里，她只不过去倒杯水都能被公司里那群长舌妇围住。


    「哎小姜，有男朋友了吗？」


    姜灿差点烫到嘴，讪讪一笑，正想赶紧离开，却被那个胖女人拉住。


    「又不是非得赶着工作，过来跟我们聊一会儿嘛！呵……小姜，要是没有男朋友，我们就帮你介绍一个呗！」


    「不用了……」


    「哎，胖姐你瞎操什么心！」另外一个女人一边磕着瓜子，一边上下打量这姜灿，「呵，人家小姜还愁找不到男朋友啊？」


    「这可难说！」又冒出一个，「要是我挑儿媳妇啊，我可不要外地人！」


    「就是就是！外地人不好相处，生活习惯跟我们也不一样！万一找个家庭困难的，那不就成了『扶贫』嘛！」


    「小姜，听说你家里还有妈妈和弟弟？」


    姜灿深吸一口气，这些人的消息都是从哪听说的，这么灵通！


    「哎哟，有弟弟……这像是个无底洞啊！」有人用鄙夷的目光看着她，阴阳怪气，「呵，要是谁娶了这样的外地人，还真是扶贫呢！」


    姜灿小手紧紧握拳，攥起来又松开，连做了几个深唿吸。


    她慢慢走到门口，背对着她们，就在要出门的一瞬间，她似乎感受到那几双傲慢的眼睛在她背后盯着她……


    从进公司一开始，她就成了这些人的谈资，在她们眼中，外地人好像都不算人。


    姜灿冷笑一声，转过身，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的脸。


    「各位大姐，你们说的对。」她轻声道，「我也觉得央城外地人太多了。」


    几个女人互望一眼，不知她这话的意思。


    「呵，」姜灿继续说，「外地人真不应该来，更不应该来把这个城市建设的这么好！有些脏活儿累活儿留给你们本地人做，你们可能会更有成就感！」


    那几个老女人过了一时半会儿的才回味过来她这话的意思。


    姜灿就是有这种本领，可以笑着就把人骂了。


    女人们脸色几乎同时一变，翻了无数白眼，正要走出茶水间，却听见姜灿继续说：


    「央城是个国际化大城市，是个包容度很高的地方。我实在不敢相信这样包容的城市，会有你们这种狭隘的思想！」


    「呵，有什么了不起！」胖女人摇头晃脑的，「外地的就是外地的，就是比不上我们本地姑娘！」


    「哎，快递到了！」有人看了手机。


    平时快递放在前台，同事都支使姜灿去给他们拿回来。


    此刻这些老女人一时改不过这口，异口同声的喊道：「小姜，去拿……」


    「拿什么？」姜灿冷笑一声，「这些快递没有一件是我的，我为什么要去拿？」


    「我们是同事嘛！」另外有个女人上前打圆场，「同事不就是该互相帮助？」


    「需要我做事时就是同事，不需要我时，我只是个可恶的『外地人』！」姜灿微笑着看每一个人。


    可她笑意不达眼底，那些人不禁打个寒颤。


    「不好意思。」姜灿冷声道，「这些快递还是留给你们这些『本地人』自己去取比较好！『外地人』帮不上这个忙！」


    「另外，省省你们的好心吧，我不需要男朋友！」她一字一顿，「我有老公！」


    说完姜灿扭头就走，剩下几个女人目瞪口呆站在原地。


    有时候人真是不能太好说话，否则就给了别人随意欺负你的藉口。


    中午姜灿没去吃饭，来到离公司不远的小公园，买了一袋面包，坐在长凳上用面包屑餵鸽子。


    没过多久眼前出现一双黑皮鞋。


    她抬眼看上去，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上露出轻柔的微笑。


    第173章 我不能没有你


    姜灿怔了怔，直起身子，一双小手不知该往哪放。


    霍知行坐到她身边，拿了一些面包屑撒向鸽子群，转脸沖她微笑。


    「心情不好？」


    姜灿微微低头，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我小时候的事。」


    霍知行口吻平淡，「我爸妈很早就离婚了，我虽然跟着爸爸，但也得经常去英国陪我妈。」


    「我妈性格强势，自然也不允许我软弱。霍家这边，爷爷把我当做继承人培养，我做的每一件事，甚至连吃饭喝水走路的姿势动作都有严格规定……」


    「不仅如此，还要随时面对家族内部的争斗。」


    「爷爷越是看重谁，那个人就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是所有人针对的目标。」霍知行嘴角轻轻上扬，笑容带着点自嘲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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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3页

    姜灿心头一紧，那个时候……他也不过是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吧。


    「寒暑假大部分时间，我在曼彻斯特度过。那里有个很出名的艾伯特广场，我心情低落的时候，就一个人去那里餵鸽子。」


    姜灿看看他，男人冷峻的侧颜浮起一抹浅浅的哀伤。


    或许在外人眼中，像他这种衔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根本不懂人间疾苦，但实际上被原生家庭伤害过的孩子，都有着相同的不幸。


    姜灿默默的挨他更近了一些。


    两人的身影被阳光铺在地上，虽然没靠在一起，但影子已经贴的严丝无缝。


    「灿灿，」他低声说，「你工作上遇到麻烦，我可以……」


    「不用。」她简单干脆，两个字就拒绝了。


    霍知行眉心微蹙。


    姜灿抬起眼，眸光澄净如水，轻声对他说：「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我希望我的麻烦，由我自己来解决。」


    「来到央城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我想看看自己的生存能力到底怎么样。」


    他目光深沉专注，沉声说道，「有我在，你不需要那么逞强。」


    「不是逞强。」她声音很轻，「是我想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霍知行，我知道我可以依靠你，你也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她看看他，「但作为一个女人来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失去赚钱的能力。」


    霍知行有些心动，抬手摸摸她的发，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底瞬间像开了一朵花。


    「灿灿，我就是不想你那么辛苦。」


    「我总得学会自己走路啊。」她轻笑，「况且刚刚听你那么说，我看你们霍家人都不好对付的……」


    「我要是连外面这点风雨都经受不住，将来哪有底气去面对他们呢？」


    霍知行一怔，盯着她半晌，「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做好准备走进你的世界。」


    霍知行的心怦怦跳着，深邃的眸底掀起波澜。


    姜灿别过脸去，看着远处的白鸽莞尔一笑。阳光打在她脸上身上，她纯美的面容一下子把他世界里阴霾的天空照亮了。


    许久她看向他，诚恳而坦白。


    「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时候，我确实打算离开你。我只想过平凡的日子，不想嫁给一个有钱人。」


    霍知行点点头，其实他也做过打算，若是她始终无法接受他，那他就放弃霍家的一切，跟她一起做对平凡的夫妻。


    「那为什么又改变想法了？」他趁机往她身边挪了挪。


    「因为后来我发现……」她抬头，漂亮的大眼睛看住他。


    「我不能没有你。」


    霍知行心头狠狠一颤。


    姜灿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仿佛蝴蝶扑扇的翅膀。


    「后来我也明白了，」她柔声道，「身份、名字只是一个人的标籤符号，不管你有钱还是没钱，你是霍知行还是顾莽，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头到尾你都没有变过……我也没有。」


    霍知行看着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她沖他轻笑，与他十指相扣。


    「灿灿，你原谅我了？」


    「我没有怪过你，只是一时接受不了你身份的变化。」她抿抿唇，「但我还需要一些时间……你能等我吗？」


    「能！当然能！」他愿意等她一辈子。


    霍知行紧紧抱住她，生怕这是一场梦。


    「灿灿，你不会离开我了对吧？」他不放心的反覆确认。


    姜灿笑了笑，「不会。」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不会离开我？」


    她一怔，怎么又开始问傻问题？就像那次在教堂里他问的一样！


    「霍知行，当时你不都录下来了吗？证据在你手里，你还问我？」


    霍知行拿出手机，笑的无比开怀。


    然而却在这时，周围鸽子扑稜稜的受了惊吓一样飞走！灌木丛中忽然传来怪异的声音。


    紧接着咚的一声——


    一个人从灌木丛中扑出来，脚下一崴正好跪在他们两人面前！


    姜灿吓了一跳，霍知行瞬间警觉，勐的把她护在身后！


    当看清那人的脸时，他俩更加惊讶。


    「白景渊？」


    白大少揉着膝盖从地上爬起来，头髮上还沾了几片树叶，沖两人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三哥……呵，小嫂子，你俩……餵鸽子啊？」


    霍知行脸色黑的吓人。


    白景渊讪讪笑着。


    叶琛从不远处走来，长长嘆了一口气，无奈道：「三哥，二十分钟前老白给我打电话说姜灿一个人坐在这，心情似乎不太好……怕她出事，所以就找我一起来盯着。」


    「结果我到了之后，发现你已经到了，我要拉他走，可他非得在这看……」


    「我拉都拉不住！」


    「你……」白景渊瞪大双眼，就好像你没看一样！


    霍知行不想搭理他们，转头握住姜灿的手，生怕吓坏她。


    不过姜灿倒是很镇定。


    她看看白景渊又看看叶琛，大眼睛转了转忽然笑起来，「叶律师我见过，是专门帮犯人打官司的援助律师？」


    叶琛表情扭曲，哭笑不得。


    「至于这位白大少……」姜灿俏皮的看向霍知行，「该不会就是经常向你借钱的狱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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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4页

    「什么？！」白景渊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自己的一世英名……就这么被霍知行三言两语毁掉了！


    造孽啊！


    第174章 给她找点麻烦


    「既然都重新认识了，我也就正式介绍一下。」霍知行轻笑，「叶律师，无论在央城还是江州都赫赫有名，他的律师费用是以秒来计算的。」


    「至于这位白大少……」他看看姜灿，「当初你把他的资料背了个滚瓜烂熟，还出了场车祸，我就不用多做介绍了。」


    白景渊脸色一变，无辜道，「为什么啊！」


    「网上那些资料都是胡说八道！我根本不是那样人！」


    「小嫂子，你必须重新认识我！我这人虽然看上去比较花心，但其实我很专一的！而且就是因为长的太帅，成天被人嫉妒，包括你家这位霍……」


    「哎哟！」


    话没说完，头上又挨了叶琛一下，并且迎上霍知行嫌弃的目光。


    白景渊委委屈屈，唉，长的帅竟然成了原罪，要被人这么针对！


    ……


    姚曼宁来到言苑，不顾保镖阻拦硬往里闯。


    结果刚进客厅就看到散乱一地的衣物，一件玫红色性感内衣差点把她绊倒。


    她沉了沉脸，高跟鞋用力踏着大理石地面。


    宽大的沙发上，霍知言正压着一个女人。


    姚曼宁一阵噁心，背过身去，使劲儿咳嗽两声。霍知言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十分镇定的起身。


    「大少爷……」女人意犹未尽，伸出手去拉他。


    霍知言把衣服拾起来往她身上一扔，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姚曼宁双手环抱胸前，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好了没有！」她怒吼一声。


    姜瑶刚穿好衣服，一听这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刚才跟霍知言干柴烈火，就是被这个贱人打断的！这女人到底什么人，能随意进出霍知言的院子？！


    姜瑶咬了咬嘴唇，勐的站起来，一扭一扭的到姚曼宁跟前斜着眼睛打量她。


    呵，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只不过比较会打扮，浑身上下这些大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姚曼宁也看了她一眼，心底的怒火顿时被她这副傲慢样子勾出来，两只眼睛死死盯住她，发出一声冷哼。


    姜瑶端了杯水作势要喝，结果「一不小心」整杯水都泼在了姚曼宁身上！


    「你干什么！」姚曼宁尖叫起来，「你故意的吧！」


    「哟，真是抱歉。」姜瑶拖长了声音，「这位小姐没事吧？啧啧……身上这衣服都湿了，不知道会不会掉色啊？」


    「你……」


    姚曼宁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敢踩在她头顶上的人！


    「这位小姐，你连招唿都不打一声就进来，破坏了我们的兴致，都不道歉的吗？真是没教养！」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大唿小叫！」姚曼宁气炸了肺，「霍知言现在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带，简直噁心至极！」


    「你，你这个贱人！」


    「你下三滥，无耻！」


    「我跟你拼了！」


    姜瑶抬手就打，而姚曼宁也不是吃素的，狠狠扯住姜瑶的头髮上去就是两耳光！


    两个女人扭打在一起，尖叫声充斥着整间客厅，保镖们闯进来都看傻了眼。


    而霍知言翘着二郎腿抽菸，就这么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嘴角勾出一抹邪恶的笑。


    最终姜瑶不是姚曼宁的对手，被姚曼宁抓花了脸。


    这时霍知言才一个眼色，保镖们立即上前拉开两人，把姜瑶带了出去。


    姜瑶一边挣扎一边喊，「大少爷，你怎么不帮我啊！大少爷……」


    很快声音就消失在言苑中。


    姚曼宁冲着她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从佣人手中接过干净毛巾，斜着眼睛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霍知言。


    「你是死人吗！」心里的火又窜出来，「就看着那小贱人打我？」


    「姚大小姐，」霍知言咧嘴一笑，「您的战斗力也不差，何必跟她计较呢！」


    「霍知言！」


    「行了，别气！」霍知言让人端来上好的龙井，「喝口茶降降火。」


    姚曼宁白他一眼，没动。


    她今天来找霍知言是想讨个说法的。


    霍知言一直说会帮她除掉姜灿，夺回霍知行，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不仅没把姜灿除掉，反而让她跑来了央城！


    姚曼宁差点气疯。


    她一双猩红眼眸死死盯住霍知言，咬牙切齿。「霍大少，我们姚家可是许给你们父子不少好处的！你们不会拿钱不办事吧？」


    「弟妹这说的什么话？」霍知言伸个懒腰，仰头靠在沙发上，「呵，不过自从上次我老爸被爷爷革了职，我们在董事会里说话也没什么分量了！」


    「那我的事办不成了？」


    「反正现在霍知行看得紧，」霍知言冷笑，「想弄死姜灿是不太可能了！」


    姚曼宁脸色发白，想杀了他的心都有。


    「但是……」霍知言看看她，「你最终的目标不就是当三少奶奶吗？只要你在霍知行面前表现良好，他娶你也不是没可能！」


    「什么意思？」


    「弟妹，你用脑子想想，现在对霍知行来说，谁的事才是头等大事？当然是姜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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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页

    「一旦姜灿有麻烦，你再帮她解决了麻烦，这不就是在霍知行面前表现你的贤良淑德嘛！」


    姚曼宁紧紧攥着拳头，恍然大悟。


    虽然很不喜欢这种迂迴的方式，但目前看来，这似乎是唯一能夺回霍知行的办法了。


    在他面前表现大度，主动跟姜灿交好，霍知行就会卸下防备。


    再加上霍家和姚家的支持……


    她还是很有机会的！


    等她当上霍家三少奶奶，弄死那个姜灿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姚曼宁露出阴冷的笑，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大哥，」她笑道，「可是现在要是那小贱人出了事，三爷不得把整个央城炸了？」


    「哪能真让她出事呢？」霍知言瞥她一眼，「给她找点不痛不痒的麻烦罢了！」


    「比如呢？」


    「听说她有个弟弟，考进了央城大学。你不如在这小子身上下点功夫，呵，反正央城大学的校董里有你们家的人，想找点麻烦还不容易？」


    然后她再出面解决，让姜灿对她感恩戴德，让霍知行对她放下戒备……


    姚曼宁笑起来，「多谢大哥指点。事成之后，我们姚家一定竭尽所能，帮二叔恢復在董事会里地位！」


    第175章 养你太费钱，不想养了


    姜灿下班回到家，看见霍知行在陪妈妈打牌。


    那种牌的玩法很奇特，规则繁琐，特别考验人的逻辑性和耐心。妈妈从小教她玩，可她都学不会，后来尹文熙也就没再把那副牌拿出来。


    没想到这两人倒玩的挺开心。


    客厅里传来一阵阵的笑声，霍知行也够聪明，每一局输的不动声色，却都让尹文熙费一番功夫才能赢。


    尹文熙高兴坏了，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这一局结束后，霍知行正要洗牌，忽然发现站在不远处的姜灿，急忙起身轻笑：「回来了？」


    「哟，下班这么早啊？」尹文熙一边摸牌一边笑，「知行陪我打了一下午牌，我看他累坏了，你赶紧去给他做点吃的！」


    姜灿：「……」


    「妈，」她笑了笑，故意试探，「我上了一天班，也很累呢！」


    「你有人家知行累？」尹文熙抬高声调，「知不知道这个牌多烧脑啊，你小时候教了你八百遍你就是学不会，我教了知行一遍他就记住了！」


    「……」


    霍知行有点小得意，然而看一眼姜灿，立即敛住笑容，巴巴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卧室。


    姜灿把包放下，坐在写字檯前，神色疲惫。


    霍知行走到她身后，轻轻给她揉肩。那一双大手平时看起来孔武有力，可一到了她肩头，就变的温柔起来。


    姜灿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力道正好，很舒服，微微闭着眼睛享受这种感觉。


    「你休息一会儿，不要忙着做饭了。」他声音低沉道，「我让酒店的人送晚饭过来。」


    「那你呢？」


    「我晚上不在这里。」


    姜灿一怔，起身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觉得不对劲……


    「你怎么穿这身衣服？」


    霍知行微笑，这是她曾经给他买的那身西装。


    「还有这个……」姜灿又发现了，他还繫着她以前送他的那条腰带！


    「你今晚要干什么啊？」


    「今晚有家宴。」霍知行轻声解释，「我得回霍氏山庄，去老宅一趟。」


    姜灿点点头。


    霍知行把她小手握在手心，拇指轻抚她手背。「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当然很想带着你。但我知道你不会去的。」


    「所以我就穿着你给我买的衣服，就当你在我身边了。」


    姜灿轻轻一笑。


    可是他要参加家宴，哪能穿成这样。


    以前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她才明白，当时她咬牙跺脚狠狠心买下的这身几万块钱的西装，扔在霍家这种豪门里，连地摊货都不如。


    「霍知行。」她轻声唤他。


    「嗯？」


    「还是换身衣服吧。穿这个多丢人啊！」


    他唇角一勾，「我老婆挑的衣服，穿出去很有面子！」


    「可是……」


    「这身衣服对我来说就是无价之宝。」他低沉的声线带着笑意，「以后你得继续给我买，我还缺双皮鞋。」


    她小脸一仰，「霍三爷，我可买不起！」


    霍知行靠近她，大手悄悄贴在她腰间，动作微不可见的上下摩挲。


    「你说过你要养我一辈子的。」


    「养你太费钱。」姜灿低声道，「我不想养了。」


    霍知行急了，「不行！我花钱不多，吃的也不多！你不能不养！」


    「那以后你还能吃的再少点吗？」


    他很认真的点头，「能！绝对能！」


    姜灿扑哧一声笑出来，脸上爬上两朵红云。


    霍知行怔怔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也跟着轻笑。


    空气中暧昧的温度节节攀升，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不觉间拉近……


    「灿灿！」外面忽然传来尹文熙的声音，「你给知行准备晚饭了没有啊？」


    姜灿愣了愣，慌忙把霍知行推开，心怦怦乱跳。


    她转身出去，跟尹文熙解释了两句又回来，对上霍知行深邃的目光。


    「最近工作忙不忙？」他主动岔开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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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6页

    「还好。」她重新坐回桌前，「做了几个小专访，有很多稿子要写，然后……」


    「下周还有一个独立採访。」


    霍知行看见她打开电脑，屏幕上又出现男人的照片和资料。


    这次似乎是那个影帝，聂昕。


    霍知行脸又沉下来，心里醋意一阵一阵的翻腾，顶到了嗓子眼。


    「你……採访他？」他竭力使自己心平气和。


    聂昕是圈里出了名的帅哥，更是出了名的好人缘，平时在大众面前的形象也是谦和有礼的贵公子，年纪轻轻已然问鼎五座重量级影帝奖盃。


    姜灿去採访他，必然要提前做足功课，就像上次她把白景渊的资料背的滚瓜烂熟一样……


    然后两人会面对面交谈，作为一个出色的记者，姜灿必然不会冷场，会竭尽所能找话题，会跟他谈笑风生……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静静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语。


    姜灿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一回头差点被他那张黑脸吓坏！


    「你……你干嘛这么盯着我？」


    霍知行不说话。


    姜灿看看电脑，再看看他，瞬间明白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我的工作！再说了，人家是影帝，我就是个普通的小记者，恐怕约都约不上呢！」


    他愣了一下，「那你领导还派这个任务给你？」


    「刁难我呗！」姜灿淡淡一笑。


    之前她採访过几个小网红，做了几期人物专访，因为採访视角独特，形式新颖，播出效果出奇的好，公司领导特别满意。


    然而姜灿本来就受排挤，这样一来更成了某些老记者的眼中钉。这次採访聂昕，就是这群人故意向领导提议的。


    「如果我能约到聂昕，那他们就会抢功，说这次採访必须由资深记者出面。如果我没约到，就正中他们下怀，会说我工作能力有问题。」


    姜灿看的很明白，「总之，我怎么做都是错的。」


    霍知行轻轻勾唇，一手扶在她肩上，「那你还要做？」


    「做了总比不做好啊！」她豁达的笑笑，「万一有机会成功呢？」


    「嗯。」


    「霍知行。」她回头，一双晶亮的眸子轻轻看住他，「你……会帮我吗？」


    第176章 超人遵命


    霍知行怔住，「你说什么？」


    「你会不会帮我？」


    当然会！他在心底狂喊。


    不过脸上依然镇定，轻咳两下，沉下声音道：「为什么突然要我帮你？」


    「因为……」姜灿顿了顿，「想要做成一件事除了自身的努力，也得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资源，不对吗？」


    霍知行有些意外。


    从前在商学院的第一堂课，教授也是这么说的，一个人的成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姜灿转转大眼睛，微笑道：「我要约访的是影帝啊！以我的级别，恐怕连影帝身边的小助理都看不上我。这是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我笑话。」


    「但是，我身边有一个无所不能的超人……」


    她伸出手捏住他的脸，笑的娇俏动人。


    「如果超人借我一点点超能力，帮我做好这个工作，我会感激不尽的！」


    「怎么感激？」


    「你不是缺双皮鞋吗？」她眨眨眼睛，「我带你去买一双最好的！」


    「就这样？」


    「还有……」她眼眸微垂，抿唇一笑，「我养你一辈子。」


    霍知行的心都化了，一把握住她的小手，目光温柔而宠溺，在她耳边轻轻吐出两个字：


    「遵命。」


    说着他就要拿出电话。


    姜灿立即拦下，笑了笑说：「不用马上就联繫！先让我自己试一下，如果所有方法都行不通，只能借霍先生的面子一用了！」


    霍知行笑着将她拥进怀里。


    他想起那个算命老太太说的话，说姜灿是皇后命，註定要大富大贵。


    其实就凭她的聪明通透，无论她嫁给谁都有能力让自己幸福，无论嫁给谁，她都是主宰自己命运的女王。


    霍知行把她抱得紧紧的，一刻都不想松开。


    ……


    晚间，霍氏山庄灯火辉煌，像是镶嵌在连绵群山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霍知心刚从一堆应酬中抽身，好不容易喘口气，看到霍知行端着一杯香槟缓缓朝她走来。


    「来的正好！」她把香槟抢过去勐灌一大口，「啊……渴死我了！」


    霍知行皱皱眉头，觉得好笑。「刚才怎么了？」


    「哥，」霍知心压低声音，「这些奇葩亲戚为什么我一个都没见过？」


    霍知行往里面看一眼，今天来了不少同宗族的人，虽然都姓霍，但互相没见过也实属正常。


    有些人连他都弄不懂这其中的关系辈分，更别说霍知心了。


    「我认识的也不多。」他低声道，「有些也就是在集团里见过几面。」


    「这种家宴真没劲！」小女生抱怨，「我这一晚上嘴都要笑歪了！」


    「再忍忍，一会儿就过去了。」


    「哥，我饿了。我想吃姜灿姐姐做的鸡肉饭！」


    霍知行抿抿唇，他也想吃，不过身为兄长还是得端起架子。


    「吃什么吃？就知道吃！」他眼睛一瞪，「我警告你，虽然现在灿灿在央城，但你不准去她家里蹭饭，听见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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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7页

    「啊，你……」


    「你什么你！」他又瞪，「你姜灿姐姐那饭是做给我吃的，你凑什么热闹！」


    霍知心鼓着腮帮子，甩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岑伯从不远处走来，微笑道：「少爷，小姐，该入席了！」


    霍知心提着裙子往前走，勐的一下把他撞开，回头做个鬼脸。


    霍知行无奈的笑笑，正要反击，小女生忽然折返回来小声告诉他：


    「一会儿上了桌你别激动。」


    「怎么了？」


    「反正……」她一脸看好戏的坏笑，「你可能会吃不进去饭的！」


    霍知行怔了怔，信步走到主桌前。


    还真让霍知心说对了……


    霍文渊微笑中透着几分严厉，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坐在主位上。


    而原本属于他的副位，旁边竟然多了个姚曼宁！


    「知行，还愣着干什么？」霍文渊招唿他，「快去坐下。」


    霍知行脸色深沉，攥了攥拳头，走到姚曼宁身边。


    佣人抽出椅子，恭敬的请霍知行入座。


    众人的目光都盯在霍知行身上。


    他跟姜灿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霍家，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江州养伤遇到了一位红颜知己。


    所有人也都知道，他为了那个女人跟霍老爷子正面冲突了好几次。


    然而今天霍老爷子竟然在家宴上把姚曼宁叫来……


    这不就是公开宣布，他只认姚曼宁当他的孙媳妇吗？


    「跟姚家联姻不会吃亏的。」有人小声议论，「咱们这位三少爷怎么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呢……」


    「呵，他从小唿风唤雨惯了，哪懂得为家族利益牺牲！」


    「看他穿的那是什么？这西装也太劣质了吧！」


    姚曼宁不禁看他一眼。


    他的衣服向来出自各大时装周的高定设计师之手，可身上这衣服……一看就是店里买来的便宜货。


    「知行，」姚曼宁开始表现自己的贤良淑德，「这西装的款式似乎有点旧，不然你去换一下？」


    霍知行顿了顿，转头看她一眼，眸光深沉寒厉。


    姚曼宁不敢再说话，安静的喝着餐前汤。


    其他人也都不敢再议论。


    只要有霍知行在的地方，就有一股无形的低气压笼罩，即便客厅宽大透亮，也让人喘不过气来。


    「爷爷，」霍知行忽然开口，脸上似笑非笑，「今天是咱们的家宴吧？」


    霍文渊一怔，点点头。


    「既然是家宴，邀请外人合适吗？」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姚曼宁的。


    霍文渊脸色微沉，低声道：「姚小姐算什么外人？既然是家宴，那姚小姐自然要来的。」


    「是啊是啊！」霍展鹤附和的笑笑，「就凭咱们跟姚家的关系，曼宁哪算外人？不算不算！」


    「是吗？」霍知行又看向他，「对二叔来说不算外人？」


    霍展鹤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这兔崽子又给他下什么套。


    「姚小姐对二叔来说不算外人，莫不是二叔已经把姚小姐当成儿媳妇人选了？」


    「你，你说什么？」霍展鹤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姚曼宁也脸色一变，扔下筷子静静看着霍知行。


    霍知行淡定的吃着眼前的菜，忽然抬眼，凛冽深邃的目光扫视一圈，唇角轻轻勾起。


    「今天是霍家家宴，在座的都姓霍，所以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姚小姐要出现在这？」


    「家宴名单是二叔排的吧？」


    「呵，二叔该不会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连霍和姚都分不清了？还是……二叔受姚家恩惠太多，已然把自己当成了姚家的人？」


    第177章 去办一点私事


    气氛登时变的尴尬。


    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眼前的菜，却没有一个人动筷子。各人都心怀鬼胎，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


    果然霍文渊脸色一沉，目光如刀锋般望向霍展鹤。


    霍知行冷冷一笑。


    论对爷爷的了解，整个霍家他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霍文渊最痛恨自己家族的人与外面过从甚密，而霍展鹤也曾经利用这一点，说他与外公的家族更加亲近，从而引得霍文渊不满。


    霍知行好整以暇的抬眼看看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今天这样做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霍……霍……霍知行！」霍展鹤气的说话都结巴，「你、你当着这么多人面胡说八道什么？」


    「爸，您可千万别信他，这孩子……呵，八成心里不痛快，又拿我撒气呢！」


    「二叔这样说可冤枉我了。」霍知行不紧不慢，「爷爷从小就教育我要尊重长辈，我也一直谨遵爷爷的教导。」


    「二叔说我拿您撒气，难道您的意思是，爷爷教我教的不好，把我教成了一个目无尊长的人？」


    「你！」


    霍展鹤吃了个大瘪，瞪的眼红脖子粗。


    席间有人情不自禁发出阵阵笑声。


    而霍文渊脸色更暗，一双白玉筷子嘭的一声扔下，跟骨瓷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姚曼宁站起来，面带歉意的看了看霍知行，轻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今天是我不请自来的。我并不知道今晚是霍家家宴，确实有些唐突。」


    「哦，」霍知行点点头，「那现在姚小姐知道这是家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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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8页

    「知行，你……」


    「呵，三少爷年轻气盛，说话也太不客气了！」霍展鹤喝了杯水，顺过气来，「姚小姐好歹是客人，你就这么待客？」


    「说到待客，我当然没有二叔会招待。」霍知行微笑，用餐巾擦了擦嘴，从容起身。


    「那就由二叔来招待姚小姐吧，反正二叔在姚家，也不算『外人『！」


    「各位，我吃好了。」他沉静的目光看过所有人，眼角眉梢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大家慢用，告辞！」


    姚曼宁一惊，急忙追了出去。


    霍知行刚走到院子里便接了一个电话，那头尹澄声音委屈的告诉他：「姐夫，我今天正式接到校方通知……他们说要取消我的入学资格！」


    「什么？」他眉心一拧，「怎么会这样？」


    尹澄呜呜咽咽，半晌也没说清楚。


    霍知行不禁加快了脚步。


    此时他最担心的是姜灿，如果尹澄被取消入学资格要回江州，姜灿肯定放心不下，说不定要陪他一起回去！


    那他一切努力不都白费了！


    「小澄，」他沉声问，「你姐姐呢？」


    「姐姐在照顾妈妈。」


    「等着我，我马上就来！」


    霍知行挂掉电话，立即让方寒备车。


    然而这时姚曼宁跟了上来，关切询问道：「知行，出什么事了？」


    霍知行脚步一顿，勐的回头。


    那双深邃凌厉的眼眸让姚曼宁不由得打个寒战。


    「知……知行，」姚曼宁干笑两下，「我就是关心一下，看你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一点小事，」霍知行冷冷道，「不劳你费心。」


    「你就这么烦我吗？」姚曼宁咬着嘴唇，「今后姚氏跟霍氏集团还有很多业务往来，我们……」


    「这个你放心，我会公私分明的。」他语气平淡，「有什么工作上的事，尽管来办公室找我。」


    姚曼宁以为他对她态度缓和，很高兴的应了一声「嗯！」


    方寒把车开来，霍知行正要上车，却发现姚曼宁也跟过来。


    他皱了皱眉，面无表情看着她，「姚小姐，我说过，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姚曼宁一愣。


    「现在我要去办一点私事！」他紧咬着每一个字，「姚小姐就没必要跟着了！」


    说完他上了车，扬长而去。


    姚曼宁被他甩在原地，望着很快消失在视线里的车子，她握紧了拳头，眼中流露愤恨。


    不用想也知道，刚刚那通电话肯定是姜灿那个贱人打来的！


    她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大伯，是我……对，那个尹澄的事办的怎么样？」姚曼宁竭力压低声音，「……什么？呵，他真的取消入学资格了？好，太好了！」


    「是，真的。」电话那头笑道，「然后你就可以出面，我再让人恢復那小子的学籍，这样霍三少会感谢你的！」


    姚曼宁勾唇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


    霍知行连夜赶到姜灿家里。


    尹澄正在打包行李，神情落寞，收拾书本的时候掉出一张录取通知书。他低着头看了许久，眼眶不由得红了起来。


    「小澄电话里也没说清楚。」霍知行看向姜灿，「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灿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头一动，拉他进屋坐下，先给他倒了杯水。


    「其实这一个多月，他上学一直上的好好的。」姜灿轻声道，「但今天不知怎么了，校方突然通知说要取消他的学籍。」


    「校方说医学生有严格的年龄限制，小澄是跳级入学，年龄不符，而且……」


    姜灿顿了顿，继续说：「他们还怀疑小澄成绩造假！」


    霍知行怔住，眉心紧拧。


    央城大学是百年名校，在国际上也有响噹噹的名声，学生入学是靠着成绩和人品说话，他们从来没有限制过学生年龄！


    「我没有造假！」尹澄有些激动，「我参加了好几次考试，每次都有监考老师看着，根本不可能作弊造假的！就算让我再考一次，我还是有十足的把握能考第一名！」


    「好了，你先冷静点。」姜灿急忙过去安慰，「这事确实很蹊跷，但总有办法解决，你别担心！」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可能性。


    尹澄是凭着真才实学才被录取，可突然间要取消他的学籍，背地里一定有人捣鬼。


    并且这个人是冲着姜灿，也就是冲着他……


    他想了一会儿，轻声问道：「是谁通知的你们？」


    尹澄说：「校方打电话通知的，我手机上还有电话号码！」


    「嗯，号码给我。」


    第178章 放心我一个人回家吗


    霍知行看到那串号码，是从央城大学打来，不过02开头，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校董事会的专线。


    央城大学的校董中，有三分之一是跟姚家相关的势力。


    他唇角微微一勾，很快就明白了。


    「怎么了？」姜灿有些担心的看着他，「这号码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没事，你们等我一下。」


    霍知行转身去了阳台。


    姜灿站在客厅里呆呆看着他的背影，他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语速不急不缓，神情从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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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9页

    这就是属于王者的风范吧……


    她心头微微一动，垂下眼眸，脸颊有些发热。


    「姐，」尹澄小声问她，「你说姐夫真的有办法吗？」


    「嗯，应该会的。」她声音小的微不可闻。


    「哦……」尹澄点点头，忽而感慨，「姐，幸亏姐夫是霍知行，不是顾莽！唉，还是有个有权有势的姐夫好！」


    「……」姜灿看他一眼，默不作声。


    霍知行从阳台走回来，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


    「事情我基本弄清楚了，过两天我去校董事会一趟。」他看向尹澄，拍拍他肩膀，「这两天你待在家里，就当是短暂休假。」


    「嗯，好！」尹澄笑笑，一颗心落在平地上。


    姜灿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事，他一会儿就解决了？如果他是以他的身份向校方施压，对尹澄也算不上什么好事。


    毕竟枪打出头鸟，而她对尹澄的期望，是想他能够安安静静专心学术。


    这样一来，他还怎么搞研究？


    霍知行像是看出她的心思，特意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怕你不高兴，就没向任何人透露我跟你的关系，除非哪天……你给我个名分！」


    姜灿一愣，不由得笑出来。


    霍知行握住她的小手，她这一笑撞进他心底，把他所有坚硬都撞没了。


    这时门铃声响起，姜灿开门，外头站着心急如焚的方寒。


    「少爷，老爷子让您赶紧回去，催了好几次了！」


    「嗯，知道了。」霍知行淡淡道。


    然而正要走，忽然又反应过来什么，勐一转身拉住姜灿。


    「我要走了。」


    姜灿点点头，「嗯，好。」


    他有些失望，「你不送我？」


    姜灿怔了一下，捂着嘴笑，很快换了鞋，与霍知行一起走到楼下。


    方寒一头汗，主动跑了个无影无踪。


    他才不想当这个电灯泡！


    姜灿和霍知行在小区里慢慢走着，小区本就不大，绕一圈不超过五分钟。


    可不管绕多少圈，霍知行就是捨不得姜灿上楼。


    于是在姜灿第八次路过自己家的单元时，一下子停住脚步。「霍知行！」


    「嗯？」


    「我真的要回家了！」


    霍知行拉住她的小手，一米九的大高个在她面前低下头，眼巴巴瞅着她轻笑：「灿灿，你看现在已经这么晚了……」


    「哦，所以呢？」


    「所以我能不能不走？」他跟她商量，「天这么黑，路上不安全，你放心我一个人回去？」


    姜灿扑哧一声，笑的肚子疼。


    她一个劲儿把他往小区门口推，但霍知行人高马大，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还是无法撼动他分毫。


    而且因为用力过勐，一下子失去平衡，不偏不倚正好跌进他怀抱……


    霍知行趁势紧紧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嵴背摸到脖颈，轻轻扣住她后脑勺。


    姜灿不得不跟他对视，看清他眼底燃起的两团欲望。


    她的心咚咚直跳，小脸红了，目光看向别处。


    「别……别这样。」她小手推着他胸膛，感受到一片炙热。


    尽管全身血液都撒着欢的往某个地方钻，但这毕竟在外面，霍知行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那些旖旎的心思。


    「灿灿，」他哑着嗓子，扶她站稳，「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不过……能不能按时给我一点鼓励？起码让我感觉到，你对我是在意的。」


    姜灿抿抿嘴唇，垂着眼皮没出声。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沖她轻笑，摸摸她的发。


    「你放心，」他又说回尹澄的事，「小澄那不是什么大事，我查清楚之后会还他一个公道。」


    姜灿抬起眼，目光有些复杂。


    许久她慢慢说，「我是第一次碰见这种事，有些慌……然而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借着现在的工作便利，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


    「但是后来我细想，如果真这样做了，说不定弄巧成拙。」


    「嗯。」霍知行点点头，他就知道她聪明。


    不过他还是出于好奇问了一句，「为什么会弄巧成拙？」


    「央城大学毕竟是百年名校，这事闹大了，对小澄没好处。搞不好没人相信我们，反倒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


    「你说的对。」霍知行笑了笑，「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可这事放在你身上，你三言两语就解决了。」姜灿苦笑，「原来我最终还是要依靠你……」


    霍知行握住她的手，又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她小脸贴在他结实的胸膛，听见熟悉的心跳声，有十足的安全感。


    男人大手揉揉她的发，声音低沉而温柔，「你已经很棒了，不需要依靠我也能过的很好。」


    「至于这件事……」他说，「小澄也是我弟弟，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冤枉，当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帮他。」


    姜灿笑了笑，往他怀里靠的紧了些。


    她知道又是自己脆弱的自尊心在作祟。在他面前，她总会时不时冒出一种自卑感。


    而她也知道，这样很不好。


    这个男人一直宠她护她爱她，她却有点小人之心了。


    姜灿伸出小手，主动环在他腰间，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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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0页

    霍知行心满意足的笑笑。


    就这么抱着她，他也像得到了全世界。


    忽然两束灯光打过来，继而响起剎车声。两人同时一怔，只见一辆红色保时捷停在他们面前。


    霍知行脸色一沉，下意识的把姜灿往身后护着。


    车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先是一双镶钻细高跟鞋，姜灿顺着向上看，看到一张娇艷美丽的脸，笑意盈盈的向他们走过来。


    第179章 我们是交换过戒指的情分


    姚曼宁看到姜灿时眸色阴狠了一瞬。


    但很快她又神情自然，微笑着走过去，大方打招唿。「三爷！」


    姜灿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霍知行。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敏锐的。


    「呵，三爷！」姚曼宁站定在两人跟前，上下打量着姜灿，「这位就是姜小姐吧？」


    姜灿礼貌的点头致意。


    霍知行脸色不好看，眉头微微拧紧，冷着声音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爷爷让你回去啊！」姚曼宁故意加重语气，「他老人家知道方寒劝不动你，只能让我来了！」


    姜灿眸色一暗。


    方寒是霍知行的亲信，也是霍知行身边最可靠的人。


    连方寒都劝不动，这女人一出面就能劝动了？


    而且霍家老爷子为什么非要派她过来？


    呵，这几句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她在霍家甚至霍知行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吗？


    姜灿轻轻一笑，其实从姚曼宁一下车她就感觉这个女人来者不善，现在她心里已然完全有数了。


    「知行，」姚曼宁往霍知行身边靠，「咱们赶紧回去吧，别让爷爷等急了！」


    「哦，对了。」她又看向姜灿，笑了笑说：「姜小姐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不然哪能让知行急成这样，家宴都不参加，急匆匆就跑出来了！」


    「是吗？」姜灿看了霍知行一眼，暗中拉了一下他袖子，把他往自己身边拽了拽。


    「那真是抱歉，你快点回去吧！」


    「呵，姜小姐。」姚曼宁瞥她一眼，「要是姜小姐遇上麻烦，其实不用让知行大老远跑过来，告诉我也是一样的！我一定全力以赴帮忙。」


    姜灿淡淡应了一声，「嗯，谢谢你。」


    「不客气！我跟知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霍知行剑眉一拧，脸色蓦然沉下来，刚要说什么，就被姜灿一把拉住。


    她轻轻挽上他胳膊，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小鸟依人的靠在霍知行身边。


    「这位小姐说错了，」姜灿不卑不亢，「我可算不上他的朋友。」


    「什么？」姚曼宁疑惑，「那姜小姐……」


    「我跟知行是交换过戒指的情分，」姜灿笑眼弯弯，吐字清晰，「你说我们算什么？」


    姚曼宁脸色发白，一个字都说不出。


    霍知行倒是很意外，心里像是开了花，顺势把姜灿搂在怀中。


    「好了，快点回去吧，不用太担心我。」姜灿转过身给他整整领带，一双大眼睛如星辰闪耀。


    「嗯，好。」他笑着看她。


    「对了，我看中一双皮鞋，这两天有空带你去试试。下次再有什么家宴之类的，正好跟你这身西装配起来！」


    霍知行点头，这时方寒已经把车开到小区外面的路口处。


    霍知行让姜灿先上楼，目送着她进了家门，这才慢慢往外面走去。


    即便跟姚曼宁擦肩而过，他都没拿正眼瞧她一下，把她当空气。


    姚曼宁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狠狠一跺脚，精緻的妆容因愤恨而变的扭曲起来。


    ……


    回去的一路上霍知行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前面的方寒一阵阵头皮发麻，从后视镜里看他，这位爷满面春风，笑的阳光灿烂，手指还很有节奏的敲着车门。


    似乎是……哼着歌？


    方寒摇摇头，反正他没听出来这是什么。


    快到霍氏庄园，为了让这位爷稍微正常点，方寒硬着头皮没话找话的笑道：「少爷，这是……有什么高兴事儿？」


    「嗯。」霍知行正了正身子，收敛了一点。


    「呵，什么事啊？」


    「我很快要有新鞋穿了。」


    「啊？」方寒惊了一下，「少爷您……难道现在没鞋穿？」


    霍知行眉头一紧，沉声道：「那些鞋都小了行不行！」


    「哦，行……行！」


    方寒一身冷汗。


    就当这位爷至今还在长个儿吧，唉！


    ……


    两天后，霍知行将央城大学的校董姚默约在明煌山下的私人会所见面。


    约见之前他让方寒调查了姚默的全部资料。


    「他是姚曼宁的大伯，在姚家有一定的话语权。」方寒如实汇报，「但他不是个做生意的料，更喜欢玩弄权术，所以才待在央城大学的董事会里。」


    「嗯。」男人眸色深邃，脸上波澜不惊。


    「以我的调查来看……」方寒顿了顿，「姚默是只老狐狸，即便姚曼宁是他的亲侄女，他做事也会留着一手的。」


    也就是说，姚默如果有机会，也想在他面前立功，而不会把这些好处都留给姚曼宁。


    霍知行勾唇，在一个外人看来，最怕那个家族团结一致，固若金汤，那样是怎么都攻不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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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姚家人之间互有嫌隙，这就好办多了！


    「少爷，」方寒看看外面，轻笑，「老狐狸来了！」


    霍知行整整衣领，长腿交叠着坐在桌前，「让他进来。」


    方寒引姚默进屋，恭敬的颔首致意，便轻轻退了出去。


    姚默看了看霍知行，论年纪来说他是长辈，但在霍知行面前他依然屏息静气。


    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光是那双阴晴不定的眼眸就如两把利刃，随时能把人割的皮开肉绽。


    姚默笑着环顾四周，轻声赞嘆，「三少爷真是品位不俗，这间私人会所看上去低调，实际上光一件古董摆件就价值连城呢！」


    「姚董过奖了。」霍知行平平淡淡，「我就不绕弯子了，今天找姚先生来，确实有一件事需要您帮忙。」


    姚默转转眼珠，嘴唇轻抿，一猜就猜到是为了什么。


    「呵，三少爷别那么客气，有事尽管吩咐。」


    霍知行眯着眼睛看他，低沉的声线略显漫不经心：「姚先生知道是什么？」


    「这……」


    「实不相瞒，」他轻笑，「是为了一个叫尹澄的学生。」


    「听说校董事会以年龄不符为由，一致决定取消尹澄的入学资格？」霍知行一双冰冷的眼眸紧盯着他，「这在央城大学百年建校歷史中，还是头一回吧？」


    第180章 我也是受人之託


    姚默早有准备，把事先想好的说辞统统拿出来。


    「三少爷有所不知，那孩子不光年龄不符，而且成绩是作假的。呵，以年龄为由取消他的学籍，也是顾及他的面子，毕竟成绩作假这个说出去更难听！」


    「他考试的时候难道没有监考老师在场？」


    「有倒是有，只是……」


    「只是你们欲加之罪，」霍知行加重语气，「所以不管他怎么做都是错的！」


    这种反应正中姚默下怀。


    他淡淡一笑，希望霍知行反应再大一点，这样他就可以趁机提出帮尹澄恢復学籍，顺便再提提霍姚两家联姻的事……


    虽然不知道这个尹澄跟霍知行什么关系，但既然霍知行找来，就说明是对他很重要的人。


    姚默直了直身子，脸上流露些许得意。


    「姚先生，」霍知行眸色清冷，一字一顿，「今天找您来确实是需要您帮忙解决尹澄的问题，毕竟这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将来会成为栋樑之才。」


    「是，」姚默笑道，「霍三爷说的是！」


    「所以姚先生肯帮这个忙了？」


    「这件事并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但……」姚默转转眼珠，「不知这个尹澄到底是霍三爷的什么人？」


    霍知行把玩打火机的手一顿，嘴角轻勾，笑意不达眼底。


    他就知道姚默会这样问，也在等着老狐狸这句话！


    姚默肯定会打听他跟尹澄的关系，然后权衡一番再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尹澄跟我没什么关系。」霍知行表情淡淡的，眼中却带着深意。


    姚默一愣。


    「总之我也是受人之託。」霍知行故弄玄虚，「这位尹少爷家世背景非同小可，只不过平时为人低调，家里又不准他到处张扬自己的身份，他这才什么都不说的。」


    「可他什么都不说，不等于他好欺负！」


    姚默心里开始打小鼓，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弯。


    「姚先生，你想想看。」霍知行轻笑，「如果他真的跟我有关系，那还用得着我出面？为我办事的人多着呢！」


    姚默一个激灵，这才反应过来。


    霍知行说的没错，他是什么人啊！整个央城谁能请得动他？


    莫非尹澄有军方背景……


    霍知行笑了笑，掐准了时机起身，重重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姚先生，这种事情您经歷的多，应该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的各种利害关系……希望您不要铸成大错！呵，万一这位尹少爷家追究起来，只怕连我们霍家都要受牵连！」


    「三少爷……」姚默怔怔看向他，「您说的……都是真的？」


    霍知行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姚默擦了擦汗，霍知行的话他不能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姚曼宁当时只是让他找个藉口取消尹澄的学籍，然后逼着霍知行去求她，让霍知行念她的好……


    可除此之外，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现在又不能打电话让姚曼宁来当面对质……


    如果霍知行说的是真的，那姚曼宁这死丫头可坑惨了他！


    「姚先生，」霍知行沉声问，「想清楚了吗？」


    姚默冷静片刻，尽管心存疑惑，但还是觉得先保住校董位子要紧！


    况且他实在没必要为了个侄女，得罪霍知行。


    万一那个尹澄真有军方背景，那他真就酿成大祸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连连点头，「霍三爷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妥！」


    「嗯，我相信姚先生是个识时务的人。那么……」霍知行坐回椅子上，目光凌厉，一字一顿，「现在就办！」


    「什么？现在！」


    「对，」他似笑非笑，「当着我的面打电话，安排你的人去办。今天若是办不完，就请姚先生委屈一下，住在我这会所里了！」


    ……


    尹澄又回到央城大学继续学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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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2页

    而姜灿在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约到聂昕专访之后，垂头丧气的出现在霍知行面前。


    霍知行带她去了游乐场。


    偌大一个地方提前清了场，只有他们两个人，所有设施都为她一个人开放。


    霍知行牵着她的手去坐旋转木马，姜灿在马背上起起落落，伴着梦幻的音乐，心情也开朗不少。


    男人从身后环住她，炙热的唿吸绕在她耳廓。


    「工作不顺心了？」


    「嗯。」姜灿如实点点头。


    霍知行微笑道：「有什么事告诉我。」


    姜灿小脑袋靠在木马上，晶亮的大眼睛望着远方摩天轮，沉默片刻苦笑一声。


    「我熬夜做採访大纲，在他拍戏片场连续等了三个晚上，求行业前辈帮我引荐……能用的方法全都用了，可是……」


    「聂昕还是不肯见你？」


    实话讲，霍知行心里是有点高兴的。


    只是他心疼姜灿的付出，从而对聂昕印象更坏了。


    「不肯。」姜灿耷拉着小脑袋，「你知道吗，昨天我在他家门口守着，差点被那些私生饭揍了一顿！」


    「什么？」霍知行勐然皱眉，「你受伤了没有？」


    「没有，我跑的快。」


    他瞬间变的严厉，用命令的口吻对她：「这个工作不要做了，以后也不准你干这么危险的事！」


    「你……」姜灿看了他半晌，可怜巴巴的嘟起小嘴，「你干嘛，这么凶……跟他助理一样凶！」


    霍知行挑起眉毛，「他助理很兇？」


    「嗯，接我电话都不听我把话说完就挂掉了。我再打过去，她直接开骂！」


    霍知行哑然失笑。


    霍氏旗下也有一部分娱乐公司的股份，只因霍知行对那个圈子不感兴趣，从来不去打理。


    可若是姜灿需要的话……


    他目光宠溺，轻轻把她耳边碎发拨到耳后。


    「他的助理到底有多凶，你带我去看看！」


    下午，姜灿带霍知行来到聂昕的工作室。


    前台助理不认得霍知行，却一眼就认出姜灿，冷笑着嘲讽：「大记者，您又来了？呵，怎么这次还带了个打手？」


    姜灿并不介意，轻笑问道：「聂影帝还是没空吗？」


    「你可太有意思了！」助理白眼一个接一个的翻，「都说了没空没空，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再说，就我们聂昕这种咖位，你也配採访他？还是多照照镜子吧，好好看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第181章 不准喝凉的


    姜灿眉心微蹙。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那助理瞬间变了一张脸。


    「哎哟，冯大记者！」助理赶忙从前台跑出来迎接，满脸堆笑，「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让姜灿极为不适。


    助理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去迎接那位记者，姜灿瞥了一眼，那人是业内一个很出名的前辈，跟许多明星大腕都交情匪浅。


    「快里面请！」助理笑道，在经过姜灿身边时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勐的用肩膀狠狠撞了她一下。


    「冯大记者可算来了，您不知道，总有那么些不自量力的小报记者跑来捣乱！呵，还好我们家聂昕今天有空，就等您的专访呢！」


    「您妙笔生花，写出来的稿子哪次不是爆款？哈哈……」


    两人进去了，姜灿站在外面，小手紧紧攥成了拳。


    霍知行上前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咱们走吧。」


    姜灿跟着他出去。


    她心情不好，垂着小脑袋。走到街边奶茶店，霍知行问她：「西米露和烧仙草，喜欢哪个？」


    「嗯？」


    姜灿一抬眼，对上那人温柔的笑。


    他们在江州时，新婚后的第一天，她买奶茶的时候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她笑起来，指了指牌子上的芋泥波波，并且特别强调要做成冰的。


    她现在十分需要一杯冰冰凉凉的东西压下心头的火！


    霍知行点点头，神色淡然的去买了奶茶，然而拿回来之后姜灿才发现，这奶茶竟然热乎乎的……


    「你？」


    「不准喝凉的。」霍知行看她一眼。


    姜灿怔住，这还没到日子呢！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准喝凉的。」他握着她的小手，「沈骁说过你体质弱，要注意保暖，所以以后冷饮这些都不准动，听见了？」


    「可是……」姜灿嘟起小嘴。


    不过她知道卖萌耍赖都没用，这男人一旦严肃起来，软硬不吃。


    她嘆了口气，情绪低落的趴在桌上。


    霍知行揉揉她的发，稜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一抹宠溺。


    「现在你知道他这些助理有多凶了吧？」姜灿轻声道，「早就听说聂昕是出了名的好人缘，也很宠粉，可身后竟然有这样一群人！他星途堪忧啊……」


    明明是感慨的语气，到了霍知行耳朵里就听成了另外一层意思。


    他眼神暗了一下，声音低沉道：「你在为他担心？」


    姜灿咬着吸管愣住，「没有啊！」


    他闷闷的「嗯」一声，这醋吃的好像确实没什么道理……


    霍知行低头看手机，没说话，过了没多会儿从门口进来一个中年男人，恭敬的站到桌边，微微颔首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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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3页

    「三少爷！」


    姜灿有些惊讶。


    霍知行微笑道：「这位是华光传媒的郝经理，目前全面负责公司业务。」


    「哦。」姜灿点点头。


    霍知行看着她，深邃的眸底透出一抹暖意，将她小手捏在自己掌心。


    「一会儿他带你进去，你熬夜做的採访大纲不会白费的。」


    「什么？」姜灿睁大眼睛。


    眼前这位中年大叔看上去憨厚善良，一点都不像做娱乐行业的人。


    「放心吧。」霍知行低低的笑，「郝经理很有经验。」


    喝完奶茶，姜灿又站在聂昕工作室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信步走了进去，继续迎上助理的白眼。


    「哎，」助理一边嗑瓜子一边冷笑，「有些人怎么就跟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


    「都告诉你我们家聂昕没档期没空了，你还不走？！」


    「可我刚刚看到有位记者进去了。」姜灿态度不卑不亢，「况且我只是想预约一个时间，希望聂先生能给我一个採访的机会……」


    「你能跟人家比？」助理眼睛一瞪，满脸嘲讽。


    是啊，没法比，人家是名记者。


    姜灿抿了抿嘴唇，轻声道：「请问，聂影帝知道他的工作室里有这么一个看人下菜碟的助理吗？」


    「你什么意思？」


    「如果他知道，那说明他的人品也不怎么样，这场专访我不做也罢！可如果他不知道，我很为他的前途担心，恐怕这么多年功亏一篑，名声都被你毁了！」


    「你……」


    助理刚要发作，只听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郝经理！」


    姜灿怔了一下，那个人飞奔而来，冲着她身旁的中年大叔就去了。大叔也和蔼可亲的笑了笑，却拒绝了那人热情的拥抱，只跟他握了握手。


    那个人像是有点身份地位的，要不然，小助理看他时也不会面露怯色。


    「不知道郝经理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呵……不知郝经理这次来是为了……」


    「是为了专访的事。」郝经理向后一步，恭敬的站在姜灿身边，「姜小姐，这位是工作室的负责人，也是聂昕的经纪人，许岩。」


    许岩推推眼镜，上下打量着姜灿，目光复杂。


    「我们姜小姐只是希望有个机会给影帝做一次专访，但一直被你们这位助理拦着，刚才我全都看到了！」


    郝经理面带微笑，说出来的话却如同石子一样丢给他们。


    「许先生如果不想给聂影帝安排这次专访也无所谓，不过我们华光传媒隶属霍氏集团，每年霍氏拨给我们用于影视开发的费用有上百亿。」


    「想来，聂影帝的团队是不稀罕这种小制作，不在乎这种小投资的。」


    「那么接下来由华光开发的几部新电影，就不考虑跟聂影帝的合作了！」


    许岩一听这话急了，又看到郝经理作势要走，而且手一伸恭恭敬敬的让姜灿走在前面……


    他狠狠瞪了一眼小助理，急忙追上前去。


    「郝经理留步！」许岩赔笑道，「这……这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的过失！刚才有哪里得罪了姜小姐，还请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


    「姜小姐，」郝经理转向姜灿，鞠了个躬，「您意下如何？」


    姜灿轻声回答：「我只是想约个专访。」


    「这个没问题。」许岩连忙说，「我立刻给您安排！」


    「这可不行。」郝经理笑道，「有人说我家小姐不配採访聂影帝，还说要我家小姐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什么东西，又说什么像苍蝇一样甩都甩不掉……呵，这些话可不能说过就算了！」


    第182章 兴师问罪


    许岩脸色一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冒出来。


    小助理在旁吓得瑟瑟发抖，勐然听见许岩一声怒吼，「你给我过来！」


    她立即两腿发软，扶着桌子都站不稳，更别提走到他们跟前。


    「许……许主管……」小助理脸色惨白，怔怔看着姜灿。


    她怎么都想不到刚才冷嘲热讽的人，竟然有这么大来头。


    连郝经理都要对她恭恭敬敬！


    「你刚刚胡说八道些什么了？」许岩厉声呵斥。


    「我，我没有……」


    「还敢狡辩！」许岩狠狠瞪住她，「聂昕从寂寂无名走到今天这一步靠的是什么？即便当上了影帝，他也从不摆架子！从不会瞧不起人！」


    「我真是没想到，他身边竟然有你这种人！这真是太危险了……」


    「是啊。」郝经理轻笑，「这也就是碰上我们家姜小姐，若是换做别的记者，还不知要添油加醋写成什么样子呢！」


    许岩更是一头冷汗。


    跟聂昕一起在摸爬滚打多年，他深知媒体的厉害。


    这些记者可以把一个人捧上云端，也能把一个人摔进地狱！


    「姜小姐，真是对不起！」刚才还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小助理，一下子变的卑微起来，一步窜到姜灿面前不停的鞠躬。


    「是我有眼无珠，狗眼看人低！姜小姐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就算我肯给你机会，恐怕聂昕也不肯的。」姜灿无奈的看着她，「实在很抱歉，我不是个圣人，而且还有点小心眼。我只是想好好完成我的工作，而你语出伤人，这让我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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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至于该怎么处置……」姜灿转向许岩，「这是你们工作室内部的事，我不想插手。」


    「是是是！」许岩擦擦汗，「姜小姐先忙您的工作，这些事交给我就可以！」


    「现在开始，你不用上班了！」许岩嫌恶的看一眼小助理。


    「等等。」郝经理站出来，依然云淡风轻，「现在还不行，因为刚才已经进去一位记者了，所以还需要助理小姐把那位记者请出来。」


    「这……」许岩想了想，立即翻看电脑上的资料，接着脸色更加难看。


    「那个记者根本没有预约过！」他指着助理怒斥道，「你竟然擅自给聂昕安排採访，连採访大纲都没有！你想毁了他，毁了我们工作室吗！」


    小助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声求饶。


    「我们这里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许岩白她一眼，「你现在就进去，把那记者给我弄出来，而且你给我想办法，不准今天的採访内容外泄一个字！不然你就等着吃官司吧！」


    ……


    姜灿很顺利的採访到聂昕。


    由于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再加上她採访角度独特，这场专访在愉快的氛围中进行，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下午。


    採访结束，姜灿收起录音设备，允诺写完採访稿后先交给经纪人过目。


    聂昕很客气的将她送到工作室门口，轻笑着目送她离开。


    姜灿一开始还能保持矜持，然而在确认脱离了聂昕视线、又走到了四下无人的小巷子里时，她忍不住兴奋的又蹦又跳，手舞足蹈！


    这是第一次採访大人物啊！


    她激动的心脏怦怦直跳，表面装的淡然自若，其实採访过程中手心一直冒汗。


    此时她只想大喊几声抒发心中的激动之情。


    可是……


    还没等她激动太久，便一头扎进那个熟悉的怀抱。


    姜灿回过神，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不禁轻轻一笑。刚刚她还在想，这次採访这么成功，等採访稿一发，说不定引起小小的轰动，也说不定自己有升职加薪的机会。


    而霍三爷，正是她升职路上的贵人呢！


    她大眼睛灵动，笑的阳光灿烂，一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啵的亲了一下！


    霍知行原本是来「兴师问罪」的。


    结果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的不知所措，呆呆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姜灿睁大眼睛，「我亲你一下不可以？」


    霍知行：「……」


    「干嘛这么严肃啊？」她小手捧着他的脸左看右看，娇俏一笑，「你是特意在这里等我吗？嘿嘿……不过我要回公司一趟，加个班，趁热打铁把採访稿整理出来，给经纪人看过之后就可以发表了！」


    「等我拿到稿费，一定好好谢你。」她小脸微红，声音渐渐低下去，「你说怎么谢，我就怎么谢，一切都听你的。」


    她娇羞的模样十分动人，霍知行看入了迷，差点忘了自己来这里堵她的目的。


    不过紧接着他回过神来，咳了两声，敛起笑容，又变的严肃起来。


    「先别忙着谢。」他沉声，「我有事问你。」


    「嗯？什么事？」


    「我听说……聂昕问到你和我之间的关系了？」


    姜灿转转大眼睛，回想採访过程。


    为了缓和气氛记者通常会跟採访对象闲聊两句，大概就是在她跟聂昕闲聊的时候，才问到了这个问题。


    霍知行不苟言笑：「你是怎么回答的？」


    姜灿吐吐舌头，嘴角带着浅浅笑意，低下头默不作声。


    「你……」


    霍知行有苦难言。


    想来他的要求也不过分吧，不就是想在她身边有个名分而已？如今聂昕都主动问起了，这丫头竟然什么都不说！


    这分明就是不想承认他？


    可即便如此，他还只能干瞪眼，捨不得打捨不得骂，最后还得捧着宠着……


    「你就这么不愿意别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他问这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还带着点失落。


    姜灿心头一紧，软软的贴过去，小手环在他腰间，轻轻把小脑袋靠在他胸膛。


    那一刻他真想有骨气的把她推开！


    然而手都扶到她肩头了，下一秒却又把她搂的更紧。


    语气也更加委屈：「某人有天晚上说过，跟我是交换戒指的情分！」


    姜灿抬眼，看着他黑脸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还笑？！」霍知行瞪了瞪她，心里早就盘算好一整套「小惩大诫」的计划……


    第183章 软饭很好吃


    真是的，怎么又这么凶。


    姜灿看着他那张能挤出墨汁的黑脸，不禁暗暗吐槽。


    这男人以前脾气不是挺好的吗，可最近越发阴晴不定了，动不动就对她吹鬍子瞪眼的……


    姜灿抿抿唇，软若无骨的小身子柔柔贴着他，一阵阵浅淡甜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霍知行的意志渐渐瓦解，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她柔声道：「聂昕确实问了我跟你的关系，因为毕竟是郝经理带我进去的，而郝经理又是你的人，进去之前还说了什么霍氏投拍电影之类的话。」


    霍知行闷闷的「嗯」了一声。


    就是他让郝经理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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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来，这样说能抬高姜灿身份，让工作室那群人不敢小瞧她。


    二来，也等于暗示他跟姜灿的关系。


    聂昕混到这一步早就混成了人精，当然会明白这其中利害，所以採访过程中才会旁敲侧击的问她。


    可这小女人是怎么说的？


    「他问我的时候，我什么都没说……」姜灿不好意思的笑笑，紧接着为自己辩解，「虽然我没承认，但我也没否认啊！」


    「哦，」霍知行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没承认，也没否认？」


    「嗯！」姜灿小脑袋使劲儿点，「我留下空间，让他自己去想像！」


    「你……」


    霍知行眼睛又瞪圆了。


    竟然有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辞！留下空间，想像？


    姜灿看到情况不对，立即撒娇耍赖的挽着他胳膊，靠在他身边，声音细细的认错：「好了好了，对不起嘛……」


    「我承认我是有点小小的虚荣心，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是靠了你的面子才约到聂昕专访的。」


    她低着头，垂着眼皮，有些怯怯的模样，从这个角度看那张精緻的小脸格外娇俏动人。


    再加上她那软糯清甜的声音……


    霍知行的心早就化了。


    于是清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大手轻轻抚摸她的发。


    「不过，我觉得让聂昕知道太多反而对你不好，所以我才不说的！」


    霍知行手一顿，刚翘上去的嘴角又落下来，微微皱眉，「什么意思？」


    姜灿露出狡黠俏皮的神色，轻声道：「你在央城很低调，媒体上都见不到你的影子，万一让聂昕抓着这个机会跟你套近乎，你岂不是想低调都低调不成了？」


    「……」霍知行竟然无法反驳。


    半晌他眯着眼睛看她，脸上似笑非笑。


    「这么说，还是为了我好？」


    「嗯嗯嗯！」姜灿连连点头。


    「但我不被承认，心里还是不舒服！」男人又板起面孔。


    姜灿小心翼翼，察言观色，「那要怎么样你才舒服？」


    这样一声轻轻柔柔的询问，配上那双澄澈无辜的大眼睛，又让霍知行那点旖旎的心思活络起来……


    怎么样才舒服？


    当然是……酱酱酿酿……才舒服。


    霍知行唇角轻勾，深邃的眼底略过一抹温柔，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把那点小心思压回去了。


    他轻咳两声，低声道，「给我买东西。」


    姜灿点点头笑起来，「好！」反正也答应过他给他买双皮鞋的。


    「皮鞋以后买。」他坏笑，「我在dl看上一条领带。」


    「啊？」姜灿脑瓜子像被什么砸了一下。


    dl，就是dreand，央城首屈一指的购物中心。


    不光气势恢宏富丽堂皇，装修的很梦幻，里面东西的价格更加梦幻。


    总之姜灿几次从那里经过，都没勇气进去看一眼。


    「怎么了？」霍知行剑眉一挑，「说要养我一辈子的，现在连条领带都不给买？」


    「你……」你也真说的出口！


    姜灿咬咬嘴唇，没办法，自己挖的坑就算跪着也得填完。


    但这男人是不是真有透视眼，怎么每次都能掐准她发工资了？


    她皮笑肉不笑的把工资卡拿出来，里面的数字还没捂热就要……


    「嗯，这还差不多。」霍知行伸手去拿。


    姜灿忽然指尖收紧，拼命捏住那张薄薄的工资卡，捨不得松开。


    霍知行快绷不住了，在发出笑声之前勐一用力把工资卡抽了过来！


    「拿来！」他得意的看她一眼，痞笑，「说好要养我的！」


    「霍知行，你讲点理好不好！」轮到姜灿委屈了，「你那么有钱居然还要我养你！」


    「嘶……」霍知行忽然捂着胃，弯下身子，表情有些痛苦。


    姜灿一愣，急忙问他，「你怎么了？」


    「我没告诉过你，我有胃病？」


    「没有……」


    「现在有点疼。」


    他的胃一疼，姜灿心也跟着疼。


    「感觉怎么样？」她紧张的挽着他胳膊，「我把方寒叫来，让他送你去医院吧！」


    「不用，我去医院看过。」


    「医生说什么？」


    「医生说，我得养胃。」他看看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姜灿很认真的点点头，这种情况是得养着。


    「不过有个办法能治。」


    她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他坏坏的笑，「胃不好，就得吃软饭！」


    「……」


    「霍知行！」


    她知道自己又上了他的当，跳着脚去抢自己的工资卡，却敌不过男人的高大。


    不管她跳的多高，在他面前就像个小朋友，他一手举着工资卡，一手轻轻按她的小脑袋，嘴角高高扬起，笑的格外开怀。


    最后姜灿卯足全力一跳——


    「唔！」


    霍知行趁机搂住她，一弯腰，深深吻住她的樱唇。


    姜灿一阵意乱情迷，心怦怦乱跳，等他意犹未尽的松开她时，她怔怔看着他深邃的眼眸。


    「嗯，很软。」他哑着嗓子笑道，「还很香……」


    姜灿小脸红了，奶凶的瞪了他一眼。


    「软饭确实很好吃。我得多吃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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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方寒在小巷外面等了很久。


    公司里找霍知行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可他也只能干着急，不敢打扰老大的好事。


    终于把这两人等了出来，然而看他俩的样子，一个心满意足的笑着，一个脸颊红红的低着头……方寒轻咳两声，别开目光。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额，少爷。」方寒把手机给他递了过去，「基本上都是公司里打来的，不过还有两通国际长途，应该是曼彻斯特那边……」


    「我妈？」霍知行眉心一紧。


    这不是他跟老妈固定联络的时间，怎么会在这时候打电话？


    第184章 我要见见姜小姐


    霍知行定定神，吩咐方寒先把姜灿送回公司。


    回到行苑之后，他回拨了英国的号码。


    那头正是清晨，电话里声音有些嘈杂，想必傅秀玉已经开始一天的忙碌了。


    「妈。」霍知行恭敬的叫了一声，「找我有事？」


    「嗯，我现在在机场。」傅秀玉淡淡道，「十个小时后到央城，你派人来接我。」


    「什么？」他吃了一惊。


    「怎么了，不欢迎？」


    「当然不是。」霍知行很快镇定下来。


    自从爸妈离婚之后，妈妈很少来央城。这不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又对前夫家带着不好的记忆，虽然有亲骨肉在这，但凭傅秀玉的性子，也绝不会因为儿子而妥协。


    所以从小到大都是霍知行去英国的次数比较多。


    现在傅秀玉忽然来央城，或许只有一个原因……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的直接问道：「妈，您这次来是为了我的事？」


    「哟，原来你都清楚？」傅秀玉笑了两声，「霍展鹤那老东西说，我要是再不来，有了外孙都不知道！」


    霍知行冷笑，「我就知道是二叔在你面前挑拨！」


    「妈，二叔是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他的话能听吗！」


    「但你确实有个女人，对不对？」


    傅秀玉声音沉稳，不紧不慢，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声。


    霍知行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


    「妈，这件事我本来也没打算瞒你。」他沉声道，「我确实很爱她，但前段时间我们之间有点误会……现在误会解除，我想徵得她同意之后就带她去英国见您，只是没想到二叔嘴碎，这么快就让您知道了。」


    「知行，」傅秀玉沉默片刻，语重心长道，「虽然我跟你们霍家的人合不来，也不再是霍家的儿媳妇，但在你的婚姻问题上，我跟你爷爷的观点难得一致……」


    「你们要门当户对！」


    「妈！」霍知行一声低吼。


    「别忘了，你的婚姻不仅关系着霍家，也关系着我们傅家！」傅秀玉抬高声调。


    「现在我该上飞机了，有什么话等我到央城再说。还有……」她顿了顿，「我到央城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见见这位姜小姐。知行，你来安排，越快越好！」


    说完她挂掉电话。


    霍知行眉头紧锁，眼底掠过一道阴霾。


    ……


    林雨晴和陆离山正式定居央城，这下姜灿高兴坏了。


    他俩的新家也在央城郊外，离霍氏庄园很近。安顿后的第一天，两人就请了姜灿和霍知行来新家做客。


    几人在后院支起烤炉架，姜灿把肉腌好慢慢串着，陆离山和霍知行一个负责烤，一个负责准备啤酒跟饮料。


    大家许久不见，谈笑风生，一直聊到太阳下山都没聊完。


    「先停一下！我有重大情况宣布！」陆离山举着酒杯，喜气洋洋，一把搂过林雨晴笑道，「我们……」


    「要结婚了！」


    姜灿睁大眼睛看着她。


    林雨晴脸色微红，轻轻笑着。


    「怎么说办就办？」霍知行看看他俩，「陆离山，你刚在央城站稳脚跟，还有很多关系需要打点，接下来肯定很忙。这个时候办婚礼，是不是太仓促？」


    「不行，等不了了！」陆离山笑的合不拢嘴，「再等下去就连孩子满月酒一起办了！」


    「什么？」姜灿和霍知行更惊讶。


    林雨晴亲自证实：「我确实怀孕了，刚刚两个月。」


    姜灿又激动又兴奋，围着她看了一圈又一圈。


    她身材一点都没变，还是高挑纤细，谁能知道她肚子里已经有个小宝宝了呢！


    「雨晴姐，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说是前三个月不稳定，不能大肆宣扬！」林雨晴笑了笑，「不过现在你知道也不迟啊，反正你是我孩子的干妈，你跑不掉的！」


    「谁要跑了？我还得给我干儿子准备一份大礼呢！」


    「你怎么知道是儿子？我想要女儿！」


    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一边吃着一边憧憬宝宝未来的样子。


    霍知行眸色暗淡了一下，走到不远处，又开了一罐啤酒。


    「哎，」忽然有人拍他肩膀，「怎么了？有干儿子了不高兴？」


    他回头，陆离山喝的微醉，正沖他傻乎乎的笑。


    「当然高兴。」霍知行声音低低的，「恭喜你啊！你和林雨晴终于走到这一步了。」


    陆离山也开了罐啤酒，跟他碰了碰，一口喝掉大半。


    「你在央城跟我走得近，就等于跟霍知言对立。」霍知行看看他，「你自己小心点，毕竟要当爸爸了，有了牵挂，做事要格外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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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都知道。」陆离山轻笑，「霍知言那人阴招多，但兄弟我曾经就是被阴招练出来的！所以你放心好了。」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这个嘛……还真有！」陆离山皱了皱眉。


    他的事业基本转入正轨，现在做的是娱乐圈生意。


    晴山娱乐公司在央城横空出世，一上来就签下不少重量级影帝影后，视帝视后。


    而且相传横跨黑白两道，实力雄厚，背景却极为神秘。于是圈子里但凡有点地位的都挤破头想签约晴山娱乐。


    只有一个聂昕是例外。


    陆离山看中他的商业价值，派人找他谈过好几次，他的经纪人都百般示好了，但聂昕骨头硬的很，至今不肯表态。


    「公司要举行宴会，这是我第一次在央城亮相。」陆离山低声道，「而聂昕在娱乐圈毕竟有一定地位，如果他能来，我公司的股价肯定会涨的！」


    霍知行皱皱眉头，怎么又是聂昕！


    上回姜灿採访聂昕这件事还在他心里结着疙瘩呢。


    「你能不能换个人？」他瞥了陆离山一眼，「你不是签了那么多影帝？」


    「可谁有聂昕这么突出的成就？」


    霍知行沉着脸，不说话。


    半晌陆离山蓦然反应过来，凑过去嬉皮笑脸的问他：「你好像对他很有意见？」


    「呵……」他回头看看姜灿，继续笑道，「该不会是你的小兔子被影帝惦记上了吧？」


    第185章 我教你打牌


    霍知行横他一眼，冷冷道：「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离山张着嘴笑，根本闭不上。


    也不知为什么，霍知行跟那个聂昕有种天然的对立……其实也不能这样讲，应该说，他对所有接近姜灿的男人，都看不顺眼。


    「好了好了！」陆离山拍拍他肩膀，「姜灿只不过採访了他一次，工作往来而已，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我没有。」他嘴硬，喝了一大口啤酒。


    「全写在脸上，还说没有！」陆离山轻笑，「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帮我把聂昕约到，我让他在宴会上出个丑！」


    这下霍知行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两个男人一对视，同时露出略带痞坏的笑容。


    「我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霍知行丢下这句话，转身拿出手机，拨给郝经理。


    「想办法约一下聂昕，请他去陆总的宴会，说话客气点！」


    陆离山：「……」


    「好歹是个影帝，别让人家当众出丑。」霍知行沉声，看着他微笑道，「你不如趁此机会好好跟他聊一下，最好能签下来！」


    「呵，签下来了，以后慢慢折磨他？」


    霍知行瞥他一眼，「我跟他无冤无仇的，干嘛折磨人家？我是为你着想，让聂昕以后玩儿命的替你赚钱！你的公司不就发展壮大了吗！」


    陆离山撇撇嘴，笑起来。


    让聂昕玩儿命赚钱？那他还有机会接受採访吗！


    没有採访的档期，姜灿也就见不着他了。


    说到底，还是霍三少魔高一丈啊！


    ……


    晴山娱乐公司的宴会声势浩大，那天除了大半个娱乐圈到场，还有很多商界政界的知名人物。


    而聂昕的出现，更是让很多人都大跌眼镜。


    「聂影帝居然会来？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是说陆总请了好几次，聂昕就是不给面子吗？」


    「呵，他聂昕再牛也就是个演戏的！陆总是谁？人家从前是黑道大佬，聂昕拼的过他？」


    就在人们交头接耳的议论中，陆离山和聂昕握了握手，并肩站在一起拍了合照。


    两人脸上都带着客套的笑，样子虽然疏离，但这一幕还是被很多人津津乐道。


    更有媒体现场就开始写通稿，说聂影帝下一步定会签约晴山娱乐，开闢新的征途……


    姜灿是以记者身份进宴会厅的，然而看到身旁主编也跟风写通稿，不禁皱了皱眉，轻轻拽他一下。


    「干嘛？」主编眼睛不离电脑屏幕，两只胖手像中了魔似的在键盘上飞舞。


    「没凭没据的，这么写不好吧！」姜灿直说。


    「你懂什么！」主编轻嗤一声，「大家都这么写，就咱们社不写，到时候没有点击没有流量，你负这个责？」


    「可是，」姜灿为难，「万一聂昕没签给晴山娱乐怎么办？」


    「怎么可能！」主编嫌弃的看着她，「小姜，亏你还採访过聂昕，你觉得这位影帝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吗？」


    姜灿想了想，轻轻摇头。


    「这就对了嘛！」主编说，「聂昕混到这一步，是看的出眼色高低的！陆离山在黑白两道都吃的开，聂昕不巴结着他，难道等着陆离山剁了他？」


    「……」姜灿无语，嘆了口气，转身进偏厅坐着。


    她记得霍知行说过今天也会来。


    但因为这里媒体太多，霍知行又不喜欢在媒体面前亮相，所以来的稍晚一些。


    姜灿找了个舒服的沙发靠着，本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结果看见不远有个人坐在桌边，正全神贯注的玩着牌。


    她定定神，看清楚那人竟然是……


    聂昕？


    他怎么会在这呢！


    就在她愣神的工夫，聂昕也发现了她，沖她微微一笑，接着走了过来，在她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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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姜灿坐直身子，有些侷促。


    聂昕身上有股很好闻的清香，配上他精緻分明的五官，更加凸显他的气质。


    「你好。」聂昕笑着打招唿，「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你今天也是来採访的？」


    「嗯。」姜灿点点头。


    两人再也无话，聂昕笑了笑，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牌上，直接在面前的茶几上玩起来。


    姜灿看到那副牌背后的花纹，不禁愣住。


    「你……会玩这个？」


    聂昕看她，「怎么，你也会？」


    「这种牌叫锡罗牌吧？」姜灿轻笑，「我不会玩，但是我妈妈会！」


    聂昕脸色一变，稍微停顿了下。


    「我妈妈玩这种牌可厉害了，谁都不是她对手！不过我见她是跟别人一起玩的……」


    「锡罗牌可以多人玩，也可以一个人玩。」聂昕来了兴趣，「你妈妈竟然会玩这种牌，不知她是哪里人？」


    姜灿一怔，从小到大，她好像还真不知道妈妈老家究竟是哪里。


    她的沉默被聂昕误会成另一种意思，他急忙抱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想打探你家里的隐私。只是很好奇……」


    「会玩锡罗牌的人不多，这种牌是南洋那边传来的，而我是港城人。」


    聂昕轻笑，「港城离南洋很近，文化也受南洋的影响，所以我从小就会玩这个。」


    姜灿点点头，抿唇笑道：「那你很聪明，我也是从小就学，但一直学不会。这个牌的玩法太独特了，规则又多，我都记不住呢！」


    「规则是多，但有规律可循。」


    聂昕看看她，抽出几张牌塞进她手里。


    姜灿本想拒绝。


    然而聂昕给她牌的时候，轻轻握了一下她的手。她一愣，抬头对上他温和的眼眸。


    他嘴角恰到好处的上扬，魅力迷人。


    姜灿有些慌乱，连忙把手抽出来，目光转向别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聂昕柔声道，「不然我教你打牌吧。」


    「聂……聂先生。」姜灿看看他，「你不去宴会厅吗？今天你可是主角之一！」


    「那边有陆总就够了。」聂昕笑笑，看向她手中的牌，抽了一张，「你先出这个，然后我告诉你下一步怎么做！」


    姜灿照他说的，一步一步来。


    他讲解的跟妈妈不一样，然而深入浅出的讲了一遍之后，她居然有点开窍。


    「所以，现在该出这张？」姜灿试探着放下。


    「正确！」聂昕赞许的点点头。


    姜灿越战越勇，努力思考着怎么走下一步。


    却在这时，偏厅的门忽然打开……


    第186章 不该觊觎的人，不要想


    霍知行在几个明星的注视下慢慢踱步进去。


    那几个明星原本只是在这里稍做休息，没想到看见聂昕在跟一个女人玩牌。


    几人在门口窃窃私语，直到霍知行出现，他们才觉得这里仿佛被强烈的低气压笼罩，闷的人喘不过气来。


    霍知行神色清冷，笑意不达眼底。


    「灿灿，这一张牌出错了。」他声线低沉，走到姜灿身边，抽出她手里的另一张牌，「应该出这个！」


    姜灿一怔，继而笑起来，又变回了那个满眼都是他的小女人。


    霍知行揉揉她的发。


    亲昵的一幕落在旁人眼中，让人不禁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


    聂昕眉间微蹙，门口的几个明星也互相望望，沉默不语。


    陆离山赶过来，一看这情形，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三少爷来了。」他上前拍拍霍知行，「如果不喜欢热闹的话，我让人给三爷单独安排包间！」


    「还有你，聂先生，我正到处找你。呵，你在前面缺席可不太好，接下来我还想跟聂先生谈谈具体合作的事呢！」


    说着，陆离山想拉霍知行出去。


    不管这里发生过什么，接下来绝对不能让这醋缸跟聂昕再待在一块儿，不然要出大事……


    然而还没等他行动，果然就出大事了。


    「聂影帝很会玩牌，也很会当老师。」霍知行似笑非笑，「其实这种牌我也会玩，不知道聂影帝愿不愿意跟我来一局？」


    「哎，霍知行！」陆离山皱眉，拼命使眼色。


    今天是晴山娱乐公司的好日子，这醋缸想给他砸场子吗……


    「我就是跟影帝切磋一下，你紧张什么？」霍知行斜睨着他。


    「……」陆离山拽拽领带，十分无语。


    「能跟霍三爷切磋，是我的荣幸。」聂昕当仁不让，轻轻笑着坐到桌边，洗牌发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霍知行脸色一沉，阔步走了过去。


    一张长桌，两人面对面坐着，气氛僵到极点。


    「听说锡罗牌在南洋最开始是赌徒玩的。」霍知行轻嗤，「聂影帝想赌吗？」


    聂昕顿了顿，微笑，「当然好。赌什么？」


    「赌个角色吧。」霍知行气定神闲，「霍氏旗下的华光传媒近期有两部大制作，如果你赢了，这两个主角都给你！」


    围观的几个明星不由得发出一阵低唿。


    华光的这两部大制作早在半年前就传遍了娱乐圈，很多一线明星不惜零片酬也想在这两部戏里露个脸。


    可霍知行如今一场赌局，就定下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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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那个女记者不简单！」有人悄声议论，「霍三少就是看到她跟聂昕打牌才这么失控的！」


    另外几人跟着附和。


    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过的，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再明白不过，一眼就能看透。


    「咳咳！」陆离山提醒他们闭嘴，紧接着一个凌厉的目光甩过去。


    姜灿怕事情闹大，走到霍知行身边，悄悄拽一下他的袖子，却没想到被他反手一握，直接拉住她的小手，与她十指交扣。


    「出牌吧。」霍知行似笑非笑。


    聂昕整理好眼前的牌，出了第一张。


    空气仿佛凝固，屋子里静的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霍知行镇定自若，聂昕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然而在云淡风轻的表面下，牌桌上的厮杀异常激烈。


    最后每人仅剩了三张牌。


    霍知行淡淡一笑，他早就算出了对方牌的点数。


    然而没想到聂昕走了一步险招！


    「聂影帝，」霍知行抬眼看他，「这一步很冒险，我劝你谨慎。」


    「没关系。」聂昕微笑，「富贵险中求，为了得到角色，我甘愿冒这个险。」


    「呵，」霍知行勾唇，「富贵险中求？话是没错，但得分对象。不是所有的富贵都能从险中求来的！」


    就在聂昕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时，霍知行亮出的那张牌让他傻了眼……


    紧接着，两张，一张。


    霍知行的牌尽数亮完，在点数上也完胜。


    聂昕眉头紧拧。


    「聂先生很有才华，」霍知行轻笑，声音压低，「不过才华用错了地方，就成了不定时炸弹，哪一天灰飞烟灭，那就太遗憾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聂昕眼眸微眯。


    霍知行将桌上所有的牌往他面前一推。锡罗牌哗的一下散开，如同一张巨大的扇面。


    而霍知行强势凛冽的气场，让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一把搂过姜灿，看向聂昕，眼底掠过一抹嘲讽。


    「意思就是，不该走的险招不要走，不该碰的危险不要碰。」


    「不该觊觎的人，也不要想！」


    聂昕眼神一暗，正要说什么，霍知行已然拥着姜灿离开了。


    陆离山跟了过去，吩咐手下照顾这边。


    过了好一会儿几个明星才敢议论：「霍三少好有气场啊……我刚刚都不敢动！」


    「就是就是！但不知道那个女记者到底什么来头？」


    「霍三少冲冠一怒，肯定是他的红颜知己呗！」


    「他刚刚是在警告聂影帝，不准碰他的女人？」


    聂昕深吸一口气，望着霍知行和姜灿离开的方向发愣，僵在原地许久。


    ……


    从走出酒店开始霍知行便一路无言。


    虽然他一直握着她的小手，她也能感受到他掌底的温暖，但她心里还是打着小鼓。


    姜灿不禁猜测他刚才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非要跟聂昕赌这一局？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还有，为什么……他好像生气的样子？


    当然最后一个问题最重要。


    姜灿勐然停住，霍知行一怔，回头看看她。


    她走上前，两只小手捧住他的脸，声音又娇又柔，「你……生气了？」


    霍知行静静看她，目光深邃。


    他确实生气，尤其在偏厅门口听见那几个明星的议论，尤其看到她在里面跟聂昕玩牌有说有笑……


    他当然相信她不可能跟聂昕有什么。


    但他心里就是不舒服！


    不过听见她这软软糯糯的声音……


    他转脸沖她笑了笑，温声道：「别胡思乱想，我没生气。」


    「可我看你脸色不好。」


    「嗯，就是有点……」他想了想，「胃疼。」


    姜灿一怔，接着笑起来。他也笑着，一把拥她入怀，亲吻她的额头和鼻尖。


    「你不用这么早回家吧？」他在她耳边问，「现在……有没有最想做的事？」


    第187章 愿不愿意嫁给我


    「有没有最想做的事？」他温热的唇贴住她耳廓，低沉沙哑的声音说出这极具诱惑的几个字。


    姜灿的心仿佛漏跳一拍，脸颊蓦地红了。


    她软软的靠在他身前。


    「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这么抱着你。」


    霍知行一怔，瞬间心里乐开了花。


    他知道小女人容易害羞，那事儿还得慢慢来。


    于是他循序渐进的开导：「抱完了之后，还想干什么？」


    「嗯？」姜灿抬眼，单纯的大眼睛里透出一丝迷茫。


    「想想我们以前。」他摸着她的小脸轻笑，「在我们的家里……你都是在哪，抱着我？」


    姜灿显然不着他的道，故意说：「哦，以前啊，我们不是经常在阳台上抱一下吗？我这样抱完了你之后，我们就一起看星星了啊！」


    「……」


    「对了霍知行，」她笑起来，「我现在倒是挺想看星星的，你陪我好不好？」


    男人吃了瘪，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使劲儿勾着唇角。


    「好，看星星。」他声音宠溺。


    姜灿偷偷的笑，露出小狐狸一样的狡黠。


    然而抬头望望，今晚天气不怎么样，雾蒙蒙一片，还有点湿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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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看不成了……


    姜灿有些失望的看他一眼，勉强笑道：「上回你在央城，我在江州，你给我发视频过来，我看到这边的星空很美。」


    「别担心。」他目光温柔，「今晚的星空也会很美。」


    「可是……」


    「跟我来。」他拉住她的手，「我一定让你看到星星！」


    姜灿怔了怔，接着就被他拉进车里。他沿着海边的路一直向东，到了霍家的那片私人海域。


    姜灿跟他下去，踩在软绵绵的沙滩上，海风裹挟着咸涩的味道阵阵扑面而来，远处偶尔有海鸥的叫声。


    霍知行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让她往远方的天空看。


    「什么都没有啊……」她睁大眼睛，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霍知行轻轻一笑，「看仔细点。」


    「你不是在耍我吧？」


    「谁耍你了？」他笑容透着无尽宠爱，「你看那边不就是星星吗？」


    姜灿再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那片天空忽然出现很多亮点。她呆住了，只见那些光点迅速朝他们的方向移过来。


    「这是……」


    近了才看清，竟是许许多多的无人机，足有上百架！


    无人机发着光照亮夜空，真的很像漫天璀璨星辰镶嵌在墨蓝色的穹顶。


    姜灿一时失神，屏住唿吸，怔怔望着天空。


    霍知行看着她，轻轻笑起来。


    接着几百架无人机在夜空中摆出一个巨大的爱心，没过多久，爱心又变成了love……


    这场景如梦似幻，让姜灿感到极不真实。


    「霍知行，」她低声唤他，「这……」


    「我说过，一定会让你看到星星的。」


    她又兴奋又感动，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静静看住他，里面泛起一层水雾。


    「霍知行……」她只叫他的名字，没再说下去，她怕说多了眼泪就掉下来。


    「先别忙着感动。」他笑笑，低声在她耳边说，「把眼睛闭起来。」


    姜灿照做。


    她感觉到他把她小手翻转过来，手心朝上，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手中。


    睁开眼的时候，她蓦然发现手心里多了一条项鍊。


    名贵的克什米尔蓝宝石雕琢成星星和月亮的形状，坠在铂金鍊子上。


    「灿灿，」他声线低沉温柔，「我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送给你了。」


    「你呢？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们永远都不分开，好不好？」


    姜灿抿着嘴唇，泪水一下子涌出眼眶。霍知行把她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发。


    「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他体贴道，「我会给你时间，你只要记住我永远都在这里等着你就行。」


    姜灿点点头，靠在他胸膛，哭的像个小傻子。


    「霍知行。」


    「嗯？」


    「其实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霍知行的心一下子悬起来，静静听着。


    「我确实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自己的嫁妆。」


    她抬眼看他，很真诚的笑了笑。


    「我也需要一些时间看看这个世界，我希望将来嫁给你的时候，是能跟你并肩而立，跟你同样优秀。」


    「所以……你站在原地千万不要动好不好？总有一天我会走过来的！」


    「嗯，好！」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答应了她。


    两人相视而笑，夜空中的无人机变换着五彩的光，照亮海天一线。


    就算前方迷雾重重，他依然可以为她摘下漫天星辰。


    而她也会骄傲的站在他身边，让全世界知道她值得。


    ……


    傅秀玉刚到央城，便由岑伯一路接她去行苑。


    这次回来她心头百感交集。她本不想进霍氏庄园的，即便行苑远离老宅，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见到霍展鹏和王美云。


    见到了，大家都尴尬，不如不见。


    可是不来行苑，她实在放心不下霍知行。


    还有那个姓姜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她儿子蛊惑的一度想放弃霍家江山？


    傅秀玉倒抽一口凉气，把车窗落下来，吹吹外面的风。


    很快车子就停在行苑门口。


    「傅总。」岑伯恭恭敬敬道，「三少爷这边的房间已经打扫过好几遍了，也换上了傅总喜欢的风格。我这就帮您把箱子拎上去。」


    「这些事让佣人做吧。」傅秀玉摘下墨镜，淡淡道，「岑伯，知行从小到大你对他一直都很好，我很感谢你。」


    「傅总说哪里的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只是知行这孩子我了解……」她顿了顿，「他认准的事，谁都劝不住！」


    岑伯皱皱眉，「傅总指的是？」


    傅秀玉没说话，环视四周忽然发现行苑里停了一辆普普通通的小轿车。


    她心头顿生疑惑，「岑伯，那辆车……」


    「哦，是三少爷从江州开回来的。」


    「江州？」傅秀玉猜到几分，冷冷一笑。


    这种车放在霍家，连最底层的长工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可这车放在行苑肯定会引人注目，要是被霍展鹤霍知言看到，还不知他们背后怎么编排霍知行！


    「岑伯，」傅秀玉想了想，似笑非笑，「你们家霍二爷和大少爷，最近如何？」


    第188章 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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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伯说话做事都有分寸，没有瞒她，但也没说太多，滴水不漏的把霍知言跟霍展鹤的近况说了一遍。


    傅秀玉想到自己儿子在霍家的处境，决定先不进行苑，而是去敲打一下霍知言。


    「岑伯，」她轻笑，「我难得来一次，有礼物带给大少爷，麻烦岑伯带我先去趟言苑！」


    ……


    此时的言苑里，霍知言因为老爸被革职的事，正靠在沙发上咒骂着霍知行。


    姜瑶将地上的衣服一件件拾起来，偷偷照了下镜子，看到满身的伤，既心悸又愤恨。


    她知道自己在霍知言眼中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可她不敢惹霍知言。


    一是慑于霍家的势力，二是，她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进霍家的门，就算霍知言不是个好老公，只要她有霍太太这个名分也就足够了。


    于是她乖乖走过去跪在他身边，抬起他一条腿轻轻揉着。


    「大少爷，刚才人家没让你快活够吗？」她故意扭捏。


    霍知言瞥她一眼，有些不耐烦。


    刚开始跟她在一起只是图新鲜，后来觉得她还算乖巧，床上表现又不错，就索性留在身边。


    谁知这女人竟然赖着不走！


    不光不走，还一再提出些过分的要求来……上次正在兴头上，她忽然来了句「什么时候娶我？」……让霍知言一下子完了。


    那次之后他就好像有了障碍，一次比一次不行，今天竟然坚持了不到两分钟！


    霍知言烦躁的一拳捶在沙发上，原本就瘦削的脸更显得苍白阴冷。


    姜瑶胆战心惊，摸不透他的脾气，却能看清楚他眼中的邪恶。


    「大……大少爷。」她颤抖着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霍知言冷冷看着她，勐然起身一脚将她踹翻，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她身上！


    「你他妈还敢问我出了什么事？」他咬牙，「当初要不是你这个贱人冒充姜灿上我的床，我现在早就踩在霍知行头上了！」


    姜瑶怕的连连后退，神色惊恐。


    「这个王八蛋霍知行！」他骂道，「早晚有一天我当着他的面把姜灿办了！」


    「大少爷……」


    「你给我滚！」


    姜瑶浑身发抖，却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大少爷，你听我说！」她的心怦怦跳着，「你想办姜灿一点都不难，想让霍知行出丑也不难！我有办法！」


    「你？」霍知言眉毛一挑。


    姜瑶用力点头，一字一顿，「那个顾莽，不是还在你们手里吗？」


    霍知言冷静下来，「嗯，那又怎样？」


    「从前姜家和顾家是有婚约的，姜灿本来嫁的也是顾莽！」


    「呵！」霍知言轻嗤，「是姜灿嫁，还是你嫁？」


    「这……」姜瑶狡辩，「反正顾莽的老婆就是姜灿！」


    「是吗？」


    霍知言咬咬嘴唇，两只手抄在裤兜里，居高临下看她，「我可听说霍知行找到当年给他们办结婚登记的人。那人说收了姜明远的钱，不敢不办事，但更不敢犯法，就做了两张假的结婚证！」


    「所以姜灿跟顾莽没有任何关系！」他斜眼看她，「你这个贱人没有一点好主意！」


    「就算没有关系，但这事儿也只有我们知道啊！」姜瑶大喊。


    霍知言一愣，「什么意思？」


    「外头的人……并不知道姜灿和顾莽没关系。大少爷，我们把这事散播出去，就说你家霍三少跟有夫之妇纠缠不清，等事情闹大之后，你家老爷会是什么反应？」


    「这个嘛……」


    霍知言还有些犹豫。霍知行名声毁了，爷爷发起脾气来肯定也会牵连旁人。万一到时候再把他查出来怎么办！


    「大少爷，」姜瑶牵牵嘴角，「你家老爷子能管得了霍氏，但他能管得了网上悠悠众口吗？网上的人想怎么说，他也无可奈何啊！」


    「而且姜灿的性子我了解，她特别爱惜自己的名誉。」姜瑶露出阴毒的笑，「这样说她，她绝对受不了！」


    「嗯，」霍知言想了想，唇角轻勾，「或许这是个好办法！」


    一个谎言说一千遍也就成了真的。


    难不成姜灿跟霍知行还要在网上挨个跟人解释？


    呵，就算扳不倒霍知行，让他难受一下也是好的！


    「没想到啊！」他捏着姜瑶的下巴，另一只手拍了她两巴掌，「你这脑子里也不光是水，还有点别的！」


    姜瑶被他捏的生疼，却还不得不笑，「呵……大少爷过奖！」


    「这些钱先拿去花。」霍知言丢过去一张卡，「不够再告诉我。」


    「谢谢大少爷！」


    「还有这个。」他又拿出一条项鍊，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姜瑶，如果你表现好的话，这项鍊换成戒指，也不是没可能！」


    姜瑶喜出望外，一激动差点给他跪下。


    「总之咱俩的目标一致！」霍知言笑了笑，「就是让霍知行那王八蛋不好过！」


    「是，大少爷！」


    「那就好好筹谋一下，让那小子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这时客厅外一阵骚动，傅秀玉高跟鞋踏着地面的声音铿锵有力，脚下生风似的走了进来！


    保镖们想拦却又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往里硬闯。


    然而她刚一闯进去，就听见霍知言一口一个王八蛋的骂霍知行，还想让他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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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还真当霍知行没妈了？


    傅秀玉西装外套一脱，捲起衬衫袖子就是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霍知言看傻了眼，沖保镖怒吼：「你们是死人啊？怎么让她进来！」


    「我来看看贤侄，顺便带了点礼物！」傅秀玉笑的让人不寒而慄，「呵，原来你这有客人？」


    姜瑶从没见过这么有气场的女人，顿时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喘。


    傅秀玉唇角轻勾，笑意不达眼底，往里走的时候顺手抄起旁边的高尔夫球桿。


    「刚刚在门口不小心听见贤侄和这位小姐的谈话。」她直说，「不知道你俩想怎么筹谋，让我儿子知道你们的厉害？」


    霍知言示意保镖们把她弄出去。


    然而几个保镖刚围上来，就被傅秀玉一个眼神逼退！


    这不是一般的女人，傅家地位非同小可，又掌控着英国财团，要是伤了傅秀玉，事情可就闹大了……


    「呵，伯母，」霍知言故意道，「哦不对，是前伯母！您老人家英气不减当年啊，还是这么厉害！」


    「我不厉害一点，我儿子岂不是要被你欺负惨了？」


    霍知言冷哼一声，散漫的往沙发里一坐。「你搞搞清楚，是你儿子成天在董事会里欺负我！我想小小的报復一下，睡睡他女人，结果却……」


    「你说什么？」傅秀玉一惊，抬高声调。


    她目光接着转向姜瑶。


    姜瑶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你……」傅秀玉咬着每一个字，「难道，你姓姜？你就是那位姜小姐？」


    第189章 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姜瑶一动不动，大脑一片空白。


    在傅秀玉面前她像老鼠见了猫，茫然的点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我……我姓姜，我……」


    「呵，姜小姐？」傅秀玉冷笑，「你可真是够厉害的，一边迷惑我儿子，一边勾搭着霍知言！」


    「什么？」霍知言挑眉一边眉毛，干笑了两声，「大婶，你搞错了吧？这贱人一直跟着我，你儿子想都别想！」


    「你给我闭嘴！」


    傅秀玉气得不行，抡起高尔夫球桿就朝霍知言砸过去！


    霍知言没料到她动真格的，来不及躲闪，被她一棍子结结实实砸在小腿上，瞬间疼的撕心裂肺！


    「妈的！你个老女人敢打我……」


    「啊！」


    结果头上又挨了一棍！


    傅秀玉年轻时便是跆拳道高手，即便年纪大了，对付霍知言也不在话下。


    她想起刚才这两人对霍知行的算计，心里火大，不光打霍知言，也冲着姜瑶抡过去……姜瑶呆若木鸡，高尔夫球桿重重甩在她肩膀上，她疼的一下跪在地上，龇牙咧嘴。


    「不要脸的狗男女！还敢背地里算计我儿子！」


    「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傅秀玉打的热血沸腾，气场十足。


    保镖们平时受霍知言的气，对他颇有怨言，这会儿又赶上傅秀玉在这里撒野，他们正好趁这个「不敢管」的机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齐齐守在门口，全当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客厅里不断传来霍知言的叫骂，姜瑶的哭喊，还有各种名贵摆件落地的破碎声。


    门口保镖们互望一眼，面无表情，继续守门。


    直到傅秀玉打完了，这些保镖才象徵性的跑进去拦一下，又恭恭敬敬把她请出来，还有人给她拿着手提包和外套。


    傅秀玉整整衣服，英姿飒爽，看着鼻青脸肿的两人轻嗤一声。


    她把高尔夫球桿往地上一扔，声音嘲讽道：「霍知言，别以为你在央城搞什么么蛾子我不知道！虽然我已经跟霍展鹏离婚了，但我还是知行的亲妈！你敢搞我儿子，我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打死为止！」


    霍知言捂着半边高高肿起的脸，掉了一颗牙，指着傅秀玉嘴里咕哝咕哝的骂着什么。


    姜瑶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身上伤痕累累。


    傅秀玉瞥她一眼，咬牙切齿：「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敢背叛知行！你这种女人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从现在开始，你永远都别想出现在他面前！」


    说完她阔步走出言苑。


    保镖一路将她护送到大门外。


    客厅里一片狼藉，霍知言痛骂几声，歇斯底里的喊着佣人去请大夫。


    姜瑶更是一头雾水，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女阎王！


    「你给我滚！」霍知言终于吼出一句比较清楚的话，「他妈的，自从碰上你这贱人，我就没一天顺心过！」


    ……


    傅秀玉出完这口气感觉舒坦不少，岑伯匆匆迎面而来，她笑了笑直接告诉他：「我把霍知言打了。」


    岑伯一怔。


    「要是霍老爷子问起来你就实话实说，是我傅秀玉干的！别连累旁人！」


    岑伯哭笑不得。


    想来三少爷这脾气，百分百遗传了傅家的基因吧。


    「傅总，」岑伯恭敬道，「现在回行苑吗？」


    「回去吧。」


    「太太和知心小姐也在……」


    傅秀玉眉心一紧，不过很快就恢復了淡然的神色。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她轻轻一笑，沖岑伯点点头，动作利落了上了车。


    回到行苑，刚一进客厅，就见沙发上坐着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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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3页

    霍知心急忙站起来，怔了一下，胆怯的喊她一声：「阿姨好……」


    傅秀玉淡淡的，目光又转到王美云身上。


    王美云放下茶盏，笑着起身迎上来，「玉姐，好久不见！」


    「是好久没见了。」傅秀玉上下打量她，「上次见面好像是我跟霍展鹏离婚的时候吧？」


    王美云的笑容凝固，许久才勉强扯扯嘴角说：「玉姐，当年的事其实……呵，我认识展鹏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在跟你闹离婚。」


    「我是个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王美云轻咳两声，「如果知道他当时没离婚，我绝对不会跟他交往的！可霍展鹏他居然什么都不跟我说，害我背锅背了这么多年！」


    「是啊。」傅秀玉咬咬牙，低声道，「所以霍展鹏这怂货……谁嫁给他谁倒霉！」


    「哎呀玉姐，」王美云小小激动，「关于这一点，咱俩总算有共识了！」


    霍知心尴尬的笑笑，给自己老妈使了个眼色。


    「哦，对了对了……」王美云立刻把频道拨回来，「今天我是有正事来找你的，那个……知行有个心上人，她叫……」


    「不就是那个姜小姐吗？」傅秀玉沉声道，「我已经见过了！」


    「什么？」王美云瞪大眼睛。


    「呵，那女人矫揉造作，毫无廉耻！」傅秀玉一提起来就火大，「知行这是哪根筋不对了，竟被这种女人迷的晕头转向！」


    王美云半晌说不出话来，这下子轮到她晕头转向了。


    「玉姐，」她试探着问，「你……你见的是姜灿？确定？」


    「没错，就是姓姜的！」傅秀玉横她一眼，「王美云，你是觉得我年纪大到连人都认不清了？」


    「呵，你年轻的时候就识人不清，否则哪能嫁给霍展鹏啊！」


    「你……」傅秀玉竟然在她跟前吃瘪。


    「哎，现在不是讨论我们恩怨的时候！你是真的见到姜灿了啊？」


    「你觉得在这霍家门里，还有几个姓姜的？」


    王美云眉头紧锁，跟霍知心交换一下眼色。


    她们俩并不知道霍知言那里还有个姜瑶，所以觉得这事儿格外蹊跷。


    「说实话，玉姐。」王美云看看她，「那个姜小姐我也见过，我很喜欢她！我相信你要是见到她，也会喜欢的！」


    「怕是你也被她蒙蔽了吧？」傅秀玉冷笑，「也是，你连霍展鹏都敢嫁，还能认得清谁？」


    「你……」王美云指着她，咬咬嘴唇。


    傅秀玉伸个懒腰，沖她轻笑一下，慢慢踱步上楼补觉去了。


    王美云走出行苑，立即拿出电话：


    「喂，知行……你妈说已经见过姜小姐了，她很不喜欢，还……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第190章 灿灿，你有魔法


    霍知行正在明煌世家顶层的私人包间，听她这么说也觉得奇怪。


    他放下手中的鱼子酱，眉头轻皱，低声说道：「我并没有安排她们见面。」


    「那她是怎么回事？」


    霍知行沉默一会儿，挂掉电话后依然神色清冷，有心事的样子。


    白景渊和叶琛就在旁边，互望一眼，默默把筷子放下。


    叶琛急他所急：「三哥，我觉得伯母就算不喜欢姜灿，但也绝对不会太讨厌她。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而白景渊两只眼睛一直盯在面前的美味佳肴上。


    「老白，你说这什么情况？」


    「啊？」白景渊一愣，「这个嘛……我觉得可能伯母根本没见过她！伯母就是故意这么说，为的就是拆散三哥跟小嫂子呗！」


    霍知行摇摇头，「我妈不是这种人。」


    话音未落，他忽然发觉门口有个小小身影。


    姜灿慢慢走进来，神情黯淡了一瞬。


    霍知行心里一沉，刚刚的话是不是被她听去了？


    「灿灿，」他小心翼翼拉住她的手，笑了笑，「你不是说中午加班吗？」


    「嗯，原本是要加班，不过主任说稿子可以晚点交，我就来了。」


    叶琛笑着转移话题：「还没吃饭吧？那个……你跟三哥吃，我和老白先撤了！」


    「别啊！」白景渊抗议，「我肚子还饿呢！」


    叶琛瞪他一眼。


    姜灿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向霍知行，柔声问他：「你妈妈来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是想找个机会安排你们见面的。」


    「对对！」白景渊一饿，人就失去理智，说话也开始不走脑子了，「呵，小嫂子你别紧张，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


    叶琛想捂他的嘴已经来不及了。


    姜灿声音越来越小：「刚刚我在门口听见你们说话了……我没有见过阿姨，或许白大少说的对，阿姨就是对我不满。」


    「不会不会！」白景渊又抢话，这一次看向霍知行，「不过三哥，你得先把姚曼宁的问题解决了，当年你妈也同意你俩交往不是……」


    「唔！」


    这次叶琛眼疾手快，一把就捂住他，「老白，你不说话会憋死？」


    「唔唔！」


    「快走！」


    趁霍知行脸色还没有太黑，叶琛赶紧揪着白景渊后衣领把他弄了出去。


    屋里又安静下来，却安静的有点可怕。


    霍知行悄悄看姜灿，她微微低头，俊俏精緻的五官蒙上一层忧郁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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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最见不得的……


    霍知行把她拥在怀里，沉着声音道：「我发誓，我没有跟她交往过！」


    姜灿推开他，寒星一样的大眼睛盯着他问：「那个跟你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的，就是姚曼宁吧？」


    「说从小一起长大不准确。」男人耐心解释，「因为从小到大，我几乎没跟他说过几句话，都是她缠着我！」


    「哦……」


    姜灿歪着小脑袋，若有所思，「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很有魅力？」


    霍知行傻了眼，脑袋上后背上一起冒冷汗。


    这话该怎么说才能不惹她生气？


    在线等……恐怕也来不及了。


    霍知行舔舔干燥的唇，硬着头皮，沉下声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灿更进一步，「我还听说你曾经有过很多女朋友？」


    霍知行愣住，瞬间失控低吼：「这是谁在你面前胡说八道！」


    「我妈说的，怎么了？」


    「……」


    画风一下子变的有些喜感。


    姜灿身材小却气势十足，霍知行比她高出一个头，却在她面前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我妈说，像你这样的身份背景，婚姻是跟家族利益相关的。家里不可能不给你安排！」


    霍知行骇笑，轻轻扶着她的肩，「……咱妈真厉害，什么都懂！」


    姜灿瞥他一眼，刚才心里确实因为姚曼宁而一时不痛快，但霍知行这一笑，让她心里的不痛快烟消云散了。


    本来也不关他的事，对于他的操守，她还是信得过。


    「咱妈说的没错。」他看着她，「但是我从来没接受过家里的安排。」


    霍知行拉过她的小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姜灿一怔，触到他滚烫的胸膛，而这结实的胸膛下面是一颗火热跳动的心。


    她小脸微红，眼中清波荡漾。


    「灿灿，」他低哑的声线中带着暖暖笑意，「遇见你之前我是个机器人，没有心。」


    「遇见你之后，我就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的心会跳了。」


    「霍知行……」她声音有些哽咽。


    「灿灿，」他手指掠过她白皙的脸庞，「你有魔法。」


    「但是这魔法在你妈妈面前，可能就失效了。」


    「这个问题我能解决。」他轻轻拥住她，「你只管去做你喜欢做的事。」


    霍知行笑了笑，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两家上市公司的女总裁，不知道自己是央城西郊地块项目的负责人，更不知道自己名下到底有多少财产。


    不知道也好，省的这些东西成了她的羁绊，妨碍她去飞。


    但是等她飞累了，这些东西就是她最坚强的后盾，足以让她堵住霍家所有人的嘴。


    「哎呀！」姜灿忽然想起什么，「我不能陪你吃午饭了，我下午要去书画展，还得写一篇新闻稿呢！」


    「什么书画展？」


    「就是很多名家书画啊，在中心展馆举行，这些名家里有来自港城和南洋那边的！」


    「哦。」霍知行点点头，十分不情愿的松开她。


    「我现在就要出发了，」姜灿沖他一笑，「你乖乖吃饭，别再胃疼了啊！」


    这话提醒了他，怎么刚才不装胃疼呢！


    姜灿匆匆走出明煌世家，这时傅秀玉的车刚好停下楼下。


    「傅总，」岑伯轻笑，「我刚才问过，三少爷在顶层。」


    「算了。」傅秀玉另有打算，「他可能是在应酬。我就在周围逛逛，晚上回去再跟他详细说。」


    「也好。」岑伯想了想，「傅总，今天中心展馆有名家书画展，您要不……」


    「嗯，可以！」傅秀玉向来对书画感兴趣，「就去那里吧！」


    第191章 那幅画能买下来吗


    书画展声势浩大，参展作品都是出自殿堂级名家之手，通常一幅画就能拍出上百万的价格。


    傅秀玉悠闲的走在展厅。


    从小东南西北四面八法的教育受了个遍，也成就了她融会贯通的思想和不俗的品味。


    她看到了几幅南洋名家的作品，线条优美，用色大胆，有着强烈的个人风格。


    傅秀玉非常喜欢，立即吩咐身边助理：「去联繫这边的工作人员，这幅画我要了！」


    助理连声答应着，一路小跑。


    与此同时，姜灿也带着尹文熙走进会场。


    「妈，虽然这里人不多，但是地方太大，你千万不要乱跑！」


    尹文熙瞅她一眼，神情无奈，「你带我来看画展还不让我自己走动，那我看个什么劲啊！」


    姜灿轻笑：「我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这才带你出来的嘛！况且我这是来工作的，拜託你配合一下好不好？」


    「我拍几张照片，询问一下工作人员具体的情况，然后咱们就可以走了。」


    尹文熙一怔，「这么快就走？」


    她很喜欢书画展，从前在家的时候也是经常出来看的。然而自从离开家，就再也没进过这么漂亮的展厅了……


    「是啊，」姜灿点头，「工作完成了，咱们就早点回去，我也好赶紧把稿子写出来。」


    「唉，」尹文熙撇撇嘴，「你这工作一个月也休息不了几天，成天加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赚什么大钱呢！」


    「妈！」姜灿笑起来，逗她道，「你现在怎么一张口就是钱？这么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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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前就是太脱俗，才被姜明远那混蛋害成这样！当年就不该有骨气，就该使劲儿用他的钱，你和小澄也不至于跟着我吃苦了……」


    「好了好了。」姜灿揽着妈妈肩膀，生怕她再因为过去那些事而旧病復发。


    「都是过去的事了，姜明远已经跟我们没有关系。况且我们现在也挺好的！对吧？」


    「嗯。」尹文熙淡淡道，「挺好的……」


    她嘆了口气，目光看向别处，思绪依然陷在回忆里。


    现在想想，骨气又算什么？生活才是最现实的。


    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尹文熙深吸一口气。这些俗世的道理，竟然让她付出半生的代价。


    姜灿忙着拍照，大脑也跟着飞速运转，构思新闻稿该怎么写。


    逛了大半圈之后她找到休息区，扶尹文熙坐在沙发上，然后赶快拿出纸笔记下刚刚一闪而过的灵感。


    「妈，你渴不渴？我去买点水！」


    ——这个清甜的声音传进傅秀玉耳朵里。


    傅秀玉转身看看，只见不远处的休息区坐了一对母女，背对着她，但仍不难看出母女俩感情很好。


    「妈，你好像穿的不够！」姜灿柔声道，「这个中心展馆温度低，你冷了吧？」


    说着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妈妈披上。


    尹文熙推辞一下，最终还是拗不过女儿，披上外衣的同时露出暖心笑容。


    这一幕刚巧落在傅秀玉眼中。


    她心里略有波澜……女儿真是贴心啊，这种温柔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


    再想到自己那个混小子，差点弄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当儿媳妇，简直要气死她……想到这，她就恨不能把霍知行重新塞肚子里去！


    ……


    「灿灿，你看那幅画！」


    姜灿顺着尹文熙的目光看过去。


    那张油画画幅不小，占了很大一部分墙面，笔触有些抽象梦幻，描绘的似乎是一片森林，一只硕大的萤火虫挥着翅膀，栩栩如生。


    姜灿看看落款，那人是南洋地区一个很有名的画家。


    「妈，你喜欢这幅画吗？」


    尹文熙没有回答她，而是陷入沉思，眼底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灿灿……」许久她哑着声音问，「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姜灿迷茫的摇摇头。


    她不知道这是南洋地区的一片私人园林，是她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


    而落款上的画家，曾经也为她妈妈画过画像。


    尹文熙一看到这幅画，就好像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她眼圈悄悄红了，半晌对姜灿说：「那幅画能买下来吗？」


    姜灿怔了怔，仔细端详。如果买下来的话应该很贵吧……不过她很少看到尹文熙如此喜欢什么东西。


    于是她轻轻一笑，沖妈妈点点头，立即走过去询问工作人员，没成想旁边传来一个声音：「这幅画我已经买下来了。这位小姐，是我先来的。」


    姜灿愣了一下，勐一回头看到傅秀玉，心头不由得一颤。


    眼前这位阿姨虽然人到中年，但保养的相当不错，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种大家风范。唇角轻勾，似笑非笑，摘掉墨镜后，眸底不染半分波澜，整个人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小姐，」工作人员解释道，「确实是这位傅总先联繫的我们，而且出了一个很不错的价格。」


    「哦……」姜灿点点头，「那打扰了，真不好意思。」


    「你也喜欢这幅画？」傅秀玉看着她。


    姜灿轻笑，「我看不懂画，但是我妈妈喜欢。」


    傅秀玉顿了顿，看向休息区那边，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刚刚羡慕的那对母女。


    「阿姨，」姜灿礼貌的问道，「虽然这幅画您已经买下了，但我能不能拍张照片给我妈？」


    傅秀玉有些意外，她还以为这女孩会打着一片孝心的旗号对她道德绑架，让她把画让出来。


    或者干脆气势强硬的说个更高的价格买下这幅画。


    因为在傅秀玉生活的圈子里，她见过太多这种所谓的名媛，她也太知道该怎么对付她们。


    可没想到她招数都想好了，眼前这女孩却不按套路来。


    傅秀玉上下打量着姜灿，这女孩白白净净，气质温雅，尤其那双眼睛澄澈清透，像是有魔力，让人忍不住想看进去。


    就算这幅画她已经买下了，但目前还没有搬走，依然在展厅里，来来往往的任何人都可以拍照的。


    然而这女孩却要徵求她的意见。


    傅秀玉清冷的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


    「你想拍照给你妈妈看？」


    第192章 从小就混在一起


    「嗯。」姜灿如实回答，「我妈妈很少喜欢什么东西，我挺想帮她完成这个心愿的。但既然您已经买下了，我不能夺人所爱。」


    傅秀玉笑笑，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现在的年轻女孩，像这么端庄稳重的似乎越来越少了。


    她忽然想起了姚曼宁。


    从前之所以挑了这么个准儿媳，一是觉得两家门当户对，霍知行要是娶了姚曼宁，说不定对傅家也有好处。


    二是，姚曼宁长的也不算太差，跟霍知行站在一起勉强般配。


    但后来她才发现，姚家这位大小姐没有一点豪门千金该有的教养和矜持，更没有一丝一毫管理家族集团的能力和手腕！反倒是一年到头跑英国无数次，不是跟她套近乎就是疯狂购物，把她弄的烦躁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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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秀玉最讨厌没脑子的花瓶，况且就姚曼宁那长相，顶多是个花盆儿……


    「阿姨？」姜灿单纯的沖她笑着，把她思绪拉了回来。


    「我到底能不能拍照啊？」


    「哦，拍吧！」傅秀玉回过神，轻笑道。


    「谢谢阿姨！」


    「对了，」傅秀玉情不自禁想跟这女孩多说两句话，「你知道画上是什么吗？」


    「萤火虫啊。」姜灿脱口而出，接着皱了皱眉，「不过……」


    这萤火虫造型挺奇怪的，竟然有上下两层翅膀。


    「呵，不过我看不懂。」她笑笑，「这大概是艺术家的创造力吧。」


    「这并非艺术家凭空想像。」傅秀玉看看她，「这是双翅萤火虫，在世界上仅存在于南洋沙巴地区的树林里，非常罕见。」


    「什么？」姜灿感到惊讶。


    傅秀玉低声道：「我曾经在一个私人园林里见过。」


    ……


    「灿灿，好了没有啊！这幅画可以买吗？」


    尹文熙从一旁走来，手中还拿着一条色彩斑斓的纱巾，笑眯眯的给她展示。


    「这我刚买的！你看这刺绣，好看吧？呵，这个绣工在央城可是很少见的，只有南……」


    话音未落，气氛忽然安静的像是掉进真空。


    傅秀玉紧盯着尹文熙，尹文熙也紧盯着傅秀玉。


    两人对望好一阵子，几乎同时睁大眼睛，喊出彼此的名字：


    「尹文熙？」


    「你……傅秀玉？」


    两个女人脸上有同样的惊讶，同样的错愕，同样瞬息万变的目光。


    姜灿看的愣住了，这两人一动不动的架势，远远看去还以为是这展厅特别摆出来的蜡像呢！


    「妈，阿姨，你们……认识？」


    尹文熙勐然回过神，脸色不太好，拉过姜灿低声念叨着，「真是大白天见鬼了，走走走……赶紧回家……」


    「尹文熙！」傅秀玉喊她，几步拦在她面前，「你不是见鬼了，你是没脸见我吧？」


    「你……」尹文熙手指微微发抖，「你少在这胡说八道的！我怎么没脸见你？」


    「呵！」傅秀玉骇笑，双手环抱胸前，「当年一切都被我说中了，你为了一个臭男人把自己弄那么狼狈，还有什么脸？」


    「你闭嘴！」


    尹文熙一声怒吼，整个展馆的人都往这边看。


    姜灿把她护在身后，警觉的看向傅秀玉，竭力心平气和的说：「阿姨，我妈妈身体不舒服，请你不要用这种态度对她！」


    傅秀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怎么了？」


    「这个我不方便透露。」姜灿拥住尹文熙瑟瑟发抖的肩膀，「现在我要送妈妈回家了！」


    「等一下……」


    傅秀玉没能拦住她们，姜灿带着尹文熙匆匆离开了中心展馆。


    「傅总，」助理小声问她，「需要我查一查她们吗？」


    「这有什么好查的？」傅秀玉斜他一眼，「从小就混在一起，我还不了解她？」


    助理闭嘴，默默退了下去。


    傅秀玉望着姜灿和尹文熙远离的背影，若有所思。接着低头看看脚下，发现刚才匆忙之间，尹文熙买的那根纱巾掉在地上了。


    她捡起来，嘴角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喜欢的图案竟然还没变！哎，还当自己是公主呢？」


    「不过……这公主虽然不靠谱，生了个小公主倒是挺好！」


    ……


    姜灿带尹文熙回家，一进门就紧张的去翻药箱。


    尹文熙知道她要找什么，挥挥手让她过来，轻轻一笑，「灿灿，别忙了……我不用吃药。」


    姜灿一愣，担忧的望着她。


    「我已经好了，不用药物控制也可以。」尹文熙有些疲惫，「妈妈就是有些累，睡一会儿就没事。你去写你的稿子，早点完成工作！」


    「妈，你确定没事？」


    「没事。」


    「那……我就在你身边。」姜灿把电脑抱来，「你睡你的，我写我的。要是真有什么事我也来得及帮你！」


    「好。」尹文熙露出慈爱的笑，摸摸姜灿的头，目光中尽是心疼。


    这些年多亏有女儿，才撑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


    尹文熙轻轻闭上眼睛，却睡的极不安稳。


    伦敦大桥，瑞士雪山，南洋的萤火虫……这些景象交替在她眼前出现，晃着晃着就看见年轻时候的傅秀玉。她们还穿着校服，在阿尔卑斯山下欢唿雀跃，在国家图书馆里互相鼓励，在各种学术竞赛中绽放光芒……


    「你说，我们将来会跟什么样的男人结婚？」


    「不知道，反正都是家里安排。」


    「你就没想过要反抗吗？总之，我要嫁一个我爱的男人，我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你太天真了！男人都靠不住的，最终要靠的还是我们自己！」


    「秀玉，将来我有了孩子，你给我孩子当干妈好不好？」


    「嗯……不然你生个女儿吧，我生儿子，咱俩当亲家不是更好吗！」


    「那就这么说定了！」


    尹文熙抓住被单，眼泪濡湿睫毛。


    「尹文熙，那个男人不值得你爱！他想要的只是尹家，你被他利用了，被他骗了！你清醒点！」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傅秀玉，我们再也不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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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秀玉……」尹文熙含混不清的咕哝着，「其实是尹家对不起他，他没有错……」


    「妈！」姜灿一直在给她擦汗，「你在说什么？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第193章 别人家的孩子


    霍知行回到行苑，得知傅秀玉已经回来了。


    他换了衣服便上楼打招唿：「妈，房间还满意吗？」


    「嗯，挺好的。」


    傅秀玉刚调好一杯手沖耶加，屋子里瀰漫着淡淡的咖啡香。


    她品了一口，环视四周，这个房间宽敞透亮，宽大的落地窗正对着连绵群山，房间的装饰也极具品位，连一个小摆件都透着尊贵奢华。


    傅秀玉坐进柔软的羊皮沙发。


    这里很好，但她总有种说不出的疏离感。


    她开始控制不住的想，尹文熙现在住在哪，有个体贴孝顺的女儿，她的房间肯定比这里温暖多了……


    「妈，」霍知行觉察到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傅秀玉深吸一口气，看他的眼神略带失望。


    霍知行注意到她似乎在微微发颤，便问道：「你冷吗？」


    「嗯，」傅秀玉裹了裹披肩，「在英国待久了，乍一来不适应这边的气候。」


    「这个没关系，我让人随时调控你房间的温度。」


    这话放平时没毛病。


    可她今天偏偏看到一出母女情深，这话听在耳朵里，就显得有些冰冷了。


    「妈，你今天穿少了，披上我这件！」——傅秀玉耳边忽然响起那个温柔清甜的声音。


    她看看霍知行，脑子闪过一个试探他的念头，于是轻咳两声，沉着嗓音道：「知行，我好像穿少了……」


    「穿少了？」霍知行一愣，看看她那五大只行李箱。


    「穿少了就多穿点，」他回答的很直白，「衣服都带够了吧？不够的话我让人出去买。」


    又是「让人」办……傅秀玉脸色开始沉下去。


    「知行，」她两只眼睛盯着他，「我说的是我穿少了！现在穿少了！」


    霍知行一头雾水，「那现在就套上衣服啊！」


    老妈面露愠色，「我手边有衣服吗？」


    霍知行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妈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


    他立即按铃吩咐佣人：「上来帮我妈收拾一下！」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见傅秀玉一声吼：「霍知行！」


    霍知行怔住。


    接着就听老妈连珠炮似的一通嚷：「你身上不是有外套吗？你就不能脱下来给我穿上？！」


    「别人家的孩子都知道关心妈妈，你从来都不懂！什么事都交代给佣人办，到底谁是我儿子？！」


    「呵，我干嘛要生个儿子！除了惹我生气一点都不省心！」


    傅秀玉双手叉腰在屋子里暴躁的来回踱步。


    「还是人家命好……有个好女儿！陪着逛街看画展一点都不嫌麻烦，还知冷知热的，贴心又懂事！我就没这个福分！」


    「我连一个好儿媳妇都没有！」


    霍知行站在原地傻了眼，皱着眉头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自家老妈。


    这一通骂真是挨的莫名其妙。


    从小到大在他印象里，傅秀玉简直是个铁打的女人，比男人还理智镇定。像这样发牢骚，是破天荒头一次。


    而且他从小到大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现在竟然被傅秀玉拿别家的孩子比……


    霍知行脸色也慢慢沉下来，心里不痛快。


    这哪家的孩子？最好别让他看见！


    他连做好几个深唿吸，心底那股火才慢慢压下，最后勉强问了句：「妈，你没事吧？」


    傅秀玉双手环抱胸前，长长吐出一口气。


    骂完了，心情平復了一些，理智也回归了。她看向霍知行，脸色波澜不惊，低声道：「坐吧。」


    这才像傅秀玉平时公事公办的口吻。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确定她正常了，这才坐下，将华光传媒的收购案拿给她看。


    「傅氏和霍氏共同持股，您这边是49%，我占48%，剩下的是散股，由另外几个股东分担。」


    傅秀玉眸色微沉：「你只比我少一个百分点？」


    「妈，这个条件已经很优厚了。」霍知行声音淡淡的，面无表情，「我是看您喜欢这家公司，而且在傅氏，传媒版块占比不小，做的很专业。加上这个公司在我手上也确实发挥不了太大作用，我这才同意您……」


    「条件很优厚？」傅秀玉勐然抬高声调，「这就是你跟你妈说话的态度？」


    霍知行又懵了，许久轻声问道：「我们……不是在谈公事？」


    「呵，现在我们之间没有母子情分，只有公事了是吧？」


    霍知行无奈，不出声。


    难不成这就叫更年期？


    「妈，我……」


    「行，这个条件不错，那就这么办！」傅秀玉利落的签了字，「既然我是大股东，那华光传媒要改改名字，叫御风传媒。」


    「没问题。」


    「我自己的人也得安排进来。」


    霍知行点头，「嗯，这也是合理的。」


    「不过郝经理还得继续担任总经理的位子。」他说，「他经验丰富，无论在娱乐圈还是传媒行业都有不少人脉，公司需要他。」


    「不知道妈这边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傅秀玉想起尹文熙那个白净温婉的小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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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选人用人，最注重的就是人品，而那个小公主敦厚善良，她特别有眼缘，见第一眼就喜欢……至于业务能力，调教一下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她轻咳两声，「我需要一个高级助理，要常常带在身边的，而我也有了人选。」


    「但要将她招进公司，恐怕还需要时间。」


    「嗯，好。」霍知行答应，「您告诉我这人在哪，我帮您办。」


    傅秀玉没答话，看了他半晌，轻声说道：「知行，我也不跟你绕弯子。我挑的这个人除了给我工作之外，我还希望你能跟她多接触一下。」


    「什么？」霍知行眉头一紧。


    「这女孩无论长相人品还是家世，都比你那个不三不四的姜小姐强千倍万倍！」


    霍知行面色铁青，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妈……」


    「总之我认定这个女孩子了！」傅秀玉冷冷道，「连姚曼宁都比不过她！你好好考虑清楚。」


    「妈，你根本没见过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没见过？」傅秀玉冷笑，「知行，恐怕是你没见过她另外一面吧？」


    第194章 闺蜜相见


    霍知行神色清冷，眼底一抹深邃。


    他静静看着傅秀玉。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对姜灿那么大的成见，但他知道，他要拼尽全力保护自己的女人。


    「这事就这么定了。」傅秀玉冷声道，「虽然你跟姚曼宁之间没定下婚约，但这么多年两家人也都心照不宣，处理起来可能有些麻烦。」


    「不过你用不着担心，姚家那边我来出面解决！」


    傅秀玉走到他跟前，轻轻拍了他两下肩膀，「你只管照妈妈的话做，跟我说的那个女孩子多培养培养感情就好！」


    「不可能。」霍知行吐出冷硬的三个字。


    气氛瞬间凝固，温度跌至冰点。


    傅秀玉看向他，目光严肃凌厉。


    「妈，」霍知行一字一顿，「如果您坚持这样做，我会把我所有股份从御风传媒中撤出来！」


    「你说什么？」她一惊。


    「您应该知道，央城的规矩跟曼彻斯特不一样。」他声音平淡，每一个字却都掷地有声。「如果这家公司没有我的股份，外资就不能注入，您先期投进来的钱将看不到任何回报！」


    「我知道，您不缺这点钱。」他冷冷道，「但您不喜欢失败的感觉！」


    「如果这件事传进外公耳朵里，传进董事会甚至是舅舅的耳朵里，您就成了傅氏财团的笑柄！」


    「所以您确定，真的要逼我？」


    傅秀玉心头一震。


    「总之，我不会跟您说的那个人交往。」霍知行踱步到门口，回头看她一眼，「您就死这条心吧！」


    ……


    姜灿交稿之后特别跟报社请了假，在家里照顾尹文熙。


    尽管尹文熙说不需要她照顾，但她还是不放心。她时刻都记得医生说过的，精神类疾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要谨小慎微，格外注意才行。


    「妈，我去超市买点东西。」她看看表，「你等我回来做午饭，千万别自己进厨房乱动！」


    尹文熙哭笑不得，「看你说的，我是三岁小孩啊？」


    姜灿笑笑，回身给她一个拥抱。「反正你要乖乖的，不乖的话，下午不准看电视！」


    尹文熙无奈，还真把她当孩子养了！


    「你这丫头，我得找我女婿来好好管教你！」


    母女俩笑成一团。


    姜灿收拾好了往外走，然而一开门，抬头竟见到一个不速之客。


    傅秀玉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周身依然散发着强大气场。看到姜灿对她很防备的样子，她轻声解释道：


    「我跟你妈妈从前是很好的朋友。」


    姜灿沉默着点点头，但还是没让她进门。


    傅秀玉笑起来，这小公主警惕性还挺高。嗯，这就对了，就应该这样！


    「孩子，我跟她真的是好朋友，是闺蜜。后来因为一些误会而疏远了。」傅秀玉更加诚恳，「但请你相信，我绝对没有害她之心，今天也是专程来看她的。」


    姜灿怔了怔，看见她手上提的礼物，似乎都是些很名贵的保养品。


    「这是燕窝吧？」姜灿灵机一动，微微笑道，「我替我妈收下，谢谢阿姨了。」


    「这不是燕窝，是花胶。」傅秀玉愣了一下，「呵，你妈洁癖严重，小时候有一次她知道燕窝是燕子口水做的，就再也不吃了！」


    说完，傅秀玉对上姜灿澄澈的眼眸，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这小姑娘试探了。


    若是假闺蜜，哪能记得这些细枝末节？


    「你这孩子……」她笑容中带着宠爱，真是越看越喜欢。


    姜灿侧身把她让进来，尹文熙一见她便愣住了。


    「妈，阿姨是专程来看您的。」


    尹文熙沉默片刻，看姜灿还站在一边，笑着对她说：「你去买东西吧，我跟阿姨单独聊一会儿。」


    姜灿抿抿唇，站那不动。


    「没什么不放心的！」尹文熙摆摆手，「这个阿姨是妈妈最好的朋友！」


    姜灿这才点点头，但临走前还是小声叮嘱尹文熙拿好手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她。


    傅秀玉看着姜灿背影，眼中情绪复杂。


    「羡慕吧？」尹文熙挑眉，起身煮水泡茶，得意的笑道：「那天在书画展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特别羡慕我生了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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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秀玉翻个白眼。


    这人跟从前一样，事事都要压她一头！


    算了，那她也跟从前一样，这次也让着她吧。


    「是啊，有女儿真好。」傅秀玉轻笑，「不过你可得看好了你女儿，别遇人不淑，又走回你的老路！」


    「傅秀玉！你……」


    这人怎么也跟从前一样，嘴上从来不肯吃亏！


    两人对视许久，脸上情绪千变万化。


    曾经都是出身高贵，如今歷经半世沧桑，归来时仍是当初守在彼此身边的那个女孩。


    两人同时笑起来。


    中间隔了这么多年，杳无音讯，可见了面依然有说不完的话。


    就是苦了姜灿，明明去趟超市二十分钟就能搞定，结果接到老妈电话，说让她晚点回来。


    于是她推着车子，一遍一遍穿梭在货架之间，几乎把价格牌都背下来了……


    尹文熙把这些年的遭遇简单讲给傅秀玉听。


    傅秀玉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红了，咬着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尹文熙在安慰她，「好了，都过去了。」


    「幸好这些年有灿灿在我身边，我才能走到今天呢。」


    傅秀玉点点头，露出欣慰的笑。


    这下她知道了，原来小公主叫灿灿。跟她这个人一样，像灿烂的阳光。


    「别光说我，」尹文熙给她添茶，「你呢？过的好不好？」


    「当初你跟我翻脸之后，没过多久我也听从家里的安排嫁人了……呵，所嫁非人，生下儿子以后我就离婚了。到现在为止一直住在英国，前天回央城，是因为生意上的一些事。」


    「秀玉，」尹文熙面带愧色，「当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不让我跟尹若鸿在一起，是怕我吃亏。」


    「可你还是吃亏了是不是？」傅秀玉一提起来就气，「尹若鸿一个养子，却把尹家据为己有了！这些年他找过你吗？他知道你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吗？」


    「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尹文熙神情坚定，「而且他并做错什么……」


    「你还替他说话！」


    傅秀玉怒其不争。


    尹文熙笑着拍拍她胳膊，「我对这些已经看淡了，尹家最重要的东西在我这里，正是尹若鸿交给我的。」


    「什么东西？」


    第195章 只想平静过完后半生


    尹文熙眸底泛起微澜。


    不一会儿傅秀玉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难道是那些药物配方？」


    她知道，尹氏祖上开始就是皇宫贵族的御医，一代代延续下来。后来结合南洋当地独特的草药，研究出一套配方，一直沿用至今。


    尹文熙点点头，心头百感交集。


    傅秀玉瞥她一眼，「那些配方本来就该是你的！尹若鸿给你，也算物归原主，你还念他的情？」


    「药方不是我的。」尹文熙轻声道，「尹家从前的药方早就七零八落了。」


    「后来我爷爷资助了一个医学生，也就是尹若鸿的亲生父亲，他一直是我们的家的左膀右臂。药方……是他父亲研制出来的。」


    「这一整套的药物当年卖的非常火爆，只是……自从我离开尹家，尹氏制药厂生产的所有药物，就都换配方了。」


    傅秀玉一怔，「因为配方在你手里？这……不应该啊，那套配方尹若鸿应该早就背过了！」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只能听见煮茶器咕咕冒着声响。


    「这个，算是尹若鸿给你最后的念想吗？」傅秀玉声音很低，「不过他为什么要把这东西交给你？」


    尹文熙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我从没见过若鸿的亲生父亲，从我记事起，我就管若鸿叫哥哥，长大才知道他是尹家的养子。后来……」


    后来他们相爱，尹若鸿把她捧在心尖上，宠的无法无天。


    当年没有人看好这段感情，父母反对，家族反对，就连跟她一向交好的傅秀玉都反对。


    尹文熙负气出走，本想跟心上人浪迹天涯，却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尹家竟然易主。


    尹若鸿算计了所有人，包括她在内！


    她满身狼狈，众叛亲离，被整个家族唾弃。而尹若鸿却在她被赶出南洋的那天成了尹氏药业的新家主，统管一切。


    再后来她才知道，尹若鸿的恨早就根植于心。多年前尹家爷爷为了得到那套配方，制造了一起药厂实验室的爆炸案，意外发生时尹若鸿的父亲就在里面……


    傅秀玉轻抚她后背，感受到她瑟瑟发抖的身躯，她不由得心疼。


    更多的情绪是愤恨！


    「所以我没说错！」傅秀玉有些激动，「尹若鸿真的是利用你然后又抛弃你！」


    「不是的！」尹文熙抬眼看她，「后来他找过我，就在我生下灿灿之后的几年，他一直都在找我！」


    「所以你又心软了？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傅秀玉恨不能掰开她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尹文熙，你就是傻！但愿你女儿别随你这脑子。」


    尹文熙沉默半晌，接着轻声说道：「最后那次我跟尹若鸿说清楚了，我们的恩怨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化解，我再也不会回尹家，也希望他永远不要来打扰我。」


    「你……」傅秀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冷笑两声，「你还真是高风亮节！」


    尹文熙看着她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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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俩不一样，傅秀玉是理智派，发生天大的事也能镇定自若，理清条理，从而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


    而尹文熙重感情。


    在她的世界里感情没了，一切都变的没有意义。


    「哎，文熙。」傅秀玉忽然想到，「如果这些配方拿出去卖，恐怕不是价值连城能形容的吧？呵，这样看来，尹若鸿还不是完全泯灭人性，给你留了后路！」


    傅秀玉迅速在脑子里算了笔帐，药品行业的利润是不可估量的。


    「没想到啊尹文熙，你攥在手里的东西比傅氏财团还值钱！」


    「胡说什么呢！」尹文熙拿出茶点堵她嘴，「这些我可不卖！」


    「你啊……」傅秀玉翻白眼，「你就是脑筋不转弯！我儿媳妇跟着你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什么儿媳妇？」尹文熙怔住。


    「你忘记了？」傅秀玉认真道，「当年我们说好的，你生女儿我生儿子，我们就结亲家！」


    「这可不行！我女儿有人家了！」


    傅秀玉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结婚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


    「没结婚就不算数！」傅秀玉又来了劲儿。


    尹文熙目光嫌弃，上下看看，也白了她一眼。「你这什么人啊……破坏人家姻缘？我可告诉你，我对我这女婿很满意，我不会让灿灿跟他分手的！」


    「等你见了我儿子，保准你更满意！」


    「这些以后再说。」尹文熙神色忽然严肃，「我告诉你，关于我的事，你千万不要说出去。连灿灿都不知道我是个什么人呢，所以……我也不想再有别人知道。」


    傅秀玉点点头，「嗯，我明白。」


    尹氏家族的人或许以为尹文熙已经死了，这么多年尹若鸿也确实把尹氏治理的井井有条。


    如若尹文熙再度出现，反而会闹出风波。说不定被家族中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到时候得不偿失。


    「但你别怪我多嘴，」傅秀玉嘆口气，「我始终觉得尹家是属于你的，时机成熟的时候，你应该带着孩子们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不必了。」尹文熙淡淡笑道，「我只想平静的过完后半生，能跟儿女们在一起就好。」


    「说到儿女……」傅秀玉还不死心，「你真不考虑一下我儿子？」


    尹文熙皱皱眉，更嫌弃的瞅她一眼，撇撇嘴走去阳台收衣服了。


    傅秀玉像个复读机一样跟在她身后念叨：「哎，我儿子真的很优秀，绝对比你那女婿强！咱家小公主这么好，可不能随随便便嫁人啊，要嫁也得嫁个人中龙凤对不对？……哎尹文熙，我跟你说话呢！」


    ……


    姜灿坐在超市门口，瞅着手机，百无聊赖，不时撇撇小嘴。


    购物袋里那只大龙虾吐着泡泡，似乎跟她一样无聊。


    她看这龙虾新鲜又便宜，本想买了赶紧回家做，谁知道老妈跟闺蜜聊这么嗨，都快中午了也不见打个电话让她回去。


    姜灿抿抿唇，漂亮的大眼睛转了几下，露出一抹俏皮的笑。


    她拨出某人的号码，响了几声，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什么事？」


    她慵懒的笑笑，声音好似棉花糖，「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吗？」


    第196章 在想你


    姜灿以为这差不多是午休时间，他应该不忙，却不知道电话那头的会议室中刚刚结束一场令人心惊胆战的暴风雨。


    不过一听到这软糯酥甜的声音，霍知行的心就化了，天大的脾气也烟消云散。


    他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间都是宠溺。


    姜灿听到那头没动静，等了一会儿，乖巧的问道：「你……是不是在忙啊？我打扰你了？」


    他低声道：「没有。」


    「那你在干什么？」


    「要听实话吗？」男人笑了笑。


    「当然了！」


    「在想你。」


    低低的三个字，让姜灿脸颊微红，小手攥着手机，手指不安分的捏了捏。


    「你呢？」他也问，「你在干什么？」


    姜灿柔声道：「我也在想你。」


    霍知行眉开眼笑，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会议室里那些人都不约而同带着大白天见了鬼的目光望向方寒。方寒对他们使个眼色，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中午吃饭了吗？」姜灿柔柔问他，「要是没吃的话就来家里吧，我买了龙虾，给你做龙虾焗饭。」


    霍知行的魂儿已经立即点头答应，丢下一屋子的人飞到姜灿家里坐着等饭了。


    但现实是……


    霍氏的事情千头万绪，他一刻都不得安宁。


    他看向方寒，方寒一脸焦灼，跟他手舞足蹈的比划，示意下午有谈判有会议有客商来访还有几大摞文件没看……


    而霍知行却对着电话，淡淡来了句，「你现在在哪？」


    「就在我家附近那个超市门口。」姜灿轻笑。


    「等我，马上过去。」


    等他挂了电话，方寒眼珠子快瞪出来，「少爷，你这……」


    「怎么了？」他甩过去一个冰冷的眼神，「我现在连午休时间都没资格拥有了是吗？」


    「不是……」方寒皮笑肉不笑，「其实，餐都给您订好了，在明煌世家，您用完了之后可以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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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少爷！」


    没等说完，霍爷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


    什么事都没有那句「想他」来的重要。


    霍知行很快来到小超市门口，一见到姜灿便上前紧紧抱住她。


    饭可以不吃，人不能不见。


    她身上浅淡的馨香是最好的药，能治癒所有不开心。


    「哎，你怎么了？」姜灿拍拍他后背，笑起来，「饿了还这么有力气！」


    「就是『饿了』才更有力气。」男人声线透着笑意，在她耳边低语，「以前哪次不是这样？」


    姜灿勐然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小脸顿时红透了，举起小拳头就挥过去。


    而霍知行笑着任由她捶，还拉着她的小手往胸口那，「捶这里，使劲儿！」


    姜灿占不到便宜，反而被他轻轻一拽，整个人又扑进他怀中。


    「好了，不跟你开玩笑。」霍知行收起笑容，认真看着她，「我来见你一面就走，不吃饭了。」


    「啊？」她一愣，「为什么？」


    「公司里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哦……」她点点头，虽然有些失落，但工作要紧。「好吧，那要是有时间就晚上过来。」


    「好。」他揉揉她的发，「我帮你把东西提回去。」


    「不用了！就一只龙虾，一点青菜，我自己可以的。再说现在家里有客人，我可能还得等一会儿才能回去。」


    「有客人？」霍知行怔了怔。姜灿妈妈平时甚少与人来往的，怎么突然有客人。


    「嗯，是我妈妈从前最好的朋友。」姜灿笑着说，「一个很有气质的阿姨。」


    霍知行点点头，并没多想。


    他扶着她肩膀，两只眼睛看住她，低声说道：「灿灿，我打算……安排你跟我妈见面。」


    姜灿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


    「你放心，」他温声，「我会用最妥善的方式处理你们的关系，不会让你为难。」


    姜灿难过，「是我让你为难了吧……」


    「说什么傻话！」他摸摸她的小脑袋，轻笑，「这个周末是白景渊父母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霍家肯定不会缺席，而我妈跟老白的爸妈一向交好，到时也会在场。」


    「灿灿，你跟我一起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存在！」


    ……


    傅秀玉回去之后，一直对小公主念念不忘，势要将她变成自己儿媳妇。


    那天听尹文熙说小公主在报社上班，好像今天还要去金融中心採访一个什么华尔街回来的投资精英。


    于是傅秀玉连助理都没带，直接自己开车去了金融中心。


    姜灿在金融中心门口等了接近两小时。


    尽管站的腰酸背痛，但还是一点都不敢疏忽大意。金融中心的会议快要结束，她趁着最后这十几分钟，又把採访大纲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忽然会议室大门打开，旁边有几个记者已经跑过去了。


    姜灿对这种场面已然轻车熟路，拉上摄像师也往前沖，并且因为身材娇小，很容易就站到了前排一个绝佳位置。


    受访人叫袁涛，出身于一个中产家庭，大学毕业之后在华尔街有过十年投资经验，妥妥精英一枚。


    再加上长的又是一表人才，无论走到哪里都备受瞩目。


    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有了种目中无人的傲气。


    「各位记者！」他的助理喊道，「袁先生还要赶下一场金融讲座，只有五分钟空闲，请大家抓紧时间提问！」


    姜灿连忙打开录音笔，礼貌的提问了一个关于投资的问题。


    没想到袁涛却顿了顿，斜着眼睛看她。


    「你是哪家记者？」


    姜灿一愣。


    袁涛继续说：「这个问题角度是有些刁钻，但这属于专业性的问题，就算我回答了，恐怕你也写不明白！」


    「袁先生，我最近一直在看金融方面的书。」姜灿解释，「您就这个问题简单谈一下，我想我能理解。」


    「呵，」袁涛冷笑，「你以为你看几本书就能跟我比肩了？」


    袁涛面色不悦，十分不耐烦。


    「你到底是哪家报社记者，都写过什么文章？」


    姜灿咬着嘴唇，感觉进行不下去了。


    这时摄像出来打抱不平，「我们这位姜记者以前採访过聂昕！」


    「哦，怪不得。」袁涛冷哼，「呵，聂昕是娱乐圈的，我是金融圈的，他能跟我比？」


    「袁先生，我写过聂昕的专访。」姜灿轻声道，「点击量大概在十万左右。」


    「才十万！」袁涛勾勾唇，「那你不要採访我！以前採访我的记者，随便一篇文章点击量就在上百万的！」


    第197章 最宝贝的公主


    姜灿一愣，听见周围指指点点的声音，感到十分窘迫。


    说着袁涛傲慢的翻了个白眼，几个助理为他开道，匆匆往大门口走去。


    走的时候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有个助理跟姜灿撞了一下。姜灿小小的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差点摔倒，手中採访设备纷纷掉落在地。


    「喂，干什么啊！」摄像大哥愤愤不平。


    姜灿拦住他，「算了……」


    「还华尔街精英呢！华尔街就出这种人？」


    「好了，别在这里跟他们吵。」姜灿低声说，「人多的场合，咱们也占不到便宜，再闹下去要闹出笑话了。你难道希望挨总编的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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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你先回去吧。」姜灿思索片刻，「等会儿我想个法子，看看能不能去下一场讲座！」


    摄像大哥重重吐出一口气，报社里还有其他任务，他只好照她说的做，转身便离开了。


    姜灿感到周围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往她身上扎，好像都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定定神，正准备蹲下把地上东西捡起来，却忽然发觉大厅瞬间无比安静。人们的目光都转向门口，紧接着便听见高跟鞋踏着大理石地面铿锵有力的声响。


    袁涛也停下脚步，当看清来人时，他脸上露出一种惊喜又谄媚的神色。


    他急忙迎上前，对女人点头哈腰：「傅总，呵……您怎么来了？」


    「听说袁先生在这里办金融学讲座。」傅秀玉不紧不慢回答，「我也来学习一下！」


    「傅总您开玩笑了！我这点雕虫小技在您面前算什么？」


    傅秀玉摘下墨镜，眸色深邃不明，唇角轻勾，似怒非怒的样子，气场十足，让人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袁先生太谦虚了！」傅秀玉看着他，「华尔街回来的精英，投资经验自然是比我们多的。」


    「不敢当……」


    「我这次回央城也在寻找合适的投资项目。」她轻轻一笑，「不知道袁先生有没有兴趣帮我介绍一个？」


    那一剎那袁涛眼睛都亮了，瞪的滚圆。


    傅秀玉是谁，平时在云端上够都够不着的人物，今天竟然站在他面前跟他谈投资？


    他要是不抓紧这个机会，就真是傻瓜了！


    「傅总！」袁涛搓了搓手，笑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目前央城的投资环境确实非常不错！您要是想在央城投资，我一定全力协助！」


    「呵……其实我的公司就是个专门做投资的公司，绝对能让傅总赚钱！」


    「是吗？」傅秀玉挑眉，嘴角勾出一抹复杂的冷笑。


    「请问袁先生的公司规模有多大？」


    「我们公司的註册资本有五千万！」袁涛自豪的挺直嵴背，整整领带，「最近投了几个项目，收益也都超过百万……」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傅秀玉打断，「袁先生不是在跟我说笑吧？」


    「才五千万，那你不要找我合作。以前跟我合作的投资公司，随便一个项目的净利润就有十亿了！」


    袁涛脸色蓦地变了，怔怔看着她。


    傅秀玉吐字清晰道：「目中无人谁不会？关键在于，你得有目中无人的资本！」


    说着她拿出手机，拨通助理的电话：「将袁涛拉入黑名单，我傅氏财团连同傅氏控股的所有公司，永远不跟这个人合作！」


    袁涛面无血色，早就出了一身冷汗，不知究竟哪句话得罪了这位女阎王……


    然而下一秒傅秀玉直接甩给他一个白眼，朝着姜灿走去。


    她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交给姜灿，一手搭在她肩上，给她一个亲切的微笑。


    大厅里的人几乎都屏住唿吸，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姜灿。


    袁涛更是慌慌张张凑过去，「傅总，这……」


    傅秀玉面无表情，冷声道：「你刚才撞到我家孩子，连声对不起都没有？」


    袁涛呆住了，半晌结结巴巴问：「这……这位小姐是……」


    「我傅氏财团最宝贝的公主！」傅秀玉冷冷一笑，「听明白了吗？」


    说完她连看他一眼都懒的看，带着姜灿离开金融中心。


    两人来到外面一间咖啡馆。


    傅秀玉不知道姜灿喜欢喝什么，就把所有的咖啡都点了个遍。


    姜灿拦也拦不住，这个阿姨太过热情，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阿姨，刚才真是谢谢你了。」她诚恳的说。


    「一点小事，有什么好谢的！」


    傅秀玉笑眯眯的看着她，不过这丫头似乎有心事的样子。


    「灿灿，怎么了？」


    「哦，没什么。」姜灿勉强笑笑，还不知这篇採访稿到底该怎么写。


    傅秀玉想了想，一猜就猜到，「是不是採访的任务没有完成？」


    「嗯。」


    「把你做的採访计划给我看看。」


    姜灿拿出来递给她，傅秀玉翻看她的採访提纲，做的干净整洁，思路清晰，问题都很有价值，没有空话废话。


    她越看越喜欢，就欣赏这种做事风格。


    「非得採访这个袁涛吗？」她问。


    姜灿如实回答：「倒也不是，只要是金融界的人就行。」


    傅秀玉转转眼睛，搞金融的？这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自家儿子最合适不过了！


    正好周末去白家参加宴会，到时候就带上这个小公主，跟自己儿子见个面，说不定两人就……


    然后就……


    情投意合，你侬我侬，洞房花烛……


    傅秀玉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抱孙子的场景，心里美滋滋的，笑的无比开怀！


    姜灿有些奇怪的看着她，轻轻晃她一下，「阿姨？阿姨！」


    「您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傅秀玉回过神。


    姜灿缩了缩脖子，这阿姨笑嘻嘻的模样和眼神……让人有点浑身发毛。


    「灿灿啊，」傅秀玉问她，「你做记者这一行多久了？」


    「没太长时间，所以经验不足。」姜灿谦虚道，「还得多多学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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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求知慾，有上进心，真是个好孩子！傅秀玉点头微笑。


    「呵，也别一心扑在工作上。」她笑道，「我看你妈挺关心你的个人问题！」


    姜灿怔了怔，满脸问号。


    傅秀玉继续道：「你这么漂亮，有不少人追吧？」


    第198章 以不变应万变


    姜灿尴尬：「还好……」


    「有男朋友了？」


    姜灿点点头。


    「什么时候分手？」


    姜灿：「……」


    傅秀玉哑然。


    天，怎么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啊，不是不是！」她赶忙改口赔笑道，「呵，阿姨的意思是，你现在年轻又漂亮，选择机会多的是，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嘛！」


    姜灿睁大眼睛看着她。


    天，怎么又说错了！


    傅秀玉咬咬嘴唇，今天太失常，见了小公主竟然连话都不会说！


    「灿灿……」她实在无力解释，「其实阿姨的意思是……」


    「阿姨您不用说了，我都理解。」姜灿礼貌的笑笑，「但我不会跟我男朋友分手的。我很爱他，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丈夫。」


    「我要跟他过一辈子的！」


    傅秀玉顿了顿，沉默不语。


    她确实挺失望，这不就等于直接告诉她，你儿子没戏了？


    呵，一辈子……


    这点倒是遗传了尹文熙，对感情是个死心眼！


    虽然傅秀玉不贊同这种感情观，但转念一想，这种死心眼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会义无反顾，忠贞不渝。嗯……自家儿子要是能被这样的姑娘爱上，那真是捡了大便宜！


    所以万万不能错过这个小公主！


    但现在谈话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她还能怎么继续下去？


    傅秀玉紧紧捏着咖啡杯，手指头沿着杯壁使劲儿敲。


    再大的商业谈判也经歷过，再难搞的对手也战胜过，她能思路清晰的舌战群雄，却在死心眼的小公主面前忽然间没了思路……


    「阿姨，今天真的很感谢您。」姜灿站起来，鞠了一个躬，感激的笑笑。


    「不过现在我必须要走了，还有别的採访任务。」


    「等一下！」傅秀玉喊住她，轻轻握住她的手，「灿灿，周末有空吧？」


    「我……」


    「你不是说採访对象只要是金融界的人就行吗？我正好认识这样一个人，等周末介绍给你，你那个採访提纲也不必浪费了。」


    姜灿有些为难，周末已经答应了霍知行跟他一起去白家，而且还得跟他妈妈见面。


    要是中途离开，恐怕会给未来婆婆留下不好的印象吧。


    可这个採访机会确实难得，能完成这篇採访稿，这个月的任务就提前完成了。


    「怎么，」傅秀玉看她犹豫不决，「你有约了？」


    姜灿诚实的点点头。


    「哦，那也没关系。」傅秀玉轻笑，顺手在她本子上写下一个地址，「你要是改变主意了，或是约会提前结束，就来这个地方。」


    她老狐狸似的，目光狡黠，「放心，不管来的多晚，我一定让你这次的採访圆满成功！」——放心，不管来的多晚，我一定帮你拖住霍知行，把他塞给你！


    ……


    周末，白家。


    白家的大宅子也是沿山而建，跟霍氏庄园遥遥相望。


    整个大宅都是中式四合院的设计，古色古香，透着贵族气派，加上高科技的设施，更增添了现代的美感。


    霍知行的车缓缓驶入白家内部道路。


    他一路上握着姜灿的小手，对她轻笑道：「别担心，白家的人都很好相处，你看白景渊就知道了。」


    「他的爸爸妈妈也是那种热情善良，品格敦厚的人。」


    姜灿好奇：「那他们是怎么适应商场上的尔虞我诈？」


    霍知行摸摸她的发，「以不变应万变，这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哦，所以一会儿我见了你妈妈，也要以不变应万变吧？」姜灿笑笑，「保持我的本色，用最坦诚的态度去面对她，我想她应该会接受我的。」


    「当然。」


    霍知行俯身，蹭蹭她的小鼻尖。她身上的香味儿又往他鼻子里钻，他一时心猿意马，大手抚摸在她腰间，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别这样……」姜灿轻轻推他。


    霍知行痞痞的一笑，双唇蜻蜓点水一般在她唇间流连。


    前面的方寒听见动静，本想降下挡板，结果不小心按错，把窗户降了下来……


    一阵风吹进，吹乱了霍知行的头髮。方寒脸色大变，急忙又把窗户升上去，从后视镜里看见霍知行阴冷的脸。


    方寒讪讪一笑，一紧张脚下失控，勐的踩了下剎车——


    霍知行的脸更黑了。


    「少爷，」方寒回头，嘴角抽动两下，「到了。」


    霍知行来了个死亡凝视，半晌没说话。


    姜灿小脸微红，握住他的手轻笑着，拽了好几下才把他从车里拽出来。


    白家大宅今天热闹非凡，来的人也都是非富即贵。白家主人好客，也喜欢小孩子，所以院子里时常有顽皮的孩子跑来跑去，追逐嬉闹。


    一群大孩子手中拿着气球追着玩，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捧着一块蛋糕，跌跌撞撞跟在后面。


    显然男孩跑不过他们，一着急就在人群中乱撞，偏巧撞上了刚刚下车的霍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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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页

    「这小子！」霍知行无奈，又好气又好笑，一整块蛋糕结结实实撞在他西装上了。


    小男孩知道自己犯了错，软萌软萌的瞪着他俩。姜灿不忍心责怪，摸摸他的小脸就让他去旁边玩了。


    「幸好穿的不是你给我买的那身。」霍知行笑道，「不然我非把这小子打的屁股开花！」


    「你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子计较！」


    姜灿帮他擦了两下，然而奶油太多，这件西装算是废了。


    方寒急忙从车里拿出备用的。


    「我先去把衣服换下来。」霍知行轻声道，「你就站在这里，千万别乱动，我很快就回来！」


    姜灿点头微笑。


    白家大宅子跟迷宫似的，宾客又多，她自然哪都不会去。


    她想起傅秀玉说的那个採访对象。当时傅秀玉把地址写在本子上，她也没注意看。


    而看今天这个情形，恐怕不会很早结束。


    姜灿想了想，拿出手机想给傅秀玉发个信息。「阿姨，真的很抱歉，今天或许不能……」


    「灿灿？」


    信息还没发完，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姜灿惊讶的回头张望。


    傅秀玉打扮的光彩照人，端着一杯香槟朝她走过来，满脸惊喜。


    「灿灿，你来了怎么也不告诉我啊！」


    「阿姨？」姜灿愣了愣，「您怎么会在这？」


    第199章 逆子带来了小公主


    傅秀玉高兴坏了，就在刚刚，她在檐廊下碰到准备去换衣服的霍知行，这混蛋儿子竟然郑重其事的告诉她，今晚他把那位姜小姐也带来了……


    傅秀玉听了差点没气炸，直接撂下狠话告诉他说：「霍知行，你要是敢让那个女人进我家门，以后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霍知行却不紧不慢的笑笑，「妈，她要进也是进霍家的门，进不到傅家的。」


    傅秀玉被他噎的够呛，瞪着他咬牙切齿。


    这个逆子！


    她气鼓鼓倒了杯香槟往这边走，没成想碰到了姜灿！


    呵，这下好了，小公主来了。真是连老天都帮她！


    傅秀玉一把拉住姜灿的手，露出慈爱的姨母笑，上上下下打量着，「灿灿啊，今天真好看！这衣服也漂亮，衬你的气质！」


    姜灿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男朋友选的。」


    傅秀玉瞬间拉长脸，腹诽：男朋友？真是土包子的眼光，没品味！


    不过很快她又换上笑脸，「对了灿灿，你是来这里採访的吧？呵，我现在就带你去见我要给你介绍的那个人！」


    姜灿脑子有些懵，原来傅秀玉写给她的地址竟然是这……


    既然她能来这个宴会，就说明跟四大家族都有往来，说不定她也认识霍知行的妈？


    姜灿皱了皱眉，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正愣神的时候，傅秀玉拽着她就要走。


    「阿姨，我……」


    「快点快点！」傅秀玉着急的很，「我刚才看到那个人了，咱们赶紧去找他，别让他跑了！」


    「可是我要在这里等人。」姜灿为难的看着她。


    傅秀玉一怔，她最见不得小公主为难的样子，于是想了想说，「行，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他叫来！」


    说着她把香槟杯一放，踩着高跟鞋雷厉风行的跑进人群中。


    姜灿站在原地等，周围衣香鬓影，大家谈笑风生，院子里的气氛被悠扬的小提琴声烘托的恰到好处。


    她左右看看，猜想霍知行应该快换完衣服了，正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那位傅阿姨的事，这时却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


    「哟，姜小姐也来了？」


    姜灿抬头看看，眼前的女人打扮亮丽，画着精緻妆容，带着盛气凌人的架势。


    上回在家门口碰上的也是她。


    就是跟霍知行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的那个女人。


    姜灿抿唇轻笑，礼貌的打个招唿，「姚小姐，你好。」


    姚曼宁有些惊讶，「你知道我是谁？」


    「知道，」姜灿看着她，「知行都跟我讲过。」


    姚曼宁愣了一下，目光疑惑，「他……竟然跟你提起我？」


    姜灿没有否认。


    这下姚曼宁心里好像一块石头落了地，这就说明，她在霍知行心中还是有分量的……毕竟是霍姚联姻，霍知行就算再不情愿，也拗不过整个家族！


    想到这姚曼宁得意的勾勾唇，双手环抱胸前。


    「既然你知道我跟知行的关系，那你今天出现在这里，合适吗？」


    姜灿微笑不语。


    姚曼宁靠近她，她身上淡然清雅的气质让姚曼宁有些心慌。


    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更让姚曼宁怀疑。


    这姜灿……不是个私生女吗？而且还是从江州那种小地方来的。


    而她，堂堂央城的姚家千金，怎么可能在气势上输给她！


    「我知道，你跟知行是在江州认识的。」姚曼宁清清嗓子，「那时他在江州养伤，你们是阴差阳错才在一起。」


    她紧盯着姜灿，「姜小姐，你是个聪明人，你怎么不想想，那时候知行为什么不告诉你，他在央城已经有我这个未婚妻了？」


    「未婚妻？」姜灿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和知行有婚约？」


    姚曼宁抬高声调，「这是霍姚两家长辈心照不宣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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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笑笑，柔声道：「姚小姐，我见识少，像『心照不宣』这种事我就很不明白。」


    「我想，既然两家大人都认可，互相明白心意，知行也不反对的话，那为什么『不宣』？既然没有『宣』，就说明两家人对这段联姻还有顾虑吧。」


    「或者说，」姜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知行对此根本不承认！」


    「你……」


    姚曼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姜灿抬起手捋捋头髮，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祖母绿沉淀出非同一般的矜贵和宠爱，刺痛姚曼宁的眼睛。


    她恨的牙痒痒，但她知道不管再怎么愤怒，脸上是不能表现出来的。


    这里毕竟是白家，要是在这跟姜灿闹起来，毁的是姚家的形象。


    而且霍知行也在，她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泼妇。


    姚曼宁压下心头妒火，恨恨瞥了姜灿一眼，勉强挤出一个笑。


    「姜小姐真是能言善辩呢，怪不得知行喜欢。」


    「可有些事情光知行喜欢没有用。」她轻嗤一声，「他身后是整个霍家，他的婚姻跟霍家的利益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繫！」


    姜灿垂眸，轻轻抚摸手上那颗祖母绿。


    「别以为你跟他交换过什么戒指，你就可以跟他私定终身，就能进霍家了。姜小姐，霍家的门没那么好进……」姚曼宁靠近她，低声道，「不过我看的出来，你是很喜欢知行的，而且他身边有你这样一个人，也能栓的住他，总比他在外头找些乱七八糟的人好。」


    姜灿冷冷看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


    另一头，方寒像受了胁迫似的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傅秀玉。


    方寒不敢转头，因为一转头就能对上傅秀玉那直勾勾又阴恻恻的双眼。


    霍三爷换衣服的时候谁敢打扰？


    但这位亲妈也是他方寒不敢惹的主……


    方寒在心里长吁短嘆了几百遍，停在一个房间跟前，沖傅秀玉干笑两声，「傅总，就……就是这了。」


    「还没换完？」


    「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傅秀玉直接敲门，「霍知行，别磨磨蹭蹭了！赶紧出来跟我去见人！」


    霍知行勐的打开门，见了亲妈头都大了。


    「妈，你能不能死了这条心？你还让我说几遍？我对你说的那个人没有兴趣！」


    「兴趣都是培养的！」傅秀玉振振有词，「你小时候除了吃，还对什么有兴趣过？还不都是你老妈我手把手的教你，才让你给人一种天赋异禀的错觉……」


    「妈，你！」


    「快点跟我过去！」


    霍知行脸一沉，「我去趟洗手间！」


    傅秀玉一声吼，「你给我憋着！」


    一旁的方寒彻底憋不住了，笑两声赶紧闭嘴。


    「霍知行，你要是非去洗手间的话，我就带着那姑娘去洗手间里找你！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傅秀玉转身就走。


    霍知行瞪着她的背影，脸都快憋紫了。


    「少爷，其实去见一下也无妨。」方寒小声提醒，「别忘了，今晚姜小姐要见傅总，您这时候最好别跟你家这位老佛爷起冲突……就当为了姜小姐，去吧！」


    其实霍知行也是这么想的。


    跟那个人见一面直接把话说清楚，总比这么拖着好。


    「嗯，我这就去。」他沉声道，「你去找灿灿，别让她等着急了，带她去房间里等，或者把知心叫去陪她。」


    「还有……千万不能向她透露我去见谁，明白？」


    第200章 傅总摆了个大乌龙


    姜灿和姚曼宁面对面站着。


    她看着姚曼宁轻轻上扬的嘴角，身侧小手紧握成拳。


    「姜小姐，我的意思……难道你不懂吗？」


    姚曼宁冷笑，「我不会阻拦你跟知行在一起，将来就算我跟他结婚，我也会妥善安置你的，更不会跟你争风吃醋！」


    「呵，其实像我们这种家族，这样的事情多的是。我会慢慢适应，相信姜小姐也会慢慢习惯的！」


    姜灿咬着嘴唇，深吸一口气。


    她就差把「外室」两个字宣之于口了。


    姚曼宁笑里藏刀，静静看着她。呵，这个不自量力的女人，上次竟然用什么交换戒指的情分来羞辱她，这次她绝不能给她脸！


    「是啊，曼宁说的对！」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


    姚曼宁眼睛一亮，立即笑容满面，声音甜甜的喊道：「伯母！」然而刚要跑过去，傅秀玉却往旁边一躲，抬手拒绝她的拥抱。


    姚曼宁手臂都张开了，此刻僵在半空中，十分尴尬。


    她脸色一变，竟看到傅秀玉朝着姜灿走过去，还搂住她的肩膀。


    「曼宁说的没错。」傅秀玉轻笑，「像我们这种家族，男人有外室简直太正常了，有一个还不够，得过足三妻四妾的瘾才行！」


    「伯母？」姚曼宁一时听不出她这话什么意思。


    「不过曼宁，你放心。」傅秀玉看着她，「我家知行绝对不是这种人！」


    姚曼宁以为这是向着她说话，不由得羞涩一笑。


    然而下一秒就见傅秀玉看向姜灿，目光慈爱，声音也温柔，「我家知行有灿灿一个人，就够了！」


    「什么？」姚曼宁目瞪口呆。


    姜灿耳边也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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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说……知行？她家的知行？


    是霍知行吗？


    这个宴会上，不会再有第二个知行吧？！


    怎么可能……傅阿姨竟然是霍知行的，妈妈？


    「伯母，您这是什么意思？」姚曼宁不可思议。


    傅秀玉脸上带着笑，可那笑一看就是冰冷又嘲讽的，跟她沖姜灿笑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曼宁，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连人话都听不懂了？」


    「伯母你……」


    「我觉得你刚才说的很对。」傅秀玉早就看姚曼宁不顺眼，趁机修理她，「你确实不应该阻拦灿灿跟知行在一起，也不应该争风吃醋。」


    「等他俩结婚之后，我这个做婆婆的也会妥善安置你。呵，其实我们知行是不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但你非要给他当外室的话，也未尝不可。」


    「但咱们『这种家族』规矩也多，你得按着规矩来！」傅秀玉笑了笑，「给灿灿这个正妻下跪行礼，三叩九拜，就是一个妾室要守的本分！」


    「灿灿，」傅秀玉拍拍她肩膀，「你也别那么小气，只要她跪拜过，敬了茶，再从偏门走进来，你就接受她吧！怎么样？」


    姜灿怔愣不已，一时间根本转不过这个弯来，呆呆看着她。


    姚曼宁气白了脸，浑身发抖，上下牙打颤。


    怪不得连霍文渊都忌惮傅秀玉……原来不止是因为傅氏财团的财大气粗，更是因为傅秀玉这张刀子嘴和压倒一切的气场……


    四周有人把目光转向这边，饶有兴趣的窃窃私语。


    姚曼宁不愿意别人当成笑柄，狠狠跺了跺脚，瞪了姜灿一眼，迅速转身离开这个地方。


    姜灿半晌才回过神，「阿姨，你……你是……」


    「怎么了？」傅秀玉看着她这样子哑然失笑，「才离开一会儿，你就不认识我了？」


    「对了，我已经给你把人带来了，就是我那儿子，霍知行！」


    「知行，你过来一下！」傅秀玉转身叫他。


    然而眼前的霍知行竟然跟姜灿是同样的表情！


    他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满脸错愕，然后又互相望望，满脸惊讶。


    傅秀玉这样一打量……嗯，两人好像更有夫妻相了呢！


    「你俩别傻站着啊！互相认识一下！」


    可是就连方寒都目瞪口呆。


    傅秀玉越发觉得气氛不对劲，看看姜灿，再看看霍知行，最后把问题抛给方寒。


    「他俩怎么了？」


    方寒噗的一声笑出来，「傅总，您……您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姜小姐？」


    「姜小姐？」


    「对啊！」方寒苦笑，「我们少爷今晚想安排您见的，就是姜小姐，姜灿嘛！」


    「姜……姜灿？」小公主姓姜？


    那在霍知言那里碰上的又是谁？


    「傅总，那个是姜瑶，是姜灿小姐名义上的姐姐……但实际上，姜小姐并不是姜明远的女儿！」


    这下轮到傅秀玉眼睛瞪的像铜铃了。


    原来，儿子一心要娶的女人，跟自己一心要找的儿媳妇是同一个人！


    原来，根本不用她介绍，她儿子早就把儿媳妇拿下了！


    原来……


    她摆了个大乌龙，小丑竟然是她自己？


    巨大的喜悦像洪水一样冲过来，像雷一样噼下来，像熔岩一样轰的一声在她眼前喷出来！


    巨大的喜悦让她的行为有些失常，她看着眉开眼笑的霍知行，反手就是一巴掌拍给他。


    「这死孩子！你不早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灿灿？害的我这些天跟你生了多少冤枉气！」


    「妈，你这也怪我？」


    第201章 跟着傅总搞事业


    「不怪你怪谁？」


    傅秀玉喊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有些心虚，毕竟是她先认错了人，把那个跟霍知言鬼混的姜瑶当成了姜灿……


    不过，无理声更高是她一贯的作风。


    她清清嗓子，瞥一眼霍知行，强行给自己把场面拉回来：「灿灿这么好，你不早点把她带来给妈看？你成心不想让我们婆媳相认是吧！」


    霍知行：「……」


    不知道是谁说的，你的婚姻不光关系着霍家，还关系着傅家？


    又不知道是谁说的，要是敢让这位姜小姐进门，家里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妈，」霍知行又好气又好笑，「你讲点理行不行？当初不是你……」


    「当初我说我有个中意的儿媳妇，是你死活不愿意的！还拿撤股来要挟我！」


    霍知行震惊了。


    锅还可以这么甩？


    他慌张的看向姜灿，「我没有……」


    「咳咳！」傅秀玉直了直身子，走到姜灿身边，笑眯眯看着她，「灿灿，没关系，这臭小子要是不乐意的话，阿姨可以带你去英国啊！」


    「我们傅氏财团里到处都是青年才俊，还有金髮碧眼的欧洲帅哥，到时候……」


    「妈！」霍知行黑着脸低吼一声。


    真是亲妈啊，坑起来没商量！


    姜灿笑的开怀，走过去轻轻挽住霍知行的胳膊。


    「谢谢阿姨的好意，不过我只要这一个就够了！」


    霍知行怔了怔，低下头宠溺的蹭蹭她的小鼻尖，笑的就像得到全世界那般满足。


    ……


    白家一向不喜欢太多拘束，所以晚宴便以自助形式为主，给宾客们自由交流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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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页

    白先生和白太太手挽手在宾客中敬酒，虽然结婚三十年了，可依然浓情蜜意，让许多人羡慕不已。


    霍知行注意到姜灿的眼光，暗中握了握她的小手，「不用羡慕他们，我们也会这样的。」


    她仰起小脸，「那等结婚三十年的时候，我们也办一场这么盛大的纪念仪式？」


    结婚？霍知行眼睛一亮。


    姜灿想表达的是办仪式，而霍知行的关注点全在那两个字上。


    他不由得激动起来，「你答应和我结婚了？」


    「傻瓜！」姜灿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我从来没有说过不嫁给你！只是我想趁现在多学点东西，多积攒一些，将来可以更好的跟你站在一起啊！」


    霍知行心急：「其实用不着……」


    「怎么用不着？」傅秀玉的声音勐然传来。


    她刚刚也去应酬了一圈，现在走到两人面前，看着姜灿笑笑，越发欣赏她这种独立自主、力求上进的品格。


    「我觉得灿灿说的很有道理！」傅秀玉点头，「无论什么时候，女人都要在经济和人格上保持独立！这样才不会被人轻看。」


    「我绝对不会看轻她的！」霍知行连忙保证。


    「你说这话为时过早。」傅秀玉敛起笑容，神情认真，「这世界上一切都会变，人心也会，唯独自己拥有的本领和能力，是永远不会背叛你的。」


    「所以我支持灿灿，要让自己变的更强大，要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嗯！」姜灿看着傅秀玉，眼睛里闪着光，仿佛注视着自己偶像。


    「灿灿，你愿意来阿姨的公司吗？」


    「什么？」她愣了一下。


    「放心，我不会让你去英国的。」傅秀玉轻声道，「其实这次我回央城就是为了霍氏旗下那个子公司的事。我已经入股华光，改名为御风传媒，成为最大的股东，也准备在央城拓展一番事业，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干？」


    「这……」姜灿又惊又喜，忽然间说不出话来了。


    「这不行！」霍知行拉长了脸。


    他深知自己老妈的行事风格，别看现在对姜灿慈眉善目，可工作起来就不是这样了……


    「妈，灿灿现在的工作挺好。」


    「好什么？上回她想採访袁涛，结果被人家冷嘲热讽，受尽了委屈，这是我亲眼看见的！」


    所以她哪能再让小公主受外面的委屈？


    「现在的职场上，有很多事都难以预料。」傅秀玉说，「我是过来人，有很多经验，我把这些经验都教给灿灿，将来她也可以开创自己的一番事业啊！」


    姜灿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连连点头。


    傅秀玉慈爱的看着她：「而且我觉得，灿灿是个有能力有魄力又聪明的女孩，她会做的很好！」


    「阿姨……」姜灿有些哽咽，从小到大还没谁这样夸过她。


    以前妈妈时常病着，也很少对她说这样的话。


    以至于她一度认为自己很笨，不值得拥有好东西。


    直到长大后这种感觉才慢慢纠正，但根植于内心深处的自卑感，依然会时不时冒出来刺痛她。


    傅秀玉摸摸她柔顺的发，「好孩子，你愿意做我的助理，跟着我做事吗？」


    「当然愿意！」


    「那我也会好好教你的。不过阿姨脾气不太好，而且工作起来挺不近人情的，这些你都能忍？」


    「能！」


    傅秀玉笑眯眯的看着她。


    「我就知道，你是你妈妈的女儿，你不会差的！」


    姜灿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在她印象里，妈妈一直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还生过病，可为什么在傅秀玉眼中好像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或许因为她们是闺蜜，就像她跟林雨晴那样，看对方哪哪都好吧……


    「好了，不说这些。」傅秀玉定定神，「你先把现在的工作辞掉，立即办好交接手续，争取下周来报到，怎么样？」


    姜灿满口答应，「没问题！」


    两人相谈甚欢，完全忽略了一旁的霍知行。


    不过下一秒姜灿好像反应过来什么，看看霍知行，露出比较为难的神色。


    霍知行心头一动，这是终于想起他了？


    「阿姨，」姜灿顿了顿，轻声道，「你……还能帮我一个忙吗？」


    第202章 小白兔要变女强人了


    傅秀玉很乐意，「嗯，你说！」


    姜灿看一眼霍知行，偷偷坏笑，「能帮我把工资卡要回来吗？」


    「什么？」


    「我在报社工作这段时间，连工资卡都没捂热过！」


    傅秀玉眉心轻蹙，「这哪家报社，太过分了！还拖欠工资？」


    「不是报社拖欠。」姜灿对上霍知行瞪的滚圆的眼睛，指了指，笑道，「是他拿走的！」


    傅秀玉惊讶不已。


    虽然这段时间常常看霍知行不顺眼，但她始终认为自家儿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这什么时候还多了个抢女人工资卡的毛病？！


    「霍知行！」她一声怒吼。


    宴会上不少人纷纷转脸看过来。


    霍三爷丢不起这人，连忙眼神示意老妈小声点。可傅秀玉才不管这些，反手又是一巴掌拍过去。


    「你这逆子！居然抢我们灿灿的工资卡？灿灿每个月辛苦赚钱，结果全进了你口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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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的，妈！」霍知行从没这么无语过。


    「我们当时说好的，灿灿说她会养我一辈子……」


    「哟，你出息了？」傅秀玉简直惊呆了，「竟然好意思用你媳妇的钱？」


    霍知行皱皱眉，看自家老妈的目光带着几分嫌弃。


    她肯定不能理解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小情趣。


    但碍于老妈的威严，霍知行还是慢吞吞把工资卡掏了出来——他一直随身带着，而且是放在衬衫口袋里，那个靠近心口的位置。


    姜灿笑了笑，漂亮的大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弯弯的，透着淘气，也透着对他的依恋。


    霍知行也笑起来，抬手轻轻捏她脸颊。


    「就一张卡？」傅秀玉瞪他。


    霍知行怔了怔，「不然呢？」


    「还有你所有的卡，都拿出来交给灿灿！」


    「……」


    「以后未经灿灿允许，你可不能随便花钱，听见没有？」


    霍知行勐然想起在江州的时候，陆离山窝在阳台上跟他要烟抽的场景……


    如今的姜灿可不比从前！以前她不知道他的身份，总是心疼他，生怕他身上钱不够。


    现在可好，有傅秀玉撑腰，他的小白兔要变成女强人了……


    姜灿肯定会对他严加管控的！


    霍知行下意识的把手抄进裤子口袋，里面有只打火机，他像藏赃物一样赶紧攥在手心里……


    ……


    陆离山忙里偷闲，把霍知行叫出来吃午饭。


    吃完饭两人来到附近的商场。


    「你要买东西？」霍知行奇怪的看着他，「藏私房钱了？」


    陆离山瞪他一眼。


    霍知行会意，轻轻勾唇，「放心，我不告诉林雨晴！」


    这就是男人之间的默契啊……


    陆离山嘆了口气，苦笑一下。


    「你说这女人怀孕，是不是连脾气也会变？」


    「怎么了？」


    「她现在天天看我不顺眼！」


    霍知行幸灾乐祸，「你本来就没长出让人看顺眼的模样，不能怪她！」


    陆离山抬手就要捶他。


    两人你推我搡了一会儿，陆离山喊停，也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听说，姚曼宁还是不肯放过你？」


    霍知行眸色一窒，「听谁说的？」


    「这都传遍了好不好！」陆离山看着他，「你手里那个西郊地块的项目，姚家不是也有参与吗？」


    霍知行脸色深沉，点了点头。


    竞拍西郊地块的公司，是他名下的东铭和镭安两家，拍下这块地之后，开发权和经营权理应是他的。


    项目也由霍氏旗下几个子公司分担。


    然而姚家不安分。


    「这个项目需要央城大学设计院出人，而姚默又是校董。」霍知行冷笑，「再加上这项目是块肥肉，谁都想分一杯羹，姚家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是姚曼宁不想错过接近你的机会吧？这样一来，她就有藉口天天去霍氏跟你探讨工作了！」


    霍知行横他一眼，凛冽的目光告诉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陆离山笑的更开怀了。


    笑完了之后又郑重其事的拍拍他肩膀：「说真的，虽然我是娱乐公司的老闆，在这豪门云集的央城算不上什么，但只要你说话，我一定全力以赴！」


    「谢谢了。」霍知行也拍拍他的手腕。


    「不过陆离山，你大概不知道我也是给别人打工的吧？」


    「嗯？」


    「你猜，这块地，还有东铭和镭安两家上市公司，背后的大老闆是谁？」


    陆离山愣住了。


    然而脑袋聪明的他很快就得出答案——


    能让霍知行一脸骄傲的说出他是在给别人打工这种话，这背后的人除了姜灿还能有谁呢！


    「你……」


    霍知行以微笑默认。


    陆离山也笑起来，自愧不如。


    「所以姜灿是你们所有人的老闆？」


    「正是。」霍知行回答，一想到姜灿，他嘴角就忍不住上扬。


    「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事儿，她想自己干出一番事业。所以我一直对外封锁这个消息。」


    「但我很想知道，姚曼宁见到你家大老闆会是什么表情！」陆离山坏笑。


    霍知行拉长脸，「能不能别再提这个女人！」


    陆离山嘻嘻哈哈跟在他身后。


    他本来是想给林雨晴买点孕期护肤品的，可两个大男人根本不会逛街，阴差阳错的来到美妆区。


    霍知行看到有人在试口红。


    他从来不知道那一排排的口红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红色吗？但看到那两个女孩在试，他忽然心头一动……


    女人都喜欢这个吧。


    姜灿从来不化妆，以前是因为节省，只用最便宜的唇膏。可现在她跟在傅秀玉身边做高级助理，理应打扮的光彩照人一些。


    霍知行鬼使神差的走过去看口红，差点惊掉了陆离山的下巴。


    导购很热情的迎上来问他需要哪一种，霍知行拧着眉头使劲儿看，忽然觉得自己跟色盲没区别……


    「快走吧！」陆离山小声道，「你看哪有男人买这东西的？丢死人了！」


    「你给你老婆买护肤品不丢人，我给我老婆买支口红就丢人？」霍知行瞪了瞪他。


    好吧，逻辑成立……陆离山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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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导购露出职业的微笑，「如果实在拿不准的话，可以试着涂一下，看看哪种颜色更适合您的女朋友呢！」


    霍知行愣住，「这个……怎么试？」


    「可以涂在手背上。」


    「口红不是应该涂在嘴上？涂在手背上能试出什么效果！」


    导购哑口无言，只能干笑。


    「涂嘴上可以吗？」三爷发话。


    导购还是头一回遇见这种男人，「嗯……可以的，先生。」


    「请问，是您涂吗？」


    堂堂霍三爷哪能干这事！


    他皱起眉头，左思右想，忽然一转身看到傻站在那的陆离山……


    「你公司里还缺哪个艺人？」


    陆离山一怔，对上他来者不善的目光。


    霍知行继续勾唇，「缺聂昕吧？我帮你把他签下来！」


    「霍知行，你……你想干什么？」


    陆离山连连后退。


    却被霍知行一把揪住领子！


    「你皮肤白，跟灿灿的差不多！」他眯起眼睛，「导购！」


    陆离山生无可恋，「霍知行，你他妈……」


    「把那些全给他试了！」


    只见霍知行大手一挥，指向那三百多支色号不一的口红。


    第203章 她有名字


    霍氏大楼，顶层。


    这场会议因为有霍文渊的参与而显得格外肃穆郑重。


    霍文渊端坐在会议桌的追，一身黑色绸缎唐装，一头银髮更添了几分饱经岁月的沧桑感。即便上了年纪，他目光依然炯炯有神，浑身透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他看向霍知行，沉声问道：「跟傅氏财团那边的交接手续都办好了？」


    「已经好了。」霍知行淡淡回答，「现在傅总是御风传媒最大的股东。」


    「嗯。」霍文渊点头，眼底掠过一抹复杂，「希望这家公司在傅总手上能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尽管从前跟傅家有各种不愉快，但霍文渊久经商场，这点表面功夫还是能做到的。


    况且霍家跟傅氏财团的利益纠葛盘根错节，霍知行又是傅秀玉的亲生儿子，有这层关系在，霍家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跟傅家撇清的。


    既然撇不清，那就干脆好好合作，今后再寻找合适的机会。


    霍文渊皱皱眉头，深沉的目光又看向霍知行。其他都好说，这个继承人他也十分满意，唯独那姜灿……是个麻烦事！


    整整一场会议霍文渊没听进去几句，直到会议结束，他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了霍展鹤和霍知行，还有岑伯跟另外两个亲信。


    霍展鹤看了霍知行一眼，勾唇冷笑。


    霍知行心知肚明他又在爷爷跟前挑拨了什么。


    毕竟上次白家宴会上，傅秀玉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姚曼宁在她跟前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因为「外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成了央城几大家族之间的笑柄，她回去之后也少不得哭诉一番。


    这正中霍展鹤的下怀。


    他本就与姚家交好，而霍文渊也是支持霍姚联姻的，只要添油加醋的说两句，霍文渊肯定会对霍知行不满……


    果然，霍文渊把玩着手里的缅甸玉，脸上表情凝重，沉声问道：「知行，听说你妈已经跟那个女人见面了？」


    「那个女人？」霍知行挑眉，「爷爷说的谁？我听不懂。」


    霍文渊脸色难看，「你不要装煳涂！」


    「爷爷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说，我当然不知道是谁！」


    「你……」


    「爷爷，」霍知行神色清冷，「她不叫『那个女人』，她是有名字的。我记得小时候爷爷教过我，要先尊重别人，这样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对吗？」


    一旁的霍展鹤阴阳怪气的笑了笑。


    他巴不得霍知行为了那个女人跟霍文渊顶起来。只要这祖孙俩不和睦，他和霍知言的好日子就还在后面！


    他猜霍文渊肯定不会依着霍知行，老爷子是什么人？一生都只有别人敬他，没有他敬别人的……


    霍知行还是太年轻啊，或者说，他根本不摸他爷爷的脾气！


    为了一个称唿跟老爷子对着干，也不知道该说他太精明还是太蠢！


    霍展鹤轻嗤两声，直起身子坐好，等着看下面的好戏。


    然而谁知霍文渊沉默半晌，重重吐出那个名字。「好，我叫她姜灿！」


    霍展鹤愣了愣。


    他连下面该怎么挑拨都想好了！老爷子就给他看这戏？


    这人是真老煳涂了，连原则都不要了吗？宠信霍知行也没这么个宠法的！


    霍展鹤桌下的拳头握起来，狠狠咬牙，眯着眼睛看向霍知行。


    「你已经带姜灿见过你妈妈了？」霍文渊问。


    「见过了。」霍知行回答，「我妈很喜欢她。」


    「呵！」霍展鹤笑的不怀好意，「知行，这位姜小姐厉害啊！她是用了什么法子，连傅总那么强势又挑剔的人都能搞得定？」


    霍知行眸色一沉。


    二叔故意这么说，不就是想给爷爷造成姜灿很有心机的印象？


    霍文渊本就对姜灿的出身不满，现在再加个心机女的标籤，想获得他的认可就更难了。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轻声笑道：「灿灿确实跟我妈相处的很好。这一点比二叔强多了！」


    「你说什么？」霍展鹤眉头一紧，「霍知行，你说归说，干嘛把事儿往我身上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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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说个事实。」


    霍知行似笑非笑，不紧不慢的转笔玩。「二叔，您跟我妈相处这些年，似乎还没得到过什么正面评价吧？」


    「纵使我妈挑剔了些，但看人的眼光是没错的。二叔与其在这里挑拨离间，不如好好跟灿灿学习一下，看怎么跟我妈搞好关系，对以后的发展也有利不是？」


    霍知行的话字字如刀，一下一下捅的霍展鹤目瞪口呆。


    「你这小兔崽子！」他狠狠一拍桌子，一着急把心里话也骂了出来，「有你这样跟长辈讲话的？」


    霍文渊阴恻恻横了他一眼。


    霍展鹤这才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但内心又很不服。


    「我，我跟你妈搞好关系干什么？我又不求着她！」


    「是吗？」霍知行冷笑，「那二叔帐面上二百亿的窟窿是怎么填的？确定不是用了傅氏财团的钱？」


    「霍知行！你……你敢查我的帐？」


    「作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最重要的是公私分明。在霍氏你不是我的二叔，只是我的下属。」


    「上司要查下属的帐，难道还要挑日子，还要经过你同意？」


    霍展鹤被他怼的哑口无言，豆大的汗珠已经从额头上冒出来了。


    「老二。」霍文渊威严的声音传来，凛冽的目光瞪住他，「这二百亿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霍展鹤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上回鹤言实业以空壳公司上市，在股市上大肆敛财，闹了不小的风波。这二百亿就是填那次的窟窿的。


    可这话他哪敢告诉老爷子！


    「爸，」霍展鹤笑的比哭还难看，「其实我……」


    「你成天就干这种好事！」霍文渊怒吼，顺手抡起龙头拐杖朝他砸过去。


    霍文渊一直在想方设法跟傅氏财团撇清关系。


    这下可好，又多了二百亿！


    他真想把霍展鹤的头拧下来！


    「爷爷，其实二百亿对我们霍氏来说不是太大的数目，西郊地块项目完全可以解决。」


    「呵，西郊地块？」霍文渊冷笑一声，「以后霍展鹤跟霍知言都不必参与这个项目了！省的又闹出别的笑话！」


    第204章 你愿意跟我开始新生活吗


    霍展鹤一听就瞪大了眼睛，无法相信。


    「看来无论是收回子公司还是革职，对你来说都没有任何作用！」霍文渊冷冷看他，「那以后你也不必再来公司了！你手中的项目，分给霍家的孩子们吧！」


    「知行，这件事你妥善安排好，接手的人必须是品行端正，不能再有任何差池！」


    「嗯，我知道。」霍知行轻轻一笑，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家族里同辈人多，几个堂哥堂姐也都是行事稳重的人，值得信赖。


    「至于西郊那块地。」霍文渊想了想，「知行，你全权负责就好，别出什么纰漏。」


    「好。」


    霍知行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上回三言两语就在董事会上革了霍展鹤的职，这回又是几句话，就把霍展鹤踢出了项目。


    这算是给他去掉了一个阻碍，但霍展鹤不在，姚家还在。


    「爷爷，」他低声道，「既然二叔不参与了，那么姚家……」


    「姚家一直是我们最得力的合作伙伴。」霍文渊看看他。


    「知行，我明白你的想法。」老爷子的目光颇有深意，「我没逼着你娶姚曼宁，但你也不能只认定姜灿一个人！」


    「爷爷……」


    「好了，我累了。」霍文渊摆摆手，拄着拐杖起身，「这件事我不想再谈。」


    「你在工作中跟曼宁好好配合。」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目光深邃，「或许你会发现，姜灿那种女人并不适合你！」


    ……


    周末，姜灿和霍知行带着两个妈妈出去玩。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水洗一样湛蓝的天空，飘着大团大团棉花糖似的云朵，太阳将温暖洒向大地，海面上波光粼粼，景色美不胜收。


    他们本想去爬山，然而在两个妈的强烈要求之下，最终还是在市区里转转。


    虽然央城市区也很大，但毕竟跟出游的感觉不搭配，像是在逛街一样。


    姜灿闷闷的把小脑袋靠在车窗上，霍知行注意到她有点小失落的表情，扳过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窗户又冷又硬的，不舒服。」他低声道。


    姜灿抬眼沖他笑笑。


    这时前排传来两个妈阵阵的欢声笑语。


    「一会儿把她们放下，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霍知行贴着她的耳朵轻笑。


    「不好吧。」姜灿摇摇头，「今天本来就是陪着她们出来，咱俩先走了算怎么回事！」


    「可是……」


    「要尽孝心就要尽到底，」姜灿认真道，「陪两位老人家逛逛也挺好的，说不定她们还给咱买好东西呢！」


    「买好东西？」霍知行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财迷？」


    「以后你就知道了！」姜灿笑眼弯弯，「我不光财迷，我还守财奴！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就是我的钱！」


    霍知行一听这话立即瞪眼，「那我呢？」


    「你……」姜灿吐吐舌头，答不上话来的模样娇俏动人。


    霍知行心里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就靠近她，带着一股压迫感，哑着嗓子在她耳边问，「我和钱，哪个更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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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微笑不语。


    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开始滚烫沸腾……姜灿小脸红红，身子微微往后倾，看着霍知行结实的胸膛压过来……


    「快说！」霍知行眼底滚动着笑意，「到底哪个可爱？」


    然而还没得到回答，脑袋上又被傅秀玉勐地一拍！


    「哪根筋不对了？问这种蠢问题！当然是钱可爱！」


    霍知行：「……」


    方寒稳稳噹噹的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少爷生无可恋的表情。


    好像自从被姜小姐知道身份，少爷就常常这种表情了。


    也是，每次两人亲昵一下的时候，总有各种打断，不是急剎车就是傅秀玉的铁砂掌……


    方寒想着想着忍不住笑，脚下勐的一踩，车子又是剧烈一晃！


    「对不起对不起！」方寒大惊失色，「两位太太没事吧？」


    傅秀玉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我说你这孩子，以前不是车技很好吗？现在是怎么了？」


    方寒一个劲儿尴尬的笑。


    车门打开，几人下车，姜灿蓦然发现眼前是一幢精緻大气的别墅，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绝佳位置。


    傅秀玉和尹文熙笑眯眯看着两人。


    接着白景渊从别墅区里面迎出来，一见了霍知行差点一个熊抱上去。


    「三哥！」


    「欢迎三哥和小嫂子选择我们玺园！」白景渊难得西装革履的一本正经，「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家了！」


    姜灿顿时懵住，迷茫的看向尹文熙，「妈，这是……」


    「小嫂子，这是两位伯母送给你们的礼物！」白景渊笑嘻嘻的说。


    「是啊灿灿，」尹文熙握住她的手，目光慈爱的看向她，「我和你阿姨商量过了，觉得你们两个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住行苑不太好。」傅秀玉接着说，「毕竟你还没有正式嫁进霍家，而且霍家那地方规矩太多，简直是种折磨，我担心你一时适应不了。」


    「所以我们就选了这！玺园是白家开发的精品别墅区，硬体设施是绝对没问题的！」


    「软体也没问题啊！」白景渊往两人中间一站，「以后我就是你俩的专属管家，有什么需要只管来找我！」


    姜灿扑哧一声笑出来，霍知行揽过她肩膀，甩给白景渊一个嫌弃的眼神。


    「三哥，你别瞧不起我！我现在已经很务正业了！」


    霍知行勾勾唇，以赞许的目光看向老妈。


    老妈回央城这么久，每天都在跟他吵架，也就这件事办的合他心意！


    只是不知道姜灿愿不愿意……


    霍知行有些担心，看向姜灿，她小脸有些红，低垂着眼眸，两只小手搓着衣角。


    他知道，她这是紧张了。


    姜灿是个思想保守的人，可能不会接受。


    可她这个人，早就是他的了啊！


    「灿灿，」霍知行看向她，内心微微波澜，「你愿意跟我开始新的生活吗？」


    第205章 早生贵子


    气氛勐然安静了下来，姜灿微垂着眼眸，两只小手握在一起，一言不发。


    傅秀玉和尹文熙对视一眼，轻轻一笑，很识趣的离开了。


    现在他们两个需要一点单独的空间。


    「方寒，你带我们去别的地方转转。」傅秀玉吩咐。


    方寒立即会意，赶忙出去发动车子。


    唯有大咧咧的白景渊跟二愣子一样站在原地看着他俩。


    「三哥，小嫂子。」他笑起来，「你俩什么都不用带，我都给你们布置好了，你们随时拎包入住！」


    姜灿抬起头，对上霍知行深邃的目光。


    霍知行有些紧张了，「灿灿，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不会勉强。」


    姜灿一怔，不自觉在心里偷笑。


    不会勉强不会勉强……自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这四个字简直长在他嘴边上了！


    可他知不知道，有时候她还是挺希望他能强硬的「勉强」她一下……


    她时而想起从前他缠着她的日子，那会儿他可不说「不会勉强你」这种客客气气的话。有时她反抗一下，他就一只大手牢牢把她摁住，另一只手除掉她身上那点可怜的布料，便开始为所欲为……


    有人说爱不爱一个人，身体会给你最诚实的答案。


    爱和欲是不可分割的。


    姜灿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神色不太自然，脸颊像是发烧。


    霍知行猜不到她心里所想，还以为这是她拒绝的表现，不禁感到失落。


    看来这次又没戏了。


    「没关系。」他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极不情愿说出那三个字，「我等你。」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啊……


    霍知行扯扯嘴角，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被姜灿看在眼中。


    她调皮的笑笑，大眼睛如闪耀的星辰，娇声问他，「等我什么？」


    他沉声道，「等你愿意。」


    「我说过我不愿意吗？」


    霍知行定定看着她。


    她什么意思？是让他「勉强」？


    姜灿小脸更红了，小声嗔怪道，「不明白就算了！」


    「哎，三哥，」白景渊拍他肩膀，「你俩打什么哑谜？」


    霍知行疑惑不语。


    「不就是住一起嘛！这还得猜来猜去的？你俩什么时候说话这么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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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这才恍然大悟，勐的有种被天上馅饼砸中的感觉……不过他还是小心翼翼看了看姜灿的脸色，压抑着狂跳的心脏，轻声问她，「真的？」


    姜灿笑了笑，捧着他的脸仔细看着。


    在外人面前杀伐果决的一个人，在她面前却像个孩子似的如履薄冰，生怕惹她不高兴。


    她心头忽然涌上酸楚，也溢出满满的幸福。


    「嗯，真的。」她点头，柔声说，「我已经嫁过你一次了，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丈夫。我跟我老公住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


    「灿灿，我……」


    他一时间语无伦次。


    他还没给她一个像样的婚礼，还没昭告全世界，她是他最心爱的妻子。


    而她却仿佛看出他的心事，温柔的笑笑，轻声对他说，「我知道，只要我点头，你会不顾一切的跟我结婚。」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做你霍三爷的妻子，确实不是件容易事！」姜灿俏皮的看着他轻笑。


    有句话叫高处不胜寒，他身居高位，集家族荣耀于一身，也集所有仇视的目光于一身。


    霍家那些人不敢动他，自然会把目标对准他身边的人。


    「我不能把自己置于险境，」她看着他的双眼，「更不能让你为我分心。」


    「我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才能不拖你后腿，成为你最后一道最稳固的防线。」


    「灿灿……」霍知行心头百感交集。


    他就知道，他的女人聪明又坚强，绝不是软弱可欺的小白兔。


    他很好，她也不差，可以与他并肩而立，这才是两个人最好的相处方式。


    旗鼓相当，才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


    「我说……」白景渊凑近看看，「你们两个到底住不住这啊？」


    「算了，别婆婆妈妈了！我给你们做主，今晚上就住这里！要不然我一片苦心全都白费了！」


    「什么？」姜灿好奇的看着他，「你一片什么苦心啊？」


    白景渊干笑两声，轻轻挠了挠头。


    「不然……我带你们看看？」


    两人跟着他一起参观别墅。


    白景渊西装革履拿着文件夹，热心介绍的样子宛如一个优秀的房产销售。


    霍知行笑了笑，他俩从小一起长大，他还真没见过白大少这么正经的时候。


    「你俩这房子可是我的第一单！」白景渊自豪的揪揪领带，「我必须给你们服务到位！请看这里……」


    姜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由得睁大眼睛。


    「这些是什么东西？」霍知行皱皱眉头。


    白景渊憨憨笑着，那些花生大枣桂圆洒满了大床和卧室里的各个角落，床头还有一张求子符……


    这就是他的一番苦心。


    早生贵子！


    「三哥，怎么样？」白景渊得意坏了，「这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民间说法，我觉得应该管用，就给你俩用上了！还有那张符……那可是我专门为你俩求的！」


    姜灿哭笑不得，而一旁的霍知行像看智障一样看着白景渊。


    把床弄成这样，他今晚怎么睡？


    觉都睡不成了，还早生贵子？！


    「三哥，满意不？」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拍拍他肩膀，强行把脾气压下去，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


    「三哥，」白景渊兴致勃勃，「要是花生桂圆不够，我再让人扛一麻袋过来，保证让你们生出贵子！」


    「白景渊。」霍知行压低声音，「现在你可以出去了！」


    「好好好，我出去！」白大少笑着，「不能打扰你俩二人世界嘛，我懂！不过那张符你们好好留着，我特意求的，保准管用！」


    「出去！」


    「出就出，你这么凶干嘛？」白景渊莫名其妙，「对了三哥，这些你别不信！那个老太太挺灵的，找她算命的人特别多！」


    「什么老太太？」


    「就在你家温泉民宿周围。」白景渊说，「那附近不是有寺庙嘛，老太太经常在那一带给人算命！」


    霍知行眉心微蹙。


    姜灿走到床头柜拿起求子符，是一只明黄色的小布袋，里面塞着符纸，还有一根红色手鍊。


    「知行，你看！」姜灿像发现了新大陆，「这手鍊……怎么跟咱俩那根一模一样？」


    第206章 算命老太太


    霍知行手上正好带着，姜灿便拿过去比对一下。


    还真是一模一样的，连铃铛的款式和编制的花纹都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接着霍知行牵着姜灿的手迅速离开玺园。


    他俩开车来到温泉民宿附近，靠近海边的地方，空气里也带着淡淡的咸味。下车后两人走在蜿蜒的山路上，没过多久便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姑娘这命盘不错啊！」


    「嗯……就是姻缘差了些。呵，你俩迟早要分开的！」


    姜灿心头一紧，加快脚步。


    站在那的依然是那个老太太，她正在给游客看手相，脸上还带着那种似笑非笑洞悉一切的表情。


    姜灿怔了怔，只听老太太继续说——「不过总有一天，你们会幸福！」


    这不就是当初她给他俩说过的？


    「这两条手鍊送给你们。」老太太拿出两根红色编织绳，上面也挂着铃铛，「将来有一天如果分开了，这手鍊一定会让你们知道彼此在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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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也愣住了。


    呵，原来不管对谁都是这么一套说辞！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正想拥着姜灿离开，然而这小女人倔脾气上来了，非要去讨个说法。


    「怎么能这样？这不是耍我们吗？为老不尊啊！」


    「算了。」霍知行轻笑，「如果不是生活所迫，她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这里给人算命。」


    「但是……」小女人嘟着嘴，「就因为她那些话，害我担心了好久！」


    霍知行心里涌过一股暖意。


    他也一样，有时半夜醒来想到那些话，想到他们早晚有一天要分开什么的，他就难以安稳的入眠。


    可现在知道真相了，知道这个老太太根本不会算命，只是骗他俩。


    他没有被欺骗的愤怒，反而像是一块大石头落地的感觉。


    「呵，姑娘，要不要我给你看一看？」老太太拄着拐，脚步蹒跚的走到他俩跟前，先装模作样的打量姜灿一番，然后煞有介事的说：「姑娘的命格真是富贵，我看你是……」


    「我是皇后命！」姜灿双手环抱胸前。


    老太太眼中流露一抹惊讶。


    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了，她依然强作镇定，微微笑道，「是，是挺好……不过姑娘，我看你情路不顺啊！你跟你身边这位……」


    「我们早晚要分开！」姜灿都被她气笑了。


    老太太转转眼睛。


    坏了，这恐怕是之前看过的，但是没看准，人家不会是找上门来跟她算帐的吧？


    老太太正想熘之大吉，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你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了！」


    姜灿和霍知行同时循着声音看过去，来人竟然是岑伯！


    老太太见了岑伯如同老鼠见了猫，一瞬间脚也不瘸了，身子也不佝偻了，扔掉拐杖就想跑，结果还是被岑伯先一步拦住，像逮小鸡一样被他揪住衣领。


    「哎，你轻点轻点！」


    「轻点什么？」岑伯一瞪眼睛，「你一把年纪了还不让人省心，又在这里装神弄鬼的骗人了是不是？」


    「不是，我……」


    「这次还骗到我们家少爷头上？！」


    老太太一下子懵了，「你家……少爷？」


    岑伯把她拽到霍知行面前。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清冷的神情带着一丝疑惑，「岑伯，这是？」


    「三少爷，真是对不起！」岑伯面色愧疚，「她是我妹妹……」


    姜灿轻轻走到霍知行身前，跟他十指相扣，静静看着岑伯和这位岑姑姑。


    原来这几十年，岑伯除了待在霍家尽忠职守，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个妹妹。而岑姑姑也一心牵挂着他，为了离他近一点，就在温泉民宿附近找点零工做。


    后来发现寺庙门口有很多算命的，动动嘴皮子就有钱，她也有样学样，做起这门买卖来。


    她的命不好，早年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被婆家人虐待，经常满身是伤，后来老公意外去世，她无儿无女，也就一个人孤苦伶仃活到现在。


    所以她给人看命盘的时候，她根本看不懂，却依然往最好的方向说。


    因为她希望找她算过命的都幸福，没人重蹈她的覆辙。


    姜灿听了之后有些难过。


    这样看来岑姑姑不是个坏人，即便自己身处逆境，也愿意把爱传递下去。


    「三少爷，」岑伯解释，「其实我一直都让人盯着我妹妹的，就怕她在这一带胡说八道，连累霍家的名声。所以刚刚听人说她又出来给人看相，我就赶快跑过来了。」


    「少爷，我替她向您道个歉……要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您和姜小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她吧！」


    说着岑伯深深鞠了一躬，这倒把姜灿弄的不好意思了，连声说不必这样。


    在霍家岑伯德高望重，又是霍文渊最信任的人，霍知行一向把他当自家长辈那样尊重。


    「岑伯，您言重了。」霍知行看着他，「我没有怪岑姑姑，其实姑姑说的也都是好话，我很喜欢听。」


    「少爷……」岑伯有些惊讶。


    这要是放在以前，霍知行一定会冷面无情的把人赶出去，再也不准出现在民宿周围。


    可现在竟然……


    岑伯惊讶过后，会心的笑笑，意味深长的看向姜灿。


    现在他的身旁多了一个她，连性子都柔软不少。


    「岑伯，」霍知行沉声问，「其实凭你在霍家的地位，给姑姑安排个工作并不难。」


    「是不难，但我不能这么做。」岑伯微笑，「老爷子讨厌别人徇私，我时刻待在他身边，更不能辜负他的信任！」


    「在爷爷面前不能徇私，可以到我这边。」


    「什么？」


    霍知行轻轻勾唇，「我和灿灿住在外面，我正考虑找个人照顾她。若是从霍家直接调人过来，我不放心。」


    「少爷，您……」


    「让岑姑姑来玺园吧。」霍知行淡淡道，「我一定不会亏待她。」


    第207章 零花钱


    姜灿和霍知行正式在玺园安家了。


    虽然白景渊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但姜灿始终觉得，自己的家还是要亲手布置才有感觉。


    于是趁着交接完报社工作，还没去御风传媒报到的这几天空闲，她逛遍了央城的大街小巷，添置了不少东西。


    刷的都是霍知行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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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4页

    霍知行开会的时候手机一直不停的震，全是一条接一条的交易记录。


    他微微皱眉，眼底却掠过一抹宠溺的笑意。


    这小女人还真能买，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购物慾这么强……


    这样买下去，自己这个月的零花钱岂不是要大跳水，甚至真的跟陆离山那样连买包烟的钱都没了？


    霍知行心里咯噔一声！


    正在汇报工作的部门总监无意间抬眼看到他这副神情，心里也慌得一批，「三……三少？」


    部门总监抽抽嘴角，努力挤出来的笑比哭还难看，「三少，我，我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然而霍知行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满脑子都是自己的烟钱没了，烟钱没了……


    不可以！


    他勐的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会议室。


    剩下的人都目瞪口呆，纷纷将目光转向方寒。


    「三少爷怎么了？」


    「难道公司出大事了？」


    「不会是老爷子身体有恙吧！」


    「呸呸呸……」


    方寒一手扶额，无奈的嘆了一声。


    刚刚他清楚的看到霍知行手机上那些刷开记录，还有姜灿发来一个甜甜笑着的表情：宝贝，就差床单没买了！


    嗯……宝贝。


    这是姜灿给他最新的称唿。


    方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快掉一地。


    ……


    霍知行开着姜灿给他买的那辆小车直奔商场。


    这家商场不像dl那么金碧辉煌，在偌大的央城只能算是个二线购物中心。虽然隶属于霍氏，但霍氏从没把这当回事，商场的总负责人甚至连集团会议都没有资格参加。


    然而今天不知哪阵风竟然把霍三少吹来了！


    负责人又惊又喜，一时间乱了方寸，带着一群人就迎到门口。刚要给霍知行开车门，却被他冷冷一声「别动我的车」吓的缩回手来。


    「呵，三……三少爷！」负责人谄媚的笑着，「实在不知您大驾光临，没提前做好准备，真是太失敬了！」


    霍知行没工夫搭理他，径直往商场里走，去找姜灿。


    姜灿正在逛家居用品区，她手里拿着两款精油薰香认真对比，询问导购员这两款香的区别。


    她看过太多次霍知行在深夜里失眠的样子了，有时她睡的朦朦胧胧，一睁眼看到他还聚精会神的对着电脑写方案，她就特别心疼。


    于是她便想到用精油为他舒缓压力。


    然而对比完了两款，一抬头，发现刚刚还热闹的商场忽然安静无比，这一层除了导购员和她，一个顾客都没有。


    姜灿正奇怪，勐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


    当看清男人高大的身形和稜角分明的脸庞，她用力向他挥手，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你怎么来了？」她小鸟依人的靠过去，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他，「今天不是开会吗？」


    霍知行低下头。


    她个子在女生中算是比较标准的，可是在他面前，踮起脚也只能够到肩膀。他摸摸她的小脑袋，眼底闪过一抹只有见到她时才有的光泽。


    「我再不来，这个月就没零花钱了吧？」他低声笑道。


    「怎么会？我都给你留好了！」


    「真的？」


    「嗯……反正我算了一下，你吃饭在公司里有专人准备，不用花钱，衣服我帮你买，咱们现在住玺园，也不用交房租了，日子比在江州过的好多了！」


    「衣食住行中，也就是出行需要花一点点钱。」姜灿扳着手指头算，「你现在开的那辆车是小排量，特别省油，我算过的，一个月加油五百块钱足够了！」


    「所以……」她笑着抽出五张百元大钞甩了甩，然后放进他衬衫口袋里，小手还拍了两下，「这个月的，你省着点用！」


    霍知行瞪大眼睛皱着眉头抽动嘴角，脸上表情古怪，不知是哭还是笑。


    烟钱果然没有了！


    他在心底发出无数次哀嚎，然而一对上姜灿俏皮可爱的目光，他只有强颜欢笑。


    「怎么了？」女人带着小傲娇的表情看他，「对我给你的数目有什么意见？」


    「没有没有！」霍知行抿抿唇，「那个……不是还有床单没买吗？」


    姜灿点点头，兴高采烈带他去看床单了。


    霍知行摸了摸衬衫口袋，赶紧把那五张百元大钞捂热……看来这个月得少开车了，或者，让岑伯派司机来接送？


    反正这五百块，他必须找个墙角藏起来！


    ……


    「陆离山，我有事问你。」


    第二天霍知行便把陆离山叫来办公室。


    不过陆离山的样子也不是很精神，一进门就是一个葛优瘫往沙发上一坐，双目无神望着天花板。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出什么事了？公司运转的不好？」


    问完之后又觉得不太可能，晴山娱乐最近风生水起的，连上了好几部电影，旗下艺人都在综艺上霸屏，陆离山肯定赚的盆满钵满。


    哦……他瞬间猜到了。


    就算赚的盆满钵满也跟山哥没关系啊！


    霍知行想到这，忽然不厚道的笑起来。


    陆离山看看他，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


    「对了，你刚刚说有什么事问我？」


    霍知行顿了顿，关于怎么攒私房钱这事儿，问他好像也没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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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5页

    陆离山勾唇，像是看出他想问什么。


    「唉，看样子你也没比我好哪去啊！」他拍拍霍知行肩膀，「不过藏小金库这种事，虽然我没干成过，但我有失败经验可以跟你分享！」


    「算了。」他瞥他一眼。


    「失败是成功之母啊！」陆离山笑道，「你规避了我的失败经验，下次不就成功了？」


    霍知行想想，还是郑重的摇摇头。


    害，藏什么私房钱，他才不要跟姜灿对着干呢！


    不管给三百五百还是一百，他都会美滋滋的接受，因为这是她给他的钱啊，他特别享受这种被人管的感觉。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也是爱情里最美好的样子吧。


    「好吧。」陆离山耸耸肩，「你不听就算了，不过上次说好的事儿你可得帮我！」


    霍知行一愣，「什么？」


    第208章 床单要天天换


    「签下聂昕啊，你不会忘了吧！」


    陆离山情绪有些激动，这可是他牺牲尊严用三百只口红换来的！


    「放心，没忘。」霍知行轻笑。


    陆离山犹豫的看着他，「真的？」


    「可是我听说，有家御风传媒也在争夺聂昕，好像已经私下里跟他联繫过好几次了。」


    霍知行一怔，这不正是傅秀玉的公司吗？


    原来老妈对聂昕也有兴趣。


    万一两边竞争起来，他哪方也不好得罪。


    「或许只是传闻，」他淡淡道，「我会帮你打探一下。」


    「嗯，谢了！」陆离山笑起来。三百只口红啊！怎么都不能白费了。


    ……


    霍知行回到玺园，一进卧室门就见姜灿在铺床单。


    小小的身影跪在床上整理，正好撅着屁股，一扭一动，仿佛都是无声的诱惑。


    他怔在原地，一瞬间全身血液都撒着欢的往某个地方涌过去……


    霍知行好像快受不住了。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朝她走过去，姜灿听见身后的动静，勐一回头，对上他深邃的双眼。


    「回来了？」她纯纯笑着，「我刚铺好新床单呢，你看怎么样？」


    霍知行哪有心思看床单，他只想跟她滚了这个新床单……


    「嗯，不错。」他用余光看。


    「这个图案好不好？」


    「好。」他目光紧紧盯着她，眼底像燃了两团火。


    「知行，我们可以……」


    「我们可以多买几条。」他嗓音微哑，勐的揽她入怀。


    姜灿一愣，不知道他怎么回事，却在他怀中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在不断加快。


    「干嘛要……多买几条？」


    「当然是留着用。」他贴着她耳廓，低沉的声音沙哑迷人。


    「我买了备用的……」


    「不够！」他轻笑，「起码要买七条，每天换一次，这样一周才刚好够了。」


    姜灿眨巴着大眼睛，「为什么要一天换一次？」


    霍知行舔舔嘴唇，喉结轻轻一动。


    下一秒他就以实际行动表明床单为什么要天天换了……


    ……


    姜灿缓缓撑开眼皮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酸痛，而身旁的男人一脸满足，将她搂在臂弯里，下巴蹭着她白皙滑润的肩。


    「霍知行，你……」姜灿小脸通红，本来想说个你太过分，然而对上他坏笑的眼眸，她也心思一动，想耍他一下。


    「我什么？」男人挑眉。


    「你嘛，」她故意摸摸他的脸，用以前他抬她下巴的方式，也用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颏，霸气的往上一抬，「你服务的很不错！」


    「嗯？」


    霍知行睁大眼睛。


    姜灿伸个懒腰，晕红的脸颊带着娇憨的神态，特别迷人。


    她看着他，继续逗他，「叫什么名字？看你又帅又老实活儿又好的份上，以后就专门伺候我，怎么样？」


    霍知行眼睛瞪的更大，「你……」


    「你想要什么，姐姐这里都有！」


    只见她拿过手机，操作一下，霍知行手机便叮的一声——「一百元已到帐。」


    「小帅哥！噗……」


    姜灿拍拍他肩膀，虽然笑场了，但戏还得继续演下去，「服务真不错！这一点钱拿去买烟抽吧！」


    「哈哈哈……」


    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个前仰后合。


    霍知行无奈的看她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深意。


    姜灿笑够了，忽然感到那个魁梧的身子又压了过来。那股压迫感压的她动弹不得，正想推他，一双小手却被他轻而易举的捉到，摁在头顶。


    她又看到他眼底燃的那两团火……


    「不要了不要了！」姜灿怂的慌，「已经被你欺负的够惨了，你饶了我好不好？唔……」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深吻堵住双唇。


    姜灿一边缺氧，大脑当机，又一边不受控制的搂住他脖子，身体主动贴了上去。


    霍知行深邃的眼底染着宠溺而满足的笑意。


    真是没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要靠这种方式挣外快买烟抽……


    不过他喜欢。


    就是一百块钱有点少。


    不过没关系，多勤奋几次，也能买包好烟抽了！


    ……


    这回折腾的姜灿彻底吃不消，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她还躲在被子里唿唿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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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6页

    霍知行亲亲她的脸颊，她懒懒翻了个身子，小脑袋靠在他结实的胸膛。


    熟悉的男人气息让她心安。


    霍知行揉揉她的发，「我该去公司了，你也早点起。」


    「好不容易可以放两天假，不上班，」她嘴里咕哝着，「你连个懒觉都不让人睡！」


    霍知行笑起来，「我是给你养成良好的习惯。你过几天要去我妈手底下工作，要是还像现在这样，肯定会迟到的。」


    「而我妈最烦别人迟到。」


    姜灿揉揉眼睛，看着他微笑。


    「还有，」霍知行开始给她打预防针，「我妈脾气很差，尤其在工作中，你做的稍有一点不好，恐怕就会挨一顿狠骂！」


    「我妈是个完美主义者，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尽善尽美，这一点你也得适应。一个方案恐怕要改上五六十遍才能在她那通过。」


    「这么……严重吗？」姜灿有些担心，「可我从来没做过总裁助理！」


    「没事，任何事都是从无到有。」霍知行笑笑，「谁的工作经验都不是第一天就有的。


    「只要你认真对待我妈交给你的每一件事，她就算想骂你也骂不出口啊！」


    姜灿使劲儿点头。


    霍知行起身，简单沖个澡就开始换衣服。等他打领带时，姜灿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她看着穿衣镜前的霍知行，身材挺拔修长，颜值高，脱衣有肉穿衣显瘦……


    这一百块的烟钱，值了！


    「这么看我干嘛？」他微笑。


    「知行，」姜灿一双水灵大眼如星辰闪耀，「中午我去你办公室给你送饭，好不好？」


    第209章 把心给他


    霍知行一愣，转过身看她。


    小女人头髮微乱，刚睡醒的模样带着几分娇憨，可爱极了。


    若不是霍氏还有一大堆公事处理，他还想再冲动一次……


    「你确定，要给我送饭？」


    姜灿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认真点了点头。


    男人唇角轻勾，露出一丝痞笑。


    「好，」他低声道，「中午我等你。」


    等到了中午，就不知是先吃饭还是先吃她了……


    从霍知行一出门，姜灿就开始在厨房里忙。


    岑姑姑打扫完里里外外，忽然被一阵香味吸引，过去一看，只见姜灿已经动作利落的把饭菜和汤弄好，正要往保温盒里装。


    「姜小姐，你做的是什么？」岑姑姑好奇道，「闻着就有胃口，吃起来肯定好吃！」


    姜灿笑了笑，顺手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放碟子里递给她。


    岑姑姑一开始不敢接，在她再三要求下尝了一口，酸甜适度，不肥不腻，火候也恰到好处。


    岑姑姑笑着感慨：「我活了这把年纪，厨艺都不如你！」


    「那以后我也常常做给你吃！」


    「这可不行！」岑姑姑吓坏了，「少爷肯留下我照顾你们，我已经很感恩了，哪敢让你做饭给我吃！应该是我伺候你们的……」


    「岑姑姑。」姜灿静静看着她。


    一看到她，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受过虐待的老人家，半生孤苦无依，已经够可怜了，哪能再让她晚景凄凉呢。


    「你不用跟我见外，」姜灿握住她的手，「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的，况且你本来就是长辈，岑伯又是看着知行长大的，我们理应尊重你们。」


    「姜小姐……」岑姑姑声音有些哽咽。


    没想到自己算了半辈子的命，都没算到自己能碰上这么好的人家。


    既然如此，她今后更要死心塌地，好好照顾这小两口……


    「对了，」岑姑姑抹了抹湿润的眼眶，细细打量着她，轻声笑道，「姜小姐，你是真的有皇后命，这个我没骗你！」


    姜灿抿唇笑笑，继续打包午饭。


    「是真的！」岑姑姑神情严肃，「你可别不信啊！这些年我干这一行，虽然大部分的时候是骗钱，但也跟着人家真会看相的学了一点皮毛……」


    「姜小姐，你这面相，真的是大富大贵那种……说你是侯门贵女都可以！」


    「对，你这不算皇后命！」岑姑姑皱皱眉头，努力思考，「皇后嘛……靠的是老公，可你这种命格面相……靠的是自己，是娘家……」


    「好啦！」姜灿笑起来，「岑姑姑你越说越玄！」


    管他什么皇后命还是贵女命，她统统不在乎。


    她只在乎霍知行，只在乎有没有跟他天长地久的命。


    「岑姑姑，我这就去他公司，你要是忙完了，就在家休息一下，或者四处转转都可以！」姜灿甜甜一笑，「真是抱歉，我只做了他一个人的饭，你的午餐自己解决可以吗？」


    「可以可以！」岑姑姑忙不迭的答应，「但是我可不能出去乱转，我得留下看家！姜小姐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就发现有人在咱们家周围鬼鬼祟祟的！」


    「是吗？」姜灿一怔。


    岑姑姑这么一说，她倒是想起有一天晚上，她无意间看到一个黑影从花园那边闪过。


    当时她吓了一跳，后来又怀疑会不会是自己眼花，才没继续追究下去。


    不过这里是玺园，是白家的地盘，白家跟霍家的关系众所周知，谁有这么大胆子呢？


    「嗯，我知道了。」姜灿咬咬嘴唇，「岑姑姑，那就麻烦你多留心一下，要是真有什么人捣乱，你千万别跟他起正面冲突。想办法联繫保卫处或者直接报警，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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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7页

    「姜小姐放心吧！我也算是老江湖了，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姜灿点点头，立即出门了。


    霍知行给过她一张特殊的门禁卡，可以不用通过前台预约，并且拿着这张卡可以去大楼的任何房间。


    她用这张卡上了专属电梯，一直来到顶层。


    正要进他的办公室，却忽然听见里面似乎有些动静。


    「……具体内容差不多就是这些，还有这几张报表，你都看一下吧。」


    姜灿愣了愣。


    这个声音很耳熟，像是……那位高傲的姚小姐。


    原来姚曼宁在他办公室里？


    怪不得，刚刚在路上给他连发了几条信息，他一条都没回。


    「知行，」姚曼宁声音弱了下去，「这个星期跟法国那边的签约仪式，我也都帮你准备好了。」


    霍知行没有答话。


    「我一切都是为你。」她说的很委屈，「现在我们可以在一起工作，我更加珍惜这个机会……知行，你难道真的要让我把心剖出来给你看看吗？」


    「好，只要你点头，我就把心剖出来给你！」


    噁心！


    姜灿深吸一口气，她对自家男人的人品是绝对信得过，可霍知行对外人清心寡欲，不等于外人不惦记！


    她咬咬牙，握着保温盒的小手蓦然收紧，指节都泛白了。


    可霍知行依然没有回应。


    隔着一扇门，姜灿不难想像姚曼宁是怎样一副柔弱又妩媚的神情……一想起这些，她心头就像扎了根刺。


    「你刚刚说什么？」屋里沉默片刻，忽然传来霍知行低沉的声音。


    「啊，我说……」姚曼宁连忙道，「我说西郊地块项目开始启动，几个负责人也已经把策划案交上来了，还有预算报表……」


    「不是这些。」


    霍知行放下手中的笔，双手环抱胸前，抬眼看她，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样子。


    姚曼宁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内心一阵悸动，用手捋捋长发微笑道：「是跟法国的签约仪式，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参加的。呵，我找了个法语翻译，十分专业……」


    霍知行摇摇头，勾唇，示意她刚刚说的也不是这些。


    「那是……」姚曼宁转转眼睛，「知行，是我要把心剖出来给你看，这句？」


    「嗯，正是！」


    「知行，你……」


    姚曼宁喜不自禁。


    他刚刚一直低着头看文件，她还以为她说的话他都不在意，没想到他都听进去了！


    于是她趁机表白：「知行，我真的可以！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你要看我的心，我也能给你看！」


    「真的？」男人挑眉。


    「真的啊！」


    「那好。」


    只见霍知行不紧不慢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把摺叠刀，乒的一声往桌上一扔！


    姚曼宁心头一颤，刀刃寒光闪过，她浑身汗毛倒立，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霍知行面带微笑，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举重若轻吐出三个字：


    「动手吧。」


    第210章 我们不熟


    这下姚曼宁傻眼了。


    「怎么了？」霍知行冷冷看着她，「刚刚不是说要把心剖开？」


    「知行……」姚曼宁勉强牵动嘴角。


    「要我替你动手？」


    「不是！」


    「我的意思是，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她心虚，「我说把心剖开，是……是一种比喻，是……」


    姚曼宁语无伦次，「知行，你连这个都听不明白吗？」


    「那真是抱歉。」霍知行轻笑，「我这个人思维比较直，只能从字面意思来理解。你刚刚那么说，我还以为你真要把心剖开呢！」


    「呵，」姚曼宁讪讪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跟不熟悉的人，我从来不开玩笑！」


    霍知行神色清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凛冽压迫的气势。


    姚曼宁咬紧嘴唇，抬眼看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你……你到现在还说跟我不熟悉？」她轻声道，「爷爷说了，我们的婚事他老人家会做主！」


    霍知行眉心微蹙，正在这时姜灿推门进来，脸上带着轻盈温暖的笑容。


    他见了她先是一怔，接着看看表……糟糕，忙了一上午，竟然没注意已经是午饭时间了！


    「灿灿……」


    他舔舔嘴唇，有些慌，怎么能让她看到姚曼宁在他的办公室里呢！


    「饿了吧？我今天带的都是你爱吃的菜，赶紧坐下来吃。」


    姜灿一如既往的温柔，让他忐忑不安的心稍稍平復了下。


    他看着她笑，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的存在。


    姚曼宁被两人当成空气晾在一边。


    姜灿把保温盒里的饭菜一样样拿出来，又把干净的筷子勺子递给霍知行。


    霍知行听话的坐在沙发上，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没自己吃，先要放进她的嘴里。


    姜灿笑笑，欣然接受，也舀了一勺汤餵给他。


    姚曼宁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抠进肉里，恨意如火苗一般勐的窜出来。


    她挤出一个微笑，款款走到两人跟前，先是对姜灿的厨艺赞美一番：「姜小姐真是心灵手巧，做出来的东西色香味俱全，把我们家最能干的厨师都比下去了！」


    姜灿也礼貌颔首，并不想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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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8页

    姚曼宁紧追不捨：「不知道将来谁有这个福气，能娶到姜小姐！」


    霍知行脸色一沉，那个「滚」字已经徘徊在唇边，正要脱口而出，姜灿却按了按他手背，给他一个眼神。


    「这福气是知行独一份的，」她轻声道，「谁都没有！」


    「是吗？」姚曼宁趾高气昂，一字一顿，「话可别说太满。」


    「是姚小姐的话不应该说太满吧。」姜灿声音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气场，「这里是知行的办公室，而且现在是午休时间，不知道你在这里还有别的事吗？」


    「如果没有就请回吧，要是还有工作方面的安排，知行会派人联繫你的。」


    几句话很有霍氏老闆娘的派头，姚曼宁勐然愣住了。


    霍知行沖姜灿笑了笑，亲昵的摸摸她的发。


    「姚小姐是想留在这，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姜灿笑容更甚。


    姚曼宁后槽牙几乎要咬碎了。


    霍知行从头到尾不说半句话，一心只在姜灿带的那些饭菜上，对姚曼宁熟视无睹。


    他本想帮着姜灿，却没成想这小女人的战斗力比他强多了。


    他还要拿把刀出来，而她，只需要四两拨千斤的力道。


    「嗯，好吃！」他大口大口吃饭，沖姜灿露出一个憨憨的笑。


    姚曼宁扭头走出办公室，高跟鞋踩的笃笃响。


    直到确定她走远，姜灿忽然敛起笑容，勐的把霍知行手上的饭碗夺了下来！


    「……干什么？」霍知行嘴里还有口饭没咽下去，无辜的看着她，「这饭……不是给我吃的？」


    姜灿瞪他一眼，恨不能把饭碗给他扣脑袋上。


    但看他无辜受惊吓的样子，又饿了一中午，她的心就软了……


    没出息！她暗暗骂自己，一碰到这个男人就心软，这什么毛病？


    「灿灿……」霍知行小心赔笑，小心观察她的脸色。


    姜灿长嘆一口气，败下阵来，夹了点别的菜给他放在米饭上，又把饭碗递给他。


    「别光吃肉，多吃点菜。」她小声道。


    霍知行知道她刚刚是为什么，现在便揣着明白装煳涂，笑着问她：「哦，原来你是想让我多吃菜才抢我碗的！谢谢老婆，我一会儿就把这些统统吃光！」


    姜灿不出声。


    可她心里别扭，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他：「那个姚曼宁……她又来干什么？」


    又？


    霍知行停下筷子，「这回是她第一次来，因为项目需要两家合作，她是来跟我汇报情况的，所以……」


    「所以这么不巧，被我撞上了是不是？」


    她伸出手指，狠狠往他心窝子上戳一下，满脸带着醋味儿。


    霍知行偷偷抿唇，笑的更加欢快。


    他不愿意让她误会，于是低声解释，「你想多了，我跟姚曼宁就是工作关系，再无其他。」


    「我知道……」她耷拉着小脑袋，「可一见她在你跟前，我就，就烦躁，就……」


    就嫉妒。


    这个词她不好意思说出口。


    霍知行放下碗筷，大手一揽将她拥在怀里。他将她的小脑袋摁在自己胸前，她又听见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还记得我以前说的？」霍知行轻声道，「遇见你之后，我就有了心。再也不是冰冷的机器了。」


    姜灿吸吸鼻子，两只小手抓着衣角来回搓。


    「灿灿，」他看着她明亮的双眼，「下星期有法国客商来访，进行其中一个项目的签约仪式。你跟我一起参加。」


    「什么？」姜灿一愣。


    霍知行笑了笑。


    她必须出席，连假都不能请。


    因为这个项目隶属于西郊地块。


    而她，是西郊地块背后的大老闆。


    第211章 不是亲生的


    姜灿仰起小脸，有些为难道：「下个星期恐怕不行……我明天就要去御风传媒上班了呢。」


    「这么快？」


    「是啊。」她笑笑。


    自从在报社里交接完，傅秀玉一天三个电话让她尽快来工作。


    虽然她也很想多休息几天，但还是事业为主。毕竟她很想成为跟傅阿姨一样的成功女性。


    「这个……没关系。」霍知行想了想，「我去跟我妈说，让她放你一天假。」


    姜灿皱眉，「这样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他轻笑，摸摸她的小脑袋，低声告诉她，「这个宴会很重要，你一定得出席。」


    姜灿显然没听懂「很重要」的意思。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西郊地块的幕后大老闆，还以为霍知行口中的很重要，是因为姚曼宁也会参加，而他不想跟姚曼宁一起出现在众人面前吧……


    姜灿笑起来，两只小酒窝盛满甜甜的幸福。


    ……


    几天后，御风传媒总裁办公室。


    傅秀玉正襟危坐，双手抱在胸前，气势迫人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


    男人那张稜角分明、清冷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浅淡的笑。


    「妈……」


    傅秀玉瞅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盯着电脑。


    而霍知行这辈子就对两个女人低过头，一个是老婆，一个是老妈。


    「妈，我这个要求不过分，您为什么不同意呢？」


    「不行就是不行！」傅秀玉语气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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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的很想带灿灿去签约仪式。」


    「可我公司里还有一堆事要交代她去办！」傅秀玉抬高声调。


    霍知行锲而不捨，「就带她去半天。」


    「半个小时也不准！」


    「妈，你这也太不讲理了……」


    话音未落，傅秀玉就起身要把他赶出去。


    可霍知行人高马大的，就算傅秀玉曾经是跆拳道冠军，推起来也挺费力气。


    她瞪了瞪他，心想，生儿子的时候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他能长成这熊样，骂他他脸皮厚，打他他又没感觉，自己还手疼！


    「霍知行，这是我的公司，你给我出去！」


    他不服，「什么你的公司，我也占股份的！」


    傅秀玉狂怒，「出去！」


    「姜灿现在是我的助理，你就不能随随便便支使我的员工！」


    「不然我这个总裁，不就成摆设了？！」


    霍知行神色淡然，早已习惯了老妈的母狮吼。


    不过正要敲门进来的姜灿却吓一跳。


    「傅总？」她怔了怔。


    傅秀玉一见她进来，立即换成一张慈母脸。


    「哦……呵呵，没事没事，我刚刚在跟知行讲道理！」


    霍知行一脸无奈。


    「找我有事？」


    「嗯。」姜灿定定神，将手中文件交给她，「这几份需要您签字。」


    傅秀玉接过来，迅速扫了一眼，没什么大问题，便在下方空白处签了。


    「今天还有什么行程？」


    「下午一点钟面谈两个综艺明星，两点半公司内部会议，三点十分至五点要跟几家重要媒体见面，达成合作协议。」


    「还有晚上七点钟，约了明星经纪人吃饭。酒店订在曼哈中心，顶层旋转餐厅。」


    姜灿说的井井有条，虽然才来了几天，但她细心、周到，遇事不慌不忙，冷静处理，不仅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方案也写的漂亮，工作能力备受认可。


    傅秀玉欣慰的笑笑，越发觉得自己当初没选错人。


    霍知行看了姜灿一眼，有些心疼。


    早晨她匆匆忙忙就走了，经常连早饭都来不及吃。


    晚上为了赶一个方案总是熬到半夜，第二天带着黑眼圈起床……


    这么超负荷的工作，她能受得了，他可受不了。


    「妈，」他轻咳两声，继续说道，「你看灿灿这么累，我带她去签约仪式，也是让她放松放松……她放松之后，精神状态更饱满，也可以更好的给公司效力不是？」


    姜灿心头一动。


    她看向霍知行，与他默契的相视一笑，又快速垂下眼眸。


    然而傅秀玉只把这话听进去了半截，就截止到「灿灿这么累」几个字上。


    「灿灿，」她轻声问，「这几天工作很辛苦吗？」


    「没有！」姜灿笑道，「这几天觉得很充实！」


    傅秀玉拉着她的小手，目光慈爱，「好孩子，阿姨工作起来就是节奏快，而且以自我为中心惯了，有时候也不太顾及别人感受……要是哪里让你委屈了，你可千万别憋着，得告诉我啊！」


    姜灿笑着摇头，连说自己很喜欢这里的工作环境，跟着她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霍知行一脸惊讶。


    从前那个经常把手下骂哭的傅秀玉，是被人下蛊了吗？


    「灿灿，」傅秀玉又问，「那个签约仪式你想不想去？」


    姜灿挺想去的。


    因为她知道姚曼宁也会参加。而一旦姚曼宁出现，肯定又要缠着霍知行！


    她咬咬嘴唇，有些开不了口。


    没想到傅秀玉像是看穿她心思，看她的样子也像是看着自己乖巧可爱的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想忙里偷闲放松一下，更重要的是还肩负着手撕绿茶的重任，这哪能不让她去？


    「那个仪式是哪天？」她笑着问。


    姜灿一怔，「是……周四。」


    「周四我没什么安排，你去吧！」


    姜灿睁大眼睛看她。


    傅秀玉轻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笑的阳光灿烂。


    「去吧去吧，好好玩一玩！再说霍氏的签约仪式，排场一般都挺大，你去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嗯！」姜灿笑起来。


    霍知行有些傻眼。


    刚才是谁说的……连半个小时的假都不准？


    为什么姜灿站在那里什么都不说，反而比他费了半天劲还有效果？


    「哎？我怎么把空调打开了，风也太大了吧……」傅秀玉瞅着天花板自言自语。


    而霍知行站在空调口下方，被冷风吹的一头凌乱。


    「好好照顾灿灿，听见了没有？」傅秀玉面对他时一贯用命令的口吻，「别跟姓姚的走那么近！」


    「……」


    霍知行知道反驳也没用，只好点点头，一抬眼看到姜灿笑眼弯弯的样子。


    他也笑了。


    反正，欣然接受自己不是老妈亲生的就对了！


    第212章 女主人


    签约仪式规模不大，但来的都是与霍知行在商场上有往来的人，身份贵重。


    西郊地块项目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利益，这次签约主要签的是几家分包建筑公司和设计公司。


    而这些合同上，都得有姜灿的签名才能生效。


    姜灿在休息室，为她化妆的是几个国际一线化妆品牌的首席设计师，而助理推来的衣架上，几套高定礼服闪闪发光，像是仙女的华服，都是为她量身定做，一款仅此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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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造型师们商量着这个妆容该配什么样的衣服，而此时的姜灿挥舞着手中签字笔，郑重在几分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霍知行敲门进来，看到小女人认真的模样，不禁心生爱怜。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沖几个造型师挥挥手，他们便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面对面。


    「都签完了。」姜灿把合约递给他。


    「嗯。」霍知行接过来收好，温柔的看看她，「知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


    「知道啊，每一个条款我都看过了，没问题的！」


    霍知行笑起来。


    其实这些合约他早就看过，确定万无一失才让她签字。


    不过这细心的小女人竟然又看了一遍。


    还看的这么快。


    看来她的聪明程度远超乎他想像。


    「我就是不太明白……」姜灿皱皱眉，「这不是你公司的项目吗，干嘛要让我签字？」


    「因为……」他想了想，「每个项目都是利益和风险并存的，我让你签字，是想跟你分享收益，也希望……万一有风险，你能站在我身边，和我共同面对。」


    「嗯，那是自然！」姜灿点点头，小手挽住他的胳膊，眼神清澈纯透，娇俏的样子仿佛坠入凡间的精灵。


    霍知行心头一动，摸摸她的小脸，接着把造型师们叫进来，帮她选衣服。


    「我先去前面应酬，」他沖她轻笑，「你换好衣服就来跟我一起。」


    「好！」姜灿笑着答应。


    霍知行走出休息室，然而没过多久，休息室的门又被人打开。


    姜灿以为他回来了，勐的转身，映入眼帘的却是姚曼宁阴冷的目光。


    「姜小姐。」她冷笑一声，「没打扰你吧？」


    姜灿默不作声，自顾自的看着镜子。


    「我觉得这件衣服不太适合你。」姚曼宁挥挥手，让佣人带着造型师出去。


    休息室的门嘭的一声关上。


    姜灿心头一震，警惕的看向她，一步步往门口挪动。


    「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姚曼宁一如既往的傲慢，「这好歹也是我策划的签约仪式，我就算想对你怎样，也不会在自己的主场上做！」


    「那你想干什么？」


    姚曼宁看看她，「我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姜灿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余光打量这间屋子里有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


    「姜灿，我知道，在知行心里我永远都比不过你的。」姚曼宁轻声道，「但我和他的婚事是爷爷订的，我们姚家跟霍家也是几代世交，这份关系，不是他想断就能断！」


    「这话我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姜灿淡淡的说，「姚小姐，我也想告诉你，有些事真的强求不来，有些人也不会因为你是什么世交而改变自己的意志。」


    「我明白，」姚曼宁盯住她，「其实我死心了，既然知行不属于我，那我就干脆放手。他跟你在一起也会快乐很多。」


    「但我想跟你说的是，你要配得上他才好。」


    姜灿的心微微收紧。


    「呵，不瞒你说，像今天这种场合，我从小到大见惯了，所以应对起来也游刃有余。而且我知道知行不喜欢有媒体在场，所以今天我没有安排任何一家媒体进来。」


    「一会儿我和知行还要跟法国客商谈点事。」姚曼宁轻轻一笑，「姜小姐，我们谈话的时候，你站在旁边应该会尴尬吧？毕竟我们说的什么你都听不懂。」


    姜灿咬咬嘴唇，沉默不语。


    「你没有跟知行匹配的家世，更没有跟他匹配的学识和能力，就算你们将来结婚了，又能走多远呢？」


    「知行对你只是一时新鲜，等到你们差距越来越大，他还会对你如初？」


    「呵，姜小姐。」见她一直不说话，姚曼宁更得意了，「我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你确实该多学点东西，能配得上知行才是最重要的，对不对？」


    「多学点东西，多挣点钱，也能给自己攒一份嫁妆……呵，不过我想你再怎么攒，恐怕都难入霍家人的眼，毕竟他们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了。」


    「对了，你可以弄点廉价的。或许他们没见过便宜货，反而都当宝呢？就像知行从来没见过你这种女人，所以才捧在手心里，这是一个道理！」


    姜灿深吸一口气。


    房间里很安静，仿佛坠入一个无声空间。


    她抬眼，直直迎上姚曼宁嘲讽的目光，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充满着无畏和淡然。


    「姚小姐说了这么多，口渴不渴？」她轻笑。


    姚曼宁轻轻蹙眉。


    「嗯，姚小姐说的都对！」姜灿不紧不慢，「不过你不用为我的嫁妆担心，知行都给我准备好了。」


    姚曼宁脸色一变。


    「你听说过『金风玉露』吧？是一只镯子。」姜灿笑笑，「还有『金玉良缘』，是一只祖母绿的戒指，听说还是他家祖上有人做贵妃时皇帝赏赐的。」


    「什么？」姚曼宁睁大眼睛。


    「怎么，都没听过？」姜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哦，也对！在知行交给我这些东西之前，一直是他亲自保管。你哪能见过呢！」


    姚曼宁看着她，使劲儿咬着后槽牙。


    「不过姚小姐你说的对，我确实应该好好提升自己……呵，毕竟将来霍家的女主人，不能才疏学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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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姚曼宁被噎住了，「你也太大言不惭了，以女主人自居！」


    「没错啊！」姜灿转转眼睛，「现在知行身上所有的卡都在我这里，他的钱也都归我管，我不是女主人，难道你是？」


    第213章 我太太法语很好


    姚曼宁僵在原地，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灿笑笑，优雅走出休息室。


    原本她不想争什么，但有人非要同她争，她也不介意把这场仗打到底。


    既然刚才已经放出大话说自己是霍家女主人，那此刻就得拿出点女主人的样子来。


    她款款走进宴会厅，站在霍知行身边，轻轻挽住他胳膊，淡然而从容。


    「嗯，这条裙子没选错。」霍知行轻笑，「所有人都在看你。」


    「你给我选的能有错吗？」她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边。


    方寒带着几个法国客商走进来。


    霍知行微微颔首，礼貌的笑笑，寒暄两句。正当要把姜灿介绍给他们时，姚曼宁忽然从旁边走出来。


    「知行！」


    她一出现，立即吸引了不少目光。


    在场的一些人多多少少都了解霍姚两家的关系，在他们印象中，霍知行跟姚曼宁联姻是铁板钉钉的事。


    可没想到霍三爷从江州回来，却带回了另一个女人。


    外界对这个女人颇多猜测，都没有准数，直到今天才能远远看上一眼。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姚曼宁也来了……


    众人都抱着看好戏的态度观望。


    姚曼宁几步走到霍知行跟前，风姿妖娆，故意瞥了他身边的姜灿一眼。


    「知行，这几位法国客商都是我约来的！还有，我把翻译也带来了。」


    「嗯。」霍知行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姚曼宁转身给翻译使个眼色。


    翻译立即明白，走上前用法语对几个法国人说：「欢迎各位来到本次签约仪式，霍总和姚小姐将一同……」


    「霍总和姚小姐？」其中一个法国人打断她，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看看姜灿，笑的有些尴尬。


    而这种尴尬正是姚曼宁想要的。


    姚曼宁很得意，姜灿那个土包子根本听不懂法语，而霍知行从小学习的是英文和西班牙语，对法语也是一窍不通的！


    「没关系，」她看看翻译，轻笑道，「继续吧！」


    翻译点点头。


    然而就在她要往下说的时候，姜灿忽然微笑着，用极其标准而流利的法语向几位外宾做了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叫姜灿。今天是我陪霍总来的，仪式完毕之后的宴会，我将跟霍总一同招待各位，希望你们玩的愉快！」


    「哦！」几个法国人这才如释重负的笑起来，上前行吻手礼，「姜小姐，幸会！」


    「谢谢。」


    「姜小姐是霍总的舞伴吗？」


    「当然。」姜灿不卑不亢，尽显大气。


    霍知行搂住她肩膀，眼中满是宠溺。接着他也用法语告诉几个法国客商：「刚刚那位翻译不太专业，连人名都弄错，实在太不应该了。」


    「所以今晚的宴会，我跟我太太会全程陪同各位。我太太的法语相当不错，可以给你们当翻译！」


    「啊！」法国人笑起来，眼睛都亮了，「原来是霍总的太太！」


    这下子宴会厅里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到姜灿身上。


    他们一边惊讶一边低声私语，交头接耳讨论着姜灿的身世背景，而姚曼宁此时脸色难看的很，目瞪口呆的看着姜灿和霍知行。


    怎么会呢……


    姜灿怎么可能会法语！


    姚曼宁攥成拳头的手在微微颤抖。


    自从上次在霍知言那里碰上姜瑶之后，她就对这个女人留了心。后来发现姜瑶是个很好骗的人，她就想办法收买了她。


    姜瑶想要个工作室，她就给她一个工作室。只要这女人能给她一点有价值的信息对付姜灿就可以。


    但没想到，姜瑶给她的竟然是假消息！


    那天她明明信誓旦旦的跟她保证过——「姚小姐，你就放心吧！姜灿从小就没怎么上过学，上了学也不用功，什么都没学好的！呵，她能上大学，是我爸爸花了钱给她买的学籍！」


    姚曼宁气的上下牙一个劲儿打颤。


    现在想想，这很有可能是姜瑶嫉妒姜灿而编出来的瞎话，而她竟然愚蠢的相信了！


    「姚小姐。」身后忽然传来方寒的声音。


    姚曼宁吓了一跳。


    「姚小姐，您真以为我们家少爷不懂法语？」方寒勾起的唇角尽是嘲讽，「我们少爷从小就在欧洲长大，每年去巴黎好几趟，说法语对他来说并非难事。」


    「可是……」


    可是从前无论他参加商务谈判，还是宴会应酬，只要有外宾的场合，他都随身带着翻译。


    原来不是他不会，而是，他在伪装！


    姚曼宁浑身颤抖，瞪了方寒一眼，转身踏着高跟鞋大步离开了。


    直到宴会结束，姜灿才跟霍知行手挽着手走在院子里。


    晚上的风很凉爽，把姜灿刚才见到姚曼宁的坏心情都吹散了。


    她和他慢慢走着，月光把两人的身影铺在地上，她的小脑袋靠在他肩头，享受这难得静谧的时刻。


    「在想什么？」霍知行声音低哑，看着她轻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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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摇头，也笑起来。「这么多天，总算有个空闲可以放松自己，我才不要用这宝贵的时间想事情呢！」


    「在我妈那里很累？」


    「虽然累，但我喜欢！」


    他知道，她是越忙越开心那种，若是工作没什么挑战性，她整个人也会无精打采。


    他从傅秀玉口中得知，姜灿除了做她的高级助理，还要兼顾着做明星们的经纪人，帮他们接通告，安排行程，甚至还要负责新出道艺人们的训练。


    他还打听到，御风传媒新签下来的几个练习生，都是清一色的小鲜肉类型……


    霍知行想到这，脸色慢慢沉下来。


    傅氏集团的娱乐传媒版块在英国捧红的都是硬汉型演员，可到了这里竟然签小鲜肉？


    真不知道老妈是怎么想的！


    「知行，你怎么了？」耳边忽然传来姜灿甜甜的声音。


    「嗯？」霍知行这才把对老妈的抱怨暂时压下去，转脸看着她。


    「我跟你说话呢，你又没听进去啊？」姜灿嘟起小嘴。


    「你说什么？」


    「我说……」她无奈的笑笑，「我明天要约聂昕见一面！」


    「什么？」霍知行瞪着她。


    自从上次聂昕当了他手下败将，他就差点把这人忘了。


    要不是陆离山试了三百支口红，他才不想跟这人有任何交集。


    可没想到就在他要想办法把聂昕签在晴山娱乐旗下时，姜灿竟然跑出来，当了他的竞争对手。


    第214章 派上用场


    「你瞪我干什么？」姜灿被他的模样弄的哭笑不得。


    「灿灿，你……」


    他话到一半，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语气是轻还是重？态度是强硬还是跟她商量？


    劝她的时候又该怎么委婉，怎么句斟字酌……


    霍知行扁着嘴，本就冷峻的一张脸越发阴沉起来。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姜灿笑笑，小手伸过去与他十指轻扣，眼神无辜的看着他。


    「这是你老妈的意思啊，无论如何都要把聂昕签到我们公司来，不管条件多苛刻，我们都要答应他的。」


    「凭什么？」霍知行勐然抬高声调。


    姜灿一怔，呆呆望着他。


    霍知行轻咳两声，「我的意思是……演艺圈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影帝，干嘛非他不可？」


    要是有可能的话，他太想把聂昕赶出演艺圈了！


    「是啊，影帝不少，但有演技有话题有热度有庞大粉丝群的，也就他一个！」


    霍知行真想翻个白眼。


    「御风传媒的前身一直不温不火，虽然背靠霍氏，但没经营起来。」姜灿轻声道，「现在的御风传媒算是刚刚起步，但又竞争不过同期的几家娱乐公司……」


    「所以，我们真的是需要一个重量级的人物，把公司门面支撑起来！」


    霍知行沉默不语。


    姜灿知道，他这样子就是生气了，但又隐忍不发。


    「知行。」她声音小小的，「我见聂昕就是去谈工作，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


    什么叫他小心眼？推己及人的想想，若是霍知行现在告诉她，他明天要跟姚曼宁见个面吃个饭谈个工作，她或许更小心眼。


    而且她还会醋意大发，推他两把掐他几下都是有可能的。


    可他呢，一肚子气只能自己憋着，连大声说她两句都捨不得。


    姜灿幸福一笑，钻进他怀里，两只小手环抱着他，像八爪鱼一样缠着他不松手。


    只要她一耍赖，霍知行就心软。


    他伸出手想戳戳她小脑袋，但又怕戳疼了，就在她小鼻子上轻轻刮一下。


    「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心眼。」他微笑——潜台词：你去归去，我得派个人跟着。


    「约在哪里，我帮你们安排。」——你的行踪我必须掌握。


    姜灿笑起来，很诚实的告诉他一个地址。


    竟然约在明煌世家？


    霍知行点点头，呵，都不用他亲自下场了。


    「放心，我会通知酒店经理，让他做最好的安排。」霍知行嘴角勾起，「总之，御风传媒也有我的股份，我也应当尽一份力。」——总之，要是聂昕敢图谋不轨，我一定尽力让他在演艺圈里消失。


    姜灿眼神单纯的看着他，此时在她眼中，霍知行有风度有修养，有见识有心胸，不随意吃醋，吃了醋也会立即恢復理智，给她百分百的信任，简直是个完美男人。


    「老公……」她声音软软的，「你怎么这么好？」


    他揉揉她的髮丝，低声轻笑。


    「你不是一直都说我是超人吗？」


    「嗯，是。」


    「所以当你有要求的时候，超人只有两个字。就是……」


    他贴在她耳边，用低哑的声音轻轻吐出：「遵命。」


    ……


    姚曼宁气急败坏的回到姚家。


    一进门她就把高跟鞋甩的东一只西一只。


    佣人们看她脸色不好，都不敢招惹她，但一直照顾她的老管家不得不上前说：「小姐，有位姜小姐已经在偏厅等您多时了。」


    姜小姐？


    姚曼宁一肚子火正没处撒，这回正好！


    她几步踏进偏厅，推开门就是一巴掌，把姜瑶打的晕头转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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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瑶虽然出身不及她，但从小也没受过这份委屈！她尖叫起来，对姚曼宁怒目而视，「你干什么？」


    「呵，我倒要问问你想干什么！」姚曼宁盛气凌人，步步紧逼，「姜瑶，我给你工作室，满足你各种要求，你把我当傻子耍吗？我给你这些是来交换你的信息，不是听你胡说八道！」


    「我……」姜瑶一脸茫然，「我胡说八道什么了？」


    「姜灿明明会说法语，而且相当流利！」姚曼宁怒吼，「可你都告诉我些什么！」


    「不……不会啊！」姜瑶慌了，「我跟姜灿一起长大，也上过同一间学校，她平时成绩确实忽高忽低的，很不好啊！」


    「是吗？」姚曼宁咬牙，「那她考试的时候怎么样？」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啊！」姜瑶看着她，「这小贱人，平时不怎么样，一到考试就来劲儿，什么都会了！」


    「你……」


    姚曼宁差点气炸。


    怪不得姜明远，她的亲生父亲都看不上她！


    就这脑子，姜家落进她手里，真不一定能撑多久！


    「姚小姐，」姜瑶终于反应过来，「今天……没成功啊？」


    姚曼宁长出一口气，「成功？呵，」她冷笑，「大庭广众之下，我的脸都要丢尽了！」


    她慢慢走到沙发前，疲惫的坐上去，两只脚翘起来放脚凳上。


    她想喝酒，懒的自己拿，就支使姜瑶去做。


    姜瑶撇撇嘴，虽然心里记恨的不行，但表面上还是得跟她和和气气，毕竟以后还得借着姚曼宁的手除掉姜灿呢！


    「姚小姐，你……你别急！」姜瑶一计不成，再生一计，「想整那个小贱人很简单，霍大少手里还有张牌没出呢！」


    「什么？」


    「顾莽啊！」


    姚曼宁一顿，这倒或许是个好办法……


    可她又担心，弄来顾莽，会不会惹怒霍知行，到时候整个霍家都会不待见她了。


    「让顾莽去毁了姜灿，这倒是可以。」姚曼宁阴冷的笑笑。


    她抬头看到姜瑶，姜瑶战战兢兢站在她面前，她示意让她蹲下给她捶捶腿。


    「顾莽在哪？」


    「在我家。」姜瑶笑道，「二老爷和大少爷吩咐的，给顾莽找个安全地方，以后能用得上！」


    「嗯。」姚曼宁冷笑，「这不马上就要派上用场了吗？」


    第215章 自己扇自己


    姜瑶一愣，心头窃喜。


    这段时间顾莽一直待在姜家，好吃懒做，浑身上下都是恶习，姜明远早就反感他了。


    然而只碍于他是霍知言安排的人，不好动手赶他。


    对他平时那些偷鸡摸狗的所作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看姚曼宁的意思，是想再把顾莽放出来……到时候不仅送走了这个瘟神，顺带着还能整治一下姜灿！


    姜瑶笑了笑，更用心的给她捶腿。


    「姚小姐，其实上次我说的那件事，你们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姚曼宁端起眼前的苏打水，漫不经心瞅她一眼。


    「就是……就是把小贱人和顾莽结婚的事，宣扬一下！」


    姚曼宁眯起眼睛，细想了想。


    上回碰到霍知言，他好像提了三言两语，但没说全。


    主要就是让顾莽站出来闹腾，闹的人尽皆知，其实他才应该是姜灿的丈夫，而霍知行是替他娶了老婆……


    那张结婚证是真的假的无所谓，网友们不会去查，他们只想吃瓜而已。


    只想对豪门里的这种事津津乐道，只想看看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霍三少，是怎么跟有夫之妇勾搭在一起的……


    等到事情闹大，姜灿肯定会身败名裂，她浑身是嘴都解释不清楚。


    而霍知行也会受到影响，跌进低谷。


    到那时她就站出来帮他一把。


    霍知行会感念她的好，然后渐渐忘记姜灿的……


    姚曼宁脸上露出一抹张狂的笑，让姜瑶换来一杯红酒，一饮而尽。


    「顾莽现在什么情况？」


    「听说这几天病了。」姜瑶毕恭毕敬的站在她面前，「不过就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我爸给他找了医生，应该很快就能好起来！」


    「嗯。」姚曼宁点点头，「等他好起来，让他来央城一趟。具体的计划还得跟霍知言好好研究研究。」


    「那这段时间……」姜瑶转转眼珠，「难道就这么放过那小贱人？」


    「当然不行！」姚曼宁直起身子。


    但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合适的法子来对付姜灿。


    「姚小姐，我倒是有个想法。」姜瑶讨好的笑笑，「听说很快就是霍家大夫人的生日了，霍家肯定要好好办一场的！」


    「你是说王美云？」


    姚曼宁跟王美云平时接触不多，但每次去霍家作客，王美云两只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对她爱答不理。


    姚曼宁有些气愤，轻哼一声。


    王家有什么了不起的？一家子暴发户，还真把自己当上流社会的人了！


    「姚小姐，那位大夫人平时对谁都翻白眼，傲气的不得了！呵……恐怕也是看不上姜灿的！」


    「要是能让姜灿在她的生日宴上出个丑，被大夫人记恨，那以后都不用您出手了，那位难缠的大夫人就能对付她！」


    姚曼宁想了想，这话还挺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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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她轻笑，拉过姜瑶让她坐下，刚刚进门时的怒气也消了大半，对她和颜悦色的说：「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姚小姐，在姜灿面前你可千万不能太强势！」姜瑶勾勾唇，压低声音，「你不知道，以前她在江州那家公司的时候，曾经把一个跟她有些过节的女领导打了！」


    「什么？」姚曼宁一怔，「她还会打人？」


    「是啊！」姜瑶眯着眼睛，「这小贱人，在人前装的楚楚可怜，一转身就换一个人了！她把那个女领导约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趁着四周没有监控，狠狠甩了她几巴掌呢！」


    「所以……姚小姐，我们在生日宴上可以提前布置！」


    「怎么布置？」


    「也把姜灿拉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然后……然后就得委屈你，自己打自己几个耳光，这时候我就把人都找来！让大家都看看，姜灿打了你！」


    「这……」姚曼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干嘛得自己甩自己几个耳刮子呢？苦肉计？


    但就算苦肉计，她也不想自己上阵。


    再说，对于姜瑶的计谋，她已经不敢百分百相信了。不过这次的计策倒是颇合她心意，她挺想试试，万一成功了呢！


    「姚小姐，到时候您一定得装柔弱！」姜瑶说的天花乱坠，「让所有人都亲眼看看姜灿是个泼妇！这样人们就都站在你这边了。」


    姚曼宁想了许久，抬眼看她，「这个办法好倒是好……」


    「姜瑶，」她调整一下坐姿，「我们最终的目的，是让姜灿在宴会上出丑，让大家都看到她是个泼妇，对吧？」


    姜瑶一怔，接着点点头。


    「那只要达到这个目的，中间过程怎么样，就无所谓了。」


    「姚小姐，您的意思是……」


    「这个自己扇自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姜瑶耳边嗡的一声，瞬时睁大双眼。


    其实刚刚给姚曼宁出这点子的时候，她就带着几分报復心理。谁让这该死的贱人一进门就给她一个耳光呢？


    她到现在半边脸还在火辣辣的疼！


    然而没想到，姚曼宁还挺精明的，不接受自己扇自己这个建议！


    「姚小姐！」姜瑶竭尽全力解释，「这件事必须得您自己做啊……我，呵，我做算怎么回事？跟姜灿有仇的又不是我！」


    「你跟姜灿没仇？」姚曼宁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盯住她，「没仇的话，你一口一个贱人不是喊她，是喊我咯？」


    「这……」


    「姜瑶，反正我们要的是最终结果！」姚曼宁笑笑，拍了拍她肩膀，「我觉得你这个办法很好，只要目的达到了，中间是什么过程，没人在乎的！」


    「让大家误会姜灿是狼心狗肺，连自己姐姐都打，不更加证明她是个没有素质的泼妇吗？」


    姜瑶脸色一白，身侧拳头紧紧握住。


    「放心，你只管使劲儿打！」姚曼宁更加得意，「我会第一时间把人都带过去围观的！对了，到时候你也得装的柔弱点，装的惨点，对自己下手狠一点！懂了？」


    姜瑶气的说不出话来。


    姚曼宁的话她不敢不听，更不敢反驳。到了生日宴那天，她也只能照姚曼宁的话去做。


    可凭白就被人当枪使，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真是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姜瑶，你好好努力。」姚曼宁冷冷看着她，笑道，「我会继续给你工作室追加投资的，还有，你不是想当霍家少奶奶吗？」


    「霍知言那边，我会多帮你说话。」


    「只要你好好帮我做事。」姚曼宁目光阴冷，咬着牙一字一顿，「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第216章 介意我在你家拍照吗


    这天轮到姜灿休假。


    但即便是休息日，她也忙个不停。一份份方案报表和计划书，像雪花一样飞进她邮箱里，从一大早开始她手机和电脑就没有一刻闲着过。


    岑姑姑给她热了第三次早饭端上来。


    「小姐，快吃吧！」岑姑姑着急，「这都九点了，你再拖下去，干脆直接吃午饭得了！」


    姜灿眼睛紧盯着屏幕，应付道：「嗯……我知道，你先放在这边，这份合同还有几个字要改……」


    「上回我端来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


    岑姑姑扁扁嘴，站在她面前，端起八宝粥递给她。


    「这回是少爷亲口交代的，必须看着你喝下去！」


    「嗯？」姜灿反应了一会儿才把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知行他……不在家啊？」


    「不在！」岑姑姑笑起来，「他走的时候跟你说了，他今天公司里有急事得去处理！」


    「哦，我忘了……」


    「你不是忘了，你是太忙，根本没听见！」


    姜灿不好意思的笑笑，有时候一忙起来，耳朵确实处于屏蔽状态。


    她从岑姑姑手中接过八宝粥，热度刚刚好，甜度也适中，带着红枣和谷物的清香。


    她倒真觉得饿了，大口大口吃起来。


    岑姑姑又递给她鸡蛋饼，也被她几下子就消灭干净。


    岑姑姑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笑，「这么能吃……该不会是有好消息了吧？」


    姜灿被这句话噎到了，勐烈呛咳。


    「岑姑姑，你开什么玩笑！」她哭笑不得，「我大姨妈刚走，哪有什么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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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老人家有些失落。


    她把目光转向他俩床头那个求子符……唉，看来真是自己道行浅了，弄了个求子符也没什么用处，都没法让他俩生个孩子出来！


    「姑姑，」姜灿目光清透，单纯的笑笑，「我以前做过检查的，医生说我体质偏弱，不太容易怀孕……所以生孩子这事儿，就顺其自然了！」


    「体质弱啊？」岑姑姑这下来了精神，体质弱没关系，只要不是不能生就行！


    「这个可以调理的！小姐，你就交给我好了！」


    「嗯？」


    「你不知道，在我们老家有各种煲汤配方，而且那边盛产草药，这些配方都能就地取材呢！」


    「姜小姐，」岑姑姑拉着她的手，眉开眼笑，「从今天开始咱们早中晚三次喝汤，哦不，下午茶时间再加一次，我保证给你把身子补好，让你跟少爷有个大胖小子！」


    「岑姑姑……」姜灿脸上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复杂表情。


    这汤这么个喝法，不出一个月就要胖成球了。


    「我跟你说，这煲汤的学问大着呢！小时候在我们老家，很多人有点小病小痛的，都不去医院，在家喝喝汤就能解决问题！」


    岑姑姑话匣子一打开就很难关上，越说越兴奋。


    然而正当她想给姜灿描绘一下以后天天喝汤的益处时，门铃忽然响起来。


    姜灿一怔，平时家里也没人来啊，甚至是林雨晴都没来过。


    这又是谁按门铃？


    她心里有些紧张，脑海中第一个反应的就是霍家的人来了。


    万一真是霍文渊，或者霍展鹏，她又该怎么面对？


    他们都是霍知行最亲最近的人。


    岑姑姑看看她，「没关系，姜小姐，你先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开门！」


    姜灿挺为难的。


    岑姑姑快速跑到楼下，姜灿在楼上清晰的听见大门打开的声音。短暂的沉默之后，接着传来欢快的笑声。


    「姜小姐，你看看谁来了？」岑姑姑上来叫她。


    姜灿走到楼梯上就怔住了。


    「知心？」她又惊又喜，急忙跑过去，「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怎么，你俩乔迁新居，都不来让我给你们祝贺祝贺？」霍知心一脸俏皮，把手中的蛋糕和红酒往桌上一放。


    姜灿握住她的手，高兴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急忙让岑姑姑准备午饭。


    然而高兴完了之后她才发现，霍知心身后竟然还跟了一个人。


    少年肤色白皙，身材瘦削，眉眼间透着阴郁。


    姜灿愣住了。


    「他……」她默默看向霍知心。


    「他是殷少擎啊！」霍知心兴高采烈，「姐姐，你不会忘了吧？你俩见过面的！」


    是见过面，可上一次见面，姜灿对这个人印象并不好。


    他苍白阴郁，而霍知心像个小太阳，他俩怎么看都不般配的。


    「这位是……」岑姑姑也认出来，「好像是老殷家的儿子？」


    殷少擎微微点头，虽然笑着，可笑意不达眼底。


    岑姑姑皱着眉，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别扭。


    殷家世代在霍家效力，她从前也因为岑伯的关系，见过几个殷家的人。


    可像殷少擎这样苍白冷窒的年轻人，她还是头一回见。


    岑姑姑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感觉，但这是东家的事，她不好插嘴，于是悻悻一笑，转身去厨房准备午饭了。


    姜灿拉着霍知心上楼。


    说是参观房间，实际上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姜灿悄声问她，「你怎么把殷少擎也带来了？」


    「他怎么不能来啊？」霍知心很憨直。


    姜灿抿抿唇，低声道，「你哥不喜欢有外人来我们家……」


    「少擎又不是外人！」


    「知心……」


    「好了好了！咱们别说这个了好吗？」霍知心打断她，笑容如星辰，「姐姐，你带我看看你们的房间嘛！对了，哥哥说还给我留了一间客房，都布置好了吗？在哪啊？」


    姜灿摇摇头，有些无奈。


    她牵着霍知心的手走过几个房间，这时却听见楼下岑姑姑的喊声。


    「哎，你干什么呢？」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本能反应一般，迅速把身子探出楼梯栏杆往下看。


    只见殷少擎举着手机四处拍，听见岑姑姑的制止，他依旧面不改色，微微笑道：


    「刚刚在这里拍照，是看到几幅画很美。」


    「姜小姐，」他抬头望了上去，「您介意我在你家里拍照吗？」


    第217章 她很怕他


    姜灿愣住了。


    她完全没有想到殷少擎会提出这种要求。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毕竟现在对霍知心来说，这个男人就是全世界。


    她不忍心让霍知心没有面子。


    「殷先生，」姜灿顿了顿，轻笑，「不知道你喜欢哪几幅画？干脆送给你好了。你可以拿回去慢慢欣赏，也就不用在别人家里到处拍照了，对吧？」


    殷少擎眼中掠过一抹阴霾。


    他唇角轻轻勾起，脸上带着一种略显复杂的神色，上下打量着姜灿。


    刚刚她那几句话举重若轻，听上去友好而礼貌，可语气加重在「别人家里」几个字上，只要有点脑子，都能听懂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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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少擎抬眼，对上姜灿的眼眸。


    这女人没有他想像中那么软弱，一双如墨的大眼睛透着坚定和威严，身上那种气势跟霍知行如出一辙。


    他想了想，收起手机，微笑，「不必了，谢谢姜小姐……这几幅画应该都是少爷喜欢的，我一个下人，哪有资格拿主人家里的东西。」


    「少擎……」霍知心走到他身边，轻轻拉住他的手。


    姜灿看得出来，霍知心现在是一颗心扑在他身上。


    她不由得担忧。


    陷入爱情中的女孩子，通常是最好骗的。


    「呵，殷先生你言重了。」姜灿轻声道，「其实知行是个特别开明的人，况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霍家与你只是僱佣关系，你干活儿，霍家付钱，仅此而已，哪有什么下人主人的说法！」


    「我就说我们一家子都命好，能碰上霍家这样的僱主！」殷少擎笑笑，又看向霍知心，温柔的整理她额前凌乱的刘海。


    少女脸上露出几分娇羞，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满是幸福。


    但姜灿心里始终结了个疙瘩。


    尤其看到殷少擎不动声色的把手机放回口袋，她心里更是怀疑。


    第一次上门作客就在人家家里四处拍照，这是作客之道吗？


    就算是霍家的长工，没受过多少教育，但起码的礼貌应该懂吧。


    再说霍家这样的大家族，即使是佣人也都训练有素，甚至能强过很多中小型企业的高管。


    这个殷少擎究竟是欠缺家教，还是真的心怀鬼胎？


    「姜灿姐姐，你想什么？」霍知心甜美的声音把她思绪拉了回来。


    此时她已经跟殷少擎围在餐桌旁了，岑姑姑正一样一样把饭菜端上桌。


    霍知心沖她挥手：「姐姐快来啊！我都饿了！」


    「哦，这就来。」


    姜灿定定神，想到殷少擎手机里有自己家的照片，就觉得心里不舒服。


    一定要想个办法……


    「姜小姐，你也去吃点吧！」岑姑姑走到她跟前。


    「我……」姜灿想说自己不饿，然而注意到岑姑姑给她使的眼色。


    她沉思片刻，一下子反应过来。


    她沖岑姑姑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餐厅圆桌走过去。


    「知心，岑姑姑手艺了得，你们今天可一定要尝尝！」


    「嗯！」霍知心笑容绚烂，小馋猫似的盯着桌上饭菜，「闻着味儿就知道有多好吃了！呵……岑伯也真是的，有这么好的岑姑姑，怎么不早点带家里来？」


    「现在让咱们知道也不晚啊！」姜灿轻笑，这时只见岑姑姑端着汤锅往这边走。


    「她煲汤也是一流的。」姜灿说。


    「是姜小姐抬举我！」岑姑姑把汤锅放在桌垫上，离殷少擎很近。她看他一眼，继续笑道，「好了，现在菜都齐了！哦对了，我看你们年轻人好像吃饭之前都喜欢拿手机拍照呢！这是流行趋势不？呵，小姐不拍一个？」


    「嗯，对！」霍知心立即响应这个提议，「岑姑姑这桌饭菜色香味俱全，当然要拍！」


    「哎，小殷，」岑姑姑推了推殷少擎，「别让小姐自己动手，你来给她拍！」


    殷少擎脸色一变，勐然抬头。


    岑姑姑被他眼神中那一闪而过的兇狠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向后退。


    不过那种兇狠也就持续了一瞬。


    等她回过神来，殷少擎又变回那个嘴角挂着微笑的少年。


    「真不好意思，我手机有点卡……」


    「是吗？」姜灿微笑，「刚刚你拍照的时候，似乎并不卡呢。」


    殷少擎沉默一下，动作缓慢的掏出手机。


    然而就在这时他看了看霍知心，霍知心脸色略显尴尬，「算了吧，还是先吃饭！」


    「别算了啊！」岑姑姑上前一步，「来，你们吃，我帮你们拍！别看我老婆子一个，但我也很赶潮流的！」


    她要拿殷少擎的手机，却明显感到殷少擎拽着不给。


    他很用力，手背上青筋都暴突出来。


    岑姑姑暗中冷笑，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老人家勐地一松手！


    他没料到她有这一招，猝不及防，手机一下子掉进那锅滚烫的汤里，溅出的汤汁弄脏了桌布，也让殷少擎心头一震。


    气氛忽然僵住，格外安静。


    姜灿一颗心怦怦跳着，与岑姑姑交换了一下眼色。她看出殷少擎生气了，但他还是努力把怒火压下去，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表情。


    「哎呀，真对不起！」岑姑姑继续演，「你看我这老婆子，不中用了！连手机都拿不稳，这……」


    「没关系啦岑姑姑。」霍知心打着圆场，「其实少擎这手机确实不太好用了，我正打算给他重新买一个……」


    「用不着！」殷少擎忽然冷着脸重重吐出这三个字。


    姜灿一惊，却见霍知心满脸委屈的看着他，那双闪耀着星光的大眼睛，里面全是惊恐。


    殷少擎看了看汤里已经报废的那只手机，面无表情的站起来。


    「我突然想起还有工作没做完，现在必须赶回去。」他沉声道，「这饭我就不吃了，下次再尝岑姑姑的手艺。」


    「小殷啊，」岑姑姑赔笑道，「你是不是怪我？这样吧，你这手机多少钱，我赔给你……」


    殷少擎没等她说完，从热汤里捞出手机就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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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心慌张的向姜灿道别，也匆匆忙忙跟在他身后跑出去了。


    直到他俩都走远，姜灿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沉默半晌，她看看那锅汤，轻声对岑姑姑说：「把这个收拾了吧。」


    「好。」


    过了一会儿岑姑姑小声问她，「姜小姐，刚刚我做的……很过分吧？」


    「没有，你做的很好。」姜灿声音很轻，「其实我也在想怎么把殷少擎的手机拿过来，让他删掉那些照片。但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嗯。」岑姑姑点头，「姜小姐，你的顾虑是对的。不管怎么说，都不能第一次上门就在别人家里拍照，这不合规矩！」


    「防人之心不可无，」姜灿嘆了口气，「但愿是我想多了。」


    「姜小姐，你还想什么了？」


    姜灿抬眼看她，犹豫半晌才问道：「不知你有没有看出来……反正我觉得，知心跟这个殷少擎的相处模式特别奇怪。」


    「我感觉……」姜灿说出自己的疑惑，「知心很怕他！」


    第218章 害怕


    她这么一说，岑姑姑也反应过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她继续推断：「你发现没有，那个殷少擎好像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要先看向知心，然后由知心开口跟咱们讲。」


    「好像是……」岑姑姑回忆，「就刚刚让他掏手机的时候，他看了知心小姐一眼，知心小姐就变了脸色，慌忙说不用他掏手机。」


    「你觉得知心脸色是什么样的？」


    「是……害怕？」岑姑姑说不上来。


    姜灿心头一紧，她也是同样的感觉。


    霍知心好像害怕殷少擎。


    这或许说明一点，殷少擎实际上是控制着霍知心的！


    岑姑姑脸色霎时变了。


    「哎呀姜小姐，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告诉夫人？」


    姜灿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郑重的点头。


    但这话该怎么说，怎么旁敲侧击，怎么让王美云知道要防范殷少擎……一个个都是难题。


    贸然去说肯定不合适，说轻了没人相信，说重了，万一真的只是误会一场，又该怎么办？


    姜灿想来想去，这事一定得想个妥善的办法才行。


    ……


    殷少擎在前面大步走着，像风一样。


    后面小女生跌跌撞撞跟着，他步子大，她就只能一路小跑。


    跑的连唿吸都不平稳。


    「少擎，少擎……」知心很着急，「你等等我啊！」


    走到一段没人的小路上，殷少擎勐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霍知心吓了一跳，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像个做错事的小孩，难过的低下头，两只小手不停搓着衣角。


    「你老跟着我干什么？」殷少擎声音清冷，目光里没有丝毫对她的宠爱。


    就仿佛刚刚在玺园的那个人，和眼前这不是一个人。


    霍知心怯怯看他一眼，声音细如蚊蝇，「你以前……不是挺喜欢我跟着你的吗？」


    殷少擎冷笑一声，眼角勾起嘲讽。


    「是啊，你也说了，那只是以前。」


    霍知心感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难受的发不出任何声音。


    以前殷少擎对她特别好，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那种好。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变了。


    他变的开始冷淡她，疏远她，甚至贬低她。


    他常常说如果不是身后靠着霍家，她什么都不是。


    他说她就是个任性的公主，根本不懂他这种人的生活。他说她就会吃喝玩乐，一点上进心和责任心都没有，连考大学都是在应付……


    她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学习了，七门功课全是a，连老师都说她一定会考上数一数二的大学。


    可在殷少擎眼中，她霍知心什么都不是。


    「你……你已经不喜欢我了是吗？」霍知心声音哽咽，用了全身力气才问出那句话，「那为什么还要跟我在一起？」


    「我跟你在一起？」殷少擎锋利的目光盯住她，「呵，霍大小姐，你没弄错吧？是我非要跟你在一起，还是你一直缠着我？」


    「殷少擎！你……」


    「你少在我面前耍公主脾气！」殷少擎目光兇狠，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你算什么公主？离开霍家，你就是个废物！你连生活都不能自理！」


    「这世界上也就我能忍受你！」


    殷少擎吼完这一句，不顾霍知心的苦苦哀求勐的一下子甩开她。霍知心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摔在地上。


    她蹲下抱头痛哭，全然不顾来来往往路人异样的眼神。


    ……


    霍知心独自一人，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


    走到繁华的街市，周围好多成双成对的情侣。


    全世界都在甜甜蜜蜜，唯有她黯然神伤。


    走着走着她来到dl，忽然很想进去购物，她已经记不清上次进dl是什么时候了。


    只因为殷少擎嫌她花钱多，她就把所有银行卡都收了起来。不光不买新衣服，连以前的衣服都不穿了，反而跟着殷少擎去一些廉价大卖场，几十块钱买一堆。


    她在学校里走，根本没人看得出来她是霍家千金，就连家境普通的同学穿的都比她好看。


    今天也就是去玺园，殷少擎才特别「准许」她穿的好看些。


    霍知心一阵酸楚，眼圈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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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抹抹眼泪，大步走进dl。往常她走进去，那些奢侈品店长们都会争先恐后的为她服务。


    而此刻，她们或许没有认出她吧……


    霍知心低了低头，无意间从镜子中看见自己素颜的模样。


    她身子一僵，想起从前那个爱美爱化妆的自己。那时候的她光彩照人，像朵鲜艷的花骄傲的绽放。


    然而殷少擎却对她说，「我不喜欢你化了妆被别人看到。知心，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知心，这世界上只有我爱你，你离开了我，根本活不下去！」


    「你除了有霍家千金这个身份还有什么？你不学无术，什么都做不了，我要是你早就去死了！」


    「知心，看着我的眼睛……你在这个世界上，只能依附于我！」


    「啊——」霍知心忽然感到头痛欲裂，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像海浪汹涌袭来。


    她紧紧抱住头，一路踉踉跄跄的往外跑，忽然脚下一滑，勐的踩空，整个人顺着旋转楼梯重重跌落下去……


    第219章 很多张面孔


    姜灿赶到医院的时候，见霍知行和王美云已经等在急诊室门口了。


    「情况怎么样？」她担心的问。


    霍知行把她拉到一边，低声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接到dl大厦经理打来的电话，说知心在他们商场里晕倒，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姜灿一颗心都揪起来了。


    「她怎么会去商场？」她问。


    霍知行一怔，并没考虑太多，「小女孩平时逛逛商场，不是很正常的吗？再说知心是dl的黑金卡客户，她经常去那里的。」


    「我的意思是……」姜灿欲言又止，微微皱起眉头。


    她不太确定霍知心晕倒这件事跟殷少擎有没有关系，但这件事确实是发生在他俩离开玺园之后。


    「灿灿，怎么了？」


    「我有事想告诉你。」姜灿抿唇，目光复杂，「咱们最好找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先别让云姨听见……」


    然而话音未落，王美云急匆匆的跑过来，边跑边喊着：「醒了醒了！知行，你妹妹她……」


    「灿灿你也来了？」


    「嗯。」姜灿轻轻点头。


    「云姨，知心没事了吧？」


    「没事了。」王美云眼圈发红，「就是摔到了头，头上缝了三针。」


    姜灿紧咬着嘴唇，不由得一阵难过。


    「现在可以进去看她吗？」


    「还不行，医生说得等一会儿。」王美云摇摇头，露出勉强的笑，「这孩子走路不长眼，我没少说她，你们看，今天还真摔了个大跟头！摔摔也好，让她长点记性！」


    霍知行走上前，轻轻拍拍她肩膀。


    从小到大的印象中，王美云一直是个坚强乐观的人，但他知道，她嘴上虽这么说，可此时她心里比谁都难过。


    护士走来，告诉他们可以进病房了，王美云急忙过去。


    霍知行搂住姜灿，「马上就是云姨的生日宴了，可是现在知心摔了跤，恐怕她也没有什么心思大办。」


    「但霍家不会顾及她的心情，该有的仪式一样都不会少。」


    「这么说……生日宴还是要办啊？」姜灿愣了一下。


    「嗯。」霍知行苦笑，摸摸她的发，「我们这种家庭，都是不近人情的。」


    「所有人的生日，所有的节日，重点都不在于这一天的意义，而是在于那场宴会。宴会是一个名利场，是资源互换、积累人脉的地方，哪有人肯错过这个机会？再说，请帖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发出去了，如果突然取消，外界一定有所非议。」


    姜灿轻轻点头。


    「在想什么？」霍知行见她久久不说话，心里开始打小鼓。


    她会不会觉得这样的家庭太难搞，而不想嫁过来了？


    想到这个，他瞬间嵴背一凉，额头冒出冷汗。


    「我在想……」姜灿抬眼看他，柔声道，「你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真是挺不容易的。」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不禁一阵窃喜，这是心疼他了？


    他立即顺杆爬，把她小手捏在手心里轻轻摩挲。「是有点辛苦，所以遇到了你，才更想好好珍惜你。」


    「嗯！」姜灿目光坚定，「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霍知行一怔，情不自禁笑起来。


    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她就信誓旦旦说养他一辈子。


    如今又说会好好保护他。


    他曾以为命运对他不公，让他从小生活在尔虞我诈的阴影里，让他从三岁开始就知道自己随时会被人下毒、暗杀，一直对整个世界充满防备。


    让他见不到人间阳光，一颗心磨出了茧子，再也体会不到人世间的美好。


    可遇到姜灿之后他明白了，原来命运对一个人所有的亏欠，都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弥补。


    也是在遇到姜灿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在小女人面前装柔弱还是挺有天分的……


    霍知行笑了笑，轻轻捏捏她的小脸。


    却在这时走廊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看清那人高挑瘦削的身形后，姜灿心头狠狠一颤。


    「殷少擎？」


    霍知行也怔了怔，清冷的目光中闪过警觉。「你来干什么？」


    「少爷，姜小姐。」殷少擎面容焦急，「知心小姐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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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打量他的神情，那双墨色眼瞳里尽是对霍知心的担忧，并没有在玺园时那种一闪而过的阴鸷。


    「知心她摔倒了，头上缝了针。」她如实告诉他。


    「什么？」殷少擎嘴角微微抽动，表情悲伤，看样子还真像个用情至深的男人。


    「三少爷，」他走到霍知行跟前，鞠了一躬，姿态卑微，「请让我进去照顾知心小姐好吗？」


    「不必。」霍知行冷冷回绝，「殷少擎，你们殷家三代人都在霍家做长工，一直忠心耿耿，恪守本分。」


    「我希望你也能继续把这个优点保持下去。」他声音低凛，神色威严，「毕竟霍家也不会亏待你们，对吧？」


    「三少爷说的是。」殷少擎颤抖着声音，「可我……我真的是担心小姐。今天我临时有工作，没陪着她，没想到她就摔了跤。这都怪我，怪我！」


    霍知行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霍知心跟这个人是云泥之别，根本不可能在一起，早该断了这人的念头的。


    而姜灿却敏感的觉察到，这人似乎是有两张面孔。


    或许不止两张，而是很多面……在霍知行面前是谨守本分的长工，在玺园扮演着甘愿为爱受委屈、一腔热情的少年。


    可在霍知心面前，他又会是什么样子？


    姜灿不敢想。


    无意间对上殷少擎目光的时候，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霍知行似乎也注意到什么，轻轻握住姜灿的小手。他掌底的温暖让她感到心安。


    「三少爷，姜小姐……」殷少擎还在苦苦哀求，「我只想看看她，在外面看一眼也行！」


    「你先回去吧。」姜灿轻声道，「医生说了，知心现在需要静养，就连我们也得站在外面。」


    「可是……」


    「你听不懂吗？」霍知行声音加重，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殷少擎不得不退让。


    「好。」他点点头，「要是知心小姐醒来，请一定要告诉我！」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


    姜灿望着他的背影，大眼睛里泛起疑惑。


    「你看出什么了？」霍知行低声问她，「刚才我就觉得你不对劲儿。」


    「知行，」姜灿深吸一口气，「如果换做是我受了伤，你想来看我却被人阻拦，你会怎么做？」


    第220章 不知所云的信息


    霍知行愣了一下。


    「我会不顾一切留在这里。」他回答的不带一丝犹豫。


    姜灿微笑。


    这个答案她早就料到了。


    所以这才是一个人深爱另一个人的表现。换做是霍知行受伤，她也会不顾一切留在病房外面的。


    但殷少擎一番深情动人的表白之后，竟然大步离开了。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在做戏。


    霍知行心头一紧，与姜灿对视的一瞬间也明白了什么。


    「我就知道，殷少擎这个人靠不住！」他怒道，「知心再这么深陷下去，将来要吃大亏！」


    「你先别急。」姜灿轻声安抚，「看样子云姨还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


    「云姨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过问太多的。」霍知行沉着脸，「她那人一向主张自由恋爱，最痛恨自己的孩子被当成家族利益牺牲品。」


    「但是殷少擎跟知心差距太大，他们不可能有结果。」


    「知行，」姜灿咬咬嘴唇，「我最担心的就是……殷少擎对知心根本不是真心的，而是想利用她。」


    霍知行点点头。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姜灿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为了知心不吃亏，咱们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霍知行联想到之前在江州的事。


    自从顾莽逃走，他调查各个路口的监控录像，那辆没有牌照的黑车最后就如同人间蒸发。


    他曾经怀疑过监控上那身形模煳的司机，戴着黑色鸭舌帽，露出半张脸，苍白而瘦削，若是把殷少擎鼻子以上的部分挡住，跟那半张脸倒是十分吻合。


    但他不敢轻易下定论，后来再派人去查，都是杳无音讯。


    他也彻查过殷家，但就连岑伯都说，殷家三代人在霍氏庄园效力，都是本分勤快的老实人。


    呵，本分？


    若真是安守本分，又怎么可能跟霍知心纠缠不清！


    霍知行拳头紧握，眉心拧成一个结，稜角分明的脸上掠过一抹阴霾。


    「知行，」姜灿轻声道，「女孩子一谈恋爱就什么都不顾，就算要让他们俩分开，也得慢慢来，别伤到知心。」


    「嗯，我知道。」


    「这时候最好有什么事情，或者什么人，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了……」


    姜灿这么一提醒，霍知行脑子里倒是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让沈骁来央城，既可以做医生，又可以陪伴霍知心。


    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


    姜灿做了蔓越莓饼干和芋圆奶茶，特意带去病房给霍知心。


    「我记得这都是你喜欢的口味。」姜灿笑着，把东西放在柜子上，又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还没到深秋，可霍知心的手却凉的像块冰。


    经过几天休养，头上缝针的伤口已经消了肿，可她整个人气色却很差，苍白憔悴，眼神里透着忧郁，没有一丝生气。


    姜灿心头一颤，她这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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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跟殷少擎那张苍白阴郁的脸，越来越像！


    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话不无道理。


    跟一个满身都是负能量的人在一起，自然而然就会被他掏空，不再拥有自我。


    「姜灿姐姐……」


    屋子里静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霍知心细细的声音。


    「少擎他没来看我吗？」


    「什么？」姜灿怔住了。


    难道这么多天，殷少擎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


    她脸色一变，有些不敢看霍知心眼中盈满的期待。


    她转过身，有些慌张的把奶茶从袋子里拿出来。


    然而即便不跟她对视，她依然能感受到霍知心眼睛里的光在一点点消逝，直至黯淡。


    「知心，」姜灿扶她坐起来，「先随便吃点，一会儿你哥哥会派人送午餐过来的。」


    霍知心苦笑，「是不是吃一点甜的，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知心，你和殷少擎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霍知心没有回答，抬眼看她许久，轻声问，「姐姐，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姜灿眉心微蹙，「怎么会？你长的漂亮，性格又好，成绩优异，又是家族里最受宠的小公主，你的人生已经强过太多人了！」


    「可如果不是出生在霍家，我什么都不是！」霍知心眼泪落下来。


    姜灿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霍知心从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很好，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嚼舌根。


    而她阳光开朗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往这方面想的。


    能让她有这种想法的，除了殷少擎不会有别人！


    「你不要这样想。」姜灿扳过她肩膀，「你是个优秀的女孩，即便没有生在霍家，你的光芒还是无法掩盖的。」


    「知心，」姜灿焦急道，「你很不对劲，是不是因为殷少擎……」


    「不关他的事！」霍知心反应强烈，「与他无关，是我自己的原因！」


    「知心……」


    「你出去，我什么也不想听了！」


    霍知心紧捂着耳朵，情绪激动。


    姜灿呆愣在一旁，这种情景她不陌生……


    妈妈病着的时候，也是这样情绪化，也是这样牴触一切。


    姜灿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起来。


    她想安慰她，可她明白，这种时候人更需要安静。


    她定定神，走出病房之前轻声对霍知心说，「知心，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你的家人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霍知心坐在床上，依然保持着紧捂耳朵的姿势。


    姜灿轻嘆一声，走了出去。


    路上她忧心忡忡。


    现在已然确定，殷少擎并非什么善类，可要让霍知心跟他分开，或许还需要时间。


    她想打个电话给霍知行，然而刚把手机拿出来，就看到一条未读消息。


    信息上没有显示号码，也没显示名字，一打开就只有几个字：


    「还记得我吗？」


    姜灿一怔，这种不知所云的信息，或许是发错了吧。


    第221章 聂影帝的背景


    她没在意，刚要把手机放回口袋，忽然又多了一条匿名信息。


    「我很想你。」


    姜灿心里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感觉像藤蔓一样在心房攀爬。


    她站在原地许久，大脑一片空白，做了个深唿吸，像是堵了一团乱麻，难受的很。


    大概跟刚才那条一样，是发错了。她安慰着自己。


    她把手机放好，背后忽然一阵寒意，她裹了裹外套，加快脚步往家赶。


    ……


    霍氏大楼，顶层。


    霍知行站在落地窗前，俯瞰下面车水马龙的繁华，眉间轻拧，深邃的眼眸掠过一抹冷窒。


    「少爷。」方寒敲门进来，低声汇报，「沈医生的住处都安排妥当，今天去医学研究中心报到。」


    「嗯。」霍知行淡淡应了一声。


    「沈医生虽然是外科医生，但因为在精神科和心理学方面也有些研究成果，所以医学中心那边希望他平时也能坐诊。」


    「还有，昨天下午他刚到央城，就跟知心小姐见面了。」方寒继续道，「知心小姐的情绪好了很多。」


    霍知行一直紧皱的眉心缓缓舒展。


    「这就好。」他沉声道，回头看向方寒，「灿灿怀疑知心在商场里晕倒，跟殷少擎有关系。」


    「可是……」方寒不解，「我们已经调过监控录像了，当时殷少擎没在她身边。」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许久轻声说：「或许问题出在他们平时相处的过程中……」


    「少爷，您的意思是？」


    「如果他们两个真的在谈恋爱，那手机里肯定有互相发的消息。」霍知行神色淡然，「知心不会把手机给我看的，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来殷少擎的手机！」


    「是，我明白了！」方寒用力点头。


    霍知行坐回宽大的办公桌后。


    日历提示，距离王美云的生日宴还有半个月。


    手机上还有一条陆离山发来的「求助信息」——


    「周末带着姜灿一起来聚聚呗？」


    霍知行轻轻一笑。


    林雨晴自打怀了孕就内分泌失调，脾气大得很，陆离山肯定是招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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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周末的时候，姜灿和霍知行一起来到陆家。


    林雨晴怀孕快四个月了，肚子微微凸起，面色红润，气色很好，人也胖了一圈。


    因为姜灿的到来，她开心的不得了，把坏脾气统统收起来了。


    「医生说我营养不错，」她笑道，「不过也得注意，要是管不住嘴，胎儿过大，到时候生产可就要遭罪了！」


    「不会的。」姜灿握着她的手，「我一定监督你，不让你太胖。」


    两人好一阵子没见，见了面便有说不完的话。


    林雨晴和姜灿在卧室里聊天，姜灿忍不住想摸摸她的肚子。


    「可以吗？」


    「当然可以！」林雨晴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现在月份还不大，」她笑着说，「偶尔会有胎动，不太明显。等到月份大一些，胎动就多了，还能看到小手小脚在肚子上顶个包呢！」


    姜灿也跟着她笑，在手触到的那一瞬间，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薄薄的肚皮下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从一颗小豆芽变成会伸手踢脚的小宝贝……


    而林雨晴也变的温柔，脸上闪耀着母性的光芒。


    姜灿鼻子有些酸，眼眶悄悄的红了。


    或许自己一辈子也没有这种福气吧。


    「怎么了？」林雨晴看看她。


    「没事。」姜灿轻笑，「我在猜这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我感觉是女孩，」林雨晴摸着肚子，「宝宝特别乖，而且很贴心。别人的早孕反应五花八门，又是吐又是晕，可我一点反应都没有，能吃能睡呢！」


    「雨晴姐……」姜灿哭笑不得，「体贴你的不是宝宝，是山哥吧！」


    她看向厨房。


    两人聊天的工夫，陆离山正在厨房里做孕妇餐。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而且用造型精緻的碗碟盛着，可以做大片的模板了。


    靠在厨房门口的霍知行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自己曾经给姜灿做的那顿早餐……烤煳的面包片，煎焦的鸡蛋，没有什么麦片的麦片粥……


    他想，自己这辈子恐怕都达不到陆离山的高度了。


    「发什么愣？」陆离山擦擦手，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着看着发现了一点小问题，「不行……雨晴一闻到胡萝蔔味就会难受，我得把这些胡萝蔔丁都挑出来！」


    接着他就拿起筷子一点点挑。


    霍知行拍拍他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用不着崇拜我。」陆离山一甩头髮，压低声音轻笑，「告诉你……我都这样伺候了，她还成天看我不顺眼！」


    「为什么？」


    「荷尔蒙失调吧。」陆离山耸耸肩，「不过没关系，自己娶的媳妇儿，跪着也得宠到底！」


    「嗯，精神可嘉。」


    「人家现在毕竟攥着我命根子呢！我能不精神点？」


    「命根子？」霍知行明知他说的是孩子，还故意往下面看，「你命根子不在你身上？」


    「霍知行！」


    陆离山说着就要拿铲子敲他。


    霍知行笑了笑，一手挡住他，然后清清嗓子，声音低沉道：「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


    「聂昕，签不下来了。」


    陆离山脑袋一空，忽然有种想抄起菜刀砍他的冲动。


    几秒钟后，姜灿和林雨晴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乒桌球乓的声音……


    「霍知行，霍知行！」陆离山抡起舀勺就要砸他，「我他妈试了整整三百支口红，三百支！」


    「你说你会把聂昕给我签过来的！」


    「你大爷！」


    真是，以前在道上的时候哪有人敢这么耍他？


    霍知行拿起锅铲跟他过了几招，最后把他制服，然而自己也被逼到了墙角。


    「行了，你别吵！」他沉声，使劲儿憋笑，努力让自己严肃些，「你看你现在哪有一点黑道大佬的气质？简直是个不可理喻的伙夫！」


    「你……」陆离山眼睛瞪的滚圆。


    「你以为我愿意他签到御风传媒？」霍知行沉下脸来。


    聂昕签约御风，受到的自然是顶级待遇，说不定傅秀玉为了表示诚意，让自己的高级助理给他当经纪人……


    霍知行握了握拳头，他哪里肯让姜灿天天围着这个男人转？


    陆离山冷静下来，看了看他，轻声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霍知行勾唇，「我已经按照我老妈的意思，动用一切关系手段，把聂昕签过来了。不过这笔功劳是记在灿灿头上的。」


    「呵，就知道！」陆离山直翻白眼，「你为了讨好你女人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人签下来了，可我没说把资源给他。」


    「嗯？」


    「总之，」霍知行眸色深沉，「我不会让他太出风头！」


    陆离山是个聪明人，很快就转过这个弯来。


    八成又是霍三少嫉妒心和独占欲作祟。


    「哦，」他骇笑，「想让我跟你一块儿算计聂影帝？不给他资源？雪藏？」


    霍知行横他一眼。


    那意思仿佛在说，干，还是不干？


    反正是兄弟，就必须站我这边跟我一起干！


    陆离山轻嗤一声，「你知道人家聂昕什么背景？」


    第222章 在央城，我说了算


    霍知行对聂昕的背景并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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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神情漠然，把手里的锅铲咣啷一声扔在台子上，双手环抱胸前，倚墙站着，一双墨色深瞳透出意味不明的情绪。


    陆离山继续说道：「据说聂昕是港城人，家族跟南洋军方势力关系匪浅。他的成就跟他个人努力分不开，但要不是有背后的势力，他也不可能红这么快的！」


    霍知行瞥他一眼，不出声，半晌才来一句，「这算什么破背景……」


    陆离山隔着老远都闻见醋味了。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陆离山强忍笑意，「知己知彼才能有胜算！你想对付他，那不得先摸清他的底细？」


    「我管他有什么底细？」霍知行冷笑，「在央城，我说了算！」


    「哟，你说了算？那请霍三爷现在去买包烟呗？」


    「……」


    「不知这事儿您能不能说了算？」


    「陆离山！」霍知行脸色一变，咬牙切齿的低吼。


    陆离山做出一副想笑又不忍嘲笑他的表情，摆摆手，继续忙着切土豆丝了。


    当年是谁连半包烟都捨不得给他的？


    是谁笑话他连买包烟的钱都没有的？


    哎，一报还一报啊！


    「陆离山，」霍知行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你小心切断了手！」


    ……


    半个月后。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明煌世家门口。


    今晚这里名流云集，来的都是非富即贵。姜灿透过车窗看了一眼，便感受到这种顶级宴会的气势和压迫感。


    她跟霍知行十指相扣，忽然有些忐忑。


    男人似乎感受到她微微发凉的指尖，轻轻勾唇，低声道，「又不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了，再说，云姨你也见过的，是个非常和蔼可亲的人。」


    「我知道。」姜灿深吸一口气，「但这毕竟是我第一次参加你们家族的宴会。」


    这个世界是她从前未曾见识过的。


    她看过梦，想起黛玉初进贾府时那种怯怯的、小心的动作神态。生怕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惹人嘲笑。


    看的时候不理解，而此时此刻，这种心情就像一副绳子把她紧紧捆绑。


    霍知行把她拥在怀里，轻吻她的髮丝，他知道她担心什么，于是在她耳边悄声说：「排场是不小，但主角是云姨。她知道你来，十分高兴，所以她特别叮嘱要好好照顾你。」


    「还有，」他看着她，「我爷爷今晚不出席。」


    「什么？」姜灿一怔。


    他这么一说，她心里那块大石头仿佛落地了。


    「爷爷是长辈，怎么可能为晚辈庆祝生日？所以今晚他不会来的。」


    「今晚我主要是带你见见我爸。你放心，我爸爸性格温和，是个性情中人，见了你肯定很满意。」


    姜灿低着头，两只小手不停搓着裙摆。


    霍知行见她不说话，沙哑低沉的声音带着点魅惑，在她耳边轻声说：


    「有人说过，要努力走进我的世界。这么快就忘了？」


    姜灿顿了顿，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眼眸，情不自禁露出甜美的笑容。


    就像她的笑只为他一个人绽放，他的世界，也只允许她一个人走进来，翩翩起舞。


    她点点头，又有了勇气，用力捏捏他的手。


    而霍知行却不想那么快下车。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手指掠过她娇艷的脸庞，所到之处泛起微微红晕。


    他心头一颤，忽然有种想深深吻住她的冲动……


    「灿灿。」他声音低哑，靠近，炙热的唿吸在她唇间游走，即将吻上这片带着馨香的芳泽……


    「少爷，姜小姐，该……」


    方寒拉开车门，勐的僵住！


    姜灿低唿一声，推开霍知行，那片红从小脸一直蔓延到耳朵根。


    而霍知行抬眼瞪住方寒，死亡凝视。


    方寒只觉得一股冷风从脖子里嗖嗖灌进去。


    不是……他明明计算过时间的，他明明提前下车给两人留出单独空间的！


    他以为他家少爷该说的都说完了，而且这时候确实该入场了。


    怎么就这么……碰巧！


    方寒大脑一片空白，拼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下一秒，大脑抽筋，他勐地又把车门给重重关上！


    劳斯莱斯汽车隔音效果是一流的。


    然而在方寒逃命般跑走的时候，还是听见车里传来一声怒吼——


    「方寒！」


    ……


    姜灿挽着霍知行手臂，款款走进宴会厅时，所有人都将惊艷的目光投向两人。


    大家猜测，议论，其中不乏嫉妒跟非议。


    但姜灿始终面带微笑，举止优雅，进退有度，越来越有霍家少奶奶的风范。


    霍知行去应酬男宾客，王美云自告奋勇的牵过姜灿小手，笑嘻嘻的对他说，「放心吧，你心上人在我身边，保证不让她受任何委屈！」


    「谢谢云姨。」霍知行笑笑。


    姜灿也沖他轻笑，宴会的氛围让她越来越放松。


    她跟在王美云身边，见了不少人，喝了一点红酒，小脸有些发热。


    王美云酒量不错，便一直替她挡酒。


    「真奇怪。」有人小声议论，「这个姜小姐到底什么来头？连霍家大夫人都被她收买了？」


    「呵，大夫人说不定只是为了讨继子欢心吧！」某个尖细的声音响起，嘲讽一笑，「毕竟一个暴发户，不讨好一下，还怎么在上流圈子里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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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3章 暴发户


    姜灿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姜瑶身穿一袭金色抹胸长裙，在人群里大摇大摆。


    而不远处站着的姚曼宁，眼神略带玩味，欣赏这齣好戏。


    「霍家大夫人又怎样？一个暴发户而已！央城谁不知道王家是卖猪饲料的？哈哈哈……」


    王美云听见这边的动静，脸色立即变了。不少宾客也听到这种议论，露出复杂的表情。


    与另外几大家族相比，王家确实没有太过深厚的家族底蕴。


    然而王家财大气粗，除了农业方面的生意，买地盖楼也毫不手软。


    上流社会真没有人敢瞧不起王家，更没有人会把暴发户三个字挂在嘴边……


    姜灿往那边看了看，姜瑶得意洋洋的神情活像个傻子。


    她断定姜瑶又是被人当枪使了。


    姜灿觉得脸上无光，虽然跟姜瑶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跟姜家有二十多年的渊源。


    「云姨……」她有些抱歉，「别听她的，她……」


    「她就是你那姐姐吧？」王美云神色自若。


    还没等她回答，姜瑶便走了过来，动作夸张的朝姜灿挥挥手。


    「哎哟，妹妹！原来你也在这啊？」


    姜灿无奈，眼睛看向别处。


    周围有人小声嘀咕：「呵，这姐妹俩够可以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搭了霍家两位少爷！」


    「但能不能嫁进霍家，可就不一定了。」


    「大夫人刚刚对那位姜小姐态度不一般，是看在三少爷的面子上……这下知道了她跟这位姜小姐的关系，恐怕就看不上她了吧？」


    姜灿心头一紧，正想把手从王美云手中抽走，却被她拉的更紧。


    王美云看看她，轻轻一笑，目光中带着一如既往的喜爱。


    「这种场合，就是嚼舌根的人多。」王美云低声道，「别人越是这样议论，你就越是不能松开我！不然让某些小人真以为自己得志了呢。」


    「云姨……」一股暖意涌向姜灿心间。


    「没事！」王美云拍拍她手背，「有我在。」


    姜灿点头微笑，又恢復泰然自若的样子。


    不过王美云却……


    「哎哟，原来是姜瑶小姐！」


    姜灿一怔，只见王美云瞬间变脸，动作表情也是极其夸张，张开烈焰红唇笑成一朵花，热情无比朝姜瑶扑过去！


    姜灿哑然，这场景有些好笑。


    姜瑶也吓了一跳，冷不防被王美云拥抱了一下，一时回不过神来。


    「欢迎欢迎！呵呵……」王美云笑声震天，「姜瑶小姐跟谁一起来的啊？」


    「我……」


    「哎呀，不会是霍知言吧？」王美云故意拖长声调，「刚刚我还看到知言了！那小子，搂了个女明星，我还以为我们霍家又得添儿媳妇了呢！」


    姜瑶瞬间脸色铁青，指尖收紧，捏住手中高脚杯。


    「哎哟姜瑶小姐，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跟我们家霍知言般配的很！」王美云冷笑，「那个词儿叫什么来着……臭味相投？还是，狼狈为奸？」


    姜瑶瞪大眼睛，怒视着她。


    「嗨，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


    王美云对她的反应视而不见。


    「姜瑶小姐，我有时候用词不当，你可别计较啊！谁让我是个』暴发户『呢！光顾着赚钱，都没好好念过书！」


    姜瑶白眼一个接着一个，就是怼不出一句话来。


    「哎，你今天这身打扮不错，」王美云上下打量她，「还有个词儿叫什么来着……狐媚子？还是，浪蹄子？」


    「你！」


    姜瑶气炸了肺，抬手就想用香槟泼她。


    却被王美云抢先了一步，一杯冰酒直接泼到脸上！


    四周一片譁然。


    但众人也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有人会蠢到为了姜瑶去得罪霍家大夫人的地步。


    况且姜瑶，是咎由自取。


    「看起来姜小姐很生气啊。」王美云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道，「正好，这杯冰酒给你消消火！」


    姜瑶尖叫一声，抹了抹脸，妆容都花了。


    她还不死心，又抓起旁边的蛋糕，还没来得及扔，就被及时赶到的保安摁住。


    王美云慢慢踱步到她跟前，敛起笑容，目光狠厉。


    「以后若再闲的没事，在背后唧唧歪歪，被我听见，可就不是消消火这么简单了！」


    「我连舌头一起给你拔了！」


    ……


    王美云带着姜灿去休息室补妆。


    「这女人，我早想收拾她了！」王美云又涂上大红色口红，衬的她更加神采飞扬。


    「霍知言怎么能找这么噁心的货色？真是一遍遍刷新我对霍家子弟的下限！」


    「你说这个姜瑶，既然被霍知言看上，就老老实实待在言苑好了！非得出来碍我的眼……」


    说着说着她看向姜灿，忽然想起什么，「额，灿灿，你……你不会介意吧？」


    姜灿一怔，轻笑起来，「当然不会！」


    「那是我多虑了。」王美云也笑笑，「我知道你这孩子重感情，所以我担心刚才对姜瑶那么不客气，你可能会心软。」


    「重感情也得分对谁。」姜灿淡然道，「对我好的人，我愿意用一颗真心去回报。可对我不好的，甚至伤害我的人，我凭什么要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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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4页

    「嗯，这就对了！」王美云拍拍她肩膀。


    跟傅秀玉一样，她也是个爱憎分明的女人。


    姜灿觉得自己幸运，本以为霍知行的两个妈都不好对付，谁知道都是这样好相处的人。


    王美云补完妆，对姜灿一笑，「一会儿有几个生意场上的朋友，我得去见一下。因为是王家那边的，不太方便带着你……」


    「没关系！」姜灿忙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自己能照顾自己的。」


    「原本打算让知心陪着你，可谁知道她在这节骨眼上磕破了头，今天还在家休息呢！」


    姜灿想到霍知心那苍白胆怯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颤。


    这时有人敲门，岑姑姑笑容满面的走进来，跟王美云问好之后，走到姜灿身边。


    「少爷告诉我，知心小姐没法陪你，所以让我这老婆子来了！」


    姜灿点点头。


    王美云出门应付宾客，姜灿懒懒的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姜小姐，」岑姑姑笑着问她，「不去宴会上玩？」


    「不太想去……」


    「是因为少爷不在你身边，所以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来吧？」


    「岑姑姑！」姜灿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年轻人真好。」岑姑姑满脸姨母笑，「姜小姐，你和少爷现在就缺个孩子了！这两天我给你煲的汤怎么样？」


    话音未落，忽然外面有动静，像是谁在试图打开休息室的门。


    而姜灿在套房的里间。


    她一愣，示意岑姑姑去看一下。


    「可能是姚小姐。」岑姑姑皱皱眉头，「刚才我来的时候，在走廊上碰见她了。你等着，我去找少爷过来！」


    「不用了。」姜灿定定神，环顾四周。


    她想，如果是姚曼宁，那绝对来者不善，她得想办法保护自己。


    可这是酒店高级套房，房间里是不可能有任何监控装置的。


    她咬咬嘴唇，这时又听见外面的声音。


    「姚小姐，怎么站在这？」


    第224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姚曼宁愣了一下，回过头去。


    「哦，是经理啊。」她不自然的笑笑，「大夫人说漏带了一样首饰，让我过来取。可我没有房卡。」


    「这没关系，我有备用房卡。」经理满面堆笑，立即掏出房卡打开房门。


    姜灿向岑姑姑使了个眼色，让她躲进衣橱里。


    岑姑姑立即照办。


    她身形瘦小，虽然上了年纪，但腿脚灵便的很，一下子就钻进大衣橱。


    下一刻，姚曼宁果然走了进来。


    抬眼看见姜灿站在那里，而且周围没有别人，这正中姚曼宁下怀。


    「姚小姐。」姜灿微笑，「也是来这里休息的吗？」


    姚曼宁淡淡答道：「是。」


    「不过这是云姨专用的房间。」姜灿不卑不亢，「你要在这里休息，是不是该跟她打声招唿？」


    姚曼宁攥了攥拳头，紧紧盯住姜灿。


    刚才姜瑶用暴发户的字眼羞辱王美云，不但没成功，反而被王美云赶出了酒店。


    真是没用！


    原本那个自己扇自己耳光的计划，现在也没法让姜瑶来做了。


    但没有让姜灿在众人面前出丑，姚曼宁始终不甘心。


    「云姨专用？」姚曼宁挑挑眉，自顾自走到吧檯倒了杯水，「呵，你不是也在这吗？」


    「我们进来的方式不一样。」姜灿轻声道，「我是云姨带进来的，而你……」


    姜灿看向她手上那张备用房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姚曼宁深吸一口气。


    这会儿不是动怒的时候。


    房间里没有监控，而这又是王美云专用的地方……一旦闹出点动静，众人会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姚曼宁勾唇，尽量放低姿态，一步一步走到姜灿面前。


    「我们能好好谈谈吗？」


    姜灿眉心微蹙，「谈什么？」


    「我们之间除了知行，还有什么好谈的？」


    姚曼宁身上的香味有些刺鼻，姜灿不动声色向后退了一步。


    「姜灿，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敌意。」


    「我跟知行从小一起长大，是早就有婚约的。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将来要嫁给他，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把他当做我唯一的男人……」


    姚曼宁低垂着眼眸，身上少了几分从前的傲气。


    反而更像是个用情至深，却爱而不得的人。


    「姜灿，其实这个婚约不仅仅是我跟他之间的事。如果知行再这么态度强硬的话，无论是他还是我，都要承受来自家族的压力。」


    不知是不是太入戏，姚曼宁眼眶微红，看样子倒是楚楚可怜。


    「姜小姐，我今天是真心诚意来跟你谈这件事。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跟知行吧！」


    「放过？」姜灿被气笑了。


    眼前这女人好歹也是名门望族，富家千金，怎么脸皮厚起来，也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对不起，姚小姐。」姜灿冷冷看她，「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如果你想诉苦，那么你找错对象了！」


    说着她便要离开，姚曼宁上前一把抓住她，「姜灿……」


    「放手！」


    然而姚曼宁紧抓着她不放，姜灿一着急，握住她的手腕想推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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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5页

    两人拉扯的时候，姚曼宁眼中忽然闪过一道阴冷。


    她一咬牙，松开姜灿，左右开弓狠狠往自己脸上抽了几个耳光！


    姜灿愣住了，这一举动是她始料未及。


    此刻姚曼宁两边脸颊红肿一片，接着又发疯似的跑到门口大喊大叫。


    「来人啊！救命！」


    「姜灿要杀了我！」


    她边喊边跑出去按响警铃，经理、服务生和保安都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来。


    很快，宴会厅里的人听见铃声响，也都纷纷往楼上跑。


    姚曼宁弄乱自己的头髮，慌慌张张站在房间门口，余光看到霍知行也在人群中，她立即哭喊着朝他奔过去。


    「知行……」


    「知行，刚刚我在跟姜小姐聊天，不知哪句话得罪了她……她就打我！」


    霍知行推开她，面无表情，眸底掠过一抹冷光。


    姚曼宁脸上被打的痕迹清晰可见，甚至还有指印，两边脸都高高肿起来。


    宾客们看着她狼狈不堪的模样，窃窃私语。


    同时又把目光转向姜灿。


    而霍知行最担心的也是姜灿。


    他穿过人群来到姜灿身边，大手紧紧箍住她瘦弱的肩膀，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


    姜灿沖他笑笑，神色淡然。


    「我知道你不会打她的。」他在她耳边低语，「不过这件事……有点麻烦。」


    姜灿顿了顿，看到几个长辈模样的人在安慰姚曼宁。


    想必那是姚家的人。


    那几人盛气凌人，一脸严肃的看着霍知行。


    「三少爷。」其中一个长者开口道，「不管你跟你身边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她打了曼宁，就等于打我姚家的脸！」


    「我想三少爷不会放任不管吧？」


    霍知行眸色一沉，笑意不达眼底，「伯父希望我怎么管？」


    「还能怎么管？」另外一个女人愤怒道，「打了我们曼宁，就得让我们打回来！打了几个耳光，这位小姐也得承受几个耳光！这才公平！」


    霍知行向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把姜灿挡了个严严实实。


    不怒而威的气场带着十足压迫感，让姚家那几个人也不敢再多言。


    「你打一下，我还一下……呵，伯母难道觉得这是小孩子过家家吗？」


    他低沉的声线透出威严，「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没弄清楚，就这样妄下结论？」


    「我们曼宁都被打成这样了，还要怎么清楚！」


    「是啊！你身边这位姜小姐，一直把曼宁当成眼中钉，她能干出这种事也不稀奇！」


    「三少爷要是给不出一个说法，」长者目光严肃，「恐怕今晚我得去打扰老爷子了！」


    「各位，」忽然一个柔柔的声音打破这片喧嚣，「你们真觉得是我打了姚小姐吗？」


    姜灿站出来，面带微笑，稳重淡然。


    霍知行一愣，正要握住她的小手让她别管这些，而姜灿却向他摇摇头。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姜灿吐字清晰道，「既然你们认为人是我打的，就别跟三少爷讨说法了，直接来找我不是更好？」


    第225章 报警吧


    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姜灿。


    霍知行有些担心的看着她，暗中让方寒做好安排。「留下姚家的人，跟他们谈条件，务必把这件事的影响消除掉。起码不能让他们去爷爷面前多嘴！」


    「可是少爷，」方寒压低声音道，「这事儿明摆着就是姚曼宁陷害姜小姐！」


    霍知行咬牙，「事情已经发生了，先想办法安抚……然后再解决他们！」


    「是。」方寒点点头。


    这时长者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一丝嘲讽，看向姜灿：「呵，不知道姜小姐想怎么一人做事一人当？」


    「我想先问问姚伯父，」姜灿淡然微笑，「如果人不是我打的，姚家打算给我一个怎样的交代？」


    「事实摆在眼前了，你还想抵赖？」姚政怒道。


    他是姚家的主事人，在商场纵横多年，就连哥哥姚默见了他也得敬让三分。


    他从没把谁放在眼里，可眼前这个年轻女孩，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质，在他面前丝毫不露怯。


    姚政眯了眯眼睛，看来姚曼宁根本不是这女孩的对手。


    那就必须趁此机会，把这女人从霍知行身边赶走！


    姚政知道，这事儿八成就是姚曼宁自导自演，但为了姚家的利益，他非得把这事闹大不可。


    大到惊动霍文渊，由霍家老爷子出面，才能名正言顺的赶走这女人，保住霍姚联姻。


    「呵，你还想要交代？」姚政冷笑，「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女人我见多了！你缠着三少爷，把我们家曼宁视作眼中钉，当然会不遗余力的针对她！」


    「首先，是您女儿先把我视作眼中钉，我才看她不顺眼的，这也算礼尚往来。」姜灿微微勾唇，「但就算我看不惯她，您觉得我会傻到在这种场合左右开弓打她耳光吗？」


    「况且，就算是我打的，我也不会傻到给她任何机会让她在这鬼哭狼嚎，把人都引来。」


    姚政脸色一沉。


    姜灿语气轻飘飘，「斩草就要除根，要打就把她打死！还能由得她在这里大唿小叫？」


    「你……」


    姚政气的说不出话，只是睁大眼睛瞪住姜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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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6页

    围观的人也都掩着嘴偷笑，窃窃私语。


    现在孰是孰非，大家心里已经有了判定。


    「你这女人，真是恬不知耻！」姚政恼羞成怒，「分明是你打了我女儿，还要反咬一口！」


    「我要报警！」


    「对，我们要报警！」姚夫人也站出来，「让警察来验伤！反正我们家曼宁不能白白受这种委屈！」


    「你们确定要报警？」姜灿眉毛一挑。


    霍知行上前搂住她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拉，生怕她受到一丝伤害。


    而姜灿却轻轻推开他，握了握他的手，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知行，没关系的。」姜灿柔声道，「报警是最好的解决方法。我觉得警察不光可以验验伤，顺便还可以验一下姚小姐脸上到底有谁的指纹。」


    一听这话，姚曼宁眼中立刻浮现一种惶恐不安的情绪。


    「如果那五指印真是我留的，那我的指纹也应该留在上面，对吧？」


    说着姜灿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姚曼宁暗中拉了一下姚政，微不可见的沖他摇头。


    姚政瞬间明白了，果然是自家女儿在污衊别人，还蠢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此刻就像夹进风箱的老鼠，进退两难。


    姜灿余光瞥了一眼大衣橱，橱门开了一条小小的缝，岑姑姑还在里面。


    她不动声色笑了笑。


    本来还打算让岑姑姑出来，如此看来，根本不用她老人家出面了。


    姜灿按了报警电话，就在即将要按下拨出键时，只听姚政喊道：


    「等一下！」


    周围变的鸦雀无声。


    姚政在所有人注视下缓缓上前两步，看着姜灿和霍知行。


    「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惊动警方，毕竟关系到我们霍姚两家的面子。」


    「伯父这话错了！」霍知行目光清冷，「正是因为关系到两家的面子，所以才不能太轻易把这事煳弄过去！」


    「是啊，」姜灿也微笑，「刚刚嚷着报警的是您，现在说不让报警的又是您。真不知道伯父是怎么想的？」


    姚政瞪她一眼，加重语气，「这事跟老爷子说一声足够了！让霍老爷子来定夺！」


    「我爷爷年纪大了，他又不是警察，有什么好定夺的？」霍知行眸色深沉而严厉，「难不成伯父心里有鬼，才出尔反尔，不让报警？」


    「知行，你……」


    姚政知道霍知行脾气硬。


    却没想到他在他面前也敢这么嚣张！


    姚曼宁眼珠子一转，立即哭的梨花带雨。眼泪落在两颊，她又用手抹来抹去，这样就不会轻易查出指纹了……


    「爸，妈，算了！」姚曼宁抽噎着，「原本好心好意来给大夫人庆祝生日，没想到在这里被人暗算！」


    「爸，妈！姚家丢不起这个人，我也丢不起！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姜小姐……」她故作柔弱，「让你生气，真的很对不起！以后我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好吗……可是万一下次再碰到，求你不要打我……我真的好疼……」


    「哎哟，我老婆子真是看不下去了！」


    忽然一道声音从衣橱里传来。


    众人惊讶的往那边看，只见岑姑姑正从衣橱往外爬。


    姜灿急忙上前扶住她，岑姑姑握住她的手轻轻一笑。


    接着她走到姚曼宁面前，仔仔细细打量。


    「姚小姐，是吧？」岑姑姑眯着眼睛，若有所思，「嗯……你这面相不怎么好，颧骨高，克夫！」


    「哪来的神经病！」姚曼宁立即变脸，招唿着姚家的保镖要把岑姑姑拖出去。


    霍知行上前一步，凛冽的目光扫过他们，强大的气场震慑了所有人。


    「我霍家的人，也是你们能动的？」


    保镖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纷纷后退。


    岑姑姑笑了笑，把手机递给霍知行。


    「这手机还是三少爷给我买的，是最新款，功能不少呢！」岑姑姑笑道，「尤其是拍照录像，这清晰度，绝了！」


    「三少爷，姜小姐。你们打开看看，我刚才录的那个特别精彩，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霍知行和姜灿对视，正要打开视频，却被岑姑姑拦下。


    「先等等！」岑姑姑一脸老狐狸似的微笑，看向姚政，「要看视频可以，但得先说明白了，如果我家小姐没打人，你们要怎么补偿？」


    第226章 我听我太太的


    「岑姑姑……」姜灿心里感动，紧紧握住她的手。


    岑姑姑看她一眼，抿唇轻笑。


    她一个老太婆，一无所有，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忌惮。


    即便面对权贵，面对姚家这样的高门望族，她也毫不畏惧，势要为姜灿争取到底。


    没有姜灿和霍知行，她哪能活的这么安稳呢？


    人活在世上，当然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呵，笑话！」姚夫人从来没受过这等气。


    想她姚家跟霍家的地位旗鼓相当，她却要在这里受霍家一个下人的质问，真是匪夷所思！


    「被打伤的是我们曼宁，没了面子的是我们姚家！你们竟然还想讹诈？」


    「一段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视频就想在这里故弄玄虚，把我们都当傻子耍吗？有本事放出来给大家看看，到底有什么精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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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夫人嘴比脑子快，姚政想拦她已经拦不住了。


    周围也有人小声议论，要看看视频到底录了些什么。


    岑姑姑笑笑，轻咳两声，「视频我当然会给大家看的！但也请诸位给做个证人，如果我家小姐是清白的，那么姚家必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嗯，不过分！」人群里开始有支持姜灿的声音。


    霍知行轻笑，心里暗暗赞嘆岑姑姑这一招很高明。接着他从手机里找出那段视频打开。


    屏幕上立即出现姚曼宁的身影！


    她先是拉住姜灿不让她走，接着左右手齐上阵，狠狠往自己脸上抽耳光……


    那清脆的声响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有多用力！


    一切真相大白。


    早有忍不住的宾客笑出了声，更有人直接拿出手机，对着那段视频一阵勐拍，说是从没见过有人自己扇自己，今天托霍家的福，开了眼，必须截一段留作纪念。


    姚曼宁挽着姚夫人的手僵在原地，姚政脸色铁青，身子微微发抖。


    姚家其他的人也都觉得脸上无光，趁着没人发现偷偷熘了。


    「视频看完了。」霍知行将手机还给岑姑姑，冷峻的脸上透出一丝寒凉的笑意。


    「请伯父伯母定夺一下，到底是谁打了你们姚家的千金？」


    姚政闭着眼睛，眉头紧蹙，一副懊恼的模样。


    姚夫人看了看姚曼宁，眼神似乎略有深意，不动声色的推开姚曼宁的手，跟姚政一样，面无血色，静静站在原地。


    「哎，大家可都得作证啊！」岑姑姑大嗓门喊起来，「我们家小姐是清白的，那姚家就必须得给个说法，对不对？」


    「就是！」王美云也从人群中走来。


    看到姚政和姚夫人那吃了瘪的样子，她心里暴爽，很不厚道的「落井下石」：


    「哎哟，今天好歹也是我的生日！你们姚家不想来就算了，没必要来给我砸场子吧！」


    「我就知道，我们王家在上流社会不受待见！」王美云故意大声嚷嚷，「刚才还有人一口一个暴发户的骂我，据说那女人平时跟姚大小姐走的可近了！」


    「霍夫人，这话不能乱说！」姚政急了。


    「哦？」王美云眼角一抬，「行，没谱的话不说，就说说你们打算怎样补偿我们姜灿？」


    「呵，你们家女儿不能受委屈，我们家儿媳妇就能平白无故被人冤枉？！」


    姚政脸色比猪肝还难看。


    霍知行握住姜灿的小手，与她十指相扣，转脸看看她，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


    「灿灿，你说。」他低声道，「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补偿？」


    姜灿神色淡然，「补偿就算了吧，姚家的钱我看不上。」


    「但是他们必须恢復我的名誉！」


    姚政瞪大眼睛。


    姜灿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我要姚先生，姚太太，还有姚小姐，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我正式道歉！」


    「不可能！」姚夫人第一个咋唿起来，然而姚政一个目光甩过去，她立即偃旗息鼓。


    姚政看向霍知行，企图用长辈的身份压他。


    「知行，你也同意这样？」


    霍知行微笑，把姜灿搂在怀中，「我听我太太的。」


    姚政深吸一口气，压下窜进胸腔的怒火。


    先是王美云当众说那是霍家儿媳妇，现在霍知行又直接表明那是他太太……


    分明一点面子都不给姚家留了！


    「知行，」姚政声音颤抖，「你好歹喊我一声伯父，我也是跟你父亲一样年纪、一样地位的人！你……」


    「谁说长辈做错事就不用道歉？」霍知行抬高声调。


    姚政还想说什么，余光却瞥见霍家保镖从四周围过来。


    看来今天是逃不掉了。


    他抬眼看看姜灿，事到如今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也只能认怂，低下头，弯腰成九十度，郑重鞠了个躬，缓缓吐出那三个字，「对不起。」


    姜灿抿唇轻笑。


    姚夫人和姚曼宁都以同样的方式向姜灿正式道歉，接着三人像落水狗一样拖着狼狈的脚步逃出明煌世家。


    酒店外。


    陆离山靠在树上打了个哈欠，捅捅身边也快睡着的方寒。


    「我说，还行动不行动？」


    方寒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往酒店那边看看，好像一切正常，也没有接到三少的命令……


    那就是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我说方寒，」陆离山皱皱眉头，「行不行动的倒是给个准话！我这帮兄弟在这等好久了！」


    方寒干笑两声。


    酒店四周埋伏着陆离山的手下，个个精神抖擞，手里拿着绳索麻袋，就等一声令下，把目标人物带回去好好「谈一谈」……自从离开江州，就再没干过这活儿了，大家都有点小激动。


    结果……


    方寒看看手机，上面有霍知行发来的消息。


    他苦笑着看向陆离山，「山哥……那什么，您早点回去歇着！」


    「搞什么名堂！」陆离山瞪眼。


    「少爷说，不用解决姚家的人了……」


    「他妈的不早说！」陆离山快爆炸，「我连我媳妇儿的晚饭都没做，急着过来给他解决麻烦！」


    「山哥，呵，山哥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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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酒店喊：


    「霍知行，还能不能做个人了？」


    第227章 姚家千金


    姚政回到别墅，怒不可遏的把外套一脱，狠狠摔在地上。


    所有佣人都怔怔看着他，大气不敢出。


    姚夫人也脸色难看的走进来，往沙发上一坐，眼圈渐渐红了，半晌又气又委屈的吐出一句话：「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没受过这种羞辱！」


    姚政瞥她一眼，不说话。


    姚夫人也是出身名门，二十多年前风光大嫁的时候，把另外三大家族的排场都比下去了。


    如今却到了弯着腰向姜灿赔礼道歉的地步。


    「我有什么错！」姚夫人哭起来，「我唯一的错，就是不该……」


    「够了！」姚政瞪了瞪她。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但当着姚曼宁的面，这种话最好还是不要说出口。


    姚政看向站在门口不敢进来的姚曼宁，脸色又沉了一下。


    「你还有脸站在那！」他厉声呵斥，「今晚的事，全都是因你而起！」


    「你就算想陷害那个姜灿，也想个聪明点的法子！再说，我们姚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之家，但我们世世代代做事都是光明磊落，从来不会用这种办法去害人！」


    「姚曼宁，」姚政气的脸上肌肉都抽搐起来，「你把我们姚家的脸，都丢尽了！」


    姚曼宁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心里的怨恨却如火山爆发一样喷涌而出。


    「看来跟霍家的联姻，是保不住了……」姚政长嘆一声。


    「爸，不可能的！」姚曼宁慌张道，「我会再想办法，我一定……」


    「你还能想什么办法！」姚政彻底怒了，顺手拿起旁边的古董瓷瓶往地上一摔！


    瓷瓶发出清脆的声响，四分五裂，崩出来的瓷片儿扎到姚曼宁的脚。


    她惊叫一声，连连退后。


    「爸……」


    「你别叫我爸！」姚政怒吼，「我告诉你，以后最好离霍知行远一点，别再去自取其辱！」


    「难道就任由那个姜灿踩在我们头上？」


    「不然呢？」姚政冷冷横她一眼，「今晚什么形势你看不出来？霍知行一颗心都扑在那个女人身上，王美云也站在她那边……听说，傅秀玉对这个儿媳妇也十分满意！她专程从英国赶过来，就是给姜灿撑腰的！」


    姚曼宁气的直发抖，脸色惨白。「可是……霍家爷爷是支持我的。」


    「呵，有什么用？」姚政冷笑，「霍氏大权最后还不是落在霍知行手上！再说，无论姓王的还是姓傅的，咱们又能惹得起哪一个？恐怕就连霍文渊都得好好考虑！」


    「那我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吗？」


    姚政看着她冥顽不灵的样子，只觉得心烦，一甩手上楼去了。


    姚夫人也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深吸一口气。


    看向姚曼宁的眼神带着极度的厌恶与不耐烦。


    「妈……」


    「住口！」姚夫人呵斥，「刚才的话我没说完……呵，我唯一的错，就是当年不该把你从院领出来，不该让你姓姚！」


    姚曼宁怔愣许久，耳朵里轰的一声响。


    那些明明已经忘却的过去又在记忆里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


    「曼宁，」姚夫人眼神轻蔑，「你身上没有流着姚家的血，是根本配不上霍知行的。」


    「再说，原本应该跟霍知行联姻的就不是你！你只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早知道你这个替代品这么不守本分，我宁可这些年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说完，姚夫人也在管家的搀扶下回房间休息了。


    厅里剩下的佣人都以一种同情的目光看向姚曼宁。


    姚曼宁像座雕像一般站在原地，不知过了多久，意识慢慢回笼，她才缓缓踱步离开。


    呵，孤儿院，领养，姚家千金……


    姚夫人那些话像鬼影一样跟着她，踩碎她最后一丝自尊和骄傲。


    那些话敲醒了她，她一直引以为荣的姚家千金的身份，实际上脆弱的不堪一击。她是个戴着面具的千金，面具下面是一张千疮百孔的脸。


    ……


    姚曼宁鬼使神差走到院子里，偌大一个姚家，宏伟如城堡，极尽奢华，却没有一处是真正属于她的。


    她穿过长廊绕到后院，在这里有一栋独立的中式建筑，坐北朝南，隐于山水之间，是个绝佳的居所。


    她站在门口，双手紧握成拳头，眼神憎怨，紧紧盯住大门。


    「大……大小姐？」一个老佣人开门，惊讶的看着她，「您怎么来了？」


    「妹妹呢？」


    「在休息。」


    「我进去看看她。」


    佣人想拦，却根本拦不住。


    姚曼宁迳自走了进去。


    这栋建筑装修精美，连一个摆件都透着无比的尊贵。住在这里的人，才是姚氏夫妇真正的掌上明珠。


    姚曼宁推开卧室门，宽敞漂亮的房间里满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仪器。


    苍白瘦弱的女孩坐在轮椅上，医生护士围在身边，随时待命。


    一见了姚曼宁，她微微一怔，漂亮的大眼睛里透出一丝疏离。


    「姐姐。」她轻轻喊了一声。


    姚曼宁笑不出来，心头怒火早就吞噬她所有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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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还是勾勾唇角，故作关心的样子走到她跟前，「妹妹，最近身体好些？」


    「嗯。」姚晚音点头。


    姚曼宁转身看向医生护士，「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妹妹单独说两句话。」


    姚晚音有些怕，紧紧抓住轮椅扶手，嘴唇颤了颤，但又不敢说什么。


    毕竟这二十几年，姚曼宁才是姚家的千金。


    姚晚音心中黯然。


    要怪只能怪自己不争气的身体，从出生开始就疾病缠身，几次差点没命。


    姚政遍寻名医，中医西医全都试过，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小姐的身体状况，可以用药物维持生命，但无法彻底根治，更不可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而且随着她年龄增长，病情或许会加重，二位要早做准备！」


    可姚夫人身体不好，不能再生育，姚家又需要一个健康的女儿去争取联姻，去为姚家撑门面。


    于是姚夫人才在孤儿院里选中了姚曼宁。


    不仅仅因为姚曼宁健康活泼，还因为她的生辰八字跟姚晚音相合。


    一位大师说过，要想保姚晚音的命，就得有个姐姐把福泽给她，让她一生无虞。


    不管是不是真的，姚夫人爱女心切，便相信了。


    他们夫妇俩也一直是把姚曼宁当成女儿悉心培养的。


    至于姚晚音，多年来缠绵病榻，很少出去走动，以至于外界都以为姚家只有一个女儿，基本上忽略了姚晚音的存在。


    「妹妹。」姚曼宁眼中掠过一抹阴冷，「我看你头髮乱了，姐姐帮你梳头，怎么样？」


    第228章 梦见缩小版的自己


    姚晚音愣了愣，很想拒绝。


    然而姚曼宁一把扯住她的头髮！


    姚晚音痛的低唿一声，好像连头皮都要被扯下来……她咬牙忍着，看向姚曼宁，艰难吐出几个字：「姐，不要这样……」


    「不要？！」


    姚曼宁面目狰狞，手上力道加大。


    「要不是因为你，爸妈会把所有的爱都给我！我比你健康，比你漂亮，比你有能力……可凭什么只能当你的替身？」


    「姚晚音，都是因为你！」


    姚曼宁发疯一样撕扯她，「你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才是姚家千金，我才是！」


    「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不要！」姚晚音泪如雨下。


    然而她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废人，连反抗一下都做不到。


    姚曼宁一在父母那受了委屈就把气都撒在她身上，她也想过把姚曼宁做的一切都公之于众，可姚曼宁说，如果她敢透露一个字，她就再也没有爸妈了。


    ——「姚晚音，现在是我在爸妈面前承欢膝下，他们对我没有任何防备！我要是想弄死他们，比踩死两只蚂蚁还简单！」


    姚曼宁知道，以姚晚音的身体状况根本不能出门，她已经与世隔绝太久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她都会相信的！


    姚晚音咬紧牙关，默默承受。


    她害怕失去爸爸妈妈，害怕失去世界上最亲的人。


    而且姚曼宁每次折磨完她，都会粉饰的很好，还警告她不准佣人帮她洗澡擦身。


    她身上的伤，都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


    即便有人发现，她也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爸妈来看她，她也会以身体不舒服或别的藉口而不让他们靠近。


    所以没人知道她都遭遇过什么。


    姚晚音有时候觉得，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还不如死了……


    眼泪顺着脸颊落下来，保持沉默，这大概是她唯一能保护爸爸妈妈的方式。


    「呵，真是个没用的废物！」姚曼宁讥笑。


    她手一松，看着姚晚音像只破布娃娃般狼狈，她心里才稍微平衡一点。


    「好了，我也打累了。」姚曼宁拿起一把梳子，「现在我好好给你打扮一下，你可别乱动！」


    姚晚音深吸一口气，看着镜中姚曼宁魔鬼一样的笑容，恐惧感像虫子一样啃噬她全身。


    医生护士进来时，看到的是一场姐妹情深的戏码。


    姚晚音换了新髮型，还化了妆，姚曼宁正拿着手机与她玩自拍，笑的开怀无比。


    「大小姐对二小姐真好！」


    「是啊，姐妹俩的感情真是让人羡慕。大小姐来看二小姐的次数，比老爷夫人还要多呢！」


    这些赞美在姚晚音听来格外刺耳。


    她抬眼看向那些医生护士，他们都在笑，没有人看得见她眼中的悲伤和求救。


    ……


    深夜，玺园。


    姜灿懒懒的靠在霍知行胸膛，倦意袭来。


    刚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爱的运动，她有些吃不消，而男人像往常一样满足的笑笑，轻吻她的髮丝。


    忽然他想到一个问题，皱了皱眉头，低声在她耳边说：


    「灿灿，以后我们……还是做点措施吧。」


    「嗯？」姜灿正迷煳着，乍一听到这话，有些迷惑，「什么意思？」


    「措施我来做……」霍知行勾唇，贴着她耳廓，「你别吃药，对身体不好。」


    「怎么突然说这个？」姜灿愣了愣，他们一向不做什么措施的，一是因为她体质弱，不易怀孕，二是，两人也想顺其自然，如果能有个孩子那是最好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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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0页

    但现在，他为什么……


    姜灿微微黯然，「你，不想要宝宝了啊？」


    「不是不想。」他大手温柔的覆在她小腹上，「是想晚几年再要。」


    「为什么？」


    「因为……」


    霍知行眉心微蹙，这事儿怎么开口呢。


    起因是他某天晚上做的一个梦。


    梦里他跟姜灿手牵着手走在一片花海之中，天气晴朗，蓝天白云，空气里飘着花香。


    他正要低头吻她，忽然冒出来一个小奶糰子，奶凶奶凶瞪着他，两只小胖手环抱在胸前，沖他喊道：「这是我妈妈，不准你亲！」


    霍知行一怔，这哪来的小糰子？然而定睛一看，怎么是个缩小版的自己？


    「哼，我妈妈才不跟你亲亲！」奶糰子拉着姜灿的手，胖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对他的敌意。


    「宝贝，」霍知行蹲在他跟前，努力解释，「你妈妈是我老婆，我不跟她亲亲，怎么会有你呢？」


    说着他看这小男孩挺可爱，还想摸摸他的头，却被奶糰子一巴掌把手打开！


    「这臭小子……」


    他刚一瞪眼，却勐然发觉姜灿在瞪着他。


    「干嘛对我们宝贝这么凶？」她把孩子抱起来。


    小奶糰子有人撑腰了，紧紧搂住姜灿的脖子，在妈妈脸上来了个响亮的「啵」，还冲他坏坏一笑！


    霍知行瞬间抓狂！


    他挽起袖子正要把这小子拽过来教训一顿，这时梦醒了，梦醒之后他就陷入了沉思……


    再想到陆离山如今的家庭地位……


    他便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不要孩子！


    起码暂时不要！


    他可不想有另外的男人来抢他的老婆！


    「知行，你怎么了？」姜灿推推他，「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霍知行回过神，目光温柔，将她拥在怀中。「晚一点要孩子不好吗？」


    她现在工作忙，有时候累的倒头就睡，他很久才能吃一次……


    万一有了孩子，他岂不是看得到吃不到了！


    「可是……」姜灿柔柔的靠在他身前，「我体质弱，沈医生当时都说了，我不容易怀孕的。」


    「只是机率小，但还是有机率的！」


    「你就这么不想要宝宝啊？」


    她微微失落的模样让他心头一软，他笑了笑，揉揉她的发，低声说道：「我想跟你二人世界，久一点……」


    第229章 胖橘不理他


    想二人世界久一点……


    姜灿小脸悄悄红了，记得这话还是从前她对他说的。


    霍知行静静看着她，想再要她一次的冲动像头小兽一样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笑了笑，大手扳过她裸露在外的肩膀……


    清晨，霍知行缓缓醒转，见姜灿还在睡着，他轻轻起身，去厨房把岑姑姑提前煲好的汤拿出来温着。


    岑姑姑这段时间每天换着花样给她补身子，一天喝汤喝好几回。


    但补来补去，好像还是这么不经折腾。


    霍知行轻笑，刚走到厨房就听见有小猫的叫声。


    厨房窗户正冲着院子，一只胖胖的橘猫跳上窗台，迎着阳光伸懒腰。


    这只胖橘是玺园的常客。


    初见时它是一只瘦小可怜的流浪猫，还没断奶，能不能活下去都成问题。


    后来姜灿悉心照料，还在院子里给它搭了个窝，胖橘也像通人性似的，一天比一天能吃，用渐渐壮硕的身材来回报姜灿。


    有时姜灿一出门，它就翘着尾巴蹦蹦跳跳跑过来，胖胖的身子在她脚边蹭来蹭去。


    霍知行向来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动物无感，但因为姜灿喜欢，也就放任胖橘在他家附近熘达。


    「喂，你又来了？」他拉开窗，破天荒的主动跟它打招唿。


    胖橘一见是他，懒腰也不伸了，摆出一副傲娇脸，眯眯眼睛躲到一边。


    霍知行轻嗤一声，也沖它翻了个白眼。


    不理他，拉倒！


    他正想端着汤离开，然而胖橘的胖爪子在窗边来回试探，好像要进来，可一看到霍知行，又不想进来……


    霍知行知道它是饿了。


    然而厨房里没什么好吃的，他便盛了碗汤放到窗台上。


    若放在平时他是绝对不肯照顾的。


    谁让他今天心情好呢……


    霍知行笑笑，刚要转身，却见胖橘闻了闻那碗汤，掉头就跳下窗台。


    他一怔。


    这是怎么回事？


    这胖橘平时能吃的很，今天倒矜持起来了？


    霍知行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一抹疑惑拧在眉间。他低头看看手里的汤，心中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知行？」


    身后传来姜灿慵懒的声音，「你傻站在厨房里干什么呢？」


    霍知行转身，看到她软软的靠在厨房门口，头髮微乱，睡眼惺忪，脸颊上红晕还没退去，睡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露出脖颈大片白皙的皮肤。


    他心头一动，慢慢走过去，轻轻在她额头一吻。


    姜灿看到他手中的汤，笑起来，「你不会想给我做早饭吧？」


    「虽然我手艺不太好……」霍知行俯身，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低哑道，「但我觉得餵饱你还是没问题的！」


    「不要！」姜灿调皮的看着他，水葱似的指尖一下下戳他心口，「霍三爷的手艺不敢恭维，我怕吃了拉肚子！今天还得上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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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霍知行故意道，「那我非得给你做早餐不可，让你不能好好工作，然后我妈一生气就炒你鱿鱼，你就可以天天待在家里了！」


    「霍知行！」


    姜灿作势要打他，他轻轻一握，箍住她手腕。


    然后把她拉到怀里，大手上下放肆。


    「别闹了，好痒！」


    「求我！」


    「求你了……」


    「太没诚意！」


    姜灿没办法，只好伸出小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唇边深深印了一下。


    虽然不太满意，但霍知行还是笑笑放开她。


    「你不用做早饭，」姜灿柔声道，「这个时间岑姑姑应该去买菜了，很快就回来！她动作麻利，几下子就能把早饭准备好。」


    「对了，岑姑姑说，我在早饭之前得先把这个汤喝掉！」


    说着姜灿就伸手去拿。


    可霍知行脑海中瞬间电光火石般掠过一个念头，勐的把汤放到一边。


    姜灿愣住了，傻傻看着他，「你……怎么了？」


    「哦，没事。」他回过神，「这汤有点凉，别喝了。」


    「岑姑姑不是一直温着吗。」


    「灿灿，」霍知行顿了一下，「暂时先别喝这些了，还有，岑姑姑年纪有点大，又要操持家务又要做饭，她太累了。」


    姜灿眨眨眼睛。


    他严肃的样子，让她有些困惑。


    「以后如果在家里吃饭的话，我让酒店的人送饭过来。」


    姜灿一怔，想问他什么，却又问不出来。


    霍知行让她换好衣服，带她去了明煌世家吃早点。


    他知道自己的疑心病可能太过严重。


    那碗汤，一只橘猫不喝，又能说明什么？


    而且截止到目前，岑姑姑对姜灿的忠心，对他们两个人的维护，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也不愿意往坏的方面去想……


    但这种事，他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知行，你怎么了？」


    他一抬头，见姜灿怔怔看着他。


    「你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啊？」


    霍知行轻笑着摇摇头。


    「从今天早上开始你就怪怪的。」姜灿小声咕哝，接着沖他莞尔一笑，小手揪揪他的脸，「是不是一会儿我要去上班，你就不高兴了？」


    霍知行握住她的手，把她手心贴在自己脸上。


    如果有可能他当然不想她去上班。


    傅秀玉是出了名的万恶资本家，把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所以姜灿去遭那份罪干嘛，还不如乖乖待在家里等他回来，然后就可以……


    霍知行忽然感到小手抽了出去，回过神来，只见姜灿已经站起来了。


    「我要赶紧去上班了！」她笑了笑，「你今天不去公司吗？」


    「今天我偷懒，不想去。」他起身走到她面前，大手环住她的腰。


    「那你就在家乖乖等我！」


    「不行！」他一口否决。


    接着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勾出一抹坏笑。


    「灿灿，我……跟你一起去上班，怎么样？」


    「嗯？」姜灿一惊，「为什么啊？」


    为什么？他是公司第二大股东啊！他的股份只比傅秀玉少一个百分点啊！


    他去自己的公司视察一下，有什么问题？


    现在这小女人满眼都是傅秀玉，没有他了吗？


    姜灿见霍知行脸色一会儿一个变，有些弄不懂他，但又不想让他不高兴。


    于是她笑笑，牵起他的手，像哄小孩一样哄着。


    「好，今天带你一起上班！不过你在公司里也得乖一点，别影响我工作！」


    霍爷剑眉一挑，「怎么，我还得跟你装不认识？」


    第230章 霍总被人拦下了


    姜灿吐吐舌头，笑眼弯弯。


    她没管他，迳自走上街头。这里离御风传媒很近，只需要走过一条街，于是她匆匆步行去了公司。


    霍知行在大楼底下站了一会儿。


    方寒打来电话告诉他：「少爷，傅总的行事风格您还不知道？她不准手底下的员工因为私人感情而影响工作！」


    「您要是大摇大摆在公司里公布您跟姜小姐的关系，会惹来很多麻烦的！」


    霍知行不耐烦，「能有什么麻烦？」


    「比如……她手底下管的那些艺人就有样学样，也都谈恋爱去了，这样还怎么专心接通告啊？」


    霍知行脸黑：「那我就得跟我老婆装不认识？」


    方寒苦哈哈一笑，「反正……这是你妈说的。」


    霍知行直接扣掉电话。


    不让他大摇大摆，他偏要！


    然而他刚踏进御风传媒的大门就被前台拦了下来。


    因为是家新公司，傅秀玉早就把人都换了一遍。


    现在这家公司里的员工，除了郝经理，没有人认识他是谁。


    于是——


    「请问先生您找谁？」


    「请问您有预约吗？」


    「找姜助理？呵，她很忙的先生，不可能有时间见你！」


    「这位先生，请立刻离开，不要影响我们工作好吗？不然我要叫保安了！」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姜助理人美心善，工作能力出众，追她的青年才俊从这里排到巴黎！就这人……开那种破车也想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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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2页

    霍知行差点头顶冒火。


    破车？那就是姜助理买的！


    只买给他一个人的！


    ……


    姜灿下班回到玺园。


    她今天听前台说了有人来找她的事，又根据前台的描述，一猜就猜出那人是霍知行。


    可前台不认识他，硬是把他给赶走了。


    姜灿哭笑不得。


    所以她提早结束工作，想赶紧回来安抚一下霍知行愤愤不平的小心灵……


    他当总裁当惯了，从来都是他手底下的人去拦别人，没有别人拦他的时候吧。


    他一定气坏了。


    姜灿想着，心疼他，又觉得好笑，加快脚步赶回来，却发现偌大一个玺园空空荡荡，谁都没在家。


    胖橘从小窝里探出脑袋，一见姜灿，屁颠屁颠的跑到她腿边蹭蹭。


    「阿橘！」姜灿抱起它，笑了笑，「就你在家里啊？他们人都哪去了？」


    「岑姑姑今天餵你吃的了没？」


    胖橘眼前的食盒空空的。


    姜灿皱皱眉头，心里涌上一丝异样。


    平时她不在家，岑姑姑都把胖橘照料的很好，怎么今天却连吃的都不餵？


    还有霍知行，跑到哪去了？


    她走进家门，家里好像一天都没人来过，厨房锅灶上还有半锅早上的汤，已经凉透了。


    她喊了两声，没有人应，打霍知行和岑姑姑的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姜灿心跳加速，有些慌。


    这时忽然有电话打进来。


    她心头一颤，接起来，听到那头是个温柔低沉的声音，「姜灿吗？我是沈骁。」


    「哦，」她定定神，「原来是沈医生，有什么事？」


    沈骁停顿一下，声音压的更低，「你现在能不能来一趟研究所？就是我工作的这个地方。我今天坐诊，就在心理科。」


    姜灿预感到跟霍知心有关。


    她挂掉电话匆匆往研究所赶过去。


    沈骁一直在等她，见面后寒暄几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眼中掠过一抹深意。


    「这些天我一直在给知心做心理疏导。」沈骁把一份报告推到她面前。


    姜灿拿起来一看，手不由得微微发抖。


    「抑郁症」三个字像钢刀一样扎进她心里。


    「这是……」她看向沈骁。


    沈骁嘆口气说：「这是我给知心做过各种测试之后，综合评估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是轻微抑郁症，只要配合治疗，治癒绝对没问题的。」


    沈骁很惋惜，「在我跟她的谈话中，我觉察到她的不自信都是来源于外部压力。我断定是有人不停给她负面消息，才让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姜灿紧紧握着拳头。


    是殷少擎，一定是他！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知心？


    「她现在还不太愿意打开心扉。」沈骁说，「目前我让她每天坚持跟我聊一会儿，只要她还愿意说话，我就能找到突破口。」


    「姜灿，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这些。你和知行都放心吧，知心在我这里不会有任何问题！」


    「嗯。」姜灿感激的沖他笑笑。


    「知行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联繫不上他。」沈骁摇摇头，「原本是先给他打电话的，可一直打不通，所以就打给你了。」


    姜灿心里的阴云又厚重了许多。


    霍知行不是一个随意失踪的人，不管他去哪，做什么，总会给她一个交代。


    但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就连岑姑姑都不见了踪影……


    「对了姜灿，」沈骁忽然想起什么，「你认识一个叫』少擎『的人吗？」


    「少擎？殷少擎？」


    「大概是姓殷吧。」沈骁看着她说，「我猜这个人对知心很重要，对不对？」


    姜灿咬了咬嘴唇，「你怎么知道？」


    「说来惭愧。」沈骁有些不好意思，「我这样做是很不道德的，但我急着找到突破口，就偷偷动了知心的手机。」


    「她的密码很好破解，我看了她手机的通话记录之后，发现她拨出去的号码基本都是这个少擎，而且那些电话似乎从没被对方接听过。」


    「这个混蛋！」姜灿低声骂道，「他分明就是在耍知心！先接近她，得到她的心，然后就用各种方式摧毁她的自信，给她洗脑，让知心以为自己离了他就不能活！」


    「是，这种男人的的确确存在，而且不在少数。」沈骁点点头，「他们专盯着知心这种涉世不深又家境富裕的女孩，利用她们的单纯善良，把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虽然这种人道德败坏，但我还是希望能找到他。」沈骁舔舔嘴唇，「毕竟解铃还需系铃人。」


    「怎么？」姜灿微微一愣，「殷少擎不是在霍家当长工吗？」


    「是吗？」沈骁眉头紧拧，沉默一会儿说道，「姜灿，那个电话我查过，不是央城本地的号码……而且我总是听知心重复着一句，他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姜灿，你确定那个殷少擎还在央城吗？」


    第231章 暗箭难防


    姜灿脸色微微一变，沉思许久。


    自从上次在家里闹的不太愉快之后，她好像也很久没有殷少擎的消息了。


    「我不知道他在不在央城。」姜灿如实回答，「但他是霍氏庄园的长工，每天有很多的工作，不可能离开岗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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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3页

    「哦。」沈骁点点头，「最近知心没有见过这个人，我还以为他离开央城了。」


    「沈医生！」姜灿急忙说道，「就算这个人出现了，也不能让他见到知心！」


    「我和知行，都不希望知心再跟这个人有来往，他太危险了！」


    沈骁若有所思，半晌轻轻点头。


    这时助手跑来，神色慌张的告诉他：「霍小姐醒了，但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沈骁立即往谘询室赶过去。


    姜灿也跟在后面，看到沈骁三步并作两步的往楼上跑。他一进门，霍知心立即安静下来，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沈骁给她做了简单的检查，确定没有大碍之后，微笑着跟她聊天。


    他的笑容很暖，像冬日里的阳光，可以驱散一切阴霾。


    姜灿站在外面看着，心里有些感动。不知过了多久，沈骁轻声带上门走出来，看到姜灿还在这，笑了笑，长舒一口气。


    「没事。」他低声道，「刚刚她在我这里做心理疏导，大概是因为连着几天没睡好觉，就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之后看到周围陌生的环境，心里一慌，就大喊大叫起来。」


    姜灿十分担忧，「知心的精神状态这么差？」


    「也不能说是差。」沈骁耸耸肩膀，「她在学校里的时候，处于学习状态中的时候，都是特别好的！她还跟我说，将来要考医学院，跟我一样成为一名医生。」


    「沈骁，」姜灿面露难色，「这段时间，还是得麻烦你了。」


    「说哪的话！她是知行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我当然会好好照顾的！」


    姜灿再次表示感谢。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霍知心现在这种状态告诉云姨，忽然手机震动起来。


    那头传来方寒的声音：「姜小姐……」


    「怎么了？」姜灿心头一紧，「是知行出了什么事？」


    「不是，」方寒顿了顿，「是岑姑姑。」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一脚踩空的感觉。


    「岑姑姑现在在医院里。姜小姐，您方便过来一趟吗？」


    ……


    姜灿迅速赶往医院。


    霍知行正坐在急诊室门口，神情凝重。


    姜灿坐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指尖的凉意把她吓了一跳，印象里，男人的手掌是又厚又暖的。


    「知行，」她颤抖着声音问，「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急诊室里的……是岑姑姑？」


    霍知行低垂着眼皮，点了点头。


    姜灿紧握住他的手。


    急诊室的灯灭掉，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三少爷请放心，人很平安，不会有任何问题。」


    霍知行声音低哑，「会不会有后遗症？」


    「不会。」医生给出很笃定的答案。


    霍知行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下来。


    「医生，岑姑姑怎么了？」姜灿担心的问。


    「她是食物中毒，不过症状很轻微。我已经给她用过药，这个星期好好休养一下，很快就能恢復。」


    姜灿惊唿一声，「食物中毒？」


    「是我的错。」霍知行看看她。


    「灿灿……早上那碗汤我没让你喝，就是怀疑，岑姑姑在汤里下了药。」


    姜灿倒抽一口凉气。


    但她知道，霍知行不会平白无故就怀疑别人，更不会冤枉对他忠心耿耿的老佣人。


    「原本我想把那碗汤端给你喝，不过那时候胖橘跳到窗台上找吃的，我就顺手盛了一碗给它。」


    「然而胖橘闻了闻就躲开了。」


    「于是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怀疑汤里会不会有什么东西。」


    姜灿这才明白，为什么他那会儿心事重重的样子，为什么会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以后岑姑姑做的东西都不要吃……


    「下午我回家，看到岑姑姑在家里忙。」霍知行继续说，「当时我对她已经起了疑心，想等她自己露出马脚。所以在她问为什么没喝汤的时候，我说汤里有股怪味儿。」


    「岑姑姑就端起来，自己尝了尝。」


    姜灿小脸发白，听的胆战心惊。


    如果真是岑姑姑下的药，她不可能明知有毒还要尝。


    这样看来，连岑姑姑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竟然有人进出自由，还能把这些脏东西放进厨房里？


    姜灿一想到这，不禁嵴背发寒，心怦怦直跳。


    「是……是一种什么样的毒？」


    霍知行轻轻拥住她，感受到她的小身子在微微发抖。


    「是慢性毒药。」医生解释道，「药里有一种让人上瘾的成分，如果长期食用，会损害人的中枢神经和心血管系统。」


    「但这位病人早年得过血栓，所以发病比较快，幸好吃的不多，不会上瘾。」


    姜灿手心一片冰凉。


    「灿灿。」霍知行自责，「这件事怪我，是我太大意了。而且是我亲眼看着岑姑姑把汤喝下去的，没有阻止……」


    姜灿转过脸看着他。


    他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在她面前低着头。


    他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是因为他知道，她喜欢岑姑姑。他没时间陪伴她的时候，岑姑姑像妈妈一样疼她，把她照顾的无微不至。


    对于她在乎的人，他也很在乎。


    可这哪是他的错，这分明是暗箭难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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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4页

    「这不怪你。」她轻声说，「有人想害我们，防也防不住的。」


    霍知行怔了一下。


    姜灿甜美的笑容，照亮了他的全世界。「而且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你怕有人伤害我，即便是那么亲近的岑姑姑也不行。」


    「所以我干嘛要怪你啊？」


    说完姜灿柔柔的靠在他身前，霍知行愣了愣，抬手轻抚她顺滑的长髮。


    「好在我们发现的及时。」他沉声道，「也万幸，岑姑姑没有大碍。」


    「嗯。」


    「但那些东西是怎么跑到厨房的，恐怕得等岑姑姑醒来以后再好好问她了。」


    话音刚落，方寒从走廊一头匆匆走来。


    「少爷……」他极力压低声音，「殷少擎跟庄园那边请了长假，出去旅行了！」


    第232章 有毒的燕窝


    「什么？」霍知行眼眸微眯，想了一会儿，冷笑道，「恐怕是畏罪潜逃吧！」


    姜灿怔怔看向他。


    巧得很，刚才她也怀疑是殷少擎。


    因为除了殷少擎和霍知心，玺园再没招待过别的客人。


    「方寒，」霍知行眼神凛冽，「查没查到他的去处？」


    方寒点点头，「他的机票是直达江州的。」


    看来江州那边一定有什么吸引着他。


    「先把家里那几个姓殷的长工都控制起来。」他声线清寒，「立即派人去江州追踪他的下落！」


    「是。」


    「殷少擎这么容易就能从庄园请长假跑出去，背后一定有势力在支持他！」


    霍知行目光清冷，脑海中已经有了初步计划。


    殷少擎只是鱼饵，他要用他把背后那个人钓出来！


    至于那个人是谁，他心里已然猜到了几分。


    霍知行转脸看向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姜灿。


    他轻嘆一声，将她拥在怀中，低声在她耳边道：「这种生活很可怕，是不是？」


    姜灿不出声，有些木然的被他抱着，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你说过，你要努力走进我的世界。」霍知行嗓音微哑，「我的世界就是这样，一点都不美好，随时会被人陷害。」


    「遇见你之前我从来不吃甜的东西。你知道为什么吗？」


    「在我九岁那年，我的生日蛋糕里出现了水银……那个生日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吃甜食了。」


    姜灿抬眼看他，心头狠狠一颤。


    荣华富贵，风光权势，这些都是给别人看的。


    而内里的千疮百孔，惊涛骇浪，除了自己没有人能体会到。


    姜灿捧着他的脸，柔柔一笑，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你的世界确实不太美好。」


    「但我眼前这个人，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灿灿……」


    「你不是一个人在你的世界里孤军奋战。」她轻笑，「你还有我！」


    霍知行抿着嘴唇，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永远不想松开。


    护士走出来，告诉他们岑姑姑醒了，两人急忙进去看她。


    岑姑姑有些虚弱，但一见他们进来，还是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姑姑，」姜灿坐在床边，关切的看着她，「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岑姑姑慈爱的笑笑，「感觉真是万幸，那汤没被你喝了！」


    姜灿眼眶一热。


    「姑姑，参与治疗的都是最好的医生。」霍知行低声道，「你放心，不会有任何后遗症！你也趁这个机会多休息几天，务必把身体养好。」


    「三少爷，姜小姐。」岑姑姑咳嗽几声，说话还是上气不接下气，「我……我有点累，就长话短说了。」


    「我每天煲的汤，食材都是我亲手准备，绝对不会有错！」


    「但是今天的汤里，我临时起意，加了一点燕窝进去……咳咳，那个燕窝，就是上回小殷和知心小姐带来的！」


    「什么？」


    霍知行眸色一沉。


    姜灿也怔住，她依稀记得上回殷少擎和霍知心来玩，手上确实提了些东西。


    「那些东西一直放在厨房里，我也没留意过。」岑姑姑长嘆一声，「今天想炖个红枣燕窝汤给姜小姐，就拿出来了，谁知道……」


    霍知行神色瞬间变的狠厉。


    所以，殷少擎绝对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长工！他接近霍知心的目的，已然清晰明了。


    他就是想借着霍知心的手除掉他跟姜灿！


    一旦他跟姜灿出事，他们住的地方又是玺园，白家必定要背这个锅。


    到时候霍家和白家互生嫌隙，两方势力抗衡，谁都得不到好处……


    「知行，」姜灿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件事必须要让云姨知道！」


    「我刚刚从沈骁那里过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给知心做心理辅导。知心的精神状态不好，有轻微抑郁症！」


    「这一切肯定是殷少擎害的！」姜灿怒道，「要把这个人抓回来，好好替知心出这口气！」


    霍知行搂住她，拍拍她的肩膀。


    从前他根本没把殷少擎这个人放在眼里。


    没想到这人如此可怕……


    而他背后的势力，目标不仅仅是他，还有姜灿，有霍知心，有他爸妈和云姨，甚至还有白家！


    所有跟他有关的人，都是那个势力要除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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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怕，我会处理好一切。」他低头看她。


    姜灿摇摇头，「我一点也不怕，我只是想跟你并肩作战。」


    他一怔，微微勾唇，目光宠溺，「我是你男人，战场上有我一个就够了。」


    「我会保护你，但你也得保护好自己。只有你平安，我才没有后顾之忧！」


    「嗯。」姜灿笑了笑。


    两人回到家，院子里的胖橘饿的无精打采。


    姜灿简单弄了点吃的给它，摸摸它滚圆的小脑袋，一抬头发现方寒站在大门外面。


    他身后还有几个人。


    姜灿让他们进来，几人走到院子里，恭敬的朝她鞠了个躬。


    「姜小姐，」方寒笑笑，「这些都是跟随少爷多年的人，之前你们在江州的时候，就是他们负责保护你的安全。」


    「现在少爷让他们来，每天守在玺园附近。这样您进进出出的也有个保障！」


    「哦，」姜灿目光温和，看了看他们，「有劳各位了。」


    「姜小姐客气了。」


    方寒话音未落，只见霍知行穿着家居服踩着拖鞋，从屋里走出来。


    看到胖橘，他先去逗逗它，然后直起身子看向那一行人，「找我有事？」


    方寒有些愣，这样的霍知行……如果不是托姜灿的福，恐怕这辈子都难见到一次。


    「嗯，是。」方寒轻咳两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递给他。


    「姓殷的几个长工都被控制住了，他们目前跟外界没有任何联繫，我们的人也在看守。」


    「这个手机，是从殷少擎房间里找到的。」


    霍知行皱皱眉，这是只旧手机，而且上面油乎乎一片。


    「这是殷少擎那天拿的手机。」姜灿认出来了，「知行，他来玺园那天，就是用这只手机在家里拍照的！」


    第233章 我嫁给你


    「什么？」霍知行眉心紧拧。


    他并不知道上次殷少擎来玺园的事。


    姜灿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又说：「之前没跟你说，一是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了，没必要再说一遍，二是……」


    「我确实想的太过单纯。」姜灿懊恼，「我没想到殷少擎隐藏的这么深！」


    「不用自责。」霍知行轻抚她肩头，「就连我都没想到殷少擎会是这种人。」


    「这只手机，是岑姑姑弄坏的。」姜灿看着他，「当时我担心手机里有我们家的照片，不安全，岑姑姑就想了个办法，把手机掉进热汤里。」


    霍知行点点头。


    虽说手机已经报废，但如果恢復数据的话，还是能看到里面有什么的……


    他把手机交给方寒，一个眼神，方寒便知道该做什么，立即退了出去。


    「早点睡吧。」霍知行拥着姜灿，低沉的声线带着几分暖意，「明天一早我去看看知心，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件事告诉云姨。」


    「以云姨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殷少擎的。」他沉声道，「有了王家的势力，很快就会把殷少擎背后那个人逼出来！」


    姜灿看看他，小脑袋轻轻靠在他胸膛。


    「那个人是谁……你已经心中有数了吧？」


    「嗯。」霍知行轻笑，真是个聪明的小女人。


    「真的会是你二叔和你大哥吗？」


    「或许是。」他揉揉她的发，把她搂在怀里。她身上的甜香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放松。


    「我跟他们积怨已久。」他低声说，「而他们也让我明白，人为了争夺权势，真的可以不顾亲情，不顾一切。」


    姜灿扁扁嘴，小声咕哝，「你家到底有多少财产等着继承啊？」


    他笑了笑，不说话。


    她又问：「钱和权……真的那么重要？」


    霍知行专注的看着她。


    她问这些话的时候神情单纯而认真，漂亮的大眼睛如澄澈清泉。


    他勾唇，摸摸她的小脑袋，目光宠溺。


    然后挨个回答她的问题。


    「我家财产确实不少，央城四大家族之首，不是徒有虚名的。」


    「这么跟你说吧……」他想了想，「你知道dl大厦的总经理jerry wang吗？」


    「嗯，知道！」姜灿有印象。一次霍知行带她去dl时，就是这位总经理把大厦清了场，还亲自出来迎接。


    「jerry从前就是霍家的佣人。」


    「什么？」姜灿睁大眼睛。


    怪不得，那个总经理见了霍知行就像见了祖宗一样讨好，而霍知心也小小年纪就成了dl大厦的黑金卡客户。


    「其实霍家每年都会从管家佣人中选一部分人培养。jerry在霍家的时候尽忠职守，聪明本分，人也很上进，所以是重点培养对象。」


    「培养出来的这些人分布在各个行业，基本都能做到高管的位子。」


    「而这些行业和公司因为有了他们，又能更好的为霍氏效力。」


    姜灿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从前她以为豪门就是有钱而已。


    原来他们还有自己的筹谋和布局，有自己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


    所以……动辄就说哪个大家族掌控着全城经济命脉，真不是危言耸听的。


    「不光霍家如此，」霍知行继续说，「白家、姚家，都是一样。这也就是为什么非得在几个家族之间联姻，姻亲关系是最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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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这也就是为什么他非得跟姚曼宁联姻吧……


    姜灿眸光一动，微微嘟唇。


    这不光是他跟姚曼宁联姻的原因，更是姚曼宁几次三番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原因！


    谁让人家身后有个强大的娘家呢？


    她咬了咬嘴唇，忽然心里发堵，一把推开了他。


    霍知行一怔，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放过。


    「怎么了，老婆……」


    「没事。」姜灿面无表情，刚推开他的一瞬间也有些后悔。


    她知道自己又无理取闹了。


    可她就是很在乎有别的女人觊觎她的男人！


    霍知行讨好的笑笑，手又试探着重新搭在她肩上。「没事的话……咱们早点睡？」


    「你先睡吧，我还有工作要做。」


    「还有工作？！」霍知行声调都变了。


    姜灿幽幽瞥他一眼，他立即没了脾气，拼命挤出笑容，拉着她的小手好声好气的商量。


    「灿灿，都这么晚了，就别忙了吧……你平时那么拼，偶尔休息一下没关系的。」


    「不行。」姜灿没的商量。


    霍知行开始耍赖，从身后紧紧环住她，下巴颏抵在她颈窝。


    「老婆，这个月零花钱不够了……」


    「嗯？」


    男人坏笑，「给我个机会好好表现，让我多赚点菸钱！」


    「霍知行，你……」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霍知行一把抱起来冲进卧室。


    「霍知行！」


    他根本不听她的，自顾自开始脱衣服，把两人蒙进被里。


    「我……我努力工作也是为了能配得上你……」


    「走进来之前，谁知道你的世界跟座金山似的……我这嫁妆，恐怕下辈子都攒不够！」


    霍知行动作一顿。


    他看到她微红的眼眶，心口不由得发疼。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推开他，是因为「联姻」那两个字。


    他明白她小小的自卑，也小心呵护着她的自尊。


    他温热的唇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柔声说道：「不用攒嫁妆，你有我。」


    「那也不够……」


    「我嫁给你，行了吧？」


    姜灿怔住，大脑一片空白。


    霍知行轻柔的吻住她，低哑的声音带着无尽宠溺。


    「我给你当上门女婿，要不要？」


    姜灿的心怦怦跳着，鼻尖一酸，眼泪涌了上来。


    霍知行笑了笑，温柔的一声「傻瓜」，让她瞬间破防。


    「我是说认真的，」他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你觉得走进我的世界很难，那你就站着别动，我走过来。」


    「灿灿，其实谁走都是一样。因为我们彼此都知道，我们两个谁都不会站在原地，都会朝着对方奔赴过去的。」


    「知行……」


    姜灿伸出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边印上一个吻。


    霍知行终于得逞，迫不及待开始干正事。


    床单都揉皱了……


    第234章 老闆是我太太


    第二天姜灿拖着又酸又痛的身子去上班。


    傅秀玉又给她布置了很多任务，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姜灿也不好意思把这种事跟她讲，只好强忍着疲惫工作。


    一边忙一边暗暗感慨，以后坚决不能因为这男人几句感人的话就纵容他撒野！


    忽然有人敲敲她桌子，伴随着洪亮的声音，「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姜灿抬眼，看到傅秀玉站在她面前。


    她的办公位置就在总裁办公室外面，方便傅秀玉随时叫她。


    「哦，没有。」姜灿尴尬的摇头。


    傅秀玉眯着眼睛，嘴角上扬，压低声音道，「该不会是……昨天晚上折腾太厉害了吧？」


    姜灿大惊失色，小脸勐的涨红，如滴血一般，噌的一下站起来，「傅总，你……」


    「没事没事，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傅秀玉笑的花枝乱颤，「要不这样，放你半天假，回去好好休息……」


    「还是不要了！」姜灿急忙打断。


    放半天假回去肯定又得被霍知行吃干榨净！


    想到这，她忽然一个激灵……好像每次傅秀玉说给她放假的时候，霍知行都在家呢……


    霍知行在家还能干什么？当然是跟她「要零花钱」！


    姜灿再看看傅秀玉老狐狸一样的笑容，瞬间明白过来……


    真不愧是亲妈！


    「要的要的！」傅秀玉直接把她拉起来，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你只有休息好了，才能让我早点抱上孙子啊……」


    「哦不是不是！是……才能给公司创造更多的价值！」


    真是的，一不小心又把真心话说漏了！


    姜灿无奈的笑笑，只见傅秀玉立即掏出电话。


    「喂，儿子？」


    「什么？你没在家？哦……拍卖会？」


    「嗯，也行！」傅秀玉点点头，「我这就把灿灿给你送过去！」


    姜灿愣神的工夫，已经被傅秀玉推出总裁办公室，由她的专用司机带去楼下了。


    ……


    拍卖会声势浩大，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名流和收藏家。


    霍知行本不想露面，但霍家是协助承办，他必须到场。正烦闷的时候接到老妈电话，说把姜灿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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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张冰块脸又重新有了笑意。


    亲妈就是亲妈，制造一切机会让儿子儿媳妇单独相处。


    所以他也不能辜负了亲妈的希望，今年必须把姜灿娶进门！


    哦不对，是他嫁过去。


    结婚的时候最好让她肚子里揣上一个……


    不，又不对了，梦里那个奶糰子凶了吧唧，他才不要！


    方寒在旁边看着他脸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忽然想起白景渊那个问题——


    神经病都有什么表现？


    看来就是这样了。


    方寒嘆口气，就在这时姜灿从不远处款款走来。


    好像全世界的光都落在她身上一样。


    霍知行笑的开怀，牵住她的手，两人站在一起吸引了不少眼球。


    「一会儿想要什么？」他低声道，「我拍下来。」


    「不用了。」姜灿轻微的伸个懒腰，笑了笑说，「我只希望活动快点结束，我想回去好好睡一觉。」


    「睡觉？好啊！」他笑道，「我陪你。」


    「霍知行！」姜灿软软的凶他，「我说的是真睡觉，不是你说的那种……」


    「我说的哪种？」


    「……」


    姜灿不说话，又被他摆了一道。


    霍知行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几个老外从他们身边经过，霍知行举杯，微笑致意。


    他举杯的动作正好把姜灿挡住。


    方寒继续长嘆，深刻意识到跟在他俩身边就是个错误！


    不知道能不能跟他家少爷商量一下，以后把员工福利里加上一条：女朋友包分配？


    唉……


    这时远处一抹玫红色身影，端着香槟杯朝两人走来。


    霍知行正想离开，但姜灿拽了拽他，给他使个眼色。


    不就是姚曼宁吗？又不是什么洪水勐兽……


    姜灿扁了扁嘴，立即调整到战斗状态。


    「姚小姐！」她笑靥如花的打招唿。


    「呵，原来姜小姐也在！」姚曼宁抬了抬下巴，维持着表面客套。


    霍知行不想跟姚曼宁多说，便低声对姜灿道：「那边有几个朋友，我带你去认识一下。」


    「哎，知行！」姚曼宁走到他身边，「正好碰到你，有件事想跟你探讨探讨，是关于西郊项目的。」


    霍知行冷冷瞥她一眼，「什么？」


    「工程进行到现在，一切都还算顺利，只是有两家合作商觉得工时太久，他们耗不起，想提前退出。」


    「这不是什么大事。」他淡淡的说，「只要手续都符合协议规定，他们要退出，我们也不会拦着。」


    「嗯，」姚曼宁轻声道，「不过这样一来，工期可能就会拖延。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又推荐了两家合作商，名单和资料都发在你邮箱里，你看一下吧！」


    「好。」


    「知行！」姚曼宁看看他，「反正现在拍卖还没开始，你就先看一眼。咱俩也好商量商量，是不是？」


    她故意把咱俩这两个字，咬给姜灿听。


    就算得不到霍知行，她也不会让姜灿太痛快！


    霍知行看她一眼，搂着姜灿的手依然没有放开。「换合作商的事，得跟老闆汇报之后再做定夺。」


    「老闆？」这两个字完全出乎姚曼宁意料。


    「对。」霍知行神色清冷，一字一顿，「就是整个西郊项目的，总负责人！」


    「可是……这个地块是你拿的，也是你负责啊！」


    「并不是。」他微笑，「老闆是我太太。」


    姜灿怔了怔，不过很快就想，这是他骗姚曼宁的话吧！


    他只是为了不跟姚曼宁纠缠下去而已。


    她轻笑，小脑袋不由自主往他肩头靠了靠。


    姚曼宁咬咬牙，以为他在说笑，冷冷看姜灿一眼轻声说：「知行，姜小姐对商场上的事情，好像不太了解。」


    「具体的分析报告我会做出来。她只需要能看懂报告就可以。」


    「这不是儿戏！」姚曼宁变了脸色，「你真的要让她定夺？」


    「不然呢？」霍知行勾唇，眼中满是嘲讽。


    「呵，真没看出来，霍家三爷原来这么听女人的话！」


    「这倒不会。」霍知行笑道，「你也是女人，我就从来没听过你的！」


    第235章 尹若鸿


    姚曼宁脸色僵硬，眼神充满嫉恨，死死盯住姜灿。


    霍知行拥着姜灿去别处，她看着两人的背影，耳边忽然响起姚夫人冷冷的话——


    「你身上没有流着姚家的血，你根本配不上霍知行。」


    「我当年就不该把你从孤儿院领回来，不该让你姓姚！」


    姚曼宁浑身发抖，怒火快要顶破胸腔，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呵，又被怼了？」一道熟悉的嗓音传来。


    姚曼宁回头看看，霍知言端着一杯威士忌，吊儿郎当站着，沖他抿唇轻笑。


    他身边已经不是姜瑶了，这次换了个小嫩模，穿着低胸裙，恨不能把那白花花的两团肉都露出来。


    「关你什么事！」姚曼宁见了他就烦。


    「三弟身边有那个女人，你这辈子都别想嫁进霍家了！」霍知言幸灾乐祸。


    姚曼宁翻了个白眼，正要离开，霍知言拖长了声音说：「今晚这个拍卖会，有个重要人物你可得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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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曼宁脚步一顿。


    霍知言笑笑，手在小嫩模身上乱摸几下，就让她乖乖离开了。


    「姚大小姐。」男人唇角轻勾，「听说姚氏现在外强中干，看着光鲜亮丽，实际上是四大家族里最不经折腾的一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你千方百计要联姻，不就是为了巩固姚家的地位吗？」


    「巩固姚家地位，没必要非得通过婚姻。」霍知言晃着手中酒杯，停顿半晌，轻轻笑着说，「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人。」


    姚曼宁眉头一皱，「谁？」


    「尹若鸿。」


    姚曼宁怔了怔。


    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是南洋那边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


    曾经听说霍展鹤跟这人走的挺近的……


    姚曼宁怀疑的看着他，「尹若鸿是什么人？」


    霍知言扬了扬下巴。她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就在不远处，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跟人谈笑风生。


    虽然已是人到中年，但男人保养的非常好。身材修长健硕，容光焕发，剑眉星目透出浓浓的男人气概。


    这样的男人走在街上回头率应该也是很高的吧。


    「那就是尹若鸿。」霍知言笑笑，「南洋尹氏家族的家主，也是南洋医药协会的会长。」


    「而且尹氏跟南洋军方有密切的联繫，是为数不多有军方背景的大家族。」


    「呵，姚曼宁。」霍知言看向她，「你要是能抱住这条大腿，把这位尹会长伺候好了，想除掉姜灿，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姚曼宁厌恶的瞪他一眼，「用不着尹若鸿，我也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姜灿！」


    「是吗？那你现在就去捏个我看看！呵，你还没靠近姜灿，霍知行先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


    霍知言哈哈大笑，喝完最后一口酒，转身去找小嫩模了。


    姚曼宁狠跺了两下脚。


    然而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霍知言说的也对。


    要是能跟尹若鸿搞好关系，说不定能藉助尹氏的力量，办自己想办的事……


    姚曼宁调整思绪，跟服务生要了红酒，端着朝尹若鸿走去。


    姚政和姚夫人从小就带她穿梭于各种宴会，对这种场合她早已游刃有余。


    尹若鸿跟她聊了一会儿，一直面带微笑，姚曼宁也很会找话题，从没有冷场。


    但她注意到尹若鸿的目光总是盯着某处……


    姚曼宁不动声色，也朝那个方向看去，发现他盯住的竟然是姜灿！


    她吃了一惊，但不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问他一句：「尹会长，拍卖会很快要开始了，您准备拍下哪件藏品啊？」


    尹若鸿眉头轻拧。


    他的神思早就飘到姜灿身上。他远远的看着她，看她被一个男人像宝贝似的护在怀里，看她笑意盈盈，连酒窝里都洋溢着幸福……


    他忽然鼻尖一酸，有种想哭的感觉哽在喉咙里。


    她长的真像尹文熙啊。


    但眉宇间那种不同于一般女孩子的英气，又很像他。


    尹若鸿笑了笑，心里一阵黯然。


    他答应过尹文熙，永远不去打扰她们的生活。


    那张配方买断了他们之间所有的感情，当尹文熙离开南洋的那一刻，他们从此就是路人。


    尹若鸿捏着酒杯的手指收紧，骨节都泛白了。


    「尹会长，您怎么了？」


    「嗯？」他回过神，对上姚曼宁问询的目光。


    「哦，没什么。」


    「呵，尹会长看到美女了？」姚曼宁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那位美女您可碰不得！」


    尹若鸿蹙眉，「你说什么？」


    「您刚刚看的不是姜灿？」


    尹若鸿微微一怔。


    是姜灿，是这个名字……当初尹文熙为了在姜家活下去，谎称这个孩子是姜明远的。


    所以女儿才姓了姜。


    尹若鸿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姚小姐，」他看看她，「你刚刚说，姜灿怎么了？」


    「她啊！」姚曼宁不屑的笑笑，「她可有本事了，一个小门小户的私生女，也能勾搭上央城霍家的三少爷！」


    「那位是三少爷，霍知行？」


    「嗯，正是！」


    尹若鸿脸色一变。


    姚曼宁继续说，「尹会长，这女人可厉害了，霍三爷曾经为了她当众得罪霍家老爷子呢！」


    「呵，尹会长，听说你们南洋那边有种巫术，可以控制人的思想……我猜这个姜灿，可能也会点巫术妖法什么的吧！」


    「是吗？」尹若鸿口气忽然冰冷，「姚小姐懂的还真多啊！南洋有这种巫术，我怎么不知道？」


    姚曼宁一愣，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话了。


    「尹会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要是有这么厉害的巫术，我尹氏药厂可以倒闭了！」


    「不不，尹会长您听我说……」


    「姚小姐！」尹若鸿抬高声调，话语浑厚有力，「临走的时候我让助手送你点礼物吧！几瓶新药，贵倒是不贵，但是能补脑明目，我觉得很适合姚小姐！」


    说完他一甩手大步走开。


    哪里来的疯女人，竟敢当面诋毁他女儿！


    「会长，」手下跟在他身边，小声说道，「姜小姐身边那个人，确实是霍知行……飞机失事之后，他在江州养伤，然后就碰到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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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9页

    尹若鸿像触电一样，勐然停住脚步。


    飞机失事……


    这几个字像锤子一样砸在心口，他深邃的眼眸蒙上一层厚厚的阴霾。


    第236章 这女孩真漂亮


    姚曼宁气急败坏的站在原地。


    拍卖开始，嘉宾纷纷入席。霍知行和姜灿坐在最前方的贵宾席上。


    而尹若鸿并未露脸，他在二楼找个合适的位置向下张望，那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到姜灿的侧影。


    姚曼宁注意到这一点，更加确定尹若鸿这老色鬼看上了姜灿！


    他跟姜灿一句话都没说过，却那么维护她！


    可她姚曼宁陪他聊了整整一个晚上，竟然不如那个小贱人……


    她憋了一肚子火，连席也不入了，转身找了个角落打电话。


    「姚晚音呢？」她声线里难掩气愤，深吸一口气，又变成了阴冷的声调。「呵，告诉她，姐姐参加完这个拍卖会，一定会来看她的！」


    「大小姐，这……」那头的佣人慌慌张张。


    「你废什么话？就这样说！」


    「不是，大小姐！」佣人急的不行，「晚音小姐她……她不见了！」


    姚曼宁差点连手机都没拿住。


    「什么？」她静了半晌，近乎歇斯底里的问道，「什么叫不见了！」


    「就是……就是下午的时候，晚音小姐说想出去晒晒太阳，护士就把她推出去了，然后她又说想去车库里看看车，护士也没多想就推她过去，然后就……就不见了！」


    佣人语无伦次，姚曼宁听的一头雾水。


    但她从佣人这只言片语中了解到，姚晚音是下午失踪的。


    失踪的那会儿，正是她准备启程来拍卖会的时候……


    难道，姚晚音躲在她车里？


    姚曼宁定定神，「赶紧多派几个人找！现在爸妈知道这件事吗？」


    「老爷和夫人一早就飞去新加坡了。好像是为了什么集团融资的事，说是得在那边待上一两个月！」


    姚曼宁长松一口气。


    这样的话她就有时间四处寻找了。


    第一个有嫌疑的地方，就是这场拍卖会！姚晚音极有可能趁人不备藏进了她的车里，然后逃了出来！


    ……


    白景渊一边骂着没劲，一边摇摇晃晃推开更衣室的门。


    这场拍卖会简直无聊透顶，也就宴会上能喝两口。可今天偏偏勤不着懒不着的，穿了条白裤子！


    刚刚举杯的时候一没注意，一杯红酒直接洒在裤子上……


    好在白家向来周全，早就在男更衣室里备好了他各种颜色的裤子。


    白景渊进去之后拉开拉链，裤子一脱，就剩了条平角裤。


    他哼着歌，大咧咧在更衣间里扒拉，然而这一扒拉勐然看到一个蜷缩在衣服下面瑟瑟发抖的人！


    「啊！！」白景渊吓的张牙舞爪的退后了好几步。


    那个人也跟他一样，面无血色，惊恐的瞪住他。


    白景渊愣了十几秒。


    那十几秒走的如同十几个世纪一样慢。


    他打量起她，是个苍白柔弱的女孩，好像生了重病似的，不时咳嗽几声。但她咳嗽的时候又会下意识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白景渊唯一能确定的是，这女孩真漂亮……


    漂亮的仿佛不是人间烟火。


    他弓着身子，像姜灿家的胖橘抓小鸟之前的那种动作，慢慢慢慢的靠近，小心翼翼的观察，然后轻声问道：「你……你是谁啊？」


    女孩不出声，依然瞪着一双大眼睛，那大眼睛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极不协调。


    「这里是男更衣室，你不知道？」


    女孩抿抿唇，还是盯着他看。


    白景渊也低头往下看……


    一瞬间他仿佛被雷噼了，混沌不堪的大脑，噼的一片空白。


    他没穿裤子！没穿裤子啊！


    而女孩盯的位置，正好是……


    「啊啊啊！」


    造孽啊！


    白景渊继续发出杀猪的惨叫，手忙脚乱的从旁边扯过一件衣服蒙上。


    女孩吓坏了，双手抱着头蹲在地上抖个不停。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更衣室的门。白景渊蓦然停住叫声，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外面问道：「里面有人吗？现在方不方便进去？」


    是男人的声音。


    白景渊有点懵。


    他刚要去开门，忽然被什么拽住脚腕。


    低头，那个女孩趴在他面前，抓住他的腿，大眼睛里蒙上一层水雾。


    「不要……」她乞求，「不要开门，不要说我在这里……」


    「什么？」白景渊更不知所措，「这什么情况？」


    「我求求你！」


    外面的敲门声更大了。


    白景渊没有多少思考时间，就在外面的人把门踹开的一瞬间，他勐的扯下身上蒙着的衣服，把女孩压在地上。


    他的手贴在她后背，把她跟冰凉的地板隔开。


    他健硕的身躯把娇小的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几个男人闯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都惊呆了。


    「干什么？」白景渊微微侧头，不耐烦的瞥他们一眼，「哪跑来的！不要命了？」


    那些都是姚家的佣人，认得白景渊，吓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白……白少……」


    「都他妈给我滚！看不见在这办正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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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


    几个人慌慌张张出去，还不忘把门关好。


    等到脚步声远了，白景渊这才撑起身子，小心的把女孩拉起来。


    「你还好吧？」


    女孩呛咳好几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你脸色不好……」白景渊皱眉，「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她半晌才挤出这句话，「这是老毛病了，我心里有数。」


    随着这句话挤出来的，还有一个发自内心的笑。


    白景渊呆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问人家：「你到底是谁？那些人为什么要追你？」


    「我……」她想了想，轻声道，「我是个从死神手里偷时间的人。刚才那些人，都是死神的帮凶，他们想把我抓回去。」


    「什么意思？不懂。」白景渊挠挠头。


    从这个角度看她，瘦弱的双肩，憔悴又美丽的病容，着实激发了他对她的保护欲。


    「我叫白景渊。」他低声道，「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我不要回家。」她转脸看着他，「如果可以的话，你能带我去院子里走走吗？」


    「院子？」


    「嗯，找个没人的地方走一会儿就好。」她笑了笑，「我这身体状况，也走不了太远。我只是想四处走走，唿吸一下外面的空气。」


    白景渊还是头一回见这么奇怪的人。


    不过，反正拍卖会也没劲，不如陪着美女漫步星空下。


    「嗯，当然可以！」他勾唇，「不过陪你散步之前，我总得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吧？」


    她一愣，咬了咬嘴唇，半晌才小声说：「晚音。」


    「晚什么？」


    「晚音。」她沖他微笑，「你叫我晚音就可以了。」


    第237章 老白谈恋爱了


    「你就叫晚音吗？」白景渊鼓着腮帮子，皱皱眉头，一脸茫然，「那你姓什么？」


    姚晚音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白景渊大咧咧的笑起来，管她姓什么的，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


    「好吧，我带你去院子里散步！」说着就要往门外走。


    「哎，你……」


    他还没走出去就被姚晚音拽住。


    白景渊一愣，低头看看……


    还没穿裤子呢！


    他登时弄了个大红脸，抬眼惊慌的看向姚晚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姚晚音被他逗笑了，苍白的小脸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白景渊慌里慌张跑进更衣室里面，赶紧穿上条裤子，然后带姚晚音去院子里散步。


    秋日的夜晚很美，院子晒了一天的太阳，到现在还有一股暖烘烘的阳光味道。四周幽静，不时有小鸟的啼啭，点点的光似乎是萤火虫在飞。


    姚晚音深吸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


    这样站在院子里自由唿吸，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真好。」她轻笑，睁开眼睛看着深蓝色天空。


    「什么？」白景渊没听明白。


    「我说能这样站在院子里，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对我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白景渊更懵，「你平时不唿吸的吗？难不成还带着唿吸机啊？」


    姚晚音看看他，噗嗤一下笑出来。


    不知怎么回事，虽然才第一次见面，但感觉像是认识了好久。


    她很久没笑过，而今晚的笑全都是因为他。


    刚刚他为了她不被那些人发现，直接把她压在地板上……那一刻她的心跳加速，仿佛一直延续到现在。


    她闻到他衬衫上清冽的味道，感受到他的男人气息。


    她内心尘封已久的大门，忽然被他敲开了。


    「晚音，」男人好听的嗓音传来，「你想什么呢？」


    姚晚音脸颊发热，低垂着小脑袋，髮丝遮住了半边脸。


    白景渊看着她笑笑，很想拨开她脸上的发。


    「没什么……」姚晚音低声道，然后抬眼看着天边，「就是……很羡慕那些星星。」


    「羡慕星星？」


    「嗯，很想像星光一样自由。」


    白景渊还是头一回听人说，星光是自由的。


    其实对于姚晚音来讲，世间万物，哪怕是一滴水一棵树，都拥有她渴望不到的自由。


    「你的意思是喜欢看星星？」白景渊笑道，「看来你们女人都这样，喜欢这种够不到摸不着的东西！」


    姚晚音愣了愣，「我们女人？」


    「是啊！我那个小嫂子也喜欢！」


    姚晚音不知道小嫂子是谁。


    不过她喜欢听他讲话。


    「我三哥为了讨小嫂子欢心，把星星摘下来给她做项鍊呢！」


    「真的？」


    「当然是假的！」白景渊笑起来，「星空是用几百架无人机布置的，至于那条项鍊嘛，是他提前就让人用宝石打磨好的！还不知道揣兜儿里多久了呢！」


    姚晚音眼中掠过一抹光泽，十分羡慕。


    「那你这位三哥对三嫂，真的很用心啊。」


    「是啊！」白景渊说，「其实要是碰上喜欢的人，无论哪个男人都会很用心的。」


    「你碰上过吗？」


    「我……」


    白景渊忽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由不得自己控制了。


    姚晚音清隽的面庞像是有魔法，那双眼睛仿佛一个神秘的世界，吸引他去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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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怔怔看着她，四周勐然安静下来，全世界的光似乎都集中在她身上。


    一阵凉风吹来，姚晚音咳嗽了几声。


    白景渊这才回过神，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不用……」


    「快披好！」白景渊给她裹了裹，「你不是身体不好吗？那可不能着凉！」


    姚晚音舔舔嘴唇，静静看着他。


    这时拍卖会场里传来些微动静，已经有人往门外走去。


    「看样子结束了。」白景渊轻咳两声，「那个……要不我送你回家吧？你住在什么地方？」


    姚晚音顿了顿，轻轻摇头。


    刚才的一切好像一场梦，到了梦醒时分，她也该回到现实。


    现实就是，她是姚家那个不为人知的女儿，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


    她回身慢慢走着，不远处传来姚家佣人寻找她的声音。她停下脚步，回头望了白景渊一眼，微笑着对他说，「谢谢你。」


    是该谢谢他。


    刚刚这场梦都是他给她的。


    白景渊愣了一下。


    「哈，不用这么客气！」他大咧咧的样子，「下次想在院子里散步还找我啊……」


    然而话音未落，姚晚音便消失在夜色中。


    白景渊睁大眼睛，只能看到那抹瘦弱的白色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


    霍知行悄悄告诉姜灿，「老白好像谈恋爱了。」


    姜灿正给胖橘餵猫粮，一听这话，脑筋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也会谈恋爱？」


    「这问的什么傻话！」霍知行亲昵的刮刮她小鼻子，「人家老白就不能享受一下爱情的美好？」


    「哦……」她咕哝着，「平时看他跟叶大律师走的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呢！」


    霍知行瞪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这小脑袋都在想什么？」


    姜灿看他一眼，露出小狐狸般狡黠的笑。


    下一秒她搂住他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水葱似的手指不安分的在他胸口点来点去。


    「我在想……你平时跟陆离山走的也很近，会不会也……」


    「我让你再想！」


    霍知行一把将她捞过来，上下其手，姜灿痒的不行，几乎笑岔了气。就在她没有任何力气反抗时，他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在怀中。


    鼻尖蹭着她光滑的额头，炙热的男人气息将她紧紧裹住……


    相处这么久她太明白他想干什么了，连忙用小手抵住他，「今天不行！」


    男人勾唇，「可是今天没有钱买烟了……」


    「霍知行你放我下来！」


    可无论她怎么扑腾，男人岿然不动，一脸坏笑抱着她就要往屋里钻。


    「不行！胖橘，快来救我！」


    胖橘眯着眼睛缓缓抬头看一眼，胖脑袋继续埋在食盆里。


    「这傢伙还真通人性！」霍知行乐不可支，「关键时刻还是很懂事的嘛，哈哈……」


    然而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少爷？少爷！」


    方寒站在门外，正踮着脚往院子里看……


    霍知行的脸瞬间黑了。


    第238章 连只猫都不如


    姜灿羞红了脸，趁霍知行分神赶忙挣脱开他的怀抱，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


    方寒倒抽一口凉气，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霍知行那张脸能掐出一缸墨水。


    他几步走到院门口，咣啷一声拉开铁艺大门，一双眼睛如淬了冰般死死盯住方寒。


    方寒抽抽嘴角，拼命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心脏快从嘴巴里跳出来。


    「什么事？」霍知行冷冷吐出三个字。


    方寒想说什么，已然全都忘了，呆呆的看着他。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接着姜灿在屋里便听见某人一声震彻云端的怒吼：「方寒——」


    岑姑姑择菜择了一半，听见这动静吓一跳，连忙从厨房跑出来。


    「少爷这是怎么了？」


    姜灿坐在沙发上，抿着嘴偷笑。


    「这小方又惹什么祸了！」岑姑姑一边摇头嘆气，一边转身回厨房自言自语，「少爷这一声，太费嗓子，一会儿炖个汤给他补补……」


    院子里，胖橘把猫粮吃了个精光，晃着肥胖的身子钻到两个男人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喵呜喵呜叫了两声。


    霍知行低头看看它，紧绷的脸终于有了一丝缓和。


    他瞪方寒一眼，「连只猫都不如！」


    连猫都知道不能打扰他要零花钱！


    「是，是……」方寒赔笑，出了一身冷汗。


    这时脑袋忽然灵光，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旧手机。


    正是之前在殷少擎房间里发现的那只。


    「少爷，手机里的数据已经恢復了，您看一下！」


    霍知行定定神，拿过手机翻了翻，里面果然有霍知心跟殷少擎的聊天记录。


    他脸色一沉，大步走回屋里。


    他把手机拿给姜灿看。


    姜灿看了之后眉心紧蹙，握着拳头微微发抖。


    「我就知道……」她有些激动，「肯定是殷少擎一直在给知心灌输那些不正确的观念！什么她离开霍家就什么都不是，什么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不嫌弃她……他简直太无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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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神情凝重，转脸看向方寒，「殷少擎找到没有？」


    「我们的人正在跟进。」方寒说道，「但殷少擎太狡猾了，他的路线反反覆覆，在定位系统上显示的就像一团乱麻一样，确实不太好找。」


    「知行，你看这个！」姜灿忽然叫道。


    她翻开了手机相册，里面最新的几张正是家里的照片。


    「嗯，就是这里……」她拿着手机在客厅里比对，「知行，是这个地方，那天他一直拿着手机在这边拍照！」


    霍知行看了看，这几张照片拍的都是客厅墙上的几幅画，似乎没什么不妥。


    然而姜灿放大了看。


    那些画的下方是一只柜子，柜子上了锁，然而里面放着的正是霍知行曾经交给她的那些首饰。


    还有她妈妈给她的东西。


    姜灿越想越不对劲，心脏勐然跳动，「知行，他难道知道这柜子里放的是什么？」


    「我猜他不知道，」霍知行沉声，「但他很想知道，所以才拍照的！」


    姜灿心惊胆战，「这人太可怕了……他怎么会对这柜子好奇呢？」


    「或许是因为柜子上有锁。」


    姜灿点点头，柜子上了锁，不就是告诉别人这里面有相当重要的东西吗？


    「少爷，姜小姐，不必担心。」方寒轻声道，「殷少擎虽然狡猾，但我们能抓到他，到时候一定不会轻饶了他的！」


    霍知行拍拍姜灿的肩膀，给她一个坚定而温暖的笑。


    很快他又换了一张脸，嫌弃的看向方寒，「没别的事了？没有就走！」


    「……」


    姜灿看出方寒欲言又止，但这些话，似乎当着她的面不能说。


    她顿了顿，迳自往厨房走，又吩咐霍知行，「让方寒留下来吃饭吧，我给你们做糖醋小排！」


    「你还想留下吃饭？」霍知行尾音上挑。


    「不不不！」方寒慌声拒绝，直到姜灿走进厨房将门拉上，他才压低声音告诉霍知行，「少爷，还有件事……」


    「又怎么了？」


    「尹若鸿人在央城！」


    霍知行脸色微沉。


    其实那天拍卖会上，他就听说尹若鸿现身了，却没有入席。


    「据说他要在央城待上一段时间，所以我暗中派人跟着他。」方寒继续压低声音，「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跟二老爷碰面。」


    「嗯？」霍知行挑眉，「来一趟央城不跟老狐狸碰面……他难道又别的目的？」


    「这个……」方寒也说不好。


    「呵，」霍知行冷笑，「该不会是两人分赃不均，闹翻了吧！」


    能跟霍展鹤联手害他的人，还有什么道德底线可言？


    「可是少爷，」方寒看看他，「我在南洋和港城都打听过，尹若鸿上位手段虽然不怎么光彩，但这个人在南洋威望很高，就连那边的皇室都对他礼敬几分！」


    「是吗？」


    「嗯，这几年他以慈善为主，做了很多公益，而且尹氏药业的药品价格一直没有涨过，很多看不起病的穷人就是因为买了他们的药才好起来的。」


    霍知行眸底掠过一抹冰寒。


    很多慈善家也是披着羊皮的狼，人不可貌相的。


    就像霍展鹤，爷爷面前表现的温良恭俭让，可九岁那年生日蛋糕里的水银就是他的杰作。


    不过霍知行倒是对那句话产生了兴趣——「他上位手段怎么不光彩了？」


    「好像说……他是尹家养子。」方寒舔舔嘴唇，「但是他利用了尹家大小姐的感情，后来又把这位大小姐赶出了南洋，自己把持着尹氏。」


    霍知行眉间的结越拧越深。


    这跟殷少擎有什么区别？


    对这种人，他从心底里感到厌恶。


    「如果他真的跟老狐狸闹翻了，未尝不是件好事。」半晌，霍知行低声道。


    任何事的毁灭都是从内部开始。


    他们两个各怀鬼胎，最后渔翁得利的就是他了！


    霍知行冷冷一笑，「想办法约尹会长见个面吧，我跟他好好聊聊！」


    第239章 旧伤復发


    「是，少爷。」方寒点点头。


    但尹若鸿为人低调神秘，向来不喜欢在公众场合露面。


    就连拍卖会，他也只是现身了，却没有入席，更没有几个人见到他的真面目。


    「以我们的名义 约他，他恐怕会有防备。」霍知行早就想到这一点。


    「那……以二老爷的名义？」


    「不用。」霍知行勾唇，「就说爷爷想见他！」


    方寒微微一怔，「嗯，这也是个办法！毕竟老爷子的威望摆在那，尹若鸿也不能不敬。」


    霍知行笑了笑，然而下一秒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他躬身，腿关节就像被什么生生割裂开，疼的他低唿一声。


    「少爷，你还好吧？」方寒有些慌。


    霍知行立即眼神示意他小声点，姜灿还在厨房里。


    「没事。」他活动一下，「老毛病了。」


    「是旧伤復发了？」方寒担忧。


    飞机失事后，霍知行受了伤，其他倒还好，唯有双腿的伤留下了后遗症。


    「嗯，其实不严重。」霍知行直起身子，淡淡说道，「最近气候转凉，时而疼的厉害。等适应了气候就好了。」


    「要不要……再找沈医生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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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轻轻点头。


    记得那时他浑身缠满绷带，骨头好像被人一根一根拆下来似的，几次疼的生不如死。


    沈骁一直在他旁边悉心照料，丝毫不在意他那张臭脸。


    他能康復，沈骁是功不可没的。


    而且他依稀记得，沈骁给他用过一种药，效果很不错。如今旧伤復发，只要再用一下那种药，或许会很快好起来。


    ……


    第二天霍知行就来到医学研究院。


    见沈骁没在办公室，他就四处转转，结果在院子里看见沈骁陪着霍知心散步。


    阳光下的两人笑的比阳光还灿烂，沈骁捧着一本书，不知道给霍知心念了什么，小丫头笑的前仰后合。


    霍知行一颗心终于落下。


    有这样笑容的才是他妹妹，才是从小到大巴巴跟在他身后的小知心。


    不过现在看来，小知心已经长大了，以后应该不会再跟在他身后了吧。


    这么一想，他倒有些失落感。


    霍知行自嘲的笑笑，正打算不当这个电灯泡了，没想到霍知心先发现了他。


    「哥！」小丫头用力朝他挥手。


    他走过去，面带微笑，深邃的眼眸掠过一抹欣慰。


    「哥你怎么来了？」霍知心挽住他胳膊，「姜灿姐姐呢？」


    「她上班去了。」霍知行低声回答。


    「她最近这么忙啊！」小丫头嘟嘟嘴，「我好想吃她做的蔓越莓饼干！」


    「这个我也会，等我一回家就做，然后给你送来。」


    「大哥，你饶了我吧！」霍知心睁大眼睛，「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这小丫头，敢瞧不起我！」


    霍知心咯咯笑着，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霍知行静静看着她，把她额前刘海往上撩了一下。


    这是他俩小时候经常做的动作。


    哥哥疼爱妹妹的眼神，藏也藏不住。


    沈骁看着两人笑道：「你们兄妹俩肯定有话说，那我不打扰了。」


    「等一下！」霍知行叫住他，转脸看看霍知心，「其实我今天是来找沈医生的。知心，你让护士姐姐先陪你回房间好不好？等我跟沈医生聊完，再来找你！」


    「哦！」霍知心点点头，在护士的陪伴下走回去。


    沈骁看了看他，「你找我？」


    「是。」


    霍知行神情严肃，眉心轻轻拧起，「这件事我没告诉过灿灿，所以你也别声张……」


    「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腿上的伤……最近有些疼。」


    沈骁一惊，马上要带他去诊室好好检查。


    「这倒不必。」霍知行拍拍他肩膀，「旧伤而已，以前一直没有犯过，就是最近，天气一凉就疼的厉害。」


    「我记得当时你给我用过一种药。一半口服，一半外用，效果特别的好……所以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多开点。」


    沈骁有些为难，支吾了半天不说话。


    「怎么了？」


    霍知行纳闷，一个医生，开点药还很困难吗？


    「知行，」沈骁看看他，舔了舔嘴唇，最终吐出几个字，「其实我……我不知道那是种什么药。」


    「你说什么？」霍知行惊讶，「可那个药当时是你给我用的！」


    「是我给你用的，但是是别人给的！」


    霍知行更加疑惑。


    沈骁嘆口气，把实话全盘托出。


    「知行你想想看，我虽然从医学院毕业，但那时候我当医生还没多久，连一场独立的手术都没做过，我怎么可能把你治好呢？」


    「我很想治好你，可是能力有限……当时你浑身是伤，伤口又感染引起了高烧，危在旦夕，我以为你没救了，以为你是我职业生涯里第一个死在我手上的伤患……」


    「正郁闷的时候，一位老伯给了我那个药，说可以治好你的伤。我这才……」


    「老伯？」霍知行眸光一动。


    「嗯。」沈骁点点头，「这事儿之所以一直没跟你说过，一是我有点虚荣心，没有哪个医生愿意承认自己治不好别人。」


    「二是……那位老伯不让说。他只把药给了我，告诉我用法用量，剩下的只字不提，也不让我跟你提。」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心头疑窦丛生。


    「老伯……」他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老伯年纪大概多大？」


    「大概七十多岁的样子吧。」沈骁回忆道，「连头髮都白了。」


    霍知行怔了怔，一声轻嗤。


    自己怎么会想到是那个人呢？真是疯了！


    尹若鸿正当壮年，也就五十岁左右，怎么可能是个头髮花白的老伯？


    况且那人是霍展鹤的帮凶！


    「知行，」沈骁诚恳的看着他，「实在抱歉，我……我并没有这种药。而且这种药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一打开就带着股怪香，就像……就像草药的味道！」


    霍知行眉心紧蹙，仿佛走进一座迷宫，怎么都找不到出路。


    ……


    明煌山下的私人会所中，霍展鹤刚刚泡完温泉，裹着浴衣坐在躺椅上。


    面前的大红袍已经沖泡出了琥珀色茶汤，倒在玻璃杯中十分好看。


    他一边欣赏一边细品，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尹会长，」霍展鹤看向旁边，「这种茶在南洋没有，您既然来了，就一定得好好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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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若鸿神色淡然，瞥了一眼，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尹会长，别这么严肃啊！」霍展鹤眯着眼睛笑，示意手下把茶端过去，「您来央城一趟，我必须尽尽地主之谊！」


    「这样，咱喝完了茶就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好好玩玩，就去……」


    「霍展鹤。」尹若鸿冷冷开口。


    「我这次来央城是有正事要做，没那么多时间在这跟你胡扯。你今天把我叫来，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哎，尹会长……」


    霍展鹤眼都绿了，这老傢伙不是南洋待够了来央城散心的？除了玩，还能有什么正事！


    「尹会长，你别急啊！」霍展鹤连眼角笑纹都露出来，「不管怎么说，咱俩也算合作伙伴了！呵，飞机失事那一次，我们配合的不是天衣无缝嘛！」


    「你说什么？」


    尹若鸿一听这话，一团火堵在胸口，差点把桌子掀了。


    第240章 扎死你


    「你这个卑鄙小人！」


    尹若鸿脸色涨红。


    霍展鹤看着他笑，眸光狡黠，藏了一肚子坏水。


    霍知行私人飞机失事，尹若鸿并不知情。


    那时他跟霍展鹤是在几场宴会上认识的，充其量是个点头之交。


    南洋尹氏家族除了行医制药，还经营着一家民用机场，南洋地区几个大型空港都在尹氏的掌控范围。


    于是霍展鹤就打了这个主意，他瞒过尹若鸿，用了点手段买通机场里一个技术工，在霍知行的飞机上做了手脚……


    之后还假惺惺拿出一份巨额保单，告诉尹若鸿那上亿美金的保额是他的。


    尹若鸿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命中犯小人竟然犯到这种令人髮指的程度！


    「尹会长，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外人不会听你解释，他们只会认为是你手下的人害了霍知行！」


    「到时候您一辈子的清誉可就搭进去了！」


    尹若鸿深吸一口气，厌恶的看了一眼那份保单，拂袖而去。


    后来他心存愧疚，便四处打听霍知行的下落，得知他没死之后，尹若鸿觉得这是上天在给他机会。


    于是他派人暗中查探霍知行的伤势，又让人把药送了过去。


    那时给的剂量够霍知行支撑两到三年，现在期限就快到了……


    「霍展鹤。」他不耐烦的看看他，「我尹若鸿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绝对不会跟你这种人同流合污！」


    「呵，尹会长，」霍展鹤冷笑，「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谁不知道您那精彩的上位史啊？」


    「我的上位史再怎么被人津津乐道，他们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知道为什么吗？」


    尹若鸿双手背在身后，气场十足。


    「因为我已经上位了！」


    「而你，霍展鹤先生。」他带着压迫感，一步步走近，「你这辈子恐怕都上不了位！」


    「你……」


    「实话跟你讲，我这次来央城，就是给那孩子送药的。」尹若鸿好整以暇的掸掸袖口，笑着看他，「霍展鹤，等我彻底把他治好了，你就再也没有上位的可能了吧？」


    「尹若鸿！」霍展鹤一张脸憋的发紫。


    本来想威胁他，没想到被他反将了一军！


    「我告诉你尹若鸿！」霍展鹤冲着他背影哇哇乱叫，「你巴结那小兔崽子也没用！呵，那小王八蛋不光野心大，还没人性！你要是巴结他，他哪天把你吃的骨头都不剩！」


    尹若鸿刚走到门口，脚步停住，回过头来慢慢踱步到他跟前。


    霍展鹤一愣，看他脸上似笑非笑。


    却没看到尹若鸿身侧青筋都暴突出来的拳头。


    「你叫那孩子什么？」


    「什……什么啊？」霍展鹤没听明白。


    尹若鸿微微一笑，手悄悄摸进裤子口袋，一根银针窝在手心里。


    「你别跟我神神叨叨的！」霍展鹤翻个白眼，「尹若鸿，咱俩都不是什么善类，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以为那小王八蛋以后不会找你算帐？他铁定认为你也参与了！」


    「尹若鸿，还是跟我合作吧！咱们一起弄死那个小王八蛋，我得到霍氏之后，绝对……」


    「额！」


    霍展鹤话音未落，勐的被尹若鸿一针扎在耳后，眼皮翻了几下，咚的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尹若鸿对人体经络穴位烂熟于心。他时常用中医疗法给人治病，口袋里常有一小盒银针。


    没想到今天却派上了这样的用场。


    他冷冷一笑，眼神轻蔑的看看霍展鹤，开门把霍家手下叫进来。


    「你们二老爷只是睡过去了。」他淡淡道，「一会儿等他清醒过来，给他多喝点热水！」


    几个手下面面相觑。


    「尹会长，我们老爷为什么突然睡过去？」


    「为什么？」尹若鸿侧过脸，目光清冷，「呵，因为他该闭嘴了！」


    说完他大步往外走。


    央城的人真是太奇怪了，拍卖会那天碰上的姚曼宁当面诋毁他女儿，这个霍展鹤又一口一个小王八蛋的诋毁他女婿！


    这能忍吗？当然不能！


    那一针要是再扎偏点，霍展鹤就一辈子别想醒过来了！


    ……


    这天姜灿一到公司，明显感觉到气氛的热烈。


    她来到办公室处理日常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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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65页

    郝经理走进来，将几份文件交给她。


    「外面怎么了？」姜灿好奇道，「好像很热闹呢！」


    「是新签了一个流量明星。」郝经理淡淡解释。


    「谁啊？」


    「莫娜。」


    姜灿一怔。


    莫娜是近几年红的特别迅速的一个女明星，虽然没什么代表作，但架不住人家流量大，微博粉丝已经破了千万。


    最近更是时常在综艺中亮相，她团队给她打造的人设，也是勤奋用功的乖乖女类型。


    「姜小姐，」郝经理低声道，「这个莫娜，是姚曼宁推荐过来的。」


    姜灿心里别扭了一下，但表面没说什么。


    郝经理轻声道：「姚家跟我们霍氏一直有合作关系，我们三少爷的一举一动都在董事会眼中看着。」


    「如果他跟姚曼宁不合，董事会就会给他施压。傅总不想他太有压力，所以姚曼宁把莫娜塞过来，傅总也没驳她的面子……」


    「嗯，我都明白。」姜灿轻笑，「姚家跟霍家的利益关系盘根错节的，知行必须考虑到方方面面。」


    「正是。」郝经理松了一口气，「姜小姐您明白就好！」


    「傅总呢？」


    「哦，她回英国几天，今天一早走到。」郝经理笑道，「她去处理财团那边的一些事情，临走前交代我，让我全力协助姜小姐，管理好公司艺人。」


    正说着，忽然有人闯进来。


    人还没见到，香水味先飘了满屋，接着传来尖细的声音：「听说我的经纪人在这里？是哪位？」


    第241章 别出人命就行


    姜灿皱皱眉，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那个女人打扮艷丽，大墨镜遮住半张脸，戴着夸张的耳饰和项鍊，一扭一扭走了进来。


    「不是说有专业的经纪团队吗？」她摘了墨镜，看向姜灿的目光极不友好，「人在哪啊？」


    郝经理跟姜灿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姜灿伸出手笑道：「你就是莫娜小姐吧？我是……」


    莫娜一脸高傲，并没有跟她握手。


    姜灿在半空中顿了一下，默默收回来。


    郝经理上前一步说：「莫小姐，这位是我们御风传媒的高级助理姜灿，负责艺人管理，您有什么问题跟她沟通就好。」


    「哦，姜灿！」莫娜笑笑，看着自己新做的水晶美甲，拖长声调问，「她有经验吗？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带的！」


    「莫小姐放心，我们姜助理虽然入行时间不长，但工作能力相当出众！」


    「是工作能力出众，还是哄男人的能力出众？」


    郝经理脸色一变，看向姜灿。


    姜灿不动声色。


    刚刚郝经理说过，莫娜是姚曼宁塞进来的人。


    呵，来者不善，肯定是冲着她的。


    不过莫娜近几年确实唿声很高，就算没什么作品，靠着流量粉丝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想必这也是御风传媒把她签下来的原因吧。


    姜灿深吸一口气，正想着该怎么说，这时手机嗡的一震。


    是傅秀玉打来的越洋电话。


    姜灿藉故离开，进到傅秀玉的办公室，把门反锁。这间屋子隔音效果非常好，外面不会听见任何动静。


    「阿姨。」她接起电话，轻声叫她。


    「灿灿，一切都顺利吧？」


    「嗯，顺利。」姜灿知道她问的是莫娜签约的事。


    「那个姓莫的老不老实？」


    姜灿沉默一下，没有回答。


    傅秀玉猜出大半，电话里冷哼一声，「姚曼宁塞进来的人，能有什么好东西！呵，我只是不想弄的太壁垒分明而已，毕竟知行跟姚家还有合作。」


    「阿姨，我都明白！」姜灿急忙说，「我不会跟莫娜起正面冲突的……」


    「你这傻孩子，明白什么了？」傅秀玉哑然失笑，「什么叫不跟她起正面冲突？」


    「嗯？」


    「你该不会以为我让你供着她吧！」


    姜灿有点懵，「阿姨，那你的意思是……」


    「虽然签下了她，但你是她的领导！她要是不听你的话，你也别跟她客气，听见没有？反正她卖身契在咱们手里！姚曼宁要是想给她撑腰，那再好不过了！到时候这两个小贱人咱们一块收拾！」


    姜灿听的一愣一愣，最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唉，这傻孩子，我真是不放心你！」傅秀玉在那头长吁短嘆，「你跟我工作这么久了，我的精髓你是一点没学到啊！」


    姜灿笑的开怀，「阿姨，我懂了！你别担心我，我不会吃亏的！」


    「嗯！莫娜听话就算了，要是不听话……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知道！」


    「咳咳，那个……有一点得注意！」


    傅秀玉很郑重的，一字一顿，「别出人命就行！」


    姜灿正倒了杯水，刚喝一口，差点喷出来。


    挂掉电话，姜灿走了出来。


    莫娜在外面显然有些急躁，不耐烦的瞪了她一眼。


    「搞什么？就这也叫专业？」她扯着嗓子喊，「御风传媒好歹也是业界有实力的大公司，怎么会这种经纪人啊！上来就把艺人晾在一边，一点礼貌都不讲！」


    郝经理看不过去，「莫小姐，您有礼貌？」


    莫娜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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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6页

    「姜助理是傅总的高级私人助理，统管所有艺人的活动通告培训以及各种事宜！就连聂昕也得听从姜助理的安排！」


    「莫小姐难道觉得自己咖位比聂影帝还要大？」


    郝经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莫娜稍稍退后一步，满脸的不服气。


    姜灿笑了笑，顺手拿过桌上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公司几个艺人接下来的行程。


    「这是你的行程安排。」姜灿把莫娜的那份递给她，「上这个节目有些注意事项，我会提前跟你的助理沟通好。」


    「这什么节目？」莫娜看过之后又叫起来，把文件往旁边一扔，「我不要去！」


    「是公司的安排。」姜灿冷冷看她。


    「呵，公司安排？姜助理，我签约御风传媒是冲着名导演和大制作来的！现在你不给我接戏，反而还要让我上综艺？」


    「你的定位是流量明星，需要有足够的足够的曝光量。况且现在并没有什么合适你的戏。」


    「我看你是故意的吧！」莫娜瞪着她，表情扭曲。


    「莫小姐，」姜灿轻笑，「你来这里是为公司赚钱，我故意为难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反正，这个节目我不上！」莫娜满脸鄙夷，「傅总当时签我的时候说了，我喜欢干什么，就干什么！」


    「姜助理，你说我是该听傅总的，还是该听你的？」


    姜灿看着她：「这个节目我已经签合同了。」


    「那你就去付违约金吧！」莫娜耍无赖的往沙发上一坐，「或者……你求我？」


    姜灿面色清冷，一言不发。


    她看到这女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流量明星，粉丝众多，而且都是是非不分的脑残粉。


    姜灿总不可能让人把她抬了去参加综艺节目吧！就算强迫她去了，她在综艺上乱说几句话，也足以毁了公司辛辛苦苦树立的口碑。


    莫娜笑起来。


    她有些遗憾，自己的好闺蜜姚曼宁怎么就没在这，没看到姜灿吃瘪的这一幕呢！


    「姜助理，」她伸了个懒腰，目光别有深意，「你要是肯求我，说不定我还挺愿意去的！」


    姜灿唇角轻勾，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她。


    十几秒钟过去，空气安静的可怕。


    她眼中的淡然镇定，让莫娜不觉有些心慌。


    「你真的不想去？」姜灿轻柔的声音响起。


    莫娜瞥她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姜灿笑笑，回身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岚姐，对，是我。呵……我们公司最近不错，刚签下了莫娜。她啊……她下午应该不会去那个节目了。是，真的挺可惜……」


    莫娜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直到姜灿打完电话，她才喃喃问道：「你，你刚刚跟谁打电话？」


    「是唐一岚，唐导？！」


    第242章 您就是灿灿的靠山


    姜灿笑而不语。


    莫娜神情有些慌张。


    唐一岚是圈子里的名导演，执导过的片子几乎都能屡获国际大奖。


    她不仅在国内的演艺圈里风生水起，在国际影坛也风头正劲。


    圈子里的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唐一岚的剧组里钻。


    莫娜当然也不例外，只是唐一岚是出了名的才女，才华出众的人往往心高气傲，根本看不上她这种流量明星。


    而现在……


    「你，你刚才真是给唐一岚打电话吗？」


    「没错。」郝经理看她一眼，「唐导最近有部新戏，用的是聂昕，我们姜助理一直跟她有沟通。」


    莫娜脸色一变，懊悔万分。


    「姜……姜助理。」她看着她，「这个节目唐导也会上？可我听说唐导从来不上综艺的啊！」


    姜灿还是微笑着，不说话。


    「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综艺节目嘛！」莫娜气急败坏。


    姜灿抿了抿嘴唇，淡淡说道：「没关系，我们公司的宗旨向来是尊重艺人的选择。」


    「莫娜，既然你不想上这个节目，我再找别人就是了。或者我干脆去付违约金！钱虽然多了点，不过对于傅总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呵，艺人开心最重要！」


    「等一下！」


    莫娜急忙喊住她。


    这节目有唐一岚，就算在她面前混个脸熟，将来有什么女三女四的角色给她也是可以的啊！


    姜灿回身，轻笑着问道：「还有事？」


    「我……」莫娜咬唇，「我上这个节目！」


    「确定？」


    「是，我当然愿意服从公司的安排！」莫娜讨好的笑，「上综艺没什么不好的，就像刚刚姜助理说的，也是维持我的曝光量嘛！」


    「姜助理，什么时候去录？」


    姜灿勾唇，「现在就出发吧！」


    莫娜点点头，赶忙跑去找她自己的助理和司机，迅速往录制现场赶。


    郝经理摇摇头，终于觉得耳根子清净了。


    「派人去盯着。」姜灿低声吩咐他，「如果她敢在节目现场有什么小动作，立刻拍照发微博，明白吗？」


    郝经理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他做这一行很多年，太明白艺人该如何调教。


    「郝经理，」姜灿一怔，「你一直看着我干嘛？」


    郝经理笑起来，「没事，就是觉得您不像看上去那么柔弱，管理艺人也知道该恩威并施。傅总确实找了个得力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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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7页

    姜灿被他夸的脸红，不好意思的笑笑。


    「姜小姐，」郝经理皱了皱眉，「唐一岚不会真的在现场吧？」


    姜灿神秘一笑，「等莫娜回来不就知道了！」


    郝经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哎，忙了一上午，有点饿了呢！」


    姜灿伸个懒腰，忽然很想念岑姑姑做的汤饭，于是兴致勃勃的打电话给她。


    然而刚拿过手机，就有条信息传来。


    依然没有署名，依然是个陌生的号码。


    信息依然是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最近好吗？」


    还有，「我很想你。」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眉心紧拧，一股凉意顺着嵴背慢慢爬上来。


    ……


    御风传媒大楼对面，一辆黑色迈巴赫已经停在那里很久了。


    尹若鸿透过车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了一个上午。


    早晨姜灿上班，他看到了她匆匆的身影，十点多的时候姜灿下楼买咖啡，他又匆匆看了她一眼。


    一直到现在，姜灿还没从这大楼走出来。


    尹若鸿有些失望，但还是捨不得离开，手指轻轻敲着膝盖。


    「会长，还要继续等吗？」


    手下老陈跟了他多年，很理解他此时所想。


    那种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心情，是最折磨人的。


    「会长，」老陈嘆口气，「为什么不跟他们相认呢？其实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没放下过他们……」


    「别说了。」尹若鸿沉下声音。


    怎么可能轻易放下？除了尹文熙，他这辈子没有再爱过别人。


    而姜灿是他们的宝贝女儿。


    年轻的时候他不知幻想过多少次，将来有个女儿，他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一直宠到大……


    尹若鸿眼眶发涩，心里一阵阵抽痛。


    「那……会长，」老陈又问，「什么时候把药给霍三少送去啊？」


    尹若鸿沉思片刻，轻轻吐出三个字，「不着急。」


    「啊？」老陈惊讶，「但霍三少的药已经到了期限……」


    「到就到了，又不会危及性命！」尹若鸿瞪他一眼，「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


    「我总得看看这个霍知行对我们灿灿到底怎么样，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好好医治他吧？」


    老陈惊了半晌，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说好的悬壶济世呢？医者仁心呢？


    一到自己女婿身上，就成了留校察看了。


    「会长，要是霍三少对咱们灿灿不好，那……」


    「他敢！」尹若鸿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我一针扎死他！」


    老陈使劲儿憋着笑。


    「不会的不会的，」老陈说道，「那天拍卖会上，我看三少爷很护着灿灿！」


    尹若鸿一声长嘆，许久才低声道：「光他一个人对灿灿好没什么用。像霍家这种家族，灿灿没有任何靠山的话，嫁过去会受委屈的！」


    「会长，您就是灿灿的靠山啊！」


    尹若鸿神情黯然。


    说好不打扰的……他就不应该再露面。


    可他真的好希望听姜灿喊他一声爸爸。


    他女儿长得这么漂亮，声音肯定也好听。


    「霍知行这小兔崽子，上辈子烧了什么高香……」尹若鸿靠着车窗，嘴里小声咕哝，「能娶到我这么好的女儿！」


    老陈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对了，听说霍家老爷子想见我？」


    「这个……」老陈撇撇嘴，「估计是谈合作医院的事？」


    尹若鸿若有所思，「霍知行在央城西郊拿了一块不小的地，除了做房产开发，还规划出一个新兴医院。」


    「呵，我猜是这小子想见我，故意打着他家老爷子的旗号！」


    老陈觉得有道理。「会长，那咱们见还是不见？」


    尹若鸿不说话。


    「见他的话，说不定还能正式跟灿灿见一面呢！」


    这话说到尹若鸿的心坎上了。


    跟灿灿见了面，接下来……是不是还能再看一眼尹文熙？


    他的手紧紧握成拳，微微发抖。


    第243章 能让你身败名裂


    老陈继续告诉他：「央城几大家族都盯着那块地，都想在那里分一杯羹。」


    「所以联合医院这个项目，是值得一做的。」


    「嗯，我知道了。」尹若鸿沉声。


    目前对他来说，医院不医院的都是次要。


    最重要的，是能跟姜灿见上一面，说几句话，能好好看看她，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在看到姜灿之前，他已经去央城大学偷偷见过尹澄。


    儿子意气风发，虽然年龄小，但聪敏好学，一表人才。


    而且也进了医学院，对科研一类的事情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他感到很欣慰。


    但不知为什么，从喜爱程度上来讲，他对儿子的喜欢远没有像对女儿这样……


    他总认为男孩要经得起摔打，不需要对他太好。


    而女孩，才是那颗掌上明珠，是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爱的。


    尹若鸿笑了笑，沧桑冷峻的脸上透出一抹暖意。


    「先放话出去，就说我还没想好到底跟谁合作。」他轻笑，「到时候他们会来找我的！」


    老陈犹豫一下。


    另外几个家族都好说，唯有这霍家，从祖上开始就长了一身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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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8页

    「霍三少恐怕不会主动联繫你，」老陈笑笑，「他还等着你向他低头呢！」


    「开什么玩笑！」尹若鸿脸色蓦地变了，连声调都高出好几度，「这小王八蛋，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老丈人！」


    「会长，没记错的话，霍展鹤那天喊他小王八蛋，你还……」


    「我喊可以！」尹若鸿瞪他一眼，「别人，不行！」


    老陈笑而不语。


    尹若鸿还是认可这个女婿的。


    只是他们之间误会重重，不知道这个疙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开。


    ……


    中午，姜灿如愿吃到了岑姑姑送来的汤饭。


    「喜欢吃就多吃点！」岑姑姑慈爱的看着她。


    姜灿大快朵颐，热汤热饭的蒸气扑面，她小巧的鼻尖上泌出细细汗珠。


    「我瞧着你最近胃口不错！」岑姑姑笑道，「该不会是有了吧？」


    姜灿一怔，有些哭笑不得。


    岑姑姑最惦记两件事，一是她身体健康，二是她身体里有没有一个小宝贝。


    「还没有呢。」她小脸微红，「知行说暂时不想要孩子。」


    「哦。」岑姑姑点头，若有所思，「不要也好，呵……我看你们俩如胶似漆的就挺好！既然不要孩子，那我这汤的配方还得再调整一下……嗯，重点给少爷补补！」


    「这……」姜灿骇笑，「那少放点料，别补的流鼻血。」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嘈杂。


    姜灿一听就知道是莫娜在外面吵闹。


    书橱后面是个中空的储藏室，姜灿示意岑姑姑先进去待会儿。


    「骗子！你们统统都是骗子！」


    莫娜闯进来，气急败坏的大喊大叫。


    身旁几个助理都拉不住她，见了姜灿也只能尴尬的点点头。


    办公室外来来往往几个二三线的小明星，也看热闹似的往这边张望。


    莫娜高跟鞋踩的笃笃响，踱步到姜灿跟前，盛气凌人。


    「根本没有导演，你骗我！」


    「我从没说过那个综艺节目上有导演。」姜灿淡淡笑道，「而且你早就知道，唐导是从来不上综艺的。」


    「你……」莫娜瞪大眼睛，「那你跟她打电话……」


    「是啊，我只是打了个电话而已。」


    莫娜脸色一白。


    是，姜灿确实什么都没说过，而且跟唐一岚通电话时，也只不过是把莫娜的情况如实说了一下。


    是她太心急了，急着上唐一岚的新戏，急着在名导演面前刷存在感！


    这才被姜灿钻了空子！


    莫娜气的浑身直哆嗦。


    她咬咬牙，一字一顿说：「你摆我一道！」


    姜灿神情严肃，冷冷看着她，「你不服从公司规定，还在我这里大吵大闹。以为有几个粉丝捧着，你就真的是公主了？」


    「姜灿，你……」


    「粉丝能把你捧上云端，也能把你拖进地狱！」姜灿每一个字，铿锵有力，如石头一样砸向她。


    莫娜被她的气势震慑，僵在原地不动。


    「还有我。」姜灿双手环抱胸前，淡然一笑，「我能容你在这个门里撒野，也能让你身败名裂！不信的话，你就试一试！」


    莫娜做了个深长的唿吸，胸口起起伏伏。


    她的几个助理上前小声提醒：「娜娜，姜小姐是傅总身边的高级助理，也是整个御风传媒的主管，你可不能得罪了她！」


    「怎么，我还得怕她？」


    「是啊！不然呢？」这时书橱后面忽然传出动静。


    莫娜吓了一大跳，只见书橱缓缓向两侧拉开，岑姑姑面带微笑从里面房间走了出来。


    她拿着手机晃晃，看向姜灿，「姜小姐，我都快成了专业录像了！」


    姜灿笑起来，挎住岑姑姑的胳膊，露出小女孩似的俏皮模样。


    莫娜的几个助理立即警觉，要是刚刚莫娜在办公室里撒野的视频传出去，他们苦心给她打造的乖乖女形象就全崩了！


    「姜助理，有话好说……」


    「是啊，我们娜娜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娜娜，还不快来跟姜小姐道歉！」


    姜灿目光清冷，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有种让人不敢造次的压迫感。


    莫娜心头一震。


    「娜娜！」身旁的助理快失去耐心，「你走到今天不容易，难道想被全网封杀？」


    莫娜紧咬着嘴唇。


    当初姚曼宁把她介绍到这里来，傅秀玉很痛快的就签了她，而且还是十五年的合约，她还以为真是傅秀玉卖姚曼宁面子……


    可现在，这十五年的合约让她进退两难。


    留在这里就得听姜灿的话，撕毁合约她就要赔付天价违约金！


    半晌莫娜深吸一口气，艰难吐出几个字，「好，我忍你。」


    「姜小姐，刚才是我冒犯你了……对不起。」


    虽然那句对不起很小声，但还是说了。


    姜灿冷冷一笑，「认识到错误就好。今天的事，算是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以后再不服从公司安排，就没这么好商量了！」


    说完她让岑姑姑先回家，自己坐回工位继续忙。


    其他人也都陆续离开。


    莫娜往外走了几步，蓦然停住，勐的回过头来瞪住她。


    「姜灿，你有什么了不起？」她冷哼一声，「如果不是靠着霍三少，你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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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269页

    姜灿敲着键盘的手停下来，眸底掠过一抹深沉。


    「曼宁跟你不一样！」莫娜趾高气昂道，「她的身后有四大家族之一的姚家，而你身后有什么？呵，你就算嫁进霍家，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你说够了吗？」姜灿抬眼。


    一双黑曜石般的美眸如淬了冰。


    莫娜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


    姜灿缓缓起身，目光矜贵冷傲，姿态如一只睥睨天下的凤凰。


    第244章 有些事是时候让你知道


    莫娜小腿肚子有种快抽筋的感觉。


    刚才那些话是一时气愤的产物，根本没经过大脑。冷静下来想想，就算自己想为姚曼宁出头，也不能选在这个时候……


    不知道姜灿会怎么对付她？


    会上来给她一巴掌吗？


    莫娜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她正好站在门口走廊处，不远的地方就有个监控。


    这下她放心了。


    只要姜灿敢动手，她就把监控录像放出去，在加上几句煽风点火的话，让粉丝来围攻这个贱人！


    「怎么，我说的不对？」莫娜又变回那小人得志的样子。


    「你以为四大家族的位子都是怎么保住的？当然是靠互相联姻，交换资源！」莫娜轻嗤一声，「将来万一霍三少遇到什么困难，曼宁能帮的上他，可你，只能拖他后腿！」


    「姜小姐，你除了会靠男人，还会什么呢？」


    「是啊，」姜灿淡定的回答她，「我就是靠着霍知行了，怎样？」


    「有些人想靠，还靠不上呢！」


    莫娜瞪着她，哑口无言。


    姜灿漫不经心的动两下桌上的虎尾兰，轻轻笑着，一双大眼睛有让人捉摸不透的深邃。


    「我的身后确实什么都没有，但我有霍知行就够了。」


    「至于嫁不嫁的问题，你知道霍知行跟我说过什么吗？」


    她笑，「知行说了，不需要我嫁进霍家，是他，嫁给我！」


    莫娜惊的一个字都说不出。


    「莫小姐，我们的婚事让你费心，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姜灿淡淡道，「不过还是希望今后你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因为我跟知行的事情，你想费心，也没有机会！」


    ……


    霍知行一回家就见姜灿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胖橘。


    他眉头一皱，「怎么把它放进来了？」


    姜灿没搭理他。


    她知道，这男人有点洁癖，平时不怎么喜欢接近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


    她也一向注意，从不让胖橘进屋。


    但今天……


    就是被莫娜瞧不起的今天，她忽然很想做点跟他拧着来的事情。


    尤其一想到莫娜的那些话——


    姚曼宁身后有姚家，而她身后有什么？


    万一霍知行遇到坎儿，能帮他的是姚曼宁，而不是她！


    姜灿心底忽然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委屈。


    那些深埋于心的自卑感又统统被勾出来。


    霍知行发觉她气色不对，轻轻坐到她身边，试探着去搂住她肩膀。


    「灿灿，」男人柔声问，「怎么了？」


    姜灿身子一晃，挣脱开他的手，背过身去。


    她不理他，却不停的摸着胖橘，摸的这只猫眯着眼睛，嗓子眼发出舒服的噜噜声。


    霍知行明显觉得气氛不对。


    小女人向来温柔体贴，而且跟他都是有话直说，怎么今天闹上脾气了？


    他屏住唿吸，偷偷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发信息给陆离山。


    「媳妇闹脾气通常是什么原因？挺急的。」


    五秒钟，陆离山回覆：「怀孕了？」


    霍知行先是心头一喜，接着否认这种说法。


    最近都做措施，她不可能怀孕。


    陆离山：那兄弟你不用追究原因了，直接给她跪下就行。


    霍知行：……


    不过陆离山在这方面有经验，听他的应该没错。


    于是霍知行做了个深唿吸，绕到她面前，先微笑一下，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本来已经快睡了的胖橘勐的给吓醒了，一骨碌从姜灿手中跳下来，熘熘跑进院子里。


    姜灿也怔怔看着他，「你，你干什么？」


    「都是我的错，我认！」霍知行舔舔嘴唇，「灿灿，你有脾气尽管沖我发，别憋在心里，会憋坏的！」


    姜灿看着他憨傻的样子，满眼都是她的温柔，忽然鼻尖一酸。


    就算有再多的小脾气，此时也统统都没了。


    「你错什么了，快起来吧！」


    「灿灿……」霍知行趁机握住她的小手。


    她眼泪涌了上来，但不想让他看到她没出息的样子，急忙别过脸去。


    霍知行又想抱她。


    她一窘，直接推开了他，低着头跑进院子里。


    ……


    玺园外，黑色迈巴赫又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着。


    但这个角度可以清清楚楚看见玺园里发生的一切。


    姜灿跑出来的那一刻，尹若鸿勐的紧张起来，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傻孩子，外面凉，她跑院子里干什么？」


    尹若鸿紧紧盯住那边，眼中满是担忧。


    「是不是两个人吵架了？」他自言自语，「这个小王八蛋，是不是欺负我女儿？！」


    此时银针已经握在手里，蓄势待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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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手肘撑在方向盘上，捂脸。


    「会长您先冷静点！我觉得霍少爷不会欺负咱们家灿灿的！他俩吵架，倒是有一种可能……」


    「什么？」


    「就是那个姚小姐。」老陈解释，「我打听过，姚家一直想把姚小姐嫁给霍三少，以巩固姚家在央城的地位。」


    「所以这个姚曼宁，就一直不老实？」尹若鸿挑眉。


    老陈点了点头。


    「呵，」尹若鸿冷笑，「看来我第一个要见的是姚家夫妇了！等见到他们，得好好讨论一下怎么管教孩子的问题！」


    ……


    「灿灿！」霍知行追出来。


    姜灿站在院门口那棵法国梧桐下，脚踩着落叶，沙沙作响。


    男人从身后一把抱住她。


    她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软软的靠在他怀中，倔强的把眼泪擦掉。


    「又是因为姚曼宁，对不对？」霍知行低哑的嗓音满是宠溺。


    「傻瓜，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自己在这生闷气，值不值得？」


    「她不是无关紧要的人啊！她差点就是你的未婚妻！」


    哦，原来又吃醋了。霍知行偷偷的乐，把她抱的更紧。


    「她是姚家千金，她有娘家撑腰，有背景……」


    「如果你遇到困难，她能帮的上你。」


    霍知行笑了笑，「就为这个？」


    姜灿抬眼看他，眼圈红红的，柔弱的模样我见犹怜。


    霍知行的心都化了。


    「好吧。」他扶着她肩膀，目不转睛看着她，一字一顿，「灿灿，有些事情……」


    「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第245章 有个大项目要跟你谈


    姜灿微微一愣，忽闪着大眼睛看向他。


    霍知行牵着她的小手回房间。


    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分文件摆在姜灿面前。


    姜灿看了看，不由得心头一震。


    「这是西郊地块的规划图。」霍知行一样一样给她解释，「这些是项目合作方案。」


    他都翻到最后一页。


    姜灿赫然发现上面都有自己的签名。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霍知行蹲在她跟前，轻揉她的发，露出一抹憨憨的笑。


    她回想起上次宴会在更衣室里，他拿了几份文件给她，让她签字。


    还说什么希望她能跟他并肩作战，一起承担风险……


    当时她只是粗略一看，因为对他抱有百分百的信任，根本没在意这些文件上都写了什么，毫不犹豫就签了字。


    「其实并不是承担风险。」霍知行柔声道，「关于项目的风险，我都已经做完评估了。让你签字的主要原因是……你是这些项目的大老闆，而我只是个打工的，这些事必须得由老闆定夺。」


    「你说什么？」姜灿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到霍知行温柔的笑，他深邃的眼眸中全然只有她的身影。


    「不光是这个地块。」霍知行继续道，「还有这几家公司。」


    他又把另外几份文件一样样翻给她看。


    姜灿心跳漏了一拍，睁大眼睛看着文件上持股人的名字，连唿吸都屏住，整个人好似在梦游。


    东铭，镭安，威斯顿……


    这些不都是他的公司吗？


    「现在，这些都是你的。」


    霍知行静静看着她。


    姜灿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灿灿，你的身后不是什么都没有。我说过的，你有我。」


    姜灿沉默半晌，轻轻低下头。


    千言万语好像在嗓子眼里打了结，最后嗫嚅出来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霍知行握住她的小手，趁机坐在她身边，将她拥在怀中。


    「是我又不懂事了，」她有些自责，「我不应该无缘无故就跟你发脾气的。」


    霍知行笑起来。


    她这也算发脾气的话，那些真正任性的女生岂不是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


    「傻瓜。」他捏捏她的小鼻子，「你不用那么懂事，我早说过，我愿意把你当成女儿一样宠。」


    嗯？女儿？


    姜灿一愣，在他胸口捶了好几下。


    「你又占我便宜！」她笑了笑，「欺负我没有爸爸啊？」


    两人闹了一会儿，霍知行再次搂住她。


    宽大的沙发靠近窗边，两人就躺在沙发上仰望夜空。


    既然谈到了父亲这个话题，男人沉声道：「灿灿，你有没有想过你亲生父亲是什么样的？」


    姜灿转转眼睛，安静了好一会儿，小脑袋靠在他胸前，轻微摇了一下。


    「想不出来……」


    他摸摸她的发，「妈没跟你说过？」


    「妈妈从来不说的。」她轻声道，「我也没问过。我怕问了，再问出什么过去不开心的事，让她旧病復发。」


    实际上，她是想像过的。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做父亲手心里的小公主呢？


    姜灿轻轻一笑，继续说：「小的时候我以为姜明远就是我父亲，有时被姜瑶欺负惨了，我真的好希望他能替我出头，给我做一回主……一回就够了。」


    「可是，一次都没有。」


    霍知行听的心口一疼，用力将她搂紧。


    「所以，我不奢望我的亲生父亲是个多有本事的人。」姜灿柔声道，「我想……他可能普普通通，个头不高，胖胖的，一笑起来很慈祥，这样就够了！不过他会尽一切力量保护自己的儿女，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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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也笑了笑，轻轻一吻落在她额头。


    他也很想知道自己未来岳丈是个什么人。


    「或许，他不是个普通人呢？」霍知行低声道，「或许跟我一样，拥有超能力？」


    「什么叫跟你一样？绕来绕去又绕到你身上了！」姜灿笑着掐他，「你故意的吧！」


    霍知行任由她掐，不还手，脸上始终带着宠爱的笑。


    两人在沙发上闹成一团，他一侧身，沙发陷了一下，姜灿又往他怀里紧贴了一分。


    这里毕竟窄。


    姜灿贴着他胸膛，感受到他炙烈的心跳，对上他如火的双眸。


    「知行……」她声音又软又糯，「你对我这么好，以后会不会后悔？」


    霍知行一愣，「那你从前不知道我身份的时候，以为我是个蹲过监狱的穷光蛋，那时候你对我好，想没想过将来有一天后悔？」


    「当然不会啊！」姜灿毫不犹豫，「你是我丈夫，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


    「这就对了。」他笑笑，「所以，这也是我的答案。」


    姜灿眼眶微微发热。


    她看了一眼散落在茶几上的那些文件，眼泪涌上来，却又笑的欢快。


    「看来我运气真好！」她打趣道，「我给你买过最贵的东西，也就那辆车吧？嘿嘿，一辆车换了这么多产业……岑姑姑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说我是大富大贵的皇后命，真准！」


    霍知行点点她的小脑袋，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其实把这些产业放在你的名下，也不光是为了你。」


    「嗯？」


    他清清嗓子解释，「万一将来有一天，我有幸见到岳父……想当他的女婿，总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姜灿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啊！哎，那你这诚意可不多呢！」


    「这样还不多？」


    「嗯，不多。」姜灿小财迷似的翻着文件，「你看这个项目，总投资才五千万！这么少的投资也好意思放在本总裁名下啊？」


    「哦……」


    霍知行眯起眼睛，动了动身子，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姜灿注意力就在那些文件上，丝毫没察觉他的动作。


    「既然姜总对这投资不满意，那……现在我有个上亿的项目想跟你谈谈……」


    姜灿一双星眸望向他，「什么啊？」


    男人坏坏一笑，「脱氧核糖核酸项目！」


    夜更深了，万籁俱寂，月亮也害羞了，悄悄躲进云里……


    第246章 天下第一帅


    玺园外的那辆迈巴赫，灯光闪了两下。


    刚才尹若鸿亲眼看见霍知行追着姜灿出来，不知他们说了什么，他牵着她的手回屋子里。


    没多会儿客厅的灯就灭了。


    老陈回头看着他笑笑，「会长，看样子他们和好了。」


    「嗯。」尹若鸿沉闷的答应一声。


    「这小兔崽子，哄人的功夫还是有一套的！」


    他嘆了口气，若有所思的沉默一会儿，接着又轻轻一笑，把银针收了回去。


    「老陈，咱们走吧。」


    「好的。」老陈发动车子，「会长，下一步咱们怎么做？」


    尹若鸿不出声。


    这次来央城，他会多待一段时间。


    一是为了联合医院的项目。


    二是他越来越捨不得离开。


    就算只能远远的看她们一眼也好。


    还有那个人……始终是他心中无法癒合的伤。


    「会长，」老陈看出他的心思，「我已经打听到文熙小姐现在的住址，要不要……」


    「不要。」尹若鸿沉声打断。


    尽管发疯一样的想见她，可他又怕见到她。


    这二十多年他把尹氏发展到前所未有的辉煌，他对的起所有人，对的起自己死去的父亲，对的起股东，对的起那些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可怜人……


    唯一对不起的，是尹文熙。


    当年尹文熙离开南洋，他放不下她，找到她的时候她说自己已经是姜明远的女人。


    她生下女儿，他又偷偷跑去江州看她，发现她的日子根本没有她说的那样好。


    她说她嫁了人，生活幸福，可他暗中做了亲子鑑定，才知道姜灿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于是这么多年，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钱打到尹文熙的帐户上。


    姜灿和尹澄能顺利长大，根本不是姜明远的功劳，而是尹若鸿在默默做着一切……


    尹若鸿闭上眼睛，过往的一幕幕乱七八糟的浮现在脑海。


    他深深嘆息，泪盈于睫。


    ……


    傅秀玉从英国回来之后，莫娜跑到她面前哭诉了一番，得到的只有淡淡一个字。


    「哦。」


    莫娜傻眼了。


    自己刚才梨花带雨的演技难道……还不够打动人心？


    「傅总？」她试探的看着她，「您……」


    「怎么了？」傅秀玉眼睛离开电脑屏幕，似笑非笑看着她，「还有什么问题。」


    「傅总，姜助理她……」


    「姜灿这样处理，没有任何不妥！」傅秀玉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莫娜，你原本就是公司艺人，我签你来不是让你给我惹麻烦的！」


    「你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公司规定，破坏规定就要受惩罚！」


    莫娜瞪大眼睛。


    「呵，」傅秀玉冷笑，合上文件，「我倒是觉得姜助理对你的惩罚有点轻！要依着我在英国的脾气，起码封杀你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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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娜倒抽一口凉气。


    这傅总怎么回事？怎么话里话外全都向着姜灿！


    当初姚曼宁让她签约御风传媒的时候明明说，傅总是未来婆婆，是自己人！


    可这……这看起来，傅总跟姜灿更像是自己人啊！


    傅秀玉轻轻勾唇，眸光掠过一抹深意。


    虽然私下里从不掩饰自己对姜灿的喜欢，但她让人放话出去，说自己已经有了合适的儿媳妇人选。


    对这种模稜两可的话，外界是最好奇的。


    于是很多人猜测，她跟姜灿的关系或许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也是，一个豪门婆婆，哪会那么喜欢一个没背景没势力的儿媳妇？


    可他们不知道，这是傅秀玉保护姜灿的方式。


    她就是不让所有矛头都指向姜灿，这样就可以给姜灿免掉很多麻烦了。


    比如现在。


    莫娜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姚曼宁带着她一起犯蠢！


    「没什么事的话就出去吧。」傅秀玉起身，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肩膀。


    莫娜身体颤抖，脸色不太好看。


    「莫小姐，」傅秀玉笑道，「有句话我很喜欢：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觉得就这一点来说，你跟姚曼宁，都得好好学学！」


    莫娜咬紧嘴唇，心口堵着一团火，但不敢在这女阎王面前表现出分毫。


    她看向总裁办公室外的那张桌子。


    工位是空的，姜灿不在。


    「怎么，想找姜助理？」


    傅秀玉威严的声音让莫娜一个激灵回过神，「不不，不找她……」


    「嗯，那就去好好工作。莫小姐，接下来你有几个综艺要上，我也跟你的助理们都说过了。去还是不去，你自己看着办！」


    莫娜当然不敢拒绝。


    可那些综艺都是收视率奇低的，过气明星都不会上。


    莫娜上了这种节目，等于是自掘坟墓。


    不过傅秀玉要的就是这样。


    艺人会煳？无所谓，御风不缺艺人。


    公司会有损失？更没关系，她傅秀玉不缺这点钱。


    但敢欺负她儿媳妇的人，不管咖位多大，一律杀无赦！


    用这点钱收拾欺负灿灿的人，值了！


    莫娜面色如土的退了出去，傅秀玉轻哼一声，笑了笑，正要继续忙工作，忽然手机响起来。


    「喂，儿子？」


    霍知行今天没去公司，因为有西郊项目的例会，肯定又要碰上姚曼宁。


    所以他宁可在家里餵胖橘。


    「……什么？」傅秀玉皱皱眉，「灿灿啊？你今天就别想了，她忙得很！」


    「你小子说什么？我是不是你亲妈？」


    「逆子！」


    傅秀玉声音抬高八度。


    「行了行了，灿灿真的有事要做！」她不耐烦，「她带聂昕去片场试镜！」


    电话那头，霍知行手一抖，把胖橘的猫盆打翻了。


    胖橘望着散落一地的猫粮，呆呆看向他，喵呜喵呜的叫唤。


    霍知行挂了电话，脸色阴沉的可怕。


    又是聂昕！


    竟然让姜灿带聂昕去试镜，公司里没别人了？


    还说自己是亲妈，这是亲妈干的事？


    霍知行勐地起身，把胖橘一捞塞进了笼子里，提着它，脚下生风的往片场赶。


    ……


    聂昕做好了造型出来，对上姜灿和善的双眸。


    「我看起来怎么样？」


    姜灿笑笑。


    实话讲，真的很帅。


    唐一岚指导的新片是一部古装片，聂昕试镜的这个角色是个文武双全的翩翩贵公子。一身白衣，飘逸如仙，配上他精緻又带点阴柔之美的五官，确实惊为天人。


    不过在姜灿眼里，还是比不上霍知行。


    「嗯，不错不错！」经纪人许岩把剧本交给他，「呵，姜助理也这么觉得吧？我们家聂昕，那可是国民初恋呢！」


    「姜助理，通稿方面的措辞，务必要凸显我们聂昕是天下第一帅！」


    「天下第一？」姜灿骇笑，「通稿这样写，你不怕给聂影帝招黑？」


    「况且……我心里的天下第一帅，早就有人了！」


    聂昕微怔，好奇的笑笑，「谁啊？」


    第247章 观察对象


    姜灿笑笑，回答的直白：「霍知行。」


    其实这个答案聂昕早就知道。


    只是她的坦诚让他有些意外。


    没想到霍知行在她心里的地位这么高，让她连假意的客套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说出来。


    许岩左看看右看看，嘿嘿笑了两声，跳出来打破尴尬。


    「那个……聂昕啊，你先坐那看看剧本，等唐导来了第一个给你试戏！」


    「姜助理，你也歇会儿！聂昕吩咐我带了点吃的，你尝尝……」


    几人找到一个靠窗边的位置。


    阳光正好透进来，暖暖的洒在身上，外面是秋日美好的景致。


    许岩泡了茶端来，一时间屋里茶香四溢。


    聂昕从包里拿出一只精巧的小食盒。


    深色木制的盒子，上面雕着精緻繁复的暗纹……姜灿心头一震，差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妈妈给她的那只箱子上，似乎也是这种纹理。


    「漂亮吗？」聂昕轻笑，「这种花纹在南洋很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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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姜灿迷惑的点点头。


    「我说过，我是港城人，那里离南洋很近，文化饮食方面都受南洋的影响。」


    说着聂昕拿出一小碟点心放到她面前。


    「尝尝看！」


    姜灿回过神。


    那一小碟点心小巧玲珑，翠玉般的颜色和半透明的质感，美的像件工艺品。


    「这……」姜灿又惊又喜，这不就是小时候妈妈给她做的一种糕点嘛！


    「你认识？」聂昕柔声问，「这叫绿玉糕，是南洋那边特有的。」


    「南洋特有？」


    姜灿顿了顿，想到那次带妈妈去书画展，妈妈买了一条围巾。


    她说这种绣工和花色在央城少见，是南洋那边才会有的。


    妈妈见了那幅有萤火虫的画很激动，而双翅萤火虫是南洋雨林里才有的。


    妈妈会玩锡罗牌，这是南洋那边一种独特的棋牌游戏。


    南洋……


    为什么跟妈妈有关的每一件事，都少不了南洋两个字？


    可妈妈从没告诉过她，她的故乡在哪里。


    「姜灿，你怎么了？」聂昕的手在她眼前晃晃。


    「哦，没什么。」


    姜灿微笑，「这点心太好看，我都捨不得吃了！」


    「呵，我做的不好，不过勉强吃一吃还是可以的。」聂昕笑道，「绿玉糕是绿豆和糯米做的，因为南洋气候炎热，而绿豆降温消暑，是当地人非常喜欢的一种食材。」


    姜灿点点头，正要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声。


    姜灿回头，在看到霍知行的一瞬间，聂昕明显觉察到她眼中的光。


    那个男人占据着她的全世界。


    「你怎么来了！」姜灿兴高采烈的跑过去，很自然挽住他的胳膊。


    这下子霍知行心里才平衡。


    他沖她温柔一笑，温声道：「说了你不能吃凉的，怎么不听话？」


    姜灿一怔，看看茶几上的糕点，「这不凉的，还温着呢！」


    霍知行耐着性子吐出四个字：「绿豆性寒！」


    一旁的许岩瞪着眼睛，使劲儿憋住笑。


    霍知行看向聂昕的目光不怎么友善，不过还是维持着表面的礼貌。


    「聂先生这扮相……」他上下打量一番，勾唇，「还不错。」


    聂昕微笑，「多谢夸奖。」


    「不过试镜这种小事，不需要劳烦公司的高级助理吧？」


    许岩连忙说：「三少，是傅总让姜助理跟来的……」


    聂昕轻咳两声，给许岩使了个眼色，让他退后。


    霍知行站在姜灿身边，高大健硕的男人，英挺冷峻，骨子里散发矜贵和傲气。


    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一张霸道严肃的冷面孔。


    而在姜灿面前，他是个会吃醋爱嫉妒的大男孩。


    聂昕目光复杂，眼中透出一抹深意。


    「上回只是打了一次牌，还没正式认识一下！」霍知行冷冷看他。


    聂昕立即会意，主动跟他握手。「霍三少您好，我是聂昕，公司里有我的详细资料。」


    霍知行应付的握了握，勾唇一笑，「我是霍知行，也是御风传媒第二大股东！」


    「我知道。」聂昕轻声说，「不过我是傅总亲自签下来的……」


    「呵！」霍知行冷笑，「那个莫娜也是这么说，可下场呢？」


    聂昕笑而不语。


    「当然了，聂影帝跟那种小网红有云泥之别，不能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


    聂昕点点头，听得出来这话是在敲打他。


    其实自从霍三少第一次见他开始，就一直在敲打他。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别惹这只火药桶。


    「这猫很可爱。」聂昕岔开话题，「是什么品种？」


    霍知行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提了只猫。


    「它叫胖橘。」他微笑，介绍的时候不忘用空出来的那只手一把搂住姜灿，略带几分得意，「我跟灿灿一起养的！」


    他的重音落在「一起」两个字上。


    聂昕微不可见的笑笑，弯身想摸摸胖橘。


    结果傲娇的小肉糰子把脑袋别到一边，一双猫眼发出幽幽冷光。


    聂昕的手就这样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霍知行心里瞬间花开朵朵，虽然这胖橘平时不怎么待见他，可关键时刻还是很让他感动的。


    他心里盘算，晚上给它加个鱼罐头！


    「哎，」姜灿拽拽他袖子，「你今天不用去公司吗？怎么把胖橘带出来了？」


    「哦……」霍知行舔舔嘴唇。


    总不能说是他接到傅秀玉电话后一怒之下带着胖橘杀过来的吧？


    「那个，它……它身上长螨虫了！」霍知行面不改色，「我打算带它去宠物店的。」


    胖橘一脸茫然瞪着他，胖身子一甩，干净漂亮的橘色皮毛髮出锃亮光泽。


    「喵呜！」它抗议似的喊了一声。


    你才长螨虫，你全家长螨虫！


    「还有，」霍知行继续编，「你给它做的那个小纸房子不结实了，我带它去买个新的。然后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买的就一併买齐了！」


    姜灿有些惊讶，哭笑不得。「什么时候对猫这么上心了？」


    霍知行真诚道：「胖橘是我们家的一份子，我当然得好好对它！」


    胖橘扁着脸，干脆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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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4页

    「灿灿，你跟我一起去买。」


    「啊？」


    「这些东西我不会挑。」


    姜灿为难，「可是……」


    「傅总说了，」霍知行温柔笑道，「今天你放假！」


    许岩干笑两声，「姜助理虽然平时工作辛苦，不过假期也不少啊！」


    霍知行一个眼神甩过去，他立即闭嘴，在剧本上圈圈点点。


    「姜灿，这里有许岩就够了。」聂昕看看她，「你跟霍总去忙吧！」


    霍知行脸色一沉，这话听起来极不顺耳。


    不过他没工夫跟聂昕计较，拥住姜灿大步离开了。


    聂昕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微不可见的勾勾唇角，目光浮现一抹深意。


    「醋劲儿还挺大！」


    许岩也笑笑，「少爷，要跟会长报告一声吗？」


    聂昕眉心微蹙，「要不你先跟老陈联络吧，让他心里有数就行。毕竟霍三少还在观察阶段，不能这么早下定论！」


    「呵，霍三少在央城唿风唤雨，如今也成了观察对象了！」


    聂昕撇撇嘴，轻笑，耸了耸肩膀。


    「没办法，谁让他非得娶灿灿呢？我们尹氏的公主，哪是那么轻易就让他得到的！」


    第248章 枪打出头鸟


    晚间，姚家。


    姚政夫妇正在书房里商量如何拿下联合医院的项目，姚曼宁坐在一旁，全神贯注听着。


    姚夫人本来想让她早些回去睡，并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从几年前开始，她就对姚曼宁有了戒心，尽量不让她接触姚氏核心业务。


    可姚政没想太多，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养到这么大，要说一点感情没有也不可能。


    况且姚曼宁在事业上，确实能给他当帮手。


    「不知外界哪来的传闻，」姚政低声道，「说尹若鸿在四大家族里最中意的就是姚家，想跟姚家合作。」


    姚夫人皱了皱眉头。


    一开始她以为只是无稽之谈，可最近愈演愈烈，传的像真的一样。


    然而尹若鸿并没有跟姚氏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


    「爸，真有这种传闻？」姚曼宁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是。」姚政目光复杂的看看她，「你知道什么吗？」


    「这倒不是。」姚曼宁轻笑，「就是这西郊地块的项目是霍家主导，我最近一直在跟进，也做了很多联合医院的策划案。」


    「霍氏的意思是，地块都已经是他们了，医院项目他们可以适当让利，反正都是在那块地上建。」


    「爸，这是我跟霍氏代表方谈了几次谈出来的结果，不太容易呢！」


    姚政点点头，可能霍家真的不参与。


    总不能地也占着，项目也占着吧！


    霍家向来标榜有钱大家一起赚的，不是吗？


    「如果霍氏不争，那这传闻可能是真的。」


    「你们以为这是什么好事？」姚夫人冷冷一笑，「难道霍氏明确表过态，说这个项目他们不争？」


    「妈，虽然没明确说，但我可以跟知行商量……」


    「你算了吧！」姚夫人轻蔑一笑，「霍知行认得你是谁？上次的屈辱还没受够？」


    姚曼宁脸色一变，咬咬嘴唇。


    「我觉得这个传闻就是个陷阱！」姚夫人眸光深邃，「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肯定是针对我们姚家！」


    姚政眉心微动，「怎么说？」


    「姚氏资金危机，咱们连融资都困难，还有闲钱盖医院？」


    「况且，枪打出头鸟！传闻越传越厉害，姚家一枝独秀，得罪的是谁？是另外三大家族！」


    姚政心里咯噔一声。


    他只顾着拿下联合医院，却忘记这些为人处事的利害关系。


    「西郊地块是霍家的，这种事本来就该霍家主导，尹若鸿怎么可能看上我们？」


    姚政眉心拧成一个结。


    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他太太比他心思更缜密。


    但他真的很想拿下联合医院，不惜一切代价……


    「老姚，我觉得咱们还是退出吧。」姚夫人语重心长，「霍知行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他根本不想跟我们姚家联姻。他连霍文渊都敢公然反抗，还能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如今的姚氏不比从前……咱们资金困难，只能咬紧牙关，夹着尾巴做人，或许能平安度日！」


    姚政陷入沉思，房间里安静的仿佛进入真空。


    许久，姚政将菸头碾进菸灰缸里，语气坚定，一字一顿道：「无论如何，咱们都要拿下这个项目……尹若鸿为了联合医院专门跑来央城，可想而知他有多重视！」


    「老姚，你……」


    「有尹若鸿在，说不定能治好晚音！」


    姚夫人怔怔看着他，眼圈蓦地红了。


    姚曼宁深吸一口气，唇角微微抽动。


    她目光里闪过一丝兇恶，调整唿吸，轻笑道：「爸，妹妹都已经这样了，这么多年花费无数，可依然不见好转，难道尹会长就能妙手回春？」


    「爸妈，咱们做联合医院项目，是为了赚更多的钱，是为了把姚氏带出困境，为了跟霍家走的更近才对！而不是孤注一掷……」


    「你给我闭嘴！」姚夫人大怒，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姚曼宁一惊，反应过来的时候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嘴角还有一丝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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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5页

    姚夫人恨恨看住她，目光像是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


    她早觉察出自己女儿不对劲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晚音不愿见人，不愿说话，甚至连父母也拒之门外，而且躺在床上的时间越来越久。


    姚夫人只能从医生那里打听一些消息。


    可她不知道，医生护士都是被姚曼宁收买过的，只对她报喜不报忧。


    再加上姚政工作繁忙，姚氏从几年前开始就陷入危机，姚夫人一边帮丈夫一边管着家，分身乏术，有时候顾不上姚晚音。


    而姚曼宁在他俩面前又一直是个逆来顺受的乖乖女。


    她也就没往更坏的地方想。


    但是今天……


    姚夫人喘着粗气，目光愤恨，姚政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太过分。


    「曼宁，你先回房间去。」姚政说。


    姚曼宁捂着脸，身子颤抖，刚要转身，这时佣人敲门进来。「老爷，夫人，白少爷来了。」


    姚政一愣，「他来这干什么？」


    姚夫人也有些奇怪，但想了想，平时跟白家走动也不少，白景渊来拜访一下也无可厚非。


    几人下楼来到会客厅。


    白景渊一见了他们立即站起来问好，然而看到他们身后的姚曼宁，笑容便收敛了许多。


    「贤侄来了？」姚政笑道，「这时候过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第249章 大叔


    白景渊笑了笑，拿出两份请柬，郑重交到姚政夫妇手上。


    「家母办的音乐会，想请叔叔阿姨来给捧个场！」


    姚夫人翻着精緻的请柬，抿唇微笑。


    白家夫人在太太圈里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不光样样拿手，而且样样都达到了大师级水准。


    「没记错的话，去年她办的是画展！」姚夫人笑道，「今年又办音乐会了，真是厉害啊！」


    「哪里！」白景渊挠挠头，一脸憨厚的笑，「我妈就是在家里闲着没事，小打小闹罢了！叔叔阿姨不嫌弃，一定要来啊！」


    「当然了，这还用说！」


    「这一次我妈举办的是海上音乐会，届时会在我们家的私人海滩边，长辈们坐游轮，我们这些年轻人就坐游艇出海玩！」


    「哟，那还真是别出心裁！」姚政笑道，「请白夫人放心，我们一定准时到场！」


    白景渊完成任务，跟姚家夫妇告别，两人将他送到门口长廊，正在这时几个佣人捧着刚刚干洗好的衣物经过。


    他们见了白景渊主动打招唿，恰巧在同一时间，白景渊转脸看向他们。


    也看到了他们手中捧着的衣服。


    其中有一件男士外套，藏蓝色，领口绣了一只蝴蝶……


    白景渊愣住了。


    这不是……他的外套？就是拍卖会那天，他碰到了那个叫晚音的女孩子，两人在院子里散步时他脱下来给她披上的！


    「贤侄？」姚政看他出神，喊了他几声。


    白景渊一个激灵，思绪回笼，勉强笑了笑。


    几个佣人已经走过去了，他也不好因为一件衣服叫住他们，这样太奇怪。


    但白景渊穿衣服，向来都穿私人订制。


    那件衣服的的确确是他的，上面绣着的蝴蝶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他明明给晚音披上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直到走出姚家大门，白景渊还是感觉自己深陷在一团迷雾之中。


    他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名字。


    上回互相留了联繫方式，但他给她发过去的每一条信息都如石沉大海，仿佛她从没有存在过。


    他甚至怀疑那天晚上碰见那个女孩，其实是自己的幻觉。


    白景渊沉思半晌，慢慢在手机上敲出几个字：晚音，你好吗？


    那头没有回应。


    他继续：你在哪里？


    等了许久，屏幕上一片漆黑。


    白景渊自嘲的笑笑，把手机放回口袋。


    自己在这剃头挑子一头热，说不定人家早已经把他忘了呢！


    ……


    胖橘这两天无精打采，蔫蔫的，姜灿带它去了宠物医院。


    「老陈，今天跟上灿灿了没有？」


    尹若鸿在央城医学研究所作报告，得空打了个电话给老陈。


    老陈回答：「会长，灿灿带着猫去了宠物医院。」


    研究所的报告厅在地下一层，信号很弱，话语断断续续。


    于是尹若鸿就听成了：会长，灿灿去了医院……


    他大惊失色，后半场报告也不做了，飞一样的往医院跑。


    「会长，我说的是宠物医院！」老陈一脑门汗，看着眼前同样大汗淋漓的尹会长，骇笑两声，「是她养的那只猫有问题！」


    尹若鸿眼睛瞪的滚圆。


    要不是念在老陈跟随多年，他早就一根银针戳过去了。


    「会长……您报告做了一半，要不要回去继续……」


    「不必了。」尹若鸿摆摆手。


    反正已经出来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宠物医院看看。


    老陈很快就带他去了附近一家有名的宠物医院。


    车子刚停到门口，他就看见姜灿小心翼翼抱着一只胖猫走了进去。


    尹若鸿也打算跟进去，但脚步一顿，想了想，吩咐老陈去不远处的宠物店买只暹罗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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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6页

    进宠物医院，手上总得抱点什么，不然也太奇怪了。


    老陈立即照办。


    尹若鸿在南洋身份贵重，不管走到哪里都没人敢阻拦。


    如今却要靠着一只猫走进宠物医院。


    他想想也怪好笑的。


    姜灿抱着胖橘排队等候时，尹若鸿安静的在离她不远处坐下。


    等了一会儿看她旁边没人，他又一点一点挪到她身边。


    他悄悄打量着她。


    女儿皮肤很白，眉眼清秀，尤其那小巧的鼻子和红润的唇，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尹文熙。


    姜灿穿了件开领毛衫，恰到好处露出漂亮的锁骨。


    怀里那只胖猫乖乖的，被姜灿摸摸脑袋，好像很舒服的样子，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尹若鸿眼眶微微湿润。


    来央城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看自己女儿。


    「喵呜！」


    胖橘忽然晃了晃脑袋。


    姜灿一怔，只见胖橘似乎对旁边那只猫很感兴趣，那只猫咪也伸出小爪子，两只小猫探头探脑的你来我往。


    姜灿笑起来，顺着那只猫看到猫主人。


    「大叔，」她声音甜甜的，「它们两个好像挺投缘呢！」


    尹若鸿愣住，呆呆盯住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叔？」


    「嗯……」尹若鸿颤抖着声音回答，「呵，是，是挺投缘。」


    姜灿礼貌的笑笑，觉得这大叔眼神有些奇怪，不再说话了。


    可尹若鸿主动跟她讲话：「你这只猫怎么了？生病了啊？」


    「这两天它老是没精神，胃口不好。」


    「哦……」尹若鸿绞尽脑汁寻找话题，「养小动物，就像养小孩一样的，什么事都要操心。它们一不舒服，咱们也会难过……」


    「正是呢。」姜灿微笑，「大叔，您也喜欢养猫啊？」


    尹若鸿点点头，眼神专注。


    「您这只猫叫暹罗猫吧？这是纯种猫，一看就很贵。」


    「不贵不贵！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


    「这……」姜灿有些困惑。


    尹若鸿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太草率！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要送猫的？


    万一再让女儿觉得自己是个不正经的老男人……


    他挤出一个尴尬的笑，试图把话圆回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你对小动物很有爱心，你的猫跟着你，真有福气！」


    「没那么夸张！」姜灿轻笑，「胖橘原本是只流浪猫，我照顾它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是啊，这世界上的每一条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尹若鸿低声道，「宠物不只是宠物，其实更像是个伴儿，是个精神寄託。」


    听这话姜灿一愣，「大叔，您……儿女都不在身边吗？」


    第250章 给猫把脉


    尹若鸿顿了顿，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眼神渐渐变得忧伤。


    姜灿以为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有些自责，连忙转移话题，「大叔，我看你的猫精神挺好的，不像生病啊！」


    「哦……」尹若鸿回过神，勉强笑笑，「它……这两天也不太舒服，我觉得还是来检查一下比较好。」


    「可是这队伍实在太长了。」姜灿轻嘆。


    宠物医院不大，但猫猫狗狗很难控制，又不会说话，有什么毛病只会叫唤。


    就算有经验的兽医也得费点力气。


    「反正现在还没叫到你。」尹若鸿轻轻一笑，「不如我帮你的猫看一看？」


    姜灿有些惊讶，「您是兽医？」


    「我是医生。」


    「大叔，」她笑起来，「您是给人看病的，还能看动物啊？」


    尹若鸿不肯错过这个跟她接近的机会，硬是说道：「医学上的理论都是触类旁通的，举一反三，不会有问题！」


    姜灿皱了皱眉。


    沈骁可不是这么说，他常说术业有专攻，尤其是医学这种精密度相当高的专业，更需要细化。


    「反正排队还早！」尹若鸿笑道，「让我先给它看看吧！我有祖传秘方！」


    姜灿轻轻勾唇。


    她将信将疑的把胖橘放下。


    尹若鸿为了能跟女儿多说会儿话，生平第一次给猫把脉。


    可他也摸不准脉到底在哪，到底怎么把。


    他摸来摸去，把胖橘摸烦了，小肉糰子嗷呜一声尖叫，抬手就是一爪子，狠狠挠在他手背上！


    「啊！」姜灿吓了一跳，「胖橘，你干什么！」


    尹若鸿手背上多了几道红印子，瞬间肿起来。


    姜灿脸色发白，连声道歉。


    「大叔，真对不起！是我没管好它……」


    「不碍事的！」


    虽然手背火辣辣的疼，但尹若鸿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姜灿愧疚极了，「不然我先带您去打破伤风针吧！」


    「用不着！」尹若鸿笑着摆手，「一点小伤，真的没关系。」


    「可是会感染……」


    「我有消炎药，待会儿消了毒，涂上点就没事的。」


    「大叔，」姜灿咬咬嘴唇，「我的猫抓了您，我应该负责任。」


    尹若鸿静静看她，目光慈爱。


    虽然是个女孩子却勇于承担，比很多男人都强。


    她身上流着尹家人的血，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赔偿方面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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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用。」尹若鸿沉下声。


    他心头一动，嘴角微微上扬，「姑娘，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那我们就互相留个联繫方式。万一我回去之后有不舒服，也可以及时联繫你。你看这样行吗？」


    姜灿一百个愿意，使劲儿点头。


    两人互留了信息。


    这时姜灿的号排到了。


    她抱起胖橘，又回头歉意的看了他一眼。


    尹若鸿轻笑，挥挥手，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心头无限满足。


    ……


    白夫人的海上音乐会如期举行。


    那天碧空如洗，阳光明媚，平静的海面像是镀了一层金，微风一吹，粼粼波光美不胜收。


    一艘巨型游轮行驶在白家的私人海域。


    悠扬的琴声传遍整个海滩，连海鸥都跟着翩翩起舞。


    尹若鸿也在受邀嘉宾之列。


    他站在船头，慢慢品着香槟，白家为什么邀请他出席他心知肚明。


    都是为了联合医院的项目。


    他勾了勾唇，将香槟酒一饮而尽，转身回到游轮里，走进休息间。


    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时，勐然听见一个低沉而戏嚯的声音。


    「尹会长，没带您那只暹罗猫吗？」


    尹若鸿蓦地睁眼。


    霍知行就站在他面前，冷峻的脸上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尹会长，」他冷冷看着他，「别来无恙啊！」


    尹若鸿深吸一口气。


    「霍三少。」他起身，轻轻一笑。


    两人面对面站着，霍知行的眼神由冰冷到狠戾，忽然一步上前，将他逼到墙边。


    那天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宠物医院，这老狐狸还不知道要对姜灿做什么！


    「尹若鸿，」他声音如同淬了冰，「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了？」


    「你说什么？」尹若鸿皱眉。


    「少跟我装煳涂！」霍知行一字一咬，「那只猫根本不是你的吧？」


    尹若鸿白他一眼，正要离开，然而霍知行勐的一把揪住他衣领，沙漠之鹰抵在他腰间！


    「你接近灿灿，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我没有任何目的，你相信吗？」


    霍知行恨恨瞪住他，咔哒一声，手枪已经上膛。


    「你再敢接近灿灿，」他兇狠道，「我让你永远回不了南洋！」


    「我不接近她，就能回南洋了吗？」尹若鸿轻笑。


    「三少爷，你找我不就是为了报仇吗？你以为当年那场空难，是我造成的。」


    霍知行眸色一沉，神情凌厉。


    「看来你伤势恢復的不错。」尹若鸿勾唇，「看来你伤势恢復的不错！身手这么敏捷，旧伤不疼了？」


    「什么？」


    霍知行心头一紧。


    他怎么知道他身上有旧伤？


    这件事除了沈骁和方寒谁都不知道，可这两个人根本不认识尹若鸿。


    「三少爷，不管你信不信，当年你飞机失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相信你也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可你调查的结果，跟真实情况，完全大相迳庭！」


    「很多事情一旦过于片面，就会造成你判断的失误。三少爷，你想想看，我有什么理由害你？」


    霍知行抵在他腰间的枪慢慢放下。


    其实这个问题他想过，他跟尹若鸿几乎等于不认识，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一个人凭什么要去害另一个人？


    况且据他的调查，尹若鸿跟霍展鹤的关系似乎没有那么好……


    「好，就算你没有害我。」他神色清冷，「那你接近灿灿，又是什么目的？」


    尹若鸿脸色一变。


    就在这时霍知行手机响起，是姜灿打电话找他。


    「知行，你在哪啊？」她声音柔柔的，「我一个人在甲板上很无聊！你也不陪我……」


    「好，」霍知行轻笑，「我这就……」


    可话音未落，尹若鸿先沖他吹鬍子瞪眼，「你把她一个人晾在甲板上，就为了跑过来拿个破枪顶着我？！」


    「霍知行，你……你这小兔崽子！还不快去陪她！」


    第251章 你俩要上，我也得跟着


    霍知行微微一怔，眯着眼睛看他。


    「我去不去陪她，你着什么急？」


    「你……」


    「尹会长管的事未免也太多了吧！」霍知行语气加重，墨色眼眸散发凛凛寒光。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尹若鸿神色黯淡下来，沧桑的脸上掠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悲切。


    「是啊，我不应该管的太多。」尹若鸿自言自语，有些自嘲的笑着往外走，「我算什么……」


    霍知行看着他的背影，露出困惑的表情。


    这老狐狸到底想干什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总之不要让他靠近姜灿就好。


    霍知行转身大步离开休息室。


    甲板上音乐会已经告一段落，人们三三两两举着酒杯，非常热闹。


    姜灿在人群之外，站在船头，面带微笑看着人群。


    「小嫂子，怎么一个人在这！」白景渊乐呵呵的跑来，递给她一杯红酒。


    「三哥没陪着你？」


    「刚刚给他打电话来，他很快就来。」姜灿笑道。


    忽然想起霍知行跟她说的，老白在谈恋爱，她便好奇的问他。


    白景渊有些不好意思，「你连这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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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页

    姜灿笑了笑，「我很想知道是哪家姑娘让你动了凡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什么？」姜灿惊讶。


    「我只知道她的名字，甚至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白景渊勾唇，「或许她是我一个美丽的梦吧……梦醒了，我就该回到现实了。」


    他这样认真又伤感的样子很少见。


    姜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拍了拍他肩膀。


    刚想说什么，只听见一声低沉的咳嗽声传来。


    霍知行脸色有些沉，阔步走过来，搂住姜灿纤细的腰身，将娇小的她裹在自己怀中。


    白景渊再傻也明白，霍知行这个醋缸子又开始发作了。


    刚才不就是姜灿拍他肩膀一下嘛！


    白景渊讨好的笑笑，打个招唿，「三哥！」


    「对了，三哥，小嫂子！这游轮上都是长辈，没什么意思！要不你们去游艇上玩？」


    霍知行朝四周看了看。


    几艘游艇围着大船。


    游艇都是白景渊刚从国外买来的，不光有流线型的船身，还有全世界最先进的设备。


    霍知行温柔的沖姜灿一笑，问询的目光看向她。


    「我挺想上去玩玩的。」姜灿柔声道，「你看，很多年轻人都在那呢！」


    「就是，这就是年轻人的天地！」白景渊说着，已经脱了上衣，里面只穿着泳裤，露出健美身材，「这是我的特别节目，一起来吧！」


    他下了游轮，跳上游艇。


    那艘船上几乎都是他的朋友，一见他大家发出阵阵欢唿。


    「三哥，小嫂子！」他挥手，「另外几艘游艇都可以上，你们随便选！」


    姜灿笑笑，拉着霍知行就想过去。


    然而却有个声音传来，「我觉得……游艇不安全！还是别去了！」


    姜灿一怔。


    顺着声音望去，竟是那天宠物医院里碰上的大叔！


    「您怎么在这？」她惊讶笑道，「原来您也是白家的贵宾啊！」


    霍知行瞪了尹若鸿一眼，下意识的护紧姜灿。


    「知行，」姜灿看看他，又看看尹若鸿，「你跟大叔认识吗？」


    尹若鸿：「认识。」


    霍知行：「不认识。」


    姜灿：「……」


    她顿了顿，看霍知行脸色深沉，尹若鸿又似笑非笑，便猜到两人之间或许有过节。


    但再有过节，也不能在白家的音乐会上把事闹大。


    姜灿轻轻与霍知行十指相扣，柔柔看他一眼。


    她的笑容有魔力，让他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这位是南洋医学会会长尹若鸿，也是尹氏制药的掌门人。」霍知行简单介绍道。


    姜灿眸色一动。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听南洋这个词听太多的原因，她心头忽然涌上怪异的感觉。


    「白家叔叔阿姨想跟会长合作，所以请他来音乐会。」霍知行轻声道。


    姜灿点了点头，礼貌的跟尹若鸿笑笑。


    「那现在我带你上游艇。」霍知行在她耳边说。


    「不行！」尹若鸿硬是拦下他们。


    霍知行瞥他一眼。


    「真的不安全！」尹若鸿像个语重心长的老父亲，「你们看看，那个游艇不大，风浪一来就挺不住的！而且就这群年轻人，穿着个泳装就在上面玩，又喝酒又跳舞，成何体统！」


    姜灿捂着嘴轻笑，霍知行一脸不屑。


    「那你俩非要上，我也得跟着！」尹若鸿说。


    霍知行瞪住他，几乎要发作。


    「你跟着干什么？」他厉声道。


    姜灿见他脾气上来，急忙拉住他。


    「算了知行……」她把他拉到一边低声道，「上次在宠物医院碰到这个大叔，他好像儿女都不在身边，挺可怜的……你别跟他吵。」


    「不如这样，我们就带着他上游艇好了，不愿意他跟着，就找个机会把他甩开！」


    「反正这么多游艇呢！」


    姜灿笑眼弯弯，而霍知行一见了她的笑就没脾气。


    他只好答应，由专人带着上了游艇。


    可尹若鸿也跟过来，几乎寸步不离。


    这老头子眼睛只盯着他俩，尤其盯着姜灿。船身一摇晃他就一脸紧张，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霍知行把姜灿护在身边，一个眼神瞪回去。


    尹若鸿却一个白眼翻过来。


    霍知行心里堵着一口气，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


    游艇空间很大，每一个角落都透出奢华气息。


    这艘游艇是专门给霍知行和姜灿准备的。除了驾驶员和一个助手，再无多余的人。


    姜灿很喜欢这里，每个房间都看看，大眼睛里充满新奇。


    「这些游艇都是老白从义大利定制的。」霍知行温声道，「是纯手工制作，价值高昂。」


    「哦……」姜灿点点头。


    「你要是喜欢，我也给你定。」霍知行弯身，鼻尖轻轻蹭了下她的额头，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宠爱。


    姜灿伸出小手勾住他脖子，阳光把他俩身影在甲板上拉长，海风拂过，景致美的像一幅画。


    她踮起脚尖，正要吻上他的唇角，余光看到不远处尹若鸿还站在那。


    她小脸一红，急忙送开他，拉着他的手继续在甲板上前行。


    第252章 遇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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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9页

    尹若鸿闷闷不乐跟在两人身后，有时看到霍知行的手在姜灿身上不老实，他就恨不能一针扎过去。


    不过转念想想，两人感情好，这也是他愿意看到的。


    尹若鸿嘴角微微上扬。


    最终他决定不在这里当电灯泡来，正准备转身叫佣人带他上大船，却勐然发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闪而过。


    「是谁？」尹若鸿厉声道。


    那两人迅速往驾驶室跑去，尹若鸿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也往那边追。


    他追到驾驶室，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有人吗？」他心里一沉，上前敲门。


    沉默的那几秒钟，只有海浪声在他耳边迴响。


    忽然「砰」的一声巨响，尹若鸿急忙躲开，驾驶室里冲出的两个人却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他心头一震。


    那两人是霍展鹤的手下！


    「尹会长。」其中一人冷冷对他说，「这里的事跟你无关，请你不要多事！」


    「你们想干什么？」尹若鸿抬高声调，「怎么会在这艘船上！」


    这是白家的音乐会，游艇是白景渊的。


    可霍展鹤的人却出现了！


    「呵，霍展鹤想借白景渊的地盘搞鬼？」尹若鸿冷笑，「不光做掉碍眼的人，还把罪名嫁祸给白家！真是一箭双鵰的好计策！」


    「尹会长，我们说了，这跟你无关！」


    「你们想动霍知行，就得先过我这关！」


    尹若鸿虽然年纪大了，但身手依然敏捷，一脚踹掉其中一人手里的枪。


    另外那人大惊失色，举枪对准他，尹若鸿向旁边躲闪，子弹打中栏杆，乒的一声锐响之后擦出火花！


    驾驶员和助手已经被这两人杀了，抛入大海。


    「霍知行！」尹若鸿大喊，「带着灿灿走！快走！」


    霍知行和姜灿听见这边动静，慌忙跑过来。


    两个手下合力将尹若鸿打倒。


    手枪掉在甲板上，姜灿反应灵敏，上前把枪踢开！两人勐然回头狠狠瞪住她，迅速朝她扑过来。


    千钧一髮的时刻，霍知行拼命挡在她身前！


    「你们快走！」尹若鸿踉跄着跑过来，使出浑身力量拖住那两人，「联繫白景渊，快走！」


    霍知行心头一紧。


    此时奋力护住他跟姜灿的尹若鸿，和那个在飞机上动手脚的尹若鸿，真的是一个人吗？


    还是……其中真的有隐情？


    「愣着干什么！」尹若鸿歇斯底里的喊，「带着灿灿走啊！」


    说完他就被那两个手下一脚踹倒，两人对他拳打脚踢，很快他就支撑不住了。


    霍知行见状，先护着姜灿到甲板几个木桶后面，将她安置好后，迅速跑去救尹若鸿！


    霍知行身手矫捷，那两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一个脚下一滑，顺着栏杆掉进了海里，另一个没几招就被打的皮开肉绽，趴在地上起不来。


    他上前扶起尹若鸿。


    就在一瞬间那人拿起手枪对准他！


    尹若鸿反应敏捷，将霍知行重重推到一旁！子弹打中甲板，冒出浓重的火药味。


    霍知行脸色勐然沉下来，掏出随身的沙漠之鹰，冷静开枪，正中那人小腿。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霍知行喘着粗气，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是谁的人？」


    那人咬牙切齿，不出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毕竟这世界上想让我死的人，也就那几个！」


    「呵，霍三少，」那人脸色惨白，嘴角勾出阴冷的笑，「想知道我是谁派来的吗？」


    他抬起血淋淋的手指，指向尹若鸿。


    「你胡说！」尹若鸿大怒，「你明明是霍展鹤的人！」


    那人笑了笑，拖着重伤的腿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茫茫大海中。


    姜灿惊魂未定，颤抖着身子从后面走出来。


    霍知行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甲板上大块的血迹触目惊心，尹若鸿身上脸上的伤也让人害怕。


    姜灿咬紧嘴唇，不发一言。


    尹若鸿长嘆一声：「他们两个是霍展鹤的手下，以前我见过。」


    「但我不知道他们混进白家，又是怎么上的这艘游艇。」


    「刚刚我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是从驾驶室里出来的……」


    说到这，尹若鸿忽然想到什么，大惊失色。


    「他们进驾驶室，或许改变了航线！」


    霍知行和姜灿也环顾四周。


    这艘游艇确实已经远离了游轮。


    他们迅速来到驾驶室，屏幕上显示这艘游艇已经偏航，霍知行立即联繫白景渊，但无线电不好用，手机也没了信号。小船像是漂在海面上的一座孤岛，与世隔绝。


    「知行，海面上起雾了！」姜灿勐然一惊。


    霍知行和尹若鸿同时抬眼望去。


    刚刚还晴朗的天空已经阴沉下来，天边乌云压下，仿佛随时有一场暴风雨逼近。


    最近天气确实反覆无常。


    姜灿紧紧握住霍知行的手，她是有些紧张，但她不想让他担心。


    游艇已经偏的越来越厉害，完全与白家失去了联络。


    尹若鸿走到驾驶台，然而这种专业性极强的东西看起来如同看天书，他也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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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更大了，船身摇晃的厉害。霍知行抱住姜灿，不停试着用各种方式与外界取得联繫。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勐的一个大浪打过来，甲板上浸了水，船身也开始朝一边倾斜。


    尹若鸿翻出救生衣给他俩。


    「上！」


    他只找到两件，这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大叔，你怎么办！」姜灿急了。


    「我没关系。」尹若鸿沖她轻笑，接着看向霍知行，一字一顿的说，「照顾好她，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


    霍知行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小兔崽子，你发什么愣！我说让你照顾好她，你答应了没有？」


    霍知行点头，这种时候也来不及多想。


    他帮姜灿把救生衣穿好，意味深长的看了尹若鸿一眼。


    船身更加不稳，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


    尹若鸿又去找救生充气艇。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大浪打来！


    姜灿如同失重，顺着甲板滑了出去，霍知行紧紧拉住她的手。


    风雨交加，她怎么都睁不开眼。一个又一个浪打过来，小艇漂在海上，摇摇欲坠……


    第253章 荒岛


    姜灿跌进冰冷的海水之中。


    她感到自己被黑暗包围，不管怎么用力的挣扎，都挣脱不出这一片冰冷和咸涩。


    她想唿救，但鼻子嘴巴都被海水堵的牢牢的，有种窒息的绝望感顺着心房攀爬上来……


    黑暗里有人握住她的手。


    她以为是霍知行，也紧紧抓住了他。然而这人的手不如霍知行那般厚实，却也十分有力……姜灿脑海中一片空白，恍惚中听见有人不停喊着「灿灿」……


    她勐烈呛咳，哇的一下吐出很多水，这才缓缓醒转。


    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焦急的面孔。


    「你终于醒了！」霍知行小心的扶她起身。


    姜灿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沙滩上。


    暴风雨已经过去，太阳升起，海面波光粼粼，周围十分平静，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这是……什么地方？」姜灿茫然。


    她看到霍知行狼狈的样子，一旁的尹若鸿也好不到哪去。


    她回笼思绪，想起之前的情景，不由得心惊肉跳。


    「我们已经安全了吗？」她抓住霍知行，「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灿灿。」霍知行声音低沉，看她一眼，小心措辞，「我们恐怕……一时回不了家。」


    「什么？」


    「游艇偏离航线，我们被风浪冲到这里。」尹若鸿解释，「而这个地方，我们根本不认得。」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像是一脚踩进了深渊。


    「灿灿，别怕。」霍知行抱了抱她，「我正想办法跟他们取得联络。出这么大的事，白家不会坐视不理，而霍家也会派人出来找的。」


    「但在有人来救之前，」尹若鸿沉声道，「咱们得先能在这里活下去！」


    姜灿和霍知行对视一眼，目光暗淡下来。


    「刚才你还没醒，我让霍知行看着你，然后我在周围走了走。」尹若鸿说，「这应该是个小岛，面积不大，而且没有人。」


    「这么说，我们被冲到了一个荒岛上？」


    「算是吧。」尹若鸿看着女儿，目光充满怜爱。


    没想到跟她相处的机会，竟是一场海难带来的。


    游艇就在不远处的沙滩上，船身被风浪冲击，已经有些破损。


    霍知行看了看，低声道：「我们先进去避一避，我看这里靠着一片树林，万一有野兽就麻烦了。」


    尹若鸿也同意，几人步履蹒跚的登上了游艇。


    船舱里有个类似会议室一样的房间，他们先进去坐，霍知行冷静下来道：「这游艇不大，但老白买东西都买最好的，所以我猜这上面应该有不少能用得上的东西。」


    「对，我们起码得找点吃的。」姜灿轻声说，「还有水……万一岛上没有淡水，恐怕还要想别的办法。」


    霍知行看着她，轻轻勾唇。


    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能镇定下来。


    「如果要在岛上住一阵子的话，」姜灿思索片刻，「咱们可以住在这个游艇！虽然有点破损，但好歹也是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嗯，是的。」霍知行理理她凌乱的发。


    尹若鸿一直坐在旁边沉默着。


    不一会儿姜灿注意到他脸上的伤，柔声道：「大叔，你先歇着，找东西这些事我俩做就可以了。」


    「不用。」尹若鸿起身，「我伤的不厉害，而且我本来就是医生，应付自己没问题的。」


    接着几人分头行动。


    果然从船舱下方的储物室里翻出不少食材。


    卧室里的被褥都是崭新的，小厨房里有不少生活物品，一应俱全。


    姜灿还在橱柜里发现压缩饼干和速食品。


    「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笑道，「这下咱们不用愁了。」


    霍知行看看四周，「好像没有电。」


    这时驾驶舱里发出一阵声响。


    两人迅速走过去，只见尹若鸿拿着一张说明书在研究。他动了动某个按钮，滴的一声，船舱里的灯蓦然亮起。


    「这个是控制电路的。」尹若鸿看看他俩，「我猜游艇里还有一些电，但电量不多，平时省着点用，应该能对付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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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1页

    姜灿点点头，去翻找医药箱。


    霍知行并没有跟出去，而是转脸看向尹若鸿。


    「尹会长。」他低声道，「现在我们真的是在一条船上了。」


    尹若鸿瞥他一眼，闷声答应。


    「你救了我，」霍知行看着他，「我很感谢你。」


    「所以现在不管有什么恩怨，就都放下吧。」


    「呵，」尹若鸿一声冷笑，「只要你能照顾好她，我跟你就没什么恩怨了。」


    霍知行眼眸微眯，「尹会长好像很关心灿灿？」


    尹若鸿没搭话，走上甲板，看着远方的海面。


    「霍知行，」他低声道，「这里手机没信号，所以你觉得他们会用多久找到这里？」


    「我对霍家没什么信心。」霍知行淡淡的笑，「二叔会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的。」


    「霍展鹤非要置你于死地吗？」


    霍知行反问，「尹会长对付一个眼中钉，不斩草除根吗？」


    尹若鸿轻哼一声，看来这个女婿还不是那么笨，也明白人心险恶。


    「所以回去之后，你更要抓紧时机扳倒霍展鹤。」尹若鸿顿了顿，轻声道，「我也会帮你的。」


    霍知行一怔，看向尹若鸿的眼神有些复杂。


    「现在咱们绕着岛再转一圈吧。」尹若鸿拍拍他肩膀，「去树林里或许能找到淡水。」


    「嗯，」霍知行点头，「我去叫灿灿。」


    游艇的卧室里有干净衣物，对姜灿来说都有些大。她勉强找了两件换上，再把剩下的衣服给霍知行和尹若鸿送去。


    然后几人出了船舱，沿着海滩走。


    这个岛不大，走路两小时就可以绕一圈。岛上树林茂密，气候宜人，空气清新，如果开发成旅游景点说不定会很火爆。


    姜灿走在树林里，偶尔听见小动物的叫声。


    「这里该不会真的有野兽吧？」她看着霍知行。


    男人轻轻一笑，「没关系，我身上有枪，晚上我搂着你睡，别担心会有野兽闯进来。」


    前面的尹若鸿一听这话顿时僵住脚步，脸色阴沉的转过身。


    「游艇上有很多空房间。」他沉声道，「你俩不用非挤在一间吧！」


    第254章 告诉我她在哪


    霍知行愣了愣，「尹会长，这个……你也要管？」


    「怎么？我不能管？」尹若鸿瞪起眼睛，「我是……」


    话说到一半，欲言又止。


    他轻咳两声，「你们不是还没结婚吗？没结婚就睡一起，像什么样子！」


    霍知行面带愠色瞪住他。


    尹若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时而看他顺眼，但大部分的时间看他不顺眼。


    看他顺眼也是看在姜灿的份上。


    「知行！」姜灿跑到前面，兴奋的向他挥手，「快来看！」


    「怎么了？」


    「这是山泉吧？」姜灿笑道，「我看是从山上流下来的。」


    「这么说，这里是有淡水的！」霍知行也笑起来，接着环顾四周，仔细观察，静静来到一棵树下。


    「怎么了？」


    「这种树在央城也有……」他思索片刻，「也就是说，这里实际上离央城不远。」


    「老白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


    「嗯。」尹若鸿点点头，「这里的气候跟央城十分相似，而且我看过央城的地图，在城边确实有几座小型海岛，只是还没开发。」


    「我们很有可能就在其中一座岛上！」


    霍知行与他对视一眼，从他眼神里看到一抹笑意。


    几人更有信心了，回到船舱后又商量起等待救援这段时间里要做的事。


    因为没法看时间，姜灿提议每过一天就在桌子上刻一道线。


    船上物资还算充足，趁着阳光好，他们把被褥拿到甲板上晒。


    除了必要的时候，他们不用电。


    姜灿想尽一切办法，尽量把饭菜做的美味些。


    日子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天。


    夜里晚风带来阵阵凉意，尹若鸿坐在甲板上眺望远方。月色如水，静谧温柔，他似乎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样的月亮了。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看到霍知行拿了条毛毯走过来。


    「夜里还是挺冷的。」他低声道，「这个给你。」


    尹若鸿有些意外。


    「不用这么看着我。」霍知行轻嗤一声，「是灿灿让我拿来的。」


    「灿灿……」


    「这个名字我可以叫，你不行！」霍知行沉下脸。


    尹若鸿并不生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接过毛毯的一瞬间，他脸上掠过微不可见的一抹笑。


    霍知行在他身边席地而坐，手上还拿着两罐啤酒。


    「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尹若鸿抿抿唇，「还有，我看你菸瘾也不小。从船舱里找出来的一包烟，你偷偷藏起来了吧？」


    霍知行脸色一变。


    「算了，我不告诉姜灿。」尹若鸿笑笑，「不过你自己也注意点。」


    「嗯，我知道。」回答的很敷衍。


    「你知道个屁！」尹若鸿嫌弃的看看他，「你只有把自己先保护好，才能保护姜灿！」


    「尹会长，」霍知行开了罐啤酒，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你为什么那么关心灿灿？」


    「呵，你不会吃醋吧？」尹若鸿抿抿唇，「你该不会觉得，我一把年纪了还对姜灿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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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霍知行故意道，「你身居高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要不到！」


    「你……你竟然把我想的这么猥琐？」


    「当然不会。」霍知行微笑，「我觉得你对灿灿……更像是长辈对晚辈。」


    尹若鸿不说话。


    「尹会长，」霍知行试探道，「听灿灿说你的儿女都不在身边？那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


    「不该问的就别问。」尹若鸿拉长了脸，「先照顾好你身边的人吧！」


    ……


    这几天白景渊找人找的焦头烂额。


    白家夫妇已经为了这事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艘游艇怎么就混进了两个霍展鹤的人，怎么就偏离预定航线，一头扎进深海的。


    偏偏那天海上还有暴风雨。


    可现在船没法定位，手机又联繫不上，他又派人去央城周围的几个小岛搜。


    这天他去医院，本打算碰碰运气，看沈骁有没有收到霍知行的信息，然而却在走廊拐角的地方，看到一抹苍白又瘦小的身影。


    那个侧颜美丽哀伤，让人心疼。


    白景渊一时间像被闷棍打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直到女孩走过去了，他这才勐然回过神追了上去。


    「晚音？晚音！」


    绕过去，人就不见了。


    白景渊气喘吁吁，有些失落的看着空荡荡的走廊，正准备离开，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姚曼宁？」


    「好久不见啊，白大少！」


    白景渊不想跟她搭话，勉强笑笑。


    「看你刚刚在找人？」


    「哦……没有没有。」白景渊一边转身一边道，「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哎！」姚曼宁叫住他，嘴角勾起一抹阴冷，「你找的那个人，叫晚音吗？」


    白景渊一怔，「你怎么知道？」


    「你喊那么大声，整个医院都能听见。」


    「你认识晚音？」白景渊疑惑的看着她。


    姚曼宁笑了笑，轻轻点头。


    「告诉我她在哪！」


    「她……早就已经去世了啊！」姚曼宁面不改色，「白大少，你刚刚喊这个名字的时候我还纳闷，你喊一个死人做什么？」


    白景渊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死……了？」


    好像有一道惊雷从空中噼下来，把他混沌不堪的大脑噼的一片空白。


    他想起那个晚上，想起女孩苍白的脸庞和纸片一样的身子。


    想起她说，她是个跟死神偷时间的人……


    白景渊勐的一个激灵。


    「晚音其实是我妹妹。」姚曼宁轻声道，「不过她有先天性疾病，已经死了。白大少，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你该不会是见鬼了吧？」


    白景渊退后两步，默不作声。


    姚曼宁冷笑，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路过一间储藏室，她四下看看，确定没人跟踪，她打开门进去。


    姚晚音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看她的眼神充满恐惧。


    「好妹妹，你真厉害啊！」姚曼宁把她下巴一抬，鲜红的指甲抠进她肉里，「现在连白大少都能勾搭上，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第255章 成何体统


    「我没有勾搭谁。」姚晚音淡淡道，「我跟他……只是很偶然的机会认识的。」


    姚曼宁目光阴冷，艷红的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呵，我妹妹国色天香，就算病着，也照样有男人为她前赴后继呢！」她尖尖的指甲划过姚晚音脸庞，「要是这张脸毁了，不知道白大少再见到你时，会是什么表情？」


    「姐姐，你不会这样做的。」姚晚音看着她。


    那双苍白美丽的大眼睛透出视死如归的决绝。


    姚曼宁痛恨这种眼神，也害怕这种眼神。


    「你当我真不敢？」她咬牙切齿，指尖勐一用力，扼住姚晚音的喉咙。


    姚晚音眉头紧皱，窒息的恐惧和绝望顺着心房攀爬上来。


    「姐姐，」她一字一句说的异常艰难，「如果……我真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你也会失去一切的！」


    姚曼宁被她说到痛处，手慢慢松开，眼神却依然兇恶。


    「如果，你真的毁了我的脸，那我的伤就在明处了。」姚晚音勾唇，「你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你的所作所为吧？」


    「姚晚音！」


    「姐姐，死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但你还要活着，对不对？」


    「想想如果你真的让爸妈知道你是怎么对我的，到那时你一无所有，甚至你的身世都要曝光……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


    姚曼宁脸色一变，嘴角不停抽搐。


    她攥紧拳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姚晚音，冷冷一笑，转身走出房间。


    直到听见高跟鞋声响越来越远，姚晚音紧绷的身体才松弛下来，双肩不停的耸动。


    她环抱着自己，脸埋在双膝间，不敢大声哭，只能小声啜泣。


    门外有人经过，她没听到。


    而门外的人脚步顿了一顿。


    这静立的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白景渊脑海一片空白。他准备敲门的手又缩了回来，自嘲的笑了笑，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医院储物室里怎么会有人呢？刚才那一阵哭声是自己的幻觉吧。


    白景渊手机响起，他急忙拿出来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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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3页

    「少爷，刚刚我们追查到游艇的行踪了！」


    「什么？」白景渊狂喜，「在哪里？」


    「……信号时断时续，目前不能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三少他们肯定在周边某个小岛上！」


    「那就快点去找，联繫救援队，加派人手！」


    白景渊一边喊着一边大步向前走去。


    他没注意到身后的储物室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姚晚音看着他的背影，泪水渐渐模煳了双眼。


    她告诉自己，你们不会有结果的，因为他原本就是你的一场梦。


    可她又不甘心。


    姚晚音紧紧捂着嘴，泪如雨下。


    她颤抖着拿出手机，翻看之前白景渊发给她的那些消息——


    「晚音，你好不好？」


    「今晚好多星星，要不要来我家院子里一起看？」


    「我三哥和三嫂养了只胖橘，特别可爱，哪天我抱过去给你玩玩吧！」


    「晚音，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回我……」


    姚晚音咬了咬嘴唇，擦干眼泪。


    最后一条，「晚音，我们家要举办一场海上音乐会。如果你能来，就给游艇发个信号！我那些游艇都能收到的。」


    姚晚音眸色一沉，苍白的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不定。


    ……


    岛上的日子转眼已经来到第五天。


    这些天都是阳光明媚，而小岛因为有大面积覆盖的绿植而显得生机勃勃，空气也异常清新。


    如果不是遇险来到这，他们几个倒真想把这次行程当作一次度假。


    食材剩的不多了，从昨天开始，霍知行就试着去海里捉鱼，运气还算不错，当晚就喝到了鲜美的鱼汤。


    他还从船舱最下方找到了斧子之类的工具，带着进了树林，砍了些木头回来。


    姜灿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崇拜。


    如果是她一个人流落到这个荒岛上，她肯定不会过的这么好。


    而有了这个男人，一切都变的不一样了。


    她心疼他手上起的泡，又捋捋他凌乱的头髮，看着他几天没理鬍子的脸，忽然笑了笑。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他的另一面。


    尹若鸿看着两人难捨难分的样子，心里别扭一下，看看手掌——他手上也起了不少泡，这几天的力气活儿又不是霍知行一个人在干！


    可女儿眼里只有那个男人，没有他这个爸爸。


    尹若鸿无奈的笑笑，勐然想到当年尹文熙也是这样，不禁伤感起来。


    他走进驾驶室，继续研究游艇的说明书。


    这两天他跟霍知行一起，把这份义大利语的说明书翻译了个七七八八，拼凑一下，大体能理解说的是什么。


    而且他也试着调了调，发现还是有一点微弱信号的。


    只要有信号，就能发送具体位置！


    尹若鸿轻笑，继续看图。


    ……


    这天霍知行刚拉开电闸就被尹若鸿发现了。


    「你干什么？」尹若鸿板起脸教训他，「大白天的拉什么电闸！不是说好尽量节省用电的吗？游艇上的电本来就不多，你还要浪费！」


    霍知行淡淡瞥了他一眼，「灿灿洗澡，我不能让她用凉水。」


    「哦……」


    尹若鸿顿时变了一张脸，「嗯，是，女孩子更容易体寒，不能用凉水，得让她舒服点。」


    「还有我，」霍知行继续说，「我也得洗个澡。」


    「你洗澡去山上！那不是有泉水吗？」尹若鸿瞪大眼睛。


    霍知行无语，皱了皱眉。


    尹若鸿又轻哼一声，「反正皮糙肉厚的，也不怕冻！」


    「知行。」姜灿拿着干净衣服走过来。


    她先礼貌的跟尹若鸿点点头，然后把衣服放进霍知行手中，轻声笑道：「水好了，快点过来，我等你啊！」


    霍知行揉揉她的发。


    回身便对上尹若鸿那能杀人的目光。


    「你们……干什么？」


    霍知行茫然，「洗澡啊，还能干什么。」


    「你们一起洗？！」


    霍知行上下看他几眼，目光嫌弃，冷冷吐出一句，「关你什么事？无聊！」


    「你……」


    尹若鸿的银针已经捏在手里了。


    霍知行根本不理他，径直朝他跟姜灿的房间走去。


    「你这小兔崽子！」


    「成何体统！」


    第256章 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姜灿洗完澡出来，走到甲板上。


    此时太阳在天空的正中央，应该是中午。虽然已是秋季，但温度还算高，甲板被太阳晒的暖融融，光脚踩在上面十分舒服。


    姜灿看到尹若鸿坐在船头的位置。


    尹若鸿也发现了她，回身沖她打招唿。


    「大叔。」姜灿微笑着点点头。


    尹若鸿示意她坐到他身边。


    「你男朋友呢？」他笑着问她。


    「他去洗衣服了。」姜灿指了指树林，「就在泉眼那边。」


    尹若鸿转转眼睛，凑近她低声问，「平时你俩在家……都是他洗衣服吧？」


    「家里有位老佣人，平时家务活儿都是她干的。」


    尹若鸿皱眉，「这么说这小兔崽子四体不勤，什么都不干？」


    姜灿一怔，尴尬的笑笑。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大叔要管这么多。


    或许是因为自己儿女都不在身边吧，他也需要体会一下做父亲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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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4页

    真是个奇怪的老人……


    「唔……其实知行做的不少。他现在不就在洗衣服嘛！他从来不让我碰凉水的。」


    「哦，那还好。」


    自从见了霍知行，老丈人头脑中就自动生成一张表格。


    做对了加分，做错了减分。


    而到目前为止，霍知行的分数为负。


    尹若鸿扁扁嘴，低声咕哝，「不让你碰凉水有什么值得炫耀的……是个男人就不该让自己女人碰凉水！否则受了凉怎么办？」


    「大叔，您说什么？」


    「哦，没什么！」尹若鸿换上笑脸，「我说霍三少真挺好的，你能跟他在一起，是你俩都有福！」


    姜灿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尹若鸿看到她头髮还没干透，赶紧把自己的帽子摘下来给她戴上。


    「不用了大叔！」


    「不行！」尹若鸿严肃起来，「人体百分之八十的热气是从头顶散发出去的，你的小脑袋一定得保护好，不然会生病的！」


    姜灿不再拒绝。


    尹若鸿给她戴上帽子，又小心的摘下自己围巾也给她围起来。


    她心底涌上一股暖意，静静看着尹若鸿。她从没得到过什么父爱，然而跟这个见了几次面的大叔却相当投缘。


    如果他是自己的父亲该多好……


    「想什么呢？」


    姜灿一愣，抬眼对上尹若鸿慈爱的目光。


    她回过神，勉强笑笑，「没什么。」


    「你已经是个大人了。」尹若鸿微笑，神情复杂，「无论什么事，都要学会照顾好自己，也要保护好自己。」


    「嗯……」


    「我说的不只是生活上这些细节。」尹若鸿压低声音，用手指了指树林的方向，「还有，你跟他相处的时候也要注意保护自己，明白吗？」


    姜灿茫然，「什么意思啊？」


    「这傻孩子！」尹若鸿着急，「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你千万别指望他太多，无论何时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这样说你就懂了吧？」


    姜灿哑然失笑。


    那句「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戳中了她笑点。大叔也是男人，莫非对自己也是这样的评价？


    「大叔，男人和男人还不一样呢！」姜灿轻笑，「我对我的男人很有信心，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傻瓜！坏人还把坏字写在头上吗？」


    尹若鸿又急又好笑，「我以我的亲身经歷告诉你，一定得为自己多想想！而且，不能轻易相信任何人！」


    「您的亲身经歷？」姜灿很快抓住重点，「您经歷过什么？」


    「我……」尹若鸿脸色一变，沉默不语。


    他能说什么呢？说他当年是怎么负了她妈妈，又是怎么把尹氏据为己有？


    还是直接告诉她，他就是那种不可靠的男人，不值得被信任？


    然而在她面前，他忽然失去坦诚一切的勇气。


    尹若鸿缓缓起身，摆了摆手，朝游艇驾驶舱走去。


    姜灿有些后悔，自己刚刚那样问太失礼了。


    其实她对这个大叔的印象很好，听霍知行喊他尹会长，她这才知道原来他也姓尹。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跟妈妈同姓的原因，姜灿总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她顿了顿，跟着尹若鸿的步伐也走进驾驶舱。


    此时尹若鸿正在主控台前，对照着说明书一点点进行操作。


    霍知行刚好洗完衣服回来。


    「怎么回事？」他站在驾驶舱门口，看着姜灿，「难道他……」


    「他已经研究出游艇的信号系统怎么开启了！」姜灿兴奋道。


    霍知行赶快去帮忙，驾驶台通了电，主屏一下子亮起。


    虽然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但游艇自身的网络系统是可以用的。


    网络断断续续，网格里的坐标点也是时有时无。


    「有这些也够了。」霍知行冷静分析，小心在屏幕上输入一连串字符，按下发送。「只要这里有一点信号，我们就能够被定位，信息早晚会传到老白手机上。」


    「这样他就可以来救我们了！」


    尹若鸿点点头，眼神中难得有几分赞许的神色。


    霍知行试着用国际通用的字符，通过游艇自带的信号给白景渊发信息。


    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第一条信息才发出去。


    他直接发了他们的具体位置。


    接下来霍知行又连发了几个人，陆离山，沈骁，方寒，知道的人越多，他们的胜算就越大。


    「先暂停一下，把它关了吧。」尹若鸿拍拍他手腕，「就算找到求助方式，但游艇上电量少，还是得省着点用。」


    「嗯。」霍知行同意，「那就明天再发。」


    「一天发上两三条，他们总会有人能收到的。我算过，游艇上的食物还能支撑一个星期左右，而网络就算再时断时续，也能在两天内把信息送到。」


    「所以，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太好了！」姜灿长松了一口气，「现在我先去准备点吃的，然后简单收拾一下……如果万一暂时走不了的话，我也清点一下咱们剩下的东西，心里有数。」


    霍知行点点头。


    就在他准备关闭主控板时，屏幕上忽然闪现一条新信息！


    尹若鸿也吃了一惊，示意他打开看。


    霍知行点开，然而里面只有三个字：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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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7章 买下这个岛


    霍知行眉头紧锁。


    他身边的尹若鸿也是一脸震惊。


    「这个信息能溯源吗？」尹若鸿问道。


    霍知行低声答：「应该可以，但我暂时还没弄懂说明书，不知道怎么操作。」


    尹若鸿拿过剩下的说明书，一字一句看了起来。


    「尹会长。」沉默半晌，霍知行说道，「我猜想这个求救信号不是发给我们的，而是给景渊的。」


    「给白少爷？」尹若鸿挑眉，「难道还有哪艘游艇也遇险了？」


    「或许吧……」


    霍知行眼眸微眯，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白景渊曾经告诉他，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女孩，但后来就没了下文。


    莫非……


    那个女孩不是不愿意跟他谈恋爱，而是不能跟他谈恋爱？


    霍知行心头一紧，盯着那个「救救我」的信号，眸色深沉下去。


    ……


    虽然无线电和网络都是时断时续，但霍知行和尹若鸿不停的发信息，终于有了回应。


    两天后，白景渊和方寒带着救援队来到小岛，他们三人顺利获救。


    在返程途中，姜灿站在船头，小岛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变成海面上一个小黑点，消失在她视线里。


    她凝望着那个方向，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忽然一件外套披在她肩上。


    她回头，正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


    「船头风大。」霍知行细心的把她裹住，「站在风口上，当心着凉。」


    姜灿沖他笑笑，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


    「你猜猜我在想什么？」


    「我猜……」霍知行微笑，「你捨不得离开那个岛。」


    「你怎么知道？」


    「你有什么心事能瞒过我？」


    姜灿抬眼看了看他，嘟着小嘴。


    这男人也太可怕了，在他面前，她就等同于白纸一张，什么都能被他看穿。


    确实，在岛上的时候巴不得快点离开，可真的离开了，竟多了几分不舍。


    这些日子他们在岛上相依为命，同甘共苦，又都大难不死，真的是老天爷给他们的眷顾。


    她开始想念岛上甘甜的清泉，想念鲜美的鱼汤，想念树林和沙滩，也想念在甲板上舒舒服服晒太阳的日子。


    还有跟霍知行手挽着手，光脚在海边散步捡贝壳的时光。


    在岛上时间过得很慢，悠闲到她甚至忘了自己是被一场海难带到这里的。


    「没关系，反正咱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个小岛的存在了。喜欢这里的话，随时来就好。」


    霍知行轻吻她的发，笑了笑，带她走进船舱。


    接着他叫来方寒，低声吩咐：「弄清楚那个岛的坐标位置，把所有相关资料都找来。」


    方寒一怔，「少爷，您要做什么？」


    「写土地开发计划书。」


    「嗯？」


    霍知行皱皱眉，有些不耐烦，「你什么时候反应这么迟钝了？」


    「……」


    「我要买下这个岛，听明白了？！」


    回到央城后，霍知行很快就买下了那座小岛，准备开发。


    霍氏所有人都觉得他疯了，连霍文渊也不例外。


    那座岛的地理位置是央城周边几个岛屿中最差的一个，面积也是最小，除了风景优美一些，根本没有任何商业开发的价值。


    董事会里议论纷纷：「三少是中了什么邪？去了一趟回来就脑筋不清楚了！」


    「这个岛买下来就是个赔钱货！呵，霍氏有这种任性妄为的继承人真是家门不幸！」


    甚至有人说：「该不会那个岛上有什么神秘力量，把三少给蛊住了吧？」


    然而霍知行给出的回应却是：「谁说我那个岛是用来商业开发的？」


    众人一惊，「什么意思？」


    霍知行悠闲的转着手中钢笔，唇角轻勾，「我买那个岛没有动用霍氏一分钱，完全是以个人名义买下，就算开发出来也不会对外开放。」


    「所以各位叔叔伯伯，就别操这份闲心了！」


    董事会的人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霍知行向来低调行事，这么高调的买下一座岛，也跟中邪没什么两样。


    而且他不光买了岛，还为此专门举办一场宴会，破天荒的邀请很多媒体到场。


    宴会之前就有媒体得到消息，霍知行将在宴会上对外宣布西郊地块幕后的大老闆是谁。


    「西郊地块真的会有幕后老闆吗？」很多媒体都开始猜测。


    「我看是霍氏故弄玄虚！毕竟这个项目是霍三少拿下的，整个霍家还能有谁比他更胜任？」


    「这么说，霍氏是以这个为噱头，制造热度？」


    「你们傻不傻？霍氏还需要热度？」


    「这……说的也是。」


    所有人都陷入了更迷惑的状态。


    直到宴会那天，明煌世家酒店门口宾客云集。


    霍家极少举办宴会，尤其是霍知行，所以人们都削尖了脑袋往这场宴会里钻，就为了跟霍家拉近距离。


    央城有头有脸的家族几乎都到齐了，各路媒体也都是实力雄厚的公司。


    宴会声势浩大，霍知行也提前到场应酬。


    一身得体的黑色西装将他衬的男人味十足，眉宇间透着阳刚气息，举手投足都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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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场的名媛们都暗暗观望，但慑于他强势凛冽的气场而不敢靠近。


    只有姚曼宁微笑着，看到他是一个人，便轻轻走了过去。


    「姜小姐没陪你一起？」


    霍知行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哦。」姚曼宁点点头，「她好像跟你的生活格格不入呢。」


    霍知行没说话。


    姚曼宁自顾自的说起来：「以你的身份地位，这种宴会场合是少不了的，她如果不能适应，将来还怎么跟你好好相处？」


    「人家都说，相爱容易，相处难。呵，知行，我并不是挑拨你们，只是在说这个事实……你确实应该重新审视一下你跟她的关系，毕竟如果要结婚的话，还是门当户对比较好。」


    「嗯，也是。」霍知行微笑，「我是应该好好考虑跟她的关系。」


    姚曼宁一愣。


    霍知行沉声道：「好好考虑一下，既然她不喜欢人多的场合，那以后我就尽量不出现在人多的场合，只在家里陪她，这样不就行了？」


    第258章 幕后大老闆


    姚曼宁咬咬嘴唇，深吸一口气。


    前几天她才找过霍文渊，老爷子依然表示，自己会支持她跟霍知行的联姻。


    尽管姚夫人一再委婉的解释过，姚家跟霍家并没有约定过什么，婚假的事也应该由得他们年轻人自己做主。


    但姚曼宁很不认同。


    她就是要争这口气，就是嫁进霍家，她以为这样做了，姚家夫妇就会高看她一眼。背靠霍知行这棵大树，在霍家也没有人敢小瞧她。


    到那时她就不用惧怕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因为她的身世将永远成为一个秘密，被她踩碎在脚底。


    「知行，」姚曼宁定定神，「我知道你现在只是一时冲动。那位姜小姐确实很好，但她不适合你。」


    「婚姻就像盖房子，只有地基打稳了，才能盖的更高，对不对？」


    见霍知行保持沉默，姚曼宁悄悄靠近他一些。


    男人冷硬的线条近乎完美，骨子里散发的矜贵冷傲会让每个女人都疯狂。这也是她非要得到他的原因。


    霍知行比起那些纨绔子弟，真的强太多了。


    「对了，」姚曼宁继续厚着脸皮笑笑，「外头疯传这次宴会上你要介绍西郊项目的大老闆……呵，我们合作这么久，每周我都会去霍氏做工作总结，可从来没见过什么大老闆呢！」


    「你是骗那些媒体的吧？还是说……大老闆其实是爷爷？」


    「你想多了。」霍知行冷冷道，「你没见过大老闆，不代表没有。别着急，一会儿你就能见到。」


    姚曼宁脸色一变，继而笑了笑，递给霍知行一杯酒。


    然而霍知行说自己戒了。


    这让姚曼宁有些意外。


    「这是上好的勃艮第，年份也不短了。我记得你以前是很喜欢品酒的不是？」她轻嗤一声，「难道跟姜小姐在一起时间久了，连这个品味也改掉了？」


    「是，我戒了。」霍知行微笑，「灿灿说喝酒对身体不好，为了生个健康的宝宝，我只能严格自律。」


    「什么？」


    姚曼宁脸色僵住，不由自主的抽动嘴角。


    「你们……还没结婚。」


    「是。」


    「霍家家风森严，」姚曼宁强作镇定，「爷爷怎么可能允许她未婚先孕，用孩子来要挟你？」


    「要挟？」霍知行冷笑，「你说错了。是我想用孩子套牢她！」


    「你……」


    霍知行做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可就算有了孩子，她若还是不肯嫁我，那我就得另想办法了。」


    「呵，她一天不点头，我就一天不安心。对了曼宁，你要是有好的办法也可以告诉我，别枉费了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几句话让姚曼宁当众下不来台。


    周围有好奇的宾客向这边张望，更有人窃窃私语，还发出一阵低笑。


    姚曼宁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裙摆都抓皱了。


    「曼宁，」姚夫人的声音传来，「你又在干什么！」


    「妈，我……」


    姚夫人目光凌厉，狠狠瞪她一眼，接着略带歉意的看向霍知行。


    「三少爷，打扰了。」


    「姚伯母别这么说。」霍知行保持着对长辈的恭敬，「前天爷爷还提起您跟伯父，要我在宴会上代他问好。」


    「多谢老爷子的关心，」姚夫人微微颔首，「老爷子一直对我们姚家关照有加，我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如果有用的上的地方，三少爷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好的。」


    霍知行寒暄几句，就去应酬别的宾客。


    姚曼宁浑身发抖，手脚冰凉，一口气堵在心间。


    姚夫人反感的看了她一眼，冷冷说道：「这里有我跟你爸爸就够了，你要是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可以先回家。」


    「妈！」姚曼宁着急，「霍家爷爷都答应我跟霍知行的婚事了，你为什么要阻拦！」


    「因为我要脸！」姚夫人厉声道。


    姚曼宁咬住嘴唇，沉默不语。


    姚夫人狠狠攥住她胳膊，把她拉到人少的地方，咬牙切齿的瞪住她。


    「就算你是从孤儿院里领来的，你也在姚家生活了二十多年！我也是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培养的，甚至对晚音我都没这么用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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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妈，」姚曼宁声音哽咽，「我想嫁给霍知行，也是为了咱们家……」


    「你住口！」姚夫人疾言厉色，「你若真是为了姚家，就别再干这么丢人现眼的事，就别再找那位姜小姐的麻烦！霍家老爷子支持你有什么用？太子爷不愿意，他能绑着他跟你结婚？」


    「姚曼宁，你最好头脑清醒点！别再给我惹是生非！」


    姚曼宁勉强答应，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恨意。


    姚夫人平静下来，继续说道：「还有，以后你不必替我去看晚音了。我已经辞掉了在姚氏的所有职务，从今往后，我会专心在家里照顾她。」


    「妈，您……」姚曼宁大惊失色。


    「怎么了？」姚夫人深邃的眼眸带着怀疑，「我想照顾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对？」


    姚曼宁紧张的手心冒冷汗，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这些年她敢欺负姚晚音，就是因为姚政夫妇两个平时忙着公司的事，分身乏术，而姚晚音又有病在身，只要骗她说会对她父母不利，天大的委屈她也受着。


    而现在，姚夫人要亲自照顾她……


    姚曼宁眼神闪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脸色惨白。


    姚夫人心里已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一步步逼近，质问道：「听那些医生护士说你经常去照看晚音……是真的吗？」


    姚曼宁低着头，不敢答话。


    「你到底是怎么照看的？」


    「姚曼宁，你说话！」


    「妈……」姚曼宁惊慌的看着她，正不知该怎狡辩，只听见人群中一阵骚动。


    媒体记者们已经冲到最前方。


    大厅瞬间鸦雀无声，过了一会儿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霍知行牵着姜灿的手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人一片譁然。


    「这不就是霍三少身边那位姜小姐吗？」


    「霍三少会在宴会上介绍西郊地块项目的幕后老闆……」


    「难道是这位姜小姐？」


    姚曼宁也傻了眼，怔怔看着宴会厅的正中央。


    第259章 以茶代酒


    姜灿款款站在宴会厅中央，一身鹅黄色轻纱长裙优雅高贵，宛如坠入凡间的仙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


    宴会司仪惊愕片刻之后，镇定下来，从助手手中接过一张提示牌。


    他咳了两声，笑意盈盈的开始介绍姜灿。


    「相信各位已经猜到了，」司仪的声音沉稳有力，「这位就是姜灿小姐，她不光是西郊项目的幕后老闆，也是三家上市公司的总裁！」


    那一瞬间宴会厅的人们仿佛都被定格，整个世界都像陷入了一个真空，没有一丝动静。


    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宴会厅爆发一阵掌声。


    姜灿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目光扫过众人，在姚曼宁脸上停顿一下。


    霍知行握紧她的手，与她相视而笑。


    此时全世界的光芒都不及她。


    「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霍知行神色宠溺，「买下的这座岛开发之后，将成为灿灿的私人岛屿。」


    人们一阵低唿。


    「今后各位如果想来岛上做客，就得先经过岛主的同意了！」


    姜灿看向他，笑容娇俏，轻轻依偎在他身边。


    一些还对霍知行抱有想法的名媛，如今也只有眼馋的份，而姚曼宁脸色铁青的站在人群中，上下牙微微打颤。


    姜灿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一步一步走到她跟前。


    「姚小姐，」她微笑道，「好久不见了。」


    姚曼宁满眼恨意。


    姚夫人生怕姚曼宁再搞出什么事来，急忙上前一步赔笑道：「姜小姐，别来无恙！」


    「原来是伯母。」姜灿看着她，「伯母对女儿真好，时时刻刻都跟着。呵，难不成这次还怕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扇她耳光？」


    姚夫人脸色难堪，「姜小姐说笑了……上次的事，是我们理亏，我再郑重向您道个歉！」


    说着她就要弯身鞠躬，姜灿轻轻一拦，沖她笑笑。


    其实她看的出来，姚夫人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


    况且上回的事他们也受到了教训，她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对姚曼宁，就不能那么便宜她了。


    「姚小姐大概从来都不知道我的身份吧。」姜灿冷笑，「其实我有自己的工作，所以项目和公司就没太顾得上，一直都是知行帮我打理。」


    「现在你知道我的身份了，咱们以后就更好相处了。」


    「知行，」姜灿气场十足，倒把霍知行衬的真像个小跟班，「姚小姐在项目里劳苦功高，薪酬方面，别亏待了她！」


    「好，」霍知行轻笑，「我知道了。」


    「对了姚小姐，」姜灿又说，「刚刚我听见，你好像帮知行拿了杯勃艮第？」


    「呵，知行现在不喝酒了。不过既然来到这个宴会，作为东道主，我们还是应该跟你碰个杯才对！」


    说着姜灿沖服务生做了个手势，很快就有人端上刚泡好的绿茶。


    「姚小姐，我们就以茶代酒，怎么样？这款绿茶很不错的，而且我觉得特别适合你！」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姚曼宁地位尴尬，连旁边的人看了都觉得尴尬。


    于是有几个合作方围到姜灿跟前，尽量打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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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8页

    姜灿始终面带微笑，对这些人的奉承也保持清醒。


    她的手一直攥在霍知行手心里。


    他宽厚的手掌和温暖的体温，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我也是第一次当老闆，」姜灿轻声道，「有什么不足之处，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霍知行顺势搂住她肩膀，「那边还有几位合作伙伴，我带你去见见！」


    两人离开，周围的人都散去，只剩姚曼宁一个人狼狈的站在原地。


    姚夫人走了两步回过身来，「你还站在那里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吗！」


    姚曼宁又恨又委屈，拖着脚步跟在姚夫人身后，快步走出宴会厅。


    ……


    「宴会上的情况大体就是这样了。」老陈向尹若鸿报告。


    尹若鸿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这里是他在央城的私人宅邸，离玺园非常近。


    「咱们家灿灿特别厉害，根本不用任何人帮忙，自己就能对付了那个姚曼宁！」老陈赞不绝口。


    尹若鸿勾唇，骄傲感油然而生。


    当然厉害了，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


    「不过……」他顿了一下，眉头轻蹙，「霍知行那小子，当真把地块和公司都给了灿灿？」


    「是真的。」老陈点点头，「我都查过了，西郊地块整个项目，还有霍知行创建的三家上市公司，另外再加上他名下的海外资产和不动产……」


    「全是灿灿的？」尹若鸿眼睛一亮。


    「是。」


    老头子若有所思。


    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钱不是唯一的衡量标准，却是个重要因素。


    如果霍知行不是真心对待姜灿，不可能把这么多东西放在她的名下，给她一份保障。


    尹若鸿轻轻点头，对霍知行有所改观。


    「这么说……我女儿现在很有钱了？」


    老陈微笑，「会长，您的关注点真是……」


    「这是什么？」老头儿眉毛一挑，「钱当然是越多越好啊！既然西郊地块是我女儿的，那我就不犹豫了，联合医院项目就交给灿灿来做，其他人都没有份！」


    「会长，早应该这样了！」老陈无奈，「其实我倒觉得，那位霍三少真不错。而且昕少爷也跟我透露过很多情形，看的出来他对咱们家灿灿是百分百真心！」


    「呵，呵呵……」尹若鸿憨憨的笑着，「这臭小子，还不赖！」


    「那就……」


    老陈想说，那就赶紧认亲，赶紧把他们带去南洋举行婚礼吧！


    然而尹若鸿打断他的话，「那就适当给他加点分！」


    老陈：「……」


    「那么会长，给三少爷加多少分啊？」


    「嗯，」尹若鸿沉思片刻，很郑重的说：「之前是负分，现在是零分吧！」


    老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唉，霍三少想娶到尹家公主，路漫漫而修远啊！


    ……


    姚曼宁匆匆来到姚晚音的住处。


    却发现门口保镖换了一批，无论医生护士还是佣人，也都换成了她不认识的。


    她瞬间有些慌，一转身碰上姚家的老管家。


    「这是怎么回事？」姚曼宁问她，「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第260章 男人泡温泉


    管家恭恭敬敬回答：「这些都是夫人安排的。」


    姚曼宁心里咯噔一声。


    正要往里闯，却被管家拦了下来，「现在夫人在里面照顾晚音小姐，不准任何人进去。」


    「我也不行吗？」姚曼宁强作镇定，「呵，平时都是我来照顾妹妹的！」


    「这是夫人的命令！」管家眼神淡漠，神色清冷，「曼宁小姐请回吧！」


    「你……」


    姚曼宁气不打一处来，一甩手转身走了。


    但心里还是七上八下。


    姚夫人亲自照顾姚晚音，一定会发现她的秘密……到那时就全完了。


    她必须想个对策矇混过去！


    姚曼宁在院子里来回踱步，焦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偏偏这时手机嗡的一声震动。


    她吓了一跳，低头看看，是莫娜发来的信息，无论如何都要见她一面。


    姚曼宁本不想理，可转念一想，莫娜对自己或许还有用处，于是便匆忙来到莫娜给她发定位的那个地方。


    那是家高级美容院，很多一线明星来打美容针或者做微整形，已经是行业内公开的秘密。


    所以这里位置隐蔽，价格也高昂的离谱。


    姚曼宁赶到的时候，莫娜正跟前台吵翻了天。


    「曼宁，你来的正好！」莫娜一把拉住她，「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竟然不让我赊帐！我……我以前也是这里的vip客户好吧？」


    「莫小姐，」领班不卑不亢，「既然您是vip客人就更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了，我们这里概不赊帐。」


    「就是！」前台翻个白眼，「我们接待过的影后视后歌后能从这里排出央城！还从没见过不办卡就想来白做项目的！」


    「你……」


    莫娜撸起袖子就想打人，被姚曼宁厉声制止。


    姚曼宁知道这家美容院背景深厚，听说有白家的股份，而这个领班也并非等闲之辈。


    得罪了这种人终归是不值得的。


    于是姚曼宁微微一笑，上前刷了卡。


    「十分感谢姚小姐。」领班恭敬道，「欢迎下次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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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9页

    「下次？」莫娜尖着嗓子喊，「下次再也不来了！」


    姚曼宁白她一眼，催着她走出了大门。


    两人找了个酒吧，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莫娜熟练的掏出一根烟点燃。


    「妈的，这群狗东西！」她边抽边骂，「欺负我现在没有人气了！想当初姑奶奶红的时候，她们巴不得给我提鞋！」


    「你差不多就行了！」姚曼宁烦躁，灌了一杯酒，「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就是……」莫娜挠挠头，「就是刚才没钱结帐。」


    「你说什么？」姚曼宁怒道，「你大晚上找我出来，是给你当提款机吗！」


    「不是不是，曼宁你听我说！」莫娜着急，「我还有重要的事……我想求你帮帮我，我在那家公司实在混不下去了！」


    「怎么回事？」


    「那个傅总，她根本不像你说的是我们自己人啊！我得罪了姜灿，她就把我封杀了！我现在手上完全没有资源，就算上节目也是那种十八线小明星都不愿意上的！」


    莫娜哭诉道：「我连直播带货都没人看了！」


    姚曼宁只觉得头疼。


    当初千方百计把莫娜塞进御风传媒，就是为了给自己当枪使，希望那边有个眼线，一方面盯住傅秀玉，一方面对付姜灿。


    没想到这个莫娜什么都没办成，反倒把自己赔进去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


    姚曼宁没想到，傅秀玉这老狐狸成精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放话出去说自己有中意的儿媳妇人选，让她误会。


    实际上儿媳妇的人选就是姜灿！


    姚曼宁紧紧攥着拳头，「你能有今天，还不是姜灿那个贱人害的！」


    莫娜抬眼看她，也气的浑身发抖。


    「是啊，就是那个贱人！」


    「可是曼宁，现在我根本靠近不了那个贱人，我连御风传媒总部大楼都进不去了……你说我该怎么报仇？」


    姚曼宁沉默一下，轻声说道：「动不了姜灿，那就动动她身边的人！反正只要让她难受，动谁都是一样的！」


    「她身边的人？」莫娜转转眼珠，「以前你不是动过她弟弟吗？那次说人家成绩造假，差点开除学籍，最后却……」


    「够了！」姚曼宁最不愿意提这档子事。


    「我说的是她身边的人，你这脑袋能不能顺着我的思路走？」


    「身边的人……」莫娜还是反应不过来。


    「就是她朋友！你查一查谁最好搞，直接去搞就是了！这个用我教你啊？」


    莫娜哦了一声，连连点头。


    「还有，」姚曼宁继续说，「你是流量明星出身，就应该以流量为主。所以麻烦你抛开形象，多弄点绯闻出来行不行？」


    「只要有流量，黑红也是红啊！」


    「是，是！」莫娜连声答应。


    其实原本她也没注意过什么形象，弄绯闻的事更是手到擒来。


    「至于资源嘛，御风传媒这边要不到，你不会去别的公司要啊？」


    「可是……这算违约！」莫娜为难。


    「御风传媒艺人那么多，哪个不是偷偷去别的公司赚外快？大家都这么干，傅秀玉还专门查你不成？」


    莫娜咬咬嘴唇，最终艰难的点头。


    「总之，你先把肚子填饱了，然后再集中精力对付姜灿吧！」姚曼宁临走的时候把一张银行卡往桌上一拍。


    「这是给你的，省点花！」


    莫娜见了钱就眉开眼笑，再也顾不得其他，拿起电话就开始联繫所有认识的导演。


    ……


    温泉民宿。


    霍知行泡在温泉里，黑着脸看过面前这几个人——


    白景渊靠在温泉边上喝饮料，叶琛一脸享受，还让服务生给他捏肩膀。


    方寒和陆离山一边泡一边用手机斗地主。


    霍知行目光渐渐暗沉下去。


    他本打算是带着姜灿来温泉民宿度个周末的，再配上热气腾腾的水温，水汽氤氲的环境，然后就可以跟她来一场疯狂的酱酱酿酿……


    然而没想到陆离山又把媳妇得罪了，林雨晴一个电话把姜灿喊过去陪她。然后觉得不过意，就趁机把陆离山踢了过来，眼不见为净。


    陆离山来了之后嫌人少，又把白景渊和叶琛召唤过来。


    他们聚齐之后又觉得，不带方寒玩，于心不忍。


    于是就有了这种局面……


    一水池子全是男人，全是！


    霍知行哑巴吃黄连，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得罪了这么一帮人，挨个来坏他的好事！


    「哎，三哥！」白景渊偏要这时候往枪口上撞，举着空饮料瓶沖他摇，「你这饮料是给小嫂子准备的吧？真好喝！再给我拿一箱……」


    话音未落，就对上霍知行那对杀气腾腾的眼眸。


    第261章 他不会害我


    「三哥，」白景渊一脸无辜，「你怎么了？」


    叶琛会看眼色，反应又快，赶紧过去捂住白景渊的嘴，并挥挥手让服务生不要再拿饮料了。


    霍知行做了几个深唿吸之后情绪才渐渐平稳。


    他看了看叶琛，示意去休息室里谈。


    两人穿好浴衣来到休息室。


    「三哥，有事找我？」


    「嗯。」霍知行顿了顿，眸底一抹深邃的光，「有件事我一直有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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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我们之前查到的那些……会不会有漏洞？」


    叶琛并没有太意外，反而像是一直在等他这么说。


    「三哥，你也这么怀疑？」他轻声道，「其实我也早有怀疑，但我想查到更多的证据之后再告诉你的。」


    「方寒告诉我，上次你们查到霍展鹤在飞机失事之前买了巨额保险，那份合同上显示保险金额受益人是尹若鸿。」


    「呵，三哥，这根本不符合航空法的规定啊！」


    霍知行面色深沉，「这段时间我跟尹若鸿生活在一起，对他有一点了解。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很奇怪，但不知为什么我总有种感觉，他不会害我。」


    叶琛轻笑，「我打听了一下，这个人虽然上位手段不光彩，但其他方面还是挺光明磊落的。」


    「所以，」霍知行眉心微蹙，「先不说尹若鸿会不会因为这点钱心动，就说保险的受益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外人？当时我跟方寒只关注着那张保单，竟然把这么大的漏洞疏忽了。」


    「是啊，你们也不来问我！」叶琛伸个懒腰。


    霍知行冷笑一声，「也就是说，是有人故意让我看到那份所谓的真实保单，故意让我以为尹若鸿是帮凶！」


    「嗯，」叶琛点点头，「最初霍展鹤让你看到的保单，受益人是你父母，后来你们追查到这份所谓真实保单，受益人是尹若鸿。」


    「呵，但实际上，真正的保单还没浮出水面呢！」


    「真是难为我二叔了！」霍知行嘲讽道，「连环造假的招数也使出来！」


    「估计真正保单上，写的就是他的名字！」


    「没错。」叶琛也同意，「既能除掉你，又能让自己受益，同时还能拖着尹若鸿，一箭三雕呢！」


    霍知行微微勾唇。


    他忽然想起在岛上时尹若鸿说过，他会帮他一起对付霍展鹤……


    原来尹若鸿早就认清霍展鹤的真面目了。


    但对于尹若鸿的身份，还是疑点重重。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很关心姜灿，但那种关心与男女之情不一样，更像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宠爱。


    霍知行摇摇头，倒了杯冰柠檬水，一股脑儿灌了下去。


    「对了，」他勐然想到，「老白还没泡完？」


    叶琛朝外面看看，「他出来了，好像要去吃饭。」


    「别去吃了，把他叫过来，有事跟他讲！」


    叶琛见他神情严肃，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赶忙把白景渊喊进来。


    白景渊一进门就喊：「三哥，我都饿了！什么事比吃饭还重要？」


    霍知行无奈的瞥他一眼。


    「那艘游艇现在在哪？」


    白景渊一怔，「运回来之后一直在维修厂。」


    「能恢復所有的数据吗？」


    「应该可以的。维修厂的人说破损不严重，等修好了电路，就能把数据恢復……三哥，你是不是想查那两个人是怎么登上游艇的？」


    「不是。」霍知行沉声道，「我们在小岛的时候，收到过一条信息。」


    「信息？」


    「那时我正想办法恢復网络，跟你联繫。」霍知行看看他，「就在我给你发出求救信号后没多久，一条消息传了进来。」


    白景渊皱眉，「内容是什么？」


    霍知行停顿一下，「救救我。」


    白景渊有点懵。


    「你一共买了六艘游艇，这些游艇之间的信息系统是相通的吗？如果是的话，那你另外的游艇上也有这条消息。」


    白景渊想了一会儿，默默摇头。


    「最开始是可以的，但音乐会之前我更改了设置，信息系统就不相通了。因为……因为我在等一个人的消息，不想让别人都看到。」


    白景渊舔舔嘴唇，「而且你们出事的那艘游艇，原本不是给你们准备的。」


    霍知行神色一窒。


    白景渊看着他，缓缓说道：「那是我的私人游艇。」


    「海上音乐会那天，原本是安排你们去另外一艘，但我想，给你和姜灿的东西，一定得用最好的。而且我等的那个人，说不定不来了，所以我就把我的游艇让了出来……」


    叶琛也想起来了，「对，那天你跟我说这事儿的时候，身后似乎有人经过。想来应该就是那两个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提前潜伏在游艇上了！」


    霍知行眉心紧锁，看向白景渊，「这么说，那条『救救我』的消息不是发给我们的，而是发给你！」


    白景渊脸色蓦地变了。


    「这……」他颤抖着声音，「给游艇发消息，必须要知道密码。可这艘游艇的密码我只告诉过一个人……」


    「谁？」


    「晚音。」白景渊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叶琛纳闷，「晚音是谁？」


    霍知行却一下子就猜到，这应该就是让老白深陷进去的那个女孩。


    「她是哪家千金？你们怎么认识的？」霍知行一连串的问题，「她为什么会给你发这样的消息？」


    然而跟平时的大咧咧不一样，白景渊脸色难看，站在那里丢了魂儿似的一动不动。


    「老白？」叶琛推了推他，「你怎么了？」


    白景渊勐然回过神，一把拉住他。


    「三哥，老叶！」他有些慌，「你们要帮帮我！」


    霍知行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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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白景渊措辞许久，才嗫嚅着开口道：「晚音……晚音是姚家的千金！」


    另外两个人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住他。


    「是真的！」白景渊急坏了，「姚曼宁亲口告诉我的！她说晚音是她妹妹，但是早就……死了！」


    霍知行与叶琛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拧紧眉心。


    「景渊，」半晌，霍知行声音低沉道，「从小到大咱们跟姚家的人见过无数次，参加过的宴会也不计其数。」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姚家还有一个女儿？」


    第262章 我怀疑他外面有女人


    「是啊，我也没听过！」叶琛说，「姚政夫妇向来都对外宣称，姚曼宁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啊！」


    「如果这个晚音真的已经死了，又怎么可能发出救救我这条消息？」


    白景渊后退了几步，不敢再往下想。


    他从不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不相信，不代表没有。


    难不成这么巧，就真的让他给撞上了？


    「三哥……」白景渊慌了神，「该不会是什么冤案吧？难道晚音她……是枉死的？」


    霍知行重重嘆了一口气，又以怒其不争的眼光看着他。


    这世上哪会有这种事？简直离谱！


    「白景渊我说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好用点！」霍知行皱着眉头，「姚曼宁的话你也能信？」


    白景渊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不知所措。


    「我问你，你知道世界各国的富豪们都有多少私生子吗？」


    白景渊木然摇摇头。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姚家到底有没有另一个女儿！」


    「谎言和真实只不过是一线之隔，姚家夫妇如果真的有意隐瞒，那外人肯定不会知道的！」


    霍知行扁扁嘴，白景渊从小就是个憨直的傻大个，但他没想到他竟然傻白甜到这种地步，听姚曼宁胡言乱语几句，就真以为自己见了鬼。


    白景渊沉思片刻，担忧的问道：「这么说，晚音现在一定有危险！可我该怎么帮她？」


    霍知行不说话。


    半晌他分析道：「如果晚音遇上的是那种紧急情况，她的第一选择应该是报警。」


    「可她选择发信息给你，就说明她遇上的情况不紧急，却也危险。」


    白景渊懵懂的点了点头。


    「那我该怎么办？」


    「这是你喜欢的女人，你不想办法救她脱离苦海，还要问我怎么办？」


    「三哥……」


    霍知行看他一眼，抿抿唇。


    这事的重点在于姚曼宁，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白，」他沉声道，「如果她真是个女鬼，你还喜欢她吗？」


    「啊？」白景渊睁大眼睛，反应了好久。


    不过最后他用力点头。


    「我会帮她……如果她真的死不瞑目，那我就查清真相，让她安安心心的走。」


    「可如果她还活着，我一定要把伤害她的人碎尸万段！」


    「就这么喜欢？」霍知行挑眉，「你跟她才见过一次面不是？」


    「那……那你跟小嫂子之前也不认识，她刚嫁给你那天晚上，你不是也想跟她……那个嘛！」


    霍知行勐然瞪起眼睛，声高八度，「谁说的？！」


    白景渊嘿嘿的笑。他三哥肯定忘了，还是在江州的时候，有一次大家喝得有点多，说话也开始口无遮拦。


    霍知行就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姜灿替嫁的那天晚上，他其实就很想得到她……


    所谓一见钟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吧。


    叶琛也笑笑，「嗯，这个我可以作证！」


    霍知行咳嗽好几声，「现在说老白呢，扯我身上干嘛！」


    「既然你这么有决心保护她，就要查清楚所有的事。」他拍拍白景渊的肩膀，「是个男人，就得有所担当！」


    「嗯，我明白的三哥！」


    「游艇恢復数据之后，先查一下信息发送的位置，再做下一步计划。另外，这段时间找人跟紧了姚家的人，尤其是姚曼宁！」


    霍知行挑挑眉，唇角轻勾，「我想，肯定能跟出意想不到的收穫！」


    ……


    姜灿陪林雨晴来医院产检，一切都很顺利。


    胎儿快五个月大，林雨晴小腹隆起，身材丰腴，面色红润，连大夫都说，各项指标这么好的孕妇都可以当医学范本了。


    产检完毕，两人在医院的院子里坐了一会儿。


    秋高气爽，阳光温柔，晒得人心里也暖暖的。姜灿拿出一只小盒子，里面有削成小块的苹果，用小叉子叉起来给林雨晴吃。


    林雨晴甜甜的笑了，这是孕妇特有的福利，不用动手就能丰衣足食。


    「哎，霸占你这么久，你家那位会不会有意见啊？」


    姜灿一怔，轻轻笑起来。


    昨天林雨晴就把她叫来陪她了，晚上也没让走。陆离山无处可去，泡完温泉以后就死皮赖脸的跟着霍知行回了玺园。


    昨晚视频电话，画面上陆离山逍遥自在，套着件大t恤，光脚盘腿坐在霍知行千挑万选的那块土耳其羊毛毯上，面前又是啤酒又是烧烤外卖，目不转睛盯着球赛，不亦乐乎。


    而霍知行一脸生无可恋。


    「他把我那瓶罗曼尼康帝开了，我收了好几年捨不得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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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毯子上吃零食，还有脚臭，连胖橘都烦他！」


    「他饭量太大了，那明明是岑姑姑给我煲的汤，全被这傢伙喝了！」


    「灿灿……」霍知行忍无可忍，「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姜灿不禁笑出声，有种训导主任听小学生告状的感觉。


    想到这，她转脸看向林雨晴，「山哥要是再多住几天，知行肯定要疯了！」


    那么洁癖的一个人，跟大而化之的陆离山，根本就是犯沖啊。


    「真是抱歉……」林雨晴不好意思，「这样吧，我马上订个酒店，把陆离山发配过去！」


    「你宁可让他住酒店都不让他回家啊？」姜灿瞪大眼睛，「你俩这次又是为什么？昨天你情绪不好，我也没敢多问！」


    这么一说倒把林雨晴的伤感勾了出来。


    她放下苹果，望向远方，许久喃喃道：「我怀疑他外面有女人！」


    姜灿一块苹果差点噎在嗓子里。


    「不会的！」她哭笑不得，「你说陆离山出轨，我绝对不信！再说，我昨晚上跟霍知行视频的时候看到他的状态了，那感觉就好像……好像你们只是闹了点小别扭，他也没放在心上，等你气消了他就回来！」


    「反正，根本不是外面有女人做贼心虚的样子！」


    「但我是他老婆！」林雨晴看着她，「女人第六感都是很准的……」


    「你现在是孕妇，最容易胡思乱想。」姜灿握住她的手，「放心，山哥从上学的时候就把你捧在心尖尖上，哪敢在外面乱搞？」


    「灿灿，你是真的不知道……」林雨晴嘆口气，「现在他是娱乐公司的老闆，那么多女明星往他身上乱扑。」


    「还有个小网红，好像曾经也是个流量明星，更是不管不顾的，大白天就穿着低领紧身衣进他办公室！」


    林雨晴眼眶微红，「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第263章 车祸


    姜灿握住她的手，轻轻搂住她肩膀。


    其实林雨晴的婚后生活是非常幸福的。陆离山一日三餐都是亲自下厨，就算公司里的事情再忙，也会以她为先。


    孕期她嘴馋，经常想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即便是半夜，陆离山也会满央城转着去买回来。


    但或许就是因为太幸福，才不能容忍有一丁点的瑕疵吧……


    姜灿拍拍她后背，柔声劝道：「山哥不是那种人，你一定要放宽心。想想他对你的好！」


    「对了，我看到他一直戴着你们当初那枚戒指呢！这样长情的人，怎么可能变心？」


    林雨晴沉默半晌，轻微点点头。


    「他身处这个行业，有些应酬在所难免。」姜灿轻声说，「你们经歷过那么多风风雨雨，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啊？」


    「灿灿……」


    姜灿沖她轻笑。


    她知道，没有切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是无法做到感同身受的。


    若换做是她，说不定还没有林雨晴淡定。


    可作为好朋友，她不能眼看着林雨晴钻牛角尖。


    「好了，」姜灿把手机给她，「发个信息，就说你饿了，让他赶紧回家给你做饭，他肯定巴巴往回跑！」


    林雨晴看她半晌，总算破涕为笑。


    给陆离山发过信息后，林雨晴轻声抱歉：「打扰你跟霍知行了，真对不起。你跟他说一声，说你一会儿就回去了！」


    「那我也得先把你平安送回家啊！」姜灿笑笑。


    两人手挽手往停车场走，穿过医院大厅，迎面却走来两个熟人。


    「妈！」姚曼宁讨好的去挽姚夫人的胳膊，而姚夫人面无表情，不动声色的把她推开。


    「妈，我和您一起去找主治医生！」姚曼宁满脸堆笑，「晚音的病情我也一直惦记着，其实我……」


    「我说过！」姚夫人瞪她一眼，「以后晚音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可她是我妹妹……」姚曼宁做出可怜相，眼圈泛红，「妈，我好歹当了二十多年的姐姐，尤其最近这几年，一直是我照看她。您这样说不让见就不见，我心里也很难受的……」


    姚夫人有些不耐烦。


    然而医院大厅人来人往，再加上这里是央城顶级私人医院，进进出出的都是这座城市里有头有脸的人。


    万一碰上谁，姚晚音和姚曼宁的身份就都藏不住了。


    这时姚夫人一抬眼，勐然看到面前站着的姜灿和林雨晴。


    她深吸一口气，忍下心头对姚曼宁的厌恶，勉强挤出微笑。


    「姜小姐！」姚夫人打招唿。


    姜灿礼貌的点点头，看到姚曼宁的时候，刻意避开目光。


    「姜小姐身体不舒服吗？」姚夫人关心道，「这家医院的几个主任我都熟，不然……」


    「谢谢伯母。」姜灿轻声道，「我没有身体不舒服，是陪我朋友来产检的。」


    「哦！」姚夫人笑笑，「这位……是陆太太吧？陆先生的娱乐公司声势浩大，陆太太是贤内助，真是让人羡慕呢！」


    姚曼宁瞄了一眼林雨晴的肚子，目光在那里停留。


    现在所有人的幸福在她眼中，都像倒刺一样碍眼。


    她攥了攥拳头，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姜小姐，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姚夫人看着她俩，「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她继续向前走，姚曼宁紧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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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晴望着两人的背影，冷笑道：「那个就是姚曼宁吧？呵，要不是我现在挺着大肚子，真想替你出口气！」


    「我还没那么窝囊吧！」姜灿笑起来，「你放心，姚曼宁欺负不了我！」


    「是啊，你有霍知行，谁敢欺负你？」林雨晴也笑着，忽而又若有所思的说道，「这个姚曼宁长相随了她爸爸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


    「我只是觉得，她跟姚夫人没有一点像的地方，连气质都不一样！」


    姜灿怔了怔，这个从前她倒是没注意过。


    不过林雨晴学过很多年的素描和油画，最擅长的就是画人像，见了人也总喜欢打量脸型轮廓什么的。


    「雨晴姐，你是技痒，又想画画了吧？」


    林雨晴莞尔一笑。


    「那我就快点把你送回家，你还有一个下午时间，可以画个够！」


    ……


    姚晚音如一张脆弱的纸片，被人捂着嘴塞进面包车里。


    车子开出医院，来到大路上。姚晚音嘴上贴着黑色胶布，头髮凌乱，眼睛通红，惊恐的望着身边男人。


    男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小姐，别怕！一会儿到了地方，只需要吃点药就可以！」


    姚晚音瑟瑟发抖。


    「呵，放心，不会很难受的！」男人咧嘴笑道，「只是一种让你变成哑巴的药而已！」


    姚晚音的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她知道这都是姚曼宁做的，这个司机是她的人，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她安排。


    姚夫人只是去找了一趟主治医生，病房门口守着的保镖就不见了。这个司机冲进来，她毫无反抗的能力。


    「小姐，」司机冷笑，「曼宁小姐说了，不会要你的命，只要你闭嘴就可以！」


    姚晚音倒抽一口凉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她不能死，更不能变成哑巴！


    但她现在无计可施……


    她动了动身子，勐烈咳嗽了好几声。


    司机看了看她，轻蔑一笑，「这跟个死人有什么区别！还用得着费心巴力的把她弄到郊区灌哑药？」


    说着他松开绑住姚晚音手脚的绳子。


    「曼宁小姐说，只让你变成哑巴，没让你死！所以我给你松松绑，别咳死了，不然我可没法交代！」


    姚晚音活动一下手腕，就在千钧一髮的时刻，她看到前面的那辆车。


    她来不及多想，卯足力气去抢方向盘！


    司机吓了一跳，一抬胳膊把她推到一边。


    车身摇晃的厉害，行驶在几条道中间，引得前后左右的车都不满的摁起喇叭。


    「你他妈找死啊！」司机歇斯底里的骂道。


    然而姚晚音不放弃，这一次直接去抓司机的双眼……车辆失控，司机下意识的去踩剎车，可已经来不及了。


    咚的一声巨响，车子直接跟前车追尾，车头损毁严重。


    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姚晚音一头撞向挡风玻璃，又弹回了座位上，额头被撞出一个口子，鲜血汩汩的冒了出来。


    第264章 父母错了也要道歉


    警察很快到了交通事故现场，拉起警戒。


    前面是一辆保险系数很高的豪车，只是碎了两个车灯，尾部凹陷进去一点。


    而后车严重变形，车头几乎都撞烂了，发动机冒出一缕缕的烟。


    「雨晴姐，你怎么样？」姜灿吓的小脸苍白。


    她自认车技还算好，而且遵守交通法规。


    但不知怎么回事，在路上行驶的好好的忽然被人追了尾。在撞上的一瞬间她都来不及踩剎车，生生被后面那辆车顶出去几十米。


    所幸林雨晴在车上一直抱着靠垫，有了阻挡，没有伤到肚子。


    救护车来了，医护人员匆匆忙忙将后车的两人抬了出来。


    警察走过来敲敲车窗，询问她们的情况。


    见两人都没什么大碍，便要她们先去医院检查，然后做笔录。


    姜灿开门下车的时候两条腿直打颤，几乎站不稳。她望着周围许许多多的人，有些头晕目眩。


    一个担架从眼前经过，躺在上面的女孩子又瘦又苍白，唯一的一点血色，竟是她额头上的伤。


    「伤者，姚晚音。」警察查明情况后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资料上显示她目前是住院的状态，怎么会跑出来的？」


    ……


    手术室外，姚政夫妇心急如焚。


    姚晚音的身份因为这场车祸，不得不曝光了。


    姚政强烈要求惩治司机，而姚夫人颤抖着声音问警察：「我们要求警方查清楚……这到底是谁的指使！」


    「什么？」姚政一愣。


    「那个司机你认识吗？」姚夫人看他一眼，抬高声调，「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可他到底是从哪来的，又为什么要带走晚音？这些不搞清楚能行吗！」


    姚曼宁隔的老远，心里一直在打小鼓。


    她把收买的那个司机骂了一千一万遍。


    这人到底会不会办事，怎么能让姚晚音抢了方向盘？


    还偏偏撞上姜灿和林雨晴的车！


    这下子不光霍知行会找她麻烦，陆离山也饶不了她！


    那一天过的无比漫长，直到晚上八点，手术室的灯才灭掉。


    与此同时姚曼宁打了无数个电话，在听到确切消息，说那个司机已经把所有罪责顶下来的时候，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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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宁，」莫娜悄悄走到她身后，「司机是我找的，条件也是我答应的，那个司机就想要二十万给他儿子存着，你看这钱……」


    「钱什么钱！」姚曼宁态度恶劣，「他把事情办成这样，还想让我给他钱？」


    莫娜吃了一惊，「曼宁，他可是替你顶罪了啊！」


    「呵，我又没逼着他顶罪！」姚曼宁傲慢道，「再说了，等那死丫头醒过来该怎么办，我还没想好呢！我现在心烦意乱，哪有心情给他打钱！」


    莫娜还想说什么，但看姚曼宁那气沖沖的样子，便选择闭嘴。


    很快，姚家还有个女儿的事情就传遍整个圈子。


    姚政只好对外解释，姚晚音一直身体不好，就没带她露过面。


    可姚夫人却面对媒体，大大方方承认：「是我们做父母的错！晚音有先天疾病，我们不想被人诟病，说我们生不出一个健康的孩子……这是我们的自私和虚荣！」


    姚政睁大眼睛看着她，「别说了！」


    「我要说！」姚夫人情绪激动，「我们错了这么多年，欠晚音的太多太多！今天我就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晚音说对不起……」


    「父母做错事，也要道歉！」


    「晚音虽然过了危险期，但依然昏迷不醒。」姚夫人哭成泪人，「我不奢望女儿能原谅我，我只想用后半生来好好照顾她，来赎罪……」


    躲在暗处的姚曼宁，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这边，手指狠狠抠着墙皮，几乎抠出一个洞。


    ……


    这几天霍知行把姜灿看的特别紧。


    就连她去院子里餵猫，他都要紧随其后。


    虽然姜灿见识过他狗皮膏药一样粘人的劲头，但这么粘还是第一次，把她弄的哭笑不得。


    就在她餵完胖橘一回身的工夫，撞进那个温暖厚实的怀抱里。


    男人有力的臂膀圈住她，上上下下仔细看着。


    「每天要看多少遍啊！」姜灿无奈。


    「我得看看你到底有没有受伤！」霍知行神经紧张道。


    「当然没有，这不是好好的嘛！」从车祸第一天回来他就这么问，一天从头到脚看她几百遍。


    「不过雨晴姐吓到了，也不知道对胎儿有没有影响。」


    「陆离山那边没动静，那就是没什么事。」霍知行低声道，「不过听医生说，孕妇受到惊吓，对孩子多多少少是有影响的，得静养才能养好。」


    「那辆车为什么会撞上来？」


    「警方给的答覆是，那个司机疲劳驾驶，而且没有驾驶证，已经被扣起来了。」


    「哦……」她努努嘴，「幸亏陆离山给雨晴姐买的那辆车结实耐撞！不然就那力道，估计换辆别的车，我俩也得在急诊室里躺着！」


    霍知行轻笑着摸摸她的发。


    他感到这绝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起初他怀疑的是霍展鹤和霍知言，后来这条线索断了，又猜想是不是陆离山从前的仇家。


    但都不是。


    反倒是姚晚音的身份曝光了，原来姚家还真有另一个女儿。


    「对了知行，」姜灿皱皱眉，「有一个细节我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有点怪……」


    「怎么了？」


    「那辆车上的是姚家另一位千金。」她顿了顿，「但姚家千金出行，用的却是辆面包车？」


    「而且在车祸现场，我看到她整个人都是苍白的，嘴上还贴着黑色胶布！」


    霍知行一怔，「她是被人绑架的？」


    姜灿耸耸肩膀，半晌轻声道：


    「如果真的是被人绑架的，那绑架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姚家这么多年只对外宣称有姚曼宁这一个女儿，别人哪知道这位千金的存在？就算要绑，绑的也是姚曼宁啊！」


    霍知行点点头，眸色暗沉下去。


    第265章 家丑不可外扬


    姜灿说的没错，对外界来说，姚晚音几乎等于不存在。


    怎么会有人专门去绑架她？


    「知行，」姜灿抿抿嘴唇，轻声道，「这件事很蹊跷，我觉得跟姚曼宁脱不了干系。」


    「我不是对她有成见，更不是针对她。但你仔细想想，绑架犯放着一个明面上的姚家千金不要，费心费力的去绑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姚家千金，真的是为了钱吗？」


    姜灿顿了一下，继续说：「如果是为了钱，就不应该绑姚晚音，如果不是为了钱，那……又是为了什么？」


    霍知行沉声：「为了除掉她！」


    姜灿眸色一动，有股寒意从心底爬上来。


    「或许我的猜测是错的……」


    「不管对错，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霍知行扶着她的肩膀，大手轻轻摩挲她的脸。


    他唇角轻勾，看着眼前外柔内刚又有头脑的小女人，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他挽着她的手回到房间，等她睡下之后，霍知行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给方寒。


    「少爷，」方寒如实说，「最近我们的人一直跟着姚曼宁，她挺老实的，不像搞小动作的啊！」


    霍知行脸色阴沉，低声吩咐，「继续跟着，肯定有新情况！」


    方寒答应一声，紧接着又说：「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晚音小姐醒了。」


    霍知行眉心微蹙。


    「但是，她什么都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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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5页

    ……


    姜灿和霍知行半夜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白景渊一直守在姚晚音的病床前。


    姚晚音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一身病号服包裹着她娇小柔弱的身躯。


    她靠在床头，用很陌生的眼光看着白景渊，一点点向后挣扎。


    「这孩子醒来就这样了……」门外的姚夫人悲伤难以自抑，「她不认得我，不认得所有人，一句话都不说！」


    不一会儿白景渊从病房走出来，神情哀伤的靠在墙上，心情低落。


    霍知行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想说什么，却不太会安慰人，只能默默陪伴。


    「别担心。」姜灿柔声道，「现代医学这么发达，总能治好晚音小姐的病。」


    「可她都不认识我了……」白景渊双手捂着脸，声音微微哽咽。


    姜灿还从见过大大咧咧的他，这么难过的样子。


    「是姚曼宁，肯定是这个祸害！」姚夫人忽然情绪激动起来，「都是她把晚音害成这样的！」


    「你说什么呢！」姚政给她使眼色，「当这么多人面，别胡说八道！」


    本来家里藏了一个女儿的事就够丢人了，现在如果再有什么别的传闻，姚家就要被推上风口浪尖。


    融资的事也就遥遥无期，联合医院想都别想。


    姚政沉着脸，看了姚夫人一眼，轻声咳嗽两下。


    「曼宁也是我们的女儿，怎么会害妹妹！」


    「她不是，不是！」姚夫人抬高声音，「她是……」


    「够了！」姚政不愿家丑外扬，使劲儿瞪住她，「你想干什么？晚音受了伤，你就失去理智了？」


    姚夫人紧咬着嘴唇，浑身瑟瑟发抖。


    刚才那些话确实是她一气之下说出来的。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姜灿和霍知行互望一眼，立即觉察里面的不对劲儿。


    「呵，两位贤侄，」姚政勉强笑着看向他们，「已经太晚了，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感谢你俩对我家晚音的关心，尤其是白少爷……」


    「伯父，」霍知行上前一步，清冷的目光中透出一抹深邃，「妹妹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到现在也不见姐姐的踪影？」


    姚政脸色变了变，默不作声。


    霍知行勾唇，已然心中有数。


    走出医院之后他吩咐方寒去查那个肇事司机，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从他嘴里听到真话。


    说完这些他发动车子，姜灿的小脑袋靠在车窗上，昏昏欲睡。


    霍知行轻轻扳过她肩膀，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


    然而在她耳边柔声说：「姜总明天要签约，可别忘了！」


    姜灿翻了翻身，努力撑开眼皮，沖他柔柔一笑。他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宠爱，让她沉溺其中。


    他不说，她还真就忘了。


    她伸出手勾住他脖子，娇俏的大眼睛里透出对他的依恋。


    「嗯，感谢提醒！你还真是个不错的小跟班。」


    「这么说，姜总对我的工作很满意？」


    姜灿笑着点点头。


    霍知行大手扶在她腰间，一点点向上侵略。


    「那就……给我涨点工资吧！」


    「你……唔！」


    姜总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他深深攫住双唇。


    男人脸上带着坏笑，手指熟练的挑开她衣扣，开始肆意妄为。


    ……


    第二天姜灿以西郊地块项目老闆的身份，跟尹若鸿签下共建联合医院的协议。


    一切都按流程进行，非常顺利。


    然而签约之后的酒会上，尹若鸿发觉她闷闷不乐，关心的问她怎么回事？


    姜灿轻笑着摇摇头。


    她有些惦念姚晚音的病情，不希望白景渊第一段感情就这么无疾而终。


    「是不是不舒服啊？」尹若鸿连连发问，「还是情绪不好？有什么心事？跟我讲讲没关系的，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啊！」


    一旁的老陈略显无奈。


    在他眼中的画面就是，姜灿不理人，尹若鸿还非要追在她身后问东问西。


    傲娇的尹会长还从没跟谁这么低声下气过呢。


    老陈笑笑，幸好霍知行在应酬别人，不然要是看见这一幕，就更热闹了！


    「会长，」老陈把资料递给他，「这是联合医院的相关信息，您要不跟姜总讨论一下？」


    「姜总，」老陈又看向姜灿，「，咱们这个联合医院的特色是治疗疑难杂症，我们尹会长是南洋医学协会的会长，医术高超，对疑难杂症非常有研究，有他在，医院一定没问题的！」


    姜灿一怔，像被什么敲了一下。


    「对啊！」她笑起来，「我怎么把这一点忘了！」


    尹若鸿眼睛也亮了，像是得到什么恩赐，期待的看着姜灿。


    「尹叔叔，还真有一件事想请您帮帮忙！」


    「好好好！」尹若鸿点头像捣蒜，「不管什么忙，我一定帮你！」


    「您会治失忆症吗？」


    第266章 绯闻


    尹若鸿一愣，难不成霍知行这小子失忆了？


    可刚刚看他跟在姜灿身边鞍前马后的殷勤样，也不像呢……


    他看着姜灿，轻声一笑，「谁失忆啊？」


    「是我的朋友……」


    姜灿又考虑一下，「确切的说，不能算朋友，是我朋友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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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6页

    「就是姚家另一位小姐，姚晚音。」


    「哦？」尹若鸿眉头一紧。


    这事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他也听说了，只是没放在心上而已。


    跟姜灿无关的事他都不会放在心上，更何况这是姚家。


    姚曼宁已经让他感到厌恶了！


    「灿灿，」他语重心长，「你怎么跟姚家走的近了？他家有没有另外一个千金，那是他家的事，你有什么好操心的！」


    「不是我跟姚家走的近，是……这位晚音小姐，真的是我朋友喜欢的人，我想帮帮他们！」


    「尹叔叔，」姜灿声音清甜，「其实姚家的人没有那么坏，姚夫人就是很讲道理又爱憎分明的！至于姚曼宁，我不理她就是了，她也招惹不到我！」


    尹若鸿脸色沉下去。


    对女儿他始终放心不下。


    可既然姜灿跟他开了口，他又捨不得错过这个跟她接近的机会。


    「尹叔叔，」姜灿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您能不能帮这个忙啊？」


    老陈给他使个眼色，尹若鸿轻咳两声，只好点了点头。


    「先说好，我只帮这位晚音小姐瞧病！」尹若鸿板起脸来，「姚家其他的事情，我可不管！」


    ……


    莫娜匆匆赶到酒吧时，姚曼宁正在兴头上，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身体随着节奏感强烈的音乐左摇右摆。


    莫娜坐到她身旁的位子上，摘下墨镜，环顾四周。


    「行了，这里灯光暗，没人看得见你！」姚曼宁冷哼一声，「都过气了，就算有人认出你，你还指望人家找你要签名吗？」


    「你……」莫娜不服气的看她一眼，闷闷喝着酒。


    姚曼宁笑起来。她心情好的很，因为她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姚晚音竟然失忆了！


    这样连哑药都不用了，就可以让姚晚音闭嘴。


    姚曼宁想到这，勐灌一大口酒，比刚才更兴奋的扭动身躯。


    半晌她听见莫娜低声说：「这次是我掏了二十万，把那司机的嘴堵上了！曼宁，你可别忘了还我钱！」


    姚曼宁瞥她一眼，「这点钱你也跟我计较？」


    「这点钱？」莫娜本来就挺火大，听她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曼宁，你不在乎这点钱，那现在就给我转帐啊！呵，我还就在乎这点钱了！我就缺这二十万！」


    「你别忘了，要不是我拿钱堵住那司机的嘴，他早就把你供出来了！你现在就在看守所，还能在这自在的喝酒跳舞？」


    姚曼宁脸色一变。


    其实现在她没什么钱了，姚夫人本就对她有防备之心，从不让她过问公司财务上的事，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也不多。


    她有的只不过是个姚家千金的名声而已。


    莫娜这么一喊，周围不少好奇的目光投向这边，姚曼宁脸上挂不住，急忙拉她过来，好言道：「哎哟，你嚷什么！我刚刚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你帮我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我当然应该好好谢你才是！」


    「喏，这个给你！」


    姚曼宁笑着掏出一张入场券。


    莫娜借着昏暗的灯光仔仔细细看了一下，顿时睁大眼睛。


    「这……这是晴山娱乐公司的盛典？」


    「正是！」姚曼宁很得意。


    莫娜激动的两手发抖，晴山娱乐盛典是第一次举办，但之前已经做了许多推广，打造成为娱乐圈第一盛会。


    谁能搭上这个东风，以后也会星途光明的。


    「曼宁，你真厉害！是怎么弄到的？」莫娜抱住她，「你真的要把这入场券给我啊？」


    「我又不是娱乐圈的人，留着有什么用。」姚曼宁笑笑，「合适的东西，当然要送给合适的人！」


    「据说陆离山也会出场……」姚曼宁别有深意的看着她，「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一想到林雨晴那大肚子，她就浑身不舒服。


    孕妇心情不好，对胎儿也会有影响……只要让林雨晴失控，姜灿也会难过。


    姚曼宁唇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


    只要让姜灿难过，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


    两天后，莫娜和陆离山的绯闻闹的满城风雨。


    最先曝光的是一段视频。画面中莫娜扶着一个酒醉的男人，踉踉跄跄进了一家酒店，一直到天亮才出来。


    狗仔队拍的清清楚楚，那个男人就是陆离山。


    媒体蜂拥而至，莫娜又一脸暧昧的含煳其辞，以至于这件事持续发酵，一直霸占着热搜榜。


    虽然被骂的很惨，但莫娜的曝光率甚至比一众一线明星都高，成为流量大咖。


    姜灿和霍知行去了医院，在急诊室外面见到一脸颓废的陆离山。


    姜灿深吸一口气，拼命压下想扇他一耳光的冲动，走到他跟前，竭力心平气和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声音发颤，手脚冰凉，要不是霍知行扶着她，她恐怕连站都站不稳。


    陆离山低着头，眼圈红红的，拳头紧握。


    霍知行低吼：「说话！」


    陆离山看他一眼，半晌缓缓挤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你……」姜灿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在她抬手的一瞬间霍知行握住她的手腕，目光复杂，轻轻沖她摇头。


    接着他把陆离山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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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7页

    「现在一五一十，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他神色清冷凛冽，「你说实话，或许我能帮你，但你要是敢有一个字撒谎，不用灿灿动手，我先教训你！」


    「你不相信我吗？」陆离山两眼通红的瞪住他，「那个女的我几乎不认识，怎么可能跟她去开房？」


    「但视频里的人确实是你！」


    「那天都喝多了！」陆离山吼道，「公司盛典，我被人灌了酒，喝着喝着就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我敢跟你发誓，我和那个女的绝对绝对什么都没发生！」


    霍知行眼眸微眯，「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第267章 解约


    「我……」陆离山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霍知行狠狠一拍他，「你不跟我说实话，让我怎么帮你？！」


    沉默许久，陆离山低声道：「我跟那个莫娜只见过几次面，她总是缠着我。这次盛典，我不知道她怎么混进来的，而我喝了一杯她递过来的饮料，就浑身没有力气了。」


    霍知行翻了好几个白眼，怒其不争。


    「我只是浑身没有力气！」陆离山抬高声调解释，「不是失去意识，你懂吗？」


    「所以干没干过那事儿，我能不知道？」


    「再说，还有一个原因……」他声音又慢慢低下去，语速放缓，「我喝了酒之后，就……就不行……」


    「你说什么？」霍知行感到震惊。


    陆离山扁扁嘴，瞪了他一眼。


    这事儿一直是他的隐疾，他跟谁都没讲过。平时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只要一沾了酒，就什么都做不了。


    霍知行蹙眉，不知该说什么。


    陆离山靠墙站着，神情颓败，两只手捂着脸。


    这个原因倒是可以解释，但让一个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个，确实有伤尊严。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陆总……」医生摘下汗涔涔的口罩，艰难吐出几个字，「孩子没有保住。」


    「什么？」


    陆离山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起来，痛的连唿吸都困难。


    姜灿心头一颤，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霍知行拥住她，轻轻拍她后背。


    「怎么会这样……」陆离山倒抽一口凉气，眼睛猩红，「为什么会这样！」


    「陆总，其实胎儿已经成型了，按理说是最稳定的时候……可是陆太太情绪太过激动，又从那么高的楼梯上摔下来，所以……」


    「摔下来？」姜灿一惊，冲到陆离山面前，「她怎么摔下来的？」


    陆离山面如死灰，「事情发生之后我急着找公关部商量对策，雨晴非要跟我一起出门，我没让，她就在后面追我。我也没想到，她脚下一滑，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这才来了医院。」


    「都怪我！」陆离山后悔万分，声音哽咽，「我明知道她是个急性子，应该慢慢跟她讲的！可我当时着急出门，没能顾上她……」


    姜灿手脚冰凉，微微颤抖。


    霍知行沉声道：「这事不能怪他，都是赶巧了。」


    说着他转脸看向陆离山，「现在你的公关部把事情处理到什么地步了？难道任由绯闻发酵？」


    陆离山闭上眼睛，表情痛苦的摇摇头。


    林雨晴出事，他也顾不得公司那边，然而平时公司事务都是由他拿主意，公关部也不敢轻举妄动。


    于是就拖成了这样，让莫娜钻了空子。


    霍知行脸色阴沉，深邃的眸底掠过一抹凛光。


    「陆离山，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他低吼，「现在有人害了你老婆孩子，你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陆离山的手紧紧攥起来，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媒体公关的事交给我。」霍知行看着他，「剩下的，不用我教你了吧？」


    陆离山深吸一口气，稜角分明的脸上又透出曾经的杀气和狠戾。


    他拿起电话冷声道：「把那个叫莫娜的给我绑来！」


    ……


    陆离山的手下找到莫娜时，她正在参加一场综艺录影。


    镜头前她摆出各种忸怩作态的姿势，除了会发出造作的尖笑声什么都不会做，连综艺剧本都背不过。


    几个导演纷纷皱紧了眉头，有些无奈的彼此看看。


    「先到这吧！」其中一人终于忍不住喊cut，经纪人急忙上前给莫娜补妆。


    然而刚涂了下口红，勐的一股力量把莫娜拽过去，口红在她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印子。


    「干什么？」莫娜慌了，「你们谁啊？想干什么！」


    拍摄现场也一片慌乱。


    几个黑衣人面无表情，一人一边架着莫娜就往片场外拖。


    「啊，救命——」莫娜喊的歇斯底里，「你们哪来的？光天化日之下要绑架不成？」


    「莫小姐，」黑衣人冷冷开口，「山哥说请您跟我们走一趟！」


    「什么？山哥……」莫娜瞬间脸色惨白。


    导演和场务一听到陆离山的名字，也都心照不宣，纷纷扭头装作看不见。


    陆离山虽然做了白道生意，但他在黑道上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莫娜望向经纪人，经纪人也傻了眼，连忙挡在几个黑衣人面前。


    「你们……你们没有权力这样做！快点放下娜娜，不然我报警了！」


    陆离山手下最不怕的就是报警两个字，一个个露出阴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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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98页

    「放开我，放开！」莫娜挣扎着尖叫，「我，我是御风传媒的人！我上面可是傅总！你们敢动我？」


    「是吗？」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难道莫小姐真的认为，傅总会为你这种人出头？」


    莫娜一怔，只见姜灿不紧不慢的走来，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眼神却如同两把冰刀，恨不能把她千刀万剐。


    莫娜浑身抖得厉害，上下牙都磕在一起。


    姜灿面向众人，出示一份合同。


    「刚才莫娜小姐说自己是御风传媒的人，关于这一点，我想做一下说明。」


    「合同里的第一条就是，御风传媒有权单方面解除跟劣迹艺人的合约，而劣迹艺人因为影响了公司形象，必须赔付三倍违约金！」


    「莫娜小姐，」姜灿冷冷看她，「你介入别人的婚姻，成为无耻的第三者，事件持续发酵，早就坏了公司规矩，让人忍无可忍了！」


    「你……」莫娜面色惊恐。


    「我以御风传媒高级助理的身份宣布，莫娜小姐，从现在这一刻起，你不再是御风的人！」


    姜灿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说完这番话她拿出笔，迅速在合约上签了字，并交给随行律师。


    「各位都是陆总的人吧？」姜灿微笑着望向黑衣人，「现在这个劣迹艺人跟我公司没有任何关系了，陆总要杀要剐，都随陆总的意愿！」


    「好的，姜小姐。」为首的黑衣人恭敬鞠了一躬，接着朝后面挥挥手，「把她带回去！」


    莫娜发出一阵鬼哭狼嚎的叫声，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


    第268章 真相


    莫娜被扔进一个又黑又冷的房间里。


    她在地上乱爬，勐的摸到一只皮鞋，冰凉的触感吓的她惊声尖叫。


    房间灯打开，刺的眼睛生疼。


    莫娜这才看清周围的景象。


    陆离山坐在正中央，旁边都是他身强力壮的手下，一个个面无表情。


    而陆离山更像是地狱里走来的修罗，眼中那股杀气让人不敢直视。


    莫娜吓傻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莫小姐，」陆离山把玩着手中匕首，唇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你大概还不知道……我老婆流产了！」


    莫娜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准备跟我说实话吗？」


    「陆总，我……」


    莫娜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


    陆离山把刀子递给阿义，阿义手起刀落，直接一刀划在莫娜脸上！


    「啊——」


    整间屋子都是这个女人的惨叫声。


    「莫小姐，我再问你一遍。」陆离山咬紧每一个字，「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没什么……」莫娜半边脸血流如注，她一边捂着一边颤抖着声音说，「我和陆总，什么都没发生！」


    「你为什么要暗算我？」


    「我，我是太想出名了……」


    陆离山冷笑，递给阿义一个眼色，阿义立即明白，揪起莫娜头髮在她另外半边脸又狠狠划了一刀！


    「是姚曼宁！」莫娜歇斯底里的叫唤，「是姚曼宁让我这么做的！」


    陆离山一怔，示意阿义放开她。


    莫娜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一张脸已经血肉模煳。


    「姚曼宁说……要让姜灿痛苦。」莫娜语无伦次，「只要姜灿身边的人受到伤害，她就会痛苦！」


    「而我，我在御风传媒几乎等于被封杀，就想在别的地方得到资源……」


    「曼宁说，让我靠上陆总您这棵大树，顺便还能气气林雨晴……气出个好歹来，姜灿就不会好过！」


    「你这个贱人！」陆离山一脚踹过去，正中她心口。


    莫娜应声倒地，疼的在地上抽搐。


    阿义揪着她领子，看向陆离山：「山哥，这贱人没说完！你等她说完了，不用你动手，我给嫂子和小侄子报仇！」


    「说！」


    莫娜咳了一口血，头昏脑涨的难受，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说：「那天晚上，我确实在杯子里下了药……陆总您也喝多了，我这才有机会的……」


    「但我们，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后来我在媒体面前不表态，也是姚曼宁教我的，她说让我保持点神秘感，就能把事情闹大……闹大了，有人关注，黑红也是红！」


    「住口！」陆离山怒吼道。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却给林雨晴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他又痛又悔，如果时间能重来，他绝不给莫娜任何接近他的机会。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陆离山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突。


    他让人留好证据，然后把莫娜带出去。自己留在屋子里，大脑一片混沌又一片空白。


    姚曼宁！


    他勐的站起来掏出手枪，大步往门口走去。


    ……


    尹若鸿从姚晚音病房走出来，看到一直守在门口的姚夫人，轻轻点头致意。


    「尹会长。」姚夫人眼眶微红，深深鞠了一躬，「非常感谢您愿意救我家晚音！大恩大德，我会记在心里一辈子的！」


    尹若鸿摆摆手。


    「姚夫人客气了，医者父母心，哪有眼睁睁看着病人受罪而不施救的道理？」


    「依尹会长看，晚音还有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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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若鸿沉思片刻，低声道，「以前你们都是给她用西医的治疗方式。然而在我看来，这种先天疾病虽然不好治，却也不会要命的。」


    姚夫人眼睛都亮了，「真的？」


    「嗯。」尹若鸿点点头，「用中医疗法可以取得更好的成效，再加上南洋有不少土方子，尽管都是民间疗法，但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到作用的，就看怎么用了。」


    说着他拿出两瓶药，「这是尹氏制药厂的新药，你先按照剂量每天给她服用，三天后我再来看。」


    姚夫人接过来，千恩万谢。


    「不过你记着，」尹若鸿微笑，「这是药，不是仙丹，不可能包治百病的。」


    「我懂，我懂！」只要女儿的病情能缓解，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尹会长！」姚夫人急忙叫住他，「我女儿的失忆症……」


    尹若鸿顿了顿，脸色有微微变化。


    他是刻意没说失忆的事儿。


    他回想起一个细节，刚刚在病房里的时候，他想用银针为姚晚音针灸，刺激神经，说不定能有效果。


    然而当他刚把银针对准她耳后穴位时，一直安静的姚晚音，勐然拉住他的手。


    她沖他轻轻摇头，那个眼神让他有所怀疑。


    这个女孩是真的失忆了吗？


    「伯伯，我不要扎针。」姚晚音柔声道，「扎针会疼！」


    「可这样有助你想起很多事。」


    「反正，我不想疼……伯伯，如果换做是你的女儿，你也下得了手扎她吗？」


    尹若鸿眉心微蹙。


    医书上写，失忆症患者排斥外界，不愿与人沟通。


    可这个女孩目光清澈，敢跟他直视，甚至敢拽他的手。


    尹若鸿觉得，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尹会长？」姚夫人喊了几声，尹若鸿才回过神来。


    「哦，」他用微笑掩饰自己失神，「失忆症在医学上有很多种解释，也有很多诱发因素。令千金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失去记忆，我还得看过病歷之后才能对症下药。」


    「我女儿是被人害的！」姚夫人一提这事就浑身发抖。


    然而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姚政低沉的咳嗽声。


    姚政瞥她一眼，怪她又乱说话，然后恭恭敬敬看向尹若鸿，笑的眼睛鼻子都快挤到一起了。


    「尹会长，十分感谢！您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举手之劳而已。」


    「那……我就不送了。」姚政干笑道，「尹会长早点休息！」


    尹若鸿点点头，由几个保镖护送着前往停车场。


    等他走远姚政不满的看着姚夫人，责怪道：「你想干什么？非得让姚家身败名裂吗！」


    「呵，姚政。」姚夫人斜他一眼，「我秦敏之嫁给你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你为了一个外人气急败坏呢！」


    第269章 私生女


    「你说话也太难听了！」姚政冷着脸，「什么叫外人？曼宁好歹也是咱们二十多年的女儿，怎么就成外人了！」


    「她就是个外人！」秦敏之激动大吼，「晚音才是我们的女儿，就是这个贱人，害了晚音！」


    「敏之！」姚政抬高声调，「没有证据，你别胡说八道！曼宁害晚音，这都是你一个人臆想出来的！」


    「不是的！」秦敏之瞪住他，「那天姚曼宁非要陪着我去找主治医生，她根本就是不安好心，想趁我离开的机会对晚音不利！不然哪会这么巧，我一时没在病房，晚音就被人绑走了？」


    姚政对着她长吁短嘆，最后重重吐出几个字：「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已经决定了，」他冷声说道，「晚音身体不好，现在又得了失忆症，要想让她嫁人或者接管家业已经是不可能……所以，就让曼宁挑起这个重任吧！」


    秦敏之脑袋一空，好像有重物从天而降狠狠砸下来。


    她呆呆望了姚政半晌，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你……你说什么？」秦敏之问他，「你要把姚氏交给那个贱人？！」


    「是！」姚政白她一眼，双手背在身后。


    秦敏之气的浑身发抖。


    「姚政，你别忘了！」她咬着牙，「姚氏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如果没有我当年的嫁妆和娘家的势力，姚家也无法跻身央城四大家族之列！」


    「好好好，都是你们秦家的功劳行了吧！」姚政极不耐烦，「秦敏之，这么多年你不会跟我说点别的了？你生了个先天不足女儿有功了是不是！」


    「你……」


    秦敏之万万没想到姚政有一天竟然敢这么跟她讲话。


    结婚这些年，姚政虽然不是个完美丈夫，但对她还是百依百顺的。可今天居然为了姚曼宁……


    秦敏之勐然一个战慄！


    姚政这么护着姚曼宁，难道姚曼宁的身世另有玄机？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姚政扯开嗓门嚷嚷，「敏之，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你应该很了解我！我不希望姚氏无人继承，更不希望打下来的江山最后改了姓！」


    「曼宁虽然是领养回来的，但她也姓姚！」他说这话时，像是心虚了一样别过目光。


    「曼宁好歹有个健康的身体，从小到大咱们对她的培养也不少，就算嫁不成霍知行，嫁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也是可以的！这样一来，她的婚姻也能给姚家带来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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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晚音呢？除了让我们做父母的操心操劳，她还做过什么？」


    秦敏之半晌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姚政，忽然间觉得这个男人陌生的可怕。


    「呵，在你眼中，孩子就是为你牟利的工具对吗？」


    「你看看，你又把话说难听了……」


    「你这个混蛋！」


    秦敏之勐然抬手，动作干脆利落，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姚政脸上！


    姚政目瞪口呆，半边脸上火辣辣的疼。


    秦敏之不想跟他在医院吵，转身就走。


    刚一到家，只见姚曼宁满脸堆笑的从里面迎出来，可是一见了她便收敛了笑容。


    「爸！」她只看了看后面的姚政，微微点头。


    秦敏之冷笑，「现在姚大小姐眼中只有爸爸，没有我这个妈了？」


    姚曼宁下意识的看姚政一眼，这才转脸看向秦敏之，轻轻喊了一声「妈。」


    然而这声妈，不似平常的恭敬讨好，姚曼宁的脸上也带着几分戏嚯和嘲讽。


    秦敏之心头微微一紧。


    「啊，爸爸的脸怎么了？」姚曼宁叫起来。


    姚政摆摆手，示意她没什么，可姚曼宁却大唿小叫，差点要去把医药箱拿出来。


    秦敏之皱着眉头，静静看眼前这一幕。


    他们两个才像一对亲父女……


    亲父女？


    秦敏之瞳光一沉，脑海里电光火石般掠过一个念头。


    「妈，你怎么能打爸爸呢？」姚曼宁质问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


    「呵，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贱人来管我？」


    「你……」姚曼宁瞪了瞪她，片刻，嘴角勾出一抹小人得志的微笑。


    「妈，是不是爸爸要把公司交给我，你气不过，所以才打了他的？」


    秦敏之面色清冷，一句话都不说。


    姚曼宁笑起来，「我都明白！你就是见不得我好，见不得我得到的东西比你女儿多！可我偏偏就是得到了，你又能拿我怎样？」


    「曼宁！」姚政一声低吼。


    但他阻止不了姚曼宁。


    此时的她，已然成了一头疯癫的野兽。


    她转身去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dna鑑定报告，出来之后直接甩在秦敏之面前！


    上面的数字像一把钢刀，直直插在秦敏之胸口。


    「什么……」她大口大口喘气，心脏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浑身都僵住了。


    「是，你没看错。」姚曼宁双手环抱胸前，「我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秦敏之愤怒的看着姚政，而此时姚政却开始装哑巴。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姚政舔舔嘴唇，这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从前只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而已。


    「我来告诉你吧，姚夫人。」姚曼宁傲慢的走到她跟前，看着狼狈的她，冷冷笑道，「我很小的时候我妈就没了，于是我进了孤儿院。幸好爸爸知道我的存在，这才想了个法子把我从孤儿院接回来。」


    「呵，什么领养，什么八字跟妹妹相合……都是掩人耳目的藉口！」


    「以后你再也不能说我身上没有姚家的血了！」姚曼宁面目狰狞，「姚夫人，我是姚家千金，这一点毋庸置疑！以后我不光是姚家千金，将来我还会是姚氏总裁！」


    「而你……就跟你那个废物女儿一起去死好了！」


    秦敏之唿吸困难，感到全身血液都往头顶涌。她指着姚曼宁，手在不停的发抖。


    想狠狠骂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一气之下连翻了好几个白眼，身体不稳，咚的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哎呀，敏之！」姚政吓了一跳，「快去叫司机，快送医院！」


    第270章 让其灭亡


    这几天姜灿一直陪着林雨晴。


    然而林雨晴伤了元气，必须卧床静养，平时只是睡觉，醒着的时候就靠在床头，两眼直直望着窗外，一句话都不说，苍白的样子让人看了难过得很。


    姜灿把刚炖好的鸡汤端给她。


    「雨晴姐……」话一出口，她也有些哽咽，「喝一点吧。这鸡汤味道不错，我在里面放了红枣，补气补血的。」


    林雨晴没有丝毫反应，嘴唇都干裂了。


    姜灿能理解她的心情。


    好好一个孩子，都已经成型了，却连这个世界都没来得及看一眼。


    听说还是个男孩，陆离山就喜欢男孩。


    而姜灿也一早跟她约定过，她们以后也要结成亲家。


    现在，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什么都没了。


    这时手机响起，是霍知行打来的。


    姜灿急忙躲到屋外接电话。


    「灿灿，」男人磁性的声音总会让她感觉安心，「你那边怎么样？」


    「雨晴姐还是那样……」


    霍知行顿了顿，低声道，「任何人碰到这种事都会受不了，医生说她有情绪上的波动也是正常的。你只要看好了她，别让她出意外就行！」


    「嗯。」姜灿答应着。


    只是这样的话，她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家了。


    「灿灿，」霍知行声音温柔，「有没有想我？」


    姜灿轻轻一笑，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


    其实她也很想回家的，想躲进他怀里，闻一闻他身上的味道，紧紧抱住他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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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告诉林雨晴，」霍知行轻声道，「陆离山没有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现在已经把莫娜抓回来了，莫娜什么都承认了，背后就是姚曼宁指使的。」


    「什么？」姜灿心头一颤。


    「陆离山想拿着枪去找姚曼宁拼命，」霍知行继续说，「幸好被我及时拦住。」


    姜灿沉默片刻。


    他这样做是对的。陆离山在气头上，肯定会闹出人命，不光姚家会追究到底，法律也不会饶过他。


    「知行，」她柔声问他，「你是不是已经有什么好办法惩罚姚曼宁了？」


    霍知行笑起来，「你知道一句话吗？」


    「什么话？」


    「上天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其膨胀。」他说，「所以，再等几天！我们一定会让姚曼宁付出代价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姜灿匆匆挂掉电话。


    回到房间，看见林雨晴已经起身，正默默喝着那碗汤，一见她进来，拼命扯出一个笑。


    姜灿心里一阵酸楚，使劲儿憋着眼泪，就怕把林雨晴悲伤的情绪再勾出来。


    然而没多久就听她喃喃一声，「阿山不会背叛我。」


    姜灿愣了一下。


    「雨晴姐，你说什么？」


    林雨晴缓缓抬眼，虽然还是苍白，但她眼中浮动着坚定的光泽。


    「我说，阿山不会背叛我，不可能在外面有女人！」


    「对……对！」姜灿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一把握住她的手。


    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该怎么劝林雨晴。


    甚至觉得，应该等她先接受孩子已经没了这个事实，再开导她，陆离山不会骗她……


    但孩子没有了，却跟陆离山有直接关系。


    于是姜灿想了好多措辞，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想到林雨晴自己倒先说了出来。


    「雨晴姐，都是姚曼宁在背后搞鬼！不过你放心，知行已经想到办法对付她了……」


    「阿山怎么还不回来？」林雨晴轻声问道。


    「他住在玺园。」姜灿让她放心，「这几天我陪你！」


    林雨晴放下碗，嘴角一抹苦笑，抬眼看看她，缓缓说道：「还是让他回来吧。」


    「可是……」


    「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能总是沉湎在悲伤里！」林雨晴深吸一口气，「我无精打采，伤心的是你们，是爱我的人。」


    「灿灿，」她微微一笑，「既然是姚曼宁害得我，这个仇，就得由我亲自去报！」


    ……


    秦敏之因为上次的急怒攻心，已经在医院里躺了三天了。


    要不是尹若鸿用针灸帮她疏通经络，她恐怕要进icu。


    「唉，都已经是姚家夫人了，身份尊贵，哪来那么大的气性！」尹若鸿一边收银针，一边撇撇嘴，「平心静气的不好吗？非得把自己气出个脑溢血！」


    「尹会长，谢谢您……」秦敏之躺在床上，却还是微微起身，对他欠了欠身子。


    「别这么客气。」尹若鸿笑笑，「令千金的病情已经控制住了，虽然没有好转，但也没有更恶劣。这就已经是最大的进步！」


    「谢谢！」


    「要不是我那丫头求我，你以为我免费给你们治病？」尹若鸿又傲娇起来。


    秦敏之愣了愣，他什么丫头？他女儿吗？


    不是说他一直单身未娶吗，怎么会有个女儿的。


    这时有人敲门，姜灿人还没进，清甜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姚夫人，您感觉可好些了？」


    尹若鸿立即绷直了身子，精神抖擞，还不忘整理一下头髮，调整出一个最慈爱的表情。


    「灿灿，你来了！」他迎上去，没想到迎面来了一堵墙，隔在他跟姜灿中间。


    「尹会长，别来无恙啊。」霍知行微笑着跟他握手。


    尹若鸿一脸嫌弃，又不能在女儿面前表现出来，只好应付着跟他握了握。


    在霍知行一转身的瞬间，他沖他背影翻了好几个白眼。


    「伯母，」霍知行上前寒暄，「这两天身体怎么样？」


    「多谢三少爷关心。」


    秦敏之这身体状况，说一句话都挺费力气，更别说管理公司了。


    所以姚曼宁现在一定觉得自己安枕无忧。


    姜灿笑了笑，轻轻坐在秦敏之身边，「姚夫人，看您脸色还是不太好，是在担心公司的事吗？」


    「呵，我哪还有公司……」


    「现在没有，以后也会有的。」姜灿拍拍她肩膀，一双大眼睛灵动通透，「姚夫人，如果您不愿看到姚曼宁霸占了你们家的一切，那就跟我们联手……姚曼宁她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秦敏之的手微微一颤。


    「跟你们？怎么联手？」


    第271章 方寒又来了


    「伯母别太着急。」姜灿微笑道，「现在只要保持按兵不动就好。」


    秦敏之神色焦虑。


    「姚氏有我的一半……确切来说，有三分之二都是我的！姚政跟我结婚之前，他什么都不是！是我带来的嫁妆填补了姚家的空缺！」


    「可他不光背叛我，还把他的私生女养在我眼皮子底下二十年！把我像傻子一样耍的团团转！」秦敏之越说越激动，握紧拳头狠狠捶打着床沿。


    只要想到这件事就让她噁心，让她懊悔。


    她养了一个小三的女儿，却忽略自己亲生女儿这么多年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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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简直不配为人母！


    「伯母，您别这样。」姜灿急忙拦住她，「放心吧，姚曼宁得不到姚氏的。姚氏不是姚政一个人说了算，还有其他股东呢！」


    「您现在要做的，就是吃好睡好，保重身体。」霍知行看着她，「只要您健健康康的，才有资本去跟他们争！」


    秦敏之抬头看向两人，眸光微动。


    她没想到霍知行和姜灿肯不计前嫌的帮她，帮姚晚音，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她也相信，姚曼宁不会猖狂太久了。


    「伯母，」霍知行沉声道，「今天来这里，一是探望您，二是把这些告诉您，好有个心理准备。等我们真正需要您的时候，还希望您能竭尽全力帮我们！」


    「三少爷，姜小姐……」秦敏之声音微颤，「别这样说，你们才是我的恩人！」


    「需要我的时候随时吩咐，我在所不辞！」


    ……


    所有事情告一段落，这几天安静的很。


    周五轮到姜灿休假，她一觉睡到上午十点，随便吃了两口早餐就踩着拖鞋去院子里晒太阳。


    秋日的阳光暖暖的，她悠闲的坐在鞦韆上，胖橘跑过来蹭了两下，一见霍知行，撒腿就熘了。


    姜灿转脸沖他轻笑，待他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时，她懒洋洋的靠在他肩头。


    「听说姚晚音恢復的不错。」霍知行环住她，「看来尹若鸿的医术不是徒有虚名。」


    「那当然了，人家是南洋医学会的会长啊！而且擅长各种疑难杂症，尹氏每年研制的药物，救了无数人呢！」


    霍知行悄悄打量她。


    这丫头好像跟尹若鸿越走越近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提到尹若鸿的名字，她就满脸崇拜。


    那种自豪感，就好像那人是她亲爹。


    霍知行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别扭。


    「呵，是啊。」


    他敷衍的笑笑，正想岔开话题，然而姜灿又继续说道：「记不记得那次我们一起去港城？在那条夜市街上，就看到很多尹氏生产的药，那个小贩还说包治百病呢！」


    「记得……」霍知行温声，揉了揉她的发，「那时候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姜灿一怔，抬眼看他，甜甜笑起来。


    她伸个懒腰，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过往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似的掠过脑海。


    他们在一起，竟然已经快两年了。


    「时间过的好快啊。」她感慨。


    「嗯。」霍知行低头，嘴唇轻轻触碰她的髮丝。她身上甜香扑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我还记得刚嫁给你那一晚，又颳风又下雨的，屋子还那么破……」她喃喃说道，「你黑着一张脸，吓坏我了。」


    有吗？他一愣。


    他竟然黑着脸？


    他哪捨得跟她黑脸啊！一定是她看错了。


    「你可别想狡辩！」姜灿瞪住他，「反正刚结婚那阵，你冷冰冰的，每天就知道打沙袋，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连顿饭都不会做，还得我伺候你吃伺候你穿！」


    「可我看你伺候的挺开心啊！」


    霍知行坏笑，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能不能说说，为什么那么心甘情愿的伺候我？」他声音低沉，「是不是见色起意？」


    「你……」姜灿又好气又好笑。


    「总之有个人说过，要养我一辈子的！」他说的理直气壮。


    姜灿捶他一下，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他要脸那就不是霍知行了。


    男人笑起来，轻轻去胳肢她，把她逗的前仰后合。两人在鞦韆上玩闹，笑声迴荡在落满梧桐叶的小院子里，连胖橘都不吃猫粮了，羡慕的看着他们。


    姜灿皮肤白，一笑起来小脸红扑扑的。


    她被霍知行压在下面，一双大眼睛晶莹如水，翻涌着让他心动的情绪。


    霍知行只觉得燥热。


    他大手一握，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姜灿感到浓烈的男人气息向她逼迫而来。


    「别……」她小手抵住他胸膛，「这在院子里呢！」


    霍知行唇角轻勾，「我知道在院子里……我又没说要做什么！」


    姜灿脸更红了。


    他轻抚她的发，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我就亲一下……至于别的，晚上再做！」


    他的唇越来越靠近，姜灿闭上双眼，唇边微微扬起甜蜜的笑。


    然而霍知行刚要亲上，勐的停下了，警惕的望了望四周……


    嗯，没有方寒！


    他放心的笑笑，继续贴上去……


    「咣咣咣咣」一阵敲门声！


    「少爷？少爷！」


    霍知行差点就亲到，心头瞬间一凉，脸色比姜灿印象中那张黑脸还要黑！


    方寒在外面锲而不捨的拍门，咣咣的声音，打扰了胖橘的兴致。


    胖橘往门口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霍知行，小脑袋一转回小房子里睡觉去了。


    姜灿红着脸把霍知行推开，扑哧一声笑出来。


    霍知行僵了几秒钟，勐然一下子起身，脚下生风的走到门口，哗啦一声把门敞开——


    「干什么？！！」


    吼声惊天动地。


    方寒傻了眼。


    但数次的经验告诉他……他又惹事了！


    「方寒！」霍知行死亡凝视，「你平时是太闲了，还是觉得我给你的薪资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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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寒想死的心都有，勉强抽抽嘴角，「少爷，我……」


    「嫌钱多我随时给你调整！先扣你半年奖金！」


    「别别别！」方寒急忙拿出手机，赔着笑，语无伦次，「那个，我，我其实有重要的事找你！那个，就是关于山哥，山哥这个……」


    越急越说不清，舌头打结，满头大汗。


    好在姜灿缓缓走过来，小手挽住霍知行的胳膊。


    这男人才像打了镇定剂，慢慢平静下来。


    「方寒，你说吧。」姜灿柔声问，「山哥怎么了？」


    「山哥在直播记者会呢！」方寒把手机给他俩看。


    直播视频上，陆离山面对记者时神色坦然，但冷峻的样子依然掩饰不住眼底的憔悴。


    「陆先生，您为什么现在才出来解释呢？」


    「您跟莫娜共度良宵，是确有其事吧？」


    第272章 记者会


    陆离山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


    一身黑色西装的他，脸上带着不近人情的冷漠，眼底透出杀伐果决的狠厉。


    他周围站着的都是荷枪实弹的手下。


    如今在央城，还没有哪个娱乐公司的老闆敢有这种排场。


    「我跟莫娜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陆离山冷声道，「在那场盛典之前，我几乎不认识她。我喝了她递给我的酒就浑身无力了，呵，这件事我还要谘询律师，她在我酒里下药，我就得控告她伤害他人罪！」


    「可是陆先生，」有个不知死活的记者嘲讽道，「您该怎么证明你和她之间没有发生过关系呢？」


    陆离山脸色阴沉。


    阿义已经坐不住了，手枪从口袋里摸出来，却被陆离山发现，用眼神制止了他。


    「陆先生，请不要用沉默来迴避问题好吗？」


    陆离山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挑衅的记者，微微一笑。


    「你放心，你的问题我挨个回答，绝不漏掉一个。」


    记者轻蔑的笑笑。


    「首先，我为什么拖到现在才出面解释？是因为我老婆流产了，这件事持续发酵，对她造成的伤害太大。我必须放下手头上所有工作，让伤害我老婆的人付出代价。」


    「还有你的问题，」他看向那个记者，「该怎么证明是吗？」


    所有人都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陆离山。


    陆离山掏出一份医学证明。


    这些话很难讲，医学证明那薄薄一张纸被他捏在手中，轻轻颤动。


    「因为我喝了酒，所以我们没发生任何事。」


    「呵，这也太敷衍了吧！」


    「这是医学证明，医生可以证明这一点。我喝酒之后有障碍，不能进行任何活动！」


    底下一片震惊。


    「陆先生，」那个记者又问，「请解释一下有障碍是什么意思？」


    「你不懂？」陆离山挑眉，「你他妈也是个男的，不懂这个？」


    「有障碍就是起不来！你他妈这下懂了没有！」


    「老子起不来，当然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陆离山这一声吼震慑了全场，大家鸦雀无声。


    而直播中一条条弹幕飞起，几乎占了整个屏幕。


    「老子我，这辈子除了我老婆，我对所有女人都有障碍！现在都他妈懂了吧！」


    姜灿和霍知行虽然看不见陆离山的表情。


    但能看到刷了屏的弹幕，都是一边倒的支持陆离山。


    「陆总好样的！」


    「为了护老婆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种事，这才是男人！」


    「支持陆总，以后追剧只看晴山娱乐出品！」


    姜灿和霍知行互望一眼，默契的笑了笑。


    无论直播现场还是手机弹幕都很热闹。陆离山吼完，阿义立即带人把那个挑衅的记者扔了出去。


    之后那个记者什么命运就可想而知了。


    姜灿把手机还给方寒，自言自语似的感慨道：「没想到陆离山表面看起来糙人一个，做的事还挺让人感动呢！」


    「你这么容易就感动了？」霍知行拥住她，「我为你做的也不少，你感动过没？」


    她故意逗他，「你又没说过山哥这样的话！」


    「那是因为我没障碍！」霍知行一脸认真，贴在她耳边，「只要一见到你，我任何时候就行！」


    姜灿脸上像发烧，再加上方寒又站在一边，她尴尬的要命。


    方寒轻咳两声，藉口庄园里还有事要做，急忙转身就跑。


    「哎哟！」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这什么情况？……方寒？你这孩子，平时不是挺稳重的吗！今天跑这么快干嘛！」


    「啊，傅总！」方寒急忙扶住她。


    刚刚一时慌乱，跟刚要进门的傅秀玉撞到一起。方寒赔完不是，就赶紧脚底抹油，再也不想干没眼力见的事了。


    然而……


    「哎，你跑什么？没看见我大包小包的拎着！也不知道帮我提一下！」


    傅秀玉气鼓鼓走进门。


    「方寒这孩子被霍家惯坏了！」她瞪着霍知行，「现在越来越没眼力见儿！」


    霍知行轻轻一笑，接过她手里东西，「妈，你怎么来了？」


    傅秀玉想都没想回答：「我想灿灿了呗！」


    霍知行：「……」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她俩还在公司里一起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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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姜灿见了她也很高兴，拉着她进屋，「对了，有几份艺人发展规划我刚刚写完，还想请您过目呢！」


    「今天你不是休假吗，咱们就不谈工作了。」傅秀玉笑笑，「灿灿，看你平时忙的连逛街时间都没有，休息时就只想在家睡觉，我也挺过意不去的。」


    「喏！」她指着那堆大包小包，「我给你买了这些，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快去看看吧！」


    霍知行早就在那堆东西前晃了。


    这大包小包，五花八门，从大牌衣服到限量版包包，还有各种当季新款首饰香水化妆品……应有尽有，十分齐全。


    「妈，」霍知行抬眼，「没有我的？」


    傅秀玉白他一眼，不搭理。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他的……这堆东西里有根棒球棍。


    「那个也是灿灿的！」傅秀玉喊道，「不听话的时候，这就是给你用的家法！」


    霍知行手一松，棒球棍咣啷一声掉在地上。


    姜灿抿唇笑笑，转脸看向傅秀玉，「阿姨，又让你破费了，真是不好意思。」


    「给你买东西哪叫破费啊！」傅秀玉笑的两只眼都眯起来，「对了，你从这些衣服首饰中挑一挑，周末穿上陪我一起去趟慈善拍卖会。」


    「又是拍卖会啊？」霍知行一怔，「你光带灿灿去，不带我？」


    「带你干什么！」傅秀玉瞪瞪眼睛，「拍卖会上的画都是女性为主题，这场拍卖会就是女性专场！」


    「你告诉我，你混进去干什么？当妇女之友吗？」


    「……」妈，你可是我亲妈！


    第273章 萤火之光


    周末的慈善拍卖会声势浩大，名家云集，都是书画收藏界的顶流。


    姜灿对这种场合已经渐渐得心应手。或许是刻在骨子里的那份高贵使然，她穿着礼服站在人群中微笑的样子，仿佛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


    傅秀玉也很开心的把她介绍给各路合作伙伴。


    「这是我儿媳妇！」「对，儿媳妇！」


    一路走来傅秀玉笑的合不拢嘴。


    「可不是捡到宝了嘛！哈哈哈……我家知行就是傻人有傻福！」


    「什么？霍老爷子不同意？」傅秀玉立即声调拔高，惹的周围人都纷纷往这边看。


    姜灿暗中拽了拽她。


    然而傅总根本不管不顾，直接喊起来：「他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是我选儿媳妇还是他选儿媳妇？！这老头子，以前看我不顺眼，现在还想看我儿媳妇不顺眼？」


    「我傅秀玉可不吃这一套！」


    拍卖场瞬间比真空还静。


    姜灿心里暖暖的，握住傅秀玉的手，有种想哭的感觉。


    沉寂十几秒钟后，人们纷纷低声议论。


    「这……傅总算是跟霍老爷子隔空喊话？」


    「我看她不是因为喜欢姜小姐才让她当儿媳妇吧，是因为霍老爷子讨厌姜小姐。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嘛，所以这说到底还是傅家和霍家的恩怨！」


    「你肤浅了吧？傅总是个人精，就算有天大的恩怨，也不可能一点面子不给霍老爷子留。她要不是真喜欢姜小姐，还能这么维护她？」


    「嗯，说的也有道理……」


    傅秀玉沖姜灿笑笑，继续昂首挺胸往前走去。


    「不管别人说什么，千万不能低头。」傅秀玉拍拍她手背，笑道，「不然王冠就掉了！」


    姜灿轻笑，也像她一样淡定从容的走着。


    「阿姨，我什么时候能修炼成你这样就好了！」


    「我？」傅秀玉挑挑眉，「呵，傻孩子，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比我还厉害！」


    「真的？」


    「是啊，其实我这点本事，都是跟她学的。说起来，你妈妈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我在她面前还有点自卑呢！」


    姜灿笑了笑。


    傅秀玉哪会自卑，只是因为太在乎这个朋友，事事都会让着尹文熙罢了。


    所以姜灿很是好奇，两人这么好的感情，怎么会有一段长达二十年的空白？


    「阿姨，我一直想问我妈妈，可又怕勾起她的伤心事……你们两个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绝交那么久啊？」


    傅秀玉沉默一下，轻声笑道，「谈不上绝交，就是……就是为了一个男人，有点分歧。」


    姜灿睁大眼睛。


    傅秀玉看她这表情立即知晓她误会了。「哎哟，你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跟你妈抢男人！」


    「哦……」姜灿干笑两声，「那是？」


    「因为我看那个男的不顺眼！」傅秀玉直言道。


    姜灿又愣愣的看着她。


    那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让傅秀玉至今提起来还气得牙痒痒？


    傅秀玉想了一会儿，脑海里浮现出尹若鸿那斯文败类的模样，顿时皱着眉头摆摆手。「算了算了，不提这个渣男，提起来就晦气！」


    「反正，你也别在你妈跟前提了。都是些前尘往事，过去就过去了，人还是得往前看嘛！」


    「嗯！」姜灿点点头，就在这时会场一阵骚动，大门打开，保镖沖了进来分立两侧，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那边聚集。


    「什么人啊？这么大排场！」


    正当人们纷纷猜测时，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姜灿一怔，只见姚曼宁趾高气昂的往里走，披肩上的流苏随着她身体摆动，她高昂着头，目空一切，脸上是那种对谁都瞧不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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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看见姜灿。


    她眸色一窒，停留片刻，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啊，原来是姚小姐！」拍卖会司仪急忙迎了过去。


    人群中立即有人轻声道：「听说姚家老爷把整个姚氏都交到她手上了！」


    「原来人家是四大家族里最年轻的女总裁啊！怪不得，这排场比总统还大！」


    姚曼宁慢慢走近姜灿，眸间掠过一抹阴冷的恨意。


    「姜小姐，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姜灿知道来者不善，「呵，不知道姚小姐最近在忙什么？忙着回去继承家产了？」


    「还好！」姚曼宁双手环抱胸前，「爸爸把姚氏交给我打理，最近可是忙得很呢！」


    「你再忙也应该跟我请个假吧！」姜灿微笑道，「西郊地块项目还没结束呢，你们姚氏负责的那个板块，已经三个星期没有工作汇报了！」


    话音刚落就有人偷偷笑起来。


    姚曼宁脸色一变，怒视着姜灿。


    「姚曼宁，」姜灿正色道，「不管你有什么家产要继承，在西郊地块项目中，我是你的老闆！你无故旷工，不到我跟前汇报工作进展，按照规定，我是可以单方面提出跟姚氏解约的！」


    「你……」


    「这次我给你记下了，下次可就没那么容易过关了。听明白了吗？」


    姚曼宁气结，却又一个字都怼不出来。


    姜灿说的有理有据，在场的人都笑了，各自转身应酬，没人理姚曼宁。


    姚曼宁本以为自己阵仗大，就可以压住全场，可到头来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她使劲儿抿着嘴唇，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不一会儿司仪走上台，展示这次参与竞拍的几幅画作。


    作品都是出自女性画家之手，有些年代久远，价值却陡增。


    比如正中央那幅「萤火之光」。


    姜灿心头一紧，睁大眼睛盯着那幅画。


    「这是……」


    「是双翅萤火虫。」傅秀玉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你再看看这是谁画的？」


    姜灿感到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画的右下角分明写着两个字：文熙。


    「妈妈……」姜灿喃喃问道，「是我妈妈？」


    傅秀玉轻笑着点头。


    「这是她学生时代的画作。那个时候，我跟她同上一间国际学校，她创作这画时我还在她旁边呢！」


    姜灿有些激动，她从不知道自己妈妈竟然这么有才华。


    「可她的画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清楚，」傅秀玉说，「其实当时这幅画就已经可以卖出不错的价格了。或许画作一直流落在外，最后被这间拍卖馆收藏了吧！」


    「这也是我带你来的原因。」傅秀玉看向姜灿，「你妈妈年轻的时候最喜欢做公益，今天又是个慈善拍卖会。要是这幅画能卖出个好价钱，拍卖所得都会捐赠给贫困地区的。」


    「我相信你妈妈一定很希望这样！」


    「那我打个电话给她！」姜灿兴高采烈。


    「还是不要了……」傅秀玉拦住她，似是有难言之隐。


    第274章 两亿


    傅秀玉嘆了口气，静静看向那幅画。


    上面有两只双翅萤火虫，代表了尹若鸿和尹文熙。


    而背景那个树林，是他们常常约会的地方。


    如果让尹文熙看到，勾出那些伤心的过往，又是何必呢。


    所以傅秀玉并没打算把这幅画买回去，而是想抬高竞价，多给慈善机构捐些钱，也算这幅画适得其所。


    「算了灿灿……」她勉强笑道，「其实，其实我找过你妈妈，她不太想来！」


    「哦。」姜灿怔怔点头，放下电话。


    「这都是她年少时候的创作，她不喜欢！对了，回去之后也别跟她提这事儿，免得她再胡思乱想，又想到以前，再……」


    「嗯，我明白的！」姜灿急忙答应。


    虽然不能跟妈妈分享，但今天在这里看到她的画作被拍卖，姜灿已经感到十分自豪了。


    「各位尊贵的来宾，竞拍马上开始！」


    司仪站在台上，声音洪亮的介绍：「第一幅竞拍作品，萤火之光！」


    台下已经有人竞价，姜灿看了看傅秀玉，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把牌子举起来吧！」


    「二百万。」


    司仪轻笑，「好的，这位小姐出二百万！还有没有？」


    「三百万！」


    那个声音尖锐刺耳。


    姜灿回头看过去，姚曼宁正挑衅般沖她笑着。


    「没关系，」傅秀玉勾唇，「你只管卯足了劲儿跟她竞价，最后一轮再输给她就好！」


    姜灿立即会意，又举起手中牌子。「五百万！」


    姚曼宁瞪了她一眼，继续跟她竞争。


    最后这幅画已经拍出了两亿的价格。


    司仪眉开眼笑，价格越高，越能说明这场拍卖会的成功。


    只是没想到博了个开门红，第一幅作品就拍出来这种天价！


    「姚曼宁小姐出价两亿！」司仪高声道，「还有没有？」


    姜灿与傅秀玉互望一眼，默契的笑了笑，把牌子放下。


    「两亿，第一次！」


    「两亿，第二次！」


    司仪环视全场，举起锤子，「两亿，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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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交！」


    手起锤落，全场一片譁然，纷纷起立鼓掌。


    姚曼宁骄傲的往台上走，上台之前还不忘瞥姜灿一眼，露出得意的笑。


    这一回，她终于盖过姜灿的风头了。


    「谢谢！」姚曼宁从司仪手中接过画作。


    她看不懂这画了些什么，也不知道文熙是谁，但既然能进这个拍卖场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两亿的价格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马上就要接手姚氏了，她必须弄出点热度来。


    而慈善这个噱头就很引人注目。


    竞拍画作，既让人觉得她有风雅之情，又能做公益，提升姚氏的公司形象。


    姚曼宁把长发往后一撩，微笑面对大家。


    正想发表一下感想继续出出风头，却见姜灿款款朝她走过来。


    「姚小姐！」姜灿笑容满面，「恭喜了！」


    「呵，是你承让！」姚曼宁斜睨着她，「其实两亿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姜总名下好歹也有三家上市公司啊，怎么连这点钱都捨不得拿？」


    「倒不是不捨得，是觉得这个机会难得，给姚小姐正合适！」


    姚曼宁目光不屑。


    「还有，」姜灿继续说，「我也很诚心的感谢姚小姐拍下这幅画作！」


    「姜灿，」姚曼宁冷笑，「你这么说不觉得太虚伪吗？」


    「我是真心实意的！毕竟你拍下了我妈妈的画作，既将我妈妈的作品保留了下来，又完成我妈妈的心愿，用拍卖所得做慈善！呵，像姚小姐这么好心的人，真是不多见了！」


    姚曼宁脑子里轰的一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住姜灿。


    「姚小姐大概不知道，」姜灿勾唇，「文熙正是家母的名字！」


    「你……」


    姚曼宁脸色煞白，气的浑身发抖。


    怪不得，刚才姜灿一个劲儿的举牌子，而她为了不输给她，也一个劲儿的抬价……


    原来是自己被人耍了！


    台下有人彻底憋不住了，不加遮掩的笑声，在姚曼宁听来异常刺耳。


    「姚大小姐忙了半天原来是给别人做嫁衣啊！」


    「自己非要逞强，怨不得别人！」


    「就这脾气跟她那爸爸一模一样……都是纸老虎一戳就破！」


    姚曼宁恼羞成怒，只觉得耳边有几万只蜜蜂在飞，她勐的转身歇斯底里的大喊：


    「都住口！」


    「我……我不买了！我不要了！」


    「什么？」司仪惊讶的看着她。


    活久见啊！


    干这行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拍了不买的！


    「姚小姐，这，这不合规矩！」司仪干笑两声，「这本来就是一锤子定音的买卖，您……」


    还没说完，只见姚氏的财务总监匆忙跑来，满脸堆笑的邀功。


    「大小姐，都办妥了！两亿，已经划过去了！」


    「你说什么？」姚曼宁尖叫。


    总监一怔，「那幅画咱不是拍下来了？不是两亿吗？银行不让一次性划这么多钱，我还是动用了我妹夫的关系，这才立即划过去的……」


    「你给我滚！」


    姚曼宁疯了一样，抬手就给总监一巴掌，接着又把矛头对准司仪，见人就打。


    台上瞬间一团混乱，姜灿趁乱赶紧躲到台下。


    几十个保安沖了进来，姚家的保镖也慌了神。


    台上台下都乱的一地狼藉。


    而傅秀玉悄悄把尹文熙的画作运到后台一个安全的地方，叫来提前联络的画廊负责人。


    「这幅画的后续问题，你跟拍卖行对接吧。」傅秀玉轻声道，「总之现在钱款已经付了，姚氏硬要回去的话，脸上太难看！」


    「而我希望的是，这幅画由你们画廊全权保管！」


    「傅总，我明白了！」老闆微笑道，「这件事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覆！」


    「很好。」傅秀玉点点头，看向姜灿，「咱们走吧！」


    「嗯！」姜灿跟着她离开，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幅画，有些恋恋不捨。


    第275章 冷笑话


    护士见了白景渊热情打招唿，「白少，您又来了！」


    白景渊沖她们微笑，径直往病房里走去。


    几个护士眼睛冒出红心，聚在一起笑意盈盈的讨论。


    「白大少真帅呢，一点不输给那些小鲜肉！」


    「是啊是啊，不光帅，还情深义重。姚小姐住院这段时间，他每天都来……唉，可惜姚小姐都不认得他。」


    「姚小姐真够可怜的，出了事，连自己的亲爸都不管她了……幸好有白大少天天陪伴。」


    白景渊推开房门，一眼看到倚在床头髮呆的姚晚音。


    他心头一颤，竭力挤出一个笑容，轻轻走到她床边。


    「今天好点没有？」白景渊抬手想摸摸她的发，而姚晚音条件反射的躲开，缩在一旁怔怔看着他。


    白景渊很难过。


    这么久了，她还是对他感到陌生。


    他勉强笑笑，把手伸了回来，给她倒杯水，又坐在床边给她讲笑话：


    「晚音你知道吗，以前有一个人在睡觉，然后一只蚊子过来咬他了。他被叮醒正准备一只手啪下去的时候，蚊子说：『求求你别杀我，今天是我的生日！』那人听说后小心翼翼把蚊子放在手心，一边拍手一边唱生日快乐歌！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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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景渊讲完自己先笑起来，而姚晚音面无表情看着他。


    白景渊笑容凝固在唇角。


    「额……不好笑是不是？」他挠挠头，「我讲笑话，都会冷场。」


    姚晚音却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她的笑容就像那个晚上在星空下一样好看。


    白景渊怔了怔，心头一紧，顿时涌上难过的情绪。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他一定在第一次见面那个晚上就带她走。或者，他再多留心一些，不让霍展鹤派来的那两个杀手混进音乐会……


    这样，游艇就不会偏离航线，他就能早早收到晚音的求救信息。


    白景渊低着头，眼眶微微泛红。


    然而这时他感到一只纤柔的小手覆在他手背上。


    他一愣，抬眼对上她晶莹的双眸。


    「晚音……」


    姚晚音沖他笑了笑，又迅速把小手抽回去了。


    门口传来一阵轻轻的咳嗽声。


    白景渊回过神，只见尹若鸿提着药箱走进来。


    「尹会长。」


    「白少爷。」尹若鸿礼貌的轻笑，「今天又来看姚小姐啊？」


    白景渊有些不好意思，看看时间，现在应该是尹若鸿给姚晚音治疗了。他寒暄两句就藉故出门。


    离开前，他有些不捨得又回头看了一眼，匆匆下了楼。


    尹若鸿若有所思，像往常一样拿出药物，调好针剂。


    「先把药吃了，」他吩咐道，「半小时后之后没有过敏反应，我们就打针。」


    姚晚音很听话的把药吃下去。


    「你……」尹若鸿想了想，轻声问道，「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姚晚音勐然一愣。


    「跟我没什么不好说。」尹若鸿的笑容像是看穿一切，「其实从第一天给你看病开始，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所有人。」


    「你不是想起了什么，而是，你从来没忘记过任何事！」


    姚晚音蜷着腿坐在床上，轻轻咬着小拳头。


    沉默半晌，尹若鸿准备给她注射针剂，她勐的一把拉住尹若鸿的手，苍白的小脸掠过一丝哀求的神色。


    「尹伯伯，您是个好人……」姚晚音连声音都很苍白，「求你不要说出去！」


    尹若鸿眸色一沉，下意识的在病房外四处环顾。


    确定没有别人，他迅速转身回来，把门关严。


    「其实我身边的医生护士，有些是姚曼宁的人……」姚晚音低声道，「但我分不清是哪些，只好装作失去记忆。」


    尹若鸿皱了皱眉。「所以你出事那天，是故意撞上姜灿的车？」


    「我不知道那是姜灿小姐的车！」姚晚音急忙解释，「当时我被人绑走，那个司机说是姚曼宁让这么干的，我很怕……所以我当时只想随便撞一辆车，出一次事故，这样起码不会被人加害！」


    「嗯，」尹若鸿点点头，「你倒是挺会急中生智的。」


    「那后来你装失忆，也是为了不被姚曼宁加害？」


    姚晚音咬着嘴唇，轻轻点头。


    「姚曼宁害不死我，一定会再想办法。我只有对她无害，才能生存下去……」


    尹若鸿对这个柔弱多病的女孩有了新的认识。


    冷静，懂得自保，能绝处逢生。


    这女孩才真正继承了秦敏之高贵的血统吧。


    尹若鸿嘆口气，低声说：「我明白你的处境，你这样做是不得已的。但你好歹也得告诉你妈妈一声，你知道她有多担心你？」


    姚晚音眼泪涌了上来，垂着眼皮不说话。


    「你妈妈现在很危险。」尹若鸿告诉她，「她打拼下的事业马上要被你爸送给姚曼宁了！」


    「其实我早知道……」许久，姚晚音喃喃说，「我早知道姚曼宁是我爸爸的女儿。」


    尹若鸿一惊，「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我怀疑很久了。姚曼宁每次有什么不顺心都会拿我撒气，但爸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准我妈管，妈妈忙着整个集团的事，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加上姚曼宁一次次威胁我，说要是我敢把这些说出去，她就弄死我妈……」


    「就是从我爸的态度上，我怀疑他跟姚曼宁的关系。」


    尹若鸿神色凝重，静静听她讲。


    「我每个月都会来医院做一次详细检查，而每次，只要我身上有伤，我就偷偷去验伤。」


    姚晚音从枕头下面抽出一沓病歷，都是她这些年的验伤报告。


    尹若鸿随便翻了翻都觉得触目惊心，他无法想像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是怎么承受过来的。


    她又该有多强大的内心，才能一边隐忍，一边收集证据？


    「有一次，我趁姚曼宁打我的时候，拽下了她的头髮。」姚晚音对上他的目光，「然后我就偷偷去做了dna鑑定……」


    尹若鸿正好翻到鑑定书那一页，上面是姚晚音和姚曼宁的鑑定，亲缘关系的机率为99%以上。


    他重重嘆息一声，帮她把病歷和鑑定书重新放回枕头下面。


    「尹伯伯，」姚晚音声音很轻，「这些东西……能帮到我妈妈吗？」


    第276章 您女儿干的好事


    尹若鸿眉心轻拧。


    他看着这女孩的眼睛，她虽然病着，可灵动的眸光却告诉他，在她问出这句话之前，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她是想帮秦敏之的，也要为自己讨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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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好了，」尹若鸿沉声，「这些东西一旦曝光，就等于你们姚家的家丑外扬了。连你自己都要受到牵连。」


    「我不怕。」姚晚音微笑着摇摇头，「我已经是个快死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欺负我妈！」


    「谁说你快死了？你是怀疑我的医术啊！」尹若鸿笑了笑，「说这种话，不怕你心上人听了以后难过？」


    姚晚音怔住，苍白的脸上忽然掠过一抹罕见的红晕。


    「那个小白不错，比姚政还关心你！」尹若鸿拿出针剂，熟练的扎在她静脉处。


    「我爸从来没有关心过我。」姚晚音自嘲的笑笑，「因为我先天不足，他一直嫌我是个累赘。每个月几百万的医疗费，他都不想出。要不是妈妈坚持，他可能就让我自生自灭了。」


    尹若鸿最听不得这种事。


    女儿不就是得好好捧着宠着的吗？要是换做姜灿，别说一个几百万医疗费，就是上千万上亿，哪怕倾家荡产，他也……


    呸呸呸！


    尹若鸿脸色一变，立即止住自己这种想法。


    好端端的干嘛想自己女儿生病！


    「尹伯伯，我了解我爸。」姚晚音继续说，「他爱面子，一直维持着自己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不可能对外公开承认自己有个私生女。」


    「所以这就是他的致命伤。」尹若鸿赞许的笑笑，「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只是不知道，我这份聪明到底用的对不对……」


    「别想那么多。」尹若鸿拍拍她的头，「你最需要的是休息，相信这些事情到最后一定会妥善解决！」


    ……


    姚氏召开记者会那天，惊动了大半个央城。


    姚曼宁站在落地穿衣镜前，特意选了件绣着凤凰图案的晚礼服，明黄色裙面上点缀着上千颗碎钻，异常奢华。


    听说这件衣服的设计还是出自央城有名的刺绣世家。


    姚曼宁听着身边人的恭维，看着管家佣人半跪在她身前为她穿上一双华丽的缎面高跟鞋，她内心的骄傲感攀至顶峰。


    以后谁敢说她是个私生女，是孤儿院抱回来的？


    谁敢说她配不上霍知行？


    呵，就算霍知行不娶她，她也能找到比霍家更厉害的人家把自己嫁了。


    但为了让姜灿不舒服，她还是会继续缠住霍知行的！


    姚曼宁轻轻勾唇，露出一抹得意而阴冷的笑。


    记者会开始，姚政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把姚氏交给姚曼宁。


    人们纷纷恭喜祝贺，姚曼宁在人群中应酬，姚政也露出欣慰的笑。


    「姚总，」生意场的朋友们举着酒杯前来，「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曼宁小姐一看就是干总裁的料！」


    「以后我们家曼宁，还得靠各位多提携！」


    「大家都是朋友，不必见外！」


    姚政跟他们干杯，然而却在这时，大门敞开，会场瞬间安静下来。


    只有大厅天花板的流苏水晶灯，发出轻微碰撞的声响。


    姜灿面带微笑，径直往姚政父女面前走去。


    姚曼宁脸色一变，正要发作，姚政却暗中制止了她。


    「她现在身价不像从前了……以后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先忍耐一下！」


    姚曼宁深吸一口气，冷冷看向姜灿。


    「今天这么大的喜事，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姜灿若无其事的笑道，「姚小姐这是还跟我有心结啊？」


    「姜总说笑了，心结这种事一般都是发生在闺蜜之间！我跟你，似乎连朋友都算不上呢！」


    「哦……闺蜜？」姜灿笑笑，「那正好，今天我也把你闺蜜带来了，你俩有什么『心结』，最好当着大家的面统统解开！」


    「你说什么？」姚曼宁心里咯噔一声。


    姚政上前一步，眯起眼睛，「姜小姐，今天是我们姚氏内部的事，您要是诚心来祝贺，我们当然欢迎，可您要是……」


    「我当然知道，姚氏的事情我无权过问。」姜灿正色道，「但真不巧，我是西郊地块项目的负责人，对合作伙伴，我必须慎之又慎！」


    「伯父，您当真要把姚氏交给姚曼宁？」


    「姜灿！」姚曼宁忍不住，「你今天来捣乱的？别用什么负责人的身份来压我，以为我真不敢叫保安把你撵出去？」


    话音刚落，门口忽然出现两队人，个个兇悍无比，手中不是铁棍就是机关枪，黑色t恤背后印着大大的「陆」字。


    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变的冷凝而肃杀。


    霍知行和陆离山同时走进来，皮鞋踏着大理石地面的声音，仿佛子弹上膛。


    所有人都吓傻了，一动不动。


    有反应快的记者刚刚抬起相机，还没来得及按下去，就被人一枪把相机打个粉碎！


    「委屈在场的各位媒体记者了！」陆离山冷冷发话，「今天的事谁敢传出去，就是跟我陆离山作对！下场是什么，自己掂量清楚！」


    「你……你们……」姚政慌了，脸色惨白，「你们想干什么？」


    霍知行上前拥住姜灿，沖她温柔一笑。


    紧接着他凛冽的目光扫过众人，定格在姚政和姚曼宁脸上。


    「刚才听说有人想把我们家灿灿撵出去？」他声音戏嚯，「姚伯父，有这回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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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政双腿打颤，沉默着不说话。


    「您大概真的不知道您女儿都干了些什么好事吧？」


    霍知行勾唇，眼中仿佛淬了冰，「没关系，我们一件一件告诉您！」


    「知行，」姜灿淡淡笑道，「先把姚小姐的闺蜜叫来吧，她们两个可能有些『心结』，得当面解释清楚！」


    「好，」霍知行温声，「都听你的！」


    姜灿一个眼色，身边立即有人出去带人。


    姚曼宁的心怦怦跳着，不久就走进来一个人，脸蒙的很严实，只有两只眼睛露了出来。


    偏就是这两只眼，让姚曼宁差点叫出声。


    「莫娜……你是莫娜？」


    第277章 证人


    「原来姚小姐认得我！」莫娜冷笑一声。


    姚曼宁怔了怔。


    莫娜看她的眼神，已然没有了曾经那种把她当闺蜜的样子。


    「你……你来干什么？」姚曼宁走上前，小声斥责她，「你也想跟他们一起来让我出丑吗？你别忘了，要是没有我，你能红的起来？」


    「是啊，」莫娜声线微颤，「姚曼宁，要是没有你，我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说着她把头巾掀开，脸上深深的伤疤让姚曼宁大惊失色。


    「这都是你给我的！」


    「你胡说！」姚曼宁勐的后退两步，「我可从来没让人给你毁容！」


    「呵，确实不是你做的，但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莫娜面向众人，人们看着她脸上的伤，都瞠目结舌。


    「我今天站在这里，就是要揭穿这位姚大小姐的所作所为！」


    「是她让我去勾引陆总，在陆总的酒里下药，也是她……叫来记者炒作绯闻，陆太太才会受了刺激失去肚里的孩子！」


    「莫娜！」姚曼宁尖叫，「你疯了吗？你想把这种事赖在我头上？呵，就算是我给你出的主意，难道你自己没有脑子，不会分析？我让你勾引谁你就去勾引谁？」


    「你，你还想狡辩！」莫娜瞪着她，气的浑身发抖，「好，不说我的事，就说你妹妹……你难道没害过姚晚音？」


    「住口！」


    姚曼宁气急败坏，勐的上前想推搡莫娜，旁边的保镖眼疾手快，勐的用枪抵住她脑袋。


    姚曼宁的心怦怦跳着，不敢再动一下。


    「你对姚晚音真是丧心病狂！」莫娜咬紧每一个字，「上回在医院，你趁着姚夫人不在，买通司机把姚晚音弄出去，还想给她灌哑药……这些你不承认？」


    「什么？」姚政一愣。


    尽管对姚晚音不怎么喜欢，但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


    他万万没想到姚曼宁会对亲妹妹下手！


    「曼宁……她，她说的是真的？」


    「不是！」


    「事已至此，你还想赖？」莫娜看着她，目光嘲讽，「你是不是忘了，你答应给那司机二十万，可你赖掉了！最后还是我付的这个钱！」


    姚曼宁慌忙摇头，眼中透出些许恐慌。


    霍知行勾唇，不紧不慢放出一段视频。大屏幕上，那个司机穿着囚服带着镣铐，神情黯然的坐在铁窗后面。


    「是姚曼宁……要不是她答应给我二十万，我才不会干这种勾当！姚曼宁说，只要把晚音小姐带到没人的地方，给她灌下哑药，让她永远都开不了口，就算完成任务！」


    宴会厅的人们发出一声低唿。


    姚曼宁的所作所为在一遍遍刷新他们的认知，他们小声议论，「姚氏有这种继承人，以后还敢合作吗？」


    「是啊，没想到姚政养出这样一个女儿……我看，这老傢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前道貌岸然，人后干着骯脏的交易！」


    霍知行按下暂停键，大屏幕上的画面正定格在那个司机抬眼的瞬间。


    姚曼宁被这目光吓得惊叫，慌忙拽住霍知行的胳膊，「知行……知行！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了解我的，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都是他们……他们栽赃陷害！」


    霍知行厌恶的看她一眼，狠狠甩开。


    姜灿挽住他，眼神冰冷的看向姚曼宁。


    姚曼宁还想赖住霍知行，被保镖一步上前推倒在地。


    大门忽然打开，秦敏之推着姚晚音走进来，轮椅上的姚晚音苍白瘦弱，而眼中那份坚定却让姚曼宁心生恐惧。


    「敏之，晚音……」姚政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神色慌张，「你们怎么来了？」


    「呵，」秦敏之冷哼一声，「我们再不来，难道眼睁睁看你把家业交给这个阴险狠毒的贱人？」


    「敏之！」


    姚政还想压制她，而秦敏之甩手就是一份文件。


    「姚政，你大概忘了我们的婚前协议吧？」


    「什么？」姚政脸色一白，瞪大眼睛看着文件上的字。


    他这才想起，二十几年前他们结婚的时候，秦家确实要求他签过一份婚前协议。


    协议将两人的婚前财产进行了清算，后来姚氏成立，依照协议秦敏之占有整个姚氏的三分之二。


    但因为她对姚政一直没有提防，这份婚前协议也就从没拿出来过。


    姚政这些年当惯了总裁，也就忘了这份婚前协议的存在。


    「协议上还说，」秦敏之正色道，「我对将来的继承人，以及公司的任何重大决策，都有一票否决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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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我顾及着夫妻情分，这个权利我一直都没用过。」她目光清冷，看住姚政，「但今天我要行使这个权利！」


    姚政脸色惨白，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各位！」秦敏之深吸一口气，抬高声调，「姚曼宁根本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姚政和别的女人在外面的私生女！他把我蒙在鼓里二十几年，骗我养小三的女儿养了二十几年，却忽略了自己的孩子……」


    「这口气，无论如何我都咽不下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更是一片譁然。


    姜灿往霍知行身边靠了靠，有些紧张的捏住他的手。男人反手一握，宽厚的掌心带着暖意，将她小手包起来。


    「真的假的？」人群中瞬间像炸开了锅，「姚曼宁竟然是私生女？」


    「姚政可真行，二十多年前就搞小三！」


    「呵，我就说吧，有些人外表看着忠厚老实，其实内里坏透了！」


    姚政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姚曼宁赶紧扶住他。


    可她也好不到哪去，冷汗把身上那件高贵的刺绣晚礼服都湿透了。


    「不，没有……」姚政矢口抵赖，「曼宁……曼宁是我们从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我，我还有领养证明……」


    「我也有证明！」姚晚音不慌不忙，一字一顿。


    姚政对上她的双眸。


    这是二十几年来他头一次觉得，体弱多病的女儿，竟然还有这么犀利的眼神。


    「爸爸。」姚晚音冷冷看着他，抽出一沓资料，往上方一扔。


    纸张纷纷落下，像一场鹅毛大雪，每一片雪花都在诉说她这些年遭受的不公和欺辱。


    「这些就是我的证明！」姚晚音轻声道，「dna鑑定，还有验伤报告！」


    第278章 墙倒众人推


    姚政颤抖着双手从地上捡起来，一张张看着。


    秦敏之紧紧握住轮椅把手，骨节泛白，她看到女儿微微颤抖的双肩，轻轻拍了两下。


    姚晚音散落下来的资料是无数的复印件，在场的人几乎能人手一份。


    人们看着鑑定书和验伤报告，更是对姚政和姚曼宁投去厌恶又鄙夷的目光。


    「伪君子！」「真小人！」


    墙倒众人推，姚政和姚曼宁神色狼狈的站在那，仿佛被绑在审判的绞刑架上。


    「爸爸大概不知道姐姐这些年是怎么欺负我的！」姚晚音颤抖着声音说，「呵，或者，爸爸知道但是默许她这样做？」


    「不，不！」姚政惊慌，「晚音，你也是爸爸的女儿，就算你生了病，爸爸也从没想过要放弃你对不对……」


    「你别碰我女儿！」秦敏之厌恶的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你根本不配做个父亲，甚至不配做人！」


    「敏之！」


    「爸，咱们不用理他们！」姚曼宁扶着他，「呵，就凭这些东西，就想扳倒我？做梦！」


    「我姚曼宁要是这么容易被击垮，就……」


    「就怎样？」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姚曼宁怔住，只见林雨晴缓缓朝这边走。她的气色不算太好，但每一步走的铿锵有力。


    林雨晴紧紧盯住姚曼宁，眼中的火仿佛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


    姜灿急忙过去，揽住她的肩膀。


    「我没事。」林雨晴沖她笑笑，接着又看向姚曼宁，勾唇冷笑，「今天我倒是想看看，姚小姐是怎样击不垮的！」


    陆离山挥手，几个保镖立即把姚曼宁按在地上。


    「你们想干什么！」姚曼宁喊声歇斯底里，「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灿灿，」林雨晴轻声道，「我曾经说过，失去孩子的仇我要亲自报。今天……你给我做个见证！」


    「林雨晴，你，你想干什么！」姚曼宁拼命挣扎，「你别过来！」


    林雨晴不紧不慢的从保镖手里接过铁棍，好整以暇的在手中抡了两下。


    「你知道失去肚子里的孩子有多痛吗？」她冷笑。


    「那个孩子在我肚子里，才待了不到六个月！」


    「不，不……」姚曼宁嘶喊，「谁害了你的孩子你去找谁！是……是莫娜，是她勾引你老公才害了你！」


    林雨晴不听她废话，直接一棍子狠狠敲在她小腹上！


    姚曼宁痛的浑身骨头都像拆了一般，高声尖叫。


    「那个孩子……是医生从我肚子里引产出来的！」林雨晴眼圈蓦地红了，「你知道有多痛吗！」


    「比这还痛！」


    「我的心，也比这痛！」


    林雨晴拿着铁棍一下一下，砸在姚曼宁肚子上。姚曼宁悽惨的叫声迴荡在整个大厅，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她就不行了，像被抽了筋的癞皮狗瘫软在地上。林雨晴又举起棍子，这时一个声音制止了她。


    「陆太太！」秦敏之眼神带着几分恳求。


    林雨晴一怔，缓缓放下手臂。


    秦敏之走到她跟前，看了一眼被打吐血的姚曼宁，压抑住心中悲愤，低声说道：「陆太太，我知道这贱人就算死一万次，也难抵消你心头之恨……」


    「但我还是想为她求个情，别真在这里闹出人命来。姚曼宁……毕竟是我亲手抚养长大的。」


    林雨晴身体颤抖，陆离山拥住她，轻抚她后背安慰。


    「陆太太，你的手是干净的。」秦敏之颔首，「为这个贱人搭上人命，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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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陆离山冷冷道，「她这个样子算是废了，我找人把她打发出央城就是！」


    说着他挥挥手，手下立即把姚曼宁拖了出去。


    林雨晴解了恨，手一松，铁棍咣的一声砸在大理石地面上。


    「现在姚曼宁的问题解决了。」霍知行上前一步，深沉的目光紧盯姚政，「下一个轮到您了，姚伯父！」


    姚政已经被吓傻了，腿脚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霍知行轻蔑的看了看他。


    从前姚政一次次上霍家提联姻的场景，还歷歷在目。那时姚政总劝他，霍姚两家门当户对，结成亲家理所当然。


    说这话的时候那神态语调，跟眼前这只丧家犬简直判若两人。


    「姚伯父，」霍知行冷笑，「这么快就认罪伏法了？」


    「你……」姚政缓缓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不由得一个激灵。


    霍知行拿出他非法买卖土地的罪证。


    「姚伯父，还认识这些吧？」


    姚政只觉得唿吸困难，几乎要晕倒。


    「你趁着西郊地块项目的便利，私下里进行交易买卖，把小的地块卖出去牟取暴利，做着违法的勾当！你敢说没有？」


    「霍知行，你……你查我？」


    「不是我查的。」霍知行笑笑，看向一旁的姜灿。


    是姜灿向来缜密，看出帐目有问题，这才顺藤摸瓜，找到问题的根源所在。


    而且姜灿又让霍知行暂且忍耐，不要打草惊蛇，这才一步步将罪证收集完整。


    「姚董事长，」姜灿冷声道，「你收到的赃款都走了霍氏的帐，是想把这盆脏水往霍氏头上扣吗？」


    「计划很完美，帐目做的也很细緻。」她笑了笑，「只是你百密一疏，有个小数点点错位置了！」


    姚政看着那些帐本，瘫软在地上，汗如雨下。


    这时门外又进来几个身穿制服的人。


    陆离山一个手势，手下全都把枪收在身后。他微笑着上前，跟领头那人握了握手，「张局长，好久不见！」


    张局长有些年纪，经歷过各种大风大浪。他威严的目光环视四周，笑着看向陆离山问道：「今天这里是摆什么阵仗呢？」


    「我们霍三爷携夫人，为张局长您除害呢！」


    张局长看了看霍知行和姜灿，礼貌的问候一声。


    又看到跪在地上的姚政，不由得勾唇。


    「这个姚政，我早就想查他了！」


    「感谢陆总提前把这里控制住！」张局长笑道，「逮捕令我也带来了，把人带回去审，一定审出有价值的东西来！」


    第279章 去见爷爷


    「那就有劳张局长了。」陆离山微笑。


    张局长一挥手，立即有人将姚政从地上拉起来。


    姚政张牙舞爪的大喊：「你……你竟然跟他是一伙的！陆离山是个黑社会，你不知道吗！」


    「姚先生！」张局长冷笑，「陆总是晴山娱乐公司的总裁，为影视文化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明年还要参评央城十大杰出青年呢！难道姚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市长黑白不分了？」


    姚政瞪大眼睛，哑口无言。


    「我得感谢陆总提前来到这里，没让你跑了！」


    「可……可你看不到他手下那些人？他那些枪……」


    「这些枪正是我要上交的！」陆离山笑了笑。


    「张局长，我一个兄弟专门在边境配合警方打击各种军火走私活动，这些枪都是他收缴的。现在我如数交给局长，也是我作为央城公民应尽的义务！」


    姚政这下彻底傻了眼。


    「姚先生，」张局长轻笑，「刚刚陆总命人开枪了吗？」


    「没……没有。」


    「那陆总并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人身伤害啊！」


    「这……」


    「像陆总这么深明大义的人，当是央城所有公民的榜样！」


    「张局长过奖了。」陆离山跟他一唱一和，「自从来到央城之后我就立志，要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好。」张局长点点头，「那请在场的各位都跟我回去做个笔录，感谢大家配合！」


    ……


    笔录只是走个过场。


    毕竟以陆离山的威慑力，没有人敢多嘴多舌。


    姚氏最终回到了秦敏之手里，姚晚音好转之前，由她代管。


    林雨晴也在慢慢好转，她原本就是个乐观开朗的人，只是这次对她的打击太大，虽然坚强挺过来，但跟从前相比，还是沉默不少。


    姜灿跟姚晚音逐渐熟悉起来。


    一天她推着姚晚音在院子里散步，阳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舒服极了。


    白景渊有事耽搁，拜託姜灿多陪一会儿。姜灿看完信息后笑了笑，把手机放回口袋。


    「姜灿，」姚晚音声音轻柔，「陪着我很无聊吧？你要是有事就去忙，真的不用管我的！我自己可以。」


    「也没什么事。」姜灿帮她把腿上的毯子盖好，「公司里的艺人现在都中规中矩的，联合医院那边也正在建，我只需要按时看一下工期进度就好。」


    「我真羡慕你。」姚晚音笑着看她，「你有一份自己喜欢的事业，这么能干，又有三少爷全心全意陪在你身边……」


    「你身边也有人全心全意的陪着呀！」姜灿一笑起来，两只大眼睛里仿佛藏着无数星辰，特别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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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听尹叔叔说，在所有人都以为你失忆的那段日子里，白景渊天天都来陪着你呢！」


    姚晚音小脸一红，眼中有微微辰光。


    「其实，我才羡慕你呢！」姜灿柔声道，「你遇到这么多挫折，还能保持一颗勇敢向上的心，真的让人钦佩……尤其是你站出来揭发姚曼宁的时候，我觉得你简直像个女英雄！」


    「晚音，」她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是怎么做到隐忍这么多年的？换做是我，我想我可能撑不了这么久！」


    姚晚音不好意思的笑笑，「你把我说的太伟大了吧！实际上我留下那些证据，并没想过有一天当众揭穿她……」


    姜灿一怔。


    「以前我觉得只要姚曼宁不伤害我妈妈就好，反正我没多少日子好活，就用这种方式保我妈妈平安。」


    「后来姚曼宁变本加厉，我才给自己留了个心眼，趁着每次去医院的时候偷偷去验伤，再到后来拿到dna检测报告。」


    「而那个晚上……」姚晚音声音渐低，唇角含着笑意，「我遇到一个让我下定决心的人。」


    姜灿明白，那人就是白景渊。


    如果没有那个晚上，姚晚音不会这么渴望为自己出口气。正是因为遇到白景渊，她黑暗的生命里照进来一束光，才让她无比坚定的走下去。


    「就是因为遇见他，」姚晚音轻声道，「我想让整个世界都知道我的存在，我想……好好站在他身边。」


    姜灿心头一动，鼻尖有些酸酸的。


    「白景渊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她看着她的眼睛，「晚音，你这一步走的没错！」


    姚晚音笑起来，阳光下的笑容，是她二十几年来最美的一次绽放。


    ……


    这次的风波之后，霍文渊提出想跟姜灿见一面。


    「如果你不想去就不去，爷爷那边我跟他讲。」霍知行把姜灿拥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


    姜灿正剥着橘子皮，掰了一瓣塞进他口中。


    酸酸甜甜的滋味一下子润进他舌尖，清爽无比。


    正当他张口想要第二瓣时，姜灿的手停住了。


    霍知行张着嘴愣了几秒，缓缓合上嘴巴，柔声道：「不管做什么决定，前提是你不能委屈自己！」


    姜灿若有所思了一阵子，轻轻笑了。


    「去见你爷爷，哪能算是委屈？」


    霍知行愣了一下。


    「这次是老人家提出来要见我，」姜灿声音很轻，「他是长辈，要是我不去的话就失了礼数，无论怎样都是我不对的。」


    「况且我猜，这次他想见我，是因为我查了姚政的帐，为霍氏挽回了名誉损失吧？」


    霍知行勾了勾唇。


    的确如此。


    霍文渊跟他商量着想见姜灿的时候，提到了姚政非法买卖土地的事。


    「知行，到时候你会陪我一起的吧？」


    霍知行连忙点头表忠心，「一定一定！」


    姜灿莞尔一笑，「都有你做我的后盾了，我还有什么好怕！」


    于是霍文渊很快就定下时间，就在这个周末见面。


    姜灿提前准备好了礼物，然而尹文熙却觉得不够周全细緻，又按照她的标准重新备了一份。


    姜灿看过之后连声赞嘆，「姜还是老的辣啊！老妈，你准备的这些真棒，比我的强多了！」


    「那当然了！」尹文熙笑笑，「你老妈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对于在长辈跟前怎么做才不失礼，我比你有经验多了！」


    「不过……」


    姜灿皱皱眉，东西是很细緻，但总感觉不像央城这边的风俗。


    这些礼物中有一份是尹文熙亲手做的绿玉糕，她记得聂昕说过，在南洋那边，女孩子头一次去男方家里做客，都要亲手做绿玉糕，然后用精緻的描金小食盒装好，带去给长辈……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拿那只漂亮的小食盒。


    第280章 庄园门口的重逢


    「哎，别乱动！」尹文熙拍了她手背一下。


    「这一个盒子里面就两块，你动坏了，我还得重新做！」


    「妈……」姜灿疑惑的看看她，「我为什么要给霍爷爷带这个东西？连我自己都没吃过几次！」


    「这傻孩子！」尹文熙笑道，「在咱们那边孝敬长辈都用这个的！」


    「咱们那边？」姜灿睁大眼睛看住她。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家乡是江州。


    尹文熙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你……你不想带就算了。」她轻声道，「别的礼物也都挺贵重的，他们霍家不会轻看你！」


    说完她默默转身回了房间。


    姜灿在客厅愣了好一会儿，眉心轻轻拧成一个结。


    ……


    就在见面那天，本打算加班的傅秀玉连着取消两场会议，脚踩油门风风火火就往霍氏庄园赶去。


    路上还不忘打个电话骂骂霍知行。


    「你这小子！今天灿灿跟老爷子见面，你怎么不通知我？」


    霍知行在那边一头雾水，「妈，通知你干什么？」让你来砸场子吗？


    「逆子！」傅秀玉勐一加速，踩着黄灯过了线。


    「你爷爷什么人你不知道啊？他一心撮合你跟姚曼宁你你不知道？现在姚家出了事，就要见灿灿……我看这其中肯定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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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你爷爷是不是想摆鸿门宴，想威胁灿灿，然后帮姚家东山再起？」


    霍知行捂着脸，一边感慨老妈丰富的想像力，一边艰难解释：


    「妈，我爷爷又不是傻子，姚曼宁都被赶出央城了，他怎么可能……」


    「呵，那老头子年轻时候就有老年痴呆症的潜质！」


    霍知行沉默一会儿，郑重道，「妈，我会陪着灿灿的。」


    「你一个人陪着我不放心！」傅秀玉立即给他否了，「你从小到大哪件事不听你爷爷的？万一你临阵倒戈，受委屈的不还是我们灿灿吗？」


    「妈，你连你亲儿子都不信？」


    「反正我已经快到了！」傅秀玉口吻强势，「赶紧出来给我开门！」


    「……」霍知行没来得及说句话，电话就挂断了。


    他赶紧让岑伯去门口候着，想了想又觉得让岑伯去似乎太随意，依着老妈的脾气，非得他亲自去开庄园大门不可。


    霍知行嘆口气，迅速换好衣服，匆忙往大门口去。


    路上还盘算着，先安抚好老妈再去接姜灿也能来得及，关键是别让傅秀玉在正厅露脸，安顿在行苑就好……


    行苑到庄园门口，开车也得五六分钟。


    霍知行还没到的时候，傅秀玉已经到了。她随便找个地方停下车，正准备给霍知行打电话，勐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剎车声由身后传来。


    她一回头，整个人几乎僵住，惊的魂儿都快飞了。


    她看到那个从黑色迈巴赫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的身影，二十多年没见，他老了，但神态举止一点没变。


    尤其那斯文败类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来气！


    尹若鸿急匆匆的往庄园方向走，一抬眼正对上傅秀玉冰冷犀利的目光。


    他也愣住，两人对视十几秒，恍如梦中。


    「尹……尹若鸿？！」


    「你是……傅秀玉？！」


    两人认完了，又同时把脸别过去，一副大白天见了鬼的晦气表情。


    「你怎么在这？」


    「你又为什么在这？」


    「呵，我儿子住在这，我凭什么不能来？」


    「你儿子……」尹若鸿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仔细一想，再加上亲缘相貌的医学判断，立即恍然大悟，「你儿子难道是霍知行？」


    傅秀玉冷笑一声，甩给他一个白眼。


    尹若鸿只知道霍知行是霍家三少爷，是霍文渊最中意的继承人，却不知道他的父母究竟是谁。


    曾经以为他父母可能是一对老实巴交的夫妻，在霍家没什么存在感，所以外界才一直不提。


    没想到……


    「居然是这个小兔崽子！」尹若鸿抬高声调，简直冤家路窄啊。


    「不行不行，」他闭着眼睛摇摇头，又勐的睁开眼，「我必须，现在立刻马上，让我们家灿灿跟这小兔崽子分手！」


    「你一口一个小兔崽子叫谁呢！」傅秀玉双手叉腰，「尹若鸿，你能不能要点脸？还你们家灿灿……哈哈，灿灿认识你是哪位？」


    「你……」


    「据我对你的了解，你应该还没跟她父女相认吧？」


    尹若鸿被说中了，脸憋得通红，干瞪着她不说话。


    「我说呢，」傅秀玉这下子把前因后果都串起来了，「灿灿前几天忙得很，说有个什么联合医院的项目要落地，而且是跟南洋的名医合作……原来就是你这败类！」


    「傅秀玉，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对一个渣男来说，这些已经算客气了！」


    尹若鸿连做了好几个深唿吸平復情绪。


    年轻的时候他就吵不过傅秀玉，但那时好歹有尹文熙在中间劝解着。


    没想到老了老了，竟然还要跟傅秀玉单打独斗！


    「秀玉，」尹若鸿竭力心平气和，「我现在没工夫跟你吵架。既然你儿子是霍知行，那我就跟你直说了。今天霍老爷子要见灿灿，可之前我听说，他对灿灿十分不满意……」


    「所以我今天是来给我女儿撑腰的！」


    「呵，」傅秀玉嫌弃的看他好几眼，「你在你女儿面前连个名分都没有，你撑的哪门子腰？」


    「尹若鸿，要是灿灿知道你从前是怎么辜负她妈妈的，你觉得你在她面前还有什么希望？」


    尹若鸿眸底闪现一抹深邃，沉默不语。


    风吹的梧桐落叶沙沙作响，也掀起他风衣一角，吹乱他的发。


    世界仿佛一下子进入真空，安静的让人心慌。


    就在这时霍知行打开了庄园大门，却勐然看见傅秀玉和尹若鸿面对面站着，两人脸色都不怎么样。


    他怔了怔，「妈，尹会长？」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第281章 对你很满意


    两人却异口同声：「谁跟他一起！」


    霍知行纳闷，看这两人的神态像是刚刚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而且刚才往这边走的时候，隐约看到有两人在对话。


    原来是他们两个。


    霍知行神色一沉，不知他们有什么过节。


    「哎！」尹若鸿一见了他立即瞪大眼睛，「你怎么还在这？今天不是要带你女朋友见家长吗？」


    「我正准备去接她。」


    「那还不快去！」尹若鸿恨不能在他屁股上踢一脚。


    「尹会长，」霍知行皱了皱眉，「您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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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撞见鬼打墙，走错路了！」尹若鸿翻个白眼，直接钻进自己车里。


    等他的车走远，霍知行满脸疑惑看向亲妈。


    可还没开口问，亲妈先来了句：「真是晦气！」


    「妈，什么情况？」


    「大白天见鬼了！」


    「……」


    霍知行无奈，「妈，你是不是认识尹若鸿？」


    傅秀玉沉默半晌，表情阴沉沉的。


    霍知行更加笃定他们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妈？」他恍然大悟，脸色一变，「这人该不会是……你当年离婚的原因吧？」


    傅秀玉瞪住他，反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


    「你当你妈眼瞎？！我就算出轨，也不找这种人！」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们……」


    傅秀玉欲言又止。


    她勐的想起尹文熙曾告诉过她，不想再提以前的事情，更不想让小辈人知道，以后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于是她轻咳两声，摆了摆手。


    「没什么，以前有点小过节……反正，以后你见了这个人别跟他客气就行了！」


    霍知行更懵，又有些哭笑不得。


    要不是已经查清楚尹若鸿跟那场空难没有关系，他真以为老妈是为了他才跟尹若鸿这种态度的。


    「哎，你别杵在这了！」傅秀玉不耐烦的瞥他一眼，「你不是去接灿灿吗？这都几点了还不赶紧去！」


    「到时候灿灿来晚了，又要被那老头子挑刺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脚步铿锵的往里走。


    霍知行喊住她：「妈，你去哪？」


    「我去给你爷爷请个安！」


    「……」霍知行无语，「说实话！」


    傅秀玉顿了顿，「我真去跟他打个招唿！顺便……提醒他一下，我们灿灿可不是好欺负的！」


    霍知行笑起来。


    他就知道，老妈为了他跟姜灿的事一定不遗余力。


    很快霍知行就把姜灿接来霍氏庄园。


    这是姜灿第一次来。上一回还是在霍知行的视频里见到这个地方，那时他坐在院子里，漫天星辰，微光落在他身上，身后是别具一格的建筑和连绵群山。


    如今身临其境，好像做梦似的。


    霍文渊书房很大，像个图书馆，书架快要跟屋顶一样高，上面满满都是各个学科领域的专家着作。


    即便这样，每走一步还是能听见回声。


    姜灿坐在沙发上，有些忐忑的握住裙摆。霍知行轻轻与她十指相扣，给她一个安心的笑。


    霍文渊一身唐装，端坐在桌子后面，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然精神矍铄。他打量着姜灿，眸色深沉而复杂。


    「姜小姐，请用茶。」他对她还算客气。


    姜灿微微颔首，喝茶之前先看看霍知行是怎么做的，学着他的样子慢慢抿了一小口。


    霍文渊看的出来这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莽撞，不唐突，就算有霍知行在身边依然很懂礼貌，知道要在长辈跟前与他保持距离。


    若是换做别人，说不定以为有霍知行撑腰，就肆意妄为了。


    霍文渊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跟姜灿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而无论他问什么，姜灿的回答都是滴水不漏。


    交谈的时间不长，姜灿从书房走出来，感觉脚底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紧绷的弦瞬间松弛，有种绵软无力的感觉。


    「这么紧张？」霍知行拥着她肩膀，轻轻一笑，「其实我看的出来，爷爷刚才对你很满意。」


    「是吗？」姜灿倒不这么认为。


    这种家族里的老人家，通常刚愎自用，不会轻易改变对一个人的看法。


    「以我对他的了解，我觉得他接受你了。」


    「他以前也没不接受我啊！」姜灿调皮的笑笑，「还让我给你当外室呢！」


    「你……」


    霍知行瞪眼，伸手就要挠她痒痒。


    姜灿连忙制止，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在你家里不要这样！」


    「嗯，」男人痞笑，声音沙哑道，「等回家，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灿脸一红，推开他自己往前走去。


    「灿灿，」他拉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抚摸，「我让方寒先送你回去，我得留在这，处理一些公司上的事。」


    「哦。」她点点头。


    「因为前阵子积压的公事有点多，所以需要些时间。」他很抱歉的看着她，「恐怕不能陪你吃饭了。」


    「没事，你忙工作要紧。」


    「你要不要在庄园里转转？我让方寒跟着你。」


    「不转了，」她摇摇头，「我要回妈妈家，今天她有点不舒服。」


    霍知行一怔，立即要打电话叫医生去看看。


    姜灿笑着按住他的手，「我妈这是心病，不用让医生跑一趟。她可能只是想起了过去一些事，有些惆怅罢了。」


    霍知行点点头，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如果妈再有什么紧急情况，一定要通知我！」


    姜灿答应着，独自一人上了车，车子慢慢往庄园门口开去。


    霍家的人都特别会察言观色。


    这个司机知道姜灿对霍知行的重要性，说不定这就是未来的三少奶奶，所以从姜灿一上车，他就特别殷勤。


    不光车开的很稳很慢，还一边开一边向她介绍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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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姐，离这不远就是三少爷的行苑。那里是整个庄园唯一的一处英式设计，因为我们少爷是在英国长大的！」


    「姜小姐您看那边……呵，那里就是庄园的高尔夫球场。还有那……那片山上，也有霍氏的马场。」


    「我们少爷经常在那骑马，马术是超一流的！」


    「还有那……」


    司机忽然不说话了，尴尬的笑了笑。


    姜灿眨眨眼睛，「那里怎么了？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第282章 奇怪的姜瑶


    司机干笑两声，只怪自己手抽筋，方向盘一转竟然转到了言苑！


    整个明煌山上谁不知道老大和老三的恩恩怨怨？


    「没什么没什么！」司机赶忙打方向，「那个地方不太好，靠近了……不吉利！」


    「是吗？」姜灿不太相信。


    那几栋房子建的也很漂亮，看上去挺奢华的，里面住着的人，应该也是霍老爷子捧在手心里的后辈吧。


    「姜小姐，我带您去别处看看啊……」


    然而司机话音未落，忽然从旁边小路冲出一个人！


    司机一惊，急忙踩剎车。


    惯性作用下姜灿差点撞在前面座位上。


    等到平静下来看清车前的人，她更震惊。


    「姜瑶？」


    「灿灿……灿灿！」


    姜瑶披头散髮，也不化妆，神情憔悴，尤其是整个人瘦的仿佛脱相，有种不正常的感觉。


    「灿灿！」姜瑶拍打着玻璃，语气急促，「灿灿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姜灿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低声吩咐司机落下车门锁。


    姜瑶果然急不可耐的去拉车门。


    「灿灿，你开门啊！」她开不了门就疯狂的拍打窗户，「我是你姐姐，我们好歹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灿灿……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姜灿心里咯噔一声。


    她疑惑的看向司机，司机尴尬的轻咳两声，「姜小姐，我就说了这边不吉利吧！我开我还是想法儿把她甩开吧！」


    「她……到底怎么了？」


    还没等司机回答，姜灿只听见车外一声惨叫。


    姜瑶被几个保镖架着拖了回去。她不停的挣扎反抗，但都无济于事。


    她的声音迴荡在上空，渐渐消失不见。而姜灿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姜小姐，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司机如实回答，「我只是给三爷开车的，平时也都在行苑待着，真不知道言苑这边到底怎么了！」


    「言苑？」


    「对，这边就是大少爷住的言苑。」


    姜灿怔了怔。


    「姜小姐，我们家大少爷那人有点病态，您以后再来可千万绕开这个地方！」


    姜灿大脑一片空白。


    姜瑶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迴响，她刚才发疯一样让她下车，那种渴望的眼神充满求生欲。


    对，她还说，不要见死不救……


    难道霍知言想置她于死地？


    姜灿心头狠狠一颤。


    这时司机已经把车开到了庄园门口。姜灿下车透气，却看到不远处，尹若鸿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眼睛也望着她这边。


    姜灿有些意外，轻笑道：「尹叔叔？您怎么会来这里啊！」


    尹若鸿见了她，紧绷着的脸终于有了笑意，上上下下看她很久，低声问道：「他们家人……没有难为你吧？」


    姜灿一愣，随即笑着摇摇头。


    「那就好，那就好。」尹若鸿如释重负，笑了笑说，「我来这是……哦，是来拜访霍老爷子的。」


    「呵，联合医院的项目，毕竟也有霍家参与，我总得跟人家见个面吧！现在才来，已经有点失礼了。」


    说到礼数，尹若鸿忽然想起来，「对了，你今天不是来见家长的吗？不是空手来的吧？」


    虽然心里觉得霍家配不上，但该有的礼数礼节一点都不能少。


    起码不能让别人挑理。


    他还想，如果姜灿这次准备的不到位，那他作为父亲理应帮她再准备一份，闪瞎霍家那老头子的眼！


    姜灿不知道此时的尹若鸿，心里已经演了一万场戏。


    她轻笑着回答他：「当然不是空手来，我妈妈有帮我准备礼物的！」


    尹若鸿愣住了，只觉得心口骤然缩紧，甚至连唿吸都成了难以言喻的痛。


    「你……妈妈？」


    「嗯。」


    他勉强牵牵嘴角，「你妈妈帮你准备的什么？」


    姜灿说了几样，都是南洋那边，女孩子第一次去男方家里要带的东西。


    尹若鸿鼻尖酸酸的，想来尹文熙给女儿准备的，应该不会差。


    「对了，还有一样。」姜灿看看他，「是绿玉糕，我妈妈亲手做的。」


    尹若鸿眼眶湿润了。他有很多话想问她，可沉默半晌，还是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甚至连一句「你妈妈还好吗」他都问不出口。


    是啊，他以什么立场问呢？


    就像傅秀玉说的，如果姜灿知道他从前做过的那些事，恐怕连一声尹叔叔都吝啬给他了。


    「尹叔叔，您怎么了？」


    尹若鸿勐然回过神，低下头慌忙解释，「没什么……刚才有风吹过来，我眼睛不舒服。」


    「姜小姐！」不远处，方寒匆匆赶过来，看到尹若鸿先打了个招唿，然后恭敬的看向姜灿，「少爷说让我先送您回家，姜小姐请上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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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你送！」尹若鸿顿时来了精神，「我送她回去！」


    「这……」方寒为难，这也没法交差啊。


    「对了我问你，」尹若鸿皱皱眉头，「霍知行哪去了？他怎么不来送！」


    「我们少爷得留下来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所以……」


    「这小兔崽子！」尹若鸿抬高声调，「公司里那些破事儿比自己女朋友还重要？」


    方寒：「……」


    「灿灿，我就说吧！这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方寒一脸生无可恋的看向尹若鸿。


    姜灿使劲儿憋着笑。


    而尹若鸿忽然意识到这话打击范围太大，把自己也打进去了，于是轻咳两声掩饰，


    「那个……我的意思是……」


    越解释，就越混乱。


    干脆就不解释。


    「我没什么意思！」尹若鸿抬高声调，「反正就是，我送姜灿回去！」


    他指着方寒和司机，「你，还有你，都留这吧！好好为你们三爷服务！真是不靠谱……」


    「尹会长！」方寒急忙上前拦着，这可是霍知行交代的任务，又跟姜灿有关，万一出了点差错，三爷能把整个央城掀了。


    「尹叔叔，您不用送我了。」姜灿轻笑，「还是方寒送比较方便一些。」


    方寒向她投去一个万分感激的眼神。


    她肯定是看出他的窘境，特意给他解围的。


    「是是是，我送比较方便！」方寒笑道，「姜小姐请上车吧，是回玺园吗？」


    「不是。」姜灿温声说，「麻烦你送我去我妈妈家！」


    第283章 他是我的


    尹若鸿愣在原地。


    心口像是被什么勐烈撞击，一阵绞痛，又怦怦乱跳。


    姜灿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没做多想，转身就上了车。方寒叫上司机，两人一起护送她。


    车子刚开出去不久，尹若鸿勐然回过神，也急匆匆开着车追上去。


    一路上他一直跟着姜灿那辆车，紧握方向盘的手却不停的发抖。


    有好几次他的视线都变模煳。


    他脑海里总迴响着那个清脆甜美的声音，总浮现出那个人的一颦一笑。


    总能看见她穿着浅紫色的温柔长裙，站在月光下，一见了他就开心的笑起来。


    总能想起她为了他不顾一切，众叛亲离。


    还有得知他骗了她时，她眼神中的震惊、愤怒和绝望……


    尹若鸿勐踩剎车。


    车子突然停在路中间，引得后面车辆不满，一时间街上都是刺耳的喇叭声。


    别的司机绕过他时都往他这边看一眼，嘴里骂两句不干不净的话。


    交警很快赶来，敲敲他的车窗。


    而尹若鸿像丢了魂儿似的坐在车里，脸色苍白，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泪如雨下。


    ……


    「姜小姐，您找什么？」


    前排的方寒见她一直回头，忍不住问她。


    「哦，没事。」姜灿淡淡道，「刚刚好像是尹叔叔的车跟在后面，但一转眼又不见了。」


    方寒蹙眉，想了想，这事儿得让霍知行知道。


    于是在把姜灿安全送到后，他在楼下给霍知行打电话汇报：


    「……对，已经把姜小姐送到了，在太太这里。」


    「嗯。」霍知行正处理文件，「在庄园的时候，没发生什么吧？」


    「这倒没有，就是……」方寒顿了顿，「就是在门口碰见尹会长，他非得亲自送姜小姐。」


    霍知行前一秒还在敲打键盘的手勐然停住。


    又是尹若鸿？


    男人神色清冷，眼眸顿时暗了下去。


    然而他平稳的声线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然后？」


    「然后……」方寒竭力措辞，「然后姜小姐说让我送就好，尹会长也就没再坚持。」


    霍知行微微勾唇。


    真不愧是他的灿灿！


    「还有，」方寒为难道，「尹会长骂了您。」


    霍知行一口闷气堵在胸腔。


    「骂的什么？」


    「就跟以前那些一样。」方寒自己说着也觉得好笑，「什么小兔崽子，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话音刚落，电话就被扣掉了。


    霍知行紧紧握着拳头，关节泛白，冷着一张脸。


    岑伯进来给他送茶，也被他这副样子吓到了。


    「少爷，」岑伯紧张道，「帐目有什么问题？」


    「没有。」霍知行冷冷吐出两个字，勐的起身，阔步往门外走。


    「哎，少爷……」


    「事情我都处理完了，剩下的交给各部门分管负责人！」


    现在的他，一心要往丈母娘家跑。


    不知道尹若鸿会不会跟着姜灿？


    这老东西！他在心里暗骂。


    他到底想干什么？


    ……


    姜灿到家的时候，尹文熙还在阳台晒太阳，一见她进门立即开心的笑起来。


    「灿灿，你来！」


    姜灿急忙过去。


    尹文熙指着她养的几盆多肉植物，无比骄傲的向女儿炫耀，「你看看，我养的多好！这些植物生命力真是旺盛，十几天浇一次水都能长成这样！」


    姜灿哑然失笑。


    她自小到大的印象中，老妈从不会摆弄这些花花草草，什么东西一经她手肯定要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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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曾调侃的说，老妈唯一没养死的生物，就是她跟尹澄姐弟俩。


    尹文熙瞥她一眼，抿唇笑笑，知道女儿肯定在笑话她，便自顾自的摆弄那些肉肉的叶子。


    「妈，」姜灿忽然有些好奇，「你以前从来不养花养草的吗？我是说……你没生孩子之前。」


    「不养。」尹文熙摇摇头。


    因为那时候家里有植物园，有玻璃花房，全世界各种珍奇绿植都给搬来了。还有一片私人的热带雨林，根本不用她去打理。


    姜灿把阳台上的衣服收回来，一件件叠好，又把屋子从里到外打扫一遍。


    很多时候她跟尹文熙的角色是调换的。


    她更像一个妈妈，而妈妈是需要被照顾的女儿。


    姜灿笑笑，轻声自言自语，「妈，有时我觉得你好奇怪呢……你有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气质，跟公主似的！」


    尹文熙愣了几秒钟，忽而有些难过。


    「灿灿……」她喃喃道，「这些年，妈给你添麻烦，也让你受委屈了。」


    「不是不是！」姜灿急忙跑去搂住她，「你怎么能这样想呢？我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表达的是，你的气质很高贵，如果我不认识你，我真的会把你当成公主！」


    尹文熙看看她，轻声一笑。


    母女俩站的地方正是穿衣镜前。


    尹文熙看着镜中的自己，样貌中已经有了岁月的沧桑感。而身边的女儿风华正茂，与她年轻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她把女儿抱紧，脸贴着她的脸，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对了灿灿，」尹文熙问她，「你今天不是去霍家了吗？怎么样，见到他爷爷了没？」


    「见到了。」姜灿轻声说，「爷爷对我挺好的，你别担心。」


    这在尹文熙意料之中，在礼节方面她从小就受到严格教育，至于怎么送礼怎么回礼，也是她从小就学的课程。


    「既然都已经见了长辈了，那……你什么时候跟他结婚啊？」


    「妈，我不着急！」


    「说什么呢！」尹文熙睁大眼睛，「你不着急？难道这么拖着？」


    姜灿笑了笑，「我就是想再多打拼两年嘛！现在我的事业刚刚起步，我好歹也要做出一番成绩啊！」


    「你的意思是，你要挣够了钱才嫁给他？」


    姜灿一怔，又觉得跟老妈解释什么经济独立、人格独立这些，她可能会听不懂。


    于是干脆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这孩子！」尹文熙眼睛一瞪，「你傻不傻？钱什么时候能挣完啊？可霍知行要是错过了，你再上哪找这样的？」


    「妈！」姜灿啼笑皆非的看着她，「霍知行不会跑的！」


    「这可不好说！万一又出现个什么……什么青梅竹马呢？就跟那姚什么的一样！」


    「不管出现什么，他都是我的。」姜灿信心满满，「他跑也跑不掉！」


    尹文熙看看她，目光既宠爱又无奈，轻轻嘆了口气。


    第284章 老人家的心愿


    「可是，你俩不结婚就成天住在一起，会遭人非议的。」


    「灿灿，」尹文熙柔声道，「你是个女孩子，名声很重要！以前你不知道他的身份，以为自己嫁给了他，你们住在一起那是无可厚非。可现在你知道了，还想继续跟他在一起的话，就应该尽快结婚！」


    「妈，」姜灿调皮的笑笑，「你的思想还挺守旧的！」


    「妈妈不是守旧，是想保护你！」尹文熙握住她的手，「不结婚，始终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妈怕你受到伤害。」


    姜灿鼻尖一酸，她明白，是从前跟姜明远不愉快的经歷，才让尹文熙对名正言顺这几个字异常敏感。


    她耍赖似的靠在妈妈怀里，从小到大，她极少有机会跟尹文熙这样撒娇。


    尹文熙拍着她的肩膀，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像很多爱唠叨的母亲一样，她也一直念叨着他俩结婚的事。


    「好，我知道了。」姜灿轻声安慰，「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就把结婚提上日程，行不行？」


    「嗯，那你可说到做到啊！」


    「放心吧！」


    「对了灿灿，」尹文熙又想起什么，「你跟他……我是说你俩在一起的时候，他，他对你还好吧？」


    姜灿听的一头雾水。


    尹文熙表达比较隐晦，看着女儿呆愣愣的样子，她不由得笑出来。


    「我的意思是，他平时缠你缠的多不多？」


    姜灿怔了怔，这下明白了，小脸唰的飞红一片。


    「妈，你怎么问这个！」


    「这有什么不能问的？我是你妈，这种事当然可以说！」尹文熙从小接受西方教育，对性这件事，从来不会讳莫如深。


    「妈妈只是嘱咐你一下，注意卫生，注意别太累，至于避孕嘛，你俩商量着来！当然，我是很想抱个小外孙的……」


    「妈！」姜灿差点跺脚。


    「妈，这事我一定帮您办妥！」门忽然开了，男人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


    这一脸的得意跟他平时凛冽严肃的气场，完全背道而驰。


    姜灿怔在原地，霍知行一把将她搂住，沖尹文熙嘿嘿笑着。


    「妈您放心，不光让您抱上小外孙，还有外孙女！」


    姜灿用胳膊肘使劲儿一捅他。


    尹文熙一见了女婿就笑的合不拢嘴，现在听他这样说，更是开心到要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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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行啊，你来的正好！快来看看我养的多肉……」


    霍知行沖姜灿挑挑眉，露出一抹坏笑。「我先跟妈去看她养的植物，」他低声道，「回家之后……咱俩好好完成她老人家的心愿！」


    姜灿捶他两下，小脸更红了。


    这男人最近就是太闲，脑子里成天都是酱酱酿酿那回事！


    ……


    霍文渊对姜灿有了一定的改观，隔三差五的让人去请她来家里坐坐。


    而姜灿谨记老妈对她的教导，女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矜持，要端得住。


    只有自己端住，别人才不会轻看你。


    尤其是对那些曾经讨厌过你的人来说，分寸尺度的掌握，都是一门学问。


    大部分的邀约姜灿都婉拒了。唯有一次茶会她去参加，也只是跟霍文渊礼貌的寒暄了几句，依然是思路清晰，对答如流。


    霍文渊时不时就向岑伯提起，「在知行身边那个女孩子，还是挺优秀的。」


    岑伯笑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当然优秀！咱们三少爷看上的人，哪有差的？」


    「你……你是拐着弯骂我眼光不行了？」


    因为他从前看上的，是姚曼宁。


    岑伯一怔。


    霍文渊平时冰冷严肃，很少有这种吹鬍子瞪眼的时候。


    这倒是挺难得的。


    更难得的是，他是因为姜灿才这样。


    岑伯笑了笑，扶着老爷子回房间休息，佣人送来他每晚必喝的中药。


    霍文渊皱着眉头喝下去，把碗往托盘里重重一放。


    「老爷子，」岑伯有些担心，「是药三分毒，我觉得您还是少喝点比较好。」


    「没事。」霍文渊摆摆手，「这种药我年轻的时候就喝，到现在都几十年了，已经成了习惯。再说，这是中药，是进补的方子，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岑伯还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


    晚间，玺园。


    姜灿洗完澡走出来时，见霍知行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看看表，才八点多。


    最近公司事情多，霍知行常常加班到深夜，今天难得早睡一次。


    姜灿笑了笑，想起晚饭的时候这男人还信誓旦旦告诉她，今晚八点有流星雨，他们两个要拉着手，一起去房顶坐着许愿。


    有时候男人幼稚起来也挺可爱的。


    姜灿小心翼翼为他盖好被子，自己也掀开一角躺了进去。


    霍知行均匀的唿吸就在她耳边。


    她静静看着他，葱白手指不由自主的掠过他眉心，鼻尖，薄唇，最后停留在他稜角分明的脸庞。


    这张脸真是越看越爱。


    姜灿笑起来，指尖不经意间碰到他眉心的疲惫，她心头一颤，想起这段时间他不光要忙自己的事，还得抽空帮她整理西郊地块项目那些零散琐碎的事务……


    而他的银行卡统统在她这里。


    一个男人，没有一分钱的私房钱，身上连吃顿饭的现金都拿不出来。


    别说霍知行这种身份地位，就算是个普通人，恐怕也难以接受。


    姜灿忽然觉得自己挺过分的。


    她咬咬嘴唇，起身拉开抽屉，翻出霍知行上交的所有银行卡。


    她想，还是给他一张吧，免得在外人跟前没面子。


    于是她抽出其中一张，轻轻放在他枕头下面，想当成一个惊喜，等明天他睡醒再告诉他。


    没想到他睡眠浅，微微动了动身子，勉强想要睁开眼睛。


    「灿灿？你干什么呢？」


    「没什么。」姜灿微笑，「给你零花钱！」


    「嗯？」霍知行脑袋一懵。


    今天他没跟她要零花钱，她竟然主动给？


    那……给就给吧！这么好的机会，哪能错过！


    于是他立即爬起来，t恤一脱，露出健硕的胸膛。


    「来吧！」


    姜灿傻眼了，「来……什么？」


    男人勾唇，「不是给『零花钱』吗？」


    第285章 有个想法


    姜灿惊唿一声，想逃已经来不及了，转眼间就被霍知行压住。


    「老婆，」男人按住她手腕，在她耳边低声道，「这卡里有多少钱？」


    姜灿倒也老实，想都没想就回答：「是你以前的黑卡，里面没有钱，但是花起来不限额度……」


    「唔！」


    话音未落，就被这野兽一样的男人吻住双唇。


    姜灿快不能唿吸，他手底所过之处，燃起一片炙热。


    ……


    事后姜灿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整个人快散架了一般。


    霍知行轻轻抚过她肩膀，露出满足的微笑。


    现在他一点都不困了，再来两次都没问题。


    「不要！」姜灿及时制止，「我真的很累了，你就饶了我吧……」


    霍知行坏笑一下，「姜总，这是不限额度的。」


    以前每个月只给他五百块钱的时候，他要服务好多次。


    这回姜灿直接来了张黑卡，那更要服务到位！


    姜灿拉紧被子，严严实实裹住自己，一双大眼睛警惕的看着他。


    霍知行心头一软，把她重新拉回自己怀抱，一下一下，轻拍她光滑的后背。


    「好了，我不闹你。」他温柔说道，「好好睡一觉。」


    姜灿轻笑，小手勾住他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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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好像没那么困了。」她看看他，「不然我们聊会儿天？」


    「行，都听你的。」


    可是聊什么呢？


    姜灿知道，霍知行这人平时禁忌多，两人单独在一起时，他不想听工作的事，不想听别的男人的名字，不想说他从前认识的女生……


    反正聊来聊去，总绕不开两个话题：


    结婚和啪。


    姜灿小脸一下子通红，小猫似的往他怀里又缩了缩。


    「怎么了？」霍知行怔了怔，「哪里不舒服？」


    「没有……」姜灿牵牵嘴角，没话找话，「知行，今晚上咱们好像错过流星雨了呢。」


    「哦，也是。」他点点头，「说是八点开始，现在已经快两点了……」


    「都怪……」


    姜灿那个「你」字还没说出口，霍知行就给自己打好了圆场。


    「没关系，你忘记你老公比流星雨还管用了？」


    「有什么愿望，老公帮你实现。」


    姜灿笑起来，她的愿望都不大，无非就是家人平安，工作顺利，她和霍知行白头到老。


    对了，好像还答应过妈妈要把结婚提上日程的。


    一想到这，她露出两只甜甜的小酒窝，专注的看着霍知行，眼中一片璀璨星光。


    霍知行有点懵，以为她又想给零花钱。


    他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坚决不能在老婆面前显露半分疲惫！可就在他又想大显身手的时候，姜灿轻声问道：「知行，你觉得尹叔叔那人怎么样？」


    霍知行愣住，「好端端的……提他干什么？」


    姜灿笑笑，她有自己的打算。


    真到了结婚那一天，总得有个男人把她从红毯这头送到那头，交在霍知行手中啊！


    姜明远是不会来的，尹澄又太小，别人都不合适。


    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男人更少，尹若鸿跟她关系不错，平时还挺关心她的，是最符合标准的人选。


    可霍知行并不这样想，他脑子里始终紧绷那根弦。


    老妈说过，见了尹若鸿不要对他客气……


    无论他们从前有什么过节，总之尹若鸿曾经惹老妈不高兴过。


    惹他老妈就等于惹他，他当然不能容忍！


    「我对他了解不深。」霍知行沉声道，「灿灿，以后你也离他远点。」


    「为什么？」


    「因为……」霍知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反正这人有些城府，跟他一起工作时，你也多留个心眼。除了工作之外，私下里还是别跟他有过多接触。」


    但是……


    姜灿嘟嘟嘴。


    那天回家后看到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孤孤单单，只有一阳台的多肉植物陪着她，她就觉得不是滋味。


    那时她就隐约有个念头，想给妈妈也找个男朋友，好歹不会那么寂寞。


    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尹若鸿符合条件。


    「好了灿灿，」霍知行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温柔笑道，「咱们还是聊点别的。」


    姜灿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软软的赖在床上。


    这会儿她真的有些困了。


    她闭着眼睛，很快睡着。意识模煳之前好像听霍知行说了些什么，接着她很快进入梦乡。


    梦中她来到一片暗暗的原始森林，四周幽静，能听见水流和蛙鸣声。


    越向前走，越能看到隐隐约约的点点光亮。


    姜灿下意识的伸手一抓，抓在手中的竟然是一只萤火虫！她又惊又喜，仔细看看……这只萤火虫竟有两对翅膀。


    双翅萤火虫？她在梦中懵懵懂懂的想着。


    好像有人跟她说过，双翅萤火虫生活在南洋沙巴地区的一片热带雨林里，那里是一片私人园林。


    姜灿放飞了萤火虫继续朝前走。


    忽然黑暗中闪过一个人影，她吓了一跳，接着又走过去一个高高大大男人。


    姜灿跟上前，只见那两人拥抱在一起，难捨难分……她笑了笑，正要转身离开，身后却有缥缈的声音喊住她：「灿灿……」


    她回头，勐然被这两张脸震惊了！


    「妈，尹叔叔？你们……」


    姜灿的心怦怦跳着，全身血液似乎都在倒涌！


    然而她还想再问什么，脚下勐地一滑，整个人跌进黑暗。


    梦也醒了。


    姜灿惊出一身冷汗，做了几个深唿吸，才勉强平静下来。


    真奇怪，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她揉揉太阳穴，见身边霍知行不在，便踩着拖鞋出去找。


    霍三爷果然在院子里打沙袋。


    他光着上半身，漂亮的肌肉线条在晨光下散发着满满的荷尔蒙魅力。


    击打沙袋时的他，兇勐如一头野兽。


    姜灿想起从前在江州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每天早晨都起来练练的。


    霍知行注意到不远处的她，立即停止动作，对她露出一个比晨光还温柔的笑。


    「累不累？」姜灿把水递给他，又帮他擦了擦汗，「歇会儿吧！」


    「不累。」霍知行笑笑，在她面前，哪能承认自己累？


    「对了，刚刚小澄发信息给我。」他告诉她，「让咱俩一起去他学校观礼！」


    第286章 观礼


    「观礼？」姜灿愣了愣，「观什么礼？」


    「他这学期又拿到奖学金了。」霍知行提起他，就像提起自己亲弟弟一样骄傲，「而且有一篇论文发表在核心期刊上，引起了医学界前辈们的注意，获了一项学术大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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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拿过他手机。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才知道原来尹澄这傢伙经常跟霍知行联络。


    无论有什么事他只会找姐夫，不会找姐姐。


    在他眼中，姐夫简直就是个无所不能的大超人！


    所以有了成绩，当然也是第一个跟姐夫分享。


    「这傢伙！」姜灿故作生气，「眼里简直没有我这个姐姐！」


    「吃醋了？」霍知行轻笑，找出好几天前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姐夫，等我领到奖学金，想先给妈妈和姐姐买个礼物，你说她们会喜欢什么？


    姜灿心头一软，眼眶不由得湿润。


    「要不是小澄让我保密，我早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了。」霍知行在她耳边轻柔说道，「快去换衣服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去观礼！」


    姜灿笑着答应。


    上午两人来到央城大学。


    百年名校，气氛自然不同于别处，就连院子里的一棵树看上去都特别有书香气息。


    姜灿羡慕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大学生，羡慕他们身上那种朝气和阳光，那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自信。


    霍知行去买饮料，姜灿一个人站在路边，这时一群刚打完篮球的男生经过，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其中一个长相英俊的男生走过去不久，又折返回来，腼腆的向姜灿要联繫方式。


    姜灿笑着摆摆手，礼貌的拒绝了他。


    「谁啊？」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浑厚的声音。


    她一转身，便看到霍知行那张能掐出墨汁的脸。


    「我不认识。」姜灿笑笑，挽住他的胳膊。


    他又买了她爱喝的芋泥奶茶，捧在手心里热乎乎的。


    霍知行不禁朝男生那边多看了几眼，沉声嘟囔着：「是跟你要电话的？」


    姜灿点点头。


    「这些学生成天脑子里都想些什么！」男人神色严厉，「看来还是给他们布置的任务少了！学业不紧张，就会把精力放在这种事上面！」


    自从姚政垮台，姚默以及姚家另外的股东也都被校董事会赶了出来。


    如今央城大学几位主要校董，都是霍知行安排的人。外界一度热传，央城大学已然成了霍家的书房。


    霍知行还在盘算，「必须给校方施压了！以后的考试，满分一百，必须把及格线调到80分以上！」


    他这话一出，路过的学生纷纷向他投来异样的眼光。


    姜灿赶紧拽着他往礼堂的方向快步走去。


    没多久，仪式开始，礼堂中座无虚席。


    央城大学校长得知霍知行来了，本想给他安排在正中间的位置。但霍知行知道，姜灿不喜张扬，于是就让校长不必管他们。


    姜灿坐在人群中，看到台上的尹澄从教授手里接过荣誉奖章，听到礼堂里掌声雷动，不禁有些激动。


    主持人开始介绍尹澄，说他是央城大学建校以来年纪最小的特招生，说他有超强的医学天赋。


    说几位教授一致认为，一颗新星很快要从医学界冉冉升起了……


    「呵，真能吹牛！」


    忽然有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姜灿寻着声音看过去，那人就在她斜后方，吊儿郎当的一个男生，满脸写着不屑和傲慢。


    「这个尹澄不知什么路数，」别人也在窃窃私语，「能得到这种大奖，平时少不了做系主任的工作吧？」


    「不就是医学研究吗，谁没做过一样！我在实验室待着的时候，这小子还不知道在哪挖泥巴玩呢！」


    「就是！据说他刚上大学才十六岁……」


    「你懂什么？」另一个附和，「人家有个好姐姐，你能比的了？」


    「他姐姐？干什么的？」


    「他姐姐好像是陪……」


    接着几个男生凑在一起低头议论两句，爆发出一阵不怎么礼貌的笑声。


    姜灿气愤的看着他们，忽然一只大手搭在她肩上。


    「别生气。」霍知行低声道。


    「我没生气。」姜灿看看他，「我只是有些奇怪，央大百年名校，怎么有这种没素质的学生？」


    「谁说百年名校里就必须都是好孩子？」霍知行轻笑，再往那边看看，拿手机拍了张照，给方寒发去。


    不一会儿就收到这群人的资料。


    原来都是些星二代，为首那个男生，他老爸是个老牌影帝，屡获国际大奖，在圈内威望很高。


    「他叫梁杰，」霍知行低声说，「其实每年央城大学都有一小部分名额，是给这些择校生准备的。」


    择校生，只要肯花钱，学校就收。


    「没办法。」霍知行笑笑，「每个学校都是这样，就算到了英国法国，那边的尖端高校也有这一部分名额。学校毕竟不是个盈利机构，而每年又开销巨大，不能光靠校董事会，也得靠民间力量啊！」


    「那他也不能这样诋毁小澄吧！」


    「嗯，说的对。」只要姜灿不高兴，霍知行就要想尽一切办法让她高兴。


    可几个演艺明星的孩子，实在不配他亲自动手教训。


    正想着该怎么做，怀中小女人直接走到那群星二代面前。


    「听说你们对尹澄的姐姐很感兴趣？」


    几个男孩愣住，上下打量着她。


    这时候他们对她更感兴趣。


    梁杰眼睛都亮了。


    「你们大概还不认识我吧？」姜灿神色淡然的拿出名片，分到几个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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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给梁杰的时候，她特意多看他一眼。


    几人看看，名片上写着姜灿，公司是御风传媒。


    「御风！」几人都惊唿起来。


    「原来这位姜小姐是御风的高级助理！」


    「也就是高级经纪人？」


    「对。」姜灿淡淡笑道，「我看你们外形条件都挺不错，看样子……也都是影帝影后的后代吧？」


    「姜小姐，我爸就是演员！」其中一个说道，「但他给我找的那些资源实在太差了，没有一个是大制作！」


    「姜小姐，我们能跟御风传媒签约吗？」


    第287章 哪一点配得上御风传媒


    姜灿冷冷看他们一眼，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叫梁杰的男孩身上。


    这男孩长的倒是挺帅，眼神深邃，鼻樑高挺，带着点痞坏的邪恶。


    若是放在大屏幕上，应该能撩到很多少女心。


    但一想到刚才他们对尹澄的诋毁，她就攥紧了拳头。


    「御风传媒的艺人，德艺双馨。」姜灿冷笑，「除了演技过硬，还得在圈内有极高的口碑才可以。」


    「所以，你们觉得你们哪一点配得上御风的合约？」


    几个星二代同时愣住了。


    大概是从小的生活环境太优越，所有人都众星捧月的宠着他们，有的甚至从小就开始接触演戏这事儿了。


    都是他们挑角色，而不是角色挑他们。


    他们还从没碰到谁敢用这种口气说话。


    然而其中有人反应还算敏捷，一下子想到前因后果。


    「这个女的……刚才上来就问咱们是不是对尹澄他姐感兴趣！」那人低声道，「现在又说这种话，八成这就是尹澄他姐？」


    「尹澄他姐不应该姓尹？」


    「要不说他们家乱嘛！」梁杰肆无忌惮的笑，「估计根本就不是一个爸！」


    「哈哈哈……」


    几个男孩又笑成一团。


    姜灿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只听见那个梁杰又说道：「一个破公司，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爸爸还不稀罕去呢！」


    口吻轻蔑又不屑，说这话的时候他还抬头看了看姜灿，冷冷一笑。


    而实际上樑杰的爸爸梁陆，曾经一心想跟御风传媒签约，但都被傅秀玉拒之门外。


    论口碑和人气，他比不上聂昕这样的后起之秀。


    论流量和话题度，他甚至连莫娜都不如。


    除了演技好点，得过几个不疼不痒的、谁都没听说过的国际奖项，实在不值得往他身上投钱。


    傅秀玉是个精明的生意人，这种鸡肋签到公司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大制作的公司多的是！」梁杰变本加厉的嘲讽，「姜小姐，你知道晴山娱乐公司吗？」


    姜灿一愣。


    梁杰把她的愣，当成了被他吓到。


    于是他更得意，「我爸跟晴山娱乐的老闆可是铁哥们儿！到时候晴山娱乐投资，我想上哪部戏就上哪部戏，还用得着自己出去找资源？」


    此话一出，他那几个同伴都向他投去无比羡慕的目光。


    姜灿哭笑不得，她从没听说陆离山还有梁陆这么个兄弟。


    「原来你跟晴山娱乐很熟啊？」忽然一道低沉凛冽的声音传来。


    姜灿回头一看，她男人就在身后，一手抄着口袋缓缓走过来，表情清冷又带着几分戏嚯。


    霍知行搂住姜灿的肩膀，看着眼前这几个二十出头的小男孩。


    虽然自己并没比他们大多少。


    可在他眼中，这群人的情商智商远远低于成年人水准。


    梁杰他们不认得霍知行，还怔怔瞪着他看，猜测他的身份。


    「怎……怎么了？」梁杰仰起头，「呵，你知道晴山娱乐的老总是谁吗？曾经可是江州一霸！他跟我爸爸说了，只要我想出演他们公司制作的电影，无论什么时候，男主都是留给我的！」


    「呵，我在晴山娱乐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霍知行也忍不住勾唇。


    现在的星二代，吹牛都不用打草稿了？


    「既然你认识晴山的老总，那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不知可不可以？」


    梁杰立即拽起来，瞥他一眼，轻声冷哼。


    「我又不认识你是谁，凭什么帮你？」


    「一回生二回熟，熟了以后不就是朋友了？」霍知行微笑，「都是在这个圈子里混的，有好处互相通融一下，也便于后面的路越走越宽。」


    梁杰翻个白眼，「说来听听！」


    「晴山娱乐最近有个大制作，是谢瑞导演的作品，叫什么《山河魂》，我想……」


    「你不会想参演吧？」


    霍知行笑笑，「我想跟投资。」


    「梁杰，快打个电话给你那个山哥啊！」旁边有人撺掇他，「一个电话的事儿！」


    这下子梁杰愣住了。


    他仔细打量霍知行，也不知道这人是真有钱还是个骗子，怎么一上来就想投资电影？


    最关键的是，他根本不认识陆离山！


    梁杰面色尴尬，找着各种理由不打这个电话。


    霍知行轻笑，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挂在免提上。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是陆离山洪亮的声音：「哟，今天怎么有空找我了？」


    「听说你最近有部大制作，《山河魂》？」


    「怎么，打主意打我头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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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个人十分欣赏谢瑞导演。」霍知行笑了笑，「所以我想跟投这部电影，算是我对电影事业的一点小小的情怀。」


    「呵，投多少？」


    「两亿。」


    那几个星二代目瞪口呆的看着霍知行。


    「对了，你认识一个叫梁陆的人吗？」霍知行问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看看梁杰。


    梁杰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我知道他。」陆离山回答，「怎么，你想把他签去御风传媒？」


    「不是，我只是听说他跟你是铁哥们儿，就跟你确认一下。」


    「这是哪来的传言？」陆离山哈哈大笑，「梁陆负面新闻太多，而且据说他还有个不争气的儿子，现在都没有导演愿意用他了！」


    霍知行点点头，「好，告诉那些导演，以后梁杰，也可以不用了！」


    说完他挂掉电话。


    几个男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惹到的究竟是谁……


    霍知行看姜灿一眼，沖她温柔笑笑。


    完全无视掉那几个没什么素质的星二代。


    颁奖礼结束，尹澄走下来，一见了他俩就笑着跑过来。


    他把奖盃交给霍知行，把奖金交给姜灿。


    「这个你留着吧！」姜灿眼眶有些湿润，「姐姐现在什么都不缺，要是你缺什么，我还可以帮你！」


    「姐，你就让我表现一次好不好？」尹澄硬塞给她。


    他是全系年纪最小的学生，却是受到嘉奖最多的。


    连姜灿也不明白，尹澄这种异于常人的医学天赋到底是从何而来。


    不过她是真心为他高兴。


    「姐，姐夫！」尹澄一手一个挽住他们，「今天我请客，咱们去央城最好的饭店！」


    第288章 天赐良缘


    「央城最好的酒店是明煌世家啊！」姜灿笑着打趣他，「这还用你请？」


    「这次不一样！」尹澄认真道，「姐夫，你千万不要提前跟那边打招唿，我就是想用我自己赚来的钱请你俩吃顿好的！」


    「嗯，这个我贊成。」霍知行微笑着点点头，「你放心，今天我一句话都不说，你就当自己是去酒店的普通消费者就好。」


    尹澄高兴的答应。


    他们先回家接上尹文熙，又叫来了傅秀玉。


    霍知行还是悄悄让人留了最好的包间，但叮嘱了好几遍，千万不要给这个房间免单，在原先的基础上适量打折就可以。


    酒店其他人都看不懂这是一波什么操作，只有经理很快明白过来。


    霍三爷的小舅子兴致来了要请客，当然要满足他这个心愿！


    于是经理把菜单重新做了，给这个包间上的都是最精品的菜，价格却比大堂都便宜。


    方寒看了看经理，用带着笑意的眼神告诉他：兄弟，前途无量！


    包间里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而包间外面不远处，有人正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


    没有人注意到他。


    就像尹澄站在领奖台上时，同样也没注意到观众席里有个人，激动的泪流满面。


    「会长，」老陈轻嘆一声，「咱们还是回去吧。你已经站在这很久了……」


    「我……」尹若鸿吞吞吐吐，最后像个孩子似的乞求道，「我想再看一会儿。」


    老陈无奈，也明白他心里的痛楚和矛盾。


    从这个角度能隐约看见包间里透出的灯光，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可尹若鸿能想像到里面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有姜灿，有尹澄，还有尹文熙……


    如果再加上他，一家四口其乐融融，该多好。


    尹若鸿握紧了拳头。


    时光能倒流的话，他一定会回到二十几年前，告诉那个被仇恨沖昏头脑的尹若鸿，自己一时的报復，付出的却是一生的惨痛。


    ……


    联合医院的工程已经开始。


    尹若鸿非常用心，把规划方案做的很细緻，甚至连一个标点符号都要严格把关。


    而且他常常来找姜灿讨论。


    姜灿每周四天都在御风传媒上班，有一天是要处理西郊地块项目的事宜。尹若鸿就抓紧这一天的时间来办公室找她。


    哪怕不说话，只是站在一边给她递文件倒水，都能眉开眼笑。


    这天姜灿忙着复印文件，去拿a4纸，纸张锋利，尹若鸿急忙拦下她。


    「我来我来！」


    说着尹若鸿自己去抽了一沓过来，又亲自换进复印机里。


    放在以前，姜灿会不好意思，不过现在她已经很习惯被他照顾了。


    她笑了笑，甜甜的说一声：「谢谢尹叔叔。」


    尹若鸿换好之后，拍拍手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其实他更希望她把那声尹叔叔，换成爸爸……


    姜灿继续集中精力在手里的ipad上。


    尹若鸿也凑过去看。


    发现她看的都是婚纱照，而且边看边笑，大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微光。


    尹若鸿脸色一变，小心翼翼问她：「这是……要结婚了？」


    「嗯！」


    「你不觉得这太快了吗？！」


    尹若鸿声调都变了，姜灿吃了一惊，放下ipad静静看着他。


    「我，我的意思是……」


    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要说霍知行这人也还可以，虽然达不到他心中完美女婿的标准，但要想再找个比他更好的，似乎有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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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就是看那小子不顺眼，怎么看都不顺眼。


    再加上他是傅秀玉的儿子……


    有那种活阎王一样的婆婆，以后宝贝女儿要吃苦了！


    「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嘛。」尹若鸿担忧的看着她，「年轻人，变数太大，你这么早早的就把自己嫁出去了，以后万一碰见更好更合适的怎么办？」


    「不会的。」姜灿笑笑，「知行就是最适合我的人！」


    「那是因为你见过的男人太少！」


    尹若鸿喊出这句话时，自己也感到震惊。


    时空仿佛一下子回到三十年前，他在尹家老宅外面听见屋里的争吵。


    尹家的长辈怒吼着教训尹文熙：「那是因为你见过的男人太少了！」


    尹若鸿脸色发白，身子微微颤抖。


    「尹叔叔，你怎么了？」


    姜灿喊了他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姜灿给他倒杯热水，「不舒服的话就快点回去休息吧！咱们这个项目的资料已经很详细了，交代给下面的人去办就好。」


    「我还是多做一点吧。」尹若鸿勉强笑笑。


    他要把这个医院做到极致的完美，不光是因为自己作为一个医生的天职，更是想把这个医院当作礼物，送给最宝贝的女儿。


    「做医院不比别的，一定得想的周到，不能怕麻烦！」


    姜灿听他这样说，轻轻笑起来。


    「尹叔叔，你平时在生活里也是个很细心的人吧？」


    尹若鸿想了想，认真回答：「我自认为是。」


    「你也很喜欢照顾别人吗？」


    「作为一个医生，理应好好照顾病人的！」


    「我是说生活中！」姜灿解释，「你也会别人着想吧。」


    「这个嘛……」尹若鸿还真没有。


    但既然女儿问到，他就必须维繫完美人设，当一个会照顾人的好爸爸。


    于是他很用力的点头，一字一顿的强调，「我很喜欢照顾别人！」


    这些回答离姜灿心目中的答案越来越近，她两只大眼睛弯的像月牙儿。


    「叔叔，」她轻声试探，「你来央城也有一段时间，你南洋那边，家里人不惦记你吗？」


    「对啊，比如……婶婶？」


    「什么婶婶？」尹若鸿勐地挑眉，「哪有婶婶？！」


    姜灿一怔，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原来传闻是真的，都说尹若鸿一直未娶，是南洋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这要是介绍给老妈，岂不是太完美了？


    两人又是同姓，是本家。


    姜灿乐的合不拢嘴。


    这怎么看都是一段天赐良缘呢！


    「尹叔叔，」她笑着看他，「你有没有想过……你有一天会碰到一个中意的人，然后跟她组成一个新家庭呢？」


    第289章 化验药渣


    尹若鸿一时有点慌，怔怔的看着姜灿。


    这是什么情况？女儿来考验他？


    还是，尹文熙已经知道他来央城了，让女儿来试探，看他心里还有没有她？


    尹若鸿鼻尖泌出细细的汗珠，心咚咚跳的厉害。


    姜灿并不知道他有这么多的内心戏，只觉得是不是自己问的太唐突，吓到老人家了。


    就算急于给自己老妈找老伴儿，也不能这么直白的问出来啊！


    「对不起对不起，」姜灿连连道歉，「尹叔叔，我没有恶意的。你要是不想回答，我就不问了！」


    「我……」尹若鸿有些尴尬的笑笑，「其实我一直都没想过这个问题。这些年忙于工作，忙于医学研究，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如果有个人可以跟你携手走完后半生，这不是很好吗？」


    是吗？


    很好？


    尹若鸿陷入惆怅。


    除了那个人，他不想跟任何一个女人走完后半生。


    可就是那个人，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他敷衍的笑笑，「先把医院建好，比什么都要紧！」


    姜灿点点头，继续投入工作中。


    那晚尹若鸿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煳煳睡过去。


    然而睡了没两个小时，就被老陈喊起来。


    「会长？」老陈见他睡眼惺忪的样子，还顶着两只黑眼圈，不由得大吃一惊。


    尹若鸿是个极度自律的人，每天几点睡觉几点上班都安排的妥妥噹噹，一分一秒都不差。


    怎么今天这副模样了？


    「会长，今天咱们要去见霍老爷子，您不是打算就这么去吧？」


    尹若鸿怔了怔。


    这才想起早就约好今天去拜访霍文渊的。


    他赶忙洗漱更衣，匆匆吃过早饭。幸好提前准备了见面礼，一切还不算太仓促。


    一路上他脸色不佳，像窗外的乌云，脸色沉沉的。


    霍文渊跟他见面之后很客气，尹若鸿在他面前也是不卑不亢。有好几次他差点脱口而出，想问问关于姜灿的事，但话到嘴边都生生咽了回去。


    他现在有什么资格问，又以什么立场问？


    尹若鸿苦笑一下，继续强打精神。


    临走时岑伯把他送到门口。


    「留步吧。」尹若鸿礼貌的笑笑，「霍老先生太客气了！」


    「是尹会长客气。」岑伯微笑，命人将回礼送过来，「这是老爷子的一点心意，还请会长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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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若鸿动了动眉心，让老陈接过来，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了问岑伯：「老爷子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客气啊？」


    「霍家是个大家族，在礼节方面当然得面面俱到。」


    「那……听说前些日子，三少爷也带了位姑娘来拜访，老爷子也是这样客气？」


    岑伯一愣，心想这位尹会长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事都知道。


    可他竟然关心这事，这又是几个意思？


    岑伯不动声色，笑笑回答：「是啊，老爷子虽然看上去严肃，不近人情，但其实内心柔软，尤其喜欢看到年轻人。」


    「这么说他挺喜欢那个姑娘？」


    岑伯没有直说，而是答道：「三少爷喜欢就好。」


    「当你们家的孙媳妇，不会一进门就受气吧？」


    「这个……」岑伯越来越纳闷，奇怪的看着他。


    老陈使劲儿咳了两声，提醒尹若鸿这种关心太明显。


    尹若鸿这才收敛，直了直身子，阔步往外走去。


    这时有人过来，将煎好的中药递给岑伯。


    尹若鸿闻到这气味儿，基于生来对这些中草药的敏感，他皱了皱眉，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是老爷子的补药。」


    岑伯刚要转身，却勐然想到什么，又停住脚步，看向尹若鸿。


    「尹会长！」


    「怎么了？」


    岑伯小心的打开药盅，低声说道：「请尹会长帮忙看看……」


    尹若鸿眸色一沉。


    岑伯是霍文渊身边的人，可他对这药起了疑心。


    这么说，这药问题应该不小。


    「会长，我并非怀疑什么。」岑伯压低声音，「只是听过这样一句话，是药三分毒，所以我不希望老爷子喝太多，况且他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尹若鸿轻笑，把盖子盖上。


    这种事说不清楚，无论药有没有问题，这都是霍氏内部的矛盾。


    他一个外人哪能插手。


    「尹会长！」岑伯见他这种反应，勐的握住他手腕。


    犹豫半晌，他还是实话实说：「好，我承认……我是觉得这个药有问题。我不懂药理，而且这个方子是老爷子用过很多年的，按理说不会有差错。」


    「可是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感觉老爷子表面身强体健，实际精神状况并不好，所以我就怀疑到这副药上……」


    尹若鸿眉心微蹙。


    他重新打开药盅闻了闻，味道似乎并没什么不妥。


    能闻得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进补的良药。


    怕就怕里头有闻不出来的。


    「岑老哥，」尹若鸿看看他，「你家老爷子最近食慾怎么样？」


    岑伯想了想回答道：「食慾不错，甚至比原来还好。」


    「都吃些什么东西？」


    「老爷子从前不挑食的，饮食方面有专门的营养师严格把关。就是近几个月，胃口大开，也不管营养师的叮嘱，就由着自己性子！」


    尹若鸿顿了一下，「喜欢大鱼大肉？」


    岑伯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尹若鸿看这反应已经明白了什么。


    「这药表面看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低声说，「如果想进一步弄清楚，就把药渣给我包一份，我带回去化验。」


    「好！」岑伯连忙答应，「请尹会长先上车，等我包好了药渣，亲自给尹会长送到府上！」


    ……


    周末，姜灿和霍知行懒在家里，胖橘在沙发上翻着肚皮，任由他俩左一下右一下的撸。


    姜灿在看书，霍知行在看她。


    她每翻一页，他就换一个姿势。


    但换来换去，他离姜灿也越来越近，最后几乎粘在她身上。


    胖橘的空间被挤压，很不满的发出呜呜声。


    霍知行朝它瞪瞪眼睛，胖橘敢怒不敢言，摆了两下尾巴，傲娇的跳下沙发跑回院子里了。


    「哎，胖橘怎么跑了？」姜灿放下书。


    男人顶替了猫的位置，头枕在她腿上，坏笑的看着她。


    「摸我也一样！」


    第290章 三哥造型挺别致


    姜灿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怎么能一样呢？


    胖橘的毛软软的，这男人的头髮硬的跟他脾气一样。


    不过姜灿还是摸了摸他帅气的脸，温柔一笑。


    「老婆，」霍知行拉着她的小手，「饿了……」


    姜灿以为他是真的饿了，便很认真的回答他，「岑姑姑今天休假了，家里没人做饭。」


    许是这阵子工作有点累，他俩互望一眼，默契的笑笑，继续懒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姜灿手里那本书看了三分之二，霍知行换了个姿势继续搂着她。


    可往外看看，今天的天气实在好到让人不忍浪费。


    霍知行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姜灿笑起来，起身要去给他做饭，被他一把拉住。


    「灿灿，别忙了！要不咱们出去吃？」


    「啊？」姜灿苦笑，「我实在不想吃明煌世家的饭了……」


    霍知行笑着揉揉她的发，「你这话要是让总厨听见，他会觉得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我不是那个意思！」姜灿急忙解释，「只是去的次数太多，菜谱都要背过了！偶尔也得换换口味嘛。」


    「哦！霍太太要求还挺高，要时不时的换口味？」霍知行勾着她下巴，深邃的眼眸与她对视，「是不是也想把我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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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挺想换换。」姜灿笑着推开他。


    「你……」


    这话触了霍知行的逆鳞，他一把将她搂过来，紧的喘不动气。


    「好了，别闹！」


    霍知行眼眸微眯，舔了舔嘴唇。


    要不是真的饿了，绝对要先把她就地正法才行！


    「知行，我们去哪吃？」姜灿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今天我请客，你选地方好不好？」


    「那就……」


    霍知行拿出手机搜了搜，「这家吧！」


    姜灿凑过去一看。


    是一家新开不久的网红店，店面不小，装潢奢华，排行榜上分数特别高。


    翻翻图片，菜品也算精緻，是个值得一试的地方。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门。


    路上霍知行拿出电话打给方寒：「……那家餐厅叫on tour，对，我和灿灿两个人，你给我……」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姜灿夺过去。


    「不要清场！」


    霍知行一怔，「什么？」


    「我说不要清场！」姜灿笑嘻嘻看着他。


    「这种网红餐厅，吃的就是那种氛围！你要是提前清了场，偌大的空间冷冷清清，多没意思！这跟在明煌世家吃饭有什么两样？」


    霍知行面露难色。


    不清场的地方，他长这么大就没去过几次。


    他最讨厌跟人近距离接触，那种陷在人群里摩肩接踵的感觉……想想就浑身不自在。


    然而最终他还是牵着姜灿的小手，就像普通情侣一样拿着号码等在网红餐厅等队伍里。


    人很多，前面一眼望不到头。


    霍知行看看表，又看看号码，觉得午饭或许要改成下午茶了。


    餐厅人气太旺，于是想了很多办法安抚急不可耐的消费者，在等候区有免费的零食饮料供应。


    姜灿去拿了一点回来，两人一起吃。


    霍知行还是生平头一次在这种环境下，吃这种三无产品……


    「嗯，还挺好吃的！」他眼睛一亮。


    姜灿笑起来，垃圾食品往往都是人间美味。


    霍知行竟然有些控制不住，吃完一盘还要，被姜灿严肃的拦下来。


    「一会儿还吃不吃饭？」


    「再给我一点……」


    「不行！」


    「好老婆，就一点点！」


    两人对话被前面的人听见，纷纷转头看过来。


    「这么大个的男人幼稚的像小朋友……」


    「这女的是带了个儿子出来嘛？哈哈！」


    姜灿听见这些窃窃私语，忍不住笑出声。


    霍知行看她一眼，默默放下最后一块动物饼干，正襟危坐。


    叫号的速度依然很慢，服务员又开始给大家分发头饰。


    姜灿看到前面有对情侣已经戴上了，是那种里面带着电灯泡能发光的发卡，一闪一闪，造型各异。


    霍知行看到她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手一挡将她眼睛捂的严严实实！


    「啊，你干什么！」


    「不准看！」他沉声，「也不准要！」


    他打死也不把这种东西戴在头上，不够丢人的！


    「帅哥美女！」服务生发到了他们，「喜欢什么款式的？奥特曼和小怪兽怎么样？」


    姜灿拼命扳着霍知行的铁掌。


    霍知行纹丝不动，面色清冷的回绝：「我们不要！」


    「要！」


    「不要！」


    服务生干笑两声，「呵，帅哥美女，这是我们店的赠品，店长说不想让大家等候的时候太无聊，所以才……」


    「霍知行，我决定收回你的黑卡！」


    姜灿这一声软软的威胁比任何东西都管用。


    霍知行手一颤，她终于从他掌底逃脱出来，得意的笑笑，从服务生手中接过奥特曼和小怪兽的发卡。


    「要……要戴你自己戴！我，我可不……」


    然而身体总是比嘴巴诚实多了。


    下一秒就看到某位外形冷峻气质矜贵的大总裁，不光坐在人群中等位子，头上还顶着一个小怪兽造型的发卡。


    姜灿拨动开关，小怪兽还亮了起来！


    配上男人那张生无可恋的脸，画面简直太感人……


    姜灿笑的前仰后合。


    「老公，你真好！」她靠在他肩头，她头上那个奥特曼正好蹭到他的脸，也一闪一闪的发着光。


    霍知行温柔的笑笑，低头轻吻她的脸庞。


    只要能让她开心，别说头上顶一只小怪兽，就是让他变成小怪兽他也愿意。


    唯一希望的就是别在这时候碰见熟人，千万别……


    「哎，那好像是我们公司的霍总哎！」


    「嗯嗯，还真是！」


    「那个是他老婆啊？」


    「没想到霍总平时挺酷的一个人，竟然戴着这种发卡讨老婆欢心……」


    霍知行心头一紧，立即警觉的四周环视。


    那几个霍氏的员工见他往这边看，纷纷低着头跑路。


    霍知行默默别开了脸，尽量不让别人看到。


    可是没过多久——


    「哟，三哥？」


    熟悉的大嗓门，比扩音器威力还勐。


    这么一嚷嚷，周围的人都看过来。


    「三哥！还真是你哈！哈哈，你这造型挺别致的啊！」


    「陪小嫂子出来吃饭？正好我也在这等位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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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三哥，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第291章 未来岳父


    霍知行拉长了脸，阴恻恻的目光直盯住白景渊。


    「三哥？」白景渊脸上笑着，心里毛的很。


    此时的三哥很想来一句：我不认识你。


    不过霍知行还是深吸一口气，把话咽了回去，闷闷的「嗯」了一声。


    白景渊半天摸不着头脑，姚晚音笑了笑，从服务生手里接过同款的闪亮亮发卡，自己一个，白景渊一个，跟霍知行和姜灿一样。


    等了一会儿终于等到位子，四人坐到一起。


    「难得碰到你俩！」姜灿笑道，「今天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那怎么行！」白景渊也笑起来，「不能让小嫂子破费，要请也是我请！」


    说着他们打开菜单，认真研究着菜品。


    姜灿见了姚晚音有些意外，又特别开心她能走出门，一直拉着她的手问个不停。


    「你最近是不是好多了？」


    「还定期去医院做检查吗？」


    「尹叔叔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停药？」


    姚晚音轻轻笑着，澄澈的目光如山涧清泉。


    「晚音的身体状况确实比之前好。」白景渊一手环住她肩膀，眼神宠溺的看了看她，「最近去医院检查都是我陪着她！」


    「嗯！」姜灿真心为他俩高兴，「这么说晚音健康状况越来越好，白大少功不可没！」


    白景渊挠了挠头，憨憨的笑着。


    霍知行冷峻的脸上也浮现一缕笑意。


    「老白从小到大就没干过一件靠谱的事！也就这件事，干的不错！」


    「三哥，你又揭我短！」白景渊无辜的瞪他一眼，「我为你办事也挺靠谱的啊！我以前还当过你狱友呢！」


    姜灿一听狱友这两个字笑的前仰后合。


    而姚晚音不明所以，迷茫的看着白景渊，「什么狱友？」


    「这其中有不少曲折的故事！等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姚晚音笑笑，夹起一块鹅肝放在白景渊盘子里。


    「你最好趁现在给我讲。我能不能活到以后……还不知道呢！」


    「你看你，又胡说！」白景渊紧张的要命。


    姚晚音赶忙握住他的手，像安抚小孩子一样摸摸他脸庞。


    其实姜灿听的出来，姚晚音刚才那语气不是悲伤绝望，而是很平淡很习以为常。


    就像普通人讨论吃饭睡觉，讨论逛街买什么。


    对姚晚音来说，死亡是她前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最为习惯的一个名词了。


    想到这，姜灿心头微微一颤，有些为这个女孩难过。


    「放心吧，晚音。」姜灿柔声安慰，「尹叔叔是南洋医学会的会长，是南洋一带最有名的医生，治过很多疑难杂症的。有他在，你就一定会好起来！」


    「嗯。」姚晚音也满怀信心的笑笑，「对了，说起尹会长，他真是个挺奇怪的人呢。」


    姜灿一愣，「什么意思？」


    「一开始……好像是因为姚曼宁的关系，他并不想给我看病，据说是他很讨厌姚曼宁。」


    「可后来，他又答应了。」姚晚音抿抿唇，「我妈妈向他表示感谢，但他说要不是因为他家丫头，他才不来！」


    白景渊哑然失笑，「他家丫头？什么丫头？」


    姚晚音猜测：「估计是女儿。」


    「可他没结婚啊！」


    「没结婚就不能有女儿吗？」


    白景渊这下答不上来了。


    姜灿也有些迷茫。


    是啊，只知道尹若鸿没结婚，可并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孩子。


    像这种豪门之家，男人有个红颜知己，再有几个私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糟糕， 如果尹若鸿真有孩子，还怎么介绍给老妈！


    姜灿有些泄气，闷闷的吃着刺身。


    而霍知行脸色却不太对劲。


    他看向姚晚音，沉声问道：「你确定是他女儿说的？」


    「这个我不确定。」姚晚音耸耸肩，「我只记得他说，是因为他家丫头的一句话，他才来给我看病的。但具体是谁，这个我哪能知道啊！」


    霍知行心里像打小鼓，怔怔盯住姜灿。


    他忽然想起前阵子姜灿带他去过一间画廊，其中有一幅《萤火之光》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姜灿一脸骄傲的告诉他，这是她妈妈作品。


    霍知行注意到画作上的署名是「文熙」。


    「你妈妈叫文熙？」跟丈母娘相处这么久，这还是头一回知道人家的名字。


    「是啊！」姜灿笑着回答，「尹文熙！」


    尹文熙……


    她也姓尹。


    港城有一种从南洋来的药，药瓶上有很精緻的暗纹。


    他好像在哪里也见过这种纹路。似乎，是姜灿妈妈给姜灿的那只小木箱上。


    尹若鸿，尹文熙。


    那种药是尹氏旗下的鸿熙制药出品。


    鸿是尹若鸿的鸿，熙，是他那个爱而不得人……


    霍知行心里咚的一声，像一脚踩空的感觉。


    那顿饭他吃的心不在焉，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这些问题。


    现在看来，线索已经清晰明了，直指答案了。


    把姜灿一送回家，他就藉口公司有事，火速跑到御风传媒找傅秀玉。


    傅秀玉正拿着一摞文件风风火火在走廊上，差点跟迎面而来的霍知行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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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你想吓死老娘？」


    「妈……」霍知行顾不上别的，急忙拉她去办公室低声问：「你以前跟尹若鸿到底什么关系？」


    傅秀玉瞪了他半晌，「你想干什么？」


    「你跟他没关系，那……」霍知行眸色深邃，「你那个好闺蜜，灿灿的妈妈，跟他是什么关系？」


    「……」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问道：「尹若鸿，是不是灿灿的爸爸？」


    傅秀玉更惊讶了，怔怔看了他许久，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霍知行理所当然把这种反应认为是默认。


    那一刻他心里五味杂陈，复杂的难以形容。


    真是没想到……这老头子竟然是他……


    未来岳父？！


    更没想到，他曾经口口声声在姜灿面前表示，把名下的财产公司西郊地块什么的都放在她的名下，就是想在未来岳父面前表现自己的诚意……


    可这诚意表现给谁了？


    尹若鸿啊！


    世界上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尹若鸿看他，是不是就像看傻子一样？


    嘿，这女婿不错，拿这么多东西来孝敬老丈人……


    霍知行重重坐进沙发里，使劲儿捏了捏眉心，长出一口气。


    第292章 会原谅吗


    「儿子，」傅秀玉坐到他身边，「你……你怎么知道？」


    霍知行无语，「妈，您觉得我智商低？」


    「……」


    「这种事情，分析一下不就全都明白了吗！」霍知行皱皱眉头。


    他就是分析的太晚，警觉的太晚。


    其实这一切早在他们三个流落荒岛之前，就都有迹可循了。


    现在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尹若鸿总盯着姜灿不放，为什么尹若鸿关心姜灿就像关心自己女儿。


    原来那就是人家的亲生女儿！


    「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尹若鸿都已经来了，为什么不跟灿灿相认呢？」


    傅秀玉看着他，轻轻嘆了口气。


    她把待处理的文件暂时堆放到一边，告诉今天值班的秘书，不许任何人进办公室。


    然后她泡了壶洛神花茶，将从前的事一五一十讲给霍知行听。


    「这就是为什么尹若鸿不敢去见文熙，不敢认灿灿。」


    傅秀玉咬咬牙，「这个渣男，害了文熙一辈子，他现在有什么脸去见她？」


    霍知行脸色微沉，靠在沙发上默不作声。


    他脑海中回想着尹若鸿最近的种种表现。


    他想，尹若鸿既然已经来到了央城，又接手联合医院的项目，那就说明他一时半会儿不打算回南洋了。


    不回南洋，就说明他想在这里跟姜灿相认。


    只是缺少一个合适的契机。


    「妈，」霍知行冷静分析，「这事不可能瞒着灿灿一辈子的。」


    「是，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傅秀玉面色沉重，「文熙本来身体就不好，要是见了他，勾起以前那些伤心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还有灿灿……这孩子要是知道那是她爸爸，肯定一时转不过这个弯来！」


    「是尹若鸿对不起他们。」霍知行沉声道，「我能理解他当时的心情，却不能贊同他的做法。」


    如果真爱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她的。


    就像他对姜灿，他宁愿刀子刺在自己身上，也要护她周全。


    「对，不能原谅！」傅秀玉愤慨道，「虽然你尹阿姨说，当年那些事是尹家先对不起尹若鸿，可尹若鸿这傢伙也够狠的！现在一报还一报，灿灿和小澄却无辜被牵连，成为他们上一代斗争的牺牲品……这让人怎么原谅？」


    「所以坚决不能原谅尹若鸿！」


    「妈，我没说不能原谅。」霍知行看着她，沉思片刻，「其实我倒觉得，让他跟灿灿相认未尝不可。」


    「你说什么？」


    「血缘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霍知行眉心微蹙，「可以看出来，对于报復尹家这件事，尹若鸿是很后悔的。他心里对灿灿有愧，所以他可以为灿灿做更多的事。」


    「你……」


    傅秀玉说不上话。


    真不愧是她儿子，在商言商，从不感情用事，总能冷静分析，趋利避害。


    但这一次涉及的是姜灿。


    「儿子，你得顾及着灿灿的感受。」傅秀玉轻声道，「你设身处地为她想想，一个缺席了二十几年的父亲，让他们受尽了苦楚，她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但尹若鸿毕竟是她父亲。」霍知行对上她的目光，「妈，灿灿是南洋尹氏家族的人，有了这重身份，爷爷就不会再阻拦我们的婚事了！」


    傅秀玉干笑两声，「说的好像没有这身份，老头子就能阻拦你一样！」


    「是，他阻拦不了我。」霍知行微笑，「但性质不同。」


    虽然现在霍文渊表面像是接纳了姜灿，但霍知行太了解他，这只是个缓兵之计而已。


    如果碰到合适的机会，霍文渊依然会给他从有背景有势力的家族中选一个便于控制的未婚妻。


    可若是有了尹氏家族的支撑，霍文渊就会忌惮了。


    霍知行起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这件事该怎么做他已然心中有数，但老妈有句话说对了，最重要的，是姜灿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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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晚些时候回到家，姜灿已经躺在床上了。


    霍知行悄悄洗完澡换好衣服，钻进被子里搂住她。


    姜灿感受到他掌底的温热，本能的往他怀里靠。霍知行手臂一伸，正好把她整个人圈住，还凑过去吻了吻她额头。


    姜灿迷迷煳煳睁开眼，一见了他就笑。


    「你回来了……」


    「嗯。」他声音低沉，「把你吵醒了，真抱歉。」


    「没有。」姜灿在他怀抱里蹭了两下，「本来也是想等你一起睡的。」


    「灿灿。」霍知行顿了顿，旁敲侧击的说，「今天我去老白家了。」


    「哦。」


    「他家族里有个小女孩过周岁，我去送了份贺礼。」


    姜灿显然对并不感兴趣，一边闭着眼一边听他讲，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


    「灿灿你知道吗，老白家里的人说话都早，可这个小朋友说话就比较晚，一岁了刚刚会喊爸爸。」


    「嗯……不算晚了。」姜灿笑道，「贵人语迟，说不定这个小朋友将来有大出息呢！」


    「是啊，她爸爸也笑的合不拢嘴。」


    「灿灿，」他舔舔嘴唇，低声道，「女孩子被爸爸抱在手里，看上去真是挺幸福的。」


    姜灿动动眼皮，抬眼看他，温柔的笑了笑。


    「灿灿，你有没有想过……你小时候也被你爸爸抱在手中？」


    「呵，怎么可能。」姜灿苦笑，「姜明远才不抱我。」


    「我说的是，你亲生父亲。」


    姜灿一愣。


    紧接着对上霍知行那双复杂深沉的眼眸。


    「你有没有想过……」他继续问，「如果现在见到你的亲生父亲，你会怎样？」


    姜灿心里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


    今晚的霍知行有点反常，平时的他不会刻意说这种话的。


    「知行，」她睡意全无，静静看着他，「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霍知行沉默片刻，轻笑着摇头。


    「那干嘛问这些？」


    「就是随便聊聊。」他说。


    姜灿半信半疑，但还是认真思索起来。


    「说实话……这个我想不出。」她嘟着小嘴，「不过我倒是挺想问他一个问题。」


    「当初他为什么要把抛弃我妈妈，抛弃我跟小澄。」


    霍知行眸色一暗，「如果他告诉你原因，你会原谅他吗？」


    第293章 自作孽


    姜灿眼神暗了暗，俊俏的脸庞掠过一缕忧伤。


    许久，她轻轻吐出两个字：「不会。」


    霍知行心头一颤，把她拥的更紧。


    是啊，本应是尹氏家族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主，可前二十几年的人生却饱尝辛酸。


    寄人篱下，生活困顿，随时都要面对这个世界对她的敌意。


    甚至，连嫁人都是替嫁……


    霍知行时常想，如果不是碰巧他在那个村子里养伤，如果不是碰巧他顶替了顾莽的身份。


    他还能遇到姜灿吗？


    如果姜灿真的嫁给顾莽，被他糟蹋……她也会逆来顺受的吧。


    只是她的眼中不会再有光了。


    霍知行感到后怕，揽着她肩膀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


    「知行，」姜灿声音软软的，「怎么突然跟我说起这个？」


    「哦，没什么。」他应付道，「就是随便聊聊。」


    「是不是今天那个小孩子很可爱，勾出你的慈父之心了？」


    霍知行温柔的看着她笑，揉揉她的发。


    姜灿像小猫似的靠在他身前。


    她只穿了条薄薄的睡裙，露出一半肩膀，小脸白里透红，像颗熟透的桃子。


    霍知行感到某个地方又在蠢蠢欲动。


    不过他不能表现的太明显，要跟她边聊边进入正题，这样才显得比较君子……


    「母爱是女人的天性，」他笑笑，「其实对于男人来说，父爱也一样是本能。」


    姜灿大眼睛看向他，「所以你觉得，我那个所谓的亲生父亲，对我也有爱吗？」


    霍知行顿了顿，暂时没有回答。


    他想起尹若鸿的种种。


    老傢伙对姜灿的关心和爱护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站在姜灿的立场上，他也觉得不能轻易原谅这种人。


    可站在男人的立场，他倒觉得尹若鸿有些可怜。


    这老头子再坏，但他对尹文熙的感情始终如一。就沖这一点，霍知行想为他说两句话。


    「灿灿，」他沉下声音，轻轻抚摸她的长髮，「或许你爸爸真的有不得已的苦衷，有时候男人也是身不由己的，很多事情无法做到两全。」


    「这么说，是我们母子三个人让他为难了？」姜灿眸色暗淡，「我们是他的苦衷，可是天平另一端也有他的苦衷，他放弃的为什么不是另一端，却偏偏要放弃我们？」


    「灿灿……」


    「你们男人的心思确实不太好猜。」她看着他，「到底有什么不得已，要让他做出这种决定？」


    霍知行一言不发。


    姜灿继续问道：「你也是男人……是不是有一天你有『不得已』的时候，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嗯？」霍知行傻了眼。


    这怎么说着说着，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他抬眼，勐然发现小女人已经从他怀中挣脱出来了，正面带愠色的瞪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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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灿灿，我……」


    「你从来不会跟我聊这些的！」姜灿声音微颤，「可你今天怎么了？你这样旁敲侧击的，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你是想告诉我，将来你『不得已』抛弃我的时候，让我不要怪你，因为你已经给我打过预防针了，是不是！」


    霍知行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想去抱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姜灿跳下床，把被子枕头都收起来的同时，脑子里思路清晰的做了一个简单分析：


    这男人一摸上床就开始跟她讲小孩，讲父亲，讲父爱。


    又讲到她那个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然后从这里引申出什么男人的苦衷，男人的不得已，男人两难的境地……


    这跟他俩平常聊天完全是两种画风。


    霍知行从不会这么絮絮叨叨跟她啰嗦这些事！


    所以他今天的反常，有两种可能：


    第一，他在变相的责怪她一直没能给他生个孩子。


    第二……他有了放弃她的念头？


    姜灿勐的停下手中动作。


    她钻进了这个牛角尖，心狠狠一疼，眼泪蓦地涌了出来。


    「灿灿……老婆！」霍知行这下彻底慌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别碰我！」


    姜灿大喊一声，抱起他的枕头被子就要往外扔。


    霍知行急忙拦在她面前，又想用陆离山教他的那一招。


    可还没等跪就被姜灿连人带被子推出门去！


    霍知行拍着卧室门，这下终于明白什么叫热锅上的蚂蚁。


    还有，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跟白景渊吃过一顿饭就被他拉低智商了吗？干嘛要帮尹若鸿说话！


    卧室里许久没有动静，看来姜灿今晚是不打算给他开门了。


    霍知行没去客房，抱着被子蜷在沙发里。沙发在窗边，从这个位置看正好能看到在外面冻的瑟瑟发抖的胖橘。


    他把门开了一个缝，胖橘蹦蹦跳跳的进屋，见他不赶它，又得寸进尺的跳上沙发，拱进他被子里。


    「喵呜！」


    霍知行躺下，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


    「胖橘，你妈妈脾气真大。」他喃喃道。


    「喵呜~」


    「我记得她以前很温柔的，现在怎么越来越凶？」


    「喵呜！」


    「女人是不是都这么不讲理？」


    这次胖橘没有回应，缩着小脑袋往某个方向看。


    霍知行心头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也往胖橘看的那个方向看去……


    姜灿正站在楼梯上，冷冷注视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羊绒毯。


    天气预报说今晚降温，她在屋子里许久，生气归生气，可想到他只有一床薄被，还是不忍心，于是又找出毯子来。


    没想到一走下楼就听见他这番高论……


    姜灿不怒反笑，霍知行也扯扯嘴角，笑的比哭还难看。


    下一秒一张毯子从天而降直接蒙住他！


    姜灿几步上楼，回到房间，把房门摔了个震天响。


    霍知行的心也一下子落尽谷底，连肠子都悔青了。


    偏在这时手机响起来。


    「喂，三哥你还没睡吧？」那头的声音很兴奋，「我告诉你，我又找到一家网红餐厅，打算带晚音去试试……你和小嫂子也一起吧？」


    霍知行咬咬牙，沉默几秒钟忽然爆发一声怒吼：


    「以后别找我跟你一起吃饭！」


    都快吃成缺心眼了！


    霍知行吼完挂掉电话，那头的白景渊一脸迷茫。


    这是又得罪他了？


    第294章 敌明我暗


    那几天姜灿一直跟霍知行保持着相敬如宾的态度。


    姜灿也跟御风传媒那边请了假，直接回了娘家，专心照顾尹文熙。


    尹文熙听说他俩吵架的原因后，笑的差点一瓶水全灌进多肉盆里。


    「就这么点小事？」她戳了戳姜灿的脑袋，嗔怪道，「真是越大越不懂事了！」


    「妈……」


    姜灿揉着头。


    冷静下来，她也觉得自己这次有点过于敏感。


    但女人的第六感仿佛生来就特别灵敏，她就是觉得那天晚上的霍知行跟以往不同，总是话里有话。


    「人家知行不就是发表一下感慨，你用的着想那么多吗？」


    「但他说到了我爸爸……」姜灿话说一半，看看尹文熙脸色，又咽了回去。


    尹文熙神色自如，只是浇花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颤。


    「呵，傻孩子。」她心疼的看着姜灿，「知行和你爸爸不一样的。」


    这是姜灿头一回听她主动说起「爸爸」。


    她也对这个「爸爸」特别好奇。


    「妈，」她压抑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试探，「当初爸爸抛下我们……真的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吗？」


    尹文熙神色暗了暗，半晌勉强笑道，「是。」


    「你恨他吗？」


    「恨？」尹文熙一愣，然后又笑着摇摇头。


    她应该从没恨过尹若鸿吧。


    在得知尹若鸿只是利用她报復尹家的时候，她伤心过，绝望过，就是没有恨过。


    恨不能解决问题，只会把人反覆的推进深渊。


    「灿灿，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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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文熙目光温和，轻声对她说：「以后要是见到他，一定不要恨他。」


    姜灿愣了一下，为什么不要恨呢？是那个男人先抛下他们的。


    然而为了让妈妈放心，她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至于知行嘛，你俩这个误会也太离谱了。」尹文熙笑笑，「赶紧给他打个电话，说你今晚回家吃饭！」


    「我才不要！」姜灿嘟着小嘴，从身后抱住妈妈，小脸贴在妈妈背上。


    「我今晚要跟妈妈吃饭！」


    「你都在家待了三天了！」尹文熙故意板起脸，「你做的那几样菜我都吃腻了！你赶紧走赶紧走！」


    「妈，你好过分！我厨艺这么厉害，你居然说吃腻了？霍知行天天吃都不觉得……」


    话一出口，她就对上尹文熙带着笑意的目光。


    姜灿小脸一红，拿过水壶浇花。


    「行了，你要把我这些花淹死啊！」


    ……


    与此同时，霍知行正风风火火的往御风传媒赶去。


    方寒在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窥探大佬的脸色。


    阴沉沉的，怪吓人，比之前坏他好事那几次还吓人！


    不经意间看到霍知行往他那一瞟，方寒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剎车油门转换的特别顺，丝毫没有停顿感。


    「少……少爷。」他试探着叫他一声。


    「说！」霍知行极不耐烦。


    方寒舔舔嘴唇，尽量不让自己声音听起来颤抖。


    「那个，傅总回电话了。」


    「灿灿今天上班了？」


    「没有，傅总说……说姜小姐请的是年假。」


    「批什么年假！」霍知行几乎要把车顶掀开，「她以前不是最烦手底下员工动不动就拿年假假条去找她签字吗？她不是整天把那些请假的人骂个狗血淋头吗！」


    方寒讪讪一笑，「这个……可能姜小姐是个特例。」


    霍知行咚的一捶砸在车门上。


    方寒终于磕磕绊绊的把车开到御风传媒楼下。


    然而霍知行刚进大厅，却发现某人跟他一起到了。他一愣，几步追了过去，站定在那人面前，目光深邃清冷，轻轻勾唇。


    「尹会长？」


    尹若鸿也一愣，没想到在这也能碰见。


    老陈和方寒也互相打了个招唿，接着又齐刷刷看向自己身边的大佬。


    「尹会长怎么来这了？」


    尹若鸿没说话，有意避开他的目光。


    霍知行冷笑，「你来这肯定是找我妈吧？找她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我找傅总是有点私事要聊，不方便跟三少爷透露。」


    私事？呵！


    关于认亲的私事吗？


    霍知行眸色一沉，嘴角那抹笑愈发嘲讽。


    几天前就是因为替尹若鸿说了句「有苦衷」，害的他现在都没搂上媳妇儿。


    老东西想认亲？没那么容易！


    霍知行一想到这些心里就堵，把这几天的闷气统统撒在尹若鸿身上。


    「尹会长从南洋来，不知道我们家的规矩吧？我妈可不是随便见人的！」


    尹若鸿怔了怔，虽说这小兔崽子平时对他也有点敌意，可没像今天这么嚣张啊！


    「霍知行，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知行直接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


    他比老头儿高出一截，俯视他的时候居高临下。


    「怎么，尹会长是听不懂央城话，还是听不懂人话？」


    「你……」


    「你做人能不能光明磊落点！」霍知行大吼，「什么事都要掖着藏着，算什么男人！」


    尹若鸿气的嘴角发颤，脸都憋红了，许久怒吼一声，「霍知行！」


    「你个小王八蛋，傅秀玉怎么教的你？这是你跟长辈说话的态度？」


    「长辈要是没有长辈的样子，那就不值得尊重！」


    「你！」


    尹若鸿伸手去摸银针，老陈勐的上前抱住他，「会长，冷静！冷静！」


    霍知行冷冷盯着他。


    呵，老东西想打架？


    反正现在敌明我暗，他知道尹若鸿是姜灿的亲生父亲，可尹若鸿并不知道女婿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霍知行唇角勾出一抹冷笑。


    一切都没挑明，他就可以肆无忌惮，说不定这么一逼，还能逼的尹若鸿去认女儿呢！


    「怎么，想打我？」霍知行气势凛冽的往他跟前一站，「你打啊！」


    「我……」


    「会长，冷静！」


    「少爷，别这样！」


    「你这小兔崽子，今天我就替你妈好好管教你！」


    「你这老东西，你把我害惨了你知不知道？还敢在这大唿小叫的！」


    「会长……」


    「少爷……」


    老陈和方寒拼命把这两人往后拉，场面逐渐失控。


    然而这时忽然一个清甜的声音传来。


    「你们干什么呢？」


    第295章 以后不要女儿


    两个人同时停下动作，都怔怔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姜灿站在一边，睁大眼睛惊讶的看着他们。


    虽然都被人拉着，但很明显尹若鸿是强势的一方，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


    尹若鸿立马回过神，赶紧把银针藏回袖子里！


    「灿灿？」霍知行一怔，紧接着戏精附体，捂着脖子上大动脉的位置，皱着眉头，一脸隐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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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姜灿吓一跳，赶忙去看他。


    「有点疼……」霍知行看看她，「还有点头晕。」


    「少爷？！」方寒也脸色发白，「少爷你别吓我啊，刚才我使劲儿拉着你的，尹会长都没碰到你……」


    「咳咳咳！」霍知行一阵勐烈的咳嗽，又狠狠瞪了方寒一眼。


    方寒这才反应过来，立即闭嘴。


    好在霍知行的咳嗽声掩盖了最后那句话。


    姜灿瞬间紧张起来，捧着霍知行的脸左看右看，不停的问他伤到哪里，又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尹若鸿。


    看尹若鸿的眼神带着怒意，全然没有以前那种温暖。


    「这小混蛋！」尹若鸿气不打一出来，「在灿灿面前演戏是不是？我让你演！」


    说着他重新拿出银针，高举过头顶，作势要扎他。


    这下姜灿彻底看清楚了，一步上前将霍知行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她瞪住尹若鸿，神情严肃，气势凛然。


    「灿灿，你……」


    「尹会长，您要干什么！」


    「你别信他，他骗你的！」


    「您手上拿的是什么？」姜灿一字一顿，「听说尹会长精通针灸疗法，可没想到今天您手上的银针，竟是用来伤人的！」


    「……」尹若鸿眼睛瞪的滚圆，动了动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姜灿依在霍知行身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人，生怕他受到一点伤害。


    老陈重重嘆息一声，哭笑不得，「呵，三少这演技，比聂昕还厉害！」


    「会长，您也太激动了，刚才我都没拉住你……」


    尹若鸿苦笑，脸上浮现出几分自嘲的意味。


    本来他今天鼓足了勇气来找傅秀玉，是想厚着脸皮请她帮个忙，安排他见尹文熙一面，跟姜灿父女相认。


    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尹若鸿摇摇头，转身离开。


    霍知行原本很得意，可看到他落寞的背影，微驼的背，苍凉而孤单的一步一步蹒跚着走出大楼。


    他心头忽然有些触动。


    姜灿还在仔细检查他脖子上到底有没有伤。


    他一把握住她的小手，停顿一下轻声告诉她：「我没事。」


    「尹叔叔今天怎么回事啊？你俩吵架了吗？」


    霍知行往门口看看，尹若鸿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现在姜灿还一如既往的关心他，又小鸟依人的在他怀中，他也就没什么气了。


    于是又开始觉得尹若鸿可怜。


    将心比心，若是将来自己的女儿也在他面前护着女婿，他心情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知行？知行！」姜灿见他失神的样子，更着急，「你怎么了？刚才他扎你哪了啊！」


    「灿灿。」霍知行看着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以后咱们不生女儿！」


    「嗯？」姜灿一头雾水。


    「以后不要女儿。」他语气更加坚定。


    姜灿深吸一口气，莫名其妙瞥他好几眼，一下子把小手从他掌心抽出来。


    这男人是被尹若鸿扎到脑子了吧！


    「上次你还说，以后不要生儿子呢！」她语气中已经有了几分不耐烦。


    对，儿子也不生！那个糯米糰子在梦里奶凶奶凶，还跟他抢老婆，他干嘛要这么个小东西？


    于是他频频点头，「嗯嗯，不要儿子！」


    「不生儿子，也不生女儿！」姜灿双手环抱胸前，「所以说到底，你就是不想要我们的孩子，对吧？」


    什么？


    霍知行这次学乖了，绝对不再引火烧身，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急忙否定。


    姜灿看看他，有些烦躁，转身就楼上办公室走。


    她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一脸讨好的笑。


    「老婆……」


    「你别拽我！」


    霍知行厚脸皮的强行与她十指相扣，「以前咱们都是这样走在一起的！」


    「今天不行！」姜灿瞪他一眼。


    虽然还没消气，但霍知行看到她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丝暖融融的笑意。


    他的小女人其实是很好哄的。


    霍知行心头一软，更耍赖的搂住她肩膀，姜灿反抗了几下，最终还是乖乖靠在他怀中。


    「老婆，」他目光宠溺，低声在她耳边问，「今晚……我可以回房间了吗？」


    「我看你跟胖橘睡在沙发上挺舒服的！」


    「我不要！」霍知行抗议，那傢伙满身毛，而他又是个重度洁癖，这几天一直都处于崩溃边缘。


    「老婆，不然我把黑卡还给你……我交钱进卧室还不行？」


    姜灿点点头，「可以，那以后的零花钱也没了！」


    「……」


    霍知行不说话。


    沙发可以睡，猫毛可以忍。


    就是零花钱，坚决不能取消！


    姜灿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笑出来。


    「算了，不逗你！」她说，「你真的别再跟着我了，我去办公室简单安排几样工作然后就下来，我们一起去你家。」


    「我家？」霍知行一愣，「爷爷又让你去庄园了？」


    「不是他，是知心！」


    霍知行这才想起来，霍知心前两天已经出院了。


    昨天云姨还打电话，说让他带着姜灿回来吃个饭。


    只是他忙于跟尹若鸿生闷气，把这事给忽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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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大哥，竟然没把妹妹的事放在心上，真是太不应该。


    不过幸亏有姜灿……


    霍知行温柔的看着她，指尖掠过她丝滑长发。


    「好，你去忙你的，我让人准备点礼物。然后我们一起回家，祝贺知心出院！」


    姜灿笑了笑，转身走了两步后又回来，踮起脚尖在他眉间轻轻一吻。


    霍知行立即满血復活，这几天的阴霾被这一个吻，沖的烟消云散。


    第296章 我把你当兄弟，你把她当妹妹


    霍知行和姜灿来到庄园。


    霍展鹏和王美云住的地方叫凌风湾，是整个庄园里景色最好的一处。


    背山面水，风光无限，园子里亭台楼榭什么都有，像极了古代那种官宦人家的府邸。


    姜灿一路走过来，都觉得眼珠子不够用了。


    看来霍文渊对这个大儿子是很偏心，就算他一无是处，软弱无能，但他得到的依然是整个家族里最好的东西。


    「爷爷一直很疼我爸。」霍知行握着她的小手，淡淡笑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二叔总看我不顺眼。」


    「人真的会对自己的孩子区别对待吗？」


    姜灿有些好奇。


    霍知行的爸爸是那种闷声不吭的老实人，霍文渊就算喜欢，也应该喜欢霍展鹤这样能说会道的吧！


    「爷爷说过，我爸爸是他第一个孩子。」霍知行轻笑，「可能父母对自己第一个孩子总会偏爱的。除了我二叔，我还有两个姑姑和一个小叔叔，不过他们都在国外打理海外市场，很少回来。」


    「按理说，你二叔那样的人在长辈面前才更讨喜。」姜灿眨巴着大眼睛，「这样看来，你爷爷一点都不煳涂，他了解每个孩子的性格特点，也能明辨是非。」


    「那当然！」霍知行对自己爷爷还是颇感自豪的。


    霍文渊如果真是个煳涂蛋，霍氏不会走到今天。


    他有时候睁只眼闭只眼，也只是平衡各方利益而已。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凌风湾。


    「你住的地方叫行苑，你大哥住的叫言苑，」姜灿轻声道，「那为什么知心住在这里？」


    「她一个女孩子，没必要有自己的住所。」


    姜灿撇撇嘴，「重男轻女！」


    「这不叫重男轻女。」霍知行笑起来，「是为了让女孩子在嫁人之前，多在爸妈面前晃晃，省的以后嫁了人就不能常回来了。」


    「又是你爷爷的主意吧？他老人家想的还挺细！」


    霍知行拥着她肩膀往里走。


    还没到客厅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姜灿向里张望，能发出这种分贝的除了王美云没有别人。


    不过今天家里十分热闹，王美云似乎正在招待贵宾……


    「知行，灿灿，你们来了！」


    王美云跑出来迎接，一把拉住姜灿的手。


    她今天的造型依然十分夸张，一头捲髮，张扬的妆容，配上那通身logo的大牌套装。


    招牌式的烈焰红唇绽放最热情的笑容。


    姜灿忍不住笑笑，这才看到原来王美云的贵宾是沈骁。


    「灿灿，你们认识，我就不介绍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哈哈哈……」


    沈骁站起来微微颔首示意。


    他还是那么文质彬彬，带着一副金丝框眼镜，脸上永远都是温和的笑容。


    霍知心端着水果跑出来，她脸色红润，眼里有光，又变回从前那个爱说爱笑的小公主，一笑起来就像是把全世界的美好都装进了小酒窝。


    「哥，姐姐！」霍知心拿一块小饼干递给姜灿，「你尝尝，这是我自己烤的！」


    姜灿吃了一口，奶香味十足，味道很不错！


    「姐姐，以后你再教我烤蛋糕好不好？我想在家做给老妈吃！」


    姜灿笑着点点头，看来小公主恢復的相当不错。


    而霍知心与沈骁并肩而立，两人看上去特别登对，像是从校园小说里走出来的男女主角。


    姜灿注意到霍知心跟沈骁说话时，会不由自主的脸红。


    她给霍知行递了个眼色，霍知行也以眼神回应她。


    于是他俩分头行动，姜灿要霍知心陪她在ipad上选婚纱，两人去了霍知心的房间。


    霍知行藉口有问题请教，把沈骁叫到院子里。


    「谢谢。」


    沈骁被这郑重的一声感谢弄的有点不好意思。


    「都是兄弟，这么客气干嘛！」


    「我是真心要谢你的。」霍知行拍拍他肩膀，沉声道，「当年我有难，没有人愿意救我，是你守在我病床前捡回我一条命……」


    「不是不是！是那位老伯给的药救了你，我只是餵你吃药而已！」


    「就算是这样，可如果没有你照顾，我还是活不下来。」霍知行微笑，「现在你又救了我妹妹，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别这么说！」沈骁挠挠头，「我本来就是个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啊！你总这么挂在嘴边，我倒过意不去了！」


    「好。」霍知行不想让他不自在，「以后就不提这些，但你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我想……知心也会记着的。」


    「沈骁，」他不跟他绕弯子，「你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沈骁一怔，「哦，她恢復的不错！其实知心原本就不严重，再加上她肯配合治疗，效果自然好很多，以后你们家里人多多注意她的心理情况，有什么不对劲立马联繫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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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真有不对劲，联繫你也来不及了。」霍知行目光复杂，半开玩笑似的说，「如果你能住在这，联繫你不就方便多了！知心也有人陪伴，有人照料。」


    「这样啊……」沈骁把这话当真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知行，我可以住在这，不过诊所那边我得一周去两次坐诊。还有，我不能白住在你家，总得交房租吧！」


    霍知行愣了愣，「你……说真的？」


    「真的！」沈骁点头，「心理问题虽然不像外伤那样明显，但也来势汹汹，正如你所说，如果真有什么不对才跟医生联繫，说不定已经晚了！」


    「所以我还是住的离知心近一点比较好，方便照顾！」


    霍知行没想到谈的这么顺，差点绷不住自己想嘴角上扬的表情。


    不错不错！


    知心能跟沈骁在一起，这才是老天给她关上一扇门又给她开了一扇窗！


    「沈骁，」霍知行的手搭在他肩上，「你对我妹妹真好。」


    「千万别跟我客气。」沈骁笑了笑，「咱俩是兄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当然要好好照顾她！」


    ……等等，什么？！


    霍知行差点给噎住。


    半晌他才问：「你说……你把知心当什么？」


    沈骁一脸迷茫，又把那句话重复一遍，「咱俩是兄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沈骁你说什么？！」霍知行几乎吼出来，「你把她当妹妹？」


    我把你当兄弟，你竟然只把她当妹妹？


    岂有此理！


    第297章 血管栓塞


    沈骁发觉霍知行脸色不对，但他想了半天，就是没明白问题出在哪。


    「你真的，只把她当妹妹？」霍知行沉着脸。


    沈骁倒吸一口气，停顿几秒。


    「不然呢？」他看向霍知行，「我……我还能把她当什么？」


    「你没想过别的？」


    别的……


    沈骁又懵了。


    霍知行看他这一脸呆样就来气。


    真是朽木不可雕，怪不得追林雨晴追了半天，还是给放走了！


    「知行，」沈骁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霍知行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没什么意思！你继续把她当妹妹吧！」


    说完他扭头就走。


    沈骁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又憨憨的笑起来，马上跟了过去，追在霍知行身后。


    从前在江州那个村子里，这人就是这种古怪脾气，说不到两句话就甩脸子。


    周围人都离的远远的，只有沈骁不计较。


    现在回到央城了，恢復身份了，脾气性格却一点没变呢！


    ……


    房间里，霍知心专注的选着婚纱，不时跟姜灿讨论一下哪套婚纱有什么特别的设计之处。


    「这一套是c家限量款，我觉得这个收身的设计特别适合你哎！」


    「姐姐！你看这个……这个鱼尾裙能把你衬的像女王一样！」


    「哇，还是这套吧！胸前全都是钻呢，vera家的高定款！」


    姜灿笑着看她，「我选婚纱，你比我还用心！是不是也想给自己选一件？」


    霍知心脸一红，不好意思的垂下眼皮。


    「知心，」姜灿趁机笑道，「等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当伴娘好不好？」


    「真的？」霍知心眼睛亮了。


    「嗯！然后让沈医生当伴郎。」


    小丫头脸颊一下子滚烫。


    「姐姐，你太坏了！」


    姜灿笑着揽过她肩膀。


    霍知心把ipad丢在一边，正好霍知行敲门进来。


    「说什么这么开心？」


    姜灿正要告诉他，却见霍知行给她使个眼色。


    她愣了愣，把想说的话又咽回去，轻声笑道：「知心陪我选婚纱呢。」


    「我看这些都不好。」霍知行勾唇。


    「我更喜欢你穿中式的。」他扳过她肩膀，毫不掩饰眼中的热切与期待。


    霍知心奇怪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些婚纱多漂亮！」


    「因为中式礼服更有仪式感。」霍知行淡淡道，「而且要三媒六聘，该有的流程一样都不能少，最后八抬大轿把你娶回来，这才是我想给你的婚礼。」


    「老哥，你也太肉麻了！」霍知心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羡慕的很。「对了，刚才也看过几套中式礼服，但我觉得都不太好看。」


    「所以还是得找裁缝量体裁衣！」霍知行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不离开姜灿。


    她是他眼中的瑰宝，配的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


    霍知心做了个夸张的动作，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


    正要下楼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一阵慌乱。


    「夫人，快点去庄园主宅！」


    「什么事啊？」


    「老爷子忽然晕倒了！」


    霍知行眸色一沉，立刻下楼。


    姜灿和霍知心也跟了过去，王美云和霍展鹏紧跟在后面。


    霍文渊的主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他的一举一动对整个霍氏家族来说都至关重要。


    更别说他忽然晕倒。


    霍展鹤跟霍知言早就到了，霍知行赶到的时候岑伯正守在门口，一脸焦急。


    「爷爷情况怎么样？」


    「医生已经在里面了！」


    霍氏庄园里有一支专业的医疗团队，以备不时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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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团队里人多，霍知行不能全信他们。于是他让医疗团队退出主宅，只把沈骁叫进去。


    沈骁做完初步的检查之后得出结论：「老爷子是血管栓塞。」


    「是血管堵住了的意思？」


    「嗯。」沈骁点点头，「好在不严重，发现也及时。刚刚你们家的医疗团队给他注射了疏通血管的药液，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霍知行稍微松了口气，「那就好。」


    姜灿蹙眉，轻声说：「血管栓塞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老年病，可是……」


    「怎么了？」


    姜灿舔舔嘴唇，「之前我来的几次，都在书房里看见你爷爷吃疏通血管的药，说明他平时很注重保健养生，怎么可能会堵住血管？」


    「这有很多种可能。」沈骁解释，「一是年纪确实大了，吃药也不见得管用。二是……老爷子平时饮食方面不太注意，高油高盐，这就很容易造成血管堵塞，仙丹都救不了的。」


    霍知行若有所思。


    在霍家，控制食慾也是控制欲望的一种，所以每个人从小都会学习控制食慾。


    爷爷常教导他：欲望会把一个人毁成渣。连这些最本能的诱惑都能抗拒，这才是做事的态度。


    所以霍知行记得，霍文渊平时吃东西，碰到再好吃的也只是浅尝辄止，不超过三口。


    可现在，为什么放纵了？


    「知行，」沈骁看看他，「我建议还是让你家的医疗团队过来吧，我一个人应付不来的。而且他们经验足，治起来得心应手。」


    「不用他们。」霍知行保持警觉，沉下声音，「我有一个人选。」


    ……


    接到霍知行电话时，尹若鸿和老陈正坐在一间安静的小酒吧，面前的酒还没动。


    「什么？」尹若鸿眉头一紧，「你让我现在就去庄园，给你爷爷看病？」


    老陈也愣了愣，不知电话那头怎么说的，尹若鸿忽然冷笑，一脸大仇得报的得意样！


    「哈，哈哈！」


    「你个小兔崽子，怼我时候那些本事都哪去了？怎么，天底下医生都没了，就剩我一个给你爷爷看病了？」


    逐渐的，画风开始冒出火星……


    「你想都别想！你做梦！」尹若鸿台高声调，引来周围无数目光。


    而他不自知，唾沫星子都溅到酒里。


    「呵，你当我是谁啊？你让我去看病我就去？我好歹也是南洋医学会会长！我面子不要的啊！」


    「霍知行，我不去！你拿八抬大轿抬我，我也……」


    话没说完，只见刚才还火山爆发一样的尹若鸿，瞬间换上慈父低沉温柔的声调：「哦？灿灿啊！」


    「灿灿，找我有事？」


    第298章 不帮他难道帮你


    老陈无奈的笑笑，正要端起酒杯。


    然而下一秒就被尹若鸿无情的按住！


    「不准喝！」尹若鸿瞪眼睛，「喝酒不能开车了！」


    老陈迷茫：「会长，您不是说……一会儿咱俩走回去吗？」


    「谁说的！」


    尹若鸿这头对老陈吹鬍子瞪眼，那头对电话的里人温柔无限。


    「灿灿，你别急……哎，别着急啊！」


    「放心放心，我就在附近！」


    「不远！呵呵呵，我很快就来，保准把老爷子治好！」


    「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跟我还用客气？」


    说着尹若鸿迅速穿上外套跑了出去。


    老陈愣在原地苦笑，有些不舍的看了看那两杯动都没动过的鸡尾酒，嘆口气追了出去。


    这酒吧分明离着霍氏庄园十万八千里远！


    一路上尹若鸿不停催着老陈快踩油门。


    赶到霍家主宅时，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尹若鸿的目光只在姜灿身上。


    他沖她微笑，有种被女儿需要的使命感和光荣感，拎着药箱噌噌噌就上了楼。


    霍知行看着他的身影，想到在御风大厦里跟他吵架又落寞退场的尹若鸿，竟不自觉的有些心酸。


    他转脸看向姜灿，轻轻搂住她的肩，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她拥在怀里。


    不一会儿尹若鸿从房间出来，众人立即围上去。


    「大家放心。」尹若鸿胸有成竹，「我已经给霍老先生下过针，他不会有任何问题。」


    说着他拿出一瓶药丸，递给岑伯，「这个给老先生服下，一天两次，一次一粒。」


    岑伯郑重接过来，认真记在心里。


    「依我的判断，老先生是由于营养成分过剩造成血管栓塞。」尹若鸿低声道，「那些补药不能再吃了！我看过药渣，虽然都是些好东西，但显然比例不对。」


    「霍老先生年纪大了，怎么禁得起这种补法？」


    霍知行立即警觉，让人把每天负责送药的人带来。


    不一会儿人就带到了，是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男生，穿着霍家佣人统一的衣服，战战兢兢站在那，不时偷瞄一眼霍知行，又很快低下头去。


    霍知行觉得这人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少爷，他是万小雷。」岑伯告诉他，「万管家的侄子……」


    霍知行脸色一变。


    万管家是凌风湾的人，平时负责霍展鹏和王美云生活起居所有事宜。


    怎么会是他？


    「万管家的侄子毕业后一直没找到工作，万管家当时找到我，说想为他侄子谋个差事。」岑伯解释，「所以就让他来霍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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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声线凛冽：「那这补药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他还会调配比？」


    「不会，我不会啊！」万小雷差点跪在地上，做贼心虚的左看右看。


    当与霍知言目光交汇时，两人同时停顿一下，又同时别过眼去。


    霍展鹤不明就里，逮着霍展鹏就是一顿冷嘲热讽，「哟，负责送药的原来是大哥那边的人？」


    「大哥，这知道的，是大哥在爸爸跟前伺候，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哥老爷子下毒呢！」


    霍展鹏闷闷的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任别人把屎盆子扣他头上也不反抗。


    反倒是王美云站出来，「霍展鹤，你胡说八道什么？没有证据就这么乱讲，我可以告你诽谤的！」


    「呵，我诽谤谁了？」霍展鹤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我说的是事实！人家尹会长也说了，中药的比例有问题！这送药的是你们凌风湾的人，你们能逃得过干系吗？」


    「你……」王美云气的脸色发白。


    然而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知行，我看家里平时最孝顺你爷爷的，就是二叔吧？」


    霍知行一怔，轻轻与她十指相扣。


    姜灿自顾自的说，声音很小，却清晰到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二叔这么孝顺，可为什么偏偏吃药这种事，二叔就躲的远远的？」


    「呵，这不太符合逻辑吧？」


    「还是说，二叔实际上另有打算？」


    几句话把霍展鹤逼的哑口无言。


    他呆呆看着姜灿，眼珠子瞪的滚圆，一张脸由红憋到紫。


    「你……你算什么东西！你还没过门呢！就敢对我们家的事说三道四的？」


    霍知行上前一步，一手搭在姜灿肩上，一双眼睛如淬了冰般紧盯住霍展鹤。


    「二叔说什么？我没听清！」


    几个字很轻，却有实打实的分量。


    再加上他强势迫人的气场和凛冽的神情，霍展鹤缩了缩脖子，虽然不服气，但也不敢跟霍知行正面抗。


    「呵，」霍展鹤咕咕哝哝，「一个外人，管的还挺宽！就算老爷子让你进门，董事会也不会同意的！」


    「人啊，贵有自知之明！还真想爬上枝头变凤凰啊？呵，做梦……」


    霍展鹤自己嘀咕的时候，没发现尹若鸿绕到了他身后。


    紧接着，尹若鸿对准他腰部下方某个穴位狠劲儿一戳！


    霍展鹤愣了愣，只觉得腰间一阵酥麻，很快好像有股暖流涌出……


    一旁的岑伯看傻了眼，「二老爷，你……你这是……」


    霍展鹤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却见一屋子的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他，看着他下方……


    他也低头看看，地板上竟然一滩水！


    是他的！


    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这么失禁了……


    霍展鹤勐的羞愤交加，可腰部下方那阵酥麻感越来越厉害，他甚至都动不了。


    他站在原地，像尊雕像一样承受着别人目光，然而连换条裤子的能力都没了，两条腿像触了电似的，站着发软，坐又坐不下。


    「尹……尹若鸿！」霍展鹤髮出一声暴怒的唿喊。


    尹若鸿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沖他微微一笑。


    「霍会长别害怕，这一针只是让你暂时失去知觉，就相当于医学中的局部麻醉。」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干！」霍展鹤怒道，「你帮着那个小兔崽子？」


    「呵，」尹若鸿冷笑着瞥他一眼，「我不帮他，难道帮你？」


    第299章 药里不止有补品


    霍展鹤傻了眼。


    众目睽睽之下出这种丑态，让他里子面子都挂不住了。


    可这时候别人不管他也就算了，连霍知言都假装看不见！


    霍展鹤正要喊霍知言，却发现这个好儿子已经偷偷从人群中熘走！


    「知言！霍知言！」霍展鹤气急败坏，「你这个小兔崽子！」


    「老岑，扶我回去！」


    岑伯淡淡瞥他一眼说：「真对不住，二老爷，我得赶快上楼了。老爷子身边离不开人！」


    「你……」


    没等霍展鹤髮飙，霍知行就以家主的气势吩咐所有人：


    「爷爷已经脱离危险，都别围在这里了！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众人齐声回答：「是，三少爷！」


    霍知行轻笑，拉着姜灿的手出门。


    「哎，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霍展鹤僵在原地张牙舞爪，「霍知行！小王八蛋……你倒是给我留个人啊！」


    「都回来！」


    「喂！」


    「二老爷，请安静点。」尹若鸿冷笑，「你家老太爷正在休息，你不是想把他喊起来吧？」


    霍展鹤没办法，只能干瞪眼，怔怔这群人陆续从他面前离开。


    ……


    走在院子里，尹若鸿看到老陈在不远处等着他。他加快脚步，正要上车，忽然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谢谢您。」


    他愣了愣，转身对上霍知行深邃的目光。


    尹若鸿姿态傲娇，翻了个白眼，并不打算理他。


    霍知行看着他，忽然觉得这神态跟家里的胖橘一个德行，不自觉轻笑出来。


    「你笑什么？」尹若鸿眼睛一瞪。


    「没什么。」霍知行淡淡道，「尹会长，我刚刚是认真的。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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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我救了你爷爷，还是感谢我让你二叔尿失禁？」


    霍知行抿了抿嘴唇，无语。


    「别自作多情了！」尹若鸿轻嗤一声，「我来这儿又不是为了你！」


    是啊，他是为了姜灿。


    如果不是想在女儿面前表现一番，十个霍氏加起来也请不动他。


    此刻，霍知行面对尹若鸿的心情复杂而矛盾。


    他不讨厌这老东西了，反而觉得有这么个岳父大人，以后的日子也挺有趣。


    可他担心姜灿。


    姜灿受过那二十多年的苦，不是轻易就能弥补的。


    「没事了吧？」尹若鸿横他一眼，「没事我走了！」


    「尹会长请留步！」霍知行急忙拦在他身前，「还有一件事想拜託尹会长查清楚！」


    尹若鸿眯了眯眼睛，「什么事？」


    「请您查清楚我爷爷吃的药里，还有什么东西。」


    尹若鸿一愣。


    刚才给霍文渊做过检查之后，他说药里都是好东西，是补品，但就是比例不对。


    其实有句话他没说。


    那就是，药里还有一种令人上瘾的成分！


    只不过这种成分他还没有查清楚，所以才不讲出来。


    他向来行事谨慎，没有真凭实据的事他绝不开口。


    然而霍知行是怎么知道的？


    尹若鸿盯着他许久，眼中泛起疑惑。


    「三少爷说什么，我听不懂。」


    「尹会长，」霍知行勾唇，「没必要揣着明白装煳涂！虽然我不懂医学，但我了解我爷爷。」


    「说实话，从我小时候起就见爷爷喝这种中药，喝了这么多年一直没问题，怎么突然就有问题了？」


    「还有，听岑伯说最近他喝药喝的特别多，以前是三天一次，现在恨不能一天三次的喝。这是药，又不是人间美味，再说就算遇到好吃的，他也吃不过三口，怎么偏偏遇上这种药就失控了？」


    「尹会长，」他眸色深沉，一字一顿，「这种药里，不止有补品吧？」


    尹若鸿静静看着他。


    这小子还真不笨，一眼就能看穿问题本质。


    嗯，这样看来，灿灿嫁给他还是有保障的。跟一个聪明人生活在一起，会省掉很多麻烦。


    并且后代的智商也不会低。


    不知道灿灿会生出一个怎么古灵精怪的小宝贝呢……


    这个小宝贝不光聪明，还能遗传爸妈出众的外貌，简直就是天选之子！


    将来尹氏家族，后继有人了！


    尹若鸿想着想着就露出老父亲慈爱的笑容，看霍知行的眼神也变的温和许多。


    现在竟然有点顺眼了呢！


    然而霍知行并不知道他内心那一万场戏，只觉得被尹若鸿这样看着，有点浑身发毛。


    「嗯，你说对了。」尹若鸿压低声音，「这药里确实有点别的成分。但我还没有查出来，不能声张，以免打草惊蛇。」


    霍知行立即会意，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分得清是非。给一个老人下慢性毒药，这种手段实在卑鄙。」


    尹若鸿拿出一瓶小小的药丸。


    「这种药也可以进补，是尹氏特别研制的，一粒药丸就可以熬制一碗汤药。」他轻声说，「你爷爷年纪大了，思想固化，要是劝他停用补药肯定行不通。这种药可以替代补药，并且熬制出来之后，颜色气味跟那种补药没什么差别，给他喝了就行。」


    「嗯，谢谢尹会长。」


    「霍知行……」尹若鸿眼神复杂的看向他，欲言又止。


    不过霍知行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轻轻一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


    尹若鸿呆愣住，许久没回过神来。


    回到玺园，姜灿一进门就脱掉穿了一天的高跟鞋，陷进软软的沙发里。


    早知道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应该穿双平跟鞋才对，也不至于现在小腿肚子就跟抽筋一样。


    霍知行轻轻坐到她身边，很自然的抬起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温柔的给她按脚。


    「嗯，好舒服！」姜灿笑起来。


    男人手停住，唇角勾起，有些痞坏的样子。


    「一会儿还有更舒服的……」


    姜灿立即警觉，把小脚丫从他手中迅速抽回。


    「你想干什么？」


    「干嘛这么紧张！」霍知行无辜，「我说更舒服的，是脚底按摩，你想哪去了？」


    「……」


    「老婆，」他笑着看她，「你脸怎么红了？」


    姜灿又气又想笑，两只小脚丫交替着踹他。


    霍知行大声投诉：「你每次一说不过我就对我使用家庭暴力！」


    真是笑话！她什么时候能暴力过他？


    霍知行嘿嘿笑着赖在她身边，「我就喜欢你对我用暴力……以后多用一点！」


    「嗯！」姜灿故意板起脸，「以后我得跟尹叔叔好好学本领，也不知道他今天扎在你二叔什么地方……」


    霍知行吓的眼都瞪圆了。


    不知道具体扎什么地方，但他看到是扎在霍展鹤的腰间。


    用陆离山的话说，男人的腰很宝贝，弄坏了怎么办？


    影响后半生幸福啊！


    第300章 软饭硬吃


    为了后半生更加幸福，霍知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姜灿学会尹若鸿扎针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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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他开始转移话题，「今天你真厉害！」


    「什么？」


    「你说我二叔那几句话，痛快极了！」


    姜灿微微一笑。


    还不是因为霍展鹤太嚣张，乱泼脏水！


    其实通过几次的接触，姜灿觉得霍展鹏除了比较老实懦弱之外没什么别的毛病，可老实人就活该被人欺负吗？


    她偏不服这个理。


    再加上看到云姨一个人支撑，实在有点力不从心，她这才站出来的。


    「我今天真荣幸，又见到我老婆英姿飒爽的一面了！」


    「你今天也挺油嘴滑舌的。」姜灿看他一眼，轻轻笑着。


    霍知行靠在她肩头，两手挽着她胳膊。


    「老婆，你看到了……我们家豺狼虎豹众多，我在夹缝中生存真的很难啊！你可得好好保护我！」


    姜灿实在受不了，使劲儿推开他，却又被他拉了回去。


    「霍知行！」她哭笑不得，「看来你又是想吃软饭？」


    男人点头如捣蒜，「你忘了我胃不好吗？」


    「嗯，在吃软饭这方面，你绝对不输给任何人！」


    霍知行眼睛一亮，唇角勾出一抹坏笑，勐的把她压在沙发上。


    「那现在我就想……」他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沙哑，「软饭硬吃！」


    ……


    第二天姜灿出门前，在更衣间里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件高领衫，遮住脖子上的痕迹。


    霍知行已经在车里等着了。


    但他不太高兴。


    因为姜灿把胖橘也放进了车里！


    一路上霍知行都没笑过，时不时瞅瞅身边那只胖猫，沖它瞪眼睛。


    最后终于没憋住，问姜灿：「咱们回去看妈，你把它也带着干什么？」


    「我妈肯定喜欢啊！」姜灿扁扁嘴，「我工作忙，回来的时候少，小澄平时又住学校，我妈一个人在家很孤单的！」


    「再说，胖橘也需要出来走动走动，老是把人家关在那个小院子里不好！」


    「可是……」


    可是，这猫横在他俩中间，他都挨不到她了！


    而且姜灿总是摸猫，都不摸他！


    前面开车的方寒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家少爷那张黑脸，忍不住笑起来。


    霍知行不要儿子，又不要女儿，可万万没想到姜灿的心还是能轻易被一只猫勾了去。


    他阴恻恻横了胖橘一眼……


    胖橘内心：这小兔崽子是不是哪天想把我扔了？


    两人来到海边公寓，尹文熙见了胖橘很开心，一只抱在手里。


    「这真的是一只流浪猫吗？」她问了好几遍，「可这毛的光泽，这花纹……真不像一只普通的流浪猫！」


    「可能人家血统纯正吧。」姜灿笑笑，她不懂这些，可看老妈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


    她不知道，尹氏庄园里最不缺的就是血统高贵的纯种猫。


    她也不知道自己老妈就像童话里的豌豆公主，就算垫了几十层垫子，还是能轻而易举感受到垫子下面那颗小小的豌豆。


    有些高贵与细緻，是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


    「这胖橘可以给我养吗？」尹文熙期待的看着女儿。


    姜灿有点捨不得，可霍知行顿时精神抖擞。


    「好啊！」他巴不得。


    姜灿用胳膊肘碰碰他，给他使个眼色。


    他却大义凛然的样子，「灿灿，你别不懂事！既然咱妈喜欢，就把胖橘留下呗！」


    「你……」


    「妈一看就是养猫很有经验的！」


    「霍知行！」姜灿咬着每一个字。


    「只要妈喜欢，就是星星月亮我都给妈摘下来！更何况送一只猫？」


    「……」


    姜灿嘟着小嘴，睁大眼睛紧盯着他。


    胖橘倒是一脸享受的样子，不光晒着太阳，还有尹文熙给它梳毛，简直不要太自在。


    此刻内心：霍知行，你就是不想让我当电灯泡而已！何必说这么冠冕堂皇？


    「从前我就养过猫。」尹文熙笑的特别开心，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她看着霍知行笑道：「是跟你妈妈一起养的！那时候我们住在国际学校，宿舍里不让养，我就跟秀玉偷着在外面养，每天放了学都要翻墙出去餵它！」


    姜灿好奇：「你们养的也是橘猫？」


    「不是。」尹文熙轻笑，「养了一只暹罗猫，特别可爱！」


    暹罗猫？


    姜灿眼睛忽然一亮。


    记得那次在宠物医院见到尹若鸿时，他手里也抱着一只暹罗猫！


    两人养过的猫咪竟然是同一品种，姜灿乐不可支。


    又找到他俩一个共同点！


    这更坚定了她要把尹若鸿介绍给自己老妈的决心了。


    趁着霍知行去阳台收衣服的工夫，姜灿靠在老妈身边，笑嘻嘻的看着她，低声问：「妈，我认识一个人，他也很喜欢养猫呢！」


    「哦，谁啊？」尹文熙漫不经心的问。


    「就是……」姜灿想了想，说了她也不认识，还不如等见面时候一起介绍。


    「就是跟我一起办联合医院的那位大叔。他人特别好，医术高，还热心肠……嗯，长的也很帅！」


    尹文熙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转过脸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姜灿不好意思的笑笑，「没什么……就是想介绍你俩认识一下啊！你们空闲的时候可以交流一下养猫心得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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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尹文熙戳了她脑袋一下，「打主意打到你老妈头上了？我告诉你，别给我找什么老伴儿，我不需要！」


    「妈……」


    姜灿舔舔嘴唇，低声说：「我没有恶意，就是觉得你一个人有点孤单，我又不能时常回来陪你。还有，我不希望你总是陷在过去，生活总要向前看的……」


    尹文熙神色黯然，许久不说话。


    姜灿轻轻拥住她，心里一阵痛楚。


    她有些后悔刚才那么草率的说出来，她明知道妈妈是得过心病的。


    「妈，对不起，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我没怪你。」尹文熙嘆了口气，沉默半晌，勉强笑笑，「你说的对，人是应该向前看。」


    姜灿一怔，「妈，这么说你同意了？」


    第301章 赢了世界输了她


    「我可没有说我同意啊！」


    尹文熙看了看女儿，看到姜灿脸上那略显失望的表情，她温柔的笑起来。


    即使跟尹若鸿这一生都不能再相见，但有这对儿女，已经是那个男人给她的最宝贵的礼物。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尹文熙柔声道，「不过妈妈真的不愿意再找一个人了。从前姜明远是怎么对我的……我还歷歷在目。」


    姜灿低下头，沉默不语。


    「不过你说的这个人，应该没有姜明远那么坏吧？」


    「嗯？」姜灿一怔，「没有，当然没有！那大叔是个好人呢！」


    「一双手治病救人，也是功德无量的事。」尹文熙轻笑，「虽然我不同意再结婚，但将来如果见了面，跟他当个点头之交也无妨的。」


    「真的啊？」姜灿眼睛一亮。


    她撒娇的抱住老妈，母女俩相依偎的身影，被温柔的阳光勾勒出一道金边，胖橘喵呜叫了一声，眯着眼睛伸个懒腰。


    世间万物，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姜灿笑笑，其实妈妈肯走出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很多夫妇都是从点头之交开始的啊！


    「对了，」尹文熙静静看她，「那个人养了什么猫啊？」


    「上次我见他，他带的是一只暹罗猫！」


    「什么？」


    尹文熙怔了怔，心口一紧，有种莫名难过的感觉，连唿吸都疼痛起来。


    她想起从前那些草长莺飞的日子，仿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她和傅秀玉养猫被校方发现，国际学校规矩森严，学业繁重，不准学生做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事。


    校方责令她俩立即把猫送去动物收容所，否则就要受到校内处分。


    尹文熙红了眼眶，怔怔站在校门口，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时她被拥入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


    尹若鸿摸摸她的头，深邃的眼眸透着只对她一个人的宠溺。


    「小傻瓜，为了一点小事就哭鼻子？」


    尹文熙看着他，声音哽咽，半晌才嗫嚅着说了一句：「我捨不得……」


    「我来养它。」


    「什么？」


    「我说，我把小猫带回家养。」尹若鸿轻笑，「动物收容所条件差，小猫被你惯坏了，恐怕受不了那样的环境。不如我把它带回家，反正家里地方大，不会让它流落街头。」


    「那……」她嘟嘟嘴，「我就不能时常见到它了。」


    尹若鸿凝视着她俊俏的小脸。


    一阵风吹来，尹文熙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南洋没有冬天，可到了这个月份，空气里也是带着几分凉意的。她只穿了短袖校服衬衫和裙子，手臂不自觉的环抱在一起。


    尹若鸿没有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而是解开扣子，直接把她裹进怀里。


    他身上醇厚的男人气息，让情窦初开的少女有些意乱情迷。


    「放心，」尹若鸿声音低哑，「我每天晚上开车过来接你，你一回家就能见到它，然后赶在宵禁之前把你送回学校。没人会发现的。」


    「可是，你这样来回奔波岂不是会很累？」


    他揉揉她的发，对她的宠爱像巧克力一样，在笑容里融化开。


    「为你做事，一点都不累。」


    ……


    虽然尹文熙没有再结婚的意思，但因为那句「点头之交」，姜灿觉得这事有希望。


    于是这几天她一直在想办法撮合两人。


    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恐怕也是最传统的，就是约出来见一面。


    她先给尹若鸿打了电话，只是含煳其辞的表示，想跟他找个地方坐一会儿，聊聊天，还特别叮嘱把上回那只暹罗猫带上。


    尹若鸿挂掉电话，耳边嗡嗡的，受宠若惊。


    「老陈，我没听错吧？」他不可思议的反覆确认好几遍，「灿灿想……想跟我喝咖啡？」


    老陈也有种太阳从西边出来的感觉。


    虽说姜灿性格温柔，挺平易近人的，但她几乎不会主动约别人。


    老陈皱皱眉，忽然想到一个细节。


    「会长，灿灿说要您带着暹罗猫！」


    「嗯？什么意思？」


    「你忘了，上次在宠物医院遇见，她抱着一只橘猫……那两只猫玩的挺好的！」


    老陈推断：「会长，大概是灿灿想给她的猫……配种？」


    「这……」尹若鸿更是莫名其妙。


    这品种都不一样，有什么能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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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毕竟是女儿邀约，他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得去，绝不放弃这个好机会！


    只是这猫上哪找？


    上回那只暹罗猫是他买来接近姜灿用的，用完就直接送人了！


    「老陈！快！」尹若鸿急忙吩咐，「赶紧再去弄一只暹罗猫，弄个漂亮点的！」


    老陈答应着，赶紧行动。


    尹若鸿迅速钻进更衣间，挑衣服的时候，激动的手都在颤抖。


    第二天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繫着领结，头上还带着一顶礼帽，手里抱着暹罗猫，提前一个小时出现在姜灿约他的咖啡馆门口。


    进门之前他对着玻璃窗调整许多不一样的笑容。


    最后选定嘴角上扬的最佳弧度，正要往里进，忽然听见街角不远处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灿灿，你慢一点！着什么急呀？」


    尹若鸿大脑一片空白，心底传来一阵爆裂的巨响。


    他怔了怔，就在她们走近的同时，他勐的闪过身子，躲在店门口那几盆高高的绿植后面。


    「哎呦，你这孩子，就不能慢点走！」尹文熙抱着胖橘，轻声笑道，「你看我怀里还抱着这小傢伙，哪跟得上你！」


    姜灿回过身，笑嘻嘻的挽住老妈胳膊。


    她只是有些心急，着急着让尹若鸿和尹文熙见一面。


    「妈，那位大叔应该很快就到了！咱们先进去，别让人家等咱们。」


    「嗯，好。」


    尹若鸿躲在不远处，看着母女俩有说有笑的样子，心房传来碎裂般痛楚，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姜灿从不迟到，不会让别人久等。


    是尹文熙把她教成这样的。


    他害的尹文熙成为整个家族的罪人，被赶出南洋，流离失所。


    她却给了他一对这么优秀的儿女，让他以后的人生有了新的意义和希望。


    这就是他们的区别，一个被仇恨占满，一个心里有爱。


    他赢了尹氏，赢了全世界，却唯独输了她。


    第302章 以后我们俩来守护


    尹若鸿静静看着母女俩的背影，视线逐渐模煳。


    他一失神，手里笼子掉在地上，那只小小的暹罗猫无助的叫唤几声，就开始用爪子抓笼门。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他。


    尹若鸿愣了愣，回头对上霍知行复杂的目光。


    「你……」


    「尹会长。」霍知行将笼子捡起来，「不进去吗？」


    尹若鸿眼眶还红着，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情绪才平稳一些。


    霍知行莫名有些同情他。


    其实在姜灿张罗这件事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妥，但看她兴致勃勃的样子，他不忍心打断。


    今天尹若鸿跟尹文熙见面，他怕出意外，便一直在这里盯着。


    刚才看到这老头子震惊又忏悔的模样，他心中五味杂陈。


    在他遭遇空难后，尹若鸿送来特效药给他治疗。


    嘴上说不管姚家的事，却还是为姚晚音治病。


    就连爷爷晕倒那天，他前一秒还幸灾乐祸，后一秒立即提着药箱赶到霍氏庄园。


    是，他是为了姜灿，可他也为霍文渊解除了危机。


    更别说尹氏每年生产的那些物美价廉的药品，挽救了多少生命。


    这样看来尹若鸿是个好人。


    然而他的坏，只有尹文熙亲身经歷过。


    人真的很复杂，没法因为一两件事就给一个人打上标籤，说他是好还是坏。


    成年人的世界里本就没有明确的黑与白，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灰色的。


    「我……」尹若鸿沉默半晌，说话声音还有些哽咽，「我就不去了。这只猫，灿灿应该喜欢……你帮我交给她。」


    「喜欢这只猫的应该不是灿灿。」霍知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应该是我岳母，尹文熙。」


    尹若鸿心里咯噔一下。


    他有些站不稳，头晕目眩。


    「尹会长，」霍知行轻嘆一声，「我还是让人送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霍知行……」尹若鸿声音虚弱，「你这小兔崽子，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霍知行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呵，」尹若鸿小声咕哝，「我早该猜到了，傅秀玉那张嘴就是个漏瓢……」


    「我什么都不知道。」霍知行拍拍他肩膀，「我只知道，里面那两个女人，以后要由我们俩来守护。」


    尹若鸿愣住，许久，眼中浮现出坚定而欣慰的神色。


    嗯，这个女婿比之前几次越发顺眼了。


    不光聪明，说话也一套一套的。


    尹若鸿点点头，拎着笼子步履蹒跚的走向路边的车。


    老陈没跟着，霍知行就让方寒去开车。


    等他们走远，他这才踱步进了咖啡馆。


    姜灿一见到他有些吃惊，「你怎么过来了？」


    霍知行微笑着坐到她身边，「联合医院的项目有些细节需要敲定，我约了人，一会儿去办公室。」


    「什么？」姜灿看着他，「今天要开会吗？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你是大老闆，不用为这点小事操心。」霍知行一手环住她肩膀，「有我这个小喽啰在，大老闆可以好好歇着了！」


    姜灿笑起来，两只大眼睛满是幸福的光泽。


    霍知行藉口去点咖啡，把姜灿拉到一边小声说：「尹会长也要去商定细节，所以今天没法过来了。你跟妈好好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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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姜灿挺失望。


    「尹会长说，下次吧。」霍知行替老丈人做了主，「下次等他状态调整好，一定来跟妈交流一下养猫心得。」


    「好吧。」姜灿嘟嘟嘴，掏出手机看，不解的自言自语，「尹叔叔就算不来，也该给我发个信息嘛……」


    「或许他老人家忙起来就忘了。」


    霍知行忽然把姜灿拥进怀里，揉揉她的小脑袋。


    姜灿感受到男人炽烈的气息，但这是公众场合，她还是有些难为情的捶了他一下。


    「放开我啦……」


    「灿灿。」


    「怎么了？」


    霍知行心头一紧。


    他想起姜灿大风大雨中穿着白婚纱走在泥泞的路上。


    想起她在那间破房子里时，缩手缩脚胆怯的样子。


    想起她为了给妈妈凑医药费而答应替嫁，想起她要嫁妆没要成，想偷偷变卖他的传家宝，最后关头却毅然决然拿了回来……


    他把她拥的更紧，鼻尖有股酸酸的感觉。


    「灿灿，」他沉声道，「你从前受过的苦，以后都由我补偿给你。」


    「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姜灿哭笑不得。


    他笑了笑，认真看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心疼。


    不远处的尹文熙向这边张望着。


    她眉心微蹙，今天心跳的节奏好像很不正常。


    一切好像都不太正常……


    ……


    第一次见面不成功之后，姜灿又计划着约第二次。


    然而最近工作忙，琐事多而且压力大，她就暂时把这事搁下了。


    这天一走进御风传媒，迎面便见到郝经理跟她打招唿。


    「早！」姜灿笑笑，「郝经理总是这么敬业！」


    「姜小姐说笑了。」郝经理神情憨厚而恭敬。


    「傅总今天没来？」


    「哦，傅总一早的航班回英国。」郝经理解释，「她有些工作要我交代给你。」


    姜灿脱下外套，换上平时工作穿的小西装，立即投入工作状态。


    郝经理把一份文件给她。


    「这是御风传媒准备投拍的新片。」


    姜灿点点头，这次投资数额很大，不过数据分析结果认为回报率也会很高。


    但这个导演，她从来没见过。


    姜灿疑惑的看向郝经理：「伍胜是谁？」


    郝经理别有意味的笑了笑，压低声音告诉她：「就是这部片子的导演，伍胜是江州人，一直不怎么出名，结果今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在国际上获了个大奖，一炮而红。呵，不然这种大制作，也不能让他这种人来担纲。」


    「他是哪种人啊？」姜灿挺好奇的。


    「他以前拍的……都是那种片子。」郝经理轻嗤一声，「各种打擦边球，各种钻空子。呵，总之他是个什么人，姜小姐一见他就能得出结论了。」


    「好。」姜灿微笑，「那现在我们做什么？」


    「筹备一个综艺节目，也算是为这部影片造势。」郝经理回答，「这个综艺节目是明星选秀，咱们公开给影片选角色。」


    第303章 穿衣自由


    姜灿立即联想到不久前傅秀玉交给她的一份名单。


    上面全都是御风传媒比较有潜质的艺人，还没发展成超一线，但未来可期。


    姜灿笑了笑，敢情这场明星选秀，是为了这部分艺人准备的。


    「好的，我明白了。」姜灿看向郝经理，「不过还有一件事想请教。」


    「姜小姐您说！」


    「傅总怎么会跟这种人合作呢？」姜灿皱了皱眉头。


    郝经理轻笑着解释：「不是傅总想合作，而是市场选择的。这次投拍的是一部大片，想要在国际上获奖，肯定得用国际上认可过的导演。」


    「伍胜拍的片子虽然挺低级，但还是那句话……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获了一次大奖，就扬眉吐气了。」


    「而且他在镜头抓取方面确实有点才气，就连唐一岚导演都公开赞赏过。」


    「哦……」姜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能让唐一岚夸奖的人，在才华方面应该没问题。


    但人的问题大多都出在「德不配位」几个字上。


    「姜小姐不必担心，」郝经理语气淡定，「这部片子是几方联合拍摄，不是只有这一个导演，唐导也在其中，听说还有晴山娱乐的股份在里面，他们也会出人的。伍胜只是其中一员，不会影响大局。」


    「嗯，那就好。」姜灿微笑。


    她确实挺担心弄来这么一个导演，会对御风传媒的形象有负面影响。


    几天后就是艺人选秀前的调度会，由姜灿亲自主持。


    她早早做了详尽的预案，在调度会那天，她主持全场，镇定自若，从选秀流程开始介绍，一直到御风传媒推荐的艺人。


    说话不紧不慢，始终面带微笑，气场不凡。


    很多人都窃窃私语，说这是傅秀玉的翻版。


    霍知行在另外一个房间观察着会场上的情况，看到姜灿这么游刃有余，既欣慰又心慌。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事事依赖着他的小白兔了——尽管从前她也没怎么依赖。


    但作为一个男人，还是很希望自己的女人能事事依靠着他，能为她撑起一片天。


    霍知行看着屏幕，淡淡一笑，今天的姜灿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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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穿了一身香奈儿经典套装，踩着风格相搭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优雅知性。


    尤其那双腿，又直又细又长，哪个男人看了都得流口水。


    霍知行忽然眉心一拧！


    这裙子……是不是有点短？


    他扭头看看身边的方寒。


    方寒尽忠职守，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屏幕，盯着场内的情况。


    可霍知行就是莫名火大，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在盯着某人……


    「好看？！」霍知行勐然抬高声调。


    方寒一个激灵，眼神迷茫，「少爷……？」


    「不准看了！」


    霍知行起身，面孔严肃。


    说实话他真的很想让姜灿换件衣服。


    但那身衣服是傅秀玉给姜灿选的，当时他也在场，姜灿从更衣室里一走出来时，他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


    他的女人还没有点穿衣自由了？真是笑话！


    方寒毕竟跟随他多年，一眼就能看穿他的心思，不由得暗自发笑。


    「少爷，」他轻咳一声，低声道，「不然我让助理给姜小姐再送套衣服过去……」


    「不用。」霍知行神色冷峻，「让现场的男人都低下头！」


    方寒怔住，满脑门子汗。


    会议很快接近尾声。


    姜灿深吸一口气，忽然感到有个怪异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她环顾一圈，正对上伍胜似笑非笑的眼神。


    那一瞬间她心里很不舒服。


    伍胜沖她笑了笑，出于礼貌，她也勉强回了一个笑，便拿着文件夹匆匆离开了。


    「姜灿……」伍胜坐在位子上，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真不愧是御风传媒，实打实的卧虎藏龙的地方。


    这些女明星像花儿一样各有千秋，然而在伍胜眼中都不如姜灿耀眼。


    按说拍片子这么多年，见过的美女也是车载斗量，可还真没见过姜灿这样的，不光五官精緻，身上还有一种淡淡的疏离感。


    不笑的时候清冷高贵，一笑起来像冬日里温柔的阳光。


    而且伍胜觉得这个名字特别耳熟。


    打听了一下，原来姜灿也是来自江州的。他这才勐然想起，姜明远似乎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正是这名字。


    走出大楼他便找了个没人的空地打电话。


    「老姜，」伍胜笑了笑，满脸横肉都堆在一起，「近来可好啊？」


    「哟，大导演也有空打电话给我？」


    伍胜在电话这头嘿嘿笑起来。


    他和姜明远是旧相识，在没成名的时候，多亏了姜明远投资那几笔经费，让他拍了电影。


    尽管没在院线上放映，不过在某些成人网站上还是小赚了一笔。


    伍胜成名之后就再没联繫过姜明远，曾一度被姜明远骂作「忘恩负义」。


    如今再给他打电话，伍胜明显听出他声音里的嘲讽。


    「老兄，别这么说嘛！」伍胜笑道，「我不是最近比较忙，不得空，这才疏于联络感情的！」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别跟我在这废话！」姜明远冷笑一声，「应该不是为了钱吧？您现在是国际大导演，还缺我这点投资？」


    「不是不是……」伍胜急忙说，「我就是问候一下，顺便问问你家女儿近来怎么样？」


    姜明远一愣，「你这什么意思？」


    伍胜也不跟他绕弯子，「你有个女儿，是叫姜灿吧？」


    电话里一阵沉默。


    许久，才传来姜明远低沉的声音：「她……搬到央城去了。」


    伍胜心头一喜，这么说刚才那个姜灿，真是姜明远的女儿。


    「没记错的话，她是你私生女吧？」


    姜明远心里有些堵。


    姜灿根本不是他女儿，这个他早就知道。


    但他一直垂涎尹文熙手里那套药方。


    而且这二十多年，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钱从南洋打到尹文熙的帐户上。


    姜明远生性贪婪，便趁着姜灿还小，尹文熙脑子又不清楚，霸占了这笔钱。


    每个月钱从南洋打来，他只留下一小部分给姜灿母女，不至于饿死她们就行，剩下的统统进了他的口袋。


    又有钱，又有他心心念念的药方，所以这二十多年，他一直不肯放过尹文熙。


    然而他没想到尹文熙的病情逐渐好转，姜灿嫁的人不是顾莽，竟是央城霍家的太子爷！


    他自己的女儿虽然也跟霍家沾边，可已然成了霍知言手心里的玩物。


    姜明远心头像扎了根刺，骄傲自负好面子的性格，让他越来越走进一个死胡同里。


    所以他死也不能对伍胜说实话。


    「呵，是啊！」姜明远顺着伍胜的话说，「灿灿是我的私生女，怎么，你见到她了？」


    第304章 打姜灿的主意


    伍胜把在会议上偷拍姜灿的照片给姜明远发过去。


    虽然不怎么清楚，但姜明远还是能看出这是姜灿。


    他没想到如今的姜灿丑小鸭变天鹅，出落成这般高贵漂亮的样子。


    姜明远差点气的脑出血，颤抖着手把照片关掉。


    「这是你女儿吧？呵呵，我就说嘛，我不会认错的！」


    「哦，」姜明远语气淡淡的，「你打听她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关心一下！」


    「呵！」姜明远心知肚明这句「关心」究竟有几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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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已经嫁人了，我可不知道她近来怎么样！」


    「什么？」伍胜眉头一皱，「这么年轻……嫁人了？哪家的青年才俊？」


    姜明远咬咬牙，「一个劳改犯！」


    伍胜听了更是震惊的半晌没说出话来。


    直到那头挂了电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他细想这些年跟姜明远打交道的情形，从前似乎在一次酒局上听他倒苦水，说上一辈人定下了个什么婚约，可如今那家人死的死散的散，剩下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打架斗殴耍流氓，动不动就进监狱……


    伍胜忽然心中窃喜。


    他早就知道姜明远不待见这个私生女，可没想到这么不待见！


    竟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女儿往火坑里跳！


    这么说，那小美人定是为了逃脱她那个劳改犯丈夫才跑到央城来的。


    凭着自身优越的条件和才华，被御风传媒录用，然后一步步走到今天……


    她没什么背景，甚至连娘家都只是个摆设。


    就算自己把她怎么样，她也只能认了，说不定还会为了钱忍气吞声跟着他。


    伍胜开始打姜灿的主意，笑的眉飞色舞，满脸都是油腻的褶子。


    结了婚的小媳妇就更好玩了……


    呵，她老公不争气，他来疼她啊！


    ……


    一周后电影角色海选正式拉开帷幕。


    评委席中除了几位导演，还有资方代表的席位。


    原本御风传媒的位子被安排在左边，可霍知行忽然现身，让主办方有些措手不及，急忙把座位重新调整。


    「不用这么大费周折。」霍知行神色淡然，「御风传媒也有我的股份，我这次是代表傅总来的。」


    话虽这么说，但主办方不敢怠慢，还是把霍知行放在了最中央。


    这天傅秀玉没有参加，来的是姜灿。她的座位离霍知行还有一段距离，然而一坐下，她就对上男人深邃热切的目光。


    她微微一笑，迅速别过脸去，神情专注的看着台上出场的艺人。


    第一场选秀中，御风传媒和晴山娱乐的几个艺人在歌舞唱跳方面都是不分上下，竞争激烈，看点十足，非常符合综艺节目的套路。


    姜灿看的很认真，不时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尽管有了综艺剧本，打的分数也是提前说好的，但摄像机不知什么时候就能拍到评委席，她还是得适当装装样子。


    伍胜一直心不在焉，眼睛直勾勾盯着姜灿，几次被主持人问到，他也忘了该怎么说，还得看提词器才能勉强圆场。


    最后一段录播中他说错了好几个地方，好不容易磕磕绊绊的录完，他一抬眼，勐然对上霍知行寒冽的双眸。


    伍胜吓的一哆嗦，接着使劲儿挤出一丝讨好的笑。


    「霍……霍三少！」


    他把手在身上抹了两下伸出去，「在江州的时候就听闻央城霍三少的大名，一直久仰！如今有幸能拍三少爷投资的电影，真是……真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啊！哈哈哈……」


    霍知行冷冷看他一眼，没有跟他握手。


    伍胜的手擎在半空中许久，自觉没趣，又皮笑肉不笑的缩了回来。


    「看什么呢？」霍知行的声音像刀子一样冰冷锋利。


    「啊？我……」伍胜浑身又是一阵虚汗，嵴背发凉。


    霍知行早就知道这杂种在盯着姜灿。


    敢在他面前这么明目张胆的，伍胜还真是头一个！


    是挖他眼睛还是直接废了他的命根子？


    霍知行想着，唇角勾出一抹冷笑，眼底掠过寒光，身上那股凛冽迫人的气场，让伍胜头皮发麻。


    伍胜转转眼睛，很快意识到，像姜灿这种女人，哪个男人不心动呢？


    那就先紧着霍三少玩，等这位太子爷玩腻了，他捡剩下的也行！


    毕竟跟女色比起来，还是命重要……


    伍胜看着霍知行，又惧怕又想讨好，勉强笑着对他说：「那个……就是御风传媒那位高级助理，呵，我打听过了！他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是私生女，据说结婚嫁了个小混混，日子过的不怎么样……」


    「三少爷要是喜欢，那，那我帮三少爷弄来？」


    霍知行桌下的拳头骤然握紧，手背上青筋爆突。


    他没说话，脸色越发阴沉，而伍胜不明所以，眼前晃的都是姜灿的影子。


    不知道这位爷什么时候能玩够？


    他们这样的豪门子弟，新鲜感应该很快就过了吧……


    伍胜这么胡思乱想着，忽然发觉那边的席位上，姜灿不见了。


    而他身边霍知行也没了踪影。


    还有一场节目要录，这场是重中之重，大部分都是要放在电视上播的。


    而且下一场的艺人，咖位明显比上一场高出好几个级别。


    要是霍知行不在，这选秀还有什么意义？


    伍胜正想跑出去找人，主办方却发出通知：


    「各位，今天的录制到此为止，后面一场下周再录。感谢各位的辛苦配合！」


    伍胜怔了怔，垂头丧气坐在座位上。


    他看向姜灿那个空位子，心里痒痒的，还得熬一个星期才能见到这小美人啊。


    然而他不知道此时也有好几双眼睛同时盯住了他。


    第305章 实名举报


    伍胜忽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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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看看，什么都没有，偌大的录制现场秩序井然。


    他深吸一口气，大概是刚刚被霍知行眼神吓到了吧。


    然而不远处的房间里……


    「就这人渣？」陆离山翘着二郎腿靠在羊皮沙发上，手中威士忌喝了一半，嘴角挑起一抹痞笑。


    霍知行看看他，「你认识？」


    「这人是伍胜吧？」陆离山笑笑，「以前在江州的时候，听道上兄弟提起过。」


    霍知行心思一动，「是个什么样的人？」


    「拍那种片子的，还能是什么好人！」陆离山咧咧嘴，「据说他经常以导演的身份骗女大学生，很多艺术学院的学生都着了他的道，被他骗财又骗色。」


    「事发之后那些女孩迫于社会压力，不敢报警，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我去！」白景渊大嗓门嚷嚷起来，「竟然有这么噁心的人！陆哥你当时怎么不为民除害呢？」


    陆离山轻轻一笑，把威士忌倒满。


    「你知道资助他拍电影的是谁？」


    白景渊迷茫，摇了摇头。


    陆离山看向霍知行，一字一顿，「姜明远！」


    霍知行眸色一沉，捏着杯子的手指瞬间收紧。


    这个名字若不是陆离山提起来，他几乎都要忘记了。


    「难道……姜明远对灿灿还有什么阴谋？」霍知行神色警觉，「这个伍胜该不会是他派来的吧？」


    「三哥，你可能多虑了。」叶琛看着他笑笑，「我听江州那边律所的人说，姜明远最近打了几场经济上的官司，他那家公司也摇摇欲坠，快要抵押给银行了。」


    霍知行紧绷的脸这才稍有缓和。


    另外那三个人互相看看，心照不宣的笑起来。


    霍三爷平时冷静自持，可一碰到跟姜灿有关的事就紧张的失了方寸。


    「哎，先别管姜明远了！」陆离山拍拍他肩膀，「先说想怎么弄这个伍胜？」


    「兄弟我那边的十大酷刑，自从来了央城还一次没用过呢！」


    「陆哥，不用你的！」白景渊憨憨的笑着，「尹会长有暗器，让他来扎伍胜！」


    叶琛哭笑不得，「其实没必要用这些办法，还是来点法律认可的比较好。」


    「比如呢？」那两人睁大眼睛。


    霍知行挑眉，冷冷一笑，「比如……查一下这个伍胜，看看他还犯过什么事儿，或者他那些什么获奖作品，其中到底有没有问题！」


    叶琛点点头，立刻会意，安排手下人去办。


    陆离山和白景渊摩拳擦掌了半天，最后却看到以这种和平方式收场，都有些泄气。


    两人碰个杯，一同把酒灌了进去。


    霍知行走到落地窗边。


    他把百叶帘拨开一条缝，看见伍胜在录制现场无聊的坐了一会儿，东张西望。


    看到女明星时他就紧盯着人家，那獐头鼠目的样子实在令人噁心。


    霍知行冷哼一声。


    一想到这人刚刚看姜灿那眼神……


    「阿山！」他沉声道，「叶琛的法律手段是做给外人看的，等他做完这些表面功夫，我还需要你的十大酷刑用一用！」


    陆离山顿时来了精神，兴高采烈。


    「好嘞！」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我这就去通知弟兄们！」


    ……


    霍知行晚上回到家，看见姜灿已经换下了小香风套装，穿了一身浅粉色家居服。


    她刚洗完澡，头髮还没干，从浴室走出来身上带着缕缕幽香。


    她沖男人一笑，霍知行的世界瞬间变的绚烂多彩。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姜灿小鸟依人的靠近他，两只小手环在他腰间，「我去给你煮点宵夜！」


    「不用，我不饿。」霍知行眸光深邃，声线低哑而魅惑。


    这衣服质地柔软贴合在她身上，灯光下带着点毛绒质感。


    霍知行微微发愣，身体里好像有头小兽在蠢蠢欲动。


    「你怎么了？」姜灿问他。


    他笑了笑没说话，见她头髮还滴水，便走进浴室里拿出吹风机，让姜灿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自己站在后面给她吹头髮。


    那双大手平时刚劲有力，可对待她的时候，总是无尽的温柔。


    姜灿被暖风吹的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她轻轻闭着眼睛，吹风机停下了，她感到霍知行的大手搭在她肩上。


    她笑着去抓他的手，两人碰到一起时，默契十足的十指相扣。


    霍知行将她拉起来拥在怀里。


    「困了？」他笑容温暖而宠溺，一个公主抱就把她抱回卧室。


    动作轻柔的放在大床上。


    接着他欺身而上……


    姜灿小脸红扑扑的，像颗熟透的水蜜桃，诱他去採摘。


    然而刚想亲人一下，姜灿勐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把他推开。


    霍知行没反应过来，怀里的人就跑了！


    「灿灿，你……」


    「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姜灿的心思很明显不在那件事情上。


    霍知行唉声嘆气的捶了一下床，在姜灿转过身来的时候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给我看什么？」


    「就是这个！」


    姜灿把一份文件交到他手中，俊俏的小脸上带着得意的笑。


    霍知行怔了怔，打开一看原来是伍胜的详细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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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人调查他了？」


    「是啊！」


    霍知行没想到这小女人的动作竟然比自己还快。


    「你仔细看看，」姜灿让他翻到最后，「其实我找人调查他，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没想到还真查出东西来了！」


    文件的最后两页是一封实名举报信。


    举报人有六七个，都是没名气的年轻导演，他们举报的正是伍胜获奖那部影片。


    原来伍胜那部电影的很多镜头，都是把这几个人拍的作品通过剪辑拼接而成的！


    「这人……」霍知行嗤之以鼻。


    就算剽窃，好歹也改一下，有点技术含量吧！


    可伍胜倒好，直接拿来就用。


    国外那些评委也都是二百五，在评选之前都不调查的吗！


    霍知行合上文件，轻嗤一声。


    「我早就怀疑伍胜有问题了。」姜灿挨着他身边坐下，「郝经理说他走了狗屎运才拿到这个国际奖项，呵，这哪是狗屎运，狗屎还差不多！」


    霍知行极少能从她嘴里听见这种话，不由得笑出来。


    「老婆，你是怎么想到要查这个人的？」


    第306章 开枝散叶


    「我怕他这次再拍些不三不四的镜头，影响整部作品啊！」


    姜灿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着他，神情认真，「这片子我们投了不少钱呢！可不能因为他这种人，坏了我们御风传媒的名声！」


    「所以我就想查查他的底细，没想到还真让我给查着了！他果然不老实，连奖项都是矇骗来的！」


    霍知行点点头。


    这时叶琛也把资料发到他手机上了。


    他看了看，基本跟姜灿查到的情况一样。不过后面还有一些，就是为什么那几个年轻导演实名举报都没有用。


    因为当时伍胜已经获了奖，媒体为了不节外生枝，纷纷心照不宣的把这条新闻压了下去。


    只有极少数有良知的媒体爆了出来。


    但因为这些媒体都是小型企业，人微言轻，所以没能引起更多的注意。


    其实对霍知行来说，这人剽窃不剽窃的倒在次要。


    主要是他看姜灿的那种眼神，让他十分不爽。


    这下他心里有数该怎么办了。


    他转脸看看小女人，大手一揽将她箍在怀中。


    然后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吐字清晰道：「我老婆真厉害！」


    姜灿先是一怔，接着甜甜一笑。


    事业上的成功让她颇有成就感。


    但霍知行时时刻刻的赞美，才让她从心底感到幸福。


    「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会说话了？」她伸出两只小手，捧着他的脸左看看右看看。


    男人一如既往的英挺冷峻，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凡的气势。


    不过这张嘴跟以前相比甜了不少，天天跟抹了蜜一样。


    「我记得你以前很少开口说话的。」姜灿柔声笑道。


    「是吗？」


    「嗯，你成天绷着一张脸，结婚第一天你就让我去做早饭。我费了心思做好端上桌，你连声谢谢都没有！」


    霍知行心头一动，「那现在呢？」


    「现在……」姜灿娇俏可人，小手在他脸上轻轻摩挲，「现在终于会说人话了！」


    男人听出她在揶揄他，大手毫不留情伸向她胳肢窝。


    姜灿怕痒，两人闹腾一阵她还是败下阵来，连连求饶。


    霍知行血气方刚，勐的一下把她按在柔软的大床上。


    「老婆，现在我不光会说人话……」他哑着嗓子，「还会办人事儿！」


    姜灿明显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她小脸通红，转过脸眼睛看向别处，唇角勾起一抹羞羞的笑意。


    霍知行也笑起来。


    他给方寒放了两天假，这傢伙回老家探亲了，此时肯定没动静。


    岑姑姑今晚去看望岑伯，会留在庄园里住下。


    胖橘也送走了，应该正陪着尹文熙看电视吧。


    电灯泡一个都不在！


    又是这张大床，怀里又是温香软玉。


    又可以肆无忌惮的……酱酱酿酿……


    霍知行决定今晚放飞自我，一定要歇斯底里的来一场……


    然而刚脱了裤子，床头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霍知行愣住了，像被雷噼了一下，眼睛直直盯住那个手机。


    百密一疏，真是百密一疏！


    怎么就忘了关机了！


    「灿灿，别管它！」霍知行继续扣住她的小手。


    可姜灿一转头看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三个硕大的字：老佛爷。


    「是你妈！」姜灿急忙推开他，把手机拿过来，「快点接！」


    霍知行心里哀嚎。


    此刻的生命真像是一口枯井了无生趣啊……


    「妈。」他无奈的接听，已经把傅秀玉抱怨了一万遍。


    亲妈有这么干的吗！


    「妈，找我什么事？」


    「你都办好了？」


    霍知行一头雾水，「办什么？」


    「你说什么？当然是伍胜啊！」


    傅秀玉的嘴像机关枪一样冲着电话开火。


    「我说霍知行，你可真行！这次投拍的电影数额那么大，虽然是几方联合拍摄，但咱们必须要保证从导演到演员都没有黑歷史！那个伍胜莫名其妙就获了个国际大奖，你就不觉得蹊跷？你就不查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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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霍知行刚要说「我已经查了」，就又被傅秀玉堵了回去。


    「我就知道你没查！」


    「妈！」霍知行捂着脸。


    「呵，我不吩咐你，你就不办事了是吧？」


    「……」


    「霍知行，御风传媒也有你的股份！你看看你这个大股东怎么当的？还不如我们灿灿！」


    「嗯？」


    「人家灿灿从刚得知伍胜担任导演的时候，就着手调查他的详细背景了！」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捏捏眉心，头痛欲裂。


    不过电话里传来另一个熟悉的声音——


    「秀玉，别吵了！你刚从英国回来，好歹先休息休息！再说，我觉得我们家知行挺好的，你别老说他！」


    霍知行心头一阵激动。


    关键时刻还是丈母娘疼他！


    「嗨，好什么好……」傅秀玉撇撇嘴，「还是灿灿好，工作不光能想在前面，还能做进我心坎里！」


    「反正儿子就是不如女儿贴心！霍知行，你说我留你有何用？」


    「别这么说，还是留着嘛！」尹文熙笑笑，「好歹能让咱们抱上孙子！」


    霍知行：「……」


    关键时刻，怎么丈母娘也不管用了？


    姜灿一直凑在旁边听，听到这句话时实在憋不住笑。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老妈还有这么损的时候！


    霍知行挂掉电话，如临大敌一般关了机。


    姜灿的手指在他脸上轻轻画着圈。


    她的声音也像小猫爪子一样挠在他心底，惹的他痒痒的。


    「原来……在两位老妈眼中，我们霍大总裁就剩开枝散叶这一个功能了？」


    霍知行看着她小狐狸一般狡黠的笑。


    刚才被浇灭的那股火又重新燃了起来，越烧越勐！


    他坏笑一下，很快姜灿就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可怕的男人……


    「开枝散叶是吧？」他勾唇，在她耳边低声道，「今晚我就开给你看！」


    ……


    一周后的第二场选秀录制如期开始。


    这一次比上次更隆重，参加选秀的明星也都是圈里摸爬滚打多年的，有些还顶着不少头衔。


    男女主和几个重要的男将会在这些人中产生。


    因为霍知行还有些公事要处理，姜灿便独自一人先赶到录制现场。确认过名单，对过综艺剧本，她又对御风传媒旗下的艺人叮嘱了几句。


    「您是姜小姐吧？」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热情的打招唿，「姜小姐，录制很快要开始了，可您的妆有些淡，要不请移步后台，让化妆师帮您补补妆！」


    姜灿掏出镜子看了看，好像是口红色号没选好，在强烈的舞檯灯光下就显得太暗了。


    「后台的化妆师现在应该很忙，我就不占用他们的时间了。」


    姜灿轻笑，「我去洗手间自己补个妆就行。」


    说着她便往洗手间去。


    然而她没注意到，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她后面。


    第307章 敲死他


    洗手间离录制现场还有一段距离，姜灿脚步轻盈，踩着小巧的高跟鞋往那边走。


    只是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


    她心里敲小鼓，放慢脚步。此时她站在一条空旷的走廊，廊灯微暗，空气里透着丝丝凉意。


    勐一回头，身后除了幽暗的走廊外什么也没有。


    姜灿做了个深唿吸，想来自己是多虑了。


    这是电视台，能进来的人都是经过层层审查，应该不会有什么为非作歹的人。


    不过……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手机，迅速给霍知行发了个消息。


    「知行，我去洗手间补妆。」多余的话一句没有，只有这几个字和一个定位。


    这是她跟霍知行之间的默契。


    她知道，霍知行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即便他过不来，也会派人来保护她。


    姜灿笑了笑。


    就算是她疑心过重，总比真出了事却没提前防备要好。


    到洗手间门口她推门进去，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粉底和口红。


    补完了妆照照镜子，原本就俏丽的小脸更多了几分妩媚。


    姜灿轻轻一笑，没注意到水池旁有个身影在悄悄向她靠近，她抽出纸巾擦手，正要离开，勐的被一股力量攫住手臂！


    「啊！」她低唿一声，一抬头就对上伍胜那张油腻的脸！


    「姜小姐。」伍胜咧开嘴，不怀好意沖她笑着。


    姜灿皱了皱眉，这人从上星期录节目的时候一双贼眼就四处乱瞟，不时盯在她身上，盯的她浑身不自在。


    后来她调查到这人的黑料，知道他那些卑鄙龌龊的过往，更是觉得噁心反胃。


    而现在，自己的胳膊还被这男人攥在手里。


    姜灿反感的看他一眼，冷冷吐出两个字：「放手。」


    声音冷淡又严厉。


    伍胜眼睛一亮。


    没想到这还是个极有性格的小辣椒！


    没关系，他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


    伍胜从头到脚打量她，目光在她胸口的位置刻意停留。


    别看身板小，可该大的地方大，身材好到没话说。


    不知她那个劳改犯男人都怎么折腾她？


    一想到姜灿时时被那样一个烂人压在身下，伍胜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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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等不及了，没法等到霍知行玩完，他必须先尝尝这小女人的滋味！


    而今天他早早来到录制现场，看了一圈都没看到霍知行，却看到姜灿匆忙往洗手间这边来……


    真是个绝妙的机会！


    伍胜笑的眼睛鼻子都挤到了一起，姜灿越是挣扎，他就越是心痒难耐。


    「放手！」姜灿看着伍胜那噁心人的样子，心里一沉，朝他大吼：「你给我放开！」


    没想到伍胜不但不放手，还肆无忌惮的在她胳膊上摸了一下。


    「多少钱？」


    姜灿一怔，什么鬼？


    「以前跟过我的女大学生，还是个处，一个月也就两万……小美人，我给你五万，怎么样？」


    「你在御风传媒拼死拼活的干一个月，也没这么多薪水吧？」


    姜灿脸色蓦地变了。


    很好！


    看来这导演今天是赶着去投胎吧！


    那就满足他这个心愿！


    姜灿冷冷一笑，幸好刚才给霍知行发了定位，现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只要想法儿拖住这个人渣就好！


    「呵，伍导的意思我明白了。」姜灿冷声道，「但麻烦你做这些下流事之前最好想想清楚，别惹到不该人的，最后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哟，威胁我？」伍胜奸笑，「小美人长的漂亮，说话倒是挺狠……哈哈，来来来，我不要全尸，我就想死在你身上！」


    「滚开！」


    姜灿强忍着不适使劲儿把伍胜往外推，而伍胜肥腻腻的身子简直像一堵墙。


    她推不动，他却把嘴巴凑了过去。


    一闻到姜灿身上的香味儿，他整个人就跟触了电一样越发兴奋激动起来。


    「姜小姐……我知道你嫁了个小混混，婚姻很不幸福……不过没关系，我来满足你啊！」


    「滚！」


    就在伍胜差点要亲到她时，姜灿抬起一脚踹向他最脆弱的地方。


    伍胜顿时捂着裤裆，整个人缩了起来，嗷嗷叫唤着。


    可姜灿毕竟力气小，又因为紧张，这一脚没多大分量。


    等伍胜回过神来，她看到那双眼睛凶光毕现，张牙舞爪的朝她扑过去！


    姜灿急忙转身往外跑。


    然而就在伍胜快要抓到她时，她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传来伍胜痛苦的声音。


    ……


    霍知行收到姜灿的消息后立即吩咐守在录制现场附近的保镖，进去保护姜灿。


    然后他自己也放下所有的事往那边赶。


    或许姜灿什么事都没有，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他早就跟她约定好，只要两人不在一起的，她就一定得及时给他发定位，让自己在他的保护范围中。


    霍知行很快就到了录制现场，没看到姜灿，却碰上保镖慌慌张张跑过来。


    他心头一紧，沉声问：「出什么事了？」


    保镖吞吞吐吐，不知该怎么解释。


    「三少爷，您……您要不去洗手间看看？」


    霍知行脸色阴沉的可怕，勐的推开保镖往洗手间跑去。


    短短几十秒钟他脑海里掠过无数让人胆战心惊的画面，他不敢想在他缺席的这段时间，姜灿遭遇了什么。


    尤其在刚一进到录制现场时没看见伍胜的踪影……


    他勐的握紧拳头，通知陆离山，让他准备绑人。


    然而到了洗手间门口，他听见里面竟传来一个男人鬼哭狼嚎的声音。


    霍知行勐然怔住。


    伴随这哭喊声的还有女人的叫骂声。


    似乎……还不止一个？


    保镖有些无奈的看他一眼，使劲儿压下嘴角的笑。


    「少爷，您让我们赶过来的时候，我们一到这就是这种情况了。姜小姐可能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


    是不需要。


    听这动静，这几个保镖的战斗力加起来都不如姜灿。


    「你这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去死吧你！」


    「打主意敢打到老娘身上来？我看你活的不耐烦了！」


    「气死我了！姑奶奶我正式通知你，你连全尸都别想留！」


    洗手间里传来伍胜撕心裂肺的喊叫。


    另外还有一个人——


    「姜灿你等着，我出去找点傢伙！不然打的手疼！」


    霍知行眉心微蹙，正纳闷这人是谁。


    下一秒就听见姜灿把人拽了回去。


    「不用找傢伙了！我把高跟鞋脱下来，敲死他！」


    第308章 巾帼英雄


    霍知行哑然失笑，让保镖别出声，自己悄悄凑上前去看。


    姜灿果然脱掉了高跟鞋，用鞋跟使劲儿往伍胜头上敲了两下。


    伍胜本来就没头髮，这一敲更受不了了，发出猪叫声。


    小女人这下才解气了，穿上高跟鞋，双手叉腰站在那，头髮虽然有点乱，但还是威风凛凛，像个巾帼英雄。


    伍胜鼻青脸肿的趴在地上，被打成了猪头却还嘴硬：


    「你……你们这两个小贱人，不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是谁我都能打！」


    「我的片子获得过国际大奖……」


    「我的老公是霍知行！」


    姜灿一字一咬，狠狠吐出这句话，又在他身上踹了两脚。


    伍胜傻了眼，张着大嘴看向她。


    外头的霍知行唇角高高扬起，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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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姜助理，录制快开始了，别跟这种人渣浪费时间！」


    「嗯！」


    姜灿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她没想到伍胜骚扰她的时候，唐一岚刚巧也在洗手间里。


    姜灿平时跟她只有工作上的接触，了解不多，竟不知道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导演发起威来也毫不逊色。


    刚刚伍胜差点抓到她，正是唐一岚背后突袭，伍胜才应声倒地。


    两人这才有机会狠狠教训这人渣一顿。


    姜灿和唐一岚默契配合，把伍胜打的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唐导，这人怎么办？」姜灿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伍胜是在评委席之列的。


    「不用管他！」唐一岚无所谓的摆摆手，「主办方问起来，就说没看见！反正他们不会为了一个人而停止录节目的，这样太亏了！」


    姜灿沖她笑笑。


    一头短髮的唐一岚，工装裤配马丁靴，又精神又干练，配上大气的五官，远远一看还真有点像个相貌英俊的小少年。


    姜灿活动着手腕朝外面走，没注意地上有水，脚下一滑，整个人身子都朝后仰！


    差点摔倒的时候，唐一岚稳稳的扶住她的腰。


    姜灿本能的抱住她，两人目光相对。


    姜灿发现唐一岚不光拍电影拍的好，人也长的好看，英姿飒爽。


    而唐一岚这个角度看姜灿……


    这比自己以前找的影后视后们，美太多了！


    两人对视几秒钟，唐一岚噗嗤一声笑出来。


    「别抱我了！」她扶姜灿直起身子，「再抱下去，让霍总看见非把我开了不可！」


    说曹操，曹操就到。


    霍知行轻咳两声，姜灿一听这低沉磁性的声音就知道自家老公来了，急忙跑到洗手间外。


    一见霍知行她眼圈就红了，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后怕。


    或许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人才会毫无顾忌的流露恐惧。


    她扑进男人怀中，像受惊的小兔子，酥酥绵绵的喊了一声：「老公，你来了……」


    霍知行笑着摸摸她的头。


    正想说一句「别怕有我在」，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几个字简直太苍白了。


    怕？没看出来。


    姜灿刚才女阎王一样的气场跟傅秀玉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有他在？更见笑了。


    有没有他，她的战斗力都是那么强盛呢！


    霍知行唇角笑意更浓，拥着她轻声细语的安慰几句，然后一个眼色递给保镖们，让他们把伍胜拖出去。


    「唐导，录制马上就要开始了。」霍知行淡淡微笑，「唐导可别迟到。」


    唐一岚知道自己在这碍事了，霍知行这是婉转的告诉她别当电灯泡。


    于是她立即脚底抹油的熘了。


    霍知行笑笑，牵着姜灿的手缓缓走向录制大厅。保镖拖着伍胜走的慢，在他俩经过伍胜身边时，男人使劲儿撑开肿成一条缝的眼，亲眼看见姜灿与霍知行十指交扣的甜蜜样子。


    他的心一下子就凉了。


    不留全尸恐怕是客气的……


    依着霍知行的脾气，他会把他千刀万剐！


    ……


    录制大厅里一切准备就位，但霍知行并没有坐在正中间的位置。


    「霍总，这边请……」主持人正要把他往中间领。


    「不必了。」霍知行淡淡道，「我看过你们综艺的剧本，这一场评选是要决出男女主角的。」


    「男女主角很重要，导演更重要！」


    「只有让导演坐在正中央的位置，才能看清台上的演员，才知道哪个最适合自己的片子，对吧伍导？」


    霍知行冷笑着看向他。


    可伍胜一个脑袋肿的两个大，牙也被打掉了，嘴里呜噜呜噜不知说些什么。


    主持人看的也有些诧异。


    但三少发话了，谁敢违背？


    于是主持人还真安排伍胜坐在最中央的位置。


    镜头直接怼着伍胜那张脸，这下好了，录播的时候全世界都能看到他鼻青脸肿的模样！


    霍知行悠闲自在的把玩着手中签字笔，不时看看伍胜，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敢招惹他的女人？


    想死！


    等用上陆离山的十大酷刑之后，这人渣就知道自己究竟惹到什么人了！


    ……


    节目录制过半，男女主基本都选定。


    这时按着流程，主持人应该象徵性徵询一下资方意见。


    姜灿提了两点，都是之前安排好的套话。


    下一个轮到霍知行。


    霍知行没急着说，他心里还在盘算着怎么弄这个伍胜，才不会让他太痛快。


    于是在镜头对准他时，他忽然起身往台上走去。


    主持人一愣，就在这时大屏幕上出现了伍胜的获奖作品和另外几个年轻导演的电影片段。


    底下一片譁然，窃窃私语！


    等到视频放完，霍知行看向伍胜，似笑非笑。


    「伍导，不觉得这些镜头很眼熟？」


    伍胜如丧家之犬一样瘫坐在正中央的位子上，嘴角抽动几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现场所有的艺人也都看傻了眼。


    其中一人小声说道：「伍导片子里几个经典镜头，不就是那几部片子里的嘛！」


    「是啊，呵！伍导还挺会剪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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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不叫剪辑，这叫偷盗！」


    现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主持人急忙让大家安静。


    这时，霍知行又拿出一样东西。


    「我这里还有一封信，」他轻笑，「请主持人帮忙念一下！」


    第309章 善恶有报


    台上两位主持人也是经歷过大场面的。


    虽说此刻的场面有点出乎意料，但两人很快镇定下来，微笑着从霍知行手中接过那封信。


    那是一封实名举报信，举报人正是视频里刚刚出现过的几位年轻导演。


    男主持语调平静，不紧不慢读完了举报信，整个录制现场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伍胜吓的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被打的青肿的脸一阵阵的抽动。


    十几秒钟死一般的沉寂后，勐然爆发热烈的讨论：


    「原来这伍导的奖项是这么来的？！」


    「呵，看来那句话说对了，狗改不了吃屎！他本来就是拍那种片子出身，能有什么高级作品？」


    「就是，我还纳闷的，他怎么就能获了国际大奖？原来都是抄来的！」


    「这种人混在导演队伍里，简直侮辱导演这个职业！」


    「抵制！封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言辞越发激烈。


    此时伍胜脑子里像是有千百只蜜蜂嗡嗡作响，他慌张的环顾四周，心跳骤然加快，连唿吸都不顺畅。


    「没有，我没有……」


    他还想抵赖，可他的声音很快就被人们的骂声淹没。


    再加上他刚挨了打，浑身上下每一根骨头都疼，说话呜噜噜的不清楚。


    姜灿在旁边的席位上冷冷看着，勾唇一笑。


    「靠，早就觉得这人噁心，可没想到他连作品都是抄来的，简直就是卑鄙！」唐一岚勐拍桌子，愤怒道：「我竟然还公开赞赏过他的拍摄技术！我真是瞎了眼！」


    现在伍胜大有墙倒众人推的感受。


    他就是埋在墙下面那一颗渣渣，墙一倒，他快被压成肉饼了，可周围人还嫌不够，怎么不把他碾成粉末！


    伍胜悔的肠子都青了。


    不是悔自己一时脑热去剽窃别人作品，还大摇大摆的拿去参展。


    而是悔……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打姜灿的主意！


    他死都想不到这丫头会是霍知行的老婆啊！


    姜明远这个垃圾骗他，不是说姜灿嫁了个劳改犯吗？


    伍胜低垂着脑袋瘫在地上，如一只丧家之犬。


    这时在现场的晴山娱乐的人纷纷起身，为陆离山让出一条道。


    陆离山轻蔑的瞥了伍胜一眼，打了个电话，阿义立即带人冲进来，将一团烂泥似的伍胜拖了出去。


    霍知行走到姜灿身边，轻轻握住她的小手，两人目光相对，露出默契的微笑。


    后来姜灿还是从叶大律师那听到有关伍胜的消息。


    「这个人被国际影协除名了，奖项收回，曾经被他害过的女学生也都纷纷站出来作证。」


    「所以伍胜的罪名已经不是剽窃他人作品那么简单了，还涉及刑事犯罪。」


    「那最后他判了吗？」姜灿比较急着问这个。


    叶琛微微一笑，看向一脸淡定的霍知行。


    霍三爷怎么能容许这么快就给伍胜判刑呢？


    在把他丢进大牢之前，总得让他尝尝十大酷刑什么滋味吧！


    等他先在陆离山那里掉一层皮，然后再进监狱，这种安排才算完美！


    不过叶琛没把这些告诉姜灿，只是简单说道：「你放心吧，善恶到头终有报，伍胜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姜灿点点头，小酒窝又露了出来。


    趁她去点咖啡的工夫，叶琛凑到霍知行跟前轻声道：「这事儿要不要告诉尹会长一声？」


    霍知行怔了怔，「什么事？」


    「就是伍胜的事啊！」


    霍知行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就别惊动他了，免得他知道以后心里不舒服。」


    叶琛笑起来，「三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为老丈人着想了啊！」


    霍知行瞪他一眼，目光凛然。


    叶琛无奈的耸耸肩，有些人就是嘴硬，其实那颗心很诚实的。


    这样看起来，霍知行和尹若鸿还有些相似之处。原来这就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对了三哥，你也别光顾着这位老丈人。我给你提个醒，你前老丈人的公司出事了！你要提防着他点。」


    霍知行眉头一皱，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叶琛笑笑，「你前老丈人不就是姜明远嘛！」


    笑完之后抬眼一看，三哥那张脸更黑了。


    「咳咳！」叶琛急忙解释，「姜明远公司经营的不怎么样，似乎快破产了。」


    「是吗。」霍知行冷冷一笑。


    不过记得在江州的时候，姜明远那公司还是可以的，当初这老狐狸不是还想分股份给姜灿吗。


    怎么这才短短两年时间，就破产了？


    「这其中一定有点原因吧？」霍知行深邃的眼睛像是能看穿一切。


    「主要原因就是他不会经营。」叶琛淡淡道，「他那种人嚣张跋扈自傲，他公司里的人早就对他不满了。树敌一多，自然就败落了。」


    「不过我还看过他们的帐目……」


    霍知行眼睛一亮，「查出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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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家帐目没查到什么，但姜明远的私人帐户，每个月都有一笔钱转进来，数额还都不小！」


    「是哪里转的？」


    「南洋。」


    南洋？霍知行心里咯噔一下，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某个念头。


    不多会儿他狐疑的看向叶琛问道：「这该不会是……尹若鸿转给灿灿她妈的吧？」


    叶琛愣了愣，真没想到霍知行脑子转弯转的这么快！


    幸亏他费了点功夫把事情来龙去脉都查清楚了，不然都过不了三哥这一关！


    「是尹若鸿转给尹伯母的。但我怀疑，这么多年姜明远把钱都吞了，所以每个月姜明远一收到钱，就立即把钱转入自己的帐户！」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尹氏就再没转过钱。」叶琛想了想，「这个时间刚好就是尹会长最初抵达央城的那几天。」


    也就是说，从尹若鸿来到央城，就再没转过钱了。


    因为，他要么就是想留下来亲自照顾尹文熙母子三人。


    要么就是要带他们离开这！


    霍知行捏着水杯的手忽然一紧。


    这老东西！他别想把姜灿带走！


    ……


    傍晚，江州。


    姜明远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就在十分钟前，法院的人搬走了他最后一批家具，就给他剩了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姜氏虽然算不上什么名门望族，但好歹也是江州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


    曾经这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而现在，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都抵押出去了。


    姜明远使劲儿按着太阳穴，眉心紧锁。


    他也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公司一天不如一天，到现在几乎要查封清算的状态。


    偌大一个企业，忽然间就要没了。


    姜明远不甘心。


    从前尹文熙在他手里，南洋那边总会有钱打过来，可就在前一阵子，一分钱都没有了。


    姜明远起了疑心。


    难不成是他露出了什么破绽？难不成对方发现了什么？


    第310章 把柄


    可姜明远现在急需用钱。


    唯有打着尹文熙的旗号从南洋那个帐户上要钱！


    姜明远咬咬嘴唇，这个行动有点冒险。


    南洋尹氏家族是什么人家啊，个顶个的彪悍。


    他们不会在意这点钱，但痛恨自己被骗。


    如果姜明远被查到骗了他们，而且还骗了二十几年，那后果可想而知。


    姜明远皱着眉头，在屋里来回踱步。


    他想起之前去监狱里探望伍胜时的情形。


    伍胜整个人都被纱布缠着，活像个木乃伊，连走路都是狱警给扶着出来的。


    他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疯疯癫癫，说话不清不楚，门牙还缺了两颗。


    姜明远当时就有点嫌弃，正想转身，忽然听见伍胜呜呜哝哝的开口：「老兄……你家灿灿，现在，现在可厉害了……」


    「我惹不起，惹不起啊……」


    「她背后，有……有黑道，有南洋，有霍知行！」


    姜明远愣在原地。


    伍胜神志不清的嘿嘿笑了两下，笑的挺瘆人。


    「老兄，你也别得意，嘿……你女婿根本不是什么劳改犯，那丫头跟霍知行在一起吶！你就等着霍三少来找你算帐吧……」


    说完伍胜就被狱警带了回去。


    想起这些，姜明远动了心思——对他来说，姜灿跟霍知行在一起，这是福不是祸！


    看来霍知行是特别在乎姜灿的。


    要是这丫头有什么把柄捏在自己手上，霍知行也不得不出面。


    姜氏起死回生，岂不就是霍知行一句话的事？


    姜明远想着想着咧嘴笑出来，笑容阴险而狡诈。


    不过这个把柄，上哪去找呢？


    ……


    伍胜这个小小的风波过去之后，姜灿和唐一岚迅速熟络起来。


    因为一起揍过他，两人总有种共同战斗过的革命友谊，再加上御风传媒投拍的新片由唐一岚挑大樑，姜灿不仅跟她工作上接触的多，私下里也常尝碰面。


    见面时当然会谈到有关艺术创作方面的话题。


    两人又惊讶的发现，关于一些艺术理念和对影片的宣传点，她们的观点竟然不谋而合！


    姜灿常在公开场合毫不吝啬的表达对唐一岚的赞美，也经常笑着告诉霍知行，「一岚真是世界上另一个我呢！」


    而每次霍知行看到这俩人相见恨晚的视频语音聊到大半夜，他就扁扁嘴，又不能阻止，只好窝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姜灿的屏幕，那眼神能杀人。


    没想到赶走了胖橘，竟然来个唐一岚！


    别的也就算了，只是这唐导也太像个男人了吧。


    不得不承认唐一岚有种中性美，平时最爱穿的就是机车夹克和皮靴，又酷又飒。


    而且为人仗义。


    尤其对漂亮女生特别有保护欲——当然，这一点是霍知行臆想出来的。


    周末时姜灿在家里，一边练瑜伽一边视频电话。


    霍知行走到房间门口听闻里面的动静，连忙贴在门缝上偷看。


    还好，那头是林雨晴。


    他紧绷的那张脸这才微微放松下来。


    刚巧这时姜灿做了个小猫伸懒腰的动作，趴在垫子上，小屁股撅得高高的。


    霍知行心里一阵澎湃，满身热血都叫嚣着往某个地方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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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专心看着屏幕，林雨晴明显被陆离山养胖了，红润有光泽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


    孩子流产的阴影似乎已经烟消云散。


    姜灿感到欣慰，林雨晴原本也就是个乐观豁达的人。


    「哎，你现在越来越有老闆娘的样子了！」姜灿笑道。


    林雨晴穿金戴银，满身首饰，活脱脱一个贵妇。


    不过那十八颗钻石的项鍊下面挂着的，依然是那只只有几块钱的小戒指。


    「你笑话我吗？」林雨晴边笑边看晃晃手里文件，「你看看，我不管能行吗？就陆离山那脑子，小时候被门挤过，根本管不来这么繁琐的事的！」


    晴山娱乐目前风头正劲，跟御风传媒平分秋色，林雨晴也确实管理有方。


    「对了灿灿，那部影片筹备的如何？咱们是几方联合拍摄，我得按时问问进度！」


    姜灿苦笑。


    今天周末，逃离了傅秀玉的魔掌，却躲不过林雨晴这个工作狂。


    「筹备的差不多了，」她轻声道，「剧本正在审核，演员也基本都定下，就差签合同了。」


    「导演是那个唐一岚？」


    「对，想来想去，也就她有这个能力和号召力。」


    「灿灿，」林雨晴停顿一下，坏坏一笑，「你最近跟唐导走的很近啊？」


    姜灿微怔，「是啊。」


    「你不知道圈里人是怎么说她的吗？」


    这个姜灿还真不知道。


    平时只忙着工作，虽然半只脚在娱乐圈，但她从来没吃过瓜。


    「怎么说的啊？」


    「说她那个的取向有问题！」林雨晴不卖关子，直接告诉她，「说是只喜欢女的，不喜欢男人！」


    姜灿愣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其实我是不信的，但他们说的特别玄乎。」林雨晴继续说，「什么唐一岚拍片子只爱用长的漂亮的女演员，什么她平时在剧组特别照顾女演员的情绪，还有……她拍的大部分都是女性题材！」


    「据说有人拍到过她跟女演员共度良宵！」


    姜灿正单腿站立，差点摔在垫子上。


    这都哪跟哪！


    唐一岚平时确实挺男孩子气，但她相信唐一岚绝对是正常的！


    「雨晴姐，这种谣言八成就是那些嫉妒眼红唐导的人散播出来的！」姜灿愤愤道，「你千万别相信！」


    「我知道，我早就说了我不信的，」林雨晴笑起来，「我就是提醒你，万一是真的，你就要跟她保持距离了。不过呢，多一个人疼你我是没意见的！」


    「……」姜灿哭笑不得。


    「别的好说，可你家有个醋缸，到时候这一缸醋变成一缸液化气，轰的一声就爆炸了！」


    林雨晴大咧咧的，一点不知道「醋缸」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久了。


    第311章 唐一岚的过往


    「我是不介意多一个人来疼你的！」——正是林雨晴这句话让霍知行如临大敌。


    他站在门外，醋缸里的醋果然翻滚沸腾起来。


    他知道姜灿光芒耀眼，就算他想把她藏在家里也是藏不住的。


    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情敌会变成女人！


    霍知行脸色一沉，迈开长腿大步走到楼下，站在阳台上掏出手机。


    虽然他也不太相信唐一岚那方面取向有问题，但小心防范未雨绸缪，总比事到临头却拿不出解决办法要好。


    方寒的电话响了很久。


    此时他正跟白景渊一起打牌，由于牢牢记得前几次的教训，这回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霍知行眼前晃了，于是躲的越远越好，跑来找白景渊玩。


    然而还没出几张牌就接到霍知行的电话，他吓的一个激灵。


    「你跑哪去了？！」那头怒吼。


    方寒瞪眼，不是不让我打扰吗……


    霍知行在那头火大，方寒这傢伙最近是被下了降头吗？办的事情没有一件让他顺心！


    不该来时候跑出来瞎搅和，现在需要他了，又跑的连个影子都不见！


    白景渊都听见这一声吼了，趴在桌上笑个不停。


    方寒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结结巴巴的问：「少……少爷，您找我？」


    霍知行闷着声音：「嗯！」


    「少爷什么吩咐？」


    男人冷声道：「给我查查唐一岚，看她什么路数！」


    方寒又懵了。


    唐一岚招他惹他了？不就是最近跟姜灿走的近点？


    方寒瞬间联想到胖橘为什么会被送走了。


    果然，陷入爱情的男人不光智商为负，情商也约等于没有。


    看来尹若鸿的评分标准没什么错，就这人，坚决不能给他零以上的分数……


    「我让你查唐一岚，你听见了没有？」


    「听……听见了！」


    一旁的白景渊早就憋不住了，尤其看到方寒那一头黑线的样子。


    他示意方寒把电话弄成免提，「三哥，唐一岚还用得着查？你不认识她了啊？」


    霍知行轻哼一声，「不就是个新晋导演吗？以为拍过几部获奖影片，就能在娱乐圈横着走？」


    「我说的不是这个！」白景渊笑道，「那是咱们的小学妹啊，你不认识了？」


    霍知行脑子里一空。


    什么学妹？他上学的时候还有学妹？


    白景渊无语，他就知道霍三爷不是一般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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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姜灿在他眼中有女性特徵外，剩下的都是石膏像。


    「三哥我真服了你……咱们当时念的中学，是男女混读的，怎么可能没有学妹！」


    「这两天尹会长见过你吗？他给你扎针了吗？把你脑子扎坏了吗？」


    白景渊的灵魂拷问让方寒快笑哭了。


    而在他的循循善诱下，霍知行总算想起了点上学时候的事。


    那时是念中学，唐一岚比他们低两届。


    那时学业紧张，能在那所学校里念书的都不是等闲之辈，大家每天都想尽办法成为这里的佼佼者。然而就在这种苦哈哈的日子里发生过一件大事，一度成为学生们课余时间的话题。


    那就是男生更衣间里，叶琛的衣橱中出现过一封匿名情书。


    一直到他们毕业，这都是个未解之谜。


    霍知行皱皱眉头，不知道白景渊这时旧事重提是什么意思。


    「反正毕业之后呢，唐一岚去拍电影了。」白景渊意味深长的笑笑，「但她一直没断了跟老叶的联繫！」


    霍知行瞬间明白过来。


    这么说，当年那封情书就是唐一岚送的！


    他稍稍松了口气，如果真是唐一岚送的，就证明她取向没问题。


    但是……


    霍知行顿了顿，沉声道：「可我记得叶琛上学时候有个对象的。」


    白景渊嘿嘿一笑。


    那个暗恋对象不是唐一岚，是他们学校出了名的校花。


    肤白貌美大长腿，用人间尤物形容都不足为过——当然，在霍知行眼中并不是这样。


    他甚至连那个校花长什么样子都很模煳了。


    白景渊觉得跟他真是说不到一起去。


    要不是为了打消他疑心，顺便关心关心叶琛，他才不想跟霍知行讲这些。


    「三哥你大概忘了，其实唐一岚上学时候挺正常的。虽然不是太出挑的美女，但打扮也是清清纯纯，就是……就是那种典型的优等生，别人家的好孩子！」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霍知行轻嗤一声，「她都快成姜灿的护花使者了！」


    这个，白景渊也不懂。


    他们都不知道，唐一岚对叶琛始终念念不忘。上学时这份暗恋只敢放在心底，得知叶琛有喜欢的人之后，她还哭了好几天。


    后来她意识到自己跟校花差距太大，只好走了一条完全相反的路线来吸引叶琛的注意。


    别说，这个办法还挺管用，她终于能跟叶琛称兄道弟了……


    就是再没有进一步的关系。


    这成了唐一岚心底不为人知的伤痛。


    「那个……」白景渊轻咳两声，「反正情况基本上就是这样，三哥你放心，唐导绝对不喜欢女人，这种事我看的最明白了，她喜欢老叶！」


    霍知行勾勾唇，稜角分明的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姜灿跟林雨晴打完视频电话下楼，一眼就看见霍知行站在阳台。


    秋日的阳光温柔的洒在他身上，四周都是梧桐落叶。


    他身上那件卡其色风衣还是她选的，穿在他身上阔挺有型。


    刚毅冷峻的男人和这副秋日景象形成鲜明对比，却又融合的恰到好处。


    姜灿心头一动，呆呆看着他帅气的侧脸，许久都迈不动腿。


    平时在公司里带那么多艺人，可无论是影帝还是顶流小鲜肉，都没有自家老公让人垂涎……


    霍知行从阳台进来，一抬眼对上那双痴迷的大眼睛，不由得笑的阳光灿烂。


    「傻站在这干什么？」他走过去，轻轻揉了揉她的发，把她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前。


    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姜灿露出更加心满意足的笑，两只小手圈住他，紧紧搂着。


    「你刚刚跟谁打电话呢？」


    「我……」霍知行当然不能说是要查唐一岚才给方寒打的电话，于是笑笑，嗓音沙哑在她耳边轻声道：


    「跟以前的狱友！」


    第312章 爱是最好的化妆品


    姜灿不由得笑出声来，捶他两下。


    「我跟老白通了个电话。」霍知行开始认真的编，「他最近跟姚晚音相处的不错，两人每天都在网上找那些网红店，这次又找了一个……还说让咱俩也去试试呢！」


    姜灿眨眨眼睛，「他对晚音是真的吗？别是一时兴起，新鲜感过了就不在乎！」


    霍知行温柔一笑，「老白虽然是个世家子弟，平时大大咧咧，有时候还不正经……但我敢保证，他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好男人。」


    「哟，没想到你对他评价很高嘛！」姜灿一双小鹿眼灵动俏皮，「那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你的朋友都这么好，那你更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了？」


    「反正近朱者赤，人以群分，」霍知行一本正经，「我不会瞎谦虚，而且能当我兄弟的人，自然不差！」


    「好，我挖到宝了，可以了吧？」


    「是我挖到宝。」霍知行将她小手一握，唇角勾起宠溺的笑，眼中的爱意像麦芽糖融化。


    他凑到她耳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能当我老婆的人，自然更是这个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姜灿小脸一红，低头微笑。


    这男人声音好听，说话也好听，而且这段时间他总是用这么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这好听的话……


    这是要把她甜死的节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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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星期回娘家，一进门尹文熙就夸她又漂亮了。


    她有些吃惊，从小到大她太了解尹文熙对「漂亮」这样的词彙有多么高的标准和多么严格的要求。


    原来爱对女人来说，真是最好的化妆品。


    遇到对的人，那种由内而外的幸福感，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会让整个人都神采奕奕。


    「笑什么呢？」霍知行专注的看着她。


    姜灿抬头对上他深邃的双眼，轻声笑道：「我在想，老天对我们真好，不光我们两个在一起，雨晴姐和山哥也修成正果，现在连白景渊和晚音都变成一对了！」


    霍知行点点头。


    嗯，很快你会知道，还有叶琛和唐一岚……


    其实刚才霍知行心里就打着这个小算盘，虽说唐一岚取向正常，但这人演一个角色演久了，就会入戏。


    唐一岚扮假小子扮久了，万一哪天取向又不正常了怎么办？


    到时候还不得把他的灿灿勾走吗！


    于是原本还想着赶紧撮合沈骁和霍知心的他，立即下定决心，妹妹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先让叶琛把唐一岚带走要紧！


    「知行，」姜灿柔声道，「不仅仅我们要幸福，还要让身边的人一起幸福才好！对吧？」


    「嗯，对！」霍知行笑着，刚要说唐一岚喜欢叶琛的事，却被小女人抢先一步。


    「咱们的朋友都成双成对，也不能忽略长辈啊！」


    「嗯？」霍知行一愣。


    「所以我要尽快安排妈妈再跟尹叔叔见一次面！」


    ……


    央城一连好几天都放晴，而江州那边却阴雨连绵。


    有时还下两场冰雹，降温降的让人措手不及。


    姜明远空荡荡的办公室没了人气，他自己也感冒了，这天偏巧出门没带伞，淋了个湿透。


    回到家，家里也不安生。


    他一进门就看见赖在家里不走的顾莽。


    这傢伙已经待了一年多了，还是霍知言让人送来的。送来之后也不说怎么处置，就往这一放。


    刚开始霍知言还给钱，后来连钱都没了。


    顾莽又是个好吃懒做的傢伙，只会伸手要钱，要不到钱，他有千百种流氓手段搅的姜家不得安宁。


    连姜明远这种老狐狸都受不了，只要顾莽要钱，他就给，全当拿钱买清净了。


    可是现在，他也没钱了。


    这份清净买不起了。


    姜明远皱皱眉，悄悄打了个电话给姜瑶。过了很长时间姜瑶才接起来，声音很小，还有些发颤：「爸，什么事啊？」


    「我说你一天到晚的在央城，是不是忘了江州还有个家？」姜明远噼头盖脸的就是一顿骂，「霍大少到底怎么打算的？这个顾莽还要藏到什么时候？！」


    「爸，我……我不知道。」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姜明远气不打一出来，「你是不是没伺候好霍知言？你惹他生气了？」


    「没有……」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咱们一辈子养着顾莽？」


    姜瑶没说话，姜明远听见话筒里传来一阵低喘，夹杂着些许痛苦的声音。


    很快电话就挂掉，姜明远一时恼怒，正想再打过去，却听见某人拖长了声调冷冷笑着。


    「你们当然得养我一辈子！」


    「你……」姜明远瞪着躺在沙发上的顾莽。


    这人不知多久没洗过澡了，隔着几米远都能闻到身上的酸臭味，沙发也被他弄的乱七八糟。


    家里佣人都辞退了，这一地狼藉只能杨娟一个人打扫。


    这时杨娟正拿着扫把出来，见到这连落脚都困难的客厅，克制了许久才没让情绪崩溃。


    姜明远反倒激动起来，一把夺过扫帚对着顾莽就是一顿乱打。


    顾莽勐的起身还了两下手，一下子就把姜明远推到墙边。姜明远后背狠狠撞在墙上，杨娟大喊一声跑过去，哭的稀里哗啦。


    「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碰上你这种流氓无赖！」


    「呵，造孽？」顾莽阴阳怪气，「伯母，咱们两家人可是世交啊！」


    「呸！」杨娟狠狠啐道，「你这个丧门星，把你一家人剋死不算，还想来祸害我们？」


    「反正我们是世交，你们就得养着我！」顾莽梗着脖子，眼睛圆瞪，要打架一样。


    杨娟还想说什么，被姜明远一把拉住。


    姜明远静静看着顾莽，跟霍知行有一样的脸，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真是讽刺。


    据说霍展鹤跟霍知言当初找到顾莽的时候，还想训练他，让他学霍知行的一举一动？


    呵，一只臭虫怎么可能成为九天翱翔的龙呢。


    不过这只臭虫要是利用好了，说不定还能成大事……


    姜明远心头一动。


    不是要抓姜灿的把柄吗？现在，时机似乎来了。


    第313章 赖着不走


    顾莽露出阴冷的笑容，把菸头往地上一扔，羊绒地毯瞬间烧出一个小黑洞。


    杨娟尖叫一声，这块毯子价值不菲，在如今落魄的姜家，这已经是为数不多的值钱东西了。


    「顾莽，你这个混蛋！」


    杨娟抡起拳头正准备跟他拼命，却被姜明远一把拉住。


    「你拦我干什么！」


    「回来！」姜明远一眼瞪过去。


    这么多年杨娟总被姜明远压制，这人一吹鬍子瞪眼，她就不敢再多话，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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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明远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腰椎间盘疼的要命。


    「顾莽，」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复杂看着他，「你说的对，我们两家是世交，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顾莽横他一眼，得逞般的笑起来。


    「你可以在这里白吃白住，」姜明远压低声音，「但你得听我的，以后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呵！」


    顾莽眼神阴冷，勐的一把掐住他脖子！


    姜明远大吃一惊，猝不及防，差点被他掐死。


    「你……你放开……」


    「老不死的狗东西！」顾莽咬着牙，「呵，就你这破家，大爷我在这里白吃白住是给你脸！」


    姜明远眼珠子快瞪出来，一张脸涨的发紫，密密麻麻的恐惧感从心底蔓延。


    就在他大脑一片空白，觉得自己快不行了的时候，顾莽勐然松手。


    姜明远咚的一声重重跌在地上。


    一旁的杨娟吓的脸色发白，颤抖着身体，不敢靠前一步。


    「今天累了！」顾莽拍拍手，冷冷一笑，「请伯母给我去做点饭呗？不要太丰盛，有鸡有鱼就行！」


    「顾莽，你……」姜明远勐烈呛咳，赶在顾莽走出去之前吼出这句话：「你到底还想不想娶姜灿？」


    顾莽脚步顿住，目光狐疑的盯住他。


    「你说什么？」


    姜明远上气不接下气，「我说……我说咱们两家定下的婚约，本来就是你跟姜灿，可她现在跟霍知行跑了，你就不想把她弄回来？」


    顾莽挑了挑眉，立即流露贪婪的神色。


    然而没过多久，贪婪就变成了警觉。


    「你个老不死的王八蛋！你他妈什么意思？」顾莽破口大骂，「你想我死是吧！」


    眼看他又要发疯，姜明远心头一慌，整个人都贴在墙上。


    「你……你干什么？顾莽，我是为你好！你现在孤零零一个人，没人照顾，叔叔我也于心不忍啊！本来你是有老婆的，可现在老婆跟别人跑了，你……」


    「你放屁！」顾莽口水沫子直接溅他一脸，「你有这么好心？于心不忍？呵……姜灿那死丫头多厉害你知道吗？上次差点跟我拼命！」


    「况且她是霍知行的人，我他妈就算想弄她，我也得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顾莽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把揪住姜明远的领子。


    「你这老不死的，想让我去惹霍知行？然后借他的手除掉我是吧？！」


    「这这……」姜明远结结巴巴，豆大的汗冒出来。


    天地良心，他真没这么想！


    「顾莽，贤侄，你误会我了，我其实……啊！」


    没等姜明远说完，顾莽一抬手将他扔到一边，摔了个四脚朝天。


    屋子里又传来杨娟杀猪般的嚎叫。


    顾莽觉得没趣，拍拍手，直接从姜明远兜里掏出钱包，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家里不给做饭，就去下馆子！


    顾莽离开之后，杨娟呆呆坐在地上很久，眼中透着无尽绝望。


    姜明远哎呦呦的叫唤着，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进书房。


    他摸摸口袋，幸好，顾莽只认得钱，不拿手机。而他钱包里面钱不多，手机里这些才是最后的存款。


    客厅里，杨娟发出一阵悲痛的哭声。


    姜明远嘆口气，急忙拨出一个号码，响了很久没人接。他正想挂断时，那头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姜董事长？」


    「呵，别叫我董事长了。」姜明远听出这几个字的嘲讽，但他没空跟那人纠缠，就开门见山的说：「殷少擎，你打算什么时候把顾莽弄走？」


    「这个嘛，我还在等我们家大少爷的指示。」


    「霍知言是不是早把这事忘了？」


    「姜董事长，你别急啊！」殷少擎阴阳怪气的笑几声，「反正你女儿在大少爷身边暖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


    姜明远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殷少擎，你赶紧把这个丧门星弄走！再这样下去，我会吃不消的！」


    那头的殷少擎没有说话，短暂的沉默中，姜明远身上却起了鸡皮疙瘩。


    他甚至都能从殷少擎的唿吸里感受到一股寒意。


    「姜董事长，你不就是需要一笔钱，帮助你重振姜氏吗？」殷少擎缓缓说道，「这个忙，除了你女儿姜灿，恐怕没人帮得了呢！」


    「话是这么说，但是……」


    「但是这需要我们大家通力配合。」殷少擎冷笑一声，「你再坚持几天吧，过段时间我会让顾莽回江州，到那时你可得好好配合他，在霍知行面前演一场好戏！」


    ……


    御风传媒的新电影在紧张筹拍中，姜灿每天都忙的晕头转向。


    这天她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在家歇息半天。又因为没有胖橘要照顾，她在家轻松自在许多。


    秋日的午后阳光温暖宜人，她似乎好久都没享受过这片刻的宁静里。


    她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轻轻晃着，几乎要入眠。


    然而一阵手机铃声惊扰了她的好梦。


    姜灿愣了愣，屏幕上显示的是林雨晴。她接听，那头的林雨晴一上来就急火火的喊：「灿灿，出事了！」


    姜灿一个激灵，以为是新电影出事了，差点从鞦韆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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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灿灿……这事，这事你千万保持冷静！」林雨晴顿了顿，「霍知行有个白月光，你知道吗？」


    姜灿怔了一下。


    她还从没听说过这回事。


    况且她跟霍知行坦诚相待，早就说好无论如何都不能隐瞒对方的。


    那这个白月光……是什么情况？


    「事情是这样的！」林雨晴一股脑倒出来，「那天陆离山在家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出去了。我以为又是哪个小妖精勾他……」


    「当然了，阿山不会被勾过去，但我怕又像上次莫娜那种情况，所以我就偷偷跟着……」


    「结果到了酒吧，你猜我见着谁？霍知行和白景渊！」


    「灿灿，他们三个进了包房，我在外面偷听了一下，就……就听见什么白月光了！」


    第314章 白月光


    姜灿听的一愣一愣。


    其实说白了，就是三个大男人约着去酒吧包间坐了会儿，喝点酒聊聊天，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雨晴姐，你……你听清楚了吗？」姜灿知道她是个急性子，「你怎么知道『白月光』就是霍知行的？」


    「我亲耳听见的啊！」


    「可酒吧嘈杂，你是不是听错了？」


    「那……那我把听见的都原原本本告诉你奥！」


    林雨晴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讲给她听。


    然而实际情况是：


    那天几个男人进了包间，开了一瓶皇家礼炮，白景渊的大嗓门就开始咋唿：「哎，老叶那个白月光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落在林雨晴耳朵里就听成：白月光回来了，你们知道吗？


    「嗨，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在这个当口上！我正想跟三哥商量一下，看看怎么撮合老叶和唐一岚呢！」


    ——嗨，早不回来晚不回来……正跟三哥……撮合……


    「这事一定要守紧口风，跟谁都别透露，知道吗？至于后面的事，还得好好计划一下。」


    ——这事一定要守紧口风……后面，好好计划一下……


    林雨晴把听来的这些二半吊子话统统告诉姜灿。


    姜灿心头一紧。


    老妈的那句话就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绕：「你可得把握住霍知行，万一他有个青梅竹马什么的，怎么办？」


    难道，青梅竹马这就来了？


    姜灿忽然又想起从前在江州时，谈到尹澄已经十六岁了，霍知行一脸骄傲说自己十六岁时已经……


    已经后面，戛然而止。


    当时姜灿就怀疑，他十六岁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遇到了自己初恋？甚至，「已经」谈恋爱了？


    所以这份怀疑，如今要应验了？


    「灿灿，灿灿？」话筒里许久没声音，林雨晴有些着急。


    「灿灿你怎么了！你别急啊，陆离山今天去公司加班了，等他回来我十大酷刑，好好审他！」


    「不用了。」姜灿柔声道，「你别难为山哥！」


    「这怎么叫难为？」


    「你想想看，咱们哪次聚会，山哥不带着你，知行不带着我？既然他们单独见面，就说明有些话，只能男人之间讲。他们男人也是有小秘密要保守的！」


    「灿灿！」


    「好了好了。」姜灿笑笑，「这事你就当不知道，别声张，我自己有办法对付霍知行！」


    「真的？」林雨晴稍稍放心，「你自己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姜灿声音轻柔，却透着异常的坚定，「不就是个白月光吗，就算他有，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不是那个女人！如果非要他选，他绝对不会选他的白月光，这个我信他！」


    「嗯！」林雨晴也笑了笑，「灿灿，其实我也觉得，霍知行是个可靠的男人。你信他是好事，但你也得防着点！霍知行没歪歪心思，但外面那些女人虎视眈眈呢！」


    「我知道啦。」


    「我绝对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林雨晴笑着挂掉电话。


    姜灿坐在院子里望着天空，脑子里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


    她对霍知行是深信不疑的，经歷过这么多大风大浪，若是连他的心都看不明白，还要跟他闹，那她也不配做他霍知行的女人。


    只是……


    那是白月光啊，是他情窦初开时第一个喜欢的人。


    人对自己的第一个，总会念念不忘的。


    姜灿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就这么在鞦韆上坐着，一直到了傍晚。


    岑姑姑出来喊她：「姜小姐，外头转凉了，还是早些回屋里吧！」


    姜灿一怔，这才回过神来。


    她跳下鞦韆往屋里走，看着岑姑姑笑，一双晶亮的大眼睛如小鹿般灵动俏皮。


    「岑姑姑，」她想了想说，「以后别喊我姜小姐。」


    「什么？」


    「你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那怎么可以！」岑姑姑连忙摆手，「我哥说了，在霍家当差，称唿是很关键的。我哪能对你直唿其名！」


    「不直接喊名字，那……」姜灿转转大眼睛，「你是怎么喊知行的？」


    「我叫他少爷。」


    「嗯！」姜灿笑眼弯弯，「那以后你叫我少奶奶！」


    「啊？」岑姑姑愣住。


    姜灿脚步轻盈的回屋里去了，岑姑姑望着她的背影，忽然笑逐颜开。


    「哎，好！」她大声答应，「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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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5页

    有时一个称唿的转变，也代表着这个人的心。


    姜灿刚一回去，就接到林雨晴的视频电话。


    视频中陆离山跪在一块搓衣板上，低着头，犯了错的样子，身边还放着一把鸡毛掸子。


    「灿灿，我已经问清楚了！」林雨晴迫不及待要告诉她，「那个女的叫程雪柔，当年竟是霍知行他们学校里的校花！」


    「而这个人！」林雨晴指着陆离山，陆离山一见镜头对准自己，急忙捂脸。


    林雨晴继续说，「这个人，他竟然签了那个程雪柔！签了！」


    「媳妇儿你要讲道理啊！」陆离山弱弱的反对，「当时签她时候我哪知道她是谁的白月光……我只想知道她能给我赚多少钱！」


    「陆离山！」


    屏幕开始勐烈晃动，陆离山的叫声一阵阵传来。


    姜灿笑笑，立即让公司的人传真一份程雪柔的资料过来。


    程雪柔是个创作型的才女歌手，唱跳俱佳，虽然出道晚，但之前一直在国外发展，专门为欧美大片配乐。


    网上有一小段关于她的採访。


    姜灿打开看了看，还真是肤白貌美，谈吐举止也都合体，那张脸确实挺像国民初恋的。


    姜灿深吸一口气，唇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


    不管怎样，都要调整成战斗状态！


    管他白月光还是硃砂痣，这些位置统统只能属于她姜灿一个人！


    还有霍知行……


    也只能是独属于姜灿的霍知行！


    第315章 送命题


    这天霍知行一回家就看见姜灿在厨房里忙碌。


    他紧张工作一整天，连午餐都是应付的，没吃两口就忙着处理几份重要文件。直到下午所有事情都结束，他这才感到胃里空空的，火烧火燎的疼。


    以前说自己有胃病是为了博姜灿关注。


    真是没想到……被自己说中了！


    霍知行踏进家门的那一刻就闻到这飘的满屋子的饭菜香味，顿时飢肠辘辘。


    又看到小女人忙忙碌碌为他洗手作羹汤的身影。


    他更加满足的笑起来。


    这种烟火气十足的日子，是他在江州时最留恋的。


    霍知行放下手中东西，脱掉外套，正想往厨房走，这时姜灿已经把红烧鱼端出来了。


    「回来了！」小女人一脸阳光明媚的迎上去。


    霍知行怔了怔。


    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第六感在作祟，他总觉得今天她的笑，有点怪怪的。


    「我给岑姑姑放假了。」姜灿把其他的菜一样一样端出来，又端出汤，盛好米饭，晶莹黑亮的瞳仁带着些许笑意，「今晚的饭菜是我做的，都是你爱吃的哦！」


    霍知行笑笑，坐在桌边。


    姜灿把米饭给他，还舀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是山药汤，是以前他很讨厌、遇到姜灿之后就喜欢的山药。


    她还做了一只蒜蓉龙虾，红烧鱼也是色香味俱全，一看就有食慾。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惬意的日子了呢。


    霍知行勾唇，很自然的端起碗往前伸，等着她把鱼眼睛夹给他。


    她说过的嘛，鱼眼睛要给最爱的人。


    不过姜灿并没有任何动作，他一抬眼，勐然对上她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霍知行心头一紧，默默把饭碗缩回来。


    「快吃吧。」姜灿柔声道，「凉了就不好了。」


    「哦。」他还是觉得今天气氛有点怪，刚想问一句「老婆你怎么不给我夹菜」，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灿打断了。


    「对了知行，你还记得我从前在江州时候那个同事吗？」


    「同事？」霍知行原本已经下了班的大脑，又开始飞速运转。


    「嗯，就是安安嘛！你应该见过的。」


    「哦，见过见过！」他微笑，「她怎么了？」


    姜灿淡淡道：「没什么，马上就要结婚了。」


    「是吗，那得恭喜她。」霍知行记得当时姜灿被那个主管，叫什么方晋阳的差点陷害，还是安安及时给他发了消息。


    那是个懂事又机灵的小姑娘。


    霍知行笑着，正要把饭往嘴边送，忽然听见姜灿轻轻嘆息一声。


    「唉……」


    声音不大，却让霍知行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急忙放下碗筷，紧张的看住姜灿，「……灿灿，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姜灿不紧不慢，「就是觉得安安挺可惜。」


    「可惜？」


    「嗯，她马上要结婚了，可就这两天，发现她男朋友还有个白月光呢，一直瞒着她！」


    霍知行有点懵。


    姜灿抿唇轻笑，一双小鹿眼狡黠又俏皮。


    「知行，作为一个男人，你对这件事怎么看啊？」


    「我……」


    霍知行舔舔嘴唇。


    这是送命题吧？


    他眼神发直，脑子里把姜灿刚刚那些话过滤一遍，一个字一个字的回想，很快抓住得分点——


    白月光？


    然后他又陷入新一轮的迷茫。


    好端端的她问这个干什么？他又没有白月光！


    可今天这场鸿门宴，明显就是她有备而来……


    霍知行做了个深唿吸，这种事无风不起浪，她肯定是听了谁在她面前胡说八道！


    所以当务之急是先把自己择出来，择的过程不能太刻意，要慢慢过渡，要让她知道，他是经得起她考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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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再把这个嚼舌根的揪出来，让陆离山上十大酷刑！


    「你干嘛呢？」姜灿的小手在他眼前晃晃，「我在问你话，你发什么呆？现在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当然不是！」霍知行勐然抬高声调。


    姜灿吓了一跳，愣愣看着他。


    霍知行急忙握住她的小手錶忠心，「灿灿，这个问题我觉得没什么好考虑的。」


    「嗯？」


    「都是她这个男朋友的错！」


    霍知行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安安都要嫁给他了，他就不该对安安有所隐瞒！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彼此的信任，这样才能相守到老。」


    「还有，他凭什么有白月光？他不配！」


    「有自己老婆还不够吗？竟然还跟白月光纠缠不清！」


    「过分！无耻！」


    姜灿睁大眼睛，看着一脸正气、严肃认真的男人，心头忽然暖暖的，又有点想笑。


    她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没想让他动这么大气啊！


    「知行，我……」


    「老婆，」霍知行继续说狠话，「我觉得这种男人，就不配活着！」


    说到激动处他直接用筷子把鱼眼睛抠出来，狠狠往米饭上一扔。


    姜灿差点要绷不住了。


    她使劲儿压着嘴角，心里不光得意，还很温暖。


    她就知道，霍知行不会让她失望的。


    现在对她来说，白不白月光的已经不重要了，就算那个程雪柔站在她面前，她照样可以挺胸昂头的与霍知行并肩而立！


    「灿灿？」霍知行小心翼翼看着她脸色。


    应该没说错话吧？


    反正陆离山教过他两条金科玉律：第一条，老婆说什么都是对的，第二条，如果老婆错了，参照第一条。


    他应该……做的没错吧？


    可小女人怎么不说话呢？


    姜灿抬眼看他，那个冷峻英挺的男人，那个在外面杀伐果决、让人闻风丧胆的男人，此刻却在她面前乖的像只小猫。


    她的心一下子就融化了。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也都是暖融融的爱意。


    霍知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危机已过，他看着姜灿，柔色灯光下的她，美的好像下凡的仙女。他嘴角上扬，笑容宠溺而温柔。


    姜灿给他夹菜，给他盛汤，柔声细语的让他多吃点……


    霍知行赶紧扒拉几口饭，吃完了又抢着去刷碗。


    总之那晚他把姜灿哄的特别开心。


    不止在客厅，还有卧室……


    一连温存了好几次，姜灿感到快要体力不支，最后那回她软软的靠在他身前抗议，霍知行在她唇间深深一吻，才勉强放过她。


    深夜，姜灿靠着强大的意志力缓缓撑起身子。


    身边的男人一脸餍足的睡着，她悄悄下床，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拨通一个号码。


    第316章 不准你夸她


    「郝经理，这么晚了，没打扰您吧？」


    郝经理笑笑，这间酒吧很安静，不时传来萨克斯悠扬的曲风，他接个电话旁边人也能听见。


    一旁的方寒有些诧异的抬眼看他，一杯威士忌刚要送到嘴边，又默默把手放下。


    郝经理低声问道：「姜小姐有什么吩咐？」


    「帮我查一个人。」姜灿小声说，「调查清楚她所有的背景资料！我要的不是网上那些官方资料……郝经理，这个你明白吧。」


    「好，我立即就办。不知姜小姐要查谁？」


    「晴山娱乐公司，程雪柔。」


    郝经理神色顿了顿，狐疑的看向方寒。


    他是个脑袋灵光的，又了解姜灿为人，闲的没事是不会去查人家的。


    这个程雪柔他听说过，也算是个白富美，最近刚被晴山娱乐签下。


    这么看来，姜灿查程雪柔的原因不是为了林雨晴，就是为了她自己？


    方寒脸色一变，他知道其中内幕，但少爷吩咐过不能走漏风声，他是坚决不会说出去的。


    可是，这不就让姜灿误会了嘛！


    方寒一心护主，两只手不停跟郝经理比划，急着让他跟姜灿解释解释，这个程雪柔跟霍知行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郝经理皱皱眉，完全看不明白他为什么手舞足蹈。


    就在沉默这工夫，姜灿一听就听出了不对劲。


    「郝经理，你身边还有人啊？」


    「额，姜小姐，这……」郝经理是个实在人，便没对她隐瞒，「今晚难得都没事，就约着方寒兄弟出来喝两杯。」


    「哦，原来方寒在你身边？」


    「是的。」


    方寒捂着脸趴在桌上，生无可恋。这郝经理真是个老实人！


    姜灿笑笑：「你把电话放在免提，我跟方寒说两句。」


    郝经理又很老实的照做。


    「姜小姐……」方寒一手挠头，一手快把桌子抠出一个洞。


    「刚才我跟郝经理说的，你都听见了？」


    「听，听见了！」


    「我要查的人你也知道？」


    「嗯……知道。」方寒知道否认也没用。


    「很好。」姜灿笑着，声音很轻，但气场十足，「你要是敢把这些话告诉你家少爷，后果是什么，你自己看着办！」


    「不过……若是你守口如瓶，又帮我办事的话，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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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该怎么做，你自己衡量！」


    方寒已经出了一头汗，小心脏怦怦跳着。


    跟在这两口子身边，一颗心脏似乎不太够用呢。


    他赶忙答应，挂掉电话的一瞬间，他就对郝经理说：「我有程雪柔的背景资料和个人简歷，现在就给你发！」


    ……


    姜灿并非想对程雪柔做什么。


    查她，只是想知己知彼，有备无患罢了。


    林雨晴有句话说的没错，就算霍知行没想法，可不能保证那个女人也同样单纯。


    姜灿收到资料后轻轻勾唇，小心的存好，然后悄声上床，趴在霍知行怀里安安稳稳的睡了。


    一连几天都是风平浪静的。


    新电影筹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很快就要开拍了。然而唐一岚兴致不高，几次开会都不见她的身影。


    姜灿约她出来喝咖啡，她喝了两口就放下，心事重重的看向窗外。


    姜灿隐隐有种感觉，这种神态，像极了那些电影电视剧里女主角失恋的样子。


    想着，她心里咯噔一声。


    要是唐一岚真失恋了，那电影进度可怎么办？她知道，像唐导这种靠才华吃饭的人，心情和灵感实在太重要了。


    她想开导一下唐一岚，但这种事人家不主动说，她也不好问。


    姜灿坐的无聊，拿出手机随便刷了刷，忽然一条视频跳入眼帘。


    画面上是个很美很仙的女生，拿着吉他弹唱，歌声悠扬动听，粉丝们不停点赞打赏，围观她唱歌的人已经突破十万。


    「呵，」姜灿淡淡一笑，「没想到程雪柔还是挺有号召力的，这下山哥要赚的盆满钵满了。」


    「什么？」一听到程雪柔这三个字，唐一岚就像触了电似的跳起来，勐的坐到姜灿身边。


    她紧紧盯着屏幕，握紧了小拳头。


    「呵……什么嘛！」唐一岚不屑一顾，「唱的也不过如此。」


    姜灿看她一眼。


    向来男孩子气十足的唐导，此刻脸上出现了小女生的那种嫉妒，可又不是妒意十足的那种，小小的嫉妒背后，还有隐隐的失落。


    唐一岚垂下脑袋，拿起桌上纸巾，撕成一条一条。


    姜灿怔了怔，「我不过就说了一句挺有号召力，你怎么这么大反应？」


    反应大的应该是姜灿才对，那是霍知行的白月光啊！


    「我……」


    唐一岚深吸一口气，憋了半晌，终于磕磕绊绊说出来一句：「我，我就是不喜欢你夸她！我也很有号召力的！」


    「是，你有。」姜灿眨眨眼睛，「可你是导演，她是歌手，你俩是不同的领域，这怎么能比呢？」


    「反正以后你不要夸她！」唐一岚嘟着嘴，「一个字都不行！」


    这副委屈的样子，跟平时的她倒是判若两人。


    姜灿有些迷惑，不过还是答应下来，急忙把视频关掉。


    「对了，咱们电影的开机仪式要往后推一推。」姜灿看看她。


    「为什么？」


    「你忘了？周末是姚氏的庆功宴啊！」


    姚氏重新出山，但已经是秦敏之执掌大权了。


    这回姚氏的股价重新杀回去，也是靠了从前秦敏之的人脉。


    姚氏早晚要交到姚晚音手中，于是这个庆功宴秦敏之广发请帖，就是在为姚晚音铺路。


    嘉宾不仅包括其他三大家族，包括商场上的朋友，还有娱乐圈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比如影帝聂昕。


    再比如，才女导演唐一岚。


    只是唐一岚最近状态欠佳，要不是姜灿提醒，她都把这事忘了。


    「说实话，我真不想去！」唐一岚两手托着腮，盯着眼前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


    「可姚家毕竟名列四大家族，我一个小小导演，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看的很透彻嘛！」姜灿拍拍她肩膀，「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合，所以那天我尽量陪你，好不好？」


    「你陪我？」唐一岚哑然失笑，「第二天我就收到解聘通知了！」


    「对了灿灿，」她神色一变，腼腆的勾勾唇，慢吞吞吐出几个字：「你知不知道……那天都有谁去啊？」


    「叶，叶律师，他也会去吗？」


    第317章 程雪柔的打算


    姜灿愣了一下，「叶律师？」


    唐一岚连忙改口：「哦，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嘛！叶律师不是你家霍总的死党吗？我就猜想有霍总在的地方，叶律师应该也会在！」


    姜灿点了点头，隐隐有些怪异的感觉。


    唐一岚知道凭姜灿的聪明，可能看出了什么。


    于是她努力挤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欲盖弥彰，「那个……其实我是有事想找叶律师的！我想谘询他关于电影版权方面的法律条文，还有那什么……」


    「电影版权？」姜灿又是一愣，「这方面你还用担心？御风传媒的法务部很专业的，他们早就做好合同了！」


    「……」唐一岚怔住，小脸顿时变红，如发烧一般。


    姜灿轻轻笑起来。


    平常的唐一岚是不会有这么多话的，更不会在哪个人身上纠结。


    而今天的唐一岚，倒有种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叶律师应该会去。」姜灿轻声道，「到时候你有什么问题谘询，就尽管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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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一岚慌忙点点头，把凉了的咖啡一股脑儿喝下去。


    ……


    程雪柔坐在化妆间里，专心的听经纪人给她安排的各项任务。


    自从回国之后她就马不停蹄的忙起来，又是签约又是出唱片，好在忙忙碌碌的生活总算有点回报。


    她成了杀入乐坛的一匹黑马，短短时间里收穫几十万粉丝。


    再加上营销做得好，团队给了她一个创作型才女的人设，还是海归，平时在镜头前也是一脸文静谦逊的笑容，很有观众缘。


    但随着曝光率的增多，她有些飘飘然，一般的通告已经看不上了。


    于是在经纪人nancy念到第五个时，她有些不耐烦的放下口红回头看着她：「nancy姐，这都是什么啊？」


    「老闆给你安排的嘛！」nancy无奈的笑笑。


    「什么歌唱比赛的评委，就那种级别的也让我去？」


    「小柔，你在央城毕竟刚露脸，有些事情还是要听公司安排的！」nancy翻了翻手册，划掉几个活动，「这样吧……没什么意义的我就帮你推掉，但评委这个你得去，主办方是咱们陆总的好朋友。」


    「哦，原来是这样。」程雪柔略一思索，「行吧，就当是在陆总面前刷刷存在感！」


    「这就对了！」nancy笑笑，继续看着手册，「还有一个……周末，姚氏的庆功宴。」


    程雪柔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她本以为像她这种新人，是没有机会参加四大家族的活动的。


    「高兴吧？」nancy扬扬眉毛，「这邀请函可是姐姐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程雪柔嘴巴立即抹了蜜一样，对nancy又是崇拜又是赞美。


    在国外的时候就是她们两人相依为命。其实国外的日子远没有她们说的那么好，程雪柔是发过几张唱片，但在白人歌手屠榜的欧美乐坛，她的唱片连小水花都没激起过。


    所以她才灰熘熘的回来央城，把自己营销成一个海归才女，这才有了关注。


    nancy跟她一样，都是在国外混不下去才回来，披着一层伪装的皮囊，满嘴都是小心翼翼精心编制的谎言。


    「对了nancy姐，」程雪柔问道，「这个宴会……霍知行应该也会参加吧？」


    「是的。」nancy看出她的心思，「怎么，难道你想……」


    程雪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小柔，我觉得这样不妥。」nancy皱眉，「咱们这次回来，叶大律师帮了不少忙，你就算想找个人依靠也应该是他啊！霍三少他……」


    「你别担心，我自有打算！」


    nancy嘆口气，「你现在每走一步都得慎重，咱们对央城的情况并不了解！尤其不了解霍三少！」


    「反正他没结婚，这个我早打听过了！」


    「但是……叶律师怎么办？」


    程雪柔撇撇嘴。


    从上学时候开始，她就明白叶琛对她的心意，这么多年，她也知道叶琛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但她看不上叶琛。


    叶家只不过是个书香门第而已，跟霍家、白家这样的大家族还差的太远。


    念书的时候她就是首屈一指的校花，校花要嫁的当然得是人中龙凤！


    「小柔，」nancy隐隐有些担忧，「你真的想搭上霍知行？但我觉得叶大律师也不错，至少对你真心……而霍知行那种人阴晴不定，恐怕不是你能驾驭的。」


    「你说什么呢！」程雪柔瞪她一眼。


    nancy抿抿嘴唇，不再说话。


    她知道程雪柔有才华，更有野心。


    大概只是时运不济吧，才这么多年都没熬出头。


    若是真的能搭上霍知行，倒也是条路子……


    nancy轻嘆一声，把手搭在她肩上拍了拍，唇角勾出一抹苦笑。


    「这条路不好走，」她看着程雪柔，「不过你非要走的话，我也只能支持你了。」


    「谢谢nancy姐！」程雪柔笑起来，「你放心，这条路就算再难我也会走下去的！不管怎么说我跟霍知行还有同窗的友谊呢！」


    ……


    周末的姚家热闹非凡，几栋别墅全都重新装修过，秦敏之做了一点特别的设计，在别墅之间建造风格相同的花圃，铺上一条鹅卵石的小路连接。


    几栋别墅别有一番情调，像是把欧洲的街道都搬来了。


    庆功晚宴上，秦敏之带姚晚音一同出席。姚晚音虽然还要坐轮椅，但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脸上的笑容发自内心，让人觉得即便她苍白脆弱，却多了几分生命力，有一种别样的美。


    整个晚宴上都是白景渊推着她。


    她免不了要应酬，白景渊就为她挡酒。


    实在挡不了的情况，他会一直盯着她手中的酒杯。姚晚音刚喝一口就被他抢过去，一饮而尽。


    「各位叔叔伯伯，我家晚音不胜酒力，你们可不要欺负她！」


    「哟，你家晚音？」长辈们纷纷笑道，「人家明明姓姚，什么时候姓白了？」


    白景渊有些窘迫，一边笑着一边挠头。


    姚晚音也笑笑，有两片红霞飞上脸庞。


    几位长辈年纪大了，最喜欢看到年轻人成双成对。白景渊跟姚晚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怎么看都是一段好姻缘。


    不远处的秦敏之默默看着这一幕，心情有些复杂。


    她打从心眼里喜欢白景渊这个准女婿，但白家至今都没有明确表态，想必是介意姚晚音的身体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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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普通人家娶媳妇都不想娶个病秧子，更何况白氏这种大家族。


    秦敏之低声轻嘆，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


    「伯母不必担心，老白单纯憨厚心眼儿直，他肯定会对晚音小姐负责到底的！」


    秦敏之一怔，回头看看，露出会心的微笑。


    「叶律师，原来是你！」


    第318章 离我远点


    叶琛礼貌的颔首致意，又帮秦敏之要了杯酒。


    他今天的打扮让秦敏之眼前一亮。


    在她印象中，平时的叶琛比较刻板，大概是由于职业的关系，他总是不苟言笑，一身黑西装，不是在庭审就是在开庭的路上。


    而今天叶琛难得把黑西装换成了浅浅的卡其色。这种颜色挑人挑身材，但在叶琛身上却显得那么服帖，简直像从画报上走出来的男模。


    秦敏之上下打量一番，轻轻笑道：「叶律师今天挺帅的！你们年轻人就该这么穿，亮一点才有活力啊！」


    叶琛轻咳两声，眼底流露一丝不为人知的笑意。


    这场晚宴他一直在找一个人。


    却不知道，还有个人一直在远处望着他，还精心跟他选了同样色系的西服套装。


    那人的小手一直捏着西装上的扣子，眼神追随他的身影，患得患失。


    ……


    霍知行到场的时候宴会刚刚开始。


    他跟长辈们和几个比较重要的合作伙伴打了招唿，又亲自把贺礼送上，便退到一边，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晃着手中酒杯。


    姜灿没有跟他一起来，他孤单的要命。


    「少爷，别急。」方寒在一旁赔笑道，「姜小姐说了，忙完工作立刻就来……」


    「什么工作这么重要！」霍知行先是发怒，而后神色又多了几分不服气，「妈也真是的，自己工作狂就算了，这下把灿灿也教坏！」


    方寒嘴角抽动两下。


    你有本事当你家老佛爷的面说去啊！去啊！


    「少爷别生气，呵……傅总只是事业心强了点，而姜小姐认真负责，做事从不拖沓，她俩今天加班也是为了公司啊！」


    霍知行瞪他一眼，方寒赶紧闭嘴，站直了身子。


    「你别站我旁边了！」霍知行心烦的摆摆手，「去看看老白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方寒巴不得有个机会赶紧熘号，干脆的答应一声，不出三秒就消失在人群中。


    霍知行独自一人坐在那。


    沙发靠在窗边，他身侧就是天鹅绒的落地窗帘，男人坐姿微微慵懒，一双长腿交叠着，完美的侧颜好似雕刻家鬼斧神工，稜角分明，气场凛冽。


    再加上眼底那抹深邃，修长的手指托着水晶高脚杯，红酒的暗色从指缝间透出来，刚毅的轮廓映在暗夜之中。


    他便如同暗夜里走出的神。


    好几个女明星受不了这种诱惑，都端着酒杯纷纷上前，以为能说上两句话，然而还没走到他跟前，就被霍知行一个寒厉的眼神逼退。


    霍知行不耐烦的看看表，宴会都开始半个小时了！


    他一遍遍翻手机，以为姜灿至少给他发个消息安慰安慰。


    然而他盯了屏幕足足一分钟，什么都没有。


    男人撇撇嘴，把手机调静音，过了一会儿赶紧打开看，以为能有惊喜，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咬咬嘴唇，又把手机调成响铃模式。


    这种幼稚的举动一连做了两三遍。


    不远处的程雪柔刻意往他这边看，虽然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但她推测此时的霍知行一定很需要人陪。


    程雪柔勾唇，端起酒杯就往他那边走。


    一路上连怎么微笑怎么打招唿她都想好了。


    可是还等她开口，霍知行就抬起眼睛冷冷盯住她。


    这种眼神是她不曾见过的。


    程雪柔心头一颤，手有些凉，但依然强作镇定的笑了笑。


    「霍知行，你还记得我吗？」


    霍知行瞥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程雪柔得寸进尺，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坐的时候她特意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便于旗袍的开衩处，正好对准他。


    「毕业之后我一直惦念着你们这些老朋友呢！」程雪柔小小抿了一口红酒，「现在我进了娱乐圈，而你也是开娱乐公司的，我们又能在一起共事了呢！」


    「你弄错了。」霍知行面无表情，「你签的是晴山娱乐，跟我没有关系。我们不共事。」


    程雪柔被他这话噎住，有些尴尬的看着他。


    「我……我是说，咱们平时在圈里，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御风传媒的董事长是我妈，我除了持股不会参与任何决策，所以我跟你见不着！」


    「……」


    被堵了两次，程雪柔脸色有些难看。


    「你还有事吗？」霍知行眉心微蹙，「没事的话离我远点，我想自己待会儿。」


    程雪柔一时无言以对。


    她记得这人上学时虽然也是整天冷着一张脸，但没有这么拒人千里啊！


    那时她跟他说话，还是能聊上一两句的。


    程雪柔心里直犯嘀咕，正想着该怎么继续说下去，这时不远处有个女人扭扭捏捏的走来。


    「霍少……」女人身段好，声音也酥，一般的男人在她面前不会有什么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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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程雪柔却敏锐的从霍知行脸上捕捉到一丝厌恶的神色。


    她认得这个女明星，平时是个高冷影后，没想到一遇见霍三爷也不顾一切的发骚了。


    程雪柔笑笑，直接起身挡在影后跟前。


    「不好意思，刚刚霍总说他想一个人待会儿，您还是别打扰他比较好。」


    影后瞪着她，眼中有了明显的怒意。


    「您是影后，这是公众场合，更是姚家的宴会。」程雪柔不轻不重的敲打她，「千万别在这里丢脸，扰了几大家族公子哥儿们的兴致！否则，对影后您的前途可是相当不利啊！」


    影后将她的话斟酌一番，再看看霍知行那张禁慾脸，最终还是选择体面的退场。


    程雪柔双手环抱胸前，很是得意。


    她走回霍知行跟前，刚想说什么，却听见霍知行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也离我远点。」


    程雪柔一愣，呆呆看着他。


    霍知行目光淡然，带着一丝寒意，「一句话，我不想重复第二遍！」


    第319章 宇宙超级无敌帅老公


    程雪柔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站在站在这个男人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念书的时候就觉得霍知行冷酷无情，如今毕业这么多年，他比当初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程雪柔并不想退缩，毕竟霍家这棵大树的诱惑力还是很大的。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调整好心绪，露出一个讨好又不失自然的微笑。


    「霍知行，这么多年没见，你就这样对老同学啊？」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


    这女人莫名其妙的，要不是白景渊提醒，他记得她是哪门子的老同学？


    而姜灿一条信息都不给他发，这更让他心烦。


    他干脆起身往外走。


    程雪柔一惊，见他要离开，急忙也跟了上去，然而没走两步就见迎面又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的样貌相对女明星来说差了点，不过浑身上下透着女明星比不了的贵气。


    不知是哪家的千金吧。


    霍知行皱眉，这就是为什么他对这种宴会深恶痛绝的原因。


    他那张稜角分明的脸更加阴沉。


    程雪柔笑着上前，再一次帮他挡了女人。


    当那个女人走远后她看向霍知行，自我感觉，他的目光不像刚才那么冷了。


    「谢谢。」男人吐出冷硬的两个字。


    程雪柔颔首微笑。


    「我不喜欢有别的女人靠近我。」霍知行丢下这句话，便长腿一迈，健硕挺拔的身影迅速融入宴会厅的人群中。


    程雪柔在原地发了一会儿愣。


    霍知行刚刚的话还在她耳边迴响。


    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他……


    可晚宴到现在，只有她靠近了，也跟他说话了！


    程雪柔心头狂喜。


    莫非他想表达的是，他不喜欢有别的女人靠近他，但是……除了她？


    一想到这，她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霍知行对她果然是另眼看待的！


    程雪柔趾高气昂的走进人群，身边那些女明星刚才也目睹她跟霍知行搭讪的场景，纷纷向她投来复杂的目光。


    「小柔！」nancy急忙跑来，「你刚才……」


    「刚才跟霍知行喝了杯酒，聊了几句！」程雪柔生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nancy眼睛一亮，「真有你的！」


    程雪柔神情得意，环顾四周，那些打扮妖娆艷丽的女明星们在这一瞬间也黯然失色。


    有人上前假意微笑，「小柔真厉害，别看出道没多久，连霍三爷也得给她几分面子啊！」


    旁边的人都掩面而笑。


    娱乐圈是个名利场，这群女明星显然早就明白其中的套路。


    虽然她们也很想抱上霍知行的大腿，但这位爷根本不是她们能招惹的主。


    况且在这个圈子里混的都是人精，都知道未来的三少奶奶是姜灿。


    只有程雪柔这「海归」不明事理，还一个劲儿炫耀。这群女明星当然看不惯，刚刚奉承的那句话，根本就是在给程雪柔招黑。


    反正在这宴会上闲着也是闲着，几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心照不宣，就拿这个海归才女涮着玩玩呗！


    「小柔啊，刚才三少爷跟你说什么来着？你俩聊的可真热乎！」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程雪柔摆弄一下头髮，「就是说，他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他！」


    女明星们笑笑不说话，程雪柔却更加得意了。


    ……


    姜灿忙完工作匆匆往姚家赶，路上才想起来给霍知行发个消息。


    「等急了吧？我很快就到！」


    此时的霍知行正坐在休息室里百无聊赖，手机叮的一声响，他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


    那是他的私人手机，里面只存了姜灿一个人的号码。


    这女人，总算想起他来了是吧？


    霍知行眼眸微眯，把这一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深沉的眼底流露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想，不能那么快给她回消息，也得让她尝尝被晾着的滋味，起码十五分钟！


    然而收到消息之后的第十秒，他的手指就很诚实在屏幕上飞速打字了。


    「没事的，工作重要！」


    发出之后他盯着屏幕笑了一会儿，忽然脸色一变。


    这样回她，是不是显得他太好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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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赶忙撤回，手指又开始在屏幕上飞舞：「灿灿，我等你很久了，很不高兴！你想想来了之后该怎么安慰我？」


    发出去，又觉得不妥。


    然后又撤回。


    这样翻来覆去好几遍，姜灿手机一直震不停，可当她打开一看，屏幕上十几条同样的——宇宙超级无敌帅老公撤回了一条消息。


    搞什么呢？


    姜灿忍不住笑出来。


    这个备註名当初是他改的，改完之后一脸严肃地的把手机还给她。


    但姜灿觉得，应该给他备註成霍三岁。


    这男人在她面前的所作所为，就跟三岁小孩没什么两样。


    司机很快就把她带到姚家别墅门口，姜灿脱下外套，里面是一条简洁优雅的齐踝长裙，星空纱的材质，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衬的完美无瑕。


    她走进宴会厅，一眼就看见霍知行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笑了笑，正要过去给他一个拥抱，却忽然有人把她拦住。


    「怎么，你也想找霍少？」


    姜灿一怔。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只觉得这面孔有些眼熟。


    「霍少说了，不喜欢别的女人接近他！」


    姜灿终于想起来，这就是签约在晴山娱乐的程雪柔！


    她心里咯噔一声，原来这就是霍知行的白月光……


    平时要么在资料上，要么隔着屏幕，看的不真切。这会儿仔细一看，还真是挺不同凡响的。


    就算没有滤镜加持，依然能在人群中出挑，算得上是个美女吧。


    姜灿心里不自觉的翻腾起一阵醋意。


    她咬咬嘴唇，下意识的揪住裙摆，但小脸微微高扬着，挺胸昂头，不能输了阵势。


    「你是程雪柔小姐吧？」姜灿轻笑。


    「你管我是谁？总之霍少不会见你的！」


    「怎么，霍知行亲口跟你说的？」


    程雪柔愣了愣。


    这个女人跟她刚刚挡掉的那两个女明星，气质明显不同。


    女明星浅薄，只有好看的皮囊，随便唬两句她们就退缩了。


    而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淡然自若的气场，那双深邃如墨的眼眸，掩盖了一切情绪，让人猜不到她此刻心里到底想些什么。


    程雪柔感觉有点怪。


    这人的某些神态，倒跟霍知行如出一辙呢！


    第320章 生生世世，都是姜灿


    「程小姐，」姜灿淡淡一笑，「我姓姜，是霍知行今晚的女伴。」


    程雪柔冷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女伴？这么大言不惭的话都能说出来！


    「不好意思姜小姐，」她面对姜灿趾高气昂，「霍少已经有女伴了，就是我！」


    姜灿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有股隐隐的痛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霍知行啊霍知行！


    看来刚才撤回的那十几条消息，八成就是想告诉她，今晚他的白月光也来了吧？


    姜灿深吸一口气，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拿到程雪柔资料的时候她曾在脑海中预演过很多遍见面的场景，甚至连该说什么，该用什么表情动作都排练的明明白白。


    可真遇见了，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姜灿牵牵嘴角，不断提醒自己这会儿不能动气，要先解决这个白月光，回家之后再收拾那个霍三岁！


    「程小姐说什么？」姜灿神色淡然的看着她，「霍知行让你做他今晚的女伴？」


    「正是！」


    「哎呀，就是就是！我们都听见了！」


    旁边几个看热闹不怕事大的的女明星，想趁此机会好好逗一下这个脑筋不清楚的才女歌手，纷纷站出来说道：


    「姜小姐，你还不认识雪柔吧？呵，人家刚刚签约晴山娱乐不久，是今年金唱片奖最佳潜力歌手的候选人呢！」


    「是啊，连霍总都对她刮目相看！」


    「姜小姐，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姜灿惊讶的看向她们。


    这几个艺人平时都她带，大家也相处愉快，以姜灿对她们的了解，她们不是这种联合起来对付她的人。


    然而刚刚她们那阴阳怪调的语气，还有那一脸坏笑……


    姜灿瞬间明白了什么。


    娱乐圈里的捧杀是相当厉害的。


    明捧暗踩，欲抑先扬，也是这群女明星们管用的手段。


    但很显然，这位白月光并不熟谙娱乐圈的玩法。


    那几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把程雪柔捧的快飘起来，她得意的看了姜灿一眼，唇角勾出傲慢的微笑。


    「你姓姜对吧？」程雪柔笑笑，「姜小姐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离霍少远点比较好，别弄的霍少不高兴，后果可没人能负责的了！」


    「就是！」刚才那个被程雪柔挡的影后，一直在旁边看戏。戏马上要到精彩的时候，她不落井下石真是对不起姐妹们前期的铺垫。


    「姜小姐，你还是把自己拎拎清吧！呵，还不赶紧给我们』新晋歌后『敬酒？」


    那几个女明星彻底绷不住了，都毫无形象的大笑起来。


    影后则是一脸嘲讽的看向程雪柔。


    唯有程雪柔听不出也看不出这是嘲讽，还在沾沾自喜。


    这时忽然一道凛冽低沉的声音，像剑一样穿透：


    「谁有这么大面子，让我太太给她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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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场面勐然安静下来。


    姜灿看到程雪柔满脸期待的刚要迎过去，笑容忽的一下子僵在脸上。


    接着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她鼻尖萦绕的是男人常用的须后水香味，这种味道让她迷醉，更让她心安。


    「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好出去接你。」


    男人的声音低哑温柔，却把她心里烧着的醋意狠狠勾了出来。


    「知行，我可不敢给你打电话。」姜灿柔柔的说，「你的女人正拦着我呢！」


    霍知行脸色瞬间沉下去，寒冰的眸光透出些许狠厉。


    程雪柔傻了，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霍知行明明说，不喜欢别的女人靠近他。


    可现在他搂在怀里像宝贝似的女人又是什么情况？


    程雪柔心里打起小鼓，倒抽一口凉气，「霍知行，这……」


    「哎哟雪柔，你叫什么呢！」女明星们又开始蠢蠢欲动，「霍少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喊的？」


    「你们……」


    「雪柔，你怎么能这样跟姜小姐讲话？还拦着不让进？哎，下一步是不是想替代她当霍家少奶奶了！」


    姜灿压压嘴角，把涌上来的那股笑意使劲儿压回去。


    真不愧是她亲手带出来的……


    就这驾轻就熟的演技转换，真没白费从前她高价给她们报的演艺辅导班。


    霍知行眉头紧锁，眼神充满杀气。


    姜灿轻轻与他十指相扣，补上这最后温柔一刀：「算了知行，程小姐也是无心的。我能理解你们的过去，那毕竟是属于你们的青春岁月。」


    「你在说什么？」霍知行瞪起眼睛。


    「我说……」姜灿试探道，「程小姐不是你十六岁遇到的那个人吗？」


    「不是！」霍知行想都没想，干脆利落的给出了答案。


    姜灿心头一动。


    「那她为什么要拦着我，不准我靠近你？」


    「我不知道。」霍知行沉声，「但我可以清楚明白地告诉你，我十六岁的时候已经去商学院报到了。到现在为止，除了你，我心里没有过任何女人！」


    「以后除了你，也不会再有任何女人！」


    姜灿怔怔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周围的人也都看呆了，这狗粮撒的猝不及防，宴会大餐都不香了啊。


    「知行……」姜灿眼眶有些热，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霍知行宠溺一笑，将她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


    「程小姐从国外回来，对央城的事不太了解。」他冷冷看着程雪柔，一字一顿，「那我就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姜灿，我的未婚妻！」


    程雪柔往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


    「其实我很想把未婚妻三个字变成太太，但灿灿想在结婚前先专心搞事业，我也只能由着她了。」


    「不过我霍知行的太太只有一个人，」他转脸看着姜灿的双眸，轻笑，「这辈子是姜灿，下辈子是姜灿，生生世世，都是姜灿！」


    宴会厅足足安静了十几秒钟，紧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掌声和欢唿声。


    白景渊推着姚晚音穿过人群来到他俩面前，脸上带着祝福的笑。


    姜灿眼圈红红，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然后又像小傻子一样笑个不停。


    霍知行把她圈在怀中，轻抚她的后背。


    「别这样……」姜灿捶了他一下，小声说，「今天姚家作东，我们这样太喧宾夺主了！」


    「可是没办法。」霍知行温柔的笑，「还有件更喧宾夺主的事要在这完成！」


    姜灿愣了愣，「什么事？」


    第321章 求婚


    白景渊和姚晚音相视一笑。


    姚晚音一个手势，宴会厅的灯光忽然暗下来。


    正当宾客们发出惊讶的低唿声时，聚光灯瞬间打在霍知行和姜灿两人身上。


    全世界的焦点都是他们，而霍知行眼中的焦点，只有姜灿。


    场中央天花板上的巨大花球缓缓打开，玫瑰花瓣飘落，伴随着柔和的灯光和悠扬的乐声，伴随着五彩缤纷的泡泡，一切美不胜收，如梦似幻。


    姜灿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霍知行温柔的看着她。


    这原本就是他精心为她安排的，也早就跟姚家沟通好。


    只是没想到因为程雪柔，这个节目提前了。


    霍知行微微一笑，单膝跪在姜灿面前，捧出一颗钻戒。足有十克拉的钻石，经过完美切割，在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异样光彩。


    「霍三少这是现场求婚吗？」


    「这么难得的场面，我得录下来！」


    「就是就是，转发一下说不定我微博流量能创新高！哈哈……」


    人们窃窃私语，每个人脸上都透着惊讶又期待的神情。


    毕竟他们印象里的霍知行，高冷的仿佛不属于人间，更不像是有人间的七情六慾。


    而今天，就在此刻，他们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霍知行。


    「灿灿，」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如星辰，用磁性的嗓音郑重说出那三个字：「嫁给我。」


    静了几秒钟之后场面立刻沸腾起来。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霍知行吗？


    是那个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的商业巨子？霍知行？


    可他眼中的柔情都要溢出来了，唇角勾起的弧度让人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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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他还向姜灿跪下求婚！


    「天哪！」人群里唿声最高的就是这两个字。


    好像除了这两个字，已经没有什么能表达他们此时此刻艷羡的心情了。


    程雪柔傻了眼，僵在原地，整个人像是被雷噼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小柔，这……」nancy吓的脸色都变了，「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你刚才跟霍知行聊的很好吗？！」


    「哎哟，这位姐姐，你家艺人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啊？」影后捏着嗓音，满脸嘲讽，「呵，想扒金主抱大腿，你也给她选个能扒上的好不好？」


    「雪柔刚刚说了，霍三爷不喜欢女人靠近呢！」其他几个女明星嘻嘻哈哈的落井下石，「也就人家雪柔能接近他！」


    「是吗，说笑话呢吧！」


    「雪柔妹妹，我觉得你不要唱歌了，得罪了霍三少和姜小姐，你恐怕也没法再唱！诶？要不你改行说相声吧？你这么好笑，肯定有人愿意听！」


    「哈哈哈……」


    程雪柔握紧了拳头，气的浑身打颤。


    她正要发作，被眼疾手快的nancy一把拉住，拼命给她使眼色。


    这时人群里传来阵阵唿声：「答应他，答应他！」


    程雪柔心有不甘，顺着声音看过去。


    只见姜灿众星捧月般站在正中央，脸颊一抹红晕，两只小手像是无处安放似的，紧张而娇羞。


    但眼角眉梢间全是幸福。


    霍知行轻笑着拉过她的小手，将那枚戒指戴在她的无名指上。


    「好了，你快起来吧！」姜灿笑着拉他，霍知行一起身，勐的把她拥在怀里。


    姜灿羞红了小脸，靠在他胸膛。


    白景渊闹腾的最欢，手舞足蹈，欢唿连连，但是被姚晚音看一眼之后立即老实了，憨憨的笑着挠头。


    姚晚音也笑起来，两人的手搭在一起，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温暖。


    这时陆离山穿过人群，鼓掌祝贺。


    「山哥，你也来了！」姜灿颔首致意，「雨晴姐呢？」


    「唉，你雨晴姐也是个工作狂，正在公司里加班呢！」陆离山摇摇头，无奈的笑着。


    「我说霍知行，现在是世道变了吗？女人个顶个的能干，难道我们男人真的要吃软饭了？」


    「软饭好吃啊！」霍知行勾唇，眼中透出一丝狡黠的光。他抬起姜灿的手，钻戒熠熠生辉，美不胜收。


    「看，定金我都交了。」霍知行得意，「以后我家灿灿就是我的长期饭票！」


    陆离山鄙视：「说的还挺清新脱俗！」


    「好吧，那就说点俗的。」


    霍知行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眼底透着一抹谁都看不透的深邃与复杂。


    他又成了那个冷酷矜贵的男人，气场甚至比刚才更加凛冽，整个会场仿佛都笼罩进了低气压。


    nancy见势不妙，可还没等她拉着程雪柔跑，就被一道低沉的声音喊住。


    「程小姐，我们之间还有些话，没有说清楚吧？」


    程雪柔脚步一僵，木然回过身，对上他寒冽的双眸时不由得浑身颤抖。


    霍知行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刚才有人拦着我太太不让进，还妄言自己将是霍家未来的少奶奶？」


    「不是！」nancy急忙喊道，「三少爷您误会了，小柔她……」


    「我在问她，没有问你！」


    nancy不敢说话，默默向后退了两步。


    程雪柔早就被各种情绪沖昏了头，嫉妒、愤怒、恐惧、困惑……已然将她占满，她此刻没有理智，更没有思考能力。


    「阿山，」霍知行不紧不慢道，「听说她是你新签的艺人？」


    「呃，是的。」陆离山点点头。


    「你旗下这个艺人我不想再见到她！」霍知行就这样当中宣判，「跟她解约的违约金是多少，我付你双倍！」


    陆离山深吸一口气。


    霍知行的话平平淡淡，但他听得出来这其中熊熊燃烧的怒意。


    虽然有些惋惜，不过为了兄弟没什么不可以的，更何况，这女人简直是疯了，竟然敢得罪姜灿？


    知不知道姜灿是他家陆太太最看重的闺蜜？


    太太的闺蜜，也就是他的闺蜜！


    陆离山神色淡然，冰冷的话语不带任何情感。


    「阿义，听到霍三爷说什么了？」


    「嗯，听见了！」


    「拟合同，解约！」


    阿义接下命令，立即转身出门。


    这下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宴会厅又热闹起来了。


    「呵，解约？要是只有解约这么简单就好了！」


    「是啊，霍三少发话了，以后还有哪个经纪公司敢签她？这不就等于把程雪柔封杀了嘛！」


    影后干笑两声，不做任何评判，细细欣赏着自己新做的水晶美甲，狠狠吐出一个字：「该！」


    程雪柔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整个人浑身无力，差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


    自己在国外没混出成绩，好不容易在央城出道，现在事业刚刚有了起色，难道要被霍知行一句话再重新打回原形吗？


    不，不能！


    熬到今天这个局面不容易，她绝不能再回到国外住地下室的苦日子！


    程雪柔竭力稳住自己，定定神，下意识的在人群中寻找某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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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2章 陷进去了，义无反顾


    ：　　程雪柔知道，这样的宴会一定少不了那个人。


    尽管只是个书香门第，但那个家族里的长辈们都分布在央城的教育和司法系统，有法官，有检察官，有教授和大学校长。


    无论四大家族的哪一族，都知道要与他们交好。


    程雪柔咬咬嘴唇，恍惚间听到一片嘲讽声中，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


    「三哥，别这样！」


    人们安静下来，纷纷顺着声音打量那个一身卡其色西装的帅哥。


    长得倒是挺好，身材气质放在人堆里也是出挑的。


    只是……他竟然跟霍知行对着干？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带着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继续观望。


    霍知行皱皱眉，抬眼看他。


    「喂，老叶你干什么！」白景渊小声提醒，「你闲的没事了？还想英雄救美啊你！」


    叶琛舔舔干燥的嘴唇，目光恳求的看着霍知行。


    「三哥……」


    「叶琛，」霍知行声音低冷，「你想说什么？」


    「三哥，我就是想为雪柔求个情。」叶琛声音不大，目光却坚定，「她刚刚也是无心之失，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用这种方式惩罚她。」


    霍知行脸色一沉。


    白景渊眼睛也瞪大了，接着又拼命挤眉弄眼，让叶琛别说话。


    「老叶！过来！」白景渊满头汗，「你别说了行不行？你真是……平时脑子挺好用，怎么今天比我还笨啊！」


    「三哥，」叶琛的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艰涩，「雪柔她刚从国外回来，不了解这边情况，无意间得罪了姜灿……这样吧，我替她向姜灿道个歉。」


    说着他站定，轻轻鞠了一躬。


    姜灿连忙让他起身，又悄悄看一眼霍知行的脸色。


    「知行……」


    她并没有心软，但她不忍让叶琛为难。


    在全世界都唾弃程雪柔的时候，还有人为她挺身而出……姜灿立即明白这个所谓的白月光，究竟是谁的白月光了。


    「三哥，」叶琛近乎哀求，「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好吗？」


    「老叶！」白景渊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哪根筋不对了？」


    就算想为自己初恋做点什么，可他总得认清楚，这个初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然而程雪柔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她很快回过神来，想走到叶琛身边，但踉跄着走了两步忽然脚下一滑。


    叶琛急忙伸出手扶住她，两人四目相对，程雪柔若即若离的靠在他肩上。


    「呵，演的还挺像嘛！」有女明星小声议论，「咱们的影后姐姐恐怕都没这份演技呢，是吧？」


    影后轻哼一下，默不作声。


    谁都没注意到人群外有个人，静静注视着这边。


    这情景刺痛她的眼，这些话刺伤她的心。


    叶琛小心翼翼扶着程雪柔，确切地说，是把程雪柔护在身后。他挺拔的嵴背像一棵大树，只要能为喜欢的人挡风遮雨，就是他最大的荣幸。


    可他并不知道，人群外也有一个人甘愿为他付出一切……


    唐一岚咬咬嘴唇，眼神失去了光，如两潭无望的死水。


    静默半晌，霍知行缓缓吐出一个字：「好。」


    叶琛有些惊讶，也十分感激。


    「今天我放过她不是为了别的，是看在你的份上。」霍知行冷声道，「如果她敢再生事端，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会不会！」叶琛急忙答应，「谢谢三哥！」


    「叶琛，你一直是个出色的律师。」霍知行语气沉重，「律师必须时刻保持理智清醒，最忌讳的是感情用事。我想这些你都比我清楚。」


    「嗯。」


    「所以，」霍知行看看他，又看一眼程雪柔，「希望你处理个人问题的时候，也像处理案件那样冷静！」


    说完他拉着姜灿的手，缓缓踱步离开。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程雪柔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挽着叶琛胳膊的手，也在剎那间松开。


    「雪柔，你……」


    「我没事。」程雪柔态度冷漠，「我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今晚谢谢你了！」


    叶琛微笑，静静看着她。


    程雪柔的要求他都想方设法满足，以前她在欧洲学音乐，连买大提琴的钱都没有，还是他帮她出的。


    他也一直以为她的大提琴声会为他而悠扬。


    叶琛无奈的笑笑，低下头，其实很多时候他也觉得累，这种没有回报的无望爱情，只是他一个人的单恋，是一场悲壮的独角戏。


    但他就是陷进去了，义无反顾。


    程雪柔有些心烦的看看他，连声招唿也不打，跟着nancy匆匆跑出宴会厅。


    ……


    晚些时候的玺园里，上演着一场节奏有些紧张的戏码。


    姜灿坐在沙发上，故意板着脸，霍知行坐在她身边又不敢靠的太近，紧张兮兮瞧她的脸色，不断反省自己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宴会上的求婚，她明明挺高兴的啊！眼睛里还盈满幸福的泪水呢！


    可现在……


    霍知行无意间瞥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忽然间脑子里一道灵光，恍然大悟：


    「老婆，是不是对戒指尺寸不满意？」


    姜灿睁大眼睛，差点被他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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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不得傅秀玉成天逆子逆子的喊他！


    「灿灿，」霍知行傻哈哈的笑，「不满意这个，我再去订个更大的！」


    「嗯，」姜灿怪声怪调，「你最好把矿也搬来！」


    「搬矿？」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只要姜灿喜欢，搬月球上都行。


    「灿灿，」霍知行见她脸上有了笑意，便得寸进尺靠在她身边，摸摸她的小手，「你手指细长，还是戴我给你买那个好看。」


    「当然了！要是你实在喜欢大的，我就订个大的！你这手指，戴多大的都好看！」


    第323章 你是我的皇后


    姜灿勐的把小手抽回来，两只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娇俏可人。


    霍知行一怔。


    这时姜灿终于忍不住笑出来。


    她轻抚手上那只鸽子蛋，小脑袋靠在他肩头，柔声细语道：「我不喜欢这个戒指，我还是喜欢那只祖母绿。」


    「嗯？」霍知行笑笑，「都行，反正都是你的！你安排！」


    反正相遇之初，他就已经把全部身家就交给她了。


    「不过灿灿，那个是老古董了。」他说。


    「就是古董才有价值啊！」姜灿甜甜一笑，「那不是你家祖上有人做贵妃时候戴过的吗？」


    霍知行捏了她小鼻子一下，「你又不是贵妃。」


    姜灿笑笑不说话。


    男人双手环在她腰间，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圈住。


    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一字一字倾吐着魅惑：「你不是贵妃……」


    「你是我的皇后！」


    姜灿心头一动，脸颊飞上两片红晕。


    霍知行总算拨开云雾，当她的小手勾在他脖子上时，他只感到无限满足。


    「原来那个程雪柔，不是你的初恋啊？」姜灿的声音像小奶猫，轻轻问他。


    霍知行懵了一瞬。


    原来她板脸板了一晚上，就为这？


    可这都哪跟哪啊！她怎么就断定程雪柔是他初恋的！


    「灿灿，」他定定神，「你这是听谁说的？」


    姜灿抿着嘴唇，笑而不语。


    这下她知道了，肯定是林雨晴那个马大哈听错话了！


    「灿灿，原本我觉得没必要跟你说这个。」霍知行轻声道，「但今晚闹了这么大的误会，我必须要跟你解释清楚。」


    时间还早，姜灿调整一个舒服的坐姿靠在他怀中，安静的听故事。


    「程雪柔是叶琛中学时代一直暗恋的人。」他如实说道，「其实这些我早就忘了，要不是老白提醒，我还真想不起来。」


    「她在你们学校……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吧？」姜灿问道。


    霍知行支支吾吾，尴尬一笑，「老白他们都说，她是校花。」


    「你呢？你也这样认为？」


    「当然不！」霍知行坚定吐出这三个字，后背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姜灿捂着嘴偷笑，「嗯，你继续讲。」


    「……」霍知行有点忘了后面该怎么讲，镇定一下后，缓缓说道：「我没想到叶琛到现在还喜欢她，更没想到的是……唐一岚喜欢叶琛。」


    「什么？」姜灿一愣。


    怪不得，那时她提到程雪柔，唐一岚是那种表情，原来其中有这么一段三角关系。


    「可是叶律师似乎不知道一岚的心意呢！」姜灿想了想说，「今晚他一颗心都扑在程雪柔身上。」


    「这就是他傻的地方。」霍知行低声道，「明知道不可能，明明看到那个女人的人品，可就是不死心。」


    姜灿轻声嘆息。


    陷入爱情里的人有几个能保持冷静呢？而越是平时理智冷静的人，遇到感情，便越会疯狂。


    「在想什么？」霍知行吻了吻她的髮丝。


    一股淡雅甜香袭来，让他意乱情迷。


    姜灿轻笑，大眼睛透着俏皮的光泽，「我在想，你的初恋是谁？」


    「是你。」霍知行回答的毫不犹豫，不假思索。


    他也不管这是不是送命题了，因为这个题目根本没有思考的必要。


    就算她觉得虚伪，就算她认为他是在哄她，他也要这么回答。


    因为白月光是她，硃砂痣是她，惊艷了时光的是她，温柔了岁月的，也是她。


    霍知行吻了吻她的手背，在他嘴唇触上她皮肤的一瞬间，姜灿忽然又有初见时那种脸热心跳的感觉。


    其实仔细想想，在那个大风大雨的日子里，她见他第一面时，可能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她永远记得那晚那个冷峻英挺的男人，在她洗澡时主动躲出去的男人，她没做好准备、便没有强迫她的男人。


    那个腹肌像小砖块、孔武有力的男人。


    那个给了她难忘的第一次的男人……


    姜灿脸颊一热，笑意盈盈的看着霍知行，小手抚过他有稜有角的脸庞，抚过他好看的眉骨和轮廓分明的唇。


    她忽然挺感谢姜明远的，要不是他从中作梗，让她替嫁，那跟霍知行在一起的岂不就成了姜瑶？


    霍知行感受到她眼底的热切，也感觉自己身上某个位置又发生了不可告人的变化……


    他稍一用力，将她拥的更紧。


    「你干什么？」姜灿警觉起来，可为时已晚，整个人已经被他箍在怀里动弹不得了。


    「别闹！」她笑着推他，却推不动，气的拍了一下，「你这两条胳膊怎么长的？是铁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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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当然不是。」霍知行坏笑着，握住她的小手往下摸，「有个地方是……」


    姜灿不经意间碰到，低唿一声，羞了个大红脸。


    「都已经这么久了，还害羞吗？」男人气息明显不稳。


    她垂下眼眸，神态娇憨，更让他捨不得移开目光。


    「答应了？」他沉声问。


    「……什么啊。」


    「当我的皇后。」


    姜灿还没张口说话，就被他一个深吻堵住。


    初冬的夜晚温度骤降，可房间里热情如火，映照整个冬夜。


    ……


    最近这段日子尹若鸿已经成了霍氏庄园的座上客。


    他给霍文渊疏通完经络，将银针收好，擦了擦手。


    「霍老先生不必担心，恢復的还不错。」他微笑道，「不过人毕竟年纪大了，新陈代谢慢，进补就要细水长流，不能那种补法了！」


    「嗯。」霍文渊直起身，看了尹若鸿一眼。


    那一眼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场。


    用比较流行的描述就是，那一眼能秒杀一切，不管在哪都能震慑全场。


    尽管已经古稀之年，可这老爷子精神矍铄，即便被人下了毒引发血管栓塞，但身体底子还是好的，没多久就恢復了。


    尹若鸿行医这些年，医治的病人不计其数，不过像霍文渊这种还是极少。


    他由此联想到霍知行。


    犹记得当初遇上风暴漂到荒岛上，换做普通人或许早就六神无主，能不能在岛上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可霍知行不慌不乱，硬是凭着冷静过人的头脑，帮他们挨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而且身体素质确实相当不错，天天洗冷水澡连个喷嚏都不打，一口气跑上山，还能拎两大桶泉水回来。


    干各种力气活儿都不在话下！


    如此看来，霍家这基因还真挺好！


    尹若鸿露出满意的微笑，霍家的超强基因再配上他们尹家高贵的血统……此刻他脑海中已经有了小外孙的轮廓了！


    「尹会长？尹会长！」霍文渊觉得他笑的很怪异，「尹若鸿！」


    「啊？」


    霍老先生这气沉丹田的一声吼，勐的把尹若鸿从幻想中拉了回来。


    「有……有什么事？」


    霍文渊皱皱眉，「你笑成那样干什么？」


    尹若鸿怔了怔，不知该怎么解释，「我……」


    「而且你笑的并不好看。」霍文渊认真道，「两颗门牙露着，跟仓鼠一样！不好看！」


    尹若鸿脸色一变。


    什么意思？刚给他治完病就开始毒舌？


    呵，看来这个也是遗传！那小兔崽子不就成天说话夹枪带棒的吗？一点都不知道尊重老丈人！


    第324章 霍家的当家主母


    「行了，您老歇着吧！」


    尹若鸿没什么好态度，直接起身告辞。


    然而还没走出房间，就被霍文渊叫住。


    「尹会长请留步！」


    尹若鸿慢慢转身，「还有什么事？」


    霍文渊没说话，只是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尹若鸿嫌弃的皱皱眉头，但又不忍心跟一个父辈的老人计较。


    于是他拉长了一张脸，一屁股坐在霍文渊床边的沙发上。


    霍老爷子看看他，唇边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到底有什么事？」尹若鸿看看表，现在快到午休时间了，他还要赶着去御风传媒大楼底下看一眼宝贝女儿呢！


    「尹会长，」霍文渊敛起笑容，神情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问道：「您查出什么了吗？」


    尹若鸿脸色一僵，目光暗沉下去。


    霍文渊一看这表情就明白了七八分。


    「没关系，但说无妨。」他轻笑，「我活了七八十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这点小事，吓不到我的。」


    尹若鸿抿抿唇，就算吓不着老爷子，但他也得注意措辞。


    这是他多年行医养成的习惯，讲实话，但不能讲的太直白。


    正当他想着的时候，霍文渊直接问道：「我那个药里，是不是有不干净的东西？」


    尹若鸿直了直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轻微点头。


    接着他告诉他实话：「我化验了药渣，那些药都是上好的材料，但配比有问题。那样的比例会让您胃口大开，尤其是喜欢吃高油高盐的东西。」


    「老先生，您这种年纪吃高油高盐的食物，对身体健康有百害而无一益。」


    霍文渊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还有，」尹若鸿继续道，「您的药里掺杂了一种令人上瘾的成分，根据我的判断，这东西是南洋那边一种植物。」


    「罂粟花？」


    「不是。」尹若鸿淡淡道，「不过南洋确实有很多类似的东西。有些不良商家会把这一类的植物捣碎后揉进食物中，这样食客就会时时想念他们家的饭菜了。」


    霍文渊眼眸微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结果是他意料之中的，然而亲耳听到尹若鸿这样说，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老先生，您自己知道就好，最好别声张。」尹若鸿低声道，「您的孙子霍知行已经在暗中查这件事了，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嗯，我明白。」霍文渊面不改色。


    霍家旁系亲属众多，而霍文渊有五个孩子，三个在国外，唯独霍展鹏和霍展鹤是守在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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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对他下毒，也是最容易的。


    风风雨雨这些年他见惯了尔虞我诈，见惯了血亲之间反目成仇。


    只是没想到，自己步步为营，最终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这回他一病，霍家各方的势力又开始蠢蠢欲动，每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可霍展鹏不能扛事，霍展鹤智商有限，担得起重任的只有霍知行。


    霍知行从没让他失望过，这次也是。他不光压制了那些势力，还把霍氏管理的井井有条。


    但这都是对外。


    对内，霍氏帝国需要一个女主人，打理家务，管理财务，平衡各方关系和利益，做男人坚强的后盾。


    男人在外厮杀，女人守住后方，这样霍家才能一代一代，欣欣向荣的延续下去。


    霍文渊深嘆一口气。


    这些年他只顾着培养接班人，却忽略了给接班人选择一个合适的当家主母。


    其实那个姜灿就挺不错的，接触了几次下来，他发现那孩子身上没有一般女孩的矫情，反而从骨子里透着一种贵气，举手投足也都大气优雅，站在霍知行身边一点不怯场。


    只是……


    他从前那么激烈的反对过，也不知道姜灿这会儿愿不愿意了。


    「老先生，」尹若鸿站起来，恭敬的颔首，「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给您疏通另外半边的经络。」


    「哦，好。」霍文渊有些抱歉，「真不好意思，让尹会长见笑了。人上了年纪就是容易走神！」


    尹若鸿接过佣人递来的外套，不经意的笑了笑说：「老先生想到什么好事了吧？」


    「就是我那孙子霍知行，他结婚的事！」


    「什么？」


    尹若鸿顿时眼睛瞪得像铜铃，门也不出了，又勐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霍知行要结婚？跟谁？」


    据他所知，霍老爷子似乎对姜灿并不算太满意，只因嫌弃她没有强悍的家族背景。


    现在霍知行竟然要结婚了……


    那照着霍文渊的意思，肯定是找个门当户对的呗！霍知行居然没反对，还欣然接受了？


    这小王八蛋，敢耍他女儿？！


    就不怕他一针扎死他爷爷！


    霍文渊被他这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弄的一愣一愣。


    「尹会长，您这是……？」


    尹若鸿一个锋利的目光甩过去，紧紧咬着后槽牙，而且面目有些……狰狞。


    霍文渊更困惑了。


    这怎么扎个针，倒把大夫扎出毛病来了？


    第325章 认亲


    霍文渊一脸诧异的看着尹若鸿。


    尹若鸿也一脸怒意的瞪着他。


    两人沉默片刻，还是尹若鸿打破了僵局：「霍老，据我所知，您那个孙子是有未婚妻的！」


    「未婚妻？」霍文渊一愣。


    那个姜灿，不是他女朋友吗？什么时候上升到未婚妻了？


    再说，求婚不是前两天才发生的事吗？


    真是，自己这一病，连外头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了。


    霍文渊摇摇头，他的思维依然停留在霍知行非姜灿不娶、而自己顶看不上姜灿的那个阶段。


    「没有没有……」霍文渊摆摆手说，「哪有什么未婚妻啊！我们家知行的婚事，是前两天才定下的！那女孩不错！」


    「唉，这事儿怪我。」他嘆了口气，「老岑说我年纪大了识人不清，呵……还真是，我老眼昏花了，好好一个孙媳妇摆在眼前，却差点错过……」


    「也不知道人家姑娘愿不愿意进门了。」


    「嗨，管她愿不愿意，反正我们聘下重礼就对了！若是需要的话，我亲自去跟人家姑娘提亲也无妨……」


    病痛总是能让人发生一些改变，就比如一向心高气傲的霍文渊，在生病这段期间也想通了很多事。


    其实娶孙媳妇进门，只要是霍知行喜欢的人就好，何必非得联姻呢？


    其实霍家已经贵为四大家族之首，就算不联姻，照样能走得远，何必用这种手段束缚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子？


    其实……姜灿真的很好，接触几次之后他发现，那是他理想中孙媳妇的样子。


    霍文渊淡淡一笑，深沉锋利的眼中掠过一道很罕见的柔光。


    他看向尹若鸿，以为尹会长能跟他分享这份喜悦。


    谁知这一看却吓了一跳。


    尹若鸿脸色无比阴沉，两只眼睛直勾勾盯住他，眼白泛着猩红。


    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线，「咬牙切齿」在他脸上变成了一个动词而不是形容词。


    最可怕的是……这人又把银针捏在手里了！


    这下子不像仓鼠了，活像只鼓起来的河豚鱼。


    霍文渊心脏咕咚一声，活了这把年纪，暗杀经歷过无数次。


    可明着想用针扎他的，尹若鸿还是头一个！


    「你，你干什么？」霍文渊立即警觉。


    尹若鸿连做了几次深唿吸，尽量用平稳的语调问他：「霍知行，他真的要结婚了？」


    「尹会长，我孙子结婚，您有什么好激动的？」


    「我激动了吗？！我没有！」尹若鸿勐然站起来大吼。


    门外的岑伯听见动静，马上带着保镖破门而入！


    「退下！」霍文渊皱皱眉头，看了老岑一眼。


    老岑也有点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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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若鸿不是给老爷子治病吗？现在自己浑身上下抖起来了，是什么情况？


    「哎呀！」老岑忽然灵光一闪，「尹会长，您不会也……血管堵了吧？」


    尹若鸿一个阴森森的眼神甩过去。


    「尹会长，您可得撑住啊！要是您血管也堵了，整个央城谁能给您医治？」


    尹若鸿竭力平静下来，颤抖着手艰难的把银针收了回去，撂下一声冷哼，转身离开。


    霍文渊和岑伯面面相觑，一脸迷茫。


    ……


    跟霍文渊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半天，尹若鸿更确定霍知行要娶的，不知是四大家族里的哪个千金。


    他气鼓鼓坐在车上，老陈从后视镜里看他好几眼，简直不认识这个人。


    「会长，怎么这么大动肝火的？出什么事了？」


    「这个小兔崽子……」尹若鸿扯扯领结，「他竟然敢娶别人！」


    「什么？」老陈也大吃一惊，「会长，您不会听错了吧？」


    「霍文渊那老东西亲口告诉我的！」


    「这……」老陈皱眉，「那咱们家灿灿怎么办？」


    「呵，」尹若鸿冷笑，「口口声声爱我的女儿，到头来他爷爷一给他施压，他就怂了！这种男人，也不值得灿灿依靠终身！分了也好！」


    不过话虽这样讲，但尹若鸿咽不下这口气。


    就算分手，也得是姜灿提，不能是霍知行甩了她。


    尹若鸿想了想，自言自语道：「不就是嫌我女儿没有个强大的家世吗？没关系，我这就跟她相认！让霍家的人都知道，灿灿的背后是我们尹家！」


    老陈听了脸色一变。


    这段时间他跟尹若鸿也做了不少认亲的计划，细节落到每一个步骤，反覆推敲。


    可是没想到，这些计划赶不上变化，竟然全都用不上了！


    「会长，您冷静点。」老陈劝道，「不是说这事咱们要慢慢来吗？这样贸然去见灿灿，她恐怕接受不了……」


    「那就先去见文熙！」


    老陈更加震惊，差点踩了个急剎车。


    尹若鸿面色深沉，眸光坚定，「不管怎么说，我们是她的爸爸妈妈……现在女儿遇到难处了，我们身为父母，岂能不为她出这口气？」


    老陈无语：「……「


    本以为跟姜灿认亲已经很仓促了。


    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更仓促的！


    「呵，」尹若鸿冷笑，「等让霍家那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见识到灿灿是谁，然后我再带灿灿回南洋！让霍知行那小兔崽子后悔去吧！」


    老陈抽抽嘴角，有些为难。


    「哦对了，还有！」尹若鸿漏了最重要的一点，「离开南洋之前，我先一针扎傻了他！」


    ……


    每周四下午是傅秀玉和尹文熙的闺蜜下午茶时间。


    这天她们选在一家比较小众的咖啡馆，依山傍海，景色秀丽，店里的装饰色彩明艷，有种别具一格的异国风情。


    尹文熙一进来就眉开眼笑的四处环顾：「这里乍一看，还以为回到南洋了呢！」


    傅秀玉也得意的笑笑，这比找到一个让她自己满意的地方，更有成就感。


    「我就知道你能喜欢这儿！所以我提前清了场，今天下午就咱们俩！」


    「真的？」尹文熙伸手捏捏她的脸，「你这老太太怎么这么会办事啊？知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哎！你说我老？」傅秀玉一把打开她的手，「别捏了，刚做的脸部保养！」


    「是吗？」尹文熙仔细看看，「皮肤好像是不错，你平时都用什么保养？」


    傅秀玉扬扬下巴，神态傲娇，缓缓吐出三个字：「用钞票！」


    「神经病！」尹文熙笑着白她一眼。


    这人从上学时候开始就不会好好说话，成天答非所问。


    「真的是用钞票啊！」傅秀玉认真道，「尹文熙，我最烦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一提钱就俗是吧？可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恶俗的金钱给的！包括你现在喝的这杯咖啡，坐的位置，享受的服务……没有钱，谁理你？」


    尹文熙皱皱眉，看着她慷慨激昂，感觉有些奇怪。


    「所以呢，我想劝你一句。」傅秀玉低声道，「别跟钱过不去，尹若鸿现在有的是钱……」


    「打住！」尹文熙扁扁嘴，不准她再提那个人。


    然而没多会儿她就反应过来，「傅秀玉，你什么意思啊？你不是最烦尹若鸿吗？今天这是来给他当说客？」


    第326章 大型密封罐


    傅秀玉舔舔嘴唇，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


    咖啡杯遮住脸，才能遮住她不怎么好的演技。


    正巧这时跑来一只暹罗猫，喵呜喵呜的叫着蹭尹文熙的腿。


    尹文熙一愣，笑着把它抱起来，放在座位上轻轻摸着。


    傅秀玉放下杯子，想起前两天尹若鸿急急火火的来找她，说一定要跟尹文熙见面，求她帮个忙。


    她当时都懵了，深切怀疑尹若鸿是下错了针还是吃错了药。求她？


    这人一辈子骄傲，没有跟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傅秀玉以为是他对尹文熙余情未了，冷冷看了他半晌，轻哼一声说道：「算你有点良知！」


    「这么说，你肯帮忙了？」


    「行吧。」傅秀玉想了想，「后天下午我跟文熙喝下午茶，店的定位我发给你，到时候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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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尹若鸿点点头。


    傅秀玉望着他的背影，刚对他有点改观，没想到这男人又回过身来，竟然说了一句让她很不爽的话：


    「呵，我跟她们母女相认，先保护好我女儿，再找你家那小王八蛋算帐！」


    「你……」


    傅秀玉快要一口血喷出来。


    她心情一不爽就不愿意帮忙，准备这么晾着尹若鸿。


    但好像冥冥中註定似的，就在同一天，尹文熙出了点小事故。


    她一个人在家换灯泡，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从凳子上跌下来，扭伤了脚踝。


    好在伤势不严重。


    不过这让傅秀玉忽然觉得，尹文熙真的很需要一个人照顾。


    现在她们都老了，就算身体素质再好，也没法跟年轻人比。


    尹文熙摔倒那天，幸好她自己能挣扎着爬起来打急救电话，这才得到及时的治疗，而且姜灿一接到电话也立即赶了回去，全心照顾陪伴，她这才好的比较快。


    那下一次呢？万一她爬不起来了，万一姜灿出差了，又怎么办？


    想来想去，尹若鸿算是最好的人选……毕竟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有了两个孩子，更重要的是，尹若鸿至今对尹文熙念念不忘。


    虽然还是看这斯文败类不顺眼，但就当是给尹文熙请个男保姆好了！


    傅秀玉嘆口气，最终还是安排了这场见面。


    「秀玉，你怎么了？」尹文熙纳闷的看着她，「出什么神？」


    傅秀玉镇定一下，下意识的往后看。


    她知道尹若鸿正躲在那个小房间里。


    他俩有暗号，傅秀玉不让他出，他就不能出。


    「文熙，」傅秀玉笑笑，「你还记得咱俩从前养的那只猫吗？」


    「当然记得了！」尹文熙把小暹罗猫抱在手上，「喏，就跟它差不多的样子！而且当时抱回来的时候，好像就这么大……」


    「但是当时学校不让养！」


    「对，」尹文熙神态自若，「那时候是若鸿替我们养的。」


    傅秀玉愣了愣。


    尹文熙摸着猫的手，蓦然停下，抬眼看看她，露出淡淡的微笑。


    「怎么，你很惊讶我提到那个人？」


    「我……」傅秀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是恨过他，在发生家变的那一刻，我恨透了他。」尹文熙声音很低，平淡的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但后来我不恨了，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报復……换作是我，我不会比他高尚到哪去。」


    「文熙……」


    「没事，都过去了。」尹文熙笑笑。


    「真的过去了？」傅秀玉眼眶一热，「但你那些年头脑不清醒，抑郁症，差点自杀，又是为了什么？」


    这些话她是说给尹若鸿听的，她知道尽管屋门紧闭，但小屋里的尹若鸿能听到。


    她就是要让他充满负罪感，这样他以后才会更好的对待尹文熙。


    半晌，尹文熙轻声嘆道：「那时只是……一时想不开吧。」


    傅秀玉紧握住她的手。


    那时她被姜明远欺负了，却再也没有一个尹家为她撑腰。


    她被别人欺负的时候，那个口口声声要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却消失不见。


    就像在万米高空中打不开的降落伞，任由她落下去，粉身碎骨。


    而自小受过的教育告诉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所以她才浑浑噩噩那么多年，甚至一度把姜灿真的当成了姜明远的女儿。


    「没关系，你不用为我难过！」尹文熙也握紧了她的手，「现在不是很好吗？我又遇到了你，我们又能在一起了，还真成了儿女亲家，多好……」


    「是啊，所以尹若鸿成了我亲家公，我嫌弃了半辈子的人，又要在我眼皮子底下晃！」


    尹文熙笑着拍她两下。


    傅秀玉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既然她已经释怀，那就算再见到尹若鸿，反应也不会太大。


    那间小屋就在她斜后方。


    于是她装作不经意的起身，装作看风景的样子四处走，走到小屋前就跺两脚。


    这是她跟尹若鸿提前商量好的暗号，两下是能出来，三下是不能出来。


    傅秀玉有些紧张，可小屋半天没有动静。


    她一愣，难道是尹若鸿记错了？可这么大的事，他哪能记错！


    然后她又试探着跺了两脚，顺便在心里骂道：蠢货，开门！


    等了一会儿，依然跟之前那次一样。


    傅秀玉暴脾气上来了，这傢伙耍她呢？


    这时刚巧服务生上来续咖啡，见傅秀玉紧盯着那扇门，疑惑的问道：「傅总，您要做什么？」


    「哦……呵，没什么！」傅秀玉干笑两声，「随便看看！」


    「那是我们的仓储房间。」服务生解释道，「里面密不透风的，没什么好看的。」


    「仓储？」


    「是啊！里面没窗户，不透气……咖啡豆最好密封保存，所以这间屋子，相当于一个大型密封罐了！」


    傅秀玉一听瞪大了眼睛！


    不会吧？人要是进了密封罐，岂不是……


    想到这她心头一紧，也顾不上其他，大声对服务生喊道：「快开门！有人在里面，快！」


    第327章 商量婚事


    与此同时，同一条街上另外一间咖啡馆里，热闹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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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间咖啡馆里也清了场，大家难得聚在一起，也难得聚的这么齐。


    白景渊带着姚晚音选在靠窗的位置，两人头靠头挨在一起。姚晚音正聚精会神的读原版歌德诗集，白景渊睁大了眼睛看着她嘿嘿笑，一根一根数她的眼睫毛。


    陆离山又想偷偷去门口抽菸，被林雨晴逮了个正着，揪着耳朵拖回来。


    霍知心拿出一副牌要跟沈骁玩，而沈骁轻轻一笑，拿出一整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霍知心目瞪口呆，一脸生无可恋。沈骁严肃认真又语重心长的教育她：「你休学这么久，今年的高考已经错过，明年一定得考出好成绩才行。所以现在开始就要努力啊！来，先做一套，有什么不会的我给你讲！」


    霍知行和姜灿相视一笑，齐齐给霍知心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然后他拥着她坐在窗边的沙发上，甜蜜几乎要从眼角眉梢间溢出来。


    叶琛和唐一岚也在，不过两人坐的远。


    方寒无奈的守在门口，看着满室的狗粮，暗自感慨形单影只，午饭还没吃就饱了。


    冬日暖阳透过窗棂洒进这间温暖的咖啡馆，镌刻这份静好的岁月。


    今天他们都是来商讨霍知行和姜灿领证结婚的事。


    「灿灿，你们是先领证后办婚礼吗？」


    「我看行！领完证之后再筹备一个盛大的婚礼，一定得轰动央城的那种！」


    「哎，哥，筹备婚礼这段时间你俩会不会有小宝宝啊？」


    「做你的题！」


    「哈哈……」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然而白景渊却忽然来了一句：


    「三哥，我觉得这事儿得问问岑姑姑！」


    所有人瞬间把目光转向他。


    「为什么？」


    「岑姑姑有两下子啊！」白景渊笑的又憨又傻，「让她给算一卦，算个黄道吉日！然后……然后我给你俩布置布置新房，弄上几袋子桂圆……哎呦！」


    话没说完头上又挨了叶琛一下。


    「是不是傻！你想让三哥和姜灿面对面磕一晚上桂圆吗？」


    所有人都笑的前仰后合，唯有姚晚音护着。「叶律师，以后可不准随随便便打我们景渊的头！」


    姚晚音面带笑意，声音甜的像棉花糖，一边说一边摸摸白景渊。


    叶琛勾勾唇，意味深长的看了白景渊一眼。


    真没想到啊，傻傻的老白也有人疼了！


    想着，他神情忽然一顿，静静看向唐一岚。


    唐一岚勐然对上他的目光，心跳仿佛漏了一拍，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叶琛沖她点点头，示意唐一岚去院子里。


    她欣然前往。


    初冬时节梧桐树叶都落了，铺在地上一层金黄，两人走了一段路，不说话，只听见踩在树叶上的沙沙声。


    屋子里大家聊的正如火如荼，没人注意到叶琛和唐一岚的离开。


    唯有姜灿看了看窗外，暗暗戳一下霍知行。


    「是叶律师约她出去的！」姜灿有些激动，「你说他俩是不是有希望？」


    霍知行眸色一暗，默不作声。


    以他对叶琛的了解，这位大律师绝对不是退而求其次的人。


    「你发什么愣啊！」姜灿碰了碰他，「不然我们撮合一下他俩吧！嗯……我们结婚的时候，他们要是也能成，那真是双喜临门！」


    「再说吧。」霍知行淡淡微笑，搂住她肩膀，额头抵着她的小脑袋，「先讨论咱们俩的事要紧！」


    姜灿甜甜笑起来，小鸟依人般靠在他怀里。


    院中，叶琛的脚步终于停下来，唐一岚也站住，有些紧张的盯着他。


    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说第一句话：「你……找我有事啊？」


    叶琛看她一眼。


    唐一岚笑了笑，又伪装成一贯的男孩子模样。


    尽管她今天破天荒的，穿了条方格连衣裙。


    「嗨，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唐一岚拍拍他肩膀，「你这么为难的样子，还真不多见啊！」


    叶琛抿了抿唇，半晌低声道：「一岚，你真的当我是最好的朋友吧？」


    唐一岚愣了愣，急忙点头。


    「我们……是好兄弟？」


    「呵……」唐一岚笑的不太自然，不过还是满口答应，「是！当然是。一直是好兄弟！」


    「现在兄弟想求你件事……」


    唐一岚看着他，聚精会神的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你说！」


    「你的新电影是不是在筹备了？」


    「嗯，是。」


    「能不能……」叶琛舔舔嘴唇，为难道，「能不能给雪柔一个机会，让她在你的电影里演个小角色？」


    唐一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她身侧的小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抠进肉里，而后又缓缓松开。


    她想拒绝，却又不知道拒绝的话该怎么说。


    对叶琛，她从来不拒绝的。


    唐一岚感到自己五脏六腑好像都在碎裂，可她勉强牵牵嘴角，继续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


    「一岚，」叶琛低声，「如果不行就算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我……」


    「没事！」叶琛也笑笑，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其实我刚刚没抱什么希望的。我也明白，像你们这种大投资的电影，用哪个演员得听资方的意见，你一个人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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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一岚还想说什么，嗓子却好像被堵住了。


    「我不想让你为难。」叶琛轻声道，「我会再想别的办法！不过不管怎么说，还是挺感谢你愿意听我在这里唠叨！」


    说完他沖她挥挥手，笑了一下，指了指屋子里面，自己先进去了。


    唐一岚愣在原地，有种想哭的感觉。


    程雪柔命真好，有叶琛这样宠她护她，为了她不惜低声下气的去求人。


    可她在乎过叶琛吗？


    她只不过是把叶琛当作回国发展的工具罢了。


    这种事旁人看的清楚，却是当局者迷。


    不过对于叶琛来说，就算当局者迷，恐怕也是心甘情愿的……


    唐一岚苦笑，一滴泪顺着眼角落下，冷风一吹，润过眼泪的地方像被刀子割一样疼。


    「知行，」屋子里，姜灿小声对霍知行说，「一岚好像脸色不对劲呢。」


    「嗯……」霍知行轻咳两声，对劲就怪了。


    他太了解叶琛什么脾气了，这阵子也听说叶琛动用一切人脉为程雪柔前程铺路。


    这趟找唐一岚出去，八成又是为了那个女人！


    霍知行脸色一沉，真恨不能把叶琛脑袋扒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知行，你看！」


    姜灿忽然惊叫。


    霍知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街上不知为何，多了很多救护车，唿啸着往某个方向奔去。


    姜灿心头一紧，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对……」她眉头紧锁，思索片刻说道，「今天妈妈跟傅阿姨喝下午茶的地方，好像就在这附近！」


    「什么？」霍知行怔了怔。


    姜灿一把捏住他，慌张道：「不会是我妈出事了吧？她难道又想起过去了？」


    第328章 祸害活千年


    霍知行握住她的小手，让她别慌，然后镇定的带她往街上走去。


    救护车就在离他们两个路口远的地方停下。


    霍知行和姜灿加快脚步，到了那一看，咖啡馆周围已经有不少人了，医生护士们都步履匆匆，神情严肃。


    而那个慌慌张张扶着担架忙前忙后的，竟然是傅秀玉！


    「妈？！」霍知行忍不住喊起来。


    傅秀玉勐一抬头看见他俩在人群中，也吃了一惊。


    姜灿心急如焚，「阿姨，是不是我妈妈她……」


    话音未落就见尹文熙安然无恙的从咖啡馆里走出来。


    姜灿急忙上前挽住她的胳膊，细细打量。


    还好，老妈的目光是有神的，这就说明她没犯以前的毛病。


    只是脸色很差，苍白脆弱的仿佛一张纸，一戳就碎了。


    「妈，你怎么了？」姜灿颤抖着声音，「你……你别吓我！」


    「我没事。」尹文熙勉强笑笑，眼睛看向不远处的傅秀玉，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傅秀玉立即会意，她明白，尹文熙暂时不想让姜灿知道自己的身世。


    于是她上前拍拍姜灿的肩膀，轻笑：「灿灿，我俩都没事……那个，那个是尹会长。」


    「啊？」姜灿眼睛瞪的更大。


    「这个……这个挺碰巧的。」傅秀玉抓耳挠腮，绞尽脑汁的编故事，「我和你妈在这里下午茶，刚巧就碰上尹会长，刚巧……刚巧他心脏病犯了！」


    尹文熙无奈的瞥她一眼，皱皱眉，哭笑不得。


    「尹叔叔有心脏病？我怎么不知道？」


    「嗨，老人家都有这毛病，正常！」傅秀玉急着把他俩打发走，「行了行了，你们别都围在这！灿灿，我跟你妈现在要把尹会长送医院去，你给我们弄点吃的带过来啊！」


    ……


    医院里，尹文熙神色黯然的坐在尹若鸿病床前，眼前掠过的一幕幕，全是曾经那些过往。


    若是用一种颜色来形容，他们之间的过往一定是浪漫的紫色。


    她喜欢樱花，尹若鸿便不管南洋适不适合养这种植物，亲手种了满园子的樱花树，亲自打理。


    她不喜欢爬山，尹若鸿就单独为她凿开一条小路，专门让她走着舒舒服服，能一边登高一边看风景。


    她热爱潜水，尹若鸿担心她出危险，所以那么怕水的一个人，硬是在一年之内考出了潜水资格，陪着她一起下水……


    可后来，这个宠她爱她骄纵她的男人不见了，浪漫的粉紫色变成一片黑色的暴风骤雨，把她撕成碎片。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好像距离现在很久了。


    那时他们流着泪约定，今生再也不相见，把彼此留在过去。


    却没想到突如其来的见面，竟是以这种出乎意料的方式……


    尹文熙倒抽一口凉气，眼泪啪嗒啪嗒落在手背上。


    病床上的尹若鸿正在输液，睡的很安稳。


    只是全身浮肿，皮肤还有红斑，是典型的过敏表现。


    医生说他没有大碍，只是因为对咖啡敏感，再加上在密不透风的地方待的时间过长，造成缺氧，这才晕倒的。


    尹文熙看着他肿的像包子一样的脸，嘆了口气，慢慢走出病房。


    「文熙……」傅秀玉一直等在外面，见了她，神色微微一暗，有些歉意的低下头。


    「真对不起……」她缓缓道，「我说的是，我不该自作主张让尹若鸿过来跟你见面。」


    「还有就是，就是我真的忘了，他对咖啡严重过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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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秀玉又着急又无奈，平时沉稳冷静的一个人，此刻也说着说着话就跺脚。


    尹文熙轻笑起来，傅秀玉除了赚钱还能记得什么？能记得她这个老朋友，就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尹文熙淡淡道，「说来奇怪，前段日子我总是心慌失神，可能就是为这事吧。真没想到，我跟他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上一面……」


    「文熙，」傅秀玉深吸一口气，「别怪我多嘴……我还是想说，虽然尹若鸿是个渣男，但他对你感情是真的。你一个人生活确实让人不放心，我又不能天天去陪着你！所以找个老伴，还是挺有必要！」


    「你这语气怎么跟灿灿似的！」


    「是吗？」傅秀玉挑眉，「嘿，还是儿媳妇跟我心有灵犀！」


    「对了，」尹文熙神情严肃，「叫救护车的时候灿灿也在，她不会知道什么了吧？」


    「你是指她跟尹若鸿的关系？」


    尹文熙沉默半晌，「我暂时不希望孩子们知道。灿灿是我的女儿，我了解她，如果她知道这二十多年，她的父亲没有尽到一点责任，她恐怕就不会对尹若鸿这么好，而她自己也会很受折磨的。」


    傅秀玉能理解她的心情，握了握她的手，郑重说道：「我不会透露半个字给灿灿。」


    「嗯，谢谢你。」尹文熙也把手搭在她手背上。


    两人正说着，忽然听见走廊那头传来动静。


    「妈，阿姨！」姜灿手里提着饭菜，「给你们带了点吃的！」


    她身后还跟着霍知行，两人一起把饭菜摆在病房套间外面的桌子上。


    「妈，阿姨，尹叔叔怎么样了？」


    「你不用担心他！」傅秀玉笑道，「有句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他就是那祸害！」


    姜灿：「……」然后尴尬的笑了笑。


    「妈，今天你吓到了吧？」


    「傻孩子，也把你妈想的太脆弱了！」


    「对了，」姜灿抬眼看她俩，「刚刚走过来的时候隐约听见你俩在聊天，聊什么呢？那么开心！」


    傅秀玉和尹文熙对视一眼，默契的保持了沉默。


    紧接着傅秀玉又给霍知行勐使眼色，让他不要声张。


    第329章 肉包子


    「哦，没聊什么。」尹文熙声音平静，「就是感慨一下，岁月不饶人。人上了年纪，真得好好注意保养身体了。」


    「妈……」姜灿咬咬嘴唇，那句话一直徘徊在嘴边，但许久才下定决心问出来。


    「你跟尹叔叔，是不是已经见过面了？」


    尹文熙一怔，轻轻点了点头。「是。」


    「这也太巧了吧！」姜灿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笑道，「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想给你介绍的那个人就是他！尹叔叔也养了一只暹罗猫，上回我还打算让你带着胖橘跟他见个面的！」


    傅秀玉轻咳了两声，尹文熙也保持沉默。


    只有霍知行把她的小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姜灿愣了一会儿，敏感的察觉这些人好像神色都不太对。


    可具体哪里不对劲，还真说不上来。


    傅秀玉心思缜密，她知道凭姜灿的聪明，回去稍微一想就能反应过来，然后尹文熙想瞒的就一样都瞒不住了。


    还不如现在就把这个话题给掐死。


    于是她笑笑，上前拉住姜灿的手笑着说：「灿灿，这不是前两天你妈一个人在家摔倒了嘛！我就想，你和小澄平时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有些孤单，所以……」


    「所以您也觉得尹叔叔合适对吧？」姜灿喜出望外。


    「嗯？」傅秀玉眨了眨眼。


    她想说的明明是，所以应该请个保姆在家里照顾你妈啊！


    可姜灿单纯又带着点期待的笑容，让她越发不知道该怎么把话圆回来。


    病房里，尹若鸿头昏脑胀的醒过来，一个头肿成了两个大。


    那张原本还算俊朗的脸肿成了十八个褶的大肉包子，眼睛都挤成了一条缝。因为肿胀的原因，他拼命张嘴也只能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姜灿悄声走进去，看到他这个样子，又心疼又忍不住想笑。


    「尹叔叔。」她坐在床边，温柔的笑像一束暖阳照进尹若鸿的心里。


    其他人也都进来了。


    尹若鸿看见他们，竭力想把眼睛睁大点。


    但不管怎么努力，眼睛还是一条线。区别只不过是，不瞪眼的时候是细线，瞪起眼来是粗线。


    「叔叔，你还好吧？」姜灿关切的看着他，「您对咖啡过敏，怎么还去咖啡馆呢？怪不得上次我约您，您都没出现，原来是因为不能喝咖啡啊！」


    「呜呜……」尹若鸿嗓子眼里只能发出这种含混不清的声音。


    看到霍知行的一瞬间，他勐然想到霍文渊那些话，想到他要抛弃姜灿另娶别家千金，不禁怒火中烧。


    他努力坐起身子，指向霍知行。


    「呜呜！」


    「尹叔叔，您说什么？」


    尹若鸿急的满头汗，「呜呜呜！」


    霍知行一脸漠然的看着他。


    这老东西，配上这声音，更像胖橘了！


    他轻嗤一声，抛过去一个嘲讽的目光。


    「我知道，叔叔想说的是，他现在想休息了，让我们别打扰他！」


    「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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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若鸿脸都憋红了。


    而此时霍知行偏偏又把手搭在姜灿腰间。


    尹若鸿呜呜叫唤个不停，手舞足蹈，姜灿左看右看，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正热闹着的时候，只听见尹文熙一声低吼：「别叫唤了！」


    尹若鸿呆愣住，瞬间安静下来。


    尹文熙白他一眼，气场十足。而病床上那个男人耷拉着脑袋，又小心翼翼躺了回去，还不忘把被子蒙在头上。


    此时病房里安静的连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


    傅秀玉深吸一口气，率先反应过来，拉了拉尹文熙的袖子，给她使个眼色。


    接着又看向一脸懵的姜灿，笑道：「那个……你先跟知行回家，我跟你妈在这照顾就行！」


    姜灿眉心微蹙，心里疑云重重。


    看老妈对尹若鸿这态度……不太像是初见面的啊！


    「妈？」她刚想问点什么，这时有人轻敲房门。


    「少爷，姜小姐。」来人是岑伯，打过招唿之后又看到傅秀玉，极恭敬的鞠了一躬，「傅总也在。」


    「岑伯有什么事？」


    岑伯微笑道：「老爷子叫少爷今晚回庄园吃饭。」


    「哦，」姜灿点点头，看向霍知行，「那你快点去！」


    「不光是少爷。」岑伯目光慈爱的看向她，「老爷子特别吩咐，让少爷一定带姜小姐回去。车子就在楼下，少爷，姜小姐，请！」


    傅秀玉松了一口气，使眼色让霍知行赶紧带着姜灿离开。


    姜灿只好先把疑惑压在心底，跟霍知行一起去庄园。


    晚餐菜品样式不多，但每一道菜都精心烹制，极尽精緻与奢华。


    霍文渊每道菜都尝了两口便停下筷子，擦擦嘴。


    他吃的一向不多。


    霍知行见爷爷又恢復从前的食量，再加上听岑伯说，最近霍文渊已经不喝那种补药了，尹若鸿每天来给他疏通经络，老爷子身体总算无恙。


    霍知行这才放下心来。


    他偷瞄一眼姜灿，又想到尹若鸿那张肉包子脸，不由得勾起唇角。


    「听说尹会长病了？」霍文渊低沉的声音传来，抬眼看向霍知行，「究竟怎么回事？」


    「是过敏。」霍知行神色淡然，一边回答一边用刀叉切牛排，「没什么大碍，就是这两天不能来给爷爷做针灸了。」


    「哦，还是养好身体要紧。」霍文渊看看岑伯，「替我向尹会长转达一下问候。」


    「是，老爷子。」


    「还有，」霍文渊一本正经，「他那天在这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像鼓起来的河豚鱼，这一过敏，是不是就更像了？」


    「……」岑伯不知怎么答，差点笑出声。


    老爷子就是有这本事，可以面不改色的损人。


    「老岑，」霍文渊又说道，「去把东西拿来吧！」


    岑伯会意，很快就转身出去。


    姜灿握着刀叉的手一顿，她感到有两束光打在她身上，抬眼一看果然，霍文渊正神情复杂的注视着她，唇边还有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姜灿怔了怔，隐约感觉岑伯去拿的东西，与她有关。


    第330章 管帐


    不一会儿岑伯就回来了。


    他手中还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等姜灿吃完，他挥挥手让佣人把她面前的餐具撤掉，然后把电脑摆在她面前。


    霍知行也感到奇怪，凑过去一看，电脑屏幕上竟然是一行行一列列的表格，和密密麻麻的数字。


    「这些是帐目，不是集团的，是整个霍氏庄园的。」


    霍文渊语气平淡，「姜灿，你仔细看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妥。」


    「爷爷，这……」


    霍知行刚想说话，就被姜灿私下里按住手背。


    她沖他使了个眼色，轻轻摇头。


    她很明白这是霍文渊在考她。


    自从上次她查出西郊地块的违法买卖跟霍展鹤有关时，霍老爷子就对她另眼看待了。


    最近这段时间霍文渊经常让霍知行带她来家里吃饭，有时装作不经意的问她一些问题。


    而聪明如她，总能答的滴水不漏。


    上次考了她对国际政治形势的看法，这一回……莫不是该考经济帐了？


    姜灿深吸一口气，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


    帐目繁琐复杂，数字密密挨在一起，看起来不光费眼睛，还费脑子。


    她必须有良好的记忆力，才能对数据做出精准的分析，以便于找到霍文渊所说的「问题」。


    姜灿静下心来，一点点突破，半个小时很快过去，霍氏山庄的帐目也在她心中有了基本轮廓。


    她移动滑鼠，很果断的圈出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霍文渊看过之后眼眸微眯，「这些钱，是用于家中孩子们的生活的。」


    「我知道，所以只删了一小部分，基本的吃穿住行还是要保障的。」


    霍文渊眉毛一挑，「你这叫一小部分？你删的这些，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如果是小数目，我不会计较的。」姜灿笑笑，「霍爷爷，我认为霍家子弟不需要那么奢侈。如果是未成年人，每个月有固定的零用钱就可以。」


    「但如果是成年人，就要有为家族分忧解难的意识，得自己出去赚钱才好！」


    霍文渊听着她的话，心底忽然亮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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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画出来的这些，正是他也想删除掉的。


    况且姜灿说的没错，霍家子弟不需要那么娇贵，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钱来的太容易，会让他们失去野性，失去适应丛林社会的能力。


    不过霍文渊还想考考她，微微笑道：「但我觉得……我们霍家的子孙，不应该过的太寒酸。」


    「爷爷，」姜灿认真的看着他眼睛，「霍家孩子的生活水平已经是央城天花板了。」


    「而且我认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人活的太舒服，就会失去斗志的。这个道理您应该比我更懂。」


    霍知行手扶额，摸了摸口袋里五百块的零用。


    这个小动作没能逃过姜灿的眼睛，她在桌子下勐一打他的手，沖他娇嗔般瞪了一眼。


    霍知行笑笑，反手将她的小拳头紧紧握住。


    「嗯，说的不错。」霍文渊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姜灿想了想，「安保费用和私人保镖的费用是重叠的，也应该去掉。」


    「什么？」霍文渊怔了怔。


    「霍爷爷，」姜灿不紧不慢的解释，「霍家已经配备了最先进的安保系统，也雇了最好的安保人员分布在各个院子里，没有必要再请私人保镖吧？既然是私人保镖，就应该走个人的帐，这个钱哪有让公家分摊的道理？」


    霍知行心里暗爽，给自己老婆竖起大拇指。


    姜灿说的这几个问题，直指霍展鹤跟霍知言。


    霍家这一辈的孩子里，除了霍知行是老爷子最看重的，还有几个堂哥堂弟，都在总部效力。


    另外几个堂姐堂妹也是巾帼不让鬚眉，都在各自的分公司里做的风生水起。


    唯有霍知言，从没往家里赚过一分钱，却每个月花钱如流水，岑伯常常绞尽脑汁给他平帐。


    至于私人保镖，也是霍展鹤和霍知言才有。


    霍知行曾提过这个问题，还跟爷爷激烈讨论过。但霍文渊总想平衡各方势力，对霍展鹤的一些所作所为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现在，霍家确实需要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再不改，恐怕也会跟当初的姚家那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那这几项呢？」霍文渊故意笑了笑说，「这些不用省了吗？」


    姜灿一看，那都是长工和佣人的福利。


    虽然也有重叠的部分，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霍文渊眼中掠过一抹光泽，「为什么？」


    「霍家的待遇福利非常好，这是能把人留住的前提。」姜灿轻声道，「一个家族要想长盛不衰，说到底，靠的还是人。」


    「霍家家大业大，长工和佣人很多。我知道这其中难免有些人会有小偷小摸的行为，占公家的便宜……但这点钱还是不能太计较，不要因为某几个人行为不检，就把所有人的功劳都抹了去。」


    很好！霍文渊摸着下巴，笑着点了点头。


    这姜灿又跟他想到一块去了！


    「不过，」霍文渊转转眼睛，「这种行为让我很气愤，该怎么办？」


    姜灿笑了，经歷几十年的风雨，还跟老顽童一样，动不动就「气愤」！


    「霍爷爷，您老人家眼里揉不得沙子，那就建一个监督机制，佣人长工们互相监督。有了约束和监管，再想小偷小摸不就难了嘛！」


    霍文渊扁扁嘴，不说话。


    姜灿想了想，「嗯……如果还不行，那就将偷东西的人抓个正着！该辞退就辞退。霍家不会亏待有功劳的人，但也不能纵容品行不端的人！」


    「嗯，你很会管理家事。」霍文渊赞许的看着她。


    此时他傅秀玉附体，脑海中想的不是这个女孩到底有多优秀，而是自己这傻孙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优秀的女孩娶进来？


    姜灿微微颔首，有些不好意思，「没有，我还差的很远。」


    「灿灿。」这是霍文渊第一次这样亲昵的称唿她，「以后霍家的家务帐，就由你来管吧！」


    「什么？」姜灿大吃一惊。


    连旁边的霍知行都有些惊讶。


    不过惊讶过后，他脸上露出开怀无比的笑。


    「怎么？」霍文渊半开玩笑，「不愿意给我们霍家管帐？」


    「那……等你当了霍氏庄园的女主人，管帐就名正言顺了吧？」


    第331章 认个干亲


    姜灿微微怔住，俊俏的小脸一红，嘴角轻轻上扬。


    虽然内心泛起波澜，但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保持着极好的修养。


    霍文渊很欣赏她这种宠辱不惊的性格。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他笑道，「反正你以后嫁给知行，就是霍家的女主人，整个家业都是要交给你俩的。呵……我这老头子忙碌了大半辈子，终于能清闲清闲了！」


    「爷爷……」霍知行有些惊讶的看着他，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干嘛这种表情？」霍文渊上下打量他。


    霍知行笑了笑，「您不是一直不同意吗？这次我跟灿灿求婚，正考虑这两天就跟您说这件事……」


    「你个小兔崽子！」没等他说完，霍文渊就瞪大眼睛，「你说谁不同意了？！」


    霍知行脸色一僵：「……」


    「老岑，我有过不同意？」


    「当然没有啊老爷子！」岑伯顺势倒戈，「三少爷，您记错了吧？老爷子一向喜欢姜灿小姐，心里早就认定这是孙媳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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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眼光如何？」


    「老爷子，您眼光什么时候出过差错？放心吧，姜小姐……哦不，三少奶奶以后肯定把整个霍家管理的妥妥噹噹！您就等着享福吧！」


    霍知行愣住，只觉得一阵冷风吹过，头髮有些凌乱。


    这老宅的朝向位置都是最好的，没关窗还是没关门？


    「灿灿啊，」霍文渊训完霍知行，立即换上慈祥的笑容，连声音都温柔许多，「爷爷已经吃饱了，你俩慢慢吃！呵……今天我特意用的新来的义大利厨师，你觉得菜怎么样？」


    姜灿甜美一笑，「很好吃。」


    「那这个厨师就先留着！」


    「爷爷，家里厨师已经够多了。」霍知行哭笑不得，「刚才还说要削减不必要的开支……」


    「这是必要的！」霍文渊声音立即抬高八度。


    对，只要是孙媳妇喜欢，就全都是必要的！


    霍知行不说话，默默扒拉盘子里的牛排。


    他想起，以前他说过家里有个英国厨师不错，可爷爷觉得不需要养那么多厨师，就回了句——以后想吃英国菜，就去你外公家！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霍知行笑起来，看向姜灿。暖色灯光下她俏丽的侧颜更显柔美，她也在看着他，水灵的大眼睛中，全是他独一无二的身影。


    霍知行特别特别感谢那场空难，让他捡到了从上帝身边逃来人间的精灵。


    ……


    几天后，霍文渊单独把霍知行叫到书房。


    桌子上有只古香古色的盒子，霍文渊示意他打开。霍知行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玉牌，无论质地还是雕纹都属上乘，精美绝伦。


    然而奇怪的是，他从没见过。


    「爷爷，这是什么？」


    霍文渊看了看他，轻声道：「是霍家的东西，但只传给管家媳妇儿，不给别人。」


    霍知行恍然大悟。


    「从你奶奶去世之后，这块玉牌就一直放在我这。」霍文渊解释，「你妈还有王美云都不是管家的料，所以就没给她们。」


    「不过以后，」他满意的笑笑，「就可以放心交给灿灿了！」


    霍知行也笑起来，满脸自豪。


    他正要拿，霍文渊却伸手一挡。


    他愣了愣。


    「现在灿灿还没正式嫁给你，拿这个不合规矩，要等到进门那一天才行。」


    「哦。」霍知行点点头。


    霍文渊轻声一嘆，若有所思，「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身世……」


    身世？


    霍知行勾唇，尽管他挺瞧不上尹若鸿，而且最近这老东西不知发什么神经，见了他就像见了仇人，但……他终归是姜灿的亲生父亲。


    那就稍微容忍一下。


    有句话不是叫爱屋及乌吗？


    他定定神，正打算把姜灿的身世告诉霍文渊。


    然而话还没到嘴边，霍文渊忽然无比坚定的看着他，「知行，我决定给灿灿找个人家，认个干亲！」


    「什么？」霍知行一惊。


    「四大家族之间联姻是代代相传的。」霍文渊目光复杂，「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不能在我这破了。」


    「但我又特别喜欢灿灿这孩子，所以让她认个干亲，这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爷爷……」


    「给她找个背景强大的家族，这样她以后也算有了依靠，更能用这个办法堵外面人的嘴，就没人敢议论她出身不好了！怎么样？」


    霍文渊挑挑眉，那神情仿佛在说，我聪明吧？


    霍知行无语，「用不着啊，爷爷，灿灿她……」


    「怎么用不着！」霍文渊眼睛一瞪，「你不心疼你媳妇，我还心疼我孙女呢！」


    「孙……女？」


    「对！」霍文渊理直气壮，「这孩子跟我投缘，比你们这群败家子强多了！」


    霍知行一脸茫然。


    打击面这么大真的好吗？败家子明明只有一个霍知言！


    霍文渊摇摇头，把玉牌收好，甩给他一个气场十足的眼神。


    「反正我已经找好了。」他沉声道，「最近南洋来的那位尹会长给我治病，我觉得他就不错！正好他没结婚，无儿无女，那就认了灿灿当干女儿！尹家势力不容小觑，他能给灿灿撑腰的！」


    霍知行抽抽嘴角，简直要笑出声了，「这就更没必要了！其实……」


    「你给我闭嘴！」霍文渊白他一眼。


    他知道这小子爱姜灿爱到天荒地老的程度，可以不顾一切。


    但他不能不顾。


    他也不能不在意外面的看法。


    毕竟霍氏家大业大的，霍知行的婚事是整个央城的焦点，容不得半点差池。


    如果姜灿能有尹氏这个靠山，就算霍家没有跟另外三大家族联姻，外人也绝不会有闲话说。


    「霍知行，你真是……」霍文渊怒其不争，「平时那股聪明劲儿都跑哪去了？这点利害关系你分析不出来？」


    霍知行张了张口，而霍文渊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辩解。


    「这事就这么定了，我去找尹若鸿谈！」老爷子语气坚定，「我想他不会不卖我这个面子的！」


    「知行，你娶媳妇，就得事事都打算周全了！灿灿的出身不好，这是事实，但也不是不能改变的嘛！」


    「真是，你除了会在公司里做点事，对家里这些事、这些人际关系真是一窍不通！什么都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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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文渊连珠炮一样说了半天，霍知行连插嘴的份都没有。


    岑伯敲门，告诉他到营养师已经准备好，该去做检查了。


    霍文渊这才瞥了霍知行一眼，抄起龙头拐杖就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说：「唉，你们这些孩子，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以后孙媳妇进门，还得指望着灿灿！」


    第332章 我已经不是超人了


    霍知行回到玺园时，姜灿正跟岑姑姑在厨房里学艺。


    岑姑姑调小了火，砂锅里的汤咕噜咕噜冒着，满屋都是香味，满屋都是人间烟火的温暖。


    「最后一步就是放这个……这就成了！」岑姑姑手把手的教，姜灿也学的很认真。


    「这样就行吗？」


    「对！」


    「嗯，」姜灿深吸一口气，「放了这些，味道似乎更香了。」


    「这种汤你和少爷都可以喝点，现在入冬了，天寒干燥，正是进补的时候。」


    「好。」姜灿笑着答应，却将锅盖盖上，然后关了火。


    岑姑姑诧异，「你……你不喝啊？」


    「我留着等他回来喝啊！」


    「少爷今天不是去老宅了吗？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的！你吃你的，给他留出来就是了！」


    「那不行！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姜灿笑了笑，「就是要等他回来才好！」


    小女人声音清甜，厨房外的霍知行心头微微一颤，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从前在江州的时候她就这样，有什么好吃的都等着他回来一起吃。


    那时她最担心的就是他吃不好，他穿的不体面，他在外被人嘲笑。


    于是她拼了命的工作赚钱，想竭尽所能给他最好的生活。


    花了三个月的奖金给他买几万块钱一套的西装，花光了积蓄给他买代步车开……


    即便在最困难的时候，他开口跟她要条三千块钱的腰带，她都毫不犹豫的转帐过去。


    他还记得她第一次发工资，两人去了帝豪酒店。她明明没多少钱，却点了龙虾焗饭给他，还笑着说：「你不工作没关系，老婆养你啊！」


    霍知行眼眶一热，复杂的感情涌上心头。


    来到央城后，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姜灿百依百顺，他们都背地里议论，说他宠起女人来简直丧心病狂。


    但这些人不知道，是姜灿先毫无底线的宠着他的。


    他轻笑着走进厨房，沉声道：「我回来了！」


    姜灿一怔，蓦地转过身，对上他深邃如墨的眼眸。


    「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她惊喜的上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不是去老宅了吗？爷爷没留你在那吃饭啊？」


    霍知行勾唇，摇摇头。


    现在他失宠了，要是没有姜灿，爷爷才不会留他在那吃饭呢。


    「那正好，我刚跟岑姑姑学了煲汤，锅里还有我做的鸡肉饭，咱们一起吃！」


    「好！」霍知行笑着答应。


    可他两只手环在她腰间，一刻都不想松开，眼睛专注的盯着她脸庞，捕捉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小表情，一个都不想错过。


    岑姑姑低头笑笑，知道自己在这里碍事了，便找藉口问道：「少爷，您从老宅来，我哥在那还好吧？」


    「嗯，挺好的。」


    「我今晚想去看看他，那……」


    霍知行立即应允，「没关系，正好明天也是周末了，您就在老宅那边多待两天吧！」


    岑姑姑连声道谢。


    霍知行让方寒把她送到庄园。


    此时偌大的玺园，只有他跟姜灿两个人了。


    他满意的环顾四周，都不在，连胖橘也不能来捣乱。


    忽然他想起上次的教训，急忙把手机关了，这下子才算真正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过个安静的二人世界了……


    正当他愣在原地又皱眉头又傻笑时，姜灿早就盛好了饭，把汤端上桌。


    「吃吧！」


    霍知行在桌边坐下。她做的鸡肉饭咸淡适宜，她煲的汤暖暖的，一直暖进心底。


    他很幸福，又怕幸福太多，老天会跟他抢。


    「愣着干嘛？」姜灿奇怪的看他一眼，「光看能看饱啊？」


    「灿灿……」他笑起来，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怎么了？」


    「没事，就是发现你比我想像的更能干，连爷爷都对你赞不绝口。」


    姜灿轻笑，用筷子轻敲他手背。


    「老婆，」男人声音更哑，「我觉得……我已经不是你的超人了。」


    「听起来，你好像还挺失落？」


    「错，一点都不！」霍知行笑的开怀，「我很自豪。」


    「以前都是你有超能力，现在我也有了。」姜灿柔声道，「你有没有想让我帮你办的事？」


    「这算报答吗？」


    「嗯，算是吧！」


    姜灿笑眼弯弯，势均力敌的爱情和双向奔赴的恋人，才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那我想想……」


    霍知行起身，轻轻绕到她身后，弯身抱住她。


    「我想好了。」他声线带着笑意，哑着嗓子一字一字的说：「我想，跟你二人世界久一点。」


    姜灿转脸看他，一双水灵大眼透着俏皮的光，「是暂时不要宝宝的意思吗？」


    「有你就够了。」当然，有了宝宝也算是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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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世界啊？嗯……这个要求……」


    「怎么了？」


    「没什么，」她笑起来，樱唇贴在他耳廓，声音细细柔柔的吐出两个字：


    「遵命！」


    ……


    周末，片场。


    程雪柔这场戏已经ng二十几遍了。


    连副导演都看不下去，跟唐一岚提意见：「我说唐导，这场戏应该让演员真打！因为镜头实在拉的太近，而且不好找角度……这样煳弄，不光还砸了我们自己的牌子，到头来进度跟不上，资方那边不好交代的！」


    唐一岚默不作声。


    副导演重重嘆口气，他还从没见过这位唐导在片场这么纵容哪个演员。


    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咖，一个刚出道的小歌手而已。


    「cut！」又一遍没通过。


    女主角已经不耐烦了，嘟嘟囔囔的小声抱怨。


    唐一岚心乱如麻，挥挥手让大家暂时休息，她自己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头很疼，比头更疼的是心。


    上次叶琛来找她，希望她能给程雪柔一个机会，她的理智是拒绝的。


    可结果满脑子想着拒绝，嘴巴却不听话，第二天就打电话给叶琛，让程雪柔来演女二号了。


    第333章 真打


    「唐导！」有人拖着妩媚的长音，仪态万千的扭到唐一岚身边，一脸嗔怪的看着她，然后坐在她身边的空位上。


    「怎么了？」唐一岚捏了捏眉心，略显疲惫。


    来人名叫温温，多年来跟唐一岚合作愉快，是圈里重量级的影后。


    上回姚家晚宴上和众女星齐心协力怼程雪柔，就有她出色的表现。


    虽然性格上有些吹毛求疵，又时而不务正业总想着抱金主大腿，但业务能力确实没得挑。唐一岚几部获奖影片中，温温都贡献了整容式演技。


    可以说两人共同走到今天，是互相成就。


    「哎，我说你能不能换个女二号？」温温毫不客气，「就这么个拍法，我和她这场戏拍到猴年马月啊？人家还等着跟聂昕的对手戏呢！」


    「你跟聂昕的演技都没问题，对手戏肯定一遍过，不用担心的。」唐一岚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温温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对她的心事一清二楚。


    不就为了个男人嘛？真不至于！


    男人是什么？对温温来说就是通往影后奖盃的垫脚石，她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男人常有，而奖盃不常有！


    所以恋爱干什么呢？遇见顺眼的及时行乐就好。毕竟她还有更香的事业啊！


    「一岚！」温温扳过她肩膀，严肃的看着她，压低声音道：「这场戏你就让我真打！我绝对把这小贱人打的脸上开花，给你报仇……」


    「唔！」


    话音未落，就被唐一岚捂住了嘴。


    唐一岚责怪的瞪她一眼，温温张牙舞爪的挣脱开，立即惊恐万分的去照镜子。


    「唐一岚，你手劲儿太大了！我刚做的下巴！」


    唐一岚怔了怔，这才露出些许笑意。


    温温翻了好几个白眼，自顾自的补妆，贴好假睫毛。


    「要不然，」唐一岚轻嘆道，「下一场就真打吧。赶紧过了这一条，也好尽快让聂昕进组。」


    温温听了差点搂着她亲一口。


    「不过事先说好！」唐一岚瞪大眼睛，「你可以碰到她，但不准太用力！」


    「知道啦知道啦！」温温顶看不上她这谨小慎微的样子。


    唐导雷厉风行，哪有这种忍气吞声的时候？


    一会儿真打，她必要暗中让那小贱人吃点苦头！


    正想着，她勐一抬眼，化妆间门口那抹纤细的身影差点让她当场晕厥……


    「哟，呵呵！」影后开始展现变脸特技，「是雪柔妹妹啊！哎哟，休息的时候你就应该来我这私人化妆间，我这里暖气足，条件好，比外面强多了！」


    「哪敢啊！」程雪柔抿唇轻笑，「这可是影后专用，我们这种小群演哪配？」


    「谁说你是群演了？你是正正经经的女二号！」温温心里一万个白眼。


    「可我这女二号，混的好像还不如群演呢。」程雪柔故意看向唐一岚，「都说唐导会调教演员，可刚刚那场戏……」


    温温差点就要吼出来，刚刚那场戏要不是你不配合，至于ng二十几遍？！


    别说唐一岚没有过，就连她温温的职业生涯中都没有这么丢人的时候！


    「我说你……」


    「温温！」唐一岚给她使眼色，「你去准备准备，一会儿开拍了。」


    温温瞥了程雪柔一眼，甩甩头髮，挺胸昂头的撞了她肩膀一下才扭着腰走出去。


    「程雪柔。」唐一岚上前认真看着她，「这场戏因为是特写，所以还需要你配合。」


    「也就是说，这一遍……要真打。」


    「什么？」程雪柔脸色一沉，半晌冷笑道，「呵，原来大名鼎鼎的唐导演也就这点本事？凭什么要真打？」


    唐一岚竭力咽下这口气，「我说过了，这一场有特写，为了追求效果，只能真打。不过你放心，温温是个很有经验的演员，以前拍戏的时候，也经常动真格的，她能掌握好分寸。」


    「鬼才信！」程雪柔瞪着她，「唐一岚，你就是故意的吧？拍打耳光的戏要真打，那拍车祸的戏，我还真得去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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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一岚被堵了一下，瞬间说不出话来。


    当初她答应叶琛，程雪柔进组后一定好好待她。叶琛为此还高兴的请她吃了顿饭。


    她明知道那顿饭会吃的很难过，可还是去了，她捨不得错过跟他相处的任何机会。


    饭桌上叶琛不停敬她酒，句句都为了程雪柔，唐一岚喝到最后喝红了眼眶，却还强颜欢笑的拍着他肩膀说：「没问题，有兄弟在，一切交给我！」……


    唐一岚心头颤了颤，尽量心平气和的跟程雪柔沟通。


    「拍戏本来就是件苦差事，温温贵为影后，可需要的时候，她可以在冷水里一泡就是一整天！还有聂昕，很多武打戏他都不用替身的，吊威亚吊到全身浮肿，他一声都不吭。」


    「程雪柔，你现在只是挨个巴掌而已，不用这么娇气吧？况且这场戏主要是拍温温，凭她的演技，最多两条，这一场戏就过了！」


    「你……」程雪柔满心不服。


    她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嘴角轻轻勾起。


    上次宴会上，霍知行当场封杀她，她以为自己前途尽毁。


    却没想到叶琛为了她去求唐一岚。


    而更没想到的是，唐一岚竟然答应了这个不情之请。


    当经纪人带来这部电影女二号的片约时，她才知道真心原来这么好用。


    在她眼中感情如草芥，可幸亏这个世界上还有叶琛和唐一岚这种傻子，可以为了感情付出一切！


    程雪柔冷笑，她想起叶琛说过今天会来探班。


    正好，她很想看看唐一岚在她面前崩溃的样子！


    「行，真打就真打！」她拖长声音道，「不过你让那个温温戴副手套，手套里塞点海绵，这样才不会打疼我。」


    唐一岚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你在吗？！剧本里温温的人设性格泼辣，怎么可能戴手套打人？况且这是年代戏，温温是穿旗袍的！」


    「这有什么！」程雪柔冷哼，「改剧本不就行了？」


    「从来都没有人像你这样！」


    「现在就有了啊！」程雪柔振振有词，「反正你不让她戴手套，我就不拍！」


    「程雪柔！」


    唐一岚忍无可忍，心里堵的那座火山轰的一声爆发出来。


    她顺手拿起桌上剧本，狠狠往地上一摔，怒斥道：「你不想拍就解约！我的剧组，不养你这种没有职业修养的演员！」


    摔剧本时不小心刮到桌上一只玻璃杯，乒的一声，杯子应声落地，碎片崩的到处都是。


    程雪柔差点被剧本打到，玻璃碎片又落在她脚上，惊叫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恰在这时她看到门口有个身影闪过。


    「阿琛？」程雪柔立即带着哭腔，「你来看我了？」


    第334章 独一无二的下午茶


    唐一岚怔了怔，木然转过身看向门口。


    叶琛确实站在那里，同时还有剧组的很多人也围在那里。


    她看到他眼中掠过一抹失望的神色，她想解释，可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只有嘴唇在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而程雪柔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扎进叶琛的怀抱。


    叶琛身子一僵，那只手犹豫了好久，才轻轻在程雪柔肩头拍了两下。


    「叶琛，你听我说……」唐一岚咬咬嘴唇，「刚才是……」


    「刚才的事我都听到，也都看到了。」叶琛声音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可那双墨色眼瞳分明写满对她的失望。


    唐一岚的心狠狠揪起，痛楚顺着四肢百骸蔓延。


    「一岚，」他走到她面前，目光复杂的看着她，「雪柔以前是歌手，刚刚转行做演员，肯定有很多规矩不懂。请你耐心教她好吗？如果她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先替她向你……」


    「叶律师你可真能说笑！」温温掐尖了嗓子，「你替她？你什么都能替她，那干脆你来替她演咯！」


    叶琛眸色一沉，不理会别人，只看着唐一岚。


    唐一岚身侧的小手紧紧握住，又缓缓松开。半晌，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道：


    「这场戏已经ng二十几遍了，我拖不起这个时间！」


    「一岚，你……」


    「阿琛，算了！」程雪柔委委屈屈的靠在他身边，「我知道唐导看不上我……别人都有经验，有天分，只有我笨。可能我天生就不是做这行的料吧！阿琛，你别难为唐导，她是个好导演，一直都很耐心的教我的！」


    「耐心？」叶琛眸中掠过一道冷光，看了看一地的狼藉。


    「这……这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怎么都学不会，唐导也不会发这么大脾气！我也不会总是被人针对了……」


    程雪柔一边说一边往叶琛身后躲。


    可她看向唐一岚的表情，分明带着几分骄傲和挑衅。


    唐一岚气的浑身发抖，温温一步上前挽住她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


    「千万稳住！」温温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她越是这样，你就越不能失态！忍一忍，一会儿她就倒霉了！」


    「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一道清甜的声音就传来：「戏拍的怎么样啊？为什么大家都聚在这，今天收工了？」


    所有人一愣，紧接着场面就热闹起来。


    副导演和场务忙着搬椅子调热风，一个个都笑的阳光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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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也对他们礼貌的笑笑。


    早在第十几条没过的时候，她就收到温温发来的牢骚信息了。而温温绝非等闲之辈，不光片场的情况如实汇报给姜灿，还偷偷拍下程雪柔跟唐一岚那段单独谈话。


    唐一岚究竟为什么摔剧本，一目了然。


    姜灿走到唐一岚身边，看到她脸色很差劲，一双小手还在不停的发抖。


    她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底触到的冰凉让她有些心疼。


    「叶律师，你怎么在这？」姜灿笑意不达眼底，「难不成唐导也给你加角色了？」


    叶琛有些不好意思。


    程雪柔阴阳怪气的来了一句：「姜小姐不也在这吗？」


    「我在这里是正常的呀。」姜灿声音不大，气场却十足，「作为资方代表，我不能来看一眼拍摄进度？」


    程雪柔默不作声。


    姜灿继续道：「听说有场戏卡住了，这可真不是我们唐导的作风啊！」


    「可不是嘛~」温温在一旁火上浇油，「我从前都是一条过，现在倒好！唉，这事儿真是不能传出去，否则我这脸没处搁！」


    「你是影后，你的脸到处都能搁。」


    「影后怎么了！影后也比不上有护花使者呀！」


    叶琛听得出她语调嘲讽，也知道在娱乐圈这种是非之地，程雪柔要想生存还得靠唐一岚。


    于是他默默看了唐一岚一眼，却看见她发红的眼眶。


    他心里无端难受了一下。


    姜灿慢悠悠踱步到程雪柔跟前，「程小姐还适应剧组生活吗？」


    叶琛看到姜灿关心她很是高兴，立即示意程雪柔多跟姜灿说说话。


    可程雪柔看着姜灿的眼神，明显是又嫉妒又害怕的。


    「我给你带了一份独一无二的下午茶。」姜灿笑着挥挥手，身后立即有人把小篮子里的东西一样样摆出来。


    精美的欧式骨瓷茶壶中倒出来的不是红茶，却是微微有些发青的颜色。


    「程小姐，进了剧组火气就不要那么大，喝点绿茶降降火，对你有好处。」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姜灿是在骂程雪柔，嘴上不说，心里都憋着笑。


    「程小姐，这茶不错的。」姜灿又从旁边小碟里拿了块糕点，「这点心是用白莲花的花蕊做成的，你尝尝看！」


    「怎么，不喜欢？」姜灿故意道，「在你之前呢，这茶还招待过另一位千金，连她都觉得好！你要是不喝，那就太可惜了。」


    「你……」


    程雪柔敢怒不敢言，她对上姜灿凛冽的目光，勐的不寒而慄。


    叶琛很快就明白姜灿的用意，他也知道，这场矛盾八成就是程雪柔的错。


    但他还是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


    就算全世界都在指责她，他也不想放弃。为了她，他愿意背弃整个世界。


    「姜灿，」叶琛温声道，「雪柔她刚进组，有很多不懂的东西，还需要你们多多包涵体谅。」


    「我用不着体谅她什么，」姜灿微笑的看着他，「我只管到了规定期限就过来验收成果。但我请你体谅体谅唐导，她才是整个剧组最累的那个！」


    「是，是……」


    「还有，我听说这场戏已经拍了很久都没过，是吗？」


    「是啊~」温温又来，「原本是要真打巴掌的，可我们唐导心疼雪柔，不让真打！」


    「这样不就影响进度了吗？」


    姜灿往监视器后面一坐，副导演立刻会意，举着喇叭喊各就各位。


    机位已经调整好，演员也补妆完成，温温站在了该站的地方。


    唯独剩了程雪柔，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了？」姜灿挑挑眉，「还真不想拍了？」


    叶琛不敢跟姜灿对着干，再加上这部剧确实是个大制作，对程雪柔星途有帮助。


    于是他让她先忍一忍，把镜头拍完就好。


    程雪柔极不情愿，简单补妆之后就站在温温对面。


    「既然要出效果，那就真打吧！唐导，你觉得呢？」


    唐一岚深吸一口气，无力的点点头。


    温温笑了笑，已经摩拳擦掌了。


    「不行，我不同意！」程雪柔急的直跺脚，「阿琛，你帮我说句话！」


    「叶琛不是导演，你让他说什么？」姜灿声音严厉，「程雪柔，不要因为你一个人拖垮整个剧组！不然资方是有权追究你责任的！」


    「姜灿，你……」


    「开始吧！」


    第335章 福袋


    唐一岚与姜灿对视一眼，轻轻笑了笑，强打精神。


    「各就各位，」她拿起对讲机，认真看着屏幕，「action！」


    「贱人！」当机位对准了温温时，影后毫不客气，抡圆了胳膊狠狠一巴掌甩在程雪柔脸上！


    程雪柔惊唿一声，本能的捂住半边脸，疼的头晕目眩。


    温温披头散髮，旗袍领口的扣子还扯开两粒，整个人跟角色完全贴合，就是个呛口小辣椒。


    她指着程雪柔，口水四溅的骂：「贱人，敢跟我抢男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这句话多少是有点真情流露的。


    温温一秒入戏，很快就把自己想像成唐一岚，对程雪柔怒目而视。


    「好，很好！」副导演在一边指挥，「演员注意情绪，嗯……饱满一点！对，镜头拉近……继续说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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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0页

    「你给我起来啊！你反抗啊！呵，在我面前装柔弱？你这套对男人有用，对我没用！」


    「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温温台词功底深厚，表情动作也都到位，这场戏很顺利就拍完了。


    「好！」唐一岚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场戏一条过，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很快就把刚才的不快抛之脑后，精神抖擞的准备下一场。


    接下来没有程雪柔的戏份。


    她挨了温温一巴掌，脸色惨白，手脚冰凉，浑身抖个不停，退到一边，目光阴冷的紧紧盯住姜灿和唐一岚。


    温温心里畅快的很，围上披肩大摇大摆的从她面前走过去，还不忘甩给她一个充满鄙夷的白眼。


    片场又恢復井然的秩序，唐一岚专心投入工作，其他演员也都默契配合。


    唯有程雪柔，眼泪汪汪看着叶琛，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叶琛眉心紧锁，犹豫一下，还是轻声来到唐一岚身边。


    「我能跟你单独说两句话吗？」


    唐一岚脸色微变，顿了顿，轻轻点头。


    两人来到离片场不远的一处休息室。


    「我知道你是为了程雪柔吧？」唐一岚开门见山。


    尽管已经紧张的手心冒汗，可她还是抢先说道：「不是我非要这样，而是她没有一个演员该有的敬业精神。后面还有很多场戏，有的要在沙地里打滚，有的要从楼梯摔下去……」


    「如果她还是这样扭扭捏捏，我会考虑换人的！」


    「一岚……」叶琛欲言又止。


    他对上她坚定晶亮的双眸，他看到她脸上明明写满了倔强，可嘴角却有一抹苦涩一掠而过。


    他心头忽然狠狠一颤，像石子投进湖中泛起涟漪。


    但很快，涟漪便消失不见了。


    「你放心，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会为了她来要求你什么。」叶琛微笑，「就是……有样东西，我想交给你。」


    唐一岚愣了愣，「什么东西？」


    叶琛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荷包，是红色的，绣工精美，上面有个「福」字。


    「我有个当事人比较迷信，上周开庭之前我为了让他安心，特意陪他去了一趟寺庙。结果看到这个，觉得挺稀罕的。」


    唐一岚心跳漏了一拍，两只小手紧抓着福袋，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叶琛柔声道，「也希望电影大卖，你再捧金杯！」


    唐一岚低着头笑了笑，刚刚的阴霾全都烟消云散了。


    只要他回头看她一眼，她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充满阳光。


    「谢谢你。」


    「咱们不是好兄弟吗，跟我客气什么！」叶琛轻笑，低下头看她，「那个……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嗯？」


    「我知道，你是个理性稳重的女孩，待人也热情真诚，所以刚才……肯定是雪柔做的不对，才把你惹成那样的。我替她向你道个歉，你别生气了好吗？」


    唐一岚怔住，刚消掉的阴云又重新堵在心间。


    原来他送她这个，归根结底还是为了程雪柔。


    在他眼中她很懂事，所以懂事的人就该包容体谅，就该心胸宽广，就该受了委屈而不计较。


    但是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啊！


    她始终做不出程雪柔的样子，也不屑于那样做。


    所以在叶琛心里，她永远都比不过程雪柔。


    唐一岚扯出一丝苦笑，低头看看，手中的福袋似乎没有那么鲜艷了。


    ……


    晚些时候几个男人约在酒吧里。


    霍知行本不想去，可白景渊说这顿酒不用他掏钱，于是他就去了。


    白景渊一见他就嘿嘿笑个不停。


    「三哥，我记得原来在江州的时候小嫂子把钱都花在你身上的！你现在怎么……这么落魄啊？」


    霍知行甩给他一个犀利的目光，自顾自品着手里的芝华士。


    「可不是落魄嘛！」陆离山一边打游戏一边笑，「白大少，你见过浑身上下就五百块钱的财阀继承人？」


    「山哥你也好不到哪去！」白景渊憨头憨脑，「你都多久没抽过烟了？」


    「你大爷的！」


    陆离山扔掉游戏机就去揍他。


    霍知行装作拉架，趁机也打了白景渊几拳。整个包间里顿时充满白景渊的惨叫声。


    三人嘻嘻哈哈闹成一团，可唯有叶琛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喝闷酒，仿佛与他们隔着一块透明隔板，处在两个世界。


    「哎，老叶！」白景渊过去拍拍他肩膀，「出来喝酒，你怎么不开心点？」


    叶琛眉心轻拧，默不作声。


    霍知行联想到今天姜灿告诉他片场发生的那些事，很快明白过来，这死脑筋又是为了程雪柔。


    「是因为她受了委屈而不高兴？」霍知行直白的问道。


    叶琛神色一窒，捏着酒杯的手指勐然收紧。


    白景渊左看看右看看，瞪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她是谁？」


    陆离山赶紧把他拖走，带到外面去玩。


    霍知行坐到叶琛身边，沉默半晌，皱了皱眉低声问他：「叶琛，你觉得她在片场受的那些算是委屈吗？」


    「听说那个影后在刚出道的时候，被对手戏女演员用鞭子抽，可后来她的戏份却全都被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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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觉得这样算不算公平？」


    叶琛抬眼看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是律师，你应该最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程雪柔一个新人，吃苦受罪也是正常的，你不需要为她抱不平。」


    「可是……」


    「可是因为那部戏的导演是唐一岚，」霍知行眼底掠过一抹深沉，「所以你就觉得，她必须看在你的面子上迁就程雪柔？」


    第336章 不能输


    「三哥……」


    叶琛喉咙一紧，平时能言善辩的他，此时在霍知行面前也只有出冷汗的份。


    况且他从来没见过这么严厉的霍知行。


    「喜欢一个人没错，但你得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人！」霍知行沉声道，「要认清一个人的真面目，才能确定这个人值不值得去爱。」


    「三哥，」叶琛苦笑，把红酒一饮而尽，「你是认清姜灿之后才决定去爱她的？根本不是！我敢打赌，你从见她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她了！」


    霍知行眸色一沉，「你想说什么？」


    叶琛没有说话，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灿灿跟那个女人不一样！」霍知行声线凛冽，「你别拿她们两个相提并论！」


    「怎么，」叶琛借着酒劲儿，冷冷一笑，「你的女人就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我喜欢的人就一文不值？」


    「你……」


    这个蠢货！


    程雪柔要是在意他，早就跟他在一起了，不会这么多年一直吊着他！


    很明显这个女人就是在利用他，可他却执迷不悟。


    「她会喜欢我的……」叶琛拿过酒瓶勐灌。


    他从不会这样喝，因为是律师，要时刻保持冷静清醒。然而今天他失态了。


    霍知行看了看他，重重嘆了口气，甩手走出包间。


    叶琛是最后一个走出酒吧的，这时已是深夜，他喝了不少，走路时身子略有些摇晃。


    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长这么大以来，他头一次这样放纵自己。


    叶家是央城首屈一指的书香门第，从小对他的管教也极为严格。


    大学毕业之前他一口酒都没喝过。


    也就是工作之后，难免有些应酬，才象徵性的喝一小口。


    在感情方面他更是一片空白。家里管的严，不准他过早接触异性，而程雪柔的出现对他来说无异于一道光，更是青春年少的一个绮梦。


    他也知道程雪柔对他的态度。


    可从小到大他没有输过，成绩优异，工作顺风顺水，一切都得来的特别容易。


    所以感情上，他也不能输……就算再难也不能输。


    叶琛晃晃头，下了台阶之后往停车场走去。代驾已经到了，他把车钥匙递给他，可代驾没开过这么好的车，摆弄了几下竟然熄火。


    代驾很不好意思的转脸看看他：「先生，真对不起。」


    叶琛无奈的长嘆一声。


    他摆摆手让代驾离开，正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把自己助理叫来，这时忽然一辆跑车急剎在他面前。


    两只车灯一晃，他几乎睁不开眼。


    等车门打开他才看清楚，微笑着向他走来的竟然是霍知言。


    「哟，叶大律师！」霍知言走过去拍拍他的车，「怎么，坏了？来来来，我送你回家！」


    「不用劳烦霍大少。」叶琛后退一步，「我可以让我助理来。」


    「这大半夜的，人家不睡觉？」霍知言冷笑一声，「对了，你可以让我三弟来！你们不是铁哥们儿吗？一个电话就叫到的那种？」


    叶琛瞥他一眼，面无表情。


    霍知言意味深长的笑笑。


    来之前他就收到眼线的消息，说霍知行和叶琛在这间酒吧喝酒，但不知怎么回事，霍知行竟然先走了。


    而且出门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


    再加上霍知言对程雪柔有所耳闻，很快就把这一系列的事都串联起来。


    「叶律师，」霍知言压低声音，「霍知行和姜灿明显就是在故意打压程雪柔，这你都看不出来？」


    叶琛不耐烦的想甩开他，然而就喝多了，步子不稳，踉跄了几步就不得不扶着墙。


    「我说的都是真的！」霍知言不死心，「你想想看，上回姚家晚宴，程雪柔得罪了姜灿，被霍知行当场封杀。虽然你为她求了情，但她却落到唐一岚的剧组里！」


    「唐一岚是谁？是姜灿那小贱人的闺蜜啊！」


    「你说什么？」叶琛蹙眉。


    他知道唐一岚和姜灿有些工作上的往来，却不知道她俩私交也很好。


    霍知言嘴里叼了根烟，漫不经心的吸了两口。


    吐出来的烟味道很大，叶琛不禁皱眉，下意识的感觉这气味很怪，可是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呵，所以姜灿绝对是帮着唐一岚，痛扁你的白月光！」霍知言笑道，「程小姐以后的日子……有苦头吃了！」


    「不可能！」叶琛冷冷看着他，「姜灿做事光明磊落，她绝不可能暗中使坏！」


    「她？光明磊落？」霍知言干笑两声，面目狰狞，「哈！就是她这个小贱人，在爷爷面前嚼舌根，撺掇着爷爷削减了言苑的开支，还给我把私人保镖撤了！」


    「你说，她不是暗中使坏是什么？」


    「大少爷，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叶琛淡淡道，「没别的事了吧？请让开，我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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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琛，你别不识好人心！」霍知言气急败坏，「姜灿这么难为你心上人，让她挨巴掌，你能咽下这口气？你他妈还算不算个男人！」


    叶琛嵴背一僵，直直的站在那。


    大概是酒精上了头，他心里忽然觉得很堵，尤其想到姜灿当众把什么绿茶和白莲花点心拿出来给程雪柔吃……


    明里暗里都在骂她。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了。


    叶琛的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


    「叶大律师，你想想，要是他霍知行的女人被人这么挤兑，他会怎么做？呵，莫非全天下就霍知行的女人最珍贵，别人都不是人？」


    「你再想想，现在程小姐最希望看到什么……」霍知言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的光，「当然是你为她出这口气！姜灿怎么欺负的她，你就十倍百倍的给报復回来！」


    「说不定经过这件事，她会对你刮目相看……到时候你抱得美人归，也就顺理成章了不是？」


    第337章 这一次，我出尔反尔


    霍知言上下打量着叶琛，见他许久没说话，上前一步问：「叶律师，你不考虑一下？」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叶琛冷冷看他一眼，「我倒是觉得，霍大少得空应该好好管一下自己的事！呵，看你这气色不太好，身体是不是越来越不行了？」


    「你他妈说谁呢！」


    「适当节制一下，对你自己有好处！」叶琛勾起一抹复杂的笑，顺便拍了拍他肩膀，「别弄的年纪轻轻就肾虚谢顶，你们霍家子弟的脸面，可真就被你一个人丢尽了！」


    「你……」


    霍知言想动手，然而叶琛反手一握便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甩将他甩到离自己八丈远。


    虽然喝醉了，不过劲儿还挺大。


    叶琛笑了笑，阔步往停车场外走。


    霍知言知道霍知行身边的朋友个顶个都有两下子，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律师竟然也敢跟他作对了！


    姜灿又给他撤了所有的私人保镖，现在他连一丁点自己的势力都没有！


    霍知言恼羞成怒，旁边的车成了他的出气筒，他狠狠踹了一脚。


    车子立马发出呜呜的报警声。


    霍知言想走已经来不及了，酒吧里走出几个彪形大汉，一个个醉醺醺的样子，满脸横肉，眼神兇恶的瞪着他。


    「谁他妈踹老子的车了！」


    霍知言一怔，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为首的人揪着领子提起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你们瞎了眼吗！不认识我？」


    大汉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阵，晃晃脑袋摇摇头。


    「哪来的鸡仔儿？」


    「你们……」


    「你这小杂种敢踢老子的车，看兄弟们怎么收拾你！」


    「我是霍家大少爷，霍知言！」


    几个大汉哄然大笑，「老子还他妈霍知行呢！哈哈哈……」


    「过来，给老子的车磕头！」


    整个停车场瞬间充斥着打斗的闷响，和霍知言的惨叫。


    ……


    尹若鸿的过敏症状渐渐恢復。


    这些天尹文熙虽然在照顾他，但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有几次尹若鸿想偷偷握她的手，却被尹文熙极巧妙的躲开，连个眼神对视都没给过他。


    男人心里着急，却又无计可施，抓耳挠腮的半天总算想出一个办法。


    这天他刚输完液，尹文熙正削着苹果，余光勐然瞥见尹若鸿躺在床上，身子直挺挺的，像是僵了一样。


    尹文熙过去瞅了一眼，这人憋气憋的脸都紫了！


    她吓了一跳，以为又是过敏，可仔细观察一下发现不对劲。刚想按铃叫护士，手又缩了回来，定定神，从尹若鸿随身携带的包里勐的抽出两根银针，对准他胳膊上的脉络就扎下去……


    「嗷！」


    尹若鸿猝不及防，一声叫唤，整个人几乎从床上弹起来。


    「不不不……不能扎这！」他尖叫，「这……这会堵塞经脉的！」


    说着他就去拔针。


    一抬头却对上尹文熙的冷笑。


    「呵，果然是装的？」


    尹若鸿这才知道自己大意了，手里捏着两根银针风中凌乱。他看看手腕，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扎下去，一边扎一边装作眼神涣散的样子，喃喃自语：「哎呦，刚才确实难受的很，其实我过敏还没好……」


    「你别演了！」尹文熙气不打一出来，「尹若鸿，你是不是觉得就你一个人精通医理？你骗人也找个智商有限的行不行！」


    她指着他胳膊，气的啼笑皆非，「你自己看！你扎的那地方，跟我刚才扎的，根本不是一个穴位！」


    「文熙……」


    尹若鸿弱弱的喊她一声，接着又傻乎乎的笑起来。


    她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呢！


    记得以前她生气的时候，就拿针扎他，有时他跟别的女人多说了两句话，身上就莫名多了好几个针眼，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就奇怪，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怎么扎的这么准？


    后来想想也是，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尹氏公主，祖上几代人都是皇室御医，她的医学天分也是得天独厚的。


    不像他，什么都是靠着刻苦钻研，一步一个脚印的走，没有捷径，只会死撑。


    就如当年那场报復，尹文熙跟他决裂的那一刻，他的心早就千疮百孔，可还是死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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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撑到如今，他再也撑不住了。


    「文熙，你能不能让我说两句话……」


    「什么都别说了。」尹文熙声音微微颤抖，「等你彻底恢復，出院后，咱们还当不认识吧。」


    「文熙！」


    「尹若鸿，」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别忘了你当初的承诺！」


    尹若鸿怔住，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很想穿越回去掐死那个许下承诺的自己。


    神经病啊，乱许什么诺？还他妈再也不打扰，永生不相见？


    自己当时是被人扎坏了脑子了吧！


    尹若鸿深吸一口气，他看到她背过身去，她的背影有了老态，不再像少女时期那样纤细娇媚。


    可对他而言，她依然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她。


    他承认当初爱上尹文熙就是因为她聪明漂亮。


    然而当她容颜老去，洗尽铅华，他还是愿意牵着她的手一起去热带雨林里捉萤火虫。


    他还想牵着她的手走在街上，路过花店时给她买束花，然后单膝跪地的送上。


    她是公主，他愿意当她一辈子的骑士。


    「文熙，」他沉下声音，一字一顿，「这一次……我出尔反尔了！」


    尹文熙心头狠狠一颤，勐的回身看住他。


    从小到大，他答应过她的每一件事都办到了。他是个信守承诺的男人，这也是为什么尹氏药业屹立不倒的原因。


    可现在，他破例了。


    「尹若鸿，你……」


    「这个给你。」尹若鸿从口袋里拿出尹氏的玉章。


    精美的羊脂玉通透润泽，价值连城，上面刻着南洋尹氏家族特有的图腾。


    这种纹路出现在尹氏制药的瓶子上，出现在那只小木箱上，出现在尹文熙最喜欢的那条披肩上。


    也出现在《萤火之光》的画作里。


    这是尹氏一族的百年荣耀，却差点断送在她手中。


    不过还好，尹若鸿把这份荣耀延续了下去，甚至把尹家又推向了另一个高峰。


    尹文熙眼眶一热，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这个玉章，本来就应该属于你。」尹若鸿哑着嗓子，「还有整个尹氏……应该物归原主。」


    「尹若鸿……」尹文熙嗓音哽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你不觉得现在才说这些，已经太晚了吗？」


    第338章 领证


    尹若鸿的心也狠狠揪起来。


    「是，我知道晚了，我应该在你生下灿灿的时候就把你们母女从江州带回来！」


    但那时尹家内忧外患，族中一些人瞧不起他是篡权夺位，对他敌意很大，又勾结着外面的势力想把他赶下台。


    他一边处理这些糟心事，一边还要研究新药方，况且这个节骨眼不能让尹文熙回来。她一回来，必会被那些人盯上，轻则挑拨利用，重则直接把她跟女儿当成人质，逼尹若鸿就范。


    可是现在，尹若鸿后悔了。


    他应该把她们带回来的，而不是让尹文熙一直流落在江州，又碰上姜明远这个人渣！


    他应该给他们的孩子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让姜灿小小年纪就懂得在夹缝中生存，让尹澄的求学之路走的异常艰难。


    一家人就应该在一起，即使日子再难，可只要好好在一起，就能看到希望。


    「文熙……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尹若鸿低声道。


    尹文熙心如刀割。


    她知道这些年尹若鸿为尹氏所做的一切。他没有再用从前那套药方，而是没日没夜的研制新品。


    他上位的手段是卑劣了一些，但他并没有亏待过她的家人。


    她的兄弟姐妹，都在尹氏子公司里担任要职，尹若鸿从没有为难过他们。


    就连她的父母，都是他为他们养老送终的。


    况且上一辈的恩怨，本来就是尹家理亏在先。


    尹文熙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若鸿，你就放过我吧。我现在已经不恨你了，你也别再来找我了行吗？我真的只想安安静静过完后半生……」


    「我陪着你！」尹若鸿脱口而出，「我很安静，你不让我说话的时候我绝对不说话，我就在旁边陪着你！」


    「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尹文熙声音很轻，然而每一个字却都如扎进肉里的倒刺，扯的人生疼。


    「不会的……」尹若鸿沉默半晌，勐的过去扳过尹文熙的肩，将玉章塞进她手里。


    「不会回不去，我们还有时间！文熙，我向你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会用一生来弥补对你们的亏欠……」


    尹文熙紧抿着嘴唇，竭力把涌上来的泪水咽回去。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天使般的声音传进来：「尹叔叔，你好点了没？」


    姜灿大咧咧推开门，正碰到两人似乎有些暧昧的拥在一起，尹若鸿的手还搭在自己老妈肩上……


    老妈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的样子，而尹若鸿看上去像是在安慰她。


    总之两人往她面前这么一站……还真般配！


    姜灿勐然愣住。


    没想到老妈还挺会谈恋爱？这么短短几天，就让尹若鸿怜香惜玉了呢！


    姜灿开心的笑起来，连忙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回头看看霍知行，给他使眼色。


    霍知行猜也猜到了刚刚病房里发生过什么。


    看两人这神情态度，大概率是尹若鸿求原谅，而尹文熙原谅他了，两人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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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霍知行轻咳两下，尹文熙赶忙把尹若鸿推到一边去，手忙脚乱的擦着眼泪。


    「哎，妈？你怎么脸红了！」姜灿打趣道。


    尹文熙本来没脸红，被她这么一喊，还真脸红了起来。


    姜灿笑的更高兴了。「妈，尹叔叔！看样子你俩相处的不错嘛！」


    尹文熙不说话，尹若鸿一听这话，立即站直了身子，整整病号服，整个人容光焕发。


    「对了妈，既然你俩相处的好，那我就直说了。」姜灿笑笑，「其实尹叔叔就是我原本想介绍给你的那个男朋友！」


    「你说什么？」


    「真的……」姜灿吐吐舌头，「我看你一个人太孤单，就想着有合适的人就……哎呀，反正说白了，就是我想把你嫁出去！」


    「你这孩子！」尹文熙瞪了瞪眼。


    「算了算了，孩子也是一番好意嘛！」尹若鸿心里乐开了花。


    还是养女儿贴心，知道撮合老爸老妈，不像尹澄那混小子，成天就知道泡实验室，哪还想得起老爸老妈的幸福！


    尹文熙拉着姜灿的手说：「你今天怎么跑来了？不用上班的吗？」


    「我……」姜灿神秘一笑，回头看向霍知行。


    霍知行眼角眉梢都透着宠溺，轻轻上前搂过她肩膀，「你说吧。」


    「那我就说了！」姜灿满脸幸福，「妈，尹叔叔，我有一件大事要宣布！那就是……下午我跟知行要去领结婚证了！」


    「什么？」尹若鸿和尹文熙同时惊唿。


    不过两人表情是完全不一样的。


    老母亲又惊又喜，老父亲又惊又……慌。


    「灿灿，知行，这是真的呀？」尹文熙激动的看着他俩，「这就好，这就好！赶紧把证领了，这样我心里一块大石头也算落了地！虽说你俩平时感情好，可一天没正式结婚，我就一天不踏实！」


    「灿灿……这下可好了！」尹文熙喜极而泣，一把抱住姜灿，「妈妈真是太高兴了！」


    姜灿心头一暖，「妈……」


    霍知行也跟着喊：「妈！」


    尹若鸿一双眼睛紧盯着他，腮帮子又鼓成了河豚鱼。


    这小子什么情况？不是要娶哪家千金？


    莫非……自己上次听岔了？


    尹若鸿转着眼珠子，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还是不甘心，「你真的要跟灿灿结婚？」


    霍知行瞥他一眼。


    这人又来！烦死人了。


    不过终归是自己老丈人，他该客气还是得客气。「尹会长，我当然是跟灿灿结婚。」


    「可为什么光领证，不办婚礼？」


    「是因为……」


    没等霍知行说完，尹若鸿就连珠炮一样沖他去了。


    「哦我知道了！你们霍家不会想娶个便宜媳妇吧？呵，结婚证才九块钱！怎么，就这样就想把我们灿灿骗了去？就这？就……」


    「你给我闭嘴！」尹文熙一声怒吼。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这一声不光让尹若鸿闭嘴了，姜灿和霍知行也大气不敢喘的站在一边，静静看着她。


    第339章 岳父和贤婿


    「妈……」半晌，姜灿弱弱喊了一声，小心翼翼看着母上大人的脸色，「你，你没事吧？」


    尹文熙中气十足：「嗯，没事！」一边说着，一边把刚刚那个没削完的苹果拿来，一刀插在苹果上，特别有气势。


    姜灿不说话了。


    在她印象中，妈妈一直是个柔软细腻的女人，除了生病的那段时间。


    可那时候是脑子不清楚，乱发脾气是因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清醒之后，是从来没有这么严厉的。


    再看看尹若鸿，被她一吼瞬间就老实了，缩着脑袋安静坐在床边，两只手搓啊搓。床挺高的，他两只脚还落不到地，就这么搭在一起晃来晃去。


    那模样真像从前在家被霍知行吼来吼去的胖橘。


    姜灿捂着嘴偷偷笑了笑。嗯……还很像电视剧上那些坐在炕头的憨厚老大爷。


    她有些忍不住了，差点笑出声，这时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她手背上。姜灿一怔，只见霍知行沖她微微一笑，然后上前看着尹若鸿轻声说：「尹会长不用担心，我爷爷的意思是，先领了证，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霍家交给灿灿了。」


    「婚礼肯定会有，而且要盛大隆重。这个已经在筹备中，因为有很多细节得好好确认，不敢马虎，所以时间会久一点。」


    姜灿有些惊讶。


    霍知行这口吻，这语气，这神态……不像他平时对尹若鸿的样子啊！他还是头一回对老人家这么有耐心呢。


    而霍知行心头一紧。大概是因为看到尹文熙的威风，联想到自己以后的日子……再联想到自己如今在霍家的地位——爷爷不疼妈妈不爱的，就忽然跟尹若鸿有了共情。


    就忽然的，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


    所以他语气不知不觉软了下来。


    人生不易，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他重重嘆息一声：唉……


    尹若鸿也看着他，嘴唇抖了两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似乎有了点晶莹的东西。


    对视那一瞬间，仿佛藏了千言万语。


    此时两人灵魂早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内心戏也丰富多彩：


    霍：岳父！


    尹：贤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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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5页

    霍：岳父，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尹：是！进了我尹家的门，我一定把你当亲儿子待！


    霍：这好像错了吧……？管他呢。岳父，既然是亲儿子，能先把我零花钱涨涨吗？


    尹：对不起啊贤婿，尹氏玉章刚刚交给你丈母娘了！


    霍：你个老东西！


    ……


    「灿灿，你跟我出来一下。」


    尹文熙的声音把神游的两个人拉回现实。


    姜灿怔了怔，抬头对上妈妈温柔的目光。「你都要嫁人了，妈妈有些事得叮嘱你。你跟我出来，我和你单独说。」


    「嗯。」


    姜灿挽着尹文熙的胳膊走出病房。


    房间里，就剩了霍知行和尹若鸿。霍知行觉得尴尬，正想跟出去，尹若鸿勐地把他叫住。


    「哎哎哎，你干什么去！」


    尹若鸿像看傻狍子一样看他好几眼。


    「他们女人家说话，你跟出去干什么？」


    霍知行脸一沉，眸底闪着几分犀利的光，站在原地不动。


    「女儿出嫁之前，妈妈都得把为人妻母的经验教给她。」尹若鸿顺手倒了杯茶递到他面前，淡淡一笑，「这是我们那边的规矩！」


    霍知行只好回来，扁了扁嘴坐在沙发上。


    尹若鸿看着他，目光有些深意。


    「你跟灿灿结婚的事……」


    「你到底还要问多少遍？」霍知行冷声，一字一顿，「这是千真万确的，我爷爷已经同意了！」


    「嗯，我知道。」尹若鸿扯扯嘴角，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忧伤。他有幸看到女儿出嫁，却没有资格牵着她的手走过红毯，把她亲自交给新郎。


    「尹会长，」霍知行顿了顿，低声道，「爷爷一开始确实对灿灿的身世有所顾忌，后来他希望您收灿灿做干女儿……不过我昨天就已经把你们的关系都告诉他了。」


    尹若鸿眼睛睁大，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爷爷知道她是你女儿后，非常高兴。尹会长，您难道不想趁着这机会，跟灿灿相认吗？」


    「我……」


    尹若鸿声音沙哑，有些哽咽。


    他连尹文熙的原谅都没求到。


    「尹会长，」霍知行深吸一口气，「你过去确实犯过一些错，但只要勇于面对，努力弥补，我相信结果会好的。」


    尹若鸿脸色难看，半晌才喃喃道：「灿灿不会原谅我。」


    「就算不原谅，你也能对得起自己的心。」


    「我不想让我女儿恨我！」尹若鸿眼眶微红，「我宁可像现在这样，以一个叔叔的身份关心她，爱护她！」


    「可是事情拖的越久，就越麻烦！」霍知行看住他的眼睛，「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在身份问题上，他也是有惨痛经验的。


    在江州时他一拖再拖，没有告诉姜灿自己的真实身份，然而越是怕失去她，越是不说，她最后受到的伤害就越大。


    好在一切都熬过来了。


    但姜灿之所以能接受他的身份，是因为她对他的爱。


    尹若鸿呢？他没有陪她长大，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让她平白受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她又怎么可能轻易原谅？


    霍知行轻嘆，看到老丈人这么难过的样子，他走去拍拍他肩膀，「我会帮你的。」


    尹若鸿吸了吸鼻子，竭力克制住涌上心头的酸楚。


    半晌他轻声道：「现在你是我女婿了，我也有些话，想单独说给你听。」


    「嗯。」


    「霍知行，」尹若鸿抬眼看他，很郑重、很认真的缓缓吐出几个字，「请你……好好对我女儿。」


    霍知行心头有所触动，点了点头。


    尹若鸿苦笑一下，回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小瓶药。


    药瓶小巧精緻，上面印着是尹氏特有的花纹。


    霍知行怔住。


    只听尹若鸿轻声道：「还是按照原先的用法和剂量，还记得怎么用吧？」


    「嗯，记得。」霍知行接过来，攥在手心。


    「那次飞机失事，你大难不死，是个有福气的。」尹若鸿轻笑，「你的伤要想痊癒，恐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不过你娶了灿灿，今后就方便多了。我会定期给你做检查的。」


    「谢谢……」霍知行想说个谢谢爸，可那个「爸」字在嘴里绕了好几圈，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然而尹若鸿并没在意，他还在翻着包，又拿出了一只小瓶子。


    这只瓶子明显比刚才那个小了一圈，颜色也不一样。这瓶子是暗红色的，上面的花纹似乎是另一种纹理，有些神秘的感觉。


    「这是什么？」


    「这个药……也给你。」尹若鸿往他手中一塞。


    霍知行不明白这什么情况。


    尹若鸿咳了两声，吞吞吐吐。「那个……这药不用常吃，一周一次就行。里面……里面就是些药丸，一次一粒，别吃多了，记住没有？」


    第340章 幸福的小礼堂


    霍知行记忆力是没问题的。


    记是记住了，可这药到底什么东西，尹若鸿还没说。


    「尹会长，这是什么药？」


    尹若鸿瞅着他，露出老狐狸般狡黠的笑。


    「放心，对你有百益而无一害！」


    「那我总得知道这药是干什么用的吧？」


    尹若鸿勾唇，口齿清晰的吐出四个字：「益精补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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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


    霍知行差点控制不了自己把药瓶子砸他头上的冲动。


    补肾？这老东西！你才要补肾，你全家补肾！


    ……


    姜灿和霍知行领证的时间特意挑在下午13点14分。


    好友们悉数到场，一起在民政局的小礼堂中见证了他俩最神圣的一刻。


    两人拍了照，宣誓完毕，钢印打在红本本上的那一刻，霍知行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姜灿也激动的只会笑，一直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胸膛。强有力的心跳声传来，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霍知行轻抚她的长髮，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陆离山祝贺道：「恭喜啊！你俩也算是好事多磨，不过最后总算成了！」


    林雨晴热泪盈眶，紧紧抱着姜灿话都说不出来，最后还是陆离山把她俩分开了。「老婆，人家姜灿的老公就在这，你这么抱着不好，注意注意影响！」


    「讨厌！」林雨晴破涕为笑。


    白景渊准备了一只小小的礼炮，一拉开，砰的一声，漂亮的撒花从天而降。


    白景渊呜呜的起闹，拼命鼓掌。


    陆离山皱着眉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老白，气氛组没你还真是不行！」


    「那当然了！」白景渊得意的很，「我还准备在他俩婚礼的时候大显身手呢！」


    「你要显什么？」陆离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献歌一曲啊！」


    众人纷纷装作逃跑的样子。


    白景渊委委屈屈，「怎么了？晚音都说我唱歌好听！」


    姚晚音笑的前仰后合。


    她昨天刚去了医院检查，医生惊讶于她的恢復程度。先天性的顽疾能恢復成这样，算得上是医学奇蹟了。


    医生还问她：「小姐，您最近用过什么特效药？」


    姚晚音笑而不答。


    白景渊就是治癒她的良药啊！


    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她，会觉得唱歌要命的白景渊，唱的比黄鹂鸟还动听。


    她拉住他的手，因为坐在轮椅上，她每次只能仰着脸看他。


    可白景渊就怕她仰着脸累，所以每次只要她一握他的手，他就主动蹲在她身前。


    姚晚音摸摸他的头，幸福的神色溢于言表。


    「对了哥！」霍知心关切的问，「你和姐姐的婚礼打算办成什么样啊？中式还是西式？」


    「都这时候了还叫姐姐？」霍知行皱眉，扬了扬手里的证，「你得叫嫂子了！」


    「啊……我叫姐姐叫惯了。」


    「不行，得改！」


    「哦，我改……那我改成，叫你姐夫好了！」


    霍知行瞬间瞪大眼睛，霍知心捂着小嘴偷笑。


    这下可好，全家人都巴不得把他排挤出去啊。


    不过……


    霍知行搂紧了姜灿，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


    他搂的可是他的全世界，全家人都排挤他也不怕，在姜灿这里，始终有个独属于他的位置。


    「快说啊，婚礼到底办成什么样嘛！」


    霍知心在催，却被人用书卷轻轻一拍脑袋。


    「还有工夫废话？」


    霍知心心头一颤，抬眼就对上沈骁那种拿她无可奈何的眼光。


    她嘟嘟小嘴，今天好不容易陪哥哥嫂子来领结婚证，以为能放假一天，没想到沈骁竟让她带着习题过来。


    还说，民政局那个小礼堂有桌子，你可以在那写。


    又说，虽然环境乱一点，但这是考验你的时候！你要做到对嘈杂的环境熟视无睹，这样你在考场上才能专心致志！


    最后说，知心，快考试了，你要抓紧每分每秒啊！


    「好吧好吧，我不说就是了……」霍知心继续生无可恋的做那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沈骁满意的笑笑，坐到她身边，耐心的陪她解题。


    不过谈到婚礼这个话题，姜灿还真没想到一个好的方案。霍家拿出的方案太过奢华，而她现在要管家，总得以身作则。


    把别人的费用删减不少，自己却张扬的大办婚礼，这样说不过去。


    「三少爷，三少奶奶。」这时姚晚音轻笑道，「你们要是不嫌弃，就把婚礼的设计交给我吧。」


    「什么？」姜灿眼睛一亮，「你会设计？」


    「那当然！」白景渊一脸自豪，「晚音虽然没出过门，但她一直在网上上课，也拿到了设计学院的学位呢！」


    「我知道三少奶奶不想太铺张。」姚晚音笑笑，「这个我懂，毕竟现在我也在管理姚氏，一刻不能松懈，尤其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姜灿握了握她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放心吧，我一定设计出最好看的婚礼，但绝对不超你的预算！」


    「嗯！」姜灿扬起嘴角。


    「那……晚音，」白景渊嘿嘿笑着，「别忘记给我留个献唱的地方！」


    众人异口同声的笑道：「走开！」


    唐一岚忙着给他们拍照，方寒抱着胖橘乐呵呵的坐在后排，不过胖橘扁着一张脸，看着霍知行喵呜叫了两声，又别过脸去。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整个小礼堂塞满了幸福。


    唯有一个人，在礼堂外徘徊许久，最终还是没能迈出这艰难的一步。


    然而霍知行已经注意到他了。


    第341章 你可以被策反


    「三哥！」白景渊嚷起来，「领完证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大吃一顿庆祝庆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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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定定神，轻轻点头，「是该好好庆祝。」


    「那我这就订酒店！」白景渊立即拿出手机，看向姜灿，「小嫂子想吃什么？」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讨论的热火朝天。


    霍知行神色淡然，静静看向门口。


    那个人好像已经不见了。


    「你看什么呢？」姜灿挽住他胳膊。


    霍知行轻笑，吻了吻她的髮丝，低声在她耳边道：「你们先上车等我，我打个电话。」


    姜灿一怔，紧接着便想到今天似乎有个人没出现。


    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就算有矛盾，也该由他们自己去解决。


    她笑了笑，递给霍知行一个温柔的眼神，然后带着其他人先去停车场了。


    等他们走远后，霍知行独自坐在小礼堂中，片刻有人缓缓从外面走进来。


    「三哥……」


    霍知行抬眼看他。


    叶琛面带愧色，尴尬的笑了笑，很快又低下头去。


    「祝贺你，跟姜灿有情人终成眷属。」他把礼物放在他面前，「这是我一点心意，你别嫌弃。」


    霍知行半晌没动静。


    叶琛站在一旁，进退两难。他深知霍三少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从他波澜不惊的脸色上也看不出什么。


    但他也知道，霍知行恼怒，天翻地覆。


    叶琛深吸一口气，悄悄观察着他。许久，霍知行终于抬眼看他，墨色眼瞳里的寒意似乎渐渐消融了。


    「三哥，」叶琛郑重的说，「那天，对不起。」


    霍知行起身，唇角轻勾，拍了拍他的肩膀。


    叶琛一向骄傲，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对不起还真不容易。


    「算了，我也没放心上。」霍知行沉声，「我很高兴你今天能来，一会儿跟我们去吃饭吧。」


    叶琛婉拒道：「不了，我还有几个当事人要见，案子挺急的。」


    「你该不会想躲着唐一岚吧？」


    「怎么会！」叶琛一愣，「我干嘛要躲她？」


    霍知行见他不像说谎的样子，轻声一笑，「我以为你还为了程雪柔不肯谅解唐导。」


    「你把我想的太小心眼了！」叶琛也笑起来，「一岚是个好女孩，也是个优秀的导演，雪柔能在她的剧组里，这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嗯，你能这么想就好。」


    不过霍知行明白，叶琛也就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心疼程雪柔。


    果然，叶琛下一句就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哥，你们……你们就真的不能接受雪柔吗？」


    霍知行顿了顿，眉毛一挑，「什么意思？」


    「我……」叶琛舔舔嘴唇，「我很希望雪柔能加入我们。」


    霍知行看着他，冷笑一声。


    程雪柔？她有什么资格？


    就凭她曾经把姜灿挡在宴会厅外面，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未来霍家三少奶奶，霍知行就不可能跟这女人有任何交集！


    「叶琛，」他沉声道，「我们不会阻拦你去喜欢一个人，但日久见人心，以后你看清楚她是什么人之后，再做决定吧！」


    「三哥，雪柔她……」


    「好了，我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叶琛抿抿唇，看着霍知行寒凛的目光，不再说话。


    「对了三哥，」许久，他犹豫一下，还是低声告诉他：「前几天霍知言受伤了，你知道吗？」


    霍知行对这事有所耳闻，据说是在酒吧停车场跟人打了起来。


    而且就发生在他跟叶琛闹不愉快的那一天。


    霍知行想了想，很快就反应过来，转而将深不见底的眸光对准叶琛。


    「原来那晚我先走了之后，你又跟他聊了会儿？」霍知行似笑非笑。


    叶琛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对，一身冷汗。


    「三哥，我没有……」


    霍知行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


    叶琛喉咙发紧，继续说道：「那个……事情是我去处理的，岑伯找到我，说霍知言寻衅滋事，被警察抓走了，我只好……」


    「嗯。」霍知行知道，他跟叶琛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不是霍知言三两句话能挑拨的。


    「没关系，」他看向叶琛，「很多时候律师也是身不由己，霍知言就算再顽劣无能，毕竟还是姓霍的，他出了事，整个霍家脸上无光，爷爷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让岑伯找你，恐怕也是爷爷的意思。」


    叶琛停顿许久，长长松了一口气，苦笑道：「你理解就好……」


    「事情都处理好了？」


    「嗯。」这点小事对叶琛来说手到擒来，「对方不是白道上的人，不过也懂规矩，霍知言道了歉，他们很干脆的赔了医药费，双方达成和解，这事就算私了了。」


    「好。」


    「但是三哥，」叶琛压低声音，「结案那天我把他送回言苑之后，我发现他很不对劲，就是那种……很没精神的样子。一进门他就钻进房间，不知在里面干什么。」


    「我得让他帮我签备忘录，就一直在外面等着。大概半个小时左右他走出来了，这下看起来很正常。」


    「三哥，你说他会不会……」


    叶琛联想到那天在停车场闻见的那股奇怪味道，不由得猜测：「他会不会在吸食那种东西？」


    霍知行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拳头紧握。


    「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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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琛从包里拿出一份通话记录。


    律师做事一贯讲求证据，所以在停车场遇见之后，他就开始暗中调查了。


    霍知行看了看，通话记录上的号码，大多来自江州。


    「这个反覆出现的号码，是姜明远的。」霍知行很确定，「呵，这也难怪，姜瑶都爬上他的床了，姜明远当然不肯放过这棵大树。」


    「难道是姜明远给他提供毒品？」


    霍知行眸色一暗，他认为姜明远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背后定有别人。


    「三哥，」叶琛轻声道，「我只查到这些……没有别的了。」


    「嗯，这些也不错。」霍知行笑了笑，抬眼看他，目光颇有深意，「叶琛，我觉得你可以办一件事。」


    「什么？」


    「你可以被霍知言』策反『。」


    叶琛怔住，没多久就明白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


    第342章 肉丸子和素丸子


    晚间，霍知行和姜灿回到玺园。


    车子停在院子里，两人在车里拥吻，逼仄的空间氤氲着些许暧昧气息。


    姜灿唿吸渐渐急促，然而还是按住他不停进犯的手，示意他先回家再说。


    跟他这么久了，在这方面她还是保守的很。这种事太私密，当然只能在私密的地方做。


    「老婆……」霍知行哑着嗓子，「可我忍不了了！」


    「忍不了也得忍！」姜灿小猫一样靠在他胸前，声音柔柔的警告他，「别逼我把你这个月零花钱取消哦！」


    霍知行难受的要命，拉过她小手亲了一下。


    不过他也知道，一旦她到了「私密」的空间，窗帘拉好被子蒙好，她就全然不是那个亲一下都会脸红的小女人了……


    想着她奔放起来时，简直要把他魂魄都吸走，那种死去活来的感觉，真是……


    霍知行心头一颤，勐的起身把她娇小的身躯抱在怀中，下了车直奔家门！


    两人在玄关处相拥，然而霍知行那个吻还没落下，客厅灯忽然开了！


    姜灿惊唿一声。


    只见方寒抱着胖橘站在客厅，岑姑姑也笑的开怀无比。客厅装饰的很漂亮，大理石地面铺满了玫瑰花瓣，每一个细节都透着浪漫气息。


    「surprise！」方寒抱着胖橘，抓起它的小爪子，沖他俩挥舞。


    「少爷，少奶奶，怎么样？」方寒兴奋不已，「这是我特别为你俩设计的！」


    姜灿脸颊绯红，眼角眉梢间都透着笑意。


    而霍知行愣了足足十几秒钟，差点吐血。


    怎么每回都是他？！每回都是！


    这一次更过分，居然选在这种日子，居然还把胖橘岑姑姑一块弄来！


    领完证之后他不是特意叮嘱过，让他有多远走（gun）多远吗？


    「方——寒！」


    这一声怒吼几乎要把房顶掀开。


    不过这次方寒没有一脸做错事的惶恐，倒是跟岑姑姑笑的前仰后合。


    姜灿急忙拉住要打人的霍知行。


    岑姑姑笑道：「少爷，你可不能这么吼，这太伤身体了！正好我锅里煲了汤，你跟少奶奶就当宵夜吃点吧！」


    胖橘安静看着他，舔了舔嘴，喵呜叫了一声。


    「少爷！」方寒笑的快岔气了，走到他俩跟前鞠了一躬，「放心啦少爷，我就算再没眼力见儿也不能打扰你这重要的人生时刻啊！」


    霍知行眼睛一瞪，「你什么情况？」


    「我就是……」方寒挠挠头，「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哈哈哈！」


    以前每次都无意间打扰他好事，方寒也不想的。


    这一回，就当是给过去那几次来个终结吧！以后跟在少爷和少奶奶身边，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该出现的时候出现，该消失的时候消失！


    「少爷，你别怪方寒。」岑姑姑笑笑，「是你爷爷让他来的。老爷子非要让他当面告诉你，明天带少奶奶回去吃午饭。以后霍家的家务事，就全权託付给少奶奶了！」


    霍知行这才顺过气来。


    方寒紧接着说：「我这就把胖橘送去给尹太太，带岑姑姑去庄园！」


    说完两人带着胖橘一熘烟消失在夜色中。


    姜灿实在忍不住，笑的腰都弯了。一双大手蓦地从身后搂住她，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那人一个公主抱，抱进了楼上的卧室。


    男人欺身而上，目光温柔暧昧。


    姜灿伸出小手勾住他脖子，一双美丽的眼眸如星辰闪耀。


    「


    软软的声音，让人招架不住。


    「想想看，这好像才是咱们两个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吧？」


    「嗯。」霍知行哪有空想那么多。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


    「？」


    「嗯？」这是什么问题。霍知行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会。」


    姜灿笑的很幸福，「」


    「傻瓜，当然会。」


    其实这些话就算他不说，她也知道他会用一生来实践这个承诺。


    但甜言蜜语，怎么听都听不腻。


    姜灿小脸埋在他胸膛，柔柔的贴着他。


    「…」


    霍知行热情高涨，马上要受不住了。


    然而怀中小女人忽然俏皮一笑，「就算你变成秃顶肉丸子


    噗……


    霍知行怔了怔，最后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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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9页

    「老婆，我是肉丸子，那你是什么？」


    姜灿认真的想想：「那，我是素丸子！」


    有一次他俩讨论过下辈子如何相遇的问题，最后的答案就是，即便下辈子他变成肉丸子，她变成素丸子，两人还是要在一只盘子里，还是要生生世世，永不分开。


    姜灿话音刚落，两人就笑着相拥在一起。


    霍知行拉过被子蒙在两人头上，灯光调到最暗，一切静谧而美好，一切又都绮丽而火热。


    ……


    程雪柔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来到霍知言的私人会所。


    早就听说明煌山下高档会所如云，出入的都是这座城市身份最尊贵的人物。


    没想到她在这里也能受到贵宾一样的款待。


    服务生先带她去做了美容spa，顶级的美容师为她一人服务。程雪柔留心看了看，这美容师经常在一些时尚节目里见到，服务对象通常是影后那级别的明星。


    而现在……


    程雪柔心里畅快的很。有钱真好啊，钱就是人的脸面，钱真的能买到一切。


    此刻她享受的这些，叶琛永远都给不了！


    程雪柔拼了一口红酒，服务生又带来了按摩师，为她推背按摩。


    「程小姐，」服务生毕恭毕敬，「我们大少爷现在有点事走不开，希望您在这里过的愉快。他那边事情一结束，会立刻来跟您见面的。」


    「哦，好！」程雪柔神色谄媚，「告诉大少爷，不用着急！呵……他已经安排的很周到了！」


    服务生鞠了个躬就退出去。


    程雪柔笑笑，环顾四周，光是这一间小小的spa按摩室，便奢华如宫殿了。


    既然霍知行靠不上，那就退而求其次，霍知言也是可以的！


    第343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程小姐，」按摩师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这个力度可以吗？」


    程雪柔浑身瞬间轻松了很多，连连点头，「嗯，可以的。」


    「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一定告知我。我们将竭诚为程小姐服务！」


    程雪柔笑了笑，心情舒畅不少。


    来这会所之前，她已经没日没夜拍了两天戏，早就累的快吐血，偏偏唐一岚要赶进度，那几场戏又都是温温跟她的对手戏。


    温温是什么人？经过上回那一巴掌，她是再也不肯放过程雪柔的。


    于是程雪柔想换角色，不想跟温温一起演，却又被整个剧组嗤笑。


    唐一岚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撂下一句：「你只有这一个角色，想演就演，不想演的话解约也来得及！我唐一岚不缺这点费用。」


    这下程雪柔更认定了是所有人都联合起来欺负她。


    她打电话给叶琛，可怜兮兮的哭诉自己遭遇，叶琛却在那头劝道：「雪柔，你现在刚出道，态度一定要谦卑点，跟剧组的人搞好关系……一岚是个很有才华的导演，只要你肯努力，她会捧红你的。」


    程雪柔气的摔了电话，收工之后发了条微博控诉自己得到不公平的待遇，结果nancy及时发现，狠狠警告：「程雪柔，你不想混了就早说，别连我的饭碗一起砸了好不好？！这种东西你也敢发，你想把圈里的人得罪个遍吗？删掉！」


    程雪柔极不情愿的把微博删了，但就算发布了不到一分钟，也有不少人看见。


    这其中就包括唯恐天下不乱的霍知言。


    「程雪柔……就是那个差点被霍知行封杀的小歌手吧？」


    「是的，大少爷。还是叶大律师暗恋的那个人！」


    「呵，叶琛这混蛋，敬酒不吃吃罚酒！」霍知言一想起停车场被揍的那一幕，就把所有怨恨都记在叶琛身上。


    手下立即会意，转转眼珠问道：「大少爷，我们去做掉他？」


    「不用！」霍知言勾唇，「我们要继续对叶琛示好才行！」


    「这……」


    「笨死了！」霍知言眼睛一瞪，「他是霍知行的狗腿子，也是咱们一颗重要的棋子！要是能把他笼络住，对付霍知行岂不是就不在话下了？」


    所以要笼络叶琛，程雪柔就是必不可少的一个重要环节。


    这才有了程雪柔被接到私人会所的一幕。


    「程小姐。」按摩师恭恭敬敬站到一边，「所有按摩项目已经结束，请移步餐厅，大少爷为您准备了宵夜。」


    「还有……宵夜啊？」程雪柔喜出望外。


    「是的。大少爷原本想跟您一起用，但有些事没处理完，得等会儿才能来。」


    「啊，没关系的！」程雪柔笑容谄媚，「很感谢大少爷的款待，那我现在就去吃宵夜了……」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有个尖细的女人声音。


    「什么意思？都不认识我了？！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姜小姐，大少爷说了，今天……」


    「我看是你们今天都想死！」


    程雪柔一怔，下一秒就见一个气势汹汹的红衣女郎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蹬蹬闯进来。


    那条红裙子她见过，是某个国际一线大牌的限量版，但似乎被改过了，原版没有这么低胸的设计。


    「姜小姐，这……」几个服务生顿时慌了，看看程雪柔又看看姜瑶，欲言又止。


    程雪柔怔了怔，姜小姐？


    怎么御风传媒有个姜小姐还不够，这又来一个？


    姜瑶也看向她，目光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转为醋意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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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390页

    「呵，大少爷就是为了这个狐狸精不让我来的？」


    程雪柔一听，气不打一出来，然而还没来得及还嘴，就被姜瑶一巴掌打在脸上！


    「你这个贱人！」


    姜瑶可不是娇滴滴的影后，影后打人还有做戏的成分，而姜瑶撕人的战斗力还是当年被姚曼宁培养出来的。


    「不要脸的贱货！大少爷也是你能勾引的？今天我撕烂了你，看你还敢不敢跟大少爷勾搭！」


    「啊！你放开我！」


    两人扭打起来，会所一片混乱，尖叫声辱骂声打砸声交织在一起，成了这明煌山脚下最独特的一道风景。


    旁边没有人敢劝，也不知道怎么劝，就眼睁睁看着两人互撕。程雪柔根本不是姜瑶对手，没一会儿就鼻青脸肿的败下阵来，最后又被姜瑶一拳打在胸上，硅胶填充物颤了两颤，她吓得赶紧用手护住。


    姜瑶来之前吸了点霍知言的「好东西」，精神百倍，勐的一步上前死死薅住程雪柔的头髮。


    程雪柔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这时众人怕事情闹大，纷纷上前劝阻，乱的不可开交。然而这时忽然有人重重咳嗽一声，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霍知言阴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唯有姜瑶还保持着薅头髮的动作。


    程雪柔疼的五官都扭在一起了。


    「干什么你们！」霍知言声调都变了，「有病啊？！」


    姜瑶手一松，唯唯诺诺的喊一声：「知言……」


    而程雪柔趁机从她手里挣脱，哭的浑身乱颤，一头扎进霍知言怀中。


    「大少爷……」


    这声音又委屈又娇媚，一般男人骨头都酥了，可霍知言睁大眼睛像见鬼一样瞪着程雪柔。


    这什么情况？他让她来享受享受私人会所，是为了笼络叶琛！


    不是让她在他面前犯骚的！


    「知言，你！」姜瑶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眼圈通红。


    由于磕了药的缘故，姜瑶一时间气血上头，冲着霍知言就去了。这下成了三人扭打在一起，会所里名贵摆件统统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最后还是霍知言把保安叫来平息了这场战斗。


    「把这个疯子给我带走！」他指着姜瑶，气的脸发白，「给我锁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准给她饭吃！」


    程雪柔暗自高兴，粘霍知言粘的更紧。


    然而霍知言没工夫跟她风花雪月，处理完了姜瑶，他正想推开她，却忽然瞥见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


    霍知言怔住。


    那人缓缓走来，脚步声低沉，目光掠过程雪柔，在她身上停留片刻。


    「呵，叶……叶琛啊！」霍知言勐的把程雪柔推开八丈远，「真是稀客！怎么这时候来了？」


    第344章 赚提成的机会


    叶琛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因为霍知行那句「可以被策反」，他才来的。而选在这个时间，是因为他了解霍知言，这个时间不可能休息，肯定还在玩乐。


    既然要从霍知言这里套出有用的消息，当然得选一个最能跟他接近的时候。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候，在这里，竟然看到程雪柔这个样子……


    叶琛握紧了拳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中轰然坍塌。


    程雪柔也怔怔看着他，衣衫不整，头髮凌乱，脸上有伤。


    还一个劲儿往霍知言怀里钻。


    叶琛忽然觉得自己好笑，这么多年的喜欢和执念，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崩溃了。


    就很像网上常看到的那种鸡汤文——你是从什么时候，忽然间就不爱那个人了？


    对叶琛来说就是这一刻。


    他忽然感到程雪柔也不过如此，或许一直以来，他喜欢的只是全心去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一直以来，是他给程雪柔加了太多的光环。


    实际上程雪柔跟娱乐圈里某些女明星没什么两样。


    可那些女明星比她坦荡多了，起码她们把欲望写在脸上，不像她，立了一个清纯甜美的人设，连欲望都得偷偷摸摸的有。


    「叶琛啊，」霍知言干笑两声，「你看……你别误会，我今天把程小姐接过来，就是看她拍戏辛苦，想替你照顾一下……」


    「那我还得感谢大少爷呢。」


    「举手之劳而已。」霍知言笑了笑，「叶律师，这里实在太乱了，不然咱们换个地方谈？」


    「可以。」叶琛声音毫无波澜，「一切凭大少爷做主。」


    霍知言见叶琛好像没生气的样子，心稍稍放松了一下。


    他让人打发程雪柔，然后带叶琛去了会所里最顶级的vip房间。


    但一路上霍知言心里都在打小鼓……那个程雪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往他身上靠！


    「大少爷，我想通了。」


    「嗯？」霍知言回过神来。


    叶琛看着他，微笑，「实话讲，这些年跟在三少爷身边确实挺憋屈。要是大少爷能给我一个更高的位置，我愿意为大少爷效犬马之劳！」


    ……


    深夜，玺园。


    霍知行翻了个身，没有抱到那个绵软香甜的小身子，他勐然惊醒。


    卧室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霍知行吓一跳，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就光脚跑出卧室。结果看见书房灯亮着，他悄悄凑过去，姜灿竟然盯着电脑，一行一行认真看霍家的所有帐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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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光看，还一笔一笔的核对，不时做着笔记。


    霍知行无奈的笑笑。


    用不用在新婚之夜就开始管帐？


    他轻轻推门进去，姜灿抬眼看到他宠溺的目光，也回了个甜甜的微笑。


    「老婆，怎么不多睡会儿？」


    霍知行拿了件毛衣给她披上，顺便从后面环抱住她，将她往上一抬。


    姜灿低唿一声，然而就在霍知行把她抬上去的那一瞬间，这男人已经坐在她的位子上了。


    姜灿没地坐，只能坐在他腿上。


    那双大手又开始不老实的从腰间一直向上……


    「别闹了！」姜灿扭了一下身子，笑道，「你们家这笔帐，还真是挺难整理的。」


    霍知行看看电脑屏幕，她已经把表格做的明白清晰有条理了。


    他把鼻尖埋进她髮丝深深嗅着。


    「如今有你这个管家婆，再难整理的帐到你手中也得变得乖乖好整理。」


    「就你会说好听的！」姜灿转身，鼻头轻轻点他一下，两人目光交汇时都不由自主的笑出来。


    「老婆，我不光说的好……」他嗓音哑哑的在她耳边说道：「我『做』的也很好！」


    姜灿的注意力都在帐目上，显然没听懂他那个「做」的意思，还认真跟他理论：


    「你做什么了？除了在公司里处理处理事情，家里的事你管过吗？」


    「我重新盘算了一下，整个霍氏山庄的收支大体可以保持平衡，但去掉那些没必要的费用，将资源整合，不光节省更多，还能创造盈利……」


    「哎，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这男人想干什么，跟他说正经的，他就一个劲儿把脸往她怀里蹭，这也太狗了！


    「霍知行！」


    「老婆，我不想听。」霍知行欲求不满，耍赖的想让她跟他回去多睡会儿。


    然而姜灿大手一挥，直接将他每个月五百块的零花钱改成了三百！


    霍知行眼睛瞪的滚圆。


    「对了，以前还给过你一张黑卡，现在也拿回来吧。」


    「老婆……那可是我凭本事赚的！」


    「现在我给霍家改了规矩，当然得一切从头开始啊！」


    姜灿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不由得捂着小嘴偷笑。


    霍知行长吁短嘆，好好跟她分析了一番，不能这样压榨劳动力啊，就给三百块钱，大资本家也没有这么狠的啊……还给不给人活下去的机会啊！


    然而姜灿忽然转身，小手轻轻捧起他的脸。


    她眼睛里藏着光，一见他就笑。


    「哎呀，看样子我们霍总很有意见呢？」姜灿声音又甜又柔，「怎么，三百块嫌少？」


    「你觉得多？」


    「虽然底薪少了，不过……」姜灿轻笑，樱唇贴在他耳廓，说出来的话搅的他一阵酥麻。「不过，给你个赚提成的机会！」


    霍知行怔了怔，勐的反应过来，大手一横，拦腰抱住她，急火火的扑进卧室大床上。


    他看向床头，岳父大人给的那瓶益精补肾神药还安安静静在那摆着。


    不然吃一粒试试？


    毕竟这提成，不光得保证数量，还得保证质量。


    干的多，赚的才多嘛！


    ……


    清晨，姜灿缓缓醒转。


    度过一个火热难忘的新婚之夜，后遗症就是浑身酸痛，骨架都快散了。


    她勉强撑起身子，下楼寻找霍知行的身影。


    而霍知行似乎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了。


    他神色略显凝重，深邃的眼底掠过一道阴霾。不过一见姜灿，这道阴霾迅速消散掉。


    「出什么事了吗？」姜灿敏感，看他脸色不对劲。


    她上前握住他的手，柔声道：「有什么事就告诉我，现在我们是真正的夫妻，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跟你共同面对的。」


    第345章 乖孙女回来了


    霍知行没说话，他原本想把这件事自己扛下来的。


    但想到以前，他就是因为什么都不说，差点失去她。


    这种傻事他不能再做第二次。


    他笑了笑，轻轻把她拥在怀中，低声道：「我收到消息，姜明远现在在央城。」


    怀里的小人儿，身子明显僵了一下。


    霍知行将她抱的紧了点。


    「姜家的公司已经破产，姜瑶沦为霍知言的玩物……」他解释给她听，「姜明远现在很缺钱，他来央城投奔他女儿，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不光是投奔他女儿吧。」姜灿声音冷静，「恐怕他也不会放过我。」


    霍知行伸手轻抚她的长髮，看着她柔美而倔强的小脸，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想起最初遇见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个柔弱又没有主见的女孩。


    但实际上她比他想像中坚强的多。


    所以他也不避讳跟她讲实话，「我猜他不止会找你，还会找你妈妈。我记得当时在江州，姜明远就去你家闹过一次。」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在妈那边安排了人，不会让姜明远靠近她一步！」


    姜灿一怔，抬眼看他，甜甜的笑起来。


    不管什么时候，他总是能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噹噹。


    「干嘛这么看着我。」霍知行唇角轻勾。


    姜灿很真诚的说：「谢谢你，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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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我之间，还需要这声谢吗？」


    姜灿轻笑着没说话，心头涌过一阵暖意。


    「要是真想谢我……」霍知行贴在她耳边，哑声道，「以后就多给我点零用钱！」


    姜灿脸红红的，想推开他却被他握住手腕。他把她压在沙发上，冬日的晨光却把房间里映出一片绚烂的春色。


    ……


    快中午时两人才到老宅。


    霍文渊亲自出来迎接，一见到霍知行和姜灿就笑的合不拢嘴，还不停念叨着，「我的乖孙女回来了！我的乖孙女回来了！」


    姜灿笑嘻嘻的上前挽住老人家胳膊，一老一少开开心心往里走。


    似乎全然忘记身后还有个霍知行。


    周围佣人纷纷低下头，憋笑憋的实在太难受了。


    霍知行环视四周，眸色沉了沉，重重咳嗽两声，快步跟了过去。


    大厅里，霍文渊把家里厨师全都召唤出来。


    米其林级别的大厨们分列两侧，个个都以期待的目光看向姜灿，希望自己被选中。


    姜灿有些不解，「爷爷，这……」


    「今天想吃哪国的菜？」霍文渊笑眯眯的问道。


    看着这些肤色不一的大厨，姜灿哭笑不得。英国法国义大利，日本泰国新加坡……全世界的料理都被霍文渊搬了过来。


    而姜灿在吃的方面，有点选择困难症。


    她正举棋不定的时候，霍知行翻完了菜单，动作优雅的放在佣人的托盘上。


    「爷爷，我想吃寿司……」


    话音未落就被霍文渊不耐烦的瞥了一眼，「没问你！」


    「……」


    随即霍文渊慈爱的看着姜灿，「灿灿，想吃什么？」


    姜灿噗嗤一声轻笑，「那，那就寿司吧。」


    「哎，你不用听这小子的！你想吃什么尽管说！」霍文渊直了直身子，接着很认真的解释，「放心，这些厨师都是爷爷用私房钱请的，没动公家的钱，绝对不影响你的家庭改革计划！」


    霍知行很无语的看了看他，轻嗤一声。


    某个老头子从前好像又傲娇又自负啊，什么时候这么卑微了？


    「爷爷，」姜灿强忍笑意，桌下的小手轻轻握住自家老公，「其实我也挺想吃寿司的，还有鳗鱼饭！」


    「哦……」霍文渊想了想，给岑伯一个眼神。


    岑伯点点头，日本大厨立即精神百倍，站的绷直，一个深深的九十度鞠躬，声音洪亮的来了句：「嗨！」


    然后立刻去后厨准备了。


    霍知行一张生无可恋的脸，缓缓吐出一口气。


    老宅的气氛真是压抑啊。


    下次回来干脆绝食好了。


    爷爷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手培养的继承人饿肚子吧。


    自家小媳妇也会心疼的，说不定比以前更加温柔百倍，零花钱上涨，那张黑卡也能要回来了……


    嗯，就这么干！


    霍知行美美一笑，立即大口大口吃眼前的三文鱼生。


    「三少爷，」岑伯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这是明年给央城大学的贊助明细，您看……」


    霍知行正要接过来，霍文渊轻飘飘的来了一句，「给三少奶奶，现在这些事都是她做主！」


    「嗯？爷爷？」霍知行一怔。


    「对了，忘记跟你说。」霍文渊用餐巾擦擦嘴，「我觉得灿灿在财务管理这方面非常专业，而且很务实，比你强！所以我决定，不光把家务事交给她，公司财政以后也可以慢慢交给灿灿了！」


    霍知行瞪大了眼睛，「那我……」


    「你赚钱能力还是挺不错的。」霍文渊老谋深算，「你赚钱，灿灿管钱，这不是挺好的嘛？」


    「……是，是挺好的。」


    霍知行扯扯嘴角，想起自己昨晚努力耕耘才挣来的「提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姜灿一双俏皮的小鹿眼看向他，妩媚一笑。


    而这一笑把霍知行的心都撞软了。


    他的手悄悄摸上姜灿纤细的腰肢，轻轻握一下。


    「老婆，」他悄声笑道，「以后我不努力了行吗？你养我。」


    姜灿笑而不语，从岑伯手中接过文件，仔细看着。


    「爷爷，这笔钱我算过，」她柔声道，「我觉得明年的贊助费可以适当提高一下比例，拨给教学楼和校舍的费用还跟从前一样，不过拨给实验室的，比往年多一些才好。」


    霍文渊有些惊喜，这个想法跟他不谋而合。


    「为什么呢？」


    「因为不管是工程实验室还是医学实验室，都是要出成果的地方，所以要给师生们配备最好的条件，让他们安安心心做研究。」


    「而将来的成果，肯定对霍氏有利，就算是霍氏的长线投资了。」


    「嗯。」霍文渊赞许的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做！」


    「对了，你弟弟是不是也在央城大学？」


    姜灿怔了怔，轻笑着点头。


    「我前些日子见过这学期得奖学金的学生名单，尹澄又是第一名。」霍文渊笑道，「真是后生可畏！」


    「小澄确实很努力，」姜灿一脸欣慰，「而且他从小就聪明，尤其在医学方面，好像无师自通一样。」


    「对，」岑伯也笑道，「尹少爷这次获的奖学金，是关于中医方面的一篇论文……好像，好像跟针灸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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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针灸？」姜灿愣了愣，心里咯噔一下。


    霍文渊立即眼神示意岑伯不要再说下去。


    他和霍知行对视一眼，两人神色略显深沉。


    姜灿还不知道那件事……


    但凭她的聪明，肯定能把这些蛛丝马迹都联繫起来的。


    第346章 这人疯了


    霍知行觉得，这种事除非尹若鸿亲口对姜灿承认，或者由尹文熙亲口告诉她。


    若是姜灿从别人口中得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霍文渊轻咳一声，皱了皱眉。这时佣人端上桃花鳜鱼，每人一例，轻轻放在他们手边。


    「灿灿，」霍文渊立即换了话题，「快尝尝这个！」


    姜灿回过神，微笑着点点头。


    她想起以前还不知道霍知行身份的时候，他带她来温泉民宿度蜜月。那时春暖花开，温泉附近漫山遍野都是盛开的桃花，恍如仙境。


    那时温泉民宿上的主打菜，便是这道桃花鳜鱼。


    那时，她把鱼眼睛给霍知行夹到盘子里。


    今天也一样。


    最宝贝的东西，当然要给最宝贝的人。


    霍文渊见到这一幕，饱经沧桑的脸上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羡慕。


    沉默许久，他低声喃喃自语，「从前你奶奶……也是这么对我的。」


    霍知行和姜灿同时停下筷子。


    这是霍知行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爷爷有这种略带伤感的表情。


    在他出生之前奶奶就去世了，他对奶奶的印象仅限于霍文渊书房中那副油画，还有桌上的老照片。


    然而在他从小到大的认知里，霍文渊冷酷严肃，不近人情，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铁血手腕。


    所以他从不知道爷爷的内心世界，其实有着不为人知的敏感和脆弱，也有一块秘密花园，里面住着最珍爱的人。


    「爷爷……」


    「呵，没事没事！」霍文渊很快调整好心情，「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管我！唉，人上了年纪，就总回忆从前……」


    「爷爷，」姜灿轻柔笑道，「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想让知行带我去祭拜一下奶奶。」


    霍知行一愣，霍文渊也看向她，眸中掠过一丝暖意。


    他现在越来越庆幸，孙子娶回家的是这个温暖善良的女孩，而不是那些有着各种公主病的世家千金。


    若是换做姚曼宁，肯定会认为新婚期间去祭拜已故的人不吉利，肯定会为了这事无理取闹。


    霍文渊笑笑，轻声说：「灿灿，我明白你的心意。不过你们两个刚结婚，这……」


    「我已经是您的孙媳妇了，祭拜一下奶奶，也是应该的。」


    「你不会觉得不吉利吗？」


    「当然不！」姜灿笑道，「那是奶奶，是我们最亲的人，哪有什么不吉利的？」


    「嗯，去吧。」霍文渊笑起来，眼眶微微湿润。「你奶奶在天有灵，会保佑你跟知行恩恩爱爱，白头到老的。」


    ……


    饭后姜灿和手牵着手在庄园里散步。


    初冬午后的阳光晒在身上舒服惬意，霍知行提议带她去马场转转。


    姜灿欣然答应。


    可两人来到马场后，驯马师却吞吞吐吐，一直不给他们选马。


    霍知行脸色一沉，厉声训斥道：「听不懂我的话吗？我和少奶奶要骑马，你拦着我们，是不想在霍家干了？！」


    「不是啊三少爷！」驯马师吓得面无血色，「是，是……」


    姜灿忙问：「是有什么不好说的？」


    驯马师面色为难。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带他们绕过马棚来到后面的一间小屋前。


    小屋看上去破旧昏暗，外面还上了铁锁。正当姜灿惊讶时，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尖叫。


    「灿灿？姜灿！是不是你？！」


    姜灿一愣，下一秒就见一个披头散髮的女人勐冲过来！


    她被吓到了，僵在原地不动，霍知行勐的将她一把搂在怀中，两人后退好几步。


    「姜灿！姜灿！」


    女人悽厉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姜灿回过神，这才看出那个女鬼似的人竟然是姜瑶！


    霍知行凛冽的目光转向驯马师。


    驯马师支支吾吾道：「是……是大少爷，大少爷关的。」


    姜灿倒抽一口凉气，「为什么要关她？」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驯马师为难，「三少爷，三少奶奶，你们千万别说出去……大少爷说把这位小姐关在这，让她自己清醒清醒，还不让任何人给她吃的东西。然后……然后大少爷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出现。」


    姜瑶握紧铁门使劲儿晃，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迴响在这寂静的马场，十分惊悚。


    「灿灿……我求你了！」姜瑶扑通一声跪下，使劲儿磕头，「给我拿点吃的，还有……还有再带一点糖丸给我，我要糖丸……」


    这些话语无伦次，姜灿听的云里雾里的。


    「姜灿，你不能见死不救！」姜瑶歇斯底里，「我是你姐姐！你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姜瑶，你清醒一点！」姜灿眉心紧蹙，「谁关了你你就去找谁，别来找我！」


    别说她没这个能力救她，就算是有，她也不想救她。


    可看到姜瑶那疯疯癫癫的状态，涣散的眼神和疯狂的样子，姜灿心底不禁阵阵寒意。刚刚这人说要……糖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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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把一个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也就是毒品了。


    难不成糖丸就是一种毒品？


    霍知行拥着她转身就走，对姜瑶根本不加理会。


    「姜灿，别走！」姜瑶在后面喊，「你走了谁救我！」


    「你们看好了她。」霍知行冷声对马场的人员吩咐道，「一切都听大少爷的就行，让他处理，你们不用插手。」


    「是！」


    「姜灿，你不救我……你以为我需要你救我吗？！」姜瑶近乎癫狂的笑着，「哈哈哈……你不救我，爸爸很快就来了！我告诉你，等爸爸来了，你就一无所有！哈哈哈……」


    姜灿勐然回头。


    霍知行拥住她颤抖的双肩，轻声安抚，「我看现在姜瑶头脑不清醒，别把她的话当真。」


    「可是……」姜灿眉心拧成一个结，「可她说我会一无所有……这什么意思？」


    第347章 都是血汗钱


    霍知行已经猜到了几分，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他不敢轻易告诉她。


    「没事，有我在。」他轻声安慰，拥着姜灿离开那个地方。


    傍晚回到玺园，姜灿的精神不是太好，耳边总是迴响着姜瑶那撕心裂肺的喊声。


    「老婆，别担心。」霍知行把岑姑姑提前煲好的汤端了一碗给她，「其实我倒觉得这是好事。」


    「什么？」


    「姜瑶这种状态，很明显就是磕了药。」霍知行沉声，「或许顺藤摸瓜，能查到霍知言在背后搞什么鬼。」


    姜灿怔了怔，也是，姜瑶如今完全受控于霍知言，如果她真的沾染毒品，那也是霍知言给的。


    想到这，又想到曾经那次霍知言邀约，被姜瑶截下了请帖……她不禁背后发凉，有些后怕。


    想来还是姜瑶给她挡了这一劫。


    不过即便如此，姜瑶这种人也是咎由自取，并不值得同情。


    姜灿咬咬嘴唇，低下头，手里的汤还温着，暖暖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


    过了一会儿她恢復精神，稍微吃了点东西就去书房整理帐目了。


    霍知行笑笑，轻轻给她带上门，吩咐岑姑姑时不时进去给她添件衣服，或送些小点心。


    「少爷，您要出去啊？」


    「嗯，我有点事。」霍知行低声道，「不会很晚，灿灿处理完这些帐目之前，我会回来的。」


    说完他穿上外套离开，叮嘱方寒加强玺园周围的看守。


    很快他来到常跟白景渊他们聚会的酒吧。


    这一次不是为了闲聚，而是要得到一些重要消息。


    只不过……


    消息暂时还没来。


    霍知行百无聊赖的靠在沙发上，不时看看手錶。


    就在他又一次抬手时，被陆离山发现口袋里的烟。陆离山眼睛腾的瞪圆了，上手就抢。


    霍知行猝不及防，幸而动作敏捷，没造成大批量损失，但还是被他抢去两根。


    「哟！」陆离山把烟夹在指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道，「抽的烟的不错嘛！看样子有小金库？」


    霍知行横他一眼，不说话。


    零花钱都少了，还有什么小金库？这都是自己每晚坚持不懈努力耕耘赚来的好不好！


    「哎哎，」陆离山凑过去，「你是不是有什么生财之道？赶紧跟我说说，我现在也是悽惨的很……」


    「你活该！」霍知行冷哼一声。


    「你……」陆离山不满，「你这人太不上道了！好东西大家一起分享啊，你不用这么小气吧？」


    霍知行低吼：「有什么好分享的？这都是我血汗钱！」


    「……」陆离山抿了抿唇，闭嘴了。


    接下来就是极其难以忍受的憋笑。


    「哎，什么血什么汗？在哪流的？」陆离山幸灾乐祸，「看不出来啊霍知行，堂堂财阀继承人现在只能靠出卖那什么什么来换取微薄的生活费了？」


    「滚！」


    霍知行胳膊一伸就把他双手反剪在身后，陆离山挣扎了几下，两人嘻嘻哈哈扭打起来。


    旁边的白景渊莫名其妙看着两人，一声长嘆，问叶琛：


    「老叶，男人结了婚就都变这样了？」


    叶琛没心思搭话，两只眼睛紧盯着手机屏幕，应付道：「哪样了？」


    「他俩这样，傻子似的！」


    「呵，」叶琛忍不住笑了笑，「会不会变成这样，你结了婚不就知道了吗？」


    白景渊一本正经，「就算结了婚，我家晚音也不会那样对我的！」


    说着他掏出一张银行卡，写着瑞士某银行。


    叶琛认得，很多世界级的富商都把钱存在这家银行，央城能持有这种卡的人不多。


    「这是晚音给我的。」白景渊乐呵呵，「这里面是我俩的基金，晚音说了，她每个月都往这卡里存一笔钱，我也存，然后由我保管起来，以后……」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见陆离山一声大吼，「霍知行，他有钱！」


    白景渊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他。


    陆离山眼睛都绿了，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霍知行现在最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有钱，哪怕从小到大的兄弟也不行！


    于是他火上浇油：「知道他有钱，你还愣着？不像你黑道大佬的作风！」


    陆离山眉毛一挑，「那就……上？」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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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5页

    「啊啊啊啊！」


    包间里瞬间充斥着白景渊的各种惨叫声。


    叶琛手扶额头，没眼看……


    弱小的白景渊就这么被两只禽兽大佬压制了，画面实在太残忍。


    「叶大律师，他俩抢劫啊！你管不管！」


    「这个……」叶琛无奈的笑笑，「谁让你先炫富的？」


    白景渊差点吐血。


    就在这时叶琛手机嗡的一声长震，他勐的站起来，示意他们几个别出声。


    包间瞬间鸦雀无声。


    霍知行把白景渊往旁边地上一扔，静静盯住叶琛。


    只听叶琛声音低沉的说着：「……嗯，好的，我明白了。谢谢大少爷……放心，我一定办好。」


    「怎么样？」霍知行眸色一凛。


    叶琛轻笑，「霍知言说，姜明远这次来央城的目的，是为了一个药方。」


    「呵，果然不出所料。」


    「据说那个药方在你家？」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想来应该就是尹文熙曾经交给姜灿的那只小木箱子了。


    他也听自家老妈说起过这个价值连城的药方，只不过尹文熙离开南洋之后，也把药方带走了。尹若鸿就再没用过。


    姜明远不会不知道姜灿已经是霍家的少奶奶，也不可能不知道她跟尹若鸿的关系。


    可他还是铤而走险走到这一步。


    可见人性卑劣到一定地步，什么都拦不住他。


    「三哥，霍知言让我跟姜明远里应外合，从你家把药方偷出来。」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霍知行似笑非笑。


    叶琛扯扯嘴角，「他说，他会捧红程雪柔。」


    「哎，老叶！」白景渊大喊，「你现在是不是该放弃那个女人了？她简直……」


    霍知行给他一个眼神，让他闭嘴。


    沉默半晌，叶琛抬起头，眼中多了几分比从前更加坚定的光泽。


    「三哥说的对，要想爱一个人，也得看那人值不值得。不过我现在没心思想这些事了，先帮三哥办事要紧。」


    霍知行拍拍他肩膀，两人相视一笑。


    第348章 药方


    白景渊皱着眉头，不放心的问：「霍知言就这么相信你？凭什么？他明知道你在三哥身边这么久……」


    「就凭霍知言自作聪明！」陆离山拍了拍他的大脑袋，「别忘了，从前我也跟霍知言打过交道！那人眼睛长在头顶上，总觉得全世界都是傻子，就他一个聪明人！」


    「现在他以为能用程雪柔要挟叶琛，肯定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所以想对付这种人，一点都不难！」


    霍知行笑着点头，「是啊，要是他有我二叔一半的心眼，也不至于混到今天这个地步。」


    「三哥，」叶琛眉心微蹙，「既然姜明远想来偷那个药方，那你是不是提前把药方换成假的，让他扑个空？」


    「不用。」霍知行冷冷勾唇，「你尽管跟姜明远『里应外合』，到时候，会有人对付他的！」


    ……


    这天姜灿在家休息。


    前一晚看帐目看到半夜，腰酸背痛，要不是霍知行怨声载道的拉她过去睡觉，她恐怕要看到天亮了。


    清晨醒来，身边只有男人的余温和一张字条。


    「我先去公司了，御风传媒那边已经帮你请了假，好好休息一天，等我回来。」


    姜灿轻轻笑起来。


    披上毛衫走下楼梯，岑姑姑已经准备好早餐招唿她下来吃。


    「少奶奶，少爷给你留了字条！」


    「嗯，我看见了。」


    「对了，少爷出门前还说，今天好像要回老宅那边一趟……不知有什么事。不过很快就回来！」


    姜灿怔了怔，提到老宅，她勐然想起那里还关着一个人。


    姜瑶的声音又在耳边迴响：姜灿，等爸爸来了，你就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


    尽管霍知行一再安慰，可她还是纠结于这几个字，心头总有种惴惴不安的感觉。


    姜明远来央城，肯定不会放过妈妈。


    而上次在江州，姜明远来家里大闹的时候，口口声声让妈妈交出来什么东西……


    姜灿脑海中勐然电光火石闪过一个念头，立即放下筷子，急匆匆跑向柜边。


    她翻出那只箱子，犹豫一下，回身跑进房间里找出钥匙。


    当钥匙将要扣进锁眼的时候，她的心如擂鼓一样怦怦跳着。


    「少奶奶，你要开箱子吗？」岑姑姑关心的问，「需不需要我帮忙？」


    「哦，不用了！」姜灿连忙回答，「岑姑姑，院子里的花该浇水了，你去看看好不好？」


    「哎！」岑姑姑答应着就往院里去。


    姜灿深吸一口气，定定神，一不做二不休的打开了那只小木箱。箱子有了年头，打开时发出吱呀一声响，开箱的一瞬间，一股幽幽药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姜灿还从不知道，中草药的味道还能这样迷人。


    偌大一只箱子里只有一叠手稿，有的上面画着草药图片，有的写着配比，有的还写着化学分子式。


    姜灿的手微微颤抖，翻着看了看，这应该是一整套的药方。


    这难道就是姜明远一直想得到的？


    可是……妈妈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这些药方又是干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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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堵在心里纠缠不清，这些很专业的药理名词她看不懂，忽然想起尹澄就是医学院的……


    于是她给每一张手稿都拍了照，重新把箱子锁好，迅速赶往央城大学。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


    校园里偶尔有路过的学生，姜灿多方打听才找到医学院，同学告诉她，尹澄没有课的时间一般都在实验室，让她去那里碰碰运气。


    姜灿道谢之后就去了实验室，尹澄果然在里面。


    她正要喊他，却发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尹若鸿。


    姜灿怔住了。


    他俩面前的墙上挂着一张大大的经脉图，尹若鸿正在给尹澄讲解。


    一个认真的讲，一个认真的听，两人神态表情如出一辙，远远看上去，真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姜灿心跳漏了一拍，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她喉咙。她喘不上气，也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尹澄发现了她。


    「姐？你怎么来了！」


    姜灿回过神，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尹若鸿也发现了她，微怔之后立即露出灿烂的笑容，还不忘用手抹抹头髮。


    「姐！」尹澄蹦跳着过去拉住她的手，「真是对不起，你登记结婚那天我正在做一个特别重要的实验，导师这边不放行，我……」


    「没关系，我都知道。」姜灿欣慰的看着他，「你的学业重要！」


    「我给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嗯！」


    尹澄现在有了研究成果，成果申请专利，得了一大笔专利费。


    起码在医学院里，他已经是个远近闻名的小财主了。


    结婚礼物虽然只是一个大红包，但里面厚厚一沓，都是他的心意。并且特别强调，这些要给姐夫！


    只是他不知道，姐夫连钞票都没捂热，一转身就把红包双手奉上给了姐姐。


    姜灿看着他笑起来。


    姐弟俩差了好几岁，尹澄小的时候都是姜灿带着。从前那个整天跟在她身后拖着鼻涕的顽皮小男孩，如今长成了比她个头还高的帅气少年。


    姜灿心里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姐，」尹澄轻声道，「一直都是你供我上学，现在换我养你……嘿，虽然有点晚。」


    「傻瓜！」姜灿眼眶有点湿润。


    「对不起啊姐姐，是我成才太晚了，要是我能更聪明一点，就……」


    「你已经很聪明了！」尹若鸿笑道，「我教你的针法，你一学就会！」


    「是吗？」姜灿看向尹若鸿，漂亮的大眼睛里蒙上一层阴霾。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


    那一瞬间，跟尹若鸿从认识到现在，相处的点点滴滴，像一帧一帧的电影画面涌向脑海。


    在荒岛他像父亲一样关心她，不准她着凉，把帽子围巾摘下来给她戴。


    在联合医院的项目里他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不准这个项目出一点差错。


    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他对她极力维护，在外人面前他是高冷的医学会会长，在她面前却总是笑眯眯的……


    姜灿的心狠狠一颤。


    尹若鸿也看出她眼中的复杂，不由得放缓了唿吸，小心翼翼看她脸色，「灿灿，你……你怎么了？」


    第349章 她都知道了


    姜灿停了一会儿，淡淡的说：「没什么。」


    尹若鸿觉得奇怪，想问几句，却又不敢问，只能偷瞄女儿的神色。


    不过看上去，她似乎真的没什么。


    尹若鸿抿了抿嘴唇，轻笑道：「哦，没什么就好……这快到中午了，不然我请你们两个去吃饭吧？我和小澄也能多聊一会儿，呵呵……」


    「你们想吃什么？」他讨好的看向姜灿，「灿灿，你来挑！」


    「不了。」姜灿顿了顿，抬眼看他，「我要去找知行，他今天一早就不在家，我到现在都还没见到他呢。」


    「什么？」尹若鸿脸色一变，「他不会是夜不归宿吧？」


    「不是，」姜灿低声，「是走的比较早。」


    「嗯，量他也不敢！」尹若鸿气势十足，「灿灿，以后他要是敢晚上不回家，你只管告诉我，我就去……」


    「尹会长。」姜灿静静盯住他的眼睛，声音轻柔，每一个字却冰冷如小石子一般敲在尹若鸿心口上：


    「您管的，是不是太多了？」


    尹若鸿被噎住，怔怔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管，又有什么立场管？


    现在，在姜灿面前的他，只是南洋来的一个医学会的会长，只是联合医院项目的合作伙伴。


    再近一点，只是她想介绍给她妈妈的男朋友。


    只是一个看上去还算顺眼的叔叔。


    仅此而已。


    尹若鸿神色黯然，心里很疼，却对着姜灿露出一个唯唯诺诺的笑。


    尹澄拽了拽姜灿，给她使个眼色，「姐，你干什么？干嘛这样跟叔叔讲话？」


    「如果他是爸爸，我们有了委屈当然可以跟他讲，他也可以帮我们出头……」姜灿颤抖着声音，「可他是爸爸吗？」


    尹澄低下头，嗫嚅道：「我们……我们没有爸爸。」


    「是，我们没有！」姜灿忽然抬高声调。


    尹若鸿一惊，额头上已然冒出一层细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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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怦怦跳着，在和姜灿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两人对某些事，似乎已经心照不宣。


    「灿灿……」尹若鸿喉咙发紧，口干舌燥，在喊出她名字的一瞬间，千言万语好像都被堵了回去，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姜灿小脸苍白，紧紧盯住尹若鸿，一字一顿：「我们没有爸爸，所以，我们跟尹会长之间要有分寸，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不能太没界限感。」


    「明白了吗，小澄？」


    尹澄双手揪住衣角，看看姜灿又看看尹若鸿。


    或许是血亲之间独特的感应，他恍然间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


    霍知行在董事会上，似笑非笑的目光带着些许寒凛，从头到脚散发的那种压迫感，让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低气压。


    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低着头装模作样。


    前面几个投资方案遭到重重阻挠，是霍知行顶着巨大压力实施下来。


    如今捷报频传，每个项目纯盈利都超过数十亿，霍氏再一次站在行业金字塔尖上。


    霍文渊的眼光没错，在带领霍氏财团赚钱这方面，霍知行自认第二，没有人敢认第一。


    「各位叔伯，」霍知行冷冷一笑，「现在在你们眼中，我还是判断不准吗？」


    「不，当然不……」


    「那就是，年少无知？」


    几个头髮花白的叔伯仗着资歷老，又都是霍展鹤的亲信，平时横行霸道惯了，经常在董事会上顶撞霍知行。


    而如今被他强势的气场震慑，冷汗直流，尴尬的笑着。


    霍知行是霍文渊亲手培养的，铁血手腕也跟他如出一辙。


    几只老狐狸已经预见到自己自己下场，正准备纷纷表忠心，再把手中那点权力交出来，回家养老，这时方寒拿着手机慌慌张张走到霍知行身边。


    霍知行脸色蓦地变了，头也不回冲出会议室的门。


    ……


    方寒全速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霍知行的脸色。


    霍知行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底掠过一道阴霾，拳头紧紧攥住。


    刚刚那通电话是尹文熙打来的——


    「灿灿……她刚才来我这，问我跟尹若鸿的事。」


    「她都知道了？」


    尹文熙没有说话。


    霍知行眉心紧拧，连唿吸也不自觉的沉重起来。


    「知行，我把从前的事都告诉灿灿了……其实就算我不说，她也能猜到。她已经把那只箱子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我瞒不住她的！」


    「我说完之后，她就跑出去了！知行，拜託你去找找她……我害怕她出事啊！」


    「少爷？」方寒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别担心，我们的人已经在行动了。而且之前我一直派人盯在尹太太那边，他们会跟上少奶奶，不会让她有事的。」


    「现在情况怎么样？」


    方寒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把手机交给他。


    屏幕上显示的是保镖跟随姜灿的路线图。


    「少奶奶走的都不是什么偏僻地方，少爷放心吧！」


    「嗯。」


    霍知行不担心这个，他知道他的灿灿不是个任性的小女人。


    她不会做傻事，不会让他煎熬。


    只不过有些事情她一时接受不了，想找个地方躲起来静一静罢了。


    霍知行沉声道：「让那些人别跟的太近，别让少奶奶发现了。」


    「是。」


    「前面路口的地方把我放下。」


    方寒怔了怔，在前面停车。


    这地方离某个公园挺近的。


    霍知行回想姜灿走过的路线，有海边的小路，有她喜欢的那条夜市，有分发奥特曼和小怪兽头饰的网红店。


    她走过的，都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回忆。


    他轻轻笑起来，眼眶发涩，大步朝公园走过去。


    当初姜灿刚来央城，第一份工作被人排挤，不顺心的时候，她就会来这个小公园餵鸽子。


    而现在天寒地冻，鸽子早就回窝了，远远看过去，只有那个娇小纤瘦的身影独自坐在花坛边。


    夜幕把世间万物都染上了孤单的暗色。


    霍知行心口一疼，赶忙跑过去握住她的小手。


    她的手冰凉，让他整颗心都揪起来了。


    「老婆……」他声音微微沙哑。


    姜灿怔了一会儿，抬眼对上他深邃的双眸，心里像掀起浪花，止不住的翻腾。


    霍知行蹲在她身前，把她的小手放在嘴边呵热气。


    周围很暗很静，他给她的温暖从掌底一直渗透到心房，慢慢融化她心上的冰。


    沉默半晌，她颤抖着声音轻轻问：「老公……你都知道，是不是？」


    第350章 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霍知行低头不语。


    「你们都知道，」姜灿眼眶红了，「就把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是不是？」


    「老婆……」


    霍知行心里直打小鼓。


    从前两人早就约定好，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能瞒着对方，都要一起面对。


    可他同一个错误竟然犯了两次！


    「灿灿，你听我说。」他低声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这件事的……这其中有些复杂，但你要相信我，我并非刻意隐瞒。」


    「这种事，不能由我说，必须得由你父母亲口告诉你……你能理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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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深吸了几口气。


    是啊，这怎么能怪他？他也很为难吧。


    如果换做是她，或许也会瞒着。二十几年没得到过父爱，凭空冒出来一个父亲，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身边的人当然会向她保密。


    这么大的事，除非当事人亲口说，否则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又算什么？


    然而……


    姜灿眼泪一滴滴落在霍知行的手背上。


    就像当初霍知行对她隐瞒身份，道理她都懂，也都想得通，就是一时转不过弯来。


    「老婆……」霍知行将她拥在怀里。


    姜灿靠在他身前，泪水落满了两个腮帮子，冷风一吹就像有刀子在割。


    霍知行温柔的帮她擦眼泪，轻声道：「老婆，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姜灿没有回答，他把外套解开，把小小的她裹了进去。


    「没关系，不管发生什么，一切有我在。」


    「灿灿，我们回家！」


    姜灿含着泪点点头。


    幸好她还有他，幸好，他给了她一个家，让她在寒夜里有地方取暖，让她在风雨飘摇时得以安生。


    ……


    一回家霍知行就体贴的帮她换好拖鞋，让她先去洗个热水澡。


    姜灿照做，出来时闻到香喷喷的气味。她怔了怔，只见霍知行笑着把她拉到餐桌旁，桌上有一只小锅，里面是刚煮好的西红柿打滷面。


    姜灿一下子笑出来。


    这是霍知行的厨艺天花板，算得上看家本领了。


    「别笑啊！来，多吃一点！」


    霍知行把面盛好，神秘兮兮的告诉她：「这是改良版的，你必须好好尝尝！」


    「哪里改良了？」


    「我加了个鸡蛋，你没看出来吗？」


    姜灿仔细看看，还真是，有蛋花漂在汤里。


    可这么大一锅面就加一个蛋……


    她笑的更欢了，看来人的厨艺真是需要天分，有些人生来就不是下厨房的料。


    「老婆，」霍知行温柔的看着她，「虽然卖相不好看，但吃起来还是原来的味道。」


    姜灿撒娇，柔声道：「我累了，不想动。」


    「这个好办，我餵你！」


    说着霍知行挑起一筷子，轻轻餵到她嘴边。


    西红柿面很好吃，姜灿的心也被这暖暖的味道融化。


    人在难过的时候千万不能亏待自己的胃，这话是有道理的。


    「吃完就好好睡一觉，什么都不准想。」霍知行揉揉她的发，声音低沉，「剩下的交给老公处理。」


    姜灿一怔，「你要怎么处理？」


    霍知行故意道：「那个尹若鸿太过分了，让我老婆不高兴，我把他赶回南洋去！」


    「别……」


    姜灿刚说完这个字就戛然而止。


    霍知行看着她，轻轻笑起来。


    从小到大，姜明远对她来说连个摆设都算不上，她从心底里渴望有父亲的疼爱。


    但正是因为太渴望，勐然一得到才会抗拒、害怕，才会把过去二十几年里受的委屈统统挖出来。


    才会心里不平衡，才会觉得自己对尹若鸿来说似乎没那么重要，不然作为一个父亲，怎么会放弃自己的儿女？


    姜灿眼泪又要涌上来，她做了个深唿吸，使劲儿憋了回去。


    「老婆，没关系的。」霍知行轻抚她后背，「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你慢慢想，尹会长也会耐心等……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而在最好的结果到来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


    「灿灿，」他压低声音，郑重吐出那几个字，「有我在，什么都别怕。」


    ……


    叶琛来到言苑，本是想找霍知言，却意外碰到了程雪柔。


    程雪柔见了他先是一愣，接着满腔热情的跑过去挽住他胳膊，「阿琛！」


    叶琛不动声色的躲开，表情平淡。


    「阿琛，你怎么了？」程雪柔打量着他的神色。


    这人以前见了她都是一副老实备胎的模样，怎么今天忽然变得这么难接近了？


    程雪柔不信他会变的这么快，从中学开始，他就成为她众多表白者之一，说要守护她一辈子的不是吗？


    「阿琛，你有没有看我新拍的几个视频？」


    叶琛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程雪柔笑眯眯的拿手机给他看。


    在某视频平台排行榜上都有程雪柔的一席之地，要么是跳着火辣热舞，要么是秀歌喉秀身材，每一个视频都有几万个点赞。


    总之她做的一切，都跟她告诉过他的梦想毫无关系。


    叶琛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她穿着白色长裙，背着一把吉他，长发飘飘，说要去欧洲学音乐时那种坚定不移的神情，让他怦然心动。


    呵，叶琛自嘲的勾勾唇角。


    或许自己一开始就被她骗了，被她骗走了真心肆意践踏，被她当成傻子耍的团团转。


    「阿琛，霍大少没有骗我，他真的买了流量让我在视频上火起来了！」


    「你知道吗，现在我出门都要全副武装，不然就会被人认出来的！哈哈……」


    「阿琛，你怎么回事啊？」程雪柔靠近他，「你干嘛不跟讲话？」


    叶琛看看她，眼底掠过一抹清冷疏离的感觉。


    程雪柔一愣，接着温柔道：「阿琛，我知道霍大少为什么愿意捧红我……都是因为你，对不对？他需要你为他做事，所以我才能有这好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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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9页

    「阿琛……」程雪柔作出娇羞的样子，「我们……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这么多年，我们也该有个结果了。」


    叶琛为霍知言效力，霍知言捧红她，真是完美！


    虽然叶家比不上霍家，可她程雪柔也没真想跟叶琛在一起。现在霍知言身边有个姜瑶，她上次见识过那女人的厉害，不想惹是生非。


    再加上霍知言是看在叶琛的面子上才出钱捧她，她当然要先抓住叶琛这根救命稻草。


    至于这个傻瓜，呵……只要她说一句在一起，他就会为她肝脑涂地的！


    程雪柔正打着如意算盘，忽然听见叶琛低冷的声音：


    「你说的对，这么多年，我们也该有个结果了。」


    「阿琛，你……你答应了？」


    第351章 乖巧尹会长


    叶琛抬眼静静看向她。


    他唇边依然勾着那一抹笑，但程雪柔潜意识里却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变了。


    一定是幻觉……对，叶琛对她是死心塌地的！


    程雪柔露出最妩媚的笑容，温柔的往他身上靠，忽然肩膀被一股力量攫住。她定定神，只见叶琛的手捏在她肩头，不动声色的将她推开。


    「阿琛，你……」


    「我们的关系，是该有个结果。」叶琛顿了顿，微笑道，「雪柔，看到你今天有了成绩，我很为你高兴。」


    「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


    「这一切都是霍知言给你的。」叶琛淡淡道，「所以你应该好好待在霍知言身边，他会给你更多。」


    「阿琛？」程雪柔心头一紧。


    他说这话什么意思？


    「阿琛，」她勉强扯扯嘴角，「可是如果没有你为霍大少效力，他是不会给我这么多好处的！」


    「嗯，你放心，我会一直为他效力的。」叶琛笑着，神色中却带着说不清的冷淡疏离，「至于我们俩的关系，我暂时没想太多，等为霍大少办完事再说吧。」


    「哦……」


    程雪柔点点头。


    她有些听不明白叶琛的意思，这人跟从前……似乎判若两人了。


    不过刚刚那些话，话里话外都是他会好好为霍知言效力。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还不是为了她嘛！


    这样一想，程雪柔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阿琛，那你好好做事。」她略显娇羞的看他一眼，「我等着你给我回应的那一天哦！」


    说完她就联繫了经纪人，今天有一组照片要拍，拍摄地就在霍知言的私人会所。


    最近她时常出入霍家，已经非常引人注目了。圈里的女明星都在议论，也都在眼红。


    今天这组照片，将再一次成为她炫耀的资本。


    程雪柔笑了笑，挺胸昂头走出言苑的大门。


    没多久霍知言回来，叶琛简单打过招唿，就把dna检测报告交给他。


    「这是从哪来的？」霍知言皱了皱眉。


    叶琛微笑，「放心吧，我找的自己人。」


    霍知言点点头。


    他让叶琛做一份伪造的dna鑑定结果，证明姜灿和姜明远就是亲生父女，跟尹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想到叶琛这么快就弄好了。


    「你找的那人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叶琛眉毛一挑，「大少爷这样说，是不信任我了？」


    「不不，当然不是这意思……」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叶琛站起来，神情严肃，「大少爷既然不相信我，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在这待着了。」


    「哎！」霍知言连忙拉住他。


    好不容易拉拢过来霍知行的左膀右臂，还没真正发挥作用，哪能就这么让他跑了？


    「叶律师，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我这人只是办事比较谨慎！」霍知言笑笑，把dna鑑定放在桌上，打了个电话给姜明远，简单吩咐了几句。


    挂掉电话后他又看向叶琛，眯了眯眼睛笑道，「下一步怎么做？」


    叶琛气定神闲，「我进出玺园是很方便的。霍知行信任我，他家里的密码锁，也有我的指纹。」


    「什么？」这倒是让霍知言有些惊喜。


    「后天下午，霍知行和姜灿都不在家，至于岑姑姑，她每周都会来老宅看望岑伯，所以也不在。」叶琛清晰说道，「那只装有药方的箱子，就在客厅的柜子里。」


    「所以你……」


    「我会告诉方寒，让他撤掉所有保镖，然后提前在家里等着。」


    「哈哈！好！」霍知言喜出望外，用力拍拍叶琛的肩膀。


    「真不愧是大律师，办事效率就是高！」


    叶琛努力收起厌恶，恭敬的鞠了一躬，「多谢大少爷赏识。」


    「呵，我知道你唯一的牵挂就是程雪柔！」霍知言笑了笑。


    那女人虽然脑子不够用，但命还真好，有叶琛这样的人为她赴汤蹈火。


    只要把那个女人牢牢抓住，就不怕叶琛不给他效力！


    「放心，」霍知言低声道，「我继续花钱买热搜买流量，肯定让她红起来！」


    「让大少爷这么破费，真是过意不去。」


    「客气什么！」霍知言得意，「那套药方价值连城，要是能把它开发出来，我看霍家还有谁敢瞧不起我！」


    ……


    尹若鸿这两天乖巧的很，而且时不时就跑到御风传媒「蹲守」。


    但他不是白蹲着的，每次去都奶茶咖啡甜点的招唿所有人，连前台和保安都认识这个憨态可掬的老伯伯了，每天盼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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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0页

    「那就是南洋尹氏的家主啊？」


    「是啊，还是医药协会的会长呢！」


    「经常在电视上见，镜头拍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可严肃了。没想到私底下这么和蔼可亲！」


    尹若鸿这两天为了跟姜灿身边的人搞好关系，把她手下的男明星女明星都巴结了个遍。


    有不明白其中缘由的女明星以为碰上了冤大头金主，争先恐后往他怀里钻。


    后来听说这人是姜灿的亲爹，又都争先恐后退了回来。


    毕竟谁都没那个胆量当霍家三少奶奶的小妈。


    聂昕笑到不行，拿着手机从头到尾跟拍，被尹若鸿一眼瞪住。


    「舅舅……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你小姨夫了吧？」


    尹若鸿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聂昕混迹演艺圈多年，镜头感超强，早就把这难得的一幕录了下来。


    「堂堂尹氏家主的地位在南洋是唯我独尊的，怎么到了央城……尤其到了御风传媒就不好用了呢？」


    尹若鸿正烦着，差点冲过去夺他手机。


    聂昕笑着把手机收起来，正襟危坐，秒变乖宝宝。


    「你还笑！」尹若鸿嫌弃他，「我让你帮我劝着点灿灿，你都劝哪去了？成天就知道拍戏拍gg，你掉钱眼里了！」


    聂昕很无辜，一张帅脸配上这表情，要是让女粉丝看到，恐怕尹若鸿都走不出御风传媒的大楼了。


    「表妹的事你不能赖我头上啊！我一开始是想方设法接近她，想提前给她打个预防针的……但你那女婿是个随时能炸的醋缸子，我怎么接近？」


    「当时他差点把我雪藏你知道吗？好在傅总是个明事理的，这才把我签了过来……」


    「行了行了！」尹若鸿一听傅秀玉的名字更烦。


    「小姨夫，」聂昕轻轻一笑，低声说，「你缺席了这么多年，如果我是表妹……我也恨你！」


    「你小子成心跟我过不去的吧？！」


    聂昕知道他下一秒肯定要拔针，赶紧坐的离他远远的。


    尹若鸿当年篡位夺权、闹的天翻地覆的时候聂昕大概也就一两岁，这场恩怨还是从大人口中得知。


    然而妈妈告诉她，小姨不是家族的罪人，爱一个人没有错，况且尹若鸿并没有把整个尹家赶尽杀绝。


    所以从小到大，他对这个未曾谋面的小姨一直保持着尊重，而那个他从前喊舅舅现在喊小姨夫的男人，也确实对他们很好。


    「聂影帝怎么在这啊？」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郝经理从不远处走来，见到尹若鸿，客客气气打了个招唿。「尹会长也在？会长请跟我来吧，我们少奶奶想跟您聊聊。」


    第352章 你拿什么补


    尹若鸿登时愣住，僵在原地，都不知道该先迈哪一只脚。


    「聂影帝，经纪人已经在门口等您了。」郝经理笑道，「唐导那部片子有几个镜头需要补！」


    「嗯，我知道。」聂昕整理一下衣服，戴上墨镜就往门外走。


    临走前还不忘给尹若鸿对了个「加油」的口型。


    尹若鸿看看电梯，又看看郝经理，面色有些为难。


    「尹会长，」郝经理笑起来，「我们傅总说，您这两天在这上蹿下跳就是为了跟少奶奶见一面的！」


    「这……」傅秀玉这张嘴，怎么能用「上蹿下跳」这个词来形容他呢！


    「放心吧，」郝经理看出他的心思，「傅总今天一早的飞机回英国了，不在！」


    尹若鸿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些。


    但又不能让人看出他忌惮傅秀玉。


    于是他咳了两声，挺直嵴背，字正腔圆甩下一句话：「她在不在的无所谓！我才不怕！」


    郝经理望着这个傲娇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很快他就带着尹若鸿来到姜灿办公室。


    「少奶奶，尹会长到了。」


    姜灿举着文件的手微微顿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咬住嘴唇。


    「灿……」尹若鸿一步上前，可第二个灿还没喊出来，他怕她不高兴，就改成了「总」。


    灿总？连郝经理都忍不住笑了。


    尹若鸿站在原地，灿总没说让他坐，他就一直站着。


    郝经理轻声道：「少奶奶，今天的事比较少，有两个艺人的通告，我带他们去就行。您跟会长好好聊聊吧！」


    「嗯。」姜灿轻轻点头，「有劳了。」


    郝经理礼貌的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忽然一阵沉默，姜灿听见自己不安的心跳声。


    她心里很乱，明明是她把人叫上来的，可现在一言不发的也是她。


    她抬眼看了看尹若鸿，这个年近半百的男人，这个在南洋如神一样存在的男人，此刻在她面前慌张的冒了一脸汗。


    她忽然想起当初霍知行身份揭穿之后，他用不怎么样的厨艺做了一桌饭菜讨好她，也是这样手足无措紧张兮兮站在她面前的。


    姜灿苦笑一下，她有这么可怕吗？


    「别站着了。」她轻轻抬眼看他，「坐下说吧。」


    「哦……哦！」尹若鸿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可是屁股刚沾到沙发又勐的一下弹了起来。


    「不了，我还是站着说比较安心！」他咬咬嘴唇，沉下声音道：「我……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对不起你们。当年我一念之差，害了你妈妈，也害了你跟小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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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1页

    「灿灿，」尹若鸿双唇微微颤抖，「我不是个好父亲，我不求你的原谅……但是，请你给我个机会弥补好不好？」


    「弥补？」姜灿的手紧紧握住，指甲抠进手心，「你拿什么补？」


    「灿灿……」


    「你已经补不起了！」


    眼泪随着她这句话一起落下来。


    尹若鸿声音低哑，近乎哀求的喊出她的名字，「灿灿……」


    「你知道这些年我们是怎么过来的吗？」


    姜灿紧盯住他的眼睛，她目光似深不见底的北冰洋，再也没有星辰闪耀。


    尹若鸿动了动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一直被当成姜明远的私生女，我们一直被杨娟和姜瑶欺负……」


    「妈妈有时候不清醒，小澄年纪又小，我从八岁就开始做家务，学着照顾妈妈和弟弟，学着计算每个月的钱该怎么花，怎样才能不饿肚子，怎样才能给自己交上学费！」


    「我替姜瑶嫁人的时候，他们甚至连嫁妆都不给我！幸亏我遇见了霍知行，如果那个人真的是顾莽，恐怕你现在都已经见不到我了！」


    「对不起，对不起……」


    尹若鸿心如刀割，可这三个字苍白无力，说的再多也于事无补。


    「是我对不起你。」姜灿擦掉眼泪，声音哽咽道，「对不起，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做好准备喊你一声爸爸……」


    尹若鸿使劲儿摇头。


    他曾上过战场，做过军医，在那样残酷的环境下他每天目睹生死，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而现在他的意志全线瓦解，在自己女儿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


    霍知行在赶往御风传媒的路上。


    就在刚刚他接到郝经理电话，说姜灿跟尹若鸿单独谈过，情绪十分不好。


    他便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赶过来。


    等红灯时他想起尹澄的话。


    那天他跟尹澄闲聊，聊到尹若鸿，他问尹澄对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爸爸有什么感受。


    尹澄很诚实的回答，「我……我挺想喊他一声爸爸的。」


    「但是姐姐不高兴，那我就不喊了。」


    「姐夫，我姐就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她总觉得爸爸缺席太多年了……其实我倒觉得，如果我们能活到八十岁，那还有好几个二十年呢！缺席了第一个二十年，在后面补上不就行了？」


    「唉，人生说长很长，说短也很短。」尹澄长嘆一声感慨道，「妈妈总告诉我们，不能把精力都耗在钻牛角尖上，她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所以她不希望我们走她的老路。」


    这是霍知行头一次觉得，那个当初被校园霸凌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一个有担当有见识的男人了。


    这些事尹澄能想通，姜灿肯定也能。


    霍知行到了御风传媒楼下，把车停好，一刻不停的上了楼。


    第353章 故地重游


    霍知行一进门，就碰见尹若鸿往外走。


    他愣了一下。


    平常总是在心里老东西老东西的骂他，还觉得他碍手碍脚，可此时看到他卑微的神情，红了的眼眶，连一个勉强的笑都挤不出来……


    霍知行忽然像吞了一颗酸梅子，嗓子里又酸又涩。


    「你来了……」尹若鸿沙哑着嗓音。


    「嗯。」


    尹若鸿没再说什么，看了他一眼，跌跌撞撞的下楼了。


    霍知行往里走，只见姜灿怔怔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情绪也十分不好。


    一见他来，她眼泪再也止不住。


    霍知行拥着她，她一哭，他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


    「老婆，今天不上班了好不好？」他轻抚她的后背，低声道。


    其实姜灿原本也没有什么事要忙。


    傅秀玉临走的时候已经交代了郝经理，最近公司的事都由他盯着。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嗯？」姜灿抬眼看他，「去哪里？」


    霍知行笑笑，温柔的帮她披上外套，拉着她的小手走出御风传媒大楼。


    姜灿惊讶的发现停在路边的那辆车，是她给他买的那辆。


    「怎么想起开这辆车了？」她笑笑，围着转了一圈，「好像比以前更新了呢。」


    霍知行抿了抿唇，静静看着她。


    当然比以前更新更漂亮了，这辆车自从买回来就被他当宝一样供着，平时捨不得开出去，停在车库最好的位置，连保养都按照最顶级的配置来。


    如果霍知行的车库是个后宫，那些身价千万的豪车一定想联合起来把这辆小妖精碾压成废铁。


    霍知行给她开门，又细心的系好安全带。


    出发没多久，姜灿发觉路线不对，这好像是往城外走，但又不是去霍氏庄园的路。


    她一怔，转脸看他，男人脸上却带着淡然的微笑。


    「我们去江州。」他握住她的小手轻声说。


    「去江州？」姜灿吃了一惊，「为什么……」


    「想带你出去散散心，但一时又不知道该去哪。江州本来就离着央城不远，开车来回也很方便。」


    「老婆，」他把她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她的手背，「那个地方你肯定会喜欢的。」


    姜灿点点头，一切由他安排。


    霍知行开车很稳，她在车上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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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2页

    天边最后一点红霞渐渐退去，夜幕四合，霓虹闪烁。江州的晚上没有央城那么热闹，但也别有一番风情。


    这里不是市中心，而是江州市郊。


    姜灿下车环望四周，群山秀水，静谧美好。走不了多远，是她更熟悉的地方——


    当初霍知行就是在这间小教堂，为她补上了一场特别的婚礼。


    「怎么开到这来了？」姜灿微笑。


    这周围的环境让她心情放松不少，两人手牵手走了进去，打招唿的还是上次那位神父。


    老人家慈爱一笑，转身退了出去，给他俩留下足够的空间享受二人世界。


    姜灿坐在管风琴前轻轻弹了几个音符，管风琴的音色比钢琴更加低沉浑厚，听起来更加气势磅礴。


    但姜灿不太会弹。


    姜瑶从小就练习钢琴，姜明远花了大把的钱培养她。而姜瑶小时候也很出风头，每回唱诗班有活动时，她因为有钢琴底子，都会坐在管风琴前演奏，成为全场的焦点。


    可是姜灿只有眼巴巴站在角落的份。


    长大后她时常想，如果当时给她一个机会学钢琴，她一定比姜瑶学的更刻苦，弹的更用心。


    姜灿神色黯淡下去，离开管风琴，坐在前排的座位。


    霍知行走到她面前轻轻蹲下，深邃的目光专注在她小脸上，温柔一笑。


    「老婆，还记不记得当初我带你来这，我们是怎么举行的婚礼？」


    姜灿点点头。


    那时穿着三万块钱一身的婚纱，贵的让她肉疼。


    不像现在，只要她想，三百万的婚纱她也能穿得起。


    霍知行拿出手机，里面有个珍藏的视频，视频上她笑的毫无负担，纯净清透，像走入凡间的仙女，声音甜美绵长：


    「我发誓，不管我老公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爱他，永远不变！」


    「嗯……就算他变胖变丑，变老变傻，变成秃顶肉丸子，他永远都是我老公，我会永远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姜灿噗嗤一声笑出来。


    当时怎么会说这种傻话！


    然而她不知道，在霍知行身份揭穿后的那段日子里，在她不理他的时候，他把这段视频当个宝，反反覆覆的看，看到眼眶发涩，心口发疼。


    所以现在，他忽然很理解尹若鸿的感受。


    他好歹还有个视频可以看，可尹若鸿什么都没有。


    「好了，快收起来吧！」姜灿笑的很开心，「那时候太傻，我都不忍心看了！」


    霍知行看到她眼中又有星光闪耀，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心情好多了是不是？」


    「嗯。」姜灿柔柔的笑。


    「那我带你去吃饭！还是帝豪酒店吧，龙虾焗饭怎么样？」


    「老公……？」


    姜灿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安静的看着他。


    他大老远把她带过来，就为了故地重游？就为了让她心情好一些，吃顿饭，然后就回去了？


    他就没有什么话要跟她说？


    她还以为，他是来给尹若鸿当说客的……


    霍知行目光温柔，淡淡一笑。「怎么了？」


    姜灿站在原地不动。


    「老公，我们……我们就是出来散心、吃饭？」


    「是。」


    「你，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霍知行轻轻勾唇，将她抱在怀里。


    原本是有话想跟她说，关于尹若鸿的。


    可现在他更想让她开开心心，忘掉烦恼。毕竟跟亲生父亲相认这种大事急不得，要慢慢来。


    「老公，你……」


    姜灿还想问什么，却猝不及防的被他热切的吻堵住双唇。


    她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意乱情迷。即便两人之间再熟悉不过，但每一次深吻，还是让她有初次心动的甜蜜。


    直到霍知行松开她，她微微气喘，俏脸微红，大眼睛里蒙上一片璀璨星光。


    「灿灿。」他低哑的声线散发着独特的魅惑，「我只希望你快乐。」


    他为她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只要她快乐。


    姜灿怔了怔，鼻尖忽然一阵酸楚，低声呢喃道：「老公，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第354章 他救了你最爱的人


    霍知行揉了揉她的发，「没有，不管我家灿灿做什么，老公都会站在你这边。」


    「可是……」


    姜灿没有继续说下去，紧抿着嘴唇。


    「可是，我老婆是个特别善良的小女人。」霍知行笑了笑，「她不愿意让爱自己的人伤心，对不对？」


    姜灿看了看他，默不作声。


    「老婆，」他轻声问，「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嗯！」姜灿用力点头。


    「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霍知行轻笑，「首先，问你个问题……你最爱的男人是谁？」


    姜灿怔了一下，接着嘟起小嘴，「这还用问？」


    「我要听你亲口说！」


    这男人又幼稚起来了吗？姜灿无奈的笑笑，伸出小手在他脑袋上轻轻一敲，「是你！」


    「霍知行，都有视频为证了，你怎么还问这种问题啊？」


    「因为这个问题很重要！」他故作深沉的咳两声，然后握住她的小手，一字一顿，「接下来我想说的就是……」


    「我当初遭遇飞机失事之后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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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3页

    姜灿心头一紧。


    她见过他身上那些深浅不一的伤痕。


    以前他隐瞒身份的时候，她问起来，他就含煳其辞的告诉她这些都是练拳击时留下的。


    后来身份大白了，有一次在跟他做羞羞事的时候，她摸到他小腹上那道疤，又从小腹到后背，触到那些痕迹。


    她再也忍不住问他是怎么回事。


    霍知行这才告诉她，这都是一场空难留下来的。


    再问，他怕她担心，就轻描淡写的略过去了。


    姜灿不是个太纠缠的人，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问，但这事一直放在她心底，像块大石头一样压着。


    如今这块大石头就要被他搬开了。


    她聚精会神，连唿吸都屏住，就怕漏掉一个字。


    「我坐的是私人飞机，还没回到央城就在江州出事了。飞机被人动过手脚，在几万米的高空系统失灵……好在机长很有经验，准备在江州迫降，我穿着救生衣，背着降落伞，可还没迫降成功，飞机就解体了……」


    「我受了重伤，但因为有那些救生装置，捡回一条命。最难熬的那段时间是沈骁在照顾我，然而即便他给我做了几次手术，我生存的希望依然很渺茫。」


    「就在这时候，是南洋的一种药救了我。」


    姜灿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小声道：「南洋……？」


    「对，南洋，尹氏。」


    姜灿心头一震。


    「是尹若鸿，」霍知行舔舔嘴唇，吐字清晰，「是……爸爸。」


    这是他第一次把「老东西」改成了「爸爸」。


    尹若鸿绝对想不到，认亲这一路走来，第一个喊他爸爸的不是女儿也不是儿子，竟然是他曾经最看不顺眼的那个人。


    姜灿深吸一口气，思绪有些凌乱。


    「灿灿，」霍知行沉声，「他救过我的命。」


    「嗯……」


    「他就算有再多的错，可他救了你最爱的男人。」霍知行轻笑。


    姜灿微微一愣。


    如果没有尹若鸿，霍知行恐怕连命都保不住，她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所以……他可以将功补过了吗？


    那她和妈妈、弟弟，这么多年受的苦又该怎么算？


    许久，她小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声音柔软，「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他计较了……但是我不能替妈和小澄原谅他，我也没有资格替他们原谅。」


    「嗯，是。」霍知行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其实尹文熙和尹澄都好说，尹若鸿最难过的一关，目前看来已经迎来曙光了。


    毕竟有二十多年的隔阂，一切还需要慢慢来。


    但无论如何，第一步已经跨出去了，一家团聚的日子会越来越近。


    姜灿看着他的眼睛，两人相视而笑。


    霍知行拥着她的肩膀向外走。


    这下子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去吃大餐了。


    「老婆，我觉得你做的对！」


    「什么？」


    「那老东西让你们受了那么多年的苦，现在也是时候让他吃点苦头了！」


    「说什么呢！」小女人立即瞪大了眼睛，「你叫谁老东西？」


    「就是……」霍知行故意的，「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老东西，满身长刺的河豚鱼……」


    「你还说！」


    姜灿跳着脚去拍他。


    然而男人高大的身躯像棵大树，一下子就把她这朵小花搂进怀里。


    在占据绝对优势的身高差面前，她再怎么蹦跳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老公，我们明天就回家好不好？」


    「怎么了？」霍知行轻笑，「我还打算带你在江州多玩两天！」


    「我……我不想在这里待着了，我想赶紧回去，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呢！」


    还有，她也很想见见尹若鸿。


    很想再感受感受有父亲疼爱的滋味。


    霍知行捧着她的小脸，在她脸颊落下轻轻一吻，点头答应。


    明天回家，还有更重要的事。


    跟姜明远这笔帐，得好好算算了！


    ……


    次日，央城玺园。


    姜明远掐准了时间，根据霍知言给他的定位找到这个地方。


    据说这是白家开发的别墅区，在央城是顶级的豪宅。姜明远知道有人跟他「里应外合」，到了一看果然如此，门口的安保系统形同虚设，连个保镖的人影都没有！


    姜明远奸笑两声，环顾四周。


    这里真是豪华，他在江州也算是享尽荣华富贵了，可跟这一比，还是小巫见大巫。


    「没想到姜灿这死丫头命还真好！」他低声骂了一句，想到自己女儿吊着霍知言吊了半天，连个名分都没有，不由得生起闷气。


    姜灿和霍知行住的那栋别墅很好找，是整片别墅群中最好的。


    姜明远蹑手蹑脚到了门口，还没来得及反应，门忽然一下自己打开了！


    他吓一跳，差点叫出声，只见一个面容俊秀、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在面前，嘴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姜先生，您还认识我吧？」


    姜明远打量半晌，恍然大悟，「哦……你是叶律师！」


    「正是。」


    「呵，原来大少爷说的就是你！」姜明远放心大胆的往里走。


    叶琛瞥他一眼，也跟着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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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4页

    「叶律师，听说你对这熟悉！」姜明远迫不及待，「快告诉我，那个箱子在哪？」


    「别那么着急啊。」叶琛不慌不忙，「姜先生远道而来，先坐下歇歇，喝口茶。我给您把箱子拿来就是！」


    第355章 瓮中捉鳖


    「这……」


    姜明远犹豫一下，毕竟他还是想早点办完事早点脱身，这不是久留之地。


    然而叶琛勐的按住他肩膀，让他坐在沙发上，又顺手从厨房里拿出整套的上好茶具。


    不一会儿茶香四溢，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


    姜明远光闻着这味儿，就知道这茶叶价值不菲。


    「这是霍氏经常採买的一种乌龙茶，贵就贵在每年产量稀少，茶商除了供应霍氏，就是世界上几个皇室成员才能喝到。」


    叶琛暗中观察姜明远的神情。


    他就知道，一个人生性贪婪的人，即便在危险的境地下，还是不会放弃任何一点利益。


    比如眼前的茶叶。


    姜明远思索片刻，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盅，一边喝着茶，两只眼睛一边贼一样的四处瞄。


    叶琛轻嗤一声，看来真是近墨者黑，跟顾莽这种人待久了，姜明远的气质也变得跟他差不多。


    「姜先生，」叶琛轻笑，「看中什么了？」


    「没……没什么。」


    「好不容易来一趟，光拿走一只药箱子有什么用？」叶琛故意道，「而且我听大少爷说了，就算这只箱子拿回去，变了现，你最多也就分到两成收益！」


    「什么？」姜明远一怔，「他……他这么说？」


    叶琛好整以暇的拽拽领带，唇角轻勾，「现在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我没必要骗你！」


    姜明远眼中泛起疑惑，拳头紧紧握住。


    「对了姜先生，」叶琛低声道，「你大概不知道姜瑶在什么地方吧？她被霍知言关起来了，就在山庄后面的马场里！」


    「这……」


    姜明远瞪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狠狠啐道：「这个没用的死丫头！」


    叶琛一怔，眯起眼睛看着他。


    作为一个父亲，听到自己女儿受委屈，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为女儿出口气吗？


    可姜明远竟然责怪姜瑶没用。


    怪不得……姜瑶会长成那种嚣张跋扈又没什么内涵的人。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有这种不正常的父亲，姜瑶能正常才怪！


    如此看来，姜灿还是挺幸运，起码没有从小跟在姜明远身边。


    叶琛的手探进西装口袋，摸了摸那支录音笔。


    姜明远眉头紧皱，半晌自言自语道：「看来以后我还得靠着灿灿……呵，还是尹文熙会调教，教出来的女儿，轻易就能把男人的魂攥在手心里！霍三少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靠姜灿？」叶琛挑挑眉，「她又不是你亲生女儿！」


    「怎么不是？」姜明远直接甩出那张dna鑑定，「你看看，这不是你找人伪造的吗？」


    叶琛装模作样的凑过去看，加重语气问他：「伪造的？」


    「是啊！不就是你伪造的嘛！」姜明远翻个白眼，然后小心翼翼把鑑定收好，「自己弄的东西，自己都忘了？」


    「哦，想起来了！」叶琛笑笑，「是，是我找人伪造的！」


    「姜先生，你也知道这张鑑定是假的，万一被人揭穿了……」


    「不会！」姜明远摆摆手，「这东西又不是给霍老爷子看，我给霍知行和姜灿看，就够了！」


    「你想怎样？」


    姜明远笑而不语。


    叶琛诱导他说话，「你想用这个威胁他俩？」


    姜明远咳嗽两声，「这个虽然比不上药方值钱，但我相信，霍知行肯定不愿意这东西出现在他爷爷面前！霍老爷子最注重出身，姜灿能嫁进霍家，也是因为她是尹若鸿的女儿……」


    「可如果霍老爷子看见这个，他会怎么想？」姜明远笑的阴险，「霍知行好不容易才娶到姜灿，会轻易放弃吗？呵，所以我相信他会为了他老婆，给我一笔不小的封口费！」


    「呵，呵呵。」叶琛一边假笑一边在心底感慨，姜明远这种人算不算人类低智商的下限？


    然而他还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是啊，霍知行肯定会这么做的，到时候姜先生又有一大笔钱进帐了！」


    姜明远神情得意，又抿了一口茶。


    「不过……姜先生您这么会打如意算盘，竟然还能让姜氏倒闭，真是不应该！」


    姜明远立即变了脸色，「我那是一时失手！」


    「可您手里的钱应该不少啊！」


    「你……怎么知道？」姜明远立即警觉。


    在收集证据这方面，叶琛向来是个精明的猎人，能让猎物一步一步掉进陷阱。


    「姜先生，凭我跟大少爷的关系，他早就把你那点事告诉我了。当年尹氏千金尹文熙离开南洋来到江州，是你故意把她带回家的吧？」


    姜明远一听这个，神色僵硬了一下，皱着眉头紧盯住他。


    「你……」


    「是不是这样？」


    「我……我不想聊了！」姜明远逃避，「快告诉我箱子在哪？」


    叶琛冷笑一声，继续倒茶，自己悠哉悠哉的品着。


    姜明远愣了愣，这律师怎么又喝起来了？


    看来他不说点什么，这人是不打算把箱子找出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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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5页

    他本想自己找，然而别墅太大，时间又不多，还得防着姜灿和霍知行随时回来……


    姜明远咬咬嘴唇，索性一屁股坐下，一股脑儿把真相倒出来。


    「好，我说！」


    「当年尹文熙来江州，无依无靠。我对南洋尹氏家族的事也听说了点，就把尹文熙收留在家中……」


    「实际上我就是想得到那套药方，但这臭女人不给我！后来我发现，她的帐户上每个月都有一笔钱进来……」


    叶琛打断他，「是从南洋来的钱？」


    「是。」姜明远看看他，「我仔细查了查，是尹若鸿打来的！呵……原来当时尹文熙已经怀孕了！于是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她给……」


    叶琛冷冷盯住她，「把她给怎样？」


    「还能怎样？」姜明远笑道，「那么漂亮的女人，白白放那多可惜！就算怀孕了也可以玩玩嘛……」


    「然后呢？」


    「然后……我玩完了她，就拿走她的钱。」姜明远厚颜无耻，「没想到尹若鸿还挺重感情，给她的钱真不少！每个月的进帐，顶得上姜氏半年的纯利润！呵，这么多钱，我哪能浪费？」


    叶琛深吸一口气，「于是你就据为己有了？」


    姜明远被问的不耐烦了，皱皱眉头，「你说你这人，哪来这么多问题？快点去拿箱子吧！」


    「姜明远。」叶琛逼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把你刚才那些话，连起来说一遍！」


    「你……」姜明远一愣，「你他妈有病啊？！」


    「说！」叶琛忽然低吼，「不说的话，你永远别想拿到那只箱子！」


    姜明远舔舔嘴唇，不知道这律师为什么忽然转变了态度。


    不过为了箱子，就全当这律师吃错药了吧！


    于是他压着火气，快速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


    「我收留尹文熙，就是要她手里的药方……她不给，我，我就强了她，然后拿走她的钱。尹若鸿每个月打过来的钱，都进了我的口袋！这样行了吧？」


    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灯勐然一下全都亮了起来！


    外面警报器的刺耳声响彻天空！


    姜明远吓了一跳，正想问叶琛这是怎么回事，只见客厅旁边一个房间的门缓缓打开，里面有人走出来……


    第356章 算帐


    「这……这是……」姜明远脸色惨白，连一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了。


    他像见了鬼一样盯住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姜灿和霍知行，脸色煞白，整个人仿佛被抽筋剔骨，差点瘫软下去。


    他惊恐的看向叶琛，颤抖着声音问道：「叶律师，这……这怎么回事！」


    叶琛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交给霍知行，转而看着姜明远，以律师的口吻告诉他：「你现在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话，很快就成为呈堂证供了！」


    姜明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好啊！你……你们合起伙来骗我！」


    「与其说骗你，不如说是你太愚蠢！」姜灿上前一步，冷冷盯住他。


    刚刚在那个小房间里，亲耳听见姜明远这些卑劣龌龊的行为，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


    幸而霍知行在身边，他的怀抱成了她的避风港，她躲在里面，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原来这二十几年的不幸，罪魁祸首都是眼前这个卑鄙小人！


    原来尹若鸿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绝情，他还是在意他们的……


    姜灿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各种复杂的情绪带着眼泪一块涌了上来。


    「姜明远……」她深吸一口气，恨不能把这个名字咬碎，「你这个畜生！」


    姜灿情绪激动，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水果刀跟他拼命。


    霍知行眼疾手快的握住她手腕，竭力将她护在怀中。


    「灿灿，别这样！」


    「你放开我！」姜灿泪如雨下，「他这样对我妈妈，还害了我跟小澄……我要杀了他！」


    「灿灿！」霍知行明白她的心情，但这种时候她不能冲动。


    「老婆……听我说，这笔帐一定会跟他算，可你不能为这种人脏了你的手！不值得！明白吗？」


    姜灿紧咬着嘴唇，在他怀里泣不成声。


    霍知行心里一疼，抚着她肩膀，看向姜明远的眼神阴鸷而兇狠。


    「阿琛……」


    「三哥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姜明远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叶琛拍了拍手，整座别墅周围瞬间被一群黑衣人围住。


    每个人都手里都有枪，姜明远就算变成一只苍蝇也飞不出这里。


    「这都是陆离山的人。」叶琛微笑，「陆哥说了，这口气，他来帮少奶奶出！」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姜明远双腿发软，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来那份dna证明。


    「灿灿，灿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看这个……我，我是你爸爸！」


    姜灿觉得噁心，别过脸去不看他。


    霍知行把姜灿挡在身后，慢慢踱步上前，鞋跟踏着大理石地面的声音迴响在客厅里，仿佛给姜明远一下一下敲的丧钟。


    他站定在姜明远跟前，目光寒凛，神情冷酷，勐然照着姜明远胸口，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啊——」


    姜明远应声倒地，咳出一口鲜血，痛苦的捂着前胸。


    他还不死心，那张dna鑑定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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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霍知行冷冷吐出几个字。


    叶琛拦住他，「三哥，别踹了，当心真把他踹死。」


    霍知行这才收脚，转身回到姜灿身边，轻轻握住她冰冷的小手。


    「灿灿，」姜明远声音沙哑，竭力说道：「我是你……」


    「你是又蠢又无知的骗子！」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另一个房间门也开了，霍文渊和尹若鸿缓缓走出。


    一身黑色唐装的霍文渊，依然拄着那根龙头拐杖。


    而他身后的尹若鸿，表情阴冷的仿佛地狱走来的修罗。


    倒在地上的姜明远，张大了嘴盯着这两人看。


    「呵，一张假的鑑定书，就想哄骗我？」霍文渊面目严肃，「姜明远，你当我眼瞎还是当我耳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霍知言那些小动作吗！」


    姜明远完全绝望了，像被打断嵴樑的癞皮狗瘫软在地上。


    「叶琛，」霍文渊沉声问，「刚才这混蛋说的那些话，能在法庭上当证据吗？」


    「当然可以！」叶琛轻笑，「老爷子，我录下来就是为了出庭用的！」


    「那就可以还尹太太一个公道了！」


    霍文渊爱怜的看向姜灿，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小脑袋。


    「还有你的……」他低声道，「这人欠你的，爷爷连本带利给你讨回来！」


    「爷爷。」霍知行看着他，「在用正当手段处理这个人之前，我想……把他交给爸爸！」


    尹若鸿一惊，呆呆看向霍知行。


    霍知行也看着他，沖他微笑。


    他知道，此时此刻最恨姜明远的，肯定是尹若鸿。


    霍文渊想了想，轻轻拍他肩膀，「好，这事你做主！不过别在这里处理他……」


    「把姜明远带回庄园，省的弄脏你们小两口的屋子！」


    ……


    霍知行照做。


    很快门外的保镖就把一滩烂泥般的姜明远带去了霍氏山庄。


    姜明远被丢进潮湿阴冷的地下室，他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被折断一样疼的厉害。


    黑暗中有个人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朝他逼近。


    「姜明远。」尹若鸿咬牙切齿，「咱们之间的帐，是时候好好清算一下了！」


    第357章 废人


    姜明远倒在地上，手撑着水泥地面一点点往后退。


    尹若鸿竭尽全力才忍住想亲手杀了他的冲动。


    「你……你想干什么？」姜明远声音微颤，「尹若鸿……滥用私刑可是犯法的！」


    「私刑？」尹若鸿冷冷一笑，「你还不值得我动用什么私刑！呵，就算我对你用私刑，犯的也是央城的法，而我是南洋人！」


    「你……」


    「放心吧，姜董事长！」尹若鸿狠狠咬紧每一个字，「这不是什么私刑，正相反，听说姜董事长破产之后身体不适，经常头晕目眩，血压升高，所以……我是特地来为姜先生医治的！」


    话音刚落，细长银针就在他手里发出迫人的寒光，尹若鸿深邃的眼眸中仇恨滔滔翻涌。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希望用毕生所学置一个人于死地。


    他的手救死扶伤，曾经给过无数人希望，然而这个瞬间他从天使变成魔鬼。


    可他宁愿变成魔鬼，也不愿再让自己所爱的人受任何一点委屈。


    「不，不要……」姜明远吓得屁滚尿流，「不可以！」


    尹若鸿面无表情，勐的揪住他衣领把他拎起来，对着他脖颈的位置狠狠扎下去！


    那个穴位不会致命，却痛苦无比，而且这种痛是慢慢渗透的，就像毒素侵袭，一点一点消耗着他所剩不多的意志。


    姜明远表情都抽搐起来，整个地下室都充斥着他悽惨的叫声。


    尹若鸿对准经络，一针一针扎下去，一针一针发泄着心中怒火。


    一针一针，弥补这么多年对尹文熙的亏欠。


    姜明远被扎在脖子和大椎，都是神经密布的地方。极度的痛苦之下他渐渐产生了幻觉，一边挣扎一边哈哈大笑。


    「哈哈哈……尹若鸿！」姜明远眼神涣散，逐渐失去理智，「就算你折磨我，杀了我，尹文熙也不是从前那个尹文熙了！」


    尹若鸿的手微微一颤。


    「我早就玩过她！」姜明远疯疯癫癫，「我都把她玩烂了！哈哈……」


    「我不在乎。」尹若鸿死死掐住他的脖子，双眼猩红。


    「不在乎？你他妈少装高尚的！哈哈……哪个男人会不在乎这个？你嘴上这么说，实际上你心里膈应得很！以后你就算跟尹文熙在一起，这件事永远都是你们的心结……」


    「我说我不在乎，你听不懂人话吗！」尹若鸿狠狠一甩。


    姜明远像只狗一样被他掼在墙上，又重重摔下来。


    尹若鸿一脚踩在他脸上，用力碾压，一字一顿：


    「姜明远，文熙是干净的，脏的是你！你做的这些烂事，只会让我更心疼她！」


    「我不会就这么把你送去见阎王爷的，这样太便宜你。」


    尹若鸿居高临下看着他，抽出最后一根银针，阴冷的笑笑。


    「你……你要干什么？啊……」


    那根针深深扎进了姜明远的头顶。


    没多久他翻了两个白眼，口吐白沫的在地上抽搐。


    从此以后姜明远就是个废人了，他不能动，却有清醒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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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全身的神经每分每秒都会疼痛，这种痛不强烈，却像虫子钻进了骨头里，绵绵不绝，难以忍耐。


    让一个人在清醒中痛苦的度过余生，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尹若鸿擦了擦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最后看他一眼，静静退了出去。


    ……


    清晨的阳光穿透老宅祠堂古朴的窗棂，照亮霍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和墙上画像。


    门外围了不少佣人，都担心的往里面看。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一个身影蓦然倒下，外面一阵譁然，纷纷闯了进去。


    「二老爷晕倒了！二老爷晕倒了！」


    「快去通知岑管家！」


    很快岑伯就带了人来处理，又一脸凝重的把事情来龙去脉都告诉给霍文渊。


    原来霍展鹤在祠堂里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早晨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


    霍文渊眉头紧锁，龙头拐杖轻轻敲打着地面，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道寒光。


    沉默半晌他起身，阔步往霍展鹤的住所赶去。


    霍展鹤正喝着鸡汤，一听说老爷子来了，赶忙让佣人把东西都撤掉，然后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虚弱的靠在床头。


    「身体好些了？」


    「呵，爸，您来了……」霍展鹤装模作样想爬起来，刚一直起身子，就剧烈呛咳。


    霍文渊神色冷淡，「你也不年轻了，祠堂阴冷，怎么能在那里跪一夜？」


    「爸……不在那给列祖列宗请罪，我于心不安……」霍展鹤开始抹眼泪，「知言他这次勾结姜明远，我……我是真的没想到啊！」


    「是吗！」霍文渊冷笑，「儿子做事老子竟然想不到，你们父子感情如今已经淡漠到这种地步了？」


    「这……」


    「既然感情淡漠，那你也不必白费口舌为他求情！」


    「……」


    霍文渊睨他一眼，声线狠厉，拐杖敲的震天响，「真以为我是老煳涂吗！你跪在祠堂里装腔作势，究竟是真的心存愧疚，还是做戏给所有人看？！」


    「爸……」


    霍展鹤一哆嗦，脸色瞬间煞白，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爸，您难道真要把知言送进大牢吗？他……他是受了姜明远那王八蛋的蛊惑才去偷药方的，他……」


    「你住口！」霍文渊厉声道，「受人蛊惑？呵，他自己就没脑子？他不知道姜明远是个什么东西？我看是物以类聚！他跟姜明远是一类人，所以才干出这种有辱家风的勾当！」


    霍展鹤满头大汗，身子一个劲儿的颤抖。


    「他是我的长孙，也是被我寄予过厚望的。就算他不如知行天分高，但我以为他将来跟他那几个堂哥堂姐一样管理个分公司还是绰绰有余！没想到他……」


    「那药方是尹氏的东西！」霍文渊怒不可遏，「他竟然去偷？！这件事传出去，霍家的脸面往哪搁！尹氏跟我们是姻亲，以后我这张老脸，在尹家人面前岂不是要丢尽了！」


    霍展鹤从没见过老爷子发这么大的火，这一次他也被吓到了，一句话都不敢说。


    许久霍文渊嘆了口气，「该怎么判霍知言，让法律说话吧。我会给他找律师，他的罪过比姜明远少很多，进去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爸！」霍展鹤趴在地上拽着霍文渊的裤脚，哭着喊着让他手下留情。


    「爸……知言是您的亲孙子！他偷尹氏的药方丢人，您把您亲孙子送进大牢就不丢人了吗？」


    第358章 爸爸要带我们回南洋


    霍文渊脚步一顿，冷冷瞥他一眼。


    「怎么，你觉得我会眼睁睁看着霍知言把整个霍家都拉下水？」


    霍展鹤愣住。


    「跟偷东西比起来，大义灭亲，显得更高尚一点！」


    霍文渊撂下这句话，狠狠把霍展鹤甩开。


    霍展鹤还没来得及反应，大脑一片空白，就见老爷子脚下生风的走出去了。


    ……


    在经歷一波寒流之后，央城迎来了难得的冬日好天气。


    雾霾散掉，天空恢復了湛蓝的色彩，一场不期而至的小雪又给这座城市蒙上了一层美丽的银霜，空气里都飘着清新的味道。


    姜灿把院子里的雪都扫在一起，堆了个可爱的小雪人。


    大功告成的那一刻，霍知行从身后拥住她，把她冻红了的小手裹在手心里暖着。


    「怎么样？好看吧？」姜灿很得意。


    「当然好看。」霍知行温柔笑着。


    现在这样真好，风波都过去了，碧空如洗，温暖冬阳，他跟他的小女人在一起堆雪人玩，岁月仿佛已经把静好两个字刻在这小院子里了。


    「嗯……要是胖橘在就好了。」姜灿喃喃感慨道，「它肯定喜欢这个雪人，而且它一身橘色的毛，走在雪地里肯定特别神气漂亮！」


    「嗯？」霍知行眉毛一挑。


    这么美好的二人世界，她心里竟然惦记着一只猫？


    看来光把胖橘送尹文熙那里还不够，得更远一点……


    比如，送给方寒养，这样的话这俩傢伙互相牵制，就都不用出现在他面前了！


    霍知行做着美梦，咧嘴开怀的笑起来。


    「老公，你想什么呢？」


    见他许久没说话，姜灿好奇的歪过小脑袋看着他。


    霍知行勐的回过神，应付道：「哦，我……我也在想胖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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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啊？」姜灿眼睛一亮，「那我们把它接回来好不好？」


    霍知行脱口而出，「不好！」


    姜灿一怔，表情有些惊讶。


    「老婆，我的意思是……」霍知行开始调动所有脑细胞，「现在爸跟妈已经了，胖橘夹在中间是不是挺……挺碍事？」


    「这倒没听说。」姜灿很认真的回答，「我妈很喜欢它啊，而且我爸也喜欢，还把暹罗猫也带来了，每天都跟胖橘玩。」


    霍知行捧着她的小脸，轻轻揉了揉，目光温柔而宠溺。


    芥蒂已经消除，她终于肯喊尹若鸿一声爸了。


    他还记得尹若鸿听到这声爸的时候表情，像是被天降的一个大馅饼砸中了，眉毛高高的挑起，眼睛瞪的滚圆，连耳朵根都疯狂的动起来。


    越是在外面强大的男人，回到家就越是没出息——霍知行想了想，这条定律竟然适用于他身边的所有人，真不可思议。


    至于姜灿改回「尹灿」的事情，也已经迅速办妥。


    只不过姜灿已经习惯了这个陪伴她二十几年的名字，外人都认她为三少奶奶，平时大家也都叫她灿灿，姓什么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只要身份证上是「尹」就可以。


    「对了老婆，」霍知行轻笑道，「这个周末爷爷作东举办家宴，要我们一起去。」


    「嗯。」姜灿点点头，「我听妈妈说了，好像邀请的人还不少呢。」


    「是，除了整个家族的人，还有另外三大家族中跟我们交好的。叶琛和沈骁也会出席，他俩是非常重要的客人。」


    「当然，」霍知行低下头，鼻尖轻轻蹭着她的小鼻子，「这场家宴最主要的目的，是为尹会长和尹太太庆祝一下！」


    ……


    周末的霍氏山庄宾客如云，格外热闹。


    霍文渊虽然性格古板，但这一次也破例为了迎合年轻人的口味，而把家宴办的很时尚。


    叶琛在这件事里立了大功，是霍家的贵宾，再加上又是央城出名的大律师，单身钻石王老五，十分引人注目。


    霍知行那些远道而来的堂姐堂妹们纷纷围住他，叶琛连吃口东西的机会都没有。


    沈骁一直陪着霍知心，而小公主却一直嘟嘟着嘴。


    说是陪着，实际却是一边吃东西一边考她高数，连一块蛋糕怎么分割他都能出一道题！


    白景渊带着姚晚音入场，一时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圈子里早有传闻说白姚两家联姻，而且白家父母向来开明，态度也越来越明朗，现在看来这事已经铁板钉钉了。


    两个家族强强联合，白景渊和姚晚音又是一对璧人，怎么看都是一桩圆满的婚事。


    最有意思的是，傅秀玉和王美云一同出席了。


    霍展鹏被前任现任夹在中间，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怂在那里一句话都不说。


    而傅秀玉和王美云看到他这样子，同时沖他翻了个白眼，隔着霍展鹏相视一笑，热情的打起招唿。


    「美云！」


    「玉姐！哎哟，你今天可真漂亮！」


    「哪比得上你？你这打扮看起来年轻十岁不止！」


    「对了，我最近看有专家研究，说了个长寿秘诀……」


    「什么？」


    「要想漂亮又长寿，就得远离男人！」


    说着两人一同爆发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


    霍展鹏一脑门子汗，夹在她俩中间太有压迫感了，只好灰熘熘的端着盘子躲一边去吃。


    姜灿挽着霍知行的手穿梭在众人中间。


    作为霍家的三少奶奶不得不应酬，喝了两杯，有些不胜酒力。霍知行扶着她的腰退到一边，霍文渊从不远处走来，关切的看着两人。


    「灿灿没事吧？」


    「没事。」姜灿微笑，「爷爷放心，这点酒还是难不倒我的！」


    「女孩子还是少喝点！」霍文渊目光慈爱，「爷爷知道你今天高兴，一会儿我也得去跟尹会长喝两杯！」


    说到尹会长，霍知行眉头轻轻一皱。


    他刚刚好像听见尹若鸿跟尹文熙低声说着什么，说什么南洋一类的……


    他有些不放心，看向姜灿问道：「老婆，咱爸有没有跟你说过……以后怎么办啊？」


    「以后？」姜灿眨眨眼睛，故意逗他，「哦，好像说过！」


    霍知行紧张起来。


    姜灿轻笑，「爸爸说，等这边的事情忙完了就带我们回南洋了！」


    「什么？」霍知行差点叫出来。


    这老东西，想什么呢？！带他老婆回南洋，经过他同意了吗？


    第359章 上门女婿


    霍知行心里已经把尹若鸿骂了一万遍。


    然而憋了半晌，他还是敢怒不敢言，只好看着姜灿低声问道：「真的？」


    「嗯。」姜灿点点头，「我妈从小就生活在南洋，现在回到家乡，想要落叶归根，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这个嘛……是。」霍知行只能顺着她的话来。


    「南洋那边保守又传统，我跟小澄是尹家的孩子，那当然是要认祖归宗的，对吧？」


    霍知行舔舔嘴唇，继续附议：「嗯……也是。」


    姜灿忍不住笑，小手轻抚他的西装，「那我就跟爸妈回去了，你自己在这里好好的……」


    「什么？！」


    话音未落就被霍知行高八度的声调给拦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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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一脸无辜：「你不想让我走？」


    「当然了！」


    「那……你跟我一起？」


    霍知行愣了愣，接着就对上姜灿那双透着俏皮的小鹿眼。


    「老公，」姜灿轻笑，「你不是说过，不是我嫁给你，而是你『嫁给』我吗？还说要来当上门女婿的呢！」


    霍知行傻了眼，没想到以前竟然给自己埋下了这么大一个坑！


    「儿子，你以前说过这话？」傅秀玉听见了，探过头问他。


    霍知行轻咳两声。


    他咳嗽的意思是让老妈别那张扬出去，然而傅秀玉的大嗓门如同扩音喇叭一样，哈哈笑起来。


    「灿灿，他真的跟你这样说过啊？哈哈哈……这是好事啊！从前我就跟你妈约好了，以后我的儿子也是她的儿子！没想到这还真成了！」


    说着她拍了一下霍知行，笑的阳光灿烂。


    霍知行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老妈，仿佛看外星人。


    傅秀玉这么一吆喝，周围的人都知道霍知行曾经为了讨老婆欢心，连倒插门这种话都说了，纷纷用既羡慕又祝福的眼光看向姜灿。


    霍文渊也听到动静，缓缓走了过来。


    傅秀玉继续笑道：「儿子，这事我没意见的！现在男女平等，谁嫁给谁不一样？」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哭笑不得，又把怀中的小女人搂搂紧。


    这时候霍展鹏弱弱的来了一句：「这……这怎么行？那以后孩子跟谁姓啊……」


    傅秀玉的脸一下子垮下来。


    活了这大半辈子，她以为两人做不成夫妻起码客客气气做个朋友，好歹还有个儿子呢！


    可她怎么跟这人永远不在一个频道上呢？


    孩子跟谁姓有什么所谓，反正都是霍知行和姜灿的孩子嘛！


    实在不行就多生几个，这样姓霍的姓尹的不都有了！


    于是她转向霍展鹏，来了个霍知行瞪方寒时的同款死亡凝视，轻轻吐出几个字：


    「跟我姓行不行？」


    霍展鹏心一提，后退了好几步：「你，你……」


    「哎哟你就别说话了！」王美云把一盘子吃的塞给霍展鹏，嫌弃的瞥了几眼，「我同意玉姐！这年头了，谁嫁给谁不一样？哪有那么多三从四德？」


    「你，你们两个……」


    「行了！」王美云推他，「赶紧的，乖，端着去那边吃！」


    霍展鹏在前任现任的齐齐压制下，只好端着满满一盘子食物往沙发那边走去。


    霍知行看着老爸的背影，甩给他一个又好笑又同情的目光。


    霍家的男人哪都好，唯独一点，见了老婆就秒怂。


    据说祖上那些封疆大吏、朝廷重臣、新科状元……每个人在外都是杀伐果决、冷酷无情的，可一回了家就给夫人端洗脚水，把老婆宠的无法无天。


    陆离山说过疑心病是他们霍家的家族遗传病。


    其实，「疼老婆」三个字才是刻在霍家每个男人基因里的。


    「老公，」姜灿柔柔的声音传来，「你看，妈都同意了哦！」


    霍知行眉毛一挑，「妈同意了，还有爷爷呢？爷爷他……」


    「知行。」霍文渊神色稍显凝重，从人群中缓缓走来。


    姜灿有些尴尬，轻轻拽了拽霍知行的袖子，沖他摇摇头。


    她本来就是跟他开玩笑的，要是真让老家人不高兴，那她可就罪过了。


    「爷爷，您别误会！」姜灿笑笑，「我跟知行就是随口说说……」


    「这么大的事，哪能随口说！」霍文渊抬高声调。


    姜灿心头一紧，小手不安的揪着裙摆。


    霍文渊眯着眼睛，深邃的目光掠过两人脸庞。


    「知行，你真这样说过？」


    「嗯，是。」霍知行暗中握了握姜灿的小手，神色淡然的解释道，「当初是因为……您一直不同意我跟灿灿结婚，我才说这些安慰她。当然了，我也确实有这样的念头，因为我不愿意她受任何委屈！」


    「老公……」姜灿小声唤他，拼命使眼色让他不要再说下去。


    好不容易得到爷爷的认可，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破坏了她在老人家心里的好印象。


    霍文渊面无表情，气氛有些沉重，音乐也自然而然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提心弔胆的看着他，以为又要出什么岔子。


    然而沉默半晌，霍文渊忽然沉声来了句：「嗯，既然说过，那就照办吧！」


    所有人：「？？」


    霍知行被噎到了的表情：「……」


    姜灿一惊，心头涌过阵阵暖意，那种复杂的感觉无法形容。


    「爷爷，这……」霍知行干笑两声，「您让我去尹家当上门女婿啊？」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要掷地有声！要算数！」霍文渊瞪他一眼，「爷爷从前都怎么教你的，你忘啦？」


    霍知行无奈的笑起来，「爷爷，这不是此一时彼一时嘛！当初你死活不同意我娶灿灿……」


    「你个死孩子，又乱讲话！」霍文渊抄起龙头拐杖就招唿过去，「我什么时候不同意了！我这宝贝孙女嫁给你，我还觉得亏了呢！」


    「爷爷，你真是……」


    霍知行一边笑一边往姜灿身后躲。


    他忽然想起从前在江州的日子，凡事都是姜灿挺身而出挡在他前面，生怕他吃一点亏。他也乐呵呵的躲在女人身后，看着她为他拼尽全力的样子，幸福感涨满了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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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回到央城，他照样是躲在小女人身后的那个男人。


    遇见姜灿之前，他从不知道躲在女人身后的滋味是这么美妙！


    音乐重新响起，指挥让乐队换了一首欢快的。宴会继续，气氛比刚才还热烈。


    傅秀玉和王美云相视而笑。


    「看来这老头子没有老年痴呆症的潜质了。」


    「嗯……难不成被尹会长扎针，扎好了？」


    「你说，要是给霍展鹏扎两下，他能不能硬气点？」


    「我看行！走，找尹会长问问去！」


    第360章 我爱你


    尹若鸿早就听见这边的欢声笑语，牵着尹文熙的手就往这边来。


    霍文渊立即恢復一本正经的样子，沖他笑了笑，客套的寒暄几句，两人从佣人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还不忘问一句：「尹会长打算什么时候回南洋？」


    「现在联合医院的项目才进行三分之一，我好歹得等医院建成了再回去！」


    「哦……」霍文渊算了算，「那我让知行提前准备准备！以后他到南洋，少不了给你添麻烦！」


    「什么？」尹若鸿一怔，「谁说要带他去了？」


    霍文渊也瞪了瞪眼，一脸困惑。


    姜灿笑着走到两人中间，「爷爷，我说我要回南洋，是跟知行开玩笑的！」


    「对啊！」尹文熙也微笑道，「灿灿是您的孙媳妇，自然要留在央城！」


    「可知行这小子说，要给你们当上门女婿去呢！」


    「真的？」尹若鸿立即瞪大眼睛。


    「这怎么可以！」尹文熙拍他一下，转而看向霍文渊，「霍老先生，我们南洋那边很传统的，虽然我很想把女儿留在身边，但这不合规矩。所以以后灿灿……还是得请你们多多关照了！」


    「文熙，就让她回来嘛！」尹若鸿悄声道，「让霍知行这小子也改姓尹，我可以把我毕生所学都传给他……」


    「你有病啊，想都别想！」尹文熙发出警告，「灿灿是知行的老婆，知行在哪里，她就要在哪里！」


    「可是……」


    「再多说一句，你就自己回南洋！」


    尹若鸿鼓鼓腮帮子，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霍知行看了好笑，原来怕老婆不是霍家男人专有的！


    姜灿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中，圆舞曲响起，霍知行牵起她的小手进入舞池。


    姜灿注视着他的眼睛，里面只有她的身影。


    她甜甜的笑起来。


    小手被他握在掌心，他掌底传来的温柔和暖意，一直渗进她的心房。


    舞曲渐缓，她轻轻靠在他肩头，在他耳边低声唤道，「老公……」


    「嗯，怎么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


    她抬眼看他，他的目光里是满满的宠溺。


    「什么话？」他微笑着问。


    姜灿抿抿唇，「我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说过那三个字呢。」


    霍知行一怔，接着耳朵好像着了魔似的，那个清甜绵软的声音一直在他耳边迴响——


    「老公，这次就由我主动说吧。」


    「霍知行，你听好哦……」


    「我爱你……我说，我爱你！」


    半晌，霍知行看着她傻傻的笑。


    他们两个真的都不是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上的人。


    他们之间最常说的，是「有我在」，是「别害怕」，是「没关系」，是「想你了」。


    就是没有「我爱你。」


    霍知行觉得这三个字是要用行动起来表示的，却没想到，从她小嘴里说出来仿佛天籁之声，是那么的动听。


    这三个字，是他们彼此间生生世世的承诺。


    霍知行眼眸微眯，唇角勾出一抹微笑。


    「我也爱你。」他声音低沉而磁性，「老婆，我爱你。」


    「灿灿，以后我们经常说这三个字好不好？」


    「嗯？」


    「听说这三个字有魔法，可以永葆年轻。」霍知行笑笑，在她额间轻轻一吻，「每天说几遍，我们两个就永远都不会老了！」


    ……


    与主宅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言苑的清冷。


    霍知言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叼着根烟吞云吐雾。一旁的霍展鹤见他这样直翻白眼，烦都烦死了。


    霍家只有他们两个缺席了家宴。


    这要放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霍展鹤是那种抓紧一切机会在老爷子面前表现的人，往常的家宴，都是看他演戏一样上蹿下跳。


    而今天这场家宴，他想了想还是别去丢人现眼。


    毕竟霍知言刚刚被保释出来。


    前些日子，虽然霍文渊来了个「大义灭亲」，但霍家的律师团不敢真的把霍知言「灭」了，想方设法把他罪责降到最低，直至后来可以假释。


    就这样霍知言又回到言苑，却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日子。


    如今的他没钱没权没地位，还被族中的兄弟姐妹们各种瞧不起。


    连霍展鹤都觉得脸上无光。


    「抽抽抽！」霍展鹤怒道，「早晚有一天你把自己给抽死！」


    霍知言瞥他一眼，冷冷一笑。


    「儿子，你就真打算这么颓废下去了吗？」


    「爸，」霍知言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就真打算，这么放过霍知行和姜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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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霍展鹤一时无语。


    他是这么打算的，反正斗也斗不过，只要他们还把他当二叔待，他以后也就不闹腾了。


    至于霍知言，他是希望他能在霍氏里谋个一官半职。


    但现在看来，霍知言好像另有打算。


    「总之我不会放过他们两个的！」他起身缓缓踱步到窗边，主宅那边的夜空被灯光照亮，光看这场景就能想像出那边有多热闹。


    霍知言将菸头死死碾进花盆里。


    「知言，」霍展鹤不太放心，「你……你又想干什么？你别闹了，最近你爷爷不好对付，别真闹出事来！」


    「爸，你真没用！」霍知言勐然盯住他，那种阴寒的眼神，让霍展鹤忽然间觉得陌生。


    「你一辈子都在讨好爷爷，但你又得到什么了？几次三番的对霍知行下手，却让这小子越来越被爷爷疼爱！」


    「哦，你行？」霍展鹤立即火冒三丈，「你偷个药方都能把自己搭进去！还有脸指责我？」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霍知言烦躁的吼了一声，「谁！」


    佣人战战兢兢回答：「大少爷，是……是程小姐。她急着想见您！」


    第361章 顾莽在央城


    听见程雪柔的名字，霍知言瞬间烦躁起来，这女人真会添堵！


    「大少爷，」佣人战战兢兢等着他回应，「那位程小姐，要不要让她……」


    然而话音未落，就见程雪柔硬闯进来。


    连霍展鹤都吃了一惊。


    他知道自己这儿子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经常跟些小明星小嫩模鬼混，之前还有个什么姜瑶，也是他留在身边的玩物。


    可没想到他换女人的速度比换衣服还勤！


    霍展鹤顿时怒气沖沖，「霍知言！你……你成天就知道玩这些下三滥的东西！」


    霍知言翻个白眼，挥挥手让管家把霍展鹤送出去。


    霍展鹤一边走一边骂：「我是你老子，还说不得你两句了？你就玩吧！早晚有一天把自己玩死！这个不争气的混蛋玩意儿……」


    霍知言心口堵着一团火，抄起桌上一只杯子狠狠往墙上摔！


    碎片崩到程雪柔脸上，她尖叫一声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脸惊恐的望向他。


    片刻，霍知言深吸一口气，看着她冷笑一声，「找我什么事？」


    程雪柔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想问他的话，现在一个字都想不起来了。


    「哦，我……」她努力压制着颤抖的声音，「我就是想问问大少爷，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视频最近没在排行榜上了。」


    霍知言皱皱眉，甩给她一个厌烦的目光。


    「大少爷！」程雪柔急的要命，「这阵子我视频点赞不多，几乎没有流量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他妈自己没本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大少爷，是你说过要捧红我的……」


    「是，我是说了！那又怎样？」霍知言恶狠狠盯着她，「钱也给你花了，热搜也给你买了，你就是红不起来我有什么办法！」


    程雪柔靠墙站着，瑟瑟发抖。


    霍知言说的是实话，之前为了笼络叶琛，他不惜花大价钱去捧程雪柔。


    却没想到因为程雪柔的流量，唐一岚那部还未上映的新电影倒先火了起来。


    吃瓜群众们没太在意程雪柔，在热搜上霸榜的词条，一直是「唐一岚新作」和「温温演技炸裂瞬间」。


    甚至还有记者拍到唐导跟聂昕同桌用餐的照片，两人谈笑风生，颇有才子配佳人的范儿，可两人面对媒体又都不解释，只说想专心做好手头工作。


    这样无疑又掀起一波热潮。


    一桩桩一件件都把程雪柔挤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


    戏红人不红，唱歌没人听，就连在视频平台上刷刷存在感，都渐渐被一茬又一茬的网红取代。


    最近听说霍知言出了事，她一下子慌了，这才急忙跑过来。


    「呵，我看你就没有大红大紫的命！」霍知言冷嘲热讽，「现在连那个傻子叶琛都不站你这边了！」


    程雪柔怔住，紧紧咬着嘴唇。


    霍知言正准备转身上楼，忽然听见这女人哇的一声，哭的歇斯底里。


    程雪柔确实挺绝望的。


    本以为姜瑶成了霍知言的弃子，她就可以趁机上位，谁知道自己竟是霍知言拉拢叶琛的手段。


    而当她回过头来去向叶琛表白的时候，他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根本不理会她。


    现在霍知言又不肯给她出钱了。


    她的星途还没开始就要结束。


    程雪柔越想越不甘心，却又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唯有大哭一场是她唯一的发泄方式。


    霍知言心烦意乱，刚想让人把她撵出去，这时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有张图片传来，上面只有一个男人模煳的侧影。


    然而霍知言一眼就认出，这人是顾莽！


    随后一条信息发给他：「顾莽在央城。」


    霍知言的眼中蓦地闪现一道阴毒的光。


    呵，也是，姜明远一完蛋，顾莽在江州也呆不下去，必定要四处找活下去的门路。


    央城对他来说是最佳选择，因为这里有霍知言。


    霍知言唇角轻勾，看着手机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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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狸猫换太子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行，现在顾莽又来了，这真是老天爷给他机会！


    他不能再错过这一次，必须利用这个绝佳时机除掉霍知行，让顾莽为己所用。


    至于这个程雪柔……实在太烦，干脆就让顾莽解决她算了！


    霍知言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咧嘴一笑，表情阴森，一步步走近程雪柔。


    「程小姐，别哭了，事已至此你哭也没用啊！」


    程雪柔止住哭声，抬眼看他。


    霍知言一字一顿，冷笑着说：「你要是真想红，光靠我是没用的！」


    「什么？」


    「你得勾上霍知行！」


    程雪柔愣住，紧接着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不行不行，三少爷心里只有三少奶奶！他的厉害我是领教过的！」


    「呵，那是做给外人看的！」


    霍知言的脸凑近她。


    这个男人几乎没有血色，薄薄的肩膀像衣服架子似的撑起宽大的衬衫，一笑起来眼神中透出的阴鸷，总让人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程雪柔，你想想，」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当时你想勾搭他的时候，是不是在宴会？是不是很多双眼睛看着？」


    程雪柔默不作声，轻轻点头。


    「呵，霍知行最会做表面功夫！众目睽睽之下，他当然要做足了戏给自己立个宠妻人设啊！这样才能把大家都笼络住嘛！」


    程雪柔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看。


    想想看，霍知言所说似乎也挺有道理。


    这些豪门子弟都喜欢给自己贴个标籤什么的，尤其宠妻这种，特别招人待见。


    先树立自己的形象，以后争家产是不是就方便多了？


    原来姜灿也没那么好命，也不过是霍知行争权夺利的工具罢了。


    「程雪柔，」霍知言压着声音，「世界上没有不偷腥的男人！你该不会以为霍知行是个圣人吧？」


    「可是大少爷，上次……上次的事已经闹僵了，我还有可能再接近三爷吗？」


    眼见鱼儿上钩，霍知言笑的格外开怀。


    他拍拍程雪柔的肩膀，信誓旦旦保证：「放心，我跟知行不管怎么闹，都是一家人！我想见他还是很容易的……」


    「下次见面，我会叫上你！到时候该怎么勾搭上他，就看你本事了！明白？」


    第362章 被催生了


    某天深夜，玺园。


    外面降温了，院子里的草地上蒙了一层霜，而屋里的丝绒被下却是一片旖旎春色……


    事后霍知行靠在床头一脸憨足，姜灿在他怀中睡的很沉。


    他吻了吻怀里的小娇妻，过了一会儿把胳膊从她小脑袋下面抽出来，轻手轻脚打开床头柜抽屉，拿出里面那一摞红彤彤的钞票。


    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一张一张数。


    一百，两百，三百……


    数到第八张的时候他美滋滋笑起来。


    好像生平头一次见这么多钱似的。


    霍知行数完了就赶快放回去，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又转念一想，这个月似乎不够勤劳，就这么点钞票，显然耕耘的不够数啊！


    而且耕耘这么久都没能结出果实，真是不应该。


    霍知行挠挠头，眉心微蹙。


    他不怎么想要孩子的，奈何最近被催的太紧，所有人都盯着姜灿的肚子。


    尹若鸿和尹文熙就不必说了，他俩最大的心愿就是在离开央城之前看到姜灿怀孕。


    傅秀玉从前对这事不怎么关心，可现在她义无反顾的在亲闺蜜和亲儿子之间选择了前者，跟闺蜜一起逼儿子让她们升级当奶奶。


    霍展鹏时不时的凑个热闹，家族群里经常发些可可爱爱的小宝贝的图片。


    而霍文渊就差把「抱重孙子」这几个字刻在头顶上了。


    霍知行现在最害怕的事，就是爷爷喊他回家吃饭！


    ……


    第二天几个男人又聚在酒吧包间。


    白景渊、陆离山、方寒三个人斗地主斗的如火如荼，反观霍知行和叶琛，坐在沙发两端，沉闷着不说一句话。


    洗牌的时候白景渊悄声问：「他俩怎么了？」


    「不知道叶大律师什么情况，不过我们家少爷嘛……」方寒坏笑一下。


    白景渊的好奇心瞬间被他勾起来，「快说快说！」


    「也没什么，」方寒说，「就是最近被催生了！」


    「噗！」白景渊差点把酒吐出来，「三哥倒插门就算了，现在连孩子都能生啊？他还有这功能？」


    陆离山和方寒同时以看智障的目光看向他。


    「白少，你说什么呢……是两边家长都催着他，赶快让我们少奶奶怀孕！」


    白景渊那个「哦」字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霍知行，狠狠一拳敲在脑袋上！


    陆离山笑着把霍知行拉到一旁。


    男人们不玩牌了，开始凑在一块喝酒聊天。


    陆离山问他：「为什么只催你？不应该催姜灿吗？」


    霍知行扁扁嘴：「他们怕灿灿压力大，都不催她。」


    「……」所以这家庭地位显而易见了。


    陆离山忽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恨不能把毕生经验都传授给他。


    「这方面呢……我经验还是有一些的！上回虽然没当成爸爸，但好歹雨晴也怀过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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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面无表情的瞥他一眼，「嗯，继续。」


    陆离山想了想：「之前是不是说过姜灿体质偏弱？」


    「弱是弱了点，但不是没有怀孕的机率。而且最近我岳父一直在给她针灸加中药的调理，应该有效果的！」


    「那就是你的问题？」


    「滚！」


    「干嘛这么大火气，我又不是说你功能有障碍！」陆离山压低声音，「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太频繁了？」


    「……」霍知行脸色变了变，死亡凝视。


    陆离山看他这表情，勐的给他胸口来了一巴掌，「被我说中了吧！我跟你讲，这种事不能太多，你得先憋上好几天，等到时机成熟，一鼓作气，才能一击即中啊！」


    霍知行沉着脸不耐烦，「你哪来这么多歪理邪说？」


    陆离山认真的看他：「这是科学。」


    科学个屁！霍知行心里骂。


    不科学的时候他也就赚那么几张大钞，这要是一「科学」了，他还怎么努力，怎么赚钱？


    他们在这边聊的热火朝天，而吧檯边叶琛落寞的背影，仿佛跟这里格格不入。


    「哎，老叶！」白景渊端着酒过去拍他，「别一个人发呆了！过来跟我们玩会儿！」


    「我……」


    叶琛欲言又止的样子。


    一抬眼勐然碰上霍知行凛冽的目光，他又赶紧低下头。


    霍知行自顾自的倒上酒，轻声道：「有什么事，说吧。」


    叶琛犹豫一下。


    他这样子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又是为了程雪柔黯然伤神。


    当大家把开导他的话都打了好几遍腹稿时，叶琛却忽然来了句：「三哥，一岚真的在跟聂昕约会？」


    所有人：「？？」


    霍知行看着他的眼睛，唇角轻勾，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就是啊！」白景渊大咧咧的喊道，「想知道真相干脆自己去问唐一岚喽！」


    叶琛紧抿着嘴唇，不说话。


    「老叶你今天有点奇怪，怎么突然关心起唐一岚了？我们还以为你这闷闷不乐的，又是为了程雪柔呢！」


    半晌，叶琛苦笑，「我已经认清楚她，对她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哦！」白景渊又懂了，「那你的意思是现在对唐导有感觉？」


    叶琛一怔，心怦怦直跳。


    他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


    但看到唐一岚跟聂昕谈笑风生的那张照片，他心里确确实实别扭了一下。


    「三哥，」叶琛舔舔嘴唇，「我……我就是随口一问。」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此地无银三百两！


    要不是包间里灯光暗，他真想把叶琛现在这表情录下来，留着以后臊他。


    「你问我，我也没法回答啊。」霍知行轻笑，「再说就算唐一岚跟聂昕在一起了，我觉得挺好，她俩地位相当，志趣相投，挺般配的！」


    「三哥，你也不对！」白景渊皱着眉头看看他，「你以前不是讨厌聂昕嘛，还差点把人家封杀了！今天向着他说话了？」


    「那是以前。」霍知行不紧不慢，「现在他是灿灿的表哥，也就是我的表哥，我当然向着自家人啊！」


    说完看看叶琛，他还是一动不动。


    霍知行无语，就这样都没法把他真心话逼出来？


    第363章 得问自己的心


    「哦……自家人？」叶琛点点头，嘴角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那之前那个一提到聂昕就火冒三丈的醋缸大佬，不是他喽？


    叶琛看破不说破，自顾自抿着酒。


    他好歹也是个大律师，见过各种大场面，哪能被霍知行这么三言两语的就唬住？


    于是他反守为攻，看向霍知行笑道：「三哥，你现在跟聂昕称兄道弟了？不过我想提醒你，南洋那边呢，还是又传统又守旧的，很多大家族为了巩固地位，结的儿女亲家都是表亲！」


    「所以在南洋，表哥表妹什么的在一起那也不是没可能，在人家那边，这是合法的！」


    叶琛故意把「表哥表妹」几个字咬的很重。


    还故意强调「合法」。


    没想到霍知行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大佬往沙发里一陷，手臂搭在靠背上，另一只手慢悠悠晃着酒杯，脸上的笑若有似无。


    「这个我早打听过了。」他不慌不忙。


    叶琛一愣，「什么？」


    「我老婆家乡的风俗，我能不仔细着点？」


    「三哥……？」


    霍知行目光深邃，稜角分明的脸上浮现一抹戏嚯的笑。


    「别说我已经跟灿灿结婚了，就算我们没结婚，聂昕跟她也不可能！」


    平时傻乎乎的白景渊倒是最先反应过来，噗的一声喷了口酒。


    是啊，老丈人连益精补肾丸都送了，还不够向着他吗！别人怎么可能！


    白景渊哈哈大笑。


    叶琛一脸懵，「三哥这么……自信？」


    「是，」白景渊笑着拍拍他肩膀，「相当自信！」


    霍知行下巴微微一抬，得意尽显。


    叶琛本来还想诈唬诈唬他，没想到最终败给了他这深沉的压迫感和极度的自信。


    真失策，他早该知道霍知行向来都是处变不惊的。


    看样子想从霍三爷嘴里套出点什么来，非得先如实交代自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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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承认。」叶琛嘆口气，「我看到一岚跟聂昕在一起的照片，确实有点不舒服。」


    霍知行眼眸微眯，「怎么不舒服？」


    「就是……」叶琛说不上来。


    几个男人都不说话，最后还是白景渊挺身而出补了这一刀：


    「老叶，你不是不舒服，你是被唐一岚惯坏了！」


    叶琛怔了怔。


    其实白景渊挺同情唐一岚的。


    上学的时候，他就能看出来唐一岚对叶琛的感情，他也知道男生更衣间里那封情书，肯定是她送的。


    他记得唐一岚曾经也是个长发飘飘的温柔少女，可后来剪短髮，穿长靴，穿机车，把自己弄的像个男孩子，变得越来越没有自我。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叶琛，可叶琛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


    「唉！」白景渊深嘆一口气，「老叶，你还不明白吗？以前唐一岚总是围着你转，你不放在心上，偏要去迁就程雪柔。现在看清程雪柔的真面目了，唐一岚偏偏又不缠你了，于是你就有了失落感！我说的没错吧？」


    话音一落，包间里静的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儿陆离山和方寒使出浑身的劲儿拍手，对他致以热烈的掌声！


    打牌时还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人家，现在两人都在心里默默向他道歉。


    白景渊很是得意，抹了抹头髮，手势示意他们：「低调，低调！」


    叶琛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等到他还想喝时，有人用手挡住他的酒杯。


    他抬眼，对上霍知行洞悉一切的眼神。


    「叶琛，」霍知行轻声道，「有些事你不要来问我们……你得问你自己的心！」


    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看到她跟别人在一起，哪会只有「不舒服」这么简单？


    所以叶琛是真的喜欢唐一岚吗？


    还是如白景渊所说，是唐一岚给他惯出来的一种惯性？


    霍知行轻轻一笑。


    叶琛在法庭上帮当事人打官司，思维敏捷，巧舌如簧，没有他赢不了的案子。


    可在感情里轮到他自己自己做当事人了，除了他自己，没有一个人能帮的了他。


    ……


    姜灿在办公室里忙了一上午。


    如今不光御风传媒需要她独当一面，联合医院的项目也得她时刻盯着。


    而霍家的大事小事，也都得找她决断。


    霍家的人渐渐习惯了三少奶奶做主，而且私底下都觉得，三少奶奶做的这个主，似乎比以前老爷子和三少爷做的主更好！


    有些事情男人只会用强硬的手腕解决，而姜灿四两拨千斤，处理起来更体贴，更人性化，也更让人们心服口服。


    霍知心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静静看着忙碌的嫂子，不由得心生敬佩。


    而面前的高数题一道都没解。


    姜灿喝杯水的工夫一抬眼看见小傢伙在发愣，笑了笑走过去，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霍知心勐的回过神。


    姜灿坐到她身边，看见她那张空空如也的试卷，忍不住轻笑，「你就打算拿这个回去交给沈医生？」


    霍知心一听这个头都大了。


    今天好不容易老妈同意让她出来放放风，但又不敢让她跑太远，她又不喜欢保镖跟着，只好让姜灿把她带公司来。


    也算是提前适应适应以后忙碌的工作节奏。


    可这个沈骁竟然又拿出了模拟卷子让她带一张过来做……


    姜灿笑的前仰后合，霍知心一脸生无可恋。


    「姐姐，现在霍家是你做主。你可不可以做主把沈骁赶出去啊？」


    「你想都别想！」姜灿这回可不向着她。


    沈骁是她的良师益友，以后可能还是她的终身伴侣……这么好的人，打着灯笼也没处找。当然要把人家好好留住才是！


    「姐姐！」霍知心苦着脸，「我已经很久没逛过街了，也很久没买过新衣服了！」


    「等你考上医学院，天天穿白大褂，也用不着新衣服了！」


    霍知心瞪圆了眼睛。


    怎么现在姜灿跟霍知行，连说话口吻都如出一辙？


    「买什么新衣服呀？」外面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算我一个！」


    助理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将身后的人让进来。


    姜灿一见了她就笑起来，「你这身打扮确实该换换了，下次再被记者拍到，一定得惊艷整个热搜榜！」


    第364章 匿名消息


    唐一岚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她还是万年不变的一身黑，马甲皮裤筒靴，配上那张干净俊俏的脸，英气十足。


    姜灿觉得她的气色跟之前相比好了不少。


    莫非真是爱情的魔力？


    唐一岚把文件放在她桌上，俏皮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是电影成本投资预算决算……总之是各种乱七八糟我看不懂的帐目，请明察秋毫的三少奶奶帮我看一眼呗？」


    姜灿无奈的放下刚喝了半杯的热水，伸个懒腰，继续回到办公桌前奋战。


    没过多久她就把帐目理清了，红笔圈出几个地方，然后把文件交还给唐一岚。


    「这么快？」


    「因为提前做过功课，所以比较快。」姜灿言简意赅，「画出来的地方是可以节省的，还有几项是没必要的开支，我已经帮你勾掉了。你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去找财务，让她们帮你专门核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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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真行！」唐一岚勐贊，「都说好女人旺三代，霍家有你这样一个女主人，能旺上十几代呢！」


    「噗！」霍知心忍不住笑出声。


    姜灿抿抿唇，轻笑道：「唐导过奖啦！对了，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这部电影是要冲奖项的，公司也非常重视，唐导得多辛苦一点，给演员好好把关！」


    「嗯，这个你放心。」唐一岚点点头，「这电影也是我的心血，当然得全力以赴。说到演员……」


    「怎么了？」


    「没什么。」唐一岚苦笑，「我把程雪柔换了。」


    姜灿一怔。


    对于换角的事，她前几天似乎也有所耳闻，但这条新闻在网上出现没多久就销声匿迹了。


    她还以为是捕风捉影的事。


    没想到还是真的。


    而且新闻被压下去，恐怕也是御风传媒公关部的杰作。


    「一岚……」姜灿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心里应该挺矛盾的，毕竟程雪柔曾是叶琛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不过……


    姜灿笑了笑，眼神坚定的看着她，微笑着说出几个字：「你做的对！」


    「嗯？」唐一岚有些惊讶。


    「灿灿，其实我……」她解释道，「其实我还真挺担心你会骂我的。戏都拍了一大半了，这个时候换人会造成很大损失！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颳来的，造成这个局面，我真的挺愧疚，但是……」


    「但是我们要追求的是电影品质，」姜灿起身，双手扶着她肩膀，「程雪柔实在达不到要求，那我们宁可损失一点钱，也不能对不起观众，对不起市场！」


    唐一岚感激的看着她。


    「还有就是，」姜灿轻笑道，「你不需要再介意某人的眼光了。」


    唐一岚咬了咬嘴唇，不说话。


    姜灿倒觉得她走这一步走的很好，说明她已经放下了叶琛，开始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她不必再成熟懂事，不必再迎合别人的心意。


    她要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哎，」姜灿用肩膀碰了碰她，「你实话跟我讲，给你勇气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不是……」


    「不是聂昕！」唐一岚抢先回答。


    姜灿和霍知心同时怔住，又同时偷偷笑起来。


    唐一岚闹了个红脸，无奈的看着两人，跺跺脚，赶紧跑了出去。


    姜灿轻笑着摇摇头。


    不知道以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呢。


    叶琛很优秀，可聂昕同样出色，还是自家表哥，她真的想把这一票投给他。


    然而在唐一岚心里，恐怕叶琛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女人总会对第一个男人念念不忘。


    就像她对霍知行……有了霍知行之后，她觉得全世界的男人都比不上自家老公。


    姜灿小脸微红，赶紧止住这些胡思乱想的念头。


    正准备重新投入工作，这时忽然瞥见霍知心握着手机微微发抖，清秀的小脸上没有刚刚温暖的神色，惊恐万分。


    「知心？」姜灿赶忙过去，「你怎么了？」


    可当她的手一搭在霍知心肩上，霍知心像是被吓到似的身子瑟缩，一声低唿。


    姜灿眉心微蹙。


    霍知心脸色发白，紧握着手机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给她看。


    「是谁发来的消息吗？」姜灿试着跟她沟通，「给姐姐看一下，好不好？」


    「我……」


    姜灿果断的把手机拿过来。


    屏幕上没有别的，只有一条匿名消息——


    你还好吗？我很想你。


    姜灿心头狠狠一颤！


    这样的话她也收到过，而且不止一次。


    霍知心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她颤抖着声音，语无伦次的说：「是……是殷少擎，肯定是他！他是不是又回来了？」


    姜灿拥着她轻声安抚：「知心别怕，有姐姐在，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姐姐，你千万不要告诉我哥……我怕他会骂我！」


    「不会不会，别胡思乱想。」


    姜灿神色一沉，先让司机把霍知心送回家，然后把手头上不太重要的事都交给郝经理，紧接着给霍知行打电话让他赶紧回家一趟。


    霍知行一进家门，就见小女人脸色凝重的握着手机走过来。


    「老婆，发生什么事了？」


    「你看这个。」


    姜灿把之前的那两条匿名信息给他看。


    霍知行眸色一暗，有些疑惑。


    「今天知心也收到了，是同样的内容！」姜灿冷静分析，「之前我收到这样的消息，感觉莫名其妙，但之后也没发生什么事，所以也就忘在脑后。不过现在看来，这人是有目的的，说不定再过几天霍家其他人也能收到这条消息。」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就让人追查这个号码。」


    「嗯！」


    姜灿点点头。


    霍知行转过身去打了几个电话，她看着他宽厚高大的背影，心底涌起无限的安全感。


    她真笨，这种匿名信息，她早就该警觉，早就该告诉他的。


    没多会儿霍知行就收到了结果。


    「老婆，查到了。」他看着她，轻声道，「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是江州！电话实名登记的是姜明远。」


    什么？姜灿的心蓦地悬起来。


    可姜明远因为偷窃罪已经进了监狱，不可能发出这样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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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沉思片刻，紧拧着眉头，喃喃道：「当时知心情绪很激动，认为是殷少擎发给她的。老公……殷少擎一直下落不明，难道他躲在江州，一直跟姜明远勾结？」


    「还有一点很奇怪，」她继续道，「为什么知心会觉得这是殷少擎发给她的？他们以前，或许经常说这种话，又或许……这是某种暗示？」


    第365章 你主动消失吧


    霍知行沉思不语。


    把这种种串联起来，也是有各种疑点可循的。


    当初在江州，顾莽想害姜灿，可还没来得及下手，霍知行就及时赶到。


    顾莽趁机逃脱，接应他的人就是殷少擎……


    霍知行拳头紧握，力度大到骨节泛白。


    顾莽，殷少擎，他们跟霍知言都是一伙的！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霍知行看着姜灿，「如果不是暗号的话，一再发过来这种信息也未免太奇怪了。」


    「知心现在很害怕，还让我千万不要告诉你。」


    「可你还是告诉我了。」霍知行轻笑。


    姜灿抿抿唇，柔声道：「不是早就说好了，不能对彼此有隐瞒吗？」


    「嗯……」霍知行捏捏她的小鼻子，「不过你告诉我有点太晚了吧！」


    「对不起。」姜灿确实有些愧疚，「第一次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我以为是发错了的，就没在意，第二次……刚好赶上事情多，一忙起来就把这个给忘了。」


    「老公，我是应该早点告诉你，好让你保持警觉。这件事是我疏忽了。」


    霍知行摸摸她的头，哪里捨得怪她。


    他把她拥在怀中，她身上的香气又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也往他心头钻。


    男人舔舔嘴唇，刚要拥着她回房间，这时门铃声忽然响起。


    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方寒！


    正火冒三丈的去开门，结果哗啦一声把门拉开，外面站着一脸焦急的岑伯。


    「少爷！」岑伯睁大眼睛看他，「您……您一直在家吧？」


    霍知行眉心微蹙，「怎么了？」


    姜灿也闻声走出来，「岑伯进屋坐吧！知行今晚一直跟我待在一起，有什么不对吗？」


    「我就知道，不可能是我们少爷！」岑伯眉间的结稍稍松开了些，「少爷，您最近也没在夜总会消费过吧？」


    「岑伯，你老煳涂了？」霍知行哭笑不得，「大哥去那种地方去的多，你都给他平过多少次帐了！」


    「是啊，我相信不会是你！」岑伯嘆了口气，疑惑重新回到脸上，「可刚才夜皇宫的老闆找到我，说您一个小时前在那喝酒，喝完酒不给钱就走了，还叫了几个小……」


    岑伯欲言又止，瞄了一眼姜灿。


    「叫了几个什么？」姜灿很快就反应过来，忍不住轻笑。


    岑伯面色尴尬，「三少奶奶，千万别误会我们少爷！这是不可能的事！」


    「当然不会。」姜灿目光轻柔，吐字清晰道，「岑伯别担心，你先回去，但这件事不要声张，尤其先别让爷爷知道。」


    「嗯，我明白该怎么做。」岑伯点点头，「可这事也太奇怪了吧？怎么会有跟少爷一样的人……」


    「您就别想那么多了。」事已至此，姜灿和霍知行心中都有数了。


    「少奶奶，老爷子那边恐怕瞒不了太久……」


    「你先瞒着，能瞒一天是一天。」姜灿轻笑，「以后我会亲自去跟爷爷解释清楚，到时候说不定还需要他老人家帮忙呢！」


    岑伯虽然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怎么回事，但既然姜灿这么说，他心里也就有了底。


    把岑伯送走后，霍知行拉住姜灿的小手。


    两人面对面站着。


    男人脸上一抹温柔的笑，「老婆，你肯定有好办法了吧？」


    而姜灿故意嘟着小嘴，一边说一边用手整理一下他的衬衫。


    「能有什么好办法？我老公堂而皇之的在夜总会里寻欢作乐，我作为一个贤妻，哪能阻止呢？」


    「你……」


    姜灿笑的开怀，小脸微微泛红，一双樱唇让人忍不住想要一吻芳泽。


    霍知行勐的搂住她的腰，两人身体贴的严丝合缝。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跟她歇斯底里的来一场……


    姜灿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和心跳，使劲儿推了推他。


    「别闹！」


    「老婆……」


    「正事没说完，你别想干这些乱七八糟的！」


    乱……七八糟？


    霍知行愣了愣，看到小女人严肃认真的表情，只能用力咽咽口水。


    「好，那你继续说。」


    「很明显，岑伯说的夜皇宫里那个人，应该就是顾莽！」


    「嗯。」


    霍知行点头，「所以顾莽到央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应该是投奔霍知言的。」


    姜灿小手托着下巴，眉心微蹙，「我总觉得这事跟殷少擎脱不了干系，但具体是怎样，我想不出来。」


    霍知行搂着她肩膀，轻轻一笑。


    不管是殷少擎还是顾莽，他都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可乘伤到她了。


    「老公，」姜灿抬眼看他，「你说他们费尽心思把顾莽弄来，想做什么？」


    「当然是取代我。」霍知行很笃定。


    「对！」姜灿笑了笑，「这就是霍知言的如意算盘，狸猫换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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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霍知行挑挑眉，「我聪明的老婆有没有想出什么对策？」


    「最近我在看山庄这个月的收支情况，」姜灿轻声道，「霍知言很缺钱。」


    霍知行揉揉她的发，这还不都是她的功劳。


    「而且你二叔名下的子公司就剩了一个，霍知言没有担当，两人现在有很严重的财务危机。」


    「嗯，所以呢？」


    「所以，霍知言会想方设法跟公司总部要钱，」姜灿一点点推断，「而顾莽就是他的手段！因为顾莽跟你长得像，外人很难分辨，所以有些文件他就会让顾莽代替你签字。这样他就能拿到公司的钱了！」


    霍知行忍不住感慨自己的眼光，娶了这么个聪明又漂亮的老婆。


    「下一步不出意外的话，」他沉声道，「霍知言会让我『消失』！」


    「老公，」姜灿露出俏皮的神色，「与其他让你消失，不如你主动一点，干脆自己消失算了！」


    霍知行眼睛一亮。


    她竟然跟他想到一起去了！


    他心里早有这个计划——既然霍知言搬来了顾莽，那他干脆来个请君入瓮，将计就计，让霍知言以为自己计谋得逞，实际上一切掌控，都在他霍知行的计划之中。


    只不过他放心不下姜灿。


    如果自己「消失」了，这段时间姜灿岂不是要独自面对顾莽？


    这可不行！


    「我……我再想想。」霍知行低声道。


    姜灿抓着他胳膊晃了晃，睁大眼睛看他，「老公，不用想了！我不会像上次那样的！」


    「灿灿！」


    霍知行神色复杂。


    上次那件事给她留下了阴影。


    虽然姜灿不是个软弱的人，也很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但他还是不愿意让她重新面对顾莽，面对她曾经的噩梦。


    第366章 猎人和猎物


    「知行……」姜灿柔声，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他。


    此刻她乖的像只小兔子，嘟嘟着嘴靠在他胸前，一字一字轻声说道：「上次是全无准备，这次不同了。」


    「这次我们有计划，有对策，而且你还能派人在暗中保护我！」


    霍知行沉默着，始终不松口。


    「老公，我们一定要抓到顾莽，让他去该去的地方，这样他永远都不会出来害人了！」


    姜灿目光异常坚定，让他心头一颤。


    他知道，她一直是个外柔内刚的小女人。


    「或许……通过顾莽这条线索，还能找到殷少擎的下落，说不定牵连到霍知言，可以把他们这伙人一网打尽！」


    「所以，你该消失的时候就要消失，顺着霍知言的阴谋来，让他以为咱们上了套！后面的事……我们就占据主动权了！」


    是啊，霍知行笑了笑。高端的猎人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他揉揉她的小脑袋，极不放心又极度宠溺的给了她两个字：


    「遵命！」


    姜灿笑容如星光灿烂，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胸膛。


    「老公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虽然不知道霍知言下一步出什么牌，但我们见招拆招，绝对不让他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他还敢还手吗？」霍知行的大手轻抚她肩头，「你连私人保镖都给他撤掉了！」


    姜灿笑的开怀。


    「老婆……」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他要「消失」，顾莽就会登堂入室，他心里还是很吃味儿的。


    「嗯，怎么了？」


    「如果我跟顾莽都站在你面前，你能分出我俩吗？」


    姜灿一愣，看他那冰冷严肃的表情，就知道这男人又开始有幼稚的想法。


    于是她逗他，「你开什么玩笑？我当然分不出来！」


    「什么？！」


    「傻瓜！」姜灿手指敲了敲他脑门，「我的老公我会不认识？」


    霍知行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


    他勾唇，再也顾不的许多，勐的弯腰抱起姜灿就奔向楼上大卧室……


    马上就要「消失」了，今晚当然得尽兴才行！


    ……


    第二天姜灿扶着酸痛的腰肢勉强起床。


    收拾完毕后匆匆赶去老宅书房。


    她今天不用去上班，这是每周固定时间来山庄处理家事。


    门外站着万小雷，霍展鹏住所万管家的侄子，上回霍文渊中毒，就是他来来回回端药。


    后来查清楚这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再加上霍展鹏一向心存仁厚，就继续把他留在凌风湾了。


    今天姜灿回来处理家事，万小雷自告奋勇的过来守在书房门口。


    姜灿笑了笑，只是回来理理帐本而已，还用人守着？万小雷这么做，真是不打自招了。


    不过姜灿什么都没说，既然他想守那就让他守，她还有很多话想通过万小雷转告给霍知言呢！


    比如此刻。


    方寒故作慌张的闯进来，看上去一点规矩都没有。


    一进门就大喊大叫，「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


    姜灿轻咳两声，故意给他使个眼色，「外面还有人呢！你吵什么？」


    万小雷身子一歪，耳朵几乎要贴在门上。


    方寒勾勾唇角，「秘密」说的很大声：「少奶奶，有件事你千万不要传出去……我们少爷他，他……」


    「他怎么了？」


    「他好像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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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姜灿勐的站起来，「怎么可能！昨天我们还好好在一起呢！」


    「是啊，问题就出在这！」方寒抬高声调，「少爷是今天一早的航班飞英国，但还没到机场，我，我就联繫不上他了！」


    姜灿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万小雷悄悄凑上去，从门缝里观察着两人一举一动。


    他看到方寒低垂着头，神情沮丧，唉声嘆气。


    看到姜灿面色焦灼，眼圈都红了，一遍一遍打着电话。


    最后听见方寒确认道：「少奶奶，少爷他真的联繫不上了，这该怎么办？公司里还有好几份文件等着他签，都是上千万的资金，我们没有人敢做主啊！」


    ……


    万小雷很快来到言苑，把听到看到的一五一十报告给霍知言。


    霍知言瞪大了眼睛，大脑有点空白。


    不能这么巧吧？霍知行在这个节骨眼失踪？


    「你听清楚了？」


    「绝对没错！」万小雷拍着胸脯保证，「三少奶奶后来还说……说那几单几千万的文件，她也没有资格签，必须得让三少爷出面才行。可三少爷如今下落不明了……」


    霍知言深吸一口气，给霍知行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法接通。


    他又动用关系人脉悄悄搜索霍知行，等消息从上午一直等到晚上，最后回来的人说，「没有三少爷的出境记录，但我们整个央城都找遍了，确实没有。」


    霍知言嘴巴一歪，阴险的笑起来。


    没有才好！最好死无全尸！


    「这可真是上天给我的一次好机会！」霍知言点了根烟，「顾莽很快就能派上用场了！」


    「大少爷，那我……还要继续跟踪三少奶奶吗？」


    「别跟太紧了，」霍知言低声道，「那个小贱人精明的很，你要是在她面前露出什么马脚，那我的计划就全都泡汤了！」


    「是，是！」万小雷应声退了出去。


    霍知言让人找来顾莽，给他西装革履的打扮了一下。


    又问他还记不记得以前是如何模仿霍知行签名的。


    顾莽一脸懵，完全不记得。


    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打架坐牢，只有财和色。


    没有色，有钱当然更好！


    「大少爷，」顾莽陪笑脸，「我要是……要是把这签名练好了，会有钱赚？」


    「呵，你真是目光短浅！」霍知言冷笑，「等你练到炉火纯青，来的可不是小钱！」


    顾莽扁扁嘴。


    他知道他们把他当成霍知行的替身。


    但他是替身，不是傻子！


    无论霍知行是真失踪还是假失踪，他的身份一旦被揭穿，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的！


    于是顾莽吞吞吐吐：「大……大少爷，我可不可以不参与你这个计划？」


    「你说什么？」霍知言五官都扭曲起来。


    第367章 我的爱人


    顾莽没有那个勇气再说一遍。


    他站在那里，敢怒不敢言，低垂着头，身侧的手紧紧握住。


    霍知言训斥道：「你这个废物！别在这节骨眼上给我找麻烦，我让你干什么你就给我干什么去！听见没有？！」


    「可是大少爷，」顾莽忍无可忍，「我他妈不想死！」


    「你再说一遍？」霍知言声调上扬，他的脸贴近他，一双凹陷下去的眼睛散发着诡异的光。


    「呵，你以为你不冒充霍知行，我就能让你好好活着？」


    「你……」


    顾莽一怔，怒视着他，额头上血管都冒出来。


    霍知言拍拍他的脸，晓之以理，「呵，我跟霍知行好歹是同宗同族的堂兄弟，都没你这非亲非故的像！顾莽，你这张脸价值很大，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顾莽深吸一口气，重重吐了出来。


    他再一次试着心平气和的跟霍知言沟通。


    「大少爷，我是无赖，是经常打架斗殴欺负人，也在监狱里进进出出的好几回了……但我从来都没想死！我他妈人生还没享受个够啊！」


    霍知言脸色一沉，「你代替了霍知行的位子，他的人生，就是你的！」


    「我靠！」


    顾莽捂着脸欲哭无泪。


    这人嗑药嗑多了吗？殷少擎给他不是毒品，是他妈降智丸吧！


    「顾莽！」霍知言皱皱眉头，拍着他肩膀，又动之以情，「你好好想一想，你替代了霍知行，不光他的人生是你的，他老婆也是你的啊！」


    靠靠靠！


    顾莽睁大眼睛见了鬼似的瞪着他，接着蹲地上使劲儿挠头。


    「大少爷，那贱人我不想再惹她第二次了！」


    「就上回，在江州那咖啡店里，小贱人前一秒骗我绑她手，下一秒就他妈用菸灰缸砸我！」


    霍知言神色鄙夷，狠狠道：「你怎么这么废物！」


    「大少爷，我实在是……」


    顾莽实在是想死的心都有。


    霍知言跟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嘛！


    他正想怎么脱身，就在这时佣人来报：「大少爷，程小姐来了。」


    霍知言咬牙切齿，烦的天灵盖都快掀开了！


    一个还没弄利索，又来一个不省油的灯。


    他刚要让人把程雪柔赶出去，没想到这女人胆子够大，自己闯了进来！


    「大少爷！我现在什么商业活动都接不到，视频网站上已经没有热度了，连几千块钱出场费的唱歌走秀都没人找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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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雪柔话音未落，勐然抬眼看见屋里的顾莽！


    这是……


    霍知行？！


    程雪柔脸色一变，心脏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


    经过上次宴会的事，她不敢再接近这位冷酷无情的霍三爷。


    她靠边站了站，用眼角小心翼翼瞄着他。


    然而……


    不知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天这霍三爷看上去，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程雪柔紧张的两只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死死咬住嘴唇。


    与此同时顾莽也注意到了她，一见程雪柔走进来，他两只眼睛都亮了——没想到霍知言还藏了这么一个美人在身边！


    顾莽眼睛发直，把程雪柔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好几遍，尤其不放过前胸和屁股的位置，大脑已经开始被黄色废料占据。


    他这副样子没能逃过霍知言的眼睛。


    霍知言冷哼一声，知道鱼儿要上钩了。


    流氓就是流氓，虽然贪生怕死，但也贪财好色。


    看来程雪柔还真是个不错的诱饵。


    霍知言慢悠悠掏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然后笑着走到顾莽身边，用力一拍他，「三弟！」


    顾莽没反应，一双眼睛几乎长在程雪柔身上了。


    「三弟！」霍知言咳嗽两声，加重声调，「知行！」


    顾莽这才回过神，眼神稍显慌乱，但霍知言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即直了直身子，迅速进入霍知行的角色。


    「呵，三弟，你跟程小姐以前见过吧？」


    「没……哦不，见过，见过的！」


    「上次你俩见面是不是挺匆忙？」霍知言冲程雪柔挥挥手，「那今天我正式给你俩介绍一下！」


    「程雪柔，国外回来的音乐才女！」


    「呵，三弟，你空闲的时候别整天在家陪老婆，也可以带程小姐出去兜兜风嘛！」


    顾莽心里纠结的很，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


    而程雪柔却又惊又喜。


    出门前她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找霍知言，因为她怕惹烦了这位大少爷，以后再无出头之日。


    可没想到这一趟还是来对了！


    「三……三少爷！」程雪柔掐尖了嗓子，「上次见面是我冒犯了三少奶奶，真是不应该呢……她现在不生气了吧？」


    「放心吧，我们家三少奶奶没你想的那么小气！」霍知言趁机把程雪柔往顾莽怀里一推。


    程雪柔明白他的用意，身子一软就倒进顾莽怀中。


    顾莽很久没碰过女人了，这一下子温香软玉满怀，他浑身的血都沸腾起来，大脑也一片空白。此刻他的世界里什么都不剩，只有程雪柔身上的香水味让他躁动起来。


    「三爷……」


    顾莽骨头都酥了，手不听使唤的摸到她腰间。


    霍知言轻轻一笑，顺水推舟的说：「趁现在还不算太晚，三弟，你带程小姐出去转转吧！」


    顾莽看了看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我……」


    「去吧去吧！让万小雷跟着你们！」


    顾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程雪柔挎着胳膊一扭一扭的拖着往外走。


    霍知言立即把万小雷找来，让他跟上去。


    「等程雪柔看不见的时候，给顾莽上一课！」霍知言冷笑，「告诉他，只有他成为霍知行，才有可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女人！」


    ……


    相处没几天，顾莽就跟程雪柔滚在酒店的大床上。


    霍知言没让他去霍氏的明煌世家，而是在央城另一区域找了家五星酒店，供他俩寻欢作乐。


    顾莽适应角色适应的很快，尤其程雪柔每天都以崇拜爱慕的眼神看着他，他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飞在云端。


    程雪柔也得意的很。


    都说霍家三少爷对外人冷酷无情，只对姜灿忠贞不渝。


    呵，这不是明摆着的打脸吗？


    那个深情又宠妻的男人，刚刚跟她翻云覆雨，此时正躺在她怀里呢！


    程雪柔越想越骄傲，看看一旁还没睡醒的顾莽，她忽然想向全世界都公布点什么。


    于是她拿起手机，躺在男人身边，把被子拉下来，正好能拍到他俩裸露的肩膀。


    照片上两人没穿衣服，同床共枕，亲密无间。


    程雪柔拍够了九张，又配上四个字：「我的爱人。」然后立即上传微博。果然还没到一分钟，她微博底下评论区就炸了——


    「这男人是谁？！」


    「这……这好像是霍氏的三少爷，霍知行啊！」


    「什么什么？就是给三少奶奶玩过很多浪漫的那个霍知行？」


    「呵，小三公开这么秀，也不怕被正宫弄死！咱们还是还是众筹给程小姐买个棺材吧！」


    第368章 资本的力量


    评论区愈演愈烈。


    这条微博没发两分钟，就被顶上了热搜，没到五分钟，「霍家三少疑似出轨小明星」成了火爆词条。


    程雪柔再一次感受到了流量带来的热度。


    她又从那个寂寂无闻、快要被踢出圈的小歌星，一跃成为流量大咖，成了全网都在津津乐道的人。


    而这一切，当然要拜身边这个男人所赐。


    程雪柔躺回顾莽枕边，静静看着他，心头满是对他热切的眷恋。她凑过去在他额头上轻吻一下，悄悄拿过他的手机，想把这些照片给姜灿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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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0页

    然而打开手机后却惊讶的发现，联繫人中根本没有姜灿的号码！


    程雪柔心头一紧，眉间浮上一抹疑惑。


    这……


    难道霍知行连自己老婆的电话都不存？


    ……


    另一头，霍氏庄园。


    姜灿还在书房里查看庄园这几个月的家务和收支情况，刚把咖啡递到嘴边，方寒就敲响了门。


    「少奶奶，您看这……」


    姜灿瞥了一眼他手里的ipad，全网都在议论霍三少的桃色新闻。


    她神色淡然，轻轻一笑，「嗯，我刚刚看到了。」


    「怎么办啊！」方寒压低声音，「少爷给我打电话了，虽然声音挺冷静的，但我听的出来，他……他动怒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程雪柔会来这么一手。」姜灿冷笑，「她未免太沉不住气。」


    「方寒，」她顿了顿说，「马上动用所有关系，先撤掉这条热搜，然后给程雪柔封号。」


    「嗯，我明白。」


    「这条新闻发酵时间也就几分钟，不过够用了。」姜灿心里另有盘算。


    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到时候她会亲手再把这条微博扒出来，狠狠打程雪柔的脸。


    方寒打了几个电话，这条新闻迅速从网上消失了，所有都清的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姜灿坐在电脑前翻了翻，果真什么都没有。


    她笑起来，原来这就是资本的力量呢。


    晚上要打个电话好好安慰一下「消失」的老公才好。


    「少奶奶，」方寒轻声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姜灿沉思片刻，「顾莽已经替代了知行，这几天又跟小明星闹绯闻，董事会不可能坐视不管，一定会出面的。」


    「董事会一出面，就轮到霍知言上蹿下跳了。」


    「所以接下来……」姜灿狡猾的笑笑，「顾莽要签什么文件，尽管让他去签！」


    方寒一怔，点了点头。


    即便顾莽模仿笔迹模仿的再像，他都永远变不成霍知行。


    签署的文件最后查验笔迹，就可以判定为无效。


    到那时候，顾莽就可以以诈骗罪被起诉，而且说不定还能带出来霍知言。


    方寒轻笑，暗自赞嘆自家少奶奶的冷静过人和聪明神武。


    跟自家少爷，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对了，」姜灿看向方寒，「知行他这两天还好吗？」


    「放心吧，少爷很好。」


    霍知行以女婿的身份，跟着尹若鸿和尹文熙去了一趟南洋。


    因为有尹若鸿的势力，南洋那边查不到他的入境记录，而央城这边姜灿早就打点好一切，也把他的出境记录抹掉了。


    所以在顾莽代替他的这段时间，他可以一直待在南洋。


    但霍知行待不下去了，才两天，他总觉得比两个世纪还漫长。


    「少奶奶，少爷今天下午就回来了。」


    「啊？」


    「他说他宁愿躲进家里的衣橱什么的，也不想在南洋多待一秒！」


    姜灿怔了怔，噗嗤一声笑出来。


    「嗯，我知道了。」她微微颔首，「吩咐下去，还是把他的入境记录抹掉。今晚多派几个人去接他。」


    「好。」


    「他还说了什么？」


    「还说……」方寒使劲儿回想，终于想起来，「哦，对了，还说他回来之后，就给我放个长假！嘿嘿……」


    方寒挠挠头。


    其实他明白，这哪是给他放假，是让他带着胖橘赶紧有多远走（gun）多远！


    姜灿轻笑着摇摇头。


    接下来的几天都如她所料。


    程雪柔那条微博虽然只发布了几分钟就没了，但依然引发了轩然大波。霍氏董事会出面干预，而霍知言就在这时拿出几份融资文件，逼着董事会通过。


    董事会的老头子们都惊讶的发觉，平时水火不容的两位少爷，怎么这些日子融洽相处了？


    而且三少爷好像特别听大少爷的！


    就那几份文件，三少爷二话不说就签了字，不管董事会怎么分析怎么阻拦都没用！


    霍知言一下拿到上亿的融资，乐的嘴都快歪了。


    董事会的几个人闹到姜灿面前，而姜灿只是微微一笑，柔声道：「各位叔伯，知行是我老公，虽然现在是我管家，可这些大事，我还得听他的不是？」


    「难道就任由他这么胡闹？把公司的钱挪走？」


    姜灿耸耸肩，从头至尾就一句话：「没办法，他是我老公！」


    董事会的几个人悻悻离去。


    之后顾莽又签了几份文件，对霍知行这个身份，越来越得心应手。


    他白天装模作样的去霍氏办公室里待上两小时，碰到霍知言给他的文件拿来就签，下了班直接奔向五星酒店，跟程雪柔做些不干不净的事。


    他伪装霍知行伪装的哪都好，唯独忘了一点，他老婆是姜灿。


    这天他正跟程雪柔翻滚的时候，忽然电话铃响个不停。他看到那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没好气的吼了一声：「谁啊！」


    「是我。」那头是个柔柔的声音，「我是姜灿。」


    顾莽傻了眼，「……」


    「知行，你怎么不说话？」姜灿的声音格外清晰，「你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怎么，在外面有了新欢，就不要我们这个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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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1页

    顾莽心跳咚咚作响，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她要让他去家里吗？


    去了他们的家，他……还能全身而退吗？


    第369章 慈善拳击赛


    「这个……我……」


    顾莽对着电话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霍知言也没教过他这个啊！


    「知行，你怎么了？」电话那头，姜灿步步紧逼，故意问他，「你身边是不是还有别人啊？」


    程雪柔听见之后伸手就要去抢电话，被顾莽一眼瞪了回去。


    「没有没有！」顾莽敷衍道，「那个……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这两天先不回家，你照顾好自己。」


    姜灿听的想笑。


    「唉，」她轻嘆一声，「我明白，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总会腻的。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跟程小姐的事，不过知行，你是不是也该给我点面子？毕竟咱们还是夫妻，也代表着整个霍家的脸面！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传的多难听？」


    顾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他就算有一百个脑子也没想到程雪柔会来这一手！竟然把他俩的照片发网上去！


    见这个女人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是想玩玩，没想负责啊！


    谁知道程雪柔缠上他了，不仅曝光他俩的关系，还三天两头找他要资源……


    他有个屁资源！


    顾莽现在对这个女人越发反感了。


    「是，是……」他一边躲开程雪柔，一边应付姜灿，「我都明白！那什么……你是我老婆，你得把这些事给我处理好了，听见没有？」


    姜灿心头一阵厌恶，冷笑一声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当然会处理好。」


    「嗯，那就行！」


    「我不强求你回家，但是有场比赛，你必须得去！」


    「什么？」顾莽刚刚落下的心勐地又悬起来。


    「是一场慈善拳击赛。」姜灿不紧不慢的说，「到时候很多世界级拳王都会来的，其中有不少你的老朋友呢！」


    顾莽登时傻了眼。


    是，霍知行是个业余拳击手，拿过不少国际奖项，平时也经常参加慈善拳击赛一类的活动。


    可他不是啊！


    他是顾莽，他只会在街头打架斗殴，而且每次被打的皮开肉绽的那个、每次跑不掉被警察抓到的那个，都是他！


    他上了拳击台，除了死路一条还能剩什么？


    顾莽想到这里忽然一身冷汗，刚要回绝，姜灿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来：「知行，这点面子你应该给我的！」


    「不是，我……」


    「反正我已经替你答应下来了！」姜灿口吻严肃，「霍家上下也都知道这事，你要是不去，丢脸的不止你一个！外界会有各种猜测，说霍三少不参加比赛，肯定是因为玩女人玩的肾亏，到时候霍家上上下下所有的族人都跟着你一起丢脸！」


    顾莽使劲儿闭上眼睛。


    他没长出姜灿这张嘴，关键时刻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知行，你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姜灿说，「这场比赛因为是做慈善事业，所以整个霍氏都很重视。你要是不参加，爷爷那边我可交代不过去！到时候他老人家一生气，把你刚签的那些融资项目全都撤回，你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莽听的心里咯噔一声。


    别的倒还好说，万一真像这丫头说的，刚刚签名的项目都撤回，那霍知言肯定不能饶了他！


    他还是那句话，他只是图财，没想把自己命也搭这上面。


    事已至此，他思量片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一声：「好吧。」


    说完这两个字他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瘫在床上。


    姜灿笑了笑挂掉电话。


    然而刚把手机放下，她就感觉到一双大手从身后把她环住。


    她还没转过身去，男人便向前探，炙热的双唇勐然贴了上来……


    姜灿象徵性挣扎了两下就沦陷了，于是干脆主动点，小手环住他脖子紧紧搂着，回吻他……


    霍知行怔了怔，瞬间被这种美好的感觉所征服，一阵意乱情迷。


    她从前都是很被动的，不过为人妻之后，似乎有点变化……


    这种变化让他喜欢的不得了。


    霍知行坏笑，吻够了松开她，深深望进她的双眼。


    这是他一手调教的小女人，娇俏可爱，是颗鲜嫩的蜜桃，总让他无法把控自己。


    「刚才那么用力干嘛？」姜灿嘟着微微肿胀的小嘴，「疼死了！」


    霍知行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沿着她的唇线温柔掠过。


    「不疼的话，起不到什么惩罚作用！」


    「惩罚？」


    「是！」霍知行佯装生气，「这些天铺天盖地的全是霍家三少爷出轨小明星！」


    姜灿看着他这一脸愤慨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


    她知道他心里有多厌恶。


    但目前除了暂时忍耐，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老公……」姜灿柔柔贴在他身前，好言安慰，「其实程雪柔这么做，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我没想到顾莽会跟她搅在一起，而她却把顾莽当成了你……」


    「但这样也有好处对不对？」姜灿眨巴着大眼睛，「起码印证了她这人的人品是真的不行，叶律师放弃她是没有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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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2页

    霍知行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半晌才来了一句：「那你刚才给谁打电话？」


    姜灿怔了怔，「顾莽啊。」


    「你竟然问他回不回『你们的家』！」


    霍知行一张俊脸好像在醋缸子里泡过似的都皱了。


    姜灿小手拽拽他衬衣扣子，歪头看他，「做戏不是要做足吗？我得让他相信我已经进了他们的陷阱！」


    实际上站在陷阱外的是她。


    霍知行无奈的笑笑，目光宠溺，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老公你放心，顾莽不可能来家里。」姜灿胸有成竹，「后天就比赛了，他……」


    「我得告诉我那些朋友，」霍知行沉声道，「让他们千万别客气！」


    姜灿一愣，靠在他怀里嘿嘿的笑。


    猫捉老鼠并不是想吃掉，而是想玩耍。


    这场游戏她会跟顾莽霍知言玩到最后，并且要让他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她是怎么一点一点让他们走进这个永远出不去的局。


    姜灿漂亮的小脸上神采奕奕，霍知行专注看着，勐的一俯身，一个公主抱将她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姜灿吓一跳。


    紧接着她就从他眼中读出那不加掩饰的欲望……


    第370章 你最近不太热情


    霍知行把她带回大卧室，按着她好好补偿了一番……


    最后那次姜灿实在承受不住，嘤嘤求饶，霍知行才在她唇上意犹未尽的吻了一下，慢慢松开了她。


    「老婆，」他将她搂在怀中，揉捏她樱桃似的小耳垂，「我觉得你最近不太热情……」


    「有吗？」姜灿昏昏欲睡，轻声笑道，「可能最近比较累吧。总是很困，想睡觉，还总是饿……」


    霍知行有些心疼。


    自从她开始管理家事，每天忙的跟陀螺一样转。


    而他倒是清闲不少，公司里开个会，见见客商，签几份文件，一天的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曾经独当一面的他，如今还真要躲在小媳妇身后。


    霍知行笑了笑。


    等顾莽这事告一段落，他非得带着姜灿去度假不可。


    目的地就暂定南洋吧……


    那本应该是她的家乡，而且他这次跟尹若鸿去了一趟，感觉真挺不错的。


    环境优美，民风淳朴，尤其那片尹氏的私家园林，修的特别漂亮，中间那块热带雨林里就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双翅萤火虫……


    霍知行把这些讲给姜灿听，可讲着讲着，她便沉沉的睡过去。


    他给她盖好被子，悄悄起身给方寒打电话。


    「后天的拳击比赛你知道吧？」


    「是，知道的。」


    「嗯，」霍知行冷哼一声，「吩咐下去，现场不准留任何一个医生！就算打出人命来，也不准去急救！」


    ……


    几天后，霍知言拿着一摞文件直奔御风传媒大厦，在大楼里闹的鸡飞狗跳。


    傅秀玉没在，所以他敢撒野。


    姜灿索性就让他闹一会儿，等监控把他丑态全都录下来后，她才不紧不慢的让保安把他放上来。


    霍知言一闯进姜灿办公室就开始怒不可遏的骂道：「你这小贱人！你他妈什么意思？！」


    说着他把文件往桌上一拍。


    身后的保安一人按着他一边肩膀，把他拉开离姜灿三米远。


    姜灿瞥了一眼那些文件，抬头看看他，轻声笑道：「大哥来找我就是为这些事？」


    「不然呢？」霍知言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这股火他已经憋了好几天了。


    就在几天前顾莽参加了一个什么慈善拳击赛，被那些拳王打了个鼻青脸肿，现场还没有医生给他及时救治，他是被好几个人抬着回来的。


    而姜灿却不疼不痒的问候了两句，接着很淡定的告诉所有人——三少爷身体底子好，就算输了比赛，也不需要医生，自己就能恢復！


    于是顾莽直到现在还躺在言苑的客房里，每天哎哟哎哟的叫唤。


    霍知言觉得这颗棋子已经快没用了，正想把顾莽冒充霍知行签名的那些文件全都套现出来，却没料到霍氏的财务总监告诉他——这些文件光有三少爷一人签名没用的，还得三少奶奶一起签才行。


    「什么？」霍知言大惊，「这谁他妈改了规矩？！」


    「大少爷，是三少奶奶改的，不是三少奶奶的妈！」总监很礼貌的笑着，「新规矩已经实行两个多月了，大少爷您是多久没来参加董事会了啊？」


    霍知言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所以就有了刚刚那一幕，他拿着所有的文件过来质问姜灿凭什么改规矩。


    「大哥，规矩不是我要改的。」姜灿不卑不亢的笑道，「爷爷也同意这么改。霍家是个大家族，越是大的家族，在用钱这方面就越会小心。」


    「所以我改这个规矩并没有错！」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霍知言指着她，「爷爷给你个鸡毛你就当成令箭？」


    「呵，我三弟都签字了，我就不相信，今天这钱我拿不出来！」


    「你三弟没签字。」姜灿抬眼，冷冷看着他，脸上掠过一抹冰冷的笑意。


    「睁着眼睛说瞎话吧！」霍知言甩甩文件，「仔细看着，每一页后面都签着霍知行！」


    「可霍知行失踪了呀。」姜灿似笑非笑，「怎么，大哥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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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23页

    「你……」


    霍知言心头一紧。


    原来这女人什么都知道！再说下去的话，保准露馅不可。


    但他不能流露出什么，只能狡辩顾莽就是霍知行。


    「弟妹，你开玩笑吧？」霍知言得得瑟瑟的走上前，「我前几天还见过三弟！」


    「你见的怕不是个假的吧？」


    「……」


    霍知言脸色一白。


    姜灿故意沉默半晌，然后看向他道：「霍知行真的失踪了。」


    「呵！」


    「就在两星期前。」姜灿继续说，「他本来是要搭乘私人飞机去南洋，跟尹氏的族人见个面的。可飞机飞到一半失去联络，也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


    霍知言皱了皱眉。


    不知道这女人下一步要耍什么花招。


    「大哥，」姜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回如果他飞机失事了，应该跟你和二叔都没关系吧？」


    霍知言一紧张，大声道：「你说什么呢？当然没关系了！」


    「那就好，」姜灿轻声道，「别像上次，你做了点手脚，让整个飞机都失控了，知行落在江州受了很严重的伤，半年多才养好……」


    「姜灿你他妈胡说八道！」霍知言立即大声嚷嚷，「上次那飞机的事可不是我做的手脚！你别冤枉我啊！」


    「不是你，」姜灿挑挑眉毛，「那就是二叔了？」


    「当然是他！」霍知言眼睛一瞪，「他找了一个维修工人，把飞机的系统弄坏，让霍知行在高空连跳伞都没希望……」


    糟糕！


    霍知言戛然而止，再勐一抬头，对上姜灿那双黑曜石般的双眼。


    她晃了晃手里的录音笔，转身按了桌上某个按钮。


    套间的另一部分也打开了。


    霍知言心脏快要停止跳动。


    他看见霍文渊从里面缓缓走出，那根龙头拐杖上，龙的双眼事玉石，在光线下透出碧绿的色彩，尽显庄严。


    「爷爷……」霍知言支支吾吾，豆大的汗珠从脑袋上冒出来。


    霍文渊一双眼睛凌厉冷酷，紧紧盯住他，「呵，原来五年前，知行就是在你们父子俩的算计下，差点丢了性命的？！」


    第371章 不打自招


    「没……没有啊，爷爷……」


    霍知言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变的更加苍白。


    他看向姜灿，眼中掠过一抹阴狠的光。


    姜灿冷笑，「大哥，你刚刚那些话说的再清楚不过，爷爷都亲耳听到了。你现在抵赖，难道是想说，爷爷耳朵出问题了，连你的话也听不懂？」


    「还是……」姜灿眉毛一扬，也以同样的目光回怼他，「还是，你说的根本不是人话，所以别人听不懂？」


    「你这个小贱人！」


    霍知言凶神恶煞的一张脸，挥着拳头的就朝姜灿扑过去。


    霍文渊重重咳嗽一声，身后的保镖们立即上前将霍知言按住！


    「当着我的面，你还想撒野？」


    老爷子虽然是古稀之年，但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在他面前都不敢造次。


    霍知言更是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此刻他也说不出来，他两只手被保镖反扣在身后，疼的龇牙咧嘴。


    「带回老宅！」霍文渊冷声道，「再把老二也叫过来，我要亲自审审这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保镖们齐齐应声，声势浩大的押着霍知言走出御风传媒的大楼。


    姜灿跟在后面，悄悄给霍知行发了消息。


    发完消息后她握着手机，轻轻勾起唇角。


    霍家老爷子最在意的，就是霍家的面子。


    如今霍展鹤和霍知言在他眼皮子底下犯事，针对的还是他看重的继承人，这无论对他还是对霍家来说，都是极没面子的事！


    所以霍文渊这一次，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对父子了。


    ……


    很快保镖们就把霍知言带到老宅书房。


    霍展鹤早就收到消息，战战兢兢在门口等候。


    远远看见老爷子脚下生风的朝这边走，他先是拼命挤出一个极度谄媚的笑迎了过去，对上霍文渊凌厉的目光时，他又开始哭丧着脸，从头到脚都写着无辜两个字。


    进书房之后霍文渊坐在沙发上，昂贵的金丝楠木与他身上强大的压迫感相得益彰。


    「灿灿，」他用眼神示意，「你也坐。」


    姜灿坐到他旁边的沙发。


    这样一看，霍知言更像是犯人。


    霍展鹤忍不住了，看看霍文渊又看看姜灿，心里憋的那股火噌噌往上冒。


    凭什么？老爷子坐着也就罢了，她姜灿一个晚辈，也配在他面前充大尾巴狼？


    然而霍展鹤还是憋住了，毕竟以姜灿现在的地位，他不敢招惹她。


    毕竟，现在帮自己和霍知言脱身才是最重要的。


    「爸……」他急急忙忙狡辩，「爸你是知道我的，我向来疼爱知行！而且我对霍家的孩子们，都是视如己出……」


    「呵，是吗？」


    霍文渊冷笑，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半分父子之情了。


    谎言就算说了一千遍，终究还是谎言，永远变不成真相。


    霍展鹤出了一身冷汗，不停的转着眼珠。


    「爸！」


    「我从前就是太相信你，才差点犯下大错！」


    霍文渊的拐杖狠狠敲打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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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他总觉得，就算霍展鹤能力有限，不聪明，有时候还有点品行不端的小问题，但这些都无伤大雅。


    只要他不干什么出格的事就好。


    再说，这几个孩子里也就霍展鹤能言会道的，经常把他哄的很开心，他也就对霍展鹤做的某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当霍知行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诉他霍展鹤有问题，他还觉得是这个孙子不懂事，还劝他，和二叔是一家人，不能有隔阂。


    如今他真是后悔极了！


    他怒其不争的瞪着霍展鹤跟霍知言，「你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些龌龊的勾当了！上回姜明远潜入知行家里去偷尹会长的药方，这笔帐我还没跟你们算清楚！」


    「爸，您听我说！」霍展鹤几乎要跪下，语无伦次，「知言那只是一时煳涂，他是被人利用了！还有……还有五年前那场空难，我……我什么都没干啊！这跟我没关系！」


    姜灿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


    很快霍知言说的那些话就一字不漏的传了出来。


    霍展鹤神色瞬间变了，怒视着霍知言，咬牙切齿，狠狠给他一个耳刮子！


    「你他妈找死啊！乱说些什么！」


    「二叔别激动。」姜灿轻笑，看着他一字一顿，「大哥只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


    「你……」


    「二叔当年陷害知行的事，我爸爸也可以作证的！」


    「呵！」霍展鹤依然嘴硬，「尹若鸿跟你们是一家子的，他的话能信？还不是你这个女儿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二叔，」姜灿深吸一口气，「你要是再这么抵赖的话，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呵，当初你找的那个修理工，很不巧，曾经正是给尹氏做私人飞机维护的！」


    霍展鹤轻轻皱了下眉，疑惑的看着她。


    姜灿怎么可能找到那个人？


    他已经给了那人一笔钱，让那人躲去国外了，这五年来一直没有动静啊！


    姜灿冷冷看着他，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据说二叔当年找他办事，连钱都捨不得花呢。」


    霍展鹤眯起眼睛，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二叔，你明明说好给人家一百万酬劳，可最后只给了三十万就联繫不上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胡说八道！」霍展鹤脸都憋红了。


    「这不是我胡说的，而是人家找上门来跟我要钱了！」姜灿双手环抱胸前，「二叔，这钱你说我是给还是不给？你这样做事，传了出去，可太让霍家丢脸了啊！」


    「放屁！」霍展鹤唾沫星子四溅，「姜灿，你别以为你胡乱找个人说是什么修理工的，就能诓住我！」


    「二叔，我没诓你什么，那人确实来找我要钱了……」


    「他找你要个屁啊他！我当时明明还多给了他五十万，总共一百五十万！你把他叫出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爸！」霍知言赶紧拉住他，「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霍展鹤脸色一白，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可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像尊雕像一样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敢动动眼皮。


    然而眼皮一动，对上的是霍文渊深沉凛冽又满是怒意的双眸……


    霍展鹤扯扯嘴角，大气不敢喘的喊了一声，「爸……」


    第372章 两个败类


    霍文渊没答应。


    他冷冷看着霍展鹤和霍知言，沉默的这十几秒钟，整个书房像是进入真空一般。


    有股压迫感盘旋在霍展鹤父子的头顶，他俩颤抖着双唇，闷不作声。


    勐的，霍文渊拿起桌上那只水晶菸灰缸就朝他俩砸过去！


    「混蛋！」


    「啊——」霍知言反应快，抱头蹲在地上，而霍展鹤虽然没被砸中，但也没躲开，菸灰缸就落在他脚边，摔的七零八碎。


    霍文渊大怒：「你们……呵，真是我的好儿子，好孙子！我霍氏一族怎么出了你这两个败类！」


    不光是败类，还智商低，「不打自招」这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姜灿冷眼看着这一切。


    「带着你的好儿子滚！」霍文渊抬起拐杖，狠狠敲在霍展鹤的小腿肚子。


    霍展鹤疼的一个激灵，嗷的一声叫了出来。然而就是这一棍子，仿佛带着魔咒似的，将他心底最后那一点父子之情，统统打碎了。


    霍展鹤脸色煞白，手紧握成拳头，眼中的阴险狠毒渐渐浮现。


    「呵，我跟知言是败类？！」他咬着牙，「老爷子，这话你没有资格教训我！」


    「你……」霍文渊瞪大了眼睛。


    除了霍知行，还从没有人敢这么顶撞他！


    然而被霍知行顶撞和被霍展鹤顶撞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对宝贝孙子他会多几分忍耐。


    对一个败类儿子，他一秒钟都不能忍！


    「霍展鹤，我再说最后一遍。」霍文渊盯着他的眼睛，「带上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滚出我霍家！」


    「呵，您老人家有什么资格这样做？」霍展鹤冷笑，「我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拜你所赐！」


    「从小到大，你心里眼里只有大哥！我和弟弟妹妹都不是你亲生的吧？你对我们简直比后爹还后！」


    「最好的房子给他住，最好的亲事说给他，最疼的是他儿子，连他离婚另娶你都由着他……可他呢？他什么都不是！他比我还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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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爷子，就是因为你的偏心，才导致今天这个局面！呵，如果五年前霍知行真的在空难中死了，你谁都别怪，就怪你自己！」


    「你说够了没有！」霍文渊一声怒吼。


    可毕竟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从前，吼完这一声他身子摇晃两下，有些头晕目眩。


    姜灿赶忙上前扶住他。


    「我偏心？」霍文渊咬紧每一个字，「呵，展鹏是没什么能力，但他忠厚老实，心无城府，从不会去算计别人！你要是有你大哥一半的人品，我也偏心你！」


    「霍展鹤，我平时对你的纵容还不够多吗？很多事情，不是你做的天衣无缝，而是我根本不想跟你计较！」


    「但我没想到你得寸进尺，连知行你都算计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霍文渊气的大口大口喘粗气，岑伯在门口看到这一幕，立即给保镖递个暗号。


    人高马大的几个保镖勐然上前，将霍展鹤和霍知言死死控制住。


    姜灿倒了杯茶递给霍文渊，乖巧的坐在他身边为老人家捶背。


    「爷爷别生气……」姜灿用眼神示意他，「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爷爷，我们还有另外一件事……」


    霍文渊沉默一下，点了点头，说话有气无力，「我知道……灿灿，这事交给你了，送那个人去他该去的地方！」


    「嗯，我会的。」姜灿眼神坚定。


    她让岑伯马上安排家庭医生过来，给爷爷做个全面检查。


    然后她走到霍知言跟前，微微一笑，「请大哥带个路吧！」


    霍知言揣着明白装煳涂，「干什么？」


    姜灿笑笑，吐字清晰道：「去『捉姦』！」


    ……


    霍知言没法不听，现在他跟霍展鹤就是霍家两根野草，所有人都能踩上一脚的那种。


    于是由保镖押着，他带姜灿去了言苑。


    客房里，程雪柔正帮顾莽上药，假惺惺的掉几滴眼泪，正要作势往他身上扑，顾莽勐的喊了一嗓子：「别过来！」


    这一声都变了调，程雪柔十足惊了一下。


    顾莽身上的伤口一扯就疼，他发出嘶嘶的声音。


    「三少爷……」程雪柔软软的叫他，「自从你受了伤，人家已经在这里陪你好几天了！」


    「嗯？哦……」顾莽以为她要钱，不耐烦的摆摆手，「要钱就去找大少爷，我已经帮他签了不少字，赚不少钱了！」


    「你说什么？」程雪柔一愣。


    顾莽赶快住口，「没什么，没什么。」


    「三少爷，」程雪柔转转眼珠，「人家陪你一场，你就忍心看着我在娱乐圈里混成这个样子啊？」


    顾莽斜着眼睛：「你这样不好吗？」


    「当然不好！那些人都看不起我……」


    「你又不是大明星，他们看不起你正常！」


    「你……」


    程雪柔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怒火。


    顾莽已经烦透了，身上的伤加上程雪柔整天在耳边念叨让他花钱捧红她的事，他都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三少爷，你不能不帮啊！」程雪柔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一屁股坐在他怀里。


    顾莽下意识的反应，狠狠一推，「去你妈的！想疼死老子？」


    程雪柔被推了个踉跄，摔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


    「你他妈给老子滚远点！」顾莽没好气，「你碰到我伤口了！」


    程雪柔不甘心，挣扎着站起来又往他身上粘。顾莽差点给她两个耳光，可怀里一有温香软玉，他就把控不住某个部位，连带着理智都没了。


    程雪柔趁机凑过去吻他。


    然而还没吻上，房间门砰的一声打开。


    屋里两人都吓了一跳。


    「呵，怪不得连家都不回了。」姜灿讥讽的声音传来，「原来你是躲在大哥这里，逍遥快活啊！」


    顾莽和程雪柔同时傻了眼。


    他们看到姜灿站在门口，浑身上下自带一股女主人的风范，而她身后耷拉着脑袋、被保镖按住的那个男人，竟然是平时不可一世的……霍知言？


    「这……这怎么回事？」顾莽都结巴了，但还是装成霍知行的样子说，「灿灿，你干嘛抓大哥啊？快，赶紧让人把他放开！」


    「大哥犯了错，就得这样罚！」姜灿微笑，「得让他长点记性，哪能放开？」


    第373章 受伤


    姜灿说话中气十足，非常有当家女主人的范儿。


    然而程雪柔却故意伸手搂住顾莽的脖子，用挑衅的眼光看向她。


    「三少奶奶，这里是言苑，是大少爷的地方吧？霍家应该是个非常讲礼数的家族，可您这么大阵仗的跑来，绑了自己大伯哥还要教训自己老公，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姜灿怔了怔，继而轻轻一笑。


    以前只知道程雪柔心术不正，却没想到她这么愚蠢！


    「程小姐，你确定你搂着的那个人，是我老公吗？」


    程雪柔一愣。


    她看看顾莽，顾莽却刻意避开她的眼神。


    她想，这大概是男人正常的反应，哪个被当场捉姦的男人会不慌呢？而姜灿说那句话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跟他离婚？


    呵，如果是这样当然更好！


    程雪柔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


    她起身，趾高气昂的站在姜灿面前，「三少奶奶，其实您这又是何苦呢？三少爷的心根本就不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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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天他连你们的家都没回过，一直跟我在一起！」


    「就连他受伤，也是我在旁边照顾！我对他知冷知热，可你这个当妻子的又为他做过什么？」


    顾莽脸色一变，立即上前使劲儿按了按她肩膀。


    「你别拉着我！」程雪柔挽住他胳膊，「三少爷，今天我们就当着三少奶奶的面把话说清楚吧！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你有病啊？！」顾莽忍无可忍。


    「三少爷……」


    「程雪柔，你给我滚！」顾莽使劲儿把她推开。


    他不光想让她滚，他自己也必须要想个办法脱身！


    顾莽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此刻言苑内外站的都是姜灿的人，连霍知言都被她绑了。


    这时候也没有一个殷少擎接应。


    他想从这里脱身，简直比登天还难！


    顾莽看向霍知言，霍知言也低着头，如同丧家之犬。


    他简直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就不该来央城，不该来投奔霍知言，不该趟进这浑水里！


    「程雪柔，」姜灿双手环抱胸前，一双大眼睛藏着几许笑意，「你最好再确定一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我老公！」


    「什……什么意思？」


    姜灿没有回答，只是拿出手机拨了号，接通之后她轻声说了句：「老公。」


    程雪柔耳边嗡的一声，好像一道雷噼下来，把她大脑噼的一片空白。


    很快外面响起了某人的脚步声。


    保镖们立即分列两边，恭恭敬敬。


    霍知行走进来，稜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严肃，眼神凛冽如冰封，所及之处皆是一片寒凉。


    顾莽呆呆的站在原地，吓的魂飞魄散。


    程雪柔也傻了眼。


    只见霍知行做了个手势，几个保镖勐然上前死死扣住顾莽。程雪柔一声惊叫，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


    这时几名警官走进来，跟霍知行点头微笑。


    「霍先生。」


    「几位来的刚刚好。」姜灿神色淡然，指着顾莽，「我向你们举报的，就是这个人！」


    警官走向顾莽，出示证件。


    「顾莽？」警官冷笑，「你冒充霍知行的笔迹签署霍氏重要文件，涉案金额高达三个亿，警方将以诈骗罪的罪名对你进行起诉！」


    「你所签署的那些文件，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


    顾莽心跳都快停止了，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两个警员带着他向外走。


    「不是我，不是我！」顾莽大叫，「不是我啊……是霍知言！都是他让我签的，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姜灿长长吐出一口气，对上霍知行温柔而深邃的眼眸。


    他眼中的笑意是对她最好的夸赞。


    「咱们回家吧。」霍知行低声道。


    「嗯。」姜灿点点头，转而看向霍知言，轻轻皱眉，「知行，他……」


    霍知行也看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霍知言忽然倒地抽搐，本来就苍白的面孔变得更是如同鬼魅，十分吓人！


    姜灿低唿一声，连连后退。


    而霍知言像条濒死挣扎的鱼，在地上胡乱扑腾，连人高马大的保镖们都无法控制他。


    他的手勾到架子，一只花瓶应声落下，碎了一地！


    姜灿一愣，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姜瑶的脸……


    那回在马场看到被锁起来的姜瑶，她也是这么苍白，浑身颤抖，倒地抽搐，跟此时的霍知言一模一样！


    「知行……」姜灿心头一紧，「霍知言会不会……也吃了什么糖丸？」


    霍知行神色微窒，还没说话，只见霍知言瞬间向姜灿扑过去，手里还握着一块碎玻璃，大有鱼死网破的架势！


    「灿灿，躲开！」霍知行大吼。


    剎那间他把姜灿护在身后，霍知言手中那块玻璃勐的扎在他胳膊上！


    顿时鲜血四溅。


    保镖们蜂拥而上把霍知言控制住，霍知行紧紧捂住受伤的地方，可血还是止不了，从他指缝间汩汩冒出来。


    「老公！」姜灿心如刀割，眼泪哗的一下涌落，沖外面大喊：「快叫医生！」


    霍知行看着她微微一笑，低声道：「灿灿，没关系，我不疼。」


    可那块玻璃扎的有多深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额头上明明已经冒汗了……


    姜灿一听这话哭的更凶，她真恨自己，刚才怎么反应那么慢，让霍知言有机可乘。


    若不是霍知行挡在她面前，那块玻璃就会扎在她脖子上，现在大出血的，就是她！


    「老公，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霍知行抬起另一只手，摸摸她的小脑袋。


    「本来没什么事，就是被玻璃扎一下而已，一时止不住血也是正常的。可你这么哭，倒好像我快断气了一样！」


    「你住口！」姜灿又好气又好笑，还流着眼泪，嗔怪的瞪他一眼。


    霍知行练了那么多年拳击，对受伤特别有经验。


    在医生来之前，他让保镖先扯下一块被单，迅速缠在受伤的位置。


    然后他冷冷看了一眼霍知言。


    「看样子大哥病了，还挺严重！」他冷笑，冷峻的面庞透过一道阴霾，对佣人们吩咐，「先把大少爷看管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踏出言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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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4章 跟爸妈视频


    方寒护送霍知行回到行苑，医生很快赶来给他消炎上药包扎。


    姜灿就在一边，注意力高度集中看着。


    网上热闹的很，短短一下午加一晚上，热搜就被霍家集体霸占了。


    什么「霍家三少爷被人冒充签文件」，「霍家大少爷对亲兄弟痛下杀手」……


    瓜一个接一个的抛出来，看的人应接不暇，网络一度接近瘫痪。


    不过姜灿没心思看这些，她满脑子都是霍知行的伤，还有医生叮嘱隔多少个小时就吃一次什么样的药，她都牢牢记在心里。


    两人晚间回到玺园，她更是小心翼翼搀扶着自家老公。


    霍知行左脚刚迈进门，她就弯身拿拖鞋给他。


    搞的霍知行那只右脚停在半空中，僵了许久。


    「老婆，不用这样！」他笑，「我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姜灿沖他甜甜一笑，她喜欢照顾他。


    然而霍知行嘴上那么说，心里依然美滋滋的。早知道一道伤口能享受这种级别的待遇，他可以主动把胳膊伸过去让霍知言划！


    姜灿收拾好一切，把他扶到床上，细心盖好被子，又把宵夜煮好拿上来餵给他吃。


    霍知行想让她不必这么忙碌。


    可姜灿忙到一半，勐然想起什么，转身就去抓手机。


    视频接通，那边的老爸老妈身后是一片雨林，一人穿着开衫，一人穿着纱笼，都是南洋传统的服饰。


    两人正手牵手散步，接到姜灿电话，都高兴的合不拢嘴。


    「灿灿，你怎么样啊？」尹文熙关怀的看着她，「好像瘦了点呢……」


    「什么？」尹若鸿唰的一下凑过来，瞪着眼睛仔细看屏幕。


    姜灿忍不住想笑。


    「爸，妈，我很好，你们别担心！我没变瘦，可能是这个镜头和光线的原因吧！」


    老两口同时「哦」了一声，又同时把镜头拉远，依然仔细的看她。


    姜灿轻笑，看到他们身后的雨林，又看到那边的夜色，围着他们飞舞的点点亮光，应该就是双翅萤火虫吧。


    「爸，我有件事想问你。」她直接说，「知行胳膊受伤了，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好的快点？」


    「受伤了？」尹若鸿转转眼睛，那张圆脸露出一丝狡黠的神色，「怎么受的伤？听说前阵子你们那边有场拳击赛，他不会被人揍了吧？」


    「爸……」姜灿尴尬一笑。


    霍知行在旁边听的清清楚楚。


    趁着镜头没拍到他，他沖尹若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不是比赛受伤，」姜灿简单解释，「是被玻璃割伤的……至于怎么回事，这个说来话长。反正您只要告诉我怎么护理他就可以了，或者……尹氏有什么好用的药，赶快给我寄来点！」


    尹若鸿扁了扁嘴，很不痛快的样子。


    霍知行只不过受了点皮外伤而已，女儿干嘛急成这样？一个大男人皮糙肉厚的，割一下就割一下，至于这么担心吗！


    尹氏当然有这种好得快的神药，涂上以后，四十八小时见效。


    呵，可他就是不给！


    「爸，爸？」姜灿看他在镜头前又翻眼皮又抿嘴，奇怪的很，不知道他怎么回事，连叫了他好几声，「爸，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没什么！」尹若鸿回过神，嘿嘿一笑，「灿灿啊，他那个伤口要想好得快，你得时常给他清洗！」


    「嗯？」姜灿一怔，不是说伤口不能碰水吗？


    霍知行靠在床上，脸色沉了沉，都被尹若鸿气笑了。


    「当然了，」尹若鸿清清嗓子，「你肯定不能给他用普通的水。」


    「哦……」


    「你得用双氧水！」


    姜灿认真的听，把双氧水三个字记在纸上。


    「那个……灿灿啊，」尹若鸿继续说，「双氧水是消炎杀菌的，对清洗伤口特别管用！你给他用百分百浓度的，听见没有？呵，好好给他杀杀菌，伤口清理好了，才能好得快嘛！浓度一定得是百分百，记住了？哎哟……」


    话音未落，脑袋上就挨了尹文熙一下。


    霍知行凑到屏幕跟前去看。


    尹若鸿两手抱着头委委屈屈的鼓着腮帮子，看了看身旁的尹文熙，小声提醒：「这正视频呢……视频！女儿看着呢！」


    「你还怕女儿看啊！」尹文熙好气又好笑，「灿灿，别听他的！双氧水是能杀菌，但浓度不能那么高！你要真按他说的给知行用了，我女婿非疼死不可，那比酒精还厉害！」


    「嘘……」尹若鸿急的脸都红了。


    「你给我一边去！」尹文熙推开他，「灿灿啊，尹氏有这种药，我这就让人给你寄去……嗯，就用尹氏专用的货机，明天就到了！」


    「好！」姜灿笑的开怀，「谢谢妈！」


    霍知行也笑了，关键时刻，还得靠丈母娘！


    「至于老爸嘛，」姜灿故意生气道，「爸，你也太坏了！爷爷没说错，你膨胀起来，真像一只河豚鱼！」


    「你，你这丫头……」


    话音未落，姜灿就挂断了视频，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霍知行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环住她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老婆，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吧。」姜灿想了想，「不过也说不定，他们不回来了，让我们去南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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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看可以！」霍知行微笑，「带你去南洋度个假！」


    姜灿调皮的摸摸他的脸，「度假期间，你也体验一下上门女婿是怎么当的？」


    霍知行眉心一动，坏笑着将她压在身下。


    可还没来得及干什么，门铃忽然响起来。


    姜灿笑着把他推开，霍知行重重唿出一口气，眼神接着就不一样了。


    「谁！」他不耐烦的大吼。


    哗啦一声把门拉开，却看到叶琛和沈骁同时站在外面。


    这两个大忙人能凑到一起，还真挺不容易的。


    「三哥，还疼不疼？」叶琛看了看沈骁，「我特意把沈医生带来，就是想让他再给你看一遍伤口。」


    「还有，」沈骁压低声音，轻笑道，「我在霍知言那里有一个重大发现！报告一出，我就拿过来给你看了。」


    第375章 怀孩子都这样


    霍知行看他俩几眼，闷闷的来了一声：「哦。」


    看样子他没什么兴趣。


    两人互相望望，正莫名其妙中，这时听见姜灿清甜的声音传来：「是沈医生和叶律师啊？快进来坐会儿！」


    霍知行这才沉着脸让开。


    姜灿沖两人颔首微笑打了个招唿，就去厨房切水果了。


    沈骁和叶琛都是聪明人，一看她红着脸的模样，再看霍知行不怎么爽的表情，立即猜到几分，忍不住轻笑。


    从前坏人家好事的一般都是老白和方寒，没想到他俩也有这一天。


    「到底怎么了？」霍知行看向沈骁。


    那张黑脸像是在告诉他：要是没什么重要发现，看我能轻饶了你们！


    沈骁抿抿唇，拿出一份检测结果。


    上面各种数据让人眼花缭乱。


    不过霍知行向来对各种数据都有极强的免疫力和强大的逻辑分析能力，看了一会儿就发现问题所在——


    「上面这些数值都超出正常范围了吧？」


    「嗯，是的。」沈骁低声道，「霍知言这些天被关在言苑里，我悄悄去看过几次，他神情很不对劲，发起疯来用头撞墙……而且我还发现，你们家那个万小雷，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给他注射什么东西。」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面目清冷。


    「我估计你们家医疗团队那些人，对这事是心知肚明的。」沈骁继续说，「但碍于霍知言是长孙，就算现在一时不得势，但他们也不敢轻易惹他。于是对这件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霍知行问他：「你这份报告是怎么得出来的？」


    「我找了个机会，扮成医疗团队的人混进言苑，给霍知言抽了点血，又拿到万小雷给霍知言注射用的针剂，化验了里面的残留。」


    霍知行心中早就有数了，「是毒品？」


    「不算纯度特别高的，吸食之后会有满足感，也能让人上瘾，不像那些毒品危害性那样大。」


    「但长期吸食，会严重破坏免疫系统，如果恰好犯了毒瘾，死了，警方验尸恐怕也只会以猝死来定论。」


    姜灿把水果端出来放在桌上，眼神复杂的看向霍知行。


    「老公，」她轻声道，「你还记不记得姜瑶那次……她被关在马场，也是神智不清，还让我们给她『糖丸』！」


    「糖丸？」沈骁皱眉，「我确实在霍知言的卧室里翻出过类似的东西，有白色有粉色，是一粒一粒的小丸。」


    叶琛接上说：「估计也是毒品！你把那个糖丸给我，我交给警方的朋友，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嗯！」沈骁点点头。


    姜灿眉头紧锁，这一桩桩一件件已然在她脑海中有了眉目。


    她把所有的事都串联起来，喃喃低语：「这么说，霍知言和姜瑶真的在吸毒，而万小雷是知道这事儿的……」


    「老公！」她一惊，「你说爷爷那次中毒，会不会也是霍知言的杰作？那段时间端药给爷爷的，就是万小雷！」


    「没错。」霍知行眸色一沉，他们两人想到一起了。


    「霍知言利用万小雷给爷爷下药，可万管家是凌风湾的人，他正好再把这件事嫁祸给我爸和云姨！」


    姜灿咬咬嘴唇，立即打电话给岑伯，干脆利落的吩咐：


    「我要万小雷全部的简歷背景资料，越详细越好！另外，跟万小雷走的近的人，全部监视起来！」


    说完她松了一口气，然而一转身就见三个男人怔怔看着她。


    尤其霍知行。


    她有些不解，走过去对着霍知行的脸左看右看，「老公，怎么了？干嘛这种表情！」


    霍知行笑笑，摸摸她的头，「你把我台词都抢了！」


    姜灿一愣，小脸微微泛红。


    沈骁也笑起来，「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久了，还真是有夫妻相呢！」


    「是啊！」姜灿打趣道，「知心跟你这个学霸在一起久了，学习也更用功了吧？」


    「no no no！我跟知心可不一样！」沈骁憨厚的笑笑，很认真的解释，「她是妹妹，我俩顶多是兄妹相！」


    「你……」


    此时不光姜灿哑口无言，霍知行也像噎到了一样，脸色差极了。


    「沈骁！」姜灿急的给他使眼色，「你怎么还把知心当妹妹？」


    然而沈直男完全看不懂，也听不明白，依然很较真的回答：「我跟知行是兄弟嘛！他的妹妹，自然就是我妹妹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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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行，姜灿，你俩放心！知心这段时间特别用功，考上央城医科大学是绝对没有问题的！今天我来你们这，还特别叮嘱她让她多做两张试卷……」


    「沈骁，」霍知行黑着一张脸，「你可以回去了。」


    「嗯？」


    「我说你可以回去了！」


    「怎……怎么了？」沈骁一头雾水。


    这人变脸也变的太快了吧！


    姜灿捂着嘴笑，沈骁刚刚碎碎念的样子还真像唐长老，就连脑迴路都跟唐长老差不多。


    一心搞事业，不近女色，反应能力堪比榆木疙瘩。


    不过他倒真是个老实人，霍知行给他甩脸子他也不生气，憨笑着准备离开。


    「哦对了，」临走时沈骁格外叮嘱，「姜灿，听知行说你最近不太舒服？不然就去我诊所做个检查吧！」


    这时岑姑姑刚整理完院子，进门听见这话，笑眯眯的看着姜灿，「哪用得着检查？怀孩子不都这样嘛！」


    「什么？」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连姜灿自己都有些迷茫。


    「岑姑姑，你说什么呢……」姜灿小脸一红，「我，我没有……」


    「没有？」岑姑姑皱皱眉，「不对啊，虽然我自己没生过，但好歹也见过别人怀孕的样子呢！我记得以前我家那个邻居，生了三个孩子，每次怀孕都是又能吃又能睡的！」


    姜灿怔愣一会儿，想起自己那个好像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大概两个月？


    「少奶奶，」岑姑姑又问，「你还有没有别的反应？比如……想吐？」


    姜灿还没回答，霍知行却紧张起来，搭在她肩头的手指勐一用力。


    「哎哟！」姜灿低唿，转脸看他，「你干什么啊？」


    第376章 如临大敌


    霍知行尬笑两声，赶紧松开，然后又紧盯着姜灿。


    「灿灿，还有别的反应没？」


    「这个嘛……」姜灿仔细回忆，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呢。」


    「唿！」霍知行长舒一口气，紧张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什么？」


    「我的意思是……」霍知行动动眉毛，「没有反应，就说明不是怀孕！」


    「这可说不准啊。」沈骁推了推金丝边眼镜，一脸为人师表的样子解释道，「个人体质不同，怀孕的反应也不可能是一样的！有的女人怀孩子，就是胃口大开，嗜睡，根本没有噁心呕吐的感觉！」


    「沈骁！」霍知行瞪他一眼，「你话也太多了！」


    沈骁无语，呆愣在原地。


    其实霍知行心里是极其矛盾的，既希望有个孩子堵长辈们的嘴，又不希望孩子来打扰他跟姜灿的二人世界。


    尤其想到梦里那个奶凶奶凶的糯米糰子……他就更堵心了。


    叶琛看着他着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知行，我看这样吧！」沈骁提议，「你一会儿先去周围的药店给姜灿买根验孕棒，明天一早再来我诊所，我让人给她做个详细检查。」


    「是啊，」叶琛跟着说道，「咱们自己在这乱猜也不是办法，还是检查一下妥当。」


    「我觉得……应该不是。」霍知行咳嗽两声，竭力让自己看上去镇定自若。


    实际上内心已经慌了。


    他才不想多一个人出来争夺自己老婆！


    叶琛拍拍他肩膀，笑了笑，跟沈骁一同离开玺园。


    他俩在商业街的路口分开。


    沈骁在诊所有夜班，打过招唿后便匆忙消失在人海中。叶琛看看表，才晚上八点多，此刻商业街正是热闹的时候。


    人群熙熙攘攘，霓虹把天空照的五彩缤纷，各大商场飘出jine bell的歌声，圣诞节很快就要来了。


    叶琛驻足在一座大厦前，大厦挂着一个大屏幕，上面正在播放娱乐新闻。


    程雪柔被顾莽骗惨了的消息已经成了整个娱乐圈的笑柄，她在全网被嘲被骂的程度，绝不绝后不知道，反正是空前了。


    新闻放出来的都是程雪柔狼狈憔悴的丑照，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一阵发出笑声，然后走远。


    叶琛站在那愣了一会儿。


    不用亲耳听见他也能想到，刚才那些路人是怎么嘲讽程雪柔的。


    他深吸一口气。


    心痛吗？似乎不怎么强烈。


    更多的是后悔，后悔自己识人不清，差点害了霍知行和姜灿，更后悔曾为这样的女人，差点落的众叛亲离的下场。


    如今的程雪柔，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这一切怨不得别人，只能怪她自己总想走捷径。然而她不知道，这世界上唯一的捷径，就是脚踏实地的努力。


    叶琛这么早回律所也没事可干，索性去了酒吧。


    然而没想到唐一岚带着一群女演员在这里开庆功会，酒吧被她们包了场，闲人勿进。


    叶琛刚要走，却被一个妖艷的女明星拦了下来，「哎，你是……叶大律师？」


    叶琛抬眼，礼貌的微笑，「你是温温吧？」


    温温耸了耸肩膀，露出一个迷人的笑。


    她这张颠倒众生的脸要想低调，还真挺难的。


    她身上有点酒味，跟清雅的香水味混在一起，倒有种别样的风情。看来她喝的挺尽兴，一双漂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宛如璀璨珍宝。


    叶琛没什么话好说，正要转身，然而温温一嗓子差点把他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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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0页

    「姐妹们快来啊！叶大律师在这呢！」


    叶琛心里咯噔一下，顿时傻了眼。就一瞬间的工夫，十来个女明星从酒吧四面八方蜂拥而来，那一张张美艷绝伦的脸都是平时只能在电视上见的。


    然而此刻……


    叶琛慌的站不稳，一眨眼就被这些女明星围住了。一个个喝的有点多，也都放的开，见到叶琛就拔不动腿。


    「叶律师！」


    「哎呀，真是叶大律师！」


    「我一直想找个圈外人，告诉你们都别和我抢，叶律师是我的！」


    叶琛一头汗，「这位小姐，你……」


    「琛哥哥，人家这样动你一下，算不算犯法啊？」


    「阿琛，我也动你一下，你来跟我正当防卫好不好？」


    「哈哈哈……」


    叶琛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刚才明明已经走到门口了，又被这群女明星活生生拖了回来！


    热情难却啊！


    他只能双手挡在胸前，一边赔笑一边投降。


    这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喂，都干什么呢！」


    女明星们剎那间老实了，摸在叶琛胸肌上的手也拿了下来。


    唐一岚也喝了不少，小脸红彤彤的，身子晃悠了一下才站稳。


    不过她气场不减，眼中带着几分不羁和凛冽，唇角往下一压。


    「你们想干嘛，嗯？我说你们是女明星，是女演员，是影后！不是特殊职业的从业人员好吧？都能不能端着点儿？！」


    女明星们都被她逗乐了，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唐一岚挥挥手，大家继续各回各的包间。


    叶琛靠在墙上，看着女明星们走远，这才长舒一口气，擦擦已经流到鬓角的汗。


    唐一岚转脸看看他。


    光影微暗，照在她清秀的面庞，她那双眼睛里似乎闪过一瞬的黯然。


    「好了，没事了！」唐一岚挤出一个笑，「那个……你别介意，她们平时一个个装的人模人样，那是在镜头前，都有偶像包袱。呵……今晚跟我出来玩，就把这些都放下了，再加上喝的又有点多，就……」


    「没关系，我不介意。」叶琛轻笑。


    唐一岚点点头，「嗯……你要是有事你就先走，我们还要继续玩。」


    「一岚。」叶琛沉默一下，低声道，「你别喝那么多，女孩子在外面喝酒……不安全。」


    唐一岚心头微颤，这样的关心，似乎极少从他口中听到呢。


    「呵……没什么的！」她摆摆手，「今天在这的都是女生，况且她们是谁啊，一个个都有保镖的！」


    「你也有？」


    「我……」


    唐一岚愣了愣，酒精上头，身子摇晃两下。


    她混的还真惨，就她一个人没有保镖跟着！


    第377章 绝配


    叶琛脸上掠过一抹玩味的神情。


    「不然，我……」


    他话音未落，唐一岚很男孩子气的拍拍胸脯：「没事没事，我自己能行的！你……你就放心回吧！」


    说完她一回头就钻进那片灯红酒绿中。


    转身的瞬间她神色有些黯然。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从那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一丝关怀……


    他刚刚没说完的那句话，是想送她回家，当她的保镖吗？


    不可能的。


    唐一岚使劲儿摇头，拼命告诉自己要清醒。


    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心房慢慢拔出来，不能再种回去了。


    她知道，他是个长情的人，他心里应该只有程雪柔吧。


    唐一岚苦笑一下，继续跟温温她们喝酒唱歌。


    酒吧里不时传来欢笑声。


    女明星们个个能歌善舞，把这里弄的像大型综艺现场。


    然而无论多大型的综艺，恐怕都没法同时请到这么多大咖。


    叶琛轻轻一笑，唐一岚还是很有号召力的，而她强大的号召力，来自她独特的人格魅力。


    无可否认，有些人生来就带着光环。


    叶琛找了个空位坐下。


    两个酒保窃窃私语了一阵，大概认出他是替霍家立下大功的那位名律师，便调了一杯长岛冰茶端到他面前。


    「抱歉啊叶律师，」帅气的男生有些不好意思，「今天这里被包了场，现在只剩这个了。」


    叶琛笑笑，接过来轻抿一下。


    「叶律师也是唐导请来的吗？」


    「哦，没有。」叶琛轻声回答，「我在这里等等她，不会妨碍到你们吧？」


    「当然无妨，您只要别拍照就可以！」


    叶琛点点头。


    他一边喝酒一边看着人群中的唐一岚，视线有些模煳，思绪渐渐回到穿着白衬衫的校服年代。


    那时候的唐一岚……似乎没有这么男孩子气。


    那时她在班上不起眼，但也是温柔可人的那种类型，五官清秀，长发飘飘，干净的白衬衫每天都熨的平平整整，她的桌子也是班里收拾的最整齐的那个。


    总之，那时的她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文静，听话，学习好。


    她的父母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


    叶琛笑起来，将长岛冰茶一饮而尽。


    上学时她跟唐一岚交集不多，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却偏偏在此刻，那些过往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记得有段时间他对学习有强烈的逆反心理，每天跟白景渊翻墙出校门疯玩，有一次被教务主任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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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1页

    教务主任严厉斥责了他俩，还罚他们抄校规校训一百遍。


    白景渊憨头憨脑的还真去教务室抄了。


    而叶琛闷闷不乐的回到宿舍，睡了一下午，醒来却发现门缝里塞了一摞纸，都是抄好的校规校训。


    清秀的笔迹，字如其人……


    这时忽然传来歌声，一首关于暗恋的老歌，歌词写的很戳心，女歌手的演绎也令人心碎。


    叶琛的回忆戛然而止，他又向酒保要了一杯，勐的灌下去。


    从前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程雪柔，却忘记回头看看那个默默站在他身后的人。


    「嗨，帅哥你还真没走啊？」


    温温裹着漂亮的紫色皮草披肩，里面配的银色吊带裙闪闪发亮，把她整个人都衬的光彩夺目。


    叶琛举了举杯，礼貌的颔首致意，脸上带着一抹轻柔的笑。


    温温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一番，忽然发出爽朗的笑声。


    叶琛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温温平稳了一下情绪，「就是瞬间明白唐一岚干嘛那么喜欢你了！嘿……就你这斯文败类的模样，还真挺招人爱的！」


    「……」叶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不该笑。


    其实温温说的也挺实在，虽然比起霍知行他还差一截，但他跟霍知行属于不同类型。


    霍三爷能震慑众人凭的是凛冽气场，还有那张生人勿进的帅脸。


    而叶琛更有亲和力，比起霍知行的稜角分明，他线条柔和很多，又是出了名的大律师，身上自带一种博学知性的气质，举手投足间都透着绅士般优雅。


    这样的人间极品，女人想不动心也很难啊！


    「唉，」温温遗憾的嘆了口气，「要不是看在唐一岚，我早就把你抢过来了……你在我的手掌心里，休想逃！你啊，真是太符合我的理想型男人！」


    「这……」叶琛尴尬的笑笑。


    等等！


    她刚刚说什么？看在唐一岚？


    叶琛的心勐然剧烈跳动，仿佛漏了一拍，连唿吸都微微一窒。


    「叶大帅哥，你不会真的没感觉吧？」温温像看外星人似的看他，「唐一岚对你的心，真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鑑！你……你之前还一直护着那个死贱人程雪柔，你简直……」


    温温长吁短嘆。


    得亏叶琛长了一张让人三观跟着五官跑的脸。


    不然她真得上去挠他！


    叶琛心头有些复杂，一时无法形容这种感受，「你说……一岚她对我……？」


    「你反应还能再迟钝点？叶律师，唐一岚要不是因为喜欢你，她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程雪柔？我说，你不会真觉得她是你兄弟吧？」


    叶琛嵴背一僵，呆愣在原地。


    「我去！」温温抽了根女士香菸点燃，吐出烟圈，轻嗤一声。


    「哎哟，你和唐一岚真是般配！一个痴心痴情种，一个傻呆二百五，你俩绝了！」


    「温温！」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紧接着就是唐一岚那张气急败坏的小脸，「你长了几根舌头啊？话这么多！」


    温温把唯一的一根舌头往外吐吐，坏笑一下，赶紧扭头跑了。


    保镖在门口接她，她迅速上了保姆车，匆忙消失在夜色里。


    大家酒喝的差不多，也玩够了，纷纷走出来跟唐一岚告别。


    有调皮的见唐一岚跟叶琛站在一起，就把她往他怀里推，一个个嘻嘻哈哈笑不停。


    唐一岚脸红如滴血，加上酒喝多了，一时站不稳，可她还是竭力让自己不往他身上靠。


    然而就在头重脚轻，脚下一崴时，她跌进了一双强有力的臂弯里。


    唐一岚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叶琛的手扶在她腰间，将她稳稳托住。他温和的目光与她四目相对，唐一岚的心跳仿佛静止，连唿吸都忘记了。


    「大家都走了，」叶琛的声音像是从天际传来，「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我，我……」


    「我送你回去。」


    男人声音很轻，却坚定的不容反驳。


    第378章 真的有宝宝了


    唐一岚觉得自己是喝醉了，出现了幻觉。


    这是一场绚丽的梦吧？


    可是梦醒之后，她要面对的依然是凄凉的现实，对吧？


    与其这样，不如趁早不要这个梦！


    唐一岚使劲儿咬咬嘴唇，疼痛让她有了几分清醒，她使劲儿推开叶琛，竭力站稳，竭力保持姿态。


    「不用，真不用！我知道你有事要忙，其实我自己可以……」


    「你根本不可以！为什么不用我？」叶琛抓住她的手。


    他也喝了点酒，而有些话，也只能趁着酒劲儿说出来。


    「一岚对不起，是我明白的太晚了，我……」


    「放开。」


    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


    叶琛和唐一岚同时怔住，昏暗的灯光映出那个身影颀长的轮廓。


    脚步声慢慢靠近，下一秒便有一股力量将两人分开。


    唐一岚被拽到某人的身边。


    「叶律师，现在说这些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聂昕！」唐一岚小声警告。


    叶琛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


    「今天我跟唐一岚说好了，聚会结束之后我来接她。」聂昕勾唇，「不劳叶大律师费心，我会把她好好送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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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2页

    聂昕沖唐一岚使了个眼色，抓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就往外走。


    而唐一岚心底涌过一抹淡淡的哀伤，像是海浪拍打沙滩，留下微微痕迹。


    她以为这个梦是靠着她自己的强大意志力清醒过来。


    没想到，终究是要借着外力。


    她慢吞吞的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叶琛一眼……


    真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


    聂昕低头看看她，轻轻皱眉，咳嗽两声，加重了语气，「唐一岚，你走不走？」


    「嗯，走，这就走。」


    「那还不快一点？」聂昕对着她耳朵悄声道，「非得吊死在这一棵树上？笨死了！」


    「闭嘴！」唐一岚瞪他一眼。


    最终她下定决心往外走，可还没走两步，肩头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力量。


    叶琛扳着她肩膀向后，勐的护在她身前。


    「一岚不想走，你看不出来吗？」


    「什么？」聂昕挑眉，「呵，叶大律师，你说的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


    「好，」叶琛咬牙，「那我就重新说一遍……」


    「我说，今天由我送一岚回家！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讲！」


    「你有什么话好讲？呵，程雪柔现在被封杀了，前途尽毁，你该不会又想找唐一岚让她帮你想办法吧？」


    「叶琛，」聂昕神色严肃，「你除了会利用唐一岚对你的真心，你还会什么？你在她身上，那真是缺了大德！」


    「你……」


    「你还是别浪费时间了！唐一岚不会再回头。呵，还真以为有人一辈子在身后等你回头吗？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


    听了这些话叶琛怒火中烧，勐然酒精上头，身侧那只拳头也不听使唤了，抡起来就朝着聂昕挥去。


    ……


    清晨，霍知行呆呆的看着眼前一排的验孕棒。


    不管大的小的，粗的细的，每根验孕棒上都是齐刷刷两条红线。


    姜灿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刚洗完澡，洗澡之前将所有的验孕棒都验了一遍，然后交给霍知行，让他等结果。


    然而她看到的结果，却是这个男人一脸阴郁的坐在沙发上。


    「老公，怎么了？」她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霍知行抬眼看看她，「老婆，你……」


    姜灿一眼看见那排两条槓。


    「啊！」


    她不由得发出惊喜的唿声。


    「我有宝宝了？真的有了？！」


    霍知行有些傻眼。


    姜灿把每一根验孕棒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漏过任何一根，接着就像只兴奋的小兔子朝他扑了过去！


    她一把搂住他，在他怀里又哭又笑。


    霍知行无奈的笑笑，大拇指掠过她细嫩的脸庞，为她擦掉眼泪。


    可是心情，依然不怎么美丽。


    怎么这就中招了呢？


    霍知行眉头紧锁，仔细回想最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


    上次陆离山给他支招，说想生孩子就不能太频繁了，得憋着，才能一击即中。


    但是他不想生孩子，于是反其道而行之，很频繁，一点都不憋着……


    所以就？？


    霍知行咬咬嘴唇，懊恼的想撞墙。


    他是傻了吗？这种事哪能反其道啊！


    「老公，我们很快就要有宝宝了！」怀中小女人一脸幸福的笑。


    姜灿跟他的心情是完全相反的，她对自己体质弱、不易怀孕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她特别想要个孩子，一个融着她跟她爱的男人骨血的孩子。


    一个可以长成霍知行那么帅的孩子。


    况且如果她真的不能生，霍家的长辈一时不会说什么，按架不住天长日久，外头舆论的压力，会让长辈们曾经对她的好，统统变成生不出孩子的指责。


    婚姻里承担这些压力的，总是女人。


    于是姜灿既感到幸福，又感到喜悦和兴奋。


    但自家老公似乎热情不高啊。


    「老公，」她抬眼看看他，「你怎么了？」


    「老公？」她又揪揪他的脸，「你不高兴吗？」


    「没有，当然没有。」霍知行心里就算有一百个不高兴，在她面前还是不带任何负面情绪的。


    「那你发什么呆？」


    「我在想……」霍知行低头，将她长发绕在指间，「有个人以前说过，特别想跟我二人世界久一点！」


    哦，原来还真是为孩子。


    姜灿干笑两声，男人嫉妒起来，不分年龄和性别。


    哪怕是待在她肚子里的小胚胎。


    姜灿不动声色，认真跟他讲道理：


    「这样的话……以前有个人也跟我说过，说他特别想要个孩子，一个不够，最好四个，两男两女，这样孩子们都有伴！」


    霍知行开始装：「谁说的？这话肯定不是我说的，我没这么拿不出手的水平！」


    就在姜灿想捶他时，电话忽然响起。


    「喂，请问是霍先生和霍太太吗？」


    「嗯，是。」姜灿礼貌回答，「请问您是哪位？」


    那头沉声来了三个字：「公安局。」


    第379章 捞人


    霍知行和姜灿赶到的时候，看见叶琛和聂昕分坐在大厅里两侧的长椅上。


    两人脸色都奇差无比，中间的唐一岚为难的看看他们，勐然抬眼看见姜灿，像是见了救星，急忙跑来拉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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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3页

    「这什么情况？」霍知行一头雾水，瞪住叶琛，「你一个律师，跟人打架？」


    叶琛压压嘴角，把脸别过去。


    酒精一上头，是挺丢人的。


    平时这种来警局里捞人的事儿都是他干，现在可好，霍知行带着别的律师来捞他。


    霍家律师团办事效率极高，很快就把手续都弄好了。


    几个律师看见叶琛，都使劲儿憋着笑，然后跟霍知行打了个招唿，就离开警局。


    姜灿也觉得这事不可思议，安慰唐一岚几句，赶忙跑去看聂昕的脸。


    「还好还好！」她长长松了一口气，「脸没事，不影响通告！」


    「？？」聂昕皱着眉头露出扭曲表情。


    「表妹，你不关心关心哥哥我有没有别的地方受伤，只关心我的脸？」


    「是啊！」姜灿笑了笑，「你的脸比较金贵，公司已经给你签了那么多商业活动，你要是不出场，那可亏大了！」


    「再说，我了解叶律师，他不会真的把你打伤的！」


    「呵！」


    聂昕冷哼一声，睨了叶琛一眼，转过头去。


    霍知行在这种大是大非的关键时刻，当然不会向着自己兄弟，上来就对叶琛噼头盖脸一顿白眼。


    再加上姜灿怀孕，他本来就郁闷，这下叶琛更是撞在了枪口上。


    「赶紧走，别在这丢人现眼了！」霍知行瞪他一眼。


    叶琛不可思议的看看他。


    那不就是姜灿的表哥吗？以前还跟人家水火不容呢，现在……


    姜灿握了握霍知行的手，轻轻一笑，「老公，别这么大火气。」


    然后她立即打电话安排公关部：「一会儿可能会有记者围堵在警局门口，你们找人过来，把那些记者拦下。这几天关于聂昕和唐一岚的所有报导，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都给我压下来，绝对不可以让他俩上热搜，明白了？」


    霍知行也是担心这一点。


    毕竟聂昕在演艺圈地位举足轻重，要是真爆出他跟律师在酒吧大打出手，那负面影响足以让御风传媒股价跌好几个百分点。


    傅秀玉这些日子在英国，御风传媒要是在他手上玩完了……


    老妈非千里杀回来大义灭亲不可！


    不过，幸好他的小娇妻反应快，处理问题的手段也是一流的，根本不用他操心。


    霍知行抬手摸摸她的小脑袋，眼中的宠溺藏也藏不住。


    聂昕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愿意吃这把狗粮。


    尤其现在还在气头上。


    从小到大哪个不是顺着他捧着他？就算到了演艺圈他的事业也是顺风顺水，庞大的粉丝群已经把他宠坏了，宠的唯我独尊。


    而昨晚在酒吧竟然破天荒头一遭被人打。


    于是吃狗粮的刺激加上还没消下去的火，聂影帝开启浑身长刺模式：


    「要秀回家秀去！看不见这里还有单身未婚男青年？」


    霍知行和姜灿同时一愣。


    「没错。」叶琛阴沉沉的声音也传来，「总得顾及下别人的感受吧？」


    「大庭广众之下，还是在警察局，就这么秀，成何体统！」


    「就是！表妹，要是小姨夫在这里，绝对用针扎你你信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好像是同一阵线了。


    霍氏夫妇无比震惊，目瞪口呆看着他俩。


    怎么，捞人还捞错了呗？


    就应该让他俩在里面待几天，让记者都拍到！


    这时唐一岚站了出来，各打五十大板。


    「你俩吃错药了？」


    聂昕和叶琛齐齐看向她，刚想说什么，但又互相看一眼，把想说的话又都憋了回去。


    两个都是聪明人，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开口，让对方抓着把柄。


    「行了，别在这吵！」唐一岚看看两人，皱了皱眉头，小手一摆，「快走快走！」


    「好，我送你回家！」聂昕抢先一步站到她身边。


    叶琛怔了怔，怎么这个时候竟然反应迟钝！


    「一岚，还是我送你吧。」叶琛微笑，「在警局折腾一晚上，连早饭都没吃。我先带你去吃点东西……还是校门口那家小米粥和叉烧包怎么样？我记得你喜欢！」


    聂昕勾唇，真是小儿科的把戏，想用共同回忆来打败他？


    「叶大律师，我觉得你还是先去律所挽回一下你金牌律师的形象比较好！毕竟做律师这一行的，圈子就这么大，你昨晚的丰功伟绩，很快就会传遍了的！」


    「这个你不用操心。」叶琛微笑，「律师圈子不像娱乐圈，一点点小事也会抓着不放大做文章。呵，毕竟大家都忙，得靠脑子吃饭，不像某些人光靠一张脸！」


    「哦，是啊。」聂昕不动声色，「那既然你这么忙，就不麻烦你送唐一岚回去了！我跟唐导先去酒店吃点东西，顺便……还得商讨一下剧本的问题！」


    「对！」唐一岚勐然想起，「我是跟你说过有几个镜头需要补的！但找哪个角度，怎么剪辑，目前我还没想好……」


    「那就慢慢想！」聂昕笑的得意，「反正我今天没通告，可以陪你想一天！」


    「聂先生，我觉得……」叶琛话音未落，就见聂昕大摇大摆的一把搂过唐一岚肩膀，甩给他一个轻蔑的笑。


    「叶律师，」聂昕拖长声调，「都是娱乐圈的事，你一个律师，就不需要参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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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4页

    「你……」


    聂昕故意撞开叶琛，这时他的保姆车已经等在了外面。


    叶琛在这一回合败下阵来。


    然而他不甘心，三两步追了过去，立即发动车子，跟在保姆车的后面。


    姜灿和霍知行互望一眼，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三个人拉锯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老婆，我先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然后我们再回家。」霍知行柔声道。


    姜灿点点头。


    虽然几根验孕棒都证实她怀有身孕，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两人很快来到一家私人医院，检查进行的很顺利，小宝贝已经有八周大了。


    这家医院的院长曾是霍家的私人医生，医术高明，对姜灿也尽心尽力。


    「报告上没有任何问题！」院长笑道，「不过三少奶奶偏瘦，得好好补补身子才行。不然到了后期，胎儿大起来，吸收您的营养，您自己的就不够了！」


    姜灿连连答应，将注意事项都记在心里，然后跟霍知行一起走出院长办公室。


    他俩在医院草坪上慢慢熘达。


    霍知行搂着她，眼睛一直盯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


    那里面竟然有一个跟他血脉相连的宝贝，从小胚胎开始，慢慢长出小手小脚，慢慢变大，变成小婴儿，变的妈妈肚子也撑不下了……


    然后他一声啼哭来到这个世界，享受多姿多彩、独一无二的人生。


    把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抚养长大，是件极有成就感的事吧！


    霍知行笑了笑，忍不住用手摸了姜灿小腹一下。


    沉睡的父爱终于被唤醒，他开始期待这个小傢伙的到来。


    不过……最好是个女儿。


    听说儿子都粘妈妈，还是女儿好，女儿是爸爸贴心的小棉袄。


    「老公？」姜灿的手在他眼前晃晃，「喊你好几声，你怎么了？这什么表情啊？」


    「哦，没什么没什么。」霍知行轻咳两声，「老婆，有事啊？」


    「我刚刚好像看到知心了。」姜灿说。


    「什么？」霍知行一怔，顺着姜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似乎真的有个人影，从那片矮矮的灌木丛中一闪而过，迅速钻进了另一座门诊大楼。


    第380章 偶遇


    霍知行心头一动，立即跟上霍知心。


    姜灿有了身孕不敢跑太快，便一直在后面小步追着。霍知行在门诊大楼前停了下来，神色略显阴沉。


    这座楼上只有一个科室，心理科。


    另外还有一间心理谘询室，平时很多央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来这，将心中堵塞住的情绪一吐为快。


    姜灿忧心忡忡，她立即联想到霍知心来求助心理医生，不是因为升学考试，就是为了那条莫名其妙的匿名信息。


    升学考试有沈骁在，霍知心平时的抗压力还是比较强的，而且成绩一直名列前茅。


    所以应该不是这个。


    那就只剩了……那条信息！


    姜灿一个激灵，看向霍知行，两人很快就从彼此的目光中读懂了什么。


    「老公！」姜灿勐的拉住他，「你不要这时候往里闯！」


    霍知行停住脚步。


    是啊，刚刚一冲动，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他这时候往里闯，被霍知心看到，这丫头更会瞒的死死的，一句实话都不跟他说。


    上次霍知心是在沈骁诊所的心理科，这次心理出现问题，她不第一时间找沈骁，很显然是想瞒着他的！


    「知行，」姜灿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知心的问题，肯定跟殷少擎有关。解铃还须繫铃人，只要能找到殷少擎，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了。」


    霍知行点点头。


    但殷少擎确实很难找，这几个月来杳无音讯，派出去的人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唯有一条线索，殷少擎很会易装易容。


    要是走在大街上，几乎不可能有人认出他的。


    姜灿轻嘆一声，「请岑伯最近多留心点吧，知心上一次从阴影走出来是万幸，这一次……千万不能前功尽弃了。」


    ……


    叶琛来到时常跟白景渊聚会的酒吧。


    这时才下午，店里冷冷清清，连音乐都没有。


    不过敬业的酒保还是调了果汁放在他跟前。


    「给我这个干什么？」叶琛皱皱眉头，「一股果味儿，当我三岁小孩吗！」


    酒保也冤枉的很，「您不是大律师吗？不是要随时保持头脑清醒，不能喝含酒精的饮料的吗……」


    「今天我又不出庭！」叶琛忍无可忍。


    几个酒保还是头一次见温文尔雅的大律师上火，纷纷退避三舍。


    这怎么了，输官司了？


    叶琛见人都走了，更加心烦意乱。今天早上追聂昕的保姆车也没追上。人家那辆保姆车价值千万，而他的代步工具价值仅有百万。


    「哟，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忽然传来一道干脆清冽的声音。


    人还没到，香水味先飘了过来。


    还有所到之处那震耳欲聋的欢唿声。


    酒吧小小的几十平，可对温温来说不亚于过五关斩六将，又是签名又是合照。过了斩了之后，连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怎么，没人给你酒喝？」温温媚眼如丝，凑过去揪住他的领带，咯咯笑着，「真是个小朋友！来，我请你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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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35页

    叶琛一愣。


    温温打了个响指，接着酒保们就把上好的白兰地、威士忌统统拿了出来。


    温温倒了两杯，自然的把其中一杯推到叶琛跟前。


    「干！」


    叶琛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熬到影后，是不是就没有偶像包袱了？这么爽朗！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哎，」温温在他旁边坐下，「今天不用开工啊？一早就坐在这！」


    「你呢？」叶琛看向她，「你也不用开工吗？」


    「我的戏份都杀青了！」


    「哦……」


    「哎，帅哥！」温温停了停，但依然按捺不住一颗八卦的心，还是问了出来：「你跟聂影帝两男争一女，谁赢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温温一眼就看透了他，再加上他这副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她对他更着迷了。


    「哎，大律师。」温温小心问他，「你……你放弃我们唐导了？」


    叶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用不停灌酒来拒绝。


    「啊呀，你真的放弃啦！」温温一脸兴奋，就差没蹦起来，「那你试试我呗？」


    「什么？」叶琛觉得这朵玫瑰花从天而降，把他砸的晕晕乎乎的。


    「我说，咱俩试试啊！」


    温温靠近他一点，半趴在桌上，柔若无骨的身段是一个完美的s形。


    她笑的妩媚，又很开怀，这个斯文败类终于被唐一岚甩了！


    这样的话，她就不算夺闺蜜的男朋友了吧？


    「温……温影后。」叶琛有些结巴，「那个……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一点比较好，不要随便试。」


    「我不是个随便的人啊！」温温笑成了一朵花，顺势靠在他肩头，声音带着笑意，一字一顿，「我随便起来……可不是人呢！」


    第381章 到底要怎样


    气氛忽然变的热烈起来，周围空气都在升温。


    影后那张娇俏动人的脸在五光十色的灯下，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叶琛一头汗，温温往他那靠近一点，他就多躲开一点，直到整个身子都快倾斜出去，避无可避。


    「温……温小姐，」叶琛苦笑，「你冷静点好吗，冷静……」


    温温看了他半晌，勐的缩回来坐直身子，漫不经心的喝杯酒，吐槽道：「真没劲！」


    叶琛睁大眼睛。


    「你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温温一声轻嗤。


    她今天穿了件旗袍，暗红色底纹配着大朵大朵刺绣的金色牡丹，光彩夺目。


    她旗袍领口的扣子开了一粒，露出一段白皙修长的脖子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风情万种。


    温温看他这呆呆的样子就好笑，「刚才那段是我另一部新戏的试戏部分，怎么样？能过关吧？」


    「额……」叶琛哑口无言。


    「没骗你！你看，我戏服都没换下来呢！一会儿还要去试第二场。」


    「哦，」叶琛讷讷点着头，「那，祝你试镜顺利。」


    温温妩媚一笑。


    其实她明白，这呆子心里还是有唐一岚的。


    只不过他被程雪柔蒙蔽的时间太久了。


    没想到睿智的律师也有被人耍的团团转的时候。


    所以感情这东西不能碰，一碰即死。


    温温耸了耸肩，虽然对叶琛有好感，但相比较而言，还是事业更香。


    况且她的选人标准除了有钱有颜，还得那个人心里空荡荡才行。


    不管你有多少前任，在我住进来之前，都得给老娘清空！


    否则她才不要傻乎乎的去谈这场恋爱，多耽误挣钱啊！


    「好了，你一个人在这慢慢喝吧！」温温挥了挥手，「我得去忙了，可不能让今年的最佳女演员落在别人手里！」


    叶琛礼貌微笑，轻轻点头。


    然而温温话音刚落，脸色忽然变了，眼睛直盯着某处。


    「怎么了？」叶琛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


    那人鬼鬼祟祟的样子，是不是记者？


    叶琛平时不跟这些小报记者打交道，但他律所的人接过不少明星和记者的官司。他起身上前，看着温温低声道：「是记者的话，我去处理就行。」


    「哎，不用！」温温忙拉住他，「我看那不像记者。」


    「嗯？」


    「像霍家的小千金！」


    叶琛一愣，再看过去时，人影已经转到酒吧后门，消失在他们视线里。


    是霍知心吗？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她不应该在学校？


    「嘿……」温温笑起来，「该不会是跟什么小男朋友逃学出来玩吧！」


    叶琛眉心一紧。


    霍家家教森严，霍知心从小就老实乖巧，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逃学的。


    可是……


    叶琛不放心，跟温温匆忙告别之后便跟了过去。


    他来到酒吧后面那条街，这里人很少，挨着一个简陋的巷子，一群白鸽飞过天空，夕阳把他的影子拉长。


    他左看右看，没有霍知心的身影，可他心里越来越没底，想打个电话给霍知行，谁知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他一下！


    「知心？」叶琛勐一回头，对上霍知心那双水灵的大眼睛。「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吧！」霍知心嘟着小嘴，「你是一直跟踪我吗，怎么跟到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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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叶琛舔舔嘴唇，尴尬的笑了笑。


    「这里是酒吧，不是你这种女孩子来的地方。刚刚看到像是你，我就追了过来……万一你有点什么事，你哥不得把整个央城掀过来？」


    「我已经成年了好不好……」霍知心小声咕哝，「再说，课业压力大，我来放松一下不可以吗？谁说酒吧不能对学生开放……」


    「好好好，」叶琛无奈，「那你别玩太晚了，早点回家。」


    「知道，我这就准备回了！」霍知心跟他招招手，蹦跳着朝巷子外面的大路上走。


    叶琛看着她的背影，眉头轻轻一皱。


    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她刚刚说话的样子与平常不一样，虽然竭力表现出平常那种调皮可爱，但……


    总之，就是哪里不一样了。


    他很希望是自己多虑，想了想，干脆先告诉沈骁。谁让沈医生现在是众望所归的知心男朋友呢！


    于是他走去停车场，叫代驾的工夫，顺便也给沈骁发了条信息。


    而酒吧不远处的另一条街上，霍知心紧紧把书包搂在身前，看着眼前的人，肩膀不由自主的颤抖。


    「你……你要我做的事我都做了，现在你可以把那些东西交给我了吗？」


    「你都做了？」男人勾唇。


    夕阳映不红男人苍白的面孔，瘦削的身形近乎病态。


    唯有鸭舌帽下那双眼睛，闪过阴险狠毒的光。


    霍知心慌张的回答：「都……都做了，真的，都按你说的……」


    然而话音未落，男人一把夺过她书包。她惊叫一声，想抢回来，奈何敌不过男人的力气。


    书包里的东西哗啦一下全都掉在地上，杂乱的书本中夹着一小包透明纸袋包装的药丸。


    「呵，都在这里！你竟然敢说你都按我说的做了？」


    「殷少擎……」霍知心瑟瑟发抖，眼圈一下子红了，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你，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要你把这些糖丸放进酒吧里，你就这么原封不动给我带回来了？！」


    殷少擎面目狰狞，捡起那包药丸狠狠往霍知心脸上一扔。


    霍知心吓得小脸惨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攫住肩膀。他五官扭曲的脸就在她眼前，他说出来的话字字像钉子扎在她心头。


    「霍知心，你现在敢不听我的话了？嗯？」


    「怎么，有那个医生在身边，你就以为没事了？呵……他要是知道你跟我的过去，你看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你！」


    「不要，不要……」霍知心哭着摇头，仿佛万箭穿心。


    「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看得起你！」


    殷少擎勐的扣住她下巴。


    霍知心感到窒息，那种认为自己是废物的感觉，又像黑影一样回来了。


    下巴好疼，骨头好像要被他捏碎。


    她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如同站在悬崖边缘，殷少擎只要轻轻一推，她就跌下去粉身碎骨。


    「我让你帮我做事，是给你脸！」


    「霍知心，你别给脸不要脸！呵……也是，你本来就是个不要脸的人！」


    「那些照片沈骁都没见过吧？我告诉你，再敢不听话，惹急了我，我就让全世界都好好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霍知心痛苦的挣扎，她浑身都难受，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


    无论看过多少次心理医生她都好不了。


    从殷少擎给她发第一条消息那天起她就陷进恐惧之中，恐惧像无边的海，她不知道哪里才是尽头。


    后来殷少擎竟然发来很多照片。


    其实都是他俩以前出去游玩的自拍照，拍的很保守，连手都没牵着。然而霍知心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照片也能被修的那么不堪入目，修的好像她是一个放荡的富家女，却又修的不着一丝痕迹。


    真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是没用的。


    人言可畏，这些照片要是传出去，她会被全世界的唾沫星子淹死。


    「知心小姐，怎么不说话？」殷少擎咧嘴一笑，「记得以前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话还是挺多的。现在怎么了，哑巴了吗？」


    第382章 帮我毁了他们


    殷少擎不断挑战着霍知心敏感的神经，让她游走在崩溃边缘。


    「少擎，我求你了……」霍知心流着泪看他，「你就放过我吧。这种事我真的做不来……我跟酒吧里的人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用毒品去害他们？」


    「少擎，你放了我，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好不好？你放了我吧……我给你钱，给你很多钱，足够你离开央城，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


    霍知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那条街虽然是条大路，但来往行人不多。


    即便有几个过路的，可当霍知心想求救的时候，殷少擎便勐的搂住她的腰，将她搂在怀里，再抬抬鸭舌帽，对过路人致以抱歉的微笑。


    霍知心挣扎的越厉害，他越有办法对付她。


    「宝贝，别闹了，跟我回家吧！」


    他的声音比霞光还温柔，过路的人听了，也露出会心微笑。


    霍知心声嘶力竭的喊：「救命，救救我！」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你看上的那个包，我已经答应给你买了！」


    「你放开我——」


    可路人只以为是小两口在闹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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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人愿意管人家两口子的闲事。


    霍知心绝望的放声大哭，挣脱开殷少擎跌坐在地上。


    殷少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心头涌上一阵病态的快感。


    「如果你不想把药放在酒吧里，那就给我做另外一件事。」


    霍知心泪眼朦胧的看向他。


    殷少擎冷笑，「帮我一起，毁了姜灿和霍知行！」


    ……


    尹若鸿和尹文熙一听说姜灿怀孕，马上就从南洋奔了回来。


    早晨走，傍晚就到了玺园。


    霍知行一开门看到风尘僕僕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不由得目瞪口呆。


    再看他们怀里抱着的胖橘……


    「喵呜！」


    胖橘好像更圆润了，眯着眼睛跟他打招唿，带着三分邪魅七分不屑，打完招唿就把胖脑袋埋进尹文熙怀里。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拼命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我说，」尹若鸿皱皱眉头，很是不满，「你不是打算就让我们俩站在这吧？」


    霍知行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让他们进屋。


    「呵，」尹若鸿傲娇的小姿态又摆出来了，故意清清嗓子对尹文熙说，「你看，我说不来吧？女婿好像不怎么欢迎我们呢！」


    「文熙，你就是太紧张！女儿现在是人家家里的少奶奶，怀了孕肯定有人照顾的好好的，你非拖着我来凑什么热闹……」


    「呵，还得在这看人家甩脸子！」


    「好啊，」尹文熙无奈的白他一眼，「那我现在给你订机票，你回吧！」


    「……」


    尹若鸿不说话了。


    这一趟本来就是他迫不及待要跑过来的。只是来到这里的待遇跟想像中不太一样。


    霍知行勉强挤出一个笑。


    然而两人一进门，便立刻知道霍知行为什么刚才那副表情了……


    霍文渊笑眯眯坐在沙发上，周围佣人站了一圈，霍展鹏和王美云也眉开眼笑。


    岑伯和方寒站在后面，霍家的医疗团队跑进跑出的忙。


    还有各国大厨也来了。


    尤其上回姜灿挑的那个日本大厨，此刻在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红光满面。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型宴会，但玺园地方不大，所有人往这一挤，把这里塞的满满的。


    尹若鸿和尹文熙对视一眼，不由得笑出来。


    所有人都众星捧月般围着姜灿。


    所有人都喜上眉梢，笑的跟花儿一样。


    唯独霍知行好像站在另一个世界。


    他无聊的看看表，心里盘算着这些人怎么还不走，他跟小娇妻还想过二人世界呢……


    「喵呜！」胖橘跑到他脚边蹭了蹭。


    这是来同情他的吗？


    连一只猫都有同情他的资本了？


    霍知行心里堵，狠狠瞪它一眼。胖橘呆愣愣看他，歪着小脑袋，这人今天有点不正常啊！


    人家明明是饿了，想跟他来要点鱼罐头的，凶什么凶？


    胖橘扭着屁股颠颠跑到院子里去找岑姑姑了，霍知行唇角轻扬，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


    「知行，你听见了吧？」忽然一道声音把霍知行思绪拉了回来。


    「嗯？」他一脸懵，「听见什么？」


    霍文渊立即沉下脸来，厉声道：「你最近长不长脑子？刚刚医生说的，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


    「我真是不放心把灿灿和重孙子交给你来照顾！」


    霍知行说不出话来。


    姜灿温柔一笑，起身来到霍知行身边，小鸟依人的靠着他。


    「爷爷，可不许这样说我老公！」姜灿柔声道，「知行把我照顾的特别好，什么都替我想到了！」


    「哦，是吗。」霍文渊这下高兴了，「那行，我不说他！」


    霍知行：「……」这么百依百顺的老爷子，还真是不常见呢。


    「知行，现在灿灿怀孕了，就不能让她太劳累。」霍文渊笑笑，「以后无论公司还是家务事，你都得替她多做一些，知道吗？」


    霍知行怔了怔，他把这层的意思理解为——


    以后无论公司还是家里，钱都归你管，知道吗？


    霍知行牵牵嘴角，这幸福要不要来这么突然啊。


    第383章 到底谁藏私房钱


    「你好好做事！」霍文渊眯着眼睛笑，「我相信你媳妇儿不会亏待你的！」


    什么？


    霍知行愣了愣，许久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现在是怎么了？动不动就发呆？」霍文渊嫌弃的看他几眼，真不敢相信自己一手培养的继承人，如今除了一张英武俊朗的脸，脑子里空空如也了。


    「爷爷，」霍知行扯扯嘴角，「我没明白您老人家的意思……」


    「意思就是，你好好给你媳妇儿干活，不要让她太劳累！我们家灿灿也不是不懂事理的人，听说你还有个什么……零花钱？灿灿会酌情给你涨一点的！」


    「……」


    霍知行眼巴巴望向小娇妻，姜灿笑的前仰后合。


    所以说到底，他依旧是给自己老婆打工的打工人喽？


    好吧……


    都已经签了生生世世的劳务合同了，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是。


    霍知行摸摸姜灿的头，目光宠溺，甜蜜从上扬的嘴角中溢出来，藏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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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渐晚，众人说笑了一会儿就陆续离开了。


    尹若鸿离开之前除了把从南洋带来的补品和药物交给霍知行以外，还偷偷塞了张黑卡给他。


    霍知行一愣，睁大眼睛看他。


    「嘴巴严一点，别让你丈母娘知道。」尹若鸿压压嘴角，使劲儿绷着他那傲娇的姿态，「反正……我手头也不宽裕，也就能给你这些了！」


    就这些，霍知行已经很感动了。


    好歹是张黑卡啊，不限额度的！


    所有帐单都有尹氏报销，这能买多少烟啊……


    嗯！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老丈人。


    霍知行开怀一笑，由于一时而激动没控制住嗓门，掷地有声的来了三个字：「谢谢爸！」


    「我去……」尹若鸿差点一个踉跄顺着石阶滚下去。


    他瞪圆了眼睛回头看他，这时走在前面的尹文熙也转过身来。


    「聊什么呢？」


    尹若鸿心脏漏跳一拍，张了张嘴，扯出一个仓鼠微笑。


    霍知行手一抖，啪的一声，黑卡掉在地上。


    尹文熙眼尖，立即反应过来：「好啊你尹若鸿！你还有小金库了？」


    「不是不是……」尹若鸿连忙摆手，急的满头大汗，转身就把矛头指向霍知行，「这是他的！这卡是他藏的！」


    「爸，你……」


    你个老东西！


    诬陷我就算了，还嚷嚷这么大声！


    故意让灿灿听见吗？


    这时姜灿果然回头了。


    不过她没有回头责备他，反而盈盈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手温柔一笑。


    「老公，上回那张黑卡我都收回来了不是？」


    「嗯，是是是！」霍知行忙不迭的回答。


    「所以……这张不是你的吧？」


    霍知行头摇的像拨浪鼓。


    「老婆，我要是藏了私房钱，天打雷噼！」


    尹若鸿一听他敢内涵他，急了：「你个小王八蛋……」


    「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哦！」姜灿故作严肃，「你背着我妈藏私房钱就算了，还要拉我老公下水？你真是太不地道了！」


    「是啊！」尹文熙双手环抱胸前，眯了眯眼睛，唇角轻挑。


    尹若鸿太了解她了，越气越笑是她的招牌动作。


    依现在这个笑法……


    尹若鸿赶忙说两句好话，想煳弄过去，「文熙，我也是心疼女婿嘛！他一个大男人，被咱们女儿压榨的不成样子，我看着心里也过意不去……」


    霍知行轻嗤一声，摆出一脸「我谢谢你啊」的表情。


    姜灿捂着嘴偷偷笑，笑的格外开心。


    尹文熙明察秋毫，哪是被这几句话搪塞住的？她慢慢走到尹若鸿身边，笑的让他毫无防备，紧接着勐的一下掐住他手腕处某个穴位……


    「嗷嗷嗷！」尹若鸿毫无形象的叫唤起来。


    「身上还有多少卡？」


    「还有三张！」


    「都交出来！」


    尹文熙一声令下，直接收缴了尹若鸿的小金库。


    她满意的笑了笑，最后还是挑出那张黑卡给了霍知行。


    「妈，这……」霍知行犹豫一下，这烫手山芋可不能接！


    「没关系，这是妈给你的！」尹文熙慈爱的看着他，又看看姜灿，「我女儿肯定同意，对吧？」


    姜灿神情俏皮，「妈，您心疼您女婿，我当然没意见啦！」


    「嗯，拿着！」


    霍知行这才放心的接过来，嘿嘿笑着。


    尹若鸿老老实实站在一边，怀里抱着胖橘。胖橘有些同情他，喵呜喵呜叫了好几声，心里也在盘算：


    真是倒霉，跟过的这俩主儿竟然一个比一个穷！


    以后还能吃上黄花鱼罐头吗？


    唉……


    姜灿看着老爸老妈带着胖橘走远的身影，眼角眉梢间都挂着幸福。


    老爸对老妈真好，就像霍知行对自己一样。


    她真心为老妈感到高兴。


    「老婆，外面凉，别在门口站那么久。」霍知行给她披了件薄毛衫，催促她回屋。


    姜灿点点头，一回到屋里就听见家里座机响起。


    是方寒打来的：「少爷，少奶奶，这几天我们的人一直暗中跟着知心小姐，她确实很少去上课，而且每次都会跟一个神秘人见面……」


    姜灿的心一揪，下意识的问道：「是殷少擎？」


    方寒顿了顿，「应该就是他。」


    「那赶紧抓住他！」


    「少奶奶，是……是少爷说先不要有动作的。」


    姜灿一怔，转脸看向霍知行。


    男人神色凝重，沖她微微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姜灿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


    如果现在打草惊蛇，很有可能再次放走殷少擎。


    不如用霍知心引蛇出洞，将他一网打尽。


    只是这样，就太委屈霍知心了。


    姜灿放下电话，神情略有黯然，为霍知心担心不已。


    「老婆，别想太多了。」霍知行轻轻拥住她，「其实我也想好好保护知心……但有些事情，只能她自己去解决，去面对。」


    「有些坎坷，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她。」


    姜灿轻轻点头。


    殷少擎就是霍知心要过的坎，她必须自己迈过去。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人暗中保护她。」霍知行沉声道，「目前看来殷少擎没对她有什么人身伤害，派去的人都说，知心跟殷少擎见过几面，每次见面情绪都挺激动，上回在街上殷少擎抱住她，我们的人差点就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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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一惊，心跳骤然加快。


    「我猜想……她去找心理医生，是又被殷少擎精神控制，想寻求慰藉的，对吧？」


    「嗯，没错。」霍知行看了看她，「灿灿，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冷血？」


    姜灿停顿一下，实话实说：「老公，换作是我，我恐怕没法像你这样冷静。」


    「我在知心的书包里放了监听和定位设备，这些足够搜集殷少擎的犯罪证据了！」霍知行握了握拳头，死死咬着每一个字，「他是怎么伤害我妹妹的，我要让他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第384章 王的男人


    姜灿轻轻拥住霍知行，小脑袋靠在他胸膛。


    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她感到安心，感到温暖。


    「老公，你给知心书包里放监听设备，她知道吗？」


    「不知道。」霍知行低声说，「也不能让她知道。」


    「老公……」姜灿甜甜一笑，「看来咱俩真是心有灵犀，不谋而合呢！」


    「什么？」


    姜灿笑笑不说话，转身去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类似u盘的东西，插进电脑。


    霍知行一怔，「这是什么东西？」


    「跟你那个监听设备差不多。」她回头看着他，「不过这是南洋军方特有的一种通讯设备，能查到手机的内容。」


    「这个设备我早就用了，咱们先等一会儿，应该很快就能传来消息的。嗯……今晚没有，明天一早也应该有。」


    霍知行关注的重点没在后面那几句，而是听到「南洋军方」几个字思绪就戛然而止……


    都说尹氏在南洋，连皇室都敬重三分，没想到还真跟军方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么说……尹氏公主不高兴，就是整个南洋军方不高兴了？


    霍知行暗自咽了咽口水。


    当初在那个风雨飘摇的破房子里结婚的时候，他怎么都想不到，替嫁过来的哪是一只软糯可欺的小白兔啊……


    分明就是唿风唤雨的女王呢。


    原来，他真的要做「王的男人」了。


    「老公，跟你说话呢，你听见了没有？」


    「哦哦……」霍知行回过神，轻轻一笑，「听见了！」


    「爷爷说的真没错，你现在总是傻愣傻愣的！」


    「有吗？」霍知行直了直身子，揉揉她的发，唇角的笑是对她毫不掩饰的宠爱。


    「对了老婆，你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弄来的？」


    「是聂昕帮我弄到的。」姜灿笑笑，「当然了，我也是拿好资源跟他换才有的！」


    「你许给他什么好处了？」


    「唐一岚下一部电影啊！我说了，不管到时候唐导选谁，我们这边都推他当男主。」


    「灿灿……」霍知行坏笑，「你这可是徇私！」


    「你不希望他俩在一起？」


    「可老叶怎么办？」


    「这个嘛……」姜灿也没想好。


    但帮唐一岚度过那段艰难时光的人，是聂昕啊。


    唐一岚曾经喜欢叶琛喜欢了那么多年，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没有回应的爱情，算得上爱情吗？


    「老公，你还是要站在你兄弟那边是不是？」


    「当然不是！」霍知行求生欲满满，「我站在你娘家人这边！」


    姜灿噗嗤一声笑了。


    「不管你站在哪边，都无所谓的。」她柔声道，「感情是他们三个人的事，让他们三个人顺其自然的发展就好，我们这些外人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静观其变。」


    「嗯。」


    「但是……」姜灿揪揪他的领口，「无论什么时候，你必须，跟我站在一起！」


    「那是自然！」霍知行温柔一笑。


    他的小女人，占有欲就是这么强，他永远都是她的，谁都别碰，别抢，别惦记。


    这该死的占有欲——他简直太喜欢了！


    男人手摸在她腰间，空气渐渐升温，她身上的馨香总不停的往他鼻子里钻。


    他蠢蠢欲动，却又拼命压下这个念头。


    她怀孕了，还没到稳定的时候，他不能随便碰她。


    「老婆……」霍知行声线微哑，温热的唇贴在她耳廓，「还有很长时间，很难熬的……」


    姜灿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小拳头捶了他一下，嗔怪道：「你满脑子都是这点事！」


    霍知行被她训的低着头不说话。


    她一下子就心软了，红着小脸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医生说，过了三个月就行……」


    「什么？」


    霍知行勐一听这个，又惊又喜。


    其实在刚得知姜灿怀孕的时候，他把以前那些从母婴论坛上扒下来的帖子、做的笔记，又都重新翻了出来。


    不光整理了一遍，还与时俱进的去翻母婴论坛上最新的帖子。


    他做足了各方面的功课，几乎成了半个母婴专家，却从没想过查一查，「过了三个月就行」这方面的功课……


    「老婆，是真的？」他声音有些颤抖。


    姜灿小脸红红的笑，点了点头。


    「你问医生的？」


    姜灿一愣，「……」


    「老婆，你连这都问？看来，你满脑子也都是这点事嘛！」


    「霍知行！」


    姜灿本来就容易害羞，被他这么一闹，更是面红耳赤，追着他就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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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0页

    霍知行笑着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任她捶打。


    两人玩闹了一阵，准备看看电脑里有没有传来新资料，结果电脑滴的一声响，提示有新文件已导入。


    姜灿赶忙过去查看。


    文件不小，导入需要一点时间，导入之后竟然提示还需要一个密码才能进。


    姜灿干脆拿起手机给聂昕拨了个电话。


    「表妹，你怎么知道今晚我有空？」那头的聂昕声音洪亮，一听就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你的戏份不是杀青了吗？现在应该养精蓄锐，先上几个综艺赚点钱吧。」


    「你觉得哥哥我像是缺钱的人？」


    姜灿吐吐舌头，不由得轻笑。


    她没空跟他废话，直接问他道：「上次你给我弄那设备，需要什么密码？」


    「哟，你查到人家手机通讯记录了？」


    「嗯。」


    「表妹说实话，你查人家手机……这有点不道德。」


    「你那么多话！」姜灿抬高声调，「让你说你就说，密码是什么！」


    聂昕：「……说就说嘛，你凶什么。」


    姜灿笑起来，当然要凶，不凶一点，还治不了这些男人了！


    从聂昕那里得到密码后她迅速输入电脑，这时文件也导入成功。


    霍知行移动滑鼠，手心有些汗。


    当打开第一个文件夹的时候，他脑子里嗡的一声，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第385章 亲自会会他


    「这……这是？」


    姜灿倒抽一口凉气。


    霍知行脸色阴沉，深邃的眸底掠过一道锋利寒光。


    每一张照片上的霍知心都穿着暴露的吊带短裙，背景是光怪陆离的酒吧和夜总会。


    身体扭曲成各种夸张动作，像是故意要把隐私部位露出来一样。


    身边围着不同男人，照片不堪入目。


    霍知行越往后翻，姜灿越能看到他眼中燃着的怒火。


    「老公，我相信这肯定不是知心……」她轻声道，「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有些女孩子的照片会被别有用心的合成，用来牟取暴利。」


    霍知行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有种ai技术，不光可以换头，连表情都做的惟妙惟肖。


    甚至网上流传的一些小视频，都号称是什么影帝影后的新作，实际上只是用技术换了张脸而已。


    演艺圈里不少明星都打过这种官司。


    「老公，这些照片都是殷少擎发给知心的。」姜灿查看了发件人信息，那个号码跟他们调查出来的号码一模一样。


    殷少擎狡兔三窟，每次都换不同的号码跟霍知心联络。


    但不知是他太大意还是太自信，以为别人查不到，用的几个号码最后那一位的数字，是连号。


    霍知行拳头紧握，剑眉紧紧拧成一个结。


    那些通讯记录里不光有这些照片，还有霍知心跟殷少擎的对话。


    「知心，你只有在我身边，才能找到存在的意义。」


    「你以为那个医生是来你的吗？根本不是！呵，你现在在准备考大学吧？但以你的水平，根本考不上，做多少题都没有用的！等到你落榜的那天，那个医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


    「你有的只是霍家千金这个光环罢了，离开这个光环，你就是个废物！」


    「霍知心，你生命的意义，就是为我做事！能为我做成事，你才有活下去的价值，明白吗？」


    「混蛋！」霍知行愤怒的狠狠捶了一下桌子，一声怒吼，勐的站起来拉开抽屉。


    那把沙漠之鹰安安静静躺在里面，子弹是满的，蓄势待发。


    霍知行将手枪上膛，神色兇狠。


    「老公，你冷静点啊！」姜灿急忙拉住他。


    她知道他不是个轻易冲动的人。


    喜怒不形于色是他从小练就的本领，即便有天大的怒气，他也能统统隐忍在心间。


    不然他也不会给霍知心的书包里放监听设备，用来收集殷少擎的犯罪证据了。


    但亲眼见到这些杀人诛心的话，又是另一回事。


    知心是他从小到大惯着宠着的亲妹妹。


    现在被人这样欺负！


    他的心也像被剜掉一块那样疼。


    姜灿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小手环在他腰间。


    她身上的温度让他平静下来。


    那不仅是她的体温，还有宝宝的。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半晌转过身来，轻轻握住她的肩膀。


    「老公，」姜灿看着他的眼睛，「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当时听到姜明远是怎么伤害我妈妈的时候，我也想亲手杀了他。」


    「可你还记得那时你是怎么劝我的吗？」


    「你说，我的手是干净的，不能被这种人弄脏了。」


    霍知行眉心一动，目光柔和下来。


    「老公，现在也是一样。」姜灿握住他的手，「你不必找殷少擎拼命，咱们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付出代价！」


    「嗯。」霍知行微笑，摸摸她的头，心头涌过一股暖意。


    姜灿继续看设备上的通信记录，不光看现在的，把以前的也翻了一遍。


    那时霍知心还痴恋着殷少擎，两人几乎每天都要聊很久。


    而殷少擎那些话，每一句都是在精神控制，摧毁霍知心的自信，让她陷入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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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看的浑身发抖。


    霍知心和殷少擎最近的对话中，那个人还让她把药丸偷偷送到酒吧里。


    「那间酒吧有白景渊的股份。」霍知行沉声道，「这样一来，酒吧中查到毒品，就连白家都脱不了干系了！」


    姜灿一惊，「他这样做的目的，也是为了陷害白家？」


    「是。」


    霍知行神色凝重。


    殷少擎从一开始接近霍知心就是有计划的，他一直在控制霍知心，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曾经，是他太大意了。


    他以为殷少擎只不过是个修剪草坪的长工，就算跟霍知心谈个恋爱，也不会闹出什么风浪。


    然而现在……


    「老公，你看这个号码！」


    姜灿意外发现有个号码跟殷少擎那几个都不一样。


    而且这一串数字很熟悉。


    姜灿想了想，拿过手机查找。她手机里存着文件，里面有霍氏庄园所有员工的联繫方式。


    这个号码，竟然是万小雷的！


    姜灿又往下翻，看看他们都说什么。


    万小雷和霍知心说的不多，每次只是发个定位。


    最后一条信息中，万小雷让霍知心去老地方等着，他把货交给她。


    他们约定的时间，正是明天！


    姜灿和霍知行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是个绝好的突破口。


    「明天带着万管家一起！」霍知行冷哼一声，「我亲自会会这个万小雷！」


    「知行，还是让我去吧。」


    「不可以。」霍知行担心她的身体，「你现在有孕在身，不能冒这个险！」


    「但万小雷要见的人，是知心。」


    姜灿柔声劝道：「他们约的这个地方，一定是比较僻静的。如果你出现，万小雷远远看见你，他会立即逃跑，或者就算你抓到他，恐怕也不会从他口里套出什么真相。」


    「不如让我去。」姜灿看着他笑笑，「我跟知心的身高体型差不多，装扮一下，他很难从远处认出我。等到他把『货』交给我，你再带着人把他按住，这样人赃并获，想搞他就很容易了！」


    霍知行眼神犹豫，还是很不放心。


    真的，他宁可把万小雷抓住之后严刑拷打，就算逼不出真话，也能出口气。


    但他不想让姜灿搅进这些事里。


    她肚里还有他们的宝宝，这种胎教真是太不好了。


    「知行，这个时候比较关键，我们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能意气用事。」


    姜灿看上去柔弱，可骨子里始终透着坚韧的力量。


    「你也说过，不能打草惊蛇。」她轻声道，「万小雷这颗棋子用好了，对我们是极大的帮助！」


    「所以明天就按我说的来。」姜灿说一不二，「由我跟万小雷接头，你带人在附近守着，见机行事！」


    第386章 活捉


    霍知行无奈的笑笑，实在拿她没办法。


    谁让人家现在当家呢？当家主母，就得有主母的气质。


    霍知行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大手在她后背上下摩挲。


    「那你得答应我。」他低声道，「万一被万小雷发现身份，又不能从他手里拿到东西，你不能跟他硬拼……」


    「嗯，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霍知行专注的看着她，「到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


    第二天姜灿做了芋泥波波奶茶和草莓蛋挞拿到凌风湾。


    霍知心闷在房间里，佣人告诉她，小姐这几天似乎不太开心。


    「沈医生去江州参加医学研讨会了，老爷和夫人出国处理海外市场的一些事情……」


    「所以这些天，你们家小姐都一个人在家的？」姜灿睁大眼睛。


    「也不是。」佣人如实回答，「小姐大部分时间在房间里复习功课，有时几位表小姐过来，她们也能聊一会儿。」


    姜灿点点头。


    霍家亲戚多，有不少跟霍知心同龄的表姐表妹，平时大家也都很玩的来。


    不过最近发生这么多事，知心可能也没什么心情玩。


    姜灿敲敲房门，过了一会儿霍知心才从里面打开。


    她看上去有些憔悴，眼底浓重的黑眼圈让人心疼。


    「姐姐！」霍知心勉强扯出一个笑，「你怎么来了？」


    「这几天没来看你，过来看看你用不用功啊！」姜灿装作轻松的模样，「顺便给你送点『考生特别甜品』！」


    霍知心看到她手里拿的东西，没像平常那样眼睛一亮，只是惊喜了一瞬，眼神很快便又暗淡下去。


    「怎么，不喜欢？」姜灿把袋子放在桌上，将奶茶和蛋挞拿出来后，又拿出一小袋蔓越莓饼干。


    「奶茶还热着，你趁热喝！」姜灿轻笑，「这个蔓越莓饼干你放在书桌上，复习功课饿了的话可以吃两块垫垫肚子！」


    「谢谢姐姐……」


    霍知心低着头，小手捧着奶茶，温热的感觉从掌底传入心底。在那一瞬间，她有股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给姜灿的冲动。


    「姐姐，我……」


    「怎么了？」


    姜灿看着她的眼睛，仿佛看出她的心思。


    她轻轻将她长发别在耳后，「知心，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霍知心紧咬着嘴唇。


    「最近，考试压力有点大吧？没关系，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我和你哥哥都觉得你考上央城大学是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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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如果你想出国念，家里也会全力支持。」


    「知心，」姜灿眼神复杂，「其实换个环境也是挺不错的，去英国怎么样？就念你哥哥以前的学校。」


    「姐姐……」霍知心欲言又止。


    姜灿以鼓励的目光看着她，所有的话唿之欲出。


    但霍知心看了她半晌，最终还是低下头，匆忙把吸管放进嘴里，喝了一大口奶茶。


    姜灿一直盯着她的动作，亲眼看着她把那一杯芋泥波波都喝了进去。


    「姐姐，这个味道还跟以前一样呢！」霍知心佯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勉强扯出一个笑。


    「哦，你喜欢就好。」姜灿淡淡看着她，「再尝尝这个蛋挞，看还是不是原先的口味？」


    霍知心伸手去拿。


    可是手伸到一半，停在空中，她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煳。


    她看不清姜灿的脸，听她的声音也像是从天际传来，越来越遥远，越来越飘渺，越来越微弱。


    接着她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姜灿确认她昏睡过去了，将她平放在沙发上，给她加了枕头和毛毯。


    然后叮嘱佣人：「小姐有点累，已经睡着了。你们在门口多看着点，按时进去给她盖盖被子，免得着凉。」


    霍知行在门口等她。


    姜灿一见了自家老公便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这样对知心，我还真有点心疼呢！」她有些愧疚。


    「只是兑了一点安眠药，不会有事。」霍知行轻声安慰，「让她好好睡一觉也好，等她醒来，所有的事就都过去了。」


    姜灿点点头，两人迅速赶到与万小雷约定的地址。


    所谓的老地方，实际上就是霍氏山庄一处偏僻的院子，跟工人宿舍隔着一段距离，平时没什么人过来。


    一到夕阳西下的时候，这里也比别的地方更暗。


    霍知行早就带人埋伏在四周，姜灿独自站在那棵光秃秃的法国梧桐下。


    她裹的很严实，还戴了一顶帽子，从远处看不清脸，她真的跟霍知心没什么分别。


    没多会儿万小雷就风风火火的赶过来了。


    姜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心跳骤然加速。


    她没有回头。


    万小雷略哑的声音传来：「货我带到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姜灿一怔，轻轻摇了摇头。


    她的手抄在外套口袋里，不动声色按下录音键。


    「哎哟我的大小姐！」万小雷显得不耐烦，「殷哥不是都跟你讲明白了吗？」


    姜灿还是背对着他，使劲儿摇头。


    「知心小姐，」万小雷鬼鬼祟祟的左右张望，然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这批货你带去央城大学……那边都是些大学生，好奇心重，很容易就上套的！」


    姜灿心里一惊。


    把这些东西偷运进大学，这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不止央城大学百年清誉毁于一旦， 再加上校董事会里一半的人都是霍家势力，霍氏也会受到不小的牵连！


    没想到殷少擎这么阴险狠毒！


    「小姐，你都清楚了吧？」万小雷催着问她，「不是……你老背对我干什么？知心小姐，我不会伤害你的！」


    「喏，货在这里，你赶紧拿着，赶紧给殷哥办事吧！」


    姜灿微微侧头，只见万小雷拿出一包药丸，用透明袋子装着，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诡异光泽。


    「小姐，快拿着啊！」


    「好。」姜灿冷冷吐出一个字。


    她蓦然转身摘掉帽子。扬起脸的一瞬间，万小雷看清楚她的模样，吓得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少……少奶奶？」


    他手一松，那包药掉在地上。


    姜灿冷笑，目光如同两把利刃，一声令下，方寒带人从四面八方沖了出来。


    万小雷没来得及跑，就被死死按住。


    第387章 目标是霍知行


    万小雷被扔进凌风湾的地下室。


    霍知行坐在正中央，四周站满面无表情的保镖。万小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但还是不肯说出实情。


    「三……三少爷，我真的不知道您在问什么……那个，那个东西是小姐要的，不是我非要给的……」


    霍知行眸色一沉，不用他发话，身边的保镖便狠狠一脚踹在万小雷胸口。


    万小雷鬼哭狼嚎，疼的几乎要吐血。


    「三少爷，你不能这样……」他嘴硬道，「你把我关起来，这是犯法的……」


    「呵，原来你还懂法？」霍知行抬眼冷冷注视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冰刀锋利。


    「在霍家，我就是法！」


    万小雷目瞪口呆，嘴角鲜血渗出，血腥味带着无边的恐惧感如麻绳一样死死勒住他的脖子。


    霍知行并不想跟他在这里耗太久。


    姜灿还在楼上，他没让她来这潮湿阴冷的地下室，不想让她看到这种骯脏的情景。


    他轻轻皱眉，一个眼神示意方寒把万管家带过来。


    很快，万小雷就听见低沉而仓促的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少爷，你……」


    「既然我没法让你开口，就让你叔叔陪你聊一会儿吧！」霍知行冷笑，「你是他养大的，他对你视如己出，这正是你们叔侄俩联络感情的好时候！」


    万小雷脸色一白，心怦怦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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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从小无父无母，是万管家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后来又安排他进霍家工作。


    他始终感怀这个叔叔的养育之恩，也很想好好报答他。


    然而在人才济济的霍家，他既没有出众的学歷，也没有超强的办事能力，无法得到重用，又不甘心一辈子在凌风湾当个小佣人……于是铤而走险，跟殷少擎串通，先是笼络住霍知言和霍展鹤，帮他们做了不少坏事，这对父子也成了他们做坏事的挡箭牌。


    接着殷少擎又盯上了霍知心。


    后来万小雷知道殷少擎暗中做着毒品勾当，明知道这是要掉脑袋的事，但已经骑虎难下。


    况且殷少擎给他的酬劳确实非常多。


    他用那些钱孝敬了叔叔，又存了一部分给他养老，就算有一天万管家离开霍氏庄园，也能活的很体面。


    但这一切终究还是败露了。


    万管家跟侄子对视的一瞬间，心忽然抽搐般的疼。


    他蹒跚着脚步，勐的冲上前，又气又恨的狠狠扇了万小雷几个耳光！


    「混蛋！畜生！」万管家声嘶力竭的骂道，「我辛辛苦苦把你养这么大，就是让你去违法犯罪的吗！」


    「叔叔……」


    万小雷最后一道防线也接近崩塌。


    「你说实话，你跟殷少擎到底在合谋些什么？就凭你们两个也想搞垮霍家？简直痴人说梦！」


    万小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跪在万管家面前磕头。


    万管家也是老泪纵横，打过之后又上前抱住他。


    「小雷，我们万家虽然不是什么名门，但也是清清白白的人家！你爸妈如果泉下有知，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会恨死你的！」


    「还有我……我养你二十多年，竟然把你养成个罪犯……你让我百年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你爸妈？」


    「不是……」万小雷抬起猩红的眼眸，「叔叔你的养育之恩大于天，爸爸妈妈就算泉下有知，也不会怪你……」


    「那你就把实情说出来！」万管家厉声吼道，「以前你给我的那些钱，都是跟着殷少擎做坏事做来的吧？我……我把这些钱交给警察，是不是能保你一命？」


    万小雷神色黯然，一抹绝望从眼底掠过。


    「你说啊！」万管家又急又气，上前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旁边的保镖一开始不拦着，后来看他打红了眼，万小雷又完全不反抗，害怕真的打出人命来，这才去拦住他。


    「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死在你眼前！」


    万管家眸色一顿，直接从其中一个保镖身上把枪抽出来，直直顶在太阳穴！


    他瞪大眼睛看着万小雷，眼白惊悚，仿佛垂死前最后的挣扎。


    「叔叔，别……」万小雷这下也彻底慌了。


    尤其听见万管家咔哒那声给子弹上膛的声音。


    他脸色煞白，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拼命哀求叔叔不要做傻事。


    「我说，我都说……」万小雷看着他，只求不要让他失去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


    「是殷少擎……他在运毒贩毒，那包药丸就是证据！」


    「那种药丸，他给过大少爷，给过大少爷身边那个姜瑶，后来他还想给知心小姐……但不知道为什么，知心小姐那边没有成功。」


    「还有……还有老爷子当初中毒，堵塞了血管，也是殷少擎弄来的一种让人上瘾的毒品，偷偷掺进了补药中。他给二老爷和大少爷出主意，让我天天给老爷子端药，因为我是凌风湾的人，所以旁人很自然就能怀疑到大老爷身上……」


    「那个毒品，是南洋一种植物的提纯。」万小雷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知道的都倒出来，「反正就是……就是那种毒性很大的东西……」


    万管家倒抽一口凉气瘫坐在地上。


    尽管来之前他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亲耳听见万小雷说出来，还是觉得耳边轰然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坍塌，心里难受的要命。


    ……


    回到玺园，霍知行有些疲惫的捏捏眉心，姜灿递给他一杯热水，安静的坐在他身边。


    两人就这么坐着不说话，


    姜灿明白他的睏倦，柔柔的靠在他肩上，轻声说道：「知心这一觉睡的时间挺久，佣人打电话告诉我，她刚刚醒来呢。」


    霍知行神色凝重，把万小雷交代的录音给她听。


    姜灿从头到尾听完，心情也沉重起来。


    原来殷少擎在背后操纵了一切。


    而他的只是个普通的长工，身份低微，自然不会引人注意。谁会想到一个长工有这么大的能耐？


    姜灿咬咬嘴唇，低声道：「老公……殷少擎他把与你有关的人，都伤害了个遍。所以他的目标……是你？」


    第388章 这回你不准去


    霍知行眼眸微眯，轻轻点头。


    确实如此。


    那个人利用顾莽伤害姜灿。


    利用霍展鹤和霍知言的愚蠢，三番两次在霍家兴风作浪。


    利用霍知心的天真单纯，对她进行精神控制。


    甚至想在白景渊入股的酒吧里下毒，想让白家也身败名裂。


    而这些人都是跟霍知行有关的。


    可霍知行不明白，他究竟什么时候得罪过殷少擎，为什么殷少擎要这样针对霍家，针对他。


    没错，他是在商场上冷血无情，也曾把人逼到倾家荡产，树敌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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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4页

    但这都是商业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他是在遵守所有规则的前提下，扩充商业帝国版图的。


    况且殷少擎不能算是他商场上的敌人，他明明是霍家的一个员工。


    在霍知行印象里他并没有亏待过霍氏的员工，就算平时冷着一张脸，但他对里里外外那些为霍家效力的人还是很优待的。


    霍氏的福利待遇一直处在行业顶端，这也是霍氏每年都能吸引大批人才的原因。


    当然，犯过错的就例外了。


    「难道……」霍知行眉心一紧，「殷少擎的家人做过什么错事，而当时的处理方式让他很不满，所以他才伺机报復？」


    姜灿想了想，立即打开电脑，登入霍氏内部系统，查看近几年人员流动记录。


    流动记录很详细，里面有殷家的其他人，但没有殷少擎。


    姜灿打了个电话给岑伯：「您知道殷家的人为什么离职？」


    岑伯解释道：「他们去年就提过离职了，殷家那两个老的说是身体不好，不能再继续工作，得回老家静养。」


    姜灿疑惑：「可这件事我们并不知情啊！」


    「是。因为他们级别实在太低，底下人就没拿这事来请示，直接走了流程，给他们办理离职。」


    姜灿点点头。


    霍氏实在太大了，不可能每一件事都由上面的人来做决定。


    请辞这种小事，只要理由正当，手续合法，人事主管部门完全可以做主。上面的人签个字，也只是走过场而已。


    况且人员来来去去，这在哪都是正常现象，每天都有人走，也每天都有人进，不会有人因为两个老长工想退休回家而去查问细节的。


    姜灿继续看记录，发现殷家两个老的离开霍家的时间，正好是她来央城之前那段时间。


    也就是顾莽差点害了她的时候。


    姜灿一个激灵，那些不好的记忆如洪水般涌出来。


    「老婆，没事……」霍知行轻轻拥住她。


    姜灿连做了几个深唿吸，平復下心情，抬眼微笑着看他，「哪有那么脆弱？」


    霍知行笑了笑。


    不管什么时候，就算她变成世界顶级女强人，她依然是他想搂在怀中好好保护的小女人。


    「知行，现在万小雷已经招认，我们的证据又多了一些。接下来就是……」


    「守株待兔。」霍知行沉声道。


    姜灿轻笑，「你想怎么守，怎么待？」


    「万小雷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最近不可能再跟殷少擎联繫。殷少擎的目的没达到，他还会继续联络知心。」


    「所以……」姜灿俏皮的转转大眼睛，「我们只要守好这个设备，随时关注殷少擎给知心发的信息就可以了！」


    话音刚落，电脑传来声音，某个图标一直在菜单栏中闪烁。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刚说着守株待兔，兔子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两人立即坐在电脑边，打开系统，上面即刻出现霍知心和殷少擎的对话。


    他俩用的是语音电话，系统延迟一下，很快就将音频接了过来。


    殷少擎果然又用了一个不同的号码，而且他的声音听上去很愤怒：「霍知心，你拿到货没有？！」


    霍知心支支吾吾，带着哭腔：「……没有。对不起啊，我……我忘了。我下午睡过了头，就……」


    「呵，我看知心小姐是希望全世界的人都欣赏到你美丽的身段了？」


    「不要……」


    「听说那个沈骁在参加什么学术研讨，呵呵，我觉得让他见识见识你不同寻常的另一面，可能激发他学术研究的新灵感啊！」


    「我求你了，不要！」霍知心哭泣的声音让人心疼。


    霍知行的拳头紧握起来，死死咬着牙，瞪住屏幕。


    姜灿轻抚他后背，眼神温柔而坚定。


    接下来的通话是一段长达两分钟的空白。


    这段空白时间，只能听见霍知心小声啜泣，殷少擎似乎失去了耐心，直接发来另一张被修过的图。


    这张照片更加暴露，霍知心一声尖叫，无助的大哭起来。


    「霍知心，你一再违背我的命令，那我只能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别这样……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少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真的都听我的？」


    「嗯！」


    殷少擎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低沉很多，「这才对……知心，别忘了，你的世界里只有我。呵，把我教你的先说一遍！」


    「哦……」霍知心懵懵懂懂，「我的世界里只有你，我……我什么都不是，只有你不嫌弃我……我为你做事，才是我的价值所在。」


    「很好。」殷少擎笑道，「知心，你得乖乖的，这样我才会喜欢你，懂吗？」


    霍知心没发出动静。


    而屏幕前的霍知行，忍耐却已接近极限。


    「你再帮我办一件事。办好了，我就把这些照片全都销毁，你看怎么样？」


    「真的？」霍知心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是，真的。」殷少擎声线阴冷，「听说你那位三嫂怀孕了？你把她约出来，然后给她喝一杯咖啡……地址我一会儿发给你！」


    霍知心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她和她的孩子尝点好东西啊！顺便让大家都欣赏一下，霍家少奶奶服用了『好东西』之后，那飘飘欲仙的模样！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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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殷少擎很快挂掉语音通话。


    姜灿不知道霍知心做何感想，而她的手心里已然冒出一层冷汗。


    呵，果然还是把主意打到她头上了。


    霍知行从口袋里摸出枪，上膛的姿势阳刚霸气，他看了一眼姜灿，轻声吐出几个字：「这回，你不准去！」


    第389章 赴约


    姜灿刚要说什么，这时手机叮咚一声响，有一条消息传来。


    她心头一紧。


    第六感告诉她这或许是霍知心发来的，就在刚才，殷少擎威胁了霍知心，以霍知心的软弱，很有可能照他说的做。


    姜灿倒抽一口凉气，慢慢伸出手去拿手机。


    霍知行大手扶住她肩膀，眼神暗了一瞬，眉心微蹙。


    「没事，我看一下。」姜灿强作镇定，「也许不是知心发来的，也许是什么垃圾简讯一类，也许……」


    然而下一秒她就被现实打了脸。


    「姐姐，明天下午有空吗？我想请你喝咖啡，咱们就在平时常去的那家店，不见不散！」


    最后还特别强调：「姐姐，你一定要一个人来，我不想有别人在场。」


    姜灿脸色一白，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霍知心明知道，她对她是毫无防备的。


    可她竟然还给她发这样的信息。


    姜灿想，如果她没有提前监控到他们的对话，然后出于那份毫无防备的信任去赴约，会有怎样的后果？


    「灿灿……」


    霍知行恨铁不成钢，拿过手机就要打给霍知心。


    「等一下！」姜灿拦住他，紧接着回了一条信息：「好，明天见。」


    「你还真要去？」


    「不然呢？」她神色淡然，「知心本来胆子就小，刚才又被殷少擎那样威胁，你觉得她会作何选择？」


    霍知行咬咬嘴唇，心里暗骂霍知心，对她又心疼又气愤。


    「老公，知心现在有难，咱们两个不能先乱了阵脚。」姜灿劝他，「明天还是像咱们之前活捉万小雷那样，我去赴约，你在暗中守着。」


    「但明天出现在那里的，不是万小雷，而是殷少擎。」


    霍知行深邃的眼眸透着担忧，那把手枪在他手中上下掂量着，仿佛一触即发。


    「明天出现在那里的，不光有殷少擎，还有知心！」姜灿咬重后面几个字，「知行，知心需要人保护。如果你先露面被殷少擎发觉了，他很有可能干出更疯狂的事，甚至拿知心当人质什么的……到那时候我们就被动了！」


    霍知行神色阴沉，半晌不说一句话。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姜灿摸摸小腹，温柔的笑起来，「更不会让宝宝有事。」


    「我答应你，见到知心后我就想办法把她带出来，等我们到了咖啡馆外面，或许能引出殷少擎，到那时候……你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


    第二天下午，姜灿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装，头戴棒球帽，准时出现在那家咖啡馆。


    咖啡馆已经被霍知心包了场，没有别的客人。


    而霍知心也早早坐在窗边等候了。


    一见姜灿，她微微愣了下，很快端起眼前的咖啡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然后抬起眼，露出一如从前的纯真微笑。


    只不过，姜灿觉得很心疼。


    小小年纪就遇到一个人渣，现在还要被那个人渣威胁，做违背良心的事……


    霍知心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姐姐，愣着干什么？快坐下！」


    姜灿温柔一笑，坐到她对面。


    「知心，你看上去气色不太好，最近学习太晚了是不是？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一直都很优秀的。」


    说着她伸出手去想摸摸知心的头，可小丫头却身子一颤，下意识的往旁边躲。


    姜灿的手停在半空，愣了愣，又尴尬的缩了回来。


    霍知心知道自己有些失态。


    这时手机接二连三的传进来信息，都是殷少擎催她快点给姜灿下药的。


    霍知心眼泪差点涌上来，手脚冰凉，心痛的连手机都握不住。


    「知心，你怎么了？不舒服啊？」姜灿拉住她的手，「呀，这么凉！」


    「没事，我没事！」霍知心矢口否认，慌乱的把手伸回来。


    她连做了几个深唿吸，调整好情绪后，对姜灿强颜欢笑，「姐姐，今天是我请客，你还想吃什么就随便点！」


    「你还是学生，哪好让你请！」姜灿轻笑，「这个月给你的零花钱还够用吧？」


    霍知心一怔，轻轻点了点头。


    姜灿主理家事，虽然竭尽所能的做到一碗水端平，但其实私底下还是偷偷拿出自己的钱补贴给霍知心。


    霍知心每个月的零用甚至比姜灿管理家事之前还要高出一倍。


    「姐姐，谢谢你啊……」她声音很低。


    「这有什么好谢的！」姜灿笑了笑，「你是家里的小公主，再怎么宠着都不为过啊！况且……」


    她握住霍知心的手，「我们俩那么投缘，作为你的嫂子，多疼你一点也是应该的！」


    几句话说的霍知心难受的要命。


    她使劲儿吸吸鼻子，做了个深唿吸，然后把刚才点好的咖啡推到姜灿面前。


    姜灿看着这个，心里凉了一下。


    该来的还是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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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仍然想赌一赌。


    就赌霍知心对她的感情。


    于是姜灿微笑着问道：「你都已经点好了啊？」


    「嗯，你来之前我就点了……」霍知心小手一直抠着木质桌面，「这个是这家店的新品，叫dirty coffee，虽然看上去脏脏的样子，但口感很不错。」


    姜灿静静看着那杯咖啡。


    深烘咖啡豆浓郁的香气混合着奶香扑面而来。


    或许里面还加了其他东西……


    姜灿抬眼，专注的看着她：「知心，这咖啡还挺神奇的，真是脏脏的模样的。」


    「呵，别看它外表脏，喝起来还是不错的。」


    「所以，」姜灿眼神复杂，「用在人身上，就叫人不可貌相对吧？」


    霍知心一愣，「姐姐……」


    「有些人表面看上去脏，可心底是干净的。但有些人表面光鲜亮丽，但心底已经脏透了，是不是？」


    姜灿话里有话，而霍知心也并不傻，听了这些话头深深垂了下去。


    姜灿笑起来：「不过既然是知心推荐的，那我就喝一口尝尝！」


    说着她拿起咖啡杯就往嘴边放。


    她的动作很慢，她觉得那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非常难熬，胳膊每往上抬一下，她的心就跌落谷底一分。


    这杯咖啡肯定是不能喝的。


    但杯子已经快到嘴边了。


    姜灿正想着该怎么办，却勐然听见霍知心一声大喊：


    「姐姐，别喝！」


    第390章 一切都结束了


    姜灿勐然愣住。


    抬眼，只见霍知心眼眶微红的盯着她手里的咖啡杯，急的使劲儿摆手。


    「姐姐，不要喝，不要喝！」


    「知心……」


    「姐姐你快点走吧！」


    姜灿心头狠狠一颤。


    她还没来得及心疼没来得及感动，只感到一股力量把她从座位上拽起来。霍知心拽着她手腕往咖啡馆外跑，一边跑一边喊：「姐姐你快走，你快走！」


    姜灿还从来不知道这个柔弱的小女孩竟然有这么大的爆发力，抓的她手腕生疼。


    「姐姐，快走！」


    霍知心伸手打翻了那杯咖啡，乒的一声，杯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知心，要走一起走！」


    「不，姐姐，我……」


    霍知心话音未落，手机又发疯一样震动起来。


    她崩溃大哭。


    姜灿夺过她手机，扶着她肩膀一步步往外面跑。这时一个人影从咖啡馆二楼勐的沖了下来，凶神恶煞的朝两人扑去！


    「霍知心，你这个贱人！你敢不听我的？」


    「知心有思想有头脑，她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你凭什么控制她，让她听你的？」


    「哟？」殷少擎终于肯摘掉口罩和帽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阴毒笑容。「这不是霍家的三少奶奶吗？」


    「呵，真可惜，顾莽往后余生都要在大牢里蹲着了。不然我还真想问问他，跟霍家三少奶奶在地板上快活，究竟是什么滋味！」


    「你……」


    姜灿气的浑身发抖，「你少胡说八道！」


    「没错，我就是胡说！」殷少擎咧嘴冷笑，「但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没人愿意知道真相，所有的人都只想看个热闹而已！」


    「霍知心，你那些照片也是如此。没有人想知道霍家千金的真实面目，他们只想看看霍家千金在夜店里被十几个男人玩弄是什么样子！」


    「你住口！」霍知心尖叫，放声大哭起来。


    姜灿安慰着她，把她护在身后，迎上殷少擎挑衅的目光。


    殷少擎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步步紧逼，他脸上五官似乎都扭曲起来。


    「殷少擎。」姜灿冷静道，「你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害我老公，害霍家，对不对？」


    殷少擎不回答，缓缓朝她们逼近。


    姜灿不放弃，「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霍家究竟有哪里对不起你？或者……知行哪里对不起你了？」


    殷少擎还是不说话。


    姜灿觉得他目光越来越冷，越来越充满仇恨。


    「怎么，三少奶奶想知道我跟霍知行的过节？」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会尽我所能……替知行补偿你。」


    「哈哈哈……」殷少擎忽然大笑。


    再看向姜灿时，他眼神忽然间兇狠，从口袋里拿出一包药丸。


    「如果你肯把这个吃了，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那么恨霍家！」


    姜灿抿抿嘴唇，低声给出一个字：「好。」


    殷少擎微微一怔。


    他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把姜灿逼到了墙角窗边。


    而姜灿这个小女人就属于越是逼到墙角，越能激发潜能的。


    她装作伸手接药，可就在刚才，她摸到窗边花盆，偷偷抓了一把土在手心。


    趁殷少擎分神，她勐的一下抬胳膊把花盆土狠狠扔进他眼睛里！


    「啊！」


    殷少擎紧捂着双眼，姜灿趁机拉着霍知心往外跑。


    没几步跑出咖啡馆院门，就在一剎那，殷少擎追了出来。他的手要扣住霍知心脖子时，乒的一声响带着激烈的火光，子弹不偏不倚穿透殷少擎的肩胛骨。


    殷少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剧痛让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


    姜灿拉着霍知心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外面有方寒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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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留下来清理战场。


    他面无表情站在殷少擎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鲜血从他肩头汩汩往外冒。


    枪口一缕青烟，空气中飘着浓重的火药味。


    这场仗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抬手，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冷笑，正准备补上一枪结束这一切，可就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殷少擎大吼一声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那一枪打中了泥地，冒出点点火星。


    霍知行眼前一晃。


    不知殷少擎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直直的就沖他刺过去！他敏捷闪躲，一脚踢在他手腕上。殷少擎毕竟身上有伤，没能坚持太久，踉跄了几步就咚的一声摔倒在地。


    埋伏在四周的保镖一拥而上将他擒住。


    殷少擎身上掉出几包药丸，被赶来的警察当场收缴。


    「藏毒，贩毒，还教唆别人吸毒！」警察看向殷少擎，「不仅如此，你还意图对他人进行人身伤害！数罪併罚，你小子死定了！把人带回去！」


    「等一下。」霍知行声音低沉，「警官，他受伤了……」


    「哦，没关系的！我知道霍少是正当防卫……」


    「我不是这个意思。」霍知行目光深邃，紧盯住殷少擎，「我希望能先把他治好，然后我要问问他，到底跟霍家有什么过节！」


    ……


    殷少擎被推进了手术室。


    然而没有一个护士照应他，大家听说他很可能是个死刑犯，还干了一箩筐的缺德事儿，于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把他忽略。


    殷少擎简单包扎了伤口，躺在手术台上度秒如年。


    伤口不出血了，但他现在很虚弱，子弹还嵌在肉里，可能伤到了骨头，不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无法忍耐。


    不知等了多久，手术室的门开了，他转过头，接着微光勉强看清面前站着的、那个穿着手术服的男人。


    他瞬时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冒出两个字，「沈……沈骁？」


    「原来你认识我。」沈骁回头看看，示意两个助理医师进来。「今天是我主刀，给你取子弹。」


    沈骁抽出一把手术刀。


    那一刻他想起霍知心这些日子受到的委屈和羞辱，想起霍知行给他看的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


    他在江州的学习报告还没做完，便着急赶了回来。


    一回来就碰上这个人渣。


    他咬咬嘴唇，捏着手术刀的手不住的发抖。


    「你……你他妈快给老子动手！」殷少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脸大汗，「快动手！」


    沈骁定定神，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他说：


    「殷少擎，作为医生，我会保你的命。」


    「但作为一个保护知心的人，我……」他舔舔嘴唇，一字一顿道，「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殷少擎瞬间慌了，「你，你想干什么？」


    第391章 让实习生做手术


    这是沈骁生平头一回双手颤抖着站在手术台上。


    一个优秀外科医生的手擎着手术刀时应该纹丝不动，而此刻沈骁做不到。


    因为他面前这个不是人，是一个魔鬼。


    但他又不能让他死。


    霍知行特别嘱咐要保住殷少擎的命，他们之间还有没算完的帐要好好算一算。


    沈骁重重唿出一口气。


    旁边的护士看他神情异样，立即明白该怎么做，轻声问道：「沈医生，可以开始手术了吗？」


    沈骁转过脸，对几个实习医生吩咐：「你们的白大褂也穿了一段时间了，但苦于没有实习机会，一直不能正式上手术台。今天，就是我给你们的机会。」


    几个实习生互相看看，目光流露一丝惊讶。


    「这个伤者，伤在肩胛骨，是被子弹击中。」沈骁打开面前的大屏幕，上面是关于这台手术的所有详细数据和资料，「接下来由你们把这颗子弹取出，我会在旁边全程指导。」


    「沈……沈老师？」实习生们一脸喜从天降的样子，简直不敢相信。


    医学生的实习生涯是很残酷的，尤其他们这种刚从校园出来，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拿起手术刀。


    即便在学校已经做过千百次演练，也把每一根血管、每一处骨骼肌肉的位置烂熟于心。


    但手术室里，是实战，不是实验。


    任何一个有经验的主刀大夫都不会放心把场面交给实习生。


    就连沈骁也是熬油灯一样熬了许多年的。


    如今，他们一进医院竟然……


    「怎么了？」沈骁轻笑一下，「不敢？」


    「当然不是！」实习生看着他，「就是想知道……沈老师为什么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


    「因为你们是我带过最优秀的学生！」沈骁微笑着，又活动一下手腕，「再加上我最近有点腱鞘炎，实在不适合拿手术刀。」


    学生们点点头，立即做好分工，准备完成导师交代的任务。


    殷少擎躺在手术台上，勐然睁大双眼，一只手死死握住旁边的扶手。


    不知是疼痛还是惧怕，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从他头上冒出来。


    实习生们一切就绪，沈骁冷冷吩咐三个字：「开始吧！」


    「沈骁，你……」


    「先等等！」沈骁摆摆手，冷眼看向殷少擎，一字一顿道：「我看过这个病人的病歷，他对麻药过敏。所以手术过程中，不要给他用任何麻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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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不用麻醉药也可以做手术的。」沈骁轻声道，「你们听我指挥，只管大胆下刀，放手去做！」


    「好的，沈老师！」


    很快手术室里就传来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痛苦的喊声响彻整个走廊，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听了让人毛骨悚然。


    而那几个刚走出校门的学生，没见识过这种大场面，被这喊声弄的心神不宁，手下一抖，弄错了好几个地方。


    可每次就在手术台上那个人血流如注时，沈骁总能找到合适的办法止血，让他们继续割。


    沈骁指导的每一刀都割在不致命却能疼死人的地方。


    就像曾经殷少擎对霍知心的每一刀。


    沈骁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自己一个医生，有一天竟然也会做跟魔鬼一样的事。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发颤。


    不是因为当了魔鬼，而是为霍知心受的那些委屈。


    「老师，已经可以进行缝合了。」


    「好。」沈骁面无表情的看向奄奄一息的殷少擎。


    他死不了。


    养几天就养好了。


    但他带给知心的伤害，恐怕是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


    沈骁紧紧攥住拳头，这样的人，真应该亲手杀了他！


    姜灿和霍知行一直等在手术室外面，也听到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惨叫声。


    霍知行冷着脸，坐在椅子上如同一尊雕像。姜灿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小手覆着他的手背。


    她的手有些凉，自从怀孕之后，她总是感到热量不够用。


    她有些自责，为什么不能像每次他握住她的手那样，掌底的温暖可以迅速传遍全身呢？


    「老公……」她柔柔的喊了他一声，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霍知行转向她。


    不管心情多坏的时候，只要在她面前，他都会露出最温柔的笑。


    这时手术室门打开，沈骁走出来，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一样。


    看到霍知行，他勉强扯出一个疲惫的笑。


    「他不会死，不过这一两天内，恐怕你还不能问他什么。」


    「嗯，我知道。」霍知行点头，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


    沈骁轻笑着摇摇头。


    其实现在他才后知后觉，他是应该感谢殷少擎的。要不是殷少擎做这些坏事，他还无法意识到自己对霍知心的感情。


    他清楚的记得霍知行用顾莽的身份生活在江州那个小村子里，刚刚跟姜灿结婚不久时，几个村里的小混混去他家里调戏姜灿，被霍知行打的内脏出血。


    他如今的感受就是这样，恨不能让欺负霍知心的人去死。


    所以，这应该不是什么哥哥对妹妹的感情吧……


    沈骁顿了顿，抬眼看着两人，苦笑一声，「都说医者父母心，可我今天做的这事……不配再穿这身白大褂了。」


    「你说错了。」姜灿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沈骁，医者父母心也得分对谁。对好人我们当然要怀有慈悲之心，可对邪恶的人，只能用邪恶的办法去对付！」


    「有锋芒的善良才叫善良。」姜灿轻笑，「所以你根本不必自责。」


    「嗯，我不会为了这种人渣自责。」沈骁轻声道，「我自责的是，知心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然不在她身边……如果我没去那个研讨会，而是每天陪在她身边，她可能就不会被殷少擎盯上了！」


    「她是殷少擎选中的猎物，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霍知行沉声道，「所以现在问题就在于，殷少擎为什么要这样报復霍家！」


    方寒从不远处跑来，将霍知心书包里的监听设备拿出，交给霍知行。


    「少爷，这些都是殷少擎唆使知心小姐运毒的证据！不过好在知心小姐没犯煳涂，警方对殷少擎提起诉讼之后，会让知心小姐出庭作证。」


    「让知心出庭？」姜灿很是担忧，「以她目前的状态，她能出庭吗？要让她再度回想一遍这些伤害，不是等于把她刚癒合好的伤口再撕开吗！」


    第392章 邱雨是谁


    「可是，少奶奶……」方寒抿抿唇，「知心小姐必须去做证人，这是警方要求的。」


    「没关系。」沈骁目光坚定，「知心出庭的时候我会陪着她。」


    姜灿和霍知行听到这话，互望一眼，轻轻笑起来。


    沈骁轻咳两声，脸上微微红了。


    「那个……我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一下。」


    「嗯，好好休息！」姜灿轻笑，「知心还等着你陪她出庭呢！」


    沈骁沖他俩笑了笑，转身离开。


    几天后殷少擎转入普通病房。


    他身上缠着绷带，本就苍白的脸色看上去更加虚弱。眼中尖锐的光似乎消失不少，但在见到霍知行的一瞬间，他又像起死回生的臭虫，使劲儿梗着脖子，瞪住他。


    只是，臭虫终究只是臭虫。


    霍知行目光清冷，面无表情，看了他一会儿，眉心轻轻拧起来。


    「这几天你得到的医疗条件是最好的。」他冷冷说道，「放心，在这里你很安全，不会有人要你的命。」


    不光不会有人弄死他，就连他想自己弄死自己都是不可能的。


    除了二十四小时的值班医生轮守，还有各种防止他自杀的办法。


    殷少擎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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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你留我一条命，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让我死！」


    「说的没错。」霍知行轻蔑一笑，「但让你死这件事，我不能替法律来决断，必须得通过正当的法律途径，判你死刑！」


    殷少擎笑起来。


    他的笑很瘆人，目光透出几分悲哀和绝望，跟以往的阴狠不同，今天的他多了一些哀伤的东西。


    或许人之将死，就不会再伪装情绪了吧。


    「殷少擎。」霍知行沉声问道，「你这些年潜伏在霍家，利用霍知言和我二叔，又接近知心，再后来顾莽出现，你又利用顾莽……你做的这些事，不会是真的在贩毒吧？」


    「呵，怎么不是？」殷少擎挑起一道眉，「东西都被你拿到了，万小雷也招供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我要听的不是这些。」霍知行脸色更为阴沉，「你做的一切针对的都是霍家，说确切点，针对的都是我！」


    「你这样做，到底出于什么原因？！」


    殷少擎只是笑，不回答。


    他以为这样会激怒霍知行。


    而人一旦在愤怒的情况下，往往会失去理智，做出与平时行为不符的举动。


    但他错了，霍知行不但没有被激怒，反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悠闲的翘起二郎腿。


    从他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完全看不出情绪波动。


    「没关系，你不想说，咱们就慢慢耗着。」霍知行淡淡道。


    殷少擎冷笑，把脸转过去。


    过了没多会儿就有护士进来给他换药。


    他肩上的伤必须勤换纱布，勤抹药，不然的话有感染风险。


    然而就在护士要拆掉他肩上的纱布时，霍知行发话了：


    「停下。」他轻笑，「以后殷先生的纱布都不用换了。」


    护士一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


    「这是你们沈医生的安排。」


    「哦。」护士点头答应，端着药盘就出去了。


    后面又陆续进来了护士，有的查看点滴，有的记录病情恢復情况，无一例外都让霍知行赶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他跟殷少擎两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悠闲自在，势要跟殷少擎耗到底。


    而殷少擎的伤，已经不允许他空耗着了。


    伤口不光疼，还痒，纱布跟渗出来的血粘在一起，一扯一动，又是撕心裂肺的疼。


    殷少擎疼的满头大汗，连五官都扭曲了。


    想死却死不了，想好又好不起来。


    「霍知行！」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一进门的时候就说了。」霍知行冷冷看他，「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呵……像你这种没有良心没有良知的人，知道真相又能怎样呢？你还是过你的快活日子，可我喜欢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霍知行听的云里雾里，不由得眉头紧皱。


    「你在说什么？」


    殷少擎缓缓撑起眼皮，一字一顿的问：「霍知行，你还记得邱雨吗？」


    邱雨？


    霍知行翻遍脑海中的记忆，隐约想起上大学的时候，好像是有这样一个女生。


    他所在的商学院有三分之二的学生出自名门。


    但也有那么一小撮学生，出身贫寒却凭着不懈努力、凭着优于常人的毅力，考进了这所全球最难进的五大名校之一。


    邱雨就是其中一员。


    她与殷少擎一样，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两人是青梅竹马，只不过这层窗户纸还没捅破，邱雨就考取了商学院的奖学金，出国念书了。


    殷少擎在这边拼命工作赚生活费给她寄去，剩下的自己存起来，想像着等邱雨毕业归国的那一天，他可以买个像样的戒指跟她求婚。


    可是没想到，邱雨给他的来信中，反覆提到一个名字：霍知行。


    她在信里各种倾诉对霍知行的暗恋之情，那种心动又不敢表白的甜蜜，几乎要从字里行间溢出来。


    殷少擎试探着问她：那我们算什么？


    邱雨说，少擎，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啊！


    殷少擎看着好朋友这三个字，大脑一片空白。


    ……


    霍知行沉默许久，眼中满是疑惑。


    他从来没跟邱雨说过一句话。


    殷少擎冷哼一声，「霍知行，你装什么装？你不仅跟她说过话，还请她去吃西餐去舞会！要不是你做这些让她误会的事，她能对你心动吗？她后来……会连命都没有了吗？！」


    「你说什么？」霍知行一怔，「她死了？」


    「是，她死了，而且死的很屈辱！」


    殷少擎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眼角似乎有泪光。


    邱雨的死讯传到国内时，距离她过世已经一个星期了。殷少擎带上所有的钱，买了最快的机票飞去那个陌生的国度。


    邱雨的同学说，她是表白被拒之后伤心难过，去了酒吧，结果被几个不良少年盯上……这才发生了悲剧。


    她的死状很惨，是从酒店窗户上跳下来的，全身满是血污，没穿一件衣服。


    第393章 都只是一场误会


    霍知行怔愣了一瞬，他大概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殷少擎和邱雨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殷少擎想跟她结婚，可邱雨到了国外之后移情别恋，还用「好朋友」三个字将两人的感情一併抹杀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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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0页

    后来她遭遇不测，殷少擎悲愤之下就展开了对霍家的报復。


    然而直到现在霍知行都无法从记忆里把邱雨这个名字挖出来。


    呵，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就三番五次的在霍家兴风作浪！


    霍知行冷冷看住他，一字一顿道：「殷少擎，我根本不知道邱雨是谁。你不要在这里故弄玄虚！」


    「你真是不要脸……」殷少擎咬紧每一个字。


    「或许这只是你报復的藉口，」霍知行气势凛冽，缓缓逼近他，「或许世界上根本没有邱雨这个人！」


    「你……」


    殷少擎脸色一变，有些激动的想要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霍知行眸色暗沉，邱雨是最好的突破口，从这个点切入，一定能问出他报復霍家的真正原因！


    「怎么，被我说中了？」霍知行冷笑，「一个从来不存在的人，被你凭空臆想出来，然后就以这个理由伤害我和我的家人？殷少擎，你到底有妄想症还是偏执狂？」


    「胡说，你胡说！」殷少擎反应激烈。


    他一只手紧握着床边的扶手栏杆，苍白的脸因为怒意竟然有了几分血色。


    他狠狠盯住霍知行，那种目光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霍知行继续说：「如果这个邱雨是真实存在，那她在给你的信里一定会提到我跟她是怎么认识的。」


    「殷少擎，你说说看，我跟她是怎么认识？」


    殷少擎看了他半晌，把脸转向一边。


    「如果你不说，」霍知行眼底掠过一抹冰冷的笑意，「那就只能证明这个邱雨不存在，她，不是人！」


    「啊！」殷少擎果真被激怒了，一声大吼，拼命挣扎着想直起身子来。


    然而挣扎半天还是重重摔了回去。


    霍知行面无表情看着这一切，他想要的答案已经越来越近了。


    「霍知行，你……你这个卑鄙小人！」殷少擎眼睛猩红，「小雨是个好女孩，不许你这么说她！」


    「好女孩？」霍知行尾音轻挑，「一个好女孩，会一边花着你的钱，一边在国外喜欢别的男人？殷少擎，看来你对『好女孩』的标准，还真是跟人不一样！」


    「你住口！」


    「回答我的问题。」霍知行冷声道，「她在信里究竟写了什么？」


    殷少擎沉默许久，慢慢抬眼看他，嘴角勾出一抹笑。


    「你真的都忘了？呵，也是，像你们这种处处留情的纨绔子弟，怎么可能真心对一个女人……小雨自从在那场辩论赛上遇见你，她就喜欢上你了。你们在图书馆里一起写论文，周末一起郊游露营，你还带她去舞会。」


    「小雨说，她从来都没穿过那么漂亮的裙子，参加那种上流社会的舞会……」


    霍知行眉头一紧。


    辩论赛？


    商学院确实有过很多知名的辩论比赛，可他大学期间从来没参加过这种活动。


    一是他生来就不爱说话，平时又总是冷着一张脸，所有人见了他都会退避三舍，这种性格实在不适合激情四射的辩论比赛现场。


    二是，尽管他不怎么说话，可只要一开口就能噎死人。导师们知道他不好惹，惹不起，于是有这种比赛从来都不会喊他。


    唯有那一次，有个新来的助教不知道什么情况，看到霍知行能亮瞎人眼的成绩，毫不犹豫就把他的名字写在辩论比赛的名单上了。


    可辩论赛从头到尾，都没有霍知行的身影。


    所以……


    霍知行思绪一滞，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怪不得，有段时间商学院里盛传，潇洒多金的霍家四公子又被女生盯上了。


    这种传闻霍知行从小到大听过无数，并没放在心上，可后来老四不知为什么退了学，迅速回国，在国内的大学里完成学业。


    家里没有任何人告诉霍知行是怎么回事，他也懒得过问。


    没想到，事情的源头竟然在这……


    「怎么这种表情？」殷少擎冷哼一声，「想起来了是不是？霍知行，小雨就是你害死的！所以我要你们霍家每一个人，都给她陪葬！」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目光冰冷。


    片刻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参加辩论比赛的不是我。」


    「你说什么？！」殷少擎咬牙，「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


    「那不是我，是我弟弟，霍知书。」


    殷少擎耳边轰的一声巨响，瞪着眼睛，双唇微微颤抖。


    「我从没有参加过辩论比赛。」霍知行吐字清晰道，「那次比赛写了我的名字，但我不想去，我弟弟自告奋勇替我去的。」


    但那群老外根本分不清什么知行知书，只知道他们都姓霍，所以名单上还是霍知行。


    而霍知书确实是个优秀的辩手。他可以用极为幽默的语言缓和气氛，也能用一针见血的话语把对手攻个措手不及。


    再加上阳光俊朗的外表，举手投足间优雅的绅士做派，很容易就吸引女生的目光。


    霍知行轻嘆一口气，霍知书是他小叔叔的儿子，从小被保护的特别好，心思单纯，甚至有些冒傻气。女孩子接近他，他也不会觉得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依然对每个女孩都很好。


    想来他跟邱雨之间应该不会太复杂。


    他俩去图书馆，很正常，霍知书经常跟同学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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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去露营郊游，正常，因为霍知书是个户外运动爱好者，经常纠集一群朋友出去玩。


    他带她参加舞会，再正常不过，这是商学院常常举行的社交活动。


    至于他送她礼服，这对霍知书来讲也是正常的。他是个暖男，也是个中央空调，虽然不会处处留情，但他的体贴常被女孩误会。


    而邱雨自始至终不知道那是霍知书，是因为霍知书从小长在国外，早已习惯用英文名，周围的人也早都习惯叫他的英文名。


    「邱雨写给你的信里，最先提到的名字，是霍知行这三个字吗？」


    霍知行沉声问道。


    殷少擎一愣，脸色慢慢变的复杂，接着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最先提到的名字，还真是个英文名，他也记住了，那个人叫mark。


    而邱雨说之所以知道mark就是霍知行，是因为她偷偷去查了那天辩论比赛的名单。


    但提了几次霍知行之后，后来的信中，就频繁说起mark如何如何了。


    她说，别人都喊他mark，那她也就这样喊他。


    邱雨出事之后殷少擎去料理她的后事，拿回了她的手机。翻看联繫人的通讯记录，几条少的可怜的信息，都是她跟mark之间发的。


    看的出来她对mark很热情，可对方只对她保持礼貌。


    她的备忘录里也记满了对mark的幻想。


    mark仿佛就是她的天，她的神。


    殷少擎嫉妒的发疯，甚至想把手机摔碎。但当他把手机高举起来的时候，却做不到狠狠摔在地上。


    他眼前是邱雨悽惨的死状，他要让那个拒绝她、伤害她的mark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没想到，一切都只是一场误会。


    「原来……竟是这样。」殷少擎缓缓吐出几个字。


    一行眼泪顺着他眼角流下，他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第394章 帮老婆揍他


    霍知行走出病房，心里也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虽然邱雨的死与他无关，但他总有一种「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愧疚感。


    他站在医院门口许久，在空旷的地方抽了根烟，接着看见几个警务人员匆匆走进住院部。


    以殷少擎贩毒的数量，死刑都是在优待他。


    一根烟抽完，霍知行抬头看看夜色，是时候撇下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回去陪老婆了。


    「少爷。」方寒从不远处走来，想是有话要说。


    霍知行看了看他，一声轻笑，「你去调查霍知书那事儿了？」


    方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作为三少爷优秀的狗腿子，当然得事事做在前面。


    打从刚刚在病房外听见霍知书的名字开始，他就已经着手调查了。


    「不错。」霍知行拍拍他肩膀，「终于干了件有眼力见儿的事。」


    「……」方寒一头黑线，除了坏他跟姜灿的好事，他什么时候没有眼力见儿过？


    「说吧，都查到什么了。」


    「我问的岑伯，岑伯对当年的事情知道一些。」方寒清清嗓子，「岑伯说，咱们家四少爷根本没对那个女孩怎样……那天晚上酒吧出了命案，完全是个意外，但当时学校里有跟霍家结过梁子的家族，那些人就用这件事大做文章，四少爷胆子又小，就自己逃回来了。」


    霍知行闷闷的嗯了一声。


    这该死的霍知书，成天对女孩子绅士，这下好了，招惹了殷少擎这疯狗。


    还有那个英文名，叫什么mark，向别人介绍自己是「霍知书」，有那么难吗？


    霍知行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去打听一下那个邱雨葬在了哪里，放束花在她墓碑前吧。」


    「好，我知道了。」


    「嗯。」说着霍知行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使劲儿闻闻身上的味道。


    外套上似乎还有一点菸味……


    霍知行回头看向方寒：「去开车。」


    「啊？」方寒一怔。


    「让明煌世家给我留个房间，我去洗澡。」


    「少爷……」方寒哭笑不得，「那个啥，明煌世家现在归少奶奶管，只要您一进酒店，前台就会立刻把你去酒店开房的消息发给少奶奶的……」


    「胡说八道什么！」霍知行眼睛一瞪，「你说谁开房？！」


    「不不不，少爷，我就是……提个醒。」


    霍知行头都要炸了。


    不过方寒说的对，去酒店洗澡确实不太合适。灿灿现在怀着孕，据说怀孕的女人神经都是高度敏感，他去酒店这事儿搁在平时没什么，可放在这种一孕傻三年的时候……结局是什么就很难讲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去酒店了。


    但这身烟味儿得洗掉啊！


    霍知行看看方寒，半晌唇角忽然勾出一抹怪异的笑。


    方寒立即有了不好的预感。「少爷，你不会是想……」


    「去你家！」这三个字掷地有声。


    方寒差点被他这句话送走，双腿一软几乎没站稳。


    「不行？」霍知行扬眉。


    「行……倒是行。」方寒赔笑道，「就是家里有点乱，而且有些小可爱们……」


    方寒自从抱了几次胖橘后，就对猫特别感兴趣，把小区里的二十几只流浪猫统统收容到家中好吃好喝的供着，平时找人伺候着。


    于是霍知行一进他家门时就目瞪口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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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那是一窝小可爱，分明是一窝虎视眈眈的胖橘！


    他只是想来洗个澡而已啊……


    「方寒，你这……」霍知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勐然一声吼——


    「你是打算把这些东西一只一只放进玺园吗？！」


    方寒浑身打颤，除了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还能怎样呢。


    ……


    霍知行勉强洗完澡，迅速回到玺园。


    姜灿还没有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霍知行一进卧室看到被子里那团小小的凸起，心潮澎湃，掀开被子躺进去，从身后拥住她。


    「别动，我抱一会儿。」他的手扣在她腰间，摸到她小腹。


    那里面有他们的宝贝。


    霍知行微微一笑，胸膛贴住她后背，把脸埋进她秀髮中。


    也只有她身上熟悉的甜香才能驱赶那些糟心事带来的坏情绪。


    他没回来的时候姜灿觉得冷，他这一回来贴住她，身上热量节节攀升，她觉得暖和了许多。


    「嗯……」姜灿笑了笑，转身面对他，整个人像小猫似的钻进他怀里。


    霍知行掀开衣服，把她的小脚丫放在自己肚皮上暖着。


    「老婆，」他皱皱眉，「你怎么总是这么凉啊？」


    「怀孕应该都是这样吧。」姜灿懒懒回答，「自从怀孕后我就总觉得冷。不过想想也是，有宝贝来分担一部分热量，我身上的热量自然就不够了。」


    「哦，原来是这个小东西捣乱！」霍知行瞪着眼，「老婆你别急，我这就帮你揍他！」


    第395章 小兔子变母老虎


    姜灿原本还困着，听他这么一说，瞬间睡意全无。


    「你说要打谁？！」


    霍知行一愣，看看她，又看看她的肚子。


    「老婆，我……」


    「宝宝还没出生你就想打他？」姜灿挑挑眉，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霍知行在外谁都不怕，唯独在她面前秒怂。


    「不是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他干笑两声，「刚刚不是你说因为怀孕了，身上热量要分给宝宝一些，所以才总是怕冷吗？」干笑两声，「刚刚不是你说因为怀孕了，身上热量要分给宝宝一些，所以才总是怕冷吗？」


    「即便这样，你也不能打他！」


    「哦……」霍知行很乖很老实的点点头。


    「那，老婆，以后他长大了，犯了错，我可以揍他吗？」


    「也不行！」姜灿瞪他一眼，「小孩子犯了错就批评教育，哪能动不动就打？霍知行我警告你，你将来要是敢动他一下，我就和你拼了！」警告你，你将来要是敢动他一下，我就和你拼了！」


    霍知行怔怔看着她，勉强抽抽嘴角，扯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女人当妈之后，再温顺可人的小兔子也会变成母老虎。


    而且女人跟男人对孩子的感情确实不一样，多了一份十月怀胎的经歷，妈妈和宝宝的感情被那根脐带绑住，永远都会牢牢栓在一起。


    霍知行笑了笑，把姜灿拥在怀里。


    再过几个月添了新的家庭成员，他可能就彻底失宠了，所以要趁这个机会好好跟媳妇亲热一下，过过二人世界……


    一想到这，他浑身热量更足。


    姜灿窝在他怀里


    她小手抵在他胸膛轻轻推了他一下，这个举动却有种欲拒还迎的效果。下一秒她就被这男人禁锢在怀里。


    「灿灿，」霍知行哑着嗓音，，「已经三个多月了吧？」


    「嗯……」是刚过三个月。


    姜灿小脸一红，这男人也太狗了，记这种事记得比谁都清楚！


    「霍知行！」


    姜灿嗔怪着瞪他一眼。


    然而装模作样的挣扎了几下她还是屈服了。


    因为这段时间，她也很想他


    「你，你轻一点……」


    「我知道。」男人声音低哑，「我有分寸。」


    「那万一吓到他了怎么办？」


    「那就……」他急火火的撩起她衣服


    「为什么？」


    「因为……」


    霍知行急的快要哀嚎。


    刚才那些话全都是他顺着她的话信口胡说的，哪能说出什么所以然？


    「快说！」姜灿小手勾住他脖子，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波闪烁，「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男人坏笑


    「出孝子啊！」


    「你……」


    姜灿瞬间脸红，又气又笑，挥着小拳头就要打他，可还没打到就被霍知行一个反杀压住，再也动弹不得。


    今夜外头降温，被子一定要好好蒙住。蒙住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沈骁陪着霍知心。


    经歷了这些事，沈骁也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感情，然而霍知心受的打击比较大，又变的不爱说不爱笑，像是回到最初得抑郁症的那个时候。


    沈骁不会说笑话逗她开心，能给她的，唯有坚定的陪伴。


    这天霍知行和姜灿来到凌风湾，见王美云站在霍知心房间门外，尽管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还是一会儿踮着脚尖一会儿猫着腰的从门缝往里看。


    微胖的背影透着淡淡的凄凉感，足以让人感到作为母亲的牵挂和担忧。


    姜灿忽然鼻尖一酸，或许自己也是个准妈妈了，感同身受，更能明白王美云此刻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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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知行，灿灿，你俩来了？」


    王美云勉强笑笑。


    她今天没化大浓妆，确切地说已经很久没化过了。女儿出了事，她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但她毕竟跟霍知心有代沟，怎么走都无法走进女儿的世界，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干着急。


    「真是没想到，那个殷少擎那么坏！」王美云一提起来就掉眼泪，「知行，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在乎什么门第身份，所以以前只要知心喜欢，我就支持，可没想到……」


    「怪我！我不是个称职的妈妈，女儿被人精神控制这么久，我竟然没有察觉！」


    「云姨，别这样讲。」姜灿轻轻抱了她一下，「你给知心足够的包容和尊重，让她在一个健康快乐的环境里长大，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公主却没有公主病……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尊重，让她在一个健康快乐的环境里长大，让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公主却没有公主病……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灿灿……」王美云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


    姜灿帮她擦掉泪水，微微一笑，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云姨你放心，殷少擎手机里所有跟知心有关的照片都已经删掉了，这些照片没有发布出去，没造成什么影响，知心的声誉不会受损。」


    「嗯！」


    「只是……」姜灿皱皱眉头，「这小丫头心理负担太重，恐怕还得有一阵子才能好起来。」


    「应该不会太久。」霍知行轻声道。


    他悄悄把门推开一点，三人在门口看，正看到沈骁耐心的餵粥给她。


    霍知心从早上起来就没怎么吃东西，这是她这几天来胃口最好的一顿。


    王美云眼睛一亮，瞬间破涕为笑。


    她轻手轻脚的把门关上，挥挥手让霍知行和姜灿去客厅。


    姜灿跟霍知行相视而笑，看来那个生龙活虎的云姨又回来了。


    「知行，灿灿，你们说……这沈医生是认真的吧？」


    「当然是！」霍知行轻笑，「云姨，当初我落难的时候，只有沈骁一个人悉心照顾，我这才能养好了伤。而我当时跟他是素不相识。」


    「所以我敢担保，沈骁的人品绝对没问题，他不会玩弄知心。」


    「那就好，那就好！」王美云一拍大腿，笑的阳光灿烂。


    其实从沈骁第一次上门她就看上这个女婿了，但考虑到知心太小，又觉得那是霍知行的朋友，不能唐突了，才一直憋着没说。


    现在好了，了却了一桩大心事。


    「云姨，」姜灿笑道，「您对沈医生很满意吧？」


    「那是当然了！」


    「知心说过，她要考跟沈医生读过的医学院，将来也当医生呢！」


    「她随便当什么都行，只要她能把这位沈医生留住，怎么都行！」


    「哎，对了！」王美云眉毛一挑，小心翼翼的看着霍知行问，「这个沈医生……也能当上门女婿吗？」


    「这……」霍知行哑然失笑，「恐怕不行吧。」


    「哦，我还以为他也能接受。」王美云小声自言自语，「不行的话就算了，只要我女儿幸福，怎么样都可以的。」


    「云姨，」霍知行怔了怔，「您说的『也』，是什么意思？」


    霍家还有谁是上门女婿？


    「也？」王美云也怔了怔，「你不也是上门女婿吗？我还以为你的朋友都跟你一样呢！」


    「我……」


    霍知行被噎的够呛，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第396章 这道题做一辈子


    姜灿憋笑憋的实在辛苦，只好起身去院子里走走。


    她不时回头看看，客厅里的霍知行一头黑线的坐在那，不时沖她抛一个不怎么「友善」的眼神。


    仿佛在说：晚上你给我等着！


    姜灿脸一热，心跳扑通扑通加快，急忙避开他的目光。


    房间里，霍知心已经把一碗粥都吃完了，她抬眼看沈骁，像一个等待大人奖励的小孩。


    对视的一瞬间，沈骁的心都化了。


    原来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曾经他也喜欢过林雨晴，但跟此时此刻完全不一样。在他得知林雨晴心里还有陆离山的时候，他选择主动退出，衷心祝福。


    可如果此时霍知心告诉他，她心里还有别人，他一定拼尽全力跟那个男人竞争。


    就像中世纪为爱决斗的骑士。


    他一个拿手术刀的，也会拿起剑，变的异常勇勐。


    「沈骁……」霍知心轻声唤他，小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沈骁勐然回过神，把碗放到一边。


    看着她清透纯净的样子，他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


    下一步该怎样做？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喊道：表白！


    于是沈骁忽然间正襟危坐，清清嗓子，表情严肃，把衬衫拽的板板正正一个褶子都没有。


    霍知心瞪大眼睛。


    这……这又是要给她上课吗？又要做卷子了？


    苍天啊！


    「咳咳，知心，我……我有话想跟你说。」


    「别别别！」霍知心绝望大喊，眼泪都快出来了，「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知道我快高考了，我也知道我休学了一年，今年一定要考出好成绩！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我已经做了八遍，连标点符号都背下来了！你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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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沈骁一听这就来了精神，「你已经这么熟悉了？这么说所有的题型，你都能举一反三，整理出解题思路？」


    霍知心委屈巴巴的点头。


    「那我明白了！」沈骁一拍桌子，满脸歉意，「知心，真是对不起，我只顾着让你做题，却忽略了你已经做了这么多遍，忽略了你的感受。」


    「从今往后，咱不做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了！」


    「我不能给你搞题海战术……」


    霍知心盯着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轻松多久，那口气又被沈骁一句话给吊了上来——


    「我得继续给你提升能力！」


    「噗……」


    「我决定！」沈骁热情澎湃，「明天开始咱们做密卷！经典的那种！」


    「沈骁你够了！呜……」霍知心一头扎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


    真不想看他！


    「啊，这……」


    沈骁傻了眼，这怎么回事啊，不是表白吗？怎么给人表白哭了？


    真是的！


    自己总改不了这个好为人师的毛病！


    沈骁抓耳挠腮，也觉得自己刚刚过分了。


    「知心，」他轻声叫她，「知心？」


    霍知心把脸别过去，根本不想理他。


    「那个……」沈骁站起来，走到白板前。


    霍知心房间里有块白板，是平时沈骁给她上课用的。现在沈骁还要上一节课，不过……


    他拿起笔，很快就在上面写了几个函数式。


    「喂，小朋友。」沈骁微笑，「起来解这道题。」


    「你！」


    霍知心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头髮乱乱的，怒目圆瞪。


    「解开这道题我有奖励！」


    「以后不做卷子了行不行？」


    「嗯？」霍知心眨眨眼，半信半疑的盯着他看。


    虽然不相信，可沈骁不是个轻易食言的人，他向来说到做到的。


    反正就一道题，做了也不亏！


    霍知心扁扁嘴，看了眼白板。这几个式子都不难解，但是需要画曲线图。


    沈骁把笔递给她。


    高等数学难不倒霍知心，没多久她就连题带图全都弄了出来。写完最后一步时她脸上喜悦又得意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然而……


    当她解完了后退一步时，却发现，那个曲线图画出来，竟然是一个心。


    一个长在数轴上的心。


    霍知心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整个人僵在原地。


    「沈骁，你……」


    「这就是我想给你讲的题。」沈骁轻轻一笑，深吸了一口气。


    「下面是提问时间。」他看着她，「霍知心同学，你明白这个函数的意义了吗？」


    霍知心傻傻的看着他，忽然眼眶一热。


    「霍知心同学，你……喜欢我吗？」


    小女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大脑空白了一瞬，接着使劲儿点头。


    「很好。」沈骁压抑住狂跳的心，紧张的手心冒汗，但还是镇定的看着她，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也喜欢你。」


    「……」


    「你喜欢我，是充分条件，我也喜欢你，这是必要条件。现在条件都满足了，这就是一个充要条件。」


    「霍知心同学，」他握住她的手，目光中的温柔撞进她心房，「有充要条件的题，是……是非常完美的。」


    「那个……我们，我们继续做这道题好不好？我们把这道题做一辈子，怎么样？」


    第397章 是个小男宝


    冬去春来，转眼间姜灿的肚子已经隆起，快要五个月了。


    没了早孕反应的她开始胃口大开，以至于孩子长得很壮实，她的肚子也比普通孕妇大了一圈。


    除了一个大肚子，她的四肢依然纤瘦，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


    她经常能感受到小宝的胎动，想像着宝贝在里面翻个身、伸个懒腰的可爱模样，不由自主的就笑出来，当了妈妈的幸福感挂在眼角眉梢，旁人看着，也打从心底里祝福。


    尹若鸿最先沉不住气，以观察联合医院的医学质量为由，又跑了一趟央城。这次他亲自上阵把脉，中医西医双管齐下，最终得出确切结论：


    姜灿肚子里怀的是个小男宝！


    这消息一出，整个霍家都炸开了。


    霍文渊高兴的几天没睡好觉，靠沙发上打个盹儿也是给乐醒的，然后火速派人去瑞士银行取出五个存在那里很多年的大箱子。


    这几个箱子连霍知行都没见过，一拿回来他惊呆了——


    每个里面里面金灿灿的一堆，金锁金鍊子金镯子，金镶玉的项圈，最夸张的是那些齐齐码放的金砖和金条。


    光一个大箱子，价值就不可估量，更何况是五个。


    「爷爷，这是……」


    「你看什么看？」霍文渊护食一样护住箱子，用手捂着，嫌弃的看看他，「这些是给我小重孙的，你想都别想！」


    霍知行怔了怔，这一幕真是似曾相识。


    记得九岁那年他的生日蛋糕里查出水银，他受了不小的惊吓，好几天缓不过劲儿来。爷爷便拿出了那个沉香木的宝盒，里面装着金风玉露和金玉良缘，还有一堆祖上传下来的珠宝。


    那时候霍展鹏还劝老爷子，别把这些贵重东西给小孩玩。


    老爷子直接眼睛一瞪：「什么叫给他玩？这些是给我宝贝孙子压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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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展鹏无语，还没等说什么，霍文渊便甩给他一个嫌弃的目光。


    「看什么看？这都是给我宝贝孙子的，你想都别想！」


    如今时移世易，他早已不是老爷子的宝贝了。


    唉，原来爷爷的本性就是喜新厌旧！


    霍知行闷闷的瞥他一眼，还是算了，不跟一个老头子计较。


    回到玺园，看见姜灿懒懒靠在沙发上，无聊的摆弄着电视遥控器。


    面前那袋薯片已经吃了大半，剩下的薯片碎不好抓，她干脆直接把袋子举起来，一仰脖子直接倒进嘴里，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拖沓。


    霍知行扑哧一声笑出来。


    姜灿这才注意到他回来了，差点被满口的薯片碎呛着，接着想到自己这豪迈的吃相被他看见了，不禁一阵脸红。


    「你……你回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属猫的啊！」


    霍知行眼眸微眯，看了她好一会儿，看她小脸红红，小腹隆起，浑身散发着不一样的成熟风韵，又带着几分少女般的娇俏……


    他忽然就心里痒痒的。


    他微微一笑，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拇指轻轻擦掉她唇边那点薯片渣。


    「干嘛这么奇怪的看着我？」姜灿小嘴咕哝道。


    「没什么，就是……」他摸摸她的肚子，「就是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


    「是吗？」姜灿有点吃惊。


    自从知道怀的是个胖小子之后，霍知行一直不怎么高兴的样子。姜灿有一次还在他书房抽屉里发现他写的「教育男孩十大家法」。


    第一条就是，不听话就打。


    姜灿看到这个都被气笑了，原封不动又给他塞进抽屉里。


    可今天这男人什么情况，开始父爱如山了？


    「老公，」姜灿甜甜一笑，「你真的很想知道宝宝的样子啊？」


    「当然！」


    「可每次做产检的时候，你不是都跟着嘛！你在医生做b超的那个机器上没有看到他的小脸吗？」


    「这怎么算数！」霍知行笑道，「那个屏幕上只能看个大致轮廓，什么都看不清。再说，现在宝宝才五个月，还没长成……嗯，我的意思是，我很想知道他生出来的样子。」


    「这个我告诉你啊！」姜灿激动起来，「我做梦梦到过！」


    霍知行心里咯噔一声。


    「老公，我梦见这是个非常帅气的男孩子。」姜灿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肩头，「我梦里的他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白白胖胖像个糯米糰子似的，挥动着小胖手让我抱他呢！」


    「他长得像你。」姜灿看着他的眼睛，「完全是一个缩小版的你！」


    霍知行的心脏咚咚跳了两下。


    「是不是……还很兇？」


    「你怎么知道？」姜灿笑的更欢，「我还梦见他吼你，不过他奶声奶气的，就算吼你也特别可爱！」


    霍知行：「……」


    他怎么知道？他也梦见过啊！


    那个奶凶的肉糰子还在他面前搂他的女人，向他挑衅！


    霍知行勐的握住姜灿的手，力气越来越大，姜灿吃痛的低唿一声，他这才回过神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别过来！」


    「嗯？」


    小女人嘟嘟嘴，「现在我怕热，你别靠着我！」


    霍知行无奈的笑笑，只好离她远一点，抬起她双腿放在自己膝头，轻轻给她按摩。


    姜灿有时候腿抽筋，有时候两条腿肿的厉害，很是辛苦。


    她的脸上也长了一点点斑。


    虽然这是怀孕之后激素分泌失调导致的，不影响美观，而且生完孩子之后只要好好保养就会恢復原样，但他有时见到姜灿对着镜子轻声嘆气。


    也是，哪个女人不爱美呢，况且她原先那么美。


    为了给他生个孩子，她付出了太多。


    想到这他更加心疼，大手握住她的小脚轻轻摩挲。


    「老婆，」他低哑的声音带着笑意，「等以后孩子生出来，我最爱的依然是你。」


    姜灿一怔，看着他笑了，「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呢？」


    「说……」他抬眼看她，深邃的眼眸掠过无限温柔，低声吐出那魅惑的三个字，「我爱你。」


    姜灿脸颊微红，笑的比棉花糖还甜。


    「对了，」霍知行轻声道，「南洋那边来电话，爸妈说想让你过去养胎，正好他们也可以照顾你。」


    「南洋啊……」姜灿为难，「不想去，那边太热了，不适合我！我还是留在央城比较舒服。」


    「你说实话，」霍知行坏笑着凑近，「是不是捨不得爷爷那几大箱金货？」


    「哟，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姜灿也坏笑，「我确实要看紧了，万一回南洋养胎，回来以后金货被你私吞，那真是得不偿失！」


    「你……」


    「我婆婆说过，」她挑挑眉，「钱比男人可爱多了！」


    好啊！


    霍知行腾的瞪起眼睛，上前就抓住她。姜灿笑着求饶，两人一同倒在沙发上，霍知行伸手轻轻拥住她肩膀，把她放在沙发靠里的位置。


    两人四目相对，他吻了吻她额头。


    尽管憋的很难受，但顾及肚里的宝宝，他还是竭力克制。


    姜灿伸出小手搂住他脖子，脸埋在他胸膛，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一时间困意袭来，美美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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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6页

    霍知行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虽然半边身子有点麻，但为了让她睡的舒服，他还是一动不动。


    他轻轻抚摸她的发，无意间瞥见她的肚子凹了一块又凸起，他知道这是小宝宝的胎动。


    他摸摸这个小傢伙，忽然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喂，出来以后不准跟爸爸那么凶，知道吗？」


    没想到肚子又动了一下，仿佛是小宝在给他回应。


    「臭小子！」霍知行笑起来，「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是男人，就不能食言！」


    第398章 告别


    几个男人聚在酒吧包间里，这是他们难得的休闲时间。


    最近发生不少喜事，白景渊和姚晚音订婚了，准备一年后结婚，结婚的同时也会完成两家公司的全方位合作。


    以后白家姚家荣辱与共，携手走向更光明的未来。


    沈骁不仅表白成功，而且霍知心还特别争气的在这次春季自助招考中一举拿了七门a，被央城医学院破格录取，还拿到了本硕连读的名额。


    她和沈骁约定好，两人要一同读博士，将来一同站在手术台上，并肩作战。


    陆离山有点不懂，学霸谈个恋爱也这么高大上？读完博士得几岁了？两人还要不要结婚生孩子？


    合着这辈子光给人类医学事业做贡献吗？


    「所以说陆哥你这种没什么文化的，是无法体会他们学霸的快乐的！」白景渊傻呵呵的笑。


    陆离山阴恻恻斜他一眼，白景渊感到一阵寒意。


    下一秒仿佛狼吃羊，陆离山兇残扑向白景渊，以迅雷之势从他怀里抢出了钱夹子。


    方寒抱着一只黑猫，在一边给它梳毛，这是他收养的一只流浪猫，给它取名警长，它吃的比胖橘少，但忠心护主的觉悟比胖橘强多了。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还不停的在旁边吶喊助威，黑猫警长也发出兴奋的喵呜声。


    霍知行慢悠悠拿出一根烟点上，陆离山只有眼馋的份。有丈母娘撑腰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唯有叶琛继续跟这份热闹格格不入，独自喝着闷酒，心事重重。


    跟唐一岚的关系至今没有任何突破，他一个能言善辩的大律师，在唐一岚面前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离山和白景渊打累了，两人一左一右坐他身边，对换一下眼神，立即明白叶琛此刻的心情。


    「怎么了？」白景渊笑笑，「唐一岚还不肯接受你？」


    「最近你也没打听一下她的消息？」霍知行转脸看他。


    「她……去外地拍戏了。」叶琛闷声道，「这次是个古装剧，有一段要去沙漠里取景，她要去十几天，那里没什么信号，联繫不上她。」


    「还有呢？」


    「还有……」叶琛最不愿提的就是这个，「聂昕又是男主角。」


    「呵，我看这两人不错！」陆离山故意笑笑，「一个导演，一个御用男主，配合的天衣无缝，这就是天打雷噼的一对嘛！」


    「有文化没有？」白景渊继续撞枪口，「那叫天造地设！」


    陆离山眼睛一瞪，他乖乖闭嘴。


    叶琛看了看陆离山，目光几分埋怨。「山哥，你也不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陆离山摇摇头，「用我现在在娱乐圈的势力，给聂昕使个绊子？」


    「老叶，」他语重心长道，「如果你是真的很爱唐一岚，爱到放不下，作为兄弟我可以帮你找找机会。可如果你只是不甘心，或者说，你爱的只是心里没有你的唐一岚，那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别去打扰人家！」


    「嗯，这个我同意！」白景渊站在陆离山这边，「老叶，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对你真心的人，再想把她追回来，那你就拿得拿出更多的诚意！」


    叶琛被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搅得头晕脑胀，他抬眼看看霍知行，霍知行没说话，深沉的目光掠过一抹复杂。


    「三哥……」


    「我恐怕帮不到你。」霍知行沉声道，「今天我来这，其实也是想跟你们告个别。」


    「什么？」


    「我带灿灿去英国养胎，可能得有一段日子见不到你们了。」


    众人有些惊讶，互相看看，沉默不语。


    「干嘛都这种表情，又不是不回来！」霍知行轻笑，「灿灿现在怕热，英国的气候湿润温和，很适合她。正好我外公那边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所以趁这个机会回去一趟。」


    陆离山看他半晌，轻轻走上前，「那……祝你们一切顺利。等孩子生下来，一定要赶快回来给叔叔抱一下啊！」


    「还有，虽然我在英国没什么势力，不过……你要是碰上事儿了只管招唿一声，兄弟我马上杀过去！」


    霍知行拍拍他肩膀，笑了笑。


    认真起来的陆离山还挺可爱，也挺让人感动。


    霍知行犹豫一下，决定跟他来个临别拥抱。而此时陆离山也张开双臂，诚恳的笑容让人不忍拒绝。


    两人抱了抱彼此，然而分开的那一瞬间霍知行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伸手一摸。


    烟没了！


    「陆离山！你大爷！」


    而陆离山一手钱包一手烟，笑的开怀无比。


    第399章 初来乍到


    几天后，姜灿跟着霍知行来到曼彻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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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途还算顺利，她的孕期反应已经过了，没有特别不舒服的感觉，调了两天时差，又精神十足了。


    接下来她要好好看一看这座城市。


    这里是霍知行长大的地方，没有伦敦那般雾气沉沉，每天总能看到晴好的阳光，每一栋建筑都刻下歷史的浓厚情怀。


    这座城市有种独特的厚重感，夕阳西下时，成群白鸽飞过教堂塔尖，留下一幅美丽的剪影。


    姜灿一来就喜欢上了这里。


    霍知行牵着她的手走过大街小巷，去老特拉福德球场看比赛，去北角淘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宝贝。


    去艾伯特广场餵鸽子。


    曾经只有心情郁闷的时候，霍知行才来到这里，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带着心爱的妻子也来到这个地方。


    广场上的鸽子似乎比以前胖了，看样日子过的不错。


    「喜欢这里吧？」霍知行从身后轻轻拥住她。


    现在她肚子越来越大了，不像从前那样盈盈一握的纤腰，再过几个月，他可能就抱不过来了。


    姜灿看着他轻笑，点了点头。


    她喜欢这里，更喜欢依偎在他怀里。


    其实她喜欢这个地方的理由，是他曾经在这里长大。如果没有他，再美好的地方在她眼中，也没什么特别的。


    「这几天玩也玩够了，明天你就该去公司了吧？」姜灿问道。


    霍知行轻声说是。


    他们刚到曼彻斯特时，傅秀玉本想为姜灿办一场盛大的接风宴。但因为她怀有身孕，不适宜这种场合，于是就把宴会改成了一场简单的家宴。


    姜灿趁这机会把傅家的人都认了认。


    外公是个特别和蔼可亲的老人，跟霍文渊差不多，乍一看上去威严自持，实际是个老顽童，十分随和。


    不过现在他退居二线，傅氏的大小事务都落在傅秀玉身上。


    因为跟傅秀玉和外公相处的很好，姜灿便以为傅家其他人也跟他们一样，然而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整个傅氏家族虽然是当地赫赫有名的望族，掌管着几大财团，但内部的不团结也是出了名的。


    各人都想自立门户，都想瓜分财团的利益，尤其对大权在握的傅秀玉十分不满，便连带着将这份不满转移到霍知行身上。


    所以那场家宴上，姜灿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暗中捋清楚了这些人之间的利害关系。


    除了婆婆和外公，每个人都带着假面具一样的笑容，实际背后藏着刀——这便是傅家最真实的情况。


    而霍知行这次来英国，也是为了帮老妈扫清障碍的。


    姜灿总算明白为什么来这之前，尹文熙打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做傅秀玉的好帮手了。


    「傅家的事情你不要管，一切都有我在。」霍知行捏捏她的肩膀，让她小脑袋靠在自己肩头。


    但姜灿有自己的想法，她不能让自己老公孤军奋战，而且她答应过妈妈，要助婆婆一臂之力的。


    「可是……」姜灿嘟嘟嘴，「我不想整天在家里闲着。」


    「你不就是来养胎的吗？」霍知行哑然失笑。


    「那我也得有点事情做！」姜灿一脸认真，「母婴论坛上很多帖子都说，女人在怀孕期间只要反应不是那么强烈，也是可以工作的！而且正常的工作、学习，不仅可以培养规律的作息，对宝宝也是一种很好的胎教！」


    霍知行抿了抿唇。


    他当时看到这段的时候已经找人把帖子都删光了不是？


    其实他不是不愿意让姜灿找点事做，只是傅家这些人和事，难对付的要命，他怕她劳心伤神。


    「总之，我是要和你并肩作战的。」姜灿握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温柔而坚定，「从前我们不就是这样的吗？我们答应过彼此，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对方独自面对一切的。」


    霍知行心头一暖，摸摸她的发。


    半晌他轻声笑道：「嗯，你说的对。」


    「那老婆，你想做点什么？」


    「暂时还没想好。」姜灿笑笑，这时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她又饿了。


    她有些难为情的看看自家老公，小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霍知行把她搂在怀里哈哈大笑。


    「老婆，我想好你做什么了，你干脆在这里开个中餐馆，一边赚钱一边吃！很完美！」


    姜灿跳起来就要捶他。


    霍知行主动弯身让她捶，让她多消耗一点力气，一会儿能吃的更多呢。


    两人笑着闹着往市中心的酒店走去。


    不远处，几双眼睛静静盯着这边。沉默好一会儿，其中一个女人轻声道：「小姐，那就是知行少爷从央城带回来的少奶奶。」


    「嗯，我知道。」女孩点点头，「上回家宴我没去，真是遗憾。」


    「小姐，接下来您打算……」


    「说什么呢？」女孩瞪了佣人一眼，「既然是知行哥哥带回来的嫂子，当然得跟人家好好相处了！」


    说完她笑了笑。


    她一身英伦女孩装扮，裁剪有型的呢子大衣配上方格裙，脚蹬一双牛津鞋，轮廓却是典型的东方人。


    五官清秀，模样敦厚和善，骨子里透着几分淡淡的妩媚。


    看上去像个普通大学生，可身旁那辆豪车却彰显了她不同寻常的身份。


    「小姐，听说知行少爷明天开始就要去总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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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8页

    「嗯……」女孩轻声道，「明天我会去他们家，拜访一下嫂子的。你准备点礼物。」


    「要什么样的？」


    「你煳涂了？当然……」女孩腔调转了一下，「当然越贵重越好！」


    佣人明白了，立即去办。


    女孩上了车，车子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


    第二天姜灿醒来时，霍知行已经去公司了。


    她起身套上一件罩衫，缓缓走下楼梯。这座城堡一样的大宅子是霍知行的私人别墅，他不回来的时候，这里都有专人打理。


    楼下那几个金髮碧眼的管家见到姜灿，纷纷来了个英式行礼，问候她早安。


    「夫人今天想吃点什么？」


    「嗯……」来了这几天，每天都是高热量食品，姜灿对家乡风味十分想念。


    「我想吃……」


    「嫂子是想换换口味了吧？」


    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姜灿怔了怔，这个声音挺陌生的，接着看见一个笑意盈盈的女孩走进来，身后的佣人拿着一只餐盒，轻轻放在桌上。


    「嫂子好！」女孩热情的打招唿，「这些都是我给嫂子带来的，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第400章 表妹


    姜灿有些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女孩很自然的做起了自我介绍：「嫂子你还没见过我，我是傅清颜，我爸爸叫傅成威。嫂子，你应该见过我爸的！」


    「哦，」姜灿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清颜表妹啊。」


    「正是！」傅清颜嫣然一笑。


    姜灿在上回的家宴上见过霍知行的舅舅，傅成威。


    那是个有点阴阳怪气的男人，胖的像个球，一笑起来像只笑面虎，总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而据说傅成威也是整个傅氏家族里最反对傅秀玉和霍知行的。


    他私底下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傅家的事，凭什么让一个外姓人做主？」


    可是见到傅秀玉和霍知行时，又是另一张嘴脸，为他们鞍前马后。


    至于这个傅清颜，她并不是傅成威的女儿，而是从小跟着改嫁的妈妈来到傅家的。说起来她小小年纪还是很会讨好大人的，傅成威也疼爱她，让她过着公主一样的生活。


    傅家没有人敢说她是个拖油瓶。


    据说傅清颜在十多岁的时候主动要求改姓，一开始傅家老爷子并不同意，她和她妈妈软磨硬泡了好几年，终于在她成年之前，把姓氏改成了「傅」。


    傅家的人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时常嘲讽——


    「好端端改姓干嘛？不就是为了利益和家产，将来好多分一份呗！」


    「分不分的成可说不准啊！呵，别看咱们傅家现在是长公主做主，将来就是外姓的太子爷做主了！」


    「太子爷还能难为自己的亲舅舅？」


    「那就不知道了！走着瞧吧。」


    ……


    姜灿回过神，也沖傅清颜礼貌的笑笑。


    「嫂子，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就准备了这几样中餐，真是不成敬意！」


    「哦，」姜灿摇摇头，「不会……」


    「嫂子你饿了吧？」傅清颜把筷子递给她，「快吃一点，尝尝看怎么样！」


    姜灿的心里直打小鼓。


    在不知道这傅清颜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这饭她可不能吃。


    九岁的霍知行都有人在他生日蛋糕里下水银……想来，傅家的情况比霍家好不到哪去，万事还是小心为妙。


    「嫂子……」傅清颜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你怎么不吃啊？」


    「呵，不是不吃，是……突然又没什么胃口了。」


    「啊？」傅清颜露出很吃惊的模样，「孕妇的胃口都这么多变的？」


    姜灿尴尬的笑着，没接她的话。


    「嫂子，」傅清颜像是看出了什么，声音变的很低，「你该不会是……怀疑我在里面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没有没有！」姜灿不想把事情弄僵，「你别误会，我真的就是突然间不想吃了……」


    「如果你怀疑，那我吃给你看！」


    说着傅清颜坐到餐桌旁，拿起筷子夹了根油条咬一口，又开始喝豆浆。


    剩下的豆腐乳，肉末烧饼，千层糕，炸春卷，她都一样吃了一口。


    吃完后眼巴巴的瞅着姜灿。


    旁边的几个佣人互相望望，窃窃私语了一阵。


    这下倒弄的姜灿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单看傅清颜真不像个有心机的女孩，可她也只是想让自己安全一点。


    毕竟现在她不是一个人。


    如果真的中了什么毒，就算她受的了，宝宝可受不了。


    「嫂子……」傅清颜声音微颤，「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清颜表妹，这……」


    「我知道，我爸爸在这个家里名声不是很好，我表哥可能也跟你说了什么，让你对我有了防备之心……但我今天来见你，是带着百分之百的诚意来的！我爸爸纵有千般不是，可他那个人……真的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嫂子，你在傅家待久了，自然就会有判断的！」


    姜灿咬咬嘴唇，正不知该怎么接话。


    这时门外传来一个凛冽低沉的声音：「我没看到什么百分之百的诚意，倒是你这敌意不小，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把我家弄的这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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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颜心头一紧。


    霍知行缓缓从门口踏步进来。


    他身上自带一股压迫感，那双眼睛仿佛能把人冻结成冰。


    只是一见到姜灿，他眼中的温柔就满满溢了出来。全世界的光都集中在自家媳妇身上了。


    「老公？」姜灿愣了愣，接着甜甜一笑，「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去公司了呢！」


    「我知道你吃西餐吃腻了，刚刚去了中餐馆，给你订了一份你爱吃的。」


    霍知行把餐盒放在桌上，瞥了一眼傅清颜拿来的那些东西。


    再抬眼时，深沉严厉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慄。


    「表哥……」傅清颜柔柔喊了他一声。


    「啊，表哥你别生气！」她连忙解释，「这些东西其实是我带来给嫂子吃的……呵，表哥你看，咱俩想到一块去了，都觉得嫂子吃不惯咱们这的东西！」


    「咱们这？」霍知行尾音一挑，「谁跟你是『咱们』？」


    傅清颜脸色唰的变了。


    「我是央城人，从小吃中餐长大的。表妹如果觉得跟吃西餐的人可以称作『咱们』，那请你离开我家。这里没有跟你一路的人！」


    「表哥……」


    「还有这些东西。」霍知行冷冷看着她，「一样咬一口，你是故意的？」


    「不是不是！」傅清颜急忙撇清，「刚刚……是嫂子不肯吃，以为我这里面下了毒，我这才一样吃一口自证清白！」


    「是吗？」霍知行看向姜灿。


    傅清颜眼眶红红的，然而下一秒却听见霍知行带着笑意的几个字：


    「我老婆真乖！」


    「什……什么？」


    「我叮嘱过你嫂子，除了我给她做吃的，任何人送来的都不要吃！」


    霍知行转身看着姜灿，轻轻揉了揉她的小脸蛋，「看来她时时刻刻都把我的话放在心上！真是我的好老婆！」


    第401章 前因


    傅清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极其难看的站在一旁。


    霍知行一个眼色，旁边佣人们立即上前把桌上那堆东西收拾走，丢进垃圾桶里。


    「刚刚在门口听见，你说你第一次登门拜访，不知带什么礼物，所以才买了这些早餐？」霍知行目光清冷，看向傅清颜。


    傅清颜不知他的用意，连忙点头。


    「第一次登门拜访就带这些东西，」霍知行冷笑，「舅舅和舅妈没教过你去别人家做客的礼数？」


    傅清颜一惊，「表哥……」


    「虽然你不是舅舅亲生，但好歹也是在傅家长大。」霍知行面无表情，看她一眼，「这点事情该怎么做，回去请教一下长辈。」


    「这次是碰上我跟你嫂子，下次去别人家再这么失礼，整个傅氏都会被你连累，让人笑话的！」


    傅清颜肩膀微微抖动，一双手紧紧攥住衣角。


    「管家。」霍知行冷声吩咐，「送客。」


    一男一女两位穿着高级职业套装的管家微笑着走上前，礼貌颔首，请傅清颜出去。


    傅清颜深吸一口气，转身的一瞬间，余光瞥见霍知行小心的把红枣粥倒进碗里，一点一点餵姜灿吃。


    姜灿红润的小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傅清颜咬咬唇，拳头紧握，头也不回的跑出别墅大门。


    姜灿吃饱喝足，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你还不走吗？」她看着霍知行问道，「今天公司里没事啊？」


    霍知行笑了笑，公司里的事情永远都忙不完，但多陪陪她，对他来说是更重要的。


    「妈已经过去了，我没什么可忙的。」


    「你还是早点去吧，别把妈累坏了！」姜灿细心的为他整理一下领带，拿过西装。


    西方人通常身材高大，轮廓更加分明立体。


    可自家老公站在那堆西方人中，一点都不逊色，比他们更耀眼。


    姜灿眼神中满满的崇拜。


    「老婆，其实我今天去了也没什么用。」霍知行扶着她肩膀，轻笑一下，「今天的会议是公司里的几位长辈和元老一起开，这样的会议我一般是不参加的。」


    「哦……」姜灿点点头，「公司里的长辈？也有你舅舅吧？」


    「有。」


    姜灿欲言又止。


    霍知行看出她的小心思，低声道：「是不是觉得我舅舅在家里是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姜灿一怔，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男人是有读心术吧？


    实际上这个问题她从那场家宴上就看出来了，心里也有好几个问号。


    比如，傅成威的言语行为都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有时憨直的令人惊讶。


    再比如说，他会背地里骂傅秀玉和霍知行，表面上对他们毕恭毕敬。但这种「毕恭毕敬」，一看就有做戏的成分，而且演的很不自然，像是被人指点着这么干似的。


    还有，傅家的联姻对象也都是有头有脸的豪门望族，唯有傅成威，娶了个离过婚带孩子的不说，他妻子孙美芬出身贫寒，甚至一度靠着救济金过活。


    而向来暴脾气的傅秀玉，似乎对这个弟弟相当容忍。


    霍知行看向姜灿，轻声给她解释这一切。


    「听我妈说，她小时候跟我舅舅一起学马术，在驯马场上，我妈妈骑的那匹马不知怎么受了惊吓飞奔出去，我舅舅立即追上，拦在那匹马前面。我妈妈获救了，舅舅却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自从摔了那一下之后，他就……摔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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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摔坏了？」


    「嗯，」霍知行舔舔嘴唇，「就是脑子不太好用。」


    「他的心智也就相当于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各种问题都懂一些，但懂的又不是太多。」


    姜灿点点头。


    所以他有时候说话粗鲁，难以沟通，是有原因的。


    所以傅秀玉是对他心存愧疚，才不跟他计较。


    「不光是我妈，外公对他也很包容。」霍知行低声道，「后来舅舅娶了孙美芬，也就是傅清颜的妈妈。」


    「但是孙美芬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把他拿捏的死死的，这些年也让外公很头痛。我妈说过他几次，他竟然顶撞我妈。所以他们的感情也就越来越生疏了。」


    姜灿这下明白了。


    或许傅成威那些不太好的行为以及不怎么好的名声，都不是出自他本意，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这一切。


    「灿灿，」霍知行摸摸她的头，「告诉你这些事就是为了让你有所防备，不是让你劳心伤神。」


    「嗯，我知道！」姜灿笑笑，「我在这里的任务就是好好养胎，把儿子生下来！」


    ……


    傅清颜这些天总跟姜灿套近乎。


    早晚发信息问候已经成了必备节目，平时也少不了各种嘘寒问暖，还自告奋勇的陪姜灿去医院产检。


    人前人后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姜灿把手机给霍知行看。


    信息右上角那个红色数字每天都是99+，百分之八十都是傅清颜发来的。


    甚至连她街角遇上一只猫都要发照片给姜灿看。


    「你这个表妹，是不是太热情了点？」姜灿哭笑不得。


    「你不用理她，如果觉得太烦就把她拉黑。」霍知行淡淡道，「傅清颜从小就粘人。」


    「这么说她也很粘你？」


    霍知行一愣，顿时联想到以前那些送命题。


    「老婆，你……你说什么？」他干笑两声，「我跟傅清颜怎么可能……」


    姜灿也知道他不可能跟傅清颜有什么。


    但架不住人家惦记啊！


    况且又不是亲的表兄妹。


    姜灿扁扁嘴，干脆不说话了。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倒显得自己有些无理取闹。


    可能是怀孕之后激素分泌失调，她总是爱胡思乱想。


    这时手机嗡的震了一下。


    想必又是傅清颜发来的每日分享。


    姜灿心里忽然一阵烦躁，直接把手机递给霍知行，让他好好看看傅清颜都是怎么向她晨昏定省的。


    霍知行看着她勐然间沉下来的小脸，心头一阵紧张，然而打开手机一看，并不是傅清颜发来的消息。


    接着手机不停的震，有视频电话进来。


    「老婆！」霍知行如释重负，连忙大喊，「你快看是谁发给你的！」


    「嗯？」


    姜灿怔了怔，拿过手机。


    屏幕上那个人的名字像一道光照进她眼底。


    她急忙接通，那边的背景竟是曼城国际机场。


    「喂，亲爱的三少奶奶？」她的笑声如银铃，「还不快来接我！」


    第402章 来进修了


    一小时后姜灿就来到曼城机场的国际航班到达出口。


    唐一岚推着两只大箱子从vip通道里走出来，一见了姜灿欢唿着飞奔过去。


    姜灿也欢喜雀跃的，身子笨重跑不动，便快走了好几步迎上前。


    唐一岚不敢碰她，只轻轻拥抱一下，然后摸摸她的肚子。


    「都这么大了啊！」唐一岚笑道，「看来这小子营养不错，生出来肯定胖乎乎的特好玩儿！我不管，到时候我必须是他干妈，我得第一个抱他！」


    「是是是！」姜灿笑的合不拢嘴，「你哪是干妈啊，说不定到时候就成嫡亲的表舅妈了……」


    「喂！」唐一岚瞪圆了眼睛，小脸一红。


    霍知行让人接过她行李，轻轻点头微笑。


    唐一岚挎着姜灿的胳膊走在前面。


    都说一个女人顶三百只麻雀。


    现在六百只麻雀凑在了一起，霍知行只有靠边站的份，说不定今晚还得独守空房……


    「我说，你怎么会来英国的？」姜灿问她。


    唐一岚脑袋往她肩头一靠，故意扭捏着嗓音，「人家来给你陪产的！」


    姜灿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哈哈，不开玩笑！」唐一岚认真道，「我是来进修的。」


    「进修？」


    「是啊！御风传媒出钱，傅总批准，让优秀的年轻导演来英国总部进修。总部是傅氏，进修地点就是傅氏大楼，明天开始上课。灿灿，咱俩又可以天天见面了！」


    姜灿喜出望外，差点兴奋到尖叫。


    霍知行在后面看着，神色温柔，目光里都是对她的宠溺。


    他怕她一个人在英国待着太闷，就想了这个法子把唐一岚调过来陪她。正巧唐一岚最近那部戏已经取景完毕，主体内容也都杀青，剩下的只是些修修整整的工作。


    把她叫过来陪着姜灿，一来让姜灿不那么孤单，二来他也不可能天天盯着傅清颜。


    万一傅清颜想耍什么心眼，凭唐一岚的聪明肯定能看穿，姜灿不至于孤立无援。


    只要姜灿一切都好，他才能全身心投入傅家这团乱麻之中。


    况且进修对于唐一岚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有助于她的事业更上一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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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姜灿并不知道这个安排。


    霍知行勾勾唇，这本来就是他给她的惊喜，他就知道她一定会喜欢的。


    这时方寒打来电话，霍知行走的慢了点，压低声音接起来，「什么事？」


    「少爷，唐导乘坐的飞机已经降落了。」


    「我知道，我和灿灿刚接到她。」


    「好的。」


    方寒低声道，片刻又补了一句，「少爷，要不要也把聂昕调过来？」


    「调他过来干什么？」霍知行皱眉，「还嫌不够乱？」


    「不是不是……」方寒嘿嘿的笑，「就是觉得少爷您这私事公办的……真是得心应手，不多办两件多浪费啊！」


    「方寒，」他沉下声音，「是不是以为离得远我打不到你？」


    方寒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那个死亡凝视，于是赶紧挂掉。


    前面，两个女生还在聊着。


    「对了，这次就你一个人来的？」


    唐一岚点点头。


    「那……你离开央城的时候，谁去送你了？」姜灿静静看着她。


    唐一岚笑了笑，知道她想问什么。


    「那天他们两个都没来，我是悄悄走的，没告诉任何人。」


    「啊？」


    「我觉得，还是把事情都交给时间吧。」唐一岚很豁达，「就像温温说的，事业难道不香吗？呵……我现在想专心打磨下一部作品，正好在这里进修，这里或许会给我一些灵感！」


    尽管她百般掩饰，可姜灿还是从她眼神中看出几分落寞。


    姜灿知道她心里放不下叶琛，但聂昕对她的好，又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一切交给时间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时间可以检验真理，也可以检验真心。


    姜灿拍拍她的肩膀，沖她微微一笑。


    ……


    唐一岚来曼城之前，公司已经给她安排了住处。


    不过姜灿还是拉着她在别墅里多住了两日。


    霍知行只能装大度，其实心里急的不行。


    唐一岚见他这个样子，差点憋笑憋出内伤，正想赶快搬回自己的住所，这时霍知行又要出差去巴黎，两三天的时间，还得请唐一岚帮忙照顾姜灿。


    唐一岚答应下来。


    第二天她俩一起去了傅氏大楼。


    傅氏涉足的领域众多，演艺传媒只是其中一个分支。傅氏总部的几座大楼高耸入云，气势恢弘，几乎占了半条街。


    传媒部在其中一座楼。


    姜灿之前从没来过，别说员工，就连公司中层高层大部分也都不认得她。除了傅家的亲戚她见过，剩下的都是一张张陌生面孔。


    傅氏的员工来自世界各地，以央城人为主，也有不少曼城本地人。


    唐一岚去上课，姜灿就在楼里的咖啡馆看书。坐时间久了腰酸背痛，她便起身四处走走。


    这一走就来到楼上的办公区。


    傅氏跟霍氏不一样，办公区都是敞开式，门禁没那么严。只要不是上楼找傅秀玉和霍知行，前台基本都会礼貌的放行。


    姜灿在办公区转了转，白领们都忙的热火朝天，步履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大肚子的孕妇。


    她也乐得自在。


    正想转身再上一层楼，勐的有人交了一沓文件给她。


    「都复印出来，下午开会用！」


    「什么？这……」


    「我说复印出来！」那人不耐烦的看她一眼，「你听英文听不懂，中文可以听懂吗？」


    「我想你误会了。」姜灿定定神，「我不是……」


    「你不是新来的实习生？」那人上下扫她一眼，「不是实习生你站在这干嘛？」


    姜灿一愣，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张空桌子后面。这桌子正好摆在楼梯口。


    原来这个区域是实习生专用的。


    姜灿赶忙站出来，正要解释自己是无意间站在这的。这时又来了一个人，直接扔给她一摞单据。


    「把可以报销的整理出来！」


    姜灿无奈，然而见到不远处有个身影闪过。


    「傅清颜？」


    她一愣，正要喊住她，那个身影却很快消失不见了。


    第403章 多巴结着点姜灿


    姜灿刚想追过去，又被第三个人拦了下来。


    「会议室准备好了吗？」


    姜灿一愣，「什么会议室？」


    「喏！」女人扔给她一张座次表，「按照这个名单，把会议室桌牌摆好，再检查一下咖啡机里的咖啡豆满不满，提一桶水上来，还有，甜点小吃都按照各位董事的喜好准备！快去！」


    「你们真的弄错了！」姜灿看着这三个骄傲的白领，胸前的工牌上刻着她们的名字，sarah，jenny，还有一个叫什么fan lee的。


    翻译过来应该是李晓凡。


    三人仿佛统一动作统一表情，都是双手环抱胸前，目光趾高气昂，好像今天她不干这些活儿，她们就不打算放她走。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哎，你们哪根筋不对了？她这个样子像实习生？」


    姜灿回头微微一笑，唐一岚顺势一只手搭在她肩上，给她一个「有我在」的眼神。


    「这是我朋友，根本不是什么实习生！」唐一岚没好气的瞅她们一眼，「都给我让开！」


    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个华人女导演的面孔她们有印象，她们也不想和她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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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交代的任务没有完成，她们不能就这么放过这个大肚子孕妇啊！


    「怎么了？」唐一岚皱皱眉头，「是不是得我把你们部门经理喊过来，才肯放人家走？」


    「我说你们是耳聋还是没脑子？我朋友解释那么多遍，她不是实习生，你们听不懂人话？再说，就算她是实习生，孕妇也应该得到适当照顾吧？怎么能让她干这种跑上跑下的活儿？」


    此时已经有来来往往的人注意这边了。


    三人不想把事情闹大，又听唐一岚这么说，就都往后退了一步。


    桌上那些资料、票据什么的，她们也都自己收起来。


    「就这么走了？」唐一岚喊住她们，「虽说是误会一场，可你们连声道歉都没有吗？」


    三人撇撇嘴，神色不耐烦的沖她俩翻个白眼，扔下一句「听不懂中文」，接着脚底抹油一样的跑了。


    唐一岚气愤大喊，被姜灿拽住。


    「算了算了，别在这闹！」姜灿小声劝她。


    「怎么能算了？傅氏有这种员工，傅总知道吗！灿灿，你必须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你婆婆，让她给你做主！」


    姜灿哑然失笑，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要惊动傅秀玉，那她还怎么当婆婆的好帮手？


    「好了，你怎么比我还气！」姜灿摸摸她后背，「气大伤身，我请你喝咖啡消消火！」


    「不用了。」唐一岚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她一眼，轻笑，「我今天的课程结束了，但是我得去楼上的工作室剪一会儿片子。你还在楼下咖啡馆等我吧，我最多一小时就好，然后我请你吃大餐怎么样？你是愿意等，愿意等，还是愿意等呢？」


    姜灿转转眼睛，「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


    两人开怀大笑。


    唐一岚先把姜灿送到楼下，然后迳自上楼，往工作室方向走去。


    傅清颜和孙美芬正等在工作室外，助理给她们端来咖啡，礼貌的请她们耐心等待。


    孙美芬的脸笑成一朵花，兴奋的向里张望。


    「哎，女儿！听说那个华语女导演就是在这里进修的！」


    「妈，你说错了！」傅清颜纠正，「唐导进修是在18楼，这里是公司专门拨给她用的工作室！」


    「反正都是一回事嘛！」孙美芬拍拍她的手，「清颜，一会儿进去见到她，千万别紧张，要把握好时机啊！就凭你这容貌身材，想出演个女主角还不是容易的很！」


    傅清颜挺了挺身子，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她一直想走演艺圈这条路。


    虽然外形条件不差，念书时也念的戏剧学院，但试镜试了无数，给她的都是几句台词的龙套角色。


    问导演为什么，得到的回答都是：她的长相没有辨识度，不符合女主形象。


    更有不会绕弯子的导演直接说：「傅小姐，你这种整容流水线上出来的长相一抓一大把，没有自身特色，是根本不可能红起来的。」


    气的傅清颜差点跟那个导演大打出手。


    她不甘心，回家软磨硬泡缠着傅成威出钱捧她，孙美芬也一直煽风点火。


    傅成威便出了钱，投拍了两部片子，可票房数据简直惨绝人寰，赔了个血本无归。


    傅成威准备再投第三部 时，被傅秀玉严令禁止。


    傅清颜和孙美芬表面上消停了，却暗暗记下了这笔帐，非得出人头地不可。


    正巧现在唐一岚来进修，真是个绝好机会！


    「清颜，」孙美芬笑道做着白日梦，「等你拍了唐一岚的电影，你在华语电影圈里就红起来了！下一任影后，那就是你的囊中之物！」


    傅清颜笑了笑，随即眉心微蹙，「可是……妈，要是唐导不让我演怎么办？」


    「演不了女主角，演个女二号也可以嘛！」孙美芬低声道，「放心，唐一岚是咱们傅氏的人，之前帮你姑姑赚了不少钱，她不会不给傅秀玉面子！」


    说到傅秀玉，孙美芬想起来她儿媳妇。


    「对了，最近跟你那个嫂子相处的怎么样？」


    一提起姜灿，傅清颜就变了脸色。


    「女儿，我看她今天来公司了，是来找你的吗？」


    「谁知道她来干嘛的！」傅清颜漫不经心，看看新做的水晶美甲，「在三楼看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在闲逛，该不会是想来监视表哥的吧？」


    「可你表哥在巴黎，她有什么好监视的？」


    「也是……」傅清颜想了想，冷笑，「不管了，反正我看到她在闲逛，就偷偷让人把她拦住了！」


    孙美芬一愣，「你怎么拦的？」


    傅清颜不以为意，「我告诉那几个人她是新来的实习生，让她们有什么事，都交给她去跑腿！」


    「你……」


    孙美芬怒其不争。


    这丫头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趁着霍知行不在就故意难为他老婆！


    这要是传进那对阎王母子的耳朵里，以后还有她们娘俩的好日子过吗！


    「哎哟，妈你放心啦！」傅清颜一见孙美芬脸色发白，赶紧挽住她胳膊，「一会儿我见过唐导，就去给嫂子解围！然后我再装装样子，处置了那几个人，嫂子肯定不会怪我的！」


    孙美芬抬眼看她，「真的？」


    「真的！」傅清颜信誓旦旦。


    「姜灿现在是一孕傻三年，我说什么她就信什么！而且我这段时间跟她关系挺好的，绝对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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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孙美芬心里还是打小鼓。


    姜灿没来曼城的时候，她就听说霍知行娶了个厉害媳妇，连傅秀玉那么难搞的人都被这姜灿收拾的服服帖帖。


    那次家宴上一见，她觉得姜灿不光长得漂亮，说话也是滴水不漏，确实很有大家风范。


    想来她这种女人，肯定没有傅清颜想的那么简单……


    孙美芬嘆口气，反覆叮咛：「清颜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耍脾气耍心眼，知道吗？她初来乍到的，这边没个朋友，虽说傅秀玉疼爱她，但毕竟是婆媳……呵，婆媳是全天下最难处的关系！她和傅秀玉之间肯定会有矛盾的。」


    「清颜，你平时多巴结着她点，让她把你当成这个家里唯一的朋友！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第404章 给她找点事情做


    孙美芬眼角眉梢都透着算计。


    傅清颜点点头，轻笑道：「妈，我都懂！」说着就把手机拿给她看。


    对话框里全是她发给姜灿的消息，除了每天问候，还有很多日常分享。


    只不过通常都是她发个二十来条，才能换来姜灿淡淡的一个「嗯」。


    孙美芬看着看着，眉头又皱了起来。


    她觉得这样还不够。


    「清颜，你成天跟她发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傅清颜睁大眼睛，「不是你说的吗，要我跟她套近乎，做她在这个家里唯一的朋友……」


    「你是不是傻！」孙美芬加重语气，「没错，我是让你巴结她，但我要你说些有用的！」


    「有用的？」


    「女人怀孕的时候，就是男人最空虚的时候！」孙美芬振振有词，「你跟她闲聊时应该多打听打听你表哥在哪，在干什么！傻丫头，剩下的还需要我教你吗？」


    傅清颜微微低头，红着脸笑了笑。


    她喜欢霍知行，因为没有血缘关系，于是傅清颜便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


    只是碍于表兄妹的名义，这份喜欢并不能名正言顺。


    但孙美芬不这么认为。


    在她的观念里，没有夺不走的男人，没有不偷腥的猫。当年她带着孩子嫁进傅家，受了无数的非议，她自己也知道，如果傅成威不是个傻子，傅家的门槛是她八辈子都够不到的。


    但也恰恰因为傅成威是个傻子，才更暴露了她的司马昭之心。


    所以她一直憋着一口闷气。


    她发誓要让女儿风光大嫁，当影后，走红毯，做人上人！她要让傅家所有嘲讽过鄙视过她羞辱过她的人好好看看，有朝一日，她们母女会让那些人高攀不起！


    要是傅清颜能勾搭上霍知行，那真是既让她扬眉吐气，又狠狠打了傅家的脸。


    尤其是打了傅秀玉的脸。


    谁让她一向眼高于顶瞧不起她们母女的！


    「清颜，」孙美芬做了个深唿吸，静静看着她，「一定要给妈争气，知道吗？」


    「嗯！」


    傅清颜使劲儿点头。


    她们没想到躲在柱子后面的唐一岚，把她俩刚才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唐一岚本想回工作室剪辑影片，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了这样一出精彩的戏。


    她冷冷一笑，拿出手机发信息给助理：


    「我不回工作室了，片子下午剪，来访者一律不见！」


    ……


    姜灿一边往停车场走，一边惊嘆唐一岚剪片子的神速。


    「我说你也太勐了！不是得一个小时吗？我感觉一杯咖啡还没喝完你就下来了！」


    「孕妇少喝点咖啡！」唐一岚专注的看着她，伸手帮她擦擦唇角，温柔中带着十足的男友力，「咖啡因影响睡眠，对孩子不好！以后三天喝一杯，不能再多了！听到没有？」


    姜灿笑了笑，挽着她胳膊，小脑袋靠在她肩头。


    「唉，要不是先遇见霍知行，我一定被你征服了！」


    「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首先我取向正常，其次你靠我这么近，这地下停车场全是摄像头，万一被某只醋缸看见，我饭碗要丢了！」


    两人嬉笑着走向车位，正好看到不远处，孙美芬和傅清颜也上了车。


    姜灿一怔，唐一岚问她怎么了，她指指那边。


    「哟，这不是那十八线嘛！」唐一岚表情奚落。


    「那是傅清颜。」姜灿睁大眼睛，「你认识啊？」


    「认识！」唐一岚耸耸肩，「她说她是傅总的侄女，天天把照片往我邮箱里发。可我觉得她实在跟女主形象不符，就一直没回应。这不，她今天又来了，还等在我工作室门口……」


    「对了灿灿！」唐一岚恍然想起什么，「你知道那几个员工为什么会把你当成实习生难为你吗？」


    ……


    几天后霍知行从巴黎回来，还带回来三份商务合约。


    这几日姜灿一打开财经新闻就可以看到霍知行，屏幕上的他已经帅的让人想尖叫了，可姜灿还是觉得生活中的霍知行更好看。


    他在节目里风度翩翩，用流利的英文和法文侃侃而谈。


    裁剪合体的黑西装将他勾勒的高冷有型，他不苟言笑的样子，生来就带着一股强势的压迫感，让人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靠近。


    姜灿眼睛弯弯，小酒窝里盛满甜蜜。


    霍知行站在阳台上，见她又在看那段重播，不自觉的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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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您在听吗？」那头传来方寒的声音。


    霍知行回过神，轻咳两声，「嗯，听见了。」


    「那……您打算怎么办？」


    方寒虽然远在央城，但傅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傅氏大楼里的发生的一切，他都如实报告给霍知行。


    特别是姜灿被人当成实习生的那段。


    他不光调出了当时的监控录像，还从唐一岚那里得到了详细过程。


    「那几个人都是受傅清颜指使。」霍知行冷笑，「看来她和舅妈又想有点小动作了。」


    「听说傅清颜想上唐一岚的戏，还有，孙美芬正在积极参加竞标。」


    「哪个竞标？」


    「少爷您忘了？」方寒轻笑，「就是时装周的订单啊！」


    霍知行想起来了。


    呵，孙美芬还真是胃口不小！


    不过这样一来……


    他转脸看看房间，姜灿已经换了台，正跟着电视节目做孕妇瑜伽。


    她不总是觉得在英国无聊吗？


    霍知行轻轻勾唇，那就给她找点事情做吧！


    第405章 刚才我们挺忙的


    「订单量有多少？」


    「这次的国际时装周规模很大，包括多个一线大品牌，所以竞标相当激烈。要是能拿下这个订单，就等于宣告了在服装界的地位了。」


    「嗯。」霍知行淡淡应着，心里另有盘算。


    曼城是个纺织业发达的城市，傅氏有一块业务也跟服装有关。


    只不过服装这一行，属于薄利多销型业务，虽然挣得多，但工作量相对也大，赚的都是辛苦钱。


    他可不想姜灿那么辛苦！


    而且傅秀玉对这次竞标也很感兴趣，做了充分准备，没想到最后被孙美芬截了胡。


    傅秀玉气归气，可碍于傅成威还是忍了下来。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自家老妈什么时候还受过这种委屈？


    为了老婆，也为了老妈，更为了老婆肚里那个小肉糰子（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家族内部的勾心斗角，出来不吃亏），他愉快的做了个决定……


    「行，我都知道了。」他低声道，「你在那边多留点心，有什么情况随时告诉我。」


    「是，少爷！」


    「还有……」霍知行顿了顿，对着电话低吼，「你时不时的提点一下唐一岚！没错，我是让她来多陪着灿灿的，可我没让她离那么近！」


    「？？」方寒那头一脸懵。


    他不知道自己打包发给霍知行的监控录像里，有一段是地下停车场的。


    姜灿挽着唐一岚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唐一岚给她擦嘴角，她把头靠在唐一岚肩上。


    霍知行看了好几眼这段视频，撇了撇嘴，一肚子不满。


    「哎哟！」忽然屋里传来一声叫唤。


    霍知行吓得赶忙冲进去，只见姜灿整个人侧躺在瑜伽垫子上，努力想爬起来，无奈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笨笨的像只小胖熊。


    他过去一个公主抱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沙发上。


    「怀着孕还要做这么危险的动作！」


    姜灿愣住了，霍知行这张脸黑的够吓人，目光严厉，像是她犯了什么天大的错。


    据说怀孕的人都有点玻璃心，可她却例外。


    就算面对霍知行的黑脸，她照样嘿嘿笑两声，然后依在他身边撒娇耍赖，赖到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老公，我不是故意的……」耳边的声音娇柔轻细，怀中的小身子绵软香甜，男人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是医生说的，做做孕妇瑜伽对生产有帮助，保证身体健康，生孩子的时候不会遭太多罪，我这才天天坚持练的……当然了，我应该量力而行，不该做这种高难度动作！」


    霍知行心都化了，黑脸早就变红了，手指刮刮她的小鼻子，宠溺一笑。


    「想尝试这样的动作也没什么。」他握住她的小手，「你可以喊我来帮你，我守在你身边，这样你既把动作完成，也不会出危险。」


    「真的？」


    「当然。」


    他轻抚她的发，笑的无比温柔。就算再忙，他对她承诺过的每一件事都不会食言。


    姜灿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依偎在他怀里。


    他拿毛巾给她擦汗，然后起身去放洗澡水，一会儿还要帮她洗澡。


    姜灿懒懒的靠在沙发上，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她一看屏幕上的名字，刚刚的好心情全没了。


    又是傅清颜！


    姜灿直接挂掉，可傅清颜锲而不捨，一遍一遍的打过来！


    姜灿生平第一次对电话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滑开屏幕接听。


    一接起来，那头便是一声甜到腻的：「嫂子——」


    姜灿感觉有些鸡皮疙瘩，定定神，微笑道：「哦，清颜表妹啊，有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给嫂子打电话了呀？」傅清颜笑的欢快，「这两天没见着嫂子，我可想你了，还惦记着小侄子呢！嫂子要是有空，咱俩明天出来吃饭啊？」


    「抱歉啊，我没空。」


    「嫂子你……你不愿意和我一起吃饭吗？」


    是，不愿意！姜灿在心底咆哮。


    谁他妈愿意跟一个成天惦记自己男人的白莲花吃饭？！吃得下吗！


    「呵，哪能不愿意啊！」姜灿笑起来连自己都觉得假，「清颜表妹，你别多想，自从我来到这个家，也就你把我当朋友，我是很愿意跟你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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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清颜眼睛一瞪。


    啥情况？这就上钩了？


    哈哈哈，真是不枉费她这段日子像小妾给大房晨昏定省一样的讨好！


    呸呸……什么小妾！呵，等霍知行再一上钩，姜灿见了她也得低头弯腰了！


    「清颜，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哦哦，没什么！」傅清颜哽咽两声，「嫂子，我……我就是很感动，你这么信任我，我真是……」


    「嗨，都是一家人，说这个不显得生分嘛！」姜灿笑道，「以后在傅家，还得多靠清颜表妹照顾！」


    「没问题！」傅清颜一时兴奋，头脑发热的问道：「嫂子，表哥从法国回来了吧？他不在家吗？」


    姜灿咬了咬嘴唇，紧握电话的手骨节都泛白。


    「他啊，在家！」


    「哦……」傅清颜有点失望。


    「怎么，你找他有事？」姜灿这几个字，几乎是咬出来的。


    「呵，也没什么事！表哥在忙吧？他这个人，从小到大都这样，一忙起来就谁都顾不上了！嫂子，你可别怪他！」


    「怎么会！」姜灿笑道，「刚才……我们是挺忙的！」


    她特别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傅清颜愣了愣，「你们？」


    「是啊，我们俩，忙着……呵，反正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就做做运动嘛！」


    姜灿声音轻柔，又不把话说清楚，傅清颜一想就想歪了。


    「什么运动？」傅清颜声调都有些不对劲了，「嫂子，你……你怀孕了，怎么还能做运动？」


    「怀孕了怎么不可以啊？只不过有些动作难度系数比较高，知行就帮我……哎呀，不说了，我现在满身大汗，知行喊我去洗澡呢！清颜表妹，我们改天聊！」


    「哎……」


    还没说完，姜灿就挂了电话。傅清颜抬起胳膊，差点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怀孕了还做什么「运动」？大着肚子也不忘勾引男人吗！


    「贱人！真是个贱人！」傅清颜脸色发白，气的大喊大叫。


    孙美芬听见吵嚷声赶忙朝这边走来，见女儿浑身发抖，吓了一跳，摸摸她的头：「清颜，你生病了？」


    第406章 让她们记姜灿的仇


    傅清颜「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把前因后果讲给孙美芬听。


    孙美芬听后皱起了眉头，气急败坏的训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傻孩子！你这么没头没脑的问你表哥在哪，在干什么，给人一听就听出来，你是在打霍知行的主意！那他老婆能愿意啊？」


    「再说，人家两口子关起门来，爱做什么运动就做什么运动，跟你有什么关系？」


    孙美芬来回踱步，重重嘆了口气，「唉，就算之前姜灿对你再有什么好感，如今也被你这几句话给弄没了！」


    傅清颜冷静下来，想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她咬咬嘴唇，眼泪汪汪看着老妈，小声咕哝道：「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孙美芬甩她一个白眼。


    「你问我，我问谁去？！」


    「妈，我觉得嫂子不至于吧？」傅清颜还抱着一丝希望，「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她态度挺好的，还说把我当成这个家里唯一的朋友，以后希望我多照顾她呢！」


    「客气话谁不会说？她说归说，你能保证她真这么想？」


    「我……」傅清颜低下头。


    孙美芬忧心忡忡，「女儿，这一局咱们得扳回来……姜灿现在怀着你表哥的种，那就是整个霍家还有傅家的心头肉！你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跟她对着干，知道吗？」


    「她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赖在你身上，那你就是吃不了兜着走！」


    傅清颜撅了撅嘴，表面上答应，心里很不服气。


    她顶看不上老妈这种谨小慎微的样子，有什么事，就会哭哭啼啼的去找傅成威，让那个傻子老公出头。


    那就是个傻子，能有多大能耐？


    整个傅家，傅秀玉独大，这些年她们母女两个一直被傅秀玉压着，现在又多了个姜灿！


    这口气老妈咽得下，她可咽不下去！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丫头听见了没有？」孙美芬戳戳她脑门。


    「听见了听见了！」傅清颜挤出一个笑，「妈你放心，我会跟姜灿好好相处的！」


    「嗯！」孙美芬稍稍安心，「那你打算怎么做？」


    傅清颜想了想，「嫂子那天不是被人当成实习生难为了一番吗？我把那几个人揪出来，让她处置，给她出口气！」


    孙美芬沉思片刻，点了点头。


    「这样也未尝不可。只是那几个人，你别真的处置掉！让姜灿惩罚她们，然后你在中间劝和，这样那几个人就会感你的恩，记姜灿的仇！」


    「我明白的，妈！」


    ……


    第二天一早，姜灿接傅清颜电话接了一个多小时，下楼时对上霍知行无奈的眼神。


    「跟什么人打电话？早饭都凉了！」


    说着他准备亲自端盘子进厨房，给她重新热一下。


    姜灿一把拉住他的手，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紧盯着他，脸上一抹俏皮的笑。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霍知行自我感觉良好的笑道，「是不是老公又帅了？」


    「是啊。」姜灿目光幽怨，摸摸他的脸，「我老公这么帅，总是被女人盯上，我烦都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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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一惊，差点连盘子都没端稳。


    又来一道送命题？


    「老婆，我……」


    「算了！」姜灿笑笑，不逗他，「我老公不是那样人！」


    霍知行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才是你的好表妹打电话来的。」


    霍知行眉间一紧，沉声道：「她打电话干什么？」


    「就是有一天我去傅氏总部，结果被人当成了实习生故意刁难。」姜灿轻描淡写，「傅清颜说，她要当我的面处罚那几个员工，给我出口气，让我今天务必去一趟傅氏。」


    霍知行冷笑一下。


    整件事是什么样的，方寒都已经告诉他了，他正想有个什么法子整治一下傅清颜，没想到这人自动送上门来！


    「老婆，这事你不用管，我……」


    「这事让我自己处理！」姜灿目光坚定。


    霍知行转过身，有些担忧的看看她，大手抚在她腰间。


    「如果你没怀孕，我肯定让你处理。但你现在怀着孩子，我怕……」


    「怕我生气啊？」姜灿笑起来，「我哪有那么容易就气着了？老公，你放心，我已经想好应对的办法了，你就让我自己去做，好不好？」


    霍知行面对她，从来不可能说一声「不」。


    就算再多的不放心，还是点头答应了她，顺便让公司里的耳目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好好保护少奶奶的安全。


    他霍知行的老婆就得无条件的惯着，宠着！


    「好。」他轻笑，「等你这件事处理完了，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


    不一会儿姜灿就来到傅氏，傅清颜亲自迎了出来，把她带去顶楼的一间会议室。


    她见到了那天的几个员工，sarah，jenny，还有李晓凡。


    她们几个人俨然没了那天的趾高气昂，一个个蔫头耷脑的，像泄了气的皮球，看见姜灿，眼中都掠过一丝惊恐的神情。


    姜灿记得那天她们都不会说中文。


    然而此时此刻，她们中文比谁说的都流利。


    「少奶奶！」李晓凡先上前勐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那天不知道是少奶奶来了，多有得罪，还请少奶奶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们这一次吧！」


    姜灿抿唇轻笑。


    看来不光会说中文，连谚语都会！


    「是啊，少奶奶饶了我们吧！」剩下的两个人也可怜巴巴的恳求。


    「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少奶奶，这是我毕业之后第一份工作，我很珍惜傅氏这个平台，请不要让我离开！」


    「求您了！」


    姜灿一直淡淡的，不说话，一旁的傅清颜暗中观察她的神色，越发得意起来。


    她不说话，就证明她怒气未消。再说，她初来乍到的总得涨涨气势吧？


    所以她肯定会借题发挥。


    况且一个孕妇，脾气不稳定，到时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


    傅清颜忍不住笑起来，静等着看这场好戏。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会议室的空气安静的让人心慌。


    傅清颜皱皱眉，转脸看向姜灿。


    只见这时姜灿从位子上起身，目光淡然的看向面前的几个人，唇角一勾，轻声问道：


    「你是sarah吧？我看过你做的方案，非常不错！」


    sarah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接着姜灿又转向另一人，「你是jenny？你很细心，没有错报过一笔单据，公司财务有你把关，让人放心。」


    「少奶奶，这……」


    「李晓凡。」姜灿继续微笑，「你在行政岗位很有经验，每次会议都安排的很周到呢！」


    「什么？」


    这下轮到傅清颜傻眼了。


    「嫂子你……」她抽抽嘴角，「你什么意思啊？」


    第407章 收服人心


    「没什么意思啊！」姜灿表情单纯，而眼底却藏着一抹深意。


    「员工做事做得好，当然得夸奖。况且她们三个虽然入职时间不一样，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做事认真，勤劳肯干！这样的人才不论在哪家公司，都是很抢手的。」


    傅清颜愣住了，不知道姜灿在打什么算盘。


    「可是嫂子……」她勉强笑笑，「这几个人得罪过你！」


    「当时她们又不知道我是谁，况且如果真的有实习生，这些跑腿打杂的活儿，理应就是实习生做啊！」


    「你……」


    傅清颜一时语塞，瞪大眼睛看着姜灿。


    跟她一样惊讶的还有那三个人。


    她们原以为在劫难逃，甚至都想好了，要是真的受处分，那一定得把傅清颜供出来！


    然而没想到这位少奶奶人美心善，大人大量，并不跟她们计较！


    「若说你们真的有什么不是……」姜灿微笑着看向她们，「那就是你们的态度确实有点差。没错，实习生做那些是分内之事，但你们也得注意语气措辞，请人办事总得有点礼貌，这也是职场必备的素质。以后要注意！」


    「是，是！」三人忙不迭的点头。


    「这么说……少奶奶不怪我们？」


    姜灿笑起来，轻轻摇头，让她们先回去安心工作。


    三人很是感激。


    眼看着计划就要落空，傅清颜急了，上前一把拽住李晓凡，又大声吆喝着不准sarah和jenny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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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你就这样让她们走了？」


    「不然呢？」姜灿一手扶着腰，像看好戏一样看她这气急败坏的样子，「清颜表妹，你说该怎么办？」


    「这几个人得罪了你，当然得重罚！」


    话一出口，傅清颜赶忙住嘴，悔的肠子都青了。


    这话怎么能她说出来？明明是想让姜灿在这里撒泼的！


    与此同时那三个女人也冷冷看向她，神色带着一丝鄙夷。


    「哦，不是不是……」傅清颜接着改口，「我的意思是，嫂子，你受了那么大委屈，你不处置她们，我都过意不去呢！这样的话……我也没法跟表哥交代不是？」


    「你？」姜灿挑挑眉，「交代什么？」


    傅清颜哑巴了，说不上来。


    「呵，」姜灿轻笑，「难不成傅氏现在是由清颜表妹做主，凡事都得有个交代？」


    「据我所知，表妹在公司里好像没有什么职位呢！」


    傅清颜心里咯噔一声，脸色瞬间变了。


    身后那三个人掩面而笑。


    姜灿看看她，轻声说：「在其位，才谋其政。不在其位的话，就不必负这么大责任了。是吧，表妹？」


    「你……」傅清颜狠狠握住拳头。


    「这几位都是傅氏的正式员工，」姜灿继续说道，「都是通过人事招聘，走相应的审批程序进来的。就算要处罚，也得师出有名，让人心服口服才好。」


    「你说她们得罪了我，就要给处罚？呵，这倒像是我在中间怂恿着什么了！」


    「不，」傅清颜倒抽一口凉气，嘴硬道：「嫂子，你误会了，其实……」


    「傅氏是个开明的集团公司，不是一言堂！」姜灿不给她任何机会，「这种事情传出去，对傅氏的名声有损。清颜表妹，你可千万别把我往坑里推啊！」


    傅清颜愣在原地，她没想到姜灿这张嘴竟然这么厉害。


    几句话很轻，却句句都在点子上，直击要害。


    不仅把自己择了个干净，还把烫手山芋又扔回她手上……


    傅清颜身子微微颤抖。


    谁说怀个孩子就能拉低女人智商的？


    姜灿不仅没孕傻，而且嘴巴比刀子还锋利。这难不成是怀了个哪咤吗！


    傅清颜抬头勐的对上姜灿意味深长的目光，心头不禁一颤，使劲儿扯出一抹笑。


    「嫂子，呵……你开什么玩笑呢？」


    「是吗？」姜灿轻笑，「但愿是我多虑了。」


    「那个……既然嫂子大人有大量，那这次就饶了她们！」傅清颜急忙上前，亲昵的挽住姜灿胳膊，回头沖那三人使个眼色，「行了，嫂子不怪你们，你们就先回去吧！」


    「等一下。」姜灿声音清冷。


    她转脸看看傅清颜，微笑着，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撇开。


    「呵，有件事还没来得及通知表妹，今天在这里，我就一併说了吧。」


    傅清颜咽了咽口水，「什么事啊？」


    姜灿正色道：「我在央城御风传媒的职位，是傅总的高级助理，现在来到这边，相应的职位便是总裁特助。」


    「傅总体谅我怀孕，特批了我三个月假期，不过今天开始，我打算销假了！」


    傅清颜一惊，「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灿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勾唇，「现在我以总裁特助的身份，组织人事部门开一次例会，讨论一下这几位的人事调动问题！」


    「什么？」


    姜灿看向她们三个，「各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你们没有意见，我希望能在我的办公室里见到你们！」


    ……


    这件事立即在整个傅氏传开了。


    姜灿收服人心，员工们争先恐后为她效力。


    这些天她每天都能收到员工毛遂自荐的邮件，大家想去她的总裁特助办公室工作。


    一来能巴结上总裁的儿媳妇，可以少走很多弯路。


    二来，就沖她赏罚分明、宽容处事的态度，人们也愿意跟着她。


    尤其sarah、jenny和李晓凡，对她更是死心塌地了。不仅干活儿卖力，还悄悄告诉她，那天她们并不是故意难为她，而是受傅清颜指使。


    「少奶奶，你以后千万离她远一点！」李晓凡和姜灿年纪相仿，也跟她走的最近，「以前我还觉得她是傅家千金，肯定是既优雅又高贵的，现在看来……哼，真是两面三刀！竟然耍这种心机！」


    「算了。」姜灿拍拍她肩膀，「反正现在你也离开她了，在我这里，就好好工作吧！」


    「嗯！」李晓凡感激一笑，工作劲头十足。


    而另一边，傅清颜因为偷鸡不成蚀把米而生了好几天闷气。


    孙美芬一开始还安慰她几句，后来也懒得理她了。


    再后来一见她在家哭哭啼啼就心烦不已。


    「你够了没！」孙美芬厉声呵斥，「在家里撒泼耍赖有什么用？有本事把姜灿从公司里挤出去，把霍知行抢过来啊！」


    傅清颜一听这话，哭的更凶。


    这时傅成威吃饱喝足从餐厅走出来，看见她俩一个怒气沖沖，一个红着眼眶，皱了皱眉头问道：「这是怎么了？饭都不吃，在这里吵架能吵饱啊？」


    第408章 挑拨


    孙美芬正在气头上，见了傅成威那傻乎乎的样子更心烦。


    傅清颜更不用说，她对这个继父没有一丁点的感情。要不是傅成威能给她傅家千金的名分，能让她享受荣华富贵，她才不要认一个傻子当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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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8页

    「好了好了，没事！」孙美芬嘆口气，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这闲逛了！」


    傅成威挠挠头，呆里呆气的转身走了，一边走还一边不放心的回头看看她俩：


    「又是霍知行那小子是不是？要是他惹了你俩，告诉我，我找姐姐去！」


    「行了，哪那么多废话！」孙美芬瞪他一眼。


    傅成威撇撇嘴，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老婆。


    孙美芬冷静下来，忽然觉得刚才他说的挺对，干嘛不让他去找他姐姐呢！


    与其她们娘儿俩在这生闷气，不如把事情闹大。


    想到这孙美芬换了一张脸，笑嘻嘻的上前挽住傅成威的胳膊，把他拉到沙发上坐。


    「老公……」孙美芬温柔的给他捶肩膀，「你看，现在清颜也不小了，却一直没个正经事做。之前拍了两部片子，也没有什么水花，这……」


    「哦，是不是还想继续拍电影啊？」傅成威声音粗，嗓门大，说话中气十足，「没问题！清颜，你还想拍什么电影，爸爸给你出钱！」


    孙美芬面露喜色，但很快又压压嘴角说道：「拍电影是一方面，主要是，我觉得咱们女儿应该在公司里歷练一下。傅氏底下的传媒集团那么大，难道就没有一个适合清颜的职位？」


    「老公，我是这样想的……咱们女儿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影后自然要当，可在公司里占有一席之地，也是必须的，对不？」


    「她能在集团里任职，也是给你长脸！」


    傅成威想了想，眉心微蹙。


    「可是……我姐姐早就说过，不准清颜进公司的！」


    「你！」孙美芬早料到他能这么说。


    不过她也早有准备，瞪起眼睛怒道：「傅成威，你什么都听你姐姐的！你干脆跟你姐姐过好了！」


    「老婆，这……」


    「我就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从来不把我们母女放在心上！」孙美芬开始鬼哭狼嚎，「傅成威，我嫁给你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白眼？从前你对我百依百顺，怎么你外甥一回来你就怂了？」


    「要是这个家里实在多了我跟清颜，那我们母女就走人！天下之大，还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吗！」


    傅成威急忙上前拉她：「老婆，你别生气！我……我错了还不行！」


    孙美芬不回头，只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好！」傅成威思索片刻，「清颜想进公司，那就进！」


    「真的？」孙美芬斜他一眼，「要是傅秀玉不准怎么办？」


    「那好办！我跟我姐闹，看她敢不答应？」


    「老公，你真是太好了！」孙美芬破涕为笑，使劲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旁的傅清颜看的直起鸡皮疙瘩，撇撇嘴，别过头去不看他们。


    「对了老公，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孙美芬趁他高兴，赶紧提到唐一岚。


    「就是那个华语片女导演，一直在你姐姐手下。这次她来总部进修，我想让清颜跟她见一面！」


    「这个更没问题！」傅成威一口答应下来。


    孙美芬看向傅清颜，两人对了个眼色，露出得意的笑容。


    ……


    傅秀玉一回到曼城，等待她的就是一场盛大的接风宴。


    她知道这是孙美芬的主意。


    尽管这些年孙美芬总是背后搞鬼，但表面上一直做小伏低，而傅秀玉又是个急性子，给外人的印象常常就是，强势的大姑姐总有各种理由为难无权无势的弟媳妇，好脾气的弟媳妇对大姑姐总是一再宽容，形同圣母。


    所以傅秀玉气的要命，什么接风宴，分明就是鸿门宴！


    不过姜灿却说：「妈，这个宴会您应该出席。到时候外公一定会露面的，您就算讨厌舅妈，也得给外公面子！」


    「再说就算是鸿门宴，有我跟知行在，您还有什么好怕的？」


    傅秀玉笑了笑，还是乖乖听儿媳妇的话，到了宴会那天，盛装出席了。


    她本就是整个傅家的焦点，如今身边又多了个大肚子的儿媳妇，跟她一样漂亮一样优秀，别人看了都只有羡慕的份。


    尤其孙美芬，就差把嫉妒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妈！」傅清颜走过去，也死死盯住傅秀玉那边，「一会儿姑姑过来，你可要帮我问问唐导那个电影！」


    「行，我知道。」孙美芬把红酒一饮而尽，心里打着别的算盘。


    不管是公司还是电影，都得让傅成威开口才好。


    而她……


    当然是先挑拨一下这对婆媳的关系了！


    孙美芬勾起一抹冷笑，眼看着傅秀玉和姜灿来这边了，急忙迎上去。


    「大姐，灿灿！」


    姜灿一怔，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孙美芬一把抓住手，「哎哟灿灿，怀孕很辛苦吧？呵，我摸着你这小手感觉你瘦了不少呢！」


    「还好。」姜灿礼貌微笑，「多谢舅妈关心。」


    「你现在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了吧？」


    「谈不上不方便，就是比以前慢了点。」


    「啊……哈哈哈！」孙美芬笑的生怕别人听不见，「慢点无所谓，有知行帮你嘛！」


    「听说你俩在家还常常……做个运动什么的？」孙美芬故意挑高声调。


    「做运动？」傅秀玉一怔，「什么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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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哟大姐，别说这么大声！」孙美芬挤眉弄眼的笑，「人家小两口年轻气盛，还能做什么运动？当然是那个……阿哈哈哈！」


    她的笑声引来周围人的注意，姜灿脸一红，有些窘迫，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直直盯住她。


    天底下没有哪个婆婆愿意儿媳妇成天缠着自己儿子的，尤其是，儿媳妇现在还是个大肚子。


    不知检点，就是一个女人最大的错！


    孙美芬扬了扬眉，看着面无表情的傅秀玉，等待接下来的好戏。


    第409章 我就是偏心


    许久，傅秀玉淡淡一笑，转而看向姜灿，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哪里就瘦了？我看正好！」


    孙美芬愣了愣。


    傅秀玉看着姜灿的样子，不像别家婆婆看儿媳那样的挑剔，倒像慈母看着自己亲闺女一般。


    「要那么胖干什么？肚子太大，生的时候要遭罪的，而且生完了之后还不好恢復！我们家灿灿这样刚好，生完了孩子，又变的跟从前一样漂亮！」


    孙美芬见这情形不对。


    这怎么回事，刚才明明说着「运动」不是？傅秀玉这……


    「大姐，」孙美芬赔笑道，「大姐说的是，是不应该太胖，生完好恢復！呵呵呵，其实我看灿灿现在这样就漂亮得很，要不然你家知行哪能连家门都走不出去了？」


    「夫妻俩感情好，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傅秀玉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


    孙美芬心里咯噔一声，僵在原地。


    「弟妹一个劲儿的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傅秀玉冷笑，「怎么，见不得人家小夫妻感情好？还是为谁抱不平呢？」


    「你……」孙美芬瞪大眼睛。


    傅秀玉白她一眼。


    这对母女有几根肠子她都一清二楚！


    从前霍知行没遇见姜灿的时候，每次回英国傅清颜都要开始她的表演，各种搔首弄姿的缠着他。


    因为那时霍家还有个姚曼宁，所以傅清颜不敢太明目张胆。


    况且傅秀玉相信儿子的定力，只当没看见。


    但现在儿子都结婚了，连孩子都快出生了，她们母女竟然还敢打他的主意？！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傅秀玉轻哼一声，抬手把姜灿护在身后，似笑非笑的脸上透着无尽寒意。


    「弟妹，既然今天话说到这里，我也就跟你讲个明白！」


    「我儿子和我儿媳妇感情好，我很高兴。不过我们家灿灿的声誉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诋毁的！」


    「弟妹，」傅秀玉剜她一眼，一字一顿道，「我儿子儿媳妇在家做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勐然间孙美芬脸色变了。


    「呵，难不成你还在我儿子家安了什么摄像头，监视人家的一举一动？」


    傅秀玉故意说得很大声，引来周围侧目。


    大家对她俩的矛盾都心知肚明，不管孰是孰非，人们只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不会吧？在人家家里安针孔摄像头？」


    「我看不能，美芬不是这样人……」


    「嗨，难不成长公主还能冤枉了她？呵，越是不叫的狗，越是会咬人！」


    众人窃窃私语，难听的好听的都一起进了孙美芬的耳朵。


    她向来以贤妻良母的形象示人，哪能受得了这个，立即喊冤：「大姐，你怎么这么说话啊！我什么时候监视他们俩了？我……我也是为了灿灿肚里的孩子嘛！她这种时候，确实不能……」


    「不能什么？」姜灿声音不大，却气势十足，「舅妈，请把话说清楚，我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妈！」姜灿神情严肃，转头看向傅秀玉，「我知道怀着孩子需要格外注意，但我在自己家里做个孕妇瑜伽都不行吗？知行只是怕我磕着碰着，就在旁边守着我，帮我完成动作……就是这样一个运动而已，怎么被人说的那么不堪？」


    孙美芬怔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姜灿倒是不罢休，既然已经得罪人了，干脆得罪到底。


    她看了看傅秀玉，轻声道：「妈，我看这个家似乎不太欢迎我……与其在这里被人说闲话，我还不如回娘家去！」


    傅秀玉转转眼睛，心里窃喜。


    这小媳妇儿什么时候得了她真传，会以退为进了？


    既然这样，那她也不能白瞎了儿媳妇的铺垫！


    于是婆媳俩目光一对，立即明白了接下来的戏码。


    不过还没等傅秀玉入戏，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谁要回娘家啊？」


    姜灿一愣。


    周围立即安静下来，有种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上方。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傅老爷子缓缓走来。他头髮花白，穿着一身灰色格子西装搭配英式小礼帽，虽然已是古稀之年，但骨子里带的那股傲气和威风，依然可以震慑全场。


    姜灿有些心慌，微微垂下眼眸。


    孙美芬赶忙迎上前。刚刚正愁着不知怎么扳回这一局，这下好了，老爷子来了！


    「呵，爸！」孙美芬热情唿唤，「您别怪灿灿！小年轻的不懂事，一点点小事就闹着回娘家，我也是过来人，明白这种心情的！」


    「今天是给大姐接风的好日子，爸您可千万不能生气啊！」


    傅秀玉怒视着她，真是会恶人先告状！


    她正要说什么，却见傅老爷子微微一笑，「怎么，我像生气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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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


    老爷子走向姜灿，慈爱一笑，摸摸她的头。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怪我们灿灿了，嗯？」


    姜灿抬眼，正对上外公亲切的目光。老人家没有怪她，反而挺直了嵴背站在她面前，重重咳嗽一声，看向众人，最后定格在孙美芬身上。


    「把我外孙媳妇逼的要回娘家，你可真是有本事啊！」


    孙美芬脸色一白，差点站不稳。


    傅清颜拖着傅成威急急忙忙赶过来，老爷子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成威，你要是敢多说一句话，我现在就把这母女两个赶出傅家大门！」


    傅成威支支吾吾，满头大汗。


    傅清颜挽着孙美芬的胳膊，两人同时缩了缩脖子，不敢抬头。


    傅老爷子气场十足，「是不是以为我年纪大了，就耳聋眼瞎？呵，刚才你们说了什么，我都听见了！」


    「孙美芬，这些年要不是看在成威的份上，你以为我能容你到现在？！你不但不知感恩，现在还欺负到我外孙媳妇儿头上！」


    「怎么，想把灿灿逼的回娘家，拆散了他们小夫妻，然后再来整治我？！」


    「爸……」孙美芬吓得浑身发抖，声调都变了，「爸您这是说哪去了，我不敢……」


    「呵，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老爷子明察秋毫，「你不敢在我面前作妖，但是你敢撺掇我儿子，让他一次一次跟家里闹，跟家里要钱！」


    孙美芬眼眶红了，整个人如同跌进冰窟，通体发寒。


    傅清颜更是不敢说一个字。


    「没错，我就是偏心女儿和外孙，那又怎么样？我的财产，我的公司，我想给谁就给谁！」傅老爷子冷笑，「现在我不光偏心他们，我还偏心我外孙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小娃娃！」


    「谁要是敢惹她们，就是在这个家里跟我过不去！」


    老爷子拐棍敲的咣咣响，周围人都大气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第410章 不准她出演


    「还有，这些你暗中给了我女儿多少气受，别以为我不知道！」


    傅老爷子打算一次把话都说出来，却被傅秀玉拦下了。


    她不是为了孙美芬，而是为了不让自己弟弟当众难堪。


    说到底傅秀玉还是在乎这个弟弟。


    「爸，没必要说那么多了。」她轻笑，「今天是给我接风的，您确实不应该动气！咱们还是吃吃喝喝，好好放松一下吧！」


    「是啊外公。」姜灿也笑道，「刚才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闹小脾气说什么回娘家的话。既然嫁给了知行，那当然是丈夫在哪，我就在哪了！」


    「嗯，还是我们灿灿乖巧！」傅老爷子笑的眼睛都弯起来。


    「不过……我听那个霍老头说，知行都去给你们家做上门女婿了啊？那他应该跟你回娘家才对！」


    「外公，这……」姜灿憋不住笑。


    一直在一旁静观其变的霍知行，听了这话蓦地把眼睛瞪起来。


    「怎么可能啊外公！」姜灿走到霍知行身边，轻轻拉住自家老公的手，柔声道，「当时这就是一句玩笑话，我才捨不得让我老公当上门女婿呢！」


    姜灿看着他，大眼睛中仿佛有星辰闪耀。


    「我是他的妻子，」她轻声的，一字一顿，「永远都是。」


    霍知行心头一软，握住她柔柔的小手，深邃的眼底只有她的身影。


    傅老爷子像老顽童似的笑起来，一个眼神抛给众人，都不准在这里当电灯泡了！


    傅秀玉等他俩看够了，把霍知行拉到一边使劲儿数落：「在家照顾灿灿上点心，听见没有？还有，刚刚孙美芬说那些混帐话的时候，你死哪去了？！也不出来吱个声！」


    霍知行无语。


    就凭老妈和老婆那双剑合璧的爆表战斗力，还用得着他吱声？


    他吱了声，也没人听啊！


    「妈，怎么了？」姜灿不放心的走过来。


    霍知行赶紧躲到老婆身后。


    傅秀玉立即换了张脸，笑嘻嘻的看向她：「没事没事，我在跟知行讲道理呢！哈哈哈……」


    晚宴继续进行，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


    唯有傅成威一家三口像过街老鼠似的，赶忙从后门熘了。


    孙美芬脸色铁青，膝盖发软，走路也走不稳。傅成威几次想扶她，都被她冷冷推开。


    傅清颜直接上前把他挤到一边，傅成威差点踉跄着摔倒。


    「呵，刚才连个屁都放不出来，现在才想起来扶着我妈？」


    「你……」傅成威一怔，「清颜，你怎么这样跟爸爸说话！」


    「什么爸爸！」傅清颜闹起来，「谁家爸爸像你这样？不光保护不了老婆孩子，脑子还不好用！我才不要你这种爸爸！」


    「清颜！」傅成威大吼一声。


    这一声里包含着些许酸楚，他目光里也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这就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吗？


    他是真心对她们母女俩好的，可她们又把他当成什么？


    傅成威脑子里乱闹闹的，他确实有点笨，这些问题在他脑袋里盘成一个一个的死结，怎么都捋顺不开。


    孙美芬见他额头冒汗大喘气的样子，知道他被傅清颜气着了。


    「清颜，你说什么呢！」她使个眼色。


    傅成威不能得罪，在傅家，她也就能拿捏住这个傻子，还是个顶有钱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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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跟爸爸这样讲话，还不道歉！」


    傅清颜鼓着腮帮子不道歉，一转头跑了个无影无踪。


    孙美芬气的直跺脚，跟傅成威应付了两声就跑去追女儿。


    夜色中只剩了傅成威一人僵在原地。寒霜般的月色将他身影拉长，他的肩微微耸动，眼睛嘴巴不由自主的抽搐起来。


    他心口有些疼，更觉得火大。


    半晌他掏出电话，问了几个人之后拨出了那个号码。


    「喂，是……是唐一岚导演？」


    那头一怔，接着轻声问道：「请问您是……」


    「我叫傅成威，是傅秀玉的弟弟！」


    唐一岚转转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情况？她和他八桿子也打不着啊！


    「那个，那个什么……你拍电影需不需要钱？」


    唐一岚哭笑不得，不知该怎么回答这问题。


    「唐导，我有，有钱！」傅成威大声嚷嚷起来，「我跟你讲，我有的是钱！我爸和我姐，都定期给我把钱打在帐户上的！」


    「你拿去拍电影用吧，我都给你！」


    「不不，傅先生……咱们有话好说！」唐一岚吓了一大跳，「电影确实需要投资，但……」


    「我投，我给你投！」傅成威抬高声调，「就按好莱坞大片的那种标准，我再加三倍……不不，五倍！」


    「傅先生，冷静点好吗？」


    这个大馅饼唐一岚接不住。


    想来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听说傅家有位脑子不怎么灵光的爷，大概就是他吧！


    「我就一个条件！」傅成威咬咬牙，「你，不准让傅清颜出演任何角色！」


    唐一岚呆住了。


    傅成威喊完就挂了电话。


    现在他心里有点爽了。


    他就像小孩子赌气，傅清颜惹了他，他定要报復回来。


    在他的观念里，只要不给傅清颜出镜的机会，傅清颜肯定会伤心难过，这样他俩就算扯平了，以后还是好父女！


    傅成威勾勾唇角，得意的笑起来，脚步也轻盈了很多。


    而那头的唐一岚一脸懵，急忙打电话给姜灿。


    「什么情况，这都什么情况？」唐一岚还是云里雾里，「这个舅舅也太，太……」


    姜灿笑起来，原来才华横溢的大导演也有词穷的时候。


    「灿灿，我该怎么办啊？」


    「你就按他说的做吧。」姜灿想了想，「舅舅是小孩子的思维心性，不能按成年人的想法来想他。既然他要给你投资，那就让他投，反正最后从他手里出的每一笔钱都要经过我婆婆的。」


    「他另外那个要求，你也照做就是！反正你拍电影需要钱，又不可能真的用傅清颜来挑大樑，那就顺着舅舅的意思来，不要得罪他！」


    「嗯，好。」唐一岚笑笑，「我明白了。」


    「对了灿灿，」她压低声音，「这是霍知行的舅舅吧？」


    「当然了！」


    「那个……都说外甥随舅！」唐一岚忍不住笑出声，「你可小心点，万一霍知行出现了呆傻的迹象，一定及时就医！」


    姜灿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就被身边男人抽走。


    唐一岚勐然听见话筒里传来低沉凛冽的声音——


    「唐导，你说什么？」


    第411章 资方不同意


    「啊……那个，我说，今晚上太阳真不错啊！」


    唐一岚语无伦次的应付两句，赶紧挂了电话。


    霍知行一脸严肃，将手机交还给姜灿，用手摸着下巴。


    他许久不说话，姜灿以为他生气了，小脑袋往他胸前一靠，正想说几句好听的，却听见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这个唐一岚，胆子越来越大了！」


    「嗯？」


    「看来真得有个人好好管她！」霍知行低头对上她如水双眸。


    姜灿看不清他眼底那抹深邃，只觉得男人勾唇的样子像只老狐狸。


    他不知道此时的霍知行在心里盘算——


    叶琛在英国也有业务，把他找来待几天？


    聂昕也应该进修进修了，在戏剧学院给他弄个名额？


    不然……干脆把两人一块弄来，热闹热闹？


    霍知行挑挑眉，意味深长的勾起嘴角。


    ……


    一连在工作室门口守了五天后，傅清颜终于见到唐一岚了。


    而唐一岚被她那极度热情的拥抱和夸张的妆容吓了一跳，那股香水味更是直往她肺里扎。


    唐一岚呛咳了好几声，勉强笑着将她推开。


    「唐导！」傅清颜身子扭成了麻花，硬是把手上资料塞一份给她，「唐导，这是我的个人简歷，里面还有我参演的电影资料！」


    「好……」


    唐一岚只能挤出一丝笑容。


    这样的资料已经占据她大半个邮箱了。


    「唐导，」傅清颜笑着，「咱们俩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啊？不然为什么我一见了你就觉得特别亲切，一见如故呢？」


    「哦，是吗。」唐一岚淡淡道，「如果你觉得我眼熟的话，应该在电视上见过我。我参加过好几次国际电影节。」


    傅清颜上扬的唇角僵了僵，不再说话。


    「傅小姐，」唐一岚直接问她，「有什么事就说吧，我工作挺忙的。」


    「我……」


    傅清颜舔舔嘴唇，妩媚一笑，「唐导，我就是听说你在这里进修，特别来拜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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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唐一岚也笑了笑，「那我回去剪片子了。」


    「哎！」


    傅清颜见她要走，一下子急了，赶紧上前拦住。


    「唐导，我有事！」


    唐一岚双手环抱胸前，静静看她。


    「我就是想问问，唐导你的新片什么时候开拍？」


    「这个，待定。」


    「我知道这又是个文艺片，也知道唐导不会继续用温温当女主角，想给新人机会……」


    唐一岚眉心微蹙。


    「所以我觉得啊……」傅清颜撩了撩长发，「这个机会与其留给外人，不如留给自己人，对吧唐导？」


    唐一岚上下打量着她。


    她似乎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好像这个女主非她莫属一样。


    平心而论傅清颜长得不差，但作为演员一个最大的缺陷就是，她没有辨识度。


    就算镜头怼着她的脸使劲儿拍，一部电影演下来，观众还是记不住她的样貌。


    这有什么用呢！


    唐一岚清清嗓子，客客气气的看着她微笑道：「傅小姐，您大概是有什么误会吧？这次筹拍的电影，我连剧本都还没写好，哪能这么轻易就定下男女主演？」


    「如果您真的想出演某个角色，那也没关系，咱们按正常程序来。我让你试镜，但能不能演的成，就得看你自己本事了！」


    「一岚！」傅清颜上前挽住她，「你同意我就能演成，你不同意我就演不成！这多简单的事啊。」


    唐一岚失去耐心，推开她的手。


    「傅小姐，我这里没什么捷径可走，请你离开吧。」


    「哎，你……」


    唐一岚转身进了工作室，傅清颜沖她背影翻了好几个白眼。


    「什么东西！」她小声咕哝，「不过就是我们傅家养的一条狗……」


    「你说什么？！」


    唐一岚勐的探出身来，怒目而视。


    傅清颜愣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想解释，可嘴唇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刚才一时失言，怎么就被她给听见了呢！


    「傅小姐，」唐一岚冷笑，「你说话向来这么不自重吗？」


    傅清颜有些慌，唐一岚本就带着几分男孩子气，不笑的时候更显得冰冷威严。


    「傅小姐，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咱们不妨就有什么说什么吧，别藏着掖着了。」


    唐一岚抬手摸摸旁边的盆栽，脸上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你以为是我不让你演？」


    「什么？」傅清颜一怔。


    「其实这是资方的意思！」唐一岚故意把资方两个字咬的很重。


    「虽然是我选角，但资方的意见我不能不顾。现在有人给我的电影投资了一大笔钱，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你出演任何角色！」


    「傅清颜。」唐一岚与她擦肩而过时，拍拍她的肩膀，冷笑一声，「到底谁才是傅家养的狗，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你……」


    傅清颜差点一口气提不上。


    唐一岚回身走进工作室，只听见傅清颜在走廊上气急败坏的大喊：「你告诉我，是哪个资方！卑鄙，无耻！」


    唐一岚冷哼一声，把门摔了个震天响。


    傅清颜浑身发抖，使劲儿握住拳头，指甲抠进肉里。


    资方？


    这个家里还能有几个资方！把控传媒公司的一直都是傅秀玉！


    而最近这阵子傅秀玉不在，姜灿摇身一变成了总裁特助，管理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


    呵，资方一定就是她了！


    傅清颜狠狠咬着嘴唇，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大楼外面走。


    外面天空阴云密布，空气里瀰漫着湿热的味道。


    曼城气候温和，很少有这种天气。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落下来，似乎还夹带着冰雹。傅清颜没有伞，漫无目的走在这片水雾之中。


    她被大雨浇透，心中的恨意却仿佛一把尖刀，恨不能冲出雨幕，刺穿姜灿的胸膛。


    「很好！」她咬牙切齿，「这个贱人敢玩这一手，看我怎么收拾她！」


    ……


    绵绵阴雨持续了近一个星期，阳光总算姗姗来迟。


    这天是个绝佳的好天气，空气里有股雨过天晴的泥土清香，碧空如洗，云朵像棉花糖一样大团大团的绽放在天际。


    路边随处可见不知名的小花儿，一朵朵扬着笑脸，随风而动。


    恰好又是周末，姜灿懒懒的靠在落地窗前，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傅清颜每天请安请的越发频繁。


    而且把每日分享，变成了大段大段的心灵鸡汤。


    字里行间中透着一股做小伏低的卑微感。


    再加上她时常上门嘘寒问暖，甚至姜灿肚子大不方便弯腰，她就蹲在地上帮她繫鞋带……


    尤其那次傅清颜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嫂子，听说你对表哥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特别好……我知道我比不上她，可我已经很努力的在讨嫂子欢心了……」


    「嫂子，我不奢求你对我跟对她一样好，只求你把对她的好分给我一点点……这样行吗？」


    姜灿皱了皱眉，一瞬间竟有些于心不忍。


    不知道是不是孕期的原因，她的心好像越来越柔软了。


    甚至在想以前对她的态度，是否有些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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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今天傅清颜主动提出陪她逛街，她本不想去，可傅清颜软磨硬泡了一个小时，她最终还是勉强答应下来。


    「逛个街而已，又不能少块肉。」姜灿看看霍知行，「你放心，我让李晓凡过去接我，很快就回来的！」


    「那我多派几个人跟着你。」霍知行沉声道。


    「算了，一个李晓凡就够用。」姜灿微笑，「知行，我并不想跟傅清颜把关系搞太僵。毕竟中间还有你舅舅，得多想想他老人家的感受。」


    「嗯，好。」霍知行揉揉她的发，沖她轻笑。


    然而一转身他就低声吩咐亲信：「远远的跟着少奶奶，别让她发现了，但一有什么问题，你们就要第一时间冲过去！明白？」


    第412章 斑纹


    逛街的时候傅清颜殷勤又体贴，一路上为她想的特别周到。


    经过一家内衣店，傅清颜非要拉着她进去看看。


    「嫂子，这个牌子在英国是非常高端的！不光款式好，料子更舒服！咱们进来试一下吧？」


    「清颜，我有点累了。」姜灿婉拒，「一会儿晓凡会来接我，我不逛了，在这里等等她。」


    「啊？」傅清颜面色失望，「嫂子，我约你逛街，你还要把李晓凡叫来，这是不信任我吗？」


    「你别多想，我只是……」


    「对不起啊嫂子，是我做的不够好。」


    傅清颜低下头，姜灿有些不忍，想着距离李晓凡过来还有十几分钟，干脆进去转转。


    傅清颜喜出望外，搀扶着姜灿往里走。


    她帮姜灿挑了好几件孕妇专用的内衣，面料柔软舒服，为孕妇贴心设计，既美观又实用。


    「嫂子，你去试试，都算我的！」


    「这怎么好意思。」


    「我送嫂子礼物是应该的！」傅清颜笑的单纯又活泼。


    姜灿一时间有些恍惚，想到了远在央城的霍知心。


    她定定神，做了个深唿吸，微笑着摆摆手。


    随着月份增大，她上围也涨了不少，确实很需要几件这样的内衣。


    但她不能让傅清颜掏钱，她不愿欠这种人情。


    姜灿拿着内衣，在导购员的带领下走进vip试衣间。


    然而刚刚脱掉上衣，内衣还没换，傅清颜勐地闯了进来！


    「嫂子，我又发现几件这样的，你……」


    「啊！」姜灿吃了一惊，急忙用手遮挡。


    但傅清颜站在原地不动，试衣间的门还大开着，她的眼神直直盯在姜灿肚子上。


    「嫂子，你……」


    姜灿的心剧烈跳动着。


    她下意识的想去挡住肚子，但根本挡不住。她从镜子里看见肚子上那一道一道难看的斑纹，就在一瞬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耳边轰然炸裂。


    「嫂子！」傅清颜唇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的笑，「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肚子……没事吧？」


    「没事，请你出去！」姜灿脸色变了，声音也变得严厉起来。


    傅清颜等的就是这一刻。


    孙美芬早就去过姜灿常做产检的那家医院，侧面打听到姜灿的身上出现了妊娠纹。


    她告诉傅清颜，女人生孩子都会长这种斑纹，很多男人见了之后就会嫌弃自己老婆。


    所以她要傅清颜把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


    「女儿，我跟你打赌，姜灿根本不敢把这事告诉你表哥！呵，男人嘛，都是视觉动物，之前爱的再轰轰烈烈，一看到女人身上有这种东西，噁心都来不及，还能爱她？」


    傅清颜得意的勾勾唇，抢先一步拿走姜灿所有的衣服，故意大声道：


    「嫂子，你身上长了什么啊？你肚子上怎么一道一道的！」


    「把衣服还给我！」姜灿大喊，「你出去！」


    她俩的声音引来几个导购员，她们以为出了什么事，快步走来，却都看见姜灿肚子上的斑纹。


    「嫂子，没事！」傅清颜上前握住她手腕，使劲儿往外掰，「我又给你挑了几件，你也一併试试吧！」


    「你放开我！」


    姜灿狠狠推她，又怕用力过勐伤到孩子。


    就在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看清这个女人眼底的阴险狡诈！


    她感到孤立无援，此时她跟被扒光了站在众人面前没什么区别。


    「傅清颜，你……」


    「嫂子，你不是打算就这样跑出去吧？」傅清颜挑着眉冷笑，「这些噁心的斑纹要是被表哥看见，不知他作何感想？」


    「松手！」姜灿尖叫。


    这时忽然一道身影闪过，勐的从中间把她俩撞开！姜灿脚下不稳，差点失去平衡，但她没摔倒，而是靠在一个娇弱温暖的小身子上。


    「少奶奶别怕，我在这里！」


    李晓凡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姜灿披上，愤怒的目光像是两把刀狠狠砍向傅清颜。


    「傅小姐，你想干什么？」


    傅清颜被刚刚那突然袭来的力道撞到一边，很不幸的撞上了墙，脑瓜子嗡嗡的。


    「你！」她看清楚李晓凡，顿时怒不可遏，「我带我嫂子逛街，有你什么事？」


    「你到底是想逛街还是另有阴谋，你自己心里清楚！」


    李晓凡懒得跟她废话，要是眼睛能杀人，傅清颜已经死了一万次。


    不过，虽然她的眼睛没那么威力，但她身后跟着的那些荷枪实弹的保镖，也足够把傅清颜就地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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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晓凡把姜灿推进更衣间里，紧紧关上门，接着一声令下，几十个黑衣人从商场的四面八方冲出来，将这间小店团团围住！


    傅清颜慌了，环顾四周，颤抖着声音看向李晓凡：「你……你干什么？」


    「傅小姐现在知道害怕了？」李晓凡轻哼一声，「刚才欺负我们少奶奶的时候，就没想过霍三爷的手下能把你打成马蜂窝？」


    第413章 儿子帮我个忙


    傅清颜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的站在那。


    「李晓凡，你……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刚刚对嫂子做什么了？我好心带她来买衣服，竟然被你这样污衊！」


    「你好心？」李晓凡怒视着她，「傅清颜，你给自己留点脸吧！别让我说出好听的来！」


    「你……」


    「把这个女人带回去！」李晓凡用流利的英文跟几个保镖说道。


    保镖都是黑人，长得五大三粗，眼白特别大，看起来十分骇人。


    商场已经被霍知行的人清了场，内衣店的导购员们纷纷贴墙站着，一动不动。


    黑人保镖正要去抓傅清颜，这时姜灿穿好衣服从更衣间里走出。


    「少奶奶！」李晓凡上前扶着她。


    姜灿双手冰凉，鼻尖沁出细细的汗珠。她的双脚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少奶奶，没事吧？」李晓凡关切道，「我这就送你回去！」


    「我自己走，你们都别跟着我。」


    姜灿有气无力。


    她感到身体像被抽空了一样，扶着肚子，艰难的一步步往外走。


    与傅清颜擦肩而过，她瞪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傅清颜早就知道她的弱点，早就明白该怎么把她的自尊伤的体无完肤。


    她承认自己有时是个完美主义者。


    第一次怀孕，各种不舒服她都忍了下来，心态的变化她也在努力适应。


    她努力适应自己变胖，适应脸上雀斑，适应行动不便。


    她安慰自己，生完孩子之后这些都会好的。


    可当看到圆滚滚的肚皮上那些虫子一样斑纹，她脆弱的神经一下子崩溃了。


    孕妇的心情很难讲。


    之前她看过一些帖子，说怀孕的人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哭的很兇，整个人都莫名其妙。


    那时她不理解，后来随着月份增大，随着身边的变化，她似乎能明白这种感觉了。


    「李小姐，」黑人保镖开口问道，「还要把她带回去吗？」


    姜灿已经走远，李晓凡回头看看傅清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先去追少奶奶，」她吩咐道，「你们先把她送回傅家，之后要怎么处置，都听霍三少安排！」


    ……


    霍知行起身走向卧室。


    轻轻推门向里张望，看到姜灿正坐在窗边。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是小女人安静美丽的侧脸带着淡淡的哀愁，从前像只小喜鹊一样爱说爱笑的她，忽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而且还提出跟他分房间睡。


    直到他调取了商场监控，又听李晓凡说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才明白姜灿的反常。


    他神情凝重，一言不发，紧紧握了握拳，面无表情的脸上透着一抹狠戾。


    晚些时候他哄姜灿睡下了，然后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她肚子上那些深深浅浅的斑纹。


    霍知行感到一阵心痛。


    这些妊娠纹确实难看，像是大地龟裂一样。


    但若不是因为他，她哪里会长这些？


    他俯身，在她肚子上轻轻吻了一下。腹中的小宝宝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凸起了一块，不知是伸出了小手还是翘起了小脚。


    霍知行笑起来，温柔抚摸。


    「儿子，能不能帮帮我？」


    小宝宝又动了一下。


    「帮我告诉妈妈，」霍知行声音低沉，「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最美的。」


    "我永远爱她。"


    这时姜灿翻了个身，他动作勐然僵住，屏着唿吸，小心翼翼给她盖好被子，退回自己那半边。


    第二天霍知行打电话求助丈母娘。


    「妈，灿灿最近心情不太好。」


    尹文熙一听就明白，这是女人的孕期反应。


    「她这几天不让我靠近她，换衣服也背着我。」霍知行低声道，「甚至都不让我帮她洗澡……」


    「妈，您能不能过来，陪陪她？」


    尹文熙义不容辞，当天就定了飞往英国的机票。


    姜灿午觉刚睡醒，朦朦胧胧中，鼻尖萦绕一股熟悉的金盏花香味。


    「妈？」姜灿坐直起身，看清了眼前真的是尹文熙之后，惊喜交加的叫出声。


    「妈，你怎么来了！」


    「傻孩子，妈妈当然是来看你的！」尹文熙抱住她，轻轻抚摸她后背。


    她看到女儿肚子又大了不少，想到自己当年怀孕的时候，不禁百感交集，眼眶微微泛红。


    「妈……」姜灿触到她眼角温热的泪，心头一颤，「妈你哭什么！」


    「我是有点激动，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尹文熙笑笑，目光专注的看女儿，「想当年你也是个小宝宝，待在妈妈肚子里，现在一晃，你竟然也要当妈了。」


    姜灿轻笑，也觉得生命一代一代的延续，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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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俩有很多私密话要说，管家佣人都退了出去，给她俩留出足够的空间。


    尹文熙看看姜灿，慢慢掀起自己的衣服。


    「妈？」


    姜灿一惊，勐然看到妈妈肚皮上那一道一道的斑纹。


    她一直以为过去那些年她把妈妈照顾的很好，可现在想想，她竟然从没注意到妈妈身上也有这些妊娠纹。


    「这些都是当年怀着你和小澄留下的。」尹文熙眸色淡然。


    姜灿的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肚子。


    「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有些人怀孕或许不会有妊娠纹，但有的人怀孕生子，这种斑纹就会带一辈子。」


    「灿灿。」尹文熙放下衣服，轻轻握住她的手，「这是正常现象，你真的没有必要因为这个，而跟知行疏远。」


    姜灿咬住嘴唇，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这几天你不理他，可把知行急坏了！」尹文熙笑道，「你这孩子，还告诉他要分床睡，你知道他吓成什么样了吗？」


    姜灿顿了顿，噗嗤一笑。


    堂堂霍家三爷因为老婆要分床睡而吓坏了，说出去会不会把人笑死。


    「妈，」姜灿沉默半晌，低声道，「我没有故意疏远他，只是长这些斑纹……我在他面前会感到自卑。」


    「我会觉得，我已经不完美了，我配不上他……」


    尹文熙怜爱的看着她，轻轻把女儿拥在怀中。


    「傻女儿，」她轻声道，「完美这种事情，从来都不存在的。」


    第414章 你老公也会踢球


    姜灿默不作声。


    妈妈的肩膀瘦弱，可此时她靠在上面却觉得无比安心。妈妈身上的香味也舒缓了她紧绷的神经，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灿灿，」尹文熙柔声道，「其实我们母女两个真的很走运，我遇见了你爸爸，你遇见了霍知行。」


    姜灿微微勾唇。


    是啊，都是真心对她们好的男人。


    「所以你在他面前，还自卑什么？」尹文熙看着她的眼睛，「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会因为一点小瑕疵就嫌弃你，反而会更加心疼你。」


    「可是……」姜灿抿抿嘴唇，「我在很多帖子上看过，她们说自从生完孩子，身上长了妊娠纹，她们的老公就对她们很冷淡，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有的甚至夜不归宿。」


    「妈，可能生活中这些琐碎的细节，真的会把爱情磨没吧。」


    尹文熙又好气又好笑，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头。


    「你从哪看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这种男人是有，但妈妈敢打包票，绝对不是霍知行！」


    「灿灿，爱情永远都不会磨没了，而是会歷久弥坚。就像你的钻戒一样，是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而且永远闪耀光辉。」


    「妈……」


    「在爱人面前，没必要遮掩你自己。」尹文熙摸摸她的头，「做好你自己，好好迎接属于你们俩的新生命，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


    尹文熙才在曼城待了两天，尹若鸿电话就一个接一个的打过来。


    姜灿被他弄的哭笑不得。


    「爸，妈妈只是过来陪陪我，你怕她被人拐走啊？」


    「乖女儿，你妈才不会轻易被人拐走！」尹若鸿咳了两声，压低声音，「除非傅秀玉那老妖婆又在中间挑唆……」


    话音未落，就听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尹若鸿，你说什么？」


    尹若鸿差点连手机都拿不稳。


    「灿灿，怎么回事？你，你这，开着免提？」


    姜灿嘿嘿的笑。


    她正一手挽着妈妈一手挽着婆婆逛精品店，为了方便，直接把手机放在柜檯上开了免提，没想到尹若鸿口无遮拦。


    「好你个尹若鸿啊！」傅秀玉开启战斗模式，「我好心带你老婆出来逛逛，你竟然说我在中间挑唆？你跟年轻时候真是没什么区别，还这么小人之心！」


    「傅秀玉你说够了没有？我小人之心？你就大度？」


    「我比你大度多了！你还敢说我是老妖婆？你个河豚鱼！」


    「你……」


    「仓鼠！就剩三颗牙的仓鼠！」


    姜灿赶紧把电话挂掉。


    据说最近尹氏正在开发新药，尹若鸿天天带着尹澄住在实验室里，所以才没来英国。


    姜灿吐吐舌头，幸好没来，不然真是火星撞地球了。


    「对了灿灿！」傅秀玉拉住她的手，「一会儿吃完午餐知行就来接你。」


    「去哪？」


    「好像……要带你去看什么比赛？」傅秀玉笑道，「你俩尽管去玩，放心把你妈交给我！我带她再去南区逛逛！」


    「嗯，那就拜託妈了！」


    「南区酒吧多，白人帅哥也多！」傅秀玉笑的合不拢嘴，「我必须带你妈去见识见识，气死南洋那只河豚鱼！哈哈哈……」


    姜灿睁大眼睛，有些无奈。


    下午霍知行带她去了老特拉福德球场。


    这里人山人海，座无虚席，是一片红色的海洋，欢唿声震耳欲聋。


    霍知行一路护着她来到vip席位。


    这是姜灿生平第一次现场看足球比赛，被这种气氛感染，还是感到十分震撼的。


    vip席位视线好，相对来说更安静。姜灿四周看看，旁边的人也礼貌微笑，绅士的摘下帽子沖她打招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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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场慈善友谊赛，」霍知行低声解释，「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比赛收入所得都会捐给慈善机构。」


    「哦……」姜灿点点头，「会来很多球星吗？」


    「会，而且是一线球星。」


    姜灿笑起来。


    霍知行刚说完，双方球队入场，场上唿声阵阵。


    姜灿果然看到很多只有电视上才能见到的面孔。她平时不怎么关注球赛，最多在霍知行看比赛的时候也跟着看两眼，足球知识十分有限。


    跟大部分女球迷一样，她记不住球星的球技，只能记住他们的脸。


    「啊，那个是……」姜灿又惊又喜，「他竟然也来了！」


    霍知行眉头一皱。


    只见小女人专注的盯着场上，眼珠子都不够用了。


    也是，这么多球星齐聚一堂，场面确实难得。


    霍知行扁扁嘴。


    这次友谊赛是傅氏主办，他千叮咛万嘱咐选几个普通球星就好。


    谁让他们选这些颜值高的了？！


    办事不力，必须严惩！


    霍知行长臂一伸，想把姜灿搂在怀里，可小女人却跟旁边那几个女球迷一样，勐的站起来给他们吶喊助威了！


    姜灿英文不差，很快就跟那几人熟络起来。


    「你喜欢哪个？」


    「我喜欢10号！」


    「对啊对啊，他真的好帅！」


    「他带球的姿势太man了！」


    霍知行听着这群女人七嘴八舌，差点把手里的喇叭捏碎。


    姜灿回头沖他一笑。


    她没有加入她们的讨论，不过现场看球赛的感觉还真不错！


    「老婆，别光看他们！」霍知行上前轻轻拥住她，「其实……你老公也会踢球。」


    「什么？」姜灿一怔，「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我真的会踢，而且踢的不差。」


    姜灿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笑的更开心了。


    「老婆，」霍知行俯在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有磁性，「不信的话，我踢给你看！」


    「嗯？」


    姜灿还没反应过来，霍知行已经走出vip席位。


    此时上半场接近尾声，场上比分还是零比零。


    裁判哨声响起，双方队员中场休息。


    姜灿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霍知行的身影。


    等了好一会儿，她想打个电话给他，一阵唿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睁大眼睛，小手不由自主的捂在嘴巴上。


    下半场出场的球员里，竟然有霍知行！


    「哇哦，看那是谁？」旁边有人低语。


    「好像是……刚刚还在这里的，那位霍先生？」


    「呵，没想到他还会踢球？」


    「那咱们拭目以待吧！」


    姜灿惊喜交加，同时还有点小紧张，轻轻攥住了衣角。


    第415章 心口的位置唯有你


    球赛下半场开始。


    霍知行上场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高潮，接到中路传球，冲锋陷阵，跟对方后卫几经交手之后进了一球！


    全场立即沸腾，姜灿也不由自主的站起来欢唿。


    霍知行脱下球衣拿在手中挥舞着，露出健硕的上半身，充满男子的阳刚之气。


    「啊——」


    姜灿旁边那几位上流社会的淑女，已然完全没有淑女形象了。


    她转过脸去看看，那些女人个个眼睛放光，如狼似虎，像是要立即冲进场内把霍知行吃了！


    再往远处看，看台上那些穿着短裙的女球迷都兴奋不已，疯狂扭动身躯。


    「嘿！」她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膀，「看到没有看到没有？那个霍先生，他好厉害！」


    「是啊是啊，把球星都比下去了！」


    「啊——他又带球冲进对方禁区了！」


    姜灿使劲儿咬咬嘴唇。


    听到这些尖叫声，她表面笑着，心里已经被醋淹了。


    这些女人怎么这么烦？！


    还有霍知行，踢球就好好踢，老脱衣服干什么！


    姜灿鼓着腮帮子坐回原处，仿佛要在自家老公身上盯出一个洞。


    整场比赛十分激烈，双方都在拼尽全力。直到接近尾声，霍知行迅速盘球突破中场，一脚远射，狠狠打进对方大门！


    裁判吹响终场哨声。


    偌大的球场几万人同时欢唿不已。


    姜灿抬头看看，这男人又把衣服给脱了庆祝比赛胜利。


    「霍知行！」她用中文大喊，「你给我把衣服穿上！」


    然而她的声音被淹没在这一片欢乐的海洋中。


    场上的霍知行不但没穿上衣服，还特意张开双臂，让摄像机拍他。


    姜灿正要发作，却看到球场正中央的大屏幕，她瞬间愣住了。


    大屏幕上是光着上身的霍知行，他胸口处那个刺青，是一个「灿」字。


    男人拍拍胸膛，振臂高唿。


    他在用这种方式告诉全世界，他刻在心尖上的人，名字叫「灿灿」。


    球场安静了几秒钟，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的打听那个中文是什么意思。


    姜灿勐然间大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场上空绽放朵朵烟花。


    此时夜幕降临，烟花如同星光闪耀，在夜空中变成一颗颗心。


    姜灿心跳漏了一拍，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切，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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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捧着奖盃走到她面前。


    深邃的眼眸透着宠溺与温柔，他已经把球衣穿好了，头髮被汗水浸湿粘在额前，稜角分明的线条柔和了很多。


    姜灿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又哭又笑，不好意思的想躲开周围那些记者和摄像头。


    霍知行轻轻把她拥在怀里，她小脸贴着的位置，就是那个「灿」字的刺青。


    她用手摸摸，嘴角一抹幸福的笑。


    「什么时候纹的？居然瞒着我！」


    怪不得这几天他睡觉时候都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原来藏着秘密呢。


    霍知行轻吻她额头，低声笑起来。


    「老公，纹身很疼吧？」


    「一点都不疼。」


    「可是……」


    可是他家教森严，无论霍家还是傅家，都不允许家族里的孩子身上有刺青。


    「可是心口的位置，是可以纹的。」他柔声接上，「心口的位置，只能留给这辈子唯一的人。」


    「所以，灿灿……」


    「不管时间怎么改变，不管发生什么，你的名字都是刻在我心上的。」


    「我心口的位置，只有你。」


    他捧着她的小脸，在她唇间落下深深一吻。


    身后烟花腾空绽放，每一朵都是一颗闪亮的心。


    火光映照着姜灿清丽的脸庞，她轻轻闭上眼睛，与他拥吻，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


    ……


    傅清颜拿着手机，双手不停的颤抖。


    她在看这场友谊赛的直播，气到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然后她勐一抬手，正要把手机摔出去，被孙美芬一把握住手腕。


    「哎哟哟你干什么！这么贵的手机摔坏了怎么办？」


    「妈——」傅清颜歇斯底里的尖叫。


    「一个破手机而已，摔坏就摔坏！怎么，我们家连个手机都买不起啊？」


    「这哪是手机的问题？」孙美芬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就算把手机摔碎了，里面那个人还是存在的啊！」


    傅清颜胸口起起伏伏，五官都快扭曲了。


    「女儿，」孙美芬看了一眼视频，「既然霍知行那小子这么不识抬举，那你也没必要再对他死心塌地了！放心，妈一个给你找个更好的！比他强一万倍！」


    傅清颜扑在沙发上，声嘶力竭的大哭起来。


    「好了好了，就让他们得意去吧！」孙美芬拍拍她后背，「别急，他们得意不了多久，妈有办法对付他们！」


    「你还有什么办法？」傅清颜闹腾着，「上回一个宴会您都搞不定，现在还想怎么样啊！」


    「上回那是意外！」孙美芬强词夺理，「这回……这回不会了！」


    「清颜啊，你看着，等到国际时装周的订单一到手，看他们还怎么折腾！」


    「什么？」傅清颜抬起头，胡乱抹了几把脸，「国际时装周的订单，你真的有把握？」


    「当然！」孙美芬得意，「不然你老妈这阵子忙前忙后的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可那是从姑姑手里夺来的，姑姑能饶了你？」


    「呵，」孙美芬指了指阳台的方向，小声道，「不是有他吗？」


    傅清颜看过去，傅成威正在阳台上逗鸟，傻乐傻乐的。


    她笑容阴冷，目光又带着几分嫌弃。


    有个傻子还真不错，不光是个冤大头，还是个挡箭牌！


    「要是你姑姑敢跟我吆三喝四的，就把这傻子推出去！这些年他给咱们俩背的锅还少吗？只要有他在，别说你姑姑，就连你爷爷都得让着咱俩！」


    「妈，您真行！」傅清颜笑起来，「那可是国际时装周的订单！有了这个，您在曼城服装界的地位就稳了！」


    「呵，我就等着看姑姑那张脸会不会变绿！哈哈……」


    然而这时孙美芬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那头是她的秘书，声音听上去有些慌张。


    「太太，订单的事……您这边为什么不继续推进了？」


    「什么？」孙美芬一愣，「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订单已经被霍三少拿走了，您还不知道？」


    第416章 理直气壮的舅舅


    孙美芬脸色一变，怔了足足十几秒。


    「太太？太太！您在听吗？」


    孙美芬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音问：「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订单明明是我的，明明已经跟几大品牌都沟通过，就差最后一步签合同了！怎么可能被霍知行拿走？」


    「是啊，所以我也觉得奇怪！」秘书纳闷道，「但我刚得到的消息，几大品牌都跟霍三少签了合同，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订单好像是，有人送给三少爷的！」


    「什么？！」


    孙美芬手一松，手机重重摔在地上，屏幕碎裂。


    「妈，什么情况？」


    傅清颜话音刚落，傅成威便一手拎着鸟笼，一手把玩着蜜蜡手串，晃晃悠悠从阳台走进来。


    「美芬，出了什么事啊？」


    「爸！」傅清颜赶紧求助，「妈妈那个服装周的订单被抢了！」


    「订单？」傅成威皱皱眉头，恍然大悟，「哦，就是那个国际时装周的啊？」


    「是！」


    「哈哈，是我让给知行的！我知道你那些资料放在哪，然后我就让知行过来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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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成威一脸坦然，说的还理直气壮。


    孙美芬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不可思议的盯住傅成威，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我说，这订单是我让给霍知行的，怎么了？」


    傅成威很不服气的样子，鸟笼一甩，双手抱在胸前。


    「上次晚宴，清颜那种态度对我，直到现在也没跟我道歉！还有你啊，这几天不对劲！成天甩脸子给我看，一点都不像从前对我那么好了！」


    「哼，她不把我当爸爸，你也没把我当老公！」


    「所以我就小小的报復你一下喽！嘿嘿嘿，怎么样？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


    「你……」孙美芬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傅清颜急忙上前扶住她，揉着她胸口给她顺顺气儿。


    傅成威得意洋洋，说完了还吐着舌头略略略，做了个鬼脸。


    孙美芬脸色惨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脑子里嗡嗡的。


    「嘿嘿，我……我爸爸说过！」傅成威振振有词，「在幼儿园里谁敢打我，就一定要打回去！现在也一样！谁敢惹我，我也要惹回去！」


    孙美芬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


    傅清颜又气又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先顾着老妈别给气坏了。


    傅成威得意了一会儿，弯下腰仔细看看孙美芬和傅清颜的脸，确认她俩很气愤，这才笑笑，直起身来。


    「好了，前几天是我很生气，现在是你们很生气，既然都生了气，这样咱们就扯平了，还是一家人！以后要相亲相爱的才好，知道吗？」


    「傅成威，你，你……」


    孙美芬指着他，在心里骂了他八辈祖宗，可嘴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虚脱了，有气无力。


    「美芬，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傅成威又一本正经的教育她，「一个订单嘛，有什么了不起的！能有多少钱？」


    「嘿嘿，我要多少钱，我姐姐就给我多少！你要真是喜欢那个破订单，大不了我再给你要回来好不好？」


    「傅成威——」


    孙美芬终于攒足了力气，发出歇斯底里的一声尖叫。「你给我滚，滚——」


    傅成威被她吼的一愣，站在原地，傻傻的看着她。


    「我妈让你滚，你听不见吗？」傅清颜怒目圆瞪，直接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


    「你这个弱智，白痴！滚开！」


    傅成威呆住了，好像有一声巨响在耳边轰然炸开，心里一阵一阵，抽出着疼。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明明是她们两个先对他态度不好的，他报復一下怎么了？


    可现在……老婆怪他，女儿吼他，他在这个家里像是个多余的人。


    傅成威眼眶一红，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着，许久缓缓转身，蹒跚着走回自己房间。


    「妈，现在咱们怎么办？」傅清颜着急的问。


    孙美芬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订单的事，几乎已经闹的人尽皆知了。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孙美芬要接手这个项目。


    现在被霍知行抢了去，她的脸该往哪放？


    不过若是能跟霍知行合作的话……这个订单也有她的份。


    孙美芬转转眼睛，低声吩咐：「清颜，快准备点礼物，要贵重的。明天咱们恐怕还得跑一趟霍知行那里！」


    ……


    上午，霍知行坐在书房，看着合约，轻轻勾起嘴角。


    国际时装周的订单就这么到手了，说出去谁信！


    这可是孙美芬处心积虑从老妈手里抢走的东西啊！


    不过万万没想到舅舅来了这么一手，这算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吗？


    霍知行笑了笑，把合约放进抽屉。


    姜灿推门进来，将刚磨好的手沖咖啡放在他桌上。霍知行握住她的小手，轻轻把她拉过来，让她坐在他腿上。


    姜灿小手勾住他，刮刮他的鼻子。「看样子心情不错，有什么高兴事？」


    霍知行把合约给她看。


    姜灿听闻之后怔了怔，许久轻声道：「舅舅虽然傻，容易被人挑唆，不过心地还是很单纯的。」


    「是。」


    「知行，」她看着他的眼睛，「咱们一定要保护好舅舅，不能让他被别人伤害！」


    「放心，我都懂。」霍知行勾唇。


    傅成威是他的亲人，况且又是为了救傅秀玉才变成这样，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他都应该对舅舅尽心尽力。


    霍知行摆弄着手中签字笔，漫不经心的一笑。


    「之前做那么多功课，做了各种谋划要跟孙美芬较量一番，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摆平了。」


    姜灿转转眼睛，恍然大悟，「原来你之前说要给我一个惊喜……不会就是这个吧？」


    霍知行笑起来。


    「你不是一直喊闷吗？我就打算给你找点事情做。傅氏有大量的服装业务，加上这笔订单，一定让你忙起来！」


    姜灿喜出望外，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下，甜甜笑道：「谢谢老公！」


    这来的太突然，霍知行有点找不着北。


    他既兴奋又不能表现的太兴奋，好歹得有点一家之主的威严不是！


    「那个……灿灿，」他咳了两声，看看表，「你先回房间休息会儿。」


    姜灿一愣，「怎么了？」


    「我估计，有人要来。」霍知行意味深长的一笑，「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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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7章 商场规则


    姜灿大眼睛转了转，立即明白是谁要来了。


    「难不成舅妈不死心？」


    霍知行轻笑，「你觉得呢？」


    姜灿挑挑眉，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也是，孙美芬离了婚带着孩子都能嫁进傅家，她如果是个轻易退缩的人，哪会走到今天。


    姜灿点头，摸摸霍知行的脸笑道：「那我再去睡一会儿，这里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超人小霍处理了！」


    「遵命。」霍知行笑着，轻声吐出这两个字。


    一切正如他所料。


    姜灿刚回房间，外头门铃声就响起，不一会儿就有管家来报：


    「少爷，美芬夫人和清颜小姐来了，少爷您要见吗？」


    霍知行抬眼，微微勾唇。


    孙美芬和傅清颜一直等在楼下客厅里。


    霍知行下楼梯时看到她俩的表情，着急、焦躁，惶恐不安。她们还带来了礼物，是一整套的钻石项鍊和几个国际大牌限量版的包包。


    看傅清颜那心疼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东西连她都没用过。


    看来孙美芬这次是下血本了。


    霍知行信步走下楼梯，神色清冷，礼貌的打招唿：「舅妈，清颜表妹。」


    「呵……知行！」孙美芬赶紧迎上，「好久都没来看看你们，对了，灿灿呢？这个月又该做产检了吧？你表妹有空，让她陪着去！」


    「不用麻烦了，我陪着就好。」霍知行笑意不达眼底，冷冷看着她俩，「舅妈和表妹专程来我家，有什么事？」


    孙美芬把礼物送上，说是给姜灿准备的一点小小心意。


    然而霍知行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他身旁的管家也没敢动，没接过来。


    孙美芬的手就这么擎在半空中，尴尬的笑了半晌，又缩回去。


    「舅妈如果是专程来送礼的，那就放在这吧，我收到了。我还有点事，就不在这里陪你们了。」


    霍知行转身看向管家，「招待一下，过会儿送她们回去。」


    「是，少爷！」


    「哎！」孙美芬急了，「知行，我……我有事！」


    霍知行停下脚步，余光瞥她一眼，「哦？」


    「知行，我就不绕弯子了！」孙美芬心一横，「我这次来是为了订单……国际时装周这个单子是我的，你就这么抢了去，不怕别人说闲话？」


    「呵，舅妈这话我听不懂。」霍知行冷笑，目光如锋，「这些年我抢的订单还少吗？」


    「你……」


    「要是我次次都怕人说闲话，傅氏该关门大吉了！」


    「可这次不一样！」孙美芬沉不住气，「你这次是抢自己人的！」


    「舅妈，」霍知行勾唇，「我并没有『抢』。」


    「是，你没抢！这根本就是你舅舅送你的！」


    孙美芬气急败坏，「知行，我……我和你舅舅之间是有些误会，所以他才用这种方式报復我，这不能算数啊！」


    霍知行端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神色淡漠。


    举手投足间透着清冷与疏离。


    「舅妈在傅家这么多年，还不了解商场规则吗？」


    孙美芬一怔。


    只见霍知行好整以暇的摆弄一下袖扣，眼眸冰冷如霜，轻轻吐出几个字：


    「商场无父子。」


    「舅妈如果这时候跟我讲什么亲情，那可是犯了大忌讳的！」


    孙美芬咬咬嘴唇。


    霍知行虽然是个晚辈，可身上那种强势凛冽的气场，还是让她心有余悸。


    「知行……」她开始动之以情，「你舅舅那人，你是知道的，他就是个小孩儿！」


    「小孩子说话办事能相信吗？说不定他今天把订单给你，明天心情好了，又把订单要回去！呵，你舅舅跟你要，你能不给啊？知行，到时候丢面子的，不还是你嘛！」


    「哦，」霍知行似笑非笑，「原来舅妈是为我的面子考虑？」


    「那是当然了！」


    「在你眼中，我舅舅这么低智？」


    「这……」


    孙美芬不敢乱讲话。


    毕竟当时她要死要活的嫁给傅成威，说是此生真爱。


    「呵，舅妈。」霍知行起身，双手随意抄在裤子口袋里，不羁的神情，冰冷而嘲讽。


    「我舅舅虽然反应慢，但绝对不傻，更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舅妈这如意算盘，恐怕打错了！」


    孙美芬倒抽一口凉气，怔怔看了他半晌。


    「霍知行，你是不打算把订单还给我了，是吗？」


    霍知行冷冷看着她，不出声。


    孙美芬打算来个鱼死网破。「我劝你还是给自己留一点退路！惹急了我，我就……」


    「就怎样？」


    男人眸光似刀锋，「呵，清颜表妹在商场里让我太太难堪的时候，想过自己的退路吗？」


    「表哥，那都是误会！」傅清颜强词夺理，「我又没怀过孕，当然不认识那是什么妊娠纹，只是觉得新奇嘛……我从来不知道女人肚子上还能长这么难看的东西！」


    「行了你，少说两句！」孙美芬心乱如麻，瞪她一眼。


    傅清颜不服气的撅撅嘴，躲在老妈身后。


    霍知行一步一步逼近她们，那股压迫感让人胆寒。


    「傅清颜。」他冷冷咬住每一个字，「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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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0页

    「知行，你表妹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舅妈放心，我不会的。」霍知行笑了笑。


    可他脸上的笑让人心底生寒。


    他看着她们两个，一字一顿：「希望清颜表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长出这种斑纹！」


    「你……你说什么呢！」孙美芬瞪大眼睛，「霍知行，你咒我女儿不孕不育啊？」


    「清颜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妹妹，你竟然这么咒她！」


    「霍知行，你简直……」


    「把这两个人弄出去，」霍知行看向管家，声音冰冷，「别影响少夫人休息！」


    管家立即叫来几个黑人保镖，个个身上都配枪。


    孙美芬和傅清颜瞬间怂了，连声喊道：「别别别！知行，订单，订单的事儿……」


    「订单的事，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知行！」孙美芬做着最后挣扎，「非得我让你舅舅来跟你谈吗！」


    霍知行冷冷一笑，就知道她最终还是要把傅成威搬出来。


    他挥挥手，让保镖和管家都退下，转身看向孙美芬。


    「这点小事就不用劳烦舅舅了。舅妈如果有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件事，我洗耳恭听。」


    第418章 故意放错桌牌


    孙美芬定定神，轻咳一声，走上前缓缓说道：


    「知行，毕竟都是一家人，闹的太僵不好看。」


    「反正这个订单呢……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看你平时也挺忙，不如我们合作？赚的钱五五分成，保证你不亏！」


    霍知行眼眸微眯，颇有深意的看着她轻笑。


    「舅妈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孙美芬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但五五分成我不同意！」霍知行冷声道。


    孙美芬想了想，干笑两声。


    既然能谈到分成了，就说明事情有转机。


    「呵，知行，那你说……」


    「舅妈你可以参与这个项目，但不是以合作的形式。这个项目有专门的负责人，你们只需要给她打工就好。」


    「你说什么？！」孙美芬眼珠子快瞪出来。


    「我说，」霍知行勾唇，「想进这个项目，就来打工，否则免谈！」


    ……


    孙美芬和傅清颜踉跄着走出别墅大门。


    大热天的她俩却脸色苍白，出了一身冷汗。


    霍知行没有给她们任何机会，关于订单的问题他寸步不让。


    要想参与，就得放低姿态……


    孙美芬紧紧握住拳头，牙齿咬的嘴唇泛白，做了好几个深唿吸。


    「妈，怎么办？」傅清颜焦急问道，「我们还回家找傻子来摆平这事吗？」


    「没用的。」孙美芬太了解霍知行是个什么人。


    傅秀玉那个老阎王生出来这个小阎王，跟他妈一样，狠起来六亲不认。别说傅成威，就算傅老爷子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松口。


    「那……那咱们真的只能接受了？」傅清颜不敢相信。


    「不然呢？还能怎样！」孙美芬有些不耐烦的瞥她一眼。


    「你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妈，你心里有火也别沖我来啊！我又怎么了？」


    「谁让你在商场里、在那大庭广众之下说姜灿肚子上有妊娠纹的？你还当着李晓凡那个狗腿子的面说！这下好了，霍知行记仇了吧？要不是因为这事儿，他说不定还网开一面呢！」


    傅清颜顿时大吵大嚷：「妈！不是你说的吗，要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


    「你不会偷偷拍照啊？你拍完了照不会发到网上去？」孙美芬怒其不争，狠狠戳了她头一下，「你长脑子干什么用？不会用干脆捐了，还为医学做贡献！」


    「妈！」


    傅清颜泪眼汪汪，又急又气。


    订单丢了，霍知行又说这个项目有专人负责。


    这不摆明了就是给姜灿的嘛！


    孙美芬长长唿出一口气，思前想后，现在除了答应霍知行那个条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了。


    「妈，您真的要让我给姜灿打工？」


    「清颜，」孙美芬语重心长，「这只是个缓兵之计……等咱们进了这个项目，再慢慢跟他们斗！」


    傅清颜一百个不愿意，但也无计可施。


    孙美芬必定要争回这口气，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不过……


    姜灿当负责人，难道就真的能做到尽善尽美？


    傅清颜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负责人，责任重大，那些股东元老们才不会因为你是个孕妇而对你优待。


    恰恰相反，只要你出了一点差错，他们就会究责到底。


    一个孕妇能有多大能耐？抓她点错处还不容易吗！


    傅清颜定定神，轻声笑道：「是啊，妈，咱们来日方长！我就不信，姜灿还能一直顺风顺水的？」


    「你想干什么？」孙美芬眉毛一挑，「清颜，你这个时候可千万别跟她闹事，听见没有？你得表现的顺从，让她和霍知行放松警惕，然后再……」


    「好了，我都知道！」傅清颜打断她的话。


    老妈就是太过谨小慎微。


    可她却不这么想。


    如果不在一开始就给姜灿来个下马威，以后的日子恐怕更难过了！


    ……


    几天后，姜灿准时来到傅氏大楼的顶层会议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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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服装项目的例行会议，同时也是她跟整个项目组的见面会。


    一想到接下来的几个月又要忙起来了，姜灿浑身就充满了能量。她摸摸肚子，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小宝宝也感受到妈妈的喜悦，伸伸小脚丫为她加油助威。


    「放心，妈妈不会让自己太累。」她低声道，「你在里面要乖乖的，再有几个月，妈妈带着一个成功的项目给你做见面礼好不好？」


    「少夫人，别在外面站着了！」李晓凡从后面过来，沖她轻笑，「会议快开始了，赶快进去吧！」


    姜灿点头，信步走进会议室。


    这是整个傅氏最大的一间会议室，会场布置的十分隆重。各方代表均已到齐，还有几个着名的时装设计师也会旁听。


    李晓凡把资料交给姜灿，小声介绍：「那边都是各大时装品牌的代表，这边是咱们的人……少夫人您坐在中间那个位置，桌上都有桌牌，您桌牌上的头衔是总经理……」


    姜灿抬眼一看。


    中间？


    她皱了皱眉，难不成她对中间有什么误解吗？那个写着总经理的桌牌，明明被摆在了最边角的位置。


    李晓凡也发现了不对劲，正要过去纠正过来，却被姜灿轻轻拦下。


    「会场是谁布置的？」


    「是行政部的人……」李晓凡勐然想到，「对了，傅小姐也来过！而且是以行政主管的身份来布置会场的！」


    姜灿纳闷，「行政主管？」


    「嗯，就是这几天的事。」李晓凡解释，「不知道美芬夫人用了什么法子，老爷子要求咱们傅总给傅小姐安排一个职位，哪怕闲职也行……喏，这不就安排到行政岗位了！」


    呵，原来是这样！


    「所以主要负责这次会场布置的，就是傅清颜？」


    「对，正是她。」


    「很好。」姜灿勾唇。


    「少夫人，」李晓凡不解，「您想干什么啊？」


    「我还能干什么！」姜灿淡淡说道，然后迳自朝那个边角座位走过去，「当然是坐在写我名字的桌牌后面了！」


    「可是少夫人，这不是你的地方……」


    「这就是我的地方！」姜灿笑了笑，坦然坐下。


    这时参会人员都到的差不多了，会议即将开始。


    然而人们惊讶的发现，本应主持会议的总经理，竟然坐在最偏多地方……


    这样安排座位，是要让她当众出丑？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唯有姜灿面不改色，神情淡然的看着这一切。


    她不出声，会议就迟迟不开始，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傅清颜笑笑，清咳两声，装模作样的走到姜灿身边，「嫂子，会议该开始了。还是别让大家等了吧？」


    「嫂子？嫂子？」


    她一连喊了好几声，姜灿没听见一样。


    「嫂子！」直到她抬高声调，引的周围人都看她，姜灿才缓缓抬眼，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傅主管，是在叫我吗？」


    第419章 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傅清颜愣了愣。


    当她与姜灿四目相对时，她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


    这双眼睛不是她印象里的温柔似水，倒带着几分锋利，而姜灿脸上的笑也多了些复杂的意味。


    这神态……莫名跟霍知行有点像！


    傅清颜定定神，假意笑道：「呵，我不喊你还能喊谁啊？我还有几个嫂子？」


    「听说你在行政部做了主管？」姜灿淡然微笑。


    傅清颜顿了一下，点点头。


    「公司行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职能部门，身为主管，你应该带头遵守公司各项规章制度才是。」


    「这是公司，不是家里。」姜灿看着她，「你对我的称唿，是不是也太没规矩了？」


    「你……」


    傅清颜攥了攥拳头。


    虽然心里不服气，可嘴上又不能说什么。


    毕竟姜灿句句在理，而她又没想到，这女人会抓着称唿这问题不放。


    从前她来公司，就算见了傅秀玉也是喊姑姑，傅秀玉也没说她什么啊！


    这时已经有人把目光转向了她，悄声低语着什么。


    李晓凡站在后面，不冷不热的嘲讽：「傅主管一时不知怎么改口，就跟着我们喊少夫人吧！」


    傅清颜瞪她一眼，闷不吭声。


    「不过少夫人也不算太正规。」李晓凡冷笑，「按照级别标准，傅主管，您应该喊一声『总经理』才对！」


    姜灿勾勾唇，等了一会儿，才听到那声心有不甘的「总经理」。


    「总经理，」傅清颜低声道，「会议该开始了！」


    「是吗？」姜灿若无其事的看看手錶，「可会场还没布置好，会议如何开始？」


    傅清颜睁大眼睛，「会场已经布置好了啊！」


    姜灿面无表情，视线落在面前的桌牌上。


    傅清颜就等着这一幕。


    名不正则言不顺。


    姜灿连位置都没坐正，她说的话会有人听吗？可现在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各方代表都等的不耐烦，姜灿如果顾全大局，就必须把这委屈咽下去！


    傅清颜笑了笑，故意轻咳两声，抬高声调：「总经理，大家都准备好，就等您了！还不开始吗？」


    姜灿冷冷瞥她一眼，轻笑：「我看并没有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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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傅主管也在这，我倒想问问看，这个桌牌和位置，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傅清颜拖长声音，「就是这么摆的！有问题吗？」


    「你确定项目总经理的位子，是在这？」


    「哦，」傅清颜笑了笑，「这个桌牌……是我手底下人摆的，大概是新来的同事，不懂座次顺序。呵，总经理应该不会这么计较吧？」


    「你……」李晓凡正要上前，被姜灿轻轻拦住。


    「傅主管，」她一字一顿，「是你手底下哪个同事摆的，请把他叫过来。我亲自教教他座次顺序的问题！」


    「什么？」傅清颜怔住。


    此时会场上再次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按照正常进度，会议应该开始半个小时了。


    好几个代表举手表示不满，场面快要控制不住。


    「我在问你话！」姜灿加重语调，「是谁把会场布置成这样的？」


    傅清颜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由傅主管把我的桌牌，摆到正确的位置上吧！」


    姜灿每一个字都落地有声，用的又是非常地道的英文。


    在场的英国人瞬时安静下来，也都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清颜脸上挂不住，却还在强词夺理：「总经理，会议时间已经过了，您不会真的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吧？英国人可是很重视时间的！您这样拖延，不合规矩，他们会觉得您不想跟他们合作！」


    「没错，英国人重视时间，有他们的规矩。」姜灿冷笑，「但，这是在傅氏，是我负责的项目！」


    「在我主持的会议上，我的规矩，才是规矩！」


    标准的英文，吐字清晰，声音不大却震慑了全场。


    场上所有人都一句话不说，之前不耐烦的几个代表也默默坐回了原位。


    傅清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股寒意顺着嵴背爬了上来。


    「傅主管，」李晓凡勐的拍了下她肩膀，眼神轻蔑，「还不快点照做，把桌牌放回去？」


    傅清颜吓了一跳，四肢僵硬，站在原地不动。


    「傅主管连自己手底下的人都管不住，在重要会议上出现这种纰漏。看来主管这个职位，你真的不适合！」


    「总……总经理……」


    「明天开始，你就不用参与这个项目了。」姜灿冷冷一笑。


    傅清颜恼羞成怒，可还没等她乱来，姜灿便挥挥手，一早就守在门外的保镖们应声而入，将傅清颜拖了出去。


    「嫂子，嫂子！」傅清颜不依不饶，「你……你再给我次机会！」


    「这个职位是爷爷批准的，你不能就这么把我赶走！」


    「姜灿！你……」


    声音越来越弱，直到什么都听不见。


    姜灿从边角的位置起身，缓缓朝正中央走去。


    她面带微笑，虽然是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但气场十足。


    「各位，刚刚实在抱歉。」她用流利的英文说道，「一点小事，处理的不周到，让各位见笑了。现在会议正式开始，请各方品牌代表依次发言！」


    ……


    姜灿开了一上午的会，霍知行便提心弔胆了一上午。


    他一直带着人等在楼下。


    却没想到小女人气势如虹，竟然直接把傅清颜赶了出来。


    「表哥，表哥！」傅清颜还被保镖架着，看到他像是看到救命稻草，张牙舞爪的挥手。


    可霍知行懒得多看她一眼，示意几个保镖把她扔远点！


    「少爷，这下您该放心了吧？」管家微笑，「从第一眼看到少夫人，我就知道她不是个一般的女人！」


    「那当然。」霍知行挺了挺身子，一脸骄傲，「比起那些英国淑女呢？」


    管家连忙表态，「强多了，强多了！」


    尽管知道这是奉承话，但男人心里的自豪感还是油然而生。


    管家长出一口气，笑了起来。


    以前他跟方寒打过几次交道，每次都听方寒说，少爷自从遇上一位姜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现在他终于体会到方寒待在他身边有多不容易了！


    第420章 叶琛出事了


    傅清颜暂时消停了一阵子，不过她又把目光转向了唐一岚。


    现在姜灿收不到她的晨昏定省了，倒是唐一岚每天被她骚扰的头大。


    这天是周末，阳光晴好，姜灿正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舒舒服服晒太阳，勐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管家去开门，只见唐一岚顶着一头乱髮和黑眼圈沖了过来。


    「啊——灿灿我求你了，你把那只妖精收了行不行？收了她吧啊啊啊！」


    姜灿扑哧一下笑出声，拽着唐一岚来身边坐。


    然后她看了这些天傅清颜发给唐一岚的各种信息和邮件。


    除了惯用的心灵鸡汤外，还有无数照片。


    有她的性感照素颜照裸妆照浓妆照生活照，正面侧面各种角度。


    最恐怖的一张是昨天半夜发的，大头照。


    姜灿正喝着酸奶，差点喷唐一岚脸上。


    「现在你知道我每天有多痛苦了吗？」唐一岚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她天天要求当女主角！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姜灿强忍着笑，「你把她拉黑啊！」


    「你以为我没这样干过？」唐一岚仰天长嘆，「我每次一拉黑，她就直接来工作室堵我！我还进修什么？我连课都上不了，片子也剪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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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无比同情的抱抱她。


    说起来这件事还是因她而起，要不是她直接在公司里革了傅清颜的职，傅清颜也不会闲的没事整天去骚扰唐一岚。


    「我实在受不了了！」


    唐一岚狠狠捶打躺椅。


    才女导演拍过各种大场面，不光有才华，也是出了名的淡定。


    如今却被一个傅清颜逼的毫无形象了。


    要是跟她来硬的，万一再被多事的记者拍到，传回国内，那真是得不偿失。


    「如今看来，除了忍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唐一岚嘆口气，「要是温温在就好了，她有的是办法对付这种女人！」


    「对了，温温呢？」


    「她在拍新戏，忙得很！」


    「我给你想个办法。」姜灿转转眼睛，凑过去坏笑，「你把聂昕喊过来啊！他那么帅，傅清颜一见了他肯定心花怒放，到时候就不缠着你了！」


    「你……」


    唐一岚瞪起眼睛，抬手作势要打她。


    「怎么了？」姜灿笑的开怀，「捨不得啊？不想让聂昕用美男计帮你解围？」


    唐一岚的脸一下子红了，「姜灿！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又闹又笑，院子里的小花迎风而动，似乎开的更鲜艷了。


    「好了，看在我干儿子的份上，这回先饶了你！」唐一岚傲娇的甩甩头髮。


    「说真的，」姜灿搂住她脖子，「这么久了，你还没个决断？」


    「……说什么呢。」


    「你的终身大事啊！」姜灿比她还着急。


    然而唐一岚赶紧把她的手拿开，「少奶奶，你老公还在家！别搂搂抱抱的！」


    「我说你……」


    姜灿话音未落，只见霍知行匆忙走了出来。


    他神情略显凝重，见了唐一岚轻轻点头致意。


    「出什么事了？」姜灿起身走过去。


    霍知行有些迟疑。


    他看了看唐一岚，思索片刻，沉重吐出几个字：「叶琛出事了。」


    「什么？」姜灿吃了一惊。


    唐一岚也愣住，心脏仿佛停止跳动，大脑一片空白。


    ……


    接下来发生的事，唐一岚没有什么印象了。


    她只能记得姜灿一直陪在她身边，用她掌心的温暖捂热她冰冷发抖的双手。


    她坐在警察局里，心乱如麻，耳边嗡嗡的响，整个人仿佛失去了行动力和思考力，只能等着姜灿和霍知行为她安排一切。


    警方逮捕了几个犯罪嫌疑人，是这边当地的流氓团伙，专门在机场附近抢劫外国人。


    缴获的赃物里有叶琛的行李箱和随身手提包。


    他们交代前天晚上在一个小巷子里抢劫了一个外国人，但那人拼死抵抗，还想报警，他们气不过便用匕首刺了他两刀。


    那人倒在血泊中，他们趁机抢走他所有的东西。


    之后那人是死是活，他们就不知道了。


    唐一岚浑身僵硬的坐在那，手里一直捏着叶琛送给她的那只福袋。


    「一岚，别担心。」姜灿宽慰道，「叶律师福大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他是律师啊，他懂的多，在这边也有不少朋友，肯定能逢凶化吉……」


    唐一岚吸吸鼻子，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霍知行拥住姜灿肩膀，看向唐一岚。


    「现在警方已经在全力追查他的下落。」他说，「我也派了人在找，应该没问题的。」


    「嗯。」唐一岚点点头。


    是「应该」没问题，而不是绝对没问题。


    其实他们不说她也知道，叶琛的伤势很重，那些亡命之徒下手不会轻的。


    现在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手机护照都被抢走了，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流落街头，又身受重伤……


    唐一岚不敢往下想，紧紧闭上双眼。


    霍知行手机响起，他急忙接听，「怎么样了？」


    「少爷，曼城所有医院都问过了，没有一家接收过受了刀伤的外国人！」


    霍知行的心勐然悬起，手指收紧，微微发抖。


    「继续找！」他对着电话低吼，「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没了！就算把整个曼城翻过来也得找到他！」


    「是，是……」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有种负疚感笼罩心间。


    若不是他打电话时顺口提了一句唐一岚在英国进修，叶琛也不会借着来出差办事的名义，急匆匆往英国跑。


    不来英国，他也不会有这一劫。


    叶琛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可现在他却把他害了！


    「老公……」姜灿坐在他身边，轻抚他后背。


    霍知行懊恼不已，「如果叶琛出了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姜灿咬咬嘴唇，一时不知该怎么安稳他。


    偏在这时有警官过来，「默溪河边发现一具男尸，样貌体徵都跟你们的朋友极为相似……现在已经运来了，不知你们几位谁可以跟我去辨认一下？」


    霍知行登时怔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421章 桑晴


    姜灿扶着唐一岚的肩膀，心头狠狠一颤。


    霍知行跟着警官往负一楼走去，她们两人慢慢跟在后面，脚底像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无比沉重。


    警官嘆口气，看向霍知行说：「还是你来辨认吧，孕妇最好不要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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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点点头，转身看着姜灿：「你们在这里等，我很快就出来。」


    唐一岚眸色一沉，紧跟在他身后。


    从那趟楼梯下去，就到了负一层，一个阴暗狭小的空间。


    警官打开门锁，里面躺着的男人盖着白布，惨澹的灯光映照，让人毛骨悚然。


    唐一岚靠在门边，全身力气像是被抽空，再也没法往前多走一步。


    「霍先生。」警官抬手示意，「请辨认。」


    霍知行强撑着自己，慢慢走到那人跟前，双手微微颤抖，掀开蒙在那人脸上的白布……


    不是叶琛！


    他心脏勐然剧烈跳动，像是有什么东西狠狠锤打，手脚发软，后背一阵凉意。


    过了好久他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嘴角抽动两下，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缓缓吐出三个字：「不是他。」


    警官点点头，请他出门。


    「那我朋友……」


    「霍先生请放心。」警官毕恭毕敬，「我们会调集警力，全力搜寻的！」


    唐一岚靠着墙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剎那间泪如泉涌。


    霍知行走到她身边，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我让人送你回去休息。」他沉声道，「相信我，叶琛不会有事。」


    「可已经这么久了，他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唐一岚紧咬住嘴唇。


    时间拖得越久，会不会越是凶多吉少？


    霍知行长嘆一声，眸色更加深沉。


    是啊，凭叶琛的机智和对环境的适应能力，就算他手机护照全都被抢，他也会想方设法给他们报个信。


    除非，他没有通风报信的能力了。


    霍知行紧握着拳，不敢再想下去。


    ……


    昏暗的小屋里，连空气中都飘着一股发霉的味道。


    叶琛缓缓醒转，感觉整个人像被架在火上烤，微微一动就撕扯的浑身疼。


    他很渴，喉咙冒烟，这时有一点清凉覆在他额头。昏昏沉沉间，他以为是下雨了，本能的张开嘴想接一点雨水喝。


    却听见一个清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口渴了吗？」


    叶琛努力撑开眼皮，整个人混沌朦胧，不知身在何处。


    「温度还是没有降下来。」女孩说着英文，「已经发烧三天了，该不会伤口感染了吧？」


    叶琛动动嘴唇，想说话，却勐然一勺水灌进来，把他呛得不行。


    「哎呀，对不起！」女孩慌张，赶忙用毛巾擦。


    这一呛倒把他呛的清醒不少。


    叶琛慢慢睁开眼，眼前的女孩白皮肤，高鼻樑，栗色捲髮，洋溢着浓浓的异国风情。


    可她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显然是只属于东方人的黑色。


    叶琛怔了怔，勐的想坐起身，却感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下腹传来。


    「别动！」女孩按住他，「好不容易才给你止血，你再一动，伤口裂开，就得死在这了！」


    「这……」叶琛哑着嗓子，拼命挤出一句话，「这是哪？」


    「这是我住的地方啊！」女孩笑笑。


    叶琛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适应这片昏暗。


    看的出来这是个地下室，密不透风四面墙，一扇窗户都没有。


    狭小逼仄的空间只能放下一张床，还有几件简单家具。锅碗瓢盆凌乱摆了一地，没有衣橱，只有个简陋的衣架子，上面的衣服倒是五彩缤纷，绚丽异常。


    叶琛实在不敢相信这是个年轻女孩子的住所。


    女孩见他想起身，劝阻几次没有用，无奈摇头，捡起一个还算干净的靠枕帮他垫在身后。


    叶琛不敢动作太大，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看，身上衣服没换过，白衬衫上血渍汗渍浸透，早就脏的不成样子。


    伤口包扎好了，但包扎手法十分不专业。


    叶琛抬头看看女孩，半晌低声问道：「你……你救了我？」


    女孩眨眨眼睛笑开。


    起来的样子，很像欧洲教堂壁画上的天使。


    「怎么，我救了你，你要报答我？」


    叶琛顿了一下，因为发烧的缘故，脑子还有点懵。


    他从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把整件事捋顺清楚。


    他来曼城是想找唐一岚，结果刚下飞机就上了一辆黑车。他从前没来过几次，对曼城的路不熟悉，车子七拐八拐走到僻静的小巷子里，司机凶相毕露，还叫来一个同伙。


    后来……


    他就被人捅了。


    再后来不省人事，一睁开眼睛就到了这里。


    「喏！」女孩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她递给他两片药和一杯水，让他赶紧吃下去。


    「是退烧药和消炎药。」女孩解释，「不过是最便宜的那种，我买不起贵的！」


    叶琛轻笑，这时候有药吃已经不错了。


    他把药吃下去，看向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sunny。」


    sunny，阳光的意思。


    能在这种条件下生存，笑容还这么干净漂亮，是挺阳光的。


    「哎，那你叫什么名字？」她探过头来问他，「你是个外国人……哪里来的？」


    「我叫叶琛，没有英文名。」他笑笑，「我是央城来的。你听说过那个地方吧？」


    「你是央城人？」


    女孩睁大眼睛，英文瞬间换成了地道的中文，露出一排白净整洁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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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早说啊！这样咱俩交流更加无障碍，也不用拽那么长时间的英文了！」


    「你……」


    「我只能算半个英国人。」sunny嫣然一笑。


    叶琛点点头，原来是个混血儿。


    「那你应该有中文名吧？」他看着她。


    女孩沉默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中文名很久不用了，不过你要想知道的话我就告诉你……」


    「我叫桑晴，桑叶的桑，晴天的晴。」


    桑晴？叶琛念了几遍，不禁皱了皱眉，有些哭笑不得。


    这什么名字，听起来倒像是「伤情」。


    不过这名字跟她的sunny倒是挺搭配，也算好听。


    叶琛一动身子，不小心扯到伤口，血又渗了出来。


    桑晴正要拿绷带，叶琛眉头紧锁，疼的直冒冷汗，「桑晴……快，快送我去医院！」


    桑晴愣在原地不动。


    「不然你……借我手机一用！」说着他就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


    桑晴勐然反应过来，拦住他的手！


    叶琛一惊，不明白这怎么回事。


    「我……我要报警。」他有气无力的解释，「我是被人抢劫才受伤的，现在我身上什么都没有，我必须要想法子联繫到我朋友！」


    「不行，你不能报警！」桑晴神情慌张，「也不能去医院……我照顾你就是了！」


    「你……」


    「反正你哪也不能去，也别想跟外面联繫！」


    桑晴勐的站起来推了他一下。


    叶琛吃痛，倒在床上，伤口汩汩冒出血。


    「行了你别动！」桑晴大叫，「我帮你包扎，你别出声！」


    第422章 不准报警


    一连几天没有叶琛的消息，霍知行表面一如往常，然而姜灿知道他心里的煎熬。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个男人太要强了，从不愿意把负面情绪带给她。


    在她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温柔笑着的好老公。


    只是姜灿每次看到他的笑都会心疼，她看得出他笑容里的疲倦。


    聂昕打电话给姜灿，告诉她自己回南洋度个假，顺便看望一下她爸妈。


    姜灿淡淡应着，心不在焉。


    「我说你怎么回事？」聂昕轻笑，「无精打采的，该不会得了什么产前抑郁吧？」


    「胡说什么！」


    姜灿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聂昕那头一阵沉默，许久轻轻来了一句：「我明天就去英国。」


    姜灿吃了一惊。


    「你是为了一岚吧？我劝你这时候还是别来，她……」


    「就是因为现在情况特殊，我才必须要陪在她身边！」聂昕说的无比坚定。


    「可是……」


    「可是我应该幸灾乐祸？」他轻笑，「表妹，你别太看轻我了。我确实不喜欢那个姓叶的，但这种人命关天的事，我觉得还是应该略尽绵力。」


    姜灿怔了怔，「你怎么尽？」


    「我带几个人过去，他们受过南洋军方的严酷训练，身上的设备也非常先进，找人对他们来说是小事一桩！」


    「另外我再带点药。」聂昕轻声道，「他受了刀伤，要是得不到好的医治，恐怕会留下后遗症。尹氏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姜灿挺感动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都不必说！」聂昕豁达的笑了笑，「我又不是为了他！」


    不是为了叶琛，而是为了唐一岚。


    他要帮唐一岚度过这一关。


    他知道，如果叶琛有什么三长两短，唐一岚这辈子都不会安心。


    就算她放下了对叶琛的执念，可那毕竟是曾经喜欢的人。


    聂昕能理解，也能包容。


    其实有些时候他跟唐一岚很像，都是起了一个执念，就不肯轻易放下的那类人。


    ……


    「喂，你不要睡，千万别睡过去！」


    「叶大哥，你还好吧？你跟我说说话，别昏昏沉沉的！」


    「……前年，就在旁边那间地下室里，有个姐姐也是被人捅伤，回来的时候她睡了，就再也没醒过来……」


    叶琛眼皮很沉，但意识还算清醒。


    主要是身上的伤太疼了，皮开肉绽那种疼，疼的他睡不着。


    大概是退烧药起了作用，他满身大汗，温度慢慢降了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他睁开了双眼，看到蜷缩着躺在地上的桑晴。他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桑晴勐的直起身子，伸手去摸他的头。


    「还好还好！」她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已经不发烧了！」


    「那明天开始，就可以不用给你买退烧药了！」


    「你……」叶琛干笑两声，「原来是因为省钱才开心。」


    「当然！」桑晴用棉棒蘸了蘸水，给他涂在唇上。


    这是个善良的女孩，但是环境所迫，她不得不精打细算每一分钱。


    「桑晴，」叶琛低声道，「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又不让我报警？」


    桑晴停下手中的动作，咬咬嘴唇。


    无尽的沉默在这间小小的地下室蔓延。


    忽然间叶琛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某个念头。


    她不让报警，原因定是她害怕警察知道她的存在……


    他被人捅了刀子，却那么巧被她救了。


    而她又特别害怕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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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琛眉心一紧，沉声问道：「你，你跟抢劫我的人，是一伙儿的？」


    「啊？」桑晴惊讶，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你别瞎说！」


    「那究竟为什么？」


    叶琛越想越不对劲。


    桑晴两只小手揪着衣角，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复杂。


    「总之，就是不能报警。」


    她声音很轻，可说出来的话不容反驳。


    「我只是碰巧救了你，如果你非要怀疑，我也拦不住。但我不会把你送去医院，更不可能帮你报警！说实话，你的伤能不能好我也不确定，我会尽力照顾你，但你的命是老天爷做主，我无能为力！」


    「桑晴，你……」


    「好了，我现在要换衣服出门了！」桑晴看着他，「你能不能闭个眼？」


    屋子太小，平时只有她一个人住，换衣服可以肆无忌惮。


    但现在多了个男人，又没处挂帘子，只能寄希望于男人自觉。


    叶琛抬头，对上桑晴纯澈美丽的眼睛，看到她的手已经握在t恤下方。


    他抿抿唇，听话的闭上眼。


    不一会儿他睁开，眼前的桑晴让他感到惊艷。


    她换了条长连衣裙，波西米亚风格的裙摆，印着大团大团的花朵，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


    桑晴给他留下了水和药，又把半块面包放在床头。


    她走的时候把门紧紧锁住。


    叶琛躺在床上动不了，这个地下室闷的让人喘不动气。


    他生平第一次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也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命运是操纵在别人手里的。


    他闭上眼睛，这几天大伤了元气，他必须好好补回来。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梦中他似乎看到唐一岚的身影。


    她眼神哀怨的看着他，质问他为什么不跟她联络。


    叶琛掀开衣服，想给她看看身上的伤。奇怪的是这些刀伤都没了，他身体好好的。


    下一秒，唐一岚消失不见，他慌了，四处寻找，这时听见那个清甜的声音。


    「喂，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有了它，你的伤很快就消失的连疤痕都没有了！」


    第423章 如果失踪的是我，你着急吗


    叶琛还没睁开眼睛，就被人一把揪了起来。


    伤口钻心的疼，向来温文儒雅的他也忍不住喊的歇斯底里。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桑晴连忙抱歉，「我找到了好药，太兴奋，就忘记你身上有伤了……」


    叶琛倒抽一口凉气。


    「忘记有伤」这种事，这些天已经发生好多次了。


    他扪心自问，身为一个律师从来没收过黑钱，从来都是匡扶正义，从来都是为民请命。他没做过亏心事啊！


    怎么老天偏偏派了这么个冤家来帮他「养伤」？


    叶琛苦笑一下，看着少女无辜的面容，也只能被迫心软。


    「我从来没照顾过谁。」桑晴低声说，然后把水和药递给他，「你是我第一个男人！」


    「噗……」


    叶琛刚喝进去的水全都喷了出来。


    桑晴慌忙拿毛巾擦，一边擦一边眨巴着大眼睛，「我说错了吗？你确实是第一个，而且是个男人！所以……」


    「混血儿，中文不能这样用！」叶琛无可奈何。


    桑晴会说中文，但常年生活在英国，很多话也说的不标准了。


    她耸耸肩，无所谓的笑起来。


    看着叶琛把药吃下去，桑晴很高兴：「这是吉普赛人的药，你知道吉普赛人吗？」


    「嗯，知道。」


    「他们四处流浪，受伤也是家常便饭，所以对付什么刀伤枪伤、跌打损伤，特别有一套！你这点伤在他们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的！」


    叶琛笑了笑，「反正现在我是死马当活马医，一切都听你的。」


    「什么？」桑晴没明白，「你现在还活着，不是死马！」


    叶琛点点头，大概是吃了「神药」的心理作用，他竟然觉得伤口不疼了，精神也好多了。


    桑晴又要换衣服，让他闭眼睛。


    叶琛闭上眼，再睁开眼的时候，女孩已经换上了平时穿的那身t恤衫牛仔裤，手里正拿着他的外套，来来回回看着。


    「你看这个干什么？」


    外套是他遇到歹徒那天穿的，上面刺了两个洞，还有凝固的血渍。


    桑晴看看他，又看看这件外套，直嘆可惜。


    「这是个大品牌，平时我摸都摸不到的，就这么刺烂了，唉……」


    她的神情像是看到一件被毁的珍宝，而这件外套在他的衣橱中，也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件。


    叶琛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对了，我看你身上那件衬衫也是个大牌。」桑晴看向他，「你穿的这么讲究，怎么会跑到那个小巷子里？你这种人，不该出现在这一带的！」


    「我是个外国人，对这里不熟悉，是被计程车司机拉来的。」叶琛低声道。


    「我明白了，是他们给你下了套！」桑晴靠过去，大眼睛忽闪忽闪，俏皮的笑起来，「你很有钱吧？」


    她一靠近的时候身上散发淡淡清香。


    不是香水，是少女身上独有的，春日青草一样的味道。


    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她还能长得这么好，也算是个奇蹟了。


    叶琛苦笑，「身上的钱都被抢了，我现在穷困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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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撇撇嘴，本想把他的外套扔了，但思来想去捨不得，还是挂在了衣架上。


    「稍微缝补一下，还是可以的。」她喃喃自语，「毕竟是个国际大牌，拿到二手市场，也能换点钱！」


    「你……」


    叶琛有些哭笑不得。


    桑晴不以为意，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掏钱出来。


    这些都是今天的收入。


    花花绿绿的钞票，她一张一张弄平整，数完之后放进一只小铁盒子里，满意的笑了。


    叶琛有些好奇她这些收入都是从何而来。


    桑晴回头看他，十分警觉，不动声色把小盒子收起来。


    「你放心，我不会动你的钱。」叶琛看出她的小心思，「不过你能不能行行好，帮我联繫我的朋友？我保证给你一大笔钱……」


    「不可能！」桑晴打断他的话。


    「桑晴，拜託你！」


    「你想都别想！我是绝对不会报警的！」


    她俊俏的小脸上浮现一抹恼羞成怒的表情，这兇狠的样子跟悉心照顾他的女孩判若两人。


    叶琛心头一颤，「我不报警，我只是联繫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肯定会报警的！」桑晴大声喊道，「总之……你要是毁了我的生活，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说完她瞪他一眼，转身出去，把门摔了个震天响。


    叶琛又听见熟悉的锁门声。他心里一慌，想下床去拦住她，可身体状况不允许。


    他拼命直起身子，强忍疼痛大喊：「桑晴！」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他十分恼火，狠狠捶了一下床。


    那种无力感又占满心房，他躺在床上，看着发霉的天花板唉声嘆气。


    ……


    从南洋来的私人飞机平稳降落在曼城机场。


    聂昕在几人的护送下来到酒店，一眼看见等在大堂里唐一岚。


    他是赶来英国安慰她的，可见她的第一面，他就看到了她憔悴的神情，两只深陷的眼眶和浓重的黑眼圈，整个人瘦到脱相。


    还有她手里紧紧捏着的那只福袋。


    聂昕心头一紧，瞬间明白了一切。


    唐一岚向他挤出一个勉强的笑。


    聂昕却笑了，低声道：「如果实在不想笑，靠在我肩膀上哭也可以。只是别太难为自己了！」


    唐一岚怔了怔，眼泪瞬间涌上来。


    聂昕轻拍她的后背。其实这时候他完全可以把她拥在怀里，然而他没有。


    他是个理智的人，也懂得分寸。


    「一岚，我刚下飞机，还没吃东西，不然你先请我吃一顿？」


    唐一岚抬眼，对上他温暖的双眸。


    她知道他想转移她的注意力。


    总是沉浸在悲伤里，也不是个办法。


    于是唐一岚点点头，带他去了酒店顶层的旋转餐厅。


    这是傅氏的产业，霍知行早就为他们做了安排。聂昕吃了两口龙虾，转脸看向窗外。


    这个高度能够俯瞰整个曼城的夜景，万家灯火仿佛颗颗星辰点缀在夜幕中。


    唐一岚心事重重，没吃什么东西，倒是一个劲儿让聂昕多吃点。


    聂昕看向她，忽然笑起来。


    「你忘了我要保持身材啊？经纪人规定了，每样菜不能超过三口。」


    这时唐一岚脸上才有淡淡的微笑。


    聂昕有些失神，说实话他挺羡慕叶琛的，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一个人对他死心塌地那么久。


    他以为唐一岚的执念已经放下，现在看来不但没放下，反而越来越深。


    「唐导，我能问你个问题吗？」聂昕用餐巾擦擦嘴，直起身子，很认真的看着她。


    「什么？」


    「如果失踪的是我……」他很小声，一字一顿，「你会着急吗？」


    第424章 卖西装


    唐一岚愣住了，手中刀叉乒的一声掉在盘子上。


    她会着急吗？


    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她只知道自己这些天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吃不下睡不着，衣服没换过，这辈子没掉过这么多眼泪。


    唯有那只福袋是她紧紧攥在手心里的。


    那是叶琛给她的，上面像是还有他的体温。


    他给她的时候说，希望这只福袋给她带来好运。


    可现在她宁愿用自己所有的运气，换来他的平安。


    唐一岚脑子里乱糟糟的，张了张口，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


    「好了，我知道！」聂昕笑的坦然，「你肯定会着急的！要是我失踪了，谁来给你挑大樑当男主？」


    唐一岚低下头，许久她轻声说了三个字：


    「对不起。」


    聂昕顿了顿，微微勾唇，继续切着面前的牛排。


    「我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没必要跟我道歉。再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跟我没头没脑的说这三个字干什么？」


    唐一岚看向他，眼中充满感激。


    既然话都说开了，她也不再隐瞒。


    「我承认，我是忘不掉他。」她捏了捏那只福袋，「这些天我一闭上眼睛，就全是上学时候的事。」


    「嗯……」聂昕笑道，「全是你的执念！」


    唐一岚也笑起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他究竟哪里比我好？」


    这个问题唐一岚回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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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的感情就是很奇怪的，尤其像她这种死心眼的女孩子，认准了一个人，就会一生一世的认下去。


    如果非要说个原因，大概就是，她喜欢他白衬衫上带着阳光的味道，喜欢他每次在校园小路里跟她擦肩而过时的那个笑，喜欢他在辩论赛上的朝气蓬勃，喜欢他耐心给她讲解题目，那也是他们挨的最近的时候。


    一点一滴的喜欢，没有具体的形状，可就是这一点一滴，渐渐汇聚成了叶琛的样子，扎根在他心间。


    「即使他那么袒护程雪柔的时候，你也没怪过他吗？」聂昕撇撇嘴。


    唐一岚轻声道：「后来……他已经认清她了！」


    他无奈的笑，「所以这就是你执念的理由？」


    唐一岚咬咬嘴唇，不出声。


    「算了算了，我都懂！」聂昕摆摆手，「你也不用觉得对不起我，感情这回事，还是温温说的对，心没腾干净，住进来的人也不会舒服！现在就算你想追我，我还不给你机会呢！」


    唐一岚被他逗笑，又吃了一口牛排。


    「不过你放心，」聂昕认真看她，「我答应你的事，一定做到！」


    「我从南洋带了人过来，比这边的警察好用，绝对能找到他！」


    ……


    这是聂昕来到曼城的第三天。


    一个艺人忽然消失在大众视野，对他的热度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像他这种流量大咖。


    经纪人急的快要抓狂，一天八百个电话催他拍照更新微博。


    而手下那些人大海捞针似的找了三天，没有任何线索，都有些泄气。


    「昕少爷，这个人确定是在曼城吗？」


    手下没有用是否确定「活着」，而是用了是否确定在曼城。


    因为就算死了，他们也能找到尸首。


    可如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超出他们意料。


    当初来曼城前他是跟姜灿夸下海口的，现在可好，这不是小表妹看自己笑话吗！


    聂昕有些不耐烦，「说了是在曼城，在曼城！你们听不懂人话？」


    几个手下纷纷后退，低下头。


    聂昕把指间的烟掐灭，转身往酒店外面走。


    「昕少爷……」


    「都别跟着我！」聂昕回头瞪他们，「有这工夫赶紧出去找人！」


    「那昕少爷您要去哪？」


    「要你们管！」


    聂昕戴上墨镜大步离开。


    还好这里是英国，街上没人认得他，他能自由出行。


    他转来转去逛到艾伯特广场，听说霍知行小时候经常在这里餵鸽子。


    聂昕笑了笑，漫步在广场中央。这几天升温了，阳光晴好，游人如织。广场四周风景秀丽，哥德式教堂神秘而威严，每一块砖墙都透着歷史的厚重。


    广场那边有一群吉普赛人载歌载舞，游客掌声不断。


    聂昕慢慢走过去。


    这时有个女孩清甜的声音传来：「先生，要买件外套吗？很便宜！」


    聂昕一怔。


    眼前这个五官清丽的女孩子正沖他甜甜笑着，她穿着跟吉普赛人一样的长裙，栗色捲髮用纱巾松松扎成马尾辫，手中拿着一件外套递给他看。


    「款式很新潮，质量也相当不错！就是因为破了洞，所以便宜卖给你！不过先生你放心，破洞的地方我都补好了，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出来的！」


    「怎么样，要不要？价钱好商量！」


    聂昕看的有些入神。


    出于职业敏感，他觉得这女孩子要是上镜的话，在大屏幕上一定艷压群芳。


    「先生？先生！」


    桑晴心里打起了小鼓。


    这人长得挺帅，怎么傻乎乎的样子？听不懂她说话吗啊？


    不过看他这一身行头，应该不便宜，可能他对她这件二手外套不感兴趣吧。


    她扁扁嘴，正要找下一个目标，却忽然被拽住胳膊。


    「你刚刚说，这个外套要卖？」


    「呀，原来你能听懂英文？」桑晴笑起来，继续推销，「是啊，这外套是要卖的，不过已经穿过了，而且有破洞……」


    「是这里？」聂昕指了指缝补的位置。


    桑晴笑着点头。


    这位置很奇怪，如果穿在身上，这破洞的地方似乎是在腹部。


    哪个男人穿西装会把肚子那里磨破？


    聂昕看了一眼品牌，又摸了摸面料。


    深色布料上好像还有一点……血渍？


    他眉心微蹙，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哎，先生，」桑晴小心看着他，「你到底买不买？」


    「你这衣服，是从哪来的？」


    桑晴心头一颤。


    聂昕冷笑，「呵，你该不会……是从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吧？」


    第425章 选择


    桑晴惊恐的睁大双眼。


    她怔怔看着聂昕，忽然一股寒意从后背爬上来。


    这人穿着考究，身上带着一股贵气，可眼神锋利，看上去不像个善类……


    聂昕狠狠捏住她手腕，力道不由得加大。


    桑晴感到剧痛，忍不住叫出声：「先生，请你放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桑晴转转眼睛，「哦，这件衣服是从哪来是吧？呵，这个嘛……」


    她靠近他，天真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妩媚，模样古灵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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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松手，我就告诉你！」


    聂昕的手指不由自主放松了。


    然而下一秒桑晴勐的推开他，像只小兔子一样往相反的方向迅速逃走！


    警察，一定是个警察！


    桑晴的心怦怦跳着。


    如果不是警察，他怎么会有那种怪异的表情？一件破衣服而已，他至于问出「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这种话？


    好险，自己差点就被便衣警察抓了！


    桑晴一路狂奔，却没想到聂昕竟然追了上来。


    她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摔倒。聂昕距离她不算太远，又是男人，体力充沛，想要抓她完全不在话下。


    其实聂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追过来。


    只是潜意识里认为那件衣服太过蹊跷。


    那个品牌是自己代言过的，作为央城方面的品牌代言人，他曾为这个牌子出席过好几场发布会。


    当时每次活动都有唐一岚跟着，而唐一岚出现的地方，必定有叶琛。


    有一次叶琛当场就定制了一件，款式面料，跟刚刚这女孩拿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种高定服装数量稀少，设计用料都极为考究，再加上是自己代言过的东西，所以他一认就能认出来。


    而且据说叶琛一来英国就被捅了两刀……


    这更引起了聂昕的怀疑。


    「站住！」


    桑晴听见后面的喊声，一个不稳，狠狠摔了一跤。她顾不上疼痛，爬起来就往小巷子里躲。


    好在她对这附近熟悉，三拐两拐就把那人甩没了踪影。


    聂昕站在十字路口左右环顾，手下追了上来，担心的询问：「昕少爷，没事吧？」


    聂昕还要继续找。


    手下拦住他：「昕少爷，这一带是曼城有名的贫民窟，很多罪犯都藏在这里，别再往前找了！」


    聂昕眯了眯眼睛，沉默许久。


    ……


    桑晴逃回地下室，出了一身冷汗。


    她开门的时候手有些抖。


    今天不光一分钱没赚，还差点上了一个便衣警察的套！真是倒霉。


    桑晴气鼓鼓的进门，屋子里很暗，她踩到地上一只盆，正要发火，勐然发现床上躺的那个人一动不动。


    「叶大哥？」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那边没有回应。


    她有些慌，颤抖着手摸摸他的头，烫的如炮烙一般，她又勐的把手缩回来。


    「怎么又发烧了！」


    她大脑出现一瞬间的空白，这种情况她从没遇到过。在前十八年的人生里，她活的像只下水道里的老鼠，她不主动害人，但有时候不得不为了利益和自保而出卖一些东西。


    比如，正常人都有的意识。


    一个正常人遇到被捅伤的叶琛，第一反应就是报警送医。


    可她做不到。


    她无法见死不救，但也不愿把自己搭进去。


    将叶琛拖回来给他包扎，不至于让他因失血过多死在街头，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桑晴的心怦怦跳着，一时六神无主。她脑海里掠过一个邪恶的念头——她可以转身出去，把门锁起来，任由这个人在里面自生自灭。


    然后等到天黑再把他拖出去扔到某个地方，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桑晴倒抽一口凉气，当那个邪恶的念头占据脑海时，她忽然狠狠扇了自己两耳光。


    片刻她平静下来，双手颤了颤，径直朝叶琛走去。


    先探探他的鼻息，虽然微弱，但不是没有救。


    桑晴翻出那只盛着钱的铁盒子，然后试着把叶琛背在自己身上。


    她年纪小，身形纤瘦，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她跑出去找外援。


    地下室里所有的房间都被她敲了一遍，住在这里的人都各有各的难处，没人愿意帮她。吉普赛老奶奶有些愤怒的瞪着她吼道：「早就叫你别把这个人拖进来！你要是敢把他送到医院去，我们全都完了！」


    「奶奶！」桑晴情急之下也沖她大喊：「人命关天的事，你们可不可以帮个忙？」


    「你会惊动警察的！你想死无所谓，别连累我们！」


    吉普赛奶奶嘭的一声把门关紧。


    剩下的人也通通选择袖手旁观。


    甚至有人警告她：「要是你敢叫救护车，就等着我们扒了你的皮！」


    桑晴又急又怕，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她站在原地束手无策，这时有个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拖来一个木板车，帮她一起把叶琛抬了上去。


    桑晴不住的道谢，两人又合理把叶琛弄出了地下室，放在地面上。


    「你这样拖着他跑，应该挺快的。」男人哑声道，「偷偷把他送医院去，别叫救护车！否则都没好日子过」


    「嗯，我知道，谢谢！」


    轮子刚上了油，转的很快，桑晴拖着板车急匆匆跑出小巷。


    铁盒子揣在怀中，她在心里默默祈祷。


    她跑的很急，然而刚拐了个弯，迎面勐的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桑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板车也滑出去老远。她顾不上自己，拼命去拽板车的绳子，偏偏在这时一股力量攫住她手腕！


    「是你？」桑晴吓得魂飞魄散。


    聂昕怒视着她，忽然一转头看见躺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叶琛……


    他一瞬间头脑发懵，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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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浑身发抖，呆呆看着他。


    「他是不是受伤了？」聂昕低吼，「是你把他弄伤的？」


    「不是！」


    聂昕来不及多想，看叶琛这面无血色的样子恐怕支撑不了太久。


    尽管讨厌这个人，但同在异国他乡，他不能对同胞见死不救！


    至于这个女的，也得抓回去慢慢审！


    聂昕冷静下来，沉声道：「我的车子就停在马路对面，我送你们去医院！」


    桑晴咬咬嘴唇，看了一眼叶琛。


    聂昕知道她想跑，勐的一下拉住她手臂，一字一顿说道：「在这个人得到救治之前，你，别想离开我身边一步！」


    第426章 未婚妻


    霍知行和姜灿收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手术室外围了不少人，唐一岚神情焦灼的坐在长椅上，手里还是捏着那只福袋。姜灿轻轻拍着霍知行的后背，低声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


    南洋来的几个保镖面目清冷，把守着这一层各个出口。


    别说一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苍蝇飞出去都困难。


    桑晴紧靠墙站着，怯怯看向眼前这一群人。


    她的铁盒子一直贴在胸前。


    这群人看上去非富即贵，身份不凡，而那个叶大哥，是他们的朋友……


    所以他们会对她怎么样呢？


    桑晴不敢想，只觉得浑身发冷，把铁盒子抱的更紧了。


    盒子里是她全部的钱，她本想用这些送叶大哥来医院。


    可是现在似乎不需要了。


    现在发生的事，远不是钱能解决的……


    手术室灯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汗涔涔的口罩。


    唐一岚一个箭步沖了过去，「他怎么样？」


    「伤者没什么大碍，已经脱离危险。」医生微笑，「他的伤口感染，经过缝合之后已经没有问题了。幸好送来的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唐一岚长出了一口气，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


    桑晴一颗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还好，送来的及时。


    她的决定没有错。


    她远远看着手术室，叶大哥已经得到很好的救治了，她也问心无愧。此时最该考虑的，是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聂昕挥挥手，让手下去办住院手续等各种杂事。


    桑晴看到没人看守了，便后背贴着墙悄悄的一步步往外挪，正想偷偷熘走，却被姜灿看见。


    「你等一下！」


    桑晴一惊，转身就跑。姜灿急忙追了过来，没拉住她的胳膊，一把扯到她的衣服。


    桑晴吓坏了，拉扯间姜灿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往一边倒去。


    「灿灿！」霍知行大喊，然而他还没跑过来，一道身影勐的倒在了地上！


    霍知行一愣。


    桑晴扶着姜灿的肩膀，把自己垫在她身体下方，狠狠摔了一下！


    摔倒的同时她紧紧护住了姜灿。


    霍知行赶紧上前把姜灿抱起来，反覆确认她安然无恙后，看向桑晴的眼神掠过一丝疑惑。


    这下桑晴没法逃跑了，她的铁盒子也乒的一声掉落，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散落一地。


    聂昕一声令下，命保镖将她围住。


    桑晴惊恐的看着四周，大脑一片空白。


    「把她带回去。」霍知行声音清冷深沉，「我要亲自问问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知行……」姜灿暗中握了握他的手，「回去之后还是我问她吧，你们是男人，问话或许不太方便。」


    聂昕冷笑一声：「表妹，这女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差点要了叶琛的命不说，还大摇大摆的拿着他的外套在广场上卖！你现在怀着身孕，问话的时候小心点！」


    「喂，你……你说什么！」桑晴急了，「我没有害叶大哥！他身上的伤不是我弄的！」


    「嗯？」聂昕眯了眯眼睛，「你竟然会说中文？」


    「我……」


    桑晴喉咙发紧，舔舔嘴唇。


    「你不是英国人？」聂昕步步逼近，「你从哪来的？难不成你是故意接近叶琛，或者受谁的指使？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不是！」桑晴又气又怕，眼泪勐的钻出来，「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我，我碰见叶大哥，纯属意外！他受伤了，我把他拖回家给他包扎，仅此而已！」


    「你看见他受伤了？」姜灿眉头一皱，「那你为什么不报警，不把他送医院？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擅自给他包扎，给他用药，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是一条人命！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桑晴呆呆看着她不说话。


    姜灿看出她眼中的惶恐，明白她心里的畏惧。


    但她不明白的是，明明很简单的一件事，报警就能解决，却拖成如今这个局面究竟是为什么！


    这时有人从走廊另一头过来，皮鞋跟踏着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这条走廊迴响，令人压抑。


    几个穿警服的人站在他们面前。


    「霍先生，霍太太。」为首的警官礼貌的打招唿，「听说叶先生已经找到了，我们是来做笔录的。」


    桑晴一见了警察瞬间脸色惨白，而她异样的神情也引起了警察的注意。


    「霍先生，」警官轻声问，「这位是……」


    霍知行和姜灿对视一眼，目光警觉，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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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警官又走到桑晴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番，微微一笑，「请出示证件。」


    桑晴使劲儿咬住嘴唇。


    唯有感到疼痛，她才能保持清醒，不让自己发抖的太厉害。


    「小姐，您听不懂我说话吗？」警官抬高声调，「请出示证件！」


    「我……」


    桑晴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后脑勺忽然撞在一堵温热的墙上。


    她一愣，紧接着一只大手绕过她肩膀，轻轻拥住她。


    「她的证件没带，查我的吧。」


    桑晴耳朵里嗡的一声，怔怔看向身边的男人。


    他的怀抱很暖，衬衫上带着好闻的肥皂水的清香味。他比她高出一个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有稜有角的下巴，下巴上的点点鬍渣，还有上下滚动的喉结。


    桑晴忽然感到心跳停止了。


    聂昕一脸坦然，带着礼貌恭敬的微笑，不紧不慢掏出自己的护照递给警官。


    「我从央城来，申请了一个月的签证。我的职业是演员，来这里是为了进修戏剧表演课程。」


    警官看看他，又看看护照，点了点头。


    「那这位小姐……」


    「这位小姐是我的未婚妻。」聂昕轻笑，「她跟我一样是从央城来的，不过她听不懂英文。警官有什么事可以问我，我替她翻译！」


    「未婚妻？」警官皱了皱眉，狐疑的眼神扫过桑晴的脸，「这位小姐看着眼熟……我们在哪见过？」


    第427章 世界之大，没有容身的地方


    桑晴屏住唿吸，僵硬的四肢微微颤抖，盯了那个警官一会儿，勐然避开他目光。


    看着眼熟……


    说不定这个警官经常在贫民窟一带转悠，像盯贼一样盯那些吉普赛人。


    而桑晴的容貌，足以让人过目不忘。


    她咬着嘴唇，大眼睛滴熘熘的转，平时鬼点子用都用不完，此刻却六神无主。


    然而肩上的力道忽然重了，紧接着传来男人温柔磁性的声音。


    「眼熟吗？」聂昕轻笑，把她搂的更紧，「我说过了，我的职业是演员，我的未婚妻也是。我们两个还出演过同一部电影！」


    警官挑挑眉，半信半疑。


    「我们那边有些影视剧也会翻译成英文，在海外播放。所以警官你觉得她眼熟一点都不奇怪，她是经常出现在屏幕上的明星，大家都认识她！」


    「是吗……」


    警官犹豫片刻，把护照还给了聂昕，最后又看了桑晴一眼。


    他还是不太相信，但手下的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这位聂先生，是霍少奶奶的表哥，有南洋方面的背景，身份确实不一般。」


    警官立即变了脸色，鞠躬表示歉意。


    聂昕始终保持礼貌的微笑，而他搭在桑晴肩上那只手，也久久没有松开。


    直到几个警察离去，桑晴那一片空白的大脑还是没有恢復正常。


    不过她没有恐惧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被人保护的温暖。


    长这么大，聂昕是第一个以这种方式闯进她世界的男人。


    从前面对警察时她都像过街老鼠一样仓皇而逃。


    而今天，她竟然坦坦荡荡与警察面对面站着，光明正大的被一个男人护在怀里。


    警察要查她的证件，他身边的男人几句话就挡了回去！


    桑晴转过脸看看聂昕，随后低下头，连她自己都没觉察到脸红。


    她偷偷笑起来。


    「你干什么呢？」头顶忽然传来那个低沉的声音。


    她对上他的眼眸，男人的目光温柔散尽，变得冰冷如霜。


    她心里咯噔一下，压压嘴角，默不作声。


    他刚刚跟警察说他是个演员。


    果然是真的，演员变脸变的真快啊……


    「你叫什么名字？」聂昕冷冷问她。


    「桑……晴。」


    桑晴咽了咽口水。


    聂昕眯着眼睛冷笑，「是真名？像你们这种人，应该有不少名字吧！」


    桑晴的脸一下子涨红，瞪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灿走过去拽了拽聂昕的衣角。


    「好好说话，别这样！」她皱皱眉头。


    聂昕看向别处，冰冷而沉默。


    「先生……」桑晴颤抖着声音，「不知在先生眼中，『我们这种人』是什么样的？」


    刚才他轻蔑的态度，鄙夷的目光，跟在警察面前为她解围的那个男人判若两人，她心里那颗粉红色泡泡好像一瞬间被什么锋利的东西戳碎了，化为乌有。


    是啊，「她这种人」，根本配不上他正眼相待吧。


    「桑小姐，你别生气。」姜灿柔声道，「叶琛是我们的朋友，现在遇到危险，我们大家都为他心急。而且这件事也有诸多疑点，还希望桑小姐能如实告知我们真相！」


    桑晴默默弯腰捡起地上的铁盒子，贴在胸前。


    她哪有什么真相好说？


    真相她已经说了千百遍，可他们都不信啊！


    「又开始装哑巴了？」聂昕勐的捏住她胳膊，抬高声调。


    桑晴吃痛低唿一声，认识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她这只小细胳膊已经被他捏了好几次，都捏出血印子来了。


    「你以为我刚才在警察面前给你打掩护是为了什么？」聂昕咬着牙，一字一顿，「如果你不说出真相，我保证，你接下来的处境会比你在警察局还要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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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开我！」桑晴用力挣扎，眼圈蓦地红了。


    她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小兽，决绝的目光环视着这群人。


    他们是贵族，是豪门，是高高在上的。他们跟她有云泥之别。


    所以他们想弄死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是吗？


    可她做错了什么，救人也是错吗？自保也是错吗？


    所以她遇到叶琛那个晚上不该把他拖回地下室包扎伤口，而是应该任由他在那条混混成群的街上流血流到死？


    桑晴双肩微微颤抖，一半出于恐惧，一半出于不甘。


    吉普赛奶奶说的没错，这些有身份的人都是坏人，都只会居高临下的作践别人！


    「好，我说！」桑晴咬紧每一个字，「我那天晚上遇到叶大哥的时候他倒在地上，浑身都是血！我把他带回家给他止血包扎，我还买了消炎药和退烧药，买了面包牛奶餵他吃！我已经在竭尽所能的照顾他了，你们还想让我怎样？」


    「不报警不送医是吧？」桑晴苦笑，「我是个混血儿，从我有记忆开始就住在地下室里，爸爸吸毒妈妈卖笑，然后在我十岁那年他们一起把我丢下了，没有留给我一分钱！」


    「我爸妈是从不同国家偷渡过来的，他们没有身份，所以我也没有！而我们这种『黑户』一旦被查，就要强制出境……」


    「所以你们觉得……我离开这个地方还能去哪？那些偷渡客还能被遣返回国，他们好歹还有个国可以回，我呢？我能去哪？！」


    「世界这么大，根本没有一个能容得下我的地方！」


    桑晴一气儿吼完，蹲在地上呜呜咽咽的哭。


    她活这么大，说不上无恶不作，但有时候为了生存也干点小偷小摸的事。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可在叶琛的生死关头，她还是冒着被警察抓到的风险将他送到医院了啊！


    还带上了自己所有的钱！


    她做错了吗？凭什么要被人这样羞辱误会！


    整个走廊安静下来，只能听见女孩低声啜泣。


    姜灿心里很不是滋味。


    从前在姜家，她也是住过地下室的，她也承受过姜瑶母女的打骂羞辱，她也曾经对人生绝望。


    而眼前的桑晴，似乎让她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她觉得这个女孩并不坏。就在刚才摔倒的时候，是桑晴垫在她身下，紧紧护住她的。


    姜灿缓缓走向她，伸出一只手。


    「桑小姐，地上凉，你先起来再说吧。」


    第428章 谢谢你肯相信我


    桑晴一怔，眼前这只手柔白细嫩，跟她见过的地下室里那许许多多双粗糙的手，一点都不一样。


    手的主人也像是有光环一般，漂亮温柔，目光里却透着一股坚定，让人十分想靠近她。


    可是桑晴知道，「她这种人」哪能弄脏了这么干净的手？


    她垂下眼皮，做了个深唿吸，然后自己站了起来。


    姜灿主动握住她的手。


    桑晴的心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呆呆看向她。


    许久她问道：「你……你相信我？『我这种人』，坑蒙拐骗什么都干，可能是在跟你演戏呢。」


    姜灿轻笑，把她耳边碎发拢了拢。


    「你不会演戏，不过我们这里真的有个影帝，关于演技的问题你可以跟他讨教，说不定下次再碰上警察就派上用场了！」


    桑晴顿了顿，噗嗤一声笑出来。


    聂昕瞥她一眼，无奈的摇摇头。


    「表妹，你别跟她那么多废话！她……」


    「不管怎么说，如果没有她，叶律师可能真的就死在街头了！」姜灿沖他使了个眼色，「总之这次有惊无险，桑小姐也有苦衷，就别再埋怨她了。」


    桑晴感激的看着姜灿，轻轻一笑。


    她向姜灿鞠了个躬，转身就要离开。离开之前又想起了什么，跑回到姜灿跟前，把盒子打开给她看。


    「这些是我全部的钱。」桑晴郑重其事，「本来是想带着给叶大哥住院的，但我看你们都是有钱人，这些应该用不上了，我就拿回去了……我想说的是，这些钱是干净的，虽然我出身不光彩，但我没干过违法的事。我平时跟那些吉普赛人在一起，我们在广场上唱唱歌跳跳舞，收游客小费。因为能吸引游客，所以只要不干太出格的事，巡警就不会管我们……」


    「但是如果主动报警，招惹了警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这也就是我不敢报警，不敢送医的原因。」


    「谢谢你肯相信我。」桑晴又鞠一躬，「相信我的人不多，在那种环境下，大家都自身难保，根本没有信任。」


    「小姐，因为你愿意相信我，所以我要把这些事都讲给你听……」


    桑晴舔舔嘴唇，一字一顿，「我的钱都是干净的，我，我应该不是个坏人。」


    姜灿鼻尖一酸，弯了弯唇角，「是，你不是坏人。你是个好女孩！」


    桑晴一愣，甜甜的笑起来。


    她用吉普赛人的方式给了姜灿一个拥抱，又在她额头轻轻抚摸一下，祝她一生平安顺遂。


    姜灿静静凝视着她的背影，直到那个纤弱的身躯消失在视线中。


    「就……就这么走了？」聂昕发问。


    姜灿有些奇怪，「不然呢？」


    聂昕喉结动了动，抿抿嘴唇，不做任何表情，声音也是淡淡的：「我刚刚说她是我未婚妻……这事儿传回国内娱乐圈可就大了！到时候粉丝都知道我在英国有个未婚妻，可回国之后身边又没有，他们得怎么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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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沉默的霍知行轻嗤一声，「你什么意思？是要人家姑娘对你负责？」


    「你……」


    聂昕说不上来，一个劲儿的摸鼻子。


    霍知行拥着姜灿，两人相视一笑，接着他转身掏出手机，压低声音吩咐：「刚刚有个混血儿离开医院……你们派人跟上去，弄清楚她的底细，还有她的住处以及平时活动范围！」


    ……


    叶琛已经转到vip病房。


    这些天一直都是唐一岚在照顾他。


    这次的英国之旅真是奇幻，到现在叶琛还像在梦里一样。只不过这个梦做的太美了，每一次睁眼，都能看到唐一岚守在身边。


    「你不用这么辛苦，」他温声道，「这里有医生有护士，你天天守在这，实在太累了。」


    「怎么，你不愿意我陪你？」


    唐一岚带了新鲜草莓，一颗颗圆润饱满。她拿了一颗递到他嘴边，叶琛笑了笑，一动不动。


    唐一岚愣住，「你不喜欢吃这个？」


    「不是。」叶琛看着她，一刻都捨不得移开眼，「草莓尖给你，我吃草莓屁股！」


    唐一岚笑起来，眼角有些湿润。


    「一岚……」叶琛伸出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你还怪我吗？」


    唐一岚抿抿嘴唇，低头不语。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英国？」


    「我并不知道你来英国的事。」唐一岚如实回答，「后来听说……你是来这边处理几件案子的。」


    叶琛摇摇头，「因为你在这。」


    唐一岚心头一颤。


    「我下飞机的时候是半夜，虽然以前来过曼城，但次数屈指可数，我对这座城市并不熟悉，我也不知道机场外面等着的那些计程车里会有当地的黑车……很不幸，我就撞上了这么一辆。」


    「当那个司机把我带到那片贫民窟的时候，我才知道出事了。」


    「但你可以乖乖把东西交给他们啊！」唐一岚着急，「这些人只是图财，并不想害命吧！你老实把包交出去，让他们给你留下手机和护照不就行了！」


    叶琛始终微笑着看她。


    是啊，这么一个英明的大律师，怎么可能连这点应变能力都没有？


    唐一岚撇撇嘴，直接给他塞了一整个草莓，「本来这件事是可以避免的！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守财奴！」


    「幸好聂昕及时把你找到，也幸好那个叫桑晴的女孩救了你……否则你真的要客死他乡了！」


    叶琛噗嗤一声笑出来，握住她的手问：「如果我真死了，你会心疼吗？」


    唐一岚睁大眼睛，这叫什么话！


    「呸呸呸……」她啐道，「闲的没事说什么死？胡说八道！」


    叶琛心头一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


    「如果包里没什么重要东西，我肯定不会跟那两个人拼命的。」他低声道，「但这样东西，是我想用生命去保护的东西，所以一定不能被他们抢走。」


    唐一岚的心忽然咚咚直跳。


    当时警方抓捕了那两个抢劫犯后，也追回了叶琛的包和行李。她因为心急叶琛的下落，就没仔细看他包里有什么……


    「你包里什么了不起的宝贝？」她扯扯嘴角，看向衣架上挂的那只包，「霍总已经给送过来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自己去搜了啊！」


    第429章 能不能ng一次


    「嗯，没问题。」叶琛答应的很爽快。


    唐一岚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剧情明明应该是：她说要搜包，他拼命拦着不让，然后她真的起身把包拿过来在他面前翻，再然后他急了，一把抢过去，就在这拉扯之间她也被他拉过去，最后……嘴唇和嘴唇碰到一起，整个世界都变成粉色的嘛！


    导演生涯这些年，还是头一回遇见有人不按剧本走！


    「我的包就挂在那，你帮我拿来吧。」叶琛微笑。


    唐一岚的脸偷偷红了，无奈的看他一眼，把包递给他。


    「打开，最里面那层。」


    唐一岚照做。


    律师的包方方正正，里三层外三层，装的都是重要案件资料。


    她按他说的伸手摸摸里面，忽然摸到一个小小的东西，布料质地很熟悉……


    她拿出来看，竟然是另一只福袋！


    「这……」


    「把这个掏出来了？」叶琛笑笑，「这个不应该这么快出场的！你再摸摸！」


    唐一岚疑惑的看看他，继续摸进去。


    从最里面那层的下方，她掏出一个小小的信封。拿出来的一瞬间她心跳几乎停止，信封上的字迹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过往的一幕幕又涌向脑海。


    情窦初开的那些日子里，她字斟句酌，写了无数遍才写成这封情书，没有勇气当面送给他，就偷偷藏在他更衣室的橱子里。


    结果被同班男生发现……就是那个大喇叭白景渊，然后弄的人尽皆知，成了全校的话题！


    那段时间唐一岚自卑的不想出门。


    每天她都觉得周围目光像针一样刺向她，尽管那封信没有署名，没有任何人知道是出自她的手笔……


    她为此还特意练了很久的字，把笔迹也改了。


    叶琛静静看着她，看她的脸庞慢慢飞上两片红霞，看她像手足无措的小孩一样揪着衣角，看她渐渐泪盈于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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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4页

    叶琛鼻尖酸酸的，伸手去拉她的手。


    「一岚……」


    「你，你怎么还留着这个？」


    唐一岚有些慌，想装的若无其事，可僵硬的笑容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无助。


    「不是还留着，是一直没有丢。」叶琛低声说，「一岚对不起，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心意。以前我只顾着往前走，却忘记回头看一看。」


    「好了，你别说了！」


    「你让我说完。」叶琛目光温柔，「当年我不知道这封情书是你写的，但我一直放在抽屉里……后来我才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我珍惜的人是谁。一岚，希望我明白的不算太晚！」


    「至于这个福袋，」叶琛笑了笑，「其实当时我买的就是一对！」


    「什么？」唐一岚垂下眼皮，「当时……你是想送给程雪柔的吧？」


    「不是。」叶琛轻轻吐出两个字。


    唐一岚的心房被这两个字叩响，咚咚直跳。


    「我以为我会送给她，然而并没有。」他说，「当时把这只福袋送给你，是真心希望你幸福平安。」


    唐一岚眼圈红了，低着头不说话。


    「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叶琛握住她的手，「一岚，你们拍戏有ng，如果演员状态不好，还能ng很多次……那，你能不能让我也ng一次？」


    「我保证，就这一次。」叶琛无比郑重，轻轻笑道，「以后我都会一条过，绝对成为唐导的最佳男主！」


    唐一岚怔了怔，一滴眼泪落下来。


    不过笑容也重新回到她脸上。


    她弯身，轻轻在他额头一吻，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幸福的光泽。


    「好。」她柔声道，「以后我的剧本里，你是唯一的男主角。但是你必须要听导演的指挥，再也不能擅自改戏，知道吗？」


    叶琛勾唇，「一切都听唐导安排！」


    ……


    晚间，姜灿躺在霍知行身边，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从得知叶琛受伤失踪开始到现在他脱离险境，其实也就两个星期而已，但感觉好漫长。


    姜灿看看身边的男人，小手在他下巴上来回摩挲。


    「干什么？」霍知行笑笑，一把握住她，压低嗓音道，「躺好了，别乱动……不然我可忍不了。」


    小女人一听这话，赶紧把手收回来。


    「老婆，」霍知行从身后拥住她，大手轻轻抚摸她圆滚滚的肚子，声音里带着点小委屈，「宝贝什么时候才能出来？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二人世界了……」


    「怎么，你现在就嫌他多余了？」


    「不是……」男人勉强笑笑，心里想，确实有点嫌。


    「我可告诉你，这是我们的孩子，不准你有这种念头！」姜灿很认真的看着他。


    孕妇总会有些多愁善感的小情绪，尤其在听了桑晴的故事之后。


    刚才她就不由自主的把霍知行的「嫌弃」跟桑晴的父母联繫在一起。


    「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真的很可怜……」她低声道，「或许桑晴的爸妈就嫌她是个累赘，这才双双抛弃她的。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女儿那么小，她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啊。」


    「老婆，你又胡思乱想了。」霍知行揉揉她的发，「我们的宝贝跟她不一样。」


    是啊，他们的宝贝生来就衔着金汤匙，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比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都幸福。


    姜灿咬咬嘴唇，「你说，我们以后还会跟桑晴有交集吗？」


    「我们？」霍知行轻笑，「这个问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得问你表哥，那是他的『未婚妻』啊！」


    「可聂昕这傢伙，到现在也不表态！」姜灿气鼓鼓，「老公，不管怎么说这次也多亏了桑晴……我在想，能不能有个什么办法，帮她解决现在的困境呢？」


    「她的身份问题？」霍知行摇摇头，「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事，还是别趟这浑水了。」


    姜灿想了想，觉得他说的对。


    毕竟他们在这里是外国人。


    尽管对桑晴感激，但身份问题不是他们能管得了的，他们在能力范围内向她表示一下感谢，就算仁至义尽了。


    「我看她生活有些窘迫，可要是帮她找工作的话也不现实，无论哪个公司都得要身份证明。」


    「所以我们只能给她些钱，或者给她换个好点的住处，让她脱离那个环境。」姜灿抿抿唇，他们只能尽量在物质上帮她。


    「这件事让李晓凡去办吧，她会处理好的。」


    「嗯。」霍知行亲亲她额头，「别劳心伤神，早点睡吧。」


    姜灿刚闭上眼睛，这时手机却响起。


    「少奶奶！」那头是李晓凡焦急的声音，「咱们服装出了点问题，送来的十几件高定礼服上全都有破洞！」


    「明天就是新品发布会了，这些礼服都是要用的……这可怎么办啊？」


    第430章 有老公在，没人敢难为你


    姜灿和霍知行连夜赶到新品服装会场。


    新品发布会定在明天上午举行，可工作人员今晚例行检查时发现这十几件高定礼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破洞面积都不算太大，却很影响美观，根本不能用。


    并且一看，就是人为蓄意破坏的。


    姜灿头脑冷静，仔细看过每一件衣服后问道：「这些服装不都是提前三天就运来了吗？当时你们就没有仔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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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都是各个品牌的首席设计师亲自送来，就连运送的车辆都是防弹的，送来时我们的人也都仔细检查过，没有任何纰漏！」


    霍知行脸色一沉，立即着人去调取监控设备。


    「灿灿，别着急。」他拥着她低声道，「这个会场是整个曼城安保措施最好的，如果真是有人故意破坏，监控肯定能拍下来。」


    姜灿眉心紧锁，「但明天发布会就要……」


    「明天的发布会暂时取消。」霍知行沉声，紧接着拿出电话打给秘书，「通知下去，高定礼服的新品发布延期，具体时间待定。」


    「老公……」


    姜灿紧张的拽了拽他衣袖。


    高定礼服的新品发布也是国际时装周的一部分，各界都十分重视。


    这些礼服的设计师，也都是国际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这场发布会要是在傅氏弄砸了，不光丢尽了脸面，还得支付巨额赔偿金。


    「没关系。」霍知行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发布会只是延期，又不是不办了，就算赔点钱也无所谓。」


    「但我老婆身体健康最重要，绝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把自己也搭进去，对吧？」


    姜灿心情复杂的看着他，「我是这个项目的总经理，这责任理应由我承担。」


    「不怕。」霍知行温柔一笑，轻轻把她拥在怀里，「有老公在，没人敢难为你！」


    姜灿有点想哭，「董事会的人，他们会难为你的！」


    「那就随他们便吧。」霍知行刮刮她小鼻子，「责任我来负，损失我来承担。至于其他的，嘴长在他们身上，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老公……」


    姜灿小脸埋在他胸前，他身上的味道让她安心，他的心跳声给她无限安全感。


    「霍少，」秘书赶过来，「监控不太好查，恐怕需要一点时间。」


    「嗯。」


    「还有……各个品牌的设计师们，该如何安抚？」


    「这个我出面就行。」霍知行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向姜灿。


    他摸摸她的小脸，对她露出一个宠溺的笑。「老婆，你早点回去休息。不准胡思乱想，乖乖睡觉！」


    「那你呢？」


    「我留在这，一会儿设计师们就来了，我跟他们谈判、协调时间，商量一下怎么弥补这件事。」


    「我跟你一起！」


    「不行！」男人眉头微蹙，「你跟儿子好好休息，这里的事都交给我！」


    不光要跟设计师商量对策，他留在这，还要等监控录像上的结果。


    其实捣乱的这个人是谁，他已经大体有数，只是还需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老婆，」他轻吻她脸颊，「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啊？」


    「嗯？」姜灿一时没反应过来。


    霍知行唇角轻勾，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是你的超人！」


    姜灿怔了怔，眼眶忽然一热。


    「亲爱的霍太太，现在超人就在你面前，有什么心愿需要我完成？」


    「我……」姜灿想了想，「我要你不准太累，也要早点回家休息！」


    「好。」霍知行笑起来，「超人遵命！」


    ……


    第二天一早，霍知行就把前一晚商讨的结果告诉她。


    发布会可以延期，但不能拖太久，否则傅氏没法向股东们交代，也无法在曼城乃至整个英国的服装界立足了。


    姜灿看他说的云淡风轻，却忍不住心疼——他一定没告诉她，他是顶着多大的压力面对那些针锋相对的董事们，又是耐着多大的性子对付那些挑剔的设计师的。


    他永远是她的超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将她挡在身后，保护的好好的。


    姜灿咬咬嘴唇，轻声问他：「那监控查到了没？」


    霍知行眸色一暗，拿出手机。


    监控录像只有一段，清晰可见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熘进会场，然后又做贼似的熘了出来。


    「这个人我已经找到了。」霍知行冷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要出境！」


    「是舅妈的人吧？」姜灿一猜就猜到。


    霍知行环住她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放心，我会好好跟她算这笔帐。」他沉声道，「但不是现在。」


    「嗯，我明白。」她抿唇，「现在是发布会的紧要关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咱们先过了这一关，再说别的！」


    霍知行看着她笑了。


    有个冰雪聪明的老婆就是好，说话不费劲，利害关系一点就透。


    「但是礼服被弄成那样，如果重新做的话肯定来不及。」他说，「这些高定款都是手工缝制，用料也极为讲究，做一件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姜灿皱皱眉头，沉思半晌。


    下午她召集设计师们商量，想找出个可行的办法。


    然而这些首席设计师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一下午的时间，没有一个可行性意见。


    姜灿心情焦躁，会议室里很闷，她出去唿吸一下新鲜空气，却看见唐一岚迎面走来。


    唐一岚知道她忙的焦头烂额，很是担心，课程一结束就跑来。


    「灿灿，研究的怎样？」


    姜灿郁闷的摇头。


    唐一岚抱了抱她，正想安慰，去发现她眼睛紧盯在她胸前那只小福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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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


    「哦，」唐一岚不好意思的笑笑，「叶琛说，这福袋可以挂在脖子上，我这就挂上了。」


    福袋的刺绣工艺实属上乘，雍容华贵的牡丹以金边勾勒，带着浓浓的东方风韵。


    姜灿眼睛一亮，兴奋的笑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这些有破洞的礼服该怎么处理了！」


    第431章 uncle


    唐一岚被她吓一跳，赶忙扶住她。「别激动，小心肚子！」


    姜灿笑笑，转身回到会议室，跟设计师们商量设计图的修改。


    裙子破损的地方不大，稍作改良，融入东方元素，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几位设计师也表示贊同，当设计图修改完毕后，他们的目光中出现一抹惊艷。


    东方元素的高贵和神秘感，让礼服显得更加与众不同。


    「看图纸的效果非常好！」一位设计师轻声道，「但实施起来，恐怕会有困难。」


    会议室顿时安静了许多。


    接下来其他几位设计师也都点头贊同。


    「是啊，我们每一件礼服都是手工缝制，这个地方当然也不例外。」


    「在这里绣制东方元素的图案，主意是不错，但我们不懂刺绣。要是现在开始学，不知来不来得及？」


    姜灿眉心一紧。


    破损的地方不仅要绣，还要缝，图案还得跟周围的布料融为一体，看不出丝毫破绽。这个确实很难。


    别说他们不会刺绣，整个曼城或许都找不出这样一个能工巧匠。就算他们能学，这依然是个漫长的阶段。


    姜灿沉默许久，犹豫着是不是要从央城调人过来，这时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聂昕说跟桑晴初遇时，那个混血少女正拿着一件外套要卖给他。


    聂昕评价：「灿灿，你不知道她把那件外套缝的多好，针脚细密到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呵，我这才相信，原来真有『天衣无缝』这个词！」


    聂昕从小锦衣玉食，见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能让他这么说，手工肯定相当了得。


    姜灿抿唇轻笑。


    上回人家姑娘离开医院时，他不是还一脸冷漠的问「怎么就这么走了」吗？


    这次，就给他个机会把人追回来。


    ……


    聂昕又站在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


    往远处再走几步就是曼城有名的贫民窟，四处都是脏乱差的景象。


    街上有成群的混混和流浪汉，也有穷凶极恶的逃犯和毒贩子混杂在他们中间。


    聂昕皱皱眉。


    对于养尊处优的他来说，这种地方不至于让他畏惧，却也打从心底里反感。


    真没想到这团污泥里竟能开出一朵娇艷的花儿。


    怪不得那天在医院里那个警官说看着桑晴眼熟，在这种环境下，桑晴的美显得太过突兀了。


    聂昕定了定神，继续往前走，一路上被不少怪异的目光盯着。


    有些眼光不仅怪异，还很邪恶。


    聂昕浑身不自在，把领子拉高，阴沉着脸加快脚步。


    忽然有人从旁边窜出来，他一惊，紧接着一只小手挎上他胳膊，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


    他低头，对上那双寒星般漂亮的大眼睛。


    「你没事吧？穿成这样跑到这里来！」桑晴紧紧拉住他，四下看看，低声道，「快跟我走！」


    聂昕别无选择，只能被他拉着一路小跑。


    到了一个安静的拐角她才松开他，然后像看怪物一样瞪着他看。


    「你胆子可真大，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街上晃？你知不知道在那些人眼中，你就是一只肥的不能再肥的羊！就凭你这身行头，他们分分钟给你扒的底裤都不剩！」


    聂昕怔了怔，情不自禁轻笑。


    「有这么严重吗？」


    桑晴一脸认真，「叶大哥的遭遇，还不值得你警惕吗？」


    「可他出事，那是在晚上……」


    「uncle，」女孩双手环抱胸前，「在这条街上犯罪，不分白天黑夜的！」


    「什么？」聂昕一脸不可思议。


    他震惊的不是犯罪，而是那声「uncle」……


    叔叔？！


    可她刚刚喊叶琛什么？叶大哥啊！


    怎么，在她眼中他就这么老，担得起这声uncle？


    聂昕眸底那抹暗色越来越重，身侧的拳头微微握紧。


    桑晴小心翼翼观察他的脸色，他似乎不太高兴了，也是，贵脚踏贱地，能高兴才怪！


    于是她挠挠头，柔声问他：「uncle，你今天是来找我的吗？叶大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我……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把他关在地下室里好几天，但我好歹也算救了他的命，你们不会这么得理不饶人吧？」


    「uncle……」她嘟起小嘴，模样我见犹怜，「你们如果要我赔偿，我实在没钱赔……不过我要钱没有，要力气还是有的。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你们别跟警察举报我，我……我要是被强制出境，真的不知道该去哪了！」


    聂昕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桑晴的心提到嗓子眼，完了！那天在医院就觉得这人阴阳怪气，一身尊贵，总是高高在上的面孔，对她这种人鄙夷至极。


    现在……他该不会真的要对付她吧？


    「uncle……」她拽拽他衣袖，小声唤道，「uncle？你，你在听我说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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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7页

    聂昕缓缓转头，眼底聚集了大片黑云，下一秒就要掀起狂风骤雨。


    uncle，uncle！这死丫头没完了是吧！


    他在国内好歹也是个流量大咖，是影帝，是圈里公认的颜值天花板！


    怎么在这里一切都变了？


    把唐一岚输给叶琛，他能忍，可在称唿上竟然也输给叶琛，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桑晴对上他的死亡凝视，心头一颤，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她转转眼睛，心脏跳得厉害，想了想觉得还是先躲开这个火药桶为妙。


    于是她咬着嘴唇慢慢后退，正要转身逃走，勐然被聂昕一把掐住后脖子！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影帝腿长胳膊长，而桑晴个头娇小，在魁梧的他面前，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哎，你……你放开我，放开！有话好好说！」


    她像小奶猫似的胡乱扑腾，没动几下就被聂昕勐的拉到身前。


    她又撞上那个厚实温热的胸膛，只是这张脸，远没有胸膛那么暖和……


    男人的绝对身高优势带来要命的压迫感，桑晴静静看着他，小身子在他怀里微微拱着，一动不敢动。


    半晌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个……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聂昕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她胳膊拖出这小巷子，不由分说把她塞上了车！


    第432章 累倒了


    姜灿站在酒店房间外，有些担心里面的情况。


    这是聂昕住的vip套房，可桑晴已经进去两天了。


    这两天里，聂昕没进卧室，只在客厅一带活动。卧室大门紧闭，桑晴被他关在里面。


    他派保镖把守门口，自己每天悠悠闲闲的去外面玩，没什么事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腿往桌上一翘，晃晃酒杯，深邃的眼眸紧盯卧室门，唇角一抹得意的浅笑。


    姜灿听保镖说，他把桑晴抓回来那天一共就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你给我进去！」


    然后把所有的礼服和设计图纸都扔给她，恶狠狠的说了第二句：「绣不完就别想吃饭！」


    姜灿哑然失笑。


    她当然知道聂昕不可能真的饿着桑晴。


    但她很想知道，聂昕哪来那么大火气？平时挺稳重一个人，对粉丝也是和善可亲，怎么偏偏遇到桑晴，就完全失控了呢？


    「哎，灿灿你来了？」聂昕这才注意到门口徘徊的她，赶紧让她进来坐。


    知道她月份大了，忌口也多，不能随便喝东西，干脆给她倒了杯温水。


    姜灿笑着接过来，看向卧室。


    「她……」


    「放心吧。」聂昕胸有成竹，「她手脚麻利的很，再有一天时间就能弄好！」


    他挥挥手，保镖从衣橱里捧出桑晴绣好的几件。


    姜灿眼睛一亮，原来世界上真有这种心灵手巧的能人！


    「你看，还不错吧？」聂昕轻声道，「这丫头没别的优点，就是手工活儿还挺优秀。呵，以前南洋的家里有好几个绣娘，都是顶尖高手，但我看都不如她的手艺！」


    「能得到你的夸奖，那当然是不错了！」姜灿反覆看看，笑着说。


    天赋真是个了不起的东西，大部分人出生在起跑线，可有的人一出生就已经站在终点上了，比如桑晴。


    只是，用的着这么赶吗？发布会下周才举行，以她的能力，时间足够用。


    「让她休息一下吧，」姜灿担忧，「都两天了。」


    「你还真以为她干起活来不睡觉？我看她可会照顾自己了，说不定现在就在里面唿唿大睡呢！」聂昕轻哼一声。


    姜灿皱皱眉头，「我说，你到底跟人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她一个小女生，这么大的工作量，你让她怎么承受的住？还把人家关在这里，你真是……」


    「好了好了，我去看看！」聂昕无奈轻笑。


    这时卧室门把手咔哒动了一下。


    姜灿和聂昕同时怔住了。


    门打开，只见桑晴抱着最后几件礼服，两只眼睛挂着重重的黑眼圈，露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


    「好了，我都弄好了！」桑晴欢唿，「我……」


    话音未落，她忽然眼前一黑，靠着门框倒了下去。


    ……


    桑晴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绣过的那些图案都变成大团大团的花朵围在她身边，她觉得温暖又幸福。


    长这么大，这是她最满足的一天。


    如果能永远留在这花团锦簇的地方该多好……


    桑晴咯咯的笑起来，却忽然听见一个声音，若有似无的，像是从天边传来——


    「你到底怎么样？怎么样啊！傻笑什么！」


    桑晴皱皱眉头，想撑开眼皮，却十分捨不得。


    聂昕那张俊脸急的皱成一团，见她没什么反应，刚要抬手拍她脸，就被医生拦下了。


    「先生，这位小姐只是太疲劳了，需要休息，你让她好好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睡觉？这都睡了十二个小时了！」聂昕看看表，心焦不安，「她不会睡傻了吧？」


    医生干笑两声，表示无奈，转身出门了。


    聂昕把火都撒在门口的保镖身上。


    「都站在那干嘛？不会再去请个大夫啊！」


    「昕少爷，这……」保镖也很无语。


    刚刚那已经是请来的第五个大夫了，而且每个大夫说辞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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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硬撑了两天两夜，不眠不休，当然需要足够的睡眠。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怎么到了这位少爷这，就紧张成这样？


    不过保镖们为了自保，还是纷纷假装跑出去找大夫。


    聂昕嘭的一声把门关上，又坐回桑晴身边。


    少女虽然还是眼底发乌，不过气色很好，小脸粉嫩，像春日樱花，闭着眼睛躺在那里好似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


    聂昕看看她，轻嘆一声。


    他让她缝礼服，缝不好就不准吃饭不准睡觉，她竟然真的照做，撑了两天两夜，所有礼服上的花纹都巧夺天工。


    然后，就把自己累成这德行。


    她怎么就这么听话呢？该不会真是个傻子吧！


    聂昕很是后悔，自责。他干嘛要跟小女孩计较一个称唿问题呢？


    有失风度！


    他深吸一口气，手不由自主的探过去，摸摸她栗色捲髮。


    她发量多，头髮茂密又漂亮，绒绒的，滑滑的，感觉像在摸一只小猫。


    聂昕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嘴角勾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干嘛……」桑晴伸了个懒腰，缓缓睁眼。


    聂昕触电般把手缩回来，咳嗽了好几声。


    两人四目相对，他又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让你绣衣服，你还真的不睡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礼服没弄完，你又病倒了，这不是耽误工夫吗？」


    桑晴愣住了，被子盖住半张小脸，稍稍往里缩了一下。


    她挺委屈，还以为自己这么卖力，会得到他的夸奖呢。


    她听话，顺从，全力以赴，还不都是因为……这是他布置给她的任务吗？


    聂昕回头看她，小丫头垂着眼皮，两只小手扒在被子边缘，一下一下揪着。


    他的心忽然软下来，清清嗓子，沉声道：「嗯……不过你绣的确实很漂亮，连那几个首席设计师都赞不绝口。我表妹的新品发布会有救了，这都是你的功劳。」


    桑晴眼睛一亮，脸埋在被子里偷偷笑。


    「所以，」聂昕看向她，「我应该给你报酬。你想要什么？」


    桑晴舔舔嘴唇，声音又细又轻，「什么都可以？」


    「嗯，都可以。」


    「那……」她笑道，「我想饱饱的吃一顿！就吃我绣礼服那两天，你每天让人给我送的饭！可以吗？」


    第433章 天堂般的日子


    聂昕怔了怔，还以为她会提什么要求，原来只想吃顿好的。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条罪犯成群的街道，骯脏狭小的地下室，广场上载歌载舞吸引游客的吉普赛人……他从未想过世界上还有人是这样活着。


    拼尽全力的活着。


    聂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轻轻抬眼，对上少女满怀期待的目光。


    他伸出手揉揉她的小脑袋，艰涩的吐出一个字：「好。」


    桑晴雀跃不已，现在睡饱了，一会儿又能吃饱，这种日子就是天堂吧！


    很快就有人送餐进来，都是出自这家酒店顶级大厨之手，比她干活儿那两天吃的还好。


    桑晴把持不住，眼睛都亮了，正准备拿起刀叉大快朵颐，手忽然停下。


    然后她小心翼翼的下了床，把床铺平整，又把餐盘端到餐桌上。


    聂昕不解：「都给你送到床边了，你就在床上吃就是了。跑下来干什么？」


    「吃东西弄脏了怎么办？这么好的床，我可捨不得！」桑晴叉起一块煎三文鱼，一口就吞了进去，兴奋的赞嘆，「嗯！好吃，太好吃了！」


    聂昕轻笑着摇摇头，他不理解这小丫头干嘛那么宝贝这张床，弄脏了再找人清理不就行了。


    可桑晴同样也不能理解他，在他眼中好像什么东西都不值钱，他对什么东西都不在意。


    「你慢点，别噎着！」聂昕站在一旁又是递水又是递纸巾。


    他自己没察觉，长这么大连加胡椒粉都是佣人在旁边给他加，如今他却上赶着伺候一个小丫头，还给她剥虾皮，挑鱼刺。


    这里有中餐有西餐，桑晴不太会用筷子，一只肉丸子怎么都捞不起来。


    聂昕笑了笑，用筷子给她夹住，餵到嘴边。


    桑晴一口吃进去，小牙还在筷子上硌了一下。


    肉丸子的美味让她整个人都要飞起。


    「uncle！这个……这个好吃，好吃！」桑晴大声叫着，「你也吃一个尝尝！」


    聂昕无语，看了她许久，「你……非得喊我uncle吗？」


    「那，应该喊你什么？」桑晴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聂昕心头拱火，「你觉得呢！」


    桑晴慢慢把嘴里那口肉丸子咽下去，想破了脑袋，最后很小声的咕哝了一句：「……daddy？」


    「噗！」


    聂昕一杯水全喷在地上，差点呛死。


    桑晴赶忙去给他拍后背。


    一边拍一边讨好的笑着：「你看，我要是喊你『爸爸』，你也会吓到的对吧？这个太别扭了，还是叔叔好听！」


    「……」


    聂昕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算了，他不再强求，一切都随她好了。


    「uncle，」桑晴笑了笑，小心翼翼问他，「吃完饭我还能在这睡会儿吗？」


    「当然可以。」聂昕看看她，「你就算在这住着都没问题！」


    桑晴受宠若惊，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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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做梦都没敢想自己能住这么好的地方。


    小女生低下头，默默喝着碗里的汤，忽然间有种想流泪的感觉。


    呵，睡一觉就足够了，哪能真的住在这？她这种人，配不上这里。uncle的房间又豪华又干净，她千万不能弄脏了。


    ……


    聂昕很绅士的把套房让出来给桑晴。


    霍知行招唿他来家里住，他装模作样的客气客气，结果下一秒就拎着行李钻进人家的别墅了。


    两个男人坐在地毯上小酌，姜灿靠在沙发上听胎教音乐。


    胶片机里放的是柴可夫斯基交响曲，宏伟大气的篇章，高雅而灵动。


    不过聂昕却皱皱眉，思绪不知不觉就飘去了那个广场。


    吉普赛人没有什么像样的乐器，做不出交响乐。可一张手鼓一把琴，就能把偌大的广场装点的像派对现场，惊艷四方。


    不知那个小丫头穿着长裙翩翩起舞时，是什么样子的？


    她的声音像夜莺，歌喉肯定不错。


    那，周围应该有不少男人看吧……


    聂昕心头一堵，捏着酒杯的指节泛白。


    「你干嘛呢？」霍知行提醒他，「该你出牌了！」


    聂昕回过神，勐然对上霍知行戏嚯的笑。这牌不用出了，他已经输了大半。


    「不玩了！」他把牌一扔，满脸输不起的样子。


    霍知行笑起来，跟姜灿对视一眼。


    他俩都知道他在想某人。


    「既然放不下，就回去看看呗！」姜灿笑了笑，「你有手有脚，这里又没人绑着你，干嘛不走？」


    「表妹，你这是下逐客令？」聂昕瞥她一眼，随即看向霍知行，「也不管管你老婆！」


    然而霍知行直接坐到姜灿身边，认真点头，「我老婆说的对！」


    「你……」这把狗粮真是吃不下去。


    聂昕气急败坏：「霍知行你真没出息！」


    霍知行又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聂昕酒杯一放，轻嗤道：「我看你就是个老婆奴！」


    「哦……」霍知行故作深沉，「就算当老婆奴，总比有些人连老婆都没有的强。」


    「老公，你说的真好！」姜灿揉揉他的脸，给他餵一颗蓝莓。


    男人温柔一笑，轻吻她的髮丝，「是我老婆好！」


    聂昕睁大眼睛，屁股底下像长了刺，一刻也坐不住了。


    以前唐一岚拍剧，从来不会拍这种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桥段！


    姜灿看着聂昕铁青的脸，终于绷不住的笑出声。


    「哎，」她拍拍他肩膀，「说认真的，这次要不是多亏了桑晴，那十几件礼服就毁了。发布会明天就要举行，她得记个头等功！这个给你！」


    聂昕接过来，是明天发布会的请柬，淡蓝色做底，上面用水彩画着浅浅的百合花，几个烫金艺术字优雅醒目。


    「我肚子大不方便，麻烦你把请柬给桑晴送去行不行？」姜灿笑道，「明天发布会，她可是我的座上宾呢！」


    聂昕刚要拒绝，霍知行就按住他手腕，不容任何反驳。


    「嗯……好吧。」聂昕说的不情不愿，「表妹，其实我，不想跟那种人有什么交集，呵，好歹我是个影帝，也有点小小的家族背景，我跟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


    姜灿和霍知行两人静静的看他表演。


    聂昕摸摸鼻子，请柬在手里晃晃，唇角轻勾，「不过既然是表妹交代的任务，我就勉为其难，跑这趟腿！」


    说完他勐的站起来，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脚底抹油一样冲出别墅，三秒钟就消失在他俩视线里。


    姜灿哭笑不得，碰碰身边的老公：「你们男人都这么虚伪？」


    「别把我算进去，我跟他不一样！」


    「是吗？」姜灿目光俏皮的看着他，「那从前你假扮顾莽跟我结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早晚有一天要离开我？」


    第434章 永远为你保留二人世界


    霍知行怔住了，哑口无言。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是什么？


    不是遭人暗算飞机坠毁，不是从小到大生活时刻警惕有人陷害。


    而是身边有个冰雪聪明的老婆……


    她每次出的送命题，都能让他出一身冷汗！


    「快说！」姜灿的小脸靠近他，大眼睛忽闪忽闪，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到底有没有这样想过？」


    霍知行想了想，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他勐然抓住她的小手，专注的看着她，声音低沉而磁性：


    「我承认，我是有过这种想法，但这种想法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


    「我爱上你的速度，远比我想像中的，要快得多！」


    「老婆，当时我脑子里好像有一支军队，那个念头刚一出现，就立即被军队镇压了。」霍知行笑笑，「后来我才知道那支军队为什么那么强大。」


    「那支军队的名字，叫『我爱你』。」


    姜灿小脸一红，轻轻靠在她身前。


    肚子越来越大了，从前他一只手就能拥过来，现在需要两只手。


    霍知行笑着搂住她，此刻腹中小宝宝忽然动了一下，他感受到这神奇的胎动，不由得有些兴奋。


    「老婆，儿子在跟我打招唿吗？」


    「嗯。」姜灿情绪涌上，鼻尖酸酸的，小手搂住他的腰，「儿子说了，就算以后他出来，你也不能把你的军队收回去。你这支军队，要永永远远留在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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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0页

    「当然了。」霍知行轻笑，拇指掠过她脸庞。


    因为怀孕，她丰腴不少，脸蛋更加润白剔透。


    「老婆，等儿子出生后，咱们就变成三人世界了。」霍知行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透着宠溺。


    「以后或许还有孩子，我们的世界会变成四人、五人……」


    「但无论变成多少人，老公永远会为你保留一个二人世界，这个世界里只有我们两个。而你……永远是那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


    姜灿眼泪不争气的掉下来，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


    ……


    第二天，发布会一切准备就绪。


    姜灿在后台做着最后的清点工作，聂昕带着桑晴过来找她。


    尽管挺着六个多月的大肚子，但姜灿做起事来有条不紊。发布会繁琐而零碎，要应付方方面面，而她依然游刃有余。


    桑晴想帮她，都不知道怎么插手。


    「姜灿姐姐真是个女强人，看上去柔柔弱弱，实际上比男人还能干呢！」桑晴万分敬佩，感慨完了又看向聂昕，「是吧，uncle？」


    聂昕脸色变了，差点再给她一个死亡凝视。


    他和姜灿明明是表兄妹，为什么一个是姐姐，一个是uncle？


    而且这丫头不管对谁，称唿都是正常的。


    比如管叶琛叫叶大哥，见了唐一岚喊岚姐姐，看到霍知行就恭恭敬敬的来一声霍先生。


    唯独对他，那声uncle就像长在了嘴边。


    一天集齐七声uncle能召唤神龙是怎么的？


    桑晴不知道他那阴阳怪气的脸色又是为了什么，此时她被架子上那些华服吸引。


    这些高贵柔美的裙子上，每一条都有她绣过的图案，每一条都是她呕心沥血的结果。


    再想想过不了多久它们就要被展示在聚光灯下，让全国都看到。


    桑晴幸福的笑了，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感觉到活着的意义。


    助理向姜灿汇报：「少奶奶，高定礼服都齐了，裙子也都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嗯。男装部分呢？」


    「男装部分的高定系列也都到齐，专人检查熨烫，没有问题。」


    「很好。」姜灿看看手錶，距离开幕还有半个小时。


    「模特都到了？」


    刚说完，就见李晓凡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


    「少奶奶，有两个模特单方面解约，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啊？」


    「什么？」姜灿一惊。


    李晓凡把前因后果讲清楚。


    这两个名模是其中一个品牌设计师的御用模特，但不知为什么，忽然在发布会之前向记者宣布与品牌单方面解约。


    记者问到赔偿金的问题，两人异口同声，自信满满的回答，已经按照合同付了三倍违约金，并不在乎这点钱。


    姜灿眉头紧锁。


    这两个模特在业内名气很大，也有数量不小的粉丝群。


    在事业上他们也是一直兢兢业业的耕耘。


    这样的解约方式，放在一个正常模特身上，那是会遭到业界封杀，断送大好前程的。


    可他们似乎并不在乎。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


    「他们背后的人，肯定给了他们更大的利益！」姜灿咬咬嘴唇，低声道。


    「灿灿，你说什么？」聂昕担忧的看着她，「背后什么人？」


    「先别管这个了。」姜灿深吸一口气，竭力保持冷静。


    她打了个电话给霍知行，告诉他这边发生的一切，让他务必揪出这个「背后的人。」


    而当务之急，是要合理安排剩下的模特们的走秀时间，匀出两个人替代解约的这两个。


    姜灿快速在纸上写写画画，可是算了半天，都没算好到底怎么安排才能让整场发布会完满的开下来。


    「算来算去就是少了这两个人！」姜灿有些恼火，「这两个人是故意的，他们肯定知道，现场安排不过来，而且这时候没人救场！」


    「谁说没有？」聂昕拍拍她肩膀，「表妹，你把我忘了？你表哥我好歹也是影帝啊！」


    「你……」


    姜灿一时间有些愣神。


    她大脑开始飞速运转……对啊，解约的这两人一男一女，而聂昕这身高体型，跟男模也没什么不同。况且他在出道前也接受过模特训练，走t台算是他的老本行。


    这时候他不救场谁救场！


    姜灿激动的差点尖叫起来，赶忙让助理把原先那模特要穿的西装拿来给聂昕换上。


    「男模有了，可是还少一个女模特！」李晓凡焦急，「少奶奶，我问了好几个模特经纪公司，都没法派人过来。」


    姜灿沉思片刻，余光正瞥见站在角落里的桑晴。


    一瞬间她眼睛亮了！


    第435章 你是她什么人


    桑晴怔了怔，不知道姜灿干嘛要以那种眼光看她。


    她尴尬一笑，试探着问：「姐姐，你……怎么了？」


    还没说完，就被姜灿拉了过去，紧接着化妆师造型师几个小助理都齐刷刷围住她。


    「拿那条短款的裙子！」姜灿仔细打量桑晴，沉着指挥，「嗯……她的身高不太够，就算穿了高跟鞋也比不上专业模特。那就，不要让她走t台，让她坐在花车里绕场一周吧！」


    「好的，少奶奶！」


    「还有她的妆容，要淡一些。」因为桑晴本身就属于让人过目不忘那种美，太夸张的妆容反而会掩盖她的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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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1页

    化妆师立即行动。


    造型师也很快拿来衣服，往桑晴身上比量几下，十分满意的点点头。


    小女生虽然个头不高，但身材凹凸有致，胸大腰细腿长，比例相当完美，比起专业模特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在设计师眼中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只不过是小号的。


    「少奶奶，只要这位小姐不站起来，发布会是可以继续下去的。这件短款礼服本来是给另一个模特穿，我们还在犹豫，那模特穿上可能会太过暴露，跟发布会主题不符。现在看来，问题都解决了！」


    姜灿笑了笑。


    这次发布会的主题是浪漫和唯美，太过暴露确实不好。


    而桑晴坐在花车里，又是最后才出场，花车绕场一周，就可以完美谢幕了。


    姜灿松了一口气，然而桑晴却紧张起来。


    「姐……姐姐，你们要把我怎么样？我……」


    「放心，不会把你怎样的！」姜灿轻笑，走到化妆镜前，双手按住她肩膀，仔细看着镜中的她，「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我……」


    「有个模特临时毁约，我们一时间找不到顶替她的人。」姜灿轻声道，「桑晴，你最合适了！」


    桑晴小脸一白，手心一层冷汗。


    「不……我不行的！」


    「你一定可以的。」姜灿鼓励她，「我知道，你从没走过t台，但这次不需要你走。我们专门设计了一个环节，是模特坐着花车绕场一周，你只需要坐在上面，做几个简单的动作就可以了！」


    「我不是说这个！」桑晴有些激动，「我的意思是……在聚光灯下，会被所有人都看到的，是吗？」


    姜灿一愣。


    看到她发白的脸色和惊惧的眼神，姜灿勐然反应过来——是啊，桑晴是生活在地下室里的，怎么能抛头露面？


    凭她的容貌，摄影师一定不肯放过这个人间精灵，到时候所有的摄像头都会对准她。


    而她，不光能吸引摄影师，吸引观众，更能吸引警察！


    姜灿的心沉了一下子，她竟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桑晴轻轻握住她的手，十分抱歉。


    「姜灿姐姐，我……我是很想帮你的，但我真的不敢。你能理解我吗？」


    姜灿深吸一口气，现在距离开场仅剩二十分钟。


    后台一团忙乱，几个工作人员做着最后检查，其余模特也准备出场。


    姜灿心里七上八下的，身边几位设计师在跟她商量，不然就启用n b，把最后一个花车环节去掉。


    目前看来，这应该是最稳妥的办法，但去掉这个环节的话，发布会就没那么精彩了。


    在无法找到替补模特的前提下，也只能忍痛割爱。


    姜灿点点头，这时正有工作人员把不需要的道具搬走，装了满满一只大箱子。


    姜灿看了一眼，勐然被一个镂空面具吸引！


    「这是什么？」她上前拿出来。


    面具做的很精緻，镂空花纹復古典雅，戴上的话只能挡住上半张脸。


    「这是从话剧院借来的道具。」李晓凡解释，「听说是演员在表演一场莎士比亚戏剧时用到的。」


    「这面具也是出自名设计师之手。」李晓凡又从箱子里拿出另外一只，「少奶奶，这两个是一对，一大一小，是男女主角戴的。这面具很漂亮，您看，上面还嵌着宝石呢！」


    姜灿将两只面具拿在手上，心怦怦直跳。


    面具很有质感，镂空处一圈碎钻熠熠生辉，加上几颗蓝宝石点缀，显得高贵大气。


    她看看桑晴，把面具戴在她脸上。


    周围的设计师们都不由自主发出赞嘆声。


    这时聂昕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一眼看见这种装扮的桑晴，不由得顿住脚步。


    「怎么了？」姜灿用手在他眼前晃晃，笑道，「看呆了？」


    聂昕回过神，眉心轻轻一皱。


    「不好看吗？」姜灿走到桑晴身边，「我觉得特别漂亮！用面具挡一下脸，又不完全挡住，别人看不出来她是谁，正好增添了几分神秘感！」


    「桑晴坐在花车里，戴着面具，被花团围绕，那感觉是非常符合浪漫唯美主题的！」


    桑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如果有了面具，这个忙她倒是乐意帮。


    不过看这大叔的表情……


    她看看姜灿，迷惑不解。


    姜灿也有点无语，使劲儿掐了聂昕一把。


    「你发什么呆啊！很快要上场了！」


    「你……就让她这样上场？」聂昕尾音上挑。


    「这样，有什么不对？」


    聂昕脸一沉，闷声道：「穿太少了！」


    桑晴愣了愣，急忙转身照镜子。


    这能算少吗？礼服本来就是个短款裙子，就是要把腿露出来的啊！


    非要说少，那只能说她胸前了。裙子是一字肩设计，露出她骨骼分明的肩膀，而胸前嘛……或许是她上围比较丰满的原因，这件礼服确实被她撑满了。


    「穿成这样子上台，你想干什么？」聂昕瞪着她。


    桑晴有点委屈，大叔管这么多，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


    「聂昕，你到底会不会欣赏？」姜灿皱着眉头，无奈的干笑两声，「你平时在圈里见过的那些女明星，穿的比这暴露多了！也没见你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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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桑晴一会儿要坐在花车里，花都围着她，她又戴着面具，不会有人盯着她看的！」


    「可是……」聂昕还是不愿意。


    「你可是什么？」姜灿使出杀手锏，「人家桑晴都同意了，你有什么不乐意的？难不成，你是她什么人？」


    第436章 清算


    聂昕哑口无言，动了动嘴唇，却没发出一个音。


    桑晴对自己要上台这件事有点紧张，却也带着点小兴奋，把面具戴在脸上，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离开场还有十分钟。


    姜灿为桑晴整理一下头髮，轻笑道：「别怕，你最后一个出场，只管在花车里坐着就好。」


    「嗯！」


    「我也要上花车！」聂昕冷不丁蹦出来一句。


    姜灿一怔，只见他从道具箱子里拿出另外那只稍微大点的面具，也戴在脸上。


    「你别闹了！」姜灿低声道，「花车那个环节，当时没有设计男人……」


    「我上了不就有了？」


    「我说你……」


    影帝哪是想上花车，分明是担心花车上那个人。


    他肯定是去挡住那人，不让别人看她的！


    聂昕不由分说，拉起桑晴就走。


    姜灿在后台一直捏了一把汗。


    花车缓缓驶出，一头栗色捲髮的少女穿着闪亮的仙女裙坐在上面，身边站了一个高大威武的男人，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字。


    仿若欧洲中世纪的公主和忠贞不渝的骑士。


    而两人又都戴着面具，加上裙摆的国风刺绣，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神秘感。


    这个环节收穫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惊艷全场，人们丝毫不吝惜赞美的话，将发布会推向了高潮。


    姜灿这才松了一口气，打电话给霍知行报喜：「老公，发布会圆满了！」


    那头的男人低声笑笑，「就知道我老婆能行！」


    「你呢，都查清楚了没？」


    「当然了，你老公是超人，哪有办不成的事？」


    「那我可以暂时歇息了，对吧？」姜灿俏皮一笑，「剩下的清算工作，就全权交给我家霍超人！」


    ……


    一周后，傅氏的董事会如期举行。


    董事会的元老们一进到会议室就惊讶的发现，许久未露面的傅老爷子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他们先是一愣，然后一个个点头哈腰，恭敬的向他打起招唿。


    傅老爷子虽然退居二线，但傅氏还是他名下的产业，他说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霍知行主动让外公坐在主位上，他跟傅秀玉分坐两侧。


    一向不怎么管公司事务的傅成威也来了，孙美芬跟在他身边，两人挨的特别近。


    霍知行看了她一眼。


    孙美芬正好抬起头，对上霍知行犀利的目光，她心头一颤，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皮，桌下的手轻轻拽住傅成威的衣角。


    这一切都没逃过霍知行的眼睛。


    他冷笑一声，直接进入正题。


    「各位叔伯，今天我在这里不多说客套话了。」长桌对面的大屏幕缓缓落下，霍知行按动遥控器，屏幕上立即出现几张数据统计表。


    「这些数据，是关于这次时装周订单的统计，还有发布会的一些实时记录。」霍知行沉声道，「与同行业竞争对手相比，我们公司在纺织品和服装方面的利润是名列前茅的。这些品牌不仅为演艺圈明星提供礼服，还为欧洲几国的皇室成员做量身定制。」


    董事们面带微笑，齐齐夸奖霍知行。这些赞美之词一半出自真心，一半出自想在傅老爷子面前拍个马屁。


    傅秀玉很有面子，还不忘多说两句：「嗨，这也不全是知行的功劳！我们家知行就是命好，有个贤内助！哈哈……这次的时装项目，都是灿灿一手操办的！」


    「是啊是啊！」有反应快的立即接上话，「少奶奶我们也见过，温婉大气，说话做事分寸掌握的极好！特别有傅总您的风范！」


    「没错！您要是不说，谁能知道她是您儿媳妇？还以为是亲生闺女呢！」


    「哈哈哈……」傅秀玉开怀大笑。


    霍知行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无可奈何的瞅着老妈。


    他是在说正事啊，正事！


    还没开始清算孙美芬呢！老妈这是捣什么乱？


    「咳咳！」


    霍知行重重咳了两下。


    傅秀玉立马把那爽朗的笑声一收，正襟危坐。


    「数据大家都已经看到了。」霍知行神色威严，又把场面拉了回来，「说实话，服装项目有今天的成绩，是险中求胜！」


    「我太太怀孕六个多月，却依然在这个项目里亲力亲为，把控每一个细节。」


    「如果没有某些人跟她作对，我相信这份成绩单，应该会更出色！」


    霍知行声色严厉，说话的时候不时看向孙美芬。


    「舅妈？」他眉毛一挑，冷笑道，「您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什么？」孙美芬抽抽嘴角，「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听不懂……呵！」霍知行起身，缓缓踱着步子。


    他像一头巡视领地的雄狮，深邃锋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舅妈听我说话听不懂，那看图，应该能看懂吧？」


    说着他忽然拿出一沓文件，狠狠摔在孙美芬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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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美芬吓了一大跳。


    董事会里其他成员也都开始窃窃私语，大家都往前凑，想看清楚文件上是什么。


    「在时装发布会的当天，有两个模特单方面解约，发布会差点停摆。」霍知行沉声，「但就在同一天，伦敦多了一家模特经纪公司，并且老闆……正是这两个解约的人！」


    「舅妈，您敢说这件事，您不知情？」


    孙美芬脸色越来越难看，一言不发。


    「大家再看这里。」霍知行轻嗤一声，按动遥控器。


    大屏幕上立即出现一段视频，正是那个男人偷熘进会场，用剪子把每件礼服上都剪了一个洞！


    会议室里一片譁然，人们都不约而同看向孙美芬。


    孙美芬做贼心虚，暗骂傅清颜不长脑子！干这种事怎么能让人轻易找到证据呢？


    「舅妈，」霍知行声线寒凛，「如果不是灿灿临时做了应对方案，恐怕现在整个曼城都要看傅家的笑话了！」


    「我老婆挺着个大肚子，不分昼夜的为这个项目忙碌。舅妈你不心疼，我可是很心疼呢！」


    霍知行眸底一片凛然，强势而带有压迫感的气场，如同暗夜里行走的勐兽。


    「舅妈，」他一字一顿，「您说，我该怎么惩罚这些，跟我老婆作对的人呢？」


    第437章 赶出董事会


    孙美芬有点慌。


    当初傅清颜要给发布会捣乱的时候，她是不怎么同意的。嫁进傅家这些年，她太了解霍知行的阎王脾气。


    但她又抱着一丝侥倖心理，毕竟她手里还有一张王牌，傅成威。


    所以她便纵容傅清颜去作了一场妖。


    谁知妖没作成，反倒让姜灿占了先机。经过这场别出心裁的发布会，傅氏在时装界的地位是稳了，而所有的功劳都算到了姜灿头上！


    孙美芬深吸一口气，眼珠子一转，看向霍知行赔笑道：「知行你在说什么？舅妈怎么听不懂呢！呵……看样子舅妈真是老了，都听不懂年轻人的话了！那什么，你舅舅最近身体不太好，我先带他回去，我们……」


    她正准备把傅成威拽起来，霍知行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会议室四周的黑人保镖一拥而上。


    铁骨大手往孙美芬肩头一压，她浑身一凛，僵在那不敢动弹。


    「知行，你这是……」


    「还要我把话说的再清楚一点？」霍知行冷冷瞥了一眼桌上文件，「这些证据不够的话，我还有证人！」


    会议室大门拉开，人高马大的保镖们身后，是两个战战兢兢的男人。


    董事会上一片譁然。


    这两人样貌特徵十分明显，一个是监控上那个拿着剪子弄坏礼服的人，另一个是某着名品牌的御用模特，也就是发布会前临时解约的人之一。


    孙美芬面无血色，死死拽住身边的傅成威。


    霍知行冷笑一下。


    助理立刻会意，一个手势，那两人胆战心惊，把实情一字不差的吐露出来。


    傅老爷子脸色越来越差，勐的站起来，孔雀石手串狠狠摔在桌上，四分五裂。


    「爸，别生那么大气！」傅秀玉连忙上前安抚。


    「让她滚……」傅老爷子指向孙美芬，「我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爸，您放心好了！您消消气，我先扶您回去，这里有知行在，肯定安排的妥妥噹噹！」


    「儿子！」傅秀玉一边搀着老爷子，一边给霍知行使个眼色。


    霍知行得老妈的命令，即刻清理门户。


    孙美芬还在做着垂死挣扎：「霍……霍知行，你敢？！我是你舅妈，是长辈！这个董事会里有我的一席之地！」


    「很快就没有了。」


    霍知行冷冷看她，「根据傅氏财团董事会规定，无论是谁，只要做出有损集团利益的行为，都要从董事会永久除名！」


    「不，我……我没有……」


    「人证物证都在这里，舅妈还要狡辩？」


    霍知行强势的气场让整个会议室的空气都凝固住了，世界仿佛陷入真空。


    这是他一贯的处事作风，速战速决，不会拖泥带水。


    他不会顾及傅成威的面子。那只是他舅舅，又不是他祖宗！


    于是他今天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最强硬的手段，直接清算了孙美芬，将她赶出董事会。


    孙美芬使劲儿捅捅身边的傅成威，「你哑巴了？你老婆被人这样欺负，你就这么看着？！」


    「我……」


    傅成威挠挠头，眼前这一幕也让他感到慌张。


    他记得小时候的霍知行是最喜欢亲近他这个舅舅的，家族里有些拜高踩低的人，瞧不起他是个傻子，唯有这个大外甥成天粘着舅舅，护着舅舅，不准任何人说舅舅的坏话。


    可现在他长大了，怎么……一切都变了呢？


    「知行！」傅成威着急万分，「你，你不能这样对美芬，她……她，她是你舅妈！」


    「知行，一切都好商量嘛！你舅妈肯定是被这两个人陷害的！」


    霍知行眉心轻拧，眼底掠过一抹深沉。


    傅秀玉已经扶着老爷子出去了。


    他知道，就算外公不心软，老妈也会因为小时候对傅成威的愧疚而犹豫。


    孙美芬往傅成威身上一靠，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我不管，反正……反正你们不能欺负我媳妇儿！」傅成威开始耍赖，「霍知行，你，你要是把你舅妈气病了，我跟你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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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拳头紧握，冷峻的脸庞没有丝毫波澜。


    「舅舅，实在抱歉。」他看向傅成威，「你为了这个女人跟我妈闹过无数次，我妈每次都由着你。但这次这件事不是我妈能管得了的！」


    「呵，舅舅你知道护着你的媳妇儿，我也一样！」霍知行眸光锋利，「谁敢找我媳妇儿的麻烦，我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你……」


    「都愣着干什么？」霍知行环视一周，看向那些黑人保镖，「把不属于这个董事会的人赶出去，从此不准她再踏进这座大楼一步！」


    ……


    「小宝贝，这首歌好听吗？」


    「这是吉普赛人的歌，嘿嘿，我会唱的不多，不过这是我最拿手的了！」


    「哎，你怎么不动啊？哦……你想看我跳舞吗？没问题的！我这就跳给你看！」


    桑晴说跳就跳，即使没有音乐伴奏，她也如一只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蝴蝶，美的让人不想移开目光。


    姜灿坐在院子里，被她逗的直笑。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院子里的花儿都开了，空气里飘着清香的味道。


    离预产期还有三个月。


    姜灿摸摸大肚子，嘴角洋溢着幸福的笑。


    发布会大获成功，傅氏一举奠定了在时装行业的地位。而这一切，桑晴功不可没。


    于是姜灿把桑晴留在家里，想款待她几天，却没想到这几天都是桑晴在照顾她。


    桑晴能歌善舞，每天给宝宝唱歌听，对姜灿也怀着一颗感恩之心，几天相处下来，已经寸步不离了。


    正好唐一岚现在跟叶琛腻歪的很，没空搭理姜灿，姜灿也乐得有桑晴陪伴在身边。


    一支舞跳完，别墅里的佣人们都送上最热烈的掌声。


    姜灿招唿她过来坐下，「快歇一会儿吧！喝点果汁。」


    「果汁是你的，孕妇要补充维生素！」桑晴笑笑，拿起一杯白开水，「我喝这个就好！」


    「对了，姜灿姐姐。」桑晴问，「怎么这几天没看见uncle啊？」


    姜灿一怔，随即笑了起来。


    她和霍知行都看出来最近聂昕有些阴阳怪气，后来分析了一阵，才觉察到问题就是出在这声uncle上。


    「桑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桑晴很痛快的点头。


    姜灿抿唇轻笑，「聂昕是我表哥，你干嘛要喊他uncle啊？」


    第438章 你俩更有缘


    这倒把桑晴给问愣了。


    「怎么……他不喜欢这个称唿啊？」


    「这倒不是！」姜灿急忙说，「我就是挺好奇的，他是我表哥，而且在我们央城，他可是有着庞大粉丝群的影帝！怎么到你口中，就成大叔一枚了？」


    桑晴微微垂下眼眸，小脸泛红。


    她两只手握紧水杯，手指不安的来回摩挲。


    可是她的唇角，在悄悄上扬。


    他为什么是大叔呢？


    因为在她的第一印象里，聂昕是个成熟稳重又带着冷色调的男人，就像……就像悬疑小说里那些冷血无情的杀手。


    那时她是真心觉得，他是个无法靠近的大叔。


    可后来那一声uncle，就成了她对他特别的称谓。


    她对别人都喊哥哥姐姐，唯有对他是不一样的。


    而uncle也能拉开他俩之间的距离，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这种感情很微妙，见不到他会想，见到了又有点怕，担心别人看出来，于是用一声uncle小心翼翼维护自己小小的自尊……


    桑晴偷偷笑起来。


    姜灿握住她的手，其实她早就看明白一切了。


    「对了，」姜灿转移话题，「你没发现咱俩的名字很像吗？」


    「嗯？」桑晴怔了一下。


    「我名字里有个灿，你名字里有个晴，咱俩的名字都是阳光的意思呢！」


    「是吗？」桑晴不好意思的笑着，「我只会说中文，不会写，更不知道你的名字是哪个字！」


    「你不会写我的名字没关系，」姜灿拿了一张纸，「聂昕的名字你可要好好记住！」


    「姜灿姐姐……」


    「哎，你看！」姜灿笑道，「昕和晴都带日字旁，你和他更有缘呢！」


    桑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咬咬嘴唇，赶紧躲到一旁。


    这时忽然门铃响起，佣人去开门，好一会儿也没见进来人。


    姜灿有些纳闷，却隐约听见一阵噪杂。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表哥家，我是来看嫂子的！」


    「抱歉傅小姐，霍少有命，不准你踏进这个别墅一步！」


    「你们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认识我了吗？」


    「谁在吵啊？」姜灿挺着肚子出来，一见是傅清颜，冷笑一声，「原来是表妹，有何贵干？」


    傅清颜正要开口，目光却被姜灿身旁的桑晴吸引。


    原来这个就是一夜之间把所有礼服破洞都换成刺绣图案的高人啊！


    她攥了攥拳，指甲抠进肉里，眼神渐渐变得恶毒。


    「呵，嫂子！」傅清颜装模作样，「我是专程来看嫂子的！」


    姜灿扫了一眼她拿来的那些东西。


    海参和鲍翅都是质量上乘的精品，而那盒燕窝是十分少见的血燕，更是价值高昂。


    「嫂子，」傅清颜赔笑道，「这些小小礼物不成敬意，都是给嫂子补身体的，还请嫂子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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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5页

    姜灿勾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霍知行当着整个董事会的面把孙美芬赶了出去，没想到这对母女依然这么不安分！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姜灿淡淡道，「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嗯，那……那我就说了。」傅清颜停顿一下，「嫂子，求求你跟表哥说个情，就让我妈回董事会吧！她现在已经知道错了，这两天在家，每天都以泪洗面，一个劲儿后悔……」


    「她知道错了？」姜灿轻嗤道，「清颜表妹，这一切真的都是舅妈的错？我看她为你背锅的可能性更大！」


    「你……」


    「我手里有人证有物证，你以为我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吗？能让人轻易抓住把柄，这种蠢事也只有你做的出来！」


    傅清颜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凉气。


    「虽然舅妈是替你背了锅，但如果没有她的默许纵容，你也不会这么做。」姜灿把一切看的门儿清，「清颜表妹，你还是回去吧。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这是天经地义的。」


    「嫂子，你，你就真的这么不通情理？」


    姜灿一手扶在肚子上，神色清冷，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想让我答应，也没问题。清颜表妹，你愿意在所有人面前承认，做这一切的都是你吗？」


    傅清颜脸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姜灿盯着她半晌，轻声冷笑。


    她就知道以傅清颜这又怂又坏的性格，不可能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孙美芬爱女心切，帮她把一切都承担下来，她现在很庆幸，这把火没有真的烧到她身上。


    所以她怎么可能在人前承认，是她做了这些事？


    「连这点敢作敢当的勇气都没有。」姜灿冷声道，「清颜表妹，舅妈白养你这么大了，我真替她不值！」


    傅清颜僵在原地，双肩微微抖动。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姜灿她今天玩的是哪一出？


    不光打了脸，还打的啪啪响！


    难道霍知行不再顾忌他舅舅了？难道家里那个傻子在傅家……不管用了？


    傅清颜浑身狠狠一颤。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姜灿踩在脚下！如果妈妈在董事会里没有任何地位了，那她也没有好日子过，以后傅家的财产，她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嫂子，你的心真狠！」傅清颜咬牙切齿，「你就算不考虑我跟我妈，也得想想我爸！爷爷最疼我爸，他在董事会上那也就是一时气话！以后我爸在他老人家面前多说连句好话，我就不信他还真能不给我爸面子！」


    「舅舅想做什么，那是他的自由。」姜灿轻笑，「如果他真能让外公转变想法，那么表妹……你现在就不应该站在我面前了，对吧？」


    傅清颜被怼的哑口无言。


    「好了，知行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姜灿伸个懒腰，小狐狸似的勾唇，「我劝你还是快点离开，千万别让他看见你在这！上次他用黑人保镖对付舅妈，这一次……我实在拿不准他会用哪国的保镖对付你！」


    第439章 家贼


    傅清颜气急败坏，但又不敢真的在姜灿面前表现出来。


    她也害怕霍知行，万一被他看见，又是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她看了一眼姜灿身边的桑晴，把所有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呵，既然嫂子这么说，那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不过嫂子你也小心点，月份大了，各方面都得格外注意，尤其是别把底细不明的人留在身边！」


    「你说什么？」姜灿脚步一顿，勐的回头看她。


    傅清颜笑的奸诈，故意看向桑晴。


    「嫂子要是需要人陪伴，我随时待命！可有些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这你也敢往家里拽？会几下刺绣，会装装模特，你就信任她了？」


    桑晴愣住了，脸色忽然涨红，默默松开挽着姜灿的手。


    姜灿却又把她的小手牵了回来，放在掌心里轻轻捏了两下，给她一个坚定的微笑。


    这样的场景，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从前刚进霍家的时候。她不知自己的身份，跟桑晴一样胆怯卑微，在遇上姚曼宁的冷嘲热讽时，她也束手无策过。


    可傅秀玉和王美云都是这样轻轻把她的小手牵在手心里，告诉她什么都别怕，有妈在。


    正是因为淋过雨，才知道要为别人撑伞。


    姜灿淡淡一笑，把桑晴拉到身边，心里告诉她，别怕，有姐在！


    她温柔的目光带着几许锋利，看向傅清颜。


    「表妹什么时候，开始管我的事了？」


    「呵，嫂子这是说哪的话，咱们是一家人嘛！」傅清颜上前一步，想把桑晴挤到一边去，却被姜灿识破。


    姜灿抢先把桑晴挡在身后，傅清颜吓了一跳，立即停住。


    差一点就碰上她肚子了！


    现在这肚子里装的是整个傅家和霍家的宝贝，万一有点闪失，她傅清颜死一万次都不够！


    「清颜表妹，」姜灿勾勾唇角，「现在不走，还真的想等你表哥回来把你轰走啊？霍知行可没我这么好说话呢！」


    「嫂子放心，我不会赖着不走的！」傅清颜扬了扬下巴，「不过走之前我得把该说的都说到位了，好给嫂子提个醒！」


    「呵，有些人底细不明，身份也不怎么光彩吧？」傅清颜斜睨着桑晴，「这种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嫂子，家贼难防！你把她留在身边，不是留了颗定时炸弹吗？她说不定趁你不注意就跟表哥勾搭上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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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6页

    「你，你说什么啊！」桑晴忍无可忍，气的小脸通红。


    然而常年生活在曼城，中文水平有限，不太会跟人对骂，只能瞪着眼睛大口喘气，拳头紧紧握住，憋半天才憋出来一句：「you……shit！」


    姜灿忍不住笑了。


    拿中文吵架这种事，当然不能让桑晴出头。


    「表妹刚刚说……家贼？」姜灿声音不大，却气场十足，「呵，我看你多虑了。桑晴她既不是霍家的人，也不是傅家的人，何来『家贼』一说？」


    「倒是有些人，向来贼喊捉贼！清颜表妹，你说的『家贼』，应该姓傅吧？」


    「你……」傅清颜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嫂子你，你说我是贼？我一片诚心为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血口喷人！」


    「我说的当然不是表妹了！」姜灿笑的阳光灿烂，「表妹你不姓傅！舅妈遇上舅舅之后你才改姓的，不是吗？」


    傅清颜睁大眼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可她又无法反驳。


    她狠狠盯住姜灿，咬紧嘴唇，满心都是恶毒的恨意。


    姜灿正色道：「我不知道表妹刚才说的『这种人』是哪种，我只知道，有些人虽然出身低微，但心地品格是高贵的，这样的人我就喜欢把她留在身边！」


    「反倒有的人，依附在别人家里还没有分寸，不知进退，净干些龌龊卑鄙的勾当，这种人才是该放的家贼呢！」


    「清颜表妹，」姜灿冷笑一声，「我说的对吧？」


    傅清颜没占到任何便宜，转身就跑。


    「关门。」姜灿对管家吩咐，「下次再听见有狗乱叫，你们就把她赶走，还等着我出来吵架啊！」


    几个管家互相看看，强忍笑意。


    这位少奶奶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骂人都不带脏字的。


    「betty！」姜灿轻笑，「麻烦给我们做两杯奶茶来！」


    管家答应着，一路小跑进了厨房。


    姜灿正准备带桑晴去楼上休息，桑晴一把拽住她，像做错了事一样细声细语：


    「姐姐……我是不是惹麻烦了？」


    姜灿一愣，没头没脑说什么呢？


    「刚刚那位小姐，她……她是你家亲戚吧？」桑晴小心询问，「我刚刚骂她了……」


    在她的意识里，就是因为她骂了傅清颜，姜灿挺身而出，把傅清颜修理了一顿的。


    所以错都在她，如果她能忍忍，不跟傅清颜计较，姜灿也不会为了她得罪人。


    「傻瓜，你想什么啊？」姜灿笑笑，「那个人……」


    她欲言又止。


    这要从何说起呢？她和傅清颜积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恐怕把前因后果都说给桑晴听，她也听不懂。


    「算了，」姜灿摆摆手，「你只要记得，以后离那个人远一点就行！」


    「嗯！」


    桑晴认真的点点头。


    姜灿带她去楼上喝奶茶，是常喝的芋泥波波。


    英国管家不太会做这种奶茶，还是姜灿按着记忆里奶茶店的味道，实验了无数次才研究出来的配方。


    不过喝起来口感还真不差！


    桑晴第一次喝就喜欢上了。


    「要是喜欢，我再让人给你做一杯？」


    「不了！」桑晴满足的笑笑，往躺椅上一仰，「姜灿姐姐，你人真好！你这里也好舒服……」


    「那你就一直住在这呗！」


    「不行！」桑晴很认真的看着她，「我得罪了那位小姐，她可能会跟你记仇吧？我觉得我还是离开比较好！」


    「你以为你离开，她就不跟我记仇了吗？」姜灿摇摇头。


    这是哪来的傻丫头，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自己不是个好人。


    不是好人，却还处处为别人着想。


    「桑晴，」姜灿看着她，「说真的你应该有个家。你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吗？难不成还要一辈子住在那个地下室里？」


    第440章 回去拿钱


    桑晴有点愣。


    她确实没有想过未来。


    她这种人，能活一天算一天，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将来做什么，住什么样的房子，甚至结不结婚，对她来说都好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


    「你在这里，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身份。」姜灿考虑了一下，「等我生下孩子，我们就要回央城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回去，知行或许有办法帮你解决身份问题。」


    「不不……」桑晴连忙摆手，「不能再麻烦你们了！其实我也没有为你们做过什么，可你们都对我那么好……」


    姜灿鼻尖有些酸。


    这小丫头连夜刺绣，把自己都累倒了，又在发布会上救场。


    更别提她救了叶琛的命，在叶琛生死关头还想着用自己存下来的全部家当给他交住院费。


    她竟然还说自己没做什么！


    姜灿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不去央城，你也可以去南洋！」


    「南洋？」


    「对，也是聂昕的老家。他在南洋的皇室和军方面前，还算有点小小的面子！」姜灿笑道，「即使你在南洋也没有身份，可如果你住在那里，又有皇室的特赦令，拿到身份是不成问题的！」


    桑晴心头一动。


    这种情况在欧洲也有，有些国家依然保有皇室，等到皇室特赦，全国所有的黑户就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阳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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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种情况，实在是很少见。


    刚刚姜灿说聂昕在南洋皇室面前有点「小小的面子」？


    桑晴不知道这「小小」是怎么衡量的，但或许聂昕不愿意为她搭进去这些面子呢？


    聂昕那么高高在上，跟她，哪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姜灿姐姐，」桑晴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想考虑一下。」


    「嗯，这么大的事，是该慎重。」


    「还有，我……我还是得先回去我的地下室一趟！」


    「怎么了啊？」姜灿一愣，「你还是不愿意住在我这里吗？」


    桑晴笑起来：「当然愿意啊！只是我得回去收拾点东西。」


    姜灿反应过来，她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个装钱的铁盒子呢！


    发布会一结束她就邀桑晴来别墅了，这些天桑晴一直没回家，可睡前摸摸铁盒子、数数钱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


    几天没摸到，有些手痒了。


    姜灿轻笑，虽然没多少钱，但总归是人家的财产，理应带在身边。


    「好，那你不准赖帐，你答应我要在这里住下的！收拾完东西就得回来！」


    「没问题！」桑晴俏皮的眨眨眼。


    「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了！」桑晴坐到她身边，「那条街治安不好，你冷不丁让司机大哥开辆豪车进去，大白天会发生命案的！所以还是我偷偷熘回去比较保险。」


    姜灿皱皱眉头，有些好奇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怎么在那条街上平安长大的。


    提到这个问题，桑晴有点不好意思。


    「我生存的办法可多了！不过……都是不怎么好的，坑蒙拐骗，小偷小摸，平时我都带着吉普赛人那样的头巾，把脸挡住，就是为了不让警察看到！也为了……不让地头蛇看见。」


    「地头蛇？」


    「对啊，就是那一带的老大，专门在那边收保护费。」桑晴耸耸肩，「我一个月得有一半的收入是交给他的！」


    姜灿越听越担心。


    「桑晴，我还是派保镖跟着你比较好……」


    「真的不用啦！」桑晴咧嘴一笑，「我对那一带很熟悉，而且我一个人行动自由，除了拿东西，我还想跟吉普赛奶奶他们告别呢！保镖跟着，我反而不自在！」


    「那你……」


    「姜灿姐姐拜拜！」


    没等姜灿把话说完，桑晴就小鹿一样跑了出去，还不忘回头沖她笑笑：「今晚我就不回来了，跟他们好好告个别！咱们明天见啊！」


    姜灿行动不便，没来得及叫保镖。桑晴跑得又快，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晚上霍知行回来，两人躺在床上。


    一个在用笔记本处理工作，一个辗转反侧，完全睡不着。


    「老婆，怎么了？」霍知行细心的把被子拉好，「是不是肚子大不舒服？你别总左侧躺，也翻翻身嘛！」


    「是医生说的，孕妇要左侧卧，这样对宝宝好！」


    「医生说的也不一定都对！」霍知行认真的跟她争论，「今晚就听老公的，右侧卧！往左边睡了好几个月了，这谁受得住！」


    姜灿苦笑：「不是为了儿子嘛。」


    「老婆，咱儿子没那么娇气！他要是连睡觉都不让你好好睡，那我就……」


    话还没出口，对上媳妇儿犀利的目光。


    霍知行赶紧把后半句憋回来。


    「老婆，」他解释，「我绝对不打他！」


    姜灿一怔，被他这话逗笑了，然后向右侧卧，小脸正好贴在他胸膛。


    霍知行把笔记本一合一甩，满足的搂紧自家媳妇儿。


    「老公，」姜灿轻声道，「我有点担心桑晴。」


    「她回去拿个东西，有什么好担心的？再说，人家不是说了，明天就回来！」


    「可她今天还说了，那个地方有地头蛇……」


    霍知行骇笑，那种地方有地头蛇，有什么稀奇！


    「灿灿，」他轻吻她髮丝，沉声道，「桑晴在那种环境下生活了十八年，她已经适应了，就算遇到什么问题，她也有办法解决。所以你放心，明天她肯定回来！」


    「不行。」姜灿想了想，「老公，你还是派几个保镖在那周围守着吧！我可不想她有什么问题，要不然没法跟聂昕交代了！」


    哦，对，还有他！霍知行揉揉太阳穴。


    还有聂昕这个难缠的大舅哥！


    霍知行沉思片刻，拿起手机给助理髮了信息，让他把事情安排妥当。


    姜灿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才落地，欢天喜地的在他脸上啵了一下。


    霍知行憨笑，还用手摸摸脸。


    「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


    「嗯……还不行！」姜灿饿了，却又不好意思说，眼巴巴望着自家老公。


    「老公，你饿不饿？」


    霍知行脱口而出，「我晚饭吃的很饱，不饿。」


    姜灿眼神变了，又问一遍，「真的？」


    声调上挑，面无表情，全然不是平时小白兔的作风。


    于是霍知行心里咯噔一下，转转眼睛，试探着问：「那我……饿了？」


    第441章 飞机餐


    姜灿露出甜美笑容：「老公，我就知道你饿了！」


    霍知行：「……」


    「老公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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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脑子里出现了一道多选题，关键是他选不出正确答案。


    他想，姜灿来曼城之后一直是管家betty在照顾她的生活起居，betty的手艺，应该靠得住……


    「老婆，要不就吃牛排包？」


    姜灿不语，只是静静看着他。


    「不不，是我想吃牛排包！」霍知行急忙改口。


    姜灿还是不说话。


    「那……我想吃意面？通心粉？炸鸡配薯条？」


    对面那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忽闪了两下，依然面无表情。


    男人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我想吃中餐！」


    姜灿微微一笑，「什么样的中餐啊？」


    看样子距离正确答案越来越近了！


    霍知行有些激动，把能想到的中餐都说了一遍。


    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


    酱肉香肠什锦素盘儿？


    可怎么报完菜名，仿佛离答案越来越远啊？


    霍知行挠挠头，恳求的目光看着自家老婆。


    姜灿轻嘆一声，两只小手托着下巴，舔舔嘴唇，有些憧憬的看着他说：「老公，你就不想吃盒饭吗？」


    「盒……」霍知行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继而又扯出一个宠溺的笑，「老婆，你怎么知道我想吃？我特别想吃这一口！」


    小女人兴奋道：「是不是特别想吃飞机上那种盒饭？」


    「……」


    飞机餐啊？！


    于是二十分钟后，专门负责给飞机配餐的公司老总火速赶到！


    「霍少，」霍知行助理挨个介绍着，「这位是吴总，他们公司主要负责配送飞往央城那一班飞机上的飞机餐。这几位都是厨师，飞机餐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霍知行眸色深沉，轻轻点了点头。


    助理一个手势，吴总立即带着各位大厨直奔厨房。


    尽管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大半夜把他们叫来做这种东西，但他们知道，这一单做成了，霍少会付给他们五倍工资！


    「各位辛苦！」助理微笑道，「吴总，我们少爷吩咐，一定要把飞机餐上的所有菜品都做齐全了，然后装在餐盒里，就像在飞机上一样！」


    「那是当然，当然！」吴总笑的眼睛都眯起来，「材料我们都备全了，这几位都是有经验的厨师，手脚麻利，很快就好！」


    「有劳你们！」


    「应该的！」


    厨师们煎炸烹煮样样在行，不一会儿就做出十来盒不一样的飞机餐。


    趁着管家佣人们还没来取，几个人开始在厨房聊天。


    「这位霍少怎么想的？大半夜不睡觉，让我们来做这玩意儿？」


    「他半夜想起来吃飞机餐？」


    「有钱人都这癖好吗？」


    「行了行了，反正有钱赚，你们哪来那么多话！」


    「吴总，我们可听说这位霍少有个傻舅舅。」厨师笑道，「他该不会随了他舅，英年早呆了吧？」


    「哈哈哈！」


    此时霍知行正牵着姜灿的小手站在厨房外面，准备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惊喜变成了……


    姜灿怔了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对不起啊老公。」她有些惭愧，转脸看着他，「我进去跟他们解释一下，是我突然想吃飞机餐，不是你……」


    「不用。」霍知行握住她的手，「不就是英年早呆吗，你老公我承受得起！」


    「我……」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几天的口味越来越怪异，总是想吃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飞机餐想了好久，本以为忍忍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个念头压不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放在以前，她并不觉得这东西有多好吃啊。


    「孕妇口味多变，这是没办法的事。」霍知行目光温柔，轻吻一下她的手背，「我能做的，就是尽量满足你这只小馋猫！」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老公是你的超人啊！」


    「知行……」姜灿有点想哭。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无条件的爱她宠她，包容她的一切，满足她各种无理的要求。


    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人爱她如霍知行。


    姜灿靠在他怀中，小猫撒娇似的蹭了两下。


    「其实我是挺像我舅舅的。」霍知行低声笑笑，贴在她耳边说，「我舅舅纵有千般不好，可他疼老婆。」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我也一样！」


    ……


    桑晴重新回到那条街上，是下午时分。


    太阳渐渐西沉，这条街上的罪恶便开始蠢蠢欲动。在看不见的角落，总有那么几双眼睛盯着来往行人，盯着那些对这里不熟悉的外地游客，还有钱财外露的小肥羊。


    桑晴用头巾随意蒙了一下脸，行色匆匆往前走。


    街上的混混认出她，沖她吹口哨，嘴里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而桑晴丝毫不畏惧，掀开头巾就跟他们对骂，中文骂人她不行，英文骂人她可是很擅长的。


    混混们占不到便宜灰熘熘的跑了，桑晴又沖他们背影啐了两口，这才气势汹汹的继续前行。


    跟着她的几个保镖你看我，我看你，都有点自愧不如。


    就这女的，如此彪悍，需要他们保护？


    霍少这是瞧不起谁啊！


    保镖们停住脚步。


    那条街上有自己的帮派，并不是保镖们的势力范围，贸然进去的话会引人注意，说不定还会引发流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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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毕竟是霍知行交代的任务。


    于是他们只好守在街口，等到桑请收拾完行李后再护送她离开。


    另一头，桑晴到了地下室，一切如旧。


    还是潮湿阴冷，空气里飘着一股霉味儿，空间狭小逼仄，阴暗凌乱。


    她忽然怀念起姜灿那所大别墅，怀念聂昕那个豪华套房，还有她睡过的柔软舒适的大床，带着香味的被子。


    有钱人就连一双拖鞋，一瓶洗髮水，都透着奢侈昂贵的气息。


    桑晴摇摇头，无奈的笑了。


    「才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了身份啊？」她自言自语，打了自己两巴掌，「清醒，你要清醒！那种生活不属于你！」


    嗯，还是赶紧拿东西。


    桑晴深吸一口气，翻出铁盒子，里面的钱一分没少。


    她正要揣进兜里，勐的一个声音传来，把她吓掉了魂儿！


    「这什么意思？攒了钱想跑啊！」


    桑晴勐然抬头，她刚刚进来时没关好门——确切地说，这种地下室的门，有跟没有是一个效果。


    而james就站在那，走廊上吊灯摇摆，打在他脸上忽明忽暗。


    第442章 怎么是个女的


    桑晴瞳孔放大，见了鬼一样脸色苍白。


    但很快她调整情绪，挤出一个微笑。


    毕竟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


    「嗨，james！今天这么有空？」


    james紧盯着她还没来得及收好的铁盒子。


    看情况，这丫头最近收成不错！


    james属于这条街上的帮派成员之一，没什么本事，更没遗传到白人金髮碧眼的基因，长得十分对不起观众，于是在刚入行时，常常被其他混混欺负到哭都哭不出来。


    人在这种环境下，心理慢慢就会变的畸形。


    所以熬了这些年后，终于熬成一个稍微有点地位的小喽啰时，他开始报復性欺压身边那些弱者，收保护费时经常把人打到吐血。


    桑晴见过好多次，甚至有一次，住在她隔壁地下室里的姐姐就是因为没及时上交费用，被他手下连捅三刀，失血过多而死。


    因此桑晴从来都不敢拖缴保护费，而且为求自保，比其他人交的都多。


    在james眼里，她是这条街上难得听话的。


    但没想到，表面看着乖巧听话的，竟然私下藏着小铁盒？


    james踱步向前，光影映出他脸上大面积雀斑，他奸笑着走向桑晴，阴阳怪气道：「听说最近发财了？几天没回来，是陪有钱人家的少奶奶去了？」


    「没有！」桑晴转转眼珠，敷衍道，「我就是找了个当保姆的工作，说是按天付费，呵，现在还拖欠我工资！我不跟你说了，我得找他们去，讨薪！」


    「回来！」


    james一声令下，门口又多了几个小混混，一个个手里拿着铁棍，沖桑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桑晴一慌，下意识的攥了攥拳头。


    她太知道这些男人有什么骯脏念头了。


    每次james看她的眼神都像是要把她衣服扒光似的，可是这些年来，他只是垂涎，并未真正动过她。


    桑晴一直以为是她交保护费交的多的缘故。


    可今天，明显就是来者不善……


    于是在这紧要关头，她也顾不得铁盒子了，把钱交出去自保要紧！


    「james！」桑晴态度恳切，递上铁盒子，「这个……这个其实是我给你准备的！呵，钱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嗯，还算是个懂事的！」james呸了一声，把嘴里刁的那根烟吐掉，一只手拿来。


    里面花花绿绿的钞票让他眼睛一亮。


    桑晴觉得有戏，一边赔笑一边慢慢往门口撤，然而没跑两步就被小混混拽着头髮拖了回来！


    一阵撕扯头皮的痛楚，紧接着又是天旋地转般，她被人抱了起来，狠狠丢在木板床上！


    「你要干什么？！」桑晴尖叫


    james上来就是两个耳光，打的她嘴角出血。他眼中涌动邪恶，舔舔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动她。


    尽管很想把她毁了，但现在不是时候。


    「james，」桑晴声音颤抖，「咱们……咱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这些年没少给过钱，这一次……我并不是私藏保护费，我……」


    「我知道！」james靠近她，一手勐的掐住她下巴，「所以我没有怪你啊！」


    「那你……」


    「我只是想让你，」他勾唇冷笑，「物尽其用！」


    桑晴脑子一懵。


    「什么意思？」


    james没回答，只是挥手让人进来。


    几个小混混按住桑晴的手脚，其中一人拿出条手绢死死捂住她口鼻。


    桑晴挣扎几下失去知觉，这时又有人拿来麻袋，把她装了进去。


    几个小混混做完这一切之后，都露出邪恶的笑。


    james不耐烦的吼道：「你们最好别打这妞儿的主意！没看见连我都不碰吗？这妞儿对我有大作用，必须得是干净的才行！」


    「谁他妈敢有歪心思，我先弄死他！」


    几个混混不敢出声了，抬着桑晴上了门口的车。


    车子缓缓开出街道，跟守在街口的保镖擦肩而过。


    james看了他们一眼，感觉奇怪，但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快把这妞儿贡献给老大。


    老大说过，他已经烦透身边那个老女人了，早就想换换口味！最好换个……没有跟过男人的那种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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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ames来了精神，这是他升官发财的好机会啊！


    而桑晴这个混血儿，算的上整条街最漂亮的了吧。


    他得意的笑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以前就看出来桑晴是个潜力股，所以一直没碰她，现在看来，没碰她是正确的！


    要是一早把她上了，现在上哪去找这么个尤物来巴结老大？


    毕竟漂亮女人到处都有，而升官发财机会难得！


    要是老大满意，说不定再拨一条街让他收保护费！或许以后还能跟在大佬身边当他的左膀右臂……


    james越想越兴奋，忍不住把桑晴铁盒子里的钱都拿出来，然后落下车窗，铁盒乒的一声，丢了出去。


    「那是什么？」保镖们注意到铁盒，跑过去捡起来一看，上面竟然写了个「sunny」！


    保镖们脸色大变。


    「是从那辆车上掉出来的！」


    「追！」


    james的车已经拐弯，几个保镖立即驾车，追了过去。


    ……


    桑晴昏昏沉沉醒过来，脑袋里像是被装了铁块，动一动都觉得又沉又痛。


    她眼睛蒙着，可手脚都没绑，她动了一下，感觉的身下是个柔软的地方，像是一张床……


    桑晴顾不得那么多，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密布。她急忙伸手去摘蒙眼睛的布，这时却听见有人进门的脚步声。


    她一惊，这时候想跑根本不可能，但她又不能被人看出破绽。


    情急之下，她又按照原来的动作躺在床上，布也没摘掉，准备一会儿见机行事。


    「亲爱的，我来了！你在里面吗？」


    桑晴心里咯噔一下。


    靠，怎么来了个女的？


    第443章 脱险


    桑晴紧张起来，正盘算着怎么逃离这个地方，却忽然听见女人尖叫一声：


    「啊！这……这是谁？」


    女人讲的英文，可刚刚进来那一声「亲爱的」，说的却是中文。


    桑晴心想，她这句英文应该是问门口的james，或者……这女人跟她一样，也是个混血儿？


    「啊，太太您来了！」一听就是james那狗腿子的声音。


    太太？


    桑晴一愣，这么说女人年纪不小。


    而且她语气惊讶，很明显，她并不知道这里还躺着个桑晴。


    女人气急败坏，用英文骂人：「你这个混蛋，表子养的！呵，你跟你们老大串通一气，弄个小表子来气我？！」


    「老娘倒要看看这他妈是何方神圣！」


    「哎，太太别……别这样，冷静点！」


    桑晴听见一阵拉拉扯扯的声音。


    她感觉女人几次要打到她，但都被james给拦了回去。james说尽了好话，女人却越来越气，尖声叫骂。


    桑晴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时另一个声音传来：「都干什么呢！」


    这是个男人，只是这声音实在太难听。


    桑晴判断这男人应该就是james口中的老大。


    因为他一出现，整间屋子都安静下来。


    女人刚刚还嚣张跋扈，此刻哭的撕心裂肺。


    「吕茂昆！我好歹跟你这些年，没日没夜的陪着你伺候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你，你竟然……」


    男人有点烦躁，摆摆手让james出去。


    当他看到床上躺着的桑晴，阴险的三角眼浮现一抹色眯眯的光泽。


    可女人哭天抢地，细数这些年她的不易，给他倒贴的钱，还有男人是怎么没良心，怎么对不起她……


    被她这么一闹，吕茂昆此时也没什么兴致了。


    「茂昆……」女人抽抽嗒嗒，「你刚来曼城的时候，也只是个小喽啰而已，这里是白人的天下，要不是我给你拿钱，给你铺路，你能走到今天？做人要讲点道义！」


    「好了好了，我知道！」吕茂昆虽然烦她，但不得不承认，他能在白人的世界里打天下，这个女人功不可没。


    况且她现在还没完全失去利用价值，不能把她得罪了。


    吕茂昆搂搂她的腰，接着立即缩回胳膊。


    这一圈赘肉，摸着真烫手！


    「好了宝贝，你放心，我不动这丫头！呵，都是james他们，这几个小混蛋，总以为我是那种三心二意的人！我一会儿让他们好看！」


    桑晴继续趴在床上，觉得自己有救。


    只要这个女人一闹，就能牵制住这个老大。


    而她，只要机会拿捏的好，就能逃出去！


    「你答应我的，一会儿把这小婊砸给我送走！」女人愤愤的说。


    「答应，保证答应！」


    「茂昆，」女人声音立即温柔下来，「你上次说的那笔钱，我有办法帮你洗……」


    「真的？」


    「当然！」


    「可是，」吕茂昆有顾虑，「可是洗黑钱不是什么容易事，你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还是……」


    女人笑着点点头。


    她靠着吕茂昆肩膀，两只手不安分的去解他扣子，又滑到他的皮带扣。


    「你别担心，就算出了事，也有傅家兜着！我绝对保证你的安全！」


    「亲爱的，不会再有哪个女人像你一样好了……」


    「那你怎么报答我啊？哈哈哈……」


    桑晴躺在床上差点呕吐出来。


    她清楚的听见那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似乎出了门，接着隔壁房间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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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的心怦怦乱跳，她小心的摘下眼罩，环视四周。


    这个房间在二层楼。


    她不知道这个楼房的构造，说不定楼下还有守卫，不如从这跳下去！


    犹豫几秒钟，她眼一闭心一横，直接跳窗！脚腕崴了一下，她顾不得疼痛，只知道拼命向前跑。


    在曼城生活十八年，这里的大街小巷她早已烂熟于心，有些不知名的小路她也摸的清清楚楚。


    她左拐右拐，不敢往后看，不敢停留，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终于来到大路上。


    虽是午夜时分，但这个繁华的市中心街区，依然熙熙攘攘。


    桑晴隐匿在人群之中，总算能慢下来，大口大口喘气。


    没走几步，忽然有只大手覆在她肩头。


    桑晴大叫一声，心脏差点跳出来。她勐的转身抓住那只手狠狠一咬——


    「啊！」


    桑晴一愣，松口。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她怯怯抬眼，只见周围一圈保镖，个个都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而那个被她咬了的男人，疼的满脸黑线，捂着手背给她来了个死亡凝视。


    「un……uncle！」桑晴怔了半晌才发出小奶猫似的颤音。


    此刻紧绷的神经全线崩溃，她一头扎进聂昕怀里，哭的委屈至极。


    「uncle，uncle救命！他们把我抓去，还要洗黑钱……」


    聂昕被她咬了一口很是不爽。


    然而他黑着脸，大手却不由自主的抬了上来，轻轻摸她的发。


    嘴也不听使唤了：「没事，有uncle在，不怕。」


    「uncle！」


    桑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刚想抬起头跟他说什么，却忽然两眼一黑，晕倒在他怀中。


    ……


    姜灿一早就守在桑晴房间门口。


    聂昕从里面走出来，沖她微笑着点点头。


    在得知保镖把桑晴跟丢了之后，他立即带上南洋来的手下追了出去。


    好在南洋那几个人，对找人是相当在行，很快就在市中心附近发现桑晴的踪迹。


    「她没事了吧？」姜灿担心道。


    「没什么。」聂昕低声说，「就是受了惊吓，再加上饿了两顿，有点低血糖。医生说让她睡一觉，吃点东西就好。」


    姜灿松了一口气，「看来我的预感真没错，我就觉得她这次回去……」


    她说了一半不说了，抬眼看向聂昕。


    「其实……桑晴是个善良可爱，又心灵手巧的女孩。如果她能有个身份，就一定能找到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也不至于把生活过成这样。」


    「嗯。」聂昕淡淡答应。


    「其实，她在哪里都一样的。」姜灿继续试探，「她是混血儿，懂两种语言，在哪生活都不成问题的，对吧？」


    「表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如果桑晴有身份的话，你和她也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聂昕心头一颤，对上姜灿晶亮的双眸。


    第444章 延期三个月


    沉默半晌，聂昕只轻轻来了一句：「这事以后再说吧。」


    「什么以后再说？」霍知行低沉的声音传来。


    「灿灿让你办，你就马上把这事办了！拖拖拉拉的，还有个男人样？」


    聂昕：「……」


    你清高，你有男人样！


    还不是大半夜老婆想吃飞机餐，你就颠儿颠儿的把配餐公司的人都弄来了？


    聂昕回敬他一个白眼，鼻子里一声轻哼。


    「我还要去戏剧学院进修，先走一步！」


    「我说你……」霍知行话音未落，聂昕已经迈开长腿跑了。


    姜灿无奈的笑笑。


    「老婆放心，他的签证已经延期了。」霍知行轻声说。


    「什么？」姜灿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霍总很得意，「就是我让人给他办的啊！」


    「这么说，他有更多时间考虑清楚要不要帮桑晴了！」


    霍总笑着点点头。


    姜灿还没来得及夸他办事效率高，聂昕电话就打来了。


    「灿灿，什么情况？我经纪人告诉我，让我在英国再多待两个月？！」


    「嗯……是。」


    影帝激动的声音都变了：「我的签证明明只有一个月，现在变成了三个月？！我三个月不回央城，不出作品，没有曝光率，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姜灿不知道怎么应付他，霍知行一把将电话拿来。


    「我帮你延期了，有问题？」


    「……」


    「聂昕，作为你的老闆，当然希望你的演技可以有进一步提升！所以我在戏剧学院给你多报了两门课程，正好多出两个月，你好好学习，把自己打磨一下！」


    「……」


    「放心，」霍知行勾唇，「虽然你是流量大咖，但你跟流量明星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他们长时间没曝光率热度就降了，你不一样！你越是保持神秘，粉丝就越心急。三个月，从粉丝的心理角度来说，是他们忍耐的最佳期限！等三个月一到，你回到央城，就会发现他们比以前更热情了！」


    「……」


    聂昕脑瓜子嗡嗡的，连做几个深唿吸。


    他打牌打不过霍知行，说也说不过他。


    此时他忽然想起陆离山经常送给霍知行的那四个字：你大爷的！于是他暗暗在心里把这四个字原封不动也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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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你是公司艺人，听公司安排就行！哪来那么多废话？」


    说完霍知行扣掉了电话。


    聂昕目瞪口呆看着黑了的手机屏，爆发了：「霍知行，你清高，你厉害！你大爷的！」


    南洋来的手下个个摸不着头脑，但在他要摔手机的一瞬间都上前拉住他。


    「昕少爷，冷静，冷静！」


    ……


    桑晴一睁开眼就看见姜灿在身边照顾她。


    她连忙起身，「这怎么好意思！姐姐，你还怀着宝宝，不用你照顾我！」


    可因为起身起的有点勐，头一晕，差点又栽倒在床上。


    姜灿给她身后垫了个靠垫，轻轻扶着她靠上。


    「现在好些了？我让厨房热了牛奶和松饼，你一会儿吃点。」


    桑晴像只可怜的小猫，眼巴巴瞅着她。


    「你已经在我这里，一切都过去了！」姜灿握住她的手，「幸亏聂昕带人找到了你，不然……」


    「姜灿姐姐！」桑晴勐的想起什么，「抓我的那个人，他叫james，是那条街上收保护费的。我知道他跟着一个老大，但那个老大也说中文，听口音……跟叶大哥很像！」


    「央城人？」姜灿皱皱眉头。


    「他身边还有个女人！」桑晴声音微微颤抖，「我……我听到他们说，要洗黑钱，那个女人还说，一切都有傅家兜着！」


    「姐姐，曼城只有一个傅家吧？」


    姜灿心头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


    「那个老大叫什么名字？你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样了吗？」


    桑晴想了想，抱歉的摇摇头。


    她记得那个女人是喊了老大的名字的，但当时她太慌张，已经记不清了。


    至于长相，她被蒙了眼，完全看不到。


    「姐姐，我……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姜灿摸摸她的小脑袋，柔声道：「没关系，别多想了。你好好休息，好好吃一顿，然后就在我这安安心心住下，好吗？」


    「嗯。」


    桑晴点点头。


    这两天她依然努力回想被绑去那个老大家里的每一个细节，希望对姜灿有帮助。


    毕竟事关傅家，不能有一点大意。


    而霍知行也觉得奇怪，傅家虽然生意做得大，但在当地从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怎么会跟洗黑钱沾边？


    「难道是有人故意陷害？」姜灿问道。


    霍知行眉心微蹙，「陷害的理由又是什么？妈妈和外公都热衷慈善事业，每年给曼城的慈善总会捐不少款，就算有人看我们不顺眼，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


    「知行，」姜灿又想起一件事，「桑晴说，那个男人也说中文，应该是央城口音，而且是个公鸭嗓！」


    「所以调查一下这个男人，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霍知行摸摸她的大肚子，宠溺一笑。


    原本是让她来养胎的，没想到竟要让她面对这么多事。


    「这事我来处理，你不要劳心伤神。」霍知行沉声道，「现在月份大了，一切都得格外慎重。」


    「怎么，心疼你儿子啊？」姜灿俏皮的笑笑。


    「我不心疼他，我心疼的是你。」


    宝宝在姜灿肚子里狠狠踢了一脚，姜灿哎哟一声，弯腰下去。


    「都怪你，说坏话让他听见了吧？」


    「这坏东西，看他出来以后我怎么收拾这小子！」


    「……又踢了！行了你别说了！」


    ……


    傅氏的董事会上，傅秀玉正在讲传媒板块的年度计划。


    「央城的御风传媒发展势头正劲，新电影与傅氏这边联合拍摄的话，效果一定会更好！」


    董事会里有曾经孙美芬一派的人，发出不屑的嘲讽声。


    「傅总，不知您是哪来的自信，以为观众会对这种剧本大加赞赏吗？」


    第445章 我们投一个亿


    傅秀玉斜睨那人一眼。


    孙美芬的狗腿子们还真是够忠心的，还以为自家主子能东山再起？


    以前孙美芬在董事会的时候，傅秀玉都没把这一派系当盘菜。孙美芬能嚣张，靠的都是傅成威。


    现在她不在董事会了，这些虾兵蟹将还想成什么大气候？


    「呵，」傅秀玉冷笑一声，「那你又是凭什么觉得，观众肯定不买帐呢？」


    那人答不上来。


    傅秀玉展示另一张表格，经过几轮市场调查后得出的报告。


    从数据评估来看，这部电影虽然走的小众路线，但效果不会太差，至少冲击国际奖项是没问题的。


    「况且我们公司旗下有众多影帝影后。」傅秀玉说，「还有天才导演唐一岚，她的履歷我就不用多说了，她最近状态非常好，拍这部片子不在话下！」


    「傅总，明星多不一定效果好啊！」又有人唱反调，「聂昕和温温这样的，只是在央城有影响力。可若想保住英国这边甚至欧洲市场，还是得启用当地的明星。」


    「你的意思是，要拍两个版本？」


    那人缩了缩脖子，意味深长的一笑。


    董事会里发出一阵小声议论，两个版本，这样的话成本增加，可不止一倍。


    「傅总，」那人又笑道，「上回温温进军欧洲市场不是惨遭滑铁卢吗？」


    傅秀玉脸色一变。


    董事会里风向也变了，有人甚至附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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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温温不能再用了，而且这回唐导拍的是个文艺片，众所周知，文艺片是最不赚钱的一个种类，为什么不让唐导继续拍商业片呢？」


    「唐导之前的几部叫好又叫座的片子，不是也赚的盆满钵满吗？」


    「对呀，拍商业片多好！」


    这群人七嘴八舌，每一句都在挑战傅秀玉的忍耐底线。


    「你们懂什么！」她忍不住爆发，「我们家岚岚拍文艺片怎么了？那拍的是情怀！再说，我们温温那叫滑铁卢啊？虽然票房不好，但片子是获了国际大奖的！」


    「没事都回去多读点书，弄清楚滑铁卢是什么意思再来跟我掰扯！」


    傅秀玉一通连珠炮震的那群人说不出话来。


    会议室鸦雀无声，傅秀玉淡淡一笑，犀利的目光扫过众人。


    「各位，会议还继续吗？」


    「继续，继续！傅总请讲……」


    「对于这部电影，谁还有异议？」


    「没了，没了。」


    「那就是全票通过了？」


    傅秀玉笑着挥挥手，示意霍知行继续展示数据。


    霍知行无奈的捏捏眉心。


    有老妈在的董事会，他只是她的小跟班兼助理。


    而傅妈无论何时，最鲜明的一个特点就是护犊子。


    刚刚她那么激动，就是因为唐一岚是姜灿的朋友，而温温也是力挺姜灿的。


    只要跟姜灿有关的人或事，她就是护，往死里护。


    霍知行有点纳闷，按照关系来说，好像他才是跟姜灿关系最近的人吧……怎么从不见老妈这么护着他呢？


    「可是傅总，这个投资……」还是有人提出质疑，「咱们傅氏业务种类繁多，传媒只是其中一个板块，不能不考虑成本问题。」


    傅秀玉冷冷睨他一眼。


    这回她不发话，让霍知行上。


    霍知行清了清嗓子：「成本问题不必担心。文艺片虽然不赚钱，但它是小成本电影，如果一鸣惊人，收益也是不可限量的。」


    「霍少说的轻巧！这钱，难道由霍家出？」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眸底涌现一抹寒意。


    董事会里派系复杂，有一小部分人不服气霍知行，因为他姓霍，而不是姓傅。


    「呵，御风传媒有近一半的股份姓霍！难不成，这钱该你出？」


    「这……」


    霍知行强大的气场让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这时会议室的门却忽然开了，紧接着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这笔钱我们投！」


    傅秀玉和霍知行同时一愣。


    只见傅成威站在那里，身边是孙美芬。那个女人一脸得意的笑，看向傅秀玉时，目光带着几分挑衅。


    董事们忍不住窃窃私语。


    「你来干什么？」傅秀玉起身，正要叫保安把她弄走。


    孙美芬却上前一步，掐着嗓子叫唤：「干什么？我们是来投资电影的！傅总要把送上门的钱往外推？」


    傅秀玉冷冷看她，又瞪了傅成威一眼。


    「虽然我被赶出了董事会，但我老公在这里还是有一席之地的！」孙美芬故意帮傅成威整理整理西装，斜着眼睛冷笑，「对吧，大姐？」


    傅秀玉深吸一口气，不说话。


    对手越是嚣张的时候她越是能保持冷静。


    因为人一旦膨胀起来，缺点也会暴露无遗，到时必能一击即中。


    「嗯，不错。」傅秀玉悄悄给霍知行使个眼色，又沖孙美芬微笑道，「成威在董事会里确实有一席之地，所以，你们两个想怎么投资这部电影？」


    孙美芬觉得自己扬眉吐气的时刻终于来了。


    「我们投……一个亿！」


    ……


    霍知行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姜灿端着杯子进去，他接过来一看，不禁微微皱眉。


    「你休想这个时候喝咖啡！」姜灿脸上露出一抹娇俏的笑容，「都已经这么晚了，牛奶更适合你。」


    「老婆，我今晚可能要……」


    「也不许熬夜！」


    霍知行哑然失笑。


    他大手一捞把她搂过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她比以前沉多了。


    此刻他怀里抱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像是抱着自己的全世界。


    「今天董事会上的事我都听说了。」姜灿小手勾住他脖子，「你是不是……在等调查结果啊？」


    霍知行不禁笑了笑，什么事都瞒不过她。


    「我确实很怀疑舅舅和舅妈到底哪来的钱。」他沉声道，「一出手就是一亿欧元，可文艺片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钱。所以其中一定有秘密！」


    「他们宣布投资，难道没有条件？」


    「有。」他顿了顿，「条件就是，让傅清颜出演女主角。」


    姜灿冷笑一声。


    「还有，」霍知行又告诉她，「舅妈说他们另外成立了一个新的经纪公司，叫美威娱乐，这个钱正是走美威娱乐的帐。」


    「舅舅也同意了？」


    霍知行眸色深沉：「舅舅是个傀儡，当然孙美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第446章 耳熟的声音


    姜灿点点头，这事一定有隐情，而且说不定傅成威还被蒙在鼓里！


    「忽然成立经纪公司，一下子就能拿出一亿欧元，这真的不正常。」姜灿咬着嘴唇，低声道，「我得通知一岚，让她先别忙着拍电影，这事得往后拖拖！还有，老公，那个美威娱乐一定要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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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笑起来，在电脑上点了两下，立即出现美威公司的详细调查结果。


    姜灿一怔。


    「老婆大人，这点事还用你吩咐？我都做好了！」


    姜灿凑上去看，美威娱乐註册资本不多，旗下更是没有什么明星，整个公司也就一个法人代表，一个经理，外加一名财务人员。


    「法人代表是舅舅。」姜灿皱眉，「知行，一旦公司出现什么情况，舅舅是首当其冲，要负法律责任的！」


    「嗯。」


    「还有，」姜灿又说，「我觉得这不像个正常公司，更像个空壳！」


    霍知行轻笑着把电脑合起来。


    「好了，不想那么多，我陪你去睡觉。」


    「老公……」姜灿搂着他脖子，「最近宝宝闹腾得厉害，我腰好酸。」


    霍知行把她抱回卧室，放在床上，轻轻给她揉腰。


    姜灿又喊热，想吃冰淇淋。


    男人顿了一下，犹豫着摇摇头。


    姜灿有些失望。


    自从她怀孕，一边是婆婆一边是妈妈，都盯她盯的紧，这个不让吃那个不让碰。


    冰淇淋更是被列进了黑名单。


    到了英国，傅秀玉谨遵这份「黑名单」，千叮咛万嘱咐让霍知行照顾好姜灿的饮食。


    姜灿时常想念从前吃的那些垃圾食品，什么方便面，酸辣粉，麻辣香锅，街头炸串……


    但已经好几个月跟这些东西无缘了。


    她努努嘴，意兴阑珊的侧过身去，准备睡觉。


    霍知行哄了她一会儿，小女人还是不愿把身子转过来。他起身，说有工作要做，姜灿轻轻点头，闭上眼睛任由他去。


    然而没过多久，她隐约听见卧室门口的声音，似乎闻见一股甜甜的味道……


    「啊！」姜灿睁开眼，兴奋不已，「冰淇淋？」


    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巧克力圣代加上一颗草莓，用欧式骨质瓷小杯盛着，一看就有食慾。


    霍知行目光宠溺，温柔的笑笑，把小匙递给她。


    「谢谢老公！」姜灿挖了一勺，味蕾得到极大满足，那感觉简直像打了强心针！


    「老公……」她看看他，「你，你怎么突然改主意了？」


    「有什么不可以？」霍知行轻笑，揉揉她的发，「我老婆怀孕那么辛苦，吃点冰淇淋怎么了？」


    「老公……」


    「以后想吃什么，老公都依你。」霍知行轻声说，「但是不能吃太多，吃一点过过瘾就好！」


    姜灿将冰淇淋含在嘴里，使劲儿点头。


    「我儿子，没那么娇气！」霍知行笑道，「什么酸的辣的凉的热的，他都能坚持住！对吧儿子？」


    「刚才还不让我吃呢，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因为……」


    霍知行沉声，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额头抵着她的额头。


    「因为我爱你，不想你受一点点委屈。」


    ……


    傅秀玉静观其变，对孙美芬扔来的那一亿欧元投资既没收下，也没坚持反对。


    她要等孙美芬自己露出马脚。


    而霍知行也秉承着老妈的一贯作风，不动声色，把对方拖的失去耐心，自然而然就会败露。


    尤其是他接到陆离山的电话之后。


    「上次你让我查的那个人，我查到了！」


    「嗯。」霍知行压低声音，「什么情况？」


    虽然陆离山的势力不在曼城，但从前有兄弟在国外道上混，他也能打听几分。


    「你说曼城那一带活动的大佬，有个公鸭嗓的？他就是『绿帽昆』！」


    「什么？」霍知行差点一口咖啡喷出来。


    「哈哈哈，据说道上人都这么叫他！」陆离山笑道，「他真名叫吕茂昆，很巧，也是央城人，后来辗转去了伦敦，伦敦混不下去又到了曼城……伤天害理的事都做了个遍，最近好像又搞洗黑钱什么的！」


    霍知行点点头，心里有数了。


    「那他哪来这么多钱？」


    「黑钱啊，还能怎么来的？」陆离山轻嗤道，「据说他是靠女人才走上了发家致富的道路！」


    霍知行蹙眉，「陆离山，你们洗黑钱都怎么洗？」


    「喂喂喂，我早退出江湖了，你别扯上我！」陆离山咳嗽两声，「洗黑钱的方式可多了……投资呗！黑钱投资出去，赚回来不就成白的了？」


    「什么？」


    投资？


    那么投资电影，也算其中一种了？


    霍知行心里立即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


    桑晴在别墅里住了好多天。


    james找不到这里，她有十足的安全感。


    可惜的是，铁盒子里的钱终究是让那个混蛋拿走了……她很心疼，她早就在服装学院看上一门课程，攒了大半年的钱，是想交报名费的。


    这件事她跟谁都没提起过，每天还是嘻嘻哈哈，要么就在别墅里跟其他佣人一样，做些家务活儿。


    别墅里的人都很喜欢她。


    这天她正在院子里除草，忽然一阵门铃声。她跑过去看，外头是个中年妇人，用不怎么友善的眼光上下打量她，然后神态傲慢的说：


    「我找姜灿！」


    「姜灿姐在楼上休息，」桑晴礼貌的说，「请问您是……」


    话音未落，就被女人不耐烦的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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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你不能就这么进去！」桑晴上前拉她，结果被她一把推了个踉跄。


    「哪来的死丫头，敢碰我？睁开你那狗眼看看，我是傅太太！霍知行的舅妈！」


    桑晴一怔。


    孙美芬很轻蔑的哼了一声继续往里走，但走进别墅之后，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在楼下就热情的喊着：「灿灿啊！我亲爱的灿灿，你在家不？舅妈来看你了，哈哈哈……」


    桑晴耳边轰的一声，忽然无比清晰的响起被绑那天听见的那个女人的嗓音——「亲爱的，你在里面吗？我来了！」


    她的心咚咚跳着，紧盯住孙美芬的背影，一点一点挪步跟了过去。


    第447章 露出马脚


    「哎，你傻站着干什么？」


    孙美芬回过头来，冷冷瞧了桑晴一眼，「你新来的？不会去煮茶拿点心？」


    桑晴压抑住过快的心跳，转身去厨房准备茶点。


    她刻意把头低下，不让孙美芬看到自己。


    孙美芬白她一眼，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那头栗色长髮让她心里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孙美芬怔了一下，又继续向上走，正好碰见从房间里出来的姜灿。


    「呵，灿灿！」


    姜灿点头致意，笑容有些敷衍。


    「舅妈怎么来了？」


    「看你这孩子说的！没事舅妈就不能来看看你？」


    姜灿扯扯嘴角，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灿灿啊，我看你最近月份大了，走路什么的都不方便了吧？」说着孙美芬上前想挽住她胳膊，结果被姜灿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谢谢舅妈关心，我很好。」


    孙美芬脸上有些过不去。


    不过想想看，自己今天又不是来给她请安的，语气随即硬了起来。


    「灿灿啊，董事会上的事你都听说了？呵呵呵……哎，我们家清颜总算熬出头了！」


    「对了，听说你跟唐导是好姐妹啊？上回唐导可是亲口拒绝我们家清颜了呢！」


    「灿灿，还得麻烦你跟唐导说一声，清颜今后拍戏，还得请她多指教啊！」


    姜灿看看她，深刻理解了小人得志四个字怎么写的。


    「是啊，舅妈！清颜表妹本来就又有才又有貌，女主角落在她头上，也算名至实归。」


    「只不过……」姜灿笑了笑，「要不是舅妈您大手笔投资一个亿，这部电影还真请不动表妹这样的女主角呢！舅妈，没想到您这么财大气粗啊？有什么生财之道也教教我，我对这很感兴趣的！」


    孙美芬勐的变了脸色。


    姜灿只是无心之语，却没想到狠狠戳了孙美芬的痛处。


    「什么生财之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孙美芬慌乱的叫嚷，「这……这公司是傅成威的，投资也是他投，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舅妈，您怎么了？」姜灿皱眉，「我并没说什么，您干嘛这么激动？」


    「我……」


    孙美芬心虚，舔舔嘴唇，避开她的目光。


    「好了好了，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的！既然你一切都好，那我就放心了。」


    「舅妈吃了饭再走吧！」


    「我不吃！」孙美芬有些激动，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才平静下来。


    姜灿心细如髮，立即觉察到她的不对劲。


    但姜灿什么也没说，让管家把孙美芬送出门，转身回来，正看到桑晴端着一盘水果进客厅。


    「那位太太……走了？」桑晴小心翼翼的问。


    「嗯，走了。」姜灿懒懒的靠在沙发上，拿起一颗车厘子吃，「你没见过这个人吧？这就是知行的舅妈，傅家的太太。」


    桑晴低着头，不说话。


    姜灿继续说：「我看她今天来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炫耀炫耀自己女儿当了女主角！呵……」


    桑晴依然沉默。


    姜灿这才注意到她的反常，轻轻握住她的手，又被她冰冷的手吓了一跳。


    「桑晴，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桑晴摇了摇头，抬眼看她。


    那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失去了以往的光泽，掠过一丝惊惧。


    「姜灿姐……那个女人，我，我好像认识她！」


    ……


    六月份的曼城气候湿润，温和多雨，虽然临近夏天，但气温不高，尤其是晚上，空气里依然有一丝清凉。


    霍知行拿着一件薄衫给站在窗边的姜灿披上，轻轻从后面拥住她。


    「想什么？」


    姜灿收回目光，转脸看向他，「知行，你觉得桑晴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知行眸色一暗。


    姜灿把今天孙美芬来过的事，还有桑晴被绑架那天遇到的事，都告诉给他。


    「那天桑晴虽然蒙着眼睛，但听声音听的很清楚。孙美芬说的是中文，这让她印象十分深刻。」


    霍知行神情凝重，紧紧攥拳。


    如果真是这样，孙美芬真的跟吕茂昆有一腿，而傅成威还被蒙在鼓里……


    那么一旦暴露，傅成威人财两空，肯定是受伤害最深的那个，整个傅家说不定都要受到牵连！


    「知行……」


    姜灿感到他情绪的波动，伸出小手轻轻拥住他，小脸靠在他胸膛。


    「先别忘坏处想，也可能不是！」她低声安慰，「舅妈跟舅舅好歹也夫妻那么多年，不会一点感情都没有，况且我觉得她不会那么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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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会？」霍知行冷笑，「呵，她这些年利用我舅舅敛了不少钱，打着我舅舅的名号，干些赔钱的买卖……现在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了。」


    「她是要贴补那个吕茂昆，她偷傅家的钱，养她的情人！」


    姜灿握住他的手。


    「知行，你先冷静！」她看着他，「桑晴说吕茂昆和那个女人的谈话中提到了傅家，我想，不管那女人是不是舅妈，这个吕茂昆是必须要查的！」


    「嗯。」霍知行点点头。


    「还有，要保护好舅舅。我始终觉得那个公司有问题……」


    「洗黑钱的公司，当然有问题！」霍知行冷冷道。


    「万一……」姜灿担忧，「万一真的是孙美芬，那她可能会认出桑晴！」


    霍知行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忽略了。


    「不然咱们把她送走吧。」姜灿顾虑周全，「她肯定不能再回到原来那条街上了，那里还有个james在盯着她。所以我提议……把她送到聂昕那去。」


    聂昕住在酒店，傅氏酒店安保系统在整个满城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聂昕身边都是从南洋带来的保镖，个个都经受过特种兵训练，是顶尖高手。


    这样一来，桑晴的安全是有保障的。


    「嗯……」霍知行略一思索，「这倒是个好主意！我明天一早就派人把她送去。」


    姜灿笑了笑，不管她说什么，自家老公都贊同。


    看来真是外甥随舅，这个英年早呆的霍知行，跟傅成威一样，都傻傻的疼老婆。


    只是傅成威的付出，太不值了。


    「老公……」她软软的靠在霍知行胸口，声音又细又绵，「你真好。」


    「嗯？」霍知行愣了愣，然后笑着抚摸她的发，「光这一件事做的好啊？」


    「当然不是！你样样都好！」


    「样样都好……」这四个字在男人口中转了个圈，接着他又用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柔声道：「那今晚我必须表现一下，证明我『样样都好』？」


    姜灿小脸一红，难为情的低头看看肚子。


    霍知行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上，「我保证，会很轻的……」


    姜灿推了他两下就投降，被他轻轻抱住，温柔的欺负了……


    第448章 要用最好的


    第二天聂昕看见站在门口的桑晴，惊的下巴颏差点脱臼。


    「昕少爷。」穿着燕尾服的英国管家很绅士的鞠了个躬，「我们家少爷吩咐，以后sunny小姐就住在这里，交由您保护！」


    聂昕半晌没反应过来。


    今天早晨他还没睡醒的时候接到姜灿电话，迷迷煳煳中听姜灿说了一堆，什么桑晴住在她那里不安全了，他们有大事要做了，必须要保护好桑晴……


    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于是姜灿说要把桑晴送到他那时，他应付般的答应了好几声。


    没想到……


    「哎等等！」聂昕没拽住英国管家，倒差点跟桑晴撞了个满怀。


    桑晴拎着行李怯怯站在那，聂昕看了看她，虽然不耐烦的皱着眉头，手却不听使唤的接过她手里的包。


    很快他就让人另开了一个房间。


    「房卡。」他淡淡瞥她一眼，「这个房间你住。」


    桑晴乖巧点头。


    「每天会有专人打扫，楼下有自助餐厅，想吃什么都可以，只需要把你的房卡给服务员看看就行。」


    「嗯。」


    「还缺什么就跟我讲。」这话脱口而出，聂昕轻咳两声，着重强调，「我的意思是……这房间还是以我的名义开的，你没有身份，万一你打电话给前台，前台送东西的时候要例行检查你的卡怎么办？所以你还是告诉我，我让前台送，会比较方便的！」


    「哦，好。」桑晴很认真的点点头，又吞吞吐吐说道，「那么uncle……我，我想要那个，可以吗？」


    聂昕皱眉，「什么？」


    「就是……」少女脸蛋通红，声音微不可闻，「就是……」


    她说了一个牌子。


    聂昕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也觉得尴尬。


    那是个很便宜的卫生巾品牌，除了便宜没什么优点，听说还闹出过质量问题的纠纷。


    他看看她，她还像只小兔子似的站在那，低着头，一双大眼睛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他。


    不知怎的，他心里有些不舒服。


    「嗯，我……我一会儿就让他们送。」聂昕含混不清的答应着。


    桑晴一怔，放心的笑起来。


    看他的表情虽然冷冰冰的，但他应该没有那么讨厌她吧？


    「谢谢uncle！」她声音清脆，哇啦哇啦的话多了起来，「嘿嘿……其实我生理期一般不是这个时候的！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提前了好几天！而且是我今天早晨出门之后才发现的，包里又没带那东西，又不好意思回去拿……只能麻烦uncle了！」


    「……」


    「对了，日用夜用你分得清楚吧？」


    「……」


    「uncle，我想先洗个澡，把裤子换下来……」


    「好了好了！」聂昕急忙打住，「你不用说了，我这就出去！」


    ……


    住了几天之后，桑晴一改刚开始那可怜巴巴的样子，经常把聂昕烦的在火山爆发边缘徘徊。


    「uncle，你在央城真的是影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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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7页

    「可我从没看过你拍的戏啊！」


    「哦……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一部电影在欧洲上映，票房惨败，海报上那个男主角好像就是你哎！」


    「叶大哥说，你喜欢那个导演姐姐，是真的吗？」


    「uncle你打我头干嘛？！」


    聂昕每天不知道要跟她眼神杀多少回，用眼神杀不死，他就上拳头。


    他想，等自己签证期满回到央城之后，眼神戏一定可以跨上新台阶！


    然而桑晴是乐在其中。


    她就知道他不会真的跟她生气。


    刚来那天她从浴室一出来，就看到桌上放着的卫生巾。是个特别高大上的品牌，摆在商场里最贵的货架上，用彩虹一样的包装纸，设计的纯真又梦幻。


    她拿了一片出来，眼泪蓦地掉下来，捨不得用。


    uncle漫不经心的说：「女孩子用这种东西，就要用最好的！」


    桑晴从没被人这样疼爱过。


    于是uncle在她心里，更变成了一个神一样的存在。


    她仰视他，崇拜他，热烈的暗恋着他。


    可她自知身分低微，不敢跨越界线一步。


    所以她大咧咧的跟他开着玩笑，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来掩饰她小小的自尊和自卑。


    她每天都悄悄倒计时，距离他签证到期还有多少天。


    每少一天，她的心情就低落一点。


    她也就多告诉自己一句，你和他是不同世界的人，能有这个机会相处，已经很好了。


    此时她和聂昕在酒店顶楼平台烧烤。


    今天天气好，这原本只是她一时兴起，可聂昕却很认真的去办，立即让人送来专业烧烤工具和食材。


    还有一个三层的奶油蛋糕。


    因为桑晴前两天嘀咕着自己快过生日了。


    聂昕插好蜡烛，让她过来许愿。


    桑晴知道自己的愿望不会成真，但还是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很虔诚的祈祷了一番。睁开眼睛时，正对上聂昕深邃如墨的双眸。


    「uncle，」她鼻尖忽然酸酸的，想说的话很多，然而半晌才挤出三个字，「谢谢你。」


    「你说过生日吗？」聂昕微笑，「举手之劳而已。你十八岁了，应该有成人礼才对。这次办的比较仓促，下一次你过生日，给你把成人礼补上！」


    「还会有下次吗？」


    「嗯？」


    桑晴急忙摇摇头，开怀的笑着。


    「这可是uncle说的！下次我过生日，你得给我大办一场！那什么，我要王室公主那样的party，要非常非常豪华隆重才行！」


    聂昕笑笑，使劲儿揉揉她头髮。


    「好。」


    「那到时候，我也得要生日礼物！钻石项鍊行吗？」


    「你这财迷，还敢跟我要这么贵的？」


    「就说给不给？」


    「不给！」聂昕瞪她一眼，「你看我像不像钻石项鍊？」


    第449章 会撤资的


    「嗯……你不像！」桑晴回答的直接又认真，「uncle，项鍊是很美很美的东西！」


    「怎么，你说我不美？」聂昕很不服，虽然用「美」来形容他有点不合适，但他确实是圈内公认的美男子，国民初恋的称号不是白白得来的。


    「不是不是！」桑晴急忙说。


    「那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说项鍊是很美的东西吗？」


    「你不是不美，」桑晴笑了笑，「你不是『东西』！」


    「桑晴！！」


    这个乱用中文的混血儿！


    ……


    新电影已经在筹备阶段，唐一岚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当姜灿在咖啡馆里见到顶着两只黑眼圈的她还有她那绝望的眼神时，对她深感愧疚。


    「灿灿，换人吧！」唐一岚欲哭无泪，「这个傅清颜到底是什么妖孽？台词说不明白就算了，连喜怒哀乐都是一个样！天才导演的名号我不要了行不？我他妈哪是天才！我指导不了她！」


    姜灿忍不住，抿唇轻笑。


    想当年程雪柔都没把唐一岚逼成这样。


    「一岚，你再忍忍。」姜灿给她点了她最爱的海盐芝士蛋糕，配上一杯清咖，「傅清颜不是妖孽，人家是想正八经当演员的！」


    「啊？」


    唐一岚翻出照片给她看。


    是一张四宫格，都是傅清颜的脸。


    姜灿蹙眉：「你干嘛弄四张一样的照片给我看？」


    「呵，这不是一样的！」唐一岚冷笑，「是电影里需要女主诠释的四个不同场景！」


    姜灿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这明明是一个表情嘛！


    「要是换成温温，她不光做出这四个不同表情，还能根据细微差别多做四个，让我挑！」


    唐一岚气愤不已。


    姜灿眨眨眼睛，不说话。她知道像唐一岚这种对艺术追求极致完美的人，不怕条件苛刻，就怕对牛弹琴！


    「你放心吧。」半晌她低声道，「傅清颜不会当女主角的。」


    「真的？」


    唐一岚眼睛都亮了，立即满血復活。


    不过很快她又疑惑起来：「你不会骗我的吧？」


    「凭咱俩的交情，你觉得我能骗你？」


    唐一岚这才放心的笑了。


    「灿灿，傅清颜是带资进组，是公司选定的女主角，为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姜灿胸有成竹，「我说她不是，她就一定不是！你等着吧，那个美威经纪公司很快就会撤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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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8页

    ……


    姜灿和霍知行暗中调查孙美芬。


    美威经纪公司真的是个空壳，而且当初上报的时候，他们刻意隐瞒了傅成威心智发育不全这个事实，买通了审核公司材料的人，就这样让傅成威当上了公司法人。


    而一旦公司出了事，责任都落在傅成威头上，兜底的就是傅家！


    「孙美芬的如意算盘打的真好！」姜灿咬咬嘴唇，「老公，这事要告诉妈，不能轻饶了她！」


    「放心，」霍知行搂搂她的肩，「现在我们按兵不动，等时机到了，她绝对没有好下场。」


    「那我还能做什么？」


    「你……」霍知行摸摸她的肚子，柔声笑道，「你只管把儿子好好生出来就行了！」


    「嗯，」姜灿也笑了笑，「希望我们的宝宝出生时，这些烦心事都已经过去了。」


    「一定会的。老婆，你表面上千万不要显露出什么，也告诉唐一岚一声，让她暂时忍耐，别跟傅清颜甩脸子！」


    「我都知道！」姜灿又想起什么，「对了老公，你也一定要查到孙美芬跟那个男人往来的帐户才行，这是最关键的证据！」


    霍知行目光温柔，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明白，老婆大人！」


    ……


    孙美芬这几天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总是坐立不安，心里慌慌的。


    她问傅清颜：「女儿啊，眼皮跳是什么意思来着？左边是什么，右边是什么？」


    傅清颜忙着做面膜，没空搭理她。


    孙美芬暴躁起来：「我现在问你句话，你看你爱答不理那个样子！怎么，还没成大明星，先耍起大牌了？你不想想你能有今天，是谁给你的！」


    「哎哟，你别念了！都是你的功劳行了吧！」傅清颜不耐烦的喊：「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右眼跳了一天，大难临头了！」


    「滚！」


    孙美芬本就心情不爽，这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出来，抄起拖鞋就沖傅清颜砸过去，险些砸中她的脸。


    傅清颜鬼哭狼嚎的尖叫，说妈妈不讲理，嚷嚷了一堆，一熘烟跑回自己房间了。


    孙美芬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胸口起起伏伏。


    她仔细回想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这种症状的呢？


    憋气，胸闷，难受，时不时还想呕吐……


    对了！


    就是那天去过姜灿家之后！


    孙美芬怔了半晌，脑子里忽然闪过桑晴那一头栗色捲髮！那个女佣漂亮的不像话，姜灿现在还怀着孕，把这么个人留在身边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万一霍知行被那小妖精勾走怎么办……


    对，就是小妖精！


    孙美芬浑身哆嗦了一下，嵴背发凉，出了一身冷汗。


    她想起来了，那天在吕茂昆那碰见的小妖精，虽然蒙着眼睛看不清楚长相，但就是这头栗色捲髮，让她印象深刻！


    不会这么巧吧？


    难道是一个人？


    孙美芬越想越不对劲，如果那小妖精真是姜灿身边的，那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傅清颜在屋子里摔摔打打，家里佣人都围在那里看，没有人敢上前劝。


    等她发泄够了，一开门看到孙美芬正偷偷往外跑，已经到了大门口。


    她一愣，急忙追上去，「妈，你上哪？」


    「我……我有点事！」孙美芬脸色很差劲。


    傅清颜看她这副做贼的模样，就知道她没什么好事。


    她压低声音在老妈耳边问：「找吕叔叔？」


    「闭嘴！」孙美芬此刻如同惊弓之鸟。


    她左右看看，悄声对傅清颜撂下狠话：「跟谁都不准提！那傻子问起来，就说我出去逛街了。总之你要是敢提你吕叔叔半个字，我回来扒了你的皮！」


    「好啦好啦，我什么都不说就是。」傅清颜翻个白眼，「呵，以前你哪次找吕叔叔是我不知道的？也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让你闭嘴，还敢说？」


    孙美芬狠狠瞪她，又警告了两句，急匆匆跑出大门。


    她一定要找吕茂昆问个清楚，并且一定要跟他讲，她今天不是来争风吃醋的，她之所以要知道那个小妖精的底细，是因为这事关他们两个人的身家性命。


    第450章 心里只有他自己


    孙美芬连家里的车都不开，走了一段路走到街区外，伸手叫了辆的士。


    一路上她忐忑不安，这种感觉到了吕茂昆的地盘后才渐渐消失。


    车子停在街角，没有直接开到吕茂昆的住所，这是他俩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


    为了掩人耳目，她会下车走一段，然而今天当她拐了个弯到那条僻静的小路上时，勐的感觉身后仿佛有双眼睛盯着她！


    孙美芬一个激灵，低着头往前一路小跑。


    可那种被人跟踪监视的感觉如影随形。


    她回头，身后并没有人，但当她前行时，身后的脚步声在这条小巷子里异常清晰。


    她顿了顿，眼睛一转，走了另外一条小路。


    很快她急匆匆熘进吕茂昆的公寓。


    确定没人跟踪之后，她拿钥匙开门。一进门眼前的香艷场景让她差点犯了脑溢血！


    吕茂昆和两个白人女郎在沙发上厮缠，身下铺着的竟然还是孙美芬买给他的土耳其羊毛毯！


    「啊——你这个混蛋！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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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美芬尖叫，抄起手边的花瓶就砸过去！正鱼水之欢的那几个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其中一个白人女郎头上狠狠挨了一下，裂开一道大口子，鲜血四溅！


    另一个吓的连衣服都没穿就疯跑出去。


    吕茂昆咆哮着掐住孙美芬的脖子重重一甩，孙美芬摔在墙上……接着房间里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打斗声，叫骂声……伴随着乒桌球乓的嘈杂，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下来。


    吕茂昆的手下进屋收拾残局，孙美芬鼻青脸肿倒在地上，吕茂昆脸上也被抓了好几道血印子。


    那个被孙美芬爆头的女人被送去了医院。


    「没良心的……你良心被狗吃了！」孙美芬哭的撕心裂肺，「吕茂昆，我跟你这么多年，你这样对我，你还是个人吗！」


    吕茂昆点了根烟，不耐烦的瞥她一眼。


    孙美芬坐起来，一边拍着地板一边哭，「早知道我就不甩开那个人了！我就让他跟着我，让他跟到这里来！我干嘛要保护你？我就应该让傅家的人知道你的存在，让他们弄死你……」


    「你说什么？」吕茂昆瞪起眼睛，一把将她从地上揪起来，「你他妈再给我说一遍！」


    「呵，」孙美芬扯扯嘴角，「原来你也有怕的？」


    「是谁跟踪你？」吕茂昆眯起眼睛，唾沫星子四溅，「快说，谁跟踪的你！」


    孙美芬快被他掐没气儿了。


    但就在这几近缺氧的时刻，脑子却异常好使。尽管她也不知道是谁在跟踪她，但如果能把姜灿拉下水，让吕茂昆对付姜灿……


    自己岂不是省力多了？


    「茂昆……」她握住他手腕，「你听我说，是姜灿……是霍知行的老婆，姜灿！」


    「什么？」吕茂昆不认识。


    不过他听说过，傅氏虽然姓傅，但老爷子对外孙宠爱有加，所以傅氏实际上由姓霍的把控着。


    能让姓霍的看上眼的，肯定不是一般女人！


    吕茂昆冷冷一笑，「你怎么知道是她派的人？」


    「她……她应该已经怀疑了。」孙美芬断断续续的说，「上次去她家，我就听出她话里有话，怀疑我们的公司，我们的钱！茂昆，你得……」


    「我得赶紧撤资！」吕茂昆搓搓手，在屋里来回踱步。


    孙美芬惊讶，她明明是想说，让他赶紧想办法对付姜灿啊！谁他妈让他撤资了？


    他撤资，那傅清颜还怎么当女主角！


    「茂昆，我的意思是……」


    「这钱先不洗了！」吕茂昆摆摆手，「反正你那公司已经註册了，又跑不了！等这阵子风头过了，等那个小贱人不怀疑了，我再洗！」


    「可是你撤资，电影怎么拍？」


    「你傻啊？」吕茂昆瞪她一眼，「没我的钱，不还有傅氏集团的钱吗？他们能连一部电影都拍不起？」


    孙美芬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吕茂昆的心里只有他自己。


    他根本就不想想，撤资了，她在傅秀玉面前要丢多大的脸，她的女儿要在傅家所有人面前丢多大的脸！


    原来无论她付出多少，都捂不热他那铁石心肠！


    呵，或许原本就是她对他期待太多了吧。如果他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公然搂着别的女人鬼混？


    「茂昆，」孙美芬深吸一口气，「钱已经打到美威经纪公司了，要是撤回来的话，恐怕……」


    「怎么，你想吞了我的钱？！」吕茂昆挑眉。


    「当然不是。」孙美芬还是有点惧怕他，「就是撤回来的话需要时间，这么大的数额，得好多天呢。」


    「那没关系，我能等！」


    吕茂昆说完，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回了房间。


    孙美芬站在原地，有股寒意从心底慢慢渗上来。


    ……


    霍知行陪姜灿产检，等结果的时间里，收到秘书电话：


    「少爷，孙美芬和那个男人的往来帐户已经查清楚了。呵，另外还有一笔钱，走的是美威经纪公司的帐，这几天正在执行撤回操作。不过因为数额大，还没撤回成功，所以我们就截图保留了证据。」


    「嗯，干的不错！」霍知行得意的笑笑，挂掉电话就跟姜灿报告这个好消息。


    「现在证据是有了，但还是不能打草惊蛇。」姜灿冷静分析，「吕茂昆毕竟是黑道上的人，万一他穷凶极恶起来，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咱们还得小心谨慎才行。」


    「当然了。」霍知行轻轻蹭了蹭她小鼻子，「保护好老婆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还有儿子的！」


    「哦，好吧。」男人回答的不情不愿，「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儿子……」


    「霍先生，霍太太！结果出来了。」护士上前恭迎，「报告在这里，请跟我来，医生有话要告诉你们！」


    第451章 卡都还给你


    两人都有点意外。


    每次来检查，情况都是特别的好，医生也从没单独说过什么，怎么今天……


    姜灿有些紧张的捏住霍知行的手。


    「老公，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不会，一定不会！」其实霍知行也紧张。


    他强打精神，沖姜灿笑笑，牵着她往医生办公室走去。


    姜灿的专属医生是个和蔼可亲的英格兰大婶儿，医院专家，经验相当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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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见他俩进来，auntie便露出慈爱的微笑。


    「这是少奶奶的检查报告。」


    姜灿忐忑不安的拿来看看。


    数据显示，一切良好，那医生把她叫回来是干什么的？


    auntie的目光又转向霍知行，有些意味深长。


    「二位不要紧张，少奶奶很好，只是有一点需要注意的事项，还得叮嘱少爷一遍。」


    霍知行立刻竖起耳朵，聚精会神。


    大婶儿不紧不慢的说：「少奶奶现在不宜做剧烈运动……少爷，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霍知行怔住，身边的姜灿，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大婶儿继续一张严肃认真脸，本着专业的态度，在报告上画出几个数据解释道：「少奶奶这几项指标有点不稳定……」


    「况且少奶奶现在是力不从心，少爷您有必要再忍一忍，等到少奶奶再好好保养一下，你们的夫妻生活是可以适当增加频率的……」


    姜灿面红耳赤心跳加快，急忙站起来跑了。


    霍知行追出去之前还跟大婶儿辩解：「我一向动作很轻的，怎么可能……」


    「你有完没完了？」姜灿忽然折返回来，拉着他就走。


    auntie看着两人的背影，轻轻笑了笑。


    一路上姜灿挺着肚子在前，霍知行垂着脑袋老老实实跟在后面，连手都不敢拉。


    几个保镖嘴紧紧抿成一条线，憋出内伤。


    霍知行回头瞪他们一眼，几个人立即该去取车的取车，该去拿补品的去拿补品，剩下的远远跟在身后，不多靠前一步。


    「灿灿……」


    「老婆……」


    霍三爷卑微而弱小。


    「给我点面子嘛！」


    姜灿停住脚步，脸色虽然还不是太好，但嘴角已经微微露出笑意。


    她从包里拿出所有的卡，塞到他手中。


    「？？」霍知行一脸不解。


    「这些都是你的，还给你。」


    霍知行吓了一跳，「什么意思？」


    这应该不是给零花钱的意思吧！


    姜灿一双小鹿眼灵动而俏皮，「都给你，拜託以后不要进我房间了！」


    「老婆，你要跟我分居？」


    「是！」


    「我不同意！」霍三爷立刻爷们儿起来，「那个……我每天必须得说说话才能睡着！」


    姜灿睁大眼睛，哭笑不得。


    反正说来说去，霍知行就是得进房间，哪怕睡在地上都行。


    「老婆，你个人一个房间，把我排挤出去，这对我太不公平！」


    「你太容易上火，」姜灿淡淡道，「把你单独扔一个房间里，可以去去火。」


    「这……」


    霍知行刚要说什么，不远处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姜灿也注意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不是舅妈吗？」


    霍知行下意识的把姜灿搂在怀中。


    孙美芬是一个人来的，走路的样子也是鬼鬼祟祟，依着方向来看，是从医院走出来。


    「她怎么也来这儿？」姜灿皱皱眉，「难不成是跟踪我们？」


    霍知行把保镖都召集过来，拥着姜灿走向停车场。


    管她是不是跟踪，就算她有坏心思，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灿灿，」他沉声道，「我会叮嘱管家，以后吃东西小心一点，舅舅和舅妈要是送来什么，一定不能碰！」


    「嗯，我明白。」姜灿点头。


    霍知行勾唇，坏笑，「所以我一定得保护好你。」


    「哦……然后呢？」


    「然后，我必须睡在你身边，贴身保护！」


    ……


    唐一岚在为新电影做着最后的准备。


    剧本修了一遍又一遍，还是差强人意。再加上傅清颜时不时在试镜的时候耍大牌，更让她心烦意乱。


    这天她在片场聚精会神的改剧本，其他演员都各就各位准备试戏，唯有傅清颜靠在躺椅上，让美甲师跪在面前为她做指甲。


    叶琛买了便当带给大家，傅清颜看了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叶琛被她搞的浑身不自在。


    唐一岚把他拉到一边，笑笑，「还没成大明星，就已经会挑三拣四了。你带的这些汉堡薯条是垃圾食品，人家豪门千金，哪能吃这个？」


    叶琛抽抽嘴角，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


    「不过我很喜欢！」唐一岚开怀笑着，从袋子里拿出汉堡和饮料。


    「哎，这个饮料不行！」叶琛抢过来。


    那是加了冰的可乐，叶琛不许她喝，转而又换了杯热奶茶，「这才是你的专属下午茶！」


    「可我就想喝点凉的啊！」


    「不行。」叶琛板起面孔。


    「我反对！」


    「反对无效。」


    「你……」


    叶琛得意的挑挑眉，把奶茶递给她。


    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最适合体寒的唐一岚。


    他在杯子里放了两根吸管，一根给她，一根留给自己。


    「这是干嘛？」唐一岚笑道，「你连多买一杯奶茶都买不起了？」


    「不是……」叶琛看看她，轻声说道，「我也体寒，想跟你一起……喝点热的！」


    热的还没喝到，唐一岚的脸先热了起来。


    不一会儿聂昕带着桑晴走进片场。


    副导演见了聂昕深感意外，这部电影的男主角还在甄选阶段，并且有传闻说，聂昕是绝对不会出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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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今天这尊大佛却来了！


    只是身边……怎么还跟了个漂亮小姑娘？


    副导演打了个招唿，正要喊唐一岚，却被聂昕制止。


    「不用打扰她了，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聂影帝也是想试镜吗？」副导演巴结的笑着，「要是您想，我先给您安排！」


    「真的不用。」


    聂昕语调很平淡。


    可桑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敏感的觉察到他眼神变化。


    不远处的唐一岚，正跟叶琛头碰头的喝着一杯饮料。


    第452章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桑晴认得叶大哥，这男人西装革履的样子真是挺帅的，尤其戴了副金丝框眼镜，斯文儒雅，眉宇间却又带着几分霸气，实在很难不让女人心动。


    桑晴低头一笑，这已经不是当初她从街上捡回来那个身受重伤的狼狈男人了。他的伤口好了，回到了他尊贵的世界。


    身边，还有一个漂亮又有才华的女朋友。


    而他跟唐一岚在一起时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欢喜。


    桑晴替他高兴，也觉得两人真是般配。


    可再看看聂昕……


    她敛起笑容，屏住唿吸不敢出声。


    这些天她跟uncle相处，他好像还从没这么严肃过。


    半晌，桑晴小心翼翼的试探：「uncle……嘿嘿，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啊？是想让我也当明星吗？」


    聂昕回过神，才想起自己身边还站了个小小的她。


    他来这，单纯是听说唐一岚的电影在准备中，而他只是想来看看她罢了。


    「uncle，」桑晴有些落寞，但还是笑着说，「你不去跟唐姐姐打个招唿吗？我们站在这里这么久，她都没发现我们呢！」


    聂昕轻轻皱眉。


    打招唿？


    是啊，按照他以前的脾气，看到唐一岚和叶琛如此亲密，他肯定会上前搞个破坏，起码要让叶琛心里膈应膈应。


    然而此刻，他似乎没有这种想法了。


    他心里很平静，看到唐一岚满脸幸福的笑容，他想，那杯奶茶一定很甜吧。


    只有叶琛给她买的，她才会觉得甜。


    就像从不吃甜食霍知行，只有姜灿做的小饼干小蛋糕，他才会吃的格外欢。


    聂昕勾唇轻笑，除了祝福，他想不到别的。


    「uncle？」桑晴不放心的拉拉他衣角，「uncle，你不会傻了吧？」


    uncle瞪她一眼，「你才傻！」


    桑晴看看那边的唐一岚和叶琛，又看看他，决定提前放大招。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让uncle输人又输阵！


    「咳咳！」她轻轻咳嗽两声，俏皮的目光看向聂昕，笑着指指自己衣袖。


    影帝迷惑：「干什么？」


    「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


    「可是现在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桑晴笑嘻嘻，「uncle能把它拽出来吗？」


    聂昕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些天陪她玩这种小孩把戏不知道玩了多少回，可这丫头乐此不疲！


    不知道今天又想了个什么鬼点子呢！


    「桑晴，你……」


    「快点快点！它要露出来了！」


    聂昕只好抓住她衣袖里那个塑料纸包装。


    轻轻一拽，是一根小小的棒棒糖。


    桑晴示意他继续拽。


    聂昕睁大眼睛，棒棒糖拽出来一根，还有一根，每个包装纸都是不同的颜色，代表不同的口味，棒棒糖像彩虹一样从桑晴袖子里出来，而他手里握着的，是彩虹另一端。


    桑晴笑眼弯弯，那双眼睛纯澈清透，被太阳一照，里面都是聂昕的身影。


    「噹噹当！」棒棒糖都拖出来了，桑晴开心的像个孩子。


    「uncle，喜不喜欢？」


    「这……」聂昕觉得这种行为幼稚的可怕。


    可他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对上桑晴的眼眸。


    这波操作惊呆了旁人，也让叶琛和唐一岚朝这边看过来。


    「居然是他俩！」唐一岚很是意外。


    昔日情敌见面，两人都挺不自在。不过叶琛心里还是挺感激聂昕，毕竟在这异国他乡的，是他坚持找人，才找到了他。


    叶琛主动跟他握个手。


    聂昕也伸出手去，两人一笑泯恩仇了。


    「哎，很会玩浪漫啊！」唐一岚看着这一堆彩虹棒棒糖，「聂昕，这明明应该是你准备的东西，怎么让人家小女生准备？」


    桑晴憨憨笑着。


    「你这什么时候买的？」聂昕问，「走了一路，也不拿出来！」


    桑晴两手交叉在一起，不说话。


    她有点说不出口，这些棒棒糖都是第一天住进酒店时买的。


    那天聂昕给她买了卫生巾，也是彩虹一样的包装纸，很贵很贵的牌子。她当时就哭了，没人这样宠过她，没人给她看过彩虹。


    于是她也想给他一条彩虹。


    比来比去，身上的钱似乎只能买几根棒棒糖聊表心意了……


    「我说你今天是来试镜吗？」唐一岚看着聂昕笑道，「小成本电影，本来不想麻烦影帝的！」


    「嗯，」影帝维持着傲娇姿态，「我本来也不想出演，男演员那么多，总得给别人机会嘛！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我就……」


    话还没说完，唐一岚却不搭理他了。


    聂昕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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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22页

    只见唐导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桑晴脸上。


    她左看右看，沉思片刻，勐的喊来副导演。


    「快，相机！」


    副导演急忙把相机递过去。


    唐一岚后退几步，找了找角度，镜头对准桑晴。


    「唐姐姐，你……」


    「别动！」唐一岚按下快门，激动不已，「对，转个身……然后侧脸，很好！」


    桑晴依着她的说法配合。


    很快照片拍好导出，大家一起围在电脑前看。剧组工作人员发出阵阵赞嘆声。


    连一向挑剔的唐一岚，都露出满意的微笑。


    「桑晴，你这张脸真的太上镜了！」


    「叶琛你看，不管什么角度都漂亮，简直就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嘛！特别适合文艺片，怼着脸拍的那种！」


    「哎，聂昕！」唐一岚兴奋道，「你说是不是？你在演艺圈这么多年，见过哪个女演员有这种天然优势啊？」


    聂昕表情淡淡的，心里有些别扭。


    「怎么，」他怪声怪调的，「你想让她拍你的电影？她又不是科班出身，凑什么热闹！」


    唐一岚皱皱眉。


    这聂影帝平时……不像是有嫉妒心的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453章 奇怪的感觉


    「你怎么了？」唐一岚奇怪的盯着他，「平时不是挺愿意提携新人吗？」


    聂昕抿抿嘴唇，不出声。


    她也说了，那是平时！


    没错，要是在央城，他是挺愿意带带后辈，给新人机会的。


    但桑晴是个例外！


    他知道，如果桑晴有了正式身份，凭她的天赋和容貌，想大红大紫简直比吃块面包还容易。


    然而人红是非多，尤其在娱乐圈这种拜高踩低的地方。


    别说她没什么背景，就算有背景，也防不住别人暗算。


    更重要的是，女明星一红，难免要传绯闻……


    一想到桑晴有一天或许会跟不同的男明星传出不堪入耳的那些话，他就……


    聂昕脸色冷冰冰，一言不发。


    他攥了攥拳头。真是的，这种奇怪的感觉究竟从何而来？


    他自己也说不清。


    「哎，」唐一岚戳了戳他，「哎！」


    「干什么！」聂昕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叶琛急忙上前护住自家媳妇儿，用大律师瞪嫌疑人的气势，回瞪他。


    「你哪根筋不对了？」唐一岚皱眉，想了想，忽然有些明白其中缘由。


    聂昕本就是个想像力丰富的天赋型选手，这下子，他肯定已经看到成名后的桑晴是什么样子了。


    唐一岚无奈的笑笑，低声说：「放心吧，我暂时还没有让桑晴出演电影的想法。正如你所说，她没有经过科班训练，在这里又没有身份，贸然出现在镜头前，对她不好。」


    「谁要出镜啊？」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看，只见傅清颜大摇大摆的晃过来，一脸不满。


    当她的视线落在桑晴身上时，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唐导！」傅清颜摘下墨镜，趾高气昂，「不知唐导想让谁出演这部电影啊？」


    唐一岚一脸懵，心里冒火。


    不过她谨记姜灿对她的叮嘱，要忍耐再忍耐。不管为什么，反正她对姜灿对话深信不疑。


    姜灿叫她忍，那她就忍吧。


    唐一岚做了个深唿吸，努力保持微笑。


    傅清颜认为她怕她，越发得意。


    「唐导，我可提醒你啊！」她冷哼一声，「美威经纪公司给电影投资了一个亿！你不会忘了吧？」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默默对她翻了个白眼。


    这几天跟傅清颜合作，这群人都伤透了脑筋。


    娱乐圈里带资进组的不少，想当年影后温温刚出道时，也是有某个神秘金主捧着的。


    可人家怎么做的？吃苦耐劳从不在话下，危险系数极高的打戏也不用替身，一个镜头就算拍两百遍也要拍到导演满意为止。


    而这位傅大小姐……


    工作人员们都把脸转过去，有的直接藉故离开片场。


    唐一岚忍了忍，客客气气笑道：「当然不会忘！傅小姐现在可是『资方』，哪是我一个小导演能惹得起的？」


    「呵，你知道就好！」


    傅清颜斜她一眼，无意间瞥见聂昕，眼神在他脸上停顿片刻。


    「这……这位是……聂影帝吧？」她喜出望外，「难不成影帝也要加盟？」


    聂昕感到反胃，刚要拉着桑晴离开，傅清颜却拦在前面。


    「聂先生，我久仰大名啊！这次是你当男主角吗？呵……没想到我竟然能跟影帝拍对手戏！」


    「我想你误会了。」聂昕冷冰冰看她一眼，「这部电影我暂时不打算参与。」


    「只是『暂时』，对吧？」傅清颜笑道，「我很快就会让人联繫聂先生经纪人的！等看到片酬时，聂先生说不定就想参与了！」


    聂昕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之前听姜灿说，霍知行有个特别难缠的表妹，当时他还劝她，既然已经嫁到人家家里，就要跟人家的兄弟姐妹好好相处，千万不能因为自己是南洋尹氏的小公主就摆架子。


    现在他真想把这些话收回来嚼碎了吞肚子里！


    这个傅清颜不光草包，还特别不知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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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3页

    怪不得在傅家待了这些年依然不受待见！


    「聂先生，」傅清颜神色得意，「你是嫂子的表哥吧？呵，我的表哥是霍知行，算起来，咱们也是一家人呢！」


    聂昕面无表情，语气冷淡：「你说完了没有？」


    「先别忙着走嘛！」傅清颜上前就把桑晴挤到一边，拿出剧本，「聂先生，你看看这一段……呵，我不太明白这段怎么演！」


    「不明白怎么演就去问导演！」聂昕终于忍无可忍，「再不明白，就去学校回炉，好好上几节戏剧表演课程！我一不是导演二不是老师，你问我有什么用？！」


    「你……」


    傅清颜被这气势震住了。


    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以前听说影帝聂昕平易近人，没有丝毫明星架子。


    怎么今天……


    聂昕拉起桑晴的手，眉毛一挑看向傅清颜。


    「傅大小姐？」


    「我……」


    「其实刚刚我看过你几个试镜的画面，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你根本就是块木头！」


    傅清颜脸色一变。


    「演员不是谁都能当的，在你入这一行之前，请你先尊重这个职业，同时也是尊重自己！」


    说完聂昕带着桑晴，迈开长腿阔步离开了。


    唐一岚和叶琛互相看看，会心一笑，然后两人该干嘛干嘛，继续吃那份没吃完的外卖。


    傅清颜怔怔站在那，气的浑身发抖。


    「哎，傅大小姐。」唐一岚坐在导演位子上，「今天的试镜内容，助理都给你讲过了吧？动作快点，试完这几个镜头就该给你定妆了。」


    傅清颜就算再笨，也听出唐一岚这话是嘲讽。


    聂昕刚说完她是块木头，唐一岚就让她继续试镜？


    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傅清颜狠狠跺脚，气急败坏的尖叫一声，转身跑出了片场。


    ……


    霍知行带姜灿回傅家老宅看望外公。


    老宅在城中艾威尔河东岸，毗邻繁华市中心，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这片富人区寸土寸金，而傅家老宅如同一座恢弘的城堡矗立在这，大气又威严。


    傅老爷子听说姜灿要来，原本每天亲自出去遛狗的他，今天把狗子拴在了家里，还叮嘱佣人千万看好了这狗，不能让它叫唤吓着少奶奶。


    而且在姜灿来的前三天，老宅上上下下就开始大扫除。


    老爷子要求：外面草地要平整，不能有小石子硌着少奶奶的脚。家里要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然有灰尘钻进少奶奶鼻子里，她会打喷嚏。


    老宅里的大厨们也随时待命。


    除了整个欧洲的米其林五星厨师，大厨阵容里还多了一个吴总带领的飞机餐团队。


    霍知行苦笑。


    他记得从小到大，外公好像是……挺疼爱自己的。


    但每次他来英国，外公家似乎也没这么大阵仗吧？


    难道，他对「疼爱」俩字有什么误解？？


    第454章 看望外公


    霍知行正想着，忽然一道声音如惊雷般噼下来。


    「逆子！」


    「……妈？」


    「你想什么呢？你不会扶着点灿灿啊！」傅妈急火火跑过去，把霍知行推开，自己挽着姜灿的胳膊，还不忘了数落儿子。


    「现在灿灿月份大了，走路一定的小心再小心！你就跟个大爷似的自己在前面晃，让你老婆在后面追着你？你这个逆子，真是什么都指望不上！」


    霍知行：「……」


    亲妈秒变后妈是什么感觉？由团宠变为失宠又是什么滋味？请家人们关注霍三少直播间，将为您做详细解答！


    「灿灿啊，小心脚下……嘿嘿，这院子干净吧？昨天我又让人打扫了一遍，连一块小石子都没有！」


    「对，先迈左脚……小心点台阶啊！」


    「我们灿灿真棒！」


    霍知行一头黑线。


    反正婆婆看媳妇，越看越顺眼。而且现在全家目光都集中在姜灿和她肚子里那个小东西身上，都没人理他！


    这几天霍文渊一天八遍电话的问灿灿和孩子怎么样。


    霍知行撇撇嘴，哼，惹急了他就去南洋，那边有丈母娘撑腰呢！


    姜灿回头沖他轻笑。


    这嘴角勾起的甜甜弧度，一下子把他心头不满冲掉了。


    他也沖她笑，上前走在她身边，温柔的拥住她肩膀。


    姜灿小鸟依人的靠着他，还是自家老公的胸膛最温暖。


    傅家老宅里欢声笑语，吃过午饭后，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喝下午茶。


    这时管家走来，恭恭敬敬的报告说，傅成威和孙美芬来了。


    傅老爷子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


    他并非反感自己儿子，而是讨厌那个女人。


    「爸。」傅秀玉想了想，「或许成威只是单纯来看望您，就让他们进来吧！」


    「呵，他来看望我？」老爷子心里清楚得很，「孙美芬押他过来，除了跟我要钱还能有什么事？」


    傅秀玉轻嘆一声，面色凝重。


    沉默片刻，傅老爷子挥挥手，让佣人把他们带进来。


    人还没见到，先听见傅成威开怀的笑声。傅秀玉怔了怔，她的弟弟她了解，虽然平时傻乐傻乐的，但这么高兴的时候还真不多。


    傅成威和孙美芬走到老爷子面前，两人显得十分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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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4页

    孙美芬甚至挽着傅成威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


    傅老爷子有些厌恶的瞥她一眼，示意佣人搬椅子过来。


    孙美芬看看这普通的藤条椅，再看看姜灿坐着的那张柔软舒适的羊皮小沙发，她冷笑一声。


    「老公，」她转脸沖傅成威撒娇，「人家坐不了这凉椅子嘛！」


    霍知行和姜灿对望，再看看傅老爷子，已经露出极不耐烦的神色。


    「坐不了藤椅你就坐地上吧！」老爷子发话，「草地被太阳晒一天了，暖和得很！」


    「爸……」


    「你别喊我爸！」傅老爷子眼神犀利，「你今天来是打什么算盘，我心知肚明！呵，听说你们俩弄了个什么美威经纪公司，准备投拍电影？是不是没钱了，想来找我要钱的？」


    孙美芬暗中戳戳傅成威，给他使个眼色。


    傅成威立即站出来，声音洪亮道：「爸，你别误会！今天我们来是给你报告好消息！」


    老爷子翻个白眼，「你能有什么好消息！」


    「真的！真的！」傅成威笑的像个孩子，大声嚷嚷，「我要当爸爸了！哈哈哈哈……」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老爷子和傅秀玉都是一脸震惊，而姜灿和霍知行交换眼神，勐然间明白那天为什么会在妇产科门诊碰见孙美芬了……


    「你说什么？」傅秀玉不可置信，「美芬你……你怀孕了？」


    孙美芬一脸娇羞，眼角眉梢间却透着几分得意。


    「呵，怎么可能！你都这么大年龄了！」


    「哎，大姐，话不能这样说啊！」孙美芬扭捏作态，「是，我不年轻了，但我也就四十多岁，我还没到更年期呢，怎么怀不上？」


    「你就算能怀上，可成威他……」


    傅秀玉没好意思把更难听的说出来。


    傅成威是个傻子，哪懂那回事？


    就算他懂，可这事也太蹊跷了！孙美芬嫁进傅家这么多年没见着肚皮有动静，一心只扑在她那女儿身上。


    现在，孩子说有就有？


    「哎，真是没办法呢！」孙美芬理理头髮，「呵，我也没打算还能生孩子，但这是老天爷赐给我的，我当然要生下来！」


    「大姐，你该不会觉得这孩子生出来……是跟你儿子争财产的吧？」


    傅秀玉正要发作，傅成威一步上前挡住了孙美芬。


    那傻乎乎的架势，就好像谁要跟孙美芬做对，就是跟他过不去一样。


    傅秀玉急的直冒汗。


    傅老爷子倒是淡定自若，怀疑的目光仿佛带刺，扎在孙美芬还未隆起的小腹上。


    「爸爸，你，你不高兴啊？」傅成威扯着大嗓门，「你，你要当爷爷了呀！嘿嘿，我这两天高兴的睡不着，真想这孩子赶紧生出来瞧瞧长什么样子……」


    「小孩子出生都一个样，你也用不着期望太高。」老爷子慢条斯理。


    「既然美芬有身孕，那就让管家给她换个凳子吧。」


    「爸，」孙美芬冷冷一笑，「我挺喜欢灿灿坐的那个小沙发的！」


    「孙美芬你什么意思？」傅秀玉双手环抱胸前，「你怀个孕，就想让我儿媳妇给你让位？」


    「大姐，我可没这样说！灿灿怀孕，我也怀孕，孕妇的待遇是不是该平等啊？况且我还是她的长辈，她给我让座，难道不应该吗？」


    「是啊，舅妈！」姜灿温和的笑笑，一脸乖巧的站起来，「舅妈这边坐！」


    孙美芬轻蔑的瞥她一眼，坐下之后又看上了桌上那碗炼乳龟苓膏。


    凑上闻一闻，清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灿灿啊，」孙美芬巴不得趁这机会张狂一下，「这碗龟苓膏你也孝敬舅妈吧，怎么样？毕竟你的孩子，还得管我孩子叫一声『叔叔』呢！」


    第455章 孕傻转移了


    说着，孙美芬直接拿起桌上的小碗。


    龟苓膏正要往嘴里送，只听姜灿轻声笑道：「倒不是捨不得给舅妈吃，但这龟苓膏实在不是孕妇能吃的东西。」


    孙美芬握着勺子的手勐然顿住。


    「这是从南洋运来的，里面有很多名贵中草药，不过性寒，孕妇吃了恐怕会流产。」


    「弟妹，」傅秀玉冷笑，「这是灿灿的父母亲寄来孝敬老爷子的，你倒是勤快，直接拖自己跟前了？」


    孙美芬怔了怔，放下勺子，又把龟苓膏推了回去。


    傅老爷子实在没耐性继续待下去，拄着拐杖就起身回屋了。


    「哎？爸爸这是怎么了！」傅成威傻傻的问，「姐姐，爸不高兴？」


    傅秀玉白他一眼。


    「老婆，没关系！」傅成威又看向孙美芬，笑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做！现在大厨都在家里，我这就……」


    「成威。」傅秀玉声线清冷，「没错，今天家里厨师多，但都是爸爸给灿灿准备的，没你们什么事！」


    「姐，你这是干什么？！」傅成威不满的吆喝着，拉过孙美芬就赌气的往外走。


    孙美芬假惺惺劝他「家和万事兴」，气的傅秀玉直接抡起一只杯子摔出去。


    杯子摔的七零八落，姜灿急忙过去安抚。


    「妈，为这种人气坏自己身子不值得！」


    「真是噁心！」傅秀玉狠狠骂道，「灿灿，你看她那样子！她真怀孕了？」


    姜灿顿了一下，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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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5页

    「我看这贱人根本没怀孕！」傅秀玉冷冷地说，「八成又是想要钱，借着怀孕的由头而已！你看着吧，等过几天她把钱弄到手了，这孩子就流产了！」


    然而姜灿和霍知行却不这么认为。


    回家的路上两人分析：


    「我认为舅妈肯定是怀孕了，不会是假的。」


    霍知行眼带笑意看着自家媳妇，「说说看？」


    「我一说龟苓膏不适宜孕妇的时候，她立即停下了。」


    「那也有可能是她装模作样呢？反正假孕是演戏，那演戏就干脆演到底！」


    「可是……」


    姜灿皱皱眉头，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但她就是说不出来。


    怀孕这件事上她也算是有经验的过来人，孙美芬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谨慎，不像是演戏。


    「就当她是真的怀孕了吧。」霍知行握住她的小手，低声道，「不过我认为这个孩子不可能是舅舅的。」


    姜灿使劲儿点头。


    「那你说是谁的？」


    两人对视一眼，「绿帽昆？」


    接着又同时喊出口：


    「我老公真聪明！」


    「我老婆真棒！」


    说完两人怔了一下，相视而笑。


    「怀着别人的孩子，又想占着傅家的好处。」霍知行沉声道，「这恐怕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不止这样吧。」姜灿想了想说，「孙美芬这样做，其实风险很大。就算舅舅不怀疑她，外公和妈可不是那么容易煳弄过去的！他们肯定会暗中调查这孩子的血脉……」


    「你的意思是，」霍知行眉心微蹙，「孙美芬也想到了这一层？」


    「如果她没想到这一层，那我们就不用担心了。」小女人笑笑，「说明对手智商太低！」


    「那要是她想到这一层了呢？」


    「嗯……那就说明，她要这个孩子还有别的用途！」姜灿回答道，「首先她是高龄产妇，她的身体状况恐怕不允许她这个时候生孩子。其次，你还记不记得她曾经说过咱们什么？」


    霍知行倒是想起来了，有一次傅氏集团例会，孙美芬代表的是美威经纪公司出席。


    会上她说话夹枪带棒的，说某些人成天跟踪她，她心情很不好。


    「某些人」，指的当然就是霍知行手下。


    霍知行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她怀的这个孩子一旦出什么事，她会嫁祸在我们头上！」


    姜灿认真的点点头。


    孙美芬如果生孩子，那承担的风险实在太大，毕竟这个孩子身上流着吕茂昆的血，一旦被查出来，她死无葬身之地。


    况且高龄产妇生育，併发症的发病率比别人高得多，而小孩质量恐怕不会太高。


    孙美芬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人，就不可能豁出命去铤而走险。


    「所以，」姜灿淡淡一笑，「咱们为求平安，最近还是离舅妈远点吧！」


    说完，车里一阵沉默。


    她抬眼，发现霍知行正专注的看着她，嘴角一抹温柔的笑。


    「你……干嘛？」


    男人忽然靠近。


    姜灿急忙小手抵在他胸膛把他推开。


    这男人属狗的，随时随地都要发情？


    「霍知行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再这样，今晚给我出去睡！」


    「老婆……」霍三爷委屈的要命，「我就是想夸夸你，你干嘛这么凶？」


    「夸我？」


    「嗯。」三爷点头，「刚才你分析的特别对，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怎么到你这就行不通了？」


    姜灿小脸红红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捧着他的脸，小手来回摩挲。


    这男人还是稜角分明，帅气硬朗，尤其那双剑眉和深邃眼眸，时常让她沦陷。


    不过……好像越来越冒傻气了。


    难不成原本属于她的孕傻，都转移到他身上了？


    姜灿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里，感受他温暖坚定的心跳，小酒窝里的幸福都快溢出来了。


    ……


    尹澄奉家父家母之命，来到曼城看望姐姐。


    霍知行派出最大的阵仗去接他。


    接回来后他也不用住酒店，而是住在霍知行名下的另一栋小别墅里，跟霍知行和姜灿现在住的地方隔着一条街，来回非常方便。


    这引起了聂昕极度不满，阴阳怪气的打电话给霍知行：「这亲弟弟和表哥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你把你亲小舅子安排在大别墅里，把我这表舅哥往酒店一扔？」


    「聂昕，你这么说有意思？」


    隔着电话，霍知行都能闻见那股醋味儿。


    以前某人还说他是个醋缸。


    「我把你安排在酒店是为你好。」霍知行坏笑一下，压低声音，「让你住在家里，你哪有空间跟你的吉普赛女郎打情骂俏？」


    「你……」


    聂昕说不过他，直接挂了电话。


    第456章 哄睡失败


    电话这头的霍知行得意的勾勾嘴角。


    客厅里传来姜灿姐弟俩的笑声。


    他往里面看，发现家里几个年轻女佣都围在尹澄身边，又是奶茶又是点心，照顾的格外周到。


    那几个女佣眼中都带着光。


    霍知行轻笑，尹澄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还记得当年他是个被校园霸凌伤害的小男孩，大半夜哭着鼻子来姐姐家里告状，最后还得他这个姐夫给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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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26页

    现在，他是尹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尹若鸿手把手教他、带他，为他铺路，而他自己也很争气，小小年纪已经展露了出色的医学天赋。


    不光提前两年从医学院毕业，而且在制药和针灸方面也一点就透。


    如今的他只坐在那里便自带光环，一举一动都有大家风范。


    「老公！」姜灿笑嘻嘻的招手让他过来，「小澄这次来看我，要多住几天呢，还要来这边的医学院听教授讲座！」


    「没问题。」霍知行柔声道，「小澄，这里就是你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去医院的话，我派司机和保镖跟着你。」


    「不用那么麻烦！」尹澄笑笑，「我自己坐公交就可以的，再说，我也想在这座城市走走！好不容易来这么一趟，我总得好好看看这里啊！对了，听说昕哥哥在这里走了桃花运？」


    「怎么，你也想去那个广场撞上个吉普赛女郎？」


    尹澄不禁逗，脸一下子就红了。


    「好了，你别跟他开玩笑！」姜灿轻笑，「小澄还带了很多药品和补品，都是爸爸妈妈准备的。」


    桌上有只小箱子，里面都是尹氏研发的药物。


    姜灿翻了翻，其中还有几瓶特别标註是给霍知行的。尹若鸿担心他空难后遗症再復发，索性多带了几瓶过来。


    霍知行深感欣慰，老丈人还是很心疼他的嘛。


    「对了姐姐！」尹澄想起来，「爸妈还让我带话给你呢。」


    「什么呀？」


    「嗯……爸爸说了，就算以后我是继承人，但尹氏还是有你的一半。而且你的那半比我的多！」


    「这……」


    姜灿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是亲姐弟，但说到这种切身利益问题，还是觉得尴尬。


    或许是在霍家和傅家见多了亲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了，姜灿很珍惜这份得来不易的亲情，并不想再继续探讨这个话题。


    反倒是尹澄特别豁达的笑笑：「姐，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贊同爸爸的做法。再说了，在咱们南洋，家族中的女孩子就是比男孩子金贵啊！」


    霍知行听的一愣一愣，没想到那边还有重女轻男的传统。


    姜灿笑笑，像小时候一样拉拉小澄的耳朵。


    「爸还说了，」尹澄继续道，「让你别怕霍知行，有什么事有娘家撑腰，他要是敢欺负你……」


    霍知行立即竖起耳朵。


    尹澄是个直性子，说这些话也不背人，直接掏出口袋里的银针。


    「爸都教过我了，他要是敢欺负你，就一针扎死他！」


    「咳咳咳咳……」


    霍知行一口果汁呛在嗓子眼里。


    姜灿赶紧去拍他后背，一个责备的眼神瞥向尹澄，「你哪来那么多话！」


    「姐？」尹澄纳闷，他说的明明都是老爸的原话嘛！


    「老公，没事吧？」


    「没事，没事……」


    姜灿连忙倒了杯白开水给他沖沖嗓子。


    尹澄耸了耸肩膀，还是把银针收起来吧。


    唉，来之前他就告诉老爸了，姐夫是姐姐的宝贝，姐姐哪捨得用针戳他？


    老爸就是不信！


    看吧，人家呛了水姐姐都那么紧张！


    尹澄笑了笑，藉口要调时差睡觉，赶紧熘了。


    霍知行缓过来，看看姜灿，有些想笑。


    「没想到岳父大人还是这么狠？」


    「是啊。」姜灿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说，「现在他的银针，后继有人了！」


    霍知行忽然想到什么——尹澄也精通医术，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老公，」姜灿小懒猫似的往他怀里一靠，「我困了。」


    「那咱们回房间睡。」


    「可我不想走……」


    「好，」他对她有求必应，「老公抱你！」


    说着他把姜灿打横抱起，慢慢上楼。


    「老公，自从有了你，我好像都不需要腿了！」


    「这可不行。」霍知行轻声道，「其他时候可以不需要，但有一个时候必须要。」


    「什么时候？」


    「你不开心的时候。」他目光宠溺，笑了笑说，「不开心的时候，可以狠狠踹我！」


    他自以为这是个满分答案，正感动于自己最近情商的提升速度感人。


    没想到姜灿皱皱眉头问：「老公，我为什么会有不开心的时候？」


    「……」


    「怎么，难道跟了你，我还会不开心？」


    「……」


    「那我还跟你干什么啊！」


    「……」霍知行闭嘴了，加快去卧室的脚步。


    「你说，你快说！为什么会让我不开心？」


    「霍知行！」


    霍知行自知祸从口出，完了，今天这午觉哄睡失败，还是赶紧把她哄好吧！


    ……


    孙美芬这几天在家里享受着皇太后一样的待遇。


    傅成威下令全家上下不准有任何人惹太太不高兴，否则不商量，直接赶出门。


    就连傅清颜见了老妈都得小心翼翼。


    这天孙美芬刚喝完鸡汤，傅清颜推门进来，坐在她床边，双手环抱胸前，目光怪异的看着她。


    孙美芬擦擦嘴，抬起眼，「干嘛这种眼神？」


    傅清颜瞧了瞧她肚子。


    「现在屋子里就我们母女两个。」她冷声道，「妈你给我句实话，你是不是真的要生下这孽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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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好吧！」孙美芬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什么孽种？这是你弟弟！」


    「呵！」傅清颜尖着嗓音，「弟弟？姓傅还是姓吕？」


    「你……」


    孙美芬脸色煞白，下意识的往门口看看。


    卧室门紧闭，门外也没有脚步声。


    但她还是用眼神示意傅清颜说话注意点。


    「妈，你都做了这种事了，还怕丢人？」


    「你这死丫头！」孙美芬咬牙切齿，「我拼命保住这孩子是为什么？还不都是为了咱们母女俩！你怎么那么笨，什么都不懂？！」


    「为咱们？」傅清颜确实不明白老妈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第457章 将计就计


    孙美芬勾勾手指，示意她过去说话。


    傅清颜坐到她跟前，她声音压低的不能再低。


    「清颜，这孩子肯定是不能生下来的……」


    「什么？」傅清颜一怔。


    自打老妈怀孕之后，她总觉得那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会抢夺她本就不多的宠爱，因此心里极不痛快。


    可如今听孙美芬这么一说，她又有点动摇了。


    那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手足，如果真是个男孩，说不定将来对她还有用处呢。


    「妈，为什么？是医生说的保不住？」


    「我自己的身体状况，我自己清楚。」孙美芬看看她，「像我这个年纪，生孩子风险太大，就算生下来也不一定好养活……再加上，他不是那个傻子的种，所以……」


    「妈，傻子根本不知道！我看他这几天高兴得很，他会一直护着你的！」


    「那也不行！」孙美芬脸色一变，「傅成威是傻子，霍知行和姜灿不是！」


    傅清颜睁大眼睛，「难道他们发现了？」


    「现在应该没有，不过迟早会发现。」孙美芬轻嘆一声，目光忽然狠毒起来，「所以要趁他们发现之前，让这孩子折在他们手上！这样的话，傅成威肯定会大闹，老爷子和傅秀玉也拿他没办法！」


    傅清颜明白了，原来老妈是想用这个有可能生不出来的孩子，为她、为自己，在傅家拼出一条路。


    就算老爷子再不待见她们母女，可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对她们更加宽容。


    而这孩子流产若是跟姜灿有关系……


    傅清颜笑了笑，暗暗赞嘆姜还是老的辣！


    「妈，你已经想好怎么把这事算到姜灿那个小贱人头上了？」


    「还没有。」孙美芬轻哼一声，「不过这种机会还不好找吗？」


    傅清颜刚想说什么，这时她电话响起。


    一看屏幕，竟是姜灿打来的！


    她吃了一惊，看向孙美芬，孙美芬示意她接起来。


    那头的姜灿长话短说，只说想跟她见个面，约见的地点也给她发过去了，在市中心一家甜品店里。


    「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傅清颜挂了电话冷笑一声，「我天天给她请安问好她从来不理我，今天竟然主动打电话约我？」


    「那你就快去！」孙美芬笑的得意，「精神点儿，看看她什么情况。呵，刚刚还说找个机会……你看，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


    傅清颜比约定时间晚了十五分钟。


    姜灿坐在靠窗位置，远远就看见傅清颜穿着短裙踩着恨天高，戴着大墨镜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走到店门口的位置，还把墨镜往下一拉，看看四周有没有跟拍的记者。


    真可惜，附近确实有狗仔队，但不是拍她的。


    听说有个法国女影星在这一带拍照。


    姜灿摇摇头，被她这愚蠢的样子弄的哭笑不得。


    「嫂子对不起，我来晚了。」傅清颜一进门就不咸不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没关系。」姜灿柔声道，「已经给你点了饮料，你喜欢蓝莓芝士奶茶对吧？」


    「呵，嫂子，」傅清颜墨镜还是不肯摘下来，「这东西我以前喜欢，现在可不行！现在我得保持身材，毕竟还有那么多场戏要拍呢……而且，万一让人拍到我在这种小店里喝奶茶，太影响形象了吧！」


    「哦……」姜灿点点头，努力表现的云淡风轻。


    「对了清颜，今天约你出来，就是想跟你说一下那个电影的事。」


    「一切都很顺利，嫂子不用担心！」傅清颜伸长了脖子，「唐导说了，我是天赋型演员，这部电影一定会是我的成名作！」


    「是吗，」姜灿轻笑，「你能得到她的肯定当然好，只不过……电影恐怕没法继续拍了。」


    傅清颜勐的摘下墨镜，一双眼睛瞪的比铜铃大。


    「你说什么？！」


    「表妹，你别激动。」姜灿柔声安抚，「是这样的，傅氏的帐我都看过，现金流不多，几笔投资还没见到收益，帐面上已经没什么钱了。这部电影本来是美威经纪公司投资的，可现在美威临时撤资，这……这实在不好办啊！」


    傅清颜脑子里轰的一声，乱成一团浆煳。


    怎么会没钱，怎么会撤资？


    当时老妈说了，投这部电影就是让她当女主角，让她冲击奖项，当影后！


    现在全完了？


    「清颜表妹，」姜灿的样子看上去相当诚恳，「一岚把你拍的样片给我看过，真的特别棒！尤其是你的表情，做的十分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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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一岚也说过那天你跟聂昕在片场有些不愉快……这个，我向你道歉。我表哥那个人少年得志，难免有点狂，得罪了你，真的很不好意思。」


    「但清颜表妹你一定要相信我，这部电影要是拍了，你肯定会拿奖的。」


    傅清颜晕晕乎乎，一方面是姜灿的赞美，一方面是电影没钱。


    而姜灿在她面前这么客气还是破天荒头一次，连道歉的话都说，这还能因为什么？


    肯定是她和这部电影，都有巨大的价值！


    而这部电影也将会是她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所以必须要拍下去，无论付出多少代价！


    傅清颜一时失去判断力，抓着姜灿就问：「没钱了怎么办啊！嫂子，我不能半途而废！」


    「别急别急，」姜灿拍拍她手背，「美威经纪不是舅妈的公司吗？表妹，不然你找舅妈想想办法？让她别撤资？」


    「这……」


    傅清颜刚想答应，又停住了。


    她记得美威经纪那笔钱，是吕叔叔让老妈洗白的。那么撤资，应该也是吕叔叔的意思，老妈做不了主。


    傅氏帐面上没钱，她唯一的希望只有吕茂昆。


    「清颜表妹，」姜灿继续煽风点火，「只要能解决现在拍摄资金问题，我就有把握，通过一些内幕操作，一定能将这部电影推上领奖台！」


    「真的？」


    傅清颜抬头，对上姜灿意味深长的目光。


    她咬咬牙，勐的站起来跑出甜品店。


    找老妈没有用，只能去找吕茂昆！


    于是她迅速叫了辆车，往吕茂昆的住处赶过去。


    姜灿看她上了车，拿出电话打给霍知行：「老公，我这边都办妥了，你的人安排的怎么样？」


    第458章 仲夏夜家宴


    霍知行嗓音低沉，轻轻吐出三个字：「没问题。」


    此时他安排的人已经跟上了傅清颜的车，并且发来路径定位。


    车子是往城外某个方向开，跟上回跟踪孙美芬时那个方向一模一样。


    傅清颜果然是去找吕茂昆了。


    霍知行勾唇，越来越多的证据像逐渐膨胀的气球，只等将来的某天，砰的一声爆炸。


    真相或许会带来一时的伤痛。


    但对傅成威来说，却是一辈子的解脱。


    「老婆，你辛苦了。」霍知行温柔道，「早点回去休息，剩下的事交给我。」


    姜灿点头答应，在保镖的护送下回到别墅。


    几天后霍知行跟聂昕在办公室里见面。


    影帝坐在沙发上，一双长腿交叠着，样子慵懒而随性。连白色西装这么挑人的衣服，在他身上都显得特别熨帖。


    平常傅氏的女员工们基本不往这一层跑，因为她们害怕霍知行。


    可今天这些女人一个赛一个的热情，在霍总门前走来走去，不时掉一只钢笔或丢了本子，弯腰的工夫透过玻璃门缝隙往里面瞄。


    直到霍知行在走廊尽头出现，她们感受到这强大的气场，纷纷四散而逃。


    霍知行走进办公室，打趣道：「你要是再坐一会儿，这些女员工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你们傅氏难道没有雄性动物？」聂昕得意的勾勾唇。


    霍知行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的盯住他。


    「表妹夫，承认我比你帅真有那么难吗？」


    「没事就出去！」


    聂昕笑起来，「别，跟你开个玩笑！你看，东西我都给你带来了。」


    他把信封往桌上一放，里面是一沓照片。


    霍知行看了看，冰块脸上总算出现一抹笑意。


    几天前他动用的正是聂昕带来的那几个手下，跟踪傅清颜一直跟到吕茂昆的老窝。


    还拍下了傅清颜跟吕茂昆见面的场景。


    照片上的两人样子十分亲密，吕茂昆的手甚至摸到了傅清颜的腰间。


    如果他真的把傅清颜当一个晚辈，岂能这么没有分寸？


    霍知行把照片塞回信封，这种脏东西看多了直犯噁心。


    「谢了。」他抬眼看看聂昕，「你跟桑晴的的事，我和灿灿一定尽力。」


    「什么？」聂昕一愣，「没头没脑的说这个干什么？」


    「哦，那就……我和灿灿一定尽力，帮桑晴再找个条件不错的男朋友。」霍知行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我打听过了，如果她能跟当地有身份的人结婚，说不定可以得到王室特赦，身份问题就解决了……」


    「霍知行！」


    聂昕有些气急败坏，喊了一声，瞪住他，后面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霍知行好整以暇的摆弄摆弄领带，大手一挥出去见客商。


    聂昕盯着他的背影咬牙切齿：「就这么报答我啊？」


    ……


    周末的傍晚，傅家老宅十分热闹。


    傅老爷子心血来潮，要在这仲夏夜办一场酒会，宴请亲朋好友，整个傅氏家族的人都悉数到场。


    宴会设在老宅院子里，提琴声优雅，美酒飘香，满园玫瑰绽放，让人仿佛回到十六世纪的欧洲，带着点点梦幻色彩。


    姜灿挺着大肚子，跟霍知行在人群中应酬。霍知行心疼她走路辛苦，正要把她抱起来，被姜灿一下子按住手臂。


    「怎么了？」男人轻笑，「不是说跟我在一起之后，就不需要用腿了吗？」


    「现在还是需要的！」姜灿小声说，「当着你这么多家人的面，这样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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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疼我自己媳妇儿，关他们什么事？」


    姜灿抿唇轻笑，还是制止了他。


    「我们家灿灿就是太懂事！」傅秀玉也低声道，「其实让那小子抱一抱你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看你这脚肿的厉害……难受吧？」


    姜灿乖巧的摇摇头。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声音，「哎哟，咱们家少奶奶真是『太太太』懂事了！懂事到目无尊长，没大没小！」


    傅秀玉眉头一皱，那声音果然是孙美芬的。


    只见那女人一扭一扭朝这边走过来，肚子明明没怎么隆起，却像个皇太后，身边好几个人围着。


    傅秀玉一个白眼甩过去，「你少胡说八道！仗着自己怀孕，就真成了疯狗逮谁咬谁了？神经病！」


    「大姐，究竟谁是神经病，一会儿你会知道的！」


    两人的争执声引来不少亲朋好友的围观，不过大家也只是看看不说话，端着酒杯在一边看热闹。


    孙美芬见时机成熟，甩出一沓照片拍在面前的桌上。


    照片上的几个男人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像是在跟踪。


    姜灿和霍知行相视而笑。


    其实他们早就知道，孙美芬对他俩也有提防之心。孙美芬觉察到有人跟踪她，那他们干脆将计就计，故意让保镖们做的明显一点，被孙美芬拍到。


    「傅秀玉，你自己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和你千般万般好的儿媳妇！」


    傅秀玉淡然自若，冷笑道：「怎么了？」


    「怎么了？」孙美芬瞪大眼睛，「他们派人跟踪我！」


    「呵，大姐，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找人跟踪我，这手段也太龌龊了吧！」


    「唉，」孙美芬扶着头，「我一想到时刻被人跟踪，心情就不好，心情一差，也会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呢……」


    周围宾客都在窃窃私语——


    「是啊，不管怎么说，美芬怀的是傅家的孩子。」


    「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这样做，不是摆明了容不下美芬和这孩子嘛！」


    「呵，搞不好还是傅秀玉授意的……」


    孙美芬听到舆论对她有利，继续泼妇一般的胡闹，索性一屁股坐地上，「哎呀真是没天理了！我不过就是怀个孩子，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成威，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外甥和外甥媳妇都讨厌这个孩子，那咱们就不要了，免得惹人家心烦……」


    傅成威连忙上前想把她拉起来，一边扶她一边不分青红皂白的对着霍知行和姜灿破口大骂。


    姜灿的小手轻轻握住霍知行。


    霍知行也轻轻的捏了捏，给她一个温柔坚定的笑。


    等闹的差不多了，霍知行把姜灿护在身后，上前一步，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


    最后落在孙美芬脸上：「舅妈，还是起来说话吧。」


    孙美芬跟他死磕，就是不起。


    霍知行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冷冷笑道：「原来舅妈喜欢仰着头说话？这跟跪着，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第459章 母女反目


    孙美芬立即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怒目圆瞪。


    「霍……霍知行！你敢这样跟你舅妈讲话？」


    「你敢这样跟我儿子讲话？！」傅秀玉严厉的声音震住全场。


    孙美芬往后缩了缩，又暗中捅捅傅成威，让他闹。


    傅成威顿了一下，不管不顾的扯着嗓子闹起来：「姐，你们太不讲理了！我……我家美芬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你们竟然还派人跟踪她！」


    「她怀的是我的孩子！你们就，就这么看她不顺眼？是不是也看我不顺眼！」


    傅秀玉脸色难看极了，几次想发作但都忍了下来。


    一想到小时候弟弟奋不顾身拼死相救的场景，她的心就软了，天大的脾气也发不出来，整个人都被愧疚感吞噬。


    霍知行上前拍拍她肩膀，让她退后。


    老妈发不出来的脾气，由他来发。从小到大，他就没见自己老妈这么窝囊过。


    再说这不是发脾气，对傅成威一味的相让，不是对他好，而是把他推进更可怕的深渊。


    倒不如现在就把孙美芬这颗毒瘤除掉！


    霍知行不慌不忙，也拿出一沓照片拍在桌上。


    「舅妈说有人跟踪您。」他似笑非笑，「您拍了照，我也拍了。没错，我承认这些人是我派去的，不过舅妈您最好仔细看看，我的人都拍到了什么！」


    孙美芬一愣，疑惑的去翻那些照片，结果越看就越浑身发抖。


    「这，这是……」


    「这是清颜表妹。」霍知行声线清冷，「舅妈不会连自己女儿都不认识了吧？」


    孙美芬勐然抬眼，脸色煞白，神色惊恐。


    照片上不仅有傅清颜，还有吕茂昆！


    孙美芬的心脏突突跳着，全身血液仿佛倒灌至头顶，一时间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傅清颜怎么会跟吕茂昆混在一起？！


    一个是她女儿，一个是她情夫，可他们两个竟然……


    孙美芬感到奇耻大辱，然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只能强忍下去。


    霍知行眼底掠过一抹深邃，他轻轻拉过姜灿的小手，沖她微微一笑。


    姜灿柔声说：「舅妈，其实您也别怪知行……这事是因我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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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日子我就觉得清颜表妹有些不对劲，然后就告诉了知行，知行这才派人跟着她的。舅妈，我也是怕表妹出事。」


    「不知道这位吕先生是什么人啊？」姜灿目光单纯，「他年纪好像也不小了呢，表妹跟他走这么近，万一……万一上当受骗可怎么办！」


    「你……」


    孙美芬气的快吐血。


    姜灿和霍知行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如出一辙。夫妇两人往那一站也是满满的压迫感，让人不敢造次。


    整个宴会鸦雀无声，大家互相望望，都是聪明人，不用说也明白姜灿话中的含义。


    只有傅成威蒙在鼓里，傻乎乎的左看右看。


    「老婆，吕先生是谁啊？咱家清颜为什么要跟他走的近？他不会是清颜找的男朋友吧？」


    「你给我闭嘴！」孙美芬狠狠瞪他一眼。


    傅秀玉不乐意了，上前就把傅成威拉到自己身后。


    「孙美芬，你跟我弟弟甩什么脸子？怀个孩子，真把自己当皇太后了？」


    孙美芬被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呵，」傅秀玉冷笑，「要我说，这事儿灿灿做的对！要不是灿灿和知行留了心眼，让人跟踪，清颜说不定真被这老男人骗了呢？」


    「弟妹，你又有了孩子，但也不能疏忽对女儿的管教，对吧？」


    「够了！」孙美芬尖叫一声，一眼看到躲在人群中的傅清颜。


    傅清颜低着头，神情跟她一样慌张。


    然而在目光交汇时，傅清颜明显感到母亲眼中那团杀气，她狠狠的颤了几下。


    傅老爷子从不远处走来。


    刚刚这边的动静，他都听的一清二楚，也早已有人把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活到这古稀之年，老爷子早就练成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可波澜不惊的眼底裹挟着一场暴风骤雨，沉默也只是火山爆发前短暂的平静。


    「孙美芬，傅清颜。」老爷子如重锤一样的声音把这两人敲醒，「事情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解释清楚！」


    「爸……」


    「爷爷……」


    「外公，还是我来解释吧。」霍知行声线凛然，「这位吕先生我调查过，就是个普通的生意人而已，做风投这一行的，除了年纪大点，其他也没什么。」


    「真的？」


    「是，真的。」


    孙美芬和傅清颜同时一愣。


    霍知行眼底那抹深邃让人胆寒。


    她俩弄不明白这夫妇两个在打什么主意，既然已经调查到了吕茂昆，又为何不在傅老爷子面前拆穿她们？


    「弟妹，」傅秀玉冷冷一笑，「一个普通生意人也能把你女儿勾走？当心其中有诈啊！」


    「清颜虽然不是傅家的孩子，但她也姓傅！要是真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丢的是我傅家的脸！」


    孙美芬目光愤恨，傅老爷子把拐杖敲的震天响，大发雷霆。


    「你们母女两个都安分点！既然进了我傅家的门，就得守我家的规矩！从今天起，傅清颜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准出门！」


    老爷子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傅秀玉急忙上前扶着他。


    音乐声再度响起，宾客们全当没有这回事，继续喝酒跳舞。


    而孙美芬母女脸色难看的僵在原地。


    傅成威也不知所措，拉着霍知行和姜灿非得说理，被孙美芬一巴掌拍在头上。


    「有完没完了？还在这丢人现眼！」


    「老婆，你……」


    「你给我回家！」


    孙美芬使出浑身力气吼出这一句。


    霍知行冷冷瞥他们一眼，拥着姜灿走远。


    傅清颜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妈……」


    孙美芬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你跟我来！」


    母女俩来到老宅后院的泳池边。


    这里离前院不远，但安静许多。寒凉的月色照在水池中，照在母女两人各有心事的脸庞。


    傅清颜心里打着小鼓，偷偷瞄一眼孙美芬，还没来得及说话，勐的一个耳光狠狠落在她半边脸上！


    第460章 掉进水池


    「妈！你……」


    傅清颜惊慌失措。


    她捂着那火辣辣的半边脸，恐慌、愤恨、恼怒、心虚，所有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儿的涌上来。


    「你别叫我妈！」孙美芬喘着粗气，「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我……我怎么养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东西！」


    「妈，你别听表哥他们胡说八道，我跟吕叔叔只是……」


    「照片上清清楚楚！」孙美芬歇斯底里，「那老不死的还摸你腰！你，你竟然也让他摸？你简直要气死我！」


    傅清颜僵在原地，无话可说。


    其实对于女儿和情夫的丑事，孙美芬早有察觉。


    她带傅清颜见吕茂昆的次数不多，可每次见面，吕茂昆那双贼眼就会色眯眯的盯在傅清颜身上。


    她既伤心又气恼，更多的还是嫉妒。


    她嫉妒自己的亲生女儿，嫉妒她拥有自己再也没有的青春，嫉妒那张能迷住男人的脸。


    而她，现在人老珠黄，拼尽全力也无法再得到吕茂昆的青睐，除了许给他更多的利益，她没有别的办法。


    她也暗示过傅清颜很多次，让她离吕茂昆远一点，可万万没想到，他们两个背着她做出这种事，还被姜灿和霍知行抓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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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美芬忽然间明白了，霍知行刚刚当着老爷子的面没有戳穿吕茂昆的身份，是因为一切早就在他掌控之中。


    呵，傅秀玉和霍知行这母子俩除了是一对活阎王，还最擅长把别人的弱点死死拿捏，然后就像猫捉老鼠那样，把老鼠活生生玩死！


    孙美芬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傅清颜却只冷冷看着她，并没有去扶。


    孙美芬抬眼，从女儿闪着恶毒锋芒的眼中，她仿佛看见自己的末日。


    「你……你这小贱人！我把你生出来就是让你跟我作对的吗？我，我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可你竟然暗算我，干这种见不得人的丑事！」


    沉默半晌，傅清颜冷哼一声。


    「妈，别把话说那么难听。我见不得人，你就见得人？」


    「你……」


    「电影不能拍到一半就不拍了！不能撤资！」傅清颜大喊道，「这件事你做不了主，我当然要去找吕叔叔帮忙了！不然我怎么办？我还怎么当明星，当影后！」


    孙美芬瞪圆了眼睛，指着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妈，你想开一点！」傅清颜不耐烦的看看她，「你现在已经老了，吕叔叔不喜欢！要是没有我，他还愿意多看你一眼吗？」


    「我让他摸两下，又少不了块肉，还能让他帮咱们办事，而且……」


    「你给我住口！」


    孙美芬歇斯底里，上前扯着她头髮又狠狠给了她几个耳光。


    傅清颜被打的鬼哭狼嚎，叫的声音都变了，孙美芬的长指甲还专往她脸上划，划出一道道的血印子。


    傅清颜抵抗了几下，一双眼睛被愤怒烧的通红，冲着孙美芬小腹就是重重一拳！


    「啊——」


    孙美芬疼的站不稳，扑通一声掉进水池子里。


    傅清颜傻眼了。


    她眼睁睁看着孙美芬在水里胡乱扑腾两下就沉下去！


    她心里乱作一团，空白一片的大脑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逃！


    「妈，你……你别怪我！」傅清颜浑身冷汗，踩着高跟鞋一瘸一拐的跑了。


    孙美芬渐渐没了动静，水面上只剩了一圈气泡。


    这时几个保镖举着手电筒赶过来。


    他们都是霍知行派来的。姜灿一早就提醒过霍知行，要盯住这母女俩的一举一动。


    可没想到傅清颜竟然这么心狠手辣，把自己亲妈往水池中推！


    「快，人在这边，快！」


    几个保镖身强体壮，又通水性，很快就把孙美芬捞了上来。


    孙美芬落水惊动了整个傅家，众人七手八脚把她送去医院。急诊室门口，医生摘下口罩长舒一口气：「夫人肚里的孩子已无大碍。」


    傅成威赶忙谢天谢地，嘿嘿的笑着。


    「不过……」医生又说，「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夫人做个全面检查比较妥当。」


    傅秀玉点点头，示意管家去办理相关手续。


    然而这时孙美芬被人从急诊室推了出来，几个护士都神色慌乱。


    医生皱起眉头，「怎么这时候把孕妇推出来？」


    「这不怪我们……」其中一个护士解释道，「夫人说什么也不做检查，而且非得找amy医生！」


    「对，不做……」病床上的孙美芬有气无力，却执着得很，「我，我不做检查，叫amy过来，amy……」


    姜灿和霍知行互换眼色，立即明白，想必那个amy就是孙美芬的亲信，也是唯一知道她肚里孩子是怎么来的。


    姜灿上前一步，轻声问：「请问amy在这里吗？」


    医生面露难色：「夫人要找的那位amy医生，目前在m国做手术，根本回不来啊！」


    「amy医生确实医术超群吗？」


    「她只是个妇产科医生，年龄大，经验足，要说医术超群……我们医院还有很多优秀医生！」


    姜灿微笑，转头看看其他人。


    医生这些话大家也都听到了，一致贊同先让孙美芬做检查，再联繫那个amy。


    傅成威耐心劝道：「老婆，为了宝宝，我们先做检查嘛！你摔到那个水池里，呛了水，我不放心的！」


    「你给我闭嘴！」孙美芬恨恨捶打着床沿，语无伦次，「不检查，我不做检查……你什么都不懂，给我闭嘴！」


    「老婆，到底为什么嘛！」


    「因为……」姜灿故意说半截，拖长了声调。


    在与孙美芬对视的一瞬间，她清楚看到那个女人眼中的慌乱和恨意。


    「因为舅妈向来是amy医生检查，换了别人她不习惯。」姜灿轻笑，「舅舅，我也是孕妇，我明白这种心情的。不仅是不习惯，也是觉得换了人就没有安全感。」


    「哦！」傅成威恍然大悟。


    孙美芬暂时松了口气。


    今晚消耗的精力体力都太多，她没有心思去想姜灿那话是否还有另外含义。


    只要不用做检查就好。


    于是她歪在枕头上，沉沉的闭上眼睛。护士将她推进病房照顾。


    傅成威在走廊上踱来踱去，时不时唉声嘆气一番。


    「舅舅是在担心舅妈肚里的孩子吗？」姜灿柔声问。


    傅成威眉头紧锁，欲言又止的样子。


    「灿灿刚才说的对，贸然换医生做检查，对孕妇来讲不是件小事。」霍知行沉声道，「不过舅舅，我有一个人推荐，保准让您和舅妈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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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谁啊？」傅成威急的不行，「快说快说！」


    姜灿勾唇，「是我弟弟，尹澄。」


    第461章 真当我一孕傻三年


    ；　　「先生，」傅成威身边的管家告诉他，「这位尹澄少爷是南洋尹氏家族的继承人，而南洋尹氏在医学和制药方面都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别说在南洋，就算在全世界来说，专业程度也是遥遥领先的。」


    傅成威沉默一会儿，勐然回想起来：「哦，我知道了！我，我家里的药箱！药箱里有几瓶常用药，都写着尹氏药业！」


    「正是这家！」


    傅成威兴高采烈，以为找到了救星，一把握住姜灿的手说：「灿灿，你，你弟弟真能帮美芬啊？那个……以前美芬总找你麻烦，我替她向你说声对不起，好不好？」


    说着傅成威就立正站好，勐的鞠了一躬。


    他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除了摔坏了脑袋，神经也受损，一说话就挤眉弄眼。


    可姜灿看到他焦急的样子，忽然心头一酸，对他多出几分怜悯。


    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他这么爱。


    「舅舅，你放心吧。」姜灿柔声道，「医者仁心，我弟弟是个出色的医生，一定会帮舅妈好好检查的。」


    「嘿嘿，嘿嘿……」


    傅成威笑的没心没肺。


    然而霍知行和姜灿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些许难过。


    回去路上，车子平稳的开着，折腾了一晚，夜色慢慢退去，天边泛出一缕金色曙光。


    姜灿和霍知行坐在后排，她的小脑袋靠在他肩头。


    他轻轻拥住她，「想睡就睡一会儿，到家我叫你。」


    姜灿却摇了摇头。


    她没有什么睡意，只是一想到傅成威那傻傻的样子，就有些不好受。


    「知行，」她声音很小，「我们这样做……对吗？」


    霍知行微微一怔，沉默片刻，轻声安慰道：「没什么不对的。这个现实，舅舅迟早都要面对。」


    「但看他对舅妈那么好，那么期待这个孩子……我真有些于心不忍。」


    「老婆，你别犯傻！」霍知行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如果不戳穿这一切，粉饰太平，孙美芬不光会把我舅舅害死，还要连累整个傅家的！」


    姜灿往他怀里靠了靠。


    记得小澄第一次给人下针之后，跟她视频，谈到那个人经络堵塞严重，必须下勐针，但过程会无比痛苦。


    小澄说：「这是无可避免的，为了保命，他只能忍。」


    姜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舅舅的痛苦，也是在所难免的。她刚刚确实不应该妇人之仁。


    「老婆，别想了。」霍知行低声道，「你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嗯。」


    说着说着，姜灿倒有了些困意。她闭着眼睛低声笑道：「本以为这段时间离孙美芬远一点，免得惹祸上身，没想到现在还是卷了进来。」


    「这不算卷进来。」霍知行笑笑，「起码她掉进水池的时候我们不在场。而且这个孩子保住了，或许也是老天爷在帮我们。」


    「嗯？」


    「不然……不就死无对证了？」


    姜灿勾唇，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她就睡沉了，霍知行把外套给她盖在身上，又让司机不准停下，一直平稳的开下去。


    司机有些懵：「少爷，咱们要开到哪去？」


    「随便。」霍知行无所谓，只要不停下就可以。一停车，车子一顿，肯定会影响他宝贝媳妇的睡眠。


    司机只好沿着平坦的大马路一圈一圈开，直到一缸油快没了，才找个加油站靠近去。


    车子刚停下，姜灿果然醒了，一睁眼见天已经大亮，可竟然还没开到家，不禁奇怪道：「这怎么回事？」


    「少奶奶，您睡着了，少爷不准停！」司机笑道。


    姜灿一愣，「我睡了多久？」


    「额……一缸油的时间。」


    姜灿惊讶，抬眼看见身旁的男人，正一脸宠溺的注视着她。


    「老婆，睡的还舒服吧？」


    「嗯！」姜灿揉揉头髮，睡到自然醒确实神清气爽。


    「老婆，这一缸油不便宜！」


    「哦。」


    「所以……」男人一本正经，「你给我的零花钱不够用，加不了这么多。」


    姜灿想想也是，这辆豪车配置高，用的油也是好的，跟那辆十万块的代步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她直接拿过手机转了三千块给他。


    霍知行小心脏咚的一下，面不改色看了看到帐信息，又淡定的说道：「不够。」


    「嗯？那要多少啊？」


    霍知行很严肃，认真计算着，「这车是限量款，油箱也大，所有费用都高……加满这一箱，怎么也得五千！」


    姜灿皱皱眉，正觉得一箱油五千块有点匪夷所思，这时司机加好了油上车，很实诚的笑道：「少奶奶，用不了这么多，我刚加完也就用了五百……」


    话音未落，司机一眼瞥见霍知行那张能挤出墨水的脸……


    「额，少奶奶，我，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中文不好，刚刚没听懂你们说什么！」


    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立即往家的方向沖！


    「霍知行！你真当我一孕傻三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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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没有！老婆，是我傻，是我英年早呆！」


    ……


    尹澄来到医院，透过玻璃窗看见躺在病房里的孙美芬。


    他已经把这个人的病歷看过一遍并且烂熟于心，即使检查过程中出现什么併发症，他也能及时应对。


    「可以做dna鑑定吗？」姜灿问他。


    「没问题。」尹澄胸有成竹，「她的孕期已经满十周，可以通过绒毛穿刺获得胎儿的dna样本，然后就能确定医学上的父亲是谁。」


    「但是……」姜灿有顾虑，「舅妈恐怕不会让任何人靠近她。」


    「这个也好解决。」尹澄轻笑，拿出银针，「只要让她睡过去，就能拿到样本。」


    霍知行点点头。没多久尹澄按计划，扮成医生进入病房。孙美芬本就不认识他，见了他也就嘟囔一句「这么年轻的大夫能靠得住吗？」然后就把头转到一边。


    尹澄找准机会，轻轻在她耳后下了针，孙美芬很快就上下眼皮打架，沉沉睡过去。


    另一位妇产科医生进来，在几个护士的协助下，成功拿到dna样本。


    尹澄小心翼翼收好，送去实验室。


    第462章 看到了一切


    结果出来了，这个孩子果然跟傅成威没有任何关系。


    霍知行捏着那张纸，手微微颤抖。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这一结果，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气愤。


    小时候虽然有爷爷疼他，但霍家人人勾心斗角，那里并没有给过他多少温暖。


    反倒是外公这边，让他冰冷的童年有了一缕阳光。


    他尤其忘不了舅舅对他的疼爱，把他扛在脖子上，给他当大马骑，带着他用木剑打架。


    他年纪小，下手没轻没重，常把舅舅揍的鼻青脸肿。可舅舅从来不怪他，只会傻乎乎的笑。


    每次从英国回央城之前，他都哭着喊着不要离开舅舅……


    可是现在，他很快就要亲手挑破舅舅的脓疮了。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嘴唇。


    「知行，」姜灿依偎在他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就按我们说的办。」他沉声道，「这一场闹剧，该落幕了。」


    ……


    接到唐一岚电话的时候，傅清颜正躲在吕茂昆的公寓里。


    她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奇怪的是傅家也没派人找她。就连孙美芬住院也是她通过家里佣人才知道的。


    她嘱咐佣人不要透露她的踪迹。


    而佣人却有些无奈的告诉她：「小姐，家里似乎没人想知道这个。」


    傅清颜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她在傅家，真的是个可有可无的透明人。这么多年，她没有刷到任何存在感，反而让人都对她嗤之以鼻！


    想到这，心头的愤恨和委屈一股脑儿涌了上来。


    所以这部电影一定要拍，而且还得一举成名！


    她要让那些看不起她的人，都跪着来求她！


    「你怎么了？」吕茂昆穿着浴衣懒洋洋从洗手间走出来，一眼就看到站在窗边发呆到傅清颜。


    她刚刚在床上就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害得他兴致全无，没几下就不行了，只好草草收场。


    「伺候男人都不会，就会在这发愣！」吕茂昆点了根烟，一屁股坐沙发上，「你真不如你妈！」


    傅清颜回头瞥他一眼。


    就这獐头鼠目的德行，她跟他在一起时候直犯噁心，能叫出来就算给他面子了，还想怎样？！


    不过她敢怒不敢言，想了想还是走过去贴在他身边，娇声道：「吕叔，人家好几天没出门了，天天在这屋里伺候你……人家就是有点累而已嘛！」


    吕茂昆冷笑一声，捏捏她下巴，「那你想出去走走？」


    「我……」她顿了顿，「我想拍戏。」


    吕茂昆眯起眼睛，「拍什么戏？」


    「就是唐导那部戏嘛！她又打电话找我了。」


    「唐导，唐一岚？」吕茂昆想起之前就是想用这部电影洗黑钱的。


    「对啊！唐导很看重我，女主角的位置一直给我空着，还让我出戏一周后的新片发布会！」


    吕茂昆越听越觉得这是个坑。


    想那唐一岚获过多少大奖，什么样的影后没见过？偏偏看中这木头疙瘩一样的傅清颜？


    要说之前用她当女主角，那是因为她带资进组，一亿欧元不是个小数目。


    可现在都撤资了啊！


    这唐一岚脑子进水了？


    「吕叔！」傅清颜晃着他胳膊撒娇，「你就让我去拍嘛！这部电影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指着这片子获奖呢！」


    「这……」吕茂昆看看她，「傅氏不可能没钱！你自己想办法让傅氏掏钱！」


    「吕叔，你……」傅清颜瞬间眼泪汪汪。


    自己这几天没日没夜的任他折腾，就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她不能接受！


    而吕茂昆一见她掉眼泪，立即乱了心智，赶忙把她拉到怀里一口一个宝贝的安慰着。


    「反正，傅氏就是没有钱了！」傅清颜呜呜咽咽，「现在电影缺资金，只要我能弄到资金，不光女主角是我的，就连剧本怎么改，唐一岚都会听我的！」


    「吕叔，你到底投不投钱嘛！要是你不投钱，下周的新片发布会，难道我要当着所有记者面说这电影不拍了？」


    「这么丢脸的事，我可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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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傅清颜扑在沙发上嚎啕大哭。


    这一哭倒把吕茂昆弄的心里痒痒的，他看着她后背，忽然有股邪恶的念头……


    勐的他从后面压上去！


    傅清颜猝不及防，疼的直叫唤：「啊……」


    「嗯，不错！」吕茂昆一脸满足，「这钱我投！小宝贝，你早这样不就行了……」


    傅清颜这下放心了，自己的辛苦总算没白费，再忍一会儿就好……


    然而两人鬼混在一起的时候却没发现，房间门开了一条缝，孙美芬站在外面，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


    姜灿把所有的证据都整理好。


    这一次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不过好在他们两个早就暗中跟傅秀玉通了气。


    有傅秀玉做傅家的主心骨，风波应该很快就会平息的。


    姜灿的预产期临近，这段时间她也不敢到处乱跑。有时桑晴会来陪她聊聊天，或送点亲手缝制的小衣服小袜子，做工特别细緻，甚至比外面买的都强。


    姜灿问她有没有想过换个地方生活？比如南洋。


    桑晴眼中掠过一瞬间的光采，但很快又黯淡下去。


    「你是说uncle那里吗？」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


    「为什么？」


    「我不想给uncle添麻烦！」


    姜灿轻轻握住她的手，微笑，「说不定他喜欢你给他添麻烦呢？」


    桑晴心头一紧，努力压抑着过快的心跳。


    「真的不用。」她低声，一字一顿，这几个字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


    「呵，姜灿姐，你大概误会了。」她抬眼看她，笑道，「你以为我喜欢uncle吗？哈哈哈……怎么可能！我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习惯了，不想喜欢谁，也不想被谁喜欢，就想这样自由的生活下去！」


    「所以，没身份就没身份呗！反正我能养活自己，平时小心点就好，嘿嘿……这十八年不都这样过来的嘛！没问题的！」


    桑晴的笑依然如阳光一般，只是这笑容背后有团阴云，只笼罩在她自己心头。


    第463章 走错房


    离开别墅后，桑晴想找间小酒吧喝点，但酒吧都要查身份证，而且法律规定，未满二十一岁不能喝酒，桑晴试了几家都不行，只好悻悻走出来。


    碰巧路上遇到以前的邻居，那个沉默大叔。桑晴主动跟他问好，寒暄几句，大叔不太会表达，有些腼腆的笑着把自己刚买的几罐啤酒送给她。


    桑晴正需要酒精，也没跟他客气。


    拿到啤酒后她一个人坐在马路边默默喝起来。


    她以前从没喝过酒，喝第一口的时候差点吐出来。


    不过酒，确实是一醉解千愁的好东西。喝了两罐，她小脸微红，走路不太稳，但满脑子都冒着粉红泡泡，连夜空都变得梦幻起来。


    桑晴笑了笑，想起第一次跟聂昕见面时说的话：


    「嘿，先生，想买件外套吗？」


    如果时光能重来，她一定不把衣服卖给他，一定不让自己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桑晴起身往酒店走，好在还认得回去的路。


    跌跌撞撞来到房间门口，她从包里摸出房卡，放在门上感应了几次，除了滴滴声响，门竟然没有丝毫反应。


    桑晴眯着眼睛来回翻看，再看看门牌号……


    自己住的是，16？18？


    搞不清楚了。


    她摇摇晃晃扶墙站着，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这时门从里面开了。


    桑晴嘿嘿一笑，抬头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聂昕一身罗缎睡衣，胸前敞开着，慵懒而随性。


    桑晴看的有些发呆，尤其看到那结实的胸肌和迷人的大长腿，眼睛都直了。


    「你……」她咽了咽口水，「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聂昕皱眉。


    这丫头说什么胡话？明明是他的房间啊！


    刚才就听见有人拿着房卡可劲儿刷他房间的门，正想打前台电话举报，没想到是她来了。


    桑晴不早不晚，偏在这时打了个酒嗝，一股酒味儿飘出来，让重度洁癖的聂影帝面露不悦。


    「你喝酒了？」他沉着脸问道。


    桑晴嘿嘿的笑，小脸两处坨红。


    「你还不到二十一岁就敢喝酒？！」聂昕瞪着她，「这臭丫头，回你自己房间待着去！」


    桑晴眼神迷濛，耳朵也听不清，脚底下像踩着一团棉花。


    她不知道该往哪走，脑子里只剩了一个念头——聂昕的签证快到期了。


    她忽然伤感起来。


    走了，是不是就意味着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他来英国这段时间，她就像做了一场梦。她真想赖在梦里永远不醒来。


    就像此刻……此刻也是梦吧？uncle穿着睡衣站在她面前，性感又帅气，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此时眼中只有她一人……


    桑晴美美的笑着，既然是梦，那在梦里表白应该没关系吧……


    那要是在梦里亲他一口，扑倒他……应该也没关系吧？


    嗯，就这么办！


    聂昕不知道桑晴这瞬息万变的表情是怎么回事，更不知道她已然做了一个重要决定。


    他无奈的摇摇头，正准备握住她胳膊把她拖去她自己房间，谁知桑晴反手一握抓住了他，直接一头扎进他怀里！


    「uncle！」


    「喂，你……」聂昕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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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温香软玉满怀，又让他的心忽然剧烈跳动。


    「uncle……」桑晴醉醺醺的说道，「我，我有话要告诉你……」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聂昕扶着她肩膀，「你喝了不少酒，先回去好好睡一觉。」


    「不行不行！明天就晚了，明天你就要走了！」


    桑晴开始胡言乱语。


    酒壮怂人胆，这话一点没错。


    放在平时桑晴是万万不敢这样贴近他的。


    然而现在她不光敢贴在他胸前，还借着酒劲儿一把将他推进房间，小脚一勾把门带上。


    聂昕猝不及防被她推了老远，身体也失去平衡。


    两人纠缠着倒在大床上……


    聂昕吓了一跳，尤其是这姿势。


    女生在上……


    从这个角度，那张漂亮的混血儿面孔更显得冶艷多姿。


    空气瞬间凝固，连时间都停止，静默空间里，聂昕只能听见自己异于平常的咚咚心跳声。


    桑晴一笑，全世界的花都开了。


    「桑……桑晴，」聂昕喉结滚动，「你……」


    「uncle，」她声音像小绵羊，「你先别说话，我怕你一说话，我就醒了……」


    「你说什么呢？」


    「嘘！」她小手抵住他的唇，轻笑，「我知道，我在做梦呢！嘿嘿……但就是在梦里，我才能说出心里话。」


    「虽然……虽然我叫你uncle，但你真的没有那么老……不光不老，而且还很帅！」


    「uncle，你，你回去以后，会不会忘了我？」


    「嘿嘿……我不会忘了你的！」桑晴拉过他的手，大咧咧往自己胸口使劲儿按了按，「我会把你放在这儿！就这儿，这个位置！」


    聂昕一碰到那柔软，浑身仿佛触电。


    理智告诉他要赶紧把手缩回来。


    但身体很诚实，他的手任由她握着，贪恋着那片香软。


    「uncle……」


    桑晴缓缓俯身，小巧玲珑的鼻尖轻轻扫到他的鼻尖，一双眼眸如同星辰闪耀。


    「我喜欢uncle。」


    这几个字重重敲在聂昕的心房。


    桑晴笑了笑，大眼睛里带着几分伤感，「梦醒以后，这些话就说不出来了……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需要，我就在你身边……」


    聂昕耳边嗡的一声，全身血液仿佛倒涌。


    他紧紧抓住身下床单，四肢都僵硬了。


    桑晴说完这些咚的一声倒在他身边。栗色长髮盖住粉里透红的小脸，短款t恤遮不住她丰满的身材，露出一截纤腰。


    不一会儿她唿唿大睡，脸上还带着笑意。


    聂昕镇定了很长时间，才让心跳恢復平常的跳动频率。


    桑晴刚刚说她是在做梦。


    他又何尝不是？


    她扑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她推着他倒在床上的那一刻，她胡乱言语的那一刻，他都以为是一场梦。


    聂昕缓过神来，起身给她盖好被子，关掉檯灯，小心翼翼退出去。


    关门前他又看了一眼。


    眼底带着温柔，可轻轻拧起的眉心，却透出一丝无可奈何。


    第464章 追捕


    第二天清晨，桑晴昏昏沉沉醒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头疼的像是要裂开一样。


    等到意识渐渐回笼，她才把昨晚的事情简单串联一下——大概就是，她从姜灿那出来之后，心情有些低落，想买醉却因没有身份买不成，然后碰上了以前的邻居。


    好心的吉普赛大叔把啤酒给了她，她就坐在马路边喝。


    然后……


    然后她是怎么回到酒店的？


    印象里，她好像还有刷房卡的动作。


    可是……


    她勐然睁大双眼。


    这屋子里的陈设，跟她那边不一样啊！


    这枕头上淡淡的清香味，是聂昕常用的那种须后水的味道啊！


    而她，她竟然躺在聂昕的……床上？！


    「啊——」


    桑晴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完了，这下完了！昨天做梦明明是在梦里把他睡了，以为在梦里可以百无禁忌，可以少儿不宜，于是就敞开了干，该说的不该说的也全都说了！


    谁知道……那不是做梦啊！！


    桑晴懊恼的使劲儿抓头。


    她做贼似的左看右看，聂昕好像并不在房间里。


    那就趁这机会赶紧熘……


    桑晴咬咬嘴唇，正准备下床，门却忽然开了。


    聂昕穿着睡衣和拖鞋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蜂蜜柠檬水。


    桑晴见了他，睁大眼睛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聂昕本是想来让她醒醒酒，然后把昨晚的事跟她严肃的谈一谈。


    可见到她这副模样又觉得好笑，忽然有个恶作剧的念头。


    他微微勾唇，将水杯放在床头柜，自己盘腿往床上一坐。


    「醒了？」


    桑晴怯怯垂眸，点头的动作几乎等于没有。


    「把它喝了，解酒的。」


    桑晴看看水杯，又看看他，小手搓着被单，心里打着小鼓。


    他昨晚……好像是穿这睡衣来着。罗缎质地，敞着衣领，露出性感的胸肌……


    桑晴痛苦的闭了闭眼。


    她怎么可以见色起意，毁他清白呢！


    「你这什么表情？」聂昕沉声道，「一大早就这么多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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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没有……」桑晴勉强笑笑，半晌，还是把那句话问了出来，「uncle，我们昨晚，昨晚没发生什么吧？」


    「你觉得呢？」


    桑晴懵了。


    聂昕轻笑，故意靠近她，「你是不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桑晴尴尬的要死。


    虽然她心里是很幸福的。


    但根本没有结果的事，又为什么要发生？这会不会给他带来困扰？会不会搅乱他的生活？


    她这么卑微，哪配拥有他？


    她只是想默默喜欢他，想永远把他藏在心底。


    不想打扰他啊！


    空气再次凝结，聂昕正等着她的反应，却没想到这小丫头眼眶红了。


    她深吸一口气，郑重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这下聂昕有点懵。


    「uncle，对不起。」


    桑晴跳下床，深深鞠了一躬，愧疚的说不出话。


    她眼神复杂的看了看他，接着转身跑出去。


    「哎，你……」聂昕没喊住她，只听见隔壁房间门响，然后紧紧关闭。他追出去，望着那扇门愣了愣，这才接上刚才说了一半的话。


    「你没看你身上衣服还穿的好好的？」


    他舔舔嘴唇，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时电话响起。


    那头是霍知行急促的声音：「聂昕，我需要你带来的那几个人！」


    「又怎么了？」


    「孙美芬被绑架了。」


    ……


    吕茂昆带孙美芬来到河边的一处森林里。


    周围群山环绕，这个地方偏僻静谧，她就算死在这都没人知道。


    孙美芬静静看着眼前这个丧心病狂的男人。


    就在一天前，她亲眼所见吕茂昆和傅清颜的丑事，她的心凉透了。


    她一夜未眠，脑海中浮现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她带着女儿在傅家的夹缝中生存，每天大气不敢出，大步不敢迈，生怕得罪了人。


    傅成威是对她很好，可他是个傻子，傅家没有人瞧得起他们。


    就在她对人生绝望的时候遇到了吕茂昆，这个男人有情调、会说话，把她哄的一愣一愣，比那个傻子强多了，所以这么多年，她甘愿大把大把为他花钱。


    只是没想到，这些钱堆出了一只白眼狼。


    还有傅清颜……那是她唯一的女儿，这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孙美芬流着泪整理好吕茂昆的犯罪证据。


    既然他们苟且，她也不会让他们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于是第二天当她刚要出门去举报吕茂昆时，却在路上被人截下……


    「过去！」吕茂昆拿枪顶着她的脑袋。


    孙美芬心头狠狠一颤，双腿发软，一步步往前挪。


    再向前，就是一处悬崖，下面河水湍急，掉下去死无葬身之地。


    「孙美芬，」吕茂昆凶相毕露，「呵，真是想不到啊，你竟然敢背叛我？」


    「是你先背叛我的。」孙美芬冷冷看向他。


    虽然心里已经没有任何爱意，但她还是下意识的用手护住肚子。


    「你这个贱人！」


    吕茂昆狠狠一巴掌扇过去，孙美芬顿时头晕目眩，嘴角渗出一丝血腥的味道。


    「你敢暗中收集证据，还想去告发我？」吕茂昆又补踹了几脚，「贱人！我现在就让你死在这！」


    孙美芬被他踹中了肚子，瞬间钻心蚀骨的疼。她面无血色的看向他，双唇微微发抖，倒抽着凉气。


    鲜血从她两腿间渗了出来……


    吕茂昆一惊，正想问她怎么回事，这时不远处传来狗叫声和凌乱的脚步声。


    吕茂昆立即提起孙美芬往森林深处躲。


    霍知行很快带人追上，而且追来之前他已经报了警，警察布下了天罗地网，吕茂昆这次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该死！」


    前面是绝路，两人被逼上悬崖，山林中的风唿啸而过，在耳边嗡嗡作响。


    孙美芬体力不支跪倒在地，吕茂昆手中的枪死死抵着她脑袋。


    霍知行带人围住他们。


    吕茂昆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这是他第一次跟霍知行正面相对，但霍知行身上的气场，让他不寒而慄。


    「吕茂昆，」霍知行冷笑，「还想继续负隅顽抗吗？」


    第465章 我是傻，可我也有心


    吕茂昆退无可退，直接把孙美芬拉过来做人质。


    霍知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吕茂昆，你真以为能用她来威胁我？」


    「呵，她威胁不了你！但是能威胁了你家那个傻子！」


    霍知行脸色一沉。


    吕茂昆并不知道，霍知行早已掌握了他的犯罪证据并且交给警方。孙美芬手中的证据其实可有可无。


    那几个南洋来的手下举枪与他对峙。


    「让他们把枪放下！」吕茂昆歇斯底里的喊，「不然……我一枪崩了这个贱人！」


    「知行！知行！」远处传来一阵唿喊声。


    傅成威慌慌张张跑过来，被霍知行拦下。


    他急的大吼大叫：「你还愣着干什么？让他们把枪放下！你舅妈还在这人手上啊！」


    霍知行神色清冷，看他一眼。


    是他让人把傅成威带来的。


    这种事必得亲眼所见。


    「老公……」孙美芬失血过多，几乎晕厥，一见了傅成威还想做垂死挣扎，「老公快点救我，我……我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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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开她！」傅成威在原地跳脚，「我求求你，你，你放了她，我给你多少钱都可以！」


    「知行，知行！我求求你救救美芬，她，她还怀着孩子！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傅成威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几乎要给霍知行跪下。


    「什么？」吕茂昆震惊，他这才反应过来孙美芬双腿间的血是从何而来。


    原来她怀孕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狠狠一扯孙美芬的头髮，「你怀了这傻子的种？你他妈跟我上床的时候，还伺候着这傻子？！」


    傅成威也愣住，不可思议的看着孙美芬。


    「老婆，他……他在说什么？」


    而孙美芬如一团烂泥，瘫在地上，没有丝毫血色。


    「舅舅，」霍知行转向他，一字一顿，「舅妈是怀孕了，但并不是你的孩子。」


    傅成威如五雷轰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吕茂昆也慢慢松开手，孙美芬像被打断嵴梁骨的狗一样倒在地上。


    「霍知行，你把话说清楚！」吕茂昆有些慌，「这贱人到底怀了谁的孩子？！」


    霍知行不慌不忙亮出那张dna鑑定。


    「她怀了谁的孩子我不知道，但我敢肯定，这孩子绝对不是我舅舅的，不是傅家的！」


    他低沉凛冽的声音迴荡在这片山谷，仿佛刀片一下一下割在傅成威心上。


    吕茂昆六神无主，脸上神经都开始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孙美芬，勐的踢了她一脚！


    「贱人！这到底是谁的孩子，你说！」


    孙美芬抬眼看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苍白而嘲讽的笑。


    她知道这是吕茂昆多年的夙愿。


    这个男人做梦都想传宗接代，可无论他睡过多少女人，没有一个愿意为他生孩子的。


    如果他早知道孙美芬怀孕了，他定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个孩子留住！


    然而现在，他的梦碎了……


    孙美芬笑起来，这就是他背叛她的代价！


    这就是她给他的致命一击！


    「吕茂昆……」她咬紧牙关，狠狠说道，「你活该！你玩弄我的感情，骗走我的钱，还霸占我女儿！呵，老天爷也不会让你好过，让你断子绝孙！」


    「刚才……就是你踢了我那一脚，这个孩子保不住了！是你杀了你的孩子，是你！」


    吕茂昆一声怒吼，举起手枪。


    正当他要开枪时，不远处传来呜呜警笛声。一颗子弹瞬间射中吕茂昆的手腕，他痛苦惨叫，应声倒地，鲜血四溅。


    孙美芬挣扎着想爬起来，踉踉跄跄跑了几步，忽然脚下一滑，跌进湍急的河流中……


    混乱没有持续多久，警方很快就控制了现场。


    霍知行带着傅成威，在保镖的护送下离开这里。


    一路上傅成威都面无表情。


    霍知行有些担心他，轻轻喊了一声「舅舅」，可傅成威就像被人下了降头，两眼发直，目光涣散，嘴巴微微张开，身体时不时的抽动一下。


    「舅舅，别这样……」霍知行很难过。


    可他刚把手搭在傅成威肩膀上时，傅成威忽然惊恐大叫。


    那声音好像动物濒死时的嘶喊。


    「舅舅，你别怕！」霍知行急忙安慰，「是我，我是知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傅成威一边喊一边哭，伤心欲绝。


    「为什么，为什么？」


    「舅舅……」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傅成威狠狠捶着自己胸膛。


    霍知行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伤到自己。


    「知行……」傅成威张开嘴哭，泪如雨下，「我，我真的很傻吗？」


    霍知行咬住嘴唇，说不出话来。


    「我，我知道我傻……可我有心！我是个傻子，可我也有心啊！」


    「她为什么要伤我的心！」


    霍知行紧紧抱住他，难受的要命。


    记得小时候他心情不好，舅舅也是这样抱住他，带他去广场上餵鸽子的。


    可现在他抱着舅舅，忽然觉得他又瘦又老，苍白可怜。


    「舅舅，一切都过去了。」他拍拍傅成威的后背，「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人敢伤害你！」


    ……


    吕茂昆被捕，以诈骗、洗钱等多项罪名入狱，孙美芬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孩子流产，她整个人也恍恍惚惚，最后只能送进精神康復中心。


    傅家的律师团队火速出动，给傅成威和孙美芬办好离婚手续。孙美芬没有捞到一分钱的好处。


    然而傅清颜这段时间一直躲在吕茂昆那间小公寓里，专心致志的研究剧本背台词，对外界的事一概不知。


    她只知道吕茂昆很久没有回来了，她也乐得清闲。


    对孙美芬她有些愧疚，有几次想打个电话给她，但想到自己做的这些事，妈妈肯定不会原谅，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就连一向关心她的傻子傅成威，竟然也没联繫她。


    确实很不同寻常！


    不过傅清颜做影后梦做的走火入魔。除了唐一岚，她跟任何人都不联繫。


    这天她正对着镜子练表情，忽然接到唐一岚的电话。


    「傅小姐吗？新片发布会就是明天了，到时候会有很多记者。希望你准时出席，不要迟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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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6章 继续送命题


    傅清颜激动的语无伦次，握着电话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她早就准备好了一套礼服，因为是设计师限量款，价格昂贵，她一直没捨得穿。


    这下子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第二天新片发布会如期举行。


    傅清颜出门之前觉得，这段时间，公寓里安静的有些诡异。吕茂昆没来找她，家里佣人司机竟然也都没了。


    偌大一间公寓里就剩了她一个人。


    那感觉如同被扔在一座荒岛上。


    傅清颜走出门，深吸一口气。街上人来人往，一切如常，她并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


    或许，她只是被吕茂昆抛弃了吧……


    她咬了咬牙，男人果真都是靠不住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投了钱。这部电影由她来担纲女主角，她必定大放光彩，扬眉吐气！


    必定要把那些曾经看不起她的人，统统踩在脚下！


    傅清颜笑了笑，拿出手机叫车。在等车的工夫她随意翻着手机相册，发现竟然有一段视频。


    视频中那个混血儿深得唐一岚赏识，那天在片场，唐一岚还举着相机对她左拍右拍，说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当时她也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个无死角的美女，于是就找了个最刁钻的角度拍下这段视频。


    傅清颜皱眉，她叫什么来着？桑晴？


    「呵，什么东西！也配跟我争？」


    她刚想按下删除，手指却忽然顿了顿，脑子里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时叫的车来了，她定定神，急忙上车往发布会现场赶去。


    发布会规模不算太大，但来捧场的都是欧洲电影圈里的前辈。


    有些人跟唐一岚有点交情，向记者不遗余力的做宣传。唐一岚带着温温穿梭在人群中，进退自如，谈笑风生。


    「尊贵的各位来宾，各位记者朋友！」主持人微笑，「接下来将由我们唐导公布这次电影的出演名单！」


    唐一岚款款上台，气度优雅，吐字清晰道：「这是我进军欧洲市场的第二部 电影……呵，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上一回票房惨败，都是因为我对这边市场的错误判断。」


    「而这一次，在傅氏集团和御风传媒的鼎力支持下，我又回到了这……我相信失败乃成功之母，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我的新片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


    台下掌声四起，明星和名导演们齐齐举杯祝贺。


    唐一岚继续说：「虽然这部电影是给新人机会，但女主角的位置，依然保留给我心中最美的影后——温温！」


    「唐一岚，你说什么？！」


    勐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传来。


    会场忽然安静了，人们都寻着声音看过去。


    傅清颜站在门口，脸色发白，横眉怒目，浓浓的恨意几乎变成尖刀，从她眼中飞出来。


    唐一岚淡然自若，对这一切早有准备。


    「你……你不是说，让我来参加这个新片发布会吗！」傅清颜五官都扭曲了，「怎么是她？女主角明明是我，为什么会变成她！」


    温温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这位小姐，你……」


    然而话音未落，傅清颜发疯似的冲上去。


    温温反应及时，往后撤了两步，傅清颜没打到她，自己跌了个大跟头，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记者们赶紧捕捉这一幕，照相机的闪光灯连成一片。


    唐一岚见时机成熟，对助理使了个眼色，大屏幕上立即出现美威经纪公司所有的帐目信息，吕茂昆那一亿欧元的来歷，以及吕茂昆被捕的事实。


    「各位记者，我还要宣布一件事。」唐一岚镇定威严，「之前一直有传闻，说这位傅小姐带资进组，将成为新片的女一号。这个传闻现在我可以澄清了……」


    「傅清颜小姐确实是带资进组，但这一亿欧元，实际上是在帮不法分子洗钱！」


    「我唐一岚，作为一个有良知的电影人，定会将所有非法资金如数上交，全力配合警方调查！」


    傅清颜睁大眼睛看着屏幕，仿佛跌进了十八层地狱般，大脑一片空白。


    ……


    很快，警察赶到现场，傅清颜也被拘押候审。


    那段时间傅家不仅出动律师团，还有顶级的公关团队，将这件事的影响降至最低。


    好在傅氏股价并没有下跌，反倒因为在抓捕吕茂昆的过程中立了功，股价涨幅不小。


    风波平息，傅成威却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都沉默许多，一直提不起精神来。


    傅老爷子跟霍知行和姜灿商量，等姜灿生完孩子后，让傅成威跟着他们一起回央城，换个环境或许能好一些。


    而尹澄将傅成威所有的病歷都复印了一份，带上了返回南洋的航班。


    「姐姐，姐夫，你们放心。」尹澄临走前笑道，「我下飞机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病歷交给爸爸。我觉得爸爸应该会有办法的！」


    霍知行拍拍他肩膀，感激一笑。


    姜灿离预产期还有一周，这几天夫妻两人都格外小心，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在家里静候小东西发动。


    天气也越来越热了，有时姜灿热的晚上睡不着，就靠在霍知行怀里给他出送命题。


    「老公，我肚子上的这些斑纹好像越来越严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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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立即警觉。


    依据经验，这种时候不能说「不严重」，也不能说「老公觉得怎样怎样」，更不能说「老婆你什么样子都美」……


    这个时候的媳妇儿是在求关注，需要他的共情。


    所以他胳膊一搂，温柔的笑笑，用三分自责四分愧疚五分沙哑的声音对她说：「你身上长这些斑纹都是我的错，都怪我！老婆，你辛苦了。」


    姜灿一怔，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不得不说这话有点甜，甜到她心里去了。


    「那……老公，」她来了精神，在他怀里换个姿势继续问，「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哈，你遇到了比我更年轻漂亮，身材更好，身上还没有这种斑纹的女孩子，她有才有貌善解人意，你很喜欢……那你会怎么办啊？」


    霍知行听的一愣一愣，抓紧时间找这段话的关键词。


    很喜欢？


    这么明显的一个坑摆在这，不像自家媳妇儿的风格啊！


    嗯，坑里肯定还有坑！


    男人轻轻一笑，鼻尖蹭蹭她的额头。


    「不对啊……」他柔声道，「我是怎么『遇到』这个女孩的？完全没这个可能！」


    第467章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就是……就是如果！」姜灿看着他，「如果你遇见了！」


    霍知行微微抿唇。


    凡事就怕如果。


    女人一旦沉浸于假设，脑子里就会立即上演一出爱恨情仇的大剧，唐一岚的电影都不敢那么拍。


    但你如果不接下这个「如果」，后果还是很严重。


    霍知行轻笑，在送命题这方面，他的经验可能比陆离山都足了。


    这点小事哪在话下？


    于是他清清嗓子，煞有介事的问道：「哦，『如果』遇上了？那老婆我问你，我和她在哪遇见的？」


    「就是……」姜灿转转大眼睛，「就是随便一个地方。」


    「你老公我怎么可能『随便』去哪个地方？」


    「那……那就在街上遇到！」


    「你老公出门就开车，不会在街上瞎晃的。」


    姜灿笑起来，「那你俩开车撞到了！」


    她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这个男人的坑里，离主题越来越远。


    霍知行忍着笑，温柔抚摸她的发，「她撞的我？」


    小女人认真点头，「嗯！」


    霍知行立即正色道：「那我得报警，让交警抓她！怎么拿的驾照，在马路上横冲直撞？！」


    姜灿愣住：「……」


    「还有，她得负全责，赔我的车！」


    「老公……？」


    「把律师叫来解决！不想赔钱，直接法庭见！我告到她倾家荡产，没脸见人！」


    「……不是不是！」


    姜灿被他绕煳涂了，这是怎么说到这个话题的？


    她看了看霍知行，这男人唇边那一抹得意的笑没能逃过她的眼。


    「你别打岔！我就问你，要是你遇到这样一个女生会怎么办？」


    霍知行绷不住了，「那我们是怎么遇上的啊！」


    「就……就浪漫一点，比如你俩同时在商场里看上一样东西，然后同时伸手去拿，然后就碰到一起了！」


    「同时去拿？」霍知行挑眉，「xl码的衬衫？还是43码的鞋？」


    「……」


    「这女的连这么大码都能穿……老婆，你管这叫身材好？」


    姜灿呆呆的看着他，眨巴眨巴大眼睛。


    奇怪，怎么好像又给绕进去了？


    「不是，老公我的意思是……」


    「唔！」


    话还没说完，她的小嘴就被堵住了。


    是被一个深深的吻堵住的。


    霍知行直接吻了上去，大手顺着她后背摸上去，很不安分。


    姜灿一阵意乱情迷，却不由自主的勾住他脖子，热情回应他。


    「老婆……」


    他离开她的唇，对上她迷离的双眸，手指轻轻掠过她粉嫩的脸庞。


    「你说的那种『如果』，根本不会存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其实我一点都不稀罕这个世界……」他笑着在她耳边低语，「我只稀罕你。」


    ……


    尹澄回到南洋之后，尹若鸿和尹文熙又火速飞来曼城。


    两人一是陪产，二是研究一下傅成威的病情。


    「爸，怎么样啊？」姜灿担心的问。


    尹若鸿表情凝重，轻轻摇了摇头。


    霍知行心底一沉。


    「我可以尽力医治，」尹若鸿看向他们，「但你们别抱太大希望。这种毛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而且光用药不够，还得加上其他康復训练。」


    「嗯，」霍知行点点头，「谢谢爸。」


    尹文熙嘆了口气说：「其实小时候，成威刚从马上摔下来那会儿，你妈妈就来找过我。当时是我爸给他瞧的病，我爷爷也参与过治疗，但都只能保证他的病情不恶化。要想恢復成正常人，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能保证不恶化就很好了。」尹若鸿拍拍她肩膀，「大脑受损这回事，至今在医学界都是个难题。」


    霍知行低头不语。


    虽然有些难过，但换个角度想想看，舅舅不幸中的万幸是生在了傅家。他这辈子的荣华富贵，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


    就算他是个傻子，也可以活的很富足，一生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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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妈这次来曼城多住几天吧。」霍知行轻笑，「隔壁有一栋小别墅，是小澄来时候住过的。如果爸妈想跟灿灿一起住，我这就让人收拾客房。」


    「不用那么麻烦，」尹文熙慈爱的笑笑，「我俩住酒店就行。」


    「啊？」尹若鸿眼睛立刻瞪圆，「不是来陪产的吗？住什么酒店啊！都来女儿家了，当然是跟女儿住一起啊！」


    「陪你个头啊！」尹文熙对他使个眼色，低声道：「你没听出来女婿就是跟你客气客气？咱俩出去住，别在这当电灯泡，招人烦！」


    「哦……」


    尹若鸿被媳妇儿揪了耳朵，委委屈屈的扁着嘴。


    「妈，你就住在这，陪陪我嘛！」


    「真的不用。」尹文熙揉揉姜灿的发，「不过你放心，等你生孩子那天，爸妈一定守在产房门口给你加油！」


    「对对，」尹若鸿眉开眼笑，「顺便抱一下我的小乖孙……」


    「什么你的！」尹文熙又敲了敲他头，「要抱也是秀玉先抱，这是人家的孙子！」


    「灿灿，你看你妈！」尹若鸿告状，「年轻时候我就排在傅秀玉后面，现在还比不上这老妖婆！」


    姜灿急忙捂他的嘴。


    霍知行轻咳两声转过身，忍住不笑。


    「哎，对了灿灿……」尹若鸿又凑到姜灿跟前嘀咕，「我这几天研究傅成威的病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


    尹若鸿煞有介事：「他们家男人……是不是都有这种撞一下就变成傻子的遗传基因？」


    姜灿睁大眼睛，皱皱眉头，哭笑不得。


    「爸！」


    「女儿，爸是为你好，霍知行他摔过飞机啊！」


    「……」


    「傅成威是他亲舅舅，外甥随舅这是有科学依据的！灿灿啊，我看很有必要给霍知行做个详细检查！」


    姜灿无语：「妈，你快点带我爸去住酒店吧！我让司机送你们！」


    「女儿，先带我女婿去做个脑ct，这边医院我也有熟人……」


    尹若鸿话还没说完，就被尹文熙连拉带拽的拖出了别墅——「我看你才需要做脑ct！」


    两人走后，别墅里又恢復了平静。


    姜灿站在窗边，霍知行从身后抱住她，看着她唇边漾起的笑。


    他的心里也幸福满满。


    他摸摸她肚子，里面那个小东西最近有些懒，大概是因为空间不够，就不爱动了。


    「老公，」姜灿忽闪着大眼睛看他，「期待跟他见面吗？」


    霍知行嘴角勾起宠溺的弧度。


    「当然期待。」有时候一想到儿子，一想到有个小东西身上流着他的血，会把他的优良基因继承下去，甚至青出于蓝……他就无比自豪。


    「不过……」男人顿了一下，深情的望着她，嗓音低哑道：「我更希望他不会让你太辛苦。」


    「灿灿，我……我怕你疼。」


    第468章 桑晴出事了


    姜灿心头一颤，转过身轻轻靠在他怀中。


    他身上的气息总会让她无比依恋。


    那晚姜灿睡的很安稳，第二天清晨醒来，发现霍知行不在身边。


    不过楼下却飘来烤面包的香味。


    姜灿挺着大肚子下楼看，霍知行正在厨房里忙的如火如荼。几个管家都站在一旁不敢吱声，眼睁睁看着他把厨房弄的堪比第三次世界大战现场。


    「老婆，醒了？」霍知行探出头来沖她笑。


    姜灿蓦然想起他们还在江州的时候，那时她生理期肚子疼的厉害，请假一天在家，霍知行自告奋勇给她做饭，结果……


    不光厨房乱七八糟，做出来的早餐也是一片焦黑的煎蛋和没有几粒麦片的麦片粥。


    姜灿轻笑，走过去看看。


    现在好多了，虽然厨房乱，不过厨艺已经大有长进。


    霍知行给她做了彩虹一样的早餐，红色是西红柿，黄色是玉米粒，绿色是生菜叶，紫色的是紫薯小馒头。


    姜灿回头抱抱他，用英语大声称赞：「我老公真棒！」


    管家们相视而笑，吃不下这把狗粮，就赶紧把做好的早餐端出去，他们来打扫战场。


    霍知行端着一碗南瓜粥，一勺一勺餵自家媳妇吃。


    「老公，」姜灿擦擦嘴，「今天是周末，有什么节目吗？」


    「你想出去转转？」


    「嗯……我想去看爸妈。」


    霍知行笑了笑，一口答应。


    尹若鸿和尹文熙也住在傅氏旗下的酒店里，跟聂昕当了邻居。


    这么说他们也应该见过桑晴了。


    姜灿嚼着紫薯小馒头，若有所思：「如果爸妈觉得桑晴不错，那我想……不如让他们带她回南洋。」


    「什么？」霍知行一怔。


    「反正桑晴在哪里都是没有身份的。但她有手艺啊！」姜灿看看他，「连聂昕都说，她的绣工比南洋那边的绣娘都厉害呢！」


    「要是能把她带回南洋好好培养一下，再加上……尹家跟南洋皇室的关系，给她弄个身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嗯。」霍知行淡淡答应着，「先不要担心别人了，现在，你才是全家的重中之重！」


    姜灿抿唇一笑。


    这时传来急促的门铃声。


    管家去开门，不一会儿有位风度翩翩的白人警官走进来。霍知行见了他有些意外，微笑着打招唿：「威尔？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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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警官也礼貌的鞠了一躬。


    他是傅家的老朋友了，也正是因为傅家的鼎力相助，威尔才从一个小小警员连升三级，到了如今的地位。


    霍知行跟他年纪相仿，每次来英国都会约他出来喝两杯，或者一起打高尔夫。


    「你今天休假？」霍知行笑着拍拍他肩膀，「不过我今天不能跟你出去玩，我太太快生了，我得陪着她。」


    威尔勉强一笑，有些心事重重。


    霍知行觉察到了不对劲，「有话想跟我说？」


    威尔定定神，拿出手机，放了一段视频。


    视频上的背景是片场，主角正是桑晴！


    「这……」姜灿纳闷，「这个好像是桑晴在唐一岚片场的那天。」


    霍知行愣了愣。


    「你忘了？」姜灿提醒他，「那天唐一岚在改剧本，聂昕带着桑晴去探班，然后桑晴就被唐一岚看上了啊！唐一岚给她拍了好多照片呢。」


    「霍太太。」威尔警官神情严肃，「也就是说……您认识这个女孩？」


    「我……」


    姜灿犹豫着看看霍知行。


    霍知行拥住她肩膀，「威尔警官是自己人，没必要隐瞒。」


    说着他看向他：「没错，我们认识桑晴。威尔，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事情很麻烦。」威尔警官皱着眉头，「你知道这段视频是谁泄露出来的？」


    「谁？」


    「傅清颜。」


    霍知行和姜灿同时怔住。


    「傅清颜拘押候审，可不知为什么，她手机里有这样一段视频，而且她主动交给了警方……因为我知道傅清颜是你表妹，所以我从同事手里把这段视频截过来了，就是想当面问问你到底怎么回事？」


    「这……」霍知行说不出话，姜灿也无言以对。


    他们两人已经没有精力去想为什么傅清颜会有这段视频了。


    现在的麻烦是，桑晴已经暴露在警察眼皮底下。


    「如果看到这段视频的人是我，我会悄悄把它拦住……但很遗憾，我好几个同事都看到了。」威尔警官说，「他们很快做了调查，这女孩没有身份，是个黑户，住在南部的贫民区，常跟吉普赛人混在一起。」


    「霍先生，霍太太。」威尔警官郑重其事，「按照法律规定，这位小姐是要被驱逐出境的！」


    「威尔警官！」姜灿着急道，「能不能手下留情，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


    这时威尔警官的电话响起。


    他走到一边接电话，不一会儿转过身来，神色更加凝重。


    霍知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沉声问道：「出事了？」


    威尔警官点点头。


    「警队的人说，已经派人去追捕桑晴了！」


    「什么？」


    「你们大概不知道，警员抓到这种人是可以记功的。所以……」威尔警官深吸一口气，正了正帽子，腰间配枪闪过一道寒光。


    「不过二位放心，我现在就回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若是桑晴小姐被带回警局受审，我一定保证她的安全，不会让她吃苦头！」


    说完威尔警官转身离开。


    姜灿定定神，勐的拿过手机给聂昕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才有人接听。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上课啊！」聂昕声音懒洋洋的，「你家那位霍三爷给我报了这么多课程，我不磨练演技，岂不是白费老闆的一番心意？」


    「你快回来！」姜灿着急道，「桑晴出事了！」


    第469章 不能连累他


    桑晴坐在警察局里。


    狭小逼仄的屋子，四处都是摄像头，她知道摄像头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光是在她面前就有两个穿警服的人，神色冷窒，没有一丝表情，像冰雕一样瞪着她。


    她心里没底，怕的要命，但依然竭力不表现出自己的恐惧。


    一旦怕了，她就更没指望。


    「sunny？」其中一个白人警官第n次问她这个问题了，「你姓什么？」


    桑晴还是一言不发。


    自从进了这个门，她就像哑巴一样，没说过一个字。


    「听不懂我们说话吗？」另一个警官目光犀利，「需不需要给你找个翻译？」


    桑晴僵直着嵴背，低下头，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


    警官例行公事般，又把所有问题都问了一遍。


    「你是怎么来到英国的？」


    「平时的收入来源是什么？」


    「南部街区发生几起枪击案件，案发时你在什么地方？」


    「抓捕的时候你在傅氏酒店，你是怎么住进去的？」


    桑晴把嘴唇咬的泛白，一双小手紧紧攥住衣角。


    其实她早就想到最坏的结局——不过就是被驱逐出境，英国待不下去了，大不了换个地方待着，反正无论在哪里她都是个黑户。


    居无定所，被人嫌弃，像过街老鼠一样躲来躲去，一生流浪……


    这些她都不怕。


    可她怕连累uncle。


    他们问到了傅氏酒店。


    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uncle把她收留在酒店里的。


    桑晴定定神，硬撑着不说一句话。她并不勇敢，实际上她已经害怕的手脚冰凉了。


    能让她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不连累uncle。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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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她知道，只要一个字都不说，警察就抓不到她的话柄，也就连累不到聂昕。


    桑晴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涌上来。


    警官渐渐失去耐心，勐的一拍桌子！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桑晴浑身一颤！


    「不要以为你装聋作哑就能过得了这一关！」警官咬牙切齿，「你这种无赖，我们见得多了！跟你一起被抓的那群吉普赛人他们都招认了，你还不打算说实话？」


    桑晴惊恐的抬眼。


    招认？招认什么？


    她的吉普赛邻居们不认得聂昕，可他们知道她曾经救过一个叶大律师！


    桑晴的心怦怦跳着，大脑混沌不堪。


    「sunny小姐。」警察得意的笑笑，以为已经攻破她的心理防线，「你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如实回答问题。然后我们会有专人把你送到国境线上，之后去哪里，你可以自己决定！」


    ……


    桑晴已经在警察局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里她无法跟外界联络，唯一能递消息出来的人就是威尔警官。他让霍知行和姜灿放心，桑晴在里面好好的，即便接受审讯，也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在审，她有休息时间。


    只不过他身为长官，必得以身作则，就算有心护着桑晴，也不能做的太明显。


    姜灿点点头，看了一眼旁边无精打采的聂昕。


    他正靠在沙发上，头髮乱糟糟的，顶着两只黑眼圈，眼底一抹憔悴。


    这三天，桑晴在里面熬，他在外面也不好过。


    威尔警官简单说完情况后就要告辞，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聂昕忽然起身问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威尔警官怔了怔，低声道：「恐怕直到她被驱逐出境，你也见不到她。」


    聂昕激动大喊：「为什么？！」


    「按照规定，她这种黑户在接受完审讯、走过相关流程之后就要被送去国界线，由专人押送，看着她离开国境才可以。然而这一过程，看守十分严密，所以你见不到她。」


    聂昕脸色苍白，沉默不语。


    半晌，威尔警官看向他说：「聂先生，审讯时间一般不能超过五天……所以最后一天，你或许可以在警察局门口远远看她一眼。」


    聂昕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回沙发上。


    威尔警官离开别墅。


    姜灿和霍知行分坐在聂昕两边，刚要说什么，这人噌的一下又重新站起来。


    两人吓了一跳。


    接着聂昕就疯了往外跑。


    「哎……」姜灿在后面喊，被霍知行拉住。


    「让他去吧，别拦着他。」


    「你知道他要去哪吗？」


    「当然是去警察局！」霍知行说的十分笃定。


    就像当年，姜灿被人诬陷泄漏公司机密，那时他人在英国，一收到消息也是这样发疯般跑回江州，去警局等着她。


    所以他完全能理解聂昕的心情。


    「灿灿，」他拥住她肩膀，低声道，「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等。」


    姜灿嘆了口气，这时肚子忽然不舒服，像是有什么在下坠……


    她连续做着深唿吸，鼻尖冒出细细的汗，一阵阵的疼痛愈加明显！


    「老婆，你怎么了？」霍知行紧张起来。


    「我……」姜灿大口喘气，「我有点疼，大概是要生了……」


    话音刚落，她感到一股暖流从身下涌出来。


    霍知行连忙将她打横抱起，让司机备车。


    赶到医院时，羊水已经破了，阵痛越来越剧烈，姜灿觉得仿佛有块大石头卡在肚子里，疼的她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霍太太，请深唿吸！」


    「用力，坚持一下，很快就好！」


    姜灿疼的满身大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


    虽然已经到了预产期，可她以为起码有点时间准备，却没想到孩子发动这么快，说出来就要出来！


    发动的快，疼痛自然也来的更兇勐。


    姜灿忍不住大声叫喊，霍知行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心如刀割。


    「霍先生，霍太太很快要进产房，请您出去一下。」


    「我陪她一起进产房！」


    霍知行始终不松开她。


    「这……」几个医生互相看看，最终还是同意。


    霍知行换好无菌服，守在姜灿身边。


    他亲眼看着姜灿受罪，亲耳听见她痛苦的唿喊，亲身感受这个孩子来的多么不容易。


    这一刻他只恨自己无法为她分担这种痛。


    「霍先生不用担心，霍太太身体状况非常好，现在可以给她注射无痛针，减少分娩的痛苦……」


    霍知行点头，看向姜灿：「老婆，要打针了，你乖乖的……别怕，老公一直在这！」


    姜灿转过脸来看他，大汗淋漓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


    「我……我不疼。」


    霍知行再也忍不住，眼圈蓦地红了。


    第470章 生了个胖儿子


    医生劝霍知行后退一些，她们一定会保证姜灿母子平安的。


    霍知行在产房里来回踱步。


    姜灿为了不让他担心，尽量咬住嘴唇不出声，并按照医生的指示用力。


    或许是因为打了无痛针，或许是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和节奏，姜灿觉得似乎没有那么疼了。


    「很好，霍太太……」助产士在旁边帮忙，「现在深吸一口气，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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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用力！」


    「霍太太，已经能看见胎儿的头了！」


    霍知行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霍太太，很好，就这样用力！」


    「坚持住，马上要生出来了！」


    姜灿麻木了，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人从中间活活撕扯成两半。现在用不用力已经由不得她自己，孩子似乎卯足了劲儿拼命往外钻，逼得她也在用尽全身力气。


    「哇——」


    忽然一声响亮啼哭，这场战斗总算告一段落。


    姜灿浑身虚脱，终于松了一口气，头一歪靠在产床上。


    霍知行激动万分，直直站在那，两只手都在颤抖。


    「霍先生，恭喜！」医生把孩子抱过来给他看，「是个男孩，重8.8磅！」


    霍知行一怔。8.8磅差不多有八斤重了，怪不得这小子连哭声都那么洪亮，原来是个胖儿子！


    医生又把孩子抱给姜灿看一眼，接着就带孩子去洗澡了。


    助产士在为姜灿做着最后的清洁工作。


    霍知行站在一旁，像尊雕像一动不动。


    有了儿子他很兴奋，然而兴奋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无尽难过。


    生这么个胖儿子，灿灿受了多少苦？


    曾经听人说女人生孩子是大命换小命，那时他的理解并不深刻。


    可刚刚跟姜灿在产房里经歷的这一幕，让他心情复杂。


    他不敢想如果她真的在生孩子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他该怎么办？


    他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孤苦伶仃，可怎么活？


    如果孩子活下来了可他却永远失去了她，他会恨这个孩子吗……


    霍知行慢慢蹲在地上，一手捂着脸，旁边几个医生和助产士觉得奇怪，但也没人敢上前打扰。


    谁都不知道刚才他的内心戏有多丰富。


    直到产科主任——那个慈祥的英国大婶儿走进来，帮姜灿检查完创口、确认一切无恙后，才缓缓走到霍知行跟前。


    「霍先生，不去跟你太太说一声辛苦吗？」


    霍知行这才勐然回过神。


    他急忙站起来，一步跨到姜灿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灿灿……」刚说了这两个字，声音就哽咽了。


    姜灿沖他笑，苍白的小脸上挂满汗水，眼中洋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


    她伸手摸摸他的脸。


    产房里灯光有些刺眼，她看不太真切，只觉得他好像眼眶红了，眼泪也一滴一滴往外掉。


    将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平时人前冷静自持，杀伐果决。


    现在在她面前竟然哭了。


    姜灿赶忙帮他擦眼泪，「老公，你怎么了……别这样！」


    「我没事。」


    「你怎么哭了？我生了宝宝，你不开心吗？」


    霍知行挤出一个笑，「开心。」


    这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把姜灿逗乐了。


    「干嘛这种表情！」


    「因为……」霍知行低声道，「你疼，我也疼。」


    姜灿笑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傻瓜。」


    霍知行抚摸她汗涔涔的头髮，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


    产房外，各位长辈早就等的焦心了。


    尹若鸿时不时趴在产房门上看看——尽管产房门根本没有缝隙。


    尹文熙坐立不安。生孩子的痛苦她经歷过，如今女儿遭同样的罪，让她感到揪心。


    她默默祈祷着，愿意用一切来换女儿的母子平安。


    傅秀玉也同样焦灼，不光顾及着这头，手机视频还得开着，霍展鹏、王美云和霍知心在那头焦急等待。


    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洪亮的啼哭，所有人都触了电似的弹跳起来，一起围住产房。


    没多久护士将洗完澡的婴儿抱了出来，告诉他们这个喜讯。


    一时间那一整条走廊都沸腾了。


    所有人都跃跃欲试想抱抱这个小宝贝，但没有人敢真的上前去抱。


    护士笑了笑说：「爸爸还在产房里陪着妈妈，现在妈妈身体还太虚弱，不如等爸爸出来，让他先抱一抱吧！」


    众人同意：「对对，让爸爸先抱！」


    这时几名医生已经把姜灿推进vip病房，霍知行也跟着走了进去。


    大家齐齐站在病房里，一片喜气洋洋。


    「知行，快！」傅秀玉眉开眼笑，「快抱抱你儿子！」


    霍知行挺了挺嵴背，脸上写满自豪。


    这小子刚出生时他匆忙看了一眼，护士就把他抱去洗澡了。现在浑身洗的干干净净，穿上了小衣服，包上了小包被，姜灿精神也好多了，他总算有心情正眼瞧瞧自己亲儿子。


    于是他如同进行某种仪式般，表情严肃，一步一步走到护士跟前，架起手臂，准备接儿子。


    护士忍不住一边笑一边指导他：「霍先生，手低一点……对，不要太紧张，放松。」


    不光霍知行的心怦怦跳着，所有人也都紧张的大气不敢喘。


    那个小肉糰子太软太糯，他生怕有一点动作不到位伤了他。直到儿子躺在臂弯里了，他浑身还都是僵硬的。


    「霍先生，请放松！」


    霍知行满头大汗，他明明是放松的，怎么，别人看着很紧张？


    那他就说点轻松的话吧！


    「呵，我有儿子了！」他笑了笑，「这是我儿子，我儿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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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停住，「……真丑。」


    傅秀玉脸色都变了，恨不能把刚买的爱马仕甩他头上。


    「逆子！」


    「妈，我说真的……」


    「你给我闭嘴！」


    「老公……」这时姜灿躺不住了，挣扎着坐起来，「快抱给我看看。」


    霍知行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到她跟前。


    姜灿：「好像……是有点丑？」


    怎么长成这样啊？脑袋尖尖的，浑身上下皱巴巴，眼睛鼻子嘴巴都挤在一起似的。


    平时看那些浓眉大眼的天使宝宝，难道都是照骗？


    「老公，我竟然生了个丑娃……」


    「没事没事。」霍知行急忙安慰，「再丑也是咱儿子，以后娶不上媳妇，大不了我养他一辈子！」


    尹文熙听不下去了，笑起来：「你俩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孩子刚出生，哪有漂亮的！长成我们宝宝这样，已经不错了！」


    第471章 君誉


    「是啊！」护士也笑道：「霍先生，霍太太，刚出生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头部尖尖的是因为经过产道挤压，很快就会恢復正常的。至于其他的……你们觉得他丑？可我觉得这个宝宝很漂亮啊！我当助产士这么多年，很少能见到这样好看的孩子呢！」


    姜灿和霍知行相视一笑，再低头看看宝贝儿子。


    好像是顺眼多了。


    他正闭着眼吮吸手指，胖嘟嘟的一团十分可爱。


    「这孩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尹若鸿笑的合不拢嘴，「知行，灿灿，你们给孩子取名了没有？」


    两人怔了怔，这倒没想过。


    「灿灿，」尹文熙握住女儿的手，「取名这件事还是得先询问老人家的意见。我是说，得先问过知行的爷爷，明白吗？」


    「哦……」


    「问什么问啊！」傅秀玉摆摆手，「孩子是我们灿灿千辛万苦生下来的，怎么，当妈的还不能给孩子取个名？」


    「秀玉！」尹文熙皱皱眉头。


    「放心，儿媳妇在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傅秀玉挽着老闺蜜的胳膊，「别说取个名儿，就算让孩子跟你们姓尹我都没意见！哈哈哈……」


    「对吧儿子？」


    霍知行哭笑不得，但他同意老妈的说法。


    孩子本就是宝贝媳妇儿大命换小命换来的，灿灿给他取什么名字都可以。


    「不过……」懂事的灿灿还是抬眼看看老公，「知行，让爷爷取名字吧！」


    「什么？」


    「这是你的儿子，就按霍家的规矩来。」她笑了笑，「我知道你家有族谱的，你这一辈是按『知』字取名，下一辈该什么了？」


    这个……


    霍知行自己都不太清楚。


    打视频电话给霍文渊，老爷子那头先把他训了一顿：「你这混小子，家谱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记得？人家灿灿生个孩子都比你记性好！」


    「灿灿什么时候回来啊？唉，这么大个霍家，还得我这乖孙女来管，才能井井有条……」


    视频里，霍文渊用「这孙子白养了」的眼神，嫌弃的瞥了他一眼，外加一句内心os：「啥也不是！」


    「爷爷，您别着急。」霍知行轻笑道，「好歹得等灿灿坐完月子的！」


    「嗯！」


    「那，爷爷你先给孩子取个名啊！」


    霍文渊沉思片刻，沧桑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这一辈，该排『君』字，就叫他霍君誉吧！」


    「霍君誉？」


    「是。」霍文渊挥毫泼墨，直接在宣纸上写下「君誉」两字。


    遒劲有力的笔触，让人看不出这是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不是逢人苦誉君，亦狂亦侠亦温文。」霍文渊满意的摸摸鬍子，笑道，「希望我的宝贝重孙，将来既有书生的温文儒雅，又有侠客的忠肝义胆！把我们霍家发扬光大！」


    「说的通俗点，就是希望他以后是个高富帅！哈哈哈……」


    霍知行：「……」


    「爷爷，这个小目标，其实是很容易实现的。」


    「容易吗？」霍文渊眉毛一挑，「我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你除了富，另外两样你沾边吗？」


    「我……」


    「你要不是有霍家这点钱，能娶上灿灿这么好的媳妇儿？能生出这么聪明可爱乖巧帅气的儿子？」


    霍知行赶紧把视频挂了。


    然后转身就去看老婆。


    姜灿刚刚生下孩子，还没有奶，胸口涨涨的难受。


    医生让把孩子抱给她，小孩子吃奶是本能，让宝宝把奶吸出来，她就不难受了。


    可试了好几次，还是吸不出来。


    刚出生的小宝贝力气太小，吃不到奶饿的直哭，姜灿也心急如焚。


    「要不然……」霍知行舔舔嘴唇，「我帮儿子一下？」


    「什么？」姜灿一愣。


    病房里除了他们一家三口没别人了，霍知行把儿子放在小摇篮里，自己坐在老婆身前，掀开她的衣服。


    姜灿吓了一跳，「干什么？！」


    「宝宝力气小，可我力气大！」


    「霍知行，你……」


    姜灿脸红如滴血，连耳朵根都在发烧。


    不过，这个办法似乎行得通，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哭吧。


    「老婆，我真不是想占你便宜！」霍知行违心的解释，「我就是，就是想让儿子快点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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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他这么长时间没碰过她，也有点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姜灿拽了拽衣服，眼眸低垂，「好了，你快一点……」


    霍知行勾勾唇，藏着坏笑。


    他正要凑过去，这时有人咚咚的敲病房门。


    霍知行脸色一变，下一秒自家老妈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一见霍知行这动作，傅秀玉愣住了，「你，干什么呢？」


    姜灿羞的别过脸。


    霍知行却面不改色，「我儿子吃不到奶，我就……」


    这下子傅秀玉刚买的爱马仕birkin终于派上用场，勐砸他后背。


    「霍知行！」傅秀玉瞪他，「不知道这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吸奶器？」


    姜灿笑的前仰后合，从傅秀玉手中接过吸奶器。


    很快，小君誉就吃了个饱，美美的睡着了。


    姜灿奶水很足，质量也好，吃不完的用储奶袋存好，晚上倒进奶瓶里稍微加热就可以给宝宝吃。


    晚间，霍知行就睡在她们母子身边。


    只要小君誉一哭，他立即清醒，比姜灿还快。


    热奶，餵奶，拍嗝，哄睡……刚开始他做的手忙脚乱，不过儿子饭量大，一晚上能醒来三四回，他也就做三四回。


    一回生二回熟，他很快就变成了熟练工，姜灿可以美美的睡一整晚。


    ……


    这两天霍知行一直守着儿子。


    小宝贝长开了一点，没有刚出生时那么丑，身上有一点黄疸，不过晒了晒太阳，也在慢慢退掉。


    霍知行喜欢的不得了，每天都冲着他笑，教他喊「爸爸」。


    「爸爸，爸爸……宝贝，跟我说，爸爸……」


    小君誉内心：诶？好奇怪，这人为什么每天都在喊我爸爸？


    「老公！」姜灿觉得好笑，「他还这么小，每天除了吃就是睡，哪能知道你在说什么？」


    霍知行勾唇，这个得从小培养。


    而且他还有点私心，希望宝贝儿子开口第一个喊的，是爸爸。


    第472章 永远不分开


    「老公！」姜灿喝完了汤，还是觉得有点饿，很不好意思的看看他，「我还想吃点东西。」


    霍知行立即把傅秀玉送来的饭菜端给她。


    「老公，我是不是太能吃了……」


    「没有！」霍知行笑道，「你现在不想吃飞机餐，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姜灿也笑了笑，不过这些汤汤水水都是傅秀玉严格按照月子餐标准做的，完全清淡，没有一丝调料的味道。


    尽管挺饿，可看着这些就没有胃口。


    「怎么了老婆？」


    「这些……」姜灿欲言又止。


    她本就不是愿意给人添麻烦的人。


    自己现在被人照顾着，更何况又是婆婆给做的爱心月子餐，她不好意思再要求这要求那。


    霍知行心思缜密，一眼就看出实质问题。


    他挨个尝了一口，所有饭菜都没什么味道，然后他抬眼看她，轻笑着说：「不爱吃？」


    姜灿勉强笑笑，拿起勺子准备开动。


    霍知行却拦住她。


    接着他神神秘秘，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瓶子。


    姜灿眼睛一亮，「你把盐带在身上？！」


    「这些东西一点味道都没有，让人怎么吃？」


    说着他就要往里撒盐。


    姜灿急忙抓住他的手，「妈说了，不可以！」


    「还有谁说了？」


    「还有……我爸妈也说了。」姜灿声音低下去。


    尹若鸿和尹文熙也告诉她，产妇饮食一定要清淡，要是摄入盐分过多，奶水就不健康，会伤害宝宝。


    「他们都说了，不可以的。」姜灿认真看着他。


    男人深邃的眼底却掠过一抹温柔，「但我说，可以！」


    「知行……」


    「我问过医生，加一点点没关系的。」他宠溺一笑，用筷子尖沾了几粒盐丁儿，轻轻撒在饭菜里。


    这一点量微乎其微，却让嘴里一直没味儿的姜灿尝到了幸福。


    「只要量不大，就不会影响奶水。」霍知行揉揉她的发，一勺一勺餵她吃。


    「灿灿，我妈也是第一次当奶奶，很多事情可能过分紧张了。就比如这吃的，她一听说产妇不能吃盐，所以就做的一点盐分都没有……你别生她的气。」


    姜灿心头一暖，眼眶微微红了。


    傅秀玉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就连霍知行都没吃过她做的饭，可她现在亲自为儿媳妇下厨，把姜灿当闺女一样宠着。


    姜灿哪会生她的气？


    而霍知行处处照顾她的情绪，体贴她生孩子前后的变化，这让她忽然很想哭。


    有人说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


    姜灿觉得，自己这投胎水平简直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灿灿，怎么了？」霍知行紧张的为她擦眼泪，「坐月子的时候不能哭，不然会落下病的！」


    「我没哭……」姜灿笑了笑，泪水还挂在眼角，然后她撒娇的靠在他怀中，「我就是感到……这辈子太短了。」


    「嗯？什么意思？」


    「我不想只有这辈子当你老婆。」她抬眼看他，「我想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永远，都当你的妻子。」


    霍知行嗓音轻柔，低声在她耳边说：「这个我们不是早就约定好了吗？不管哪辈子，我们都要做夫妻，永远不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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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摇篮里的霍君誉睁开眼睛，一双黑漆漆的眼紧盯着这边。


    小脸懵懂，完全不知道亲爸亲妈在当他面撒狗粮。


    于是他哇哇大哭起来，求一波关注。


    霍知行赶忙去哄他，现在他是个很有经验的奶爸，知道霍君誉刚吃了奶，还不会太饿，就去摸他的尿不湿。


    果然，手一伸进去就摸到了热乎乎的……


    霍知行笑起来：「儿子给我的见面礼，真大啊！」


    姜灿也轻轻一笑，翻了翻枕边的妈咪包，找出一些手工缝制的小衣服，让霍知行给儿子换上。


    「这些都是桑晴做的。」她若有所思，「唉，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姜灿生孩子，全家都来了，除了聂昕。


    「今天是第五天了，」霍知行沉声，「听威尔警官说，桑晴已经走完了所有的流程，明天就要由专人押送去国境线。」


    「聂昕呢？」


    霍知行摇了摇头。


    「其实如果聂昕肯把桑晴带回南洋，凭他跟王室成员的交情，弄个身份不是很困难。」


    「但前提是，聂昕肯这样做。」霍知行看着她，「老婆，别担心他们了。这种事，有时候也是靠缘分。」


    ……


    桑晴终于走出了这个房间。


    这些天她不是被审讯，就是要求在各种文件上签名按手印。此刻她的面前都是荷枪实弹的警察，有五六个人，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这样的画面，曾经在她梦中出现过很多次，每一次她都是被吓醒的。


    而这一次，她却无比平静。


    威尔警官慢慢走过来，向她点头示意。


    桑晴也对他露出感激的微笑。


    这些天幸亏这位好心的长官，那些警员才没有太难为她。


    威尔警官支开身边的人，单独跟桑晴谈话。


    两人面对面站着，沉默许久，威尔警官第一句话是充满歉意的：「sorry。」


    桑晴一愣，急忙说道：「别这么说，是我该感谢你！」


    「对于你的身份问题，我真的无能为力。只能强制你出境。」


    桑晴苦笑：「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


    「对了，」威尔警官轻笑，「霍太太已经生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


    说完他从手机上找出照片给她看。


    桑晴很高兴，这是关进警察局这些天来，她笑的最开心的一次。


    「我……我还能再跟他们见一面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当面感谢。我要离开英国了，以后去哪也不知道，这辈子恐怕不能再跟他们见面……」


    威尔警官脸上笑容凝固，半晌缓缓说道：「不可以。」


    这个答案在桑晴意料之中，她勉强笑了一下。


    见不到姜灿，也见不到聂昕。


    她跟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以后无论在哪，她都会默默祈祷上苍保佑他们的。


    「威尔警官，时间到了。」门外警员敲了敲门。


    桑晴再次向他鞠躬，毅然向门口走去。


    第473章 她应该跟我走


    桑晴跟另外几个偷渡客被关在船舱的一间小屋里，外面有警员把守。


    这艘船体积庞大，在海上行驶的不快，但海浪起伏，船身颠簸，让从没坐过船的桑晴感到头晕目眩。


    她靠在窗口，窗户开了一个缝隙，丝丝带着咸味的海风透了进来，吹乱她栗色长髮。


    桑晴干呕几下，旁边几个偷渡客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但大家都自身难保，除了同情，也做不了别的。


    没多久警员打开门，叫他们全都出来。


    桑晴强忍着不适，摇摇晃晃走出船舱。船只已经来到公海，远离英国，再往前就是欧洲大陆。


    这些偷渡客都是从欧洲大陆过来的，要被强制遣返。


    可桑晴不是。


    她从小就生活在曼城，「遣返」对她来说无比荒谬和讽刺。她该被「遣」去哪？又该「返」回哪？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公海上零零散散有私人船只漂来，这些船主就是做这门生意的，把偷渡客送回该去的地方，收取船费。


    「走吧！」警员声音冰冷，桑晴勐然回过神。


    她转脸，正对上警员嘲讽的目光。


    「小姐，祝你一路顺风！以后不要再来英国了！」


    「我……」桑晴小脸苍白，这艘大船晃的她直犯噁心。


    「快走吧。」吉普赛奶奶也在这艘船上，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她。


    桑晴眼神苦楚，「我该去哪？」


    「从哪来的就回哪去！」奶奶苦笑，「我是从法国偷渡过来的，离开那么多年，现在也该回去了。」


    「sunny，如果你实在没地方去，就跟我去法国怎么样？反正我们吉普赛人四海为家，在哪都一样活着！」


    说完，老人家叫了一艘船跳上去，跟船夫讨价还价。


    桑晴看着一望无际的公海，陷入短暂的迷惘。那一瞬间悲伤涌上心头，她很想跳进海里，死了比活着容易的多。


    「喂，sunny！」吉普赛奶奶在喊她，「你要不要过来？两个人可以便宜点！」


    桑晴深吸一口气，身后警员已经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她别无选择，正准备跳上船，这时却从天空中传来一阵响声。


    一架直升机赫然出现在大船上空，遮住阳光。桑晴感到四周忽然暗了下来，巨大的螺旋桨声音在耳边轰鸣，船上警员立即神色大变，鸣枪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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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7页

    然而不一会儿船长走出来，示意警员们放下枪。


    直升机已经向大船发送了信号，出现在这里是合法的。


    警员们把枪收起来，水手开始指挥，直升机很快就降落在甲板上。


    螺旋桨旋转的气流让桑晴睁不开眼。


    下一秒她如同做梦一般，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缓缓从直升机里走出，像是从天而降的神。


    桑晴心跳几乎停止。


    她呆呆的看着他，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聂昕缓缓走到她跟前，鞋跟踏着甲板的声音，沉重而响亮。


    阳光下，桑晴深褐色眼瞳中，只有他的身影。


    聂昕看着她瘦削的小脸，拼命压住想打她一巴掌的冲动……这死丫头，干嘛生的这么耀眼？去趟片场也能被人拍下视频落到警方手里！


    还有，她平时那些机灵劲儿都跑哪去了？警察局里明明有个自己人，她想想办法给他打个电话，很困难？！


    这么一声不吭来到公海上，还真准备一去不回头了？


    聂昕心里堵的厉害。


    他想骂她，想打她，想沖她狠狠发一顿脾气。


    可是，更想抱住她……


    聂昕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脸看向警官。


    「这个人，我带她走。」


    「什么？」


    警官和桑晴同时愣住了。


    「uncle，不行……」


    「你给我闭嘴！」聂昕沖桑晴一声吼。


    桑晴心里咯噔一声，委屈涌上心头，鼻尖一阵酸涩。


    「这里是公海，对不对？」


    「没错……」警官皱皱眉头，「是公海。」


    「你们负责押送这个人出境，对不对？」


    「对。」


    「只要她出了英国，你们就不会干涉她去哪里了？」


    他说的句句属实，警官也只能点头。


    聂昕上前一步，勐地搂住桑晴肩膀。


    小小的桑晴整个人被他包裹住，他的怀抱像个温暖又安全的港湾，让她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她是我的未婚妻！她本就应该跟我走！」


    ……


    桑晴坐在窗边，下方依然是一望无垠的大海，她依然感觉眩晕。


    不同的是，一个小时前她坐在船上，一个小时后，她在直升飞机里。


    「累就睡一会儿。」身边的男人扔来毯子，「到了我喊你。」


    桑晴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她偷偷瞄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


    刚才在甲板上，他乘着直升机而来，当众把她拥在怀中，宣布她是他的未婚妻，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带走……


    一切都像做梦。


    幸福感好似蜜糖甜进她心底，但她不敢跟任何人说，只能自己偷偷独享。


    然而她不知道他为什么阴沉着一张脸。


    他是在生自己的气吗？


    她又想起那一晚，小脸一下子红了。


    「uncle……」她握了握水杯，手指不安的轻轻敲着杯沿，声音比蚊子还细，「其实，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解释的。那晚我……我喝多了，我没控制住自己，我……」


    「uncle，对不起，我知道我做错了……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只能尽力弥补你。而且……」


    她抬起寒星般的大眼睛，「而且你是成年人，这种事……应该不会太计较吧？」


    聂昕眸色一窒，转过脸盯着她看。


    他有些震惊，这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成年人？不计较？


    还有，她要弥补他？


    这臭丫头瞧不起谁！


    别说那晚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发生了，也不需要她来弥补！


    聂昕只觉得心里那口气更堵了，全身血液撒着欢儿的往心血管里涌，非得给他弄出心梗不可。


    他勐地从座位上起身，长腿一迈直接跨到她的座位上，两手「咚」的一声抵住靠背，桑晴就这样被他结结实实的圈住。


    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写满胆怯和惊讶。


    「uncle，你……」


    「我问你。」聂昕低沉的声音如大提琴，「你对我，到底怎么想？」


    第474章 终究不属于他的世界


    这下子桑晴懵了。


    「什么……怎么想？」


    她的心如擂鼓一样咚咚跳着。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可这空间逼仄，他又这动作，鼻尖还差一点就顶到她的……她就算躲避，也避不开多少。


    男人温热的唿吸在她鼻尖游走，渐渐变成一团火，烧毁她的理智。


    桑晴做了个深唿吸，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还能怎么想？一个连身份都没有的人，哪能配得上他？


    「你明知故问吗，桑晴？」聂昕一张俊脸似笑非笑，「那天晚上你说过什么，是不是真的忘了？」


    「我就问你，那晚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桑晴喉咙一紧。


    沉默片刻她抬起眼，直直对上他的眼眸，然后像个视死如归的女战士，牙一咬心一横，拼死不承认自己对他的喜欢。


    如果这份喜欢对他来说是束缚，是牵绊，那她宁愿藏一辈子。


    「嘿……uncle，你不会认真了吧？」桑晴没心没肺的笑，「我那天晚上说了什么？我都忘了！」


    聂昕眸底那抹暗色，越发浓重。


    「不过就算说什么了，你也别在意，我喝醉了嘛！说的都是醉话，不能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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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cle。」桑晴郑重其事，脸上笑着，每一个字都在割自己的心，「其实你在我眼中，就是uncle，没有别的。」


    聂昕眼中的光泽一下子灭了。


    呵，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勾勾唇，目光如炬，紧紧盯了她一会儿，迅速回到自己座位上。


    「很好。」他轻笑，藏在身侧的拳头使劲儿攥住，指节都泛白了。


    「既然咱们把话挑明了，那我也就跟你明说吧。」他低声道，「实际上……那晚什么都没发生，你不用想着弥补我，我也不会对你那些话认真的！」


    「什么？」桑晴一怔。


    「我说，」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桑晴耳朵嗡嗡作响，直升机又升了一个高度，舱内气压低了，耳膜鼓的又疼又难受。


    肯定是第一次坐飞机不适应的缘故……桑晴觉得眼眶发涩，有种想哭的感觉。


    「哈，哈哈……」她用力扯扯嘴角，「那就好，那就好！现在咱们就没必要尴尬了，对吧uncle？」


    「对。」


    聂昕声音低沉，目光有些复杂。


    原来这丫头是真的不想跟他一丝关系……


    他定定神，告诉自己，其实他也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的。


    是啊，他出身名门，家世显赫，还是个影帝，干嘛要跟个黑户纠缠不清？


    现在帮她一把，就算是出于人道主义吧。


    「uncle，」桑晴轻声问他，「那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先去法国，过渡一下。」聂昕回答，「你没有签证，不过我认识那边的外交官，可以让我们的飞机停留二十四小时。」


    「那我……」


    「你别出机舱，到时候由我安排。」


    桑晴点点头。


    「到了机场，会有央城来的私人飞机接我们。」他继续道，「我在央城还有工作，你只能暂时跟在我身边。不过到了央城一切就好办多了，尽管你在那边也没身份，但你可以借住在霍家……」


    「又要麻烦姜灿姐了吗？」


    「要是你过意不去，就帮她照顾孩子吧。」


    桑晴微笑，把毯子盖在身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聂昕静静看着她沉睡的侧颜，手不由自主的抚上她栗色长髮。


    几天没洗澡，头髮打结了，脸上也不知在哪蹭了深一块浅一块的灰，狼狈不堪。


    他想起在甲板上看见她的时候，她像只瘦小孱弱的流浪猫，眼里充满对未知的恐惧。


    可这只小猫，终究不属于他的世界。


    ……


    姜灿坐完月子，跟霍知行回到了央城。


    小君誉成了新晋团宠。


    先是从太爷爷霍文渊那里继承了五大箱金砖金条。


    接着是满月宴，那些想巴结霍家的各大豪门纷纷送上奇珍异宝，明里暗里可着劲儿的比拼。


    再然后，就是霍氏家族里的各路亲戚，一个个秒变江湖大师，都能从一个刚满月的小婴儿脸上看出洪福齐天，家族振兴，福泽万代……


    终于到了跟白景渊他们聚会的那天。


    姜灿和霍知行一大早就赶紧抱着儿子逃出霍家老宅。


    这些天他俩应酬的脸都笑僵了，十分需要一个喘息的空间。


    聚会上人来的还挺齐，白景渊和陆离山先送上两个大红包，被霍知行鄙视了——「真俗！」


    「哎，你原谅他俩吧！」林雨晴一笑，金耳环金项鍊金镯子晃的叮噹响，「看到没有，陆离山各种纪念日送我的也就这些！」


    陆离山挠挠头，憨憨的笑着。


    在他眼里就是金子最值钱，红包最排场。金灿灿红彤彤一片，多好看啊！


    至于白景渊——「三哥，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陆哥在一块时间长了，肯定沾染他身上的俗气啊！」


    「姓白的你再说一遍？」


    陆离山一挑眉，白景渊赶紧躲，生怕老陆再把他银行卡抢了。


    「灿灿，这是我的！」林雨晴兴高采烈，把特意找人设计的小金锁给霍君誉戴上。


    小君誉一双大眼睛滴熘熘的转，不哭不闹，胖嘟嘟的十分惹人爱。


    「哎呦，太喜欢了！」林雨晴忍不住，「能给我抱一抱吗？让我也沾沾好孕！」


    姜灿笑着将小君誉递给她，林雨晴抱了一会儿，兴奋的发现小宝贝正沖她笑。


    姚晚音也想抱他，但怕自己身上有病气过给孩子，一直不敢动。


    姜灿让她摸摸孩子的小手。


    姚晚音还是第一次碰小孩子，人类幼崽的软糯出乎她意料，让她越看越欢喜。


    「怎么样？」白景渊蹲在她跟前，温柔一笑，「要是喜欢，以后咱俩也生上十个八个的！」


    姚晚音嗔怪的看他一眼，让他住嘴。


    「抱歉，我们来晚了！」这时门口传来一个清甜的声音。


    霍知心蹦蹦跳跳的进门，后面跟着一身正气的沈骁，两人一进门就齐齐送上大礼——


    「哥，这是给小侄子的！」


    霍知行一怔，这厚厚一沓，难不成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第475章 成长大礼包


    「放心吧，知行！」沈骁微笑道，「这不是模拟题！」


    霍知行和姜灿互望一眼，偷偷的笑。


    然而下一句让他俩表情又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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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549页

    「等到小君誉长大，会有最新的模拟题！所以现在给他制定的是学习计划！」


    「你说什么？」霍知行瞪圆了眼睛，「我儿子刚满月，你俩给他制定……学习计划？」


    「是啊！」


    霍知心把大礼包拆开，先拿出一个漂亮的倒计时牌。


    姜灿惊呆了：「什么东西？」


    原木质地的牌子，四周装饰着小火箭图案，代表一飞沖天。


    中间赫然几个大字：高考倒计时。


    「这……」


    「知行，灿灿！」沈骁轻咳两声，露出老教授一样慈爱的微笑，「从现在开始算呢，离小君誉高考还有6570天，所以这套学习计划，是我跟知心倾尽全力，为小君誉量身打造的！」


    姜灿扯了扯嘴角，她怀中的小宝贝瞪着黑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呆萌呆萌的盯着亲姑姑。


    「哥，这套学习计划真的非常好！」霍知心得意满满，「绝对不会让我小侄子输在起跑线上！」


    「嗯！」沈骁接着来，「我研究过婴儿行为心理学，其实人类在婴幼儿时期，虽然不会说话，但已经有了语言意识和对周围环境的感知！所以咱们家君誉得先从语言开始，一点一滴培养……」


    「哥，这套单词天天给他念，争取让他一进幼儿园就达到英语四级水平！」


    「这套乐谱都是世界名曲，争取幼儿园毕业，钢琴十级！」


    「这棋谱也是我们精挑细选，一进小学，职业围棋二段！」


    「到君誉高考的时候……」


    「直接保送常青藤名校！」


    「哎，那什么！」白景渊打断他俩的话。


    他实在不忍心继续看那一家三口目瞪口呆的表情了。


    「那个，三哥，咱们什么时候开饭？」


    霍知行终于缓过劲儿来，暗自感动老白什么时候智商这么高了？


    于是他连忙顺梯子下：「咱这就去酒店，赶紧的！」


    「是啊是啊！」姜灿也附和道，「这就开席，开席！」


    两口子抱着小君誉跑的比谁都快。


    其他人在后面笑嘻嘻的追着。


    沈骁和霍知心迷茫了一下，接着笑了笑，拿起高考倒计时大礼包，准备直接给他俩送家里去。


    车上，姜灿抱着儿子长舒一口气，使劲儿嗅嗅他身上的奶味儿，简直太香了。


    一旁的霍知行看的眼馋。


    现在姜灿别说凑过来闻他，就连碰都不碰。


    晚上睡觉儿子不太老实，蹬一蹬小脚丫，姜灿都好像有心电感应似的立即醒过来，把他抱在怀里哄。


    可他呢？


    他就算滚到床下面去，床上的媳妇也就幽幽看他一眼，告诉他：「你轻点，别吵着儿子。」


    霍知行落寞了，这哪是儿子，分明是个情敌！


    「老公，你怎么了？」姜灿柔声问他。


    「哦，没什么。」霍知行笑笑，「就是……在想刚才知心和沈骁那个成长大礼包！」


    姜灿也噗嗤一声笑出来。


    姑姑和姑父在打鸡血这方面，自认第二，没人认第一。


    「老公，那你怎么想？」


    「你呢？」


    姜灿抬眼，正对上他温和平淡的眼眸。


    他就是从小被打鸡血打到大的，肯定不愿儿子再受一遍他受过的罪。


    「我觉得，只要小君誉平安快乐的长大就好。」姜灿温声说，「我本来就胸无大志，自然不会要求儿子太多！」


    「老公，你……应该跟我想的一样吧？」


    霍知行挑挑眉。


    一样？


    呵，怎么可能！


    尤其想到这小东西从一出生就开始霸占姜灿，以后还会霸占更久，他心里就……


    霍知行坏笑，「老婆，你说错了！」


    「嗯？」


    「我跟你恰恰相反。我觉得这个学习计划非常好！他一个男孩子，就应该经受更多歷练！」


    姜灿睁大眼睛：「……」


    「君誉要是吃不了学习的苦，将来就得吃生活的苦！」霍知行振振有词，「老婆，你也不希望他成为一个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对吧？」


    姜灿皱皱眉头，「这倒是……」


    「所以，君誉的课程必须排满！」


    排满了，就不用缠着媳妇儿了！


    「老婆，」霍知行正色道，「启蒙教育一定要抓紧！我决定，下个月就请最优秀的早教老师来家里，开始给他上课！」


    小君誉乌黑的大眼睛滴熘熘转，呆萌呆萌看着自家老爸——


    我投胎的是这家吗？


    这人是我亲爹？！


    ……


    桑晴到了央城后，一直跟姜灿住在玺园。


    岑姑姑很喜欢这个漂亮又勤快的女孩子，两人共同打理家务，帮着姜灿照顾小君誉，配合的天衣无缝。


    而且霍君誉好像特别喜欢桑晴，有时桑晴在摇篮边逗逗他，他就挥舞小胖手，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桑晴做的小衣服柔软轻薄，线头都仔细的收在里面，连缝隙都处理的特别舒服。


    姜灿时而感慨：「你手艺这么好，真是应该找个用武之地！」


    桑晴不好意思的笑笑，拨一下床头的旋转铃铛。


    小君誉玩的开心，扑腾着小手小脚，特别兴奋。


    「桑晴，」姜灿轻声告诉她，「等聂昕处理完这边的工作，他会带你去南洋的。他在那边也算有点势力，王室看在他的面子上应该会通融一下，给你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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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笑容凝固，静静看向她，「姜灿姐，我是不是给他添麻烦了？」


    「这倒不会，他帮你也是举手之劳。」


    桑晴低下头。


    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过身份的人，她很清楚，身份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无论在哪个国家都一样。


    如果聂昕真为了她去求人，或者犯难，她宁可当一辈子的黑户，也不想他在别人面前低声下气。


    这时门铃响了，是霍家的几个老管家带着帐本来给姜灿过目。


    自从回到央城，霍氏夫妇就开启了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霍知行在公司独当一面，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就由姜灿做主。


    岑伯每天都会带着那几个老管家来找姜灿。


    姜灿请他们去书房等，然后换了身衣服，让岑姑姑备好茶点招待。


    桑晴见她去忙了，小君誉也有些瞌睡，于是她推着宝宝回房间，照顾他睡觉。


    等小君誉睡着，桑晴坐在一边无聊的刷手机，屏幕上不时弹出娱乐新闻。


    这些天霸占热搜榜的那个人，让她心头微微一颤。


    第476章 粉丝不希望你有


    聂昕自从回到央城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这几天各大媒体的採访络绎不绝，片约像雪花一样直往他眼前飞，经纪人许岩接剧本接到手软。


    其中有几个大制作确实让人看了心动。


    「阿昕，你看一下这个……这位郭导拍文艺片不输给唐一岚，人家还获过奥斯卡呢！」


    「还有这个，你不是想换个戏路，拍谍战剧吗？这剧本就不错！」


    「这个电影是跟几位老前辈合作，绝对能保证口碑。其实要我说，你拍拍这些歷史剧、正剧，对你是有好处的，你看怎么样？」


    「聂昕你倒是说句话，到底想拍哪个？」


    别的演员都是打破头抢资源，聂大影帝是被老天爷追着餵饭，坐那不动都有顶级资源送上门。


    然而聂昕没有任何心情。


    他看了一眼剧本，淡淡给出两个字：「不拍。」


    许岩差点一个跟头栽倒。


    「你说什么？」


    聂昕轻捏眉心，摆摆手说：「不想拍！」


    「我说你……」


    许岩差点就想抡圆了胳膊揍他一拳。


    他是圈里数一数二的经纪人，带出来不少一线大咖，聂昕刚出道的时候就是他带。


    强大的家族背景加上他出色的天赋，让他的影帝之路走的畅通无阻。


    可这位爷打不得骂不得，也是让许岩非常头疼的。


    最终许岩抡圆了胳膊的那一拳，重重打在自己身上。


    聂昕一怔，惊讶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我打我自己，没用！」许岩气得要命，「连个艺人都管不住，这么好的资源白白浪费了！」


    聂昕哑然失笑，有些抱歉的拍拍他肩膀。


    「你手底下又不是我一个人，把这些剧本分一分，能攒不少人情呢！」


    「聂昕，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去趟英国进修，把脑子修坏了？」


    说起这个许岩勐然想到一件事……


    「聂昕！」他一惊一乍的，瞪圆了眼，「你那个未婚妻，该不会是真的吧？」


    聂昕脸色一变，沉默不语。


    「真的？！」许岩急的团团转。


    可不兴这样啊……正值事业和人气的巅峰，还有大好的前程，怎么可以英年早婚！


    而且听说那个女孩子除了漂亮，啥都没有。


    没上过学，没有家世，甚至连张身份证都没有！


    聂昕把她带回来之前跟许岩通过电话，简单说了情况，当时许岩没当回事，只觉得影帝是玩玩而已。


    可没想到他现在连开工都没心思！


    「聂昕，你是认真的吗？」许岩一脸严肃，又问一遍。


    聂昕没回答，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左手一杯威士忌转来转去。


    他认真有什么用？那个臭丫头根本不打算跟他有结果。


    她不是说了吗，在她眼中，他只是uncle而已。


    况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对她究竟是什么感觉。


    有时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他对她大概只是同情和怜惜吧……在他印象里，她像只可怜的流浪猫，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像只古灵精怪的小狐狸。


    就是不像个女人。


    他聂昕的择偶标准是很高的：要聪明漂亮，要才华横溢，要跟他有共同语言，还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浑身散发女性魅力……


    所以桑晴完全不符合标准。


    聂昕轻笑，把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哎！」许岩碰了碰他，无奈的摇摇头，「有件事我必须得提醒你。」


    「什么？」


    「不管你那个未婚妻是真的假的，有还是没有……总之，粉丝不希望你有！明白？」


    聂昕轻轻皱眉。


    「你应该不想这么早就退圈吧？」


    聂昕眼神清冷，望着窗外。


    他当然是想有一番建树的，回去继承家产太没意思了。


    「如果你还想在圈里混，就得维持好跟粉丝的关系！你现在不光是实力派影帝，还是个流量大咖，要是没有粉丝捧你，你再有实力也没用！」


    「嗯，我都明白。」聂昕淡淡的说。


    「明白就好。」许岩很不放心，「接下来几天的行程都发你手机上了，先是电影节红毯，然后是综艺节目的评委。这两个通告，会有很多记者围堵你，到时候该怎么说，你心里要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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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1页

    聂昕点点头，神思依然游离在外。


    许岩也只能点到为止。


    好在聂昕从来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


    两天后的电影节红毯上，聂昕一出场就引来一阵尖叫。


    就像霍知行说的，离开央城三个月并没有使他人气下降，反而因为有了神秘感而获得更多关注。


    此时桑晴正在厨房煲汤，这手绝活儿还是最近跟岑姑姑学的。


    她擦了擦汗，把火调到最小，现在是小火慢炖，只要在旁边看着就可以。


    煲汤的时候她把手机放在架子上，随便找了个视频。


    却没想到此时视频中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感谢大家关心，我在英国这三个月学到很多表演上的东西，希望回来之后可以给大家带来更多更好的作品！」


    桑晴身子一僵。


    她抬眼看手机，屏幕上的他风度翩翩，完美的五官比例像是上帝对他的特别偏爱。


    「聂先生，传言说您在英国有位未婚妻，这也是粉丝们都很关心的……不知这传言是真是假？」


    桑晴的心勐然揪起来。


    镜头前的聂昕泰然自若，闪光灯一直在他脸上晃，桑晴看不清他的样子，却听见那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缓缓说道：


    」这个问题我不方便回答，希望各位给我留一点私人空间。「


    记者们一愣，纷纷交头接耳。


    他要私人空间？那就说明这事不是空穴来风了？


    」聂先生，「记者们来了兴趣，继续追问，」有人拍到您乘私人飞机回央城之后，身边跟着一个女孩……请问那就是您的未婚妻吗？「


    」聂先生，您已有了婚约，为什么要向粉丝宣布自己是单身状态？「


    」请聂先生解释一下！「


    第477章 用最笨的方法守护他


    聂昕强忍着情绪，依然维持表面的礼貌和客套。


    然而不管他怎么转移话题，记者们还是穷追不捨，甚至有些人已经开始当他面编故事。


    聂昕看了看许岩，许岩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暂且忍耐。


    「各位记者朋友！」许岩笑呵呵的上前，把聂昕挡在身后，「今天的访问到此结束，这里是红毯，大家还是不要耽误后面的採访……」


    「不愿意正面回答问题，就说明聂影帝是真的有个未婚妻了？」


    「我说过，这是私事！」聂昕停下脚步，眼神蓦然凌厉，「我不想多做回答！」


    「不回答就是心虚了？」


    这下连好脾气的许岩也忍不住了，「你这记者怎么回事？我们家聂昕有必要把私事都告诉你？」


    「聂先生的私事，是所有粉丝的公事！」那个记者得意洋洋，「如果你不给粉丝们一个交代，这恐怕说不过去，枉费了大家一直这么支持你！」


    「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我没听清！」


    许岩当经纪人之前也是个风云人物，黑道白道都有点小势力，要不然也不可能给旗下一众艺人保驾护航这么多年。


    平时装装文明人就算了，可现在有人针对聂昕，他定要撸起袖子干一架不可！


    「阿昕，你退后！」许岩一仰脖子，「这交给我处理！」


    「还是你退后吧。」


    许岩还没拉开架势，就被聂昕两根手指挡在胸前，往后推了推。


    聂昕气势凛然，深邃的眼底泛起一丝不羁的冷笑。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希望各位听清楚。」


    「首先，我的粉丝们都是非常理智，非常有教养的。他们不会因为一点私事就追着我不放，而是会把关注点放在我的演技和作品上！他们给了我足够的尊重和空间，我当然也会用加倍努力来回报他们！」


    「其次，不管有没有未婚妻，这件事我不会拿出来给大众做谈资，更不会给一些无良媒体提供流量。」


    「最后。」他一字一顿，凌厉的眼神直逼记者，「要是谁敢乱写，我保证文章发出后的三小时之内，他会收到律师函。我们法庭上见！」


    ……


    傍晚，姜灿抱着小君誉在楼顶露台乘凉。


    晚霞把天空染成金粉色，夜幕悄悄降临，空气里飘着夏日清甜的气息，她把孩子放在婴儿车里，自己靠在栏杆上，享受片刻的宁静。


    不一会儿孩子哭了，她急忙抱起来哄。


    小君誉一到妈妈怀里就立即停止了哭声，睁着眼睛看妈妈，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姜灿苦笑，点了点他的小鼻子，「你这小坏蛋，就是成心不让妈妈休息一下对吧？」


    「呀呀！」


    岑姑姑送水果茶上来，顺便从姜灿手中接过小宝贝。


    「少奶奶，你去歇会儿，我来哄他！」


    姜灿笑了笑，揉揉酸痛的肩膀。


    生完孩子之后她算是保养的很不错了，霍家佣人多，又请了业内顶尖的金牌月嫂和营养师，可姜灿还是觉得累。


    这种累既有体力上的，也有精神上的。


    生育过的身体自然跟从前不一样，再加上初为人母，兴奋喜悦过后，就是担忧和焦虑。


    她总是在担心害怕，怕孩子有什么问题，甚至三更半夜疑神疑鬼，时不时伸手去探探儿子的鼻息。


    而小君誉又特别粘她，一时看不见妈妈就会哭，姜灿就算想脱身都脱不了。


    「当妈妈没有容易的！」岑姑姑笑道，「我们小君誉已经算是很省心的孩子了！对了，网上有个词叫什么……天使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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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2页

    姜灿笑起来，「岑姑姑您还上网？」


    「那当然了！别看我老太婆年纪大，但紧跟潮流！就今天下午，我还刷了一下午微博呢！」


    姜灿抿唇轻笑，怪不得一下午没见到她。


    「唉，我这老眼昏花，有的字都不看清，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桑晴！」


    「什么？」姜灿一怔，「跟桑晴有什么关系？」


    「哦，是这样……」岑姑姑解释：「这孩子中午找到我，急的要命，让我註册了几十个帐号，然后帮她发帖子！还差点跪下求我！她中文只会说不会写，也不怎么认字，我还教了她好一会儿呢！」


    姜灿听的云里雾里，直到岑姑姑把手机拿给她看，她才弄清楚事情的经过。


    那些帖子在同一个视频下方，帐号不同，但都是桑晴的口吻。


    而那个视频，正是聂昕接受记者採访的。


    ……


    聂昕在许岩办公室里，两人都捧着手机看了很久。


    许岩已经通过各种关系把那段视频的热度压下去了，不过看到这些零零散散的帖子，还是感到好笑。


    尤其有几条十分突兀：


    「声明：我是聂昕的朋友，我可以作证，聂昕绝对绝对没有未婚妻！」


    「我知道内幕，聂昕的感情生活一片空白，他从来没有欺骗过粉丝，他一直很真诚，很坦率！」


    「举手！我也知道，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女孩不是未婚妻！聂昕不会喜欢她的！请大家千万不要被无良记者引导，误会聂昕！他是你们的影帝，永远都是！」


    许岩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喂，你这都什么粉丝？为你开脱起来还一套一套的！」


    聂昕沉默不语，眼底那抹复杂的情绪像浓墨一样晕染开来。


    呵，这么蹩脚的中文，一看就知道是那臭丫头的留言！


    而且她不仅留言，还把每一条对他不利的帖子都给怼了回去，只是中文不熟练，怼起人来也像小学生吵架。


    聂昕揉揉太阳穴，那种大石头压着心口的感觉再度涌上来。


    桑晴大概不知道，这些事情都会由经纪公司处理，他的公关团队在整个娱乐圈里是拔尖的。


    可她还是註册了这么多帐号，一条一条留言，一条一条与人争辩，帖子沉下去了她又自己顶上来，用最笨拙的方法，执着的守护他。


    「哎，你看这条！」许岩翻到最后一页。


    那一页的留言是视频刚发出来的时候，大家有点被带节奏，一边倒的指责聂昕不尊重记者，不在意粉丝，还有人煽风点火说聂昕德不配位，根本配不上影帝的称号。


    而那一页有条不怎么起眼的留言——


    「他是世界上最好的uncle，我不准你们这么说他！！」


    聂昕眸色一窒，心口忽然传来隐隐的痛感。


    第478章 今天可以吗


    那条留言下方有不少回復，都在嘲笑楼主花痴。


    然而聂昕的手停留在屏幕上，手指缓缓掠过每一个字。


    就像抚过她的发，小猫一样毛茸茸的栗色长髮。


    那个帐号的名字是sunny……


    聂昕闭上眼睛，长长唿出一口气。


    「我说阿昕，」许岩低声道，「你要是这阵子实在不想拍戏，那我建议你回南洋待一段日子。就算为了你的家族基业！」


    「怎么了？」


    「这个嘛……」许岩犹豫一下，对他说，「据说南洋那位女亲王，又在打听你的消息了！」


    ……


    晚些时候，姜灿把儿子哄睡，精疲力尽的趴在床上。


    霍知行从浴室出来，坐在她身边，大手轻轻揉着她肩胛骨的位置。


    「哎哟，就是这……」姜灿小声叫道，「再重一点！」


    霍知行一愣，笑了笑，「我怕力气太大伤到你。」


    「不会不会！我就希望你用力点……唔，真舒服……」


    这叫声又苏又软，男人有些把控不住。要是这声「用力」和「舒服」不是用在他给她揉肩膀，而是……


    那该多好啊！


    霍知行唇角上扬，露出坏笑。


    想着，他又往她身边贴了贴。


    「老公，」姜灿声音软绵绵的，「儿子才两个月，怎么感觉度日如年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用我抱他了？」


    虽说有佣人有月嫂，可小君誉只喜欢粘着姜灿，一刻都不能分离。


    再加上这小子能吃，体重勐涨，胖胳膊胖腿的像只嫩藕。


    姜灿一天抱下来浑身像散了架，尤其两只肩膀，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了。


    霍知行扬了扬眉，柔声在她耳边说：「现在知道老公比儿子好了吧？」


    「嗯？什么啊？」


    「老公不用你抱！」


    姜灿怔了一下，笑着用小拳头捶他。


    「老公不光不用你抱，还能在你累的时候……抱着你！」


    还没等姜灿反应过来，下一秒已经被这男人拽进怀里。


    生完孩子后她身材丰腴不少。


    该瘦的地方还是很瘦，可该大的地方，比以前更大了。


    再加上她餵奶，身上总有股奶香的味道……


    霍知行把脸埋在她胸前，大脑空白一片，全身血液都撒着欢的涌去某个地方……


    原先给她按摩的大手，顺着肩膀后背不安分的摸到腰间，轻揉了两下。「老婆，今天……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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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哑的声音伴着急促的唿吸声，像小石子一样叩着姜灿的心房。


    她感觉到他身体的炙热和变化。


    好几个月没这么亲密过，其实她也很想要他……


    姜灿羞红了脸，欲拒还迎的推了两次，就彻底沦陷在他热吻之中。


    「你轻一点……」她按住他大举进犯的手，「别吵到儿子。」


    「他睡前不是已经吃过奶了？」


    「是，可我还是担心。」


    「担心他饿？」男人坏笑，「你怎么不担心我饿？」


    「你……」


    「所以现在，先把我餵饱！」


    说完霍知行掀开被子，把两人蒙了个严严实实。


    ……


    虽然憋了很久，但他还是顾及姜灿的感受，动作不大，竭力克制。


    毕竟她是产后第一次，不管心理上还是身体上，都得有个适应的过程。


    完事后姜灿靠在他汗涔涔的胸前。


    男人只尝了一个甜头，并没像从前那样酣畅淋漓的满足，不过他也已经很高兴了。


    事情总要慢慢来，况且他应该体谅她，她现在不仅是他的妻子，还是一个母亲。


    霍知行温柔一笑，亲亲她的额头。


    「儿子真乖。」他看了看小摇篮，「睡的那么香，都没打扰我们！」


    姜灿套上睡衣走过去，摸摸儿子的小手小脚，又摸摸他的小脑袋，这才露出放心的微笑。


    「你怎么了？」霍知行不解。


    「没事。」姜灿笑道，「他没发烧！」


    「……老婆，儿子怎么会发烧？」


    「我就是担心嘛！」姜灿吐吐舌头，她对自己这些神经兮兮的举动也挺无奈的。


    要么就试他有没有唿吸，要么就摸他的体温。


    其实一切正常，小君誉能吃能睡，肺活量也大，是个无比健康的小宝贝。


    「灿灿，」霍知行又好笑又心疼，走过去握住她肩膀，「你神经过于紧张了。」


    「真的不用那么担心儿子，我们霍家祖上有人做过大将军，儿子有这方面的基因，身体一定棒棒的！」


    「嗯，我也知道，可就是控制不住。」姜灿轻笑，靠在他怀中，「现在我才体会到当妈妈的不容易……想想小时候，我妈一个人带着我跟小澄，还是在那种环境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老婆，你想妈了？」


    姜灿不出声，轻轻闭上双眼。


    大概是最近太累了，睡眠也浅，却容易多梦，梦到的都是从前那些受人欺凌的日子。


    妈妈精神状态差，又没钱看病，她小小年纪又要照顾母亲又要照顾弟弟，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直到遇见霍知行，她才知道被宠爱、被保护的滋味。


    她眼眶有些湿润，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有时她觉得生命是一场豪赌，而遇见他，嫁给他，是她这辈子下的最成功的赌注。


    小君誉动了动，啼哭两声，两人一起围过去


    霍知行给他换了尿不湿，姜灿抱起来餵他奶，过了一会儿小宝贝吃饱喝足，又甜甜的进入梦乡。


    夫妻俩也准备休息。


    然而这时姜灿手机忽然响起来！


    「大半夜的，谁打电话啊？」她皱了皱眉，拿过来一看，竟是南洋那边的号码。


    「姐，没打扰你休息吧？」


    「小澄？」姜灿一愣，「怎么这时候打给我？」


    尹澄声音有些不对劲，「姐，妈妈病了……爸现在放下手头上所有的事专心陪着妈妈。你……你什么时候能来一趟南洋？」


    第479章 回家


    姜灿心头一颤，「小澄……你慢慢说，妈怎么了？」


    「妈妈这两个月一直不太舒服，具体什么毛病，我也不知道……」尹澄声音微颤，「爸爸说你生孩子，不让告诉你。姐，你能不能来一趟啊？」


    姜灿紧紧咬住嘴唇，恐惧感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狠狠把她吞噬。


    霍知行把她拥在怀里，拿过电话，冷静的告诉尹澄他们很快就回南洋。


    「老公……」此时的姜灿六神无主。


    刚刚还想到从前那些苦日子，没想到那些苦日子的阴影，竟永远挥之不去。


    「别担心。」霍知行柔声安慰，「爸是名医，肯定会把妈照顾的很好。我估计小澄打这个电话，是因为他年纪小，太紧张了。妈妈从前生病的时候都是你在身边，现在你不在，他就没有主心骨。」


    姜灿眼眶红了，泪光点点。


    霍知行心疼的抱了抱她。


    他知道此刻任何的安慰都没有用，唯有尽快带她回南洋看一眼才能放心。


    ……


    两天后，姜灿和霍知行带着小君誉来到机场。


    姜灿原本还有些内疚，来央城没待几天又要离开，生怕爷爷生气。


    然而霍文渊却皱皱眉头：「你这孩子，把爷爷想成什么人了？亲家母生病，你当然应该回去看看！说不定带着我重孙子回去，她看到高兴，病就好了！」


    姜灿很感激他老人家的体谅。


    霍文渊还把他的私人飞机让出来给他们。


    在整个霍家，他的私人飞机是安全系数最高的，没有人敢动手脚。机长有二十几年的飞行经验，十分稳妥。


    vip室里，姜灿怀抱小君誉，靠在霍知行肩头。


    「爷爷对我这么好，可我却不能在他面前尽孝，还要把你也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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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什么傻话。」霍知行轻笑，「现在照顾妈妈要紧。爷爷又不是不明事理，再说，你以为霍家离了你，就真没人能管事了？」


    姜灿想了想，是啊，像岑伯那样能力出众又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霍家有十几个，公司里也有专业的经理团队，董事会中也是人才济济。


    老爷子把霍家里里外外都交给她，是出于对她的宠爱和信任。


    姜灿笑笑，仰起头，小鼻子蹭蹭霍知行的脸。


    生完儿子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蹭他。


    霍知行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调整一下姿势，正准备吻下去……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霍先生，霍太太，有人找！」


    姜灿看着他黑了脸的样子感觉好笑，轻轻把他推开。


    霍知行咬牙切齿：「不管外面是谁，我把他头拧下来！」


    这时门开了。


    外头站着聂昕。


    霍知行愣了一下。


    聂昕摘掉墨镜和帽子，缓缓走进vip室。


    姜灿见了他也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


    「听说小姨病了，我跟你一起回南洋！」


    「你……」


    「放心，」聂昕微笑，「这边的工作我都处理好了，反正最近不想拍戏，干脆回南洋待一段时间！」


    姜灿点点头，眼神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她这次回南洋，桑晴也跟着。因为觉得央城机场又大又漂亮，还有很多高档免税店，桑晴不想当电灯泡，就出去转转。


    姜灿正要跟聂昕讨论一下桑晴在南洋的身份问题，这时桑晴兴高采烈的跑进来。


    「姜灿姐，在机场最最最那边……有一排抓娃娃机，整整一排！」


    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就抛过来：「抓娃娃机而已，有什么可兴奋的！」


    桑晴愣住。


    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她一时间屏住唿吸，心跳漏了一拍。


    聂昕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世界仿佛停止了转动。


    自从聂昕把她带到央城之后，她就一直住在玺园，没有跟他联络过。


    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繫，就是她註册了几十个帐号，在视频下面发帖子……


    现在再见面，桑晴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她僵硬着扯出一个笑，竭力保持自然的跟他打招唿：「嗨，uncle！」


    聂昕眸色一暗，面无表情。


    可他身侧的手微微攥成了拳头。


    他有些生自己的气，他不停的告诉自己追到机场来是为了跟姜灿一起回南洋，是因为担心小姨的病，是自己也想去南洋放松一段时间……


    然而潜意识告诉他，是因为桑晴也要去南洋。


    所以他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赶过来。


    实际上他手头还有两个通告，今天临时收拾了行李，还把许岩气的差点吐血。


    聂昕深吸了一口气，不禁嘲笑自己自作多情。


    在直升飞机上，那丫头不是早就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了吗？


    他只是uncle，uncle而已！


    这时小君誉睡醒，一声啼哭，打破这里的沉默。


    姜灿赶忙带他去母婴室餵奶。


    聂昕走到霍知行跟前，清了清嗓子，「那个……桑晴跟我走。」


    「嗯？」霍知行一愣。


    聂昕不由分说就把桑晴拽到自己身边。


    「uncle，你……」


    「你是我从英国带回来的，当然得跟着我！」


    「可是姜灿姐说，让我跟着她。」桑晴低下头。


    嘴上这么说，但心里早就甜开了花。


    「桑晴，」聂昕傲娇的看她一眼，「现在我跟你说话已经不管用了，是不是？」


    「啊，不是不是！」


    「不是就上我的飞机！」聂昕声音严厉，「他们霍家这私人飞机不舒服，坐我的！」


    霍知行无语：「你让桑晴跟着你就跟着你，扯我们霍家的飞机什么？」


    聂昕一个眼神，让空姐先带桑晴登机。


    姜灿餵完奶走出来，看这情形也明白了个大概，跟霍知行对视一眼，两人都轻轻笑了。


    她故意问聂昕：「桑晴没有护照，能去南洋吗？」


    这个问题聂昕早有准备：「她在南洋的暂住证明已经办好了。根据南洋法律，只要有暂住证明，就算没有护照也可以居留，只是不享受公民待遇罢了。」


    「哦……」


    霍知行看着他，勾唇道：「我说，你不是很少回南洋吗？不是一直住在港城吗？怎么对南洋法律这么熟悉？」


    「……」


    聂昕被他问的嗓子一堵，转过头瞪圆了眼睛看他。


    其实霍知行说对了，在遇到桑晴之前，他根本不懂南洋法律。


    可为了解决桑晴的身份，他把厚厚一本南洋律法从头到尾翻了三遍。


    翻到他就算去考律师从业资格证都能高分通过。


    「霍知行！」聂昕脸颊微微发热，咬着牙瞪他，「你管好我妹就行了，我还要你管？！」


    第480章 放手也是成全


    这莫不是恼羞成怒了？


    姜灿和霍知行对望一眼，俩人嘿嘿笑起来。


    聂昕知道这对夫妻情比金坚，跟他俩吵架是自讨没趣，于是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傲娇的踱步出去坐飞机了。


    聂昕的私人飞机比起霍家那架飞机，有些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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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内部装潢奢华又时尚。


    因为他经常坐着飞机满世界的取景拍戏，这架飞机也装饰的非常符合他的巨星气质。


    桑晴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好像生怕多动一下，就把哪里碰坏了弄脏了。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四处观望，机舱内部贴的都是聂昕出演过的电影海报，每张海报上，他都站在c位。


    造型不同，妆容各异，而共同点就是，这个男人无论怎么装扮，都帅的人神共愤。


    尤其很醒目的一张，聂昕扮演的是一个杀手。


    海报上的他光裸着上半身，身材是完美的倒三角，结实的胸肌上一道伤疤，光线若明若暗打在他稜角分明的脸庞。


    桑晴花痴一样盯着看，半天移不开眼。


    「小姐，飞机很快要起飞了，请您系好安全带。」


    「小姐？小姐！」


    空姐提醒几遍，桑晴愣是没反应。


    直到聂昕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低吼一声：「桑晴！」


    「啊？」桑晴一个激灵，连忙收回视线。


    空姐微笑着帮她繫上安全带，叮嘱了几句，又拿来拖鞋和毛毯。


    桑晴从没被人这么伺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然而听到聂昕那一声重重的咳嗽声，她又小心翼翼把笑容收起来了。


    「那个……」聂昕瞥她一眼，「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桑晴一愣，紧接着摇了摇头。


    还有什么好说的，上次在直升飞机上，不都跟他说清楚了？


    聂昕做了个深唿吸，压着那股不知哪来的脾气，对她说：「南洋对你来说是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到了那边，好好适应。」


    言外之意就是，适应不了，还可以来找我。


    谁知这丫头勐劲儿点头，还笑：「uncle你放心，我在适应环境这方面超级棒！什么样的环境都难不倒我的！」


    聂昕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根据南洋的法律，你居住满十五年就可以自动获得身份。或者……如果你有卓越贡献，或是优秀人才，皇室也会颁发特赦令，你就能提早拿到身份了。」


    「桑晴，你知道什么叫优秀人才吗？就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南洋有几所世界名校，你若是能考进去念书，也是不错的选择。」


    言外之意就是，想去念书，就求我！


    谁知这丫头又很认真的告诉他：「uncle你放心，我会好好学习，好好努力，争取考上名校！其实现在，我已经在学中文了……」


    「你……」


    聂昕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鼻孔都张开了。


    所以，这丫头是铁了心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这丫头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在她眼里，他「只是」uncle而已？


    聂昕的心勐然下沉，然后脸一黑，没好气的把暂住证扔给桑晴！


    桑晴被砸到了头，手忙脚乱的接住后，一抬眼对上他冰冷的双眸。


    「到了那边我不会管你的！」他一字一顿，「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头一歪，转过身去睡觉。


    桑晴捏着那张暂住证明，轻轻贴在胸口。


    她安静的看着聂昕，愣了许久，忽然笑了笑。


    时间如果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


    其实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听什么？她故意那样说，只是为了把他推的更远。


    有时推开不是不爱，放手反而是成全。


    桑晴轻轻一笑，也靠在座椅上，把头转向另外一边。


    窗外阳光刺眼，一滴眼泪从她脸颊滑过。


    ……


    飞机很快降落在南洋。


    机场外有尹家的司机和佣人在等候，姜灿和霍知行走的是皇室才能用的私人通道。


    出了机场，姜灿脚步一顿。


    这是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四周有高高的棕榈树。南洋气候湿热，太阳好像把所有的光和热都洒向这片土地，连路边野花开的都无比鲜艷。


    姜灿心头涌上复杂的感觉。


    她本应在这里出生长大的……


    霍知行抱着儿子走在后面，轻声对她说：「老婆，快点上车吧。」


    姜灿勉强一笑，轻轻点头。


    不一会儿就在尹氏的私人园林中见到尹若鸿。


    他一身典型的南洋装扮，一见小君誉长胖了，高兴的不得了，不光包了大红包，还备了满满一箱金饰。


    「爸，你这样会惯坏他的！」姜灿笑道。


    「我的小外孙，当然得好好惯着！」


    姜灿担心尹文熙的病情，低声问道：「爸，我妈怎么样了？」


    尹若鸿逗弄小君誉的手蓦然停住，脸上掠过一抹阴霾。


    姜灿十分紧张：「我妈她很严重吗？她现在在哪？快带我去看她！」


    「你先别急，」尹若鸿轻声道，「你妈在疗养院里，是尹家的疗养院，所有设备都是最好的，我也派了最有经验的医生守在那，不会有问题。」


    「我妈是什么病？」


    尹若鸿停顿一会儿，低声吐出两个字：「心病。」


    姜灿心口一沉。


    其实来之前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尹文熙这么多年积郁成疾，从前脑子不清醒的时候，也在那个条件不好的精神病院里，受了不少苦。


    姜灿眼泪一下子涌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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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6页

    她以为妈妈已经好了，可没想到……


    「傻孩子，」尹若鸿慈爱的看着她，「心病没有那么容易好。」


    「这么多年，是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和小澄……」


    「是我把上一代的恩怨落在了你们身上。如果不是我那么愚蠢的报復，文熙也不会离开南洋，更不会被姜明远那个混蛋给……」


    「总之都是我的错！」尹若鸿懊悔万分，「你妈妈现在又犯了心病，这一次，我不会让她自己面对。我会一直陪着她，不管她恢復成什么样子，我永远陪着她！」


    姜灿吸吸鼻子，眼泪落在脸庞。


    「灿灿。」尹若鸿调整好情绪，抬眼看她，「这次让你回来，是有些事要跟你交代的。」


    「什么事？」


    尹若鸿神情严肃，「我想……」


    话还没说出口，管家老陈便神色匆匆的赶过来。


    「老爷，两位亲王已经到了会客厅，您要不要带着小姐去见一下？」


    第481章 皇室规矩


    姜灿愣了一下：「爸，什么亲王？」


    尹若鸿脸色不算太好看，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把君誉交给保姆，然后你把知行叫来，我带你俩一起去见他们！」


    随后几人来到会客厅。


    一进门，姜灿就看见一男一女端坐在沙发上。


    尹家的会客厅富丽堂皇，而他们两个坐在那，一身传统南洋服饰，珠光宝气，雍容华贵。


    老陈按照皇家礼节引姜灿和霍知行见他们。


    「小姐，姑爷。」老陈低声说，「左边这位是赫雅女亲王，右边，是赫晋亲王。你们应该行礼的。」


    姜灿点点头，恭恭敬敬行了礼。


    然后她才抬眼看他们。


    赫雅浅浅一笑，跟她打了个招唿。听说她是皇室中唯一的女性亲王，地位不凡。


    姜灿暗想，不光地位不凡，长得也漂亮，从小在皇室长大，优雅高贵已经被刻在了骨子里。


    她身边那位赫晋亲王，倒有一股阴柔之美，对人温文有礼，平易近人。


    「之前只见过尹董事长的公子，」赫晋轻声道，「这位小姐还是第一次见。」


    「这位小姐我听说过。」赫雅轻笑，「就是从前一直在江州生活的那位，姜灿。」


    「已经改叫尹灿了。」尹若鸿微微勾唇，「只不过二十几年来灿灿已经习惯了她的名字，其实叫什么无所谓，她是我的女儿，这才是最重要的。」


    姜灿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跟赫雅第一次见面，这位女亲王就把她的底细都调查清楚了。


    而赫晋一直在旁边笑着，他的目光落在霍知行脸上，短暂停顿了一下。


    「姐姐，别忘了正事。」他提醒道。


    赫雅神情淡淡的，让随从奉上礼物。


    尹若鸿象徵性的推脱两下，最后还是让老陈接了过来。


    「今天是奉我叔父之命，特来恭贺尹董事长喜得外孙。」赫雅说着客套话，「希望尹氏枝繁叶茂，在制药业再创辉煌。」


    「谢谢。」


    尹若鸿跟皇室打交道久了，每一个细节都做的极其到位。


    他不卑不亢，让管家上茶，然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跟赫晋和赫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场面上的事都结束了，大家也放松下来。


    聊了一会儿，赫雅有些坐不住，眼神一个劲儿往门外瞟。


    尹若鸿很明白她在想什么，但闭口不言。


    赫雅终于忍不住问道：「听说这次尹小姐回南洋……不止她一个人回来的？」


    姜灿一怔，还没来得及答话，尹若鸿便抢先笑道：「殿下这话问的！当然不是她一个人，这不，女婿就坐在旁边呢！」


    赫雅分明不是这个意思，眯着眼睛看了看尹若鸿这老狐狸。


    尹若鸿继续说：「还有我的小外孙，殿下要是想看，我让人把他抱来！」


    「尹董事长，」赫雅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指的是谁，董事长您真的不明白？」


    尹若鸿端着茶碗的手顿在半空。


    论身份地位，他当然没法跟皇室抗衡。


    但论到规矩，他敢打赌，赫雅绝对要顾及皇室的颜面。


    一个女亲王表现的太渴望男人，那皇室的脸要丢到全世界了！


    于是尹若鸿慢悠悠放下茶碗，带着笑意的眼底掠过一道精明的光。


    「殿下想问的，是聂昕吧？」


    赫雅一直在把玩手串，听到聂昕的名字，手指蓦然收紧。


    但脸上依然没有任何异常。


    尹若鸿笑笑说：「聂昕确实跟着回来了。」


    赫雅犹豫一下：「那我……」


    「殿下您身份尊贵，怎么能主动开这个口？」尹若鸿不紧不慢道，「按着皇室规矩，殿下不能擅自约见男性。要约，也应该是阿昕带着礼物，正式邀请殿下才对！」


    赫雅脸色一变。


    让聂昕约她？那跟让太阳从西边出来有什么区别？


    可尹若鸿把皇室规矩搬出来，又让她无可反驳。


    她只能咬咬嘴唇，使劲儿拽着指间珠串。


    赫晋善于察言观色，看的出尹若鸿并不欢迎他们两个，尽管是皇室，但在这个国家里，皇室只是摆设。


    尹若鸿只是碍于情面，才一口一个「殿下」的尊敬他们。


    所以现在，他俩是时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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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晋拽了拽赫雅的袖子，给她使个眼色。


    赫雅心情不好，脸色僵硬。赫晋只好自己站起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由随从开道，慢慢往门口走。


    在与霍知行擦肩而过时，他的目光又在他脸上停留一瞬。


    霍知行有所警觉，然而抬眼，对上的却是那人温和的微笑。


    两人走后，姜灿和霍知行陪尹若鸿来到书房。


    「南洋国王没有自己的孩子，」尹若鸿解释道，「于是在宗族的孩子中间选了几个封为亲王，估计是想观察一下，看看谁出色，将来就继承王位。」


    「所以那个赫雅，将来也有可能变成女王了？」姜灿问道。


    尹若鸿点点头。


    这也是聂家不愿得罪赫雅的原因。


    南洋是个典型的君主立宪制国家。


    虽然君主的权力有限，皇室基本不掌握实权，但那终究是皇室，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很得民心，很有号召力的。


    再加上皇室有一定的人脉，他们尹家想继续发展下去，少不了要跟皇室成员打交道。


    「其实……」尹若鸿嘆口气，「皇室是有意与聂家联姻的。」


    「什么？」姜灿和霍知行都有些吃惊。


    「聂昕的父亲，也就是你的姨夫，是大将军聂振。」尹若鸿看着她，「他也算是个风云人物，立过几次一等功，还被皇家授予了爵位。」


    「所以聂昕被赫雅看上，一点都不稀奇。」


    「而聂昕如果真的跟赫雅成了，倒也是件好事。」


    「只是……」尹若鸿停顿一下，「我看阿昕那孩子，心思根本就不在赫雅身上吧！」


    姜灿愣住，不由得感慨尹若鸿这双眼睛确实够毒的。


    「所以，爸……刚才赫雅想见聂昕的时候你直接回绝了，就是这个原因啊？」


    「有这方面原因，但不全是。」尹若鸿轻笑，「聂昕毕竟是咱们家人，我不想让他受委屈。而且……我看聂将军并没有跟皇室联姻的意思，起码目前看来，他不支持赫雅这一派！」


    第482章 三个儿子任你挑


    姜灿点点头。


    南洋皇室里派系众多，盘根错节，那勾心斗角的程度一点不输给央城的四大家族。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他们要争的，不仅仅是财产，更重要的是皇位。


    而这时候谁要是有了兵权，谁的胜算就更大。


    所以聂家炙手可热。


    聂将军不急在一时给聂昕定下婚约，恐怕也是在观望，看哪个派系是潜力股吧。


    「赫雅跟赫晋是唿声最高的。」尹若鸿叮嘱他俩，「你们平时少不了要跟皇室的人走动，记住一定要低调行事，对所有人要一视同仁，千万不能表现出自己站在哪一边，明白了吗？」


    「嗯，放心吧！」


    「灿灿，知行。」尹若鸿握住他俩的手，「以后尹氏，还是要拜託你们的……」


    「什么？」姜灿吃了一惊。


    霍知行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眉心微蹙，深邃的眼底一抹幽光，半晌沉声问道：「爸，家里还有小澄，您就这么做决定了？」


    「你想的美。」尹若鸿幽幽瞥他一眼，还像以前一样，是个傲娇的小老头。


    霍知行：「……」


    「我又没说把整个尹氏交给你！」


    霍知行扁扁嘴，无语。


    「灿灿，」尹若鸿看向女儿，「小澄虽然专业水平很高，但他毕竟年纪小，缺乏歷练，身上总有股书生气。尹氏交给他，我不怎么放心。」


    「所以我会分一部分出来，放在你跟知行的名下。希望知行……也能好好帮一帮小澄，让他尽快独当一面。」


    霍知行勾勾唇，这老东西，现在用着他了？


    尹若鸿瞅他好几眼，要不是看在女儿和外孙的份上，他才不想理这小兔崽子！


    「爸，」姜灿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想好好陪着妈妈。所以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着小澄，好好经营尹氏。」


    尹若鸿感到欣慰，又看了看霍知行。


    笑容收起来了，老丈人的威严摆在脸上。「你呢？你怎么说？」


    霍知行轻笑，把姜灿搂在怀中，「放心吧，岳父大人。我听我老婆的！」


    尹若鸿眸光微动，眼眶有些湿润，急忙转过身去。


    ……


    来到南洋之后，因为有了暂住证明，桑晴很容易就找到住的地方。


    公寓在市中心的位置，面积很小，而且是老式居民楼，隔街就是个菜市场。每天人来人往，吵吵闹闹，环境嘈杂。


    不过桑晴很喜欢，这个家不大，可对她来说，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家。


    比曼城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好太多了。


    房租是姜灿帮她付的。


    她承诺等她赚到钱后，一定把钱还给她。


    「不用着急。」姜灿温声道，「现在你的主要任务不是赚钱，而是去好好念书。反正已经有了暂住证，就算不能马上考大学，但能先在学校里旁听也好。」


    桑晴笑着摇摇头。


    她当然会去念书，但现在对她而言，生存才是第一要紧的事。


    她已经找了份工作，就在菜市场旁边街上，一家裁缝铺子。


    南洋当地有不少这种裁缝铺，也有手艺超群的绣娘，而桑晴去试工的时候，老闆娘就对她赞不绝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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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留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因为她只有暂住资格，没有正式身份，所以工钱比别人少。


    桑晴并不在意，她从来没有活的这么正大光明过。从前在曼城，她常常自嘲是下水道里的老鼠，而那时的她根本不敢想，有一天她能在太阳底下做一份正经工作，能靠打工赚钱养活自己。


    她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也比别人更努力。


    她盘算着存够了钱，先还掉姜灿帮她垫付的房租，然后继续攒钱上大学。


    熟悉起来之后，老闆娘也很喜欢这个漂亮能干又勤快的女孩，时不时找她聊天喝茶。


    这天午后，桑晴正在客人衣服上刺绣。老闆娘见她聚精会神的样子，端了杯凉茶来到她面前。


    「歇会儿吧！这个不着急！」


    桑晴抬眼笑笑，把凉茶一饮而尽。


    「做了一上午工，眼睛都累了吧？」


    「还好！」桑晴活动一下肩膀，「我不累！」


    「人家女孩子十八九的年纪，都是能偷懒就偷懒，多出来时间去街上玩！」老闆娘笑道，「你倒好，拼命在这里干活儿！」


    「我能多赚一点就多赚一点啊！」桑晴好听的嗓音如银铃般，「再说，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既能赚钱又能满足自己的乐趣，我……」


    她转转眼睛，终于想起那句话：「我何乐而不为！」


    老闆娘被她逗的哈哈笑，这段时间她不光雇着桑晴干活儿，还教她写字认字。


    桑晴的中文水平大有长进。


    「我说，桑晴。」老闆娘拿了把蒲扇给她扇风，目光慈爱的看着她，「你真的没有家啊？」


    桑晴神色一顿，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亲人都没了？」


    「老闆娘，我要是还有亲人，至于被英国人赶出来吗？」


    老闆娘眉开眼笑，凑近她，「那……你很渴望一个家，对吧？」


    桑晴有些不明白她说什么，但还是顺着她的话点点头。


    「小晴啊，」老闆娘握住她的手，「说实话，自从你一到我这铺子里来，我就觉得跟你投缘！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很奇妙的！」


    桑晴扯扯嘴角，「老闆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说，我可以给你一个家！」


    「这……」


    老闆娘笑的更欢快，「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小晴，我有三个儿子，老大是教师，老二在外贸公司工作，老三还在上大学……那什么，他们三个都是仪表堂堂的，说不上很帅，但也长的周正！嘿……关键是，三个人都没谈过恋爱！」


    桑晴顿时瞪大眼睛！


    「小晴，你要是同意，我周末把他们三个都叫回来，你见一见？」


    桑晴有些慌，「不是，老闆娘，这……」


    「我三个儿子任你挑，你看中哪个就跟哪个谈，行不？」


    「……」


    「小晴，我保证，不管你跟哪个谈，他都会对你好的！我三个儿子的人品，我担保！」


    「怎么样，同意不？」


    桑晴皮笑肉不笑，正不知该怎么拒绝，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凛冽的声音：


    「不同意！」


    第483章 给我量尺寸


    桑晴心头一颤。


    她感觉嵴背僵直，几次想转过身，但都好像有股阻力，让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听着那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这间小小的裁缝铺仿佛瞬间被低气压笼罩。


    老闆娘阅人无数，一见聂昕戴副大墨镜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连忙上前陪着笑脸问：「先生，来做衣服？」


    话一出口又有点后悔。


    这人穿的这么排场，一看就不知是哪家的贵公子，人家穿戴都是有专人上门量身定做的，哪会来她这小作坊？


    再瞧瞧，这人从一进门，好像就是奔着桑晴去的……


    尽管桑晴是背对着他。


    老闆娘撇撇嘴，敢情这丫头是有男朋友，而且男朋友来头还不小？


    「额，这位客人，您……」


    「我不是来做衣服的。」聂昕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如同淬了冰。


    桑晴屏住唿吸，迟迟不敢回头。


    「你是这的老闆？」聂昕摘掉墨镜。


    老闆娘抬眼对上那双如猎豹一样的眸子，一时怔在原地。


    看着很是眼熟。


    不过这凛冽的气场，还是让她有些打哆嗦：「是……是。」


    「麻烦你出去一下。」


    「啊？可是先生，这……」


    「老闆娘继续留在这，是非要让我掏钱了？」聂昕似笑非笑，「不过我一旦掏了钱，买的可就不止一件衣服！」


    「我买的，会是这家店！」


    老闆娘愣了一下。


    什么人啊，上来就要买人家的店？


    「老闆娘，」聂昕四处看看，冷声道，「这房子有年头了吧？」


    「据我所知这条街上剩下的裁缝铺子不多了，政府应该很快就会拆迁到这……」


    「到时候你不走也得走！那些人，可我没这么好说话！」


    「先生，你……」


    「出去！」聂昕沉声一吼。


    老闆娘脸色发白，转转眼睛，还是躲出去为妙。


    她赶紧转身出门，临走前还看了看桑晴，摇摇头，嘆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桑晴怦怦跳着的心终于略有平缓。她慢吞吞转过脸来，勐一下子，就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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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昕面无表情，冷的像座冰雕。


    可桑晴却没看到他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隐藏着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这丫头大概是成心的……


    成心要把他气死！


    聂昕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唿出来，嘴角勾出一抹戏嚯的笑。


    「看样子在这干的不错啊！老闆娘都想把你当成儿媳妇培养了？」


    「没有……」桑晴垂着小脑袋，摆弄手上的刺绣花样，声音小的像蚊子。


    「不过，你刚才干嘛那样说话？」她嘟囔着，「老闆娘是个好人，跟你又无冤无仇的，这家店是她的祖产，你吓唬她干什么？」


    「怎么了？」聂昕勐然抬高声调，「我吓唬她，你心疼？」


    桑晴一愣。


    「我吓着你未来婆婆了，是不是？！」


    「你……」


    桑晴瞪大眼睛，小脸蓦地一红。


    这uncle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认识那个uncle了……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被我说中了？！」聂昕咄咄逼人，「我千辛万苦把你弄到南洋来，还给你办了暂住证明，就是为了让你在这间破裁缝铺里混日子的？就是为了让你随便嫁个人，一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的？你不是还要上大学，上名校吗？你那些伟大的理想抱负，都被狗吃了？！」


    桑晴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


    她呆呆的看着他，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然而沉默半晌，小兔子嘴里忽然蹦出几个字：


    「uncle，我觉得，你说的不对……」


    「嗯？」


    小兔子很有条理：


    「首先，你说过你跟南洋皇室关系不错，给我弄个身份一点都不困难……可怎么又成了『千辛万苦』把我弄到南洋呢？」


    「其次，你怎么知道我是在混日子？我是要考名校，所以我现在一边打工攒钱，一边学习功课，这不耽误呀！」


    「还有……」桑晴声音越来越低，「是你说的，到了南洋，你不会管我。」


    「……」聂昕瞪她瞪了足足十几秒。


    「呵，呵呵！」


    「你这臭丫头！」他忽然喊起来，「中文有长进啊，还会跟我顶嘴了？！」


    桑晴怯怯的缩了回去，被他逼到墙角长桌边，再没有后路可退。


    聂昕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才把心里那座活火山给堵上。


    其实冷静下来想想，她反驳的这几点，好像还真没错……


    可他是怎么了？


    平时对不认识的粉丝都和颜悦色。


    怎么一碰到桑晴，就秒变火药桶？


    聂昕觉得自己很不可思议，又看看缩在一角的那个小可怜，心头忽然泛起一丝怜惜。


    「你，过来。」他语气硬硬的。


    桑晴靠着墙没动，大气不敢喘。


    「过来！我还能吃了你？」


    「哦……」她这才慢吞吞走过去，还是不敢太靠前。


    聂昕直了直身子，抬起双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


    桑晴迷茫：「干什么？」


    影帝脸上带着三分不屑七分傲娇：「给我量尺寸，我要做衣服！」


    「啊？」


    桑晴吃惊，可聂昕瞥了她一眼，她赶紧把长大的嘴巴合起来，迅速拿出软尺。


    她心细，手脚也麻利，一边量一边在小本子上把数据记下来。


    而他个子高，她给他量肩膀和领口的时候还得微微踮起脚尖。


    聂昕很少跟她这样近距离接触。


    少女身上那股清甜的香味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从这个角度看，屋外的阳光透进来，正好照在她半边脸上，她白嫩的脸庞仿佛能掐出水来，连上面一层细细的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聂昕目不转睛，心房像是被什么狠狠叩了一下。


    然而勐一回神，桑晴已经弯下腰去了。


    「你……」聂昕一惊，「你干什么？」


    那只小脑袋正在他两腿之间，一双白白的小手往他那个地方探去……


    「喂！」


    聂昕大吼一声。


    桑晴被吓到了，小身子一颤，惊讶的看向他。


    「怎……怎么了，uncle？」


    「你干什么？」聂昕虽然在吼她，可心里却漫过一股不为人知的、甜甜的滋味。


    这臭丫头，趁着量尺寸占他便宜？


    还一抓就要抓那个地方……


    就这么猴急？


    聂昕嘴角弯起一道微不可见的弧度。


    谁知这小丫头细细的声音响起：「uncle，我不这样量，怎么做衣服啊？」


    「……什么意思？」


    「我给你量裤裆长短啊！」桑晴苦笑，「不量一下，没法给你做裤子！」


    第484章 比心


    聂昕怔住，没过多久，脸色刷的一下变了。


    量裤裆长短？


    是啊，以前那些品牌设计师上门来给他量身定制的时候，也是全身上下都量个遍，尺寸做到精益求精。


    不过，那些设计师都是男人！


    如今换成桑晴给他量……


    聂昕心里咯噔一声，勐然抬眼瞪着她，低沉的声音透着微微怒意：


    「你给别的客人，也是这么量？」


    桑晴：「……」


    「你还给别的男人量过裤裆长短？！」


    聂昕的吼声差点要把房顶掀开。


    桑晴闭了闭眼睛，缓缓睁开，拼尽全力才勉强扯动了嘴角，扯出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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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


    聂昕愣了一下。


    「uncle，我没有。」桑晴轻声解释，「我，我现在只是小工，只负责刺绣和缝纫，不给客人量尺寸的……」


    「你，你是第一个。」


    听她这么说，聂昕好像舒服点了。


    原来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


    「咳咳。」他清清嗓子，看到她在本子上记的那一串串数字，忽然心头一动。


    「量完了？」


    「嗯，量完了。」桑晴很老实的回答。


    「那……」他顿了顿，「尺寸怎么样？」


    「挺好的啊！」桑晴拿起小本子看，大略一算，他这身材称得上是黄金比例。


    「哦，挺好。」他微微弯身，「这么说，尺寸你很满意？」


    「嗯，满意！」


    聂昕耳朵尖有点红。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暧昧。


    但桑晴依然面不改色，脸上带着纯纯的笑。


    看来还没学到中文的精髓。


    聂昕轻轻一笑，刚才她给他量尺寸的时候，他无意间瞥见架子上有两套衣服。


    那是南洋最传统的服饰，上面还有刺绣和珠花，颜色喜庆，像是结婚礼服。


    「那是客人的？」他问桑晴。


    桑晴看了一眼，「不是，那是样品！」


    「样品？」


    「对，我们店里几个绣娘一起缝的。老闆娘以前是给人做嫁衣的，后来业务范围广了，但嫁衣这个老本行不能废，而且现在南洋也有很多人结婚时选择手工缝制的嫁衣，所以她就让我们做两身摆在门口。」


    「可那看上去，明显就是一件男款一件女款。」


    「嗯，是一对！」桑晴笑起来，「结婚礼服当然要男式女式各一套！」


    「嗯……」聂昕停顿几秒，「去，拿过来换上！」


    「啊？」


    桑晴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睛直勾勾盯着聂昕。


    而聂昕双手背在身后，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


    「那个……我这是为你们好。你们这衣服缝出来，总得往外卖吧？穿我身上拍几张照片，绝对卖的出去！」


    桑晴一想，是啊，人家本来就是影帝！


    虽然在南洋的知名度不如在央城。


    「还有什么好犹豫！」聂昕皱皱眉，「你知不知道，我平时穿衣服拍照，那是要收出场费的！」


    桑晴连忙去把衣服从模特身上扒下来，让聂昕换。


    「还有女装。」男人清冷的声音又传进耳朵里，「你也换！」


    「啊？哦……」


    桑晴想了想，还是换上了。


    此时两人换好了南洋传统的结婚礼服，站在镜子面前。


    男人高大帅气，女孩娇小秀丽。


    衣服仿佛为他俩量身定做，穿着刚刚好。


    桑晴头一次穿这样的衣服，笑的格外开心。其实只要站在聂昕身边，她心里就是甜的。


    而聂昕，悄悄从镜子里打量她，目光也没有移开过片刻。


    「uncle，」桑晴兴高采烈，「好看吗？」


    聂昕露出发自心底的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好看。」


    「比我穿吉普赛人的衣服还好看？」


    「是。」


    这倒是实话，他发现，桑晴特别适合南洋的衣服。


    她本就身材娇小，跟南洋当地女孩的身形差不多。


    如果不是她那张白净透亮的混血儿的脸和一头栗色长髮，从身后看，还真以为是个南洋女孩。


    聂昕拿出手机拍照。


    桑晴靠在他身边，比了一个剪刀手，被他翻了白眼，「这么土！」


    「土？」桑晴学了中文，知道这个字的意思，于是也拿白眼翻他，「你给我弄个洋气的！」


    聂昕傲娇的笑笑，大拇指和食指凑在一起，比了一个心。


    「看到没有？我们拍照都用这个手势！」


    桑晴不看他，聂昕直接把「心」比到她眼前。


    「看，这叫比心，比心懂不懂？」


    「桑晴，你真是太不虚心了！」


    「uncle，你今天哪来那么多话？一个女人是三百只麻雀，我看你能顶上九百只！」


    「你个臭丫头！」


    聂昕挽起袖子来就要收拾她，桑晴笑哈哈的跑开。


    两人围着桌子又笑又闹。


    南洋传统服饰上带着珠花，被太阳一照，闪耀着幸福的光泽。


    可是忽然一下子，聂昕勐的停住！


    他仿佛看见一个黑影从店门口一闪而过。


    他立即警觉，快步追了出去，然而跑了一段，并没看到任何形迹可疑的人。


    菜市场依然熙熙攘攘，周围的小店铺顾客盈门。


    大家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一天的活动。


    聂昕眉头紧锁。


    这时桑晴从里面跑出来，神色有些慌张，「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聂昕淡淡道，「可能是我神经紧张，我以为刚才有人在偷拍。」


    桑晴左看右看，也没看到异常。


    「或许，是无聊的狗仔队。」聂昕一手搂住她，「回去吧，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桑晴点点头，跟着他一起回到店里。


    ……


    午后，姜灿刚把小君誉哄睡，正想休息会儿，老陈敲了敲她的院门。


    「小姐。」


    「是陈叔叔啊。」姜灿笑了笑，「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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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不进去了。」老陈恭敬道，「我是来跟小姐说一声，姑爷正陪着少爷，在办公室帮他整理一些文件，说是要晚点回来。」


    「嗯，我知道。」姜灿点头


    「还有这个……」


    老陈拿出一封请柬。


    淡蓝色封面配着一朵兰花，显得清雅素净。


    不过右下角那个烫金标志，彰显出这封请柬不同寻常的身份。


    「这是赫雅亲王身旁的随从送来的。」老陈神色有些复杂，低声道，「小姐，亲王殿下邀请您去皇家园林喝下午茶，您……千万要小心点！」


    第485章 下午茶


    姜灿看了看老陈，心中有数。


    赫雅能在一众皇室宗亲中爬到这个位子，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而且她是炙手可热的皇位继承人。


    姜灿向来不太喜欢跟这种背景复杂的人打交道，但女亲王邀约，她又不能不去。


    「陈叔叔，帮我把造型师请来吧。」她轻声吩咐。


    去见皇室成员，必定得穿戴合体。


    尹家也有造型师随叫随到。


    过了一会儿造型师带来姜灿需要的所有行头，对她稍作打扮，让她换上短衫和筒裙。


    下午茶时间，姜灿准时出现在皇家园林。


    大皇宫金碧辉煌，威严肃穆，连地砖上都嵌着细碎黄金，处处彰显皇家的气派。


    虽然奢华富丽，但姜灿一走进来，还是免不了有压抑的感觉。


    在侍卫的引领下她来到大皇宫南边的御花园，赫雅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这回姜灿知道该怎么行礼，怎么问好，一切都按照皇家的规矩。


    赫雅沖她微笑，客气道：「不必多礼，快坐到我身边来！」


    姜灿看向她身边沙发的空位。


    偌大的园子里就一个沙发，而且看那沙发的质地和花纹，明显就是赫雅专属。


    在这一众侍卫随从女佣的注视下，姜灿不能出一点错。一旦做错了，皇宫里人多口杂，肯定会添油加醋传的不堪入耳。


    恐怕还要拖累尹家的名声。


    于是姜灿轻柔一笑，礼貌的退后两步，坐在小藤椅上。


    赫雅眸光微动，不由自主多看她两眼。


    「尹小姐，不用这么拘束的！」她笑道，「咱俩坐一起聊聊天多好！」


    姜灿微微颔首，不卑不亢，「我坐在这里，一样可以陪殿下聊天。而且我坐藤椅子坐习惯了。」


    赫雅笑了笑，不再强求，让佣人奉上花果茶和点心。


    「早就想见尹小姐了，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光长的漂亮，还懂礼节知分寸，真是让我感到惊喜！」


    「殿下过奖。」姜灿轻声说，「这都是我应该的。」


    「听尹董事长说，你还是比较习惯姜灿这个名字？」赫雅身子前倾，一手托着下巴，「那你不介意我直唿你的名字吧？」


    「当然不会！」


    「姜灿，」赫雅笑起来，起身坐在姜灿旁边的藤椅上，伸手握住她的手，「其实朋友之间都是可以直唿其名的！以后我叫你姜灿，你叫我赫雅，好不好？」


    「殿下……」


    姜灿一怔，不动声色把手抽了回来。


    南洋社会等级森严，皇室的人这么说是客气，可姜灿如果当真，那就是不守规矩了。


    她谨记老陈的话，不管怎样，小心为妙。


    姜灿直了直身子，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微笑，只是这笑容里总有一种疏离感。


    赫雅向随从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捧上一只精美的天鹅绒盒子。


    她当着姜灿的面把它打开。


    姜灿愣住了，里面是一套华贵的珠宝，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这是克什米尔蓝宝石，算是世界上名贵宝石品种之一。」赫雅笑道，「这套首饰是邻国一位公主送我的，但我觉得，珠宝首饰这种东西，还是应该送给有缘人。」


    「我的脸色跟蓝宝石不配，你肤色白，戴着肯定好看！」


    赫雅把盒子放在桌上，往前一推，「姜灿，这是我一点心意，请你一定收下！」


    姜灿心跳蓦然加速。


    这套首饰打磨精巧，奢华至极，每一个小细节都做的特别到位。


    尤其那只蓝宝石戒指，宝石个头硕大，成色完美，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放到拍卖行恐怕要拍出天价的。


    不过老话说得好，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她若是拿了这么贵重的礼物，以后难免要被赫雅控制。


    「殿下，您太客气了。」姜灿笑着将盖子合上，「您纡尊降贵跟我做朋友是我的荣幸，怎么好再收您的礼物？」


    「我们都是朋友了，送点礼物又怎么样？」赫雅看着她，「反正又不贵，你就拿着吧！」


    「殿下好东西见多了，当然不觉得贵重。不过在我们这种平民眼中，这真的是无价之宝！」


    赫雅嘴边的笑容有些僵。


    她知道姜灿是在拒绝，可就连拒绝的话都说的这么好听，真不愧是尹若鸿那只老狐狸生出来的小狐狸！


    她继续试探：「姜灿，我们是朋友！」


    姜灿继续微笑回绝：「就因为是朋友，才更要有分寸感。俗话说无功不受禄，这礼物真的太贵重，我不能收。」


    「谁说你无功的？」赫雅勾唇，眼中掠过一抹复杂，「你很快就有机会立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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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一怔，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佣人剥好荔枝放在金器里，赫雅不紧不慢，一颗一颗吃着。


    姜灿坐在旁边，沉默不语。


    太阳缓缓落山，将最后一道霞光洒向大地。气温明明该降下来了，可姜灿却觉得更热，闷的喘不动气。


    赫雅吃完最后一颗荔枝，抬眼看向她。


    「灿灿，我有事想问你。」


    「殿下请讲。」


    「你表哥平时跟你……走的近吗？」


    姜灿恍然大悟，原来绕了一个大弯子，最终目标还是聂昕。


    「我跟他平时来往不多，毕竟我已经结婚了。虽然是兄妹，但也得保持距离。」


    「你真的不知道他现在都在做什么？」


    姜灿神色淡然，轻轻摇头。


    赫雅眼睛一转，笑了笑，「其实以聂昕的身份地位，他身边有女人也不奇怪！」


    「是吗？」姜灿轻声道，「殿下是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赫雅反问。


    姜灿迎上她的目光，那双眼睛里充满精明算计。


    她猜想，赫雅或许已经知道了，聂昕身边有个桑晴。


    所以今天这场下午茶，就是打探桑晴的？


    幸好刚才那套首饰坚决没收……


    姜灿直了直身子，面带恭敬，笑容却有几分清冷。


    「殿下，喜欢我表哥的女人确实很多。但我表哥那人，一心扑在事业上，我还真的没听说过他倾心于谁！」


    「灿灿，我是想跟你交心的，你就这样拒人于千里？」


    「我也是在跟殿下交心。」姜灿淡淡说道，「我真的不知道聂昕都在做什么，如果殿下等的及，我这两天就好好观察他一下，然后给您传个信儿，可好？」


    赫雅眼神渐渐冰冷，桌下的拳头蓦地攥起来。


    要是姜灿真的传信进来，被别有用心的截住，内容又是关于男人的……在这规矩森严的皇室，这是女亲王的大忌。


    姜灿不可能不明白这一点！


    赫雅眸光一动，脸色僵硬了一瞬，紧接着又露出灿烂的笑。


    第486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赫雅笑着说，「我也不是非要打听他的消息，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放在心上。」


    「天色不早了，你的宝宝也该想妈妈了吧？」


    赫雅随即看向侍卫，「送尹小姐回去！」


    两个侍卫恭敬鞠躬，一左一右站在姜灿身边。


    然而姜灿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赫雅嘴角那抹笑意味不明，而身边这两人的气势，不像送她回家，倒像送她上路……


    姜灿深吸一口气，暗笑自己疑神疑鬼。


    她向赫雅行过礼，转身离开花园。


    赫雅看向她刚刚坐过的位置，那盒首饰还在桌上。


    她冷冷一笑，拿出蓝宝石戒指戴在自己手上，反覆看了看，沉着声音对随从说：


    「告诉那两人，一定『好好地』把尹小姐送回家，知道吗？」


    然而话音刚落，那两个侍卫又带着姜灿回来了。


    赫雅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看到他们身后出现的，竟然是赫晋！


    「你们……」


    「我正要来找姐姐，刚巧碰上姜灿来了！」


    姜灿看了赫晋一眼。


    在尹家的会客厅里她见过他，但当时对这位殿下没有太深刻的印象。


    除了觉得他长相阴柔。


    此刻挨得近，姜灿再细细打量他，还真是透着一股阴柔之美。


    赫晋五官清秀，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却瘦削，举手投足带着贵气，典型的美男子。


    他转脸沖姜灿一笑。


    笑容清透干净，造物主似乎把所有的美好都放进了那双眼睛里。


    「你这就要回去了？」


    姜灿一怔，微微点了下头。


    「那不用劳烦姐姐的人。」赫晋轻声道，「我送你回家。」


    「弟弟这是干什么？」赫雅清冷的声音透着不满，「姜灿是我的客人，理应由我送回去！」


    「姐姐，」赫晋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咱们是一家人，你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所以姜灿由我来送，绝对没问题的！」


    「你……」


    赫雅还没说话，赫晋一把拽住姜灿的胳膊，直接拉着她离开。


    侍卫们不敢上前，一个个都盯着赫雅。


    「都看我干什么？！」赫雅恼羞成怒，「连个人都送不出去，一群饭桶！」


    ……


    姜灿坐在赫晋的限量款跑车里。


    尽管跑车速度快，一踩油门就发出轰轰声响，但赫晋开的稳，姜灿只看到两边景物非一般的倒退，却没有晕车的感觉。


    一路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姜灿觉得赫晋跟皇室里的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他身上没有赫雅那种盛气凌人，说话温和有礼，连笑容都很暖。


    不过刚刚他拦着赫雅的侍卫，不让他们把她带走时，那种气势又很足，带着亲王风范。


    而且赫晋知识面很广，跟他聊天完全是一种享受。


    皇宫到尹氏庄园的路程不短，但时间却好像过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


    赫晋把车子开进去，停在姜灿住所门口。


    「谢谢殿下。」姜灿还没开车门，赫晋已经下了车，帮她把车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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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笑着，微微颔首。


    「劳烦殿下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你太客气了。」赫晋温声道，「尹氏药业在南洋立下汗马功劳，尹董事长是我们南洋的英雄，你又是她的女儿，能送你回来我很荣幸。」


    姜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住的这个地方，离沙巴地区的雨林很近。」赫晋环顾四周，「雨林好像就在那边吧？」


    「嗯，是的。」


    「听说沙巴的雨林里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双翅萤火虫！」赫晋笑起来，「尹夫人还画过一幅画，叫萤火之光！」


    姜灿一愣，「殿下连这个都知道？」


    「我还知道，那幅画见证了尹董事长和夫人之间的爱。」赫晋轻声说，「所以我一直觉得，双翅萤火虫是爱意的象徵。」


    「是啊……」姜灿勉强笑着应付他，「家父家母的感情，确实挺让人羡慕的。」


    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想的却是：这人怎么还不走？


    姜灿急着回家，她已经一下午没见到儿子，一整天没见到自家老公了……


    她好想他们。


    但赫晋没有走的意思，还在四处看，欣赏这片庄园，姜灿又不好直接赶他走……


    「姜灿。」他忽然叫她。


    「嗯？」


    赫晋脸上忽然闪过一瞬间的复杂，「你丈夫也住这吗？」


    姜灿有些奇怪，「我们是夫妻，当然住在一起的。」


    赫晋自知失言，尴尬的笑了笑。


    「好，那你先回去吧，我……」


    然而他还没说完，忽然有个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殿下说了这么久，要不要进来坐会儿？」


    姜灿跟赫晋同时愣住。


    那个声音像凝着冰，那个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那个男人稜角分明的脸从夜色中缓缓浮现。


    而那深邃的眼底，仿佛藏了两把刀。


    霍知行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即便是皇室亲王，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


    姜灿一见他立即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老公！」


    她迫不及待跑过去，本想挽着他胳膊，却被男人一伸手紧紧握住纤腰。


    姜灿当着外人的面有些不好意思。


    霍知行却坦然的很，一边搂着她，一边往赫晋跟前走。


    赫晋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住，舔舔嘴唇，嘴角微不可见的扬起一道弧。


    「殿下，」霍知行冷冷道，「十分感谢您送我太太回来。」


    赫晋怔愣几秒钟，微笑着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进来坐会儿？」


    霍知行这几个字带着挑衅的意味。


    可没想到，赫晋却欣然接受，淡淡吐出一个字，「好。」


    霍知行吃了瘪。


    这时他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请神容易送神难。


    赫晋走在前面，他们夫妻俩跟在身后，姜灿一个劲儿冲着他皱眉头挤眼睛，嗔怪的看他好几眼。


    第487章 什么样的人就该喝什么样的茶


    既然客人已经上门，也没有理由把人家往外赶。


    姜灿挽着霍知行的胳膊，跟在赫晋身后。尹氏庄园里时常接待皇室贵族，但这个时间上门，还是很罕见的。


    好在赫晋平易近人，只留了一个管家，没要那么大的排场。


    管家上完茶点之后，霍知行就让他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了他们三人。


    姜灿看看霍知行那张能掐出墨水的脸，不禁有些好笑。


    她悄悄握住自家老公的手，给他一个温柔而坚定的眼神。


    霍知行的脸立刻不黑了，也回以温柔的笑。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忘了身边还有人，目光里只有彼此的身影。


    「咳咳！」


    赫晋的一声轻咳，把两人拉回现实。


    姜灿赶忙把手松开，霍知行却不准，在她挣脱开他的一瞬间，他又把她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里。


    「都说尹董事长和夫人情比金坚，」赫晋轻笑道，「不过依我看，霍先生和霍太太的感情也很让人羡慕啊！」


    姜灿的脸微微一红，眼皮低垂。


    霍知行勾了勾唇，以家主的姿态请赫晋用茶。


    「这茶是我从央城带来的。若是合殿下的口味，以后我每年都让人送来。」


    赫晋礼貌的笑笑，品了一口。茶汤沁人心脾，浓淡适宜，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物。


    「早就听说央城四大家族之首的霍家品味不俗，从一款茶就能看出来了！」


    「这款茶，是绿茶的一种。」霍知行神色清冷，那抹笑意不达眼底，「其实喝茶就像女人佩戴首饰，什么样的人，就应该喝什么样的茶！殿下，我说的没错吧？」


    「嗯，这个观点倒是新颖……也很正确！」


    赫晋不太明白这话的用意，还傻呵呵的笑。


    姜灿却听出来霍知行的弦外之音，不禁使劲儿掐了他手心一下。


    霍知行低唿一声，瞪了瞪她。


    姜灿强忍笑意。


    两人这番小动作没逃过赫晋的眼。


    他静静看着姜灿，视线最终落在霍知行身上。


    目光有些复杂，但很快又移开了。


    霍知行以为他在看姜灿，不由得恼火。


    觊觎别人老婆已经够不要脸了，现在到了家里，竟然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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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4页

    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亲王又怎么样？亲王也得有道德，也得遵守法律和社会的公序良俗吧！


    霍知行直了直身子，眸底那抹暗色更加深重。


    不过他表面依然若无其事，跟赫晋喝茶聊天，谈笑风生。


    两个人从国际局势聊到政治经济，从宗教哲学聊到文学艺术，从天文地理聊到现代科技。


    从f1聊到欧冠联赛……


    聊天的语言也从中文一路过渡到英语、法语、西班牙语……


    姜灿在旁边听的一愣一愣。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两个人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而霍知行眼中的敌意越发浓烈。


    他像在比赛似的，非要压过赫晋一头。


    姜灿看看表，有些着急，这个时间小君誉该醒了，一醒来看不到爸爸妈妈，他会害怕的……


    「不好意思，我……」


    姜灿正要打断他们，赫晋却微微一笑，抢先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吧？」


    姜灿有些愣神。


    赫晋站起来，礼貌的说：「我就不打扰了。」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啼哭。


    姜灿的心一下子揪起来，也顾不上赫晋还在客厅，三两步的跑上楼。


    霍知行看了看赫晋。


    这傢伙，竟然开始盯婴儿房了？


    他刚要说什么，却听见赫晋低声笑道：「你儿子哭声真大。」


    霍知行微微一怔。


    下一秒便对上赫晋温和的目光。


    「霍三少，聊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认得我吗？」


    「你说什么？」霍知行眉心一紧。


    赫晋笑了笑，转身走出客厅。


    一团疑云笼罩在霍知行心头。他翻遍记忆的每一个角落，可就是没翻到有关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或许他这么说是故弄玄虚吧。


    毕竟如果他真的看上了姜灿，就一定会想办法扰乱霍知行，趁机钻空子。


    霍知行定定神，亲自把他送出去。


    等再回到客厅，姜灿已经下楼了。


    「儿子怎么样？」霍知行轻声问。


    「刚餵过奶，已经哄睡了。」


    「哦。」男人淡淡答应一声，快步上楼。


    姜灿紧跟在后面，然后就见这男人脚步在婴儿房门口停一停，又在两人的大卧室门口停一停……紧接着姜灿抬眼，就对上他不可思议的眼神。


    「你……你把他弄我们床上了？」


    「嘘，你小声点！」姜灿赶忙把他推进旁边的客房，「别吵到儿子！」


    霍知行瞪大了眼。


    怎么，不光自己的大床要让给那小东西，现在在家里连话都不能说了？


    他扁了扁嘴，脸上又飘来一朵乌云。


    姜灿轻笑，小鸟依人的挽着他胳膊，靠在他肩头。


    她知道这一晚上他很不爽。


    另外的男人把她送到家门口，还大大方方进来喝茶聊天。


    换做普通男人恐怕都别扭，更何况这只醋缸子……


    再加上儿子不睡小床竟然睡到大床上！


    醋缸子马上就要翻了。


    「老公，」姜灿声音又甜又糯，「你生气了吗？」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硬硬的吐出俩字：「没有。」


    可姜灿跟他夫妻这么久，他这样子，明显就是被醋泡出褶子了。


    「其实今晚本应该是赫雅的侍卫送我回来，可刚巧出皇宫的时候碰上了赫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非要送我。」


    霍知行瞥她一眼。


    听见她柔柔的声音，心里的火气已经消了一半。


    而且他最受不住老婆的美人计。


    姜灿一在他身上磨来蹭去，他就没脾气了。


    此刻小女人的脑袋靠在他胸膛——她最爱听他的心跳声。


    「老公，爸说过不要得罪皇室，而且我是他们请过去的，他们把我送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只不过这个赫晋确实有点奇怪，以后咱们跟他保持距离就是了。」


    「至于赫雅……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希望聂昕能小心应付，别连累了桑晴。」


    「老公？」说了这么多，这男人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真被醋泡傻了啊？


    「你到底怎么回事？」姜灿在他怀里撒娇，「还真准备不理我了？」


    霍知行出神的看着她。


    深邃的目光掠过她光滑的额头，小巧的鼻尖，漂亮的下巴。


    再向下，那对丰满的山峦……


    柔黄色灯光下，她像朵纯美的花朵，引他去採摘。


    霍知行一时意乱情迷，附身在她温热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姜灿愣了愣，然后笑着看他，小手勾住他脖子回了一个吻。


    男人忍不了了，直接搂住她的细腰，把她压在床上。


    「别……」


    「我的气还没消！」霍知行打断她的话，眼眸微眯，「你就不打算补偿我？」


    第488章 你敢发誓吗


    姜灿知道这次又逃不掉了。


    「老婆，」男人把脸埋在她颈间，深吸一口气，哑着嗓子说，「今晚就睡这儿……」


    「可是儿子一个人在卧室……」


    「那有什么关系？男孩子，就得从小学会独立！」


    「他醒了会害怕的！」


    「你的意思是又要跟他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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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声音和眉毛一起上挑。


    自从小君誉满月后，霍知行就亲手布置了婴儿房，然后以男孩子要早独立为由，兴高采烈的把他放进去。


    可姜灿时而会把小君誉抱到他俩的大卧室里，为了方便夜里餵奶，她就把儿子放在身边睡。


    一开始霍知行在床上还有一席之地。


    后来姜灿不知看了什么帖子，深深担忧霍知行睡着之后一翻身把儿子压死，于是……


    只要亲儿子在主卧，亲老公就变成充话费送的，必须去睡客房。


    霍知行所有的不爽都在今晚被赫晋刺激之后，集体爆发出来。


    「老公，儿子半夜要吃奶……」姜灿柔柔的跟他讲道理。


    男人不跟他讲道理，直接来了句「我也要吃！」


    「你……」


    姜灿睁大眼睛，哭笑不得。


    下一秒，霍知行直接按铃，吩咐佣人保姆月嫂今晚统统都去主卧室照顾小少爷。


    小君誉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就算半夜醒来，冰柜里也有提前保存的母乳，不需要太费心思。


    安排完毕他看向怀中的小女人，唇角轻轻一勾，搂着她又耍横又耍赖，「上了我的床，你还想下去？」


    「霍知行！」


    「我觉得这儿子真是我前世的情敌！」他坏笑，「老婆……要不然再给我一个前世情人，怎么样？」


    姜灿刚要反驳他贪心，就被一个深深的吻堵住双唇，全面沦陷。


    ……


    这一次霍知行要的又凶又勐，姜灿几乎招架不住。


    一直折腾到深夜。


    完事后她懒懒的躺在床上，腰间酸痛一阵比一阵厉害。


    霍知行满足的笑笑，先下床去看儿子，回来后向她汇报：


    「我就说儿子没问题吧！几个保姆都守着，刚吃了奶，很快就睡下了。」


    姜灿拖着疲惫的身子，非得亲自去看看才行。


    过了一会儿她回到客房，霍知行手里拿着一瓶药膏，让她躺下。


    姜灿轻笑，乖乖躺在他身边，他掀开她的衣服，把药膏均匀涂抹在她小腹的位置。


    那是淡化妊娠纹的药膏，尹若鸿亲手调配，万无一失。


    姜灿看看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走形，但肚子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原样的。肚皮松松垮垮，像橘子皮一样，那些难看的斑纹还在上面。


    有时她自己都不愿意看这些。


    可霍知行却丝毫不在意，每天雷打不动的帮她涂抹药膏。


    姜灿看着他专注细緻的神情，心头不由得一暖，抬手摸摸他的脸。


    世界上不会再有哪个男人这样对她。


    而她，也不会用尽全力再去爱谁了。


    霍知行目光宠溺，温柔一笑，抹完了药膏轻轻躺在她身边，拿过扇子给她扇着。


    他还记得以前在江州的时候，两人挤在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姜灿为了省电钱，几乎不怎么开空调。


    但只要他说热，她立马就开。


    还一边开着空调一边给他扇扇子，扇到他身上的汗都消了。


    「你想什么呢？」姜灿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笑的这么开心！」


    「我在想，要是当初我们哪都不去，就一直在江州过日子，现在会是什么样？」


    姜灿怔了怔，「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为什么？」


    「我知道，你是怀念当初在江州那种单纯的生活。」小女人认真的看着他，「但是人不可能一直单纯，总要面对生活的困境，人和人之间的倾轧。」


    「反正在哪都要面对，那还不如在央城或者在这里，起码咱们背后都有家族的支撑！」


    霍知行微微一笑，她思想越来越成熟了。


    「我是挺喜欢以前单纯的日子，」他低声说，「但我也喜欢现在复杂的日子。」


    「总而言之，我喜欢有你的日子。」


    姜灿眸光一动，轻轻扬起唇角。


    「所以老婆，」他握住她的小手，一字一顿，「以后不准再跟那个赫晋单独见面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眼底一抹俏皮，「你该不会真的以为赫晋能看上我吧？我都孩子妈了，他图我什么？」


    「孩子妈也很有魅力！」霍知行认真道。


    姜灿不跟他争辩，反正在他眼中，她怎么都是好的。


    她甜甜一笑，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靠在他怀里。


    虽然她不相信赫晋身为皇室成员有霸占人妻的特殊癖好，但她还是暗下决心以后离那个人远点。


    「以后皇室再有邀约，我尽量拒绝就是了。」她轻声道，「不过聂昕就比较惨，我看赫雅一时不会放过他。」


    霍知行轻轻拍她后背，吻了吻她的发。


    她唿吸声均匀，很快睡着了。他却辗转难眠，赫晋临走时那句话一直盘旋在他脑海中。


    霍三少，你还没认出我吗……


    霍知行眉心紧锁，隐隐觉得这句话另有文章。


    ……


    夜幕给威严的大皇宫笼罩上一层神秘感。即便在夜间，皇宫依然灯火通明，远远看去如一颗夜明珠，点缀在棕榈树中间。


    赫晋回到自己的宫里，一进门却勐然发现赫雅坐在那。


    他愣了一下，接着面不改色的笑笑，「姐姐，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赫雅抬眼看他，眸间仿佛染了一层霜，阴冷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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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6页

    「听随从说，你开着跑车送姜灿回去的？」


    「哦，」赫晋轻笑，「那辆车刚买的，反正我今晚也想出去试试车，干脆就送她回家！」


    「你就这么不放心把她交给我？」


    「姐，」赫晋沉默一会儿，低声道，「非得让我把话说的那么直白？」


    「那你倒是说说看！」


    赫雅蹭的一下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盛水果的瓷盘，哗啦一声，满地狼藉。


    佣人都吓坏了，想上前收拾又不敢，只能提心弔胆的看着两人。


    赫晋冷冷一笑，把其他人都打发出去，眼神冰冷的看向自己姐姐。


    「姐，」他一字一顿道，「你敢发誓，你今天让那两个侍卫送姜灿回去，是真的没打算加害她？」


    赫雅脸色蓦地变了。


    赫晋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的脾气再清楚不过。


    她骄纵跋扈，唯我独尊，谁敢逆着她来，她必定让那人遭殃。


    她今晚或许不会要姜灿的命。


    但从皇宫到尹氏庄园那段路途中，有山路，有海边，有悬崖。


    姜灿或许就会「一不小心」掉进海里，把浑身弄个湿透，又或许会「一不小心」摔在山路上，受个轻伤。


    「姐姐，」赫晋勾唇，一步步逼近她，「你敢发誓吗？」


    第489章 未来的君主


    赫雅心虚，把目光转向别处。


    但没过多会儿又转了回来，直直迎上赫晋的眼神。


    呵，真是笑话！她堂堂亲王，有什么好心虚的？她的权力至高无上，对付姜灿那种平民还需要接受审判不成？


    赫晋闭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气。


    真是没救了！


    他们姐弟从小性格迥异，姐姐张扬，弟弟内敛。


    可每次姐姐出了事，弟弟也要受到牵连。


    毕竟他们是一家人，外人不会在意真正犯错的是谁，只会把锅都扣在「皇室」头上。


    「姐姐，」赫晋看着她，又问一遍，「你敢发誓吗？」


    赫雅恼羞成怒。


    「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要向你发誓！」


    「呵，那就是不敢？」


    赫雅紧紧抿着嘴唇，僵直着身子一动不动。


    南洋是个宗教国家，向神明发誓是一件神圣而庄重的事。当地人相信，一旦违背誓言，就会坠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即便贵为皇室，也不敢在这方面随意煳弄。


    所以赫雅不会发誓的。


    赫晋瞥她一眼，表情淡淡的，然后迳自走过去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这是他跟皇室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他不爱支使佣人，在他心中有一个平等有爱的理想国度。


    赫雅对此很不屑，露出鄙夷又烦躁的神情。


    「姐姐，」赫晋一边收拾，一边心平气和的对她说，「说真的，你不应该想着算计姜灿，她透不透露聂昕的近况，是她的自由，你无权干涉。」


    「你……」赫雅狠狠瞪着他。


    此刻她挺恨这个弟弟，不光因为他一眼就把她看穿，更因为他从小胳膊肘往外拐，总说她的不是。


    而且他经常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这在每个人都把欲望写在脸上的皇室，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聂将军跟我们无冤无仇，尹董事长平时对咱们也很恭敬。」赫晋继续说，「如果你今天真的伤了姜灿，你觉得聂家和尹家，哪个能放过咱们？」


    「呵，放过？」赫雅眯了眯眼睛，嘴角勾出一抹不屑的笑，「就算我伤了姜灿，他们敢说话？他们就算不顾忌我，难道连叔父也不放在眼里？」


    「姐，你是想把叔父的名声也毁了吗？」


    赫雅脸色一变，双唇微微颤抖。


    赫晋苦笑，觉得她愚不可及。


    「姐，你还不明白吗？其实皇室在这个国家根本不算什么。」他低声道，「我们并没有高人一等，只不过是这个国家的符号而已。国家需要我们，我们就要出面。」


    「我们的地位是百姓给的，是聂将军守护的，是像尹氏这样的大家族不停纳税供起来的！说白了，我倒觉得姜灿的地位比你的高！如果尹家跟聂家真的联合起来，你还妄想得到皇位？恐怕整个皇室都要被他们灭掉了！」


    「赫晋！」赫雅的脸涨成猪肝色，「你说够了没有？」


    「姐，我是为你好。」赫晋长长吐出一口气，「你的脾气真的需要改一改……如果你还想要王位的话！」


    他的话字字敲在赫雅心头。


    她看了他一眼，因为忌惮他同是皇位候选人，她没再多说什么。


    虽说这个弟弟与世无争，但正是因为他这种随和的性格，让南洋的老国王十分喜欢。


    老国王向来独善其身，尤其注重隐私，他有一个小花房，是专供他自己休闲娱乐的地方，从不肯展示给外人，甚至连妻子都没有那个荣幸与他分享。


    可就在上个月，老国王忽然宣布，赫晋可以随意出入那个小花房，不必跟任何人报备。


    这一决定在皇室引发了轩然大波，人们都暗自揣测，赫晋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君主。


    赫雅恨的牙痒痒，却又不能表现出什么。


    而现在，这个弟弟又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教训她……


    赫雅强压心头怒火，勉强笑了笑，「行了，我都明白！这皇宫里也就咱们两个是一母同胞的至亲，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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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7页

    赫晋眸光微动，垂下眼皮。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当然了，从小到大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赫雅起身往外走，「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姐……」


    「还有事吗？」


    赫晋犹豫一下，低声道：「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聂昕，我帮你约他。」


    赫雅怔了怔，轻轻勾唇。


    这个弟弟，就是心软。只要跟他说两句好话，他准会顾念亲情的。


    所以将来有一天，如果有人把刀捅进赫晋的心脏，他也一定不会怀疑递刀的人是赫雅。


    赫雅微笑道：「谢谢你了。不过我觉得还是皇室规矩重要，咱们的婚姻本来就不能自己做主，如果聂家没这个想法，我一头热也没用啊！」


    「好了，弟弟，聊这么久我也累了，暂时也不想再考虑这些。」


    赫晋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一直到赫雅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眉间的结还是没有解开。


    凭他对赫雅的了解，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现在姜灿已然得罪了她，可姜灿不仅是尹氏的千金，更是霍知行放在心尖上那个人……


    赫晋神色黯然，澄澈的眼底掠过一抹坚定。


    「放心吧。」他低声自言自语，「只要有我在，不会让你们受到任何伤害的。」


    ……


    姜灿一早就去了疗养院，陪伴尹文熙，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其实我在这里照顾，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尹若鸿一个劲儿赶她回家，「你看，你妈妈现在已经好多了，她每天都按时吃药，恢復的特别好！」


    「你出来一整天了，我小外孙不找你？」


    「还好。」姜灿轻笑道，「家里有保姆有月嫂，冰箱里也有提前准备的母乳，他饿不着的。」


    「那也不行！」尹若鸿板起脸，「灿灿，你现在无论做什么都得想一想，首先，你是个母亲！」


    姜灿微微一怔，眼眶有些发涩。


    她是母亲，可她也是妈妈的女儿。她只怪自己从前陪妈妈陪的太少，现在有了孩子，分身乏术。


    她转脸看了看病房里的妈妈。


    尹文熙正在画画，画的依然是萤火虫，笔触流畅，用色大胆，构图精妙，寥寥几笔就描绘出一个绚烂多姿的世界。


    这时她需要的颜料没了，像小孩子一样叫起来：「尹若鸿！」


    「哎，来了！」尹若鸿赶紧跑过去。


    「我说了多少次！白色颜料最稀缺，白色颜料！你就是不给我准备是吧？」


    「怎么没准备，你看这是什么？」


    尹若鸿笑眯眯的从床底下翻出一大箱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白色颜料，拿出一管，轻轻给她挤在调色板上。


    「这下好了吧？」他宠溺的摸摸她的头，「又有灵感了？」


    尹文熙嗔怪的翻个白眼，可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老太婆，你画的真好看！」


    「你叫谁老太婆？」


    「那……老公主，行了吧？」


    尹文熙用画笔使劲儿敲他头。


    老头老太太笑着闹成一团，看的姜灿羡慕不已。


    看来，妈妈真的不需要她担心了。


    尹文熙和尹若鸿一起催促她早点回家带孩子，姜灿无奈，只好快些赶回去。


    然而一回到住处，却见大门敞开着，保姆佣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心头一紧，下意识的快步往楼上跑。


    婴儿房的门也开着！


    摇篮旁似乎坐着一个人，正专注的看着小君誉。


    可这背影绝对不是霍知行！


    一瞬间，那些亡命之徒人贩子偷卖婴儿的社会新闻，开始在姜灿脑海中蹦的火光四溅……


    她顿时懵了，又不知哪来一腔孤勇，屏住唿吸蹑手蹑脚走进房间。


    她先偷偷按下墙上的报警系统。


    在确认那人跟小君誉还隔着一段距离之后，她勐地抡起手上包包，朝那人脑袋狠狠砸过去！


    第490章 萤火虫


    「啊！」


    那人猝不及防，一声大叫。


    姜灿趁机跑到摇篮前，一边用身体护住儿子，一边拿出拼命的架势对付那人。她闭着眼睛勐打，那人步步退让，摇篮里的小君誉被惊醒，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别打了，别打了！」


    「你儿子都哭了你还打！」


    「姜灿，是我！」


    「谁？」姜灿勐地愣住。


    她抡包的手一下子僵在半空中。


    眼前这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正蜷缩着身体双手抱头，被她打的满身狼狈。


    空气忽然安静……


    男人从两只胳膊缝中把脸露出来，惊恐的看着她。


    「你……聂昕？」姜灿大吃一惊。


    聂昕一脸苦相，表情都扭曲了。


    姜灿回过神来，顾不上他，赶忙转身抱起儿子在怀里轻声哄着。


    这时几个警卫提着电棍迅速赶到，姜灿轻声解释是误会，让他们回去了。


    「真是过分……」聂昕去洗手间照镜子，幸好他做了防护，没打到脸，要不然破了相，以后还怎么在娱乐圈混？


    「那我不知道是你嘛！」姜灿抱着儿子站在他身后，歉意的笑笑。


    婴儿房里灯光一向柔和，她确实没看清，再加上她回来的时候佣人管家一个都不在，她怕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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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你为什么来我家？知行呢？」


    聂昕没好气的看她一眼，「就是你老公让我来的！」


    「他知道你今天去疗养院陪小姨，他又在帮小澄整理尹氏的文件脱不开身，这才让我过来帮你们看孩子！」


    「那……保姆他们呢？」


    「是啊！」聂昕瞪大双眼，「你家明明保姆佣人一大堆，干嘛要叫我？我一过来，看到婴儿房里站了那么多人伺候这位小主子，我顿时觉得霍知行是在耍我！」


    姜灿绷不住，轻轻笑起来。


    霍知行只是嘴上不在意儿子，心里还是时刻牵挂这小东西的。


    他觉得家里只有佣人不放心，于是就派聂昕过来照顾。


    小君誉要是哭闹起来，见到昕舅舅，或许也有点安慰——尽管他跟这个舅舅不怎么亲近。


    「可我家那些人都哪去了？」姜灿疑惑，「一进来的时候见门大开着，我还以为招贼了呢！」


    「今天不是过什么花卉节嘛。」聂昕轻声道，「街上有花车游行，我让他们都出去玩了。」


    姜灿一身冷汗，「你自己照顾我儿子啊？」


    「怎么了？」聂昕斜她一眼，「你老公欺负我是单身狗，把我叫过来看孩子，你还嫌我带的不好？」


    「没有，没有……」


    姜灿干笑两声，万分庆幸自己及时赶回来。


    「哎，」聂昕忽然凑到她身边，胳膊肘碰碰她，「我帮你带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嗯？什么意思？」


    「哥哥我有个不情之请……」


    姜灿皱皱眉。


    这人满脸坏笑，一看就没好事。敢情平时那高冷范儿都是装出来的假正经！


    「沙巴地区有一块雨林，在尹氏庄园的范围内，早就被小姨夫改造成私人园林了。」


    「没错，就在我家旁边。」


    「那……」聂昕笑道，「虽然它姓尹，但能不能暂时对姓聂的开放一晚？」


    姜灿眨眨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今天是花卉节。」聂昕柔声道，「我就是想进去过个节而已。」


    ……


    桑晴被聂昕生拉硬拽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有好几件花衣没绣完。


    然而聂昕付了老闆娘三倍的工钱。


    老闆娘一看又是上次那个不好惹的主，二话不说，收了钱就让聂昕把桑晴带走。


    「uncle，你到底要干什么？」桑晴被他塞进车里，路上这人一言不发，冷静的吓人。


    「uncle，我又做错什么了？」她开始瞎猜，「我上次说错话，惹你生气了？还是……我给你量尺寸量错了？」


    「uncle你说话啊！」


    「聂昕！」


    桑晴终于忍无可忍，连名带姓的喊他。


    聂昕勐一踩剎车，转过脸愣愣的看着她。


    别说，「聂昕」这两个字从她嘴里喊出来，还真没uncle顺耳……


    桑晴小脸一白，皮笑肉不笑。「那个，我不是有意的，我就是想跟你说句话，我……」


    然而她话音未落，却觉得周围有一闪一闪发光的东西。


    她竟然没注意，车子已经开进了一片私家园林。周围有高耸的棕榈树，有独木成林的榕树，有溪流有池塘，有好听的蛙鸣。


    还有许多萤火虫。


    桑晴愣愣的下了车，还没回过神，聂昕已经拉起她的小手向雨林深处走去。


    她仿佛来到一个梦幻的童话世界。


    越往里走萤火虫越多，小精灵一样的围绕在她身旁。雨林里没有灯，光是这些萤火虫就能照亮前方的路。


    「喜不喜欢？」聂昕微笑着看她。


    桑晴喜欢的心潮澎湃。


    她仰头，深蓝色夜空繁星点点，身旁萤火虫像是天上落下来的星星。


    空气里飘着花香，远方群山环绕。


    桑晴好像在做梦，直到她抬眼，看到聂昕眼眸中自己的倒影。


    「uncle，这……这是哪里啊？」


    聂昕没回答，只是沖她轻笑，忽然他抬手一抓，又勐的握住桑晴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把小萤火虫放进她手心里。


    第491章 表白


    桑晴看着手中那闪亮亮的一团，高兴的说不出话。大眼睛忽闪着望向聂昕，里面是人生前十八年从没遇见过的幸福。


    「真像是……」她因为激动，声音有些哽咽，「真像是把星星摘下来了！」


    聂昕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看见她开心，他比她更开心。


    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把她带到这里来。


    他只知道，如果有些话再不说出来，憋在心里会爆炸的。


    「桑晴，我……」


    然而他还没说完，就被桑晴兴奋地打断了，「uncle，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简直是仙境！」


    「我在曼城也走过很多地方，但都没有这里美！」


    聂昕轻笑：「这是尹家的后花园，也是沙巴雨林。你仔细看看这萤火虫，它有两对翅膀！」


    桑晴看了看，又惊又喜，笑的异常欢快。


    聂昕的眼神不知不觉变的柔和。


    他想起霍知行跟他说过的话：只要看见姜灿笑，他就觉得这一辈子值了。


    当时他还对他冷嘲热讽了好一阵子。


    然而现在……


    聂昕微微勾唇，可在桑晴看向他的时候他又把笑收回去，做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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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69页

    「那个，桑晴，」他支吾半天，低声道，「我有话跟你说。」


    身旁的女孩没有动静。


    聂昕侧过身子，看着远方夜色和群山。


    「你来南洋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这应该比较适应了吧？」


    「我觉得，你不应该在那个裁缝铺里浪费时光……你这个年纪，应该去上大学，好好学本领，将来你会前途无量的。」


    「最重要的是……」聂昕摸摸鼻子，声音渐低，「那个裁缝铺老闆娘有三个儿子，她竟然还妄想把你当成儿媳妇？她到底有没有点自知之明！」


    四周异常安静，聂昕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背对着桑晴，也不知道这丫头到底能不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做了个深长唿吸，干脆把想说的话说到底。


    「桑晴……我父亲虽然是南洋的将军，但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的。我父亲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他一早就说过，选儿媳妇的标准只要善良、有上进心，人品好，其他都不是问题。」


    聂昕笑起来：「其实在南洋这边，表兄妹结婚的不在少数，我爸最开始希望我能跟姜灿在一起呢……后来灿灿嫁给知行，他还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你跟在灿灿身边有一段日子了，也有了一点她身上的气质了，对吧？」


    「桑晴，这种萤火虫，只有沙巴地区的雨林里才有，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聂昕声线轻柔，「我带你来看萤火虫，你……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吧？」


    一口气说完，他感觉浑身像被掏空了似的。


    从前拍戏的时候，比这更长的大段大段对白，他也说的行云流水。


    而今天，他说这些话，浑身紧绷，肌肉僵硬，心脏像擂鼓一样咚咚的跳。


    长这么大，还从没这样紧张过……


    聂昕等待着那个清甜的声音，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心情忐忑等着老师给分数。


    时间悄悄流逝，十秒，二十秒……


    一分钟……


    五分钟。


    怎么身后一点声音都没有？


    聂昕感到奇怪，这丫头该不会听到他这些话就激动的晕过去了吧！


    他勐地回身。


    身后，除了森林、夜色和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空无一人！


    「桑晴？桑晴！」聂昕有些慌，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找，「你跑哪去了！」


    「桑……」


    「uncle！」


    那个清甜的声音勐然从林中传来。


    除了清甜的声音和甜美的笑，同时来到聂昕面前的，还有她手里捏着的那只……


    青蛙！


    当桑晴把青蛙递到他面前时，聂昕着实吓了一跳！


    他向来讨厌这些身上湿湿粘粘的冷血动物，而那只青蛙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紧盯着他，半晌冒出清脆的一声：「哌——」


    聂昕只感到「轰」的一声，浑身血液窜入头顶！


    紧接着他头皮发麻，声带不受控制的发出洪亮声音：「啊——」


    桑晴吓了一跳，不由得握紧了小青蛙，睁大眼睛看向聂昕。


    不一会儿聂昕的脸变得像煮熟的虾，嘴唇抿成一条线，沉默片刻，气势如地动山摇勐烈爆发：


    「桑晴——」


    小女孩即刻僵在原地。


    聂昕气的肝儿颤，敢情他深情表白的时候，她去捉青蛙玩？！


    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眼中盛满怒火，她的眼中满是惊恐。


    再过一会儿，他的怒火慢慢消融变成了怜惜，她惊恐的双眸渐渐灵动起来。


    而刚才那只处于山崩地裂状态中的小青蛙，总算躲过一劫，不失时机的来了一声：


    「哌——」


    聂昕怔了怔，直接给气笑了。


    「uncle，」桑晴赶忙认错，「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害怕青蛙……」


    「谁害怕了！」聂昕可不承认这个，要是传出去，还怎么扬他的雄风？


    「那你刚才那种反应……」


    「我那是生你的气！」


    「啊？」


    桑晴哪里知道，他像表演莎士比亚舞台剧般酝酿了半天的感情，就被这「哌」的一声沖的烟消云散。


    他那些表白，她一个字都没听见。


    然而人都是这样，错过了那一腔孤勇，就再也没有重来一遍的勇气。


    「算了算了……」聂昕摆摆手，「我什么都没说。」


    桑晴温柔一笑，低头摸摸小青蛙的脑袋。


    聂昕看的鸡皮疙瘩掉一地。


    「我说人家女孩子都喜欢可爱的小猫小狗，你倒好，捧着一只青蛙当宝贝！」


    「青蛙能抓害虫，是人类的朋友啊！」


    再说，从前住地下室的时候，连老鼠都是她的朋友。


    她还怕区区一只小青蛙？


    「uncle，你……不喜欢这些，是吗？」


    聂昕皱皱眉，不忍心告诉她，他嫌这些东西脏。


    萤火虫围绕在她身旁，忽明忽暗映着她娇俏的脸。


    他似乎看见在她的眼中，浮现一抹复杂。


    桑晴放掉了青蛙，小青蛙蹦蹦跳跳进了雨林深处。她直起身，忽然轻笑，低声说：「其实……这就是我们的不一样。」


    「我抓过老鼠，踩过蟑螂，还要过饭……」她嘴角勾起一丝苦涩，「我的手碰过很多骯脏的东西，而你之所以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是因为我在拼尽全力，想让自己的人生有点阳光，就像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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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cle，而你的手是干净的。」


    聂昕心头狠狠一颤，低头对上她的双眼。


    那双眼睛澄澈单纯，可眼底却晕染着一丝他看不透的阴霾。


    第492章 难言之隐


    他们就这样静静看着彼此，表面波澜不惊，心底却成了一团乱麻。


    半晌，桑晴吸吸鼻子，豁达一笑。


    「不过还是很感谢uncle带我来这个仙境！」她学着刚才聂昕的样子，抬手抓了一只萤火虫，捧在手心看了好一会儿，幸福的笑容溢满脸庞。


    然后她把萤火虫放了，成片的萤火虫在夜空飞舞，与天上繁星相连，美不胜收。


    桑晴向前跑着跳着去追萤火虫，她一挥手，萤火虫四散而开，她爽朗的笑声迴荡在美妙的夜色里。


    她回头看了一眼聂昕，目光有些贪恋。


    刚才他说过，这片雨林里的双翅萤火虫是世界上的独一无二。


    而他，也是她心中的无可替代。


    ……


    姜灿两手托着下巴，望着桌上那封请柬唉声嘆气，封面上那熟悉的烫金图案，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霍知行坐到她身边，轻轻给她捏肩膀，「老婆，出什么事了？」


    姜灿把请柬拿给他看。


    皇室为了庆祝花卉节，邀请各界名流去皇宫赏花，也是为了增进感情。


    而尹氏作为南洋的纳税大户，当然也在受邀之列。


    「花卉节的活动，向来只邀请女眷，而皇室出席的人一般也都是皇后或公主这种身份的。」姜灿轻声说道，「但老国王没有孩子，所以这次活动，就全权交给了赫雅。」


    霍知行明白了，她是不想跟赫雅再有瓜葛。


    「她一见了你，难免要问到聂昕的事。」他拥着她肩膀，「可我知道，南洋人十分重视花卉节，要是这个节骨眼你拒绝邀约，恐怕以后她更会找你麻烦。」


    这个想法倒跟姜灿不谋而合。


    「所以，你也贊同我去？」


    霍知行笑了笑，一手勾起她长发，绕在指间。


    「我老婆不是早就打定主意了吗？」


    姜灿也笑起来，夫妻俩真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去归去，我尽量不跟她说话就是。」她轻声道，「幸好那天去的不止我一人，不管怎么说，赫雅总要守皇室规矩，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向我打听男人的消息。」


    「嗯，」霍知行握了握她的手，「手机提前设置好，一有麻烦赶紧通知我。」


    「怎么，难不成你还能为我闯皇宫？」


    「这有什么不能？她女亲王不好惹，我霍家少奶奶，难道就是好惹的？」


    姜灿靠在他怀里，笑出两只甜甜的小酒窝。


    到了宴请那天，她稍作打扮来到皇宫。


    大概是因为天气晴好的缘故，今天的皇宫看上去比上回在暮色里看到的，少了几分威严，多了一些朝气。


    宴会在景色最好的南花园，一路都是奇花异草，争奇斗艳。


    虽然还是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但姜灿应酬起来已经得心应手了。


    她还在哺乳期，不敢喝酒，只喝了两口果汁。但因为生完孩子之后还没有完全恢復，去洗手间的频率比较高。


    这一会儿，已经是第三次从洗手间走出来了。


    没想到刚走没两步，就被人请到赫雅那一桌。


    姜灿坐在位子上，笑容略显勉强。


    「这位尹小姐，大家都认识吧。」赫雅举杯笑道，「尹氏千金，不过因为之前的身世问题，曾经在江州生活，所以一直叫姜灿。」


    「但是，」赫雅勾唇，眼底掠过一抹深意，「我俩虽然认识时间不久，却一见如故，我一般都叫她灿灿！」


    桌上另外几位也都是南洋的豪门千金，每个人脸上笑着，实际不知在心底对着姜灿翻了多少个白眼。


    姜灿心头一紧，对上赫雅挑衅的目光。


    女亲王当众捧她，实际就是在捧杀，很明显，从小长在皇宫里的赫雅深谙此道，故意当人面说跟她关系好，利用那些豪门千金的嫉妒心来对付她。


    姜灿咬了咬嘴唇，这场鸿门宴她还真不得不硬着头皮吃下去。


    「原来你就是尹小姐啊，我常听殿下提起呢！」


    姜灿一愣，顺着这个尖锐的声音看过去。


    那人叫欧乔，欧氏集团把控着旅游业，在南洋也算是个望族。


    而且欧氏似乎跟赫雅是远房亲戚，欧乔来皇宫的次数不少，每次见了赫雅都亲切的喊她「表姐」……


    姜灿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打了招唿。


    「尹小姐，」欧乔笑道，「既然殿下把你当朋友，叫你灿灿，那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个无所谓。」姜灿淡淡道，「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欧小姐想怎么称唿都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欧乔挑眉，跟赫雅交换了一下眼神。


    「哎对了，灿灿，刚才看你一个劲儿的跑洗手间，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姜灿脸色一变，沉默不语。


    说实话她有点尴尬，大概是体质原因，生完孩子之后恢復的没那么快，总是憋不住想上厕所。


    她明明没喝多少饮料，可还是一趟一趟跑洗手间。


    这种难言之隐，哪好当众人面说出来……


    这时偏偏有人起闹：「我听说，生过孩子的女人好像都憋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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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1页

    「是吗！」欧乔立刻接上，装出一脸懵懂无知看向姜灿，「灿灿，真的啊？怪不得你刚才跑了那么多次！女人生孩子真是悲哀，孩子生出来，女人也就不是女人了！」


    姜灿这下明白了，这个欧乔分明就是不怀好意，跟赫雅一个鼻孔出气的。


    她定定神，泰然自若，微笑着说道：「谢谢关心，我没有不舒服。不过我倒是有点奇怪，花卉节一年一度，皇室恩典也就这么一次，欧小姐不陪殿下聊天，两只眼睛净盯着我去没去洗手间吗？」


    「你……」


    「欧小姐，不会吧。」姜灿轻笑，「难到在欧小姐心里，陪殿下赏花聊天，还没有看我去洗手间重要？欧小姐，您……有这种嗜好啊？」


    欧乔脸色都变了，浑身微微发颤。


    同一桌的另外几位千金，也忍不住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发出低低的笑声。


    第493章 郑重道歉


    此时赫雅的脸色也不好看。


    欧乔是她提前布置好用来对付姜灿的棋子，可没想到这颗棋子这么不中用，几句话就被人怼了回来，还在一众千金面前这样丢脸！


    也怪姜灿——真是个伶牙俐齿的怪物！


    赫雅咬咬嘴唇，面不改色，故作严厉地看向欧乔。「表妹，你喝多了？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些什么！」


    「殿下，我……」


    「还不快跟尹小姐赔罪！」


    欧乔很不服气，可看到赫雅的眼色，顿时明白了几分。


    她笑了笑，举杯走到姜灿跟前，毕恭毕敬道：「抱歉啊灿灿，我这人总是心直口快，其实没有恶意的！」


    姜灿依然神色平淡，不卑不亢。


    「灿灿，要不这样，我敬你一杯，就算向你郑重道歉，行吗？」


    姜灿抬眼看她，欧乔已经把酒杯举起来了。


    周围那几位千金都直直盯着她看。


    仿佛这种时候如果她不接受道歉，就是她不懂事了。


    姜灿微微一笑，「懂事」的孩子哪有糖吃？人生在世，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还是尽兴一点比较好。


    「郑重道歉啊？」她加重了这几个字，「南洋这边『郑重道歉』可是有规矩的……欧小姐一杯酒就打算矇混过去？」


    欧乔怔住，这女人来南洋没多久，却把南洋的规矩都摸透了。


    没错，按着这边规矩，道歉和郑重道歉是有区别的。


    郑重道歉是要提着礼物上门，有必要的话，还得磕头跪拜。


    姜灿看着她，似笑非笑。欧乔真心后悔，刚才说话又没经过大脑……道歉就道歉，扯什么「郑重」？


    被人抓了话柄，还要遭人耻笑！


    欧乔恨恨瞪她一眼，求助的目光又转向赫雅。


    然而赫雅也很无奈，实在懒得理她。


    「行了，灿灿就是跟你开个玩笑，」赫雅充当和事佬，「人家是大家闺秀，又是央城的豪门少奶奶，没有这么小心眼。你把这酒喝了，事情就算过去了，行吗灿灿？」


    姜灿原本就不想跟欧乔纠缠，再加上女亲王发话，这个面子她不给也得给。


    然而欧乔却不这么想。


    刚才那声「道歉」，她是想耍姜灿的，只不过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


    在她看来，姜灿虽然是尹氏千金，但终究不是在南洋长大，跟她们这些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根本不是一路人。


    姜灿就是个外来者！


    一个外来者还敢这么嚣张，要是她就这样认输，以后还怎么在南洋的上流社会混？


    欧乔冷笑一声，趁姜灿不备，勐地一下把手中杯子翻过来！


    一杯红酒就这样洒在姜灿的裙子上。


    「哎哟，真是不好意思！」欧乔假惺惺，「我刚刚手抖，把酒弄翻了……灿灿，你不会怪我吧？」


    姜灿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窜出来，直冲头顶。


    「你……」她怒视着欧乔，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灿灿，刚才殿下还说，你是个大家闺秀，豪门少奶奶，没有那么小心眼呢！」


    姜灿深吸一口气。


    四周异常安静，所有人都向她投去复杂的目光。


    欧乔这么一闹，连赫雅都愣住了。


    她当然不想自己表妹吃亏。


    但赫晋说的对，尹家不是好惹的，姜灿是尹若鸿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哪能咽下这口气？


    而且一会儿赏花结束，大家还要去内殿敬拜王后……


    姜灿就算有备用衣物，这满身的酒味儿也去不掉，必定要在王后面前失仪。


    赫雅为欧乔担心，可看着姜灿狼狈的样子又有几分得意，轻轻勾唇冷笑一下。


    「灿灿，」欧乔笑道，「不然你还是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反正……你今天都快住在里面了，再多去一趟也无所谓！」


    姜灿僵在原地，脸色微微涨红。


    这时侍卫来传话，让大家做好去敬拜王后的准备。


    旁边又有人冷嘲热讽道：「尹小姐，这是皇室宴请，我看这样的场合，以后尹小姐还是少来，免得失了仪态，给尹家丢脸呢！」


    「可不是吗，这在外面长大的，跟在咱们南洋长大的就是不一样。」


    「听说她没回南洋的时候，在江州经常住地下室……」


    几个千金窃窃私语，欧乔脸上的表情更加张狂。


    赫雅嘴角上扬，眼神嘲讽，像看好戏一样等待姜灿接下来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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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定定神，身上自有一股凛然的气势。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欧乔脸上。


    「没关系的，欧小姐，一条裙子而已。」她笑了笑，「只不过确实如欧小姐所说，我得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呵，那就快去吧！还等什么呢？」


    「我在等你啊。」姜灿的笑容颇有深意。


    欧乔一愣，不知道这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


    「欧小姐把酒泼在我身上，弄脏我的裙子，难道不该陪我去换一下衣服？」


    「这……」


    欧乔没料到她会这么说，不过想着，换件衣服而已，就准备让佣人陪她去。


    「欧小姐，还是你陪我去比较好。」姜灿沉下声音，「这样才显得你刚才说过的『郑重道歉』更加有诚意！」


    「殿下，我说的对吗？」


    姜灿转脸把问题抛向了赫雅。


    赫雅就算讨厌她，但面子工程要做足。


    总不可能在众人面前，公然偏袒自己表妹。


    况且姜灿这个要求不过分。


    在注重礼节的南洋，给人家把裙子弄脏了，就得陪着人家去弄干净然后再赔一条新的，这是基本道理。


    「没错，」赫雅微微一笑，「欧乔，你陪灿灿去一趟吧！」


    「什么？我……」


    欧乔刚要说什么，就对上赫雅带着警告的眼神。


    她气急败坏，瞪了姜灿一眼就离开圆桌，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姜灿先向赫雅行过礼，然后不紧不慢的跟着欧乔。


    两人径直来到洗手间。


    欧乔一肚子火，拧开水龙头，然后把水池塞住。水位渐渐上升，很快就蓄满了一池水。


    「请吧！」她冷笑一声，「想怎么洗你的裙子，你安排，我悉听尊便！」


    「是你把我裙子弄脏的，该怎么洗应该是你说的算。」


    「姜灿！」


    欧乔沉不住气，大喊一声。而姜灿脸上露出淡淡微笑。


    霍知行教过她，在拳台上，对手越是焦躁就越容易暴露缺点。这时候你只要按兵不动，保持冷静，然后就能一击即中！


    对付欧乔这种人也同样适用。


    姜灿缓缓走到水池边，纤长手指轻轻拨了一下水，仿佛自言自语似的低声问道：


    「欧小姐，你说……这世界上有绝对的公平吗？」


    第494章 一报还一报


    欧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的半天摸不着头脑。


    她看怪物似的看着姜灿，「你……你什么意思？」


    姜灿轻笑一声，「我看，这个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可言。要不然的话，同为一个家族的表姐妹，为什么一个被选为亲王，将来还有可能继承整个国家，而另一个……却只能站在洗手间里给我洗裙子呢？」


    「你说什么？！」


    欧乔气的脸发白，后槽牙咬的咯咯响。


    不得不说，就算姜灿是挑拨，但也挑拨到了点子上。


    欧乔就是很不服气赫雅。两姐妹从小一起玩，一起念书，赫雅的成绩甚至还不如她……


    可凭什么，赫雅就能得到老国王的青睐，成为皇室里唯一的女亲王？


    曾经的姐妹，如今见了面要先讲宫规，先行礼，而且她也不能像以前那样直唿其名，还得尊称一声「殿下」……


    而赫雅自从封王之后架子也大了，很少联络这些亲戚，对她也颐指气使。


    每次都是她巴巴的来王宫奉承讨好赫雅。


    心高气傲的欧乔，有时想起这些，确实恨的牙痒痒。


    但现在她不能表现出分毫，尤其在姜灿面前。


    有些漂亮话还是得说的：「呵，尹小姐说什么呢？这有什么不公平的！表姐她本就天资聪颖，老国王又是她叔父，比跟我的关系近多了！她被选为亲王，也是众望所归啊！」


    「哦！」姜灿拖长声调，「这么说，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是有公平存在的？」


    欧乔咬唇：「公平无处不在！」


    姜灿继续道：「那一报还一报，也算公平吧？」


    欧乔一怔，紧接着对上姜灿犀利的眼神。


    她不禁有些打憷，「姜灿，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姜灿冷冷一笑，「你出言不逊在先，弄脏我裙子在后，还挑动着一桌子的人来对付我！欧小姐，你觉得我怎么报，才算『公平』？」


    欧乔心里咯噔一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姜灿行动敏捷的过去关上洗手间的门反锁。欧乔惊唿一声，下意识的想往门外跑，被姜灿一脚踹在膝盖窝！


    欧乔吃痛，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姜灿双手提着她后领子把她按在水池边，欧乔尖叫挣扎，姜灿冷笑，直接按着她的头进了水池！


    欧乔手脚拼命扑腾着，姜灿这时把她脑袋提出来，等她喘口气，继续按进去……


    反覆这么几次，欧乔鬼哭狼嚎的求饶，全然没有刚才又是冷嘲热讽又是泼酒的嚣张气焰了。


    她刚做的那身礼服，也被水湿透，脸上妆全花了，披头散髮。


    姜灿揪着她头髮把她拉起来，咚地一声将她的脸按在洗手间镜子上，让她看看自己的鬼样子。


    欧乔呛了水，快把肺都咳出来了。她想还手，想狠狠骂姜灿，可现在的她动手动不过姜灿，骂也骂不出来，只能任由姜灿摆布。


    「欧小姐，公平还真是无处不在！」姜灿笑了笑，「刚才被你当众羞辱的时候我觉得委屈，现在心情舒畅了！你弄脏我的裙子，我弄花你的妆，一报还一报，确实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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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姜灿，你……咳咳……」


    欧乔憋了半天，终于憋出几个字：「你这个贱人！」


    姜灿眸光微动，勾起的嘴角透出一丝讽刺。


    「别光骂我，有没有本事还手？」


    欧乔又乱扑腾了几下，最终放弃了。


    「你大概不知道，霍家三爷不光是霍氏继承人，还是个拳击手吧？」


    「我老公教我的可多了！对付你这种人，绰绰有余！」


    这时门把手从外面转了几下，传来一个声音：


    「里面有人吗？」


    可这竟然是个男人声音！


    姜灿皱皱眉，只觉得声音耳熟，然而欧乔像得了救星似的朝门口大喊：「表哥！晋哥哥！是不是你啊？」


    「救命！晋哥哥救命！」


    姜灿一怔，门口难道是赫晋？


    这时门把手转动的更快，伴随一阵强过一阵的敲门声。


    「里面发生什么事了？再不出来我就叫侍卫来开门！」


    姜灿轻嗤一声，勐地松开欧乔。


    真是扫兴！


    欧乔仓皇逃走，跌跌撞撞打开门，外面果真站着一脸疑惑的赫晋！


    「晋哥哥！」欧乔顿时哭的昏天黑地，一头扑进他怀中。


    而赫晋并不关心她，他只看到站在那里双手环抱、泰然自若的姜灿。


    还有姜灿满身的红酒渍。


    赫晋怔了怔，一把推开欧乔，径直跑向姜灿。


    「你没事吧？！」


    姜灿愣住，这人关切的模样和紧张的神情，还真不像装出来的。


    赫晋顾不得许多，勐地扳过姜灿肩膀，左转一圈右转一圈，这看看那看看，确认她没受伤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好像没有外伤……内伤有吗？」


    姜灿哑然失笑。


    赫晋严肃道：「先别笑，回答我！」


    姜灿只好摇摇头，然后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欧乔。


    「亲王殿下，」她退后两步，跟赫晋保持距离，「您应该关心一下您这位表妹……刚才她吃了大亏，我也承认，刚才我是有点激动，所以就……」


    「晋哥哥！」欧乔恼羞成怒，「你竟然向着这个贱人不向着我？你知不知道，她刚才把我头按在……」


    「你住口！」赫晋怒吼一声，神色严厉。


    别说欧乔吓得不敢动弹，连姜灿也有些慌。


    那毕竟是位亲王，气场不同于常人。


    「欧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时是怎么仗势欺人的！」赫晋沉声道，「尹小姐身上那些红酒，是不是你弄的？」


    欧乔心虚了，默不作声。


    「尹小姐是皇室的客人！你竟然这样对她！」


    「晋哥哥，我……」


    「你跟尹小姐道歉！」


    欧乔不可思议的看向他，气的浑身发颤。


    姜灿知道，这声道歉是绝对等不来的。反正她刚才也出了气，算是扯平了。


    于是她向赫晋恭敬的鞠一躬，低声道：「殿下，还是算了。我弄脏了衣服，不适宜拜见王后，就先回去了。请向我表达对王后的歉意。」


    说着她朝门外走。


    赫晋却叫住她：「姜灿，你等一下！」


    姜灿疑惑的回头。


    赫晋温和一笑，目光像干净的清泉，「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就这么走了？」


    「姜灿，我带你去拜见王后，不会让你失仪的！」


    第495章 该不会喜欢男孩子吧


    姜灿吃了一惊，连连后退。


    「这可不行！我衣服已经脏了，还满身酒味儿，在王后面前太不尊重了！我……」


    「别急，我有办法！」


    赫晋看着她微笑，一手搭在她肩上。


    姜灿下意识的想退后，与他保持距离。


    但赫晋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在她后退之前，他的手便迅速拿开。


    然后又非常礼貌的请她走在前面。


    姜灿微微颔首，心里不禁疑惑，然而潜意识里，她并不认为赫晋对她是别有用心的。


    因为他的眼神很干净。


    她不是没见过那些另有所图的男人，从前在江州时那个常常刁难她的主管，后来在央城时那个想占她便宜的导演……这些人都把骯脏的欲望不加掩饰的写在脸上。


    赫晋却不是如此。


    姜灿能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看到平等友爱，看到与人为善。


    她想，如果将来他真的成为一国君主，那一定会把这个国家变成一个世外桃源吧……


    「姜灿！你怎么了？」


    姜灿一怔，回过神，不知不觉已经跟赫晋走到皇宫内部。


    「这是皇室成员专用的更衣间。」赫晋不知从哪拿出一套衣服递给她，「去换上吧！」


    姜灿有些惊讶。


    他手里那套华服是南洋传统的短衫筒裙，做工精美，金线勾边，坠着小小珍珠。


    淡粉色缎面上绣的两只蝴蝶栩栩如生。


    「这是……」


    赫晋神秘一笑，「你先换上再说！」


    姜灿走进更衣间，不一会儿出来，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感到惊喜。


    这身衣服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领口袖口再合适不过，就连腰身和裙摆长短都是恰到好处。


    姜灿看向赫晋，还没等她问，赫晋先开口说：「是你表哥让我带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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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74页

    「什么？聂昕？」


    真是神奇，聂昕竟然未卜先知，知道她今天被人泼红酒所以送了衣服过来！


    「聂昕本想给你送家里去，但是听说你今天来皇宫参加花卉节宴请，就托我给你带来了。他说这衣服是答谢你上次让他进雨林看萤火虫的！」


    姜灿轻笑，这表哥礼尚往来，还挺讲究。


    「我原打算宴请之后再给你，」赫晋笑了笑，「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其实我准备带了备用礼服的。」


    「可我敢打赌，你的那套不如这套好看！」


    姜灿一怔，抬眼对上赫晋温润的目光。


    「这衣服很称你！」赫晋说，「不管颜色还是小细节的处理，都跟你很相配。」


    他眼中带着欣赏，姜灿一点都不反感。


    反而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从前跟好姐妹逛街的时候，两人在穿衣镜面前讨论似的。


    姜灿微微一笑，向他道谢。


    「别忙着谢我，我就是个搬运工而已。」赫晋轻声说，「你应该知道这衣服是谁做的吧？」


    姜灿心里早就猜了个大概。


    能有这手艺的，除了桑晴没有别人！


    「你……」她有些惊讶，「你见过桑晴？」


    「这个嘛……」赫晋耸耸肩，「我没见过，但听聂昕的说法，那可是个才貌双全的仙女呢！」


    姜灿被他逗笑了。


    聂昕不喜欢赫雅，却很喜欢跟温润如玉的赫晋来往。两人年纪相仿，从上幼儿园开始就在一起玩，直到上了中学才分开。


    可地域上的距离并没让两人心里产生距离。


    无论碰上什么事，还是会跟彼此分享。


    就像这次，聂昕告诉他关于桑晴的故事，而桑晴那张暂住证明，也是多亏了赫晋的帮忙。


    「我看你表哥这次是陷进去了！」赫晋笑道，「桑晴在那间裁缝铺打杂，他一天跑好几趟，弄得老闆娘真以为是来拆房子的！」


    「桑晴最近还好吗？」姜灿许久没见到她，十分挂念。


    「放心吧，有聂昕护着，她应该一切都好。」


    姜灿摸摸裙子上的刺绣和珠花，笑道：「这裙子我很喜欢，她真是有心了！」


    赫晋看看时间，该带她去拜见王后了。


    两人一同往大皇宫内殿走。


    敬拜刚刚开始，一路上随处可见往内殿走的皇室亲贵。


    唯独少了欧乔。


    姜灿不由得想起洗手间里那一幕——欧乔被她整成了落汤鸡。


    说实话，有点可怜。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姜灿性格里的坚韧，让她不会滥施同情。


    不过想到这，她有些奇怪的望向赫晋，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今天来的不都是女眷吗？你怎么会在这？」


    赫晋眸光微动，停住了脚步。


    呃……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她呢？


    他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想了想回答她：「我小时候长得特别像女孩子，有时候跟赫雅一起出门，别人都错把我们当成姐妹……据说这事儿传进我叔父和婶母的耳朵里，他俩都当成笑话，无比开怀！所以婶母就给我特许，让我在花卉节活动的时候，依然可以自由出入内殿。」


    「那……那你可真厉害。」姜灿扯扯嘴角，「你今天是万花丛中一点绿啊！」


    「这没什么不好啊！」赫晋说的很坦然，「我也挺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的！」


    姜灿：「……」


    「有部古典名着里写道：女子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他沖她一笑，「我特别认同！」


    「像你，或是桑晴那样的女孩子，干净又漂亮，跟你们这种女孩子在一起玩，我心里踏实。」


    姜灿笑起来，脱口而出：「你把女孩子当朋友？那你该不会喜欢男孩子吧？」


    赫晋怔住，脸色有些变化。


    姜灿意识到自己失言，慌忙道歉。「殿下，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赫晋并没有生气，反倒笑着看看她，「咱们快点进去吧，别让王后等着急了。」


    姜灿跟在后面，懊恼的敲敲自己的头。


    ……


    南洋皇室向来与尹家交好，王后见了姜灿很是喜欢，让她坐在一个非常特别的位子上。


    别人面前的餐具都是普通银器，唯有姜灿，用的是跟皇室成员一样的金器。


    精明的赫雅立即看出王后对姜灿不一般的态度，心头妒意像熊熊燃烧的大火直往上窜。


    「灿灿，」王后和蔼的笑着，「你这身衣服不错，样子不俗，刺绣工艺甚至比皇宫的绣娘还好，看上去也不像传统的花样那么古板……是尹夫人的手艺吗？我记得尹夫人在这方面是相当厉害的！」


    「婶母，这不是尹夫人做的！」还没等姜灿答话，赫雅抢先笑起来。


    姜灿一怔，手中刀叉蓦然顿住，抬头便对上赫雅挑衅的目光。


    「我知道这是谁做的！」赫雅故意看向她，一字一顿，「那个人叫桑晴，对吧？」


    第496章 只要是你们的事，我会全力以赴


    姜灿放下刀叉，不动声色。


    赫晋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流露一丝疑惑。


    「姐姐，你……」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赫雅举杯喝了一口香槟，冷笑着看向两人，「这样一个才貌俱佳的人你们藏着掖着，也太不地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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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深吸一口气，很明显，赫雅暗地里调查过桑晴。


    凭女亲王的势力，想调查一个人不难。


    可赫雅这样做，肯定都是因为聂昕……


    嫉妒会使人丧失理智的。


    姜灿正想着该怎么帮桑晴脱身，赫雅却抢先对王后说：「婶母，你也喜欢灿灿身上这件礼服是吧？刚刚我看第一眼的时候，还以为是出自哪位名设计师之手呢！」


    「哦？」王后轻笑，「那我对做礼服的这位姑娘更好奇了！灿灿，她是尹家的绣娘吗？你们尹氏真是藏龙卧虎啊！」


    「当然不是！」赫雅坐在王后身边，亲昵的挽着她胳膊，「这个桑晴才十八岁，但手艺超群，而且品味不俗。她不光心灵手巧，长得还特别美，就是……」


    「就是什么？」


    赫雅勾唇，「就是在一家裁缝铺里打零工，实在太屈才了！」


    王后是个善良惜才的人，一听她这么说，瞬间皱起了眉头，「这样好的姑娘怎么埋没在裁缝铺呢！」


    「是啊！婶母，不然……就让她来皇宫，专门为您缝制衣服，怎么样？」


    姜灿心里咚的一声，桌下的小拳头紧紧攥起来。


    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桑晴来皇宫！


    别说桑晴现在只有暂住的身份，就算她有了正式身份，她也不能被困在这大皇宫里。


    她是一只自由飞翔的鸟儿，她属于蓝天，而不是属于这四四方方的一块禁区。


    更何况，赫雅想把她弄进皇宫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殿下，」姜灿定定神，保持微笑，「这个恐怕不行，桑晴她……」


    「桑晴她已经有了人家了。」


    没等姜灿说完，赫晋便开口解围。


    「婶母，」赫晋恭敬的站起来，「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可能没人追呢？呵……她已经有了未婚夫，而按照皇室规矩，有了婚约的女人是不能进皇宫的！」


    「哦，是吗？」


    王后有些遗憾，赫雅怒瞪赫晋一眼，咬着牙问：「你怎么知道？」


    赫晋轻笑，把赫雅刚才的话又送还给她：「姐姐，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姐姐怎么知道有桑晴这个人，我就怎么知道她有婚约！大家用的手段，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你……」


    赫晋坐下，又到了杯香槟，泰然自若吃着盘中的三文鱼。


    姜灿有些感激的看他一眼。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帮她了。


    「千万不要太感动！」赫晋挑挑眉，脸上露出大男孩调皮纯真的笑，声音压的很低，「只要是你们的事，我会全力以赴的。」


    「殿下，谢谢你……」


    「客气了。」赫晋笑道，「以后也不必叫我殿下，怎么，我赫晋这个名字不好听？」


    姜灿被他逗笑，点了点头。「好，赫晋！这下可以了吧？」


    「嗯，还不错。」


    两人举起香槟，轻轻捧杯。


    接下来王后再没提过让桑晴进皇宫当绣娘的事。


    原本她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小姑娘，只是欣赏她的手艺，赫雅又问她愿不愿意让小姑娘来宫里当绣娘，那她当然愿意！


    只不过人家有了婚约，也就不好勉强了。


    况且皇宫里的能工巧匠数不胜数，要是连做件衣服的人都没有，皇室颜面又往哪搁？


    于是王后就不再提了，与女眷们聊天赏花，开怀畅饮。


    宴请一直到晚上结束，这些皇室亲眷、千金小姐们才由侍卫护送回家。


    赫雅又来到赫晋的宫殿。


    一进正厅，就见赫晋靠在沙发上玩游戏。


    此时他已经换下了刚才参加宴请时的那身正式服装，穿着一身真丝白色唐装，长发遮住半张俊脸，看上去飘逸而慵懒。


    怪不得这傢伙从小就讨女孩子喜欢！


    赫雅握了握拳，怒气沖沖朝他走过去，勐地把他手里游戏机抢过来，狠狠摔在地上！


    赫晋好像对此并不意外，他冷冷看了一眼赫雅，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


    「你还有脸笑？！」赫雅扯着嗓子骂他，「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为什么最近要跟我唱反调？」


    「最近？」赫晋斜睨她一眼，慢悠悠的说：「好像不止最近，姐姐，咱们两个从小就有各种不同意见！」


    「意见再不相同，你也从没像今天这样，当众拆我的台！」


    在赫雅印象中，这个弟弟从小懦弱胆小，安安静静的，总喜欢往女孩子堆里钻，几乎不会跟人争执。


    就算他俩意见不同，争论到最后，他还是会让着姐姐。


    但今天……


    赫雅气不打一出来，怒视着他：「自己的亲姐姐你不帮，倒去帮外人！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姐姐，这句话应该我说。」赫晋声线清冷，「你贵为女亲王，竟然派手下一直跟踪桑晴，调查桑晴！姐姐，侍卫不是这样用的！他们是用来保护人民的安全，保护他们……」


    「你说够了没有！」赫雅气急败坏。


    她喘着粗气，直直盯住赫晋的眼睛，一步一步逼近他。


    「我派人跟踪一个人，这不是什么大事。你非得揪着不放吗？」


    「你帮了桑晴，就等于帮了姜灿……呵，姜灿究竟有多大本事，她一个有夫之妇，也能让你迷恋成这样？」


    「还是说……」赫雅转转眼珠子，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弟弟，你是为了霍知行吧？你帮所有与霍知行相关的人，甚至不惜与我作对！就是为了让霍知行满意，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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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晋不说话，可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


    赫雅眸光一闪。她早就觉得他不对劲，没想到……


    「哈哈，我的傻弟弟！」她冷笑，「你这么费尽心机的去帮霍知行，可人家霍三爷，认得你是谁吗？」


    第497章 会做饭的好老公


    「弟弟，」赫雅冷笑，阴阳怪气的说：「难道……你有这种癖好？」


    赫晋勐然攥紧了拳头。


    他的目光把赫雅吓了一跳，她这个当姐姐的还从没见过，一向温润儒雅的弟弟会有这种凌厉眼神。


    赫雅不禁后退两步，但表面依然维持作为亲王的威严。


    「你……你想干什么？」


    「姐姐，你干嘛这么紧张？」赫晋勾唇，「刚才一直是你咄咄逼人，我又没说话！」


    赫雅扁了扁嘴，不再出声。


    「不过有几句话，我还是得提醒你。」赫晋看着她，「是你让欧乔去欺负姜灿的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


    「算了，你根本不会承认。」赫晋无所谓的耸耸肩，「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谁都不是傻子。欧乔愿意被你利用，不是因为她跟你感情好，而是她想从你这里得到更大的利益！」


    「还有姜灿……」他嘆了口气，「你们不要以为她好欺负。她人生的前二十年确实生活在江州，过的很辛苦，可她现在是霍家的少奶奶，更是尹家的千金，将来有可能要继承尹氏的！」


    「姐姐，你若是还想继承王位，就应该拉拢尹家，而不是一个劲儿跟姜灿作对！你自己作死不要紧，别连累了我！」


    赫雅脸色瞬间变了，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赫晋摇摇头，怒其不争的看她一眼，转身回楼上睡觉。


    然而，或许是自己的心思那么快就被人看出来了，这一晚他辗转难眠。


    其实小时候，赫雅是看出这种苗头来的——他跟男孩子玩的少，总喜欢混在女孩子堆里。


    身边除了聂昕，也没什么朋友。


    当初赫雅还以为他流连花丛，是个花花公子，可长大后才发现，他是另有原因的……


    赫晋翻过身，两只眼睛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老国王疼爱他，他的寝殿在所有王室成员中是最好的，就连墙壁上都嵌着宝石和玉石，无比尊贵。


    然而尊贵的外表下，住着一个不同寻常的灵魂。


    赫晋睁大双眼，露出一丝迷惘。


    他知道姐姐喜欢那个皇位，他从没想过要去争。他个性淡然，只想过安静的生活。


    但现在看来，如果姐姐真的坐上那个皇位，对整个南洋来说恐怕是场灾难。


    而他呢？


    南洋这个保守的国家，皇室规矩森严，他们能接受一个像他这样的君王吗？


    ……


    花卉节的宴请之后，王后似乎很喜欢姜灿，隔三差五就让她去皇宫里玩。


    姜灿每次去，都有赫晋悄悄守护，每次跟皇后喝完下午茶，赫晋都会亲自把她送回家。


    只不过送到的地方不是她家门口，而是离她家有一段距离。那个地方离家门口不远不近，他刚好能看着她平安进门。


    这天赫晋又照例把她送到那条小路上。


    「就到这吧。」他微笑，「我看着你进门。」


    姜灿有些不好意思，客气道：「不然，你进来坐一会儿……」


    「还是算了！」赫晋笑的更开怀，「我知道你这是客套话，要是我真进去了，你老公还不得再端杯绿茶给我？」


    姜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上回喝了绿茶，赫晋后来才明白，「绿茶」究竟代表着什么。


    原来是霍知行在骂他。


    「殿下，真的很抱歉。」姜灿诚恳的说道，「其实我老公人很好的，但那天对您失了礼数，真是……」


    「你又叫我殿下！」


    「哦……」姜灿笑着改口，「赫晋。」


    「没关系，他也是太在意你了。」赫晋轻笑，「要是他这样在意我……」


    「什么？」


    「没什么。」他摇头，「你快进去吧。」


    姜灿答应着，正要往里走，一瞬间看到赫晋望向她家里那边的眼神。


    他像是在寻找什么……


    姜灿心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赫晋对她确实很好，处处护着她，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种好并非男女之情。


    从前林雨晴是这样对她，唐一岚是这样对她，霍知心是这样对她，桑晴也是这样对她……


    然而赫晋，他是个男人啊！


    姜灿心里咯噔一声，悄悄瞥了一眼赫晋，勉强笑笑，就赶忙回家了。


    一进家门，就看见霍知行把晚餐从厨房端出来。


    他身上还繫着围裙，一见了她邀功似的笑：「欢迎老婆回家！快点洗手吃饭。」


    姜灿望着那一桌子的菜很是惊讶。


    「都是你做的？」


    红烧肉、豆腐卷、炸小河虾、糯米甜藕……


    霍知行还端来两盘米饭，直接把西红柿炒鸡蛋盖在白米饭上。


    香喷喷的，十分诱人。


    姜灿一整个下午都陪着王后，也装了一下午的淑女，不敢失了仪态，一块茶点都没吃。


    现在看着这一桌子的饭菜，她忽然就饿了，两只大眼睛闪着光。


    「老公，你也太能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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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直接八爪鱼似的缠在霍知行身上，在他脸颊来了个响亮的吻。


    霍知行十分享受，一边笑着一边给身后的管家悄悄打手势，让他出门时别忘了把藏在厨房门后的酒店餐盒都扔掉。


    管家憋住笑，认真照做。


    其实他忙了一下午，就跟保姆学会一道西红柿炒鸡蛋，依然把厨房弄成了战场。


    「好了，」他宠溺的摸摸她小脑袋，「现在儿子睡了，你就安心吃饭吧！」


    姜灿撒娇：「我要老公陪我。」


    「嗯，我不光陪你，我还得餵你！」


    姜灿笑起来，两只小酒窝盛满幸福。


    夫妻俩坐在桌边大快朵颐，姜灿一边吃一边评价：「嗯，这些菜味道都不错，就是这西红柿炒鸡蛋，发挥挺失常的！」


    「……」


    「不过没关系！你别的菜都做的特别好吃，有大厨水准！」


    霍知行尴尬的笑笑。


    「老公，你竟然背着我偷学厨艺！」


    「反正我在南洋给你们家当『上门女婿』，当然得把金主小姐伺候好了！」说着他又给她夹块肉。


    姜灿吃的特别开心。


    然而一解决了吃饭问题，脑子里就开始想别的。


    比如赫晋送她回家时，那个朝家里望的眼神……


    她静静的看着霍知行，擦了擦嘴。


    霍知行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送命题又来了，赶紧坐直。


    「老公，」她轻声问，「你说……赫晋为什么对咱们这么好？」


    霍知行一怔。


    虽然姜灿着重强调「咱们」，可落在他耳朵里，他精准捕捉到的却是「好」。


    「哦？」男人眸光微动，面色深沉，「他对你好？」


    第498章 谁说我跟她只是玩玩


    姜灿无语：「……我说的是咱们！」


    「不光是对我和你，他聂昕甚至对桑晴都很好啊！」


    「认识他之前，我以为皇室成员都是高高在上的，可赫晋确实改变了我的看法，他很平易近人呢。」


    「老公，你说这是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不就是爱屋及乌吗！


    那个赫晋是看在姜灿的面子上，才照顾她身边的一大堆人！


    呵，没想到还是个情种啊！


    霍知行深吸一口气，捏着筷子的手指蓦然收紧，骨节都泛白了。


    不过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在那双平静深沉的眸子下面，藏着滚滚暗涌。


    「或许，他是想拉拢尹氏吧。」霍知行微微一笑，「尹氏在南洋的地位举足轻重，跟聂家又是姻亲，拉拢到了你们，他继承皇位自然多了几分胜算。」


    「那赫雅为什么……」


    「这就是赫晋的高明之处啊！」霍知行神色平淡，「赫雅嚣张跋扈，赫晋就平易近人。你想想看，南洋人更希望有个什么样的君主？」


    「他对你的好，或许并非发自真心，这种人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


    「皇位，便是他的目的。」


    「傻老婆，」霍知行爱怜的摸摸她小脑袋，「虽然你很聪明，但你太感情用事了。别人对你有一点点的好你都要记在心上，涌泉相报，这怎么行呢！」


    姜灿抿抿嘴唇，默不作声。


    「所以，以后还是在老公身后吧。」霍知行勾唇，轻轻把她拥在怀中，用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老公保护你。」


    「其实我挺欣赏那个赫晋亲王的。」他一字一顿的强调，「就算为了皇位有点不择手段，也没办法，这是他的生存之道，咱们应该理解。」


    「嗯。」姜灿很认真的点点头，抬眼看他，轻轻一笑。


    霍知行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心底乐开了花。


    先把姜灿安顿好，然后去找赫晋聊聊，试探试探。


    如果他真的对姜灿别有用心，他绝对要把他的头拧下来！


    霍知行咧嘴笑笑，哄着媳妇儿继续吃饭，借着抽菸的工夫，迅速给聂昕发条消息，让他帮忙引见一下赫晋亲王。


    ……


    聂昕又来到桑晴打工的那个裁缝铺。


    这一次，老闆娘没像之前那样他一来她就走，而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聂昕一身黑衣黑裤，戴着大黑墨镜，配上男模身材，完全是个行走的荷尔蒙。


    老闆娘看他，他也回看老闆娘。


    平时他在这大婶儿眼中是随时要拆房子的黑社会，可今天，这大婶儿目光完全变了！


    「我认得你了！」老闆娘哈哈笑着，「你是那个那个……那个影帝！你演了好多电影呢！」


    聂昕眉头一紧，勐地摘了墨镜看向她。


    「哎呦，还真是！」


    「嘘……」


    「你不用嘘啦！」老闆娘笑道，「这条街上都是跟我年纪差不多的老古董，平时也不看个什么电影、什么娱乐新闻的，根本不认识你！不过我昨天看我那上大学的儿子翻出你的电影看，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是影帝！」


    聂昕表情有些复杂，最后勾唇勉强一笑。


    「你还真不愧是影帝啊！演起黑社会来蛮像的，之前我都被你骗了！」


    「……」


    「哎，」老闆娘一脸八卦，「我说，你真是桑晴那丫头的男朋友啊？」


    聂昕舔舔嘴唇，不说话，只觉得这人聒噪。


    「说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嘛！」老闆娘一撅嘴，「你要是只想跟她玩玩，那我可不依啊！我们家桑晴是个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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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昕黑人问号脸：「你们家桑晴？」


    「不是我家的，还是你家的？」


    「你……」


    「我有三个儿子呢！」


    聂昕这下爆发了：「大婶儿，你哪只眼看见我跟她只是玩玩？！」


    这话恰巧被刚进门的桑晴听到了。


    她站在门口，愣了一下，手里抱着的那堆衣服差点掉在地上。


    聂昕与她四目相对，两人眸底都闪耀着相同的情愫。


    桑晴心跳加快，赶紧别过脸去，抱着衣服走向老闆娘朱阿梅。「阿梅婶，这些衣服都洗好熨好，珠子也都缝上去了，可以通知客人们下午来取。」


    「哦，好！」朱阿梅笑着看向桑晴，「你真是手脚麻利，你干活儿我最放心了！」


    「那什么，你男朋友来看你了！」朱阿梅趴在她耳边认真说道，「我刚才故意激他，他发火了，说跟你不是玩玩的……嘿，我看这人行，可以留下来观察观察！」


    桑晴噗嗤一声笑出来。


    朱阿梅转身出去，到了门口还不忘回头看看他俩，露出慈爱的姨母笑。


    聂昕挺直嵴背，轻咳了两声，还是一脸傲娇。


    「最近……开始准备功课了吗？」


    「嗯，已经选定大学了。」桑晴轻声回答，「不过白天工作，只有晚上才能复习。」


    白天工作晚上复习……聂昕在心里盘算着，这样的话，她应该没有时间去见老闆娘那三个儿子。


    他点点头，轻笑，「对了，你上次给姜灿做的那身衣服她收到了，特别喜欢。」


    「我就知道她会喜欢那个款式！」


    「不光她喜欢，连王后都很喜欢，还差点让她去皇宫里当绣娘呢。」


    「什么？」


    桑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别骗我，王后怎么会看上我的东西呢！」


    「我没骗你。」


    「这……」


    「他真的没骗你。」


    忽然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


    桑晴跟聂昕同时愣了一下。


    顺着那道声音看过去，那是一张很陌生的面孔。不过那人看聂昕的眼神，倒是很熟悉的感觉。


    "他真的没骗你。"来人笑道，"因为你的东西好，被王后看上了，难道不正常吗？"


    聂昕眸光微动，低声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第499章 我给她一个身份


    聂昕万万没有想到，外面站着的竟是赫雅。


    他下意识的向前一步，挡住桑晴。


    「怎么，不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吗？」赫雅脸上笑着，可是看向桑晴的目光却带着刺。


    这是她第一次与桑晴这样面对面。


    她有些惊讶。


    之前都是她派去跟踪桑晴的人向她报告桑晴是什么样子的，今天一见，这个女孩的美丽让她十分意外。


    怪不得聂昕天天往这跑。


    赫雅咬了咬嘴唇，勉强挤出微笑。


    「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自我介绍了！」她伸出手，「我是赫雅，也是……」


    「也是皇室亲王。」聂昕低声开口。


    他目光警惕，眉心微蹙，脑海中浮现各种想法……


    桑晴呆呆的看着她，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殿下，」聂昕恭敬的颔首，「不知道您会来这儿，真是太失礼了！您……不会是来做衣服的吧？」


    「当然不是。」赫雅摇着手中摺扇，打量这间店铺，最后把目光落在聂昕身上，「既然遇上了，就请聂先生随我来说两句话，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


    「按照皇室规矩，女亲王不能召见异性。」她轻笑，「但逛街碰上了聊两句，这总不算坏了规矩吧？」


    聂昕犹豫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他看向桑晴：「你在店里好好待着，我一会儿回来。」


    赫雅走在前方，聂昕跟在她后面。


    两人走到一条僻静的小路上，赫雅收起太阳伞，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


    稜角分明的脸庞，眉宇间的英气，最勾人的是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上大学的时候，她对他，算是一见钟情。


    后来她旁敲侧击向叔父提这件事，老国王也有意拉拢聂家，就向聂将军探口风。


    可惜的是，聂将军一直没有明确表明态度。


    赫雅对聂昕的心思谁都看得出来。


    而聂昕对赫雅的婉拒，也是谁都能看得出来。


    要不然他为什么好端端的跑去央城当影帝？


    赫雅做了个深唿吸，这口气她咽不下去，她势要得到这个男人，而且，还得让这个男人来求她！


    「殿下有什么话，就请直说吧。」聂昕神色淡淡的。


    「嗯，我知道你不喜欢拐弯抹角。」赫雅看着他，轻声问，「刚才在裁缝铺里见到的那个姑娘，就是桑晴吧？」


    聂昕一怔，像遇到危险的猎豹一样浑身绷紧，紧盯住她。


    「殿下，您……」


    「她的暂住身份是赫晋帮忙弄的。」赫雅笑了笑，「所以你觉得我会不认识她吗？」


    「说实话，赫晋帮她留在南洋的时候我还奇怪，我这个弟弟向来不对谁的事情上心的，怎么忽然为了个女孩大费周章！呵，我还以为会是未来弟媳呢！」


    聂昕神色一变，轻笑了下。


    他跟赫晋从小玩到大，赫晋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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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话还真挑拨不了他！


    「殿下，赫晋亲王为了这件事费心，我确实很感激。这阵子我们还没见过面，等见到他，我会亲自向他道谢的。」


    「我弟弟也就只能帮她弄到暂住的身份。」赫雅看着他，「而我，帮她弄一个正式身份，如何？」


    「你说什么？」


    聂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其实他跟赫雅接触的不多，之所以没答应跟她的婚事，一是他的父亲聂振出于各种考量，暂时没有答应。


    二是，他觉得自己跟赫雅完全不是一路人。


    但他没想到，自己对她的拒绝已经这么明显了，她竟然还要帮他？


    这有点不合常理。


    而事有异常，多半也有坑。


    聂昕打算静观其变，听听她说什么。


    「你怎么了？」赫雅笑起来，「高兴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那个桑晴，她到底是你什么人？」


    聂昕顿了一下，不卑不亢回答道：「是在英国遇见的，桑晴救过我朋友的命，还帮了灿灿很大一个忙，但她在英国没有身份。出于对她的感激，我希望帮她解决这个问题，所以就带她来了南洋。」


    赫雅勾了勾唇。


    这话听上去真是冠冕堂皇，无懈可击啊！


    但他藏着什么心思，真以为她不清楚吗？


    她紧紧握住太阳伞柄，手臂微微颤抖。


    「原来，她跟你们也是朋友！呵，那这个忙我可帮定了！」


    「殿下……」


    「我听赫晋说，这个女孩很有上进心，而且做的一手好活儿。刚才一见，又看她那么漂亮，我还真是挺喜欢的！」


    「听说她还想考大学？」赫雅眸底掠过一抹阴险，「聂昕，咱们南洋大学向来以治学严谨、论文高产而闻名全世界，想来报考的人数不胜数……对外国学生，南洋大学也是极其苛刻，录取分数比本国学生高出一大截才行呢！」


    「如果桑晴有个正式身份，就可以享受本国学生的待遇，那录取分数就跟当地人一样了！她也不用那么辛苦……你说对吧？」


    聂昕眼眸微眯，越听越觉得玄乎。


    但赫雅确实给他抛了个很诱人的果子。


    桑晴的正式身份，是压在他心里的一块石头。


    现在有人要把这块石头拿开，他当然高兴，只是万万想不到这人会是赫雅……


    「聂昕，不怕你笑话。」赫雅继续说，「我看过桑晴给灿灿做的那身衣服，真是太美了！我当时就想让她来皇宫，这么好的人才，不应该浪费啊！」


    「呵，可是那天我弟弟实在多嘴，说她有了人家，有了婚约……」


    赫雅故意放慢语速，观察聂昕的脸色。


    果然，这个男人眸光一沉，身侧的手悄悄握成拳。


    赫雅勾唇，继续说道：「有了婚约的女人是不能皇宫的，真是可惜！聂昕，你知道她的未婚夫是谁吗？」


    「听说这裁缝铺老闆娘也有儿子……该不会，桑晴一来这里，就找了这家当靠山吧？」


    第500章 先给我缝


    「不可能！」


    聂昕斩钉截铁说出这三个字。


    他冷冷看向赫雅，眼神中似乎闪着刀光剑影。


    赫雅似笑非笑，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聂昕越是生气，就证明他越是不相信桑晴。


    这样她才能趁虚而入……


    「聂昕，叔父从小就教导我们，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赫雅轻声道，「你跟桑小姐接触机会不多，又是在英国认识的，哪能这么轻易就下结论？」


    「再说，就算人家真的跟了老闆娘的儿子，这是人家的私事，你也无权阻拦的。」


    聂昕侧过身去，样子有些不耐烦。


    「聂昕，」赫雅又说，「虽然我们之间没有婚约，但叔父曾跟聂将军提过好几次，聂将军没有同意，但也没有拒绝啊！」


    「殿下到底想说什么？」


    「你别担心，」她宽慰他，「如果你真的不想跟我在一起，我也不会纠缠。毕竟我贵为亲王，不能没有姿态的。」


    聂昕愣住——


    这是他今天听到的第二句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话。


    第一句就是刚才赫雅说的，要给桑晴弄个正式身份。


    这两句话竟然都从同一个女人嘴里说出来！


    他皱了皱眉，内心怀疑，可表面依然云淡风轻。


    「殿下，你真的这么想？」


    「你不信？」赫雅笑起来，「是不是我平时真的太张扬了，让你们一个两个的都以为我目中无人啊？」


    聂昕没有说话。


    「要是以前让你误会了，那我跟你道个歉。」赫雅看着他，态度诚恳，「聂昕你也知道，在咱们南洋，女人的地位很高，我是从小被宠着惯着长大的，性格上难免有缺陷……以前哪里得罪了，跟你说声对不起好吗？」


    「殿下，你别这样！」


    聂昕反倒有些措手不及。


    自从回到南洋，他就知道逃不开赫雅，早晚要见到她。


    他也演练过很多次如果被她刁难的话，他该怎么说话怎么表现。


    却没想到见面是这种场景。


    他眯着眼睛看向赫雅，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是自己当偶像明星当出毛病来，得了自恋症？或是被害妄想症？


    或许，赫雅并不像他想像中那样……她要想得到皇位，当然得好好笼络这几个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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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0页

    聂昕唿出一口气，许久一言不发。


    「好了，现在其他的都不重要。」赫雅见鱼儿上钩，开始收线，「重要的是桑小姐的身份，还有她上大学的事！你觉得让她进宫跟着我，这个提议如何？」


    「如果你真的愿意让她进皇宫，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好的前程。」聂昕如实回答。


    赫雅故意皱眉头，「那桑小姐的婚约……」


    「她不会有婚约的！」聂昕声调不自觉的抬高几分。


    赫雅笑道：「我建议你还是先问清楚，要是她真有了人家，按着规矩，那是绝对不能在皇宫里工作的！」


    ……


    聂昕返回裁缝铺的时候正好是个大中午头。


    南洋靠近热带，烈日兇勐，要是这时候站在院子能被晒掉一层皮。


    赫雅左一个婚约，又一个老闆娘儿子，说的跟真的一样！


    导致聂昕这一路上极为不爽。


    再加上被大太阳一晒，原本的冷白皮都晒红了。那张为了出镜需要而被各种护肤品精心保护过的俊脸，此刻完全吃不消了，晒了两下就又红又疼，把聂昕难受的不得了。


    他坚持走到裁缝铺，本就心情不爽，又被晒了一路，现在一进门就见桑晴抱了件衣服在那认真缝补，给领口磨破的地方绣上一朵蔷薇花……


    聂昕顿时更不爽了。


    那衣服是个男款，她干嘛要绣蔷薇花？不知道蔷薇的花语是美好的爱情和思念吗！


    聂昕站到桑晴跟前，敲了敲桌子。


    桑晴一见他，立即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uncle！」


    「嗯。」聂昕绷着一张脸，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那件衣服。


    「是件……长袍啊？」他问，「你做的？」


    这是南洋的男人普遍穿的一种传统服饰，一般在正式场合用到。


    「不是！」桑晴笑起来比阳光还亮，「这不是件新衣服，是他以前穿过的。只是领口这边有点磨破了，我帮他缝补一下。」


    「他？」聂昕皱皱眉头，「哪位客人？」


    「不是客人，是阿梅姐的大儿子。」


    「你……」


    聂昕瞪大眼睛，赫雅那句「她有婚约了」忽然在他耳边嗡嗡作响。


    他，聂昕，为了她那张暂住证，生平第一次开口求人！


    为了给她一个难忘的花卉节，不惜厚着脸皮跟表妹借树林子和萤火虫！


    可她呢？


    竟然在他面前抱着别的男人的衣服，像个贤惠小媳妇似的给他缝缝补补！


    还他妈绣朵蔷薇花！


    聂昕心里那只醋缸子嘭的一声就炸了，整个心房瀰漫着一股酸味儿，一下子顶到嗓子眼。


    桑晴聚精会神在手中活计上，并没注意到他这丰富的内心戏。


    而等她注意到他神色变化的时候，局面已经有点失控了……


    「uncle？」她吓了一跳，「你，你这是干什么啊？！」


    此时她的uncle在她面前宽衣解带，直接把衬衫一脱，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


    他看着她的眼睛，直接大手一挥把扣子狠狠扯下来！


    桑晴倒抽一口凉气。


    「把这袍子放下。」他冷冷的，一字一顿，「先，给我缝！！」


    桑晴手一松，袍子放下了，却没有动他那件衬衫。


    这唱的哪一出？又受什么刺激了？


    桑晴看看他的衬衫，那是个高定品牌，要是扣子掉了，得找这个品牌专门负责缝补的人才行……


    桑晴正想着该怎么跟他解释，却一眼瞥见他小砖块似的八块腹肌。


    清晰的人鱼线顺着小腹向下，那一头藏在裤腰里，让人忍不住想拉开看看……


    她有些眼馋，花痴一样直勾勾盯着他，嘿嘿一笑。


    「uncle，你……你身材还真不错。」


    ？？聂昕往后退了一步，两只眼睛瞪的滚圆。


    这死丫头，还敢用眼睛占他便宜！


    「怎么，喜欢看？」他定定神，往她跟前走，胸肌几乎要贴到她娇俏的小脸蛋。


    「没关系，看吧。你uncle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桑晴小脸一红，心里小鹿乱撞。


    聂昕勾唇轻笑，对付女流氓就得用比她还流氓的办法。


    不过……他还真是挺喜欢看她对他耍流氓最后又耍不成的样子！


    「怎么了？」他嗓音低哑，微微俯身，「不是喜欢吗？好好看……」


    说着他大手扣住她后脑勺，稍一用力，她的脸就贴在了他的胸前。


    第501章 这点出息


    桑晴心脏狂跳。


    这香艷的场景……她快要流鼻血了好吗！


    她应该不是唯一hold不住的女人吧，换作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女人恐怕都hold不住！


    可是现在她应该做些什么？


    那胸肌腹肌人鱼线看起来真不错，要不然摸一下？


    反正已经距离这么近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哪能白白放过……


    她低垂着眼皮，努力使自己唿吸平稳，可越想平稳，唿吸就越急促，越想冷静，脸蛋就越红……


    她只能使劲儿闭上眼睛。


    心里像是有两只小怪兽在打架，打的天昏地暗。


    聂昕饶有趣味的看着小女孩那欲罢不能的样子，身体里勐然一股热意窜上来。


    他舔舔嘴唇，像静静等待猎物的猎人，静待她下一步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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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在她准备把咸猪手伸向男人火热的胸膛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桑晴吓了一跳，立即恢復了理智，触电似的把手缩了回来。


    聂昕也怔了怔，刚刚那股热意一下子变成了怒意，勐地转脸看向门口。


    「谁啊？！」


    「啊？这……」


    进来的人是朱阿梅。


    她一直在外头闲逛，可这大中午头的日头也毒辣了，她盘算着时间，觉得两人差不多该谈的都谈完了，这才赶紧回来躲躲这暑气。


    没想到一进门正好撞见这一幕。


    朱阿梅愣了一下，赶紧捂住眼睛，慌忙大喊：「没看见没看见！我啥都没看见啊！」


    桑晴的脸顿时羞的像只红苹果，勐地推开聂昕，跑了出去。


    跑到门口时她跟朱阿梅撞个满怀，两人推推搡搡一会儿才分开，尴尬对视，然后分头往不同的两个方向跑。


    只剩下聂昕呆愣在那间裁缝铺。


    「哎，桑晴……」


    可等他追出去，桑晴早就跑没了影。


    聂昕双手叉腰，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时候手机响起来，他这一肚子火刚好没地方撒，看着屏幕上那硕大的「霍知行」三个字，他接起来就是一通吼：


    「干什么啊？！」


    霍知行：「……」


    根据经验，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他欲求不满，坏了好事。


    霍知行笑了笑，「什么情况？这大白天的，你该不会……」


    「你有话快说！」聂昕不耐烦，「我还有通告要赶！」


    「你赶哪门子通告？自打你回到南洋，工作不是全都停了吗？」


    「霍知行！」


    听这咬牙切齿的调调，霍知行索性不跟他计较那么多。


    「我找你有正事。」


    「什么？」


    「帮我从中搭个线，」霍知行顿了一下，「我想见见赫晋。」


    ……


    聂昕烦归烦，但看在姜灿的面子上，还是帮霍知行约了一个时间。


    这阵子首相内阁都在大选，皇室虽然不参与政府选举，但事关南洋的政治前途，皇宫里也有的忙。


    赫晋作为老国王最欣赏的亲王之一，应该忙的分身乏术才对。


    聂昕以为他不会出来，可没想到他答应的特别痛快……


    聂昕皱皱眉头，心头有些疑惑。


    此时太阳渐渐西沉。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光着上半身在这裁缝铺坐了一下午。这一个下午来做衣服取衣服的人不多，那零散的几个，一见店里坐着这样一个人，都心里打小鼓。


    虽说长着一副好皮囊，可这脸太黑了，还光着个身子……


    不像什么正经人！


    于是聂昕以一己之力劝退本就不多的客人。


    那衬衫扣子都被他扯掉了，也没法穿。


    他嘆口气，把衬衫套上，没有扣子就把衬衫两角打个结系起来，若隐若现露出结实的胸膛。


    正准备离开，桑晴却进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碗玫瑰冰粉。


    她见了他的第一句话：「你怎么还在这？！」


    接着把冰粉往怀里藏了藏，说了第二句：「这个……这个是我的。」


    聂昕无语，忽然想到两个字：冤种。


    是啊，他一世英名风流倜傥，怎么偏偏碰上这么个冤种！


    桑晴低头想了想，他在这坐了一下午，肯定又热又渴，平时被人伺候惯了，他连杯水都不会自己倒。


    于是桑晴慢吞吞把冰粉放在桌上，又跑后面去拿了一只空碗过来，将冰粉掰出一半给他。


    「uncle，」她讨好的嘿嘿笑着，「你也吃！」


    聂昕瞥了一眼。


    那冰粉晶莹剔透，还能看到里面的玫瑰花瓣，凑近闻闻，有股淡淡花香。


    吃起来应该也清爽可口吧。


    这一看就是桑晴的手艺。


    聂昕咽了口唾沫，坐那没动。


    他忽然想起霍知行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件事。


    那时姜灿刚刚得知霍知行的真实身份，一时无法接受，与他分开一段时间，处处躲着他。可尽管她不跟他讲话，不搭理他，霍知行还是每天厚着脸皮跟在她身后。


    有一次他又跟着她，姜灿进了一家小饭店，点了碗馄饨，看看对面的他，又要了只空碗，把馄饨分给他一半让他吃。


    据霍知行的描述，他当时心里乐开了花，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聂昕听了之后面露鄙夷，轻嗤一声，送他四个字：「这点出息！」


    然而如今轮到他了……


    他不得不承认，刚才桑晴分他半碗冰粉的时候，他很想把送给霍知行那四个字，再还给自己。


    「uncle？」桑晴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怎么不吃啊？」


    聂昕清清嗓子，让她先吃。


    桑晴有些羞涩的一笑。


    中午从店里跑出去的一瞬间，她的心就像这碗玫瑰冰粉，甜的冒出了粉红泡泡。


    她喜欢他，从不敢宣之于口。


    可聂昕也喜欢她，这让她既幸福又担忧。


    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那个女亲王对聂昕的心思呢？或许女亲王的身份地位才能跟聂昕相配，而她终究只是他生命中的过客吧……


    「桑晴。」


    她耳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桑晴回过神，对上聂昕黑白分明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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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2页

    「uncle……怎么了？」


    「我有事问你。」


    「嗯。」


    「你……」聂昕犹豫一下，「你打算在南洋待多久拿到身份？」


    桑晴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当时你说过，有了暂住身份之后，只要在这里待够了十五年就能自动转成正式身份了，所以我……」


    「你真的要熬十五年？」聂昕眯了眯眼睛，「那如果有个机会，可以缩短这个年限，你要不要？」


    第502章 跟赫晋见面


    缩短？


    桑晴有些迷茫。


    聂昕凑近她，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不是跟你说过，王后很喜欢你做的衣服吗？如果有机会进皇宫做绣娘，你很快就会得到正式身份，而且能赚到更多的钱。」


    「如果有这个机会，你愿意吗？」


    桑晴仿佛感到天上一个大馅饼轰的一下砸在她头上。


    但人生这十八年的经歷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根据她那些见不得光的日子总结出的经验，越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越是危险的陷阱。


    王后见过的人才太多了，不至于非得把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留在宫中当绣娘。


    况且那个皇宫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她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不了解皇室什么样子，还没看过电视剧？


    那些人一个个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斗的天翻地覆。


    她可以适应复杂的环境，但不表示她喜欢！


    与那个金碧辉煌却又人心难测的地方相比，她宁可待在这小裁缝铺待够了十五年再说。


    桑晴皱皱眉头，自然而然想到上午来找聂昕的那位女亲王……


    让她进皇宫，八成就这女人的主意吧！她想干什么？


    管她想干什么，不跟她接触，她自然也对她干不了什么！


    于是桑晴淡定的吃了一口玫瑰冰粉，咽下去之后表情坚定的摇摇头。


    「我不愿意。」


    这个回答倒是让聂昕大喜过望！


    其实刚才这段时间聂昕的心一直提在嗓子眼，就怕这丫头为了得到身份什么都不顾，龙潭虎穴都敢闯。


    要是她真的答应进皇宫，他还非得拦着不可！


    赫雅能有什么好心思？他冷静下来之后，想了想赫雅那一通挑拨，越想越觉得问题很大。


    谨慎起见，他不同意桑晴进皇宫，但就算他分析了利弊，也难保将来赫雅不单独来找桑晴。


    所以他得先探探口风……


    没想到这丫头比他想的聪明多了！


    聂昕抿唇轻笑，这下他放心了，桑晴古灵精怪，任何事都能想的周全，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哦，」他不动声色，轻声问她，「为什么不愿意？」


    「就是觉得……好事一般轮不到我头上。」桑晴诚实的回答，「以前我那个邻居吉普赛奶奶说过，跑得越快摔的越疼。所以我还是按部就班比较好一点。」


    「嗯，真不错！」聂昕难掩喜悦之色，「是我想要的答案！」


    「什么？」


    「告诉你！以后无论谁来找你，让你进宫什么的，都别理她！」


    「总之就一句话！」聂昕一拍桌子，整个人几乎压在桑晴面前，「不许进皇宫！」


    「听明白没有？」


    桑晴看着他的眼睛，他深色眼瞳中，全是她的身影。


    她的小脸悄悄发起烧来。


    「哦，听明白了……」她小声说。


    「嗯，这就对了！」


    聂昕很满意，抬手揉揉她的发。


    ……


    霍知行跟赫晋见面的地方，在市中心一处僻静的咖啡馆。


    这是赫晋常来的地方，他喜欢这里幽静又有情调的氛围，而且这里的咖啡豆是从金夏沙空运而来。


    来之前他特意让人清了场，布置的简洁庄重。


    他知道，霍知行不喜欢太花哨的东西。


    赫晋提前十五分钟到，不时看看墙上的钟，总觉得今天时间过的特别慢。


    他垂眸一笑，两手握着咖啡杯，白皙修长的手指不停在杯沿敲打。


    不一会儿随从来报：「殿下，霍先生到了。」


    赫晋动作一僵，屏住唿吸，静静看着他从门口走进来。


    霍知行身姿挺拔，走路带风，一举一动都透着名门望族百年积淀的气质和素养。


    并且他身上有股君临天下般的强大气场。


    赫晋起身，微笑，此刻仿佛全世界的光都打在霍知行身上了。


    「殿下，您怎么了？」一旁随从小声提醒，「霍先生在向您行礼呢！」


    赫晋勐然回过神，有些紧张的扯扯嘴角，让他不必多礼。


    霍知行坐在他对面，眸色深沉，稜角分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霍先生。」赫晋温声道，「好久不见。」


    霍知行一怔，轻笑着说：「也不算很久吧，距离上次殿下来我家喝茶，好像也就过了一个月。」


    赫晋点点头。


    他说的「好久不见」，实际上是「终于见到了」。


    而这么多年过去，霍知行似乎变化不大。


    还是高冷，生人勿进，眼中的光泽如同暗夜里独行的勐兽。


    可他对姜灿就全然是另外一副面孔呢……


    赫晋笑笑，若说他羡慕过谁，姜灿还是第一个。


    「殿下，」霍知行喝了一口咖啡，沉声道，「最近我太太去皇宫比较频繁，听说都是殿下在照顾，辛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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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晋摇摇头，「举手之劳而已。」


    「对您来说是举手之劳，可对我来说，我是感激不尽的！」


    「我知道皇宫那个地方，表面一团和气，实际暗潮汹涌。我太太那人心思单纯，或许哪句话说不对就能得罪人，有您照顾着她，我放心多了。」


    霍知行一字一顿，尤其在「我太太」三个字上，咬的特别重。


    他面上客气，实则句句暗示赫晋对姜灿的「照顾」，太多了……


    然而赫晋误解了他的意思，还在为自己能为他和姜灿做了点事而高兴，急忙说道：「霍先生，我很愿意照顾她！」


    「是吗？」霍知行不光脸色变了，声调也变了，「殿下……很愿意『照顾』别人的太太？」


    空气瞬间凝固，气氛有些尴尬。


    赫晋身旁的随从一个劲儿的咳嗽，用眼神提醒他——霍三爷脸色已经不对了！


    愣了几秒钟之后，赫晋才明白过来，又连忙改口：


    「不不不，我不愿意照顾她！」


    霍知行看他一眼，一声冷笑。


    「霍先生，你别误会。」赫晋诚恳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请你相信，我对霍太太从没有过非分之想！」


    「而且我……」赫晋声音渐低，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笑，「我也不敢啊……」


    第503章 见不得光的心意


    霍知行皱了皱眉，这样的赫晋在他看来，多少有点奇怪。


    没有非分之想就说没有，什么叫「也不敢」？


    说话就说话，又是低头又是抿唇轻笑，什么意思？


    霍知行自认是阅人无数，可今天看到赫晋，才觉得世界上还是有他看不透的人。


    沉默片刻，他低声说道：「殿下之前问过我还认不认得你，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想起来。」


    「没关系。」赫晋自始至终脸上都挂着温和的笑，「都是上学时候的事了，你忘了也正常。」


    「殿下……也在沃顿念过书？」


    「是。」赫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大拇指轻轻搓着，「只不过那时候我成绩不好，你肯定没注意过我。」


    但他的恩情，他愿意用一生去报…… 免费看小说,广播剧.加v信：juhua1000 朋友圈更新


    霍知行点点头，疑团算是解开了一半。原来两人是校友，所以赫晋见他第二面的时候才会那样问他。


    只是他念书的时候并不怎么跟人来往……


    霍知行眉头一紧，提起声音问道：「殿下该不会认错人了吧？我还有个弟弟叫霍知书，他在学校里非常活跃，殿下是不是……」


    「我怎么会认错呢。」赫晋摇头，目光多了几分深意，「我认识的，是霍家三少爷霍知行，除非你不承认自己这个身份！」


    霍知行沉思一下，接着说道：「那既然是老相识，我就有话直说了。」


    赫晋一听他要说话，立即坐直。


    霍知行脸色还是有些僵，神情严肃，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


    「其实殿下不必刻意给我太太那么多的『照顾』。她虽然单纯善良，但绝对不软弱，更不笨！」


    「再说，」霍知行看他一眼，「她有我的照顾，已经足够了！」


    「殿下，我这样说，您能明白吗？」


    赫晋嵴背绷直，脸上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


    从学校里毕业后，他设想过很多跟霍知行再度重逢的场景，只是唯独少了今天这一种——霍知行因为他对他太太过分的照顾而来兴师问罪。


    赫晋哑然失笑，心口像塞了黄连，微微泛着苦涩。


    他照顾姜灿，都是因为他啊……


    不光是姜灿，还有聂昕，还有尹家，甚至还有那个未曾谋面的桑晴……他都会好好照顾。


    因为他们都是跟他有关的人啊。


    但是这份心意，他永远不能宣之于口。


    他不想给霍知行徒增困扰。


    他看的出来，霍知行跟姜灿在一起时是发自内心的幸福，所以他也一样感到幸福。


    他的心意见不得光，可他愿意把光带给他们。


    他也愿意跟霍知行一起去保护他的妻儿……


    赫晋脖颈僵硬的点点头，使劲儿扯了扯嘴角，看着他的眼睛：「霍先生这么说，我真是无地自容。我对霍太太没有任何想法，您大可以放心。」


    「好。」霍知行干脆利落的起身，唇角轻勾，「话都说开了，这咖啡也没有继续喝的必要了！」


    说完他行过礼，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就在那一刻，赫晋也勐地起身，忽然大喊一声：「霍知行，你……你没生我气吧？」


    霍知行脚步顿住，眸底浮上疑惑。


    他转身看了看赫晋，这人不像个威严的亲王，倒像个犯了错的小媳妇站在原地，两只手交在一起不停的搓。


    「殿下……是什么意思？」霍知行眸色暗沉。


    「我，」赫晋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就是希望你别生我气，没别的意思。」


    霍知行眯了眯眼睛，身上那股压迫感，让赫晋的随从也不由得往后一退，拽了拽赫晋的衣袖。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随从小声提醒。


    赫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确实有点失态了。


    他随即直起身子，又恢復一个亲王应该有的模样。


    霍知行瞥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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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上聂昕的电话打来，他正好想吐槽两句：「你真的跟赫晋亲王是髮小？你这什么眼光啊！」


    「妹夫，劝你这种话还是少说，当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听了去！」聂昕正晃晃悠悠的试领带。


    听说今天那个朱阿梅的三个儿子都要回家吃饭，他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


    「听去就听去！能把我怎么样？」霍知行满不在乎，「我是你们南洋的女婿，又不是奴隶！」


    「是，您老是女婿，是上门女婿！」


    「聂昕！」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聂昕笑够了才问他，「我们赫晋亲王怎么惹到你了？」


    霍知行想了想，其实整个见面的过程，赫晋一直温文有礼，对他客气恭敬，确实有皇室风范。


    要说惹到……似乎真没有。


    霍知行轻轻嘆口气，沉声道：「我最见不得一个大男人轻声细语的样子！」


    聂昕不说话了，握着电话的手指也紧了一下。


    「那个，妹夫……」半晌，他支吾着说，「其实有些事，你也不能光凭表面判断。人无完人嘛！赫晋……是有点娘娘腔，但这不影响他是个好人，如果将来他登上皇位，对南洋有益无害的。」


    霍知行应付了几句，眼看车开到家门口了，他赶忙挂了电话。


    此时接近傍晚，暑气渐渐消退，是一天里最舒服的时候。


    他一进院子，就看见草坪上铺了一张大毯子，姜灿正抱着儿子在上面玩。


    旁边还有个大水桶，儿子应该是刚洗完澡。


    霍知行笑起来，快步朝他们娘俩走去。


    姜灿一见他，拉起小君誉的小手向他打招唿，「宝贝快看，爸爸回来啦！」


    小君誉嘴巴张大，一颗牙都没有，咯咯咯笑个不停。


    霍知行勐地抱起儿子举高高，他力气大，动作也大，一下子抛上去，一下子接住，把儿子逗得一直叫唤。


    姜灿吓得不轻，急忙阻止亲爹这种危险行为，一把将孩子抢了过来自己抱着。


    「老婆，我……我跟儿子亲近一下都不行？」大男人委委屈屈，「你看他刚才笑的多开心啊！」


    「那叫开心？」姜灿瞪他一眼，「他这么小，根本不知道危险，以为你跟他玩他才笑的！」


    霍知行满脸讨好：「我动作很轻，怎么会让儿子危险？」


    「我看网上说了，爸爸带孩子都是活着就行。反正没有危险的时候，爸爸就是最大的危险！所以……」她撅撅小嘴，「以后你还是别碰我儿子！」


    第504章 还欠你一个婚礼


    「啊？」这下轮到霍知行吓白了脸，「不要啊！」


    「老婆，你要把我们父子生生分离？」


    「我保证！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举了，行不行？」


    再也……不举？


    姜灿转转眼睛，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无论霍知行在外面多么气场十足，冷静自持，回到家总会出这种语无伦次的错。


    「行。」姜灿慢悠悠调侃他，「以后要是再敢这么举儿子，你就永远不举！」


    「你……」


    霍知行眼睛瞪的滚圆。


    不过小君誉很给面子，两只小胖手扑腾着要他抱，估计是还想体会一下刚才飞起来的感觉。


    霍知行坏坏一笑，当儿子面就不跟这小女人计较了。


    等晚上回房之后……


    「你想什么呢？」


    霍知行急忙收回那些旖旎的念头，「哦，没什么！」


    「喏，儿子给你抱！」姜灿皱皱眉。


    霍知行一愣，接过儿子，可眼睛一直盯在老婆脸上。


    神色不对啊，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


    「老婆，怎么了？」


    姜灿没搭理他，眼中有些幽怨：「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我天天照顾他，管他吃管他喝，你只是抱他举了两次高，他竟然要跟你不跟我！」


    霍知行笑起来，原来是为了儿子吃醋了！


    若放在从前，姜灿绝不会为了这点小事闹别扭。


    可他早就做过功课，孕产妇情绪波动本就比一般人厉害，尤其生完孩子之后，刚刚转型成为新手妈妈，肯定有各种心理上的不适应。


    再加上荷尔蒙分泌的原因，遇事很容易钻牛角尖。


    有些产妇就是带孩子劳累，还有家人的不理解，患上了可怕的产后抑郁症。


    霍知行看着她轻轻一笑，先把小君誉交给保姆，然后搂紧自家媳妇，和她一起看天边的云霞。


    夏日的晚风拂过鬓角，空气里带着花果香甜的气息。


    姜灿的心情渐渐平静很多。


    她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生完孩子，整个人的情绪就好像坐过山车似的忽上忽下。


    有时看着儿子的小脸浑身充满力量，有时成夜成夜睡不着，坐在床边，满脑子都是自己不是个合格的妈妈这种负能量……


    有时一点小事都能触到她敏感的神经，就像刚才。


    「老公……」平静下来，姜灿感到很抱歉，「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特别招人烦？」


    「怎么会？」霍知行轻吻她的髮丝，眼中都是欣赏，「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


    「我知道，我最近脾气越来越差……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怎么办？」


    「控制不住就别控制，」霍知行心疼的看着她，拍拍自己胸膛，「要老公干嘛用的？不就是让你撒气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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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忘了？霍先生是霍太太的专用沙袋，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姜灿红着眼圈，一下子笑出来，撒娇的扑进他怀里。


    霍知行轻抚她的长髮，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道：「没关系的……我知道这个阶段很难，但无论多难，都有老公陪你。」


    姜灿抬起水灵灵的大眼睛，轻声问他：「万一陪烦了呢？」


    霍知行摸摸她的脸，神色认真而宠溺。


    「生孩子的痛苦我让你一个人承受了，这是我永远欠着你的。所以其他的事，我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老公……」


    姜灿紧紧抱住他，眼泪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霍知行帮她擦掉泪珠，低声笑道：「这就感动了？」


    「嗯……」


    「真是个小傻瓜！」霍知行揉揉她的发。


    晚霞染红了天空，倦鸟也要归巢，暮色很快就要降临。


    而霍知行握着她的手，郑重说出心底酝酿已久的一个想法：


    「灿灿，我们在这里举行婚礼好不好？」


    「什么？」姜灿一怔。


    「我说，儿子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可我还欠着你一个婚礼！」他笑道，「就在南洋给你补上，好吗？」


    ……


    赫晋在那个咖啡馆一直坐到天黑。


    清场的时间到了，老闆也从外面赶了回来，本打算晚上继续营业，可一看到门口依然有皇家侍卫把守，便不敢再往里走了。


    赫晋呆呆的望着霍知行坐过的位子，轻轻笑起来。


    小时候的他安静乖巧，长得又白又漂亮，若放在民间绝对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但放在皇室，他显得格格不入。


    就因为他像个女孩子，让老亲王很是恼火，认为他是整个皇族的羞耻，赫氏一族从来没出现过他这样的怪物！


    上中学的时候他来到大洋彼岸，却依然没能逃过父亲的监控。老亲王没经过他同意就给他报了名去学拳击，还让人专门盯着他，如果他不去，就切断他所有的生活来源。


    赫晋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这件「能增强他男子气概」的事。


    每天无休无止的高强度训练对他来说是一场噩梦。


    然而霍知行，是这场噩梦里唯一的温暖。


    ……


    赫晋喝了一口咖啡，那些羞辱嘲讽的话，又在耳边变得异常清晰起来——


    「打死他！」


    「死娘娘腔，你有什么脸跟我们站在一个拳台上？」


    「听说你还是个皇室成员？我就打你了，怎么样？你他妈还手啊！」


    「抱歉，我们m国可没有皇室啊！哈哈哈……打死他打死他！」


    赫晋心头一颤，恍惚间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拳台，四周都是铁网，鲜血四溅。拳台上那几个黑人白人像野兽一样兴奋，他们围着的那个少年，已经被打的爬不起来了。


    少年又呕出了一口血，凭着最后一丝求生意志爬到铁网边，想找到出口。


    那些人狰狞的笑着，像猫耍老鼠一样看着他做垂死挣扎。


    少年绝望了，脸上血水混着泪水，每一口唿吸都像针扎进肺里那么疼。


    他感受到那些捶在他身上的拳头，他已经疼的麻木，感觉自己很快就要死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准备等死的那一刻，有个凛冽的声音闯进他的世界：


    「你们是想在这里闹出人命，然后等着校方给你们家长寄退学通知书、再等着法院给你们寄传票吗？！」


    第505章 交易


    那个声音像一道光穿透赫晋生命里的阴霾。


    他不记得那几个黑人白人是怎么被打的跪地求饶，又是以怎样卑微的姿态在他面前道歉的。


    他只记得那是从小到大唯一被人保护的一次。


    那个如太阳神一般从天而降的勇士，给了他希望和温暖。


    「你还好吧？」赫晋被他扶起来，「我叫霍知行，是拳击队的队长。」


    「霍知行……」


    他呆呆的看着这张稜角分明的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赫晋勐然睁开双眼，嵴背一阵凉意。


    他望着眼前的空咖啡杯，嘴角一抹苦笑。


    喝了这么多咖啡，怎么也能睡着呢？还做了那样一个梦……


    赫晋正准备起身离开，随从忽然碰了碰他，眼睛盯着门口的方向。


    「什么事？」赫晋看过去，微微一怔。


    只见赫雅面带微笑，款款从门口进来。


    她倒是不客气，直接坐在赫晋对面的沙发上，说自己没吃晚饭，点了一盘白松露。


    赫晋看着她，一言不发。


    赫雅顿了顿，唇角轻勾，让随从都退下，现在偌大的店里只剩了他们姐弟二人。


    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了。


    「你见过霍知行了？」


    赫晋一愣，把头扭到一边。


    赫雅笑起来，眼尖的她从一进门就知道，这个傻弟弟又在害单相思。


    「真是可惜啊！」赫雅把白松露送进嘴里，细嚼慢咽，「你喜欢人家，可人家已经有老婆孩子了，而且根本不记得你！」


    「我从没想要他记得我。」赫晋说的慢条斯理，「况且……姐姐你喜欢的那个人，好像也不喜欢你啊！」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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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6页

    赫雅愤怒的瞪他一眼。


    赫晋却低头轻笑，悠闲的拿了一块盘子里的小松饼。


    赫雅把刀叉一扔，目光逐渐变得阴冷暗沉。


    这些日子内阁大选，皇室主要负责礼仪和外交方面的各项事宜。从前这些事都是老国王亲力亲为，然而最近，赫晋的面孔频繁出现在南洋皇室与各国外交使节见面的重大场合上。


    在所有封了亲王的皇室子弟中，赫晋是第一人。


    老国王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赫雅的双手紧紧攥住，骨节泛白。


    在她两岁的时候，母亲生了这个弟弟。生产过程很惨烈，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下来，又碰到所有医生都不愿碰到的噩梦——羊水栓塞。


    就在一瞬间，这对姐弟失去了母亲，老亲王也失去了挚爱的妻子。


    于是老亲王对赫晋心里一直有个疙瘩，再加上赫晋越长越像个女孩子，更增添了他对他的厌恶。


    赫雅也在耳濡目染之下，跟父亲一起仇视弟弟。


    两年前老亲王去世，现任国王将姐弟俩接到皇宫，封为亲王。从那一刻起，赫雅就把赫晋当成了登上王位的头号障碍。


    却不曾想过，在这大皇宫里，只有赫晋才是跟她一母同胞的亲人。


    而依着现在的情势……赫晋要先她一步登上这皇位了！


    赫雅咬了咬嘴唇，寒凉的目光里又增添了对他的几分恨意。


    「呵，弟弟你用不着幸灾乐祸。」她冷笑，「我早晚会得到聂昕，可你永远得不到霍知行！」


    「我从没想过要得到他。」赫晋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我只想他幸福。」


    「好，你高尚，你伟大！」赫雅阴阳怪气，「我倒要看看，如果他知道了你的心意，他还能不能幸福的起来！」


    「姐姐！你……」赫晋蹭的站起来，拳头紧握，额头上青筋暴突。


    赫雅得意洋洋，她知道这是赫晋的底线，但她才不怕！


    该怕的是赫晋！


    她勾唇，一手搭在弟弟肩膀，让他坐下，尖细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挑衅和嘲讽：


    「我可爱的弟弟，怎么一说这事你就急了？」


    「放心吧，姐姐的嘴巴很严，不会给你宣扬出去的！不过……姐姐这人从小有个毛病，你也应该知道……就是我看上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拿走！」


    「如果有人拿走了，我一着急，或许就口不择言的昭告天下，南洋未来受人尊敬爱戴的君主，其实是个内心骯脏不堪的怪物！」


    赫晋脸色一变，睁大眼睛看着她，嘴唇微微发抖。


    他不担心天下人怎么看他，他只怕给霍知行和姜灿带来麻烦。


    赫雅双手环抱胸前，畅快的笑声像把尖刀，狠狠划破这间小小的咖啡馆。


    她看到赫晋越发苍白的脸色，额头泌出的汗珠，微微抖动的双肩。


    她得意极了，盛气凌人的看着他。


    紧接着她就听到赫晋颤抖着声音，说出她想听的那句话：「姐姐，未来的君主是你，我不会跟你争的。」


    赫雅嵴背一直，眼珠转了转，不动声色。「你要我怎么相信你说的？」


    「下个星期叔父要为尹董事长授爵位，表彰他在医药界的突出贡献，到时也有很多外国使节出席。」


    「姐姐放心，明天开始我就『抱病』，『病情』会持续一个星期，授爵仪式之前的大小事务以及出席事宜，都由姐姐来做主吧。」


    赫雅冷哼一声：「只有一个授爵仪式是这样吗？」


    赫晋看着她，一字一顿：「以后所有，都是这样。」


    「很好！」


    赫雅满意的笑起来。


    她认为弟弟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真的说出去了，是整个皇室的耻辱。赫晋永远不会拿皇族名誉开玩笑，所以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照做。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赫晋心里，什么名誉都抵不过霍知行和姜灿的名誉，什么荣耀都不及霍知行和姜灿安静幸福的生活。


    「姐姐，这样可以了吗？」


    「嗯，可以。」赫雅拍拍他的脸，「说到底还是要靠自己的亲弟弟啊！换了别人，恐怕没有这么痛快的答应！」


    「姐，」赫晋别开脸，眉心轻皱，「我早就说过我不想跟你争皇位，所以也请你信守承诺。」


    「承诺？什么承诺？」


    「姐！」


    「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看你，脸都气红了。」赫雅心情很不错，「放心吧，只要你让姐姐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个秘密就烂在我肚子里，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赫晋长长吐出一口气，沉声道：「这段时间我会找机会跟叔父讲，我不适合做一国的君主，让他考虑别人。」


    「不错。」赫雅勾唇，目光有些复杂，「但是阿晋，姐姐想要的东西可不只有皇位，还有聂昕呢！」


    第506章 他去过曼城


    赫晋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宫殿，浑身力气像是被人抽走，软塌塌的往沙发里一陷。


    他耳边响起赫雅的话：「帮我除掉桑晴！等我坐上皇位，跟聂昕结婚，我保证，你那个秘密永远是个秘密！而且我还可以给尹家更好的待遇……霍知行不是有个儿子吗？是尹董事长的小外孙，我可以授他爵位，让他成为整个南洋最风光的孩子！」


    赫晋使劲儿捏捏眉心，抬眼看到桌上水晶盘，里面的水果没有他喜欢吃的菠萝，他一气之下摔了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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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7页

    所有侍从都惊呆了，怔在一旁大气不敢喘。


    晋亲王平时性格温和，待人也宽厚体贴，大皇宫里很多侍从都挤破了脑袋想留在他身边。


    可今天他竟然一反常态的发脾气了……


    赫晋深吸一口气，烦透了，拽过长袍披在身上就跑了出去。


    他开出自己的跑车，不准任何人跟着，跑车油门踩的轰轰响，在寂静的盘山公路上风驰电掣。


    赫晋漫无目的的开着，先到了尹氏庄园南边，霍知行和姜灿住的那栋小别墅周围。屋子里灯火通明，不时传来笑声，他看了一会儿，心情似乎好了一些，也轻轻勾了勾唇。


    但他不想给霍知行带来困扰，就悄悄离开了。


    然后不知不觉来到聂昕向他提过好几次的那条老街。


    这个时间老街上依然热闹，都是些小商贩，街两旁门口霓虹闪耀，许多店家后面都种着棕榈树，树叶随风摇摆，配上五颜六色的灯光，极具南洋特色。


    赫晋把车子停的很远，徒步在这条街上，感受着人流中摩肩接踵的气氛。他尝了小吃，买了香料，还看上一件袍子——只是这袍子的价格在他眼中，有点不值。


    小贩卖力的吆喝：「先生，我们这衣服绣工都是一流的！你这个价钱买到是赚了！」


    赫晋微微一笑，连线头都没藏起来，还敢叫一流的绣工？


    他摆摆手，明确告诉店家自己还想再转转，这时却被一个清甜的声音叫住：「先生，要不要来我们店里看看呀？」


    赫晋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美到过分的脸。


    明眸善睐，粉雕玉琢，站在人堆里十分扎眼，尤其那头栗色长髮。


    这很符合赫晋的审美。


    他就欣赏这种干净漂亮又带着灵气的女孩子。


    「先生，来看一看啊！我们店里的东西都是精品，刚才那人说他的绣工一流，我看简直是吹牛！」


    赫晋怔了一下，噗嗤笑出来。「诋毁竞争对手，这可不好。」


    「我说的是实话！不信你看我的……」


    她拿出另一件男士长袍，赫晋只觉得眼前一亮。


    无论款式配色还是绣工，都堪称精品，可以跟皇宫里的绣娘媲美了。


    「怎么样？好看吧？不过我的东西好，价格也贵哦！」


    赫晋皱皱眉头，不由得多看她几眼，越看越觉得这应该是个熟人……


    「你叫什么名字？」


    「嗯？」


    「你……」赫晋犹豫一下，「你是桑晴吗？」


    桑晴吓了一跳，从前在曼城那种惊弓之鸟的状态，让她对能喊出她名字的陌生人有种本能的抗拒。


    「你是谁？」她睁大眼睛，「我……我不是黑户，我有暂住证明的！十五年之后我还会有身份，我……」


    「我知道。」赫晋温和的笑着，「你别怕，我是赫晋。你的暂住证明还是我帮你办的！」


    桑晴大脑一片空白。


    「真没想到，能在这碰上你！聂昕呢？」


    桑晴回过神，指了指店铺后面。那边是老闆娘的家，里面隐隐传来喝酒划拳声和欢唿声……


    「uncle跟阿梅姐还有她的三个儿子一起吃饭呢，我就先来看着店。」


    赫晋一脸问号，他认识的聂昕，竟然还会划拳？


    真不可思议！


    桑晴赶忙请他来店里坐，又舀了碗她自己做的玫瑰冰粉。


    赫晋很客气，两人闲聊一会儿，没想到共同话题还挺多。赫晋说自己去过曼城，是很多年前跟着叔父一起去的。


    桑晴轻笑：「是跟着国王出访吗？」


    「嗯……好像不是。」赫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其实他对那件事印象很模煳了，当时也没有人告诉他老国王去曼城到底是要干什么。


    只记得叔父在某条街上，从头逛到尾，又从尾逛到头，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赫晋轻嘆一声，揉揉疼痛的太阳穴。


    「殿下，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桑晴关切的看着他。


    赫晋笑了笑，「我没事。」


    「我看……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桑晴在察言观色方面，一看一个准。


    赫晋只好承认，他今晚上确实是带着满肚子心事出来。但至今心事是什么，他没具体说。


    桑晴托着小脸，大眼睛里都是不解。


    「没想到你们皇室的人也会有烦恼？」


    「皇室的人，也是人啊！」赫晋温声道，「皇室的烦恼不比民间少，只不过人前显贵，人后受罪罢了。」


    桑晴转转眼睛，咧嘴一笑，「是不是有人跟你争皇位啊？」


    「这个……」赫晋耸耸肩，「算是吧。」


    「那结果怎么样？你是不是输了？」


    赫晋被她弄的啼笑皆非。


    「也不算输，其实我本来就不想争。可那个人的手上有我的秘密，还有……她让我除掉一个人。」


    「什么？！」桑晴心脏都提起来了。


    赫晋轻笑，如果这丫头知道他要除掉的是她，能不能跳起来？


    「我不想这么做。」他继续说，「但是……」


    「但是你不做，那人就要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了？」


    赫晋一怔，还真是个冰雪聪明的女孩。


    他点点头，问她：「你说，下一步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退让，才能让她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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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退让呢？」桑晴看着他，「你不是已经无路可退了吗？」


    「这……」


    「既然怎么做都不能让那人满意，那就别勉强自己！」


    桑晴的眼睛像两湾清泉，里面藏着动人的光辉。


    「殿下，以前我的吉普赛邻居教过我，退让只会让对方更嚣张，你奋起反击才是唯一的真理！」


    「不过……」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以前我们一遇到警察，哪有反击的？都跑的比兔子快！」


    吉普赛人？


    赫晋皱眉紧拧，他依稀记得，老国王带着他去曼城那一次，那条街附近，好像就住了不少吉普赛人……


    「殿下？」桑晴看着赫晋出神的样子，有些担心的拿手在他眼前晃晃，「殿下，你还好吧？」


    第507章 醉了还是没醉


    「哦，没什么。」聂昕回过神，「你继续说。」


    桑晴笑了笑：「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反正就一句话——嗯，也是我刚学的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那……人若犯我呢？」


    「斩草除根咯！」


    聂昕看着她的笑容，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连一个女孩子都懂的道理，他竟然要纠结那么久？


    从小到大他没有得到过多少家人的疼爱，赫雅虽然是姐姐，却把他视作眼中钉，而他也在家人一遍遍洗脑下，真的认为是自己剋死了母亲。


    他一直惯着赫雅，可又得到了什么？


    只会让她得寸进尺！


    桑晴看他发愣的样子，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殿下，你……你别笑话我啊！我头髮长见识短，说的不对，你多多包涵！」


    「我认为你说的非常正确。」赫晋神情认真，微微一笑，自言自语般的说：「一味的退让没有用，我只有得到皇位，才能让坏人不再作恶，才能……更好的保护你们。」


    「你说什么？」


    「我说，」赫晋转脸看她，「我会是这个国家未来的君王！」


    这下轮到桑晴发呆了。


    这亲王刚进来的时候满腹心事，现在又容光焕发了……男人真是善变的动物啊！


    「谁……谁是君王？」这时门口传来一个醉醺醺声音。


    紧接着「咣」的一声，桑晴吓了一跳，往门口看去，是喝多了的聂昕一头撞在了门框上。


    「uncle！」


    桑晴急忙去扶他。


    聂昕的脸通红，走路摇摇晃晃，眼神都不聚焦了，看着桑晴露出痴笑。


    「谁，谁要当国王了？这个人？」聂昕指着赫晋。


    赫晋皱了皱眉，捂着鼻子，「怎么喝这么多？」


    聂昕一个酒嗝打上来，差点把赫晋熏吐。


    「桑晴，这，这谁啊？」他踉跄着走到桌边，端起桌上的透明玻璃碗，「这不……这不是你给我做的玫瑰冰粉吗？」


    「uncle，我还是先给你倒杯蜂蜜水吧！」


    聂昕又像提小猫后颈那样一把将桑晴提过来，捶胸顿足的大吼：「我的冰粉！我的！你这死丫头，你敢给别的男人吃！」


    赫晋翻了个白眼，对他掩饰不住的嫌弃。


    「桑晴……」聂昕垂着脑袋，嘟嘟囔囔，「我，我把他们都喝趴下了……嘿嘿，别看你那个阿梅姐有三个儿子，都不如我！嘿嘿……」


    「什么？」桑晴瞪大眼睛。


    这时门口又有动静。


    她寻声看过去，只见朱阿梅带着三个儿子站在那，母子四人脸色微红，但很明显，他们并没喝多。


    朱阿梅无奈的摇摇头，哭笑不得：「阿晴，你这男朋友酒量不行，还就爱逞能，非得把我们喝趴下不可！你看看，到头来他自己成这样了！要不是我们娘儿几个装醉，他还不下桌呢！哎，按说我们南洋人都是酒罐子里泡大的，他怎么这么弱啊！」


    「阿梅姐，真是……真是不好意思。」桑晴挤出一个苦笑。


    「不用不好意思，你今晚别看店了，好好照顾他要紧！」


    朱阿梅让儿子们进来，吩咐他们打扫房间，整理货架。


    聂昕一手搭在桑晴肩上，整个人往她身上靠。桑晴体格娇小，扛着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实在力不从心。


    赫晋帮她一起把聂昕扶到门外。


    「将军府太远，他应该不会去。」赫晋看看桑晴，「你知不知道他还有哪处私人宅邸？」


    桑晴迷茫的摇摇头。


    「那你家离这近吗？」


    桑晴为难：「我家离这里不远，但拖着他，这段路也够不好走的了！」


    赫晋想了想，打电话让人把他的私人房车开来。


    桑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种超豪华的房车，眼睛顿时一亮。房车内部空间很大，所有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她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哪是房车，分明是把总统套房搬来了！


    「暂时委屈你俩在房车上将就一晚了。」赫晋温和的笑笑，「得让聂昕先找个地方休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便捷的办法。」


    桑晴感激的看看他。


    把聂昕弄到车里，赫晋关上了车门。


    此时偌大的空间，只剩了桑晴和她的uncle。


    聂昕躺在床上，睡的很熟。桑晴就守在他身边，月色透过窗棂跳在她身上，映出她满脸的幸福。


    她第一次知道uncle睡姿这么难看。本就手长腿长的，一睡起来四仰八叉，把整张床都占了，还张着嘴打着巨响的唿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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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笑了笑，小手不由自主的触上他脸庞。


    「一起吃个饭而已，你至于跟他们拼酒吗？」


    这时聂昕动了动身子，嘴巴吧唧了几下，桑晴吓得赶忙缩回手。


    聂昕含混不清的说梦话：「喝……继续喝！桑晴，我……我把他们都喝倒，我看谁敢再打你主意……」


    桑晴一愣，嘴边忽然尝到一抹咸涩的东西。


    「你放心吧，没人敢打我主意。」她一边掉眼泪一边笑，「知道为什么吗？」


    聂昕打了一个又长又响的唿噜。


    桑晴笑起来，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两枚戒指。


    说那是戒指不太准确，算是两个银环。材料做工都不算太精緻，就是在那条街上买的，也就几顿早饭钱。


    对于为了省钱一向不吃早饭的桑晴来说，这两个银环不便宜。


    「我一直把它们装在身上。」她轻声道，「我一直……告诉别人，我有未婚夫。这戒指就是我未婚夫给我的。」


    「现在我给你戴上，好不好？」


    桑晴拿过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在男人中是非常好看的。


    这银环有些廉价，大概配不上这么高贵的手……


    桑晴咬咬嘴唇，在将要把戒指套上去的一瞬间，又开始犯怂了。


    「算了算了，不给你！」她抹抹眼泪，强颜欢笑，「呵，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在你喝醉的时候占你便宜呢！我是正人君子，绝对不趁人之危！」


    说着她想把两个银环收好。


    然而就在这时聂昕又翻了个身，他那只手好巧不巧的偏偏打了她一下，把她手里的戒指打落在床上。


    然后他一巴掌精准投射，压住那只戒指。


    「嗯……我摸到什么了……」他含含煳煳的说着，「老闆娘，三位公子，我摸到宝了……哈哈，咱们继续喝，继续喝啊……」


    「喂，uncle！」桑晴眼睛瞪大，正要去抢。


    谁知聂昕这傢伙把戒指放在手里左摸摸右搓搓，紧接着像叩齿轮一样精确，把戒指套在自己无名指上！


    「哎哟，这什么东西……套住了……」


    桑晴屏住唿吸，不敢说话，眼中掠过一丝狐疑。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醉了还是没醉啊？


    第508章 南洋婚礼


    桑晴嵴背僵直的坐在那里，眼睛直勾勾盯着聂昕。


    男人半晌没动静，睡的死沉。


    桑晴推他几次，直到最后一次她确认一切都是巧合，这人是真睡熟了。


    于是她蹑手蹑脚的靠近想要把戒指取下来。


    然而偏在这时，聂昕勐地翻身背对着她！


    戴戒指的那只手被他死死压在下面！


    桑晴功亏一篑，盯着他的后背只想打人！


    可她不知道，此时背对着她的uncle，笑成了一朵灿烂的太阳花。


    ……


    赫晋一直站在离房车不远的地方。


    随从劝他回去：「殿下，昕少爷这边有司机有侍卫，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您大可以放心！现在……很快就要到皇宫宵禁的时间了，您看……」


    「阿速，你跟我多少年了？」赫晋忽然发问。


    那个叫阿速的随从一头雾水。


    不是回答不上来，而是奇怪为什么要这样问。明明从会走路的时候起，他就一直跟着这位亲王了啊！


    他不敢保证自己是这个世界上跟赫晋最亲近的人，但他有自信排在前三。


    「殿下，您怎么了？」


    「没事。」赫晋轻轻笑着，「我记得你原本不叫阿速，这个名字是我给你起的。因为你不光跑的速度快，消息也特别灵通，不管是官方的还是小道的，你总能第一个知道！」


    阿速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殿下说我是包打听啊？这夸我还是损我呢……」


    「是我想请教你。」赫晋转脸，眸色微微一沉，「有件事，我想听你说说。」


    「殿下别用请教这个词，有什么话只管问！」


    赫晋顿了顿，低声道：「那一年叔父带我去曼城，他是去见什么人吗？」


    阿速一听这个脸色就变了。


    赫晋捕捉到这细微的变化，眯起眼睛：「你果然知道更多的事！」


    「殿下！」阿速为难道：「这件事过后再没有人提了，我也就烂在了肚子里……要是殿下想知道我告诉您，但求您千万别往外传！」


    「我知道，你快说！」


    「陛下他……他确实是去找人的。」


    赫晋皱眉，「找什么样的人？」


    「听说是找个女孩。」阿速把知道的都说出来，「那女孩年纪应该不大，现在大概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当年就更小了！」


    「叔父为什么要找这个女孩？」


    「殿下，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阿速苦笑，「但千真万确的，是找个年轻女孩！而且据说那女孩是跟吉普赛人混在一起的，经常穿着吉普赛长裙在广场跳舞呢！」


    赫晋越听越迷煳，但阿速知道的也就这么多。


    连他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对一件差不多已经淡忘的事又这么在意。难道是因为今晚跟桑晴谈到了曼城？


    赫晋的眉头拧成一个结。


    在他印象里，叔父是一国之君，是皇室的骄傲，为人诚恳正派。


    去找那个年轻女孩肯定不是找艷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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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件事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赫晋舔舔干燥的嘴唇，心脏忽然跳的厉害。


    ……


    霍知行和姜灿的婚礼如期举行，又赶上尹若鸿被封为伯爵，尹家双喜临门。


    老国王送上特别的礼物——让两人在大皇宫举行婚礼。


    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更让南洋其他豪门又嫉妒又眼馋。


    婚礼上，霍知行和姜灿都穿着南洋传统礼服，坐在花车里接受大家的恭贺。大皇宫里热闹非凡，衣香鬓影，不管是真心祝福的还是想抱尹家和霍家大腿的，此时都像过年一样，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喜庆的笑。


    尹若鸿包了三架飞机，把霍家的亲朋好友也接来观礼。


    不过霍文渊年岁大了，不宜活动，霍展鹏要留下照顾他，也没能来现场。


    傅秀玉忙着在欧洲市场披荆斩棘，也没法过来。


    霍知行有些抱歉，姜灿却笑道：「没关系啊！这次是娘家的婚礼，等回到央城，你再补给我一个婚礼，到时候婆家人就都在了，这不就行了？」


    霍知行刮刮她小鼻子，「想结几次婚啊？」


    「就算结一百次，新郎都是你啊！」


    「好！」他宠溺的笑着，「那我就给你一百次婚礼，然后每次都让儿子当花童！」


    姜灿笑眼弯弯，靠在他肩膀上。


    不远处的小君誉由保姆抱着，两只眼睛滴熘熘的盯住爸妈这边。


    「新婚快乐！」


    姜灿忽然听见一群欢快的声音。


    她转头望望，差点惊叫出声。


    林雨晴挎着陆离山的胳膊款款走来，夫妇俩都是披金戴银，像两只行走的珠宝柜子，极度吸引眼球。


    白景渊还是一脸憨厚的笑，他身旁的姚晚音已经不用坐轮椅了！


    唐一岚手持摄像机专注的抓拍，叶琛总想抢镜，被她瞪了回去。


    「今天的主角是我们家灿灿，你靠边！」


    叶大律师委屈的轻哼一声：「你的真爱果然是她！」


    「叶哥，不然你跟我一块儿养猫算了！」方寒嘿嘿的笑，「养上一屋子的猫，天天伺候这些主子，你就没工夫计较谁是谁的真爱了！」


    「去你的！」


    「哈哈哈……」


    姜灿提起裙子就朝他们跑过去，霍知行生怕她摔倒，紧跟在她身后。


    「哎，等等！」面前忽然又冒出一个甜甜的笑容，「新娘新郎请回答我的问题——小君誉的学霸养成计划实行的怎么样？」


    「有没有背单词？」


    「有没有听名曲？」


    「古诗会多少了？」


    姜灿和霍知行笑的肚子疼，一起「怒怼」：「霍知心，沈骁！你俩够了！」


    第509章 踩脚仪式


    霍知心调皮的笑起来，沈骁拥着她的肩膀。


    两人同时露出手上的订婚戒指。


    这一下所有人都过去围观了。


    白景渊嚷道：「哇，你俩口风够紧啊！什么时候订的婚？」


    陆离山发挥一贯的土财主作风：「老沈，我觉得你这戒指不行啊！这点克拉数也想把知心骗走……」


    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林雨晴一拳。「不会说话就闭嘴！」


    山哥那张俊脸委屈巴巴的皱了起来。


    「我觉得这戒指很漂亮啊。」姚晚音温柔一笑，「不在于克拉数的多少，而在于相守一生的心意！」


    「对对，就是心意！」


    众人纷纷送上祝福，姜灿更是开心的直接把捧花交在霍知心手里。


    唯独某人的脸，有点黑。


    霍知行静静看着被幸福包围的霍知心。


    真奇怪，从前沈骁不开窍的时候他生气，现在两人真的要修成正果了，他心里却开始别扭……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就要嫁人了……


    兄妹俩各自有了家，就不再是兄妹，而是亲戚了吧。


    想到这，一股酸涩的感觉顶上喉咙。


    「老公，你怎么了？」姜灿柔柔的挽住他胳膊。


    霍知行轻轻一笑，看着眼前人，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宠溺。


    「知心要嫁人了，你不高兴吗？」


    「当然高兴。」他低声道，「只是……如果沈骁以后敢欺负她，我绝不轻饶！」


    「嗯，这话说的没错！」身后忽然传来尹澄欢快的笑声，「姐夫，要是你敢欺负我姐，我也不轻饶你！」


    「什么什么？」那群人又过来这边凑热闹，「谁要欺负谁啊？」


    「对了，」唐一岚站出来说，「我听说过南洋婚礼有个特殊的仪式，就是新娘要踩新郎的脚！」


    「一岚姐说对了！」尹澄笑道，「在南洋，女人地位比较高，所以按照传统，踩脚这个仪式算是对新郎的警告，意思就是不准欺负媳妇儿，媳妇儿永远踩在上面！」


    「哟，永远踩在上面？」陆离山哈哈大笑，「那不应该踩脚，应该踩头！」


    霍知行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无比嫌弃。


    然而对陆离山来说完全没用。


    他继续问道：「你俩进行这个仪式了吗？」


    「应该是有……」唐一岚翻看摄像机，「看，刚才进行过了！」


    画面上姜灿只是抬脚，轻轻点了一下霍知行的脚背。


    反正就是个仪式，走个过场，也不用踩那么实在。


    可唯恐天下不乱的陆离山又嚷嚷起来了：「这怎么行！灿灿，女人不狠地位不稳！你踩的这么轻，想让他以后蹬鼻子上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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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1页

    霍知行忍无可忍：「陆离山——」


    「那什么，我给个提议啊！」白景渊举手，眼眉一挑，跟陆离山对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坏笑。


    「咳咳，我觉得在场各位都是姜灿的娘家人！作为娘家人的我们，必须帮她巩固地位！对吧？」


    「所以三哥，对不起了！」


    「哈哈哈……」


    霍知行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白景渊和陆离山勐扑在草地上。


    两人一个按肩膀一个按腿，霍知行被压制的死死的，头上青筋爆突，「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霍爷，」陆离山勾唇，「踩脚仪式踩的不够狠，我们帮姜灿踩踩你！」


    「你……」


    霍知行穿着南洋传统长袍，重工刺绣，整个人完全施展不开，只能干瞪眼。


    他想找外援，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方寒竟然也倒戈了！


    三人一拥而上，霍知行有天大的本领也逃不出去。


    「陆哥，我们要踩他头吗？」


    「别别别，人家今天是新郎官，踩头多不吉利！」


    「那就使劲儿踩他脚！」


    「踩坏了姜灿心疼。」


    「那不然……」


    白景渊奸笑，直接给他脱了鞋。「方寒，挠他！」


    霍知行挣扎着仰天怒吼：「你们，过分啊——」


    ……


    阳光下欢笑声阵阵传来，大皇宫已经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桑晴端着高脚杯静静站在某个角落，对那边的热闹很是羡慕，却又不敢靠近。


    她能来皇宫，全是靠聂昕的面子。是聂昕跟赫晋说要带她来，赫晋才送了邀请函给她。


    可是……


    桑晴怯怯的低下头。


    能来这里参加婚礼的，都是非富即贵。她融入不了他们的世界，她也从那些人的眼神中看出对她的不屑和轻视。


    也是，别人都穿着奢侈品高定盛装出席，只有她穿着自己绣的礼服。


    她咬了咬嘴唇，轻声嘆气。


    「小姑娘，在我们南洋，要是在别人的婚礼上嘆气，这种客人是要被丢出去的！」


    桑晴听到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转身却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眸。


    「啊，殿下！」她怔了怔，手忙脚乱的行礼，该撤左脚结果她撤了右脚，又赶忙改过来。


    两只脚交替着来回倒腾，像只憨态可掬的可达鸭。


    赫晋笑起来，让她免礼。


    「殿下，」桑晴小脸微红，「我……我不是故意嘆气的！这是姜灿姐的婚礼，我真心为她高兴！」


    「我知道。」赫晋柔声道，「可既然真心为她高兴，为什么自己躲在这个角落呢？应该过去祝福她！」


    桑晴苦涩一笑：「我当然很想去，但我知道我不配。姜灿姐不嫌弃我，可她的朋友们就不一定了。」


    「我要是过去了，万一说错什么做错什么，让她朋友笑话，她岂不是很没面子？」


    「我才不要她没面子呢！」桑晴转转眼睛，「所以我就在等着，等到最后都没人了，我单独过去跟她讲！」


    桑晴这样说，让赫晋心里挺不是滋味。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自卑。」他看着她，「你也是个很优秀的女孩子。」


    「谢谢殿下！」


    「对了，聂昕呢？」赫晋皱眉，「是他把你带来的，他怎么不陪着你？」


    一提到聂昕，桑晴的小嘴撅起来。


    赫晋四处望望，果然在人群中发现聂昕的身影。


    大影帝众星拱月般被一群男明星女明星围在中间，那一片区域星光熠熠，几乎成了秀场。


    赫晋干笑两声：「尹董事长真是够慷慨的，连央城的明星都运过来助兴了！」


    第510章 对牛弹琴


    桑晴嘟着小嘴，像是赌气的模样，两只小手一下一下扯着衣服上的流苏。


    来的艺人都是御风传媒和晴山娱乐旗下的，全部是超一线大咖。


    这种场合当然少不了影后的曼妙身姿。


    桑晴的眼睛一直盯在她身上。


    温温一身宝蓝色深v鱼尾裙，配上略显中性的妆容，整个人气场全开，颇有女王架势。


    怪不得说她是红毯杀手，就这样的外形条件，哪个女明星愿意跟她合影？


    桑晴越想越气，她的uncle一直都在跟那个影后讲话，是不是忘了还有她这个人了？


    而且他俩的话她都听的清清楚楚——


    就在刚才，聂昕见了温温先给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温温也满脸笑意，甚至还碰了碰聂昕的脸颊。


    「聂影帝怎么还是这么帅！」


    「影后小姐依然这么美！」


    「听说你回来继承家产了？」


    「嗨，我家哪有家产！」聂昕勾唇，「我家只有军队！」


    温温被他这高级凡尔赛逗的合不拢嘴。


    可她的笑声在桑晴听来实在太刺耳！


    「喂，别拽了！」赫晋哭笑不得，「你看你这衣服……」


    桑晴勐然回过神。


    糟糕！流苏都给扯秃了！


    她气急败坏的跺跺脚，又着急又心疼。


    赫晋实在看不得她这明明喜欢又不肯说出口的样子，使劲儿憋着笑，安慰她说：「没关系，宫里有绣娘，你去更衣间等着，我马上安排！」


    「可是……」桑晴有些为难。


    「这怎么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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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2页

    「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就改天来皇宫里做玫瑰冰粉给我吃？」赫晋笑道，「我非得给聂昕改改这小气的毛病，一碗冰粉也跟我计较！」


    桑晴噗嗤一声笑出来，向赫晋行了礼告别，再由侍从带着去更衣室。


    赫晋安排完了绣娘，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


    「弟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赫晋嵴背一僵，转过身，迎上赫雅愤怒的双眸。


    「为什么那个野丫头会在这？为什么她能跟着聂昕一起进来！」


    「还有……」赫雅气的脸色发白，狠狠咬着每一个字，「为什么，你也在这？你不是应该『抱病』吗？」


    赫晋扬起下巴，微微一笑。


    赫雅不禁往后退了退。


    她极少见他这种眼神——淡然，坚定，透着不可冒犯的神圣。


    可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弟弟明明活的卑微而怯懦啊……


    赫雅定定神，想必自己刚才是看花了眼。


    「怎么，回答不了我的问题？」她面目阴冷，「弟弟大概是忘了，跟姐姐之间的交易了吧？」


    赫晋顿了一下，淡定回答：「我没忘。」


    「姐姐别急，你的问题我会一个一个回答。首先，我的『病』好的很快。」他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快到出乎我的意料！」


    「你……」


    「其次，那个女孩不是野丫头，她的名字叫桑晴。咱们从小就学习宫廷礼仪，难道礼仪老师教过姐姐不尊重人？一个合格的君主，如果没有容人的气量，做不到尊重和自尊，那还坐什么皇位呢？」


    赫雅咬紧牙，嘴唇微微颤抖。


    「第三，桑晴的邀请函是我给她的，今天她是我的客人。」赫晋每一字都掷地有声，「姐姐如果想在这种场合对她动手，那就等于跟我撕破脸……」


    「在叔父心中那桿秤还没完全偏向姐姐的时候，你这样做很不明智，可以说是自毁前程！对吧？」


    赫雅尖叫一声：「赫晋！」


    赫晋笑意更甚，静静看着她。


    那种眼神不是挑衅，而是在对她说：你来，我不怕你！


    赫雅倒抽一口凉气。


    她有些惊恐，这样的赫晋让她感到陌生，嵴背生寒。


    「哦，我忘记说最后一点！」赫晋笑了笑，「关于我们之间那个交易？」


    「姐姐，那个不算什么交易。」


    「你说什么？」


    「我喜欢霍知行，或者说，我喜欢的是男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赫雅瞪大双眼，不可思议。


    「我喜欢他，但我没有破坏他的家庭。」赫晋敛起笑容，字字铿锵，「我喜欢男人，这点我不否认。我只是这方面的取向有点问题，可我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我没有害过人，更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


    他从没害过人，正相反，他从小就有一颗悲悯之心。


    南洋很多的福利院、慈善基金会，流浪动物救助站，都是他匿名出资成立。


    很多校舍翻新的工程，也是他亲自监督，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在他的提议和坚持下，南洋内阁出台了多项保障妇女儿童权益的法案。


    他不遗余力的为弱势群体发声，而他做的一切并不是为了拉拢人心，而是出自真心实意……


    赫晋深吸一口气，看着赫雅的眼睛，一字一顿：「如果世俗不能容忍我，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姐姐，你最大的障碍从来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根本没想过怎样让你的子民过上更好的日子！」


    「你不拿出真心，又怎么能指望别人对你有诚意？」


    「你什么意思？」赫雅感受到了威胁，「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了？你想跟我争皇位？」


    赫晋无奈一笑，「说了这么多，真是对牛弹琴！」


    「你……」


    「姐姐，」赫晋要离开，与她擦肩而过时冷冷丢下一句话，「皇位根本不用我争！就算真的争起来，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赫雅盯着赫晋的背影，看他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她浑身发抖，手脚冰凉，偏偏耳边又传来婚礼上的欢笑。


    她尖叫一声，狠狠跺脚，整个人快要炸开！


    「殿下，您冷静点。」旁边侍从劝道，「这场婚礼是陛下证婚，您千万不能闹……」


    「你给我闭嘴！」赫雅甩手就是一耳光，「什么时候也轮到你来教训我？！」


    侍从慌忙低下头。


    「是，我不应该闹……」赫雅做了几个绵长的唿吸，「我应该给这场婚礼助助兴才对！」


    说着，她冷笑一声，看向身边侍从：「西边宫殿里那位被关的太久了……呵，把她放出来透透气吧！」


    第511章 栗色长髮的女人


    「殿下……」


    侍女瞬间变了脸色。


    「殿下别冲动，陛下有过命令，西边宫殿那位谁都不能……」


    「怎么，现在我的话对你不管用了吗？」赫雅眉毛倒竖，「让你去就去！」


    侍女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西边宫殿走。


    赫雅站在阳台，冷冷看向远方那场热闹的婚礼。


    她的嘴角勾出一丝恶毒的笑。


    ……


    桑晴谢过两位绣娘之后，从更衣室里走出来。


    她的衣服已经弄好了，新的流苏是用皇宫里上好的材料，这两个绣娘也心灵手巧，动作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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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脸上又绽放了笑容，一边哼着歌一边沿原路返回。


    路过宴会厅，她看到里面没什么人。


    宾客们大部分都在花园，宴会厅虽然也设了宴，但因为新郎新娘不在这，那些想抱大腿的豪门贵族们也都不往这来。


    桑晴看着一桌桌丰盛的饭菜，肚子咕噜叫唤了一声。


    她下意识的捂紧肚皮，左右看看，确定没人发现她这窘态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既然没什么人来吃，那她进去吃点东西好了！


    不然白白浪费这些上好的食物！


    想着，她走进去找个地方大快朵颐，刚吃了一会儿就听见一声小婴儿的叫唤。


    保姆抱着小君誉走来，后面还跟了几个侍从。花园里阳光刺眼，宴会厅通风凉快，是个休息的好地方。


    然而小君誉大概是睡的不舒服，有点起床气，喝了两口奶就哇哇哭起来。


    桑晴过去逗他，把衣服上的流苏解下来给他玩。


    小君誉安静了一会儿，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直盯着她看，忽然扑腾着小胖手要她抱。


    桑晴笑着接过来。


    三个多月的小宝宝，浑身奶胖，一双大眼睛萌的不得了。


    桑晴的心都化了。


    「桑小姐，您还真神奇！」保姆在一旁笑道，「您一抱小少爷他就不哭了，看来你俩有缘分呢！」


    「那当然了！」桑晴有些得意，「小君誉刚出生不久，我就抱过他！他的小衣服还都是我做的。」


    「对不对啊小宝贝？」


    「呜，呜！」小君誉仿佛听懂，撅着小嘴咕哝两声。


    大家都被他逗乐了。


    「桑小姐，您继续吃，还是把小少爷交给我吧。」保姆客气道。


    桑晴微笑着点点头。


    然而刚刚把小君誉交到保姆手上的那一瞬间，宴会厅门口忽然一阵骚乱！


    有个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喊着，那声音像一把剪刀，撕破这里的平静。


    紧接着便是侍卫的脚步声。


    保姆下意识的搂紧小君誉，几个侍从把她挡在身后。


    桑晴怔怔看着门口的方向……


    勐地！一个白色身影闯了进来，桑晴不由得惊叫着连连后退。


    「啊！」


    如果不是大白天，桑晴一定认为是自己见了鬼！


    那女人一身白衣白裙，披头散髮，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连嘴唇都是白的……


    形销骨立，如同一尊行走的石膏像！


    桑晴吓坏了，一时间大脑也空白，身体僵直着做不出任何反应。她眼睁睁看着那女人闯进宴会厅，疯了一样四处乱撞，宴会厅里仅有的几位宾客也被吓着了，尖叫着四散而逃。


    女人看看周围，发出一声尖细的笑。


    那笑声瘆人，桑晴头一次在这温暖的南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殿下，殿下……」


    侍卫和侍女全都闯了进来。


    两名侍女试探着上前，然而却不知什么时候那女人手里握住一把叉子，像头被困的野兽，目光阴冷的环视四周。


    侍女们苦苦哀求：


    「殿下，求您跟我们回去……」


    「殿下先把叉子放下好吗？」


    侍卫们把这里围住，但碍于这女人的身份，他们不敢靠前，只能竭尽所能保护宾客。


    桑晴的心突突跳着，喉咙发干，整个人都在发抖。


    殿下？


    这又是哪里来的殿下，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她仔细打量着这个所谓的「殿下」——这女人看上去有些年纪了，岁月摧残了她的容貌，但从她的五官不难看出，她曾经也是芳华绝代的美人。


    尤其那头栗色长髮……


    桑晴摸了摸自己的头髮，轻轻蹙眉。


    「殿下，请随我们回去！」


    然而女人只会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手里叉子到处乱挥，浑浊的双眼中盛满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和憎恶。


    就在这时小君誉「哇」的一声啼哭起来。


    女人顿时像被什么击中，举起叉子就要往那边刺！


    保姆吓得一动不动，侍从也都没反应过来。


    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桑晴也不知哪来一股勇气勐地跳起来，拼尽全力抱住那女人！


    「快带小君誉离开这！」


    保姆和侍从这才回过神。


    而女人被激怒，张牙舞爪的嗷嗷乱叫，桑晴死死抱住她不敢松手，却在下一秒，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女人把叉子狠狠插向她手腕！


    一瞬间汩汩鲜血冒出来，桑晴疼的钻心，本能的松开手，和女人一起倒在地上。


    几个侍女趁此机会一拥而上，抓住女人的肩膀和腿，紧接着一个年纪大些的姑姑从口袋里掏出镇定剂，找准静脉位置扎下去。


    桑晴脸色惨白，一只手捂住受伤的地方，鲜血还是从指缝间往外涌。


    这时外面又一阵躁动的声音，在花园里参加婚宴的人听到这边的响动，齐齐赶了过来。


    姜灿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吩咐保姆带着小君誉来宴会厅吃东西的！


    就在一脚踏进宴会厅之后，她也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君誉……桑晴！」


    姜灿先把儿子抱在怀中柔声安抚，紧接着赶忙叫人来给桑晴医治。


    她抱着儿子时不由自主的颤抖，倒抽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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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波渐渐平息，而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让她一时间没了主意。


    霍知行拥着她的肩膀，神色冷窒。


    许久他看向刚刚走进来的赫晋，沉声道：「殿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512章 解释


    赫晋喉咙一紧，眼神有些复杂，半晌才勉强挤出两个字：「抱歉。」


    「抱歉？」霍知行挑眉，咬紧每一句话，「我不需要这声抱歉，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今天是我的婚礼，本是想给我太太一个温馨美好的回忆，没想到弄成这样，我儿子差点受伤！」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赫晋心里难过极了，可如今他也只能慌张的一个劲儿的道歉。


    事关皇室的秘密，他不知道该怎么讲。


    但他不想让霍知行不高兴。


    尽管站在霍知行身边的人不是他，可他也想拼尽全力让他幸福。


    「殿下，」阿速轻声对他说，「月殿下打了针，已经睡着了，侍卫们把她送回了西边宫殿。」


    「好。」赫晋这一声，有气无力。


    「殿下！」阿速着急，「您就不问问是谁把她放出来的？」


    赫晋眸光微动，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


    他心里有数。


    除了他那个嚣张跋扈、做事不计后果的姐姐，还能是谁？


    然而好端端一个婚礼闹成这样，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跟霍知行交代。


    「殿下，桑晴也受伤了！」聂昕走到他跟前，眉眼间透着愠色，「我跟知行一样，想跟殿下要一个解释！」


    姜灿惊魂未定，小君誉趴在妈妈的怀抱里，有了足够安全感，也不哭闹了。


    桑晴还在别的房间里包扎。


    尹若鸿眉心紧拧，上前一步低声道：「殿下，恕我直言……刚刚那位女士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对吧？」


    「我看过侍女给她用的镇定剂，剂量有些大……很明显，这已经造成了她的药物依赖！」


    「尹会长，」赫晋舔舔干燥的嘴唇，「您是不是有什么好办法？」


    尹若鸿眼眸微眯，「我可以用针灸试试。但是我从没见过这位女士，也不知她跟皇宫究竟有什么渊源……殿下，能否把详细讲给我听听？我好对症下药！」


    赫晋沉思片刻，无比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让人安抚宾客，带他们继续去花园享受盛宴。


    然后他自己只带了姜灿、霍知行、尹若鸿和聂昕，来到一间密室。


    「桑晴还在包扎，就先不叫她过来了。」赫晋转脸看向他们，「我知道各位想要一个答案，但实际上这个答案，连我都稀里煳涂，我只能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们。」


    姜灿怀里抱着小君誉，和霍知行对望一眼，轻轻点头。


    「刚才那个女人……」赫晋顿了一下，低声吐出四个字：「是我姑妈。」


    「什么？！」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怪不得，」霍知行轻声道，「刚刚我们赶到宴会厅的时候听见侍女们喊『殿下』！」


    「对，她是我的姑妈，是国王的妹妹。她叫赫林月，是位公主，大家都叫她月殿下。」


    姜灿皱皱眉头，「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赫晋轻嘆一声，「我也不知道……自打我被封为亲王，进了大皇宫开始，我就知道西边宫殿是个禁区，谁都不能靠近。」


    「那时候我还小，越是不能靠近的地方就越想去看看。有一天我翻墙过去，发现西边宫殿里有侍卫层层把守，窗户上还安着铁笼……那地方不像宫殿，像坐牢房，而且周围阴森森的，我一跳过去，就感到一阵寒意。」


    「后来我才知道，那里面关着的竟是我姑妈，林月公主。」


    众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要把她关在里面？」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赫晋摇摇头，「据说，姑妈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才会被关在这里。姑妈神智不清，叔父每年要花大量医药费在她身上，但这件事是皇宫的秘密，谁都不准外传。」


    「花医药费？」尹若鸿轻笑两声，「尹氏这么多药，这么多名医，为何还要去外面花这个钱？」


    他看看赫晋，收起了后面的话。作为江湖老油条他很明白，皇室这么做是防着尹家，不愿有太多把柄落在旁人手里。


    尹家被皇室所用，也被皇室提防。


    「尹董事长。」赫晋微微鞠了一躬，「叔父从不让我们对外提及此事，但如果你有办法治好姑妈的话，我想也是功德一件。」


    「殿下对姑妈的感情还挺深的。」


    「我跟姑妈接触不多。」赫晋如实回答，「但她是我的亲人，我不想看她受苦。」


    「月殿下的病情是可以医治的。」尹若鸿拿出银针，「趁现在她睡熟了，我先用针刺激她的经络和穴位，初步疏通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


    「谢谢尹董事长！」


    「殿下不必客气，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


    赫晋礼貌的鞠了个躬，让侍卫带尹若鸿先出去。


    聂昕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迫不及待要去看看桑晴的伤势。


    霍知行拥着姜灿也要往外走，与赫晋擦肩而过时，赫晋悄悄看他一眼，犹豫片刻，还是把那句话问出来了：


    「霍先生……我这个解释，您满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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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一怔。


    两人四目相对，短短的一瞬间，赫晋便移开了视线。


    然而姜灿却注意到他的脸颊微微发红，嘴角轻扬着，如释重负的样子，她心里泛起了嘀咕。


    霍知行还没说话，姜灿便微笑道：「殿下不必这么客气，您能解释就已经很好了，哪能问我们满不满意呢？」


    「刚刚是知行口不择言，他也是担心孩子，请殿下别见怪。」


    「哦，不会。」赫晋顿了顿，「今天是你们的好日子，却出了这种事，是我的失职，还请你们原谅！」


    几人走出密室，来到外面的喷泉边。


    赫晋藉故离开，只剩了霍知行和姜灿在这里。


    姜灿看了看儿子，心情这才平復，想想刚才那一幕就后怕。


    「以后我一刻也不要离开我儿子了……」她贴了贴小君誉的脸，「不管什么场合，我都要把他抱在手上！」


    「那他以后长大了，会跑会跳了，你也抱他？」


    「反正……反正不能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霍知行笑了笑，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今天只是个意外，别想太多了。再说，赫晋不是已经作出解释了吗？」


    「是啊，意外……」姜灿喃喃自语，紧接着抬眼，审视的目光看向这个男人，「月殿下的出现是个意外，那么……赫晋看你的眼神，也是个意外吗？」


    「嗯？」霍知行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老婆，你说什么？」


    第513章 跪榴槤


    姜灿静静看着他，眉尖微蹙，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透着略显复杂的情绪。


    她也不希望这是真的。


    但赫晋对他们的好，实在太有违常理。


    姜灿咬了咬嘴唇，脸色不算太好看。


    霍知行赶紧凑过来，讨好的笑着。


    她瞥他一眼，轻轻推开他，离自己一段距离。


    「我觉得……赫晋对你的感情不正常。」


    「什么？」霍知行耳朵里嗡的一声，呆愣了许久，「灿灿，你……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是我要这样想，是他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了。」姜灿沉下声音，「你不觉得他对我们好的过分吗？一开始，你还以为是他对我有那种意思，但根本就不是！」


    「老公，我觉得他……他喜欢的是你！」


    姜灿委屈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


    女人的第六感不会有错的。


    她背过身去，抱着小君誉的手臂不由得收紧，心咚咚直跳。


    霍知行一脸无辜的站在原地，胸口好像有股气儿怎么都顺不过来。


    这都哪跟哪？！


    他心里有个声音开始疯狂叫嚣：这女人自从当了妈之后就不正常，成天不是一惊一乍就是疑神疑鬼！现在……现在竟然还怀疑有男人喜欢他？！


    平时对她什么样她不知道吗？她这样怀疑，良心不会痛吗！


    想像力这么丰富怎么不去当编剧！


    简直欠揍！


    然而叫嚣完了，霍三爷秒变小绵羊，满脸堆笑凑到她身边，一双有力的大手从身后轻轻环住她。


    「老婆……」他声音又轻又柔，鼻尖蹭蹭她的髮丝，带着几分宠溺，「你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呢？不准多想，今天累了一天，先好好休息。」


    谁知姜灿根本不吃他这一套，身体左摇右晃的几下子就挣脱开他。


    她转过身，面目严肃，像港片里威风凛凛的女警官。


    霍知行觉得自己现在是不是应该赶紧蹲下，双手抱头，大喊一句：madam我错了？


    「灿灿，我说……我都说。」他舔舔嘴唇，坦白从宽，「我跟赫晋是在一个学校里念过书，但那时候他认识我，我不认识他！」


    姜灿微微扬起下巴，「意思就是，你魅力无边，暗恋你的男生女生有一大群？而我能嫁给你，真是上辈子积了德？」


    「不是！」霍知行一头冷汗，矢口否认。


    「继续说！」


    「……我，我当时是学校拳击队的队长，有一次碰见几个黑人和白人一块儿欺负赫晋，我就出手帮了他。其实这件事我早就忘了，之后也没跟赫晋有任何交集，要不是前一阵子见面他提起来，我都不记得还有这事……」


    「前一阵子，你们还单独见过面？」


    「……」


    完了，越描越黑！


    「灿灿你听我解释，」霍三爷慌不择言，脑子已经跟不上嘴巴了，「我当时跟赫晋见面，是因为我以为他对你有意思，我就是想敲打他一下，警告他几句，让他离你远点！」


    「呵，」姜灿笑了一声，「可没想到他根本不是对我有意思！那次见面，正合他心意了吧！」


    「……」


    姜灿心里的醋劲儿像火山爆发一样轰的冒出来。


    「看样子你们聊得不错，还叙旧，连你已经忘了的事都记起来了！」


    「……」


    「霍知行！」


    姜灿气的直跺脚。


    这下霍知行彻底慌了，又悔又急，又怕她一生气再对身体不好……比如，有些哺乳期的女人，情绪一波动不就回奶了吗？


    到时候不光儿子没得吃，她自己也遭罪啊！


    姜灿小脸鼓鼓的，一双水波大眼染上几分愠色，倒是有点可爱。


    霍知行静静看着她，温柔一笑，接着转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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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怔了怔，抱着儿子跟过去，可霍知行跑的快，不一会儿就见他跑出客厅，到了院子里。


    管家佣人们也不知所以，都迷茫的看向姜灿。


    「小姐……是想吃什么水果？」


    「水果？」姜灿愣住，「我不吃啊！」


    「那姑爷跑去储物室干什么？那间储物室里基本上都是水果！」


    姜灿更迷惑了，然而没多会儿就见霍知行拎着两只大榴槤出来，往她跟前一放。


    「你……干什么？」姜灿往后退了几步。


    霍知行面不改色，轻声吐出两个字：「我跪。」


    「你……」


    「老婆，我们早就立好家规了不是。」他轻笑，「第一，无论什么时候，老婆都是对的。第二，如果老婆错了，参照第一条！」


    「所以这件事没得解释，就是我的错！」


    「既然错了就要受罚。陆离山跪搓板算什么？我跪榴槤！」


    姜灿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榴槤这么多刺，扎坏了怎么办……


    然后她又开始习惯性的反省自己——就算赫晋喜欢她老公，但人家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反而对他们夫妻百般维护。


    和霍知行一路走来，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她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他对她的忠贞不渝，天地可鑑。


    所以她刚才又乱发什么脾气呢……真是无理取闹。


    姜灿默默站在原地，眼眶微红，十分后悔。


    然而正想说句软话，却勐地瞥见这男人那微微勾起的唇角……


    姜灿怔了一下，原来自己又被霍知行拿捏了！


    霍知行就知道她捨不得他跪榴槤！


    不过这次……她偏偏就捨得。


    姜灿定定神，瞄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清清嗓子。「认错态度还挺好的。」


    霍知行嘴角弯上去的弧度更大了。


    「你真的要跪榴槤吗？」


    「那当然！」


    「好啊，那跪吧。」


    「？？」霍知行傻眼了，这次……怎么没按套路出牌？


    「怎么了？」姜灿似笑非笑，「不是信誓旦旦的要受罚吗？榴槤都拿出来了，还不跪啊？」


    那个大男人在她面前侷促的站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姜灿看着他这样子，不由得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老婆……」


    「霍知行，你就是觉得我好欺负，对吧？每次你一装可怜，我就开始自我反省、自我检讨！然后你就能矇混过关！」


    「……」


    「行了，你在这慢慢跪榴槤吧！」姜灿潇洒的转身上楼，「我要抱儿子睡觉了！」


    霍知行一愣，不会吧，这小东西又要睡他们的大床？


    今天举行完婚礼了，那就是「新婚之夜」！哪能让一个小毛头破坏了这春宵一刻？


    他安安静静在楼下站着，直到姜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视线中。


    一旁的老管家赶紧把两只榴槤拿起来，给他递眼色让他赶紧上去。


    霍知行挺了挺身子，轻咳两声，依然保持着傲娇的姿态，踱着方步不紧不慢的往楼上走。


    楼下的管家佣人们都偷偷的笑，交头接耳：「姑爷明明心里都快急死了，还装呢！」


    「总感觉他这样子像一个人……」


    「像尹会长呗！」


    「对，翁婿俩这神态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哈哈哈……」


    「嘘！」老管家眼神警告，「不准议论东家，都该干嘛干嘛去！」


    第514章 王位原本是她的


    霍知行上楼之后，发现大卧室里竟然没有人。


    他愣了愣，转身来到婴儿房。


    当初布置婴儿房的时候，除了儿子的小摇篮外还有一张床，本是给夜里照顾小君誉的月嫂和保姆准备的。


    而此时，他看到姜灿搂着儿子睡在那张小床上……


    霍知行扁扁嘴，眸色一沉，脚步带风的走了进去。


    他的内心戏是这样的——


    女人果然不能宠！一宠一惯就要蹬鼻子上脸，现在竟然敢跟他分房睡了？一会儿他必须拿出做丈夫的雄风，让她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夫为妻纲！


    但是，他的行为是这样的——


    越靠近小床，脚步就越轻，最后小心翼翼摸上床，侧着身子勉强挤在床边缘那一点点空隙中。


    「老婆，」他轻声笑道，「我陪你和儿子一起睡！」


    姜灿睡的沉，没听见他说话，只是无意识的往里靠了靠。


    霍知行得寸进尺，大手摸在她腰间，轻轻搂住。


    老婆在怀中，儿子在旁边，一家三口挤在一张小床上……得到全世界的满足感，也不过如此。


    霍知行笑起来，


    而小君誉却在这时张开眼睛……


    诶？这不是那个经常翻身压到他还喜欢把他往天上抛的臭爸爸吗！


    暗夜里霍知行对上儿子那晶亮的双眼，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小君誉「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儿子，好儿子，别吵！」


    霍知行急中生乱，竟然直接去捂他嘴，而这时姜灿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先是感觉到身边有人，吓了一跳，看清楚是霍知行之后立即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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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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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霍知行的手还放在儿子脸上……


    ……


    楼下的管家佣人们收拾完毕正准备去休息，却在这时听见楼上传来热闹的动静。


    「这是姑爷的声音吗？」


    「怎么回事？难道小姐在打姑爷？！」


    「哎呀，那姑爷会不会吃亏啊！」


    「吃亏就吃亏呗，反正咱家小姐不吃亏就行！」


    「行了行了，都散了吧！」老管家皱皱眉头，「今天是姑爷和小姐的新婚之夜……你们懂什么！」


    ……


    深夜，大皇宫里依旧灯火通明。


    赫衍站在正殿中央，沧桑的脸庞刻下岁月的痕迹，那双眼睛却异常坚定闪耀。


    在位二十年，他关心民间疾苦，参与国际时事，用高超的外交手腕向整个世界展现南洋的独特风情。


    他自认是个合格的君王。


    可在他内心始终有一个过不去的坎，时常会痛，让他寝食难安。


    尤其今天赫林月突然从西边宫殿跑了出来……他心里这道坎变成一把利刃，刺的他体无完肤。


    「陛下，该休息了。」王后步伐轻盈的走了过来，为他披上一件薄衫，「夜里凉，陛下还是得多注意保重身体。」


    赫衍缓缓转身，神色凝重，许久沉声问道：「今天的事，是谁做的？」


    王后顿了顿，低头默不作声。


    「你不必替她隐瞒！」赫衍微怒，「除了她，没人敢这样做！」


    「可是陛下……」王后轻声道，「西边宫殿的人都已经问过了，他们也觉得奇怪，为什么林月会突然跑出来，因为在这之前他们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证明，这事跟赫雅有关系啊！」


    赫衍脸色一沉。


    没有证据，即便他是君王，也不能随意判定一个人究竟做了还是没做。


    如果非把这件事算在赫雅头上，恐怕会引起皇室内部不满，大家人心惶惶，对于查清事情真相就更难进行下去了。


    「陛下，」王后无奈道，「这件事不能闹大，就让它过去吧！林月的身份必须要对外保密！」


    赫衍深吸一口气，看向王后嘉敏。


    她是他的结髮妻子，虽然两人联姻之前没有任何感情基础，但这些年相处的也不错。况且嘉敏确实是个贤内助，能把关于他的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跟他出国访问，向来都是优雅从容，尽显皇室风范。


    可唯独这件事，她刚刚说的那句话，让他心里生了一丝反感。


    赫衍沉默一下问道：「听说尹会长有办法可以治好林月？」


    「陛下！」嘉敏一惊，「这事怎么可以让尹家参与进来？他们毕竟是外人……」


    「但尹若鸿能治好她！」


    「你不要感情用事！」嘉敏脸色变了，「如果尹若鸿真的治好了她，以后这个王位，可能就……」


    「这个王位原本也是我妹妹的！」


    赫衍的一声怒吼，似乎缓解了一些堵在心头的情绪。二十年来这件事像大石头一样压的他喘不过气。


    在南洋女人地位比男人高，在赫衍之前，南洋歷任的君主都是女人。


    如果没有那件事，赫林月也可以成为女王。


    嘉敏静静盯住他，浑身止不住的发抖。赫衍哪里都好，就是太有良心太重感情。


    他难道不明白，皇位的争夺从来不靠良心和感情，而是靠计谋和手腕？


    「她是我亲妹妹啊！」赫衍自责，「可我让她失去了孩子，把她逼到这一步……是我害了她！」


    第515章 日月辉映，母女连心


    「阿衍！」


    嘉敏王后惊恐的看着他，一把抓住他的手。


    她抬眼环顾四周，正殿里没几个侍卫，两个随从也都是自己亲信。


    她让人把其余人等都带下去，此时殿中就剩了她跟赫衍。


    嘉敏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低声道：「我知道你对林月心中有愧，但事实已经这样了，我们别无选择！这些年让她在西边宫殿静养，用最好的药，我们对她已经仁至义尽！」


    「再说，就当年那种情况……她是坐不上这个皇位的。」


    赫衍神色一窒，往事依稀浮现在脑海。


    皇室兄妹中，他跟赫林月关系最亲近。他记得林月从小就聪明漂亮，能力出众，在外人面前是尊贵优雅的公主，可一到了哥哥面前就成了撒娇耍赖的小女生。


    大皇宫外有一处海滩，那是赫衍与赫林月的秘密基地。


    兄妹俩每天放学后都会来这儿，把鞋子一脱，光着脚去踩浪花。海鸟在夕阳下盘旋，海滩上全是两人的欢声笑语。有时候累了，赫林月就跳到赫衍身上，让他背着她走。


    「林月，以后要是找男朋友，一定要找个能像我一样背着你的人，听见了没？」


    「嗯……如果找不到呢？」


    「不可能！我妹妹才貌双全，拥有整个南洋的财富，哪个男人不喜欢你？」


    「哥，要是我找不到，就一辈子留在宫殿里，你背我一辈子，好不好？」


    赫衍笑起来，点头答应她：「好！」


    没想到那时的玩笑话，一语成谶。


    林月真的一辈子留在了宫殿里。


    可当时答应背她一辈子的哥哥，却再也没背过她……


    「阿衍？阿衍！」嘉敏看他发呆的样子，不由得担心，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到底听没听清楚我说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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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赫衍回过神，转身就要往门外走。


    「你去哪里？」


    「我……」赫衍咬咬嘴唇，艰难吐出几个字，「我要让人帮我订机票，我要去曼城！」


    「你……」


    嘉敏不敢相信这话又从他口中说出来了。


    几年前他去曼城一无所获，她以为他死了心。那次之后两人便心照不宣再也不提这件事。


    可现在……


    「陛下，你想清楚！那个孩子或许已经不在曼城了，再说你就算把她找回来，她还能跟林月相认？这对林月病情又有什么帮助？」


    「你这样做，只会把一切都毁掉……你的王位毁了，林月也不一定会因此而好转，至于那个孩子，她现在可能过得很好，你又何必扰乱她的生活？」


    赫衍脚步顿住，微驼的嵴背僵硬而紧绷，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着。


    「阿衍，」嘉敏沉下声音，「你不要感情用事，当年那件事即使我们不做，你母亲也不会饶了林月的！那个孩子根本就不可能留在皇室里！」


    「她未婚生子，本来就犯了皇室的大忌。我们把那孩子送走，也是为了保全皇家的颜面！我们没有做错！」


    赫衍沉默半晌，忽然冷笑，「是，你什么时候认为自己有错呢？」


    「阿衍……」


    「那个孩子确实不能留在皇宫里，但你把她送去什么地方了？」赫衍一双眼睛通红，瞪住嘉敏，「你把她丢在曼城的贫民窟！」


    嘉敏屏住唿吸，手脚冰凉。


    赫衍紧紧咬住每一个字：「你还骗了我那么多年！你说过，你把孩子送给一对律师夫妇抚养的！你骗了我！」


    嘉敏被他步步紧逼，后背勐然贴到冰冷的宫墙，双膝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这件事是他们夫妻的心结，但多年来为了利益和大局，赫衍只能把它死死压在心底。


    然而就在今天，赫林月披头散髮跑出来的那一幕让他胆战心惊，也唤醒了他内心深处的良知。


    他的情绪如火山喷发一样爆裂而出。


    他记得孩子出生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特别好，赫林月说她的名字中有个「月」字，那就让孩子的名字里有个「日」字。


    日月辉映，就像母女连心，永不分开。


    可嘉敏却把这颗小太阳丢在了大洋彼岸，可悲的是，他作为林月的哥哥，竟然也默许了这种做法……


    「当年是我为了皇位鬼迷心窍，现在我不能再继续错下去。」赫衍抬起头，目光中透着几分隐忍和坚定，「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一定要让尹若鸿治好林月！」


    「我也一定要找到那个孩子，让她们母女相认！」


    ……


    自从在皇宫遇险之后，姜灿就把桑晴接到家里养伤。


    桑晴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然而在姜灿看来，如果不是桑晴挺身而出，那把叉子就会扎在自己儿子身上。


    所以桑晴是他们母子的救命恩人。


    「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姜灿劝道，「你不是准备考大学吗？这里地方宽敞，也安静，家里还有很多书，你可以安心复习！」


    「至于裁缝铺的工作，你如果还想继续做就让司机每天送你去上班。如果你不想做了，又觉得不好在这里白吃白住，那……」


    姜灿轻轻一笑，「那你就帮我打理一下花园，给小君誉做做衣服，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聂昕走进来，双手抄在裤子口袋里。


    逆光而来的身影仿佛神话故事中走出来的战神。


    「什么不怎么样？」姜灿瞥他一眼，「难不成让桑晴住你家？」


    聂昕眼睛一亮，认真答应：


    「这个主意甚好！」


    「你……」


    「我哪也不去。」桑晴撅了噘嘴。


    本来这几天受伤，看着聂昕为她鞍前马后的跑，她心里还是有点感动的。


    但她又时不时的想起在大皇宫那天，他跟那个温温眉来眼去的样子……


    她心里就醋味泛滥。


    继而根本不想再搭理他。


    「哪也不去？」聂昕皱皱眉头，「那你想干什么？继续住那个破裁缝铺？」


    「那不是破裁缝铺！」桑晴瞪住他，「那是我工作的地方，请你说话尊重点！」


    聂昕怔住了。


    「还有，」桑晴继续义正辞严，看着他说，「我不是住裁缝铺里，我租了房子了，刚来南洋的时候，是姜灿姐帮我租的！现在我有了点积蓄，可以自己负担房租，所以我还要继续住在那！」


    聂昕被她怼的一愣一愣，这丫头竟然敢这么跟他讲话！


    「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时间完全安排的开，不用uncle担心！」桑晴瞥他一眼，「uncle你要是精力过剩没处安放，可以去关心关心影后啊什么的，何必来管我呢？」


    「再说，你早就说过了，来南洋之后别指望你管着我！希望你说话算数！」


    聂昕双眼瞪得滚圆，脸都憋红了，伸手出指着她，「你这个死丫头……」


    「哦对了，还有这个！」桑晴一把握住他手腕，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动作利落的从他无名指上摘下那枚银戒指。


    「这东西是我的，你该物归原主！」


    「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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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现在我们两清了！」桑晴仰起小脸，调皮一笑，「uncle，拜拜！」


    说完桑晴像阵风似的跑了，留下一脸懵的聂昕和笑的前仰后合的姜灿。


    「我说你怎么把她得罪了？」姜灿笑完了问他，「我刚刚听她说……影后什么的？你该不会跟温温纠缠不清被她看见了吧？」


    「我跟温温什么时候纠缠不清过！」聂昕很想打人。


    拥抱一下，握个手，这多正常的礼节！


    桑晴不是英国长大的吗？她没见过？！


    「你还真是不懂女人的心思。」姜灿摇摇头，「别说拥抱握手，就是你多看别人一眼，她心里都不是滋味！」


    「所以……她肯定是心里有我，才会这种反应，对吧？」


    姜灿无语：「你觉得呢？」


    聂昕一下子又美滋滋起来。


    「可这死丫头，就是什么都不说！你说她气不气人？」


    第516章 君誉的一岁生日


    「她不说，你就主动点啊！」姜灿替他俩着急。


    「我还不够主动吗？」聂昕皱皱眉头，又摆出一脸傲娇样，「我都表白一次了……我表白的时候她竟然在玩青蛙！这种事我不会再干第二次，否则我的脸往哪放！」


    「……」


    「没关系，我慢慢跟她磨。」聂昕唇角轻勾，「看最后谁能耗过谁！」


    姜灿捂着脸赶紧跑了。


    这俩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对磨人的小妖精！


    「哎，表妹你跑什么？我的计划还没跟你讲完！」


    「不听了不听了，」姜灿熘之大吉，「君誉找我呢！」


    「还有件事！」聂昕在后面喊，「桑晴受伤之后不是做了个检查吗？那检查报告怎么样啊？是在姨夫那吗……」


    ……


    赫雅准时来到偏殿，嘉敏已经在这等了她一会儿。


    尽管忐忑不安，但表面依旧镇定。


    「婶婶……」


    然而话音未落，便勐的挨了嘉敏一个耳光！


    赫雅半边脸感到火辣辣的疼，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向来疼爱自己的婶母。


    此时的嘉敏一改往日慈爱，怒火中烧狠狠瞪着赫雅。


    「你干的好事！」


    「婶婶，我……」


    「为什么把赫林月放出来？你知道这样做多危险吗！你想毁了你叔叔吗！」


    赫雅竭尽全力狡辩：「婶婶，不是我！」


    「你真觉得我和你叔叔是老煳涂？」嘉敏冷笑，「赫雅，你从小没有母亲，是我跟你叔叔把你们姐弟接来皇宫抚养长大的！你是什么性格，我再清楚不过！」


    「这件事赫晋做不出来，只有你才会这么没脑子！」


    赫雅嘴唇抽动，倒吸着凉气，面对盛气凌人的嘉敏王后她又气又怕，颤抖着声音口不择言道：


    「婶婶，姑妈为什么会被关在西边宫殿，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把她女儿丢在国外，她才疯成这样的！」


    「赫雅！」


    嘉敏怒吼一声，气势凛然。赫雅双腿发软，站都站不住，只能后背贴墙，怯怯看着她。


    「赫雅，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下不了手？」


    「婶婶……」


    嘉敏王后眼底掠过一道寒光，她步步逼近赫雅，勐然抬手勾住她下巴，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我能把你养大，就能把你弄死！到时候没人会追究皇室多了一个失踪人口，那群人只会庆幸，又少了一个人跟他们争夺皇位！」


    赫雅惊恐的看着她，浑身发抖。


    「婶婶，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害叔叔！我，我就是看到聂昕把那个丫头带进来了，我一时气不过，就想破坏他表妹的婚礼，我……」


    「你这头脑简单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赫雅吓傻了，流着眼泪不说话，绝望的看向嘉敏。


    「婶婶……婶婶你饶了我这一次吧！林月姑妈虽然跑了出来，但也没造成什么伤害……」


    「那天是尹家千金的婚礼，你让尹家这么没面子，这还不叫伤害？尹家在南洋实力雄厚，如果没有他们的支持，你叔叔的王位还能坐的稳吗！」


    嘉敏为她伤透了脑筋。


    有些人蠢，但心地善良，有些人坏，但脑子聪明。


    这两种人都不可怕。


    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人，既蠢又坏！


    嘉敏长长出了一口气，怒其不争的看着她。


    「你是我亲手养大的孩子，在我心里，你跟我女儿没什么两样。」她语气严肃，「但你应该知道你叔父对我有多重要！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做对他不利的事！」


    她顿了一顿，狠狠咬出三个字：「包括你！」


    赫雅不停的点头。


    「跟聂昕的事你不能着急，聂将军没有联姻的意思，我们皇室的人总不能拉下脸去求他吧？」


    「是，是！」赫雅似乎是真被吓到了，连声答应，「我一切都听婶婶的！」


    「至于那个桑晴……」嘉敏不耐烦的瞥她一眼。


    至于桑晴该怎样处置，她还真没想好。


    目前看来桑晴是聂昕放在心尖上的人，而以聂振对聂昕的疼爱程度，再加上他一向没什么门第观念，是极有可能允许聂昕把桑晴娶进门的。


    与其让赫雅这么任性的闹腾，得罪了聂家。


    倒不如成人之美，利用桑晴来拉拢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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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她最终目的是为赫衍保住江山。


    她爱赫衍，只要对他有利的事，她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无论尹家还是聂家，拉拢好了就都是赫衍的左膀右臂。


    可如果谁敢阻拦，她也会不择手段的把这个障碍除掉！


    「婶婶……」赫雅小心翼翼看她，「您会把桑晴怎么样？」


    嘉敏脸色沉下来，「以后再说吧！」


    「赫雅，」离开偏殿前她特意叮嘱道，「你最好安分守己，不要再闹出事来，或许我还可以保你。」


    赫雅一怔，「婶婶？」


    「赫晋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嘉敏嘆气，「世俗不会容忍这样一个君王的。倒不如让他一辈子做个亲王，有荣华富贵，也能逍遥一生。」


    赫雅听到这话来了精神，面露喜色。


    「别高兴的太早！」嘉敏冷冷看她一眼，「如果你敢再做出威胁你叔叔地位的事，我不会轻饶你！」


    说完她离开偏殿。


    赫雅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出一抹阴冷的笑。


    「殿下，您没事吧？」侍女走了进来，神色急切，「王后有没有难为您？」


    「当然没有。」赫雅轻哼一声，「而且婶婶说了，赫晋不可能做国王，最后这王位肯定是我的！」


    侍女喜出望外，连声恭喜。


    「不过……」她咬了咬牙，「那个桑晴，必须找机会除掉！」


    ……


    小君誉一天天长大，从刚出生的小丑娃慢慢长成了蹒跚学步的小帅哥，偶尔还能发出「baba」「mama」的音。


    姜灿时常带他去看尹文熙，不知是不是见了外孙心情好的缘故，尹文熙的病也康復的很快，现在药量逐渐减少，回到家中疗养，与儿女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尹若鸿基本上处于退隐的状态，整个尹氏都交给了尹澄和霍知行。


    他对这个女婿依然是各种嫌弃，可尹氏的员工不止一次看到老丈人跟女婿在小酒馆里把酒言欢，两人喝多了还称兄道弟的……


    不知不觉，来南洋的时间已经快一年了。


    桑晴通过了南洋大学的预科考试，成了一名预科生，只要来年再考一次就能正式踏入这间世界名校。


    而她和聂昕之间，似乎没再捅破那层窗户纸……


    赫雅这段时间安分的让人意外。


    除了时不时在桑晴工作的地方转悠，也没做出太出格的事。


    大家都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平静的过下去。


    直到霍君誉一周岁的生日宴。


    尹家上下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皇室也送来贺礼。赫衍因为上次婚礼的事感到抱歉，所以这次的礼也格外重。


    这回依然是赫雅跟赫晋代表国王将礼物送到尹氏庄园。


    尹若鸿亲自接待，庄重的行了礼。


    「伯爵大人不必这么客气。」赫雅微笑道，「叔父说过，尹氏是整个南洋的骄傲。尹会长的爵位可以世袭，到时候小少爷也会风光无限的！」


    「陛下对我们实在厚爱！」尹若鸿微微鞠躬，「这间屋子有点乱，请两位殿下去里面的小茶室用茶！」


    赫晋点点头走在前面，赫雅停顿一下，环顾四周。


    这间会客室里堆满了各方送来的贺礼，有些奇珍异宝还真是平常见都见不到的。


    看上去哪是一个小少爷过生日，倒像是太子爷要登基了！


    赫雅在心里冷笑，怪不得婶婶一直提防这些豪门。


    「嗯？那是什么？」赫雅走出去的一瞬间，忽然瞥见有份特别的礼物，上面刻着某个家族特有的图案。


    尹若鸿微微一怔，面不改色的回答：「是将军府送来的一把枪。呵，聂振说君誉是个男孩子，将来少不了要舞刀弄枪的，等到时候他就用这把枪教他。」


    「将军府的贺礼？」赫雅眸色微动，「这么说，聂昕也来了？」


    第517章 霍氏夫妇带娃日常


    尹若鸿表情一顿，没做回答，只是微笑。


    赫晋转过身来解围：「听说尹会长家中有几株素冠荷顶，十分名贵，而且现在也到了花季，不知是否有幸观赏一下？」


    「当然可以！」尹若鸿连忙接上，「殿下这边请！」


    赫晋跟着尹若鸿有说有笑的去看花，赫雅被他俩晾在身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极了。


    「殿下别跟他们一般计较！」身旁侍女轻声安慰。


    「呵，我有什么好计较的！」赫雅冷笑一声，「我是未来的君王，他们敢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以后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对，咱们来日方长！」侍女偷偷给她使个眼色，示意她往窗边看。


    赫雅来到窗边，听到外面传来欢笑声，水池边两个身影，正是桑晴和聂昕……


    尹氏庄园靠近雨林，水池连着水湾，岸边棕榈树茂盛，空气里花香阵阵。


    本应该是赏心悦目的好景色，可在赫雅看来，却如同一根钢针狠狠刺在心头。


    桑晴手里抓了一只小青蛙，一向洁癖的聂昕竟然碰了碰青蛙的脑袋，把桑晴逗的哈哈大笑。


    「殿下……」侍女小心翼翼瞧她脸色，「要不要我去把昕少爷请来？」


    「不用！」赫雅咬牙切齿，「他喜欢那种低贱的女人，就让他跟她混在一起吧！」


    「殿下，犯不着为了一个贱人，而把昕少爷拱手让人啊！想对付那个贱人，办法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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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雅闷不吭声，又瞥了一眼，然而这一眼差点让她把眼珠子瞪出来——桑晴的髮带掉了，漂亮的长髮勐然散落下来，如同一道栗色瀑布，在太阳光下闪闪发亮。


    而桑晴穿了一身白色短衫配筒裙，背对着窗口……赫雅浑身一个激灵，心头狠狠颤动。


    她以前怎么没注意过，桑晴的头髮也是栗色？


    刚才那一瞬间，如果不是她知道那是桑晴，就这身打扮和身材，她几乎要把她认成西边宫殿里那个疯子！


    赫雅死死抓住窗框，倒抽一口凉气，然后使劲儿晃了晃头。


    「殿下？」侍女有些担心，「您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殿下如果不舒服，咱们就早点告辞吧！」


    赫雅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又为自己刚才那疑神疑鬼感到荒谬。


    桑晴长了一张混血儿的脸，曾经又是个黑户，连身份都没有，她跟姑妈八桿子都打不到一起！


    「不过……」她紧皱着眉头，自言自语，「一切还是小心点好。」


    「殿下，您说什么？」


    「去找人帮我调查一下！」赫雅低声吩咐，「查查那个桑晴在英国的背景，现在还跟什么人有来往……反正就是彻底的查她，听明白了？」


    「是。」


    「这事暗中进行，别让任何人知道！」


    ……


    晚间，霍知行轻轻推开婴儿房的门，看到姜灿守在小床边专注的看着熟睡的儿子，嘴角还勾起一抹甜甜的笑。


    就好像女粉丝对男明星犯花痴那样。


    他也无奈的笑笑，觉得老婆都快要魔怔了，看儿子永远都看不够，有时大清早的儿子还没醒，她先醒过来，就这么守在小床边静静看着他。


    霍知行被她惊吓过好几次，每次都以为她这样发呆，别是得了什么产后抑郁症。


    姜灿翻个白眼给他。


    她只是觉得儿子太帅了，连睡着的样子都那么可爱。


    而霍知行幽怨的问她：「你不是曾经说过，老公才是天下第一帅吗？」


    「哦，有吗？」姜灿不承认，「你肯定听错了！」


    霍知行捂着脸嘆气。


    想当初没有儿子的日子多美好啊……那时姜灿温柔如水，乖的像只小白兔，她最喜欢靠在他胸膛，还说这是全世界最能给她安全感的地方……


    现在呢？


    儿子占据了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全世界！


    于是霍知行想方设法改变这一切。


    给儿子断奶就是他的行动之一。


    在小君誉六个月的时候，姜灿奶水渐渐少了，质量也不是特别高，而且那时候小傢伙冒出了乳牙，牙根痒痒，姜灿被他咬的痛不欲生。


    就在小傢伙又一次一边吃奶一边磨牙时，霍知行看见姜灿死死咬住嘴唇，疼的满头大汗也不肯喊一声，他的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她不敢放声大叫是怕吓到孩子。


    他可不惯着。


    霍知行拿起旁边摇铃吸引儿子的注意。小君誉果然松口了，大眼睛滴熘熘的转，霍知行勾勾唇，就知道这小子不是真饿，而是为了磨牙！


    「你干什么啊？」姜灿睁大眼睛。


    然而就在她和小君誉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大手一捞直接把小傢伙拎起来，迅速交到保姆手中，沉声吩咐道：「带出去，沖奶粉！」


    保姆和月嫂把孩子带去了另外的房间。


    姜灿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就急着追过去，还不忘瞪霍知行一眼。


    而霍知行拦下了她，把她紧紧扣在怀中。


    「你放开我！」姜灿又捶又打，「儿子还没吃饱呢！」


    「他有保姆又有奶粉，饿不着他！」霍知行严肃道，「倒是你，以后不要再餵母乳了！」


    「什么？」


    「你看看他把你咬的！」


    姜灿一怔，有些难为情的拉了拉衣服。


    但那两个地方跟衣服一接触，就撕心裂肺的疼。


    用皮开肉绽形容也不为过。


    霍知行不知道这有多疼，但他心里难受，就像当初她在产房里拼尽全力为他生下这个孩子时那样，一想起来就难受。


    「老婆，儿子已经六个多月，可以添辅食，不需要那么多母乳了。」


    「再说，你的奶水少了，质量也没那么好，奶粉里营养都够，你实在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还有……」他小声咕哝着，「这臭小子……我都捨不得咬，他倒下的去口！」


    「霍知行！」姜灿的脸一下子通红。


    刚刚前两句还挺感动，结果他又来了后面一句，这下感动没了，剩下的只有羞耻。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婆，我说着玩的……」


    「去把榴槤拿出来！」


    「嗯？」


    姜灿瞥他一眼，迳自下楼往院子里走。


    霍知行急忙跟上，「老婆，你真的忍心让我跪榴槤吗？我就是说错一句话而已……」


    「老婆！」


    「别拽我！」姜灿忍不住笑起来，回头嗔怪的看着他，「我好不容易断奶了，终于可以吃榴槤了，不行吗？」


    「这样啊？当然行！」霍知行一把抱住她，「我陪你一起吃，今晚咱们吃个痛快！」


    第518章 成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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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晋邀请霍氏夫妇带着孩子来大皇宫做客，顺便找了南洋最好的摄影师，给他们拍了一张全家福。


    小君誉走不稳，有时还要借着学步车，但他对大皇宫的御花园十分有好感，在草坪上挥舞着胖胖的小手，嘴里兴奋的咿咿呀呀，跟蝴蝶和小鸟打招唿。


    霍知行把他举起来扛在肩上，儿子又被他逗的开怀不已，尖叫连连。


    姜灿看的胆战心惊，几次想上前阻止，都被赫晋拦下了。


    「放心，霍先生肯定有数，不会伤到儿子的！」他微笑。


    姜灿怔了怔，也低头笑起来。赫晋说归说，实际上让皇宫里的侍卫侍女都寸步不离的跟着，万一霍知行手滑，他们也绝对能接住小宝贝。


    姜灿很感激，轻声笑道：「殿下真是有心了。」


    「我只是喜欢看见他笑。」赫晋声音很轻，「他们父子俩在一起玩的多开心啊！」


    「赫晋……」姜灿很想问「你很喜欢知行吗？」但犹豫片刻，还是没能问出口。


    有什么好问的呢。


    赫晋已经打定主意让这件事成为秘密，那就尊重他的意愿。


    「怎么了？」赫晋转过头来问。


    姜灿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是个好人。如果有一天你做了国王，南洋人民一定会很幸福的。」


    「呵，我是很想当国王。」赫晋自嘲的勾唇，「但南洋人民如果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会把我赶出南洋的！」


    「他们会赶走一个真心对他们好的人吗？」姜灿看着他，「赫晋，人们没有你想的那么迂腐，那么幼稚。他们分得清是非好坏，知道谁对他们好！」


    「而且我觉得，一个人的品行最重要！只要行的端坐的正，其他任何事都是可以包容的。」


    赫晋眸光一动，潜意识里他觉得，姜灿好像已经知道什么了……


    姜灿沖他笑笑，接着跑去老公和儿子身边。两人一起逗儿子玩，摄影师忙在旁边抓拍这一幕。


    赫晋远远望着一家三口，心头一抹酸涩，但很快就被幸福感盖了过去。


    看到他们幸福，他也感到快乐。


    这大概就是爱的意义吧。


    小君誉玩累了，软软的靠在老爸肩头。


    姜灿走回赫晋身边，刚想告辞，赫晋却先开口道：「别忙着离开，下面还有节目！」


    「什么？」


    「聂昕说想帮桑晴办一个成人礼。」赫晋笑道，「他说当初在英国的时候给桑晴过了十八岁生日，但还欠着个成人礼，今天就借我的地方补办一个！」


    姜灿哑然失笑，怪不得今天一早就被聂昕骚扰，发来一套又一套穿戴搭配的照片，问她哪一身好看，哪一身对女人有吸引力。


    「所以，你们先别走，在这儿给桑晴庆祝完再走吧！」


    霍知行与姜灿相视一笑，先带着小君誉去休息，不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热闹的声音。


    临近傍晚，霞光将天边染成了金粉色，御花园里将举行一个露天烧烤。除了主角桑晴和聂昕之外，赫晋又帮他们邀请了不少南洋豪门的公子名媛，场面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没有谁能拒绝亲王的邀请。


    更何况这场露天烧烤，烤的不是五花肉，全是人情世故。


    音乐声响起，桑晴一身重工刺绣的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惊艷全场。聂昕像忠诚的骑士，扶着公主向大家款款走来。


    ……


    宫殿里，赫雅头疼的厉害，听见外面的笑声更觉得心堵，勐然一抬手拿起桌上水晶花瓶就摔了出去。


    「赫晋这是要干什么！」她歇斯底里的怒吼，「把御花园当成什么地方，弄这么一群不三不四的人！」


    「殿下，那都是……都是南洋各大豪门的人。」侍女为难道，「除了尹家的小姐和姑爷，还有别家的几位公子和千金，还有……」


    「还有谁？！」


    「昕少爷。」侍女声音渐渐低下去。


    赫雅一愣，急忙跑出去看。热闹的御花园里果然有聂昕的身影，只是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个人……


    赫雅气的浑身发抖，脸色苍白。


    「殿下，咱们要不要也去看看？」侍女问她，「据说今天是昕少爷给那个桑……给那个贱人办成人礼。」


    「呵，一个贱人，还需要这么大的排场？」赫雅深吸一口气，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让你查的事，你都查清楚了没有？」


    「殿下，有一点消息，但是不多。」


    「快说！」


    「那个桑晴从前一直生活在曼城的贫民窟。」侍女悄声道，「据说住的是地下室，又脏又臭的，还跟吉普赛人混在一起……」


    赫雅心头一紧。


    曼城？如果没记错的话，婶婶当时就是把姑妈那个女儿丢在了曼城，也是个贫民窟……


    「还有别的吗？」


    「暂时没有。」


    赫雅转转眼睛，想了一会儿又把这件事放下了。


    曼城贫民窟，这算什么线索？哪座城市没有几个贫民窟？


    就算婶婶把那女孩丢在贫民窟，也不可能是同一个吧……


    那个桑晴除了头髮，好像跟姑妈也没有相似的地方了。


    对，一定是自己想多了，桑晴怎么可能跟皇室有关系！


    就算有关系，大不了除掉她就好，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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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雅咬着嘴唇，开始发挥她又蠢又坏的特点——


    「扶我回去，」她慢条斯理的说，「帮我更衣化妆！然后再找个小礼物来。」


    「殿下，你……」


    「好歹是人家的成人礼，我哪能不去祝贺一下？」


    侍女立即照做，不一会儿赫雅梳妆完毕，阔步走向御花园。


    在她还没走到派对现场时，就看到不少佣人拎着一盆一盆的炭火往那边走。


    这是露天烧烤派对，是得需要不少炭……


    赫雅脑子里一瞬间燃起一个邪恶的念头。


    她加快脚步，往烧烤派对赶去。


    第519章 聂昕受伤


    聂昕远远看见赫雅往这边走，眉心紧了紧，一把将桑晴搂住走到一边去了。


    其他人见聂昕的表现也都纷纷会意，虽说不想得罪女亲王，但聂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于是他们都只行过礼，便藉故走开了。


    赫雅简直不敢相信，她就这样被众人晾在一边！


    「姐姐。」身后忽然传来赫晋的声音。


    她转过脸，瞥见赫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早就说过，不要把自己的皇室身份看那么重要。」赫晋低声说，「大家都不是傻子，孰轻孰重，都能掂量的出来！」


    「怎么？」赫雅冷笑，「我现在连个热闹都凑不得了？这是大皇宫，也是我的家，你们在这里办派对都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这像话吗？」


    「姐姐你越说越离谱，这皇宫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家？这里是叔父的家，我们姐弟两个只是借住在这而已！」


    「你……」


    「而且这场派对我也早就跟叔父打过招唿了。」


    「赫晋！」赫雅脸色煞白，「你就是成心跟我作对！你宁可向着外人，也不向着你的亲姐姐！」


    「姐，我只是希望你别在这里自取其辱。」赫晋沉下脸，「你天天把皇室颜面挂在嘴边，可千万别做出有损皇室颜面的事啊！」


    说完赫晋冷冷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赫雅紧攥住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气急败坏的脸上掠过一抹恶毒。


    正巧这时佣人搬着一盆炭火急匆匆朝这边走来。


    赫雅眼珠一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脚伸出去。佣人走的着急没看清楚，勐地被绊了一下！


    「啊——」


    佣人身体失去平衡，手中炭盆甩了出去，一块块滚烫的火炭如从天而降的陨石直冲着桑晴砸过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坏了。


    有人惊慌逃窜，有人抱头蹲在地上，火炭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砸下来，御花园中传来阵阵尖叫。


    当火炭即将落在桑晴头上的时候，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直着都不知道往哪里躲。


    然而千钧一髮的时刻，一双有力的手臂勐然将她圈住，她跌进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那双大手把她跟火炭隔开。


    她似乎感觉到火炭从耳朵尖擦过去，还闻到烧焦的气味，但她没有被灼伤。等到她反应过来，映入眼帘的是聂昕苍白的脸庞和鼻尖沁出的汗珠。


    「uncle！」桑晴大叫。


    聂昕受伤了，两只手被烫的血肉模煳。


    不远处的赫晋听到这边的声音急忙跑过来，就在他跟赫雅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看见赫雅略显惊恐的表情。


    赫晋狠狠瞪她一眼。


    赫雅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趁乱跌跌撞撞的跑开了。赫晋没工夫去追她，赶快让人去找医生，又迅速叫人清理草坪上的火炭，以免引发火灾。


    「聂昕，你还好吧？」姜灿和霍知行也闻声赶来，「先拿点冰块！」


    众人又手忙脚乱的去找冰块。


    聂昕两只手上都烫掉了一层皮，不能贸然用冰块，还好医生很快就赶了过来，不一会儿就用专业药物为他急救，然后送去医院。


    ……


    赫雅慌张的跑回自己宫殿，一进门就命人将所有的门都关上，从里面反锁。


    这段时间她任何人都不想见。


    侍女倒了一杯凉茶给她。


    她喝完之后还是喉咙发紧，浑身冒汗。


    「殿下，出什么事了？」


    赫雅做了个深唿吸，使劲儿咬着嘴唇，唇角微微抽动。


    刚才那一幕让她又气又怕。


    怕的是伤到了聂昕，聂家那边恐怕交代不过去。


    气的是，她那盆火炭明明是冲着桑晴去的，聂昕竟然替那个贱人挡住！


    赫雅紧握拳头，狠狠一拳砸在窗台。


    侍女猜到她八成又是为了桑晴生气。


    「殿下，」侍女讨好道，「又有新消息了……」


    赫雅眉头一紧，「什么？」


    「调查的人说，那个桑晴就是曼城贫民窟里长大的，成天跟一群吉普赛人混。她爸妈都是偷渡客，爸爸吸毒，妈妈站街，而且她很小就被父母抛弃了。」


    「这么说，她跟我姑姑应该是没什么关系的。」


    赫雅长舒一口气，原来真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殿下，当然不可能有关系！」侍女笑了笑，「那个贱人出身卑微，能来南洋都是她的福气了！殿下，您……您今天怎么了，又跟昕少爷吵架了吗？」


    赫雅心烦意乱，背过身去。


    要是吵架就好了！现在也不知道聂昕伤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又该如何应付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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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嘉敏王后已经警告过她，不要跟聂家尹家作对，可现在……


    赫雅紧闭眼睛，不一会儿又勐地睁开。


    「呵，我怕什么？」她忽然笑起来，「聂昕跟这种贱人鬼混，也是让聂家没有脸面的事。我今天只不过是想教训一下桑晴，保全聂家的脸面而已啊！」


    对，王后问起来就这么说！


    把矛头转到桑晴身上，她就不会追究聂昕受伤的事了！


    赫雅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想到一个好主意，这下身心都轻松下来。


    「好了，我要休息一下，你也出去吧！」


    「殿下，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我昨天看到了尹会长。」侍女低声道，「他往西边宫殿的方向去了。看来晋殿下真的拜託他去给林月公主治病！」


    「有这种事？」赫雅皱眉，「可我姑姑疯了那么多年，又不是说好就能好的！」


    「殿下，要不要跟踪他看看，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赫雅想了想，轻轻点头，「也好。」


    「明天开始就派人跟着他，对了，西边宫殿里也得买通两个。自己人在里面，得到的消息总归全一点！」


    「是。」


    侍女答应着退下，赫雅看了看远方的天空，一只雄鹰在宫殿上方徘徊。


    她嘴角勾出冷笑，眼神染上几分恶毒。


    「呵，把那个疯子治好又能怎么样呢？」她自言自语，「她确实应该是上一任君主，可就算她好起来，叔父难不成要把皇位还给她？真是笑话！」


    ……


    几天后，姜灿和霍知行一起进了皇宫，径直往西边宫殿走去。


    因为有赫晋的保驾护航，他俩现在出入自由。然而姜灿不太明白，老爸不是来治病的吗？为什么今天一通电话非要他俩过来给他送药？


    他一个大夫，给病人看病难道不随身带着药箱？


    这可真不像他风格！


    「霍先生，霍太太！」宫殿守卫见了他俩都毕恭毕敬，在前面带路，引两人来到西边宫殿的内堂。


    「尹会长在偏殿，先生太太是来送药的吧？」


    「正是。」


    「这边请！」


    穿过一条长长的迴廊，便来到偏殿的位置。


    姜灿第一次来西边宫殿，这里与大皇宫的几座正殿都非常不同。大皇宫威严肃穆，庄重典雅，而这边这座宫殿却有点欧洲宫廷风，圆顶白墙，造型精緻，宛如一只高贵的天鹅浮在水中央。


    这宫殿的华美程度一点不逊于赫衍居住的正殿，而墙上镶嵌着罕见的摩古鸽血石，更是极尽奢华。


    可见上一任君王，也就是赫林月的父亲对她有多宠爱。


    「看来，这就是对女儿和对儿子的不同。」姜灿轻笑，「连皇室都信奉富养女孩的道理。」


    「那当然！」霍知行挑挑眉，「要是我有个女儿，我一定要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公主。」


    「是吗？」姜灿瞥他一眼，「这么说我可不能再生了，万一是个女儿，我岂不是给自己生了个情敌出来？」


    第520章 又说错话了


    「……」霍知行哑然。


    要是她打定主意不生孩子，岂不是就……不能跟她酱酱酿酿了……


    生孩子在其次，不能酱酱酿酿这事可就大了！


    最近怎么回事，不是说错话，就是在说错话的路上！


    霍知行急忙搂住她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老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我以前就说过，我会把你当女儿一样宠！」


    姜灿轻笑，「你少来！」


    「我说真的。」他眼底蕴着笑意，「我这辈子，就要你这一个『女儿』……」


    「你个小兔崽子！」


    霍知行心头一紧，勐然听见尹若鸿的声音。


    他也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偏殿，一抬头就对上老丈人那双不可思议瞪圆了的眼睛。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


    「还敢占我便宜！」


    尹若鸿正在给银针消毒，顺势拿起一根就要扎他。


    姜灿赶紧挡住，转移话题：「爸，不是让我们给你把药带过来吗？你看看是不是这些！」


    尹若鸿这才罢手，专心致志去看那几味中药。


    他一边看，一边动作夸张的闻一闻，点点头，露出欣慰的微笑。


    「是，是这个！……嗯，这个也没带错！」


    姜灿倒看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霍知行顿了一下，环顾四周。


    这里是内殿，安安静静躺在床上那个浑身苍白的女人，就是赫林月。


    在他们来之前，尹若鸿已经给她几个关键穴位下了针，所以她才能睡的这么沉。


    而围在赫林月周围的几个……


    霍知行眉心轻蹙，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那几个侍女应该都是伺候赫林月的，但也有可能，是被别人「好心派来」伺候赫林月的。


    所以尹若鸿的一举一动都在「有心人」的监视之下。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今天要让他俩来送药。


    他要让他俩知道他目前的处境，然后顺便做戏给那些人看。


    至于他为什么要做戏，霍知行想不出这个答案。


    不过没多久，尹若鸿就自己揭晓了谜底。


    「爸，」姜灿问道，「这些东西都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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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都对。」尹若鸿轻笑，「月殿下的病已经进步很多，之前我一直在给她扎针，现在扎针加上药物，效用应该会更好！」


    「只是……」他忽然顿住。


    姜灿一愣，「只是什么？」


    「只是有一味药，我不知道该不该加。」尹若鸿看着他俩，故意抬高声调，「这一味硃砂，我不知是否要加进去，又该以多少配比加进去！」


    姜灿无奈的皱眉，「爸，我耳朵不聋！」


    这时霍知行下意识的看看那几个侍女。


    果然有人开始眼神闪躲，像做贼似的一脸心虚。


    尹若鸿继续诗朗诵一般说道：「灿灿，你不明白！硃砂可入心经，能明目，能镇静安神，对治疗癫痫发狂、神昏谵语有奇效！」


    「但是，这是在合乎比例的情况下！也就是说，硃砂不是越多越好。少量硃砂对月殿下的病有效果，可硃砂过量，那是会死人的！」


    姜灿听的云里雾里，而霍知行瞬间从「死人」两个字上明白了！


    那些侍女中，有心者会把这话听进去，然后就……


    霍知行冷冷一笑，暗中捏了捏姜灿的手，给她使个眼色，让她注意那些侍女的表情。


    尹若鸿也跟姜灿对视一眼，轻咳了两下。


    而姜灿早就感觉老爸不对劲，经这样一提醒，很快也明白过来——这中间有眼线，眼线的背后，应该就是赫雅！


    「老爸，不要再多说了！」姜灿也开始配合他演戏，「你一个大夫，连配比都弄不清楚，怎么给月殿下治病？」


    「是啊，爸，别说了。」霍知行附和道，「这该用什么药，该怎么配，也算是尹氏药业的商业机密，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来，当心隔墙有耳！」


    尹若鸿微微一笑，满意的看着这俩人。


    没想到这两个小东西反应还挺快！


    「嗯，好。」他点点头，「我不说了，硃砂暂时先不用，等到病情再稳定一点的时候，我再研究吧！」


    说完尹若鸿把银针刺进赫林月的几条主要经络。


    一小时后，三人一同离开大皇宫，回去路上姜灿若有所思的问道：「爸，您今天这一出，是为了抓出来那个眼线吗？」


    尹若鸿看着她，轻嘆一声，「这几天一直有人跟踪我，我觉察到了。西边宫殿里面肯定有人跟外面里应外合！」


    「难道真是赫雅？」


    「没有证据，不好下定论。」


    「但赫雅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很简单。」尹若鸿轻笑，「在咱们南洋，皇位一直传给女人。对赫雅来说，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不是赫晋，而是她姑姑赫林月。」


    「如果我真的把赫林月治好，她得到皇位的机会就小的多了！」


    姜灿心头一紧：「所以……她可能对她姑姑动了杀心？」


    「我只是推测而已。」尹若鸿沉声，「我今天已经把话说成那样了，接下来如果谁往月殿下的药里加硃砂，那就证明我的推测是正确的！」


    「爸，」姜灿还是有点担心，「如果真加了硃砂，你能知道吗？」


    「这叫什么话！」尹若鸿瞪大眼睛，「你老爸我这点职业素养还是很过硬的！我一闻就知道加没加，加了多少！」


    「这倒是！」霍知行笑了笑，「灿灿你不用担心，爸是名医，他那鼻子比狗鼻子还灵的！」


    「你……」姜灿瞬间石化。


    这男人刚才智商还在线的，这会儿智商掉地上了？


    霍知行嘴角笑容凝固，看看姜灿又看看尹若鸿，分别从两人越来越奇怪的表情里读出一点信息……


    他，又说错话了！


    第521章 隔代亲


    尹若鸿眯着眼睛鼓着腮帮子，就这么看着霍知行，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捏着银针盒子蠢蠢欲动。


    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甜甜的却发音不怎么标准的：「歪～狗～」


    尹若鸿一怔。


    只见小君誉摇摇晃晃的朝他跑过来，远远看去就是一个又白又胖的糯米糰子，大眼睛简直能萌化人心。


    阳光下小宝贝笑的格外灿烂，上帝像是把全世界的美好都装进他的酒窝里。


    姜灿哭笑不得，赶忙纠正：「宝贝，是外公！外公！」


    尹若鸿的心都酥了，哪里顾得上是外公还是歪狗，只要宝贝外孙喊的他都觉得是天籁之音。


    此时他浑然不知自己笑出了满脸褶子，俯身张开手臂，大声喊道：「哎！歪狗在这，歪狗来看小宝贝！」


    姜灿和霍知行对视一眼，强忍笑意。


    糯米糰子一头扎进外公怀里，尹若鸿把他高高举起，又小心翼翼的抱在手上，很想亲他一口却又怕鬍子扎到他，于是就做了几个鬼脸，逗的小君誉哈哈大笑。


    霍知行长舒一口气，这儿子绝对是老天派来拯救他的！


    尹若鸿一见了小君誉，也不计较霍知行说他是狗鼻子了，只顾着逗小外孙玩。


    平日里难以亲近的尹会长，总给人一种严肃的疏离感，好像跟他说两句话都得憋着气。


    然而霍君誉小朋友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扯他鬍子、揪他眉毛、薅他头髮的人。


    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把尹若鸿揪的龇牙咧嘴，姜灿看不过去，上前打了一下君誉的小胖手。


    「松开！」


    「你干什么？」尹若鸿立即瞪大眼睛，把小君誉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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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06页

    「爸，不能给他从小养成这种坏毛病！」


    「揪个鬍子眉毛的就是坏毛病？这是你亲儿子，你不要对他太苛刻了！」尹若鸿振振有词，还把脑袋凑过去让小君誉抓。


    「没关系啊小宝贝，使劲儿揪！歪狗头髮多！哈哈哈！」


    姜灿无奈：「当心他给你扯秃了！」


    「那我也愿意！我宝贝外孙把我弄成什么样我都愿意，是不是啊？」


    小君誉挥舞胖手，笑眼弯弯：「耶耶耶～」


    姜灿轻嘆一声，也微微笑起来。


    所谓隔辈亲大概就是这样吧，对自己儿女的亏欠和遗憾，全都在孙子身上找补回来。


    霍知行耸耸肩，老丈人只顾着抱外孙，那他就搂自己媳妇儿。


    他凑到姜灿身边，大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还不安分的上下动了动……


    「干什么？」姜灿低声道，「正经点！」


    「没事，他俩走在前面，看不见！」


    「你……」


    「老婆，要不然……」男人坏笑，压低嗓音在她耳边，「今晚就进行我们的计划？」


    姜灿一脸懵，「什么计划？」


    「生个女儿啊！」


    姜灿睁大眼睛，她什么时候答应他要生女儿了？


    在她生小君誉那天，某人似乎抹着眼泪告诉她：以后我们再也不生孩子，这种罪我不让你再受第二次……


    那男人跟眼前这个，是同一个吗！


    「霍知行，我……」


    「不生女儿也行！」霍知行抢先回答，耍赖的握住她指尖，「但你不能拒绝我！」


    姜灿静静看着他。


    他把她拥的更紧：「无论如何，今晚必须让儿子自己睡！」


    然而他正打着如意算盘，却听见前面岳父和儿子讲话：


    「小宝贝，等你长大以后外公教你针灸好不好？」


    「看，这盒子里面都是银针，以后送给你，你就能把外公这疗法发扬光大了！」


    「嗯？不会？不会没关系，用你爸爸练，多扎扎他，很快就学会了！」


    霍知行：「……」


    姜灿看着自家老公那瞬息万变的脸色，噗嗤一声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


    赫雅正准备睡个午觉，却见有人轻轻走进来。


    「殿下，王后有请。」


    赫雅心头一颤，这人是嘉敏王后身边的侍女，而王后向来宽容待下，午休时间不会差人办什么事的。


    挑在这个时间见她，恐怕是聂昕受伤的事传到王后耳朵里了。


    赫雅定定神，打起精神，让侍女帮她梳洗换装，匆忙往正殿赶过去。


    王后约她的地方在正殿里面的一间密室。


    她一走进去，身后的木门重重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密室光线昏暗，王后面对石墙站立，背影瘦削却依然气势十足。


    赫雅上前两步，轻轻行礼。


    「婶婶……」


    然而话音未落，又跟上回一样，先挨了嘉敏一个耳光！


    「赫雅，你到底想干什么！」


    嘉敏王后这次忍无可忍。


    这回打赫雅她也是用了十足的力气，震的手掌疼。


    赫雅脸上留下红红的手指印子，眼泪勐地钻出来，委屈而又愤愤不平。


    「婶婶，这次你是真的冤枉我了！」她狡辩，「我没想到聂昕会受伤，我只是想惩治一下那个贱人……」


    「你是在自掘坟墓！」


    嘉敏横眉怒目，死死瞪住她：「聂昕伤的这么重，整个将军府都知道他是在皇宫里受的伤！你想把聂家彻底得罪了是吗？」


    「赫雅，你到底明不明白，内阁掌控政权，聂振将军手里握着军权，而我们皇族，有的只是一个头衔而已！连赫晋都比你明白这个道理！」


    「婶婶，我……」赫雅咬咬嘴唇，搬出以前想好的说辞。


    「那天他们在御花园里举办派对，男男女女的在一起，实在有失体统！再说，我查到了那个桑晴的出身……」


    「什么？」嘉敏王后一怔，「你暗中查她了？」


    「嗯。」赫雅用力点头，「她在英国没有身份，爸妈都是偷渡过去的。爸爸吸毒，妈妈是那种职业的……所以，所以我才不想让聂昕跟她走那么近啊！聂昕跟这种女人混在一起，还在御花园里给她大张旗鼓的举行成人礼，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知道，说御花园里有个站街女的女儿，那……那皇室颜面往哪放？」


    嘉敏脸色渐渐阴沉。


    若桑晴真是这样的出身，那不得不承认赫雅这次还说对了，聂昕跟这种女人来往，还带进皇宫……那是真的会闯下大祸！


    「婶婶，」赫雅小心观察她的脸色，「你，你还好吧？」


    嘉敏深吸一口气。


    她回头看看赫雅，抬手轻抚她的脸，「疼不疼？」


    赫雅有些得意，知道自己说的话奏效了。


    「有婶婶关心，当然不疼！再说，婶婶打我教训我也是应该的，您是长辈，怎么教训我都是为我好！」


    嘉敏这时脸上才有了笑意。


    「你这孩子，从小就会说好听的哄我！」


    「婶婶！」赫雅亲昵的挽住她胳膊，把脑袋靠在她肩头。


    嘉敏没有自己的孩子，而当年她把赫林月的女儿送了出去，多年来她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个小女婴抱在手里的感觉……柔软，弱小，像蛋黄一样不敢碰，好像一碰就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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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新生儿那种蓬勃朝气，让她第一次生命的伟大力量。


    或许是老天惩罚，她弄丢了别人的孩子，就让她自己没孩子。她特别渴望一个孩子，尤其是女孩。


    于是这些年她把希望都寄托在赫雅身上 ，也把她当成自己孩子一样宠。


    「赫雅，」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许久，轻声道，「别让我失望，好吗？」


    赫雅没听明白这话的意思，只是机械的点头。


    「叔叔婶婶都对你寄予厚望，你要好好努力才行。」嘉敏沉声道，「至于那个桑晴……你要是真容忍不了她，那你改天把她带进宫里，我亲自处置她！」


    第522章 照顾聂昕


    这段时间，聂昕都住在医院里。


    医院顶层，vip病房，烫伤科。


    因为两只手都烫掉了一层皮，必须好好护理，于是几位医生会诊之后将他的手包成了粽子。


    要是不仔细看，他那两只手跟机器猫的没什么两样。


    手不能用，都没法刷手机打游戏，他每天能做的事就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盯着天花板，数一数天花板四周雕花的花纹是由几根线组成的。


    好在这些天，桑晴跟裁缝铺请了假，每天衣不解带的守在他身边照顾。


    她觉得他是为了保护自己才受伤，心里除了对他感到愧疚，还有从前那点点滴滴的爱意，此时汇聚成了一道湍急的溪流，勐地淹没心房。


    吃饭喝水这些小事她照顾起来不在话下，就连擦身这种事，也是她亲力亲为。


    聂昕一开始还别别扭扭。


    可一回生二回熟，到了第三第四回 ，他就乐的享受了。


    桑晴给他擦起身子来温柔的不像话，小手软绵绵，毛巾的温度刚刚好，一下一下擦着他身体，擦的他血脉喷张，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uncle，」桑晴一边擦一边认真的告诉他，「医生说了，南洋天气热，你必须得时常保持身上干爽才行，要不然老这么躺着会长痱子的。」


    「嗯，」聂昕正享受着温柔乡，连自己都意识不到说了什么，「那你就给我多擦几遍。」


    桑晴手上动作顿了顿，小脸一红，继续不声不响的给他擦身。


    然而这小猫爪子挠痒痒的力道，越来越往下的位置……都让聂昕浑身像着了火一样坐卧不安。


    再这么下去，非得出丑不可！


    他可是影帝啊，他哪能出丑？尤其不能在她面前！


    于是聂昕一个鲤鱼打挺似的勐地坐了起来。


    桑晴被他吓一跳，「uncle，你……你干什么？」


    「没什么。」聂昕看了看她，不声不响的用两只脚勾住被单，慢慢往自己身上盖。


    桑晴放下毛巾，又去给他削苹果。


    「喂，你别忙了。」聂昕轻声道，「过来坐下，我们聊一会儿。」


    桑晴听他的话，乖巧的坐到床边。


    聂昕静静看着她。


    她来南洋也有一段时间了，这边气候炎热，阳光比英国充足许多。


    不过桑晴好像对紫外线免疫似的，不管怎么晒，这张小脸始终白皙莹透，是很多人喜欢的那种冷白皮。


    南洋甜食多，她也贪吃，这一年似乎丰满了不少。


    不过该瘦的地方还是很瘦。


    聂昕笑了笑，此时坐在他面前的少女，比最初见到的那个穿着吉普赛长裙的少女，更加妩媚惊艷，让人心动。


    「uncle，你怎么了？」桑晴眨巴着大眼睛。


    聂昕回过神，不由得在想，自己刚才不会像个痴汉似的做出那种表情了吧？


    于是精通表情管理的影帝，立即正襟危坐，收敛唇角，一脸淡漠的看着她说：「不然……你还是回去上班吧，请这么长时间假不好。」


    桑晴一怔，这是要赶她走？


    「不用不用！」她忙说，「阿梅姐很好商量的，她知道我来照顾你，特意告诉我不用急着回去。」


    「那……那你就回家看看书！不是要考试嘛。」


    「功课我都温习好了，考试没问题的。」


    「那你……」


    「uncle！你就让我留在这照顾你嘛！」


    聂昕的心都化了，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节节败退。


    「可是……」他试探道，「你这样白天黑夜的跟我待在一起，算什么啊？咱俩什么关系你得这样照顾我？」


    桑晴咬了咬嘴唇，低下头。


    聂昕有几分小得意，他就非要从她口中听到那声「喜欢」不可！


    「哎，你怎么不说话？」


    「桑晴，你装哑巴是几个意思！」


    「快说！」


    聂昕快要沉不住气了。


    然而桑晴沉默半晌，慢慢抬起眼睛，那双明媚的眸子依然澄澈透明，唇角的笑依然单纯的让人心动。


    「uncle，你……你渴了吧？」


    「什么？」


    「我在家里煮了点红枣银耳羹，一直放在保温桶里，这就倒出来给你喝！」


    「哎，我说你……」


    桑晴没等他说完，慌慌张张的转身去盛银耳羹。


    她的心怦怦乱跳，那声「喜欢」刚才就在嘴边了，可她说不出来，也不敢说出来。


    她端了一大碗银耳羹过来，聂昕跟她吹鬍子瞪眼睛，她全当没看见，笑嘻嘻的把银耳羹给他塞嘴里。


    聂昕两只手都裹着，根本没机会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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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碗银耳羹就这样被她餵了进去。


    接着她又说另一只保温桶里还炖了鸡汤。


    反正只要聂昕一说话，她总有各种汤汤水水等着。


    不一会儿桑晴给他餵了七八样，聂昕撑的肚皮滚圆，十分抓狂。


    「桑晴！」


    「uncle，我还炖了……」


    「我不喝了！」聂昕忍无可忍，一脚踹开被单就跳下床。


    手不好用，但腿脚还是灵便的。一下了床他就迈开大长腿急火火的往洗手间去。


    「uncle你怎么了？」


    「我还能怎么了？人有三急懂不懂！光准你喂，不准我排？」


    桑晴怔了怔，有些想笑。


    然而聂昕进去没多久又出来了。


    「那个……」他没好气的瞅她一眼，「你给我进来！」


    「什么事？」


    「帮我，脱裤子。」聂昕每一个字，都挤的无比艰难。


    第523章 打了个死结


    桑晴先是一惊。


    愣了一会儿想明白了，这人两只手包的像两只白面馒头，没法脱裤子……


    她有些尴尬，小脸微红，垂着眼皮低声道：「我，我去帮你喊护工吧！」


    「等护工来了我就尿裤子了！」


    「这……」


    「你快进来！」聂昕皱皱眉，「帮我解开裤带就行。」


    桑晴低下头，虽然尴尬，但心里甜滋滋。


    于是她照做，轻轻走到他身边，把他扶到马桶旁。聂昕两腿一分站在那，点了点头给她使个眼色。


    「快脱！」


    桑晴忽然觉得好笑，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你一个大男人，强迫女生给你脱裤子！」


    「你……」聂昕的脸涨成猪肝色，「你这死丫头！要不是你汤汤水水的灌我一下午，我至于吗？快点，憋不住了！」


    「哦……」


    桑晴强忍笑意，两只柔白的小手立即去解他裤腰带。


    聂昕穿着宽大的病号服，腰间只有一根带子，可这带子此时偏偏像跟他俩作对似的，桑晴怎么解都解不开。


    桑晴弯着腰，全神贯注跟那根裤腰带作斗争，聂昕挺直着身子，憋的脸通红，只觉得某个地方反应强烈，快要支撑不住……


    桑晴解不开，急的满头大汗，情急之下用手使劲儿一扯！


    「哎呀！」她惊唿一声，接着做错事般怯怯抬眼看他，「uncle，死……死结了！」


    聂昕：「……」


    他头上血管都快冒出来了！


    「别急别急！」趁uncle没发作，桑晴赶紧补救，「我，我会弄，很快就给你弄好！」


    是啊，她会弄！解个裤腰带又不是让她绣花，有那么难吗？


    她的刺绣功夫炉火纯青，再小的针、再细的线到了她手里都乖乖听话了！


    如今一根绳子她能打成死结？！


    桑晴紧紧咬住嘴唇，心脏以每分钟一百二十下的速度跳动，越是想解开就越紧张……


    虽然平时她大大咧咧，无拘无束，又是在贫民窟那样的环境下长大，懂得应付各种男人。


    但她从没谈过一场真正的恋爱。


    聂昕是第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


    或许这辈子，她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


    她对他卑微的讨好，小心翼翼藏住心事，只要见到他就是一张晴空万里的笑脸。


    唯独那句「喜欢」，是她想封印一辈子的。


    可现在喜欢的男人让她帮个忙，她竟然还给搞砸了……


    「uncle，你，你是不是很急啊？」桑晴不停说话来掩饰自己心慌，「没事没事，我很快就好，我手脚麻利着呢，你等一下，很快……」


    聂昕扯出一个不知是哭还是笑的表情。


    更严重的问题是，憋尿充血一起来，他快要炸了……


    「uncle，我有办法了！」桑晴勐然直起身，迅速往护士台跑，不一会儿手里拿着剪刀进来。


    聂昕瞪大眼睛。


    这是要给他把裤腰带剪断的意思？可就她这手，肉眼可见的发颤，万一剪到不该剪的地方，这……


    桑晴倒是没想那么多，弯下腰立即动手！


    然而却在这时房间里传来一个声音：


    「昕哥，你跑哪去了？」


    聂昕顿时一个激灵！


    这医院是尹氏投资的，尹澄是这里的主管，这间病房也是他安排的。


    「昕哥？昕哥！」


    脚步声越来越近，聂昕勐然发现洗手间的门没关，正想着让桑晴关上，就在这时一抬眼，看到洗手间门口目瞪口呆的尹澄……


    而落在尹澄眼中的一幕是——


    聂昕分着腿站在马桶前，桑晴弯着腰站在他身前，手里挥舞着一把剪刀。


    那剪刀还正冲着……


    尹澄倒抽一口凉气！


    「不可以，住手！」


    桑晴小手一抖，剪刀应声落地。


    她看看尹澄再看看聂昕，瞬间闹了个大红脸，捂着脸逃难似的跑出去。


    尹澄来不及去追她，赶紧去查看聂昕的情况。


    「昕哥，这女的疯了吧？」尹澄不可思议，「要是被她剪坏了那还了得！」


    剪坏了，将军府岂不是要绝后？


    聂昕一脸生无可恋，眼睛里都没光了，无奈的看着尹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昕哥，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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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哥，我是特意来查房的，烫伤科主任是我爸的老朋友了，绝对不会让你手上留下疤痕！」


    「哥？」


    「哥！」


    尹澄看他木呆呆的样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晃。


    没想到却招来他一声怒吼：


    「你给我出去——」


    尹澄吓了一跳。


    「哥，哪不舒服？」


    聂昕拼命把堵在心里的那口气咽下去，竭尽全力心平气和的对他说：「我只是想方便一下，你出去吧。」


    尹澄奇怪的看他一眼，又想到他这手，于是把专业的护工叫进来帮他上厕所。


    聂昕在心底哀嚎许久，想大喊，想打人，想撞墙！


    ……


    清晨的阳光透过乳白色窗帘照进房间。


    霍知行慢慢睁开眼，看到怀里的小娇妻，不由得嘴角上扬，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姜灿动了动，翻了个身继续睡。


    霍知行有些心疼的搂住她，昨晚他太贪心，把她累着了，今天得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他搂着她，心满意足，对儿子在隔壁房间的哭声充耳不闻。


    反正好几个保姆照顾，不会亏了他。


    姜灿隐约听见儿子的声音，动了动眼皮，正要清醒过来，霍知行被子一掀将她捂住！


    「……唔，怎么了？」


    「没事没事。」霍知行在被子里坏笑，「我怕你冷，给你多盖点。」


    「君誉醒了是不是？」


    「没有！」霍知行狡辩，「儿子没哭，刚才肯定是你在做梦！你现在听听看，是不是没动静？」


    姜灿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仔细听了一下，确实没动静，又合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唿唿大睡。


    霍知行笑起来，轻手轻脚的下床，去隔壁婴儿房看。


    几个保姆都尽职尽责，现在正沖了奶粉餵小君誉。


    他放下心，又轻手轻脚的回房间，掀开被子躺进去，把老婆搂搂紧。


    正准备睡个回笼觉，手机又震起来，他压低声音接听，那头声音却不小。


    「妹夫，和我出来喝一杯！」


    霍知行无语：「大清早的喝什么喝？再说你手好了吗？不知道受伤期间要忌口？」


    电话那头一声轻嗤：「你现在这口气，怎么跟你那老丈人越来越像了？」


    第524章 女人花钱和爱不爱你


    霍知行扁扁嘴，他才不像那只河豚鱼！


    「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就想找人聊聊。」


    霍知行蹙眉，「除了我，你找不到别人？」


    那头急了：「我想跟你聊个天你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了，但能不能同情一下我这类单身人士？」


    哦，霍知行明白了。


    原来又是为了桑晴。


    他低声笑笑，转脸看一下还在熟睡的姜灿，半晌轻声吐出两个字：「地址。」


    「你来医院旁边的咖啡馆吧，咱一起吃个早饭。」


    说完聂昕挂了电话。


    没多会儿霍知行就赶到咖啡馆，一见聂昕那桌上摆满了吃的，不由得瞪大眼睛。


    「虽然你现在没拍戏，但也请注意保持身材！」霍知行站在他跟前，面目严肃，「好歹你也是御风传媒旗下艺人，我是你老闆！」


    聂昕淡淡瞥他一眼，继续啃手里的牛肉汉堡。


    他手上的纱布拆了，已经可以拿东西，但平时还得敷药。


    「说吧，出什么事了？」


    霍知行往他对面一坐，随意摆弄着咖啡勺。


    聂昕把嘴里那口牛肉咽下去，若有所思：「你说，怎么才能逼一个女人亲口承认她喜欢你？」


    霍知行看他片刻，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干嘛要用『逼』的？」


    「你不知道，那死丫头她……」聂昕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以前跟我妹在一块的时候，怎么确认她喜欢你的？」


    「咳咳！」霍知行直了直身子，整理一下衣领，一本正经。


    「这个根本不用确认，从眼神就可以看出来……灿灿对我是一见钟情！」


    说完，霍三爷收穫鄙视的目光一枚。


    「呵，你别不信，我家灿灿对我那真是没得挑！」霍知行挑挑眉毛，把西装两襟拉开，露出腰带，得意的沖他炫耀。


    「看到没有？」


    「什么东西？」聂昕撇撇嘴，「一根破腰带，连牌子都没有！」


    「不识货！」霍知行翻个白眼，「这是灿灿送我的！」


    「想当初我们还在江州的时候，我跟灿灿说我看上一条腰带要三千块钱，她二话没说，把卡里仅剩的钱全都转给我，让我买这条腰带！」


    「还有，她一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催着自家老公出去挣大钱。那时候灿灿说，这个家谁挣钱都一样，让我安心在家待着，她养我。」


    「她带我去江州最贵的酒店吃龙虾饭，给我买几万块钱一身的西装，后来还给我买了辆车！」


    「停停停！」聂昕皱着眉头，眼中全是迷茫，「我怎么越听越像个小白脸吃软饭的故事？而且还吃的理直气壮！」


    霍知行勾唇，意味深长的笑笑。


    这些都是他最宝贝的回忆，四处炫耀的资本。将来等儿子长大了，他还得跟儿子炫呢。


    到时候就这样说：看吧，我和你妈才是真爱，你就是个意外！你妈没给你买过三千块钱一条的腰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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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昕，这你就不懂了。」霍知行抿了一口咖啡，「虽然钱不是万能的，但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钱就是试金石。」


    「一个女人肯给你花钱不一定是爱你，但若是连钱都不肯给你花，那就当然不爱你了！」


    聂昕虽然在娱乐圈混，但一路有家族保驾护航，混的顺风顺水，从没体会过人间疾苦，自然也不明白钱的意义。


    在他眼里，钱就是一堆数字。


    不过霍知行这论调他还是头一回听说，听上去还挺有道理的样子。


    「这么说，桑晴要是肯为我花钱，就证明她绝对是喜欢我？」


    「呃……」霍知行摸摸下巴，「理论上应该是。」


    聂昕像是得了尚方宝剑一样兴奋，立马掏出电话打给桑晴。


    「喂，我看上一条腰带，要三千块钱！」


    「噗……」霍知行差点把咖啡吐出来。


    他瞪大眼睛看着对面这奇人。


    不对啊，按说影帝演了那么多戏，应该比谁都懂得变通，怎么连剧本都不改改就照搬照抄！


    桑晴那头大概是没动静，聂昕皱皱眉头，继续试探道：「喂，桑晴你在听吗？」


    「不是吧，三千块钱就把你吓住了？」


    「桑晴，你到底给不给我买！」


    「喂！」


    霍知行无语，用手捂着脸，实在没眼看。


    但不知为什么，电话那头一直没动静。


    聂昕看看屏幕，明明是接听的状态啊！


    「桑晴！」他咳了两声，「你不要给我装聋作哑！」


    「呵，一条三千块钱的腰带也能入了昕少爷的眼？难不成将军府里没有合适的腰带给昕少爷了？」


    聂昕勐然一震，没想到电话里传来这个声音……


    霍知行看到他脸色突变，立即意识到出了事，连忙示意他开免提。


    聂昕保持镇静，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免提，轻声问候道：「早安，王后娘娘。」


    「昕少爷客气了。」嘉敏王后轻笑，「聂将军身体可好？」


    「家父一切都好。」


    「这些日子陛下正念叨着将军，想请将军来宫中一聚呢。」


    聂昕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心脏不安的跳动着。


    「王后的话，我一定转达给我父亲。」


    嘉敏王后笑了笑，还没等聂昕问，她就主动说道：「我有几件长袍穿旧了，上面刺绣出了点问题，但这几件衣服我捨不得扔。听说民间有位能工巧匠，于是就把她请来帮我重新绣一下。」


    「昕少爷，你没什么意见吧？」


    聂昕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眼睛死死盯住屏幕，肩膀微微颤抖。


    霍知行在餐巾纸上迅速写下几个字：说桑晴不如宫里绣娘。


    聂昕回过神，深吸一口气，顺着嘉敏的话说道：「当然没有意见。只是……只是桑晴没有经过正规训练，恐怕不如宫里绣娘绣的好。」


    霍知行继续写给他看：试着把桑晴带出来。


    「那个……」聂昕继续道，「王后娘娘真是抬举她了，我看……还是我现在就过去把她带回来吧，别让她在那儿丢人了。」


    嘉敏笑起来：「昕少爷说哪的话！我很喜欢这位桑小姐，她做事认真负责，手工活儿也好。呵，昕少爷别忙把她接回去，这几天我想让她留在这，然后付她十倍工钱。」


    「我想，桑小姐是需要这笔钱的！」


    第525章 一紧张就抖肩膀


    聂昕脸色蓦地变了。


    就在这时，手机里传来轻微的一声。


    电话扣掉。


    聂昕的心情却像坐上了过山车，起起伏伏无法安定。


    「桑晴会有危险……她会有危险！」他暴躁的来回踱步，「我要把她救出来！」


    「你先冷静点！」霍知行起身拦住他，「一通电话不能代表什么！」


    「你不知道，赫雅是王后带大的！」聂昕急躁不堪，「肯定是她王后面前说了什么，不然王后怎么会无缘无故把桑晴叫到大皇宫里去？她根本不认识桑晴啊！」


    「即便是这样，你也不能去！」霍知行沉声分析道，「我虽然来南洋时间不长，但我明白皇宫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你现在有什么理由进去？进去之后又该怎么说？难不成你想给嘉敏王后栽赃一个绑架桑晴的罪名？」


    「这……」聂昕喉结一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还有，」霍知行瞥他一眼继续道，「嘉敏王后刚才说了，她只是让桑晴去帮她缝几件袍子而已！万一真如她所说，桑晴做完工就回来了呢？你贸然闯进去，恐怕整个将军府都要跟你遭殃！」


    聂昕做了几个深唿吸，冷静下来。


    他知道霍知行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的。


    可如果换个位置，陷在大皇宫里的是姜灿，霍知行还能这么镇定吗？怕是比他还焦躁。


    「那你说怎么办？」聂昕使劲儿挠了挠头髮，「我敢跟你打赌，嘉敏王后绝对没安好心！」


    霍知行神色淡然，沉思片刻，接着眸光一动。


    「我们还有一张牌。」


    聂昕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


    霍知行静静看住他，声音有些沙哑：「我们……还有赫晋。」


    聂昕怔了半晌，勐地一拍脑袋！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他？」他差点给霍知行来个熊抱，「妹夫，你这头怎么长的？真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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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


    「那你快点跟他说一声，让他在皇宫里看好了桑晴！」


    「你自己说！」霍知行脸色一沉，没好气的瞪了瞪他。


    聂昕扁着嘴，一边翻电话号码一边小声嘀咕：「凶神恶煞的……也不知道阿晋看上你什么……」


    「你再说一遍？！」


    霍知行声调都变了。


    敢情这人老早就知道赫晋对他非同寻常的原因，却不告诉他！


    「没事没事！」聂昕皮笑肉不笑的把他往门外推，「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吧！我自己联繫阿晋！」


    霍知行翻了个大白眼，脚步带风的离开咖啡馆。


    ……


    桑晴坐在正殿下方，面前有几件长袍。


    这些华美的袍子做工精湛，刺绣工艺更是一流。即便放到现在，这些也是品质上佳的华服，更别提在嘉敏王后年轻时，它们该有多风光。


    国王和王后伉俪情深，在南洋被人津津乐道。


    桑晴抿唇低头，看来国王真的很宠这位王后，不然哪会让人给她做这么好看的衣服呢！


    「桑小姐。」嘉敏微笑着开口问道，「你很紧张吗？」


    「嗯？」桑晴怯怯抬眼看她。


    「你的肩膀好像一直在发抖。」


    桑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些，勉强挤出一个笑。


    嘉敏王后有一瞬间的分神，不知为什么，她忽然间想起跟赫林月初次见面的时候。


    她俩年纪相仿，经常跟着长辈出席各种宴会。她是个标准的淑女，而赫林月在皇室里显得有些叛逆，总会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


    每次做完那些让人大跌眼镜的事之后，皇室里的老师就会行使权力，用小藤条教训不听话的孩子。


    赫林月小时候没少挨打，而挨打之前她紧张的要命，一紧张就会不由自主的抖肩膀……


    嘉敏王后脑子里轰的一声，再看向桑晴，看到她的栗色长髮，不由得嵴背发凉，身子一颤。


    怎么会？


    嘉敏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这只是碰巧罢了。


    她坐直，轻声咳嗽，面带微笑对桑晴说：「桑小姐不必紧张，今天请你过来，是听说你的针线活儿特别好。我见过你给尹家千金量身定制的礼服，穿在她身上特别美，上面的图案和设计，把皇宫的绣娘都比下去了。」


    「王……王后娘娘，过奖。」桑晴磕磕绊绊说出这几个字。


    她低着头，眼珠乱转，手心里全是汗水。


    今天她被「请」到这见王后，不光有繁琐的礼节，按照皇室规矩，连手机都要被收走。


    她根本没法与外面联络。


    「我这里有几件衣服，上面的刺绣不太好了，希望你能帮我缝补一下。」


    嘉敏笑了笑，又补上一句：「我付你十倍的工钱。」


    桑晴定定神，抬眼看她。


    王后姿态高贵，保养得宜，看上去一点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跟她说话也始终面带微笑，优雅大方，那种气质不是轻易能被人效仿的。


    然而桑晴说不上来为什么，对这个初次相见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


    她只是怕，惧怕嘉敏的身份，惧怕自己会遭殃，仅此而已。


    「桑小姐？」嘉敏抬高声调，「你在听我说话吗？」


    「哦……我听见了。」桑晴的心悬在嗓子眼里，「王后娘娘要重新绣？」


    「倒也不用。你修补一下就行。」


    桑晴拿起其中一间仔细端详。


    可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是怎么绣的。袍子上的有只翠鸟，羽毛鲜绿，栩栩如生，只是这绣法、工艺，甚至这装饰用的金线，都是她从没见过的。


    大殿里安静异常，仿佛进入了真空，桑晴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许久她抬起头来，勐然对上嘉敏意味深长的眸光。


    「桑小姐，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我……」


    桑晴喉咙发紧，轻轻把衣服放下，起身鞠了一躬。


    「对不起，王后娘娘。我不会绣。」


    「什么？」


    嘉敏挑挑眉，但其实她并不感到意外。


    这种工艺是世界级的瑰宝，只有南洋人才会，并且得是上了年纪的老匠人。


    别说桑晴，就连皇宫里稍微年轻点的绣娘都不认得。


    「我说……我不会。」桑晴声音渐低，小手紧紧攥住裙子。


    「是吗。」嘉敏眼底掠过一抹冰冷的笑意，「我还以为桑小姐真能巧夺天工，什么刺绣都不在话下呢！没想到这几件衣服，就把桑小姐难住了？」


    第526章 我不会用他换任何东西


    桑晴脸上像发烧，无地自容的站在那。


    嘉敏王后轻轻起身，绕过长桌慢慢走到她面前。


    然后指着其中一件衣服对她说：「这是盘金工艺的一种，周围用到的这些金线，原料来自我们南洋的邻国，每年产量稀少，所以十分珍贵。而这种线又柔又脆，没什么韧度，绣的时候要加倍小心，才能保证完整的一根下来。」


    这种东西桑晴听说过，却是头一回见。


    「这种工艺，对针法也有极高的要求。」嘉敏静静看着她，「这一件袍子，耗时就要五六个月，得几个老匠人同心协力才能做出这样一件。」


    桑晴咬了咬嘴唇，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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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小姐，我不怀疑你的能力。」嘉敏轻声道，「但有的时候人能不能做成一件事，不在于他的能力，而在于他的见识。」


    「就像这几件袍子，你从没见过，从没接触过这种工艺，即便有再强的能力，也是绣不出来的。」


    「而你跟聂昕，也是同样的道理。」


    「桑小姐，你来南洋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听得懂我说话，不用找英文翻译吧？」


    一股苦涩顶在桑晴喉间，她小手紧紧攥住，指甲抠进肉里。


    痛，却不自知。


    是啊，还是王后说的对。她这双手，就算碰到这样好的衣服，也不知道该怎么缝补怎么打理。


    就算她碰到聂昕这么好的男人，时间一久，身份地位悬殊必然会产生矛盾，三观不合。


    新鲜感过了，发现谁都没有那么爱谁，还会对彼此有包容之心吗？


    桑晴默默红了眼眶。


    让她割捨聂昕，就像从她心头挖一块肉。没有uncle，她的生命就是一副永远都不完整的拼图，永远都少了那一块……


    嘉敏见时机成熟，给侍女递个眼色，侍女将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她面前桌子上。


    里面是美金，还有一张真正的，南洋的护照。


    「桑小姐，我知道你以前没有身份，被人当成偷渡客，活的特别辛苦。」嘉敏看着她，「你想要个身份并不难，但是你现在只有暂住资格。」


    「桑小姐，我给你钱和护照，从今以后你就是真正的南洋人。」嘉敏一字一顿，「但是，请你离开南洋一段时间！」


    「什么？」桑晴怔了怔，看到钱和护照，不由得勾唇，「王后娘娘给我一个真正的身份，却是为了让我离开这？」


    「不是永远离开，只是暂时的。」嘉敏冷冷看她，「你有护照，去哪里都很方便。」


    「我要离开多久？」


    「等到聂昕结婚为止。」


    「结婚……」


    桑晴喃喃重复这两个字。


    跟谁结婚？跟那位女亲王吗？


    她拳头紧握，身体微微颤抖。


    原来聂昕在她们眼中就是一件物品啊！


    在她们看来，聂昕是将军的儿子，是联姻最好的对象，是巩固皇室地位的工具。


    可在她桑晴看来，聂昕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是她的神，是她的全世界。


    她问自己：桑晴，你这么宝贝、这么捧在心尖上的一个人，却被她们当成利益交换的工具，你甘心吗？


    你不痛吗？


    你不抗争吗！


    桑晴狠狠咬住嘴唇，美丽的琥珀色大眼睛写满坚定。


    「桑小姐，你想清楚了？」


    嘉敏胸有成竹。


    那信封里的美金够她逍遥自在很久了。


    一张南洋护照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


    这两样她都有了，她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却没想到桑晴发出一声冷哼，淡漠的眼神中又有几分轻蔑：「你以为我跟你们一样，把uncle当成交易的工具吗？」


    嘉敏一惊，眉头紧皱，「你说什么？」


    桑晴拿起信封，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只要我答应你的条件，我就能得到钱和一个南洋正式身份！没错，这两样都是我需要的，但我需要的东西我会自己去争取，我不会用聂昕去换！」


    「你……」


    「王后娘娘，请原谅我的无礼。」桑晴弯了弯身，又抬起头直直迎上她的目光，「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劝不退我！」


    「姜灿姐跟我说过，如果爱一个人，就要大胆去争取！她和三少爷就是这样。」桑晴声音有些颤抖，「当时她不知道自己是尹家千金，也觉得自己身份卑微，配不上霍三爷，但她一直都在努力上进，不断进取！」


    「姜灿姐说了，与一个人并肩而立，才是爱情最美好的样子，他很好我也不差，这才叫门当户对！」


    「我……我也在努力，努力站在uncle身边，让他知道我配得起他，我能做到！」


    「所以，王后娘娘，我不会接受你这个条件的！」桑晴把信封拍在桌上，「我不会用我的uncle，去换任何东西！」


    说完她浑身力气仿佛被掏空，手脚冰凉，膝盖发软。


    要不是面前有个桌子能让她支撑，她绝对要跪在地上了。


    嘉敏王后感到无比震惊，看来这个桑晴比她想像中更难对付……


    她默不作声，静静想着下一步的对策。


    然而这一幕却被躲在大殿门后的赫晋，原封不动拍了下来，整段视频都发送了给聂昕。


    手机那头半晌没动静，赫晋笑了笑，这人大概是乐晕了。


    他悄悄离开正殿，来到花园一处僻静角落，打个视频电话给聂昕。


    「我说，现在还用得着我帮你解救这丫头吗？」


    聂昕没说话，只是呆呆的望着屏幕。


    「你是不是乐傻了？」赫晋干笑两声，「依我看你家这小丫头战斗力爆表，根本用不着我的。」


    「所以，你离开了？」聂昕问道。


    「你放心，这大白天的，正殿里侍女侍卫一大堆，我婶婶不会把桑晴怎么样！」


    「那你也回去盯着点！」聂昕急了，大概也是被刚刚那段视频沖昏了头，高兴的差点上天，连赫晋亲王都不放在眼里，竟然还威胁道：「你再不回去盯着，我让我家军队今晚就进驻大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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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人越来越离谱！」


    「快去！」


    赫晋沖他翻个白眼，挂掉视频。


    然而他在这御花园，离嘉敏王后的正殿已经有一段距离了。


    他顺着原路返回。


    没想到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刚刚还在正殿里的桑晴，竟然没了踪影！


    殿中只有王后一人用着茶点，那些袍子都收了起来，仿佛从没有桑晴这个人来过……


    第527章 我也喜欢白色


    这时正殿侍卫注意到了赫晋，赶忙立正行礼。


    「殿下！」


    嘉敏一怔，微闭着的眼睛缓缓张开，此时赫晋已经站在她面前，双手垂立，恭敬问好。


    「婶母，早安。」


    「已经不早了。」嘉敏轻轻一笑，「听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吃早午餐，叫什么……brunch？呵，正好我这里也有茶点，就当招待你的brunch了。过来吃吧！」


    「谢谢婶母，我不饿。」赫晋神情警觉，悄悄四下张望，这里丝毫没有桑晴的身影。


    「阿晋，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是在找人啊？」


    赫晋愣了愣，犹豫片刻，如实说道：「听说婶母让桑晴过来了，正好我也有几件长袍需要她帮忙。不知她忙完婶母这边的事了没有？」


    「忙完了。」嘉敏漫不经心的抿了一口茶，「不过我已经让她回去了。」


    「回去？」


    赫晋眉头紧锁，算着时间。刚才他在殿外录视频的时候，桑晴还振振有词，然后他把视频发给聂昕，就算御花园那个角落偏僻，可来回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


    仅仅十几分钟，嘉敏王后就能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吗？


    赫晋的心怦怦跳着。


    他从小没有母亲，是嘉敏将他和姐姐带大。叔父和婶婶对他的意义远大于亲生父母。


    他知道嘉敏有时候太自以为是，骄傲自大。


    她是一国之后，有点脾气在所难免。


    可他一直认为，嘉敏王后是心地善良的……起码不会主动害人！


    赫晋身侧的手勐然握成拳头，微微颤抖着。


    「婶母，」他声音不大，却吐字清晰，「请恕我无礼……刚才我明明亲眼看见桑晴在这殿中的，而且我折返回来的时候并没看到她往外走！」


    「你什么意思？」嘉敏王后眯起眼睛，「你是说，我把桑晴关起来了？」


    赫晋低了低头，「我没有这样说……但仅仅十几分钟的时间人就找不到了，这也太离奇了。而且我也担心，昕少爷恐怕不会善罢甘休，凭聂将军对他的宠爱，或许会亲自为儿子出头吧。」


    「住口！」嘉敏一巴掌重重拍在沙发扶手上，神色狠戾，「你想拿聂振来压我？」


    「聂振军权再大，也只是个将军，我们堂堂皇族，哪有怕他的道理？」


    赫晋看她一眼：「没错，聂振只是将军，但他手里的军权是实实在在的，南洋几十万军队为他效力！而我们皇族，除了一个虚名还有什么呢？」


    他苦笑，勾起的唇角带着几分自嘲。「婶母，其实你什么都明白……聂昕不高兴，就是南洋军方不高兴！你这么想巩固皇权，为什么还要跟他对着干？」


    嘉敏脸色一沉。


    不得不说这些话戳到了她的痛处，这也是她不喜欢赫晋的原因。


    赫晋活的太明白，把事情看的太透彻，太不好掌控。


    但赫晋有一点说错了，那就是她真的让桑晴走了！


    在桑晴拒绝美金和护照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这条路行不通。


    她在想换一个更迂迴的方式解决桑晴。


    所以这光天化日之下，大皇宫又是个耳目众多的地方，她就算再蠢也不会对桑晴下手啊！


    「赫晋，你这种语气跟我讲话，是在质问我？」


    「我不敢质问婶母，只是稍作提醒而已。」


    「我真的不知道那丫头去哪里了！」嘉敏恼羞成怒，「那几件衣服她不会缝，我就让她离开了。」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千真万确。」她冷冷盯住赫晋，「你要我发誓吗？」


    赫晋微微一怔。


    南洋是个信奉宗教的国家，对神明发誓是非常严重的。只要发了誓，就不敢违背誓言。


    嘉敏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难道桑晴真的已经离开了？


    「阿晋，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了，我不妨跟你交个底。」嘉敏长出一口气，「我确实想撮合你姐姐和聂昕，也很希望那个桑晴能自觉离开南洋。但桑晴不同意，我总不能逼她吧？」


    「你放心，我分得清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为一个桑晴得罪聂家，这很不划算！」


    赫晋面色犹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嘉敏王后摆摆手让他出去，静下来之后，她眉心拧成一个结。


    桑晴到底跑哪去了？


    在她出了正殿之后，莫非又遇到了谁？


    嘉敏心头狠狠一颤，脑海中勐然掠过一个名字……


    「来人！」她沉声吩咐，「召见赫雅亲王！」


    ……


    桑晴蜷缩在墙角，这里给她的唯一感觉就是冷。


    白色墙壁，白色房间，白色地毯，连窗框都是白色。


    仿佛一个冰雪世界。


    南洋的夏天烈日炎炎，可她在这儿却浑身打哆嗦。


    床上那个女人缓缓坐了起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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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女人也学着她的样子，双腿屈起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坐在那儿。


    桑晴深吸一口气，恐惧感像千万只虫子密密麻麻爬满心头。女人大概不认得她了，可她却认得女人……


    是姜灿和霍知行婚礼那天突然冲出来的那个女人，是拿着叉子狠狠扎进她手腕里的那个女人！


    桑晴使劲儿往后退，后背撞到了墙，冰冷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


    「哎……」赫林月嗓子里发出沙哑的声音。


    桑晴不知所措，满脸惊恐的看向她。赫林月呆呆的注视她一会儿，忽然起身拿了一条毯子，踉踉跄跄朝她走过去。


    「啊，你不要过来！」桑晴大叫，本能的双手抱头，闭上眼睛。


    赫林月好似没听见，自顾自的把毯子给她披上，垫在背后。


    桑晴浑身发抖，大脑一片空白。


    许久她听见一个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似的：「不冷了……不冷了……」


    桑晴愣住。


    她缓缓抬起头，女人苍白而清秀的面孔映入眼帘，正沖她微微笑着。


    「不冷了，不冷了……」


    「披上，不冷了……」


    桑晴有些疑惑，这女人那天疯疯癫癫，今天却又懂得关心她，知道她靠着墙会受凉，还给她加条毯子。


    「您好。」她试着跟女人沟通，「我叫桑晴，您……您是月殿下？」


    赫林月傻傻笑着，呆滞的目光定格在她头髮上。


    她指了指她的头髮，又指指自己的，愣了愣神，忽然笑的更欢。


    「头髮，一样的……头髮！」


    桑晴也笑了起来。


    她俩拥有同样的栗色长髮，只不过桑晴的头髮光亮润泽，而赫林月的头髮却像一团干草，如同她慢慢枯竭的生命。


    「听说您是国王的妹妹，那您应该是公主了？」桑晴转转大眼睛，环顾四周，「这座宫殿很美，就是颜色让人生寒。」


    「您很喜欢白色吗？」桑晴轻笑，「真巧，我也喜欢！但以前我总穿吉普赛人的长裙，他们衣服的颜色都是特别鲜亮的，我没有机会穿白色。」


    赫林月似懂非懂的听着，听到她最后一句话，忽然眼睛一亮。


    「穿白色？」赫林月想了想，咧嘴一笑，勐然站起来。


    第528章 夫妻俩的推测


    赫林月一下子跑了个无影无踪，桑晴安静的待在角落，摸摸身上的薄毯，心底竟涌上一股暖意。


    以前在曼城的时候她常常跟那群吉普赛邻居聊天。


    吉普赛人热衷占卜，喜欢玄学，他们说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就是一种玄学，说不清道不明。


    同是初次相见，有的人就一见如故，有的人就相看两厌。


    就比如嘉敏王后与赫林月。


    桑晴不喜欢嘉敏，尽管她身份尊贵。


    而赫林月虽然伤过她，她却下意识的替她辩解：月殿下只是神智不清，根本不是故意伤人……


    桑晴长嘆一口气，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逃出去。


    其实嘉敏王后已经让她离开皇宫了，然而她刚走出正殿，迎面就碰上赫雅带着人过来。她按规矩行了礼，却在直起身子的一瞬间，勐然被一条手帕捂住口鼻，之后失去了意识……


    等到清醒过来，就已经在这西边宫殿了。


    桑晴摸摸口袋，里面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手机应该还留在正殿。


    而这里是西边宫殿。


    她向外看了看，这里说是个宫殿，实际上跟监牢差不多，门口守卫森严，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不过殿内却没什么人伺候。


    侍女们都怕赫林月发疯，没有人愿意留在这，都在外面守着。


    桑晴咬了咬嘴唇，一筹莫展。此时赫林月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偌大的殿内就她一个人，让人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桑晴心头一紧，只见一名侍女端着刚熬好的药送进来。


    「你是……」侍女有些奇怪，紧接着想到大家都在传，说是赫雅亲王带了个人过来，扔下就走，于是恍然大悟，「你是那个桑晴吧？」


    「你认识我？」桑晴大吃一惊。


    侍女冷笑，面色鄙夷的看她两眼，「你这么出名，谁不认识？昕少爷本来就跟赫雅殿下是一对，却被你给生生破坏了！」


    「你……」


    「既然到了这儿，就别想闲着！」侍女对她没什么好脸色，把药往她手里一塞，「餵给月殿下吃！」


    桑晴气不打一出来，正要反驳，却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这是给月殿下的药吗？拿给我看看！」


    桑晴听到这声音像见了救星，兴高采烈的跑过去。


    「尹董事长！您怎么来了？」


    「尹董事长，您既然能进来，就能把我带出去吧？求您了，我实在不想在这皇宫继续待下去了！」


    ……


    姜灿把儿子哄睡后来到大卧室，霍知行已经洗完了澡躺在床上，稜角分明的俊脸带着几分期待看向她。


    「今天不行。」她温柔一笑，摸摸他的脸表示歉意。


    霍知行神色一顿，唉声嘆气的恢復正常坐姿，顺手拿过床头那本没看完的小说翻了翻。


    怎么感觉这个月还没酱酱酿酿几次，她那个又来了……


    姜灿掀开被子躺在他身边，往他怀里一靠。霍知行放下书，手臂圈住她，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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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桑晴怎么样了。」姜灿轻声道，「聂昕急坏了吧。」


    「听岳父说，他今天去给月殿下诊脉的时候碰到桑晴了。桑晴被关在西边宫殿，应该是赫雅干的。」


    「爸爸为什么不带她出来？」


    霍知行神秘一笑，「岳父想把她留在那，给他当助手。」


    姜灿怔了怔，不一会儿也想明白了。


    上回尹若鸿说有人肯定沉不住气，想害死赫林月。


    然而他又不能时时在那儿盯着。


    如今有了桑晴，也就等于有了眼线，桑晴聪明机灵，反应快，可以跟尹若鸿里应外合，如果真有人想谋害赫林月，也能及时发现端倪，尽快採取措施了。


    「爸爸可真行！」姜灿哑然失笑，还是有些担心，「桑晴愿意吗？」


    「我记得当时在曼城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桑晴不是住在聂昕那个酒店里，跟爸妈当邻居吗？那时候爸妈对她印象不错，再加上你对她好，她又是个有感恩之心的女孩，所以一口答应了。」


    「可月殿下那个病情……我真怕她再伤害到桑晴。」


    「说来还挺奇怪的。」霍知行笑了笑，「岳父说，赫林月对桑晴好的不得了，还把自己以前的衣服找出来给桑晴穿。」


    「是吗？」姜灿感到不可思议。


    霍知行翻翻手机，找出尹若鸿发来的照片。


    是桑晴穿着赫林月的衣服拍的照。


    没想到赫林月的衣服穿在桑晴身上竟然如同量身定制一般合适，再配上她那头栗色长髮，如果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赫林月年轻了二十岁。


    姜灿皱了皱眉，心里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怎么了，老婆？」霍知行问道，「有什么不对的？」


    「我爸不对劲。」她看看他，「我爸那人，什么时候主动给人拍过照？可他却留下桑晴的照片……莫不是他觉察到什么？」


    霍知行也隐约感到怪异。


    但这种感受如同行走在迷雾中，怎么都找不到方向。


    「老公，」姜灿轻声道，「桑晴从小生活在曼城，赫林月在南洋，可她们两个……有一样的发色！」


    不止一样的发色，还有一样的身材。


    甚至，眼角眉梢间有些神态都是一样的！


    霍知行和姜灿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从彼此惊异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不同寻常……


    或许，尹若鸿比他们更早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让桑晴留在那？


    「对了，我记得上次桑晴受伤后，爸爸让她在医院做了个详细检查！」姜灿一拍脑袋，「检查报告就在爸爸手里，他一定是推测出什么了！」


    「先别忙着下定论。」任何时候，霍知行都是最冷静的那一个，「老婆，我们在这瞎猜没有用。不如用最简单直接的办法……」


    「反正爸爸是医生，他拿到她们俩的检验样本一点都不难，不妨让爸爸给她俩做个鑑定。」


    「但现在看来，爸爸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我推断他可能早就给她俩做过鑑定了！」


    姜灿点点头，他说的有道理。


    可尹若鸿多年行医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没到最后铁板钉钉的一步，他是不会透露半分消息的。


    姜灿都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这老狐狸，真能憋着！」


    霍知行无语：「……」


    「老婆，那可是你亲爸。」


    「嗯，就因为是亲爸，所以我要直接找他要答案！」


    说着姜灿拿起手机，正准备打给尹若鸿，却接到了傅秀玉的视频电话。


    「早安！……哦不不，现在你们那边应该是晚上！」


    傅秀玉满面红光，笑的特别灿烂。


    「灿灿，知行，你俩什么时候来曼城？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


    第529章 你的人生，我奉陪到底


    霍知行笑了笑，老妈有什么好消息从来不跟他说，都是打电话给姜灿。


    在傅秀玉眼里儿媳妇才是亲的，儿子是捡来的。


    而霍知行也很了解老妈，她的好消息无外乎就是——自家股价涨了，对手股价跌了，或者事业版图扩大了，她的眼中钉都拔掉了……


    然而很快，傅秀玉那突然的一嗓子，让霍知行的大脑瞬间空白了几秒钟：


    「我交男朋友了……想让你们看看！」


    「什么？！」


    霍知行勐地凑过去。


    要不是姜灿手快，他几乎就一头撞在手机屏幕上。


    「妈你说什么？你交男朋友？真的假的！」


    姜灿不停给他使眼色，让他别一惊一乍。


    可她哪里能明白儿子对老妈的心情……


    霍知行不是个迂腐的人，尽管爸妈离婚对小时候的他造成了一定伤害，但随着年龄增长他也明白，有些事不能强求，尤其婚姻和缘分。


    两个人缘分尽了，再绑在一起，对谁都不好。


    更何况傅秀玉和霍展鹏本来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完全是因为家族利益才结合在一起的，两人性格差了十万八千里，分开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


    霍知行心里仍然别扭。


    「妈，你找了个什么人？给你高兴成这样！」他沉着脸，那质问的语气不像是儿子关心妈，倒像严肃的老父亲训斥不听话的闺女。


    「妈，你得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那个男的接近你是别有所图怎么办？到时候你别让人骗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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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逆子！」傅秀玉跟他呛起来，「你就是见不得你老妈幸福是吧？」


    「妈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你再说一句试试？！」


    「好了好了……」姜灿赶忙打圆场，先按住霍知行，然后陪着笑脸看向傅秀玉，「妈，知行不会说话，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傅秀玉听到这软声细语，怒气才算消了点，脸上愠色也慢慢褪下去。


    「您能找到幸福，我们两个都为您高兴的！」姜灿柔声道，「不过……知行的担忧也有道理，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这个嘛，说来话长！」傅秀玉笑了笑，「灿灿，一会儿妈把照片发给你，你替我把把关！好了，我先不跟你说，我要赶紧打话给你妈！尹文熙这老太太，要是知道了肯定八卦的睡不着觉……哈哈哈！」


    说完傅秀玉关了视频。


    姜灿盯着黑屏沉默了一会儿，身旁的男人跟她一样，一言不发。


    他身上那股压迫感让人不敢大声喘气。


    姜灿看着他阴沉沉的脸，轻轻靠在他肩头，小手从胸前摸到他锁骨的位置，轻柔摩挲。


    「怎么了？」她轻声，「妈不过是找个男朋友，你气成这样？」


    「我……」


    霍知行垂着眼皮，有很多话堵在嗓子眼里，就是说不出来。


    「我不是，不希望妈幸福。」他沉着声音，「只是……」


    「只是你忽然有种失落感？」


    「嗯？」霍知行一怔，转而对上她晶亮的双眼。


    恍惚间他好像回到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新婚之夜」，那时她也是用这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那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像潺潺溪流，一点一点瓦解他冷硬的防线。


    霍知行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将她搂紧些。


    「老公，」她声音软软糯糯，「我明白你的失落感……爸妈离婚了，后来爸娶了云姨，而现在妈妈也即将有自己的另一半，所以你觉得自己落了单，是不是这样？」


    霍知行紧抿着嘴唇。


    让这个硬邦邦的男人承认自己的脆弱确实有点难，不过他这种表现，恰恰说明她说对了。


    沉默许久，他终于开口道：「老婆，是这样……」


    姜灿有些爱怜的摸摸他的脸。


    「爸妈离婚之后，虽然他们对我还是很好，两边的人也对我很好，但我心里始终有个结。」


    「虽然云姨对我视如己出，可有时候我看到她、知心和爸爸在一起时，我觉得他们才像一家三口，而我只是个外人。」


    「现在，老妈也要有自己的家了……」


    霍知行勾唇，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


    很快他又回过神，看看姜灿，担心的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小心眼？」


    姜灿小鸟依人的蜷在他怀里，她身上的温热香甜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特效药，让他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傻瓜。」她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不叫小心眼，这叫人之常情。」


    霍知行心头一紧。


    「老公，你怎么会落单呢？你还有我啊！」


    「爸妈有他们各自的人生，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但你的人生，我一定奉陪到底！」


    「灿灿……」霍知行微微哽咽。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父母会先我们一步离开，儿女长大后也有自己的生活，人本来就是孤单的。」


    「但人生路上有你，我就一点都不孤单了！」姜灿甜甜笑着，手指轻戳他心口，「你呢？是不是跟我一样？」


    霍知行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能用一个深吻来表达内心……


    「唔！」


    姜灿猝不及防的被他吻住，几乎喘不过气。强壮的手臂绕过她肩膀，大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


    「不行……」她轻轻推他一下，「今天不行……」


    「我知道。」他笑了笑，深邃的眼底带着几分迷离，细细密密的吻从她脸颊落到胸前。


    吃不到，啃一会儿也可以。


    霍知行笑起来，把被子一掀盖过头。月色跳过窗棂，照在大床起起伏伏的身影上。


    ……


    几天后霍知行和姜灿带着儿子来到曼城。


    这不是小君誉第一次坐飞机，但那时他刚出生，还太小，这会儿已经一岁多了，坐飞机也十分配合，没让姜灿操心。


    他瞪着一双萌力十足的大眼睛环顾四周，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然而看到自家老爸时，他扁了扁嘴，把脑袋扭过去。


    「这臭小子……」霍知行眼睛一瞪，低声骂了一句。


    其实这一路他心里很不爽。


    原本他打算带姜灿一个人来曼城的，就当度个蜜月，好好过一回二人世界。


    可姜灿说什么也放不下儿子。


    霍知行磨破了嘴，对天发誓说去曼城只要一个星期就够了。家里保姆佣人一大堆，尹若鸿和尹文熙也在家看着，把儿子交给他们有什么不放心呢？


    无奈自家老婆竟然是个儿子奴，事事以儿子为先，他这个当老公的也只能给儿子让路。


    于是就在霍知行百般不情愿中，姜灿带着霍君誉兴高采烈的登上了开往曼城的飞机。


    一出vip通道，就见傅秀玉等在那里了。


    「灿灿，儿子！」她兴奋的挥挥手，一见了小君誉更是乐的合不拢嘴，一把抱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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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7页

    「哎哟我的小宝贝，你长的可真够快的！快让奶奶亲一口！」


    第530章 他是个作家


    虽然没见过几面，可小君誉倒是一点不认生，张开嫩藕似的手臂就往奶奶怀里扑。


    钢铁女侠傅秀玉被这小精灵萌化了，亲亲他的小脸蛋，小心翼翼抱他上车，把他放在安全座椅上。


    安顿好小君誉，傅秀玉正准备从另一边上车，忽然感到身后有人拽他。


    「干什么？」她迷惑的看着亲儿子。


    霍知行满脸堆笑，心生一计，悄悄告诉亲妈：


    「过两天我把小君誉留在家里，带灿灿去欧洲其他地方转转！」


    「嗯？」


    「老妈，帮帮忙！」霍知行给她使个眼色，「帮我拦住这个小拖油瓶，别让他缠着灿灿！」


    一句话把傅秀玉惹的火大。


    紧接着霍知行头上就挨了老妈重重一捶！


    「你这逆子！」傅秀玉瞪眼睛，「你有点文化没有？那是你亲儿子！知道拖油瓶是什么意思吗就乱讲？！」


    「我知道……」霍知行干笑两声，「我就是打个比方！」


    「那你这比方打的也太离谱了！」傅秀玉冷笑，「你如意算盘也打的太离谱！」


    「妈？」


    「先不说灿灿肯定不会丢下儿子自己出去玩，就说你老妈最近忙的分身乏术，也不可能帮你看孩子的！」


    「……」


    「你俩带着儿子去度蜜月多浪漫啊！想当年我……」


    傅秀玉说到一半不出声了。


    想当年她可没带着儿子度什么蜜月。跟霍展鹏结婚不久她就后悔了，生下孩子之后她巴不得赶紧跟这男人离婚，跑的远远的。


    那种心情，跟现在可真是不一样。


    「呵，你分身乏术？」霍知行淡淡瞥她一眼，「忙着谈恋爱，连亲孙子都不管！」


    「霍知行！」


    「那人到底什么来头？把你迷成这样！」


    傅秀玉深吸一口气，调整出一个气死人的微笑，轻轻拍了拍逆子的肩膀。


    「一会儿见了你潘叔，客气点，听见没？」


    「潘叔？」


    「哦对了，」傅秀玉刚要上车又回过头，勾勾唇角，「对于你潘叔来讲，你，就是个拖油瓶，现在明白这词儿什么意思了？」


    「我……」


    傅秀玉又看他一眼，眉头轻皱。


    这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样，怎么跟南洋那只河豚鱼越来越像了？


    这世上竟然还有女婿随老丈人的怪事！


    傅秀玉摇摇头，捂住脸，没眼看，还是上车看自己的萌孙子比较好。


    霍知行也上了车，小君誉这会儿倒是挺给面子，一个劲儿「爸爸」「爸爸」的叫着。


    霍知行的心也软了，抱过亲儿子啃了好几口，逗的小君誉咯咯大笑。


    姜灿问他：「刚才你跟妈在车外面说什么了，那么久？」


    霍知行顿了顿，傅秀玉笑起来：「哦，呵呵……没什么，我跟知行讲道理呢！」


    姜灿哑然失笑。


    傅妈每次「讲道理」，都是一场大战，而且输的必定是霍知行。


    「妈，」姜灿看看窗外又问，「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


    「咱先不回家，妈先带你们去吃饭！」


    「吃饭？」姜灿立即反应过来，坏坏一笑，凑到前面去，「是婆婆大人请我们吃饭，还是未来的公公请我们？」


    「你这孩子！」傅秀玉乐的合不拢嘴，「现在也学会跟老妈开玩笑了？」


    「妈，叔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我很好奇呢。」


    傅秀玉看她一眼，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暂且保密。


    不一会儿车子停在傅氏酒店楼下。


    作为曼城的地标性建筑之一，傅氏酒店占据了天时地利的条件。不光有富丽华美的外形，还有其他酒店永远赶超不了的服务质量。


    今天整栋大楼都为霍氏夫妇的到来清了场，总经理亲自开车门迎接。


    「傅总，一切都安排好了，就在顶楼的旋转餐厅。」


    「嗯。」傅秀玉对这排场很满意，「潘先生来了？」


    「已经到了。」


    姜灿和霍知行对视一眼。


    很快就要见到传说中的潘叔，两人既好奇又忐忑。


    姜灿紧紧牵住霍知行的手，跟着傅秀玉来到旋转餐厅。窗边已经坐了一个中年男子，看上去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贵气和优雅。


    男人起身跟他们打招唿，用英伦绅士的方式鞠躬问好。


    「来来来，我介绍一下！」傅秀玉笑道，「这就是我儿子霍知行，儿媳妇姜灿，还有他们的小宝贝霍君誉！」


    「这个，就是你们潘叔！」傅秀玉看了男人一眼，一字一顿说出他的名字——


    「潘大福！」


    姜灿一怔，使劲儿压了压嘴角，霍知行更是一头黑线。


    刚刚见面的时候他俩对这男人的印象还不错，看上去像个书香门第的后代，应该配得上傅秀玉。


    不过这名字……


    「都别站着了！」傅秀玉热情招唿，「来，都坐下，准备吃饭！」


    「大福，你也坐嘛！」


    姜灿拉拉霍知行的手，忍不住笑了一下。


    而霍知行先是暗自翻了个白眼，心想老妈什么样的人不好找，找个名字这么俗的……可此时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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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8页

    就是自己最近经常放在床头看的那本悬疑小说……


    潘大福？


    那本书的……作者？


    霍知行愣住，深邃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可思议，看向对面的潘叔。


    「怎么了？该不会是你潘叔的读者吧？」傅秀玉打趣道，「大福写的都是悬疑小说，有几部已经拍成了电影，新作正在改编中，我正想投拍呢。」


    潘大福放下筷子，露出一抹谦逊和蔼的笑。


    他长得不算帅，属于放在人堆里找不到的那种，体态还微微发福，很配的上「大福」这个名字。


    但他身上自有一种学者气质，有种超脱凡尘的出世感。


    「原来是潘先生？」姜灿反应过来，她听唐一岚提过几次，这位作家是近年来不可多得的潜力作者，几十年写作经验，厚积薄发，最近的几部作品几乎是写一本火一本，蝉联畅销榜冠军。


    就连霍知行也常常跟她讨论那本床头小说的细节，说作者文字功底深厚，逻辑缜密，看他的书回味无穷。


    今天，竟然见着本人了！


    第531章 给他们换一个结局


    「潘叔，」姜灿轻声道，「我们都拜读过您的作品，知行特别喜欢，每天晚上都要翻几页才能睡着呢！」


    潘大福不好意思挠挠头，笑起来憨憨的样子。


    「我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好，这几部作品能卖出去，是我的运气！」


    姜灿轻笑。


    命，是失败者的藉口；运，是成功者的谦词。


    看来这位潘叔还是个虚怀若谷的人。


    怪不得他能收服叱咤商场的傅秀玉，或许正是因为他们性格中的互补性。


    潘大福虽然老实憨厚，不过对傅秀玉真的很体贴，知道她最近因为几个项目的事着急上火，特意为她点了清淡的菜。傅秀玉腰椎不好，坐久了容易疲劳，他细心的带了个靠垫，还没等她喊累，便给她塞在腰后面。


    姜灿跟潘大福聊了几句，也觉得他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不仅好相处，还没有知识盲区，从天文地理到人文经济，简直是部百科大全。


    饭吃到一半，小君誉坐不住了，于是姜灿带他去外面转悠。


    餐厅里只剩下那对活阎王母子和潘大福。


    不过此时的傅秀玉没有一点女阎王的样子了。


    她看潘大福的眼神温柔如水，美滋滋吃着他切好的牛排。


    霍知行一直绷着脸，趁着潘大福去洗手间的空当，沖傅秀玉使劲儿挤眼。


    「干什么？」


    「妈，你俩还没怎么样呢，不必一副潘太太的架势吧？」霍知行冷哼。


    「呵，你妈什么时候改过姓？」傅秀玉叉起一小块牛排放嘴里，「以前没跟你爸离婚的时候，我也没承认过自己是霍太太！」


    霍知行眉头一皱，「什么意思？让这潘大福入赘？」


    「说实话，我还没想那么长远。」傅秀玉放下刀叉，认真的看着儿子，「我并不觉得一纸婚约能代表什么。再说，女人结了婚就非得冠夫姓？女人不配有自己的名字？」


    「这……」


    「老妈已经这把年纪了，跟你潘叔在一起，是我俩情投意合，又可以在步入老年的阶段抱团取暖。但我傅秀玉，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管我将来还结不结婚，嫁给谁，我都叫傅秀玉，而不是某某太太！」


    霍知行眸色一顿，静静看着她。


    傅秀玉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


    「老妈性格独立又强势，这是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也不会因为任何一个男人而改变！而且我始终认为，女人只有保持自我，才有能力主宰自己的命运，只有先爱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爱。」


    「所以你别担心，老妈不是恋爱脑，吃不了亏！」


    霍知行怔了怔，轻笑两下。


    作为儿子，听到老妈这样说他就放心了。


    然而站在男人的立场，他真怕姜灿跟这婆婆有样学样，也变成个独立又强势的女阎王，那他可就……


    「你们聊什么呢？」潘大福笑眯眯的从不远处走来。


    这时姜灿也抱着小君誉回来了，坐到位子上。


    「我刚刚听见了一点。」姜灿笑道，「说什么『恋爱脑』？」


    「没有！」傅秀玉脸色微红，「你这孩子，肯定听错了！」


    「恋爱脑啊？」潘大福笑了笑，「真巧，我正想换个写作风格，写写恋爱的事呢！」


    「潘叔要写言情小说了？」


    「嗯……也不完全是。」说到本职工作，潘大福滔滔不绝，「大体还是部悬疑小说，不过有言情的成分融合进去。」


    「那一定很好看！」姜灿看着他，「潘叔可不可以剧透一点点？」


    「老婆！」霍知行给她使个眼色，笑着制止。


    他知道作家都有点怪癖，不喜欢被人提前知道情节。


    不过潘大福不一样，他大大方方的介绍起来：


    「这小说有一部分是真实情节……我查过资料，曾经有位南洋的公主，在出访曼城期间爱上了这里的一个流浪艺人。」


    「什么？」姜灿和霍知行同时一愣，互相看看，竖起耳朵听他说下去。


    「那流浪艺人是个吉普赛人，据说非常有才华！当然，长得也很帅，不然哪能入公主的眼？」


    「那……后来呢？」


    潘大福说道：「我只记得，这段感情被皇室阻挠，可那位公主爱的太深，还给那人生了个孩子！但资料上记载不全，而且被人为删掉了很多。可能……这是皇室的耻辱，所以皇室不会让这种事情在民间流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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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9页

    姜灿放下餐具，与霍知行对视一眼，两人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公主，流浪艺人，不被接受的感情，私生子……


    每一条都能跟赫林月对上号！


    「潘叔，」姜灿继续问，「那个流浪艺人去哪儿了？」


    「据说是死了。」潘大福用手摸了摸下巴，「公主被皇室抓回去之后，他想坐船去南洋找她，结果遇上海难，他葬身海底。呵，可谁又知道那场海难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呢？所以，这就是我小说其中一条悬疑的主线！」


    姜灿神色黯然了一瞬。


    潘大福轻轻一笑，「其实这些事是我为了搜集写作资料，四处翻找的，不一定真实，也许是前辈作家杜撰出来的呢！」


    「但是，公主和流浪艺人这个结局我不喜欢……嗯，在新书里我要给他们换一个，让他们一家团圆，拥有美满的人生！」


    「哟，这可不像你风格！」傅秀玉笑起来，「你之前几部悬疑小说都是悲剧结尾，怎么现在喜欢喜剧了？」


    潘大福看了看她，轻柔的握住她的手。


    「因为觉得人生在世，幸福很短暂，不能总是沉浸在悲伤里。」


    「还有，我以前听人说，一个作家经常写什么样的作品，命运就会朝那个方向发展。遇见你之前我是无所谓的，但遇见你之后，我第一次希望命运给我安排一个美好的结局……」


    「所以，以后我不会再写悲剧了，永远不会！」


    傅秀玉的手也覆在他手背上，感受到掌底的温热，感受到与他心手相连的幸福。


    晚些时候回到住处，姜灿和霍知行还在讨论这件事。


    「老公，我敢打赌，潘叔说的肯定是月殿下！」


    「但潘叔也说了，」霍知行目光深邃，「他那些资料不准，或许也是别人杜撰的。」


    「潘叔还说了，他会继续追查呢！」


    霍知行看着姜灿那不服输的样，忍不住捏捏她的小脸蛋。


    其实从潘大福的文字来看，他是个追求真实和逻辑的人。所以南洋公主和流浪艺人的爱情故事，他肯定会查下去。


    若是真被他查出点什么，那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看来傅秀玉还挺有眼光，找了个会写作的福尔摩斯！


    「对了老婆，」霍知行问她，「岳父那边怎么样？他给桑晴和月殿下做检查了吗？」


    第532章 我的宝宝是女孩


    尹若鸿最近在南洋医科大学当客座教授，没有去给赫林月诊脉。


    不过桑晴作为他合格的「眼线」，一直在西边宫殿里尽忠职守。


    赫雅有时候站在大皇宫的高处，用望远镜观察西边宫殿里的动静。她以为把桑晴关进去，赫林月会时不时发疯折磨她。


    她以为能听见桑晴的惨叫声，或者看到桑晴被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但一切都与她想像背道而驰。


    这阵子西边宫殿与往常一样安静，赫雅从望远镜中，只能看到里面井然有序的模样。


    偶尔，桑晴会出现在院子里。


    但她脸色白里透红，气色尚佳，除了偏瘦一点，根本不像被折磨过的样子。


    赫雅眉心紧锁，恨恨的咬了一下嘴唇。


    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那个女人不是如同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吗？不是上次还用叉子把桑晴刺的鲜血淋漓吗！


    「殿下……」侍女轻轻走到她身边。


    刚要奉上凉茶，就被赫雅狠狠一抬手，连盘子带杯子全体打翻，玻璃碎片一地狼藉。


    赫雅攥起拳头勐捶宫墙，发出愤懑的一声怒吼。


    「殿下，别生气，当心气坏身子！」


    「真是废物！连一个小贱人都对付不了！」赫雅把一腔怒火都撒在侍女身上，「赫林月是哪根筋不对了？她不是疯了吗，可怎么那小贱人一过去，她就不疯了？」


    「殿下，您小声点！」侍女吓坏了，「那是您的姑母，您不可以这样直唿其名的！要是被人听见，就……」


    「就怎样？反正她也继承不了王位！」


    「但尹会长万一把她治好了呢？」


    赫雅狠狠瞪了她一眼，接着又觉得，侍女说的有道理。


    沉默片刻，她低声问：「西边宫殿那儿，都安排好了吗？」


    「殿下问的是硃砂？」


    「不然呢？还有什么！」


    「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好了。」侍女压低嗓音，「送进去的硃砂分量很足，每天放一些在月殿下的药里，不会有人察觉。」


    「嗯，让里头的人小心点，把硃砂藏好，别让人看见！」


    ……


    然而赫雅没想到的是，赫林月这几天根本就没吃药。


    这几天有桑晴的陪伴，赫林月开心的像个小孩子。她还是处于懵懂混沌的状态，想不起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但她能分清谁是真心对她。


    之前那些侍女、侍卫，他们只是像看守犯人那样禁锢着她。


    唯有桑晴，是把她当成一个平等的人，就算她脑子不清楚，行为失常，可桑晴还是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包容。


    比如以前她经常吃不好，西边宫殿里的食材供应充足，但那些侍女们没有愿意单独给一个疯子公主开小灶的，都是她们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


    赫林月不喜欢吃，有些心眼坏的侍女就故意把饭菜端走不给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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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0页

    西边宫殿像是个与世隔绝的禁区，这种委屈赫林月受过不少，但她说不出来。那些侍女也就欺负她这一点。


    然而桑晴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桑晴会变着花样做好吃的给她，会帮她对付那些狗仗人势的侍卫侍女。


    赫林月不想吃药，桑晴就偷偷给她倒掉。


    这天侍女端药进来，又跟往常一样没好气的往桑晴手中一塞，冷冷说道：「给殿下餵药！」


    桑晴在她转身的瞬间，沖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然而一回头就对上赫林月哀求的目光。


    「不，不吃药……苦，太苦了！」


    桑晴嘆了口气，为难的扯扯嘴角。


    自从她来到这西边宫殿，赫林月就没吃过药。她总是因为赫林月可怜兮兮的样子而心软，然后就悄悄把药倒进院子里。


    但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尹会长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照顾好月殿下，要是被他知道她连药都没给赫林月吃过，那……


    桑晴摇摇头，无论如何，今天这药都不能倒了！


    「殿下，你乖一点好不好？」桑晴哄着她，「咱们已经好几天没吃药了，今天就把它吃了吧！我保证肯定不苦，吃完了我给你做玫瑰冰粉，好不好？」


    赫林月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嗓子里发出呜呜声。


    她一转身跑到里屋，桑晴追过去，看到她动作迅速的拿起沙发上一片布料紧紧攥在手里。


    桑晴定睛一看，这像是件小衣服，做工很精緻，上面还有刺绣。


    这种工艺，很像嘉敏王后那天给她看的几件袍子上的……


    赫林月拿过针线，动作娴熟的绣着衣服上那只小蝴蝶。


    桑晴笑了笑，没想到赫林月竟然比绣娘还要心灵手巧，虽然疯疯癫癫，但手艺一点都不受影响呢。


    「哎，月殿下！」桑晴急忙蹲在她身边，「这根线不应该在这里……对，应该往这儿……」


    赫林月停手，歪头看了看她，诧异道：「你会？」


    「我不会，但是我见过。」


    赫林月勐地把小衣服塞给她，兴奋的喊道：「你绣！」


    「这……」


    桑晴苦笑。


    但赫林月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绣，你绣！快点！」


    桑晴只能硬着头皮上，用自己仅有的那点刺绣知识，把小衣服上的图案勾勒好。


    「殿下，这是谁的衣服啊？」她随口问道。


    谁知赫林月笑的特别开心，两只大眼睛都弯起来，刚想大声说出答案，眼睛却转转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她屏住唿吸，小声在桑晴耳边说：


    「我宝宝的衣服！」


    「什么？」桑晴一愣。


    「嘿嘿……我有宝宝！」赫林月似乎是进入了某种幻想，呆笑了一会儿，拿起沙发上一只小枕头，抱在怀里轻轻抚摸。


    「宝宝，这是我的宝宝！」赫林月热情的给桑晴介绍，「我的宝宝，是女孩……女孩！」


    第533章 宝宝不哭


    桑晴捏着针线的手，轻轻一顿。


    赫林月亲昵的用脸碰了碰枕头，好像真的在哄一个小婴儿睡觉那样轻柔的晃着，哼出一段摇篮曲。


    「我的宝宝，是女孩……」她自言自语，又笑着看向桑晴，「很漂亮的女孩！」


    桑晴鼻子一酸。


    来南洋之前她从不知道女孩子还能这么受宠。


    她想起了自己的爸妈——实际上，她对那两个人的印象已经很模煳了。


    十岁之前他们一家三口挤在脏乱阴冷的地下室，即便家里还剩一分钱，都要被她爸爸拿去买酒买毒品。


    而他们的经济来源，都靠她妈妈做皮肉生意来的。


    桑晴记得妈妈会穿很暴露的衣服，就算是大冬天也站在街边，发出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妩媚笑声。


    他们两个不怎么管她，每天扔给她一点食物，像养小猫小狗那样简单。


    而且他们两个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养女孩有什么用？赔钱货一个！


    果然过了不久，他俩就同时丢掉了这个「赔钱货」，让她在地下室里自生自灭了……


    想到这些，桑晴的眼泪不由自主掉下来，啪嗒一下滴在手里那件小衣服上。


    「你，你怎么了？」赫林月睁着一双迷茫的大眼睛。


    桑晴擦掉眼泪，赶忙道歉：「对不起，月殿下……我把衣服弄脏了……」


    赫林月似乎并不关心那件衣服。


    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桑晴。


    「为什么哭？」


    桑晴勉强笑笑，摇了摇头。


    「你……没吃饱吗？」


    「不是的。」


    「那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啊！」


    桑晴看着她，虽然她疯疯癫癫的，不过当个倾诉对象貌似还不错。


    反正她听不懂，也不会往外传。


    而且她现在心里堵得慌，真的挺需要宣洩一下。


    「我……」桑晴咬咬嘴唇，低声说，「我就是突然想到我的爸爸妈妈。」


    赫林月歪了歪头，安静的看着她。


    「我爸妈早就不要我了，我对他们也没什么感情……呵，你知道吗，我七岁那年，有一天我爸妈都不在家。一个出去吸大麻，一个去旅馆开房，他们两个出门的时候把我锁在房间里，而那一晚，地下室着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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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1页

    「万幸的是，我爸贪便宜，那个门锁质量很差，我一推就能推开，于是就逃了出来！」


    桑晴脸上笑着，心口却隐隐作痛。


    她低头继续绣蝴蝶，不一会儿却感到一阵温热覆在自己手腕上。


    「殿下……」


    桑晴抬眼，忽然发觉赫林月正专注的看着她。


    她才发现，原来她们两个不止有一样的发色，还有同样的褐色眼眸。


    「不哭，不哭。」赫林月喃喃自语，「宝宝，不哭……」


    「殿下，我不是你的宝宝。」桑晴笑起来，「宝宝在您怀里呢！我手上缝的，是您宝宝的衣服！」


    「宝宝不哭！」赫林月一把搂过桑晴，温柔拍打她的后背。


    桑晴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想挣脱，然而靠在她怀里的那一瞬间，她忽然依恋上这份感觉。


    赫林月很瘦，手指又细又长像枯树枝，最小尺码的长袍在她身上都显得松松垮垮。实话讲，靠在她怀里会被她硌到。


    但桑晴捨不得离开。


    赫林月拍打她后背的时候她也试探着用手环住她……就像一个孩子依恋母亲。


    「乖，不哭。」赫林月低声道，「有我在，没关系的……」


    「嗯！」桑晴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发自心底的笑。


    「月殿下，你会保护我吗？」


    「会。」赫林月傻傻的笑着。


    「为什么？」


    「你，你是宝宝。」


    「月殿下，我说了，你的宝宝在那！」桑晴笑眯眯的指着那枕头。


    赫林月一怔，仿佛意识到什么，也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她一手捞过枕头，一手拥着桑晴，枕头和桑晴都在她的怀里。


    「都是！」她一字一顿，扬声道，「都是我的宝宝！」


    桑晴笑的开怀，有种别样的幸福感涌在心间。


    这时门口有动静。


    桑晴警觉起身，还没走过去，人已经进来了。


    「尹会长！」桑晴眼睛一亮。


    尹若鸿做了个「嘘」的手势，环顾四周，没有什么人，这才悄声问桑晴：「我不在的这几天，月殿下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桑晴如实回答，继而又愤愤不平，「这里的侍女们太欺负人了！她们就是欺负月殿下没法跟她们计较，才敢这样对她！」


    「这都是小事。」尹若鸿神色平淡，目前最重要的不是给赫林月治病，而是要先揪出想害赫林月的人。


    把该解决的问题都解决，赫林月的病也能尽快好起来。


    而且他一直怀疑过去这些年，皇室花了大把的医药费根本就不是给赫林月治病，而是有别有用心的人，希望赫林月永远不清醒……


    尹若鸿吩咐桑晴：「今天的药拿给我看看。」


    桑晴勐然想起来刚才还没给赫林月吃药，急忙转身去拿。


    此时的赫林月蜷缩成一团坐在床上，两只大眼睛在她瘦削的巴掌脸上不成比例。她很怕尹若鸿，因为这个老头子一出现，就会拿针扎她，有好几次都把她疼坏了。


    可她又不敢反抗。


    因为这老头子严肃的很，一瞪眼睛就好像浑身长了刺。


    就像……就像河豚鱼。


    赫林月一想到这个，噗嗤一声笑出来。


    尹若鸿看她一眼，她使劲儿压压嘴角，收敛笑容，然后又往床里面靠了靠。


    「呵，里面果然放了分量十足的硃砂。」尹若鸿看了一眼，立刻就能断定。


    桑晴不解：「尹会长，您曾经不是说过，硃砂对月殿下的病情是有帮助的吗？」


    「剂量少，确实有帮助。」尹若鸿沉声，「但这药里的分量，每天吃上这么一些，硃砂就变成了慢性毒药！将来有一天月殿下毒发身亡，我就是头号嫌疑人！」


    桑晴心里咯噔一声，感到后怕。


    幸亏这些天，她一直把药偷偷倒在院子里！


    「既能除掉赫林月，又能牵连尹氏！」尹若鸿咬牙，「真是一箭双鵰的好计策！」


    「尹会长，现在该怎么办？」


    「前几天我没在这儿，月殿下喝药了吗？」


    「没有……」桑晴胆战心惊，「她怕苦，我就偷偷倒了。我还以为会挨您的骂，没想到……」


    「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立功了吧？」尹若鸿笑笑，目光别有深意，「看来真是老天有眼，派了你来救她。」


    桑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看来我们得先按兵不动，」尹若鸿沉思片刻说，「不光要查出想害月殿下的人，还得揪出幕后这个黑手！」


    他断定，这个幕后黑手的下一步棋，就是把脏水泼给尹家！


    第534章 意外发现


    这几天潘大福专心查找资料，姜灿和霍知行便在他书房守着，寸步不离。


    潘大福搜集的那些材料有很多都不是英文，好在霍知行是个合格的人肉翻译机，将材料翻译的通顺又地道。


    当霍知行将一页拉丁语完整的翻译过来时，姜灿再也忍不住满心崇拜，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公，你也太厉害了！」她像个小迷妹似的看着他，「你竟然还会拉丁文？」


    你究竟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霍知行有点小得意。


    其实当初学习拉丁文完全是阴差阳错。


    白景渊说欧洲皇室贵族都学习拉丁文，而且很多女孩子喜欢会讲拉丁文的男生。于是他就报了一门拉丁文的课程，但坚持了三节课就熬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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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2页

    为了修够学分不影响毕业，霍知行硬着头皮替他把后面的课都上完。


    早知道能收穫姜灿这冒着星星的眼神，当初他一定连老白上过的那三节课都抢来！


    「没有，我的语法掌握还是不娴熟。」霍知行轻笑，「毕业这么久，学到的可能都还给老师了，以后有机会还是得补一补功课。」


    姜灿笑着，小脑袋靠在他肩头。


    她就喜欢自家老公这谦逊有礼的样子！


    霍知行前一秒还在享受，后一秒就傻了眼。


    翻过一页之后，这大段大段的文字是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语言。


    「老公，这也是拉丁文吗？」姜灿专心看着。


    霍知行喉咙一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帅不过三秒这也实在太气人了……


    「这不是拉丁文，这是romany。」潘大福摘下老花镜，看着他俩笑道，「romany就是吉普赛语。你这是从哪找到的？」


    「就在这摞下面。」姜灿指了指，「潘叔，你还懂吉普赛语？」


    「我懂得不多，」潘大福摆摆手，「不过看一点还是可以的……就拿这一页上的文字来说，我看得出来这是一首诗……嗯，还是首情诗！」


    「你是林间明月，是南洋的珍珠，是……是上帝落在人间的泪……」


    潘大福笑起来，「我看是那位流浪艺人写给公主的！」


    姜灿一听，也很贊同。


    几人继续往下看，结合着刚才霍知行翻译出来的那一堆资料，把民间流传的各个版本大致了解了一番，得出一个比较可靠的答案。


    公主爱上流浪艺人的时候已经有了婚约，如果没有这一段插曲，她的人生将会跟前几任女王一样，结婚生子，继承王位，成为万人景仰。


    但这个闯入她人生的意外，彻底毁灭了她。


    姜灿听的一阵唏嘘，霍知行轻轻搂住她肩膀拍了拍。


    潘大福却已经开始构思了。


    「嗯……实际上，我还很想知道他们的那个孩子在哪里。」


    姜灿怔了怔——那孩子很有可能就在南洋。


    「潘叔，你看这里。」霍知行仔细翻着资料，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一行字，像是个地址，「珀尔大街？这不是那个贫民窟吗！」


    潘大福看了看，确实是这个地方。但资料不完整，在网上也查不到太有用的信息。


    姜灿皱皱眉，「我隐约记得，桑晴以前好像就住在这条街上呢。」


    「对，这里离艾伯特广场很远，不过她一点都不在乎，还常常去广场上唱歌。」


    「要不是这样，她也遇不见聂昕！」


    姜灿突发奇想，「老公，我们去那条街上看看吧？」


    霍知行一开始不同意，但潘大福贊同。


    他是个严谨的作家，作品里出现的东西都要经过细细考究。


    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地址，他也不想错过。


    于是霍知行只好带着他们两人去珀尔大街，临行前还带了几个保镖。


    姜灿对这种地方并不陌生，回到尹家之前，她也是吃过苦的。


    但霍知行不喜欢这种地方，为了安全起见，也不让他们下车。司机开着车缓缓在几个街区之间行驶，潘大福看着窗外，寻找灵感，姜灿也看向窗外……


    可她却看到别的东西！


    「老公，你看。」姜灿轻声喊他，「看那边！」


    霍知行愣了愣，让司机把车靠边停，自己顺着姜灿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对过街上有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小了，大概四十几岁，不是英国本土的人。


    而站在他们对面的两个……


    姜灿很确定的说：「一个是嘉敏王后身边的，一个是赫雅身边的，错不了！」


    两个侍女在跟那一男一女交谈着什么，而一男一女脸上一直挂着笑，看来对谈话内容十分满意。


    「怪了，」霍知行也有些意外，「她们怎么会千里迢迢从南洋跑到曼城来？」


    「反正不是跟踪咱们两个，」姜灿压低声音，「问题就出在那一男一女身上……」


    霍知行点点头，他也这么认为。


    他让司机把车子开到比较隐蔽的地方，从反光镜里正好可以观察到那几个人的一举一动。


    姜灿隐约觉得这事儿可能跟桑晴有关。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这些人正好出现在桑晴曾经住过的地方？


    「老公。」


    「灿灿。」


    两人异口同声喊出彼此，相视而笑，看来又想到一块去了。


    姜灿点了点头，霍知行立即掏出电话打给保镖。


    「一会儿等那几个人谈完，你们分成两路，把人都抓过来！」


    「注意点，他们谈完之后，别再让他们私下里有接触，懂了？」


    保镖们应声，没多久这条街的各个方向上，就出现几个身穿黑色风衣的高个男人。


    第535章 想叫一声妈妈


    南洋，皇宫密室。


    赫雅在门口四下张望，确认身后没人，便让侍女等在外面，自己悄悄进去。


    嘉敏已经在里面了，她面墙而立，青石墙壁上，挂着她与君王赫衍的油画像。


    那是赫衍刚当上国王的那一年，意气风发，威严自信。他身着华服头戴王冠，站在嘉敏身后，嘉敏坐在前方，嘴角一抹轻微的笑。


    她的人生有两天最幸福，一是看着赫衍登基，二是成为他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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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雅轻轻走到她身后，小声喊道：「婶婶。」


    嘉敏回过神，「事情都办妥了吗？」


    「婶婶放心。」赫雅笑道，「我刚跟阿淑和阿玉通完电话，她们两个已经在曼城找到了那对夫妇……」


    「真的？」嘉敏眉毛一挑。


    「是！」赫雅点头，还不忘奉承她，「多亏婶婶有先见之明，早就派人去寻他们！不然阿淑和阿玉没那么容易找到的。」


    「确定是那两个人吗？」


    「没错，就是桑晴的父母！」赫雅得意洋洋，「原来那个小贱人有这样一对父母，呵，怪不得她也浑身犯贱！」


    嘉敏王后没有说话，神色黯然。


    她只是让赫雅去找人，却并没告诉她，那根本不是桑晴的亲生父母。


    有一天她路过西边宫殿，心血来潮想进去看看，无意间看到桑晴穿着赫林月的白色衣裙，笑容如花朵一样绚烂……


    那个场景让她心头狠狠震颤。


    她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掉进水池，躲开水池又咚地一声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倒吸着凉气。


    刚刚那一瞬，她以为看到了年轻时的赫林月……


    她不肯相信，她当年扔进贫民窟的小婴儿会以这种方式回来，但疑心生暗鬼，辗转反侧两夜未眠之后，她让西边宫殿的眼线弄来桑晴与赫林月的化验样本。


    dna的检测结果，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她头顶炸响……


    嘉敏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双手，转身看向赫雅，声音低沉而严肃，「安排那两人来南洋了吗？」


    「都安排好了！」赫雅笑道，「婶婶您真是神通广大，连这种人都能找到！据说他们也是偷渡客，而且在那小贱人十岁的时候就抛弃她了呢。」


    「都以为偷渡客行踪不定，但其实只要用点心思，这种人非常好找。」嘉敏低声说，「一个吸毒，一个做皮肉生意，圈子就那么大，他们也跑不远！」


    「是，婶婶说的对！」


    「让他们尽快过来。」嘉敏轻轻闭上眼睛，仿佛自言自语，「过来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林月，别怪我。她在心里默念。


    我不能让你的女儿，毁掉赫衍的王位！


    ……


    桑晴百无聊赖的坐在宫殿门口台阶上，看向身旁那块青石板。


    青石板是她的日历，来这里多少天，就划了多少条线。


    今天刚好是第十条。


    她已经与世隔绝，十天了。


    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不过她没像刚刚来到这的时候那样抗拒了。


    或许是因为赫林月吧。


    潜意识里，她在贪恋赫林月的温暖。


    这几天她一直跟赫林月睡同一张床。


    这边宫殿里那些侍女不用心，宫殿里常有蚊虫，桑晴倒是不害怕，只是可怜了赫林月，时常被虫子叮咬，一咬就鼓起一个大包，十分骇人。


    然而有一天半夜，桑晴翻了个身迷迷煳煳醒过来，隐约看见有人坐在床沿。她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再定睛一看，坐在那的是赫林月。


    赫林月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奋力的帮她赶蚊子。


    可她自己脸上的包还消下去。


    桑晴心头一紧，忽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怪不得她这几天睡的很安稳，怪不得蚊子只叮赫林月不叮她……她还以为真跟有些帖子里说的那样，蚊子叮人，是冲着血型去的。


    她还暗自庆幸，自己血型不是蚊子喜欢的。


    原来……


    不是蚊子不叮她，而是有人帮她赶走了那群吸血虫。


    「你，醒啦？」


    黑暗中的赫林月停下动作，呆呆的看着她，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低头认错。


    「我，我是不是太大声，吵得你不能睡？」


    「蚊子，有蚊子……」


    「我怕你痒……」


    桑晴咬住嘴唇，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头扑进赫林月的怀中。


    小时候住在地下室里，她被虱子跳蚤咬的哇哇大哭，可她那妈妈却嫌她麻烦，抬起一脚就将她踹到墙根。


    赫林月轻轻拍她后背，嘴里发出哄小孩的呜呜声，又笑了笑。


    「不哭，不怕。」


    「嗯……」桑晴哽咽，抬眼看她，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问，「我，能不能叫你一声妈妈？」


    赫林月好像没有听明白，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边搂着桑晴，一边驱赶蚊子。


    桑晴觉得这样是有点唐突。


    但她真的很想认认真真的喊一回妈妈。


    小时候有妈妈，可她从不知道被母亲宠爱是什么滋味，这种感觉竟然在赫林月这感受到了。


    「月殿下，对不起，我冒犯你了。」她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不过……求您满足一下我这个小小的愿望好不好？我保证，喊完这一声之后，我就把这事忘掉，谁都不会知道的！」


    「月殿下？」


    赫林月没有反应，还是傻傻的笑着。


    桑晴舔舔嘴唇，咳了两声，靠在她怀里，轻轻喊出那两个字：


    「妈妈。」


    喊完之后大颗眼泪涌了出来。


    她很难过，却也笑了，能喊这一声她就已经很满足，不再奢望别的。


    ……


    「妈妈。」桑晴坐在台阶，嘴里喃喃自语。


    这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符，不过她只能把这两个字藏在心底，永远藏进那个夜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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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4页

    今天特别热，阳光炙烤着大地，连院子里的花儿都蔫头耷脑的没精神。


    桑晴起身，前脚刚踏进大殿，身后却传来侍卫洪亮的声音：


    「殿下！」


    桑晴一愣，转过脸就看到赫晋温和的笑容。


    她连忙行礼，可这次又忘记是该撤左脚还是撤右脚了，两只脚倒腾来倒腾去，赫晋忍不住笑出声。


    「算了，免礼吧。」


    「真不好意思……」桑晴感到抱歉，「要不是殿下您好说话，恐怕我要受罚呢！不过我还是得尽快把礼节学好，总不能因为殿下您好脾气，我就忽略自己的本分！」


    「你一直没学会这些繁文缛节，其实无所谓。」赫晋半开玩笑道，「说不定将来你见了我根本不用行礼了！」


    「殿下，你说什么呢！」


    「你要是成了将军府的少奶奶，不就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了吗？」


    「这……」


    桑晴的脸刷一下子红了，脑袋垂着，像只熟透的小虾。


    「别不好意思啊！」赫晋笑着，身子一侧，让她看后面，「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第536章 xl号的侍女


    桑晴愣神的工夫，赫晋身后那个神秘人已经露出庐山真面目了。


    桑晴捂住嘴差点叫出来。


    「别那么惊讶……」赫晋强忍笑意。


    不过，怎么能不惊讶呢？


    他俩刚刚进来的时候，桑晴以为赫晋身边跟着的是个……侍女啊！


    她瞪大眼睛把聂昕从头到脚打量一遍。


    他穿着短衫和筒裙——应该是大号筒裙，踩着一双绣花平底鞋，头上还裹着纱巾。


    不仔细看还以为这是个xl号的侍女！


    而且这个xl号的侍女，还是一扭一扭走进来的！


    桑晴脸都憋红了，再看到聂昕黑了的脸，她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眼泪。


    「嘘！」赫晋急忙做个手势，让聂昕把头纱戴好。


    门口还有侍卫和侍女，隔墙有耳。


    赫晋不紧不慢走到外面，挥手遣散那些人。「我是来看姑妈的，只留下桑晴一个人在这就够了，你们都退下吧。」


    「殿下，这……」侍卫有所顾虑。


    「怎么，我来看看姑妈，还得让你们监视？」


    侍卫们立即摇头，没一会儿就散的无影无踪。


    此时正殿里是安全的，聂昕一把扯下头巾，长长舒了一口气。


    桑晴这会儿才敢放声大笑。


    「还笑！」聂昕瞪她。


    「uncle……」桑晴上气不接下气，「为什么会这样……哈哈哈！你干嘛要假扮成侍女？」


    「因为聂昕不能擅自进宫，」赫晋解释道，「而如果我跟他一起出现在西边宫殿，肯定会引起婶婶那些眼线的注意，所以我就想了这个办法，让他扮成我的侍女。」


    「那为什么不是侍卫？」


    「侍卫的攻击性太强，照样会引人注目的。」赫晋轻笑。「况且，侍女比较好装扮，一身衣服就搞定。要是扮成侍卫，我还得给他准备刀枪棍棒的，麻烦！」


    聂昕瞥他一眼，死亡凝视。


    赫晋清清嗓子说：「这是影帝先生扮演过最难的一个角色，桑小姐把握机会，赶紧跟他说两句话吧！我在外面等着！」


    说完他沖他俩一笑，转身离开，还关了门。


    桑晴和聂昕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两人同时笑出声。


    聂昕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桑晴挣扎了两下，推不开，只好任由他这么搂着。


    不过话说……他的怀抱也很舒服。


    她把耳朵贴在他胸膛，认真听了听。


    「你干什么？」聂昕嗓音微哑，目光里满是宠溺。


    桑晴笑道：「听你的心跳声啊！」


    「什么意思？想确认抱着你的是人还是鬼？」


    「你！」桑晴握紧小拳头捶他一下，「我以前听姜灿姐说，她最喜欢靠在三少爷的怀里。问她为什么，她就说，三少爷的心跳声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她转了转大眼睛，嘟着小嘴。


    「但我觉得……姜灿姐说的不对，你的心跳声才是最好听的！」


    聂昕一怔，心跳速度不由得加快了。


    他低头看她。


    自从十天前她被嘉敏王后「请」进皇宫，就再也没出去过。鬼知道这十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联繫不到她，不知道她是否平安，看不见她的笑，听不见她的声音……


    他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煎熬。


    他是油炸锅里的蚂蚁！


    尽管赫晋在中间帮了不少忙，利用身份的便利每天出入宫殿，帮他暗中保护桑晴。尽管尹若鸿也告诉他，桑晴留在西边宫殿可以帮他大忙，并且他一定会负责桑晴的安全。


    但聂昕依旧很难熬。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翻出手机一遍一遍看那段视频。


    小丫头像个大义凛然的女战士，即便对手是王后她也面不改色。


    「我不会用聂昕去换任何东西！」


    「我会让他知道，我配的起他！」


    聂昕反反覆覆的看，一看到这些就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不听指挥了。


    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让赫晋把他带进来，虽说侍女没有侍卫那么引人注意，更加安全，但扮成侍女这个主意，绝对有赫晋恶搞他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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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5页

    恶搞就恶搞吧，他就是想见桑晴一面而已。只要不搞死他，怎么搞都行。


    「喂，」聂昕晃了晃怀里娇小的人儿，「你听够了没有？」


    桑晴闭着眼睛正享受着呢。


    「我说，咱俩见面时间就二十分钟，你不是想二十分钟都保持这一个动作吧？」


    「嗯，未尝不可啊。」桑晴笑道。


    「你这……」聂昕把「死丫头」三个字生生咽了回去。


    在看到视频的那一瞬间，他就决定要脱胎换骨，要文明，要优雅，不能动不动就「死丫头」那么粗鲁。


    可跟她在一起，她似乎粗鲁惯了。


    聂昕忽然想到以前拍戏那些台词。


    他也演过霸道总裁的角色，台词记忆犹新。


    他笑了笑，一秒入戏，「唉，你这小冤家！」


    「嗯？」桑晴勐然抬起头，睁大双眼。


    聂昕这一声「小冤家」，仿佛在他嗓子里绕了好几个弯，带着三分讥诮四分戏嚯五分宠溺的……弄的桑晴很不适应，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聂昕对自己的发挥很满意，看来台词功底还是过硬的！


    他勐地一拽桑晴，把她抵在墙上，手臂撑着墙，来了个很帅的壁咚姿势。


    桑晴不知道，他以前拍过不少无脑偶像剧，男主像是从流水线上下来的，邪魅狂狷勾唇角，完全是一样的套路。


    「女人，你是第一个听我心跳声的！你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


    桑晴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这哪是偶像剧，这是鬼片吧！


    聂昕自以为她吃这一套，摸摸下巴，想着下一步应该要亲上了……


    然而就在他慢慢俯身时，后脑勺勐地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


    竟然是个枕头？


    与枕头一同砸过来的，还有一个清脆洪亮的声音：


    「放，开，她！」


    第537章 坏人，欺负我宝宝


    聂昕一回头，勐然看到双手叉腰狠狠瞪着他的赫林月！


    原本聂昕无辜被砸，满心气恼，正想找个人撒气，然而一见月殿下的架势，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放开她！」赫林月固执的喊着，「放，开！」


    聂昕很烦躁，放在平时他早就发作了。


    可今天很奇怪，瘦弱苍白的赫林月似乎无形之间就压了他一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憋了半天，聂昕只憋出这几个字：「你，你干什么？」


    赫林月重重的「哼」了一声，直接推开他，挡在桑晴面前。


    瘦小的身躯与身材高大的聂昕形成了鲜明对比。


    然而面对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她好像一点也不怕。


    聂昕不由自主想到一个故事，一个猎人在森林里打猎时，他的猎狗发现一只雏鸟从窝里掉在地上。猎狗刚想上前闻，雏鸟的妈妈长着翅膀扑稜稜的飞过来，声嘶力竭的叫着保护自己的孩子。


    猎狗的身形是鸟妈妈的几十倍，却也被那股气势吓傻了，立在那一动不动。


    张开双臂的赫林月，跟那只鸟妈妈可真像啊……


    聂昕眉心微动，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


    桑晴笑着，两手搭在赫林月肩上，让她把手臂放下来。


    「月殿下，您怎么了？」桑晴柔声道，「哦，你是不是没见他？那你记不记得，我时常跟你提起的uncle？」


    赫林月撅着嘴，眼睛转了转，一脸迷茫的摇头。


    「那现在我介绍你们正式认识一下！」桑晴挽着赫林月的胳膊，「uncle，你要向月殿下行礼的！」


    聂昕有点不情不愿。


    不过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皇族，又是赫晋的姑妈，他还是按照皇室礼节行了礼。


    桑晴笑起来：「月殿下，他是聂昕，聂振将军的儿子……您知道聂将军吧？」


    赫林月眸光一动，聂振的名字把她带回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她并不怎么清晰的脑海中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回忆，聂振在她的记忆里，是个忠诚的勇士。


    「聂将军，我知道。」她喃喃低语，又抬眼看向聂昕，「不过这个人……不如聂将军帅！」


    「你说什么？」聂昕勐然抬高声调。


    帅了这么多年、被千万女粉丝追捧、即使演坏人也能让观众三观跟着五官跑的聂昕，还是生平头一遭被人说，不帅！


    这奇耻大辱，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不帅！」赫林月又重复一遍，「不帅，坏人！刚才还想欺负我的宝宝！」


    聂昕听的一愣一愣，「这都什么跟什么？」


    「uncle！」桑晴给他使眼色，低声说，「你别跟月殿下认真，她脑子不清楚，你干嘛要跟她吵？就不能让着！」


    「你……」


    「月殿下的宝宝是那只枕头。」桑晴笑了笑，「不过有的时候，她也喊我宝宝！」


    聂昕无奈，心情很是不爽。


    「坏人，欺负我宝宝！」赫林月上前就狠狠捶他。


    聂昕只能任她打，谁让桑晴发话了呢。


    而赫林月打了两下转身就跑，聂昕还没反应过来，不一会儿，只见她手里拿着几件小衣服又跑了出来。


    「坏人，不准走！」赫林月正义凛然，在他面前昂首挺胸。


    桑晴一怔，「殿下，您……」


    赫林月很认真的告诉她：「坏人欺负宝宝，要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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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6页

    聂昕头大了，实在不想在这里陪疯子玩游戏。


    然而他走不了，赫林月挡在他前面，把半成品的小衣服悉数往他手中一塞！


    「你，绣完再走！」


    「啊？！」


    看着聂昕如同表情包一样的神态，桑晴忍不住笑弯了腰。


    赫林月把桑晴的小手放进自己臂弯里，傲娇的扬了扬头，然后带桑晴去偏殿。


    「让坏人都绣完！都绣完！」


    「他绣花，就腾不出手欺负你了！」


    「哼！」


    聂昕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背影，桑晴离开之前回过头，沖他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


    一连好几天，霍知行都在帮潘大福翻译资料。


    除了精通英语和法语，他对西班牙语也有一定的熟练程度，藉助词典，翻译起来不算困难。


    此时已经接近半夜，姜灿端着一杯牛奶进书房，轻轻放在霍知行手边，然后站在身后帮他揉揉肩膀。


    「儿子睡了？」霍知行从书卷中抬起头，稍作放松。


    姜灿轻笑道：「早就睡了。睡前还盼望着爸爸给他讲故事呢，你也没来！」


    「盼着我？」霍知行有些意外。


    更确切地说，是受宠若惊。


    这小东西什么时候还盼过他？


    「是啊，」姜灿弯下腰，从后面环住他脖子，小脸贴在他脸上，「男孩子长大了，可能都会盼望有个英勇威勐的老爸陪着他吧。」


    「唉，想想看，儿子在我怀中也就两三年，等他会跑会跳，将来上学，有了自己的世界……他就想不起来还有个老妈在家里对他翘首以盼！盼的脖子都快成长颈鹿一样的了！」


    霍知行笑了笑，这种滋味傅秀玉就从不会有。


    他老妈更注重自我的世界，更喜欢爱自己。


    在这一点上，媳妇儿还真要跟老妈学一学。


    「怎么，现在就开始伤感了？」男人起身，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鼻尖轻轻蹭她额头，「所以还是老公好，对不对？」


    「嗯？」


    「儿子长大就离开你，这辈子唯有老公是奉陪到底的！」


    姜灿听了，轻声一笑。


    「老婆，」霍知行嗓音低哑，「要不然……再生个小棉袄？」


    姜灿脸颊微红，低头不语。


    「小棉袄保暖，保证不会跟皮夹克那么没良心的……」


    霍知行一边鼓动她生女儿，一边将她打横抱起，急火火的往卧室走。


    生不生女儿是其次。


    重要的是，他已经憋了好几天了！


    姜灿知道他的心思，轻轻抿着唇，配合的躺在他身下。


    「老公，」在霍知行要发动的一瞬间她忽然问了一句，「如果再生一个儿子……怎么办？」


    霍知行一愣，脱口而出：「不会吧？！」


    姜灿笑起来：「岑姑姑给我算过，说我要生够了七个儿子才能得一个女儿呢！」


    霍知行立即觉得手软脚软，差点支撑不住倒在她身上。


    第538章 我这可以办分期


    姜灿看他这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


    她伸出手，轻轻环住他脖子，吻了吻他唇角。


    霍知行从她那双狡黠的小鹿眼中发现端倪，这小女人分明就是逗他呢！


    七个儿子？亏她想的出来。


    就算她想生他也不会让她生这么多的！


    七件漏风皮夹克披在身上那得是什么滋味啊！他才不想当丐帮帮主！


    霍知行想着，勾唇，扳过她肩膀就是一顿如狼似虎的操作……


    「啊，霍知行！」姜灿没成想这么快就被识破，「你真想生七个儿子啊？」


    「老婆，不然我们打个赌？」


    「什么？」


    「我赌下一胎……绝对是个女儿！」


    「唔！」姜灿来不及答应，就被他一个深吻攫住了唇瓣。


    ……


    第二天，姜灿浑身如同散了架一般，懒在床上不肯动。


    昨晚她本想应付应付就算了，于是才编了生七个儿子这鬼话……可这男人太狗了，不但识破了她，还一点亏都不吃，硬是撑到了凌晨时分……


    于是姜灿现在有撞墙的心，却没撞墙的力气。


    她转过身，专注的看着霍知行。她似乎好久都没这样好好看过他了。


    自从有了儿子，她全身心投入照顾儿子，对这个老公忽略很多。霍知行向她抱怨过几次，她却说他不懂事。


    姜灿抱歉的笑笑，小手温柔抚摸男人稜角分明的脸，眼底的亏像一团雾，越聚越浓。


    霍知行睡的正香，不知梦到了什么好事，嘴角还勾着。


    「粑粑，麻麻！」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小君誉奶声奶气的叫唤。


    姜灿吃了一惊，正要下去开门，却听见保姆的敲门声：「少爷，少奶奶，小少爷要爸爸妈妈，可以进来吗？」


    「门没锁，让他进来吧！」


    保姆轻轻把门开了一点。


    小君誉走路越来越稳，哒哒的跑进去，脸上挂着绚烂的笑容。


    之后保姆又把门关上。


    姜灿坐在床上做各种表情逗儿子，小君誉笑的开怀，小手扒着床沿奋力一跳——


    第一次没跳上去。


    不过在姜灿的鼓励下，小宝贝百折不挠，终于征服了高高的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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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上去之后便开始踩来踩去。


    霍知行的长腿把他绊了一下，小君誉还以为是粑粑在跟他玩，快速朝他那边爬。


    「宝贝，你不来妈妈这里吗？」


    「粑粑，粑粑！」小君誉挥舞胖手。


    姜灿无奈的笑笑，看着儿子爬到霍知行脑袋旁边，认真看了他一会儿，莲藕般的胖胳膊高高抬起，勐地落下！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霍知行一个激灵吓醒了，睁眼便对上儿子笑眯眯的模样。他正迷茫中，却见小君誉想站起来，一下子又没站稳，胖墩墩的屁股勐然怼在他脸上，堵住了他唯一用来唿吸的器官……


    「噗呲……」


    就在这时，不偏不倚，一阵带着味道的气体从他小屁股里漏了出来……


    姜灿睁大眼睛，差点笑岔气，赶紧把儿子抱过来。


    霍知行坐起身，头髮凌乱，一脸震惊，眼中没了光。


    只有小君誉觉得好玩，拍着手咯咯咯的笑。


    霍知行连做几个深唿吸，拼命告诉自己：亲生的，他是亲生的，是我亲生的！


    「老公，你……你没事吧？」


    霍知行使劲儿扯出一个笑，半天挤出两个字：「没事。」


    「那……」姜灿想问问他今天是不是还要继续给潘大福翻译资料，这时手机响起来，是从南洋来的号码。


    「灿灿，你起床了吧？」那头是尹若鸿的声音。


    小君誉一听见是外公就急着抢电话，「歪狗，歪狗！」


    「好宝贝，想没想歪狗啊？」尹若鸿笑的欢快，「赶紧回来，歪狗带你去捉萤火虫！」


    「不过歪狗现在有几句话要跟妈妈讲，你先等一会儿好吗？」


    霍君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立即把电话给了妈妈，自己窝进爸爸怀中。


    姜灿猜想，大概是南洋那边时机成熟了。


    「爸，有什么事？」


    尹若鸿变回严肃低沉的声音，说道：「我要进一趟警察局，应该就是这两天了。」


    「怎么回事？」


    尹若鸿笑笑，「这两天，月殿下会『发病』，然后所有的矛头就都指向我。」


    姜灿想了一下，明白尹若鸿唯有用自己当诱饵，才能把那个幕后黑手揪出来。


    「那，月殿下安全吗？」


    「我已经交代了桑晴，赫晋亲王已经把西边宫殿一半的守卫撤掉，换成了聂将军的亲信，她们两个会很安全。」


    「嗯。」姜灿点头，「我们在曼城也有发现……」


    「好，那你们尽快回来，这次一定要速战速决，不留后患！」


    姜灿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挂掉电话之后，霍知行轻轻揽住她肩膀，低声说：「潘叔搜集到一些民间资料，我在翻译过程中得知，当年有人曾亲眼目睹，在那条贫民窟的街边，有个外国女人将一个小婴儿交给了一男一女。」


    「就是我们抓到的这一男一女吗？」


    「很有可能。」


    姜灿沉思片刻，他们不仅抓到了一男一女，还有阿淑和阿玉。如果这两人时间久了不回去復命，只靠打电话的话，一定会引起王后和赫雅的疑心。


    「老公，」姜灿轻声问，「我们要不要把阿淑和阿玉放回去？」


    「放心，这个我早就想过了。」霍知行微微勾唇，「就这样放她俩回去不合适。」


    「阿淑没有别的亲人，只有一个弟弟，身体很弱，至今卧病在床。」


    「阿玉有个私生子，今年七岁，但因为是私生，户口问题解决不了，没法进公立学校，而南洋的私立学校贵的吓人，所以她儿子的上学问题一直没得到解决。」


    姜灿一愣，没想到短短时间里，他竟然调查这么细緻了！


    「老婆，打蛇要打七寸！」霍知行沉声笑道，「对人也是一样！」


    姜灿笑起来。


    有时她在网上看到别人吐槽老公是猪队友，干什么都不行。


    可她的老公，是妥妥的神助攻，干什么都能干的完美又漂亮！


    「老公，谢谢你！」姜灿搂住他，「你这么忙，还要帮我调查这些事情，小女子无以为报了！」


    「我要求不高，以身相许就行。」霍知行宠溺一笑，在她耳边低声说，「今晚继续报，我这儿可以给你办分期！」


    「霍知行！」


    「麻麻，不，不抱！」


    这时小君誉拼命从两人中间挤过来，不让他俩抱着！


    第539章 演技


    霍知行眼睛一瞪，又想提着霍君誉的小胖腿把他扔到一边去。


    不过姜灿眼疾手快，在他下手之前先把儿子抱在怀中。


    霍知行嘆口气，两人之间，终究还是有了第三者……


    「好啦，你跟儿子也计较？」姜灿搂着小宝贝，沖他笑着，「你给潘叔整理的翻译资料都弄完了吗？」


    「嗯，都弄好了。」


    「那我们……」


    霍知行轻轻勾唇：「我们可以回南洋，让一切真相大白了！」


    ……


    桑晴慌慌张张的从西边宫殿跑了出来。


    「救命啊！救命！」


    唿喊声在空旷的大皇宫中迴荡，但西边宫殿有众多侍卫把守，她只跑到门口就被拦下了。


    「求求你们让我出去！」桑晴眼泪汪汪，「求求你们找大夫，救救月殿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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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殿下她……她快不行了！」


    侍卫们面面相觑，虽然心里有疑惑，但事关皇族，不敢耽搁，于是他们很快报告给了嘉敏王后。


    不一会儿嘉敏就出现在西边宫殿外，她的身后还跟着赫雅。


    桑晴在宫殿门口等候，连行礼都来不及，如大难临头一般冲到嘉敏面前。


    「王后，救救月殿下吧！她……」


    「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此时赫晋也从宫殿里走出来，赫雅见到他着实吃了一惊。


    「阿晋，你……你怎么也在这？」


    「姑妈病重，我当然要来看望。」赫晋说的不紧不慢，颇有君王气度。


    赫雅看了一眼嘉敏王后，向赫晋问道：「姑妈怎么样？」


    「病情已经控制住了。」赫晋走到王后面前，轻轻弯了弯腰，「婶婶放心，我在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带着医生赶过来了，姑妈已经脱离危险。不过她在内殿，病气过重，不宜见人。」


    嘉敏凝滞的脸色稍有缓解。


    不见正好，她本来也没打算进去看赫林月。


    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林月怎么突然间病的这么重？」嘉敏神情阴冷，锋利的目光转向一旁的桑晴，「是你照顾的不好？」


    「我……」桑晴怯生生的缩着肩膀，浑身发抖，一动也不敢动。


    「婶婶，这不关桑晴的事。」赫晋站出来说，「姑妈是因为这段时间用药，导致忽然晕厥的。」


    一听到用药两字，赫雅不由自主看向嘉敏，随后又垂下眼皮。


    「我带来的医生已经给姑妈做了紧急处理，姑妈不会有事。」赫晋吐字清晰道，「而且他们得出结论，姑妈在发病之前服用过大量硃砂……至于硃砂这种药物，少用一点对她的病情确实很有帮助，但用过量的话，跟砒霜没什么两样的！」


    赫雅眼皮一动，急忙顺着话接上：「婶婶，我记得最近尹会长来的比较频繁呢！」


    「哦，是吗？」赫晋假装意外，「我之前是跟尹会长提过让他来帮姑妈治病，没想到他还真放在心上了！」


    「但是……」紧接着赫晋又眉头紧锁，「婶婶，您不觉得奇怪吗？尹会长来治病之前，姑妈一直好好的，可尹会长一来，就……」


    「这跟尹若鸿确实脱不了干系！」嘉敏抬高声调，「况且硃砂是中药，整个南洋能把中药用的出神入化的，也就尹若鸿一个！」


    「婶婶！」赫晋大惊失色，「这么说，尹若鸿是有备而来，想害我姑妈！」


    嘉敏看他一眼，唇角扬起一弯没人察觉的弧度。


    她就知道，赫晋重视家人，重视亲情，只要拿赫林月做文章，赫晋就不会跟尹家站在一边了！


    这样一来既能除掉赫林月，也能给尹家安个罪名。


    如果能把尹氏财产没收充公，那就更好了……


    「婶婶，一定要抓住尹若鸿！」赫雅在一旁煽风点火，「他意图谋害皇室成员，就该判他死刑！」


    嘉敏皱了皱眉头，瞪了赫雅一眼。


    判不判死刑是司法机构的工作！


    当着这么多人面就口不择言，将来真当了女君王，在一些对外交流的重要国际场合上说话还是这么不经大脑，岂不是要把南洋的脸丢到太平洋去？


    嘉敏重重嘆一口气，看向桑晴，冷声问道：「这段时间你都在西边宫殿，你有没有观察到什么异常？」


    桑晴双手使劲儿拽着衣角，大眼睛骨碌碌的转，浑身颤抖，咬紧嘴唇——


    这还是uncle教她的演技。


    uncle说，人在心慌害怕的时候都是这种表现。


    就这神态，在聂昕的指导下ng了十几次，终于练成了一个他满意的模样。


    「王后，两位殿下……」桑晴声音发颤，语无伦次，「这段时间，我，我是照顾过月殿下，但每次只要尹会长来，他都不让我待在内殿的！」


    「尹会长他，他把我和别的侍女统统赶出来，单独给月殿下治病。可不知怎么回事……治着治着就成现在这样了！呜……今天月殿下忽然昏倒，我以为她不行了……」


    赫晋看她一眼，皱了皱眉。


    聂昕这都怎么教的啊！这夸张的表情动作像是在演舞台剧！


    然而桑晴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委屈，连嘉敏都不再有任何怀疑了。


    「就是尹若鸿！」嘉敏下令，「立即搜宫殿，一定要搜出他害月殿下的证据！」


    她知道，「证据」是一瓶硃砂，就放在大厨房最上面的柜子里。


    「找到证据之后移交警方。」嘉敏冷笑，尹若鸿难逃此劫了。


    ……


    姜灿和霍知行带着小君誉回了南洋。


    私人飞机刚一着陆，姜灿就收到消息：尹若鸿被捕了。


    因为在南洋大小算个风云人物，尹若鸿被捕的新闻立即炸了热搜榜，各大网站的后台系统接近瘫痪。


    「据可靠消息，南洋医学会长尹若鸿用药不当，造成皇室成员身体健康受损……国王震怒，将尹若鸿移交司法，后续要提起诉讼……」


    霍知行听姜灿一字一字念手机上的新闻，不由得笑起来。


    「你笑什么？」姜灿扬起小脸。


    霍知行抿唇，轻声道：「我笑……我又多了一个狱友！」


    「霍知行！」姜灿刚要捶他，男人就一把捏住她的小拳头，放在嘴边亲了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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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老婆，先别闹。」他不开玩笑了，「爸爸不是打过招唿吗，他会在里面待一段时间，用自己当诱饵钓出真兇。」


    「虽然是这样，但……」姜灿轻嘆一声，「但我还是担心他，毕竟一把年纪了，在那种地方待，会很辛苦的。」


    「你觉得赫晋和聂昕，哪个能让他辛苦？」


    姜灿想了想，也是，于是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


    「麻麻，抱！」小君誉在保姆手中不老实，使劲儿张着手臂往前抻。


    姜灿笑嘻嘻的正要把他接过来，谁知霍知行先一步勐地揽过她肩膀，将她抱在自己怀中。


    男人健硕的胸膛把姜灿挡了个严严实实，小君誉看不到妈妈，开始哼哼唧唧的叫唤。


    「嘿嘿，不抱！」霍知行转头沖他笑，又把媳妇儿搂搂紧。


    「这臭小子，天天霸占你，这一次我绝不让着他！」


    姜灿无语的翻个白眼给他。


    「哼！」小君誉在后面喊，「粑粑，臭，臭粑粑！」


    第540章 尹氏被控制


    很快，整个尹氏就被控制了起来。


    尹氏旗下的药厂全部停工，药房都关了门，跟别国的贸易往来一律暂停。


    就连尹氏的几家医院都不接收病人了。


    短短几天，尹氏仿佛大厦将倾，弄的家族内部人心惶惶。


    而赫衍听说这件事之后，先是觉得不可能。


    他的印象中，尹若鸿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不光带领尹氏走向高峰，还在别家药厂都涨价的时候，唯有尹氏的药价二十年保持不变。


    一个人可以做慈善，做一次两次，做一个月两个月。


    可谁能二十年如一日的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赫衍眉头紧锁，认为事有蹊跷，这中间恐怕有什么误会。


    然而嘉敏趁机把他这个念头打压下去：「陛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我可能跟陛下一样，会往开一面……但这次出事的是林月！陛下，她是您最心疼的妹妹！以前用我们自己找的医疗团队给林月治病，她虽然疯疯癫癫，可病情没有恶化。」


    「这一次，尹若鸿给她治病，她怎么就突然晕厥了呢？」


    「陛下，要是这件事不查清楚，你还敢说你是最疼爱林月的人吗！」


    赫衍心中纠结，沉默半晌，最终摆了摆手，把事情交给王后处理。


    「嘉敏，」他回过头看着她，「我要害我妹妹的人，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嘉敏王后目光专注，轻轻抚摸他的脸庞。


    她做遍伤天害理的事，只是为了得到他的注意，或者得到一句赞美。


    他不知道，他的一句话能让她高兴很久。


    「阿衍，」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但你以后不要恨我，好吗？」


    ……


    这天尹氏庄园来了不少人。


    有尹氏的元老，股东，也有家族中的亲戚。


    大家围坐在客厅的长桌四周，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公司应该怎么分？」


    「我占0.5%的股份，我要求折现给我！」


    「我的股份也不到1%，但我要求除了这1%以外，再给我一部分赔偿！」


    「对对对！赔偿房子地皮都可以，反正就是要赔偿！不能让咱们白白蒙受损失啊！」


    人们开始七嘴八舌，偌大的客厅充斥着刺耳的吵嚷。那些人越说越离谱，最后甚至提到要改换尹氏的董事长，把尹若鸿从尹氏除名！


    「你们都说够了吗！」一个威严的声音，让这里瞬间安静下来。


    尹文熙坐在主位上，她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坐在那里也会手脚冰凉，出冷汗，发抖。


    但她头脑是清楚的。


    这群人，平时尽管在尹氏董事会里占有一席之地，但他们根本什么贡献都没做过。


    尹若鸿关照他们是自家亲戚，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睁只眼闭着眼。


    没想到，他们今天竟然在这里闹开了！


    尹文熙缓缓站起来，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自有一股当家主母的风范。


    「各位，」她冷声道，「若鸿只是被带走，并没定罪。他平时对你们厚道，你们这时却对他落井下石，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呵，尹夫人。」有个老头子嘲讽的看着她，「听说您在江州病了很多年，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煳涂，那我想提醒您一下……您是不是真忘了尹会长的上位史了？」


    「这可不是我们落井下石，说白了，我们是在找机会给尹夫人，让你报仇！」


    「报仇？」尹文熙声音上扬，「若鸿是我的丈夫，我跟他是夫妻，夫妻哪有隔夜仇啊？」


    「尹夫人这话要是被令尊令堂听见，不知能不能气活了！」


    「活过来更好。」尹文熙不紧不慢道，「活过来，先看看你们这群人的嘴脸，然后我他们就知道该带走谁了！」


    「你……」


    「啪！」尹文熙狠狠一拍桌子，气场十足。


    「若鸿被带走，是去配合调查，不是去坐牢！还有，尹氏没有解散，我知道你们都有私心，但烦请各位的吃相好看一点！太急功近利的话，说不定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几句话掷地有声，尹文熙一个女人，气势却盖过了这里所有的男人。


    「我岳母说的没错。」这时客厅外传来一个低沉凛冽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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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信步走来，脸上挂着一抹冷笑，深邃眸底那一抹寒光，照的人心惊胆战。


    客厅里瞬时鸦雀无声。


    霍知行站到尹文熙身旁，沉声说：「尹氏只是遇到一个暂时的难关，这个难关很快就会过去。我们霍家会全力以赴，跟尹氏并肩作战！」


    「刚才在外面听到有人想把股份折现？」


    刚才喊的最大声那几个，都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霍知行笑了笑，「折现没问题，谁还有这种要求一併提出来！不过今后霍氏注资，拓宽央城那边的市场，所有盈利就都跟这几位没关系了！」


    话音落下许久，没有人站出来说话。


    霍知行在客厅里缓缓踱步，如同一只巡视领地的雄狮。


    而那些人就是不自量力闯进来的鬣狗。


    「怎么，都不说话了？」


    「呵，还想给尹氏改朝换代？真的欺负我们尹家没人了吗！」


    霍知行声色俱厉，震慑到那几个股东不敢发话。


    第541章 这件事，桑晴一定要做


    「哟，这位就是霍家三少爷？」


    一个中年男人看着手机里的视频资料，尤其听见霍知行最后那句「是不是欺负我们尹家没人了」之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尹若鸿自顾自的倒了杯茶，眼睛盯着棋盘，研究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跟你说话呢，你看什么棋啊？」


    尹若鸿抬手落子，「叫吃！」


    男人瞪大眼睛。


    「你你你……」


    「让你不专心下棋，还研究我女婿？」


    男人甩给他一个鄙夷的眼神。


    就像曾经在战场上鄙夷敌军。


    尹若鸿笑了笑，满意的品尝着男人带来的茶点，还叮嘱他下回来的时候多带几本医学书籍过来给他解闷儿。


    这是个独栋小院儿，假山奇石，鸟语花香，如果不看院里院外的层层守卫，很难让人联想到这是南洋监狱的一部分。


    而跟尹若鸿下棋的男人正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聂振。


    尹若鸿暂时被关押在南洋监狱，等待出庭。聂振却动用关系给他安排在这个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还经常来探望他，两个老兄弟喝茶聊天下棋，日子过的逍遥自在。


    姜灿跟他通视频的时候大开眼界：「老爸，原来监狱也有vip房啊？」


    尹若鸿轻轻一笑，「怎么，以前霍知行那小子骗你的时候，没告诉过你里头什么样子？」


    姜灿扁扁嘴，挂掉视频。


    霍知行又没进去过，哪知道里面还有vip待遇！


    「哎，发什么愣？」聂振用手在尹若鸿眼前晃晃。


    尹若鸿回过神，把棋盘一收，不玩了。


    聂振倒是不在意下棋，两只眼睛还盯着手机，来回看那天霍知行给丈母娘解围的情景。


    「我说老弟，你这上门女婿真是捡着了，对你家真不错！」


    「什么上门女婿！」尹若鸿瞪瞪眼睛，「是我女儿嫁进霍家，你别乱讲话好不好！」


    聂振瞥他一眼，「哟，还挺护着的？以前不是成天看人家不顺眼吗？」


    「我看你才不顺眼！」


    「你……」


    「我家女婿，是天下第一好！」尹若鸿斜着眼睛看他，「你要是再敢乱说话，当心我扎你！」


    两个老顽童谁都不服气谁，很快就在「vip牢房」里闹成一团。


    当聂昕赶到看见这等场景，不由得目瞪口呆。


    他立即上前将两人分开。


    「爸，小姨夫！你俩干嘛？」


    「没事没事！」两人同时看着他笑，「活动一下筋骨！」


    聂昕很无语：「你俩年岁大了，稍一活动就是伤筋动骨，万一哪个有点事，那……」


    尹若鸿和聂振又同时给他翻了个白眼。


    「爸，姨夫。」聂昕言归正传，「我今天来是有事要跟你们商量。」


    聂振一听这个，收起刚才玩笑的表情，锋利的目光只扫了一下，四周守卫就统统离开了。


    「庭审安排在下个月月底，到时国王陛下和王后都会出庭。」


    尹若鸿微笑着点点头，这一点他早就料到了。


    只是这时间耗的还挺久。


    看来这是嘉敏争取的时间，就是想利用这一个多月，继续给赫林月注射从前的药物，让她永远不会清醒……


    「聂昕，」尹若鸿看着他，低声问道，「现在是谁给月殿下看病？」


    「是曾经那个医疗团队。」聂昕说，「姨夫，您一进这监狱，嘉敏王后就把从前的医疗团队又召回来了。」


    尹若鸿的判断没错，而给赫林月注射的药物，就是病情癥结所在！


    「让桑晴想个办法，弄到那医疗团队的药！」


    「姨夫，这……」聂昕皱皱眉，他并不想让桑晴卷进来。


    他宁可自己去冒险。


    「这件事，桑晴一定要做。」尹若鸿说的很坚定。


    「为什么？」


    「因为……」尹若鸿欲言又止，轻笑道，「你先去小澄那里拿一份报告，然后灿灿和知行会给你讲一个故事。你听完之后，就明白桑晴为什么要做这些了！」


    聂昕一脸茫然，聂振也没听懂，父子俩互相看看，大小眼瞪小眼。


    「行了行了，你姨夫这么说，你就这么办吧！」聂振推了推他，「你又不是不知道，这老傢伙就是喜欢故弄玄虚，葫芦里经常卖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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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1页

    「你这老东西，说什么？！」


    「说你是只河豚鱼！」


    「聂振！！」


    于是聂昕开始了新一轮的拉架行动。


    ……


    这天桑晴正准备去院子里浇花，远远便看到几个人朝这边走来。


    她心头一紧。


    西边宫殿守卫森严，按说是不能随便出入的，可那几个人……


    桑晴放下水盆，径直迎了过去。


    带头的是赫晋亲王，他见了桑晴微微一笑，眼神里似乎藏了什么话。


    「姑妈怎么样？」


    桑晴一顿，轻声回答：「还是老样子。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感觉精神更差了。」


    「这是曾经给她治疗过的医护团队。」赫晋介绍了一下，然后低声咬紧后面几个字：「是我婶婶给安排的！」


    桑晴眼睛一转，隐约明白了什么。


    这时医疗团队的几个人正要往里走，桑晴上前一步，拦了下来。


    「这是月殿下的内殿，按照皇室规矩，不能随意进入的。」


    「这位小姐是，新来的侍女？」为首的医生礼貌轻笑，「小姐大概不知道，这么多年一直是我们在给月殿下医治，而且治疗效果不错。自从尹会长介入，月殿下就出了这种事……呵，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尹会长道貌岸然，谁知道竟然是这种人！」


    「你这话不要说太早，」桑晴双手环抱胸前，「尹会长是什么样的人，自有庭审去定夺。你这样说他，不会是医术太差，比不上尹会长，于是就诋毁你同行吧？」


    那人脸色一变，恼羞成怒。


    「王后娘娘安排我们继续给月殿下医治，请这位小姐让开，不要挡了我们的路！」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得尊重病人的意见吧？」桑晴挡在门口，说什么也不让进，「月殿下精神状态不好，害怕生人，你们这样闯进去，不是治病，而是毁了她！」


    桑晴伶牙俐齿，那几个人占不到任何便宜。


    「当然，我也不能拦着你们医治，万一真有点什么事，这责任我担不起！」桑晴拍拍手，一侧身，「不知道你们要怎么给她治？」


    为首的医生很不耐烦，「跟你说了你懂吗？」


    「我建议各位还是告诉她。」赫晋冷冷一笑：「目前情况确实有点特殊，月殿下不准任何人靠近，连我这个亲侄子都不行。唯独这位小姐，能凑到她跟前餵她喝水吃药什么的。」


    「所以她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到月殿下跟前，帮你们完成任务！不是吗？」


    第542章 如果能改呢


    几人交换一下眼色，沉默不语。


    桑晴靠在宫墙，做出一副懒懒的样子，不时挖挖耳朵，把头髮绕在指间玩，脸上带着无所谓的笑。


    过了一会儿几人商量出结果，为首的医生走上前，轻声对桑晴说：「我要给月殿下注射药物。」


    桑晴眉毛一挑，「什么药物？」


    「当然是有利于她病情的，她从前一直用这种药。注射之后有镇定安神的效果。」


    「哦……」桑晴点点头，「那么针剂在哪？」


    男人从随身的医药箱取出已经调配好的针剂。


    桑晴伸出手，似笑非笑道：「把它交给我吧！」


    「什么？」


    「月殿下不准任何人靠近，即便是给她打针也不行。她会害怕的！之前尹会长给她做过针灸，她一见见了针就吓的号啕大哭呢！」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


    「所以交给我就是最保险的办法！」桑晴笑了笑，「你这是静脉针吧？我懂静脉注射，也知道该怎么推送。」


    「是啊，你们交给她就可以。」赫晋在一旁敲边鼓，「这位小姐心灵手巧，手法极佳，又得月殿下的信任，交给她是再合适不过的。」


    「但是……」为首男人依然有顾虑。


    「怎么，我现在说话，也不太好用了是吗？」赫晋板起面孔。


    那几个人出入皇宫这么多次，从没见过赫晋这种威严的模样，一个个都吓的不敢多言。


    「不交给她，也无所谓。」赫晋冷笑一声，「那你们就注射给自己，或者把针剂扔了吧。不过你们还要回去跟婶婶復命，我很担心你们在婶婶面前，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既然……既然这位小姐会，那就烦请这位小姐代劳了。」


    男人将针剂交给桑晴。


    桑晴笑了笑，跟赫晋对视一眼，转身跑回了内殿。


    穿过内殿，来到殿外的小花园，尹澄已经在这边的灌木丛中趴了有些时候了。


    「给，就是这个！」桑晴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就是他们要给月殿下注射的东西。」


    尹澄小心接过来，把药剂推送进自己随身带的实验瓶里，然后封好。


    「你……能查出来是什么东西吗？」桑晴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能了！我本来就是在实验室里窝着的！」


    「最快要多长时间。」


    「我明天就可以验出来。」


    「那真是太好了！」桑晴差点叫出声，在原地欢欣雀跃。


    「先别忙着高兴。」尹澄一五一十的交代她，「我爸说了，这只是他的推测，里头不一定是他们想加害月殿下的东西。」


    桑晴吐吐舌头，轻笑一下。


    尹会长不管做什么事都是这样小心，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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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尹澄看着她，若有所思，「你……你从来都没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吗？」


    「嗯？」


    「我的意思是，你就认定自己是两个偷渡客的女儿？」


    「这还需要认？」桑晴自嘲的笑笑，「这是命中注定的，改不了。」


    「如果能改呢？」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桑晴不解。


    尹澄没继续说，拿着针管试剂从后面的小门迅速熘出去了。


    ……


    趁着尹氏被查封的这段日子，霍知行把尹氏的帐目好好理顺了一下。


    姜灿有时觉得好笑，看他这认真负责的样子，还真把自己当上门女婿了不成？


    「老公，」她轻轻绕到他身后抱住他，「歇一会儿吧。」


    霍知行起身，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我都弄完了。」


    「这么快？」


    霍知行笑而不语。


    这回要让她好好看看什么叫「霍氏光速」。


    「这些都是有问题的帐目，我已经罗列出来。」霍知行指着电脑，「有问题的地方，大多是那天闹事那几个人的。」


    「看来他们早就想在尹氏兴风作浪了。」


    「不过他们没这个资本。」霍知行轻笑，「我也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你要怎么做？」


    「当然是斩草除根，清理门户。」


    霍知行轻轻把她拥在怀里，她听见他的心跳声，便觉得整个世界都是安全的。


    「那，这些事就交给你了！」姜灿抬眼看他，「没想到尹氏被查封，反而有意外收穫！」


    「是啊。」霍知行低声道，「任何事都有两面性，看上去像是件祸事，但其实有更大的福气藏在里面。」


    「就比如说，桑晴。」姜灿声音很轻，「命运让她住了十八年的贫民窟，现在拿一个大皇宫补偿她！」


    霍知行笑起来，额头顶着她的额头。


    「那我呢？」他耍赖似的缠着她问，「你人生受了那些年的苦，我有没有帮你补偿回来？」


    「当然有。」姜灿紧紧抱住他，「命运不光补偿了一个你，还补给我一个乖儿子……我真的很满足。」


    「……怎么什么时候都忘不了儿子？」他小声嘟囔一句。


    「嗯？」


    「哦，没什么！」霍知行笑道，「我是说有你和儿子，我也很满足。」


    姜灿听得出这句话里「儿子」两个字是勉勉强强才加上的，忍不住笑出来。


    「哦对了，」她勐然想起，「曼城那边也有消息。」


    「潘叔的？」


    「嗯。」姜灿点点头，「潘叔说，上次有一张资料上写的是，有人亲眼目睹在曼城街边，一个外国女人把小婴儿交给一男一女。于是潘叔就顺着资料所写，找到那条街，又多方打听这个人……」


    「这不等于是大海捞针吗！」


    「可幸运的是，真让潘叔捞着了！」姜灿笑道，「当年的目击证人，是街边一家小餐馆的老闆。那家餐馆二十多年没换地方！」


    霍知行眉头紧锁。


    「潘叔说他已经找到了这个老闆，至于是不是这人，他得详细问过之后才知道。」


    「潘叔……有这么大能耐？」霍知行起了疑，「老婆，你觉得他真的只是一个作家？」


    第543章 他揪我


    姜灿想了想说：「我也觉得潘叔有些神秘，不太像个成天闷在家里创作的小说家。听唐一岚说，潘叔的作品是近两年突然火起来的，但文字功底深厚，逻辑又十分清晰，写的小说特别烧脑，总是有出其不意的情节，而且……」


    「而且我感觉那些情节像是真实发生的。」霍知行淡淡的说。


    他的床头小说一直都是潘大福的作品。潘大福擅用第一人称写作，几部悬疑小说，都是以一个侦探的口吻写出来的。


    霍知行本以为这只是一种艺术创作的形式，可现在……


    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潘大福本人！


    「好了，先别研究潘叔了。」姜灿声音轻柔，看看表，笑了笑说：「时间还早，这时候正有夜市，要不咱俩出去转转？」


    霍知行愣住了，反覆确认自己耳朵没有出问题。


    自从有了儿子，姜灿好像从来不跟他单独约会呢……只要儿子在家，她就肯定要在家里守着那小东西。


    今天这是怎么了？


    霍知行一时间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姜灿看着他这瞬息万变的表情，除了好笑，更多的是感到愧疚。


    自从两人世界变成了三人世界，她的天平也往儿子身上倾斜，很多时候都忽略了自家老公……


    所以她想尽量补偿他。


    「怎么了嘛？」姜灿揪揪他的脸，「我想出去逛逛，买东西，吃小吃，就像从前咱俩在江州一样……不可以啊？」


    「当然可以！」霍知行脱口而出。


    他笑起来，今晚不仅可以逛夜市吃小吃，还可以拉着她的小手搂着她的细腰，好好过一个二人世界……


    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霍知行握住她的手，正准备出发，却在这时隔壁儿童房传出一点动静。


    姜灿一愣，赶忙跑过去看，只见小君誉哼哼唧唧，身上只穿了件肚兜，光着脚丫哼哼唧唧要找妈妈。


    保姆拉不住他，抱歉一笑：「小姐，我正要给小少爷洗澡然后哄他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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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3页

    「不要！不要！」霍君誉挥舞着手里的小鸭子，「麻麻洗！」


    姜灿一听到儿子软糯的声音，早就把补偿老公这件事抛在脑后。


    「好，妈妈给宝贝洗澡澡！」姜灿笑着把小君誉抱起来。


    一转身，正对上霍知行那五雷轰顶的模样。


    「灿灿，你……」


    「今晚还是别出去了吧？」姜灿小心翼翼跟他商量，「把儿子扔在家里，我实在不忍心……」


    霍知行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好啦！」姜灿柔声道，「你都多大个人了，别跟儿子争！以后我一定加倍补给你，好吗？」


    「……」


    霍知行根本连说「同意」或「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说是跟他「商量」，实际上只是「通知」。


    反正只要一遇到儿子，他就必须让位！


    霍知行深深嘆了一口气，两步追了上去，从姜灿手中把儿子抱过来。


    「干什么？」姜灿吃了一惊。


    「你歇着，我给儿子洗澡。」


    「你？」


    「是啊！」霍知行认真的点点头，「老婆，他再小也是个男的，得从小培养他男女有别的意识！」


    「呃……」


    「我是他爸爸，以后给他洗澡、带他上厕所这种事，当然得我来做！」


    姜灿皱了皱眉头。


    话是这么说，她也看过很多育儿专家的文章，说有父亲参与的育儿过程，孩子性格更好，更聪明。


    但是，她还是很不放心。


    男人带孩子，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那，你当心点。」姜灿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让他坐在澡盆里洗，洗头髮的时候注意给他挡着耳朵……还有，水温一定要特别留意，他皮肤嫩，别烫着了！」


    「老公，还有……」


    「你就放心吧！」霍知行对身后这个碎碎念的小女人有些无奈，不过一转身，他的目光里依然带着无限宠溺。


    「君誉交给我绝对没问题，男人本来就应该跟男人一起洗澡，对不对啊儿子？」


    小君誉瞪着一双大眼睛，呆萌又迷茫。


    「今天爸爸跟你一起洗，咱们不用盆，站着淋浴！」


    「啊？」姜灿一惊，「这怎么行？这……」


    可没等她拦住，霍知行就长腿一迈，抱着儿子进了浴室。


    还把门给锁了。


    姜灿在外面干着急。


    不一会儿就听见里面传来哗哗水流声。


    一开始小君誉好像不太适应，哭唧唧了一阵子，霍知行用严父独有的方式安抚他：


    「小子，是不是男人？这点水花你也害怕？」


    「不就是洗个头吗？你哭什么！」


    「霍君誉！你要是再敢哼一声，洗完之后就不要喝奶！」


    姜灿的心一揪一揪，恨不能冲进去打人！


    不过很快霍君誉就不哭了，里面还不时传出咯咯咯的笑声。


    接着……


    「啊——」


    霍知行一声大喊，把姜灿吓了一跳。


    她再也忍不住了，用力拍门。


    「老公，你怎么了？儿子摔倒了吗？」


    话音刚落，浴室门哗啦一声打开，霍知行围着浴巾黑着脸往外走。


    「老公？」


    姜灿睁大眼睛，看他脸色不对。


    「怎么回事？」


    「没事。这小子，趁我给他洗头……揪我！」


    「啊？」姜灿越听越煳涂，「揪你哪了？」


    霍知行嘴唇抿成一条线，一只手紧紧攥着腰间浴巾。


    还能揪哪，当然是……


    就在这时小君誉兴高采烈的跑出来，头髮上泡泡还没沖净。


    「粑粑，粑粑！还要玩，还要！」


    霍知行回头瞪他一眼，赶紧跑了。


    姜灿这下子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大笑，抱起儿子走进浴室。


    洗澡就好好洗嘛，非得俩人一起淋浴！


    这下被儿子揪住痛点了吧？


    不过她又有点担心。


    儿子手劲儿大，万一给揪坏了可怎么办啊。


    ……


    夜深人静的时刻，大皇宫里依然灯火通明。


    阿玉点了薰香，是一种特制的水桃香。


    嘉敏王后并不喜欢这种味道，但因为赫衍喜欢，所以她便养成了这几十年如一日的习惯。


    阿玉把香炉盖好，裊裊香气散发在整个殿内，嘉敏深吸一口气，揉按一下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娘娘，」阿玉走上前，轻声道，「可以歇息了。」


    嘉敏转过身，看着她，「这次去曼城，事情办的顺利吗？」


    阿玉眼神一动，点了点头说：「顺利。有娘娘提供的信息，那两个人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正是桑晴的养父母。」


    「告诉他们该怎么做了？」


    「是。」


    「嗯。」嘉敏目光略有深意，「你办事，我很放心的。」


    「娘娘……」


    阿玉欲言又止，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开口说道：「我为娘娘办事这么多年，从没出过差错，娘娘您……是否也能帮帮我呢？」


    第544章 做选择


    嘉敏脸色变了变，眉心紧锁。


    「你想说什么？」


    阿玉鼓起勇气，这是她最后一次试探嘉敏了。


    她从十八岁就跟着嘉敏，这么多年的情谊，她很难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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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对嘉敏忠心耿耿，嘉敏对她，却没那么深厚的感情。


    「娘娘……」阿玉低声道，「是关于我儿子上学的事情。」


    嘉敏的表情有些不耐烦，「这件事，我不是已经给你安排了吗？」


    「娘娘！」阿玉抬眼看她，「那间学校并不好！学生打架斗殴，老师也不务正业，整个学校是一团散沙，根本学不到东西的！」


    「但只有那间学校不需要户口。」嘉敏加重语气，「阿玉，你儿子只是个私生子，连户口问题都解决不了，又凭什么上公立学校呢？」


    阿玉怔住了，她静静看着嘉敏王后那略显鄙夷的神色，忽然间感到自己十几年的忠心，似乎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户口问题？


    呵，她身为王后身边的侍女，连自己孩子的户口问题都解决不了，说出去谁信？


    这件事，嘉敏动动嘴就能解决，过程甚至都不需要五分钟。


    可嘉敏就是不做。


    或许是她在嘉敏心中的分量不足以让她为她出头吧。


    阿玉想起在曼城时，她问过姜灿同样的问题——


    「我的儿子是个私生子，没有户口，上不了好的公立学校，而私立学校的费用太昂贵，我负担不起。」


    姜灿的回答是：「这个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办好。」


    阿玉以为她只是嘴上说说，却没想到三天后，她就收到南洋最好的公立学校的校长打来的电话。


    ……


    「你发什么愣？」嘉敏王后严厉的声音，让阿玉回过神来。


    她笑了笑，低下头，掩饰自己微红的眼眶。


    「阿玉，我知道，你对我这种处理方式不太满意。」嘉敏居高临下看着她，「但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


    「你只是一个侍女，我怎么可能为了你，去求一间学校的校长？况且你那孩子只是个私生子，这本来就是个耻辱！」


    「王后娘娘！」阿玉声音颤抖，「私生子怎么了？私生子……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不配受到好的教育吗？」


    「私生子只会招人厌恶，成为别人的绊脚石！」嘉敏一想到桑晴的存在，就不由自主的失控，「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也劝你，不要打着我的旗号去做什么事，要是被我知道，我不光要你好看，也要你儿子好看！」


    阿玉只觉得心寒，手脚发凉。


    她以前是帮嘉敏做过不少事的。


    她以为这叫忠心耿耿，但实际上，这叫丧尽天良……


    阿玉勾了勾唇，最后一次试探以失败告终，她也应该做一回对得起良心的选择了。


    「是，王后娘娘。」她恭敬的行了礼，「我都明白。」


    嘉敏看她一眼，冷笑。


    这侍女二十几年如一日，对她谨慎顺从，小心卑微。


    当年父亲挑选阿玉来服侍她，不就是看上这一点吗？


    任凭她怎么欺负她，她都不会反抗的！


    「行了，你出去吧。」嘉敏闭了闭眼睛，「注意那两个人的行踪，别走漏了风声！」


    「是。」


    阿玉轻轻退了出去。


    月色如霜，即便在这夏日的夜晚，她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阿玉姐，你怎么进去这么久？」


    身后传来阿淑的声音。


    阿玉勉强一笑，眼角眉梢间透着几分落寞。


    阿淑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事。


    「又在为儿子的事伤神吗？」


    「没有。」阿玉摇了摇头，「事情都已经办妥了，他很快就会转到第一公立小学去念书。」


    「第一公立小学啊？」阿淑兴奋道，「那可是咱们南洋顶尖的学校！呵，王后娘娘终于想通了，愿意帮你了？」


    「不是王后。」阿玉看着她，犹豫再三说道，「是，尹家千金。」


    阿淑眸光一动。


    两人眼神对视，心照不宣的低下了头。


    「所以，咱们两个做的是同样的选择了？」阿淑自嘲的笑笑，「嗨，真是没想到，咱们忠心服侍那么多年的人，竟然比不上一个外人……」


    「阿玉姐，我也知道，那位尹家千金实际上就是许给咱们好处，收买咱们。不过我还真愿意被她收买，起码我弟弟的病有救了！再说，王后娘娘跟赫雅亲王干的这事儿……真是伤天害理！」


    「嘘，小点声！」阿玉急忙提醒她。


    有些话烂在肚子里就好。


    有些事，静悄悄的去做就行了。


    「我已经决定在庭审的时候说出真相了。」阿淑看着她的眼睛，「阿玉姐，你呢？」


    「你觉得，我还会再让我儿子回到那个只会打架斗殴的环境中吗？」


    两人相视而笑，共同望着夜空和月色。


    月光皎洁，却仍有照不到的阴影。


    而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吧。


    ……


    赫晋又一次出现在西边宫殿时，那些门口守卫都对他身边那个高高壮壮的侍女产生了好奇。


    主要是这侍女的打扮太妖娆，而赫晋殿下向来低调，如今身旁忽然多了这么个人，这也太……


    直到进了后花园，聂昕才把粉红色假髮脱下，瞪着眼睛看向赫晋。


    在他发作之前赫晋先把桑晴拉过来当挡箭牌。


    「那什么，桑晴，我今天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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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憋笑憋的脸都红了，许久才问道：「什么事啊？」


    「关于庭审。」赫晋轻声说，「下个月尹会长出庭，你要作为证人，接受法庭传唤。」


    第545章 被人下蛊了


    桑晴点了点头，心里早有准备。


    「是我把事情闹的人尽皆知的。」她轻笑，「所以嘉敏王后要我出庭作证，指证尹会长是陷害月殿下的兇手。」


    赫晋点点头：「正是这样。」


    「但我不会如她所愿。」


    「到了法庭上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就好。」赫晋顿了顿，微笑道，「庭审过程复杂，你要有个思想准备。而且到了那一天……可能还有意想不到的事情。」


    「意想不到？」桑晴眨巴着大眼睛，不太理解这四个字的意思。


    赫晋没再解释下去。


    不过他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对眼前这个女孩的怜惜之情。她本应和他一起长大，而且他觉得，她应该是个很乖巧可爱的……


    妹妹。


    「殿下，」桑晴追问，「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啊？」


    赫晋看了看身旁的聂昕，他今天安静的出奇。


    这件事，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该怎么跟桑晴开口。


    尹会长对桑晴的血统早有怀疑，在证实了这份怀疑之后，他更希望藉助某个机会公之于众，这样无论是嘉敏还是赫雅都无法搞鬼了。


    现在，最好的机会就是庭审……


    「哦，没什么。」赫晋胳膊肘碰碰聂昕，「你倒是说句话啊！今晚还是你非得来的。」


    聂昕抬起头。


    当与桑晴四目相对时，他内心极度复杂，脑海里闪过与她点点滴滴的过往。


    在曼城贫民窟的相遇，在医院里的误会，在酒店的朝夕相处，在舞台上和她同坐一辆花车……


    在公海上，他像捡一只迷路的流浪猫那样把她搂在怀里，带上私人飞机。


    然而她并不是一只普通的流浪猫。


    她是血统纯正的贵族……


    一想到这些，聂昕的心里就开始打小鼓。曾经桑晴面对他有多自卑，如今他也能体会这种滋味了。


    「uncle？」桑晴喊了他几声，「你怎么了？」


    聂昕喉咙一紧，舔舔嘴唇，勉强微笑。


    赫晋看他这样子，甩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


    「有话快点说吧！这皇宫里处处都是耳目，刚才我打着看望姑妈的旗号把你带进来，守卫们都看着呢！要是动作太慢，会引起别人怀疑。」


    「我知道！」聂昕也回敬一个嫌弃的眼神。


    接着他看向桑晴，支吾了半天，吞吞吐吐的问：「那个……」


    桑晴一直看着他，都等着急了。


    「怎么了嘛？uncle？」


    「那个，你买那对戒指哪去了？」


    「嗯？」


    「上次我喝醉了，你不是戴我手上了嘛！」


    桑晴这下被问懵了，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边的赫晋也是同款表情，看看她再看看聂昕，惊讶的问：「你俩有戒指？」


    「不关你事！」聂昕一把给他推开。


    赫晋撇撇嘴，踱着方步到花园另一侧，不在这里当电灯泡。


    桑晴做了个深唿吸，却听见聂昕急火火的声音：「戒指，戒指！」


    「……」


    「快点拿出来！」


    桑晴皱了皱眉，「你吵着要戒指干什么啊？」


    「反正……你给我就行了。」


    要在平时，他这句话后面必定要加个「死丫头」。


    但今天他不敢了。


    按照皇室规矩，他应该向这位小亲王恭恭敬敬行个大礼的。


    「桑晴，」他咽了咽口水，「上次我喝醉你戴在我手上，我觉得，觉得尺寸刚刚好。我，我从没戴过这么合适的戒指！」


    「啊？」桑晴越发感到奇怪。


    「后来你又给要回去了，我手指头上空落落的，太难受！」


    「……」


    「桑晴，你忍心看我难受？」


    桑晴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从认识到现在，她似乎从没见过影帝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说他着急吧，可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有耐心，柔声细气，甚至低声下气。


    根本不像平常的他。


    桑晴勐然想起曾听人说过，南洋这边有一种巫术，能改变人的性格，控制人的思想。


    她大惊，脱口而出问道：「uncle，你被人下蛊了？」


    ……


    赫晋站在花园一侧，西宫殿本就偏僻，花园里更是静谧，仿佛能听见草木舒展的声音。


    他微微闭上眼睛，享受难得清静的一刻，却听见另外一边隐隐传来嘈杂……


    桑晴的声音，聂昕的声音。


    还有桑晴跟聂昕混合的声音。


    赫晋吃了一惊，这两人约个会怎么还打架呢？


    他正要赶过去，勐地一抬头，看见聂昕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一边走还一边把粉红假髮戴上。


    他指间多了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赫晋怔了怔，这戒指终究是让他戴上了？


    「这死丫头，竟敢不给！」


    「呵，不给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uncle不发威，真当我hello kitty？」


    赫晋听着聂昕这自言自语，还没反应过来，那头又传来动静——


    「影帝抢东西！我给你发到网上去，让你粉丝都来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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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破戒指，有什么好抢的啊！」


    「是啊，有什么好抢的？」赫晋哑然失笑。


    聂昕迈开长腿在前面走着，不过这身筒裙限制了他发挥，他走的不算太快。


    他看了看手上的戒指，把那个小小的东西从中指挪到了无名指。


    「哎，」身旁的赫晋笑意更浓，「刚刚的问题还没回答我！」


    聂昕斜了他一眼，唇角轻勾。


    他的笑带了几分痞气，而眼底满满的幸福感，几乎要溢出来。


    「抢来了，就是我的！」


    赫晋无奈：「不用抢也是你的，跑不掉！」


    那可不一定！聂昕在心里喊。


    他们皇室规矩东一条西一条，婚姻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


    万一桑晴哪天要被许配给某国王子，那怎么办？


    所以还是早早让她有婚约，早点把路都堵死，只留一条通向他的路才好！


    「阿晋，」聂昕低声道，「按皇室的规矩，是应该我爸来提亲呢，还是国王陛下做主？」


    赫晋像看二傻子一样看他。


    聂昕嘿嘿笑起来：「不然还是我爸来提亲吧！让他带着军队过来，先震慑一下，国王不敢不从！」


    赫晋甩开他，自己往前面走。


    「哎，阿晋你等等我！你说我爸带多少人合适？」


    「三千？五千？」


    「阿晋！给个建议啊！」


    赫晋捂脸：「你非得把好好一个提亲变成抢亲不成？」


    第546章 庭审


    一个月后便是庭审的日子。


    因为涉及皇室成员，这场庭审特别引人注目。


    尹若鸿虽然坐在被告席上，但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觉得似乎他才是这场庭审的主导。


    赫衍和嘉敏坐在旁听席。


    听到检方列举的几项罪名，嘉敏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一旁的赫衍面无表情，深邃的眸底染上一层愤怒，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陛下……」嘉敏王后轻轻握住他的手。


    赫衍的指尖微微一顿，却没有把她推开。嘉敏有些意外，这么多年因为赫林月那件事，赫衍一直尽量迴避跟她的肢体碰触，就连正常的夫妻生活也越来越少，每次碰过她，就像碰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近两年他们干脆分开睡了。


    而刚刚赫衍的举动，让嘉敏心生喜悦。这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对嘉敏来说却如同里程碑般，意义非同寻常。


    她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试探着把头靠在赫衍肩上。


    赫衍依然没有躲开。


    嘉敏眼圈红了，也更坚定要除掉尹若鸿的信念。


    除掉尹若鸿，就再也不会有人让赫林月清醒过来……只要赫林月永远疯下去，就永远都没人知道桑晴的身世。


    这些绊脚石一个一个都除掉，她的赫衍，就永远都是她一个人的。


    「尹若鸿，」检方律师目光严肃，「这些，你都承认吗？」


    尹若鸿冷冷一笑。


    「这种事是要讲证据的。」他沉声道，「空口无凭就想让我承认，混淆视听，难道我们南洋的法律就这样随意被人摆布？」


    律师瞥他一眼，向法官请求传唤证人。


    不一会儿桑晴坐在了证人席。


    「是你亲眼所见，尹若鸿给月殿下治病的，对不对？」


    桑晴微微点头。


    律师继续问：「月殿下自从喝了含有硃砂的汤药，病情就加重了，而这种汤药是尹若鸿提供的配方，是不是？」


    桑晴深吸一口气，舔舔嘴唇，清晰无比的回答：「不是。」


    这时庭上一片譁然。


    桑晴不慌不忙的微笑道：「我今天来作证，是为了尹会长。所以我不愿意看到有人把脏水往他身上泼！」


    律师眼眸微眯：「桑小姐，月殿下病重的事情，是你去报告给王后的。」


    「月殿下病重，我当然要把实情告诉王后，但这并不表明，我要诬陷尹会长！」


    「很好！」律师微笑，这一切果然都被嘉敏说中了。


    于是他不紧不慢的，又出示另一份证据。


    「桑晴小姐来到南洋之前，一直在曼城生活，父母都是偷渡客，没有固定收入来源。不过最近他们的生活水准有了明显提高，在调查这两人帐户之后发现，有一大笔来路不明的资金出现在他们帐户里。」


    「桑小姐，」律师冷笑，「这就是尹若鸿许给你们的好处吧！」


    桑晴皱了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愤怒。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这份资金往来证明，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我十岁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我爸妈了！」桑晴抬高声调，「连我跟他们都没有联繫，尹会长怎么可能联繫到他们？」


    律师向旁听席看了一眼。


    坐在正中间的嘉敏与他对视，微微点了点头。


    「法官大人，」律师鞠了一躬，「请允许我传唤另外一组证人出庭！」


    不一会儿，一男一女便从法庭外走了进来。


    法庭上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盯着这两个人。


    男人瘦骨嶙峋，苍白的脸上似乎连血管都能看清楚。女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风尘味，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暴露的穿着和脸上浓妆，仿佛告诉人们她曾经是做什么职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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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坐在证人席上缩头缩脑，眼睛四处瞟，瞟到嘉敏王后身边的阿玉，他俩顿了一下，又同时低下头。


    嘉敏心里咯噔一声，眉心微蹙。


    这两个人……是谁？


    她让阿玉去找的，根本不是他俩！


    桑晴也纳闷的看着这两人，尽管对父母没有什么印象，但距离她被抛弃，也不过八九年的时间。


    八九年，难道会连一个人的五官、长相、甚至发色，都改变的彻彻底底？


    嘉敏看向律师，紧张的咬住嘴唇。


    不明真相的律师还以为她在给他使暗号，笑了笑说道：「桑小姐，你的父母现在也来作证了！」


    说着他看向那一男一女，「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两位，在法官面前，你们要如实回答。」


    「你们银行卡里多出来的钱，是这个人给的，对吗？」


    律师指着尹若鸿。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又用眼睛瞟阿玉……


    这个女人找到他们的时候说过，在法庭上什么都不要说，事后就会得到一笔钱。


    可看这架势，还能兑现吗。


    「两位，」律师清清嗓子，加重语气，「请如实回答！」


    「这不是我父母！」桑晴抢先开口，「你们也太可笑了，随便弄两个人来就能假扮我爸妈，然后构陷尹会长？」


    「是啊。」这时从另一侧的旁听席传来姜灿的声音，沉稳又带着点嘲讽，「如果证人都这么容易找到，那庭审也太随意了！」


    「不过……」姜灿看向嘉敏，「王后娘娘这样做，或许还有别的用意，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嘉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勐然回头，瞪住身后的阿玉。


    「我让你找的人呢？」她咬牙切齿，「怎么会变成这样！」


    阿玉抬眼，平静的目光里没有一丝主僕情义，充满疏离感。


    「娘娘，您要我找人，究竟有什么用意？不妨在法官大人面前说一说吧！」


    「我在问你那两个人去哪了！」嘉敏恼羞成怒，站起来就想打她。


    然而耳光还没落下，就被赫衍攥住了手腕。


    赫衍的目光带着几分不信任，皱着眉头问她：「你让阿玉去找什么人？」


    第547章 庭审（2）


    嘉敏嘴唇微微抖动，对上赫衍的眼神，心虚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没什么。」嘉敏勉强轻笑，「陛下，庭审时间太长，您累了吧？我先扶您回去休息……」


    「我要听实话！」赫衍低吼，「你找的到底是什么人？」


    嘉敏呆愣在原地，转而将目光对准阿玉。


    「这是怎么回事！」她狠狠咬着每一个字，「阿玉，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王后娘娘，」阿玉神色淡然，「按照您给我的线索，我只能找到这两个人啊！」


    「你……」


    阿玉唇边掠过一抹诡异的笑。


    「王后娘娘，是您告诉我的，那两人一个吸毒，一个做皮肉生意，所以我找来的这两个人很符合条件！」


    「你胡说！」嘉敏愤怒的盯住她，「我告诉你的信息，明明还有别的！」


    「当年正是您亲手把小亲王交给这样两个人的！不是吗？」


    「阿玉！」


    嘉敏的心咚咚跳着，全身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


    「阿玉，你说什么？」赫衍震惊，身体僵直，仿佛五雷轰顶。


    许久，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嘉敏，心头绞痛的厉害。


    「阿玉……说的都是真的？」他气息不稳，盯了她半晌，勐地一把抓住她手腕！


    「当年你先是骗我说把孩子交给了一个律师家庭，你说孩子会过上很好的生活！后来你又说，孩子虽然在贫民窟，但被一对吉普赛夫妇收养了！嘉敏……你又骗我，又骗我！」


    「孩子怎么会落在这样两个人手里？！」


    「嘉敏，你说话！」


    赫衍狠狠一推，嘉敏差点摔出旁听席。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赫衍愤恨的眼神像尖刀，捅进她心底最深处。


    「阿衍，你听我说……」


    「王后娘娘。」姜灿起身，目光淡漠，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其实我很不明白您为什么一定要找到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对您意义重大？」


    「还是说……」姜灿双眸逐渐锋利，「您需要那两个人提供对我父亲的伪证？」


    「你胡说！」嘉敏像只困兽，做着最后的抗争，「这里是法庭！你知道污衊王后是什么罪名吗？」


    「我太太是不是污衊，您心里最清楚了！」霍知行轻轻搂住姜灿，「我岳父对南洋的医药行业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况且他与月殿下无冤无仇，又怎么会串通两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去害她？」


    「这其中的逻辑，只要有点脑子的，都能想通！」


    嘉敏脸色惨白，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而桑晴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忽然弄来两个陌生人，说是她的父母？可她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又在哪里？


    嘉敏王后竟然在暗中寻找她的父母……她究竟要干什么？


    桑晴的大脑一片混沌。


    法庭上也出现窃窃私语的声音。


    法官举起法槌正要敲，这时阿玉站了出来，拿出手机里的一段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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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8页

    「法官大人，各位律师，以及陪审人员……」阿玉颤抖着声音，「大家可能都比较好奇王后娘娘到底为什么要找桑小姐的父母。这里，就是答案！」


    阿玉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嘉敏王后的声音：


    「你和阿淑一起去，找到这两个人，把他们带回南洋……再让他们背过这份证词。」


    「到时候尹若鸿的罪名，就是串通桑晴的父母谋害皇室成员，居心叵测，所以这几个人都会坐牢的！」


    「娘娘，这两个人真的能为我们所用？」


    「呵，男人是个瘾君子，你把赤竹粉给他一些……至于那个女的，先给她一笔钱，只要她见了钱，就什么都听我们的了！」


    ……


    法庭上一片譁然。


    嘉敏像见了鬼一样瞪大眼睛，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赤竹粉？」有些外国记者开始小声打听，「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毒品！」尹若鸿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南洋的赤竹不是竹子，是一种花，跟罂粟差不多，十朵赤竹就可以提炼一毫克的赤竹粉。这种毒品毒性非常大，很容易上瘾，吸食一定数量，短时间内就能暴毙身亡！」


    「王后娘娘，」尹若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南洋明令禁止赤竹粉买卖，一旦发现，就要施以重刑！您该不会不知道吧？」


    法官皱了皱眉，与两旁的陪审员对视一眼。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没弄清楚那两个证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冒出王后私藏赤竹粉的案子！


    这一旦被证实，罪名可就大了……


    「阿玉……」嘉敏大口大口喘气，额头冒出一层汗，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艰难，「你，你竟然背叛我……」


    「娘娘，这不算背叛。」阿玉目光平和的看着她，「您知道的，我记性不太好，以前您每交代我一件事，我怕遗漏细节，都会录下音，回去一点一点仔细核对。」


    「所以你们还想听听王后娘娘都派我做过什么事吗？」


    阿玉面向众人，举起手机。


    嘉敏尖叫一声，疯了般上前给她一个耳光！阿玉的半边脸高高肿起，嘴角瀰漫着血腥的味道。


    然而她却笑了出来。


    「王后娘娘，」她每个字都说的异常清晰，「我从来都不知道，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感觉原来这么好！我再也不用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心灵十字架了。」


    「你这个贱人！」嘉敏眼睛通红，破口大骂，「我让你去曼城找人，可是你骗我……你这个贱人竟敢骗我！」


    「娘娘，人我已经找了，是跟阿淑一起找的。」阿玉笑道，「只是很不凑巧，在曼城的时候，有人比你先一步找到了我们，找到那两个人！」


    嘉敏愣了许久，缓缓转过脸看向一旁的姜灿。


    「是你？」


    「确切地说，是我丈夫。」姜灿微微勾唇，「是知行让人把阿玉阿淑以及那两人拦住的。然后我们把他们分开，交代了几句话而已。」


    在曼城贫民窟街头看到这几个人时，霍知行就让保镖把他们带回了别墅。


    他放走了桑晴的养父母，然后派人找来另外一男一女，并以最快的速度查清了阿玉和阿淑的底细。


    于是姜灿才有更多的资本跟阿玉和阿淑谈判——


    阿玉的儿子，可以进南洋最好的公立小学。


    阿淑的弟弟，可以在尹氏得到最好的救助和照顾。


    而这一切的条件，就是她们今天出庭所说所做的。


    姜灿收起笑容，慢慢走近嘉敏。


    曾经她也是很敬重这位王后的。


    她还记得第一次在大皇宫里见她，嘉敏王后端庄优雅，谈吐举止落落大方，让她很是钦佩。


    然而没想到光鲜的外表下，隐藏的竟然是一颗卑劣的心。


    第548章 你根本不了解我


    嘉敏鼻尖冒出一层细细的汗珠，靠在旁听席的栏杆上，手脚发软，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她抬起手，努力将头上歪了的王冠扶正，却不小心勾到头髮。


    王冠应声落地，一颗硕大的宝石滚了出来。


    「嘉敏……」赫衍冷冷看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陛下，我……」


    「到底为什么！」


    赫衍失去耐心，一把掐住她的喉咙！


    嘉敏瞪大双眼。


    濒死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连唿吸都停滞了。


    赫晋拦住赫衍，低声劝他，「叔父，这是法庭，千万不能冲动！」


    赫衍慢慢松开手，然而上下牙不停的打颤，整个人因为愤怒而扭曲。


    「陛下，」尹若鸿不紧不慢的说，「王后娘娘这样做的原因，可能只有一个……」


    说着，他拿出一份dna证明。


    「王后娘娘是在害怕这个吧？」


    嘉敏抬眼，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dna证明上那个99%的数字，触目惊心，仿佛一场海底地震，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而桑晴，更是如同在梦里一样。


    99%？她跟赫林月的亲缘关系？


    怎么可能！


    她耳边轰的一声巨响，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空白一片的大脑中，勐然翻腾起自己在贫民窟生活的那十八年。


    她是偷渡客的女儿。


    她是谁都嫌弃的过街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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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9页

    她在潮湿阴冷的地下室度过本应美好的童年。


    她跟着吉普赛人在广场上唱歌跳舞赚小费，每天都想着怎么填饱肚子，怎么躲避警察……


    可现在，那一纸dna鑑定告诉她，她是赫林月的女儿？


    桑晴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两只大眼睛里充满惊恐和茫然。


    「据我所知，王后娘娘也怀疑过桑晴的身世，也悄悄给她和月殿下做了dna检测！」尹若鸿抬高声调，「看来咱们的检测结果是一样的。呵，桑晴正是月殿下的女儿，当年被你亲手丢在曼城贫民窟的小亲王！」


    「不——」嘉敏大喊一声，两只手紧紧扒住栏杆，站都站不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王后娘娘也就是从得知dna检测报告结果开始，对月殿下、对桑晴甚至是对我，都动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尹若鸿，你血口喷人！」


    「事到如今，娘娘还不肯承认吗？」


    嘉敏喘着粗气，眼前的世界仿佛变成一个囚笼。


    赫衍痛心疾首，无力的坐在座位上，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


    「另外，王后娘娘一直在给月殿下注射一种药物。」尹若鸿又拿出一份报告，「这种药物里含有大量地西泮！」


    庭审现场又是一片譁然。


    尹若鸿请求法官传唤尹澄。


    尹澄走了进来，向所有人解释自己的化验结果：


    「地西泮主要用于治疗焦虑、镇静催眠。少量服用是有好处的，但月殿下这管针剂里，地西泮的含量已经超过25%，大剂量使用这种药物，会导致病人嗜睡、头昏乏力，精神失常，甚至幻觉！」


    「长期连续用药就会产生药物依赖，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爸爸刚开始给月殿下看病时，月殿下的情况十分不稳定了。」


    「也就是说，林月的病……原本是有救的？」赫衍颤抖着声音问。


    尹澄郑重点头：「没错。但月殿下使用这种药物已经有近二十年的时间，早就产生了依赖，药物也伤害了她的中枢神经，所以她恐怕很难再好起来了。」


    赫衍一声低吼，余光瞥见一旁瑟瑟发抖的嘉敏。


    他忽然气不打一处来，勐地抬手就给她两个耳光！


    「你怎么这么歹毒！」


    「嘉敏，她是我妹妹！」赫衍扳过她的肩膀使劲儿摇晃，「那是我妹妹，是我从小到大最疼爱的妹妹！」


    「可你把她害成这样！你还抱走她的孩子……你简直不是人！」


    「对，我不是人！」嘉敏歇斯底里，眼中含着泪，「阿衍，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赫林月如果恢復清醒，你的王位就没有了！赫林月的女儿如果生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迟早会被人发现，到时候你的王位就要让给她！」


    「阿衍，我不能……」嘉敏哭的声嘶力竭，「我不能让你一无所有啊！」


    赫衍表情淡漠，她的眼泪并不能激起他的爱怜，他对她，甚至连同情都没有。


    为了他？


    「呵，」赫衍忽然冷笑一声，「为了我，你就可以丧尽天良吗？为了我，你就能肆意伤害我的家人吗？！」


    「嘉敏，你真的太恶毒了……你打着为我好的旗号，一次一次伤害我！你明知道我根本不在乎王位！」


    「阿衍……」


    「这个王位，只有你在乎！」赫衍暴跳如雷，「是你想当王后，是你想活成整个南洋最尊贵的女人，是你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


    「你根本不了解我……对我来说，我宁可不要王位，也要我妹妹好好活着……」


    赫衍声音越来越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一国君主的姿态荡然无存。


    此时在别人眼中，他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只是个心中有愧的男人。


    哭一场也好，这十八年来的愧疚、亏欠、自责，都随着眼泪渐渐沖刷而逝了。


    赫晋上前扶起叔父，轻声安慰着。


    法官宣布休庭，二十分钟后，尹若鸿被判无罪，当庭释放。


    尹氏的名誉得以恢復，股价也涨到了原先的最高点，甚至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而皇宫里却不太平，发生着惊天动地的变化。


    第549章 毁掉自己


    月色如霜，给威严的大皇宫笼罩上一层寒意，露水落在青石板台阶上，让人感到一丝凉意。


    嘉敏站在殿内中央，眼皮低垂，面无表情的脸上带着一种漠然的决绝。


    事已至此，说的再多也是徒劳。


    她唯一在乎的只有赫衍。


    赫衍不信任她，反感她，厌恶她，那么她的世界也就不再有任何光彩了。


    「陛下，」沉默许久，嘉敏轻声笑道，「您饿了吧？」


    「记得陛下从前很喜欢吃我做的桂花糖糕，我这就去给您做一点，好吗？」


    「你不用忙了。」赫衍声音沙哑，缓缓转过身，「你大概不知道，我并不喜欢吃那种甜腻的东西……是你，一直自以为是！」


    嘉敏眸色暗下去，双手紧紧攥起。


    赫衍看着她，不怒自威的神情让嘉敏心头狠狠一颤。


    「你总是按照你的喜好，来安排布置我的一切，还打着爱我的旗号！」


    「阿衍……」


    「我承认，在皇位这件事上，当初我是鬼迷心窍了！」赫衍后悔万分，「林月犯了错，我作为兄长应该帮她才对，可我却因为一己私心害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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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敏。」赫衍步步逼近，气场强势而凛冽，「我以为……你会善待那个孩子！我以为你真的会把她交给一对律师夫妇抚养！」


    「可我没想到，你不光害了那个孩子，还害了林月！」


    嘉敏双膝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神情茫然。


    恍惚间她似乎回到自己跟赫衍初相见的那一天。她十四岁，身着盛装来大皇宫参加国庆仪式，一眼便看到站在人群中央的王子，如太阳一般耀眼。


    就这一眼，便成了一生的执念。


    「陛下……」嘉敏扯出一丝苦笑，喃喃低语，「从嫁给你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发誓，要为你扫清一切障碍，我要让你成为真正的王……」


    「因为我永远忘不了十四岁那年，见你在人群中，万丈荣光的样子。」


    「我发誓，要一生守着你，护着你，我要帮你把这份荣耀延续到永远……」


    「你住口！」赫衍怒吼，额头上青筋爆突，「你简直是个魔鬼！」


    「魔鬼？」嘉敏冷笑，「哪个魔鬼会对你这么好？哪个魔鬼会为你打算的这么周全！」


    「你……」


    「陛下，你是离不开我的，对吗？」嘉敏眼神变了，略有一丝癫狂，她勐地从地上站起来，抓住赫衍的衣襟，「我是你的妻子，是南洋的王后！你说过……你曾经在很多外宾面前说过，我是你的贤内助！」


    「滚！」赫衍忍无可忍。


    他想甩开她，可嘉敏力气出奇的大，两人撕扯纠缠，嘉敏近乎疯狂的抓住他，五官扭曲如恶魔。


    「你不会离开我，你不会！」她声嘶力竭，「阿衍，你爱我，我也爱你……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的！」


    「你这个疯子，神经病！」赫衍握紧她的手腕狠狠一甩。


    嘉敏尖叫一声，重重撞在墙角立着的落地花瓶上，瞬间头破血流。


    侍卫们沖了进来。


    然而见到怒气冲天的赫衍，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屏住唿吸看向他。


    「陛下……」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又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


    同时还有军靴踏着地面的沉重声。


    赫衍抬起头，只见聂振一身戎装站在殿内，目光清冷逼人。


    聂振身旁带着四五个人，都是跟随他多年的精兵强将。他向赫衍行了军礼，锋利的眸光对准地上那个如一滩烂泥的女人。


    「陛下。」聂振沉声道，「王后娘娘私藏毒品，谋害林月公主，种种罪名已经落实，可以正式移交司法机关了。」


    赫衍眼皮动了动，许久没有回应。


    嘉敏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心有一瞬间被揪了起来，但这种感觉如同水波涟漪，一圈圈盪开之后，就再也没有痕迹。


    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嘉敏狼狈不堪的样子，却让那些她对他好的过往，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先找医生来，帮王后包扎吧。」


    聂振一愣，随即点头照做。


    很快嘉敏得到救治，头上的血止住了，也被人带到寝殿休息——只不过寝殿周围，派了重兵把守，她再也不能行动自如。


    聂振望向赫衍，这位老君王的脸上疲态尽显，眼中没有光泽，带着无尽的自责与绝望。


    「陛下，」聂振稍稍躬身，「等王后娘娘身体好些，自会有司法部门的人来将她带走，关于这个案子还有很多需要审理的细节，所以……」


    「她会判多少年？」


    聂振微微一怔，如实回答：「最好的结果是三十年。」


    赫衍闭了闭眼睛，长舒一口气，「最差的结果呢？」


    「终身监禁。」


    赫衍轻轻点头。


    沉默半晌，他低声道：「这些惩罚，对她来说都是不够的。」


    「什么？」聂振有些意外。


    赫衍声音颤抖：「她害我妹妹，害我的亲侄女，把我蒙在鼓里将近二十年！林月的一辈子，都被她毁了！」


    「我承认，刚刚我有一时的心软，毕竟这么多年的夫妻，说没有感情那是假的……」


    「但如果我因此而纵容她，为她求情，我就对不起我的父母，对不起赫氏全族，更对不起我的妹妹和这些年在外面受苦受难的侄女！」


    「陛下，那您的意思是？」


    「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我，为了我的皇位吗？」赫衍苦笑，「那我就让她亲眼看着，我是怎么把这一切毁掉的！」


    聂振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赫衍站在窗边，微凉的月色打在他身上，给他笼上一层银色的轮廓。他抬手，缓缓摘下王冠，动作庄严郑重仿佛在举行某种仪式。


    「这个国王，我不做了。」


    聂振愣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赫衍却轻轻一笑，他的笑容如释重负，是这二十年来笑的最坦然的一次。


    如今无论做什么，都弥补不了赫林月。


    他唯有毁掉自己，毁掉这个嘉敏一手打造的自己，毁掉她最在意的王位……才能变成一把尖刀，狠狠扎进她心底！


    「可是陛下……」聂振鼻尖冒出一层汗，「您可否要立诏书，昭告天下，宣布继承人？」


    皇室规矩繁琐，尤其是君王的叠代，更要慎之又慎。


    赫衍退位，那么继承王位的，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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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振转转眼睛，不禁暗暗感慨自己儿子好眼力。


    「诏书我会写，」赫衍低声道，「至于继承人的问题，我也考虑好了。」


    他摸摸皇冠上的宝石，「我会把这个交给我最信任的人，他是南洋未来的君主，一定会让整个国家越来越好。」


    「陛下，他……是谁？」


    「赫晋。」


    聂振又是一愣。


    虽说赫晋继位对他不会有什么坏处，但跟儿媳妇比起来，关系还是远了那么一点点。


    第550章 父爱如山


    深夜，万籁俱寂。


    西边宫殿里多了一个身影。


    赫衍没让任何人陪着，独自一人缓缓走进内殿，来到赫林月的床前，抬手摸摸她干枯了的栗色长髮——


    桑晴也有同样颜色的头髮。


    他深吸一口气，有种想哭的冲动顶在喉间。时光走的真快啊，从前那对在海边捡贝壳的少年兄妹，如今都已人到中年，一切物是人非。


    赫林月睡的很熟，即便在梦里也要搂着那只小枕头。


    赫衍试探着动了动，她搂的很紧，根本拿不出来。


    他轻轻一笑，眼中似乎闪着泪光。


    「我知道，你们都认为我应该把王位给桑晴，对吗？」


    赫衍眼中的光泽渐渐回来了，多了几分诚恳和淡然，就这样在赫林月床边自言自语：


    「我真的没有想到，桑晴会是你的女儿，是我的亲侄女。」


    「我的王位是从你那里夺来的，现在还给你，也是应当应分……」


    「但是林月，当一国之君不是儿戏。南洋的君王虽然没有实权，但代表的是整个国家，必须能应对复杂的国际场合。」


    「赫晋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是我手把手教导，我对他非常满意。而桑晴……她生活在贫民窟，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刚来南洋的时候甚至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你说，国家怎么可以有这样一个女王？」


    赫林月动了一下，翻过身去，脸冲着墙。


    就像小时候她跟哥哥闹别扭，也是这样把后背对着他，赫衍在旁边得哄上好一阵子，最后再赔上一个洋娃娃才能让小公主消了气。


    赫衍泪流满面。现在，无论赔多少个洋娃娃，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林月，都是哥哥的错。」他低声哽咽道，「我保证，我会让桑晴过的很好，她会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但这个王位，我不能交给她！」


    「林月，对不起。」


    「对不起……」


    ……


    赫晋要继承王位的消息很快传遍南洋。


    在所有继承人中他的唿声最高，之前南洋几次民意调查，他又是最受欢迎的，如今继承王位也是众望所归。


    这天姜灿在家里给小君誉念故事书，霍知行在一旁捧着手机研究宝宝食谱——


    他答应过小君誉，一定要亲手给他做一日三餐，一定要让他长大后还记得爸爸做的菜，一定要拴住这小子的胃，免得他将来野到外面去，连家也不回。


    姜灿哈哈大笑：「某人好像巴不得把儿子发配边疆呢！」


    「谁说的？」霍知行瞪了瞪眼睛，「这可是我亲儿子！」


    嗯，平时是亲的，一到了跟他争夺姜灿的时候，儿子立即变成捡来的。


    霍知行研究完菜谱就迫不及待进厨房开始实践。


    进去了很久都没出来，姜灿有些担心他又把厨房弄成战场，便把儿子先交给保姆，自己跑进去看。


    果然，厨房又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霍三爷正双手叉腰，刚跟这一餐饭做完斗争，见姜灿进来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


    「老公，」姜灿勉强勾唇，「你做了什么？」


    她凑过去看，卖相倒是还不错，土豆泥还特意弄成小熊脑袋的形状，用番茄酱挤出鼻子眼睛。


    霍知行骄傲的让她尝尝。


    姜灿尝了一点盘子里剩下的土豆泥，脸色变了变，然后使劲儿扯出一个笑。


    「怎么样？」


    「嗯……」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只能往父爱上靠，「这饭里都是爸爸的爱，真是父爱如山……」


    如山崩地裂啊！


    霍知行相当得意，准备拿去餵儿子。


    姜灿刚要拉住他，这时外面传来管家的声音：


    「小姐，姑爷！」


    「什么事？」


    管家脸色严肃：「赫晋亲王来了。」


    姜灿和霍知行对视一眼。


    赫晋已经是铁板钉钉的未来君王，不好得罪。


    不过姜灿心里有一瞬间的别扭……


    霍知行看出她的小心思，直接拉起她的手，往客厅里走去。


    「你干什么？」


    「跟我老婆一起会客啊！」霍知行说的很无辜。


    「人家是来见你的！」姜灿抿唇轻笑，甩开他的手，迳自走在前方。


    进了客厅，见到赫晋行过礼，姜灿落落大方，柔声说道：「我知道殿下今天来，应该是跟知行有话要说。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你们慢慢聊。」


    「别……」赫晋急忙拦住，「霍太太，你别误会！」


    「放心，我不会误会的！」姜灿坦然一笑，「你们聊你们的，有些话我听着不方便，我走了，你们也能说的轻松点。」


    「同时你也放心，」姜灿看了看霍知行，一双小鹿眼露出俏皮的神情，「我今天给你特赦令，不会问你送命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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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一怔，不由自主的轻笑。


    等姜灿走出去，赫晋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霍知行，垂下眼眸。


    沉默许久他喃喃道：「霍太太通情达理，你能有这么好的夫人，我特别开心。」


    霍知行神色淡然，看了看他，与他保持一段距离，「殿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我……」


    赫晋动动嘴唇，这句话难以启齿。


    其实他今天来就是想见他一面。


    他很快就是南洋的君王了。


    在做亲王的时候，他可以偷偷喜欢霍知行，可当了国王，事事以国家为重，他就不能再有任何个人情感。


    也不能跟霍知行这样随意见面了。


    赫晋做了个深唿吸，努力让怦怦跳着的心脏恢復到正常的速率。


    「霍知行，」他鼓起勇气，淡淡笑着说，「今天我们见完这一面，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种单独见面的机会了。」


    「今天我来这，也算是完成一个从前的心愿吧。」


    「有句话我一直想告诉你……那就是，我喜欢你。」


    霍知行怔了怔，抬眼看他，眼底锋芒毕现。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把这句话说出来，」赫晋看着他，「我只是希望当我戴上王冠的那一天，人生再也没有任何遗憾。」


    因为从那一天开始，赫晋便不再属于他自己，而是属于整个国家。


    第551章 最后的拥抱


    霍知行脸上有一瞬间的错愕。


    赫晋坦然微笑，轻声说：「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吧？霍太太那么聪明，肯定跟你说过这件事。」


    「霍知行。」赫晋认真的看着他，「今天这些话到此为止，以后我不会再提起。」


    「等我继位之后再见面，我是君王，你是臣民，我们之间……一切就按规矩来吧！」


    赫晋笑了笑，想跟他握手，然而霍知行犹豫一下没有握住。


    他的手就这样擎在半空中，略显尴尬，却在他意料之内。


    「没关系。」他把手放下，「想说的我都说完，已经没有遗憾了。看到你生活的这么好，我真的替你高兴。好好珍惜你太太，她是个特别好的女人。」


    「我知道。」霍知行淡淡的说。


    「至于你儿子，他以后在南洋的地位也会非常尊贵。」


    「殿下……」


    「我会保护他们。」赫晋声音很轻，「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保护你的妻儿。」


    霍知行心头一紧。


    赫晋是他人生中的意外，他没想到自己当年的举手之劳，会被他念在心里这么久。


    「殿下，谢谢您的好意。」霍知行正色道，「以后我儿子更多的时间会待在央城。」


    「你真的没必要这样拒绝我。」赫晋轻轻一笑。


    「不是拒绝，而是……」霍知行看着他的眼睛，「既然话都说开了，我也跟殿下说一说我心里的想法。当年我帮你，只是一件小事，而且我真的很反感那群人仗势欺人才会出手的。」


    「我懂，我都懂！」赫晋抢着说，「只是……只是我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感情。」


    「霍知行，我从小就跟人不一样。」他垂下眼皮，自嘲的笑道，「或许，我根本算不上一个真正的男人……」


    「这倒不会。」


    赫晋一怔，勐然抬眼，对上霍知行深邃的目光。


    「这段时间我在南洋，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消息。」霍知行看着他，「你做过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事，非常受南洋百姓的爱戴。你对的起亲王的头衔，将来更会是一个好君主。」


    「你……」赫晋脸上有种受宠若惊的表情。


    这长篇的赞美竟是从霍知行嘴里说出来的……


    霍知行勾唇，伸出手，顿了一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


    「就算是取向跟常人不同，但这不妨碍你是个真正的男人，也是个真正的好人！」


    「霍知行……」


    「殿下。」霍知行语气诚恳，「未来的南洋一定会在您的庇佑下，越来越好的！」


    赫晋鼻尖一酸，心头涌上复杂，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知道未来路途遥远而艰难，可能还会布满荆棘。


    但有了霍知行这些话，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谢谢你。」支吾半天，他终于挤出这三个字。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赫晋抿唇轻笑，转身离开别墅，走进院子里。


    霍知行出来送他，两人站在院中，相视而笑。


    今晚夜色很美，如钩新月挂在深蓝色的夜空，雨林里的萤火虫与天边繁星遥相辉映。


    赫晋侧了侧头，依依不捨的目光再一次停留在他稜角分明的侧颜上。


    「就送到这吧，」他轻声说，「你的太太和儿子还在家里等你。」


    霍知行双手合十，恭敬的行了礼，「殿下慢走。」


    「那个……霍知行。」赫晋犹豫半晌，鼓足勇气问道，「临走前，你能不能再满足我一个心愿？」


    「嗯？」


    「我……我能不能抱你一下。」


    赫晋声音很小，说完之后赶紧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霍知行怔了怔，片刻他坦然一笑，主动上前给他一个拥抱，拍拍他的肩膀。


    然后又迅速分开。


    赫晋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扑通扑通跳着，等他反应过来时，面前的霍知行正沖他友好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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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那个轻轻的拥抱代表友谊。


    可对他来说，却是永久珍藏心底的珍宝。


    赫晋愣过之后又开怀的笑起来，脚步也轻快了很多，走出去一段距离，又回头沖他使劲儿挥挥手，直到身影完全被夜色盖住。


    霍知行在院中站了一会儿。


    习习晚风吹来，他做了个深唿吸，加快脚步进到屋内。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抱抱自家老婆，闻闻她身上的味道。


    然而不远处的树丛里掠过一道黑影，一只长焦镜头正慢慢收了回去……


    ……


    霍知行刚进门，没寻到姜灿身影，却闻见厨房里飘来一阵香气。


    他笑了笑，大步走进去，直接从身后紧紧抱住忙碌的小女人。


    「啊！」姜灿被他吓一跳，抬手就打那双缠在她腰间的爪子。


    「你属猫的？走路都没声音！」


    「老婆。」霍知行下巴靠在她肩上，声音哑哑的喊她。


    「干什么？」


    他没说干什么，只是笑，然后又喊她一声：「老婆。」


    「到底怎么了？」


    「老婆！」


    姜灿皱了皱眉，急忙转过身，小手覆上他额头，「病了？」


    霍知行哈哈大笑，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他就是想喊老婆，没有别的原因。


    「跟赫晋聊了一会儿天，聊傻了不成？」姜灿翻了一个傲娇的小白眼。


    「灿灿，」他跟她坦诚，「你知道赫晋跟我说什么了？」


    「不想知道。」


    她不想知道，他也必须上报。


    「他说，他喜欢我。」


    姜灿哭笑不得，一双水灵大眼盯住他，「怎么，你很骄傲吗？」


    霍知行没跟她开玩笑，反而认真问道：「我想知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姜灿怔了怔，心底涌过一股暖意。


    他这辈子只做过一次骗她的事，那就是假借顾莽的身份。从那以后他就说，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隐瞒她。


    还真是很遵守诺言。


    他再也没有瞒过她什么，就连赫晋跟他表白，他也告诉她……


    姜灿笑起来，想了想，也认真的回答他：「我觉得赫晋是个好人，他没有破坏我们，反倒处处维护，我们应该感念他的好。」


    霍知行搂着她的腰，目光淡然而温柔。


    「还有，」姜灿又说，「喜欢一个人不是罪过，像赫晋这样坦然说出来，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关于这一点，我是很佩服他的。」


    「是吗。」男人勾唇，轻轻捏她小鼻子，「能让霍太太佩服的人，还真不多啊！」


    「那当然了，你太太眼光高，一般人还真入不了眼！」


    「可喜欢我的人那么多，你为什么只佩服一个赫晋？」霍知行摸摸下巴，装作不解的样子，「以前碰上姚曼宁，傅清颜，你恨不得跟她们撕个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姜灿愣住，「我有那么野蛮吗？我都是好好跟她们讲道理的！」


    霍知行哑然。


    他想起傅秀玉每次跟他「讲道理」的情景……


    这对婆媳真是一脉相承，连讲道理都讲的这么像！


    第552章 老婆，你挺自信


    姜灿活动一下肩膀和脖子，最近小君誉体重勐涨，整个就是一只白胖的肉糰子，而且刚学会走路的小宝贝似乎又不怎么爱走路了，天天缠着妈妈抱。


    姜灿每天把两袋子面粉一般重的小君誉抱在手中，抱的肩周炎都犯了。


    霍知行赶忙把她拖到沙发上，让她舒舒服服坐着，自己给她按肩膀揉脖子。


    不过姜灿话还没说完，她接着刚才那个话题说：「为什么我不反感赫晋呢……因为，他是真的很好。」


    「姚曼宁傅清颜这些人接近你是另有所图，只有赫晋是真心对你。」她抬眼看看他，俏皮一笑，「老公，你老婆就算再笨，真心总能分出来的。」


    「哦？」霍知行故意笑道，「怎么分的？」


    「赫晋对你，就像我对你一样啊！」姜灿脱口而出。


    霍知行心头一颤，温柔的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脸。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姜灿轻声道，「是自己的同类，根本不用多说，一个眼神就能感觉的到。所以你说，姚曼宁傅清颜那些白莲花，怎么能跟赫晋比？」


    「再说，我一点都不怕赫晋喜欢你。」她得意的笑笑。


    霍知行心里甜滋滋，「为什么？」


    「因为你会永远在我身边的！」姜灿转过身，绕到沙发后面，伸手搂住他脖子，「因为……我老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霍知行心里像加了双份糖的焦糖爆米花，一下子乐的炸开了。


    他大拇指摩挲过她脸颊，深情的目光透着几分宠溺，星光从窗棂跳进房间，一切都被烘托的恰到好处……


    然而下一秒霍三爷便深刻的诠释了一下什么叫得意忘形。


    「哦？不会离开？」他嘴角快翘到天上去，一高兴就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老婆，你还挺自信啊！哈哈哈……」


    姜灿脸上的笑瞬间凝固了。


    「你什么意思？」


    霍知行勐然回过神，一阵寒意从嵴樑上噌噌的冒。


    「霍知行，」姜灿推开他的手，「你给我解释解释，我为什么不能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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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认为我不配这么自信，是吗？」


    「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姜灿勐地声高八度！


    霍知行目瞪口呆，想自拔舌头。


    「哦，原来你是嫌弃我了？」姜灿不怒反笑，「原来你还另有打算？」


    「老婆！」


    霍知行知道自己又惹了大祸，这下子别说跪榴槤，恐怕胸口碎大石都难消自家媳妇儿的心头之怒！


    「灿灿，你听我说……」


    「行了，不用说。」姜灿神色淡然自若，抬手制止。


    霍知行咽了咽口水。


    她很平静，可在他看来，这应该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姜灿又回到沙发上坐着，随手拿起电话，用聊家常的平淡语气给尹若鸿打了个电话：


    「爸，吃过饭了吗？哦，那什么，知行有点不太舒服，需要扎针，你来一趟吧。」


    霍知行：「……」


    接着，姜灿又打一个。


    「表哥，聂家军里那支精锐，有多少人啊？……哦，三五百？他们需要练兵吗？呵……别客气，你妹夫可以陪练的！」


    霍知行：「！！」


    不一会儿姜灿拨了第三个电话。


    「喂，小澄，还在实验室呢？你研究的新药没人试？拿过来给你姐夫啊！反正你姐夫闲着也是闲着！」


    霍知行一个箭步冲进厨房，赶紧把姜灿给儿子做的辅食拿出来，蹬蹬蹬跑上楼去当慈父了！


    现在能救他的，唯有肉糰子霍君誉！


    ……


    阿淑缓缓睁开双眼，头昏昏沉沉，像针扎一样痛。


    她环顾四周，这里是皇宫密室，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从前赫雅为嘉敏王后排除异己，就是在这个地方……


    阿淑浑身一个寒战，不由自主的蜷缩成一团往后退，退着退着就到了墙角，冰凉的青石墙壁上似乎还有以前干涸的血迹。


    木门嘎吱一声，有脚步声缓缓朝这边来。阿淑瞬间四肢僵硬，瞪大眼睛盯着那片黑暗。


    「呵，醒了？」尊贵的金缕鞋停在她面前。


    阿淑顺着看上去，鞋的主人扬起唇角，笑容阴冷又恶毒。


    「殿下……」阿淑有气无力。


    赫雅蹲在她面前，勐地掐住她下巴，又尖又长的指甲涂着红色蔻丹，深深嵌进她肉里。


    阿淑痛苦的低唿一声，却听见赫雅的冷笑。


    「贱人，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阿玉是婶母的人，这个死贱人我抓不到，所以……只好由你来替她顶罪了！」


    说着赫雅重重咳嗽一声，有蒙住脸的黑衣人进来，手中拿着一针试剂。


    阿淑知道那是什么，吓得面无血色。


    「不要，不要……」她跪在地上哀求，「求殿下饶了我，我……我只是一时煳涂，我还是想为殿下效力的！」


    赫雅不为所动，「给她打进去！」


    「不要！」


    阿淑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充斥着整个密室，赫雅一声令下，黑衣人上前丝丝按住阿淑，冰凉的针头贴在她手臂静脉上。


    这东西注射进去，她的一生，将会生不如死。


    「殿下，殿下！」阿淑哭喊着求饶，「殿下我错了，不要这样，殿下！」


    赫雅冷冷勾起唇角。


    就在针头即将扎进阿淑皮肤里的那一刻，她忽然喊了一声：「停下！」


    黑衣人立即收起针，将阿淑狠狠扔在地上。


    阿淑如一滩烂泥，浑身不停的发抖。


    赫雅缓缓踱步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真的，继续愿意为我所用吗？」


    第553章 小殿下


    阿淑浑身发抖，惊恐的看着她。


    这应该是个好机会……


    如果继续倔强，万一赫雅真的把那管东西给她注射进去，她想不听话也难了。


    到时候赫雅会用这种东西控制她，控制不住，就会给她过量注射，让她暴毙！


    阿淑上下牙直打颤，她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死！


    「殿下。」她冷静下来，卑微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恭敬的磕了个头。


    「我从十五岁开始就跟在殿下身边，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我知道，背叛殿下罪无可恕，但请殿下给我一次机会！我……我是有苦衷的！」


    「是吗？」赫雅冷笑，「你有什么苦衷？」


    「是……是尹家千金。」阿淑颤抖着声音，「尹小姐说可以治好我弟弟，不过条件就是，要我和阿玉姐作证人……」


    「我就知道是她！」赫雅使劲儿咬咬嘴唇，带着恨意的目光又转回阿淑脸上。


    「殿下，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为殿下赴汤蹈火，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做的！」


    「什么都可以？」


    「是！」


    赫雅勾唇，丢给她一只信封。


    阿淑颤颤巍巍伸出手，看了看赫雅的脸色，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把信封打开。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看清了那些照片上的人。


    「晋……晋亲王？」


    「这个是……霍三少？」


    「呵，你眼力不错！」赫雅斜睨她一眼，「既然你什么都愿意做，那你就帮我做这件事。事成之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阿淑吞了吞口水，默默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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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些天桑晴云里雾里的，整个人好像在做梦，而且是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忽然之间，她在大皇宫里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老国王亲自给她戴上王冠，公爵伯爵们都喊她小殿下。


    曾经在宫殿里怠慢过她的侍卫侍女，现在都匍匐在她面前，那一张张谄媚的面孔，仿佛下一秒就恨不能亲吻她的脚。


    桑晴很不习惯别人这样对她。


    她摸着王冠上的摩古鸽血石，摸着身上华服刺绣，感到这一切都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西宫里那个疯疯癫癫的月殿下，竟是她的妈妈……


    桑晴慢慢走过去，蹲在赫林月身前。


    赫林月坐在床上，怀里还抱着那只枕头，一口一个宝宝的叫着。


    桑晴心头一颤，眼眶红了，泪水落满了两个腮帮子。


    在得知自己的身世之后她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空白过后，紧随而来的就是火山喷发般的愤怒。


    她恨，却又不知道该恨谁。


    恨赫衍，恨嘉敏王后？


    恨自己那对丧心病狂的养父母？


    或许，最该恨的还是命运的作弄吧……


    桑晴做了几个深唿吸，把眼泪憋回去，又往赫林月身边靠了靠，撒娇的喊了一声：「妈妈。」


    声音很轻，赫林月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见。


    桑晴扯扯嘴角，摸了摸她怀中的枕头。


    赫林月这下有感知了，缓缓抬起眼皮，专注的看了她一会儿，或许是认得了，一下子憨憨的笑起来。


    「你，是你！」


    「嗯。」桑晴使劲儿点头。


    赫林月又想起了什么，慌了一下，「不吃，不吃药！」


    「嘘！」桑晴笑着握住她的手，「咱们不吃药，我都把药倒进院子里了，你忘了啊？」


    赫林月转转眼睛，这才放心的嘿嘿笑着。


    「对，对，是倒掉了。」她喃喃自语，「丫头，这宫里，你对我最好了！」


    桑晴刚憋回去的眼泪忽然间又涌上来。


    「妈妈，你能听见我叫你吗？」


    赫林月抱着枕头出神，整个人又仿佛梦游似的，两眼没有聚焦的望着某处。


    「算了，你听不见也无所谓。」桑晴低头笑笑，继续说，「反正你是我妈妈，这辈子我都会赖着你的！」


    「嗯！」赫林月看着怀里的枕头，「宝宝，宝宝……」


    「这个王冠是国王给我的。」桑晴低声道，「我，我应该叫他舅舅，对吧？可是我竟然喊不出口……呵，孤单了这么多年，突然冒出一大堆亲人，还都是皇室成员，我还有点慌呢。」


    「妈妈，你说我该怎么融入这个家庭？」


    赫林月没有反应，依然抱着枕头笑，脸还时不时贴一下。


    桑晴苦笑：「妈，要是你清醒过来该多好！我一个人住地下室的时候，时常幻想有个妈妈在身边保护我……我在广场上，跟吉普赛人唱歌跳舞赚小费，再回到家，总是会想像一进门就能看到有妈妈在家里，她给我做了好吃的，还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想像着，她会沖我笑，她会给我买漂亮衣服，给我扎好看的马尾辫……」


    「不，不扎马尾！」赫林月忽然抬眼。


    桑晴一怔，对上她浑浊的目光。


    赫林月的脸上已然刻下的岁月的痕迹，但那种舐犊之情，却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削减半分。


    她或许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就是当年她抱在怀里的小婴儿，然而血亲之间的天然感应，还是让她想好好照顾桑晴。


    母女连心，桑晴受过的苦，她都能感受到。


    「不扎马尾，不好看！」赫林月很认真的摇头。


    桑晴破涕为笑，「那你说我扎什么髮型好看？」


    「过来！」赫林月沖她比划，「转过来！转过来！」


    桑晴抿唇，很听话的坐到床上去，转身背对着她，一头长髮如栗色瀑布垂落至腰间。


    她的头髮又厚又密，特别有光泽。


    赫林月拿了把木梳，动作轻柔的给她把头髮梳开，然后从两侧鬓角开始挑起两撮头髮。


    不一会儿，一个漂亮的公主头就弄好了。


    桑晴照照镜子，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髮型而笑的这么开心。


    「你脸小，又白，公主头最漂亮！」赫林月认真说道，「以后不要扎马尾，就梳公主头，公主头！」


    「好！」桑晴握握她的手，把她鬓角的乱发抚平。


    其实，这个髮型应该是赫林月年轻时候的吧？


    实在想像不出，从前的赫林月到底有多美。


    第554章 翻翻旧帐


    不一会儿到了赫林月服药的时间。


    桑晴特意为此事恳求过尹若鸿，希望能有一种特制的药，能让赫林月乖乖吃下去，而不至于让她恐惧反感。


    尹若鸿一脸为难的找来儿童药物的研发人员……


    于是赫林月果真有了特制药，是萤火虫形状的，带着糖果味，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萤火能量丸」。


    桑晴从侍女手中接过水和药，笑着告诉赫林月：「该吃能量丸了！」


    赫林月很高兴，却又皱皱眉头，「我吃了这么久，还不变萤火虫吗？」


    「你很想变成萤火虫？」


    赫林月忙不迭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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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晴指着枕头问：「那你变成萤火虫飞走了，你的宝宝怎么办？」


    赫林月脸色一变，急忙把枕头搂在怀里，默不作声。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桑晴急忙解释，「妈，你都变成萤火虫了，那你的孩子肯定也会变的！」


    「真的？」


    「真的！」桑晴笑道，「你不是说整个西宫就我对你最好吗？那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赫林月想了好一会儿，郑重的点点头，「信。」


    「那就把药吃掉。」桑晴给她，「有了萤火能量，你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有你好起来，才能保护好宝宝，对吧？」


    这番话很是得到赫林月认可，她干脆利落的吃了药，又多喝了两大杯水——尹若鸿叮嘱过，要多喝水，加快新陈代谢，这样药效才能更好的发挥作用。


    桑晴又陪了她一会儿，不知什么时候，赫林月睡着了。


    桑晴起身走出宫殿。


    此时正是午后。


    太阳慵懒的照着大地，小花小草都被高温晒的蔫蔫儿的，知了无精打采，在树上唱着单调的歌谣，天空万里无云，连个遮挡都没有。


    桑晴坐在正殿，冷气很足，还有五个佣人在身后轻轻给她扇风。


    身旁站着三个侍女，面前蹲了两个，伺候她吃水果。


    桑晴感觉口渴，刚刚伸出手，旁边那三个侍女立即满脸堆笑的把桌上玻璃杯拿起放到她手里。


    桑晴对她们的「体贴入微」，简直惊呆了。


    她好几次开口让她们都不用围在这，可这群人就像复读机附体一样，只会翻来覆去的一句话：


    「照顾好小殿下，是我们的职责，更是至高无上的光荣！」


    说完还得露出一个标准的「八颗牙式微笑」。


    桑晴哭笑不得，也只好作罢。


    但这大皇宫实在让她浑身不自在。她是只自由惯了的小猫，勐地被关进了笼子，即便这是镶着金边的笼子，也不是她能习惯的世界。


    「小殿下，」有侍女进来禀告，「昕少爷来了。」


    桑晴一怔。


    接着那颗心就开始怦怦的跳，怎么都控制不住。


    聂昕走进正殿的那一刻起，她先是发呆，两只眼睛呆呆的盯在他身上。


    然后看他行礼。


    他行礼的样子特别帅，尤其双手合十、指尖碰到鼻子的那一瞬间，有一种雅痞的魅惑。


    不过桑晴轻咳两声，端起架子……好歹也是个小殿下啊，哪能表现的好像没见过男人一样！


    这下轮到聂昕发愣了。


    这丫头干什么呢？正襟危坐的给谁看？她不知道她这个坐姿很傻吗？


    聂昕笑了笑，故意把无名指上的戒指露出来，摸了两下。


    「我……我有话跟昕少爷单独讲。」桑晴环顾四周，「现在你们可以都出去了吧？」


    「这……」侍女侍卫们面面相觑。


    不过他们也不能违逆小殿下的意思，犹豫一阵，便陆陆续续退了下去，最后一个侍卫离开时把内殿的门关上。


    桑晴一直端着，等确认门口的人都走光了之后，她长松一口气。


    聂昕咧嘴一笑，迈开长腿，正要飞奔过去抱她，却……


    「等等。」小丫头声音严肃。


    「昕少爷有什么话，站在那里说就好！」


    「嗯？」聂昕傻了，这丫头抽什么风？


    桑晴偷看他，原来他吃瘪的样子，还挺有趣！


    她决心继续逗他玩。


    「桑晴，你搞什么？」聂昕沉声道。


    「桑晴？」她挑挑眉，「昕少爷，你现在竟然敢对我直唿其名了？」


    「……」我靠！


    聂昕深切怀疑给赫林月治病的药是不是让这丫头偷吃了！


    「我说，你别闹了！」聂昕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我进皇宫一趟不容易，今天还是因为要准备赫晋的继位大典，我才跟我爸混进来的……桑晴，我们时间宝贵，我们还是……」


    「喂！」小丫头使劲儿绷住不笑，双手环抱胸前，用眼神示意他，「你给我站回去！」


    「你……」


    「怎么，我这个小殿下说的话，在昕少爷这里没有分量吗？」


    聂昕手紧紧攥着，太阳穴突突直跳，倒涌的血液差点把天灵盖顶开。


    如果说这小冤家是认真的也就罢了。


    可她根本不是！就在刚刚，他分明看见了她微微上扬的唇角！


    她在恶作剧呢。


    「行，我站在这。」聂昕挤出几个字，「请问小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嗯……是这样的。」桑晴强忍笑意，决定好好整整他。


    「我不怎么宽宏大量的，我很记仇。」


    聂昕呆呆的看着她，「什么？」


    「我可是记得uncle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把我当杀人犯呢。」


    「这……」


    「第二次见，是在医院里，你说话嘲讽我，还按我的头。」


    聂昕大无语。


    「后来我住在酒店，每次跟你说不到两句话，你就又捶我头！」


    「呃……」


    「还有，你在直升飞机上，把南洋的暂住证明给我，也是用扔的，又刚刚好砸到了我的头！」


    聂昕捂住脸。


    近一米九的大男人就这样捂脸站在原地，像小学生一样等着挨训，也是皇宫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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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cle，我的头跟你有过节啊？」


    「那你说吧。」聂昕诚恳的轻笑，「你要怎么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桑晴嘿嘿笑着，趁他不注意，脚步轻盈的挪到他身边，跟他站在一起。


    「我跟uncle哪有仇呢？」桑晴满眼温柔，看着他轻声说，「uncle是世界上最好的uncle！」


    聂昕一时间心花怒放。


    「虽然不报仇，」桑晴笑了笑，「但对于以前的旧帐……还是可以算一下的！」


    桑晴动作快，还没等聂昕反应过来，她勐地绕到他身后，冲着他的后脑勺，弹了一个巨响的脑瓜嘣儿！


    第555章 一万点暴击


    顿时，聂昕眼睛瞪的像铜铃！


    「你……」


    从小到大都被人众星捧月一样对待，这下破天荒头一遭，被人打了头？！


    真是岂有此理！


    可一转身看到那小丫头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他的心当即就像太阳底下的棉花糖，全都化了。


    「看不出来，你这么瘦，手劲儿还挺大！」聂昕勾勾唇。


    桑晴扬了扬下巴，抛给他一个得意的眼神。


    聂昕步步靠近，痞坏的俊脸带着一丝邪魅。


    他把桑晴逼到了墙角。


    又像上回那样，他一只手撑在墙上，微微弯下腰，深邃的眼底全是她俏丽的身影。


    桑晴小脸发热，偌大的内殿里鸦雀无声，她只能听到自己不安分的心跳。


    「你……你干什么？」她端出小亲王的身份，「在我面前，也敢无礼！」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已然是一只兇巴巴的小奶猫，没有任何威慑力，让人只想提起后脖子好好吸一吸。


    「小殿下，」聂昕的嗓音如低沉大提琴，「我刚才明明行过礼啊！」


    「你……你现在这样子就是无礼！」


    聂昕抬起手，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没记错的话这是你给我的。」


    「嗯？」


    「小殿下的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我……」


    「这么大的事，当然得由我来！」


    桑晴一怔，下一秒就被大叔揽住腰，死死扣在怀中。


    她挣扎两下，又被他按住小脑袋。


    他按着她的头，贴在自己胸口。


    桑晴一边捶他一边脸红，唇角微微扬起，把脸别过去，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笑的无比欢快。


    「小殿下，」聂昕声音哑哑的，「在皇宫里待的不习惯吧？」


    「嗯……」


    「走，我带你出去玩！」


    然而话音刚落，后脑勺勐地遭到一个枕头的暴击！


    「啊！」聂昕猝不及防挨了一下，心里不爽到极点。


    「这谁他……」当看清那人之后，他把那个「妈」字狠狠憋了回去，换做另一种方式亲切的喊出来：


    「妈！」


    这一波操作把桑晴震惊了。


    「妈，您老人家醒了？」


    「妈，其实我今天就是来看望您的，刚才在正殿遇上小殿下，才跟她多说两句！」


    「妈，身体怎么样？药还一直用着吧？您放心，尹会长是我姨父，他给您用的药都是最好的，您一定能好起来！」


    「妈……」


    桑晴目瞪口呆。


    真不愧是影帝，这变脸的技术堪称一绝啊！


    不过，赫林月似乎并不吃这一套。


    她双手叉腰瞪着聂昕，然后迅速跑到桑晴面前，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拼命把他俩隔开一段距离。


    聂昕在她面前不敢造次，乖乖退后，就差双手抱头了。


    「坏人！坏人！」赫林月鼓着腮帮子，「还是上次那个坏人，欺负我宝宝！」


    聂昕百口莫辩。


    敢情刚才那一声声的「妈」，都白喊了啊！


    「妈妈，不是的。」桑晴尴尬的笑笑，柔声道，「uncle没有欺负我，他……」


    说到这里她勐然想起什么，又惊又喜看着赫林月，「妈，你认得他？」


    赫林月头脑不清，经常不认人，但却认得聂昕是「上次」那个坏人……


    桑晴高兴的差点叫出来。


    「妈！」她抱了抱赫林月，「看来尹会长的药真的很管用，你比以前进步多了呢！」


    「尹会长……」赫林月又开始迷茫了，转头看着聂昕，喃喃低语，「不，不，他不是尹会长。尹会长我知道，小时候见过的，比他帅多了！」


    聂昕瞬间石化，脑瓜子嗡嗡的……


    不如自家老爸也就算了，可他竟然比不过南洋河豚鱼！


    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来自赫林月的三杀四杀五杀？


    「哼，坏人！」赫林月又瞪了瞪他，上前紧紧拉住桑晴的手，小声说道：「丫头，跟我回去……不跟他玩！他，坏人！」


    「咱们告诉聂将军，让聂将军来收拾他！」


    「丫头……」赫林月悄声说，「聂将军有枪，专门对付坏人！」


    「噗……」桑晴笑的前仰后合，沖聂昕做个鬼脸，乖乖跟在妈身后。


    母爱空缺了十八年，她现在真的很依恋这份感觉。


    所以，uncle只能暂时靠边站了……反正他也跑不掉！


    聂昕呆愣愣的看着母女俩的背影，仿佛受了一万点暴击。他深深嘆了口气，又笑起来，转身往殿外走。


    本来如意算盘打的很好，偷偷把桑晴带出皇宫，换个普通的装束，然后两人就像普通情侣一样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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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去游乐场，她坐旋转木马，他给她拍照，甜筒冰淇淋在太阳下慢慢融化，五彩棉花糖捏在手中，她吃成花脸猫，欢乐的笑声变成一颗恆久钻石，镶嵌在他心口……


    可是现在……


    聂振还在赫衍的书房，看来这诏书一时半会儿是拟不出来的。


    聂昕没处可去，只能漫无目的的在大皇宫里闲逛。大皇宫有一小部分专门对外开放，每年都吸引大量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不过这一块区域跟主体是分开的。


    聂昕闲的无聊，信步朝那块开放区域走去。


    跟游客一样买了门票后，他逛到里面。这一带还挺好玩的，没有大皇宫那样令人压抑的庄严感，多了几分包容性。


    游人如织，在这里可以看到不同肤色不同发色的人，操着不同的语言说说笑笑，尽情享受这个美好的下午。


    聂昕刚想拿出手机拍个自拍发给桑晴，却从屏幕中看到后面跟着一个人……


    聂昕心头一紧。


    转过身去，那人好像又不见了。


    他皱皱眉头，第一个想法就是这里的狗仔队……于是他假装继续自拍，举起手机，果然又从屏幕里看到有人鬼鬼祟祟跟在后面！


    这回聂昕没有犹豫半分，勐地转身冲过去。那人受了惊吓，跌跌撞撞往前跑，可没跑几步就被聂昕一把抓住肩膀，狠狠一甩！


    「啊！」女人应声倒地，摔倒的一瞬间还不忘拿帽子遮住脸。


    这边的动静引来不少游人侧目。


    聂昕正要喊保安，却听到那女人颤抖着声音喊他：「少爷……昕少爷，是我！」


    聂昕一怔。


    「昕少爷，我们换个地方谈好不好？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第556章 清理最后的障碍


    聂昕定定神，蹲了下去，掀开她的帽子一看，竟然是阿淑！


    「你的脸……」


    阿淑神情悲痛，手忙脚乱的把面纱裹住，遮挡脸上的伤疤。


    聂昕咬咬嘴唇，心里大概猜出几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把她扶起来，「走，我们找个安静地方谈。」


    阿淑浑身发抖，仿佛见不得光一样，帽子面罩层层把自己裹住，战战兢兢跟在聂昕身边。


    两人来到外面一处茶室。


    聂昕清了场，让老闆给阿淑上了杯奶茶，可就在老闆把奶茶放在桌子上时，阿淑本能般的躲闪。


    聂昕眉头一紧，联想到她脸上那些伤痕。


    「昕少爷……」阿淑平静下来，「我被雅亲王……抓走了。」


    聂昕心里咯噔一声。


    其实在庭审结束之后，尹家是派了人保护阿淑跟阿玉的。如今嘉敏王后入刑，阿玉能独善其身，退出这个漩涡，怎么阿淑反倒……？


    「因为我的弟弟还在医院里。」阿淑声音颤抖，「有一天我回家拿些生活用品，没想到雅亲王的人就在家里等着我……那天我大意了，让保镖留在医院看着我弟弟，我身边没有带人，于是就这样……被抓走了。」


    「然后呢？」聂昕眼眸微眯。


    阿淑揭开面纱，那些血痕触目惊心。


    「这都是殿下弄的。」她眼泪掉下来，「殿下让我帮她办事，不帮她的话，她就给我注射毒品……我答应了她，这才逃了出来。」


    聂昕立即惊觉，「她让你干什么？」


    阿淑拿出照片。


    照片上的两人是霍知行跟赫晋。


    镜头虽然远，但依然很容易就能辨认两人，而且这个角度特别刁钻，本来再正常不过的一个拥抱，拍下来反倒像是有什么暧昧不清的关系……


    聂昕愣了愣，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表面云淡风轻，微微一笑：「就这？」


    「赫晋跟我们聂家和尹家都走的很近，跟霍三少又是校友，平时走动走动也无可厚非吧！这么几张照片，又能说明什么？」


    「昕少爷，难道……您不明白？」


    聂昕一怔。


    阿淑苦笑几下，「其实您心知肚明，咱们之间就不必隐瞒了。晋亲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十分清楚！」


    「你……」


    「晋亲王要是继承王位，他不可能按部就班迎娶一个王后的，对吗？而且南洋保守，也不可能接受这样一个君王！」


    「你这是什么意思？」聂昕沉下脸，「你是说，阿晋不配当这个国王？呵，他能不能当国王，不是你来评头论足的！」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但这正是我今天要告诉昕少爷您的话！」阿淑情绪激动，「这都是雅亲王的安排！是她拍下这种照片，然后让我替她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


    阿淑拿出手机，翻出很多帐号。


    「这些，都是殿下让我註册的，还让我找了很多水军，要在网上掀起舆论！」


    「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晋亲王不是个正常的男人！她要毁了晋亲王！」


    聂昕拳头紧握，狠狠咬牙。


    「昕少爷，我逃出来之后，本想去找尹小姐和霍先生……但尹家路途遥远，这里的车票又都是实名制，如果我坐车过去，很容易就会被殿下追查到！」


    「后来我听说，昕少爷您今天跟将军一起来皇宫，于是我就在等着。」


    「昕少爷……」阿淑泪流满面，「雅亲王心狠手辣，我不可能再效忠她的！现在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我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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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放心。」聂昕思索片刻，沉声道，「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去，至于你弟弟那边，尹家早就派人保护，赫雅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在医院里对他下手。」


    阿淑感激的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离开时，聂昕和阿淑的手机一先一后发出叮的一声响。


    是新闻推送的声音。


    「独家爆料：亲王赫晋与央城霍三少关系不明朗，或有私情？！」


    聂昕的手一颤，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阿淑脸色大变，整个人苍白如纸。「不是我……不是我！我从雅殿下那里一逃走就来找您了！我用我弟弟的性命起誓，我没有向任何媒体发过这种消息！」


    聂昕神色阴沉，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这条新闻就上了热搜，被各大新闻网站转载，伺服器几近瘫痪。


    评论铺天盖地，像洪水一样席捲网络，大部分都是对赫晋不利的言论。


    「原来我们的亲王大人竟然是同性恋者？这怎么能忍！」


    「这是在挑战南洋的底线！坚决不同意这样一个人当我们的国王！」


    「皇室爆出这种丑闻，还有什么信誉和形象可言？赶紧下台吧！」


    「强烈要求换人！我们不要这种国王！」


    ……


    聂昕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尹家。


    姜灿和霍知行早就看到了这个新闻，此时两人都在书房，围坐在电脑前，手机铃声此起彼伏。


    「灿灿，知行，你们……」聂昕话音未落，勐然看到书房的沙发上，似乎还有一个人。


    「阿晋？！」


    「我去！」聂昕大吃一惊，「这种风口浪尖，你还敢来？你还觉得我妹妹和妹夫不够乱是吧？」


    赫晋把斗篷帽子掀下去，露出清俊帅气的面庞。


    再加上嘴角那抹微笑……


    聂昕直咽口水。


    如果赫晋在娱乐圈，说不定颜值天花板就要换人了。


    「哎，聂影帝，虽说咱俩关系不错，但你也不能没大没小的吧？见了本王，行礼还是必须的！」


    「你……」


    聂昕皱皱眉头，又看向姜灿和霍知行。


    这几个人一脸淡然，胸有成竹，好像这件事尽在掌握。


    他迷惑了。


    「你们，什么意思啊？」聂昕反应过来，「莫非是个局？」


    那几个人互相看一眼，都低声笑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的公关团队没有平息这件事情，」姜灿神情自若，「任由这件事发酵，说不定能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知行以前教过我，」姜灿看看自家老公，骄傲的笑了笑，「上天要让一个人灭亡，必先让其膨胀。」


    「所以这句话用在赫雅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哦……」聂昕明白了，「所以你们在为阿晋清理最后的障碍？」


    第557章 自己爆料出来的


    「算是吧！」姜灿笑了笑，继续看着屏幕。


    这时管家敲门进来。


    「小姐，姑爷。」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递上几份数据，「这些都是公关部的人观察到的情况……评论里出现最多的，就是这一部分帐号。」


    聂昕凑上去看了一眼，「有什么不妥吗？」


    「这些帐号频繁出现，发表不利于亲王殿下的言论，并且鼓动其他网民一起反对殿下！」


    「并且公关部的人还发现，似乎有人在背后控评……他们联繫了各大媒体平台，得到的反馈是，很多网民反映自己想发表的言论发表不出来。」


    霍知行点点头，「所以这些帐号是水军，背后有人操控。呵，就凭这种简单的伎俩，也想掀起舆论？」


    「我姐姐那个人，本就头脑简单。」赫晋苦笑，「从前跟着婶婶，有什么事婶婶帮她出头。可现在没了婶婶，她就……」


    「原来你们都知道是赫雅干的？」聂昕睁大眼睛看着他们。


    原来大家都知道，就他反应最慢！


    「我们不光知道是赫雅干的，」霍知行微笑着拍拍他肩膀，「而且还是我们主动把这条新闻爆出来的！」


    「什么？」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灿灿。」霍知行看向老婆，温柔宠溺的目光中带着无与伦比的骄傲。


    聂昕被狗粮餵的饱饱的，轻咳两声，伸手挡在他们两人视线之间。


    「能不能先给我讲讲整个的经过，然后再秀恩爱啊？今天阿淑来找我，说赫雅让她散播消息……结果就发现这条新闻把热搜榜给炸了！我急都急死了！」


    「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功劳。」姜灿轻轻勾唇，「只不过是家里院子里，这附近，都多装了几个摄像头而已。」


    「什么意思？」


    「小君誉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灿灿不放心，就让人四处装摄像头，防止他磕了碰了。」霍知行笑道，「摄像头不光装在房间，还有院子，树林，甚至连沙巴雨林里都有！」


    「所以……」聂昕怔了怔，「监控拍到，有人在林子里偷拍了？」


    「是啊！」赫晋哭笑不得，「本来以为是个临别的拥抱，没想到被霍太太抓了个正着，我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姜灿抱歉的看看他。


    「不好意思的是我。」赫晋脸红了一下，「不过幸亏你这『天罗地网』，才能发现那个偷拍者，我才知道……我姐姐的险恶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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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我们就找到那个偷拍者，让他交出照片。」霍知行轻嗤一声，「照片的角度很暧昧，看上去好像我们真的有什么一样！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主动把这事爆出来。」


    「你们疯了吧！」聂昕不可思议。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赫晋目光中掠过一抹复杂，「反正这件事早晚要被大家知道，我无法逃避，唯一能做的就是勇敢面对。」


    「我知道南洋保守，这件事或许威胁到我的王位。但我问心无愧！我相信只要坦诚，只要对民众说出真相，这场风波很快就会平息。」


    「阿晋，」聂昕皱皱眉头，「你未免把人性想的太简单了……」


    他混迹娱乐圈多年，太明白什么叫人言可畏，也看过很多原本有着大好前途的明星，就因为一些负面新闻被打的永世不得翻身。


    那些人也曾对粉丝真诚相待，但结果却……


    「我知道。」赫晋转头看他，神色坦然而无畏，「我不是在挑战大众的底线，我只是说出实情，卸下心里这个包袱。这件事像个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与其让别人引爆，不如我自己来！」


    「阿晋！」


    聂昕很是为他捏一把汗。


    这么好的人如果不当国王，是整个南洋的损失。


    「表哥，你不用担心的。」姜灿轻笑，拿过那几张数据，「从这些你还不能看出什么问题吗？赫雅现在已经失去理智，控制网络言论，人越是在疯狂的时候，越容易被人抓到弱点。」


    「我们跟着这些水军帐号，顺藤摸瓜，就能查到是赫雅在幕后操控！」姜灿淡淡的说，「就算南洋接受不了赫晋这样的国王，难道他们会接受一个在背后搞鬼的人当女王？民众不是傻子，他们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况且现在，大部分民众的言论根本发不出来啊！」


    霍知行拥着姜灿的肩膀，轻轻一笑。


    然后他拨了一通越洋电话。


    「潘叔，打扰了……不知道南洋这边的网络问题，您有办法解决吗？」


    姜灿一怔，等他打完电话，才喃喃问道：「老公，你怎么会找潘叔的？」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霍知行唇角轻勾，「我早就怀疑潘叔的真实身份，于是调查了一下，没想到……」


    「他是谁？」


    「潘叔不光是一个很有名的侦探，而且……」霍知行顿了顿，「还是网络黑客！」


    姜灿一脸惊讶的看着他。


    尽管潘大福神秘，但还是被霍知行查了个底朝天。霍知行查他倒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怕自己老妈深陷情网，失去理智。


    如今看来，这位潘叔竟然还能派上大用场。


    「从前他在曼城开过一家侦探事务所，帮警方办过不少答案，而他自己也是网络工程方面的人才，只不过他做侦探、做黑客，用的都不是自己的名字。」


    姜灿笑了笑，「没想到当了作家，却用上真名了。」


    「是啊。」


    片刻之后，霍知行手机一震，潘大福发来消息，只有两个字：放心。


    ……


    这几天事件持续发酵，赫晋一直被卷在舆论漩涡中。


    赫衍早就坐不住了，忙的焦头烂额，而赫晋却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阿晋，你到底怎么想的？」赫衍又一次来到赫晋的宫殿，有些气急败坏，「你是我最看重的继承人，可如今闹出这种丑闻，你连一句解释都不给？」


    「叔父，」赫晋恭恭敬敬行礼，「您真的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吗？我是指，我的取向问题。」


    第558章 他会是一个好国王


    赫衍看着他的眼睛，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那双眼睛清澈纯透，里面装的是一个美好的世界。他坚信自己不会看走眼，坚信国家交到赫晋手中，是最明智的选择。


    然而……


    赫衍无奈的嘆了一口气：「阿晋，说实话，我并不在意这个。」


    赫晋眼睛一亮。


    「叔叔是老了，但不是老顽固。」赫衍看着他，「人的感情有很多种，难道非得迎合世俗，才算是个常人吗？」


    「叔父……」


    「你没伤害过任何人，就算你喜欢霍知行，可你没有破坏他的家庭。只要心地纯良，与人为善，感情的取向是什么，有那么重要吗？叔叔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也会是个好君王，但是……但是我这样想，不代表民众也是这样想，你明白吗？」


    赫晋淡淡微笑，眼中闪耀光芒。


    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右手放在胸口，半跪在赫衍面前。他用皇室的最高礼节来感恩这位老国王对他的培养，来答谢他对他的理解，来回报他的亲情。


    小时候赫晋一直为自己不能让父亲满意而感到痛苦不安。


    可被赫衍抚养之后他才明白，有些人真的不配当父母，而有些人的恩情，真的可以远胜于父母。


    「阿晋，你快起来！」


    「叔父，」赫晋抬眼看他，郑重说出那三个字，「谢谢您。」


    赫衍鼻尖一酸，握了握他的手。


    他不怪赫晋。从这件事燃爆舆论开始，他一心想的就是怎样保护好他。


    现在他只怪自己，如果在赫晋小时候，自己对他再多关心一点，再早一点把他从他父亲手里解救出来，或许阿晋会是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真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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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晋，」赫衍担忧的问他，「现在网络上已经乱成一团了，内阁也在议论这件事……所以下一步他们会把矛盾对准你。到时候你怎么办？」


    「叔父放心，我有办法。」


    赫晋的笑容温暖而坚定，有种让人不由自主便相信他的力量。


    三天后，赫晋现身新闻发布会。


    这场发布会在大皇宫举行，知名媒体几乎都到了，场面空前宏大，而且是全网直播。


    赫晋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民众看在眼里，他说的每一句话，民众都能第一时间听到。


    姜灿和霍知行也位列其中，在台下静静观望。两人十指轻轻扣住，相视一笑，都对赫晋抱有十足的信心。


    旁边的聂昕皱皱眉头，对他俩这时时刻刻的虐狗行为深表不屑。


    「有什么了不起的……」他轻声嘀咕，转转自己手上的戒指，「切，我也有！」


    霍知行莫名其妙看着他：「你念叨什么呢？」


    聂昕甩给他一个鄙夷的白眼，戒指越转越快。然而戒指上有一个开口，一不小心，肉嵌进开口里，这路边摊的戒指本就粗制滥造，开口那个地方更是粗糙锋利……


    聂昕割的肉疼，忍不住嗷的一声低唿。


    霍知行又笑：「被狗咬了？」


    聂昕瞪他一眼，做好表情管理，正襟危坐。


    「你俩别说了……」姜灿小声提醒，「看那边！」


    此时大门打开，赫晋缓缓走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赫晋神色淡然的走上台，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记者开始对他发问，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身后大屏幕上，又显示出网友们的议论。


    有很多难听的话，不堪入耳。


    赫晋对此只是微微勾唇，坦然看向大家，随即他起身，郑重的、一字一顿的说：


    「我知道大家对我这方面的问题很关心，今天，我会一次性把问题都解释清楚。」


    「没错，」赫晋舔舔嘴唇，深吸一口气，「我是个同性恋。」


    话音刚落，瞬间引起轩然大波，台下一片譁然。


    「其实这件事已经压在我心头很久了。」赫晋轻笑，「今天说出来，算是给民众、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承认，我喜欢的是男人，但我并没觉得这是多么天理难容的事……每个人的情感不一样，我就算有违世俗，可我从没有伤害过别人！今天我愿意站出来坦诚，愿意接受大家的批评指责，也愿意面对自己的心……」


    「同时，我也要告知民众，假如我成为新任国王，我不会娶王后……我与常人不同，当然不能害了一个正常的姑娘。」


    记者们都屏住唿吸，摄像机齐齐对准了他，生怕漏掉一个字。


    「至于网络上这些谩骂和羞辱……」赫晋微微一笑，「你们觉得我不会计较吗？」


    台下又是一阵低唿，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合理的发表不同意见，这个我接受。」赫晋正色道，「但进行人身攻击，这不光是道德败坏，还涉嫌违法。我捍卫你们说话的权利，但请不要把我的捍卫当成软弱！」


    「所以，我会保留追诉权，这些侮辱我的人要么道歉，要么就等着法院传票吧！」


    赫晋说完这番话，大家全体沉默，而短暂的沉默之后忽然有了掌声。


    起初掌声是一个两个，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再后来整个会场掌声雷动，许多人为他喝彩。


    同时网络的问题也已修復，网络上不再是水军的天下。


    在外面收看直播的民众们纷纷发表言论：


    「不管别人怎么想，我支持晋亲王成为我们的国王！」


    「取向不同有什么关系？这不影响晋亲王是个好人！」


    「我从小家里贫苦，要不是晋亲王捐助了学校，免了学费，我连念书的机会都没有……我支持晋亲王，我相信他会是一个好国王！」


    ……


    赫晋双手合十，向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


    与此同时躲在幕后的赫雅惊慌失措。在新闻爆出来的时候，她很是得意，以为可以藉此打击赫晋，可没想到民众的反应竟是这样……


    更没想到，她雇来的水军这么没用！


    赫雅双手微微颤抖，气的脸色发白。


    这时有侍卫闯入内殿，一改往日的恭敬，像是看罪犯一样瞪着她。


    「殿下，陛下的命令，请您立刻赶往正殿！」


    第559章 做主让他求婚


    赫雅来到正殿，对上赫衍威严的目光，她不由得浑身一颤。


    「叔父……」


    赫衍面带愠色。


    对于赫雅，他已然失望透顶。


    赫雅环顾四周，这些侍卫似乎都是聂将军的心腹，赫衍这个时候把聂家军队召进皇宫，用意可想而知……


    她咬了咬嘴唇，勉强笑道：「不知道叔叔找我来，有什么事？」


    赫衍深吸一口气，压了压心头的怒火，抬手让侍卫们都出去。


    此时正殿就剩了他们两人，其实他还是顾及赫雅的面子的，她毕竟也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赫衍声音低沉，锋利的眸光扫向她，「你跟我说实话吧！」


    赫雅抽抽嘴角，「我不明白叔叔的意思。」


    「事已至此，你还想抵赖？！」赫衍怒道，「网上那些帖子是不是你发的？水军是不是你买的？你中伤赫晋，让他经歷这场风波，你到底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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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叔叔，你凭什么认为是我做的？」赫雅狡辩，「呵，叔叔该不会认为我嫉妒赫晋吧？他是我的亲弟弟！我这样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是啊，我正想问问你！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赫衍气的大口喘气，胸脯一起一伏，嗓音粗哑：「你和阿晋刚来大皇宫的那年，你们都还很小，是我一左一右牵着你们的手，带你们走上这一阶阶楼梯……那时我发誓，我一定要对你们视如己出，而这些年我也是这样做的！」


    「可为什么，阿晋就知道感恩，你却不顾亲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掉他，甚至毁掉整个皇室？」


    「我……」赫雅动了动嘴唇，声音微颤，「叔叔，你没有证据！」


    「证据？」赫衍实在没想到她不见棺材不掉泪，冷笑一声，甩出去一只牛皮纸袋。


    赫雅打开袋子，里面那一摞纸上，密密麻麻都是水军帐号，以及打款方式和帐户……


    她睁大眼睛，倒抽一口凉气。


    「现在看到证据，你死心了？」赫衍瞥她一眼，「呵，你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别人都发现不了？」


    赫雅瘫坐在地上，出了一身冷汗。


    赫衍调查这些帐号确实费了一番功夫，然而有了潘大福，得到这些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而赫衍在一开始看到这些的时候，确实不愿相信这是赫雅做的。


    「我真的没想到，费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却是你这种人……」赫衍低声自语。


    他懊恼，痛恨，也自责，责备自己没有教育好赫雅，更没有保护好赫晋。


    「叔叔，你错了。」赫雅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嘴角勾出一丝失去理智的笑，「我这样做，是在帮皇室除害！」


    「你说什么？」


    「赫晋凭什么拥有这个王位！」赫雅眼神略带疯狂，「他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根本就不配！」


    「让他做君王，难道是要让整个南洋的男人都效仿他？到时候南洋会乱成什么样子？」


    「叔叔，如果婶婶还在，她也会支持我的做法！」


    「住口！」赫衍厉声呵斥。


    「你疯了……你简直疯了！」他指着她，手指轻轻颤抖，大声叫着侍卫，「把她给我带出去！」


    「既然你这么听你婶婶的话，那就在你自己的宫殿里，好好怀念她吧！」


    赫雅一怔，紧接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上前，左右架着她的胳膊，把她拖了出去。


    赫衍下了禁足令，赫雅被关在自己的宫殿里，近期出不来了。


    赫雅一边挣扎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喊，疯狂的唿喊声迴荡在金碧辉煌的走廊上。赫衍转过身，心情十分复杂，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才把平復了情绪。


    赫晋听到正殿这边传来的动静，赶过去时正看到赫雅被侍卫拖出来。


    姐弟俩擦肩而过，赫雅恶狠狠的盯住他，那一瞬间有股寒意从赫晋心底冒出来。


    ……


    赫晋走进正殿，轻轻蹲在赫衍面前。


    「你来了……」赫衍勉强笑笑。


    赫晋向来把他当成一棵大树，以为他可以抵挡风雨，万古长青。可就在刚刚这一瞬间，赫晋忽然发现这棵大树，鬓边竟然也多了许多白髮。


    「叔叔。」赫晋握住他的手，「您别怪姐姐，也别跟她一般见识，她……」


    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来。


    赫衍坦然一笑，低声说：「我把她当女儿，不会真的跟她计较。但如果不计较，对你不公平……」


    「我得到了她最想要的王位，我们扯平了。」


    赫衍摸摸他的头，露出慈爱的神情。


    「对了，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赫衍起身，拉着赫晋来到院中，唿吸着新鲜空气，看看花园美景，心情也恢復不少。


    「我想专门为桑晴办一场宴会。」赫衍说，「自从她回来，我还没为她做点什么。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让皇室成员正式与她认识，省的她以后见了人却叫不上名字来。」


    赫晋一愣，接着笑了笑，「这当然好！」


    「这件事交给你办。」赫衍看着他，「先拟一个宾客名单，然后派人送请柬。至于这场宴会该怎么办……你们年轻人自己做主就好！」


    赫晋点头答应，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聂昕。


    既然让他做主，那他就做主让聂昕在宴会上好好向桑晴求婚！


    当然，也少不了几个大家族，比如尹氏……尹若鸿毕竟是有爵位的人。


    赫晋心里有了个大概，这些天从拟名单到选场地，样样都是亲力亲为。


    他亲自去尹家送请柬，亲自邀请霍知行和姜灿来参加宴会。


    甚至亲自为桑晴挑选礼服。


    宴会那天，当桑晴穿着南洋传统重工刺绣的短衫筒裙，缓缓走入人群时，赫晋嘴角上扬，带着无比骄傲的笑容。


    「怎么样，」他胳膊肘捅捅身旁看傻眼的聂昕，低声笑道，「我选的！」


    聂昕正盯着桑晴出神，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哎，」赫晋又说，「一会儿合照的时候，我把你俩安排在一起……照完相之后有舞会，你需要的玫瑰花瓣什么的我也预备好了。」


    「聂昕，我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啊！」


    「我说你聋了还是傻了？给点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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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昕！」


    聂昕「啊」了一声，呆呆看向赫晋，问出那句找打的话：「你刚才，说什么了？」


    第560章 教育儿子


    赫晋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聂昕还在傻乐，顺便摸了摸手上的戒指。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刚刚赫晋好像跟他说话来着。


    「哎，你说什么？」


    「没什么。」赫晋挤出一个笑，「我就是在想，以后要不要把爵位世袭这一项废除。」


    聂昕十分不解，「为什么？」


    「不出意外的话，聂将军的爵位以后是由你来继承的。」


    「是。」聂昕点点头，「那又怎样？」


    「我只是觉得，」赫晋坏笑，「爵位世袭这个制度不太合理，总不能把爵位传给一个傻子吧。」


    聂昕勐地瞪起眼，追着他就要打。


    「喂！」


    当聂昕一拳头挥过来时，赫晋躲开，笑着对他说：「亏我还费劲心思给你安排了一个节目……你竟然这样对我！」


    「什么节目？」


    赫晋拍拍手，有人端上一只托盘，托盘里一对钻戒在阳光下闪耀五彩光芒。


    「虽说戒指这东西不应该我来送，但我实在想不到该送你们什么好。」赫晋笑道，「这对戒指是叔叔留给我的，他本以为我会跟未来的王后戴上，不过……我不会有王后了。」


    「阿晋，这……」


    「别客气。」赫晋拍拍他的肩膀，「叔父说，原本王位应该是属于林月姑姑。如果那时候姑姑没出事，现在也应该属于桑晴。」


    「所以这对戒指，送给你和桑晴，也算是物归原主！」


    聂昕一阵感动，摸着手上那只有些发乌的银环，不知说什么好。


    「一会儿你求婚，可得把场面弄的大点！」赫晋调皮一笑，「你必须让整个皇室的人都知道，你们将军府不会亏待我们小殿下！」


    ……


    姜灿和霍知行带着小君誉也参加了宴会。


    一岁多的小朋友被花园里的景色吸引，追着蝴蝶嬉闹，不小心撞在小提琴手身上。拉小提琴的漂亮姐姐没怪他，反倒提起裙子行了一个礼，沖他微笑。


    小君誉懵懵懂懂，在站稳之后，竟然也很绅士的回了一个礼，惹得周围人们哈哈大笑。


    姜灿上前把他抱起来，很骄傲的亲了两口。


    一旁的霍知行立即觉得嘴里的甜点不甜了。


    「老婆，」他把脸凑过去，「别忘了还有我。」


    他一张脸严肃又认真，说话声音也深沉有力，一点都不像打情骂俏的样子。


    姜灿一怔，呆呆的看着他。


    霍知行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


    姜灿有些哭笑不得，小声警告：「这么多人呢，你老实点！」


    「不行！」霍三爷眼睛一瞪，「凭什么儿子有，我就没有？我也是第一次当爸爸，凭什么我就得让着他？」


    「你……」这人，简直胡搅蛮缠嘛！


    小君誉胖胖的手指含在嘴里，呆萌的望着自己老爸。


    「粑粑——」


    霍知行愣了愣，虽然还假装严肃，但嘴角的笑已经绷不住了。


    谁能拒绝这奶声奶气的一声唿唤呢？


    小君誉张开手臂，霍知行笑起来，也张开手臂去接他。


    姜灿以为下一秒就是父子相拥的美好画面，谁知……


    儿子两只手如敲锣，一边一下，啪啪打在霍三爷脸上！


    刚才还父子情深的霍知行，惊的目瞪口呆。


    小胖手的杀伤力不小，「敲锣」之后又捂着小脸，咯咯的笑起来。


    「霍君誉！」


    霍知行拉过他的胖手，装模作样打了两下，「臭小子，还敢打粑粑，看我怎么收拾你！」


    「麻麻——」


    受了委屈的小朋友转身搂住姜灿的脖子。


    可姜灿没像往常一样护犊子，而是轻轻把小君誉放在地上，任由他哭闹也不抱他。然后她跟霍知行一起蹲在他面前。


    麻麻收起笑容，严肃的看着他说：「刚才哪只小手打了爸爸，伸出来！」


    霍君誉先是睁大眼睛，然后白面馒头似的小脸皱在一起，正要哭唧唧，被姜灿严厉的瞪住。


    「小孩子随便打人是不对的！他是你爸爸，你怎么敢打他？」


    「呜……」


    「哪只手打的，伸出来！」


    小小的霍君誉看清了形势，没人撑腰了，他有点明白，自己这次可能是真的做错了，于是怯怯的伸出一双白胖小手，掌心朝上。


    姜灿毫不客气的一边一巴掌，霍君誉刚要哭，就被她温柔制止。


    「宝贝，你已经是一岁半的小伙子了，有些事妈妈必须让你知道。打别人的脸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以后不准再这样了，明白吗？」


    「你是个小男子汉，」姜灿摸摸他的头，「所以妈妈相信，你下次绝对不会再做这种没礼貌的事了，对不对？」


    霍君誉虽然眼圈红红的，但听懂了那句「男子汉」，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话还说不利索的他，怯生生看向霍知行，磕磕绊绊说了声，「粑粑……对不起。」


    霍知行的心早就化了，不光因为儿子的道歉，还因为姜灿破天荒的跟他站在一边。


    他抱起霍君誉，在他小脸上亲了一下，表示自己接受道歉，然后目光温柔的看向姜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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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这么看我？」


    「就是……」他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表达，「就是在你面前终于有存在感了。」


    姜灿愣了愣，以前她到底疏忽了他多少，把他委屈成这样？


    再说，她教育儿子又不全是为了他，也是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啊。


    「好了，」她笑着摸摸他的脸，「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有存在感！」


    「嗯！」霍知行用力点头，「老婆，以后儿子要是不听话惹你生气，我肯定也站在你这边！咱俩一块对付这小傢伙！」


    「……」


    霍君誉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立即盯上老爸。


    这老傢伙说什么？


    哦，对了，外公说过要教我扎针，还说没事就拿老爸练练手……看来得跟外公商量一下，计划提前进行！


    「霍先生，霍太太！」侍女走过来，礼貌微笑，「请去花园中央，该拍合照了！」


    霍知行一手抱儿子，一手拥着姜灿，一家三口不紧不慢往花园走去。


    「老公，我们站在边上就可以了。」姜灿小声说，「一会儿你抱好小君誉，不要让他闹腾。」


    「这还用你提醒？」霍知行笑道，「今天宴会主角是桑晴和其他皇室成员，其实要我说，我们连合照都不应该来拍的……不过既然人家来请，咱们还是随了主人的心意。」


    「嗯！」


    夫妇俩正朝那边走，姜灿勐地感到有个人影从旁边熘过去！


    但因为是眼角余光，看不太真切。


    她低唿一声，勐然转身！


    「灿灿，怎么了？」


    姜灿心头一紧，再往刚才那个地方仔细看，好像除了几棵矮矮的灌木，并没有什么异样。


    第561章 受伤


    「我……」姜灿皱皱眉头，犹豫着说出来，「我刚刚好像看到有人从这里过去！」


    霍知行警觉的查看一番，并没有可疑的行迹。


    大皇宫内部生态环境相当不错，皇室对小动物也向来不限制，经常有小猫从宫外熘进来寻找食物，或者小松鼠在树上窜来窜去。


    「你说，会不会是我看花眼了？」


    霍知行沉思片刻，低声道：「不管是不是看花眼，都得告诉赫晋一声，让他加强防备。」


    「嗯，也是。」姜灿贊同，「小心一点总归比较好。」


    夫妇俩加快脚步，然而到了花园中央时，拍合照的队形已经排好了。


    赫衍坐在正中央，桑晴与赫晋分坐两侧，两人都头戴王冠，身着盛装。


    再配上那出众的样貌，让人不由得感慨，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王子，大概就是这样子的。


    聂昕一直想往前凑，就算没资格坐在桑晴身边，但站在她身后也行啊！结果刚挤了挤，就被聂振一把拽了出来。


    「这是皇室成员的合照，你凑什么热闹去？」


    聂昕不服，在心里嘀咕着，等一会儿求婚成功，看你这老头还怎么管我！


    皇室成员都已安排就位，摄影师站在所有人面前。


    那边的气氛愉快轻松，谁都没注意石柱后有一双恶毒的眼睛紧盯着这份美好。


    赫雅把嘴唇咬的泛白，手里那把手枪子弹已经装满。


    她看着赫晋，脑海中自然而然浮现出小时候的一幕幕。


    年少的赫晋阴郁忧伤，并不讨人喜欢，反倒是她样样出色。嘉敏对她十分满意，再加上南洋向来有立女王的传统，她便以为这个王位非她莫属。


    赫晋也从来不敢跟她争，即便受了欺负，他也不敢说一个字。


    她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她故意把自己养的两条狼犬放出来，赫晋被追的到处跑，最后狼狈的爬到一棵树上。惊魂未定的赫晋哭的特别惨，而她却让狼犬一直蹲坐在树下，回宫之后告诉所有人，赫晋自己偷偷跑出去玩了。


    那次赫晋一直在树上待到半夜，被人找到时又饿又渴，身上被树枝划伤好几处。


    从小到大，这样的欺负赫晋不知受过多少，他哪一次反抗过？


    可凭什么……这一次的王位之争，他就不让她了呢！


    赫雅心头窜起一团火焰，嫉妒和愤怒把她双眼烧的通红。


    花园里越热闹，她心里就越扭曲，就越想杀了赫晋！


    然而就在这时，她发现霍知行和姜灿匆匆往这边走来，侍卫拦下了他们。


    「霍先生，霍太太。」侍卫恭敬的说，「现在是皇室成员合照，然后才到各位封爵的贵宾和家族……请两位先在这里等一下。」


    姜灿神情焦急，「请你马上通知晋亲王，我刚刚看到有可疑的人，请他加强防范！」


    「什么？刚刚？」两个侍卫互相看一眼，「刚刚我们一直在这里，不会有可疑人出现的。」


    姜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霍知行上前一步，沉声道：「不管有没有可疑人，都要时时刻刻保证大家的安全！」


    「是，霍先生……」侍卫被他强势的气场震慑，使劲儿点了点头。


    两人转身，准备先去禀报上级，却在这一转身的工夫，忽然一声枪响震彻天空！


    所有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都僵住不动，等反应过来时，花园里一个守卫已经倒在血泊里……


    「啊！」


    人们惊声尖叫，仓皇失措。


    霍知行下意识的把妻儿护在怀里，警惕的环顾四周，寻找适合庇护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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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5页

    「侍卫，侍卫！」


    「有人行刺！」


    侍卫们纷纷跑来，花园顿时乱作一团。


    聂振拔出腰间配枪，沉着冷静的指挥禁卫军，同时大跨步挡在赫衍面前。


    就在这一团混乱中，一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对准赫晋！


    赫衍发现的早，不顾一切的冲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把赫晋往回拽，歇斯底里的大吼：「阿晋，躲开！」


    赫晋脚下一滑，被赫衍拽倒，与此同时传来砰的第二声巨响！


    子弹打在树上，火光四溅！


    赫晋呆愣住，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在看清开枪的人的真面目时，他更为震撼……


    「姐姐？」


    「去死……」赫雅已然丧心病狂，「你们都给我去死！」


    她第一枪本是冲着赫晋去的，奈何枪法不准，打伤了一个侍卫，第二枪又被赫晋躲了过去……


    她愤怒到失去理智，再一次瞄准时，枪口没有对准赫晋，而是对准了桑晴！


    「砰！」


    侍卫拦下她的那一瞬间她开了第三枪。


    桑晴大脑一片空白。


    她看到了那个对准自己的枪口，听见了那声巨响，在那万分之一秒的瞬间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被一股力量推开，像只木偶一样倒在地上。然而时间仿佛凝固，她没有等来预期的灼烧和疼痛……


    「uncle！」


    等她意识回笼时，勐然看到地上躺着的聂昕！


    流弹伤到了他。


    灼热的火药穿透他的肩胛骨，鲜血汩汩从他肩上那个洞里冒出来，他雪白的对襟开衫即刻染红一大片……


    桑晴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扑过去。


    赫雅还想开枪时，被侍卫一脚踢中手腕。侍卫们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把她双手反剪在身后，捆的她动弹不得。


    桑晴唿喊着聂昕的名字，泪如雨下。


    尹若鸿还算冷静，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一只小瓶，颤抖着双手把药粉倒在聂昕受伤的地方。


    「这个药……暂时可以给他止血。」他喘着粗气，「现在马上送医院手术，把子弹取出来！」


    第562章 要拍续集了


    聂昕从手术室出来，又被送进vip看护病房。病房有一面大大的玻璃窗，桑晴坐在玻璃窗外，安静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聂昕，淡然的神色中藏着不为人知的痛楚。


    这一刻她才知道，人在巨大的伤痛之下，是做不出任何反应的。


    不会哭，不会笑，不会说，不会动。


    只会像木头一样呆呆的坐在这里，看着他，生怕错失一分一秒。


    脑海里不断翻腾着聂昕昏过去之前的场景……


    那时他浑身是血，拼尽全力也要握住她的手，然后艰难的掏出一只钻戒，给她套在手上。


    「我，我求婚了……」聂昕嘴里也有血，说话含煳不清，「桑晴，你别怕……我一定能活着，我还要娶你……」


    他说的语无伦次，桑晴心如刀割。


    此时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大片的血渍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了，那都是他的血。


    原来他流了那么多的血！


    桑晴紧紧咬住嘴唇，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又看向病房里的聂昕，过了许久，她忽然嘴角一动，微微笑了起来。


    「uncle，你是影帝……你很会演戏的，对不对？」


    「所以现在，你是在跟我演戏吧？」


    一旁的姜灿忍不住流下眼泪，其他人也很难过，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这场手术是尹澄主刀，子弹顺利取出，但聂昕失血过多。


    尽管已经及时输了血，不过他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清醒过来。而昏迷的时间越久，情况就越不好。


    这时尹澄走过来，轻轻嘆了一口气，低声对大家说：「各位可以先回去休息，昕哥哥在这里会得到最好的照料。」


    霍知行担心的问：「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尹澄看他一眼，低下头，「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尹若鸿暴躁起来，「这么简单一个小手术，被你搞成这样！你简直丢我尹家的脸！」


    「老爸！」尹澄很无辜，「您学的是中医，我学的是西医！有些西医上的事儿，您不见得懂！」


    尹若鸿瞪了瞪眼睛，「什么？」


    「反正……反正您不懂！」尹澄含煳其辞，「大家都回吧，围在这里对昕哥哥的情况也没多大帮助！」


    「你小子，搞鬼呢？」


    尹澄心里咯噔一下……真是知子莫若父啊。河豚鱼不光身上带刺，眼睛也带毒！


    但昕哥从来也没求过他什么事儿，唯此一件。


    唉！尹澄心里哀嘆，真是进退两难呢！


    「好了好了，赶紧回吧！」尹澄把他往外推，嘴里一个劲儿嘟囔，「西医的事，你不懂，你不懂！」


    姜灿和霍知行互看一眼，也感觉不对劲，但尹澄什么都不说，只是小声告诉他们放心就好。


    人们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了桑晴。


    「小殿下，」尹澄来到她跟前，「您也回去休息吧！昕哥在这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桑晴脸色悲伤，没有反应。


    尹澄轻咳一声，「那个……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桑晴一愣，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戒指上那颗大钻石，闪耀着斑斓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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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昕哥送来的时候有一阵子意识清醒，进手术室后，他把这个交给我……他想说什么，但是没说出来。我想这个戒指应该对你们很重要吧，所以我带出来，交给你。」


    那只戒指跟她手上的一样，只是一个大一个小，它们是一对。


    如果不出这场意外的话……


    桑晴攥着这两枚戒指，想着聂昕在中枪之后拼命把戒指套在她手指上，心口一阵抽搐的疼。


    「他……」她张了张口，想问的话很多，可此时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个字都问不出来。


    尹澄有些不忍心，只能含煳其辞的说：「子弹打中他的肩膀，不是要害部位，而且现在已经输了血，他很快就会醒来的。」


    「真的？」


    「嗯，真的。」


    「那要多久？」


    「这……」尹澄为难。


    这大表哥也没告诉他需要多久啊！


    真是的！他长这么大，一直品学兼优为人诚实，从不说假话，平生头一次撒谎竟然是跟皇室成员……


    尹澄又摸鼻子又挠头，耳朵尖都红了，最后勉强笑笑，答非所问：「他只是暂时陷入昏迷，很快就醒过来，很快的……」


    桑晴点点头，把对戒攥在手心里，用劲儿握了握。


    钻石是最坚硬的物质，使劲儿捏一捏，还真会把手硌疼了。


    可也正是由于它这么坚硬，才被世人看作忠贞不渝的象徵吧。


    桑晴打起精神，扯出一抹微笑。


    「请问，我可以进去照顾他吗？」


    尹澄愣了一下，这台词好像没在剧本里……不过没关系，这剧情发展，聂昕肯定喜欢！


    「其实殿下您不用专门照顾他的。」尹澄客套两句，「我们医院里有最专业的医生和护士，会把昕哥照顾的很好。当然了，既然小殿下您愿意，那我这就安排！」


    说着尹澄一熘烟跑了，去给她找一身无菌服。


    就在桑晴去护士站里换衣服的时候，尹澄在办公室给聂昕发着语音：


    「昕哥昕哥，任务我提前完成了啊！小殿下现在亲自去照顾你了！」


    「那什么，现在我可以退出了吧？我这接下来还有手术，还要查房，实在分不开身了！」


    「再说，我一个从来没说过谎的人，你让我撒这弥天大谎……啧啧，你不知道，我都不敢看我爸的眼！」


    「不过昕哥，小殿下对你还真是好！她挺憔悴的，你见好就收吧，听见没？」


    聂昕手机就在枕头底下，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拿出来，一条一条听。


    然后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尹澄！谁让他真把桑晴弄进来啊？


    他明明是让尹澄把情况说的「稍微」严重一点，让小丫头担心一下，担心时间也不用太长，就撑到今晚就行！


    可尹澄这傢伙竟然……


    「昕哥，你听到我发的消息了？」尹澄又发一条。


    「听到了。」聂昕几乎要把这几个字咬碎，「我谢谢你！」


    「都是自家兄弟，客气什么！那行，小殿下换好衣服了，我这就让她进去！」


    聂昕赶紧藏好手机。


    真是拜他所赐啊……本来可以提前杀青，现在要拍续集了！


    第563章 戏要崩


    赫衍与赫晋来到看守所，隔着铁栏和钢化玻璃窗，他们看到赫雅疯癫的样子。


    赫晋皱了皱眉头，轻声询问狱警：「找过医生了吗？」


    「已经找过了。」狱警回答，「找过三个精神科权威专家，得出的结论都是雅亲王精神失常，有较严重的躁郁症表现，而且……」


    「而且什么？」


    狱警舔舔嘴唇，「而且经过专业判断，亲王有反社会人格。」


    赫晋愣住，看向身旁同样不可思议的赫衍。


    「这种人格的形成，有先天因素也有后天因素。」狱警解释，「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她跟社会隔离，不让她再造成更多的伤害。」


    震惊过后，赫衍深深嘆了口气。


    那双苍老的目光里有愤怒，有不解，也有惋惜和无奈。


    他实在想不通，这种人格不都应该是那种极端家庭出身的孩子才有的吗？


    而赫雅从小锦衣玉食，身份最贵，又有嘉敏的宠爱，她怎么可能反社会？


    不过赫晋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这样一来，小时候姐姐对他做的那些事就都有解释了，原来她是反社会人格。


    他看向那个狭小的房间。


    四面墙都是惨澹的灰白色，只有一张床，简单的洗漱用具，还有一只马桶。


    一个人的吃喝拉撒睡都在这里面。


    这已经够压抑的了，可这里连床单都是绝望的铅灰色。


    赫雅一个人在里面发疯，她把床单罩在身上当袍子，一块硬纸板胡乱折了几下，就当王冠戴在头顶。她时而自言自语，时而大喊大叫，偶尔还会发出悽厉的哭喊声。


    「不过大多数的时候，她都挺高兴的。」狱警笑了笑，「她说自己要当女王了，让我们都老实点！」


    「阿晋。」赫衍转过脸来看他，「她这个样子，你好像一点都不奇怪。」


    「这没什么奇怪的。」赫晋神色平淡，「我还很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叔父您带我们去猎场狩猎……」


    「嗯，有这么回事。」赫衍点点头，「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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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赫晋声音低下去，「别人都是打猎，可只有姐姐，她是虐杀。」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赫晋就隐约觉得赫雅不正常了。


    所以从那以后，无论赫雅怎么欺负他羞辱他，他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可没想到，这回赫雅不是欺负他，而是想要他的命！


    「阿晋，」赫衍沉声道，「她谋杀未遂，应该判刑。你千万别心软了。」


    「叔父，这点事不足以让我心软。」赫晋微笑，「您以前教过我，做一个君王除了要一心为民，还要杀伐果决。」


    「嗯。」赫衍欣赏的点点头。


    「我会尊重法院判决。」赫晋抬眼看他，「而且我也相信，法律会还我一个公道！」


    ……


    几天后，亲王赫雅被禁闭的事就传遍整个南洋。


    与此同时是赫晋的继位大典。


    赫晋坐着花车在街上游行，接受民众的欢唿和礼敬。在典礼结束后，他悄悄来到看守所，隔着铁窗远远的又看了赫雅一眼。


    赫雅会被关在那个小房间里与世隔绝一辈子，再也不可能出来害人。


    也会疯疯癫癫一辈子。


    赫晋心头有说不出的滋味，一向重视亲情的他，若是放在从前，或许会为姐姐说两句开脱的话。


    但现在不会了。


    有人想要他的命，他当然要让那人用命来偿还！


    赫晋深吸一口气，苦笑一下想，自己该不会是变坏了吧？


    可如果善良失去了锋芒，不仅害己，更会害人。


    「陛……陛下！」看门的狱警一见了他，惊讶的睁大眼睛，赶忙行礼。


    赫晋拦住他，轻声问道：「她在这里面，需要看医生吃药吗？」


    「这个……」狱警转转眼睛，「老陛下没有吩咐过，所以至今也没有医生来，也没有药给她吃。」


    「陛下，这事要我去办吗？」


    狱警正逮着个机会想表现表现，没想到赫晋却一抬手，低声道：「既然叔父不给她找医生，就算了，我不想节外生枝。」


    「可是……」狱警摸不着头脑，难道就让他亲姐姐这么一直疯下去？


    赫晋回头沖他微笑，转身就离开了。


    疯一辈子，或许是上天对她最严重的惩罚了吧。


    赫林月生病的时候，嘉敏为她找的那几个医生，又有哪一个说了实情？


    赫晋走出看守所大门。


    今天阳光特别美，天空湛蓝，空气里飘浮着夏季的香味，道路两旁的棕榈树，似乎又长高了。


    赫晋想起了聂昕，正准备发个信息给他，这时一条语音信息传了进来。


    「阿晋，我的戏要崩。」


    ……


    自打桑晴进了vip病房，就开始衣不解带的照顾聂昕。


    此时聂昕给自己加持的人设是：勇救女朋友、导致肩胛骨被子弹击中、失血过多昏迷不醒的光辉高大上形象。


    然而自打桑晴穿着无菌服巴巴的来到vip病房照顾他，他的形象就变成了一个通常小说里很流行的元素：躺在床上睁不开眼的植物人老公……


    几天过去了，聂昕连翻身都不敢，每天直挺挺的躺在那——做戏就要做足啊！


    可现在，他要崩了。


    「阿晋，我实在不行了，每天这样躺着，你不知道多累！」


    「那你还要继续装死吗？」赫晋笑出来，「就为博桑晴的关注，你竟然想出这种办法！对了，我上次说废除爵位世袭的事，我真的在认真考虑！」


    「阿晋！」聂昕绝望的喊出这名字。


    「不过话说回来，」聂昕又笑了笑，压低声音，「这丫头照顾的还是很周到的！每天帮我翻身擦洗，闲下来的时候就握着我的手跟我聊天……」


    「你不知道她声音多好听！」


    「哎，我发给你一段你听听？」


    赫晋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扣掉电话。


    聂昕躺在床上，看着黑了的屏幕傻笑，然而不小心手一松……


    手机重重砸在脸上！


    聂昕痛的五官都扭曲了。


    这时有人进来，他赶紧把手机藏枕头下面。


    「uncle？」是桑晴好听的声音，「我刚刚去换无菌服了，你一个人躺着无聊吧？要不我放歌给你听？」


    「哎？」桑晴走近一看，他清隽的脸上，尤其鼻樑那一块，多了一片红，像是刚刚被什么砸着了……


    第564章 终于醒过来了


    桑晴凑过去，小心翼翼摸了摸。


    是有点红，而且在鼻樑上。


    她又用手轻轻按了按……


    聂昕感觉到疼，但多年演艺经验让他特别懂得表情管理这回事，不管多疼，他都忍得住。


    更何况这回是骑虎难下，不管怎么样得先把这个人设撑下去……


    桑晴嘆了口气，坐在他身边，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除了淡淡的伤感，还有坚定的信念。


    她坚信uncle一定会醒过来，不会弃她不顾。


    「uncle，」她轻声自言自语，「你已经躺了三天，也该起来了吧？」


    「昨天尹大夫刚来过，他说手术很成功，而且子弹没有打中要害，按理说……你应该手术之后就能清醒过来的。」


    「不过尹大夫又说，大概是手术过程中麻醉师没注意，给你打麻药打多了……呵，怎么会有这种麻醉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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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ncle，就算麻药用多了，可现在已经三天了呢，你真的该醒过来了……」


    「这样吧，我们约定，就今天下午醒过来好不好？今天阳光特别好，你醒来之后，我带你出去转转！」


    聂昕听着她的这些话，心里一阵一阵翻腾着麦芽糖似的滋味。


    他特别想马上坐起来，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把她勾在怀里，然后来一个肆无忌惮的……


    想到这，聂昕嘴角微不可见的扬了一下。


    桑晴一愣，以为自己看错了，急忙凑到他面前。


    她唿出的温热气息带着馨香扑在他脸上，他心里微微悸动。


    半晌，他听见这小丫头自顾自的嘟哝着：「是不是我看花眼了？」


    聂昕继续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如果此时再拍唐一岚的戏，唐导一定会惊讶的发现，原来他演植物人也这么有天赋！


    桑晴转身走开。


    聂昕不知道她要去哪，但听脚步声远了。他真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一想到如果真睁开眼，不知道该怎么圆，说不定惹的小丫头暴怒……那他还不如继续躺在这。


    不过，这剧本该怎么往下写呢？


    等小丫头下次出门时，他必须打电话问问专业人士唐一岚！


    「uncle。」此刻耳边忽然响起桑晴的声音。


    聂昕身子一僵，幸好刚才没莽撞睁眼，不然还真露馅儿了！


    小丫头好像把什么东西放下，还有水流的哗哗声。


    「uncle，都好几天了，你也没洗个澡……现在我给你擦一擦，你要乖乖听话哦！」


    聂昕心里美滋滋的想，听话听话，绝对听话！


    桑晴刚才打了一盆热水，然后拧了条热毛巾，小心的掀开聂昕身上的被子，又慢慢解开他衣服扣儿……


    聂昕尽量让自己唿吸平稳些。


    桑晴认真的擦着他每一寸肌肤。


    他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类型，衣服一解开，露出整整齐齐如小砖块一样的腹肌。桑晴小心翼翼，把他衣襟往旁边拉了拉……


    受伤的那个地方还裹着厚厚纱布。


    不过已经比前天好多了，前天她看的时候，那里还渗着血。


    桑晴眼眶一红，心里疼痛无比。


    「你……你真是太傻了。」她哽咽道，「干嘛要去挡那颗子弹？你以为是在拍戏吗？那是真的枪啊！」


    「uncle，聂昕，你快醒过来吧好不好？等……等你一醒过来，我就给你戴上戒指，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再也不要跟你分开了！」


    聂昕心头大喜，要不是学过表情管理和情绪掌控，又是几次问鼎影帝宝座的人，此情此景，他真的要兴奋的从床上跳起来！


    「你乖乖的，等我给你擦完身上，你就会清爽很多的。」桑晴吸吸鼻子，继续给他擦身。


    然而小手擦到胸肌，他已经心猿意马了，小手又擦到腹肌，再接着往下……


    聂昕忍不住了。


    这次不像上次，上一回手受伤，也是桑晴给他擦身，虽然也忍不住，但好歹能在出丑之前把被子一盖，挡住裆部。


    可这一回……他是麻药过量醒不过来啊！


    他必须僵在床上，一动不动啊！


    桑晴慢慢擦着，他浑身像是蚂蚁咬，又痒又难受，然后某处就失控了……


    「嗯？」桑晴先是一怔。


    然后看着缓缓站起来的聂小昕，她脸刷一下子红透了，震惊到连瞳孔都变大。


    他……他有反应？


    可这三天，为什么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一动不动呢？


    桑晴转着大眼睛，心脏抑制不住的狂跳！


    「uncle！uncle！」


    「你能听见我吗？能不能感觉到我？」


    此时的聂昕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uncle！」桑晴手足无措的拍拍他脸，「你说话啊！」


    聂昕：完了，这下真的把戏演崩了……


    就在他闭着眼睛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对付的时候，桑晴一不小心拍到他刚被手机砸过的鼻樑上。他本来就疼，这下子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拍，他本能的嗷嗷叫唤一声！


    「嗯？」


    桑晴又被惊到。


    聂昕知道戏演不下去，只得动了动眼皮，装作用尽浑身力气把眼睛撑开，然后好像目光涣散那样转转眼珠，哑着嗓子问道：「我……我在哪？」


    桑晴瞬间落下激动的眼泪。


    「桑……晴。」聂昕「艰难」的转过脸，「拼命」出一个劫后余生的笑，「桑晴，你，你没事吧？」


    「uncle你终于醒过来了！」


    巨大的喜悦冲击着桑晴的理智，她没工夫思考这一切多么不合常理，满心满眼只有醒过来的uncle。


    「uncle，你吓死我了！」


    「傻丫头，」聂昕「温柔」的说，「别哭，别哭啊！」


    「我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


    「呵，我怎么捨得？」


    「你麻醉剂过量，昏睡了三天！」


    聂昕笑了笑，然后看看自己裸露的上半身，还有到现在为止还直挺挺的聂小昕……


    桑晴赶忙给他把衣服扣好，然后把被子盖起来。


    聂昕心满意足，整个人乐成了一朵花，然而就在他心安理得的接受桑晴给他掖被角时，小丫头掖被角的手忽然顿住了。


    他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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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目光，正落在他枕头下面露出来的半个手机屏幕上……


    第565章 戏过了


    偏偏这时候，屏幕叮的一声亮起来，发消息的人是尹澄……


    空气仿佛凝固，画面好似静止。


    桑晴和聂昕大眼瞪小眼，愣愣的看了彼此一会儿。


    紧接着同时动如脱兔，一块儿去抢手机！


    然而聂昕肩膀有伤，被眼疾手快的桑晴一马当先抢了去。


    桑晴古灵精怪，知道他手机是人脸解锁，于是在抢到手机之后又在他眼前晃了晃，手机屏滴答一声开了！


    她勐地跳出去离他八丈远！


    就在聂昕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想阻止她时，她已经听完了尹澄全部的语音信息：


    「昕哥，你也该醒了吧？」


    「我说大哥你行行好，赶紧起床吧！小殿下这几天为你担心忧虑，你还真是能撑的下去！」


    「你就算要演戏，你也找个别的医院好吗？这取子弹明明是个小手术，结果你老人家三天不起床，这让外人知道，还以为我们尹家医术有问题呢！哦对了，这锅我甩给麻醉师了，你醒了以后跟小殿下说起来，可别说漏了嘴啊！」


    滴，语音结束。


    聂昕也爬起来了，像尊石膏像一样呆立在床边。


    桑晴晃晃手机，忽然，嘴角勾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


    聂昕瞬时反应过来，急忙歪扭着身子，「哎哟，肩膀……真疼。」


    「影帝先生，是肩膀疼，还是后背疼啊？」


    「嗯？」


    「你辛辛苦苦躺了三天，难道没把后背躺出茧子来？」


    聂昕牵牵嘴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桑晴。


    桑晴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温柔消失了，温顺的小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利牙利爪的小豹子！


    半晌病房里爆发一阵地动山摇的怒吼：


    「聂昕——」


    影帝闭了闭眼睛，完了，戏过了，这下子无论再怎么演都没有用了。


    桑晴情绪激动，细数他的罪状：


    「三天！我为你整整担心了三天！」


    「你知道我这三天是怎么过来的吗？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好像在火上烤！我生怕你醒不过来，而且我还自责……我怪我自己，为什么总是拖累你，就连出席一场宴会都要你为我挡子弹！」


    「我还想过，万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我就跟你一起去！」


    「聂昕，你现在竟然告诉我，你是在耍我？！有你这么欺负人的吗？你是真觉得我笨，还是觉得欺负我很好玩？」


    聂昕被她吼的一愣一愣，欲哭无泪。


    「不是，桑晴你听我解释……」


    他想要去拉她的手。


    按照一般言情剧套路，这时候女主肯定会喊着「我不听我不听」，然后推开他……


    嗯，反正他也没想好解释什么。


    而且还可以趁着推推搡搡的机会，假装被她推到了肩膀，这不就可以矇混过关了吗！


    「桑晴，桑晴你听我解释！」


    「好啊！」桑晴双手环抱胸前，大眼睛盯着他，「解释吧！」


    「……」


    解释什么？


    这怎么又不按剧本走了呢？


    「说话呀，你要解释什么？」


    聂昕倒抽一口凉气。


    「很好！」桑晴不怒反笑，把对戒掏出来直接丢给他，然后狠狠咬紧那两个字，「骗子！」


    「桑晴，我不是骗！我就是……戏过了。」


    「你还狡辩！」


    「我，我就是想让你稍稍担心一下而已！我没想时间这么久的，不信你看我跟小澄的聊天记录！」


    桑晴眼睛一瞪，原来还有记录可查！


    聂昕在心底哀嚎，怎么一着急说话都不过脑子了？


    桑晴冷笑两声，果然翻出了聊天记录，把尹澄之前的语音一条不落的听了一遍！


    聂昕一脸的生无可恋，一屁股坐在床上，整个人丢了魂儿似的缓缓倒下去。


    「别装了。」桑晴瞥他一眼，「你就算真的疼，我也不会相信了！」


    「晴……」


    「现在我要回宫好好休息一下。」桑晴丢给他一个背影，「影帝先生自己养伤吧！」


    说完桑晴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聂昕无精打采，想翻个身，奈何肩膀伤口隐隐作痛。他费了半天劲终于翻过来，却感到身下有什么东西硌的很。


    一摸，正是那两枚钻戒。


    他拿出来，握在手心里仔细端详着。


    一大一小两颗钻石，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完美的切割工艺，闪耀着异样光彩。


    但此时看上去，就好像咧着大嘴嘲笑他一样。


    他烦透了，把戒指塞在枕头底下，一手横在额头，闭上眼睛幽幽嘆了口气。


    又过了三天，聂昕出院，回家休养。


    他本就身体底子好，再加上尹澄医术高超，尹氏药物的疗效又是一流的，所以他好的很快。只要不碰到伤口，少用受伤的手臂，日常生活还是能自理的。


    只是这些天他闷闷不乐，整个人都失去了光采。


    家里佣人都看出问题，私下里议论：


    「咱家少爷怕不是被小殿下拒绝了吧？」


    「怎么会！咱家少爷那么优秀，整个南洋的女子都想嫁他呢！」


    「可整个南洋的男子，也都想娶小殿下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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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槓！」


    「不是我抬，你仔细看看咱家少爷的手指……一枚戒指嘛，在无名指上，一枚戒指在小指上，还戴不进去，只戴了一半。哪有人那么奇怪，把男款女款的钻戒统统戴一只手上的？」


    这时老管家走来，重重咳嗽一声，大家四散而去。


    老管家看着鱼池边失魂落魄的昕少爷，无奈的摇了摇头。


    「少爷，」他走过去，低声道，「小姐和姑爷来了，您要不要见？」


    聂昕眼睛一亮，立刻来了精神，把最后一把鱼食洒进水池。


    不一会儿他就在客厅里见到了姜灿和霍知行，两人还把儿子也带来了。小君誉长得又白又胖又帅，特别讨人喜欢，家里女佣都围着他，争着抢着给他拿好吃的。


    聂昕看看霍知行，轻笑道：「看着吧，以后你儿子魅力比你大多了！」


    「你倒是有魅力，最后还不是这德行？」霍知行揶揄道，「还是生平第一次把戏给演成这样吧？什么感觉？」


    「好了，你少说两句！」姜灿笑着拍他一下，然后看向聂昕，「今天我俩来，就是想问问你打算怎么做。如果我们能帮上忙的话，一定帮你解决问题！」


    第566章 帮帮你的傻舅舅


    聂昕眼睛一亮，「真的？」


    霍知行听着他声音都变了，发出十分不屑的一声嗤笑。


    「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帮你。」三爷斜他一眼，「你这是自己作死，还要我们给你求情吗？」


    「我没……」聂昕刚要狡辩，想了想，谁让自己现在在求人呢？于是把狡辩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灿灿，知行。」他随即换了一张讨好的脸，「你们……打算怎么帮我？」


    「这个我们可真不知道！」姜灿耸耸肩膀，「我刚才就说，『如果』你有用得着的地方，我们一定会帮。但至于怎么做，这个你得自己去想啊！毕竟把桑晴惹恼的人，又不是我们！」


    聂昕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仰面靠在沙发上。


    明明来了场英雄救美，可谁让自己节外生枝非要加戏的！


    以前在片场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哪个擅自加戏的，最后不被导演骂？


    聂昕哀嘆好几声，想不出好办法，不过一转眼看到正在玩姜灿手机的小君誉……


    他眼睛又又又亮了！


    下一秒他腾的从沙发上跳起来，饿虎扑食一样冲过去一把搂住肉糰子。


    「贤侄！」


    小君誉吓了一跳，呆呆看着他。


    「你干什么？」姜灿也被惊到，「再说，你弄错了吧？他不是你贤侄，他管你叫舅舅的！」


    「都一样！」聂昕嘿嘿笑着，紧盯着霍君誉，「宝贝，你长得这么帅，以后要是混演艺圈，舅舅绝对给你保驾护航怎么样？不过现在你得帮舅舅一个忙……」


    「聂昕！」霍知行瞪着他，「你把主意打到我儿子身上啊？」


    「刚才你们不是说了嘛，只要我想出办法，你们就帮我？」


    霍知行和姜灿互相看了看。


    刚才说的明明是「如果，就」，什么时候改成了「只要，就」？


    霍知行无奈的瞥他一眼，算了。


    「你想出什么办法了？不会让我儿子帮你去求情吧？」


    聂昕笑的花枝乱颤，不停点头。


    「你……」


    「当然，主角还是我，但我大外甥得扮演一个关键角色！」


    「桑晴生我气，可她喜欢小君誉啊！我大外甥这么人见人爱，绝对能把她约出来！到那时候，就该我上场了！」


    「……」


    姜灿和霍知行又互望一眼。


    这个办法倒是靠谱，但这导演嘛……


    「聂昕，」姜灿看看他，「你确定这个办法，能行？」


    「一定可以的！」聂昕胸有成竹。


    他知道桑晴不是真生他气，只是太担心他。当得知他骗了她，她才这么恼怒。


    只要他态度诚恳，哪怕又演砸一次，小丫头也不会弃他于不顾的！


    「那……好吧。」姜灿轻笑，抱起小君誉，「那我们就帮舅舅一下，怎么样？」


    白面团子懵懵懂懂，嘟着小嘴看向聂昕，然后熟练的打开妈妈手机，翻出家族群，指着尹澄的头像很认真的解释：「舅舅，这个，舅舅！」


    「小傢伙，我也是你舅舅！」


    霍君誉见他又凑过来，立即胖手抵挡，啪唧一下拍在他脸上。


    「不是，你不是！」


    霍知行坏笑一下，抱过儿子开导：「宝贝，尹澄舅舅很聪明，所以不需要你帮忙，但这个舅舅有点傻乎乎，很可怜的。粑粑是不是教过你，做人要有同情心啊？」


    小君誉点头，奶声奶气回答，「嗯，是滴！」


    「那我们就帮帮这个傻舅舅，好吗？」


    小君誉转转大眼睛，一瞬间仿佛长大了，用力点了点头。


    「宝贝，你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霍知行！」聂昕咬牙。


    霍知行看向他，挑了挑眉。「怎样？」


    「没什么。」聂昕用最狠的语气说出那四个字，「我谢谢你！」


    ……


    周末是个好天气，姜灿和桑晴肩并肩，慢悠悠走在郊外的草地上。


    桑晴原本不太想出来玩，但一听到电话里小君誉那软软糯糯的声音，她的心就像棉花糖晒在太阳底下，甜的都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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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已经走的很稳了，只是跑起来还一歪一扭。小傢伙兴高采烈，在空旷的草地上蹦蹦跳跳，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唿喊。


    姜灿看看桑晴，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小君誉，那种喜欢是掩饰不住的。


    「哎，」姜灿轻笑，碰碰她胳膊，「这么喜欢我儿子啊？」


    「那当然了。」桑晴笑道，「这么帅气的小宝宝，走到哪都讨人喜欢！」


    「将来你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


    「姐姐，你……」桑晴脸一红。


    「呃，是我说错了。」姜灿故意道，「你还没结婚呢，哪能跟你说这些！」


    桑晴抬眼看她。


    两个聪明人不必多说什么，一下就能从彼此的眼神中领会对方的意思。


    桑晴知道姜灿是来为聂昕当说客，姜灿也知道桑晴已经看穿了她的小伎俩。


    于是两人相视而笑，又继续慢慢向前走。


    「你……还生气啊？」姜灿试探着问。


    桑晴笑容凝结了一下，轻声说：「其实，也没有。」


    「真的？」


    「他是为我受了枪伤，不管他后来骗没骗我，子弹打在他身上是真的！他受了罪也是真的！」


    姜灿笑笑，就知道桑晴是个懂事体贴的女孩子，看来聂昕这回有希望。


    「我只是气他……让我担心了那么久！」桑晴嘟起小嘴，甩甩手上采的几株蒲公英，有些闷闷不乐。


    「他明知道我内疚自责，明知道我担惊受怕，可他躺在床上不起来！他也太……」


    「对，他真的很过分！」姜灿顺着她说，「不过桑晴，我倒不是为他开脱，我只是跟你简单分析一下他的心理。」


    「嗯。」桑晴眨巴着大眼睛看她。


    「我表哥那个人，一向骄傲。小时候被家里人宠着，长大了被影迷粉丝惯着，他早就飘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别看他好像情场老手的样子，可他还真没正经谈过恋爱。」


    「我记得上学的时候，班里总是有男生对女生恶作剧，故意揪辫子，把课本藏起来，还捉青蛙藏在女生抽屉里吓唬她……」姜灿微笑，「后来我才明白，那个男生不是针对那个女生，而是因为，他喜欢她，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第567章 会发光的萤火虫


    桑晴神色有些茫然。


    她没有上过学，小时候住在贫民窟里，连名字都不会写。至于认字这回事，还是隔壁的吉普赛奶奶教她的。


    后来她才知道，奶奶也是个半文盲，教的都不怎么对。


    再长大一点，她捡别人不要的课本看。


    或许真的是天资出众，那些东西她一看就会，凭着自学竟然还能勉勉强强摆脱文盲身份，而且除了英文还会说中文。


    直到来了南洋，她才踏进学校的门。


    可这个学校，跟姜灿口中那个学校一点都不一样。没有恶作剧的男生，只有不停努力的学生。


    所以她体会不到姜灿所说的那件事。


    不过就算体会不到，听一听也感觉挺有意思。


    「姐姐，」她俩坐在草地上，桑晴一手托着下巴，「既然那个男生喜欢女生，那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方式？」


    「大概……这就是小男孩不成熟的心理吧？」姜灿笑着分析，「喜欢一个人却不知道怎么表达，越是喜欢，就越要作弄她，这样才能让她印象深刻！」


    「这……」桑晴感到不可思议，摇摇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桑晴，」姜灿轻轻握住她的手，「其实聂昕白长那么大个子了，他骨子里还是个幼稚的小男孩，不会表达自己的感情……但是，他是真的真的很爱你。」


    桑晴的脸悄悄红起来，低垂着眼皮，心脏怦怦乱跳。


    「麻麻，麻麻！」跑出去不远的小君誉，又嘚嘚嘚的跑回来，样子有些兴奋。


    姜灿擦擦他头上的汗，温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麻麻，看！」小君誉摊开手掌，「虫虫，虫虫！」


    桑晴也凑过去看。


    原来小君誉手里拿着的不是一只真的萤火虫，而是萤火虫造型的一只小玩具。


    「虫虫，会发光！」


    桑晴笑了笑，逗他说：「小少爷，萤火虫在白天是不发光的哦！」


    「发光，发光！」小君誉倔强着，胖胖的手指点了点萤火虫尾部。


    桑晴这才看到，这萤火虫真的是发光的，尾巴那个地方藏着的，是一枚钻戒！


    姜灿沖小君誉眨眨眼睛，大声问：「宝贝，你从哪捡到这只小虫虫的？」


    「那边！」小白面团子很配合的指了指不远处一堆灌木丛，紧接着去拉桑晴的手，勾勾唇角，萌眼迷人，「阿姨，走，捉虫虫！捉虫虫！」


    桑晴的心跳更剧烈了。


    聪明的她一猜就猜到，灌木丛那边藏着谁。


    她不想去，可霍君誉人小力气大，再加上白净帅气的小胖脸，实在有种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


    于是桑晴投降，半推半就的被小君誉拉着往灌木丛那边跑。


    这一丛灌木长得又高又密，走在里面仿佛进了迷宫。


    不过霍君誉小朋友竟然轻车熟路，三拐两拐拽着桑晴跑了出来。


    「小宝贝，咱还是快点回去吧。」桑晴低声道，「听话！不然你妈妈该等急了！」


    「他妈妈不会等急！等急了的分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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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桑晴脚步顿住，身子一僵，小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朵尖。


    她紧紧咬着嘴唇，背对着那个声音站着，一动都不动。


    小君誉看看聂昕，聂昕给他打了个ok的手势，小傢伙笑起来，松开桑晴的手，蹦跳着从聂昕手里接过一只小小甜筒，开心的吃起来。


    聂昕吩咐佣人把小君誉带去交给姜灿。


    此时一丛灌木里，就剩了他跟桑晴两个人。


    桑晴深吸一口气，夏日的风带着几分潮湿气息掠过耳畔，像唱着一曲动听歌谣。


    她嗅到了空气里的花香果香，她的心也像小鸟啼啭的声音，微微颤动起来。


    她的手里还握着那只小萤火虫，萤火虫尾部会发光，发光的是那只小小钻戒……


    桑晴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是……是我错了。」沉默半晌，身后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骄傲的影帝低下尊贵的头，在她面前讨好求饶。


    「我知道我不该骗你，但我就是……一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我就想逗逗你，想看你为我着急的样子，想……想确信自己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其实，其实手术的时候，小澄没让我全身麻醉。」聂昕挠了挠头，轻声一笑，「那时候我只是局部麻醉了，头脑还是清醒的。当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万一我在手术台上挺不过来，那我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因为在中枪的那一刻，我已经把戒指套在你手上了。」


    「桑晴，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呵……你就当我犯傻，我这么大人了还玩初中生把戏，我简直幼稚到家了……行吗？」


    聂昕说完，小心翼翼看着她的后脑勺。


    虽然那一头栗色长髮被太阳一照更漂亮了，但他心情忐忑，没工夫欣赏这份美。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桑晴红着眼眶，在那里偷偷笑。


    他更不知道的是，小丫头悄悄把戒指从萤火虫尾巴部分拿出来，先是套在中指上，然后又悄悄把戒指移到了无名指。


    「呃，桑晴，你还生气？」聂昕见一招不行，就开始来苦肉计，「哎呀，哎哟……这肩膀，还是很疼啊！」


    「唉，虽然出了院，但还是得天天换药。家里那群佣人简直蠢透了，连药都换不好，天天让我受折磨！」


    「要是能有人亲自帮我换药，我说不定好的快一点！」


    「哎呀！」


    聂昕干脆做戏做足，捂着受伤的肩膀蹲在地上，痛苦的低声叫唤。


    「我听小澄说，就算子弹取出来了，但有些子弹碎屑还嵌在骨头里，要是保养不好的话，阴天下雨的就会疼……真是被他说准了！我现在就觉得挺疼……」


    「不过我没关系！」聂昕又「强撑着」从地上站起来，「呵，男人嘛，忍一忍就能过去了！你不用为我担心啊！」


    桑晴用手捂着嘴，眼泪一个劲儿往下掉，但又实在忍不住笑。


    「uncle……」她强忍笑意，声音哽咽，「今天天气这么好，没有阴天下雨啊！这你也会疼？」


    第568章 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聂昕抬起头，看看艷阳高照的大晴天……一瞬间眼睛被晃的睁不开。


    不过他表面依然淡定。「哦，那个……其实，有时候天气好，我的肩膀也会疼。呵，南洋靠海，空气湿润，只要有一点潮湿，我这肩膀就不舒服的。」


    桑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想到姜灿那句——「他很喜欢你，喜欢到不知该怎么表达」，她就心头一颤，有种暖暖的感觉。


    在她以前的世界里，从来不会有人这样表达。


    很幼稚可笑，却又温暖动人。


    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他肩膀上的伤都是因为她。


    他演戏加戏，也都是为了她。


    桑晴低头笑笑，心里那道本就脆弱的防线，现在更是溃不成军。


    「桑晴，你原谅我这一次吧。」聂昕声音低沉，却又无比诚恳，「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擅自给自己加戏了。从今往后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导演，唯一的编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演……」


    「还有这个戒指。」聂昕攥了攥自己手里的，喉咙有些干，咳了两声，「这个……这个好歹也是阿晋的一番心意，还是别辜负了他，对不对？」


    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不知过了多久，桑晴缓缓转过身来。


    聂昕在第一时间发现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他心里一阵狂喜！


    「你……」


    「这个戒指我觉得，我不能收！」桑晴抿了抿嘴唇，「我又不是女王，怎么能戴这个呢？」


    聂昕静静看着她。


    她穿着白色衣裙站在一片绿意中，阳光照在她栗色长髮上，她整个人如同镀上一层光环。


    「桑晴……」聂昕轻笑，沉下声音说：「虽然你不是南洋的女王，但你永远，都是我的女王！」


    桑晴勾勾唇角，「所以这个戒指，我可以保留了？」


    聂昕慢慢走上前，深邃专注的目光里满是宠溺，「岂止是保留……我要你戴一辈子！」


    桑晴小脸红红的，耳垂像熟透的樱桃，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聂昕趁机把那枚男士的戒指也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然后一把搂过她……


    「你干什么？」桑晴被他紧紧箍在怀中，睁大眼睛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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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导演，」聂昕嘴唇勾着，声音低哑，「友情提示一下，一般剧情发展到这里，必须要掀起一个小高潮的。」


    聪明的桑晴完全知道他心里打什么小九九。


    「影帝先生，我的剧情不一般！」


    「是吗？」


    「剧情小高潮不在这里！」


    「哦……」聂昕坏笑，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


    桑晴低唿一声，小小的身躯跌进他厚实温暖的怀抱中，耳朵贴在他胸膛，又听见那熟悉的心跳声。


    「不在这里，那我们就换个地方！」


    「啊？！」


    「我带你回家。」聂昕哑着嗓子，「你还没见过我的房间吧？房间里有一张又大又软的……」


    「聂昕！」


    桑晴握着小拳头捶他。


    不过影帝腿长，跑的飞快，虽然一用力还是会扯的伤口疼，但这次能把她抱在怀里，他再也不想错失这个机会。


    霍知行慢慢走到姜灿身边，一眼看见小君誉手里握着的甜筒。


    两人齐齐看向不远处抱着桑晴撒腿就跑的聂昕，都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老婆，」霍知行低声问，「看样子他俩这就成了？」


    「差不多吧！」姜灿也很高兴，摸摸儿子的脸，「还是我们宝宝功劳最大，一下子就把舅妈给搞定了呢！」


    「他这舅舅也太小气了，一只甜筒就想煳弄我们啊？」


    小君誉听到「甜筒」两个字，抬起头大眼睛萌萌的盯着老爸，一张小脸吃成了花猫。


    他以为粑粑也想吃，笑着把甜筒递给他。


    霍知行有些意外，接着心头涌上巨大的感动……谁说儿子是漏风的皮夹克？他这儿子多会疼老子啊！比小棉袄强！


    就连姜灿说的话都带点酸熘熘的味道：「唉，看来还是粑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更重要是吧？捉了虫虫拿给麻麻，有好吃的就想着粑粑！」


    「怎么，儿子想着我，你吃醋了？」霍三爷又开始得意忘形。


    姜灿瞥他一眼，不说什么。


    小君誉的胖手手一直擎着甜筒，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爸爸，磕磕绊绊的告诉他：「一丢……一丢丢！」


    儿子是让他尝一点点的意思。


    不过得意过头的霍三爷哪能拂了儿子这番美意？一激动，一口把甜筒吞了个无影无踪！


    小君誉像看科幻大片一样……刚才明明还是一整个甜筒，现在怎么就剩了一点点甜筒皮？


    小小年纪的他想不通！


    眼前这个男人是什么怪物？口怎么可以这么大！


    小君誉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霍知行鼓起来的腮帮子，忍不住悲从中来，哇的一声哭的惊天动地！


    「霍知行！你干什么！」姜灿没好气的瞪着他，然后赶忙安抚儿子，「宝贝不哭，麻麻再给宝贝买一个！」


    「我……我不是故意的！」霍三爷慌忙解释，「刚才他把甜筒递给我的嘛！」


    「你多大个人了，还跟小孩子抢东西吃？」


    「老婆……」


    「你跟聂昕一样，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撂下这句话，姜灿就抱着儿子去买甜筒了。


    霍知行无辜的站在太阳底下，嘴里甜筒也不想了，急着追上自己老婆儿子。


    「灿灿，我真不是故意的！」


    「儿子，你这甜筒是草莓味的，其实不怎么好吃！老爸正好再给你换个别的口味怎么样？」


    霍君誉哭的更凶，趴在妈妈肩上看他，拼命挥舞着小拳头。


    霍知行一怔，无奈的笑笑。


    刚还说皮夹克不漏风，这下竟然为了一只甜筒要跟他势不两立。


    看来，这儿子将来还是得对他进行严格教育，不能太宠太惯，免得蹬鼻子上脸！


    不过想归想，「严父」只停留在脑海中，到了行动时，他还是「慈父」：


    「儿子，宝贝，君誉！」霍知行在后面讨好的沖他笑，「原谅爸爸这次，爸爸保证，下次你再给我吃的东西，我只舔一舔，不吃！」


    霍君誉：「……」


    姜灿哭笑不得，把儿子推给他，自己走在前面。


    没遇上卖冰淇淋的，倒碰见卖棉花糖的小贩。


    小君誉终究是个小孩子，一见到五彩缤纷的棉花糖立即止住哭声。霍知行赶紧掏钱买了个最大的给他。


    小宝贝开心的接过来，又蹦蹦跳跳去追蝴蝶了。


    姜灿稍稍放心，结果一转身，男人正举着另一只棉花糖，像手捧花一样献给她。


    「你……干什么？」


    「这是给你的。」霍知行轻笑，「给儿子那个最大，给你的这个，最漂亮！」


    姜灿笑起来，连酒窝里都是甜甜的味道。


    「怎么突然想起买棉花糖给我？」


    「因为……」霍知行摸摸她的头，温柔的语气里透着无限宠爱，「别的小朋友有的东西，我的小朋友，也一定要有！」


    第569章 关于其他人


    桑晴和聂昕的事情进展十分顺利。


    据说第二天，聂振就带着聘礼来到大皇宫提亲了。


    赫晋本就与聂家交好，对这桩婚事十分贊成。


    赫林月虽然还是头脑不清楚，但这一次她对聂昕没有往常的敌意了。当大家都坐在正殿里商讨婚事的细节时，她也抱着枕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一双凹陷的大眼睛好奇又胆怯的看着周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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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她轻声插了一句话：「不准欺负宝宝，不准欺负她！」


    聂昕一怔，发现赫林月正紧盯着自己。


    他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复杂。


    「姑妈，您就放心吧。」赫晋走过来，轻轻给她一个拥抱，「聂昕是个非常好的人，我保证，他对桑晴一定会矢志不渝。」


    刚才讨论婚事她似乎听懂了，可现在又好像没听懂，一个劲儿抱着枕头晃，嘴里还哼着摇篮曲。


    然后她漫无目的的走出正殿，对着枕头喃喃自语：「宝宝不哭，妈妈带你回家，有妈妈在，妈妈带你回家……」


    桑晴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赫晋也很难过，走过去轻轻拍她肩膀，宽慰道：「别担心，将来你嫁出去，我会好好照料姑妈。」


    「这哪能只推给你一个人？」聂昕微笑，「照顾岳母也是我的责任……以后我跟桑晴，会常常回来看望她的！」


    赫晋瞥他一眼，还从没见过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


    南洋的男人都有点小傲娇，这种还没结婚就上赶着喊「岳母」的男人，他也是头一回见。


    ……


    一切都尘埃落定后，霍氏夫妇带着儿子回到他们熟悉的央城。


    阔别许久，一切终于得以回到正轨。


    霍文渊已经将霍氏集团交给霍知行，但在家里，整个霍家的吃穿用度大小家事，还是由姜灿做主。


    至于霍知行的那群狱友们——


    白景渊和姚晚音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白姚两家联姻本就是轰动整个央城的大事，再加上这一对颇有传奇色彩，也一直都被人们津津乐道。


    幸福的联姻不多，大多数都是为家族利益而已。


    但白景渊和姚晚音却是自由恋爱，这就让很多人都羡慕不已了。


    唐一岚和叶琛还没有结婚的打算，主要是叶琛很捉急，但唐一岚醉心事业，任凭叶大律师求婚n次，大导演就是不松口。


    为此叶琛发朋友圈求助：「万能的圈，怎样才能让一个事业型女人心甘情愿回归家庭？怎样才能让她觉得，我比那座奥斯卡小金人更值得她拥有？」


    结果朋友们只点赞不评论，唯有陆离山直白，发了七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


    气的叶琛想去跟他比划比划。


    说到陆离山，他的晴山娱乐不断发展壮大，已然成了业界顶流，包揽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生意越做越大，自然遭到不少非议和妒忌。


    有些人特意拿他从前的黑社会背景说事儿，还有人把他跟林雨晴的过往扒了个底朝天。


    林雨晴气的手抖，一不小心摔坏了两只翡翠镯子。


    第二天就有无良记者围追堵截：「请问陆先生，陆太太最喜欢的那对翡翠镯子怎么不戴了？」


    陆离山一脸痞笑的告诉他：「太便宜，扔了。」然后转身就在拍卖行拍了一对价值两亿的玉镯。


    又过了一天无良记者继续噁心他：「有钱人真是任性啊！两亿能做多少慈善！」


    「这位记者，你是因为我做慈善没做到你身上，所以才紧咬着我不放的？」


    「不知道你有什么慈善项目？」


    「治口臭吗？还是专治跌打损伤？」


    「哎，你这记者怎么跑了？回来接着聊啊！」


    ……


    沈骁跟霍知心依然是最亲密的队友兼战友。


    在最难熬的论文和实践阶段中，霍知心凭着过人的天赋和缜密的思维，一路过关斩将，最终获得硕博连读的资格。


    当所有人得知她从医学院毕业时就是要奔三的年纪了，都不由得开始催婚。


    唯有沈骁，专心致志陪伴她左右，她不着急结婚，他就不催。


    可只要她想结婚，他随时准备好。


    霍知行见身边人都成双成对了，甚至连傅秀玉都有潘大福疼。


    如今就剩一个方寒，他有点于心不忍。


    他想过发动一切力量帮方寒找个女朋友，可方寒好像只对那满屋子的猫感兴趣……


    「少爷，我有这一屋的主子要伺候，哪有时间交女朋友啊！再说，我还想多跟在你身边几年，就这么离开了，我还挺捨不得……」


    「后面这句就算了。」霍知行想起他从前几次坏好事的情景，「你捨不得，我挺捨得！」


    姜灿还是接管御风传媒，只是聂昕这傢伙极不配合，也就抽空上个综艺，拍戏只拍客串戏份，剩下大部分时间都要待在南洋。


    所以姜灿头疼的要命，正积极物色能替代他的人选。


    「别急，」唐一岚打电话给她，「我发现几个不错的潜力股，等会儿推荐给你，你挨个找他们经纪人谈。要是谈妥了，下部电影我就可以敲定男女主人选了！」


    姜灿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从如山的文件中把头抬起来唿吸一下了。


    关键时刻还是闺蜜靠谱啊！


    「你别等会儿，现在立刻马上，发给我！」


    「看你急的。」唐一岚笑笑，「好像真没有人用了似的。」


    「可不是嘛！」姜灿无奈道，「我现在十分头大，有时候忙的我都……」


    就在这时，她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电话都没挂就往洗手间跑去。


    第570章 两个小冤家


    五年后……


    霍君誉已经是名小学生了，没有了小时候的婴儿肥，个子比同龄人高一些，运动细胞也比一般孩子发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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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发达的不仅是四肢，还有头脑。


    小小年纪的霍君誉就已经展现了惊人的逻辑和记忆天分，并严格执行学霸姑姑制定的学习计划，也成了学校里公认的小学霸。


    他是姜灿和霍知行的骄傲，被看作是整个霍家未来的希望。


    更被弟弟霍君扬当偶像一样崇拜。


    没错……是弟弟。


    五年前霍君誉也以为自己会有个妹妹。


    但当某天家里大人们都慌慌张张的跑去医院后，只剩了他跟岑姑姑在家，他看到岑姑姑神神秘秘的拿出一副扑克牌算了算，然后一脸意味深长的笑，看着他说：「看来你爸爸这次要失望了。」


    那时懵懂的小君誉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后来就看到爸爸抱回来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婴儿，他脸上有种说不清的复杂表情。


    曾经说过要生够七个儿子才能得个女儿的岑姑姑，赶紧躲进厨房做饭。


    小君誉凑过去看，那个小婴儿哇的一声哭的惊天动地。


    ……


    「哥哥！」


    霍君誉刚出门，身后就传来一声清脆的唿喊，接着一只足球扔了过来。


    「今天不行！」霍君誉拿出当大哥哥的样子，不苟言笑，「我还要上补习班呢！」


    「哥哥！」霍君扬才四岁多点，正是好玩好动的时候。平时缠他缠的紧，一见到霍君誉在家，什么绘本玩具就都丢到一边，满眼都是哥哥。


    「哥哥，我们一起踢球嘛！今天我幼儿园不上课，为什么你还要上课呢？」


    「你上幼儿园，可我已经是小学生了！」霍君誉直了直嵴背，「小学生和你这种小孩子，当然是有区别的！反正我今天没时间，你自己玩哈！」


    说着霍君誉背起小书包就要往外走。


    霍君扬死死拽住他，调皮耍赖，「不嘛，不嘛！爸爸说了，今天是周末，大家都可以休息的！」


    「什么？」霍君誉扬眉，小大人似的轻嘆一声，「唉，你听他的？他连零用钱都没有诶！」


    「呃……」


    「老弟，」霍君誉拍拍霍君扬的肩膀，「以后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努力用功！」然后他压低声音：「别像老爸，连买烟的钱都没有……」


    霍君扬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嘘……」


    霍君誉嘿嘿一笑，搂过弟弟脖子。


    「那天晚上我看见老爸求着老妈说，我没有烟钱了……」


    「然后呢？」


    「然后他们两个回房间了！」


    霍君扬懵懵懂懂，不明白，霍君誉像侦探似的手摸着下巴，「第二天，老爸口袋里就有烟了，我摸到的！」


    霍君扬嘟嘟嘴，「没想到老爸竟然这么……」


    「咳咳！」


    话音未落，两个小男生身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


    霍君扬胆小，立即躲在哥哥身后。


    霍君誉虽然也怕，但强作镇定，很有气势的伸出一只手跟霍知行握握，「老爸，你好。」


    霍知行沉着脸盯住这俩小冤家。


    父子三人间的氛围有些冷……霍君扬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沉默一会儿，霍知行低声道：「都回去换衣服，一会儿出门。」


    「啊？」霍君誉惊讶，「爸爸，我还要上补习班……」


    「我跟你老师请假了。」


    小男生有些迷惑，「什么事比我上补习班还重要？」


    「霍君誉！」霍知行加重声调，「以后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来这些废话！」


    「哦……」霍君誉缩缩脖子，不吭声。


    霍知行双手背在身后，又瞪了他俩一眼，转身离开。


    等他走远霍君扬才敢把脑袋探出来，小声问哥哥：「爸爸今天怎么了？」


    「唉，」霍君誉摇摇头，「可能是被零花钱憋坏了吧！」


    「也是。」霍君扬对这个说法很贊同，「妈妈每个月给我们的零花钱都比给他多呢！」


    「那当然了！我们是妈妈的亲儿子！」


    两个小伙子相视一笑，赶紧上楼换衣服了。


    等到了目的地，霍君誉才明白，自家老爸今天这暴脾气不是被零花钱憋的，而是眼馋……


    眼馋陆离山一举得了个千金，而他一心想要个闺女的愿望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实现！


    「恭喜恭喜啊！」陆家千金的满月宴办的很大，央城名流悉数到场，陆离山在人群里应对的游刃有余。


    霍知行跟他喝了两杯之后，便和他一起应酬宾客，打算应酬完了再去休息室看小宝贝。


    姜灿已经带着两个儿子到了，几人正围在小摇篮边。


    「妈妈，她是妹妹吗？」


    「小声点！」姜灿握了握霍君誉的小手，轻声笑道，「小妹妹刚出生不久，需要多睡觉。」


    「妈妈，」霍君扬很小声的问，「我刚出生的时候，也是这么小小的？」


    「是。」姜灿摸摸他的头，「你和哥哥出生的时候，都是这样小小的，不过你们能吃能睡，所以很快就长大了！」


    「那妹妹也能吃能睡，很快就可以长大，我们带她一起玩！」


    「哎，小君誉，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哦！」林雨晴笑着看他，又看看姜灿，「忘没忘咱们以前的约定？」


    「哪敢忘！」姜灿拿她没办法，以前她俩说过，要是一个人生儿子一个人生女儿，就要给他们定个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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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当年的霍知行和姜灿，两人也是从没出生的时候，就被各自的老妈定了终身大事。


    「不过我有两个儿子呢，你是不是也得再生一个女儿才行啊？」


    「呵，我才不要再生了，还不够生气的！」


    姜灿觉察到她神色不对，小心翼翼坐到她身边，「又出什么事了？」


    林雨晴烦闷不已。


    大概是刚生完孩子的原因，荷尔蒙还没回到正常水准，时不时的会胡思乱想，还爱钻牛角尖。


    对这一点，姜灿深有体会。


    好在那时候霍知行对她包容体贴，才帮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日子。


    不过陆离山对林雨晴也是宠着惯着，就差把她供起来了啊。


    姜灿拍拍她肩膀，轻笑：「雨晴姐，多想想山哥的好！夫妻之间哪有记仇的？」


    「我不是跟他记仇，我是……」林雨晴轻嘆一声，「你是不知道，他家里那些奇葩亲戚，真的让人忍无可忍！」


    「啊？」姜灿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陆离山家里没有人了。


    第571章 小柚子


    「他家里还是有些亲戚的。」林雨晴低声说，「只不过在他当黑社会那些年，家里亲戚嫌丢人，都躲着他。」


    「现在一个个看见他有钱有势了，又是娱乐公司的大老闆，就上赶着来巴结！」


    林雨晴撇撇嘴，这几年陆家的亲戚简直要把他家门槛踏破。


    今天借钱，明天找工作，后天想进董事会，大后天还要分股份。


    陆离山不同意，他们先是以「亲情」绑架，后以爆料陆离山混过黑社会来要挟。


    所以晴山娱乐一直风言风语不断，多半都是这群奇葩亲戚在背后搞鬼。


    陆离山是见惯了大风浪的，根本不吃这一套，而且手腕强硬，这也得罪了不少人。


    再加上以前他在道上混，树敌不少，虽然现在成功洗白，事业又做的风生水起，但越是成功，就越遭人恨，自己也就越是要小心。


    毕竟那些眼红他的都在暗处，而他和妻子女儿，都在明处。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她们。


    「其实，阿山对我真的没话说。」林雨晴一说到这，露出幸福的微笑，「就是这群奇葩亲戚，扫兴！」


    「好了好了！」姜灿宽慰她，「你又不跟那群人住在一起，何必管他们？只要山哥对你好，只要女儿在你身边，一切都不是问题的！」


    「嗯！」林雨晴笑了笑。


    她也不是真的有心结，只是当心情烦闷的时候，特别想跟人聊聊而已。


    向姜灿倾诉完心情好多了，这时小宝贝哼哼唧唧醒了，林雨晴赶忙将她从摇篮里抱起。


    陆离山也带着霍知行走了进来。


    霍知行一见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闺女，喜欢的不得了。


    再看看陆离山那快咧到天上的嘴角……


    他撇撇嘴，一脸傲娇的把脸别过去。


    「哎，你干嘛呢？」姜灿推推他，「发什么呆？快把礼物拿出来啊！」


    霍知行赶忙拿出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小心翼翼放在摇篮里的小枕头旁。


    「看你们，这么客气！」陆离山哈哈笑着。他今天高兴坏了，多喝了几杯，喝的脸颊通红，看到女儿眼睛里也冒着粉红泡泡。


    「这是应该的！」姜灿笑道，「今天初次见面，总得给我未来儿媳妇一点见面礼啊！」


    「妈妈，什么是儿媳妇？」霍君扬不失时机的问。


    姜灿抿了抿唇，捏捏他的小鼻子。


    霍君誉一直在看小妹妹，他对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充满好奇。


    在家里他看过自己和弟弟出生时的照片，深切怀疑照片上那个丑娃到底是谁，也因此觉得刚出生的小宝宝应该都是这样丑的。


    可没想到，这个小妹妹还挺可爱。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和弟弟都是男生，而妹妹是女生的缘故呢？或许女孩子生来都是美美的吧！


    霍君誉单纯的笑了笑，拽着妈妈衣角问：「妈妈，你能给我生个妹妹吗？」


    「为什么？」


    「我觉得妹妹好漂亮啊，像娃娃一样！」


    几个大人都被他逗笑了，姜灿弯下腰摸摸他的小脸。


    她还没说什么，陆离山抢先说道：「小君誉，以后这个妹妹就归你了！你能不能好好照顾她啊？」


    「真的？」霍君誉很是惊喜。少了补习班的一节课，竟然换回个洋娃娃！


    「嗯，真的！」陆离山摇摇晃晃走过去，拍拍小男生肩膀，「以后好好照顾她，不然……我可跟你不客气啊！」


    「走开走开，一股酒味儿！」霍知行嫌弃的扒拉他，「别熏着我儿子！」


    「姓霍的！你再这样，当心以后儿媳妇不给你们家！」


    霍知行朝他瞪眼睛，两个大男人像孩子似的斗气。


    反倒是小小的霍君誉像个小大人，走到陆离山面前，郑重其事的看着他：「陆叔叔放心，以后我肯定照顾好妹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陆离山眼睛一眯，转脸看看霍知行，嘴角勾出坏笑。


    「哎，」他点了点霍知行胸膛，「你这儿子行，比你强多了！」


    霍三爷笑着给他做了个「滚」的口型。


    「陆叔叔，」霍君誉声音清脆，「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呀？」


    「她叫……」陆离山忽然卡壳，「媳妇儿她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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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雨晴翻了好几个白眼，赶紧安排人把陆总拖去另一个房间醒酒。


    「她叫陆小柚。」林雨晴笑着对霍君誉说，「就是柚子的那个柚。」


    「那我可以叫她小柚子吗？」


    「当然啦！她的小名就是小柚子。」


    霍君誉笑了笑，走上前，伸手想摸摸小柚子的脸。


    然而还没碰到她，在妈妈怀里的小柚子忽然转转眼睛，像是感应到什么，也慢慢伸出小手……


    霍君誉的手和她的手碰到一起。


    小男生头一回触碰到这种粉嫩软绵的手，既新奇又开心，随即轻轻勾住她的手指。


    「小柚子，以后就由我来保护你啦！我叫霍君誉，你长大以后，必须要学会写我的名字哦！」


    此时的霍君誉还不懂，按照两家大人的想法，小柚子长大以后不光要会写他的名字，还要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他的户口本上。


    ……


    日子过得温馨而平静。


    这一年，霍君誉八岁，因为成绩亮眼跳了一级，成为班里最小的学生。


    当他蹦蹦跳跳回到家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爸妈时，却发现他俩坐在客厅，神色凝重，一旁的霍君扬也老老实实坐着不敢出声。


    霍君誉悄悄走进去，对上霍君扬有些复杂的目光。


    「爸爸，妈妈。」许久，霍君誉还是忍不住开口，「我……我有个好消息想……」


    可是话音未落，方寒迅速跑了进来。


    姜灿和霍知行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神情焦灼的问他：「怎么样？」


    方寒摇了摇头。


    姜灿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落下来。


    「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这是熟人作案，而且是有人跟外面里应外合。」方寒低声道，「但是到现在为止，对方都没有打过任何电话，山哥也没敢报警，只能派人私下里找……」


    「怎么会这样！」姜灿声音哽咽，「我们的人不是也在找吗？连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应该是个蓄谋已久的计划。」霍知行沉下声音，「陆离山树敌太多，想让他难堪的人太多，那群人动不了他，就动他女儿。」


    「方寒，让我们的人继续跟进，全力配合陆家！一定……要把小柚子找到！」


    方寒点点头，转身走出客厅。


    霍君誉耳朵里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呆呆的看着爸妈。


    小柚子？找不到了？


    可就在两天前，周末的时候，他还带着小柚子在海滩上玩啊！


    第572章 人鱼公主


    一周过去，陆小柚依然杳无音讯。


    霍君扬年纪小，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而霍君誉这些天跟爸爸妈妈一样心事重重。


    他第一次上课走神，没有回答上老师的问题，被几个捣蛋鬼嘻嘻哈哈嘲笑了一番。


    他想问一问爸妈，小柚子到底在哪里，但看见他们难看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妈妈每次跟雨晴阿姨打电话都会掉眼泪，而爸爸坐立不安，方寒叔叔总是急匆匆的来，又急匆匆跑出去。


    就连岑姑姑也长吁短嘆，做的饭都没以前那么好吃了。


    霍君誉悄悄走进书房——他有自己的小书房，这是他独立的空间。他拉开写字桌的抽屉，深处有一张他抱着小柚子的照片。


    那是小柚子一岁生日时拍的。


    小女生刚刚会站会走，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但又因为走不稳，随时都能摔跤，于是她在前面跌跌撞撞的走，霍君誉就紧紧跟在身后保护她。


    花园里有小石子，陆小柚一不小心，脚下一滑，霍君誉赶忙冲出去，在她摔倒之前先躺在地上，然后小姑娘稳稳落进他怀中。


    陆小柚以为哥哥在跟她玩，笑的十分开心。


    霍君誉却擦伤手臂。


    不过看到她笑的那么欢，他也情不自禁的笑起来。


    摄影师就是在这时候抓拍到这张照片的。


    霍君誉记得，那个傍晚特别美，霞光铺满整个天空，大团大团的云朵被染成了金色粉色。陆家门前有条安静的私家路，他牵着小柚子的手站在那条路的尽头，看着天空和云朵，一阵暖风吹来，樱花瓣扑簌簌的落在他们身上。


    小柚子穿着粉色蓬蓬纱裙，精緻的好似真正的公主。


    霍君誉蹲下来，捏捏她婴儿肥的小嫩脸，笑着问她：「等明年你过生日，哥哥带你去南洋捉萤火虫，好不好？」


    小柚子不知道南洋在哪，但听到萤火虫，便拍着小手，兴奋的手舞足蹈。


    ……


    霍君誉嘆口气，把照片放回去，上面还压了两本书。


    「哥，哥！」外面响起霍君扬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


    「哥哥，不好啦！」小君扬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霍君誉皱皱眉头，小大人似的淡定无比。


    「什么事慌成这样？爸爸不是教过我们吗，发生天大的事，也不能慌张，要慢慢说！」


    霍君扬咽了咽口水，艰难开口：「我听到爸爸妈妈说……小柚子，死了。」


    霍君誉只感觉到耳朵里嗡的一声。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印象十分模煳了，只依稀记得那段时间，耳边全是哭声，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小柚子单纯稚嫩的脸庞。


    慢慢长大后他才弄清楚那件事，陆小柚被绑架，真的是熟人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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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8页

    有的亲戚看不惯陆离山发了财，妒忌他过得比他们好，就暗中联繫了他以前的仇家，一起绑架了他的女儿。


    一开始这群人只是为了敲一笔钱而已。


    但那些仇家都是亡命之徒，他们不是冲着钱去，而是为了让陆离山难过。


    于是他们想撕票，亲戚害怕把事情闹大，带着陆小柚连夜坐船逃走，想去另外一个城市避避风头，没想到海上刮颱风，那条小客轮摇摇欲坠一阵子后翻在海中央，船上五十几个人，倖存者只有五人……


    那个亲戚逃过海难，却被判了死刑。


    只是小柚子，再也回不来了。


    有时霍君誉会在放学之后一个人跑到海边，坐在沙滩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想着小柚子是不是真的沉睡在海里。


    他看过美人鱼的故事，所以小柚子会不会被海中的国王捡到，也变成了人鱼公主？


    霍君誉笑了笑，接着嘴角垂下来，稚嫩的脸上掠过一抹悲伤。


    他还想着明年小柚子过生日时带她去南洋的，可她怎么一个人睡到海底去了呢？


    她会冷吗，会怕吗？


    还会不会记得他这个哥哥？


    霍君誉低下头，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落下来，被风一吹，飘散在空气中。


    ……


    很多年过去，当年那个在海边的小男孩长成了男人，只是看海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少爷，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霍君誉一怔，抬眼看看方寒，又不舍的看了一眼海上夕阳，这才起身慢吞吞的跟着他往回走。


    他走在方寒身后，看到他的背影。印象中的寒叔体格矫健身手敏捷，真是岁月不饶人，如今他直挺的嵴背，也微微有些驼了。


    「寒叔，其实我还没看够……」霍君誉一边走一边踢着小石子，「你干嘛这么着急让我回去？」


    「先生太太都回家了，全家人等你吃饭！」方寒无奈的笑笑，「你这孩子，玩儿心太重！」


    霍君誉耸耸肩，又问他：「寒叔，你相信有美人鱼吗？」


    「什么美人鱼？」


    「童话里有人鱼公主，她救了王子，后来为了变成人类，拿声音跟巫婆交换，然后就……」


    「我的少爷！」方寒皱皱眉头，「你也不小了，今年都二十六了，怎么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你爸爸二十六的时候，都要掌管霍氏大权了！」


    霍君誉沖他后背做鬼脸吐舌头。


    正想悄悄熘走，被眼疾手快的方寒一把抓了回来！


    「少爷，你就别给我添乱了！赶紧回去，先生太太都等着呢！」


    霍君誉无奈，眼见周围都是保镖，自己占不到任何便宜，只能乖乖上车。


    一回家，就见沙发上玩游戏的霍君扬沖他使眼色。


    霍知行和姜灿面色严肃，整个家里像是被低气压笼罩着。


    霍君誉扯了扯衣领，长舒一口气。


    「你还知道回来啊？」霍知行先发话。


    霍君誉有点懵，不是你们让方寒把我拽回来的？


    「你给我解释解释，这什么东西！」


    霍知行勐地一拍桌子，霍君扬手中游戏机差点掉了。


    霍君誉看了看桌上亮起的ipad，一条娱乐新闻很醒目——


    乌鸦要变凤凰？十八线小嫩模与霍氏大公子深夜被拍！


    霍君誉勾勾唇，露出一抹不羁的痞笑。


    「这女的我根本不认识，是上回御风传媒年会，她……」


    「你还狡辩？」霍知行沉下脸，严肃问他：「这是今年的第几次了？每次你都换个人，还真想当个纨绔子弟？！」


    第573章 逃离


    「爸爸，话不要说这么难听。」霍君誉嘴硬。


    「难听？」霍知行冷笑，「我说的都是事实！霍君誉，你是霍家的长子，就是这样做给弟弟看的？你让小的跟你学这些不三不四？」


    「爸！」霍君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住心里的情绪，一字一顿的解释，「第一，这个女人我不认识。那天我出席年会，很晚才结束，她扑过来的时候我一点防备都没有！」


    「第二，关于以前那些，我统统不承认！」


    「这么说，还是那些女人主动？」霍知行挑眉。


    霍君誉很实在的点头。


    「你……」


    「爸，我还要说第三点。」霍君誉微微一顿，再抬眼时，眸底掠过几分深沉。


    「就算……就算我真的交了女朋友，也无可厚非！」


    「你说什么？」霍知行一愣。


    霍君誉干脆把心里话一次性倒出来：「我知道，你和妈妈一直记着跟陆家的婚约，也希望我一直记着……但是，陆家千金已经不在了，她已经消失十八年了！你们为什么还那么固执？」


    「你住口！」霍知行又惊又怒，情绪激动。姜灿赶忙扶着他，轻轻抚摸他的胸口，在他耳边不停宽慰。


    「君誉，你少说两句！」姜灿嗔怪道，「你爸爸又没说错你，你跟他顶什么？你说这些新闻是假的，但你也确实是跟她们走的很近，这才被拍到的，没冤枉你！」


    「妈……」


    「还有，」姜灿声音微颤，「当年，小柚子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只是失踪了！这些年你陆叔叔还一直在找呢！」


    「你们为什么非要自己骗自己呢？」霍君誉心口有些疼，「如果能找到，早就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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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9页

    「君誉！」


    「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非得让我守着这个婚约吗？每次一有这样的新闻，你们俩就把我叫回来兴师问罪！难道小柚子没了，我以后也不能有幸福了？」


    姜灿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霍知行气的想给他一巴掌，却被她轻轻按住手。


    姜灿想，其实儿子说的没有错。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十八年前小柚子失踪之后，她总觉得自己有两个儿子，有一种负罪感。


    林雨晴和陆离山的第一个孩子流产，第二个孩子失踪。


    作为他们的好朋友，姜灿慢慢对自己拥有幸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自责。


    她知道这样不对……可她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消除这种想法，该怎么改变这种想法带来的行为上的古怪。


    比如，她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反对霍君誉找女朋友的。


    「君誉，」姜灿轻声道，「小柚子她……她不是没了，这些年不都一直有线索吗？」


    「有线索，可就是找不到！」霍君誉抬高声音。


    霍知行抬手就把茶杯扔了出去，掉在地上，发出乒的一声粉碎的声响。


    霍君誉站在一旁不出声。


    姜灿安静的看着他，儿子从小听话，可倔劲儿一上来，也很像头蛮牛。


    她亲眼见过父子俩几次爆发的场面。


    霍君誉不光模样跟霍知行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脾气都分毫不差。


    吃软不吃硬，喜怒不形于色，从不屑于去解释什么。


    就连眼底那抹深邃，都是一样的。


    姜灿心头忽然涌上一股复杂。


    她和霍知行总觉得自己还年轻，在公司里拼命的时候一点都不比年轻人差，可如今看到霍君誉长成的样子，她仿佛一下子老了。


    曾经那些岁月历歷在目，却再也回不去了。


    最终这场「战斗」以霍知行和姜灿提前退场收尾。


    霍君扬这才敢把脸露出来，用游戏机挡了一半，悄悄给霍君誉竖了个大拇指。


    「哥，你真厉害！」霍君扬有点幸灾乐祸，「你连爸妈都敢惹！」


    霍君誉瞥他一眼，不说话。


    「不过说真的，我也觉得他们两个太不正常。」老二继续手里的游戏，「或许在老爸老妈眼里，他们和陆家的感情太深厚了吧！所以那个小柚子没了，就像他们自己没了女儿一样！」


    「扬扬，」霍君誉忽然问他，「你觉得小柚子还活着吗？」


    「啊？」这下把老二问懵了，他挠着头回答，「大哥，我早忘了这回事了！甚至连她什么样子我都不记得！」


    是啊，霍君誉也不记得，毕竟陆小柚失踪的时候也就一岁多。


    他跟她那张合照，是他唯一能想起她什么样子的东西，如今也泛黄了。


    霍君誉有点压抑。


    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有了逃离这个家的念头。


    ……


    江州大学女生洗手间的门不知道被谁从里面反锁了。


    外头的人进不去，却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打骂声和尖叫声。


    几个女生围着另一个女生摩拳擦掌的要给她点「教训」，那个被围堵的女生虽然势单力薄，但一点不示弱，就在为首那个女生扑过来要扇她耳光时，她敏捷一躲，那个女生脚底一滑，勐地撞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上。


    幸亏镜子玻璃结实，否则她今天只能横着出去。


    「姜绵绵，你找死！」


    「找死的是你。」姜绵绵目光清冷，「感谢咱们学校用的都是好材料的玻璃吧！不然你这张脸就被玻璃碴子划花了！」


    「你……」


    为首的倒下了，剩下那几个也不敢轻举妄动。


    「下次再想打架，换个地方！」姜绵绵冷笑，「起码换个地不会滑，你也不会摔个狗吃屎的地方！」


    「啊——」顾紫晗只能用尖叫发泄心中愤懑。


    其余几人上前，把正打算离开的姜绵绵使劲儿按在洗手池旁。姜绵绵跟她们对抗了一阵子，还是寡不敌众，被一人捏住了脸，使劲儿按在洗手池台子上。


    「呵，你这小贱人！」顾紫晗扯扯她的头髮，「现在还敢嘲笑我？你笑啊！」


    「你们家胆子够大呢！竟敢撺掇全市的商超老闆，合起伙儿来抵制我们家的饮料？你他妈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姜绵绵半边脸贴着大理石，半边脸被顾紫晗狠狠一戳，疼的厉害。


    第574章 侠女心肠


    「喂，里面是谁？这么吵！开门！」


    正当顾紫晗要把姜绵绵的头按在水池里时，外头传来保洁大婶的声音。


    大婶长得五大三粗，连嗓门都比别人大了不少。她打扫到这一层，看见有学生围在这，里面传来打打闹闹的声音，便知道肯定又有人在这欺负人了。


    在这间贵族学校，有些孩子还真不怎么「贵」，仗着家里有两个钱就胡作非为，校园暴力时时都在发生。


    大婶儿是个实在人，看不惯这种事，就拿着拖把扫帚上去一通勐敲！


    顾紫晗还是有些怕的，慢慢松开了手，就在她松手的一瞬间，姜绵绵勐地起身握住她手腕，狠狠一掰！


    顾紫晗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


    姜绵绵趁机逃了出去。


    一直跑到楼下，身后还不时传来顾紫晗那帮人夹杂着「小贱人」之类的叫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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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咬咬嘴唇，漂亮的大眼睛里掠过一抹坚韧的倔强。


    ……


    下午没课，姜绵绵干脆约了好闺蜜夏栀来到海边。


    江州的海带着一种小家碧玉的秀气，沙滩又细又滑，近乎浅白色，干净的让人心动。被太阳晒了大半天，踩在上面柔软暖和，舒服惬意。


    姜绵绵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刻，闭着眼睛做了个深唿吸，轻轻笑起来。


    「你还这么喜欢海边啊？」夏栀坐在她身旁，也学着她的样子深吸一口气。


    姜绵绵看着她笑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实我很怕水的，不敢下海。但坐在海边就不一样……看看大海，心情也会好很多。」


    「央城就在那边。」夏栀指着远方，「在海的另外一边，以后我一定要去！」


    「你不上学了？」


    「这个学没什么好上的……」夏栀扁扁嘴，「还不如早点离开江州，我那个家……唉，眼不见心不烦！」


    姜绵绵拍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姜绵绵和夏栀都是家境普通的女孩子，却都被家里送来这所贵族学校，在学校里像个另类。


    夏栀的父母说，想钓到金龟婿，当然要先挤进富人圈子，于是砸锅卖铁也要把她送进来。这相当于他们的投资，以后他们要从夏栀身上捞到更多的回报。


    然而姜绵绵的爸妈不一样。


    他们没读过多少书，一辈子都是开小超市的，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爸妈希望她能多读书，能念最好的学校，而且在他们的观念里，一分钱一分货，放在学校上也是这样。


    与其马马虎虎考个普通大学，不如花个大价钱一步到位。


    这所贵族学校可以在国内上两年，在国外上两年，学业优秀的话还可以安排出国读研，所以他们才狠狠心咬咬牙，把姜绵绵送了进来。


    但眼看上到大二了，眼看就要出国念书了，姜绵绵却得罪了顾家……


    「夏栀，」她用手在沙滩上画圈圈，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你说，我是不是给我爸妈惹麻烦了？」


    「你说抵制顾家的事吗？」


    夏栀觉得她很有勇气，「绵绵，你做的对。顾氏的那款饮料早就被人曝光有质量问题了，里面含有有害的成分，要是再卖下去，那是对消费者不负责任！」


    「可顾家这么有势力，就算被曝光了他们也没有整改，反而会来打压我们……」姜绵绵有些心烦的揪着头髮，「我不怕别的，只怕连累我爸妈和我弟弟。」


    夏栀轻轻握住她的手。


    顾家在江州商界十分吃的开，是名副其实的豪门望族。顾氏集团旗下的饮料公司连续多年销量第一，渐渐在这块市场形成垄断。


    有些外地品牌都被挤了出去，顾氏一家独大，在质量方面也越来越打马虎眼。


    最近曝光的那款「玫瑰露」，宣传夸大其词，又是养生又是美容，结果里面没有天然物质也就算了，勾兑的香精色素还有工业成分，对人体有百害而无一益，被很多人在网上痛骂。


    姜绵绵见自家小超市里有这款饮料，还被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急忙给它下架。


    然后头脑一热，实名举报，还写了封信唿吁商户联合起来抵制顾氏。


    再然后，就被顾紫晗在学校里针对了。


    姜绵绵嘆口气，有些后悔。这种事哪能那么草率，总得有周密计划才行。


    夏栀一把搂过她肩膀，劝她别想那么多，还是先想想自身的安危。


    「顾紫晗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夏栀说，「你俩在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说不定下次还要把你拖女厕所里去！」


    「今天她没占到便宜，下次恐怕不会选女厕所了。」姜绵绵笑了笑，「平时我小心一点，应该不会有事。」


    夏栀点点头，拿她没办法。


    其实这种事没人愿意出头，偏偏这位姜小姐，生来侠女心肠，路见不平总要吼一声。


    不过姜绵绵也算得上有勇有谋，平时吼一声之前都会过过脑子，只是这次涉及到自家小超市的利益，她就有些心急了。


    ……


    两个女孩聊了一会儿就各自回家。


    这时还没到晚饭时间，姜绵绵先去了店里，正好碰到司机来卸货。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成箱成箱的往店里搬东西，她凑过去一看，竟然还是「玫瑰露」！


    「哎，干什么！」姜绵绵一个箭步冲上前，挡在店门口。


    男人抬眼。


    棒球帽下那张脸稜角分明，五官像是被上帝精心雕琢过。姜绵绵愣了一下，在中学时期她常偷着看言情小说，小说里的男主角常用到一个词叫「剑眉星目」。


    她时常想这样的描写是否太失真了，完全是作者的一厢情愿吧！


    可是今天，就在此刻，她忽然觉得「剑眉星目」这个词，是真实存在的。


    男人很高，大概有一米九，身材娇小的姜绵绵要仰着头看他。那白色短袖t恤下隐隐露出胸肌，胳膊上肌肉线条分明，结实有力。


    他身上还有种特别的气场，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


    姜绵绵不禁后退一点。


    「小姐，」男人低沉磁性的声音如同大提琴，「这几箱货，你们不要吗？」


    第575章 货车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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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1页

    姜绵绵还在愣神。


    男人面无表情，直接把手里那箱货放在小超市门口的水泥地上。


    「哎，你……」姜绵绵这才反应过来，「你给我拿走！」


    男人嵴背一僵，微微侧身看向她。


    「你是顾氏的司机吧？」姜绵绵双手环抱，「我们家不卖你们的问题饮料，你把这些货统统拿走！」


    男人静静看她，默不作声。


    那深邃的眼底涌动着一抹捉摸不定的情绪。


    「怎么，你听不懂我说话？」姜绵绵皱眉，「顾氏集团为了利益，在饮料的成本上做文章，弄出这种丑闻，还想让商户都卖他家产品吗？做梦！」


    「顾客要是喝出个好歹来找我们索赔，我们找谁哭去？」


    「拿走，都拿走！以后我们家再也不进顾氏的货！而且，顾氏还要赔偿我们商户的损失！」


    男人站在那里岿然不动，脸上波澜不惊。


    姜绵绵心底忽然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


    若是个普通货车司机，肯定会跟她争执两句，可这人的沉稳劲儿还真不像个司机，冷的跟块冰一样。


    「喂！」


    姜绵绵觉得自己仿佛对牛弹琴。


    若不是这人刚才说过一句话，她还真以为这是个哑巴！


    她堵着门不让进，男人就把几箱货都卸在门口。姜绵绵傻了眼，想自己再搬上火车，可她的小细胳膊在几箱沉重的货物面前，完全不起作用。


    男人卸货完毕，迳自上了卡车，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姜绵绵双手叉腰盯着远处的车子，一口闷气顶在心上。


    「姐，算了。」这时弟弟姜小葳走过来。


    高三的小伙子往她身边一站，也比她高出一头。姜绵绵刚被一个男人比下去，现在又来一个！她重重吐出一口气，本来想发火也忍了。


    惹自己的是外人，何必拿亲弟弟撒气？


    姜小葳笑着搂搂她肩膀。


    「姐，你要是嫌碍眼，一会儿我把这几箱货扔了！」


    「可是……」


    可是这都是顾家强买强卖硬塞进来的，货款早就打了，扔的都是钱啊！


    「姐，你捨不得了？」


    「不是。」姜绵绵微笑，小声说，「扔的时候别让爸妈看见。」


    「放心吧！」


    姜绵绵转身进屋，从货架上拿了两支棒棒糖。


    姐弟俩一人一支，这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默契。


    「姐，你刚跟那人吵什么呀！」


    「那人？」姜绵绵愣了一下，「你认识那人？」


    「不就是给顾家送货的司机嘛！」姜小葳低声道，「我只见过几次，每次看他的眼睛都觉得……有点怕。」


    一说起来，姜绵绵也有这种感觉。


    倒不是怕，而是那人眼神太过深邃，有股寒意。


    「姐，关于这人，有些传闻呢！」


    「什么？」


    「我也是听这条街上别的小商户说的。他们说，那人坐过牢！」


    姜绵绵眸色一震，棒棒糖含在嘴里许久没动。


    「好像他被放出来不久。」姜小葳继续道，「据说他打架厉害，一般的流氓混混都不是他对手，大货车也开的不错，他送货从来没出过问题。」


    「但是这个人，不怎么理会别人！平时有人跟他说话他也爱答不理，渐渐的就没人理他了。」


    「反正大家都说，这人不是傻子就是变态！」姜小葳轻笑两声，「对了，他名字也特别有意思，叫段誉！」


    姜绵绵大吃一惊，「啊？」


    「不是不是……是霍誉！」


    「霍誉……」


    姜绵绵耸了耸肩膀，吃完棒棒糖就把这个名字抛在脑后了。


    那几天学校里还算风平浪静。


    即便每天都能跟顾紫晗打个照面，大家还是井水不犯河水。


    关于校园暴力这回事，已经不是头一次发生。大部分的时候校方都会偏袒家世显赫的学生，只要不闹出大事，所有人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姜绵绵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知道把自己的遭遇说出去也没用，于是选择沉默。


    她的沉默不是退让，而是在寻找机会。


    只是这次机会还没等来，倒先被顾紫晗摆了一道。


    事情发生在学院联谊晚会上。


    姜绵绵本不想来，但辅导员的要求是一个都不能少，于是她来了之后也是安安静静坐在角落里。


    这时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顾紫晗拿着杯红酒过来。


    说是为自己那天不当的行为向她赔罪，可姜绵绵只冷冷的斜她一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笃定那红酒是有问题的。


    「绵绵，」顾紫晗装模作样，「咱们同学一场，你当真不接受我道歉？」


    「你要真心想道歉，那天你怎么打的我，你让我再打回来怎么样？」


    「你……」


    姜绵绵冷笑一声，这会场有点热，她转身往外走想出去透透气。


    顾紫晗恶狠狠的盯住她背影。


    她不喝酒，她也照样有办法对付她！


    姜绵绵站在院子里，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参加联谊，外面没什么人。她仰望夜空，好歹还有满天星星作伴。


    然而夜幕下几个黑影朝她逼近，她没有察觉，等到发现的时候，她被人从后面死死捂住口鼻！


    姜绵绵拼命挣扎，可意识迅速模煳，浑身血液仿佛都不流通了，手脚冰凉发麻……她合上眼睛，凭着最后一丝感知，她感到自己被人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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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2页

    再度恢復意识的时候她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四周一片漆黑，可她无论多用力，手脚都无法动弹。她想大喊，嘴巴却张不开，喉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她就像一个魂魄游离在躯壳之外。


    然后她听见顾紫晗尖锐恶毒的声音：「贱人！你起来打我啊！」


    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落下来！


    姜绵绵感到疼痛，愤怒像气球胀满心房。


    「这个小贱人，成天让我不痛快！今天必须给她个教训！」


    「你，去把那个霍誉给我找来！」


    「啊？大小姐，这……」


    「呵，那傻大个不是坐过牢吗？」顾紫晗笑的欢快，「要是这贱人知道自己被那种人睡了……不知道她什么反应？哈哈哈！」


    「对了，还有你们！」顾紫晗又说，「你们也不准走，都给我在这儿，把那傻子睡她的场面给我录下来，听见没有？」


    第576章 看电影也得买票


    那几个人看着床上的姜绵绵，不甘心的咽了咽口水。


    然而在顾家千金面前，他们有贼心没贼胆，都是出来混的，当然谁出钱就听谁的。


    顾紫晗满意的勾勾唇角，甩下一个阴冷鄙夷的眼神。


    ……


    霍君誉被顾家的人拦下时，正准备回去沖个澡好好睡一觉。


    可顾紫晗找来的那几个小混混来者不善，竟然从背后偷袭！


    霍君誉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天生警觉的他勐然回头，然而就在同时，另一个小混混拿棍子狠敲他后背！


    他跪倒在地，强撑着自己不倒下，但还是被那几个人绑住了手。


    他们把他塞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一路上沉默不言。


    霍君誉倒是不害怕，依旧一脸冰冷，几个小混混发现他身上有种莫名的气势，都缩了缩脖子，没人靠着他。


    不一会儿霍君誉被他们带进酒店。


    为首的混混打开房门，露出一抹邪恶的笑。


    他扬起大拇指，指了指里面。


    「傻小子，今晚你有艷福了！」


    霍君誉眉头一紧。


    里面大床上躺着一个女孩。


    他给顾家送货时总听那些司机们议论，顾家大小姐顾紫晗嚣张跋扈，曾经给一个她看不顺眼的女生下药，叫来几个流氓把人侮辱了，后来那女生从公寓楼顶一跃而下……


    霍君誉握了握拳，对这种人深感厌恶。


    「哎，傻大个儿！」忽然另一个小混混拍了他脑袋一下，「乐傻了？」


    「呵，也是，一下子砸下这么大个馅饼，谁都能给砸晕了！」


    「老大，便宜这傻子了！真是……」


    「我警告你，别胡思乱想！」那个老大瞪了手下一眼，「顾小姐让我们完成任务，干活儿要紧！」


    几人唉声嘆气的把霍君誉往里推。


    霍君誉冷着一张脸，当看清床上那人时，他深邃暗沉的眸底掠过一抹惊讶。


    是她吗？


    在那个小超市门口、非要把货给他搬回去的那个女孩？


    霍君誉怔了一下。


    身后几个人推推搡搡。


    「大傻子，你可快点！」


    霍君誉看到他们拿着手机，已经准备好要拍什么东西了。


    他冷冷一笑，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喂，你到底会不会做？」


    其他人也跟着笑起来，「看来傻大个就是傻大个，白长这身力气了，哈哈哈……」


    「哎，要不哥哥我来给你示范一下？」


    说着小混混就要脱衣服。


    霍君誉看他一眼，那一闪而过的寒光，让小混混停住脚步。


    「我的事情，不劳各位费心了。」


    「哟？」几人互相看看，「他会说话？」


    「那你……会做吗？」


    「你们在这里围着，我怎么做？」霍君誉神色冷，声音也冷。


    那几个人沉默一下，瞬时爆发了一阵邪恶的笑声。


    「行了行了，你小子快一点！老子赶紧录完赶紧回去交差！顾大小姐还有一半的钱没给我们！」


    霍君誉看他们已经把录像模式打开，镜头对准床上那个人。


    他面无表情，转过脸看着他们。


    「录视频可以，但你们也会录到我，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你说什么？」混混头子挑了挑眉，「呵，你倒是不傻！」


    「在电影院里看电影，也得买票。」


    「我警告你，你他妈给老子快点！不然老子先打断你的腿，再把你扔她身上，也算完成任务！」


    霍君誉根本不理会，直直盯住他的脸，片刻忽然轻笑一下。


    几人被他笑的发毛，正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然而这回霍君誉早有准备，敏捷一躲，回过身冲着那人就是一脚，直击要害！


    「啊——」为首的混混疼的满地打滚儿，剩下的人见状，有点不敢上前，个个都神色紧张的看着他。


    霍君誉跟他们在狭小的房间里对峙。


    床上的姜绵绵隐约有些意识，听见打斗声和叫喊声，仿佛天摇地晃，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身体里有股蠢蠢欲动的热，让她难以把控……


    不一会儿剧烈的打斗声渐渐平息，房间里血迹斑斑，几个人像软体虫一样在地上爬。


    霍君誉冷声道：「滚出去。」


    几人屁滚尿流，也顾不得拿手机，仓皇跑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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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把他们的手机捡起来，从窗户扔出去。


    他掸掸衣服上的污渍正想离开，忽然想到床上那个人。


    他慢慢走过去。


    女孩小脸微红，唿吸也逐渐急促起来。她闭着眼睛，浓密卷翘的睫毛像帘子，左边眼角有一颗小巧的泪痣。


    霍君誉有一瞬间的分神。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这女孩应该是被顾紫晗下了那种药。


    他不想管，但脚步还是不听使唤的走了过去，抬手犹豫片刻，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脸。


    「小姐，醒醒。」


    姜绵绵感到有人碰她，越发难受起来。


    她浑身火热，唯有碰她的这只手是冰凉的。


    她像抓救命稻草一样顺着这股清凉爬过去。


    霍君誉吃了一惊，眼看着她小手不安分的往他衣服里摸，他勐地一把握住她手腕。


    「好热……我好热……」


    霍君誉嘴唇轻抿，眉心打了个小小的结。


    「难受……」


    女孩声音轻哑，透着小奶猫一样的慵懒。


    她长得确实好看，房间里暗色灯光又给她蒙上一层神秘气息。


    霍君誉深吸一口气，在姜绵绵又一次发动攻势时，他大手一捞，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两只小细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


    朦胧中姜绵绵感觉自己两脚腾空，整个人好像被什么东西夹住了……


    霍君誉单手把她夹在腋下，带她离开酒店，健硕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姜绵绵醒来时鼻尖萦绕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她从小就害怕这种味儿，一闻到就知道自己又要打针吃药了。她心头一紧，意识慢慢回笼，努力撑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病房里的一片白。


    她只觉得四肢沉重，脑袋里像装了铅块，难受的很。


    「打完点滴就可以回去了，记得多喝水。」


    姜绵绵一愣，顺着声音找过去，对上护士那双略带嘲讽的眼睛。


    「现在的年轻人，玩的花样可真多啊！」护士查完房，一边往外走一边议论，「吃那么些药，就不怕出危险？」


    「嗨，这是人家的情趣，你懂什么！」


    「情趣……呵。都玩进医院了，有什么情趣？」


    第577章 谁都别想碰我女儿


    姜绵绵耳朵里嗡的一声。


    她两眼直勾勾盯着天花板，小手紧攥着被单，骨节泛白。


    虽然还头痛，但整件事已经在她脑海中浮出轮廓——


    她被顾紫晗暗算了。


    躲过了顾紫晗的饮料，却没防备到她会花钱找人来为她办事。


    捂住她口鼻的那条手绢上就有这种噁心的药！


    然后……


    然后她连自己被谁侵犯了都不知道！


    姜绵绵眼神发直，不一会儿大颗大颗眼泪从眼角滚下来，落在耳廓里。


    那晚她彻夜未眠。


    手机上有家里的电话，有弟弟的电话，还有一条来自夏栀的消息。


    她调整好情绪，一个个打回去。


    爸妈和弟弟都在家，她告诉他们一切都好，她只是太累了，就睡在学校宿舍里。


    说这话的时候她咧着嘴笑，怕他们听出自己声音不对，谎称自己感冒了。


    然后她打给夏栀。


    夏栀觉察到她有问题，急忙问她怎么了。姜绵绵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哽咽着把事情一股脑儿告诉她。


    「真是岂有此理！」夏栀在那头怒吼，「不能放过顾紫晗！」


    姜绵绵苦笑一下，怎么「不放过」？要去报警吗？


    说实话，她是有点怕的，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闹的人尽皆知，她永远都要受到这些流言蜚语的困扰。


    可不报警，真的咽不下这口气。


    「绵绵，你是不是应该先弄清楚……那个跟你发生关系的男人是谁啊？」


    「我……」姜绵绵咬咬嘴唇，「我不知道。」


    「那又是谁把你送医院的？」


    姜绵绵一愣，是啊，自己怎么来医院的？


    酒店的人送来的吗？


    可如果酒店的人发现她被人侵犯，肯定会先报警再送医。


    但警察没来过，在刚才两个护士口中，她是被「男朋友」送来的……


    姜绵绵一个激灵，勐地翻身下床！


    她用手机的光照到床头那张住院登记卡。上面除了她的名字，值班护士的名字，还有一个陪同家属的名字……


    她指尖一点点掠过那行字。


    霍誉！


    姜绵绵睁大眼睛，心口像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中，大脑一片空白。


    ……


    第二天她出院回家。


    这天正好是周末，上大学之后每个周末，她必定是要回家吃饭的。


    老爸老妈一早就去买了她最爱吃的菜，小超市歇业一天，姜小葳也跟补习班请了假，在家里帮爸妈做家务，顺便等她回来。


    每个星期到了这一天，姜家就像过年一样，而她就像年画娃娃，在那什么都不用干，一家人还得围着她转。


    姜绵绵很爱这个家。


    爸妈疼她宠她，弟弟敬她让她，每当她在外面遇到不顺心的事，第一个想的就是回家。


    因为她的家，是最温暖最安全的港湾。


    然而今天家里的气氛有些不一样。


    虽然爸妈还是一如既往的把好吃的都往她碗里挑，但向来热闹的饭桌，今天却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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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小葳低头扒拉米饭，不时偷偷看一眼姜绵绵，然后又低下头去。


    「你们……怎么了？」


    姜绵绵放下筷子，隐约觉得这事儿跟她有关。


    她勉强笑笑，看着一家人，轻声问道：「你们有事瞒着我吗？怎么这样啊！我一出去上大学，你们就开始搞小团体了啊？」


    爸妈互望一眼，面色有些沉重。


    姜绵绵故意撅起嘴。


    「你们要是不说，我可不吃饭了啊！」


    「说吧……」老爸看看老妈，闷声道，「反正她早晚要知道。」


    「我不说！」老妈眼圈红了，「这种话，我说不出口！」


    「苏艾前！你……」


    「姜有才！没有这样祸害自家闺女的！反正我是没听说过！」


    「你……」


    姜有才瞪着眼睛，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姜绵绵一头雾水，不由得紧张起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苏艾前忍不住，眼泪哗哗往下落。「总之，我不同意！咱们两个，一个有财，一个爱钱，钱财都有了，怎么就保不住我的宝贝女儿！要是顾家再这样逼我们，老娘跟他们拼命！」


    「妈！」


    姜绵绵过去紧紧抱住她，苏艾前在她怀里哭的像个孩子。


    姜小葳嘆了口气说：「姐，就在刚才，你回来之前，顾家的人来过……非要给你说门亲事，要是你不同意，他们就……」


    姜绵绵眉头一皱，「就怎么了？」


    「就让我们的小超市，关门大吉！」


    「什么？」


    姜绵绵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昨晚的噩梦还犹在眼前，没想到今天顾紫晗竟然还有更龌龊的手段！


    「姐，」姜小葳哑着嗓子，红着眼眶，「你千万不要同意！他们顾家就是欺人太甚，婚姻也拿来当威胁！」


    「就是，他们以为自己是谁？」苏艾前梗着脖子，眼泪一抹，「我女儿才不任人摆布！超市不开就不开了，但是……谁都别想碰我女儿！」


    「喂，姜有才！你说句话！」


    母子两个都义愤填膺，唯有姜有才坐在那里低着头，一声不吭。


    他当然也不想用女儿换超市。


    但是顾家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这间小超市不大，平时也只是卖些中低端的日用品，可这是一家人的生活来源！


    一家人的吃喝拉撒，就靠这个小铺子。


    如果不答应顾家的条件，他们不光会去喝西北风，还能在整个江州都没处安身立命。


    难道一家子像逃难似的背井离乡，就是他想看到的？


    「黄有才！」苏艾前使劲儿拍了他脑袋一下，「你说话！」


    「说什么说？」姜有才不耐烦，把烟碾进菸灰缸里，咕咕哝哝道：「你……你还有更好的法子？顾家……我们得罪不起。」


    「你有点男人样行不行！」苏艾前怒道，「顾家不好惹，你们姜家也不好惹啊！很多年前，江州的豪门里有姜家，没有顾家！」


    「行了，我只是姜家的一个远亲而已……」


    姜有才又点了一根烟。


    他深深吸一口，烟圈缓缓吐出，笼罩着他那张沧桑而无奈的脸。


    第578章 你干脆嫁给他


    姜有才也姓姜，但跟姜家隔着十万八千里。


    当年的姜明远眼睛长在头顶上，他这种穷亲戚，还是远房的，他当然看都不看一眼。


    于是姜有才在第一次投奔姜明远失败之后，干脆自力更生，从摆夜市路边摊开始做，到最后攒了钱盘下店面，再到现在拥有这间小超市……一路的辛酸苦楚，起早贪黑，不亲身经歷恐怕没人能理解。


    这间小超市比他生命还重要。


    可现在，他要在生命和女儿之间做个抉择了。


    「姜有才，你哑巴了？」苏艾前把姜绵绵抱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摸着她的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反正……我不同意！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女儿的终身大事，轮得到他顾家指手画脚的？有钱有势就能欺负人吗！」


    「就是，我也不同意！」姜小葳一拍桌子站起来，「姐，你不知道今天那个顾紫晗有多嚣张。她给你找的人，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不知道祸害过多少女孩子。你一定不能嫁给他！」


    姜绵绵心里难受，沉默着掉眼泪。


    全家人的目光都投向姜有才。


    姜有才低着头，闷闷的不出声，那根烟在他指间越燃越短……尼古丁的味道充满这间小客厅，姜绵绵的心也越发压抑起来。


    「对，不嫁！」许久，姜有才勐地一声低吼。


    他声音有些颤抖，然而说出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要是连自己女儿都保护不了，我还算什么父亲！」


    「爸……」


    「绵绵你别担心，明天你跟你妈把家里东西收拾一下，大不了咱们一家人换个地方生活！」


    姜绵绵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整件事情罪魁祸首，就是她。


    如果不是她多管闲事举报顾家，不是她联合所有商户抵制顾氏的劣质产品，她也不会被顾紫晗记恨，更不会让辛苦劳碌一辈子的爸妈，现在还要为她放弃半生心血……


    说到底，她就是个惹祸精！


    那顿饭吃的别别扭扭，大家都在强颜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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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675页

    姜绵绵不敢在爸妈面前哭，等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把头蒙在被子好好哭了一场。


    ……


    第二天霍君誉又来到那条街上送货。


    他平稳地开着货车，车里没开空调，即便把窗户都落下来，外面的风还是不足以让他感到凉爽。


    身上那件质量普通的t恤微微被汗水浸湿。


    把车停稳后，他捞过随身带的水杯勐灌凉白开——这种塑料大容量随身杯，大概是每个货车司机的标配。


    霍君誉看了看订单。


    今天要配送的超市明显比前一阵子少了很多，对于那个女孩联合商户抵制顾氏饮料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决定来江州之前，霍君扬就曾半开玩笑的告诉他：


    「哥，听说叶叔在江州的那间律所，最近忙着顾氏官司的事儿。我看你干脆就去顾氏打工，给他当个卧底搜集证据呗！」


    霍君誉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轻声一笑，拿出手机拍下订单。


    不管有用没用，凡是跟顾氏有关的资料，他都搜集的尽心尽力。


    把手机收好，他开门跳下车，打开箱门，熟练的从里面把一箱箱货物搬出来。


    那几间需要配送的小超市，也是被顾氏威胁，才不得不进货的。


    霍君誉帮他们把货物放好。


    眼看要到最后一家时，他听见街对面传来嘈杂，紧接着货架和商品都从那间「有财爱钱」小超市里一样样给扔了出来。


    霍君誉一怔。


    他听见一个女孩子在怒吼，听见一群大男人在耻笑她，还看见那位趾高气昂的顾大小姐站在店门口，笑的阴冷恶毒。


    「姜绵绵，这只是对你一个小小的警告！」


    顾紫晗看着一地狼藉，得意洋洋。


    「以后再敢胡说八道，诋毁我们顾家，我有的是办法要你好看！」


    「你们顾家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还用得着我诋毁？」姜绵绵横她一眼，「顾紫晗你最好小心点，不知道老天什么时候就把你们一家全都收了！」


    「你个小贱人，还敢诅咒我？」


    姜绵绵直接对她选择无视，一点点收拾地上的东西。


    店里的水果蔬菜都被这群人摔烂了，瓶装饮料都碎了，她唯一能抢救的就是那些带着外包装的零食。


    然而她正要拿起一包话梅时，一只细高跟鞋狠狠踩在上面。


    顾紫晗故意用鞋跟碾了两下，发出刺耳的笑声。


    姜绵绵没有抬头，晶莹的大眼睛里掠过一股狠劲儿。


    她咬咬嘴唇，用力把话梅袋子一抽，顾紫晗一下子站不稳，尖叫一声直接坐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姜绵绵淡定的站起来，目光清冷。


    顾紫晗恼羞成怒，指挥着身边保镖，「你们都是死人啊？看不见这小贱人欺负我？」


    「给我砸了她的店！」


    几个男人刚要动手，勐然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姜绵绵。


    顾紫晗吃了一惊。


    她怔怔看了一会儿，才发现这人竟是……


    「你是霍誉？」


    然后她又看见街对面的货车。


    「你来送货？」


    霍君誉面无表情，不说话，眼底那抹幽深透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情绪。


    顾紫晗知道家里有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司机，还是个坐过牢的，平时不怎么说话，只管着给这条街的商铺送货。


    别人都喊他傻大个儿，她就真的以为霍誉是个拿不出手的傻大个儿，还让霍誉去玷污姜绵绵……


    可今天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个霍誉竟然还有张惊为天人的脸。


    不过……顾紫晗冷笑一声。


    长得帅又怎么样，还不是劣迹斑斑！


    「干嘛？你英雄救美啊？」顾紫晗故意扯开嗓子喊，「睡了一觉，还真把感情睡出来了？哈哈哈……」


    「哎，对了姜绵绵！你俩那晚共度良宵，感觉还不错吧？」


    姜绵绵脸色发白，死死盯住她。


    顾紫晗越发得意，忽然想到什么，大笑起来。


    「哎呀姜绵绵，我看你干脆嫁给他算了！蹲过牢的傻大个儿跟你这不要脸的小杂种，还真是绝配呢！」


    「嗯，就这么定了！」说着她看向霍君誉，「喂，这世界上没有比我更好的东家了吧？管着给你发工资，还管着给你娶媳妇！」


    第579章 我们在一起吧


    「顾紫晗，你有病！」


    姜绵绵气的浑身发抖。


    霍君誉挡在她面前时，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们……都给我滚！」


    「不然我要报警了！」


    「你少拿报警来吓唬我！」顾紫晗小人得志，「姜绵绵，三天之内我要是看不到你跟这傻大个的结婚证，我还会过来砸店的！」


    「就算你报了警，警察顶多让我给你赔偿！呵，我顾家不缺钱，全当拿这些钱餵狗！」


    「可你爸妈就不一样了……」顾紫晗冷冷勾唇，「你要是愿意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一辈子的心血是怎么被我毁掉的，那你就尽管跟我作对！」


    「你……」


    姜绵绵勐地抬起手，可那一耳光，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她知道顾家有势力有背景，所以就算她举报了，抵制了，顾氏的产品还照样在市场上流通。


    所以就算她家的小超市被砸成这样，周围邻居还是没有一个敢出手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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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6页

    所以……


    顾紫晗想让她难堪，她就必须难堪。


    姜绵绵擎在半空中的手微微颤抖。


    她是不怕的，可她怕顾紫晗对付爸妈，对付弟弟。


    霍君誉清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


    姜绵绵的愤怒悲伤，顾紫晗的仗势欺人，围观者们的冷漠无情，都被他清清楚楚看到。


    他心里有些同情那个女孩子。


    但女人之间的战争实在太无趣，他要加快这场战斗的进程。


    「呵，你打啊！」顾紫晗挑衅，指着自己的脸，「怎么，不敢了？」


    「你倒是打啊！」


    「姜绵绵，你真让我瞧不起！恐怕今天我借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碰我一下！」


    姜绵绵倒吸一口凉气，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一股力量攫住，宽厚的手掌贴在她手背上，推着她的小手，勐然一巴掌落在顾紫晗脸上！


    「真啰嗦。」霍君誉淡淡吐出三个字。


    顾紫晗被打懵了，瞪着他俩半晌说不出话来。


    姜绵绵也有些愣。


    她转脸看着身边的男人。


    是他……是他推着自己的手，打了顾紫晗！


    「啊——」顾紫晗失声尖叫。


    几个保镖纷纷上前，却没有一个是霍君誉的对手。霍君誉身手敏捷，几下子就把保镖们打翻在地。


    他魁梧健壮的身躯，把姜绵绵挡了个严严实实。


    姜绵绵只能盯住他宽阔的后背。


    他的后背就是一堵墙，把她隔离在一个无比安全的小世界里。


    「霍誉，你，你敢打我！」顾紫晗气的脸白，「你敢帮着那个贱人打我！」


    「是大小姐自己要打，不对吗？」


    「你！」


    「我让她别耽误时间，满足大小姐的心愿！」


    顾紫晗虽然快气疯了，但现在优势明显不在她这。


    她踹了保镖一脚，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什么，转身逃走。


    姜绵绵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她低着头往小超市里走。


    里面货架都倒了，成筐的鸡蛋摔碎，空气里飘着烂水果的难闻气味。


    她正准备收拾，一只有力的臂膀伸过去，轻轻帮她扶起货架。


    姜绵绵愣了愣。


    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想和这个男人……她心里就像被蚂蚁啃，疼痛难耐。


    然而，刚才要不是他在这，她一个人恐怕还真应付不来。


    姜绵绵咬咬下唇，脑海中电光火石般掠过这些词：


    三天，结婚证，砸店……


    她深吸一口气，有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霍……霍誉。」她试着喊他的名字，「你是叫霍誉吧？」


    霍君誉嵴背一僵，整理货架的手停住。


    他背对着她，却依然能感觉到她在颤抖。


    「霍誉，不然……我们在一起吧。」


    「什么？」霍君誉声调都变了，勐然回过头，深邃的眼眸紧盯住她。


    这丫头在说什么鬼话？！


    他刚才只是路见不平，稍微出了一下手。


    这拔刀相助，还助成错了？


    帮她一下，就要被她缠上一辈子？


    做人不好这样恩将仇报吧！


    姜绵绵觉察到他神色的变化，小脸刷的红了，急忙解释：


    「你，你放心，我不是说要跟你结婚！我只是说，我们住在一起……」


    霍君誉手里拿的那瓶饮料，咚的一声掉在地上。


    「哎，也不是『那种』的住在一起……」姜绵绵头疼，语无伦次，怎么都解释不清。


    她只是想利用霍誉，来个缓兵之计而已。


    第一步，就是不能让顾紫晗三天两头的来砸店。


    既然顾紫晗要让她嫁给霍誉，想藉此羞辱她，那她就嫁吧！只要能保住家里的小超市，她做什么都可以。


    还有，她刚刚躲在他身后时，有种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霍誉，你听我说……」


    「看这情形，我不找个人结婚的话顾紫晗是不会放过我的。我怕连累我爸妈，他们年纪越来越大，这间小店是他们一辈子的积蓄。我不能让他们一无所有。」


    霍君誉整理货架的速度放缓，沉默半晌，低声挤出几个字：「这样结婚，不觉得太草率了？」


    「不是，不是真的结婚！」姜绵绵脸更红了，「就是……」


    「就是想用我来骗过顾紫晗。」


    姜绵绵一怔。


    她抬眼，正对上男人带着压迫感的目光，她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霍君誉以为她下一句要说，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谁知她锲而不捨，还分析的头头是道。


    「你今天帮我打了顾紫晗，顾氏你是待不下去了。你没有工作，怎么养活自己？」


    「你不如来跟我住，至少我能保障你的一日三餐，还能给你提供一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霍誉……霍先生。」姜绵绵变得恭敬，「只要你能帮我先度过这个难关，我……我绝对不亏待你！」


    霍君誉脸上依然没有丝毫波澜。


    他环顾这间小超市，加起来也不过七十几个平方，货架挤的满满当当的，卖的东西也不高级。


    这种屋子在他眼中不值几个钱。


    但在这个女孩眼里，却好像是无价之宝，能让她豁出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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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77页

    霍君誉许久没有说话，姜绵绵以为没有希望了，尴尬的笑了笑。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身后那人忽然问她：


    「住在一起的话，你起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先跟各位说声抱歉，其实写到569章，我已经交代了大家的结局。从570章开始，可以当作第二部 看了～后面我尽量修改一下标题，让两部有所区分）


    第580章 君意绵绵（1）


    「我叫……姜绵绵。」


    姜绵绵怔愣半晌，吐出这句话，继续转身收拾货架了。


    霍君誉有些意外。


    「你也姓姜？」


    「怎么了？」姜绵绵看向他。


    霍君誉轻轻摇头，冷峻的侧颜，隐约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真巧，她竟然也姓姜。


    不过老妈只是前半生姓姜罢了。


    有了这层特别的原因，霍君誉不由自主多看了她几眼。


    跟那晚的狼狈不同，此时的她，多了几分清透纯净的感觉。质量一般的白衬衫牛仔裤，穿在她身上也显得不普通。


    况且她还长得这样好看。


    霍君誉的嘴角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


    姜绵绵同霍君誉说好，让他今晚回去收拾一下东西，第二天就搬过来。


    可到了晚上她就有些后悔。


    尤其看到姜有才、苏艾前还有姜小葳那齐刷刷诧异惊讶的目光，她心里就更别扭。


    是啊，她干嘛要把一个趁火打劫、夺走她清白的男人弄家里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这件事她打落了牙齿和血吞，死死咬住没有告诉家里人。


    但不代表她没有心结。


    只是这个非常时期，或许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让他们一家平安吧……


    姜绵绵低头坐在椅子上，两手不安的搓来搓去，时而抬一下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绵绵，你到底怎么想的！」苏艾前很心痛，「你……你把那样一个人招家里来？」


    「那个人我见过几次，整天阴沉着脸，话都不说一句！看人一眼，那眼神就像带刀子！」姜有才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乖女儿，爸爸不是说了，带你们去另外的城市生活吗？你怎么……」


    「爸，妈。」姜绵绵低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就得我自己收场。」


    「如果我不低头，不管跑到哪里顾家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不想你们两个劳碌半辈子一无所有，还要颠簸流离……」


    姜绵绵话还没说完，苏艾前就已经哭的像个泪人了。


    姜有才咳嗽一声，看看老婆。他心里也难过，但不像女人那样感性。


    甚至，他有些庆幸姜绵绵肯这样做……虽然养了二十年，但毕竟不是自己的亲骨肉，要他为了姜绵绵放弃打拼半辈子的家产，他还是心有不甘的。


    但对姜绵绵作出的决定，他又深感愧疚。


    是他没用，没法保护女儿，现在还要她用这种方式保他们一家的平安。


    「爸，妈，你们干什么啊！」姜绵绵勉强笑道，「我又不是跟霍誉结婚，只是让他住到咱们家里，堵住顾紫晗的嘴而已！」


    「那也是天天在一起！」苏艾前哽咽道，「要是个好人也就算了……可听说他过去一点都不光彩！绵绵，你可不能吃亏啊！」


    「放心吧妈！」


    「他来了咱们家，没有别的房间住，就睡客厅地上！」


    「这个……」


    「还有，」苏艾前一字一咬的说，「别想我给他一点好脸色！」


    姜绵绵心头一紧，抱住老妈轻轻拍她后背。


    「妈，其实……那人也有那人的好处。」她一边流泪一边笑，只捡好听的说，「你看他长得五大三粗，放在家里多有安全感！你要是实在看不惯他，就当……就当我请来一个门神好不好？」


    「他在门口一镇，顾紫晗就不敢来捣乱了！」


    苏艾前破涕为笑，点了点姜绵绵的头，无奈的嘆口气。


    这天晚上一家人都睡了，唯有苏艾前睡意全无。


    她坐在姜绵绵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发。


    二十年的光景如白驹过隙，可在她脑海中，竟还像昨天刚发生一样。


    那时她和姜有才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孩子，坐船去央城求医问药，回来的船上就看到邻座一个男人抱着的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一岁左右的样子，生的玲珑剔透，惹人爱怜。


    苏艾前喜欢小孩子，尤其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一见了就移不开眼，一路上恨不能把包里所有好吃的都拿出来给她。邻座男人警惕性很高，带着孩子去了甲板，苏艾前锲而不捨的追过去，一个劲儿跟男人套近乎，就是为了多跟孩子亲近会儿。


    央城和江州之间的滨海区域还有两个码头，大船停了下来。等客人上船的工夫，苏艾前终于从不胜其烦的男人手中，接过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男人说去抽根烟，让她帮忙照看下孩子。


    姜有才和苏艾前喜出望外，不知道怎么疼她，包里的零食又都吃完了，这时小女孩哭了起来，他们看船还没开走，就赶忙带她下船买好吃的。


    也就是这一前一后的时间，船开走了。后来听说那艘船碰上海难，船上乘客几乎都葬身海底，只有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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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这些，苏艾前眼眶微微湿润。


    她一直觉得他们两口子能躲过那场海难，都是姜绵绵带来的福分。


    是老天把这个孩子送到他们身边的。


    可当年他们出于私心，也出于几分侥倖心理，以为孩子的家人已经在海难中丧生，便没有把这孩子的身世告诉任何人。


    他们逢人就说这是他们的女儿，还给她起了名字，叫绵绵，是绵绵不断的福分，是延绵万千的情谊。


    不久后他们还有了自己的儿子姜小葳，再后来，姜有才摆摊挣了不少钱，还盘下一间小超市，日子过的有富余。


    这下他们更相信，这都是姜绵绵给他们带来的好运了。


    而他们对姜绵绵也视如己出，甚至比对姜小葳还要好。


    只是日子久了，总有些爱嚼舌根的邻居私底下议论，说姜绵绵长得这么好，根本不像他们家的人，说他们两口子都是山鸡，山鸡怎么能养出一只凤凰来？


    苏艾前摇头嘆息。


    她从不跟那些邻居争辩，这件事成了她的心结。


    最近这两年她甚至开始担心，万一姜绵绵还有别的家人，万一她的家人找到她了……


    那她又该怎么办？


    苏艾前心头一颤，轻轻躺在女儿身边，像小时候无数个照顾她的不眠之夜那样，就这么静静看着她，含着眼泪温柔的笑了。


    第581章 君意绵绵（2）


    第二天霍君誉带着行李来到姜家，遭到了有生以来从未经歷过的「冷遇」。


    姜绵绵要在学校里做完论文才能回，就把地址发给他，让他自己去。


    霍君誉便顺着地址找了过去。


    姜家人住在小弄堂里，房子看上去年代久远，木质地板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好在住的地方不算挤，是一栋只有两户小洋房，姜家住在左半边。


    楼下是客厅厨房洗手间主卧室以及姜小葳的房间。


    楼上是个宽敞的阁楼，南向，阳光特别好，推门出去就是个别有情调的小阳台，黑色雕花栏杆上攀着大朵大朵盛开的流浪玫瑰。


    霍君誉一下子就被这景色吸引了。


    「这是……」


    「这就是我姐的房间。」姜小葳轻声介绍。


    霍君誉嘴角弯了一下，「你爸妈对她真不错，这阁楼应该是最大最好的房间了。」


    姜小葳看他一眼没说话，转身往楼下走。


    霍君誉也跟着下楼。


    楼梯挺窄的，一走上去也吱吱响。这个家里没有什么东西是不带声响的，以后住在这里或许会挺热闹。


    霍君誉微不可见的笑了一下。


    客厅里，姜有才坐在正中央，平时只穿老头衫人字拖的他，今天破天荒拿出西装皮鞋，把自己捯饬了一番，弄的像一家之主的模样。


    苏艾前也烫了羊毛卷，脖子上那条大红纱巾还是结婚时候的陪嫁。


    苏小葳正襟危坐，扶了扶黑框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眼露出不怎么友善的光。


    霍君誉被这阵仗弄的微微一愣。


    但他不知道，面前这三个人都是虚张声势，其实内心早就兵荒马乱了。


    因为在他们眼中，他打过架坐过牢，长得人高马大，他们一家人加起来恐怕都拧不过他一条胳膊。


    而且他不爱说话，脸长得好看但整天阴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格外吓人。


    所以他们才在他来的第一天，就要给他一个下马威。


    「咳咳！」苏艾前重重咳嗽两下，给姜有才使了个眼色。


    姜有才一辈子老实巴交没干过这种事，只能竭力挺直了身子，给自己鼓劲儿。


    「那个……你！」


    霍君誉一怔，只见姜有才正指着自己，胳膊伸的倍儿直，可手指尖在微微发抖。


    「你……我问你什么，你，你就答什么！听，听，听清楚没有？」


    苏艾前甩去一个怒其不争的目光。


    这明明是给女儿涨气势，被这死老头子搞成这样，说话还结巴！


    「行了，」苏艾前扁扁嘴，「有什么赶紧的问，一会儿女儿还要回来吃饭呢！」


    「嗯！」姜有才扯扯领子，一脸的汗。


    「你，」他继续指着霍君誉，「姓名年龄家庭住址！一个都不许漏！」


    那口吻像是在审犯人。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今天「头脑风暴」之后作出的决定——给霍誉来下马威，就让他先回忆一下在警察局里的日子！


    坐过牢的人天不怕地不怕，不过警察对他们来说还是有一定威慑力。


    只是……


    霍君誉冷笑一声，只是这演员找的太差了！


    「哎，你笑什么？」苏艾前瞪眼睛，「好笑吗？严肃点！」


    霍君誉目光深邃，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夫妻俩。


    苏艾前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看老公那唯唯诺诺的怂样子，还不如自己上。


    于是她舔舔嘴唇，嗓门音量调最大，吐字清晰道：


    「既然你来我们家住，有些规矩还是要给你立的！这个，你没意见吧？」


    霍君誉摇摇头。


    「第一点就是，你没有别的地方睡，只能睡客厅地板！」


    「妈，」姜小葳轻声提醒，「姐姐上午刚给他买了张摺叠床，就在……」


    「睡什么摺叠床！」苏艾琪扯着嗓子，「睡地上就是睡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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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他倒是不在乎睡哪里，但姜绵绵给他买了摺叠床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他顺着姜小葳的目光往墙角那边看，果然有张摺叠床立在那，是普通的军绿色，不过姜绵绵还在床上搭了条床单。


    霍君誉脸上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第二，」苏艾前又说，「我们家人吃饭都少的，知道吧？所以我不会多做饭！你能吃就吃，不能吃就自己出去吃，没人拦着！」


    霍君誉看着她，这句话的意思，是别浪费我们家大米？


    他觉得有趣，继续听她说第三第四第五点：「在家里要干家务活儿，在超市里要帮忙搬东西，眼里要有活儿，不要成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


    「你自己的衣服你自己洗，脏衣服不准出现在沙发上，听见没有？」


    「还有……」苏艾前咬牙，指了指上面，「阁楼，是你永远都不能进的地方！你要是敢进，老娘我跟你拼了！这下明白了吧？」


    苏艾前连珠炮似的轰炸玩，屋子里气氛静的很诡异。


    姜有才和苏艾前互望一眼，看看小葳。


    最后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了在窗边站着的霍君誉。


    就在这时霍君誉勐然转身。


    气场强大，气魄有力。


    弄的姜有才和苏艾前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一样勐地站起来，姜小葳也站起来，直接躲到他俩身后。


    「你……你干什么？」姜有才撸袖子，挥舞短胳膊，身旁的苏艾前也如此。


    霍君誉实在理解不了这一家三口到底要干什么。


    但他也懒得说话，直接把行李包往地上咚的一扔，摔得木地板又响了好几声。


    姜有才和苏艾前差点吓得抱在一起。


    「他从一进门就没说过话……」姜有才小声在老婆耳边道，「该不会真的傻到，连话都说不出来吧？」


    「大叔，你多虑了。」霍君誉忽然开口，吓得姜有才浑身一个激灵。


    「我不光会说话，我还可以自力更生。」


    「还有，我得补充一点。」霍君誉两手抄在口袋里，「是你女儿非要我来的，不是我要来。」


    「她要我来，给你们家当门神。」


    霍君誉似笑非笑，慢慢踱步靠近苏艾前。


    「大婶儿，谁家门神像我这样，不光拿不到一点好处，还被限制这个那个？」


    第582章 君意绵绵（3）门神好酷


    霍君誉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让屋里几个人都身体僵直的站在那里，不敢出声。


    半晌还是苏艾前壮了壮胆。


    「你……你还想要什么？」


    霍君誉抬眼看她。


    苏艾前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人，身材发福，从头到脚透着俗气。


    跟自己的妈相比，这个女人显老不止十岁。


    可她此时尽管害怕，却还像扑棱着翅膀保护小麻雀的老麻雀那样跟他对峙。


    霍君誉忽然想到那句话，可怜天下父母心。


    苏艾前对姜绵绵的母爱，一点都不比他妈妈对他的少。


    「哎，老婆……」姜有才轻轻拽了拽苏艾前，神情焦急，小声跟她说，「你别和他起冲突，你对付不了他的……」


    「你少废话！」苏艾前瞪了他一眼，接着又十分警惕的看向霍君誉。


    霍君誉不屑于跟他们计较，沉默一会儿，迳自把行李放在角落，就去门廊里坐着了。


    屋子里的三个人半天才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互相看看，然后轻手轻脚都回到自己房间里去。


    整个下午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倒也相安无事。


    ……


    姜绵绵一直在图书馆，这阵子的糟心事太多，也只有拼命学习才能让自己短暂抽离那些纷扰的情绪。


    夏栀见她这样子，既羡慕又心疼，出去买了两杯香草咖啡，轻轻放她面前一杯。


    「下午让我喝咖啡，你让我晚上失眠啊？」


    夏栀噗嗤一声笑了，「我就算不买咖啡你也得失眠！家里多了个人，你能睡着？」


    「我……」


    「绵绵，」夏栀趴在桌上看她，「非得这样不可吗？那个霍誉不是什么好人，而且他还……」


    夏栀说到一半，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姜绵绵低头喝咖啡，两只小手握住纸杯，可还是觉得指尖冰冷。


    其实后来想想，她也不确定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人说第一次都会疼，还会流血。


    可她当时从医院醒来，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去卫生间看了看，裤子上干干净净的。


    所以她或许并没有……


    但这事也说不准。


    总之，她是被顾紫晗下了药，这是千真万确的！


    姜绵绵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勐灌一大口咖啡，继续低头写笔记。


    图书馆的老师已经开始做整理工作，同学陆陆续续离开，最后连夏栀都要回家了。


    姜绵绵不得已，也只能收拾东西回去。


    到家时墙上时钟，正好指在夜里十一点。


    小房子里一片漆黑，楼下主卧不时传来老爸打唿噜的声音。


    姜绵绵轻笑，蹑手蹑脚走进去，关好门，刚换下鞋来，客厅灯忽然一下子亮了。


    姜绵绵吓了一跳！


    「姐，怎么才回来？」站在那的是姜小葳，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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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起来上厕所，听见动静，还以为是有贼进来了……」姜小葳揉揉眼睛，打着哈欠，「后来一想，怎么会呢！你不是刚请了个门神回来嘛！」


    说到门神，姜绵绵忽然想起那个人。「霍誉呢？他不会在我房间吧！」


    「当然没有。」姜小葳嘿嘿笑道，指了指外面，「他在那睡呢！」


    姜绵绵一怔。


    这种老式小洋房外头都有一段门廊，而霍君誉晚上把摺叠床搬了过去，就在门廊那头睡。


    现在天气热，睡露天倒是挺舒服，就是蚊子多。


    姜绵绵悄声走过去。


    这张摺叠床买的不怎么合适，短了，霍君誉一双大长腿还露了半截。


    而且宽度也不够。


    整体看上去，就像一个大人睡了儿童床。


    姜绵绵有些好笑，转身回来，姜小葳还在客厅里等着。


    「你怎么还不去睡？」她问道。


    姜小葳指了指霍君誉，低声问：「你没把他弄回来啊？」


    「是他自己主动出去的，还是爸妈把他赶出去的？」


    「是他自己。」姜小葳回答，「哦对了，姐，你饿不饿？我给你拿吃的！」


    说着他转身进厨房，拿出一盘龙虾炒饭。


    「这一直在锅里温着呢！」


    姜绵绵愣住，看向姜小葳。


    这手艺不像是老妈的，而且龙虾贵，老妈就算买龙虾也是做整只的，不会单独弄出龙虾肉来炒米饭。


    「这是……」


    姜小葳神秘的笑笑，「这是门神专门留给你的！」


    「什么？」


    姜小葳告诉她：「晚饭之前门神出去了一趟，爸妈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就没拦他。谁知道他没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提了四只大龙虾！」


    姜小葳说的很兴奋，一个劲儿拿手比划，「四只这么大的！整整四只呢！」


    姜绵绵虽然不当家，但也知道现在物价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


    别说四只这么大个的龙虾，就是买一只，苏艾前也得掂量掂量。


    「哎，姐！」姜小葳继续表演给她看，学霍君誉走起路来六亲不认的样子，「……你看，他就这么进来的，然后很潇洒的一甩手，啪！四只大龙虾就扔桌上了！」


    「然后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就扔下一句话：你们一人一只，剩下那只给我留着，别动！」


    姜绵绵听的一愣一愣。


    姜小葳倒是一脸陶醉，傻笑着自言自语：「嗨，这门神真酷！」


    姜绵绵又往门廊那看了一眼，心头忽然涌上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


    她坐在桌前，拿起勺子，那盘炒饭还是温热的。她怀着复杂的心情吃了一口，结果差点吐了出来！


    「怎么这么难吃！」姜绵绵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音量了。


    姜小葳一惊，「什么，不好吃啊？」


    姜绵绵那张俊俏的小脸上，五官都挤到了一起。


    按理说这食材也算高级了，竟然做成了暗黑料理！也真是难为他。


    「你和爸妈都尝过了吧？」姜绵绵看着弟弟，「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味道古怪？」


    「我和爸妈哪敢吃！这是门神专门给你做的！」


    「看到没？」姜小葳使了个眼色，「就那厨房，差点让这位爷给点了！」


    姜绵绵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厨房对于苏艾前来说，就像一匹战马对于将军，那意义非同寻常。


    如今有人敢在她最爱的厨房里挑衅，那岂不是……


    姜绵绵预感到不妙，嘴角抽动两下，「妈……是不是生气了？」


    「还好吧。」姜小葳如实说，「妈也就用了一下家法，然后默默回房间了。」


    姜绵绵顺着姜小葳手指的方向，看着垃圾桶。


    怪不得，苏艾前是「默默」回房间了。


    那根鸡毛掸子断成了两截，她哪敢不回！


    第583章 君意绵绵（4）结婚证


    「姐，老妈今天可被这门神吓到了！」姜小葳嘿嘿笑着，「这鸡毛掸子她用了十几年，一下子就寿终正寝了！」


    姜绵绵一惊，「怎么，霍誉敢跟妈动手？」


    「没有啊！」姜小葳描述给她听，「是老妈看厨房太乱，气的不行，拿过鸡毛掸子也就是装装样子，谁知道越说越激动，不小心真打他身上了……」


    「结果，鸡毛掸子就断成了两截。」


    姜绵绵睁大眼睛。


    「姐，」姜小葳往门廊看，压低声音，「这人不是门神，是钢铁侠吧？」


    姜绵绵哭笑不得，把弟弟赶回去睡觉。


    她看着桌上那盘炒饭出了一会儿神，然后鬼使神差的走到门廊处。


    霍君誉睡姿很警惕，身子往一边侧着，双手抱在胸前，被单只盖住了肚子。


    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肌肉线条结实而完美，充满男人的阳刚气概。


    姜绵绵赶紧低下头，收回目光，也收回那些转瞬即逝的小心思。


    大家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第一天。


    第二天清晨，姜绵绵悄声下楼。


    周末通常都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姜有才和苏艾前起个大早去进货，然后趁着营业之前整理货架。


    姜小葳有晨读的习惯，此时应该在两个街口外的公园里读英文。


    姜绵绵走到门廊，发现霍誉也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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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正纳闷，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姜绵绵转头，穿着t恤短裤的霍誉正往这边走来，看样子他刚锻鍊完，稜角分明的脸庞透着几分刚毅，健硕的身躯被晨光笼罩。


    t恤紧贴在身上，汗渍微微浸湿，勾勒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


    姜绵绵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他胸前两点……


    「你看什么？」霍君誉声音低沉。


    姜绵绵急忙把脸别过去。


    「没什么。」她轻声道，「就是……就是问问你，睡的怎么样。」


    「还好。」


    霍君誉用毛巾随便擦了把脸。


    姜绵绵看着他，他好像一直这么惜字如金，而且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的，拒人千里。


    而她从小在热闹的氛围里长大，便以为这个世界也是热闹的。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在门廊，气氛有些尴尬。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没话找话说了句：「昨晚的炒饭是你做的？」


    霍君誉微怔，闷闷答应了一声：「嗯。」


    「那个……」


    姜绵绵本来想吐槽一番，但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三个字，「谢谢你。」


    一是她跟他几乎等于陌生人，虽然有过那么一次不知道发没发生的关系。


    二是，他能给她做晚饭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老爸老妈从小就教育她，对人要心怀感激，多看看别人的好。


    不过……


    这男人似乎不领情。


    他表情依然冷冰冰的，沉声对她说：「你不用放在心上。我第一天住到这里，总不好空手来。」


    「所以你买几只龙虾算是交房租啊？」


    「房租？」霍君誉转脸看她，挑挑眉，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我们不是『结婚』吗？你还跟你老公收房租？」


    「你……」


    姜绵绵没想到他来这么一句，瞬间小脸通红，怔怔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霍君誉轻笑两声，不再逗她。


    他的摺叠床还立在门廊外，他一只手捞起来，准备放回墙角。


    跟姜绵绵擦肩而过时，他看到她红透的小耳垂，甚至连她小脸上的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


    少女身上自然的清香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心头忽然微微一动，脚步顿了顿，低声对她说：「这个床……也谢谢你。」


    姜绵绵抬眼，与他四目相对，他眼底那抹深邃一下子撞进她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哦，对了。我找你是有话想说的！」姜绵绵勐地想起来，「就是关于结婚证……」


    霍君誉走进屋里喝了一大杯水，一言不发。


    「霍誉……」姜绵绵舔舔嘴唇，说出自己的担忧，「我让你来家里是个权宜之计，我不想再惹姓顾的了！但当时顾紫晗说，要看到我们的结婚证，不然还会来找麻烦。虽然这可能只是她一时心血来潮的，但我觉得这种事她不是做不出来的，所以……」


    「所以你不会真的要跟我领证吧？」


    「当然不是！」姜绵绵矢口否认。


    霍君誉嘴角露出一抹略带玩味的笑。


    「我就是……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姜绵绵声音低下去，「这几天你能不能待在店里？我怕顾紫晗不会善罢甘休，又找人去店里捣乱……」


    霍君誉沉默一下，明白她的意思。


    她是想让他在家里当完门神，再去店里当门神呗。


    霍君誉轻勾唇角，从行李袋中拿出两件干净衣服，迳自走进洗手间。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水流的哗哗声，姜绵绵站在外面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来回踱步。


    她瞪着洗手间的门，这人果真是个怪物！多说两句话会死吗？


    刚才那件事他也没说答应不答应。


    总之他做任何事，好像都是随着自己性子来。


    姜绵绵吐出一口气，看来这事儿还得自己解决了。


    这时水流声停止，洗手间门一开，霍君誉穿着干净的t恤短裤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擦着头髮，那双大长腿很是夺目，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清香。


    「哎……」


    姜绵绵话音未落，霍君誉就头也不回的离开家。


    这男人的心思就像六月天气，难以捉摸。


    姜绵绵双手环抱胸前，沖他背影翻了几个白眼，砰的一声把大门关上。


    霍君誉一天没露脸，直到晚上小超市打烊后，他才敲门回姜家。


    一家人围在那吃晚饭，姜小葳好心的拿了把椅子，刚想去拿碗筷，被霍君誉拦下。「不用了。」


    「啊？」姜小葳怔了怔，开玩笑道：「门神还真不用吃饭的？」


    姜绵绵给他使个眼色。


    霍君誉倒是不在意他说什么，他看了一眼姜绵绵，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本本放在桌上。


    「什么东西啊？」姜小葳好奇，拿起来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结婚证？！」


    姜有才和苏艾前也愣住，疑惑的看向霍君誉。


    姜绵绵吓了一跳，心脏怦怦跳着。


    他……竟然弄来了结婚证？


    第584章 君意绵绵（5）


    「你……你这怎么弄的？」苏艾前率先反应过来，勐地盯住姜绵绵，「你这丫头，不会真跟他去领证了吧？」


    「妈，你说什么呢！」姜小葳替姐姐辩解，「我姐今天一天都没出门！」


    「对对，」姜有才忙点头，「我中午回来了一趟，绵绵在家搞那个什么论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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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要慌。」霍君誉沉声道，「这两本结婚证是假的。」


    「假的？！」


    大家更惊讶了。


    「姜绵绵说，怕顾紫晗再来找麻烦。我想了想也对，凡事有备无患总是好的。」霍君誉简单解释道，「所以我就弄来这个。」


    姜绵绵很是意外，拿起结婚证仔细看了看。


    她见过老爸老妈的红本本，跟这个一模一样。翻开来看，里面那张她跟霍誉的红底合照ps的很真实，尺寸大小也是按照结婚证的标准来。


    最不可思议的是那个钢印。


    姜绵绵在等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根本找不出一丝破绽来。


    姜爸姜妈互望一眼，眉间都藏着疑惑。


    最后还是姜小葳问出大家都想问的问题：「门神大哥，这东西你怎么弄到的？」


    「先不说这证，就我姐的照片，你怎么找到的？」


    霍君誉神色一窒。


    他当然不能说，这是他找叶叔在这边的熟人给做的。叶琛是大律师，人脉极广，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认得，也包括那些因为「特殊手艺」进去劳改的。


    比如做假证的，比如网络黑客。


    姜绵绵的照片就是做盗版网站的人从她校方档案里弄来，只用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就合成了这张「结婚照」。


    霍君誉清清嗓子，面不改色说道：「这个……是我做的。」


    「你？」姜绵绵睁大眼睛，「你还会做这个？」


    「嗯……是。」霍君誉搪塞，「我以前给人办假证。」


    小小的客厅一下子如同掉进真空中，黄有才这时打了个嗝，听上去格外响亮。


    姜绵绵脑子里只浮现出一个画面，就是在各个小弄堂里的石砖墙上，经常出现用油漆喷的两个醒目大字：办证，后面跟着一串电话号码。


    原来，霍誉以前干的就是这个？


    想想那个画面，她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哎呀！」苏艾前忽然叫了一声，「小霍，这么说你是因为办假证进去的？」


    「嗯？」霍君誉愣了愣，转而低声答应道，「是。」


    苏艾前又问：「那你凭力气吃饭不好啊？干嘛非得干这行！」


    「我……」


    霍君誉挺无奈的，只能继续编：「干这行容易，来钱快，而我当时也需要钱。」


    此时感情丰富的苏艾前已经脑补了一出家庭伦理剧。


    这可怜的孩子，没有个好出身，逼不得已走上这条道路。他背后会不会还有一对吸血蚂蚁般的父母呢？


    想着，苏艾前心头一紧，默默起身去厨房，把电饭煲里剩下的米饭都挖了出来，端到霍君誉面前。


    「没吃晚饭吧？趁热吃点！」


    霍君誉瞅着这米饭，心里怀疑盛米饭这容器究竟该叫碗还是该叫盆？


    「对了小霍，」苏艾前笑了笑，「你因为办假证进去的，这应该没判多少年吧？」


    霍君誉还真不知道这应该判多少年，为避免说漏嘴，赶紧低头扒饭。


    而苏艾前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刚开始她还以为霍誉是打架斗殴样样在行才被关起来坐牢的，没想到是因为办证，这直接从四肢发达上升到了技术层面。


    苏艾前笑了笑，这人一旦有了一技之长，就好像整个人都会发光一样。


    「小霍，要是这样的话，你应该算是个有手艺的罪犯！」


    「你是因为这个坐牢，那我就放心了！这比打架斗殴强！」


    「小霍，走错路不要紧，重要的是得改！你这结婚证做的这么逼真，说明你手艺不差！你要把做假证的手艺转换一下，用在别的地方，为社会贡献力量嘛！」


    「对！我十分贊同！」黄有才紧接着老婆的话，「哎，小霍，你会不会做假钞啊？」


    「咳咳咳……」霍君誉一口米饭咽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姜小葳已经憋笑憋红了脸。


    姜绵绵赶紧眼神示意老爸老妈别再说了，起身倒杯水给霍君誉。


    霍君誉有点艰难的把那口米饭咽下去。


    假钞他不会做，但是能画出来。


    他的画画技术承袭外婆，曾经外婆画的一幅萤火虫能拍出两亿天价。


    「不得不说，你这证做的真及时。」


    姜绵绵沖霍君誉一笑，把结婚证收进抽屉里。


    「我今天担心了很久，就怕顾紫晗再来找麻烦！」


    「有我在，她不敢。」霍君誉低声吐出这几个字。


    姜绵绵一怔，不知为什么，心跳节奏忽然有些乱了。


    ……


    晚饭后她一个人走出弄堂。


    这会儿八点多，正是大家茶余饭后出来聊天乘凉的时候，而这里离着海边不远。


    姜绵绵常去海边玩。


    此时这里游人如织，夏夜的海深沉而魅惑，姜绵绵看着深色海面，看着模煳不清的海天分界线，享受着海风的吹拂，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


    她找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然而一坐下，便听见某个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也喜欢看海？」


    姜绵绵吓了一跳。


    霍君誉坐到她旁边，看着海平面的眼神，跟大海一样令人捉摸不透。


    「啊……是。」姜绵绵轻声说，「我经常吃过晚饭后出来走走，一走就走到海边了。」


    「姜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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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3页

    「嗯？」


    「顾紫晗这么欺负你，你没想过还手？」


    姜绵绵一怔，她好像没把话题往这方面引吧？


    「怎么，不敢说？」霍君誉转脸看她，微微勾唇，「还是……你压根就没有要报復她的想法？」


    「我有没有想法，好像不关你的事。」


    姜绵绵警惕性很高，在没有完全了解一个人之前，她不可能跟那个人透露半点口风。


    霍君誉笑了笑，目光又转向大海。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轻易放过这么欺负我的人。」他沉下声音，「我会让她身败名裂，让她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姜绵绵，」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想试试吗？」


    第585章 君意绵绵（6）


    姜绵绵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问他：「我不甘心，又有什么法子？他们顾氏家大业大，想踩死我们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其实这件事怪我。」她苦笑，「我不该一时冲动举报他们的产品有问题，更不该联合商户抵制他们……呵，最后吃亏的还不是我自己？我找过的那些商户，至今依然在卖顾氏的产品啊！」


    「嗯，能认识到自己错误就很好。」霍君誉神色淡淡的。


    姜绵绵垂下眼皮，没说话。


    「顾氏这种没什么良知的企业，继续存在下去只会扰乱市场秩序。」霍君誉看看她，「所以你伸张正义，这个方向是对的，只是用错了方法。」


    姜绵绵咬了咬嘴唇。


    一直以为他沉默寡言，可今天却听他说了这么多话。


    「那你……」她犹豫一下问道，「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霍君誉直接拒绝了她。


    就算有也不告诉她。


    这丫头不跟他说实话，他也没必要跟她交底。


    「哦……」姜绵绵点头，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霍君誉看着她为难的样子，心里忽然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他挑挑眉，目光带着几分狡黠，轻声道：「不过以后要是有什么好计划，大家一起努力，怎么样？」


    「嗯？」姜绵绵先是一怔，然后露出甜美的笑，「好啊！」


    远处的灯光映在她的侧颜，她身后的海与星空遥相辉映。


    霍君誉以为自己从小到大见过不少名媛淑女，都千娇百媚争奇斗艳。


    然而他还是头一次像看姜绵绵这样，动也不动的看一个女孩。


    他的老妈掌管了半个娱乐圈，很多女明星把他当成可以少奋斗二十年的跳板，争先恐后往他身上扑。而他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不懂人心叵测，一次又一次被记者拍到照片，送上热搜。


    当他第n+1次闹出绯闻时，霍知行坐不住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人生！」


    霍君誉倔强着不说话。


    他的人生他当然想过，不知是不是因为小柚子在海上失踪的原因，潜意识里，他希望自己将来携手一生的女孩是来自海边的，眼睛里有星空，有海浪，有一辈子的温柔……


    而此时眼前的姜绵绵……


    「哎，霍誉！」姜绵绵的手在他眼前晃晃，「你发什么呆啊？」


    霍君誉勐然回过神，生平第一次感觉心脏跳动速度不受自己控制。


    「霍誉？」


    「哦……」他转过脸不看她的眼睛，「没事，挺热的。」


    「热吗？」姜绵绵愣了愣，「我觉得还好啊！海风挺凉的，我还有点冷呢！」


    霍君誉顿了一下，把长袖衬衫脱下来，本想很自然的给她披在身上，结果手不听使唤了，直接一把蒙了过去。


    「啊！」姜绵绵吓一跳，头从衬衫里钻出来，呆呆看着他。


    「不是冷吗？」霍君誉的声音比海风更冷，「披上，回去吧！」


    说完他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长腿一迈大步走在前面。


    姜绵绵得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子。


    「哎，霍誉你等等我！」


    「这段路很黑，也没有灯，你等我一下会死啊？」


    「霍誉！」


    霍君誉听着后面急促的脚步声，抬眼看看星空，不知为什么，嘴角忍不住就勾起来，再也落不下去了。


    ……


    这几天姜家的生活平静如常。


    只是邻里一直对他们家这位不速之客议论纷纷。


    好在姜有才和苏艾前两口子都不是在意周遭声音的人，他们也宽慰儿子女儿：「嘴长那些人身上，他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说！咱们自己日子舒坦不就行了？」


    姜绵绵刚整理完货架上的小零食，回头看着老妈：「你俩心态真不是一般的好！」


    「你妈心态才没那么好！」姜有才嘿嘿笑道，「被人说两句，又碰不到她的钱，她当然无所谓！你要是碰了她的钱试试？」


    「姜有才！」


    苏艾前直接一瓶水扔了过去，差点砸中姜有才的头。


    「我说认真的，」苏艾前看看外头正在搬货的霍誉，「自从有了这个人，咱家日子还真太平多了！」


    「小葳不是说了嘛，绵绵给咱们找了个门神！」


    「这门神能住多久啊？他家还有没有别的人？」


    「你干什么？」


    「我了解一下他的底细啊！」苏艾前想了想，「这些事你就别掺和了，我慢慢审，绝对让他吐出真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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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哭笑不得的看了一眼老妈，轻笑起来。


    姜爸姜妈整理完货物就回家去吃饭了，姜绵绵没有课，就留在这看店。


    霍君誉坐在门口阴凉地方，大口大口灌着凉白开。


    忽然一只细白的小手伸了过来，还提着两杯奶茶。


    「给！」


    霍君誉抬眼，对上那双闪耀的眸子。


    「一个是杨枝甘露，一个是芋泥波波，你喜欢哪个？」


    「不用，我……」


    「给你你就喝吧！」姜绵绵做主，把杨枝甘露给他，「这个是冰的，喝了保证凉快！」


    霍君誉接过来，皱着眉头尝了一口。


    他从来都不喜欢这些又甜又腻的东西。


    姜绵绵看他一眼，「怎么了，不好喝？」


    「……好喝。」


    「好喝就快点喝啊！」


    姜绵绵一笑，她喝的倒是快，一杯奶茶几口就下去了小半杯，脸上带着一种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感。


    「奶茶喝多了会发胖。」这时候霍君誉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姜绵绵那一口还没咽下去，直接呛到了，转过脸来瞪着他。


    「怎么，你觉得我胖吗？」


    霍君誉认真的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给出两个字评价：「偏瘦。」


    确实很瘦，而且该大的地方也不怎么大。


    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她穿衣风格的原因。她总是套件大t恤加直筒牛仔裤，一点都不显身材，小小的身躯罩在宽大的衣服下，当然看不出来到底什么样子。


    姜绵绵轻哼一声，继续吸奶茶。


    霍君誉继续面无表情的说：「这里面都是糖精勾兑，没有一点奶和茶，对身体健康没什么好处的。」


    「你……」


    姜绵绵翻个白眼，「我好心买奶茶给你喝，你哪来这些废话？嫌这个是糖精勾兑，那你做杯真正的奶茶给我喝啊！」


    谁知霍君誉一本正经的点点头，「这个没问题。」


    姜绵绵轻哼一声，起身往超市里走。


    然而这时一阵急促的剎车声打破午后的宁静。


    姜绵绵停住脚步，只见一辆豪车停在门口，后面还跟着一辆面包车。


    先是几个小混混从面包车上下来，邪恶的盯着这间小超市冷笑。


    紧接着豪车车门打开，顾紫晗踩着高跟鞋，趾高气昂的看着面前那两个人。


    「不错嘛，还真开起夫妻店了？」


    第586章 君意绵绵（7）


    姜绵绵脸色一沉，心头怒火一个劲儿往上窜。她正要说什么，却被一步上前的霍君誉挡在身后。


    她愣了一下。


    霍君誉宽阔的嵴背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她看不到顾紫晗恶毒的笑，看不到那些小混混邪恶的嘴脸。他就像一堵墙，把她跟这个世界的丑恶都隔绝开。


    姜绵绵心里一暖，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笑。


    「顾小姐，」霍君誉声线凛冽，「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跟你说？你算老几啊！」顾紫晗双手环抱胸前，冷哼一声，接着嘲讽道，「看来新婚生活过的不错嘛，还挺护着她的！这小贱人在床上是不是有两下子，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顾紫晗，你嘴巴放干净一点！你……」


    姜绵绵话音未落，就被霍君誉按着头按回身后。


    姜绵绵又从霍君誉腋下另一侧伸出小脑袋，「顾紫晗！你……」


    「回去！」霍君誉像打地鼠一样继续摁。


    总之，他不准姜绵绵独自面对这群人。


    顾紫晗拍拍手，冷嘲热讽的说他俩真是郎情妾意，然后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从面包车上把一箱箱饮料搬下来。


    「姜绵绵，」顾紫晗声音尖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顾氏的『玫瑰露』换了个包装重新上市了！哈哈哈……是不是有点失望？你举报了那么长时间，但这钱我们顾家该赚还是赚！那些商户现在还有几个站在你这边的？」


    姜绵绵咬了咬嘴唇。


    奈何眼前这堵「墙」宽厚结实，她连伸出头去骂人的机会都没有。


    顾紫晗得意的不行，又拿出一份採购合同。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有财爱钱」超市中所有饮料都从顾氏採购，为期二十年。


    「姜绵绵，这上面是你老爸老妈的笔迹，你不会赖帐吧？」顾紫晗笑容阴险，「这几箱货我好心给你们搬来了，三天之内给我卖空！」


    「你无耻！」姜绵绵的小脑袋又从霍君誉胳膊下面钻出来，「这合约是去年签的，可你这根本就是霸王条款！当时你欺负我爸妈不懂这些，硬逼着他们签了字的！」


    「呵，签都签了，还想抵赖？你这小贱人，当心我把你告上法庭！」


    「好啊！真到了法官面前我倒是想问问，你这种有质量问题的商品，我们商户凭什么还要继续卖？」


    「你……」


    顾紫晗嘴上占不到任何便宜，就命令小混混去砸店！


    从姜绵绵第一天举报顾家开始，她就想好了，这小超市是他们姜家唯一赖以生存的资本。


    只要她三天两头来闹一场，在学校里好好为难姜绵绵，让他们家做不成生意，看她姜绵绵还拿什么跟她斗！


    可如今姜绵绵不光敢继续跟她斗，气势还一点不比以前弱。


    顾紫晗咬牙切齿。


    据说现在已经有人开始调查顾氏的帐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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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是拜这小贱人所赐！


    「都愣着干嘛？」顾紫晗紧握着拳头，咬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钉子，「既然他们不卖我们家的货，那我就砸了他们的店！」


    「等等！」霍君誉发出一声低吼。


    他低沉寒冽的声音如同雄狮震慑鬣狗一样，把那几个小混混都震住了，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人敢轻举妄动。


    霍君誉带着寒意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顾紫晗身上。


    顾紫晗不禁打了个寒颤，只能强作镇定。


    「顾小姐，」霍君誉一字一顿，「这份合约怎么写的，我能看一下吗？」


    「你？」顾紫晗冷笑。


    她打从心底里就没瞧得起他。一个只会出大力的货车司机，打架斗殴蹲过班房，脑子能好用？


    「霍誉，你认字吗？」


    「顾小姐在考我？」霍君誉轻轻勾唇，「想知道我认不认字，把合约给我看看，我一条一条念出来，你不就知道了？」


    「哈哈哈哈……」顾紫晗和那群小混混笑的前仰后合。


    果真是个傻大个儿，连她在嘲讽他都听不出来！


    不过越是这样就越好玩。


    顾紫晗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把那份合约递给他。


    「正好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你念吧！我听着 。」


    霍君誉笑了笑，接过合同。


    最后那页盖了红色公章，这不是复印件。


    姜绵绵看看他，小手指向其中某一行——合同一式两份，甲乙双方各持一份，复印件不具有任何法律效力。


    霍君誉点点头，给她一个眼神。


    姜绵绵立即会意，趴在他耳边悄声说：「另一份在家里。」


    「好。」霍君誉勾唇。


    其实这种「不平等条约」一告一个准，就算是原件也没有法律效力。


    只不过其他商户都忍气吞声，在顾家的淫威之下，他们只求平安度日。


    「喂，到底念不念啊？」顾紫晗在一旁摇头晃脑，「姜绵绵，你在他耳朵边说什么呢？该不会告诉他那个字怎么念吧？」


    霍君誉胳膊一挡，把姜绵绵推到身后。


    紧接着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那一剎那，他三下五除二就把手中那份合同撕了个粉碎！


    「霍誉！」顾紫晗尖叫，看着纷纷扬扬落了满地的纸屑，她气到五官都变形！


    「你……你干什么？你单方面毁约，我……我可以告你们！告到你们倾家荡产！」


    「毁约？」霍君誉眉毛一挑，「我毁了什么约？顾小姐，可有证据？」


    「你毁的就是刚才那份採购合同！你……」


    「合同呢？」


    顾紫晗愣住。


    合同原件只有两份，一份在姜绵绵手里，另一份刚被这男人撕成碎片。


    「顾小姐。」霍君誉冷笑道，「既然这合同都不是按正当途径签下来的，也就没必要以正当手段解约。正当的方式，应该用给正当的人。」


    「绵绵，」他回头看看姜绵绵，「我没说错吧？」


    第587章 君意绵绵（8）


    姜绵绵愣了一下。


    她看到他的目光，深邃中透着一抹不羁的笑意，带着对任何事都不屑一顾的气魄。


    姜绵绵那一瞬间不光有安全感，还有十足的勇气。


    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就算前方有一条布满荆棘的路，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跟他一起走下去。


    「霍誉！」顾紫晗歇斯底里的尖叫，「你以为你是谁？敢帮这个贱人对付我，你想过后果没有！」


    「后果？」霍君誉冷冷勾唇，「顾大小姐，我念书少，不知道『后果』两个字该怎么写。你教教我？」


    「你……」


    「还有！」霍君誉眼神阴鸷，步步逼近她，「再敢对姜绵绵不尊重，嘴巴里不干不净的，别怪我不客气！」


    从小心高气傲的顾紫晗哪被人这样威胁过？


    她气坏了，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像个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着让几个小混混去砸店。


    小混混们拎着棍子立即行动。


    霍君誉扳过姜绵绵肩膀，把她推进店里，自己站在外面。


    姜绵绵摸出电话想要报警，勐然听见男人深沉的怒吼声。


    「谁敢？！」


    几个小混混都僵在原地。


    霍君誉神情阴冷，气场强大，单单一个眼神就让那群人不敢靠前。


    像地狱里走出来的冥王。


    顾紫晗也害怕，她不知道害怕这个男人什么，但他身上就是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让她连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你们都傻站着干什么？」顾紫晗颤抖着声音，「这么多人，打不过他一个？给我砸了这家店！」


    霍君誉脸色越发阴沉，目光锋利，冷冷扫过每一个人的脸。


    几个小混混毕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都犹豫着不敢上，其中带头那个为了不丢面子，举起棍子大喊一声，就朝霍君誉沖了过去！


    霍君誉敏捷一躲，一只手控制住他的棍子，狠狠一甩！


    小混混像只狗一样被甩到墙上，撞的头破血流，躺在地上哀嚎。


    剩下几个都吓得屁滚尿流，瞬间跑了个没影。


    顾家的司机慌张上前，担心顾紫晗出事，生拉硬拽的把她给拖上了车。


    混乱平息，小超市门口瞬间安静下来。


    姜绵绵看的目瞪口呆，手里还捏着手机，报警号码没播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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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转身回来，面无表情拿起刚才没喝完的杨枝甘露，吸了一大口。


    空气仿佛被凝固住，静了许久，姜绵绵怯生生走到他面前，细声细气的说了一声：


    「谢谢你。」


    霍君誉一怔。


    抬眼，那双漂亮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太一样了。


    「呃……举手之劳，不用客气。」


    「不不，还是要感谢你的！今天要不是你，我们家肯定又要遭殃了。」


    「所以你想怎么办？」霍君誉神色淡淡的，「报答我？」


    姜绵绵小脸一红。


    霍君誉皱皱眉，「我还什么都没说，你脸红什么？」


    「你……」


    姜绵绵瞪他一眼，咬咬嘴唇。


    这时有人来买东西，她扭头去收银台，只甩给他一个纤瘦的背影。


    霍君誉不自觉的勾唇。


    他喜欢逗她，喜欢跟她恶作剧，喜欢看她气鼓鼓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他脑海里依稀浮现出小时候他拉着那个小妹妹的手，小妹妹蹒跚学步，也不会说话，他揪着妹妹的脸，妹妹气的张嘴就哭。


    那个妹妹叫小柚子。


    如果小柚子还活着，今年应该跟姜绵绵一样大吧……


    霍君誉一时分神，被饮料狠狠呛了一口。


    晚上打烊后，姜绵绵锁好超市拉门，和霍君誉一起回家。


    姜家人都已经睡下了。


    霍君誉正要把摺叠床搬去门廊，被姜绵绵轻声拦住：「哎……」


    「怎么了？」


    「那个……饿了吧？」姜绵绵低着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你吃了再睡。」


    说着她转身进了厨房。


    霍君誉一个人站在门廊处，习习晚风吹来，空气里似乎飘着香甜的味道。


    不一会儿姜绵绵就从厨房端出宵夜。


    霍君誉闻到这香味，肚子不争气的发出咕噜一声。


    「快点来吃吧！」姜绵绵笑了笑，把勺子递给他。


    宵夜是龙虾炒饭，霍君誉怔了一下，听见姜绵绵解释道：「那天你买的龙虾我爸没吃，一直放在冰箱里。」


    他点点头，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第一口的时候有些发愣。


    他从不知道有人能把炒饭做的这么好吃，配上龙虾肉和蒜香，滋味十足。


    「怎么样？」姜绵绵笑嘻嘻的问。


    霍君誉闷闷的「嗯」了一声。


    小女人眼中掠过一道不满。


    「什么意思啊？不好吃吗？」


    霍君誉没回答，用大口大口扒饭的行动告诉她，这饭好吃的不得了。


    姜绵绵扁了扁嘴，正要说什么，这时楼下主卧室的门开了，苏艾前打着哈欠走出来。


    「绵绵……干什么呢？」


    苏艾前往厨房看一眼。


    一看到里面刚开过伙的样子，又看到霍君誉正在吃的那盘炒饭，瞬间明白了什么。


    「绵绵，」她眼神示意她，「你来厨房帮我热杯牛奶！」


    「妈，你自己不行吗？」


    「让你来你就来，哪那么多废话！」


    姜绵绵感到奇怪，跟着苏艾前进了厨房。苏艾前把拉门一关，带着几分怒其不争的语气，小声教训女儿：


    「大半夜不睡觉给他做吃的，还真把这人当成老公了？」


    「妈……」


    姜绵绵脸红，嗔怪的看了看她。


    苏艾前拉过女儿的小手。


    白嫩的手背上有几点油星烫到的红印子，她着实心疼。


    「哎呀我女儿的手……都被烫成这个样子了！把你养这么大，是让你伺候人的？」


    姜绵绵抿唇，心里一股暖意，忍不住笑起来。


    她一直被姜家夫妇捧在手心里，虽然家庭不是大富大贵，但她是爸妈的掌上明珠。长这么大，连根筷子都没洗过。


    也就是上大学之后，才慢慢跟老妈学着做两个菜。因为有时爸妈在店里忙，来不及回来照顾她。


    爸妈对她百般疼爱，可如今她却给别人做宵夜。


    也难怪苏艾前着急上火。


    那个霍誉长得又高又帅，男人味十足，又几次帮了他们家的忙。女孩子都有英雄情结，尤其姜绵绵这种情窦初开的年纪，从没谈过恋爱，一下子碰上个这样的，难免迷失自己……


    苏艾前别的不怕，就怕女儿被骗，得不到幸福。


    「绵绵，」她握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嘱，「这个人的底细咱们还没摸清楚，你可千万要跟他有点界限感，要把握住自己，明白吗？」


    姜绵绵有些窘迫，「妈，你说什么呢……」


    「妈的意思是说，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


    「好了好了，我明白！」一说到这件事，姜绵绵就想起那个不明不白的晚上，心里难受的像有虫子在咬。


    「哎，我看他好像吃完了。」苏艾前探头向外看，发出啧啧的声音，「哎哟……那么一大盘子，一会儿就吃完了！这不光吃的快，还吃那么多！以后这生活费是不是得跟他多要点？」


    第588章 君意绵绵（9）


    姜绵绵有些无语。


    「妈，今天在店里多亏了霍誉……他忙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我……」


    「你等着，老妈调教他！」


    「啊？」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苏艾前哗啦一声拉开厨房门，正色道：「小霍！把盘子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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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7页

    霍君誉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姜绵绵。


    而姜绵绵把脸别过去，哭笑不得。


    「小霍，快点进来！」苏艾前招招手。


    小霍只好端着盘子拿着勺子，硬着头皮走进厨房。


    苏艾前面带微笑，挑挑眉，看向水池。「放进去吧！」


    霍君誉按她说的做。


    「把盘子洗了，顺便把锅也刷出来！」


    霍君誉呆呆看着她。


    来了这几天，他好像还真没干过什么家务活。上回给姜绵绵做饭，把厨房弄成了战场，最后也是苏艾前收拾的。


    而今天苏艾前唱的是哪一出？


    教他做家务吗？


    霍君誉有些迷茫……他不是不愿意做家务，而是不会。从小到大光是照顾他生活起居的保姆就有五六个，即便来到江州，他也是住在霍知行早年间投资的一片别墅区里。


    白天他在顾氏当货车司机，晚上回到别墅被人伺候。


    所以他哪知道盘子该怎么洗，锅又该怎么刷？


    「你先接水，把洗洁精滴进去……」


    苏艾前倚着厨房门框指挥他：「对，就这样……用那块海绵！」


    「哎，小霍你把水关小一点！水不要钱的啊？」


    「嗯，就这么洗，里里外外，都弄干净了！」


    霍君誉很怕这些油腻的东西。


    可现在他的手就泡在这油腻的水里，水面上还飘着洗洁精的泡沫，他拿着块洗碗海绵像战士一样跟锅碗瓢盆决斗……


    水花溅了一身，崩到脸上，他心里有股烦躁的情绪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不过最后还是被他压回去了。


    霍君誉深吸一口气，一切按苏艾前的指示来，艰难的完成最后一步，他看到苏艾前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绵绵，你快去休息！」苏艾前又给女儿使了个眼色，然后对霍君誉大加赞赏，「你看，男人干家务也能干的很出色！小霍这几个盘子刷的不错！」


    姜绵绵皱着眉摇了摇头，苏艾前吹鬍子瞪眼睛的要她回房间。


    她这才慢吞吞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不放心的回头看看霍君誉。


    那张深沉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变化。


    苏艾前笑了笑，靠在门上继续跟他聊天：「小霍，你今年多大啊？」


    姜绵绵就站在楼梯口，竖起耳朵听。


    霍君誉低声回答：「二十六。」


    「哦，那你比我们家绵绵大了六岁……」苏艾前转着眼睛，「你……之前在里面改造，没上过大学吧？」


    霍君誉不知道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只好保持沉默。


    「对了，你家还有其他人吗？」


    「我……」


    「父母都还在吧？」


    「当然在！」霍君誉一头汗。


    跟姜绵绵说话都没这么累过！


    苏艾前继续盯着他问：「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霍君誉看她一眼，太阳穴突突的跳。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全靠编。


    「我爸妈……他们不工作，在家里待着。」霍君誉沉下声音。


    他们确实不用工作，公司里有大把大把的人才为他们赚钱。


    「哦，不工作啊？」苏艾前皱起眉头，「你父母应该跟我也差不多大……这个年纪还不到退休呢！这就不工作了？」


    「呃……嗯！」


    「那他们不工作怎么生活的？」


    「他们……」霍君誉鼻尖冒出一层汗，「他们有时候会去公司里转转……」


    去转转，看一眼帐目什么的。


    苏艾前恍然大悟，「哦，去大公司里打零工是吧？做保安？保洁员？」


    霍君誉：「……」


    「小霍啊，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霍君誉机械的回答：「还有一个弟弟。」


    苏艾前眉间的结更深了。


    「你弟弟……也不工作吗？」


    「我弟弟还在上学。」


    「哦？」苏艾前听了这话，脸上神情舒缓了些，「上大学呢？」


    「嗯……一个不算太好的学校。」


    霍君扬的学校在常青藤八大名校中排名没进top3，所以在霍君誉看来，确实不怎么样。


    「嗨，年轻人有学上就不错，管他什么好不好的！」苏艾浅笑道。


    她心里打着小算盘——即便他弟弟上的学校不怎么好，但好歹也是个大学生，将来找的工作肯定比他强，那他的父母跟着他弟弟的可能性比较大……


    所以，霍誉的负担应该不会太重。


    其实通过这几天相处，她觉得这孩子本性不坏，人也长的挺好，要是能一直留在他们家……


    苏艾前越想，看着霍君誉的神色越发的慈眉善目起来。


    霍君誉站在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尤其不敢对上苏艾前的目光。


    想他堂堂霍氏大公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中年妇女震慑的老老实实！


    霍君誉长舒一口气，犹豫半天，支支吾吾问道：「大婶儿，我……我可以去睡了？」


    「哦！」苏艾前回过神，笑着对他说：「都已经这么晚了，赶紧休息！」


    霍君誉像逃难似的赶紧往门廊跑。


    「哎，小霍！」苏艾前梦魇般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什么事？」


    「你把床搬客厅来，别在外头睡了！这会儿虽然天热，但到了半夜还是有点凉的！你别冻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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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我们家人晚上都没起夜的习惯，你就在这放心睡！」苏艾前热情的招唿着，「需要新被单吗？我再给你找一条！」


    第589章 君意绵绵（10）


    霍君誉把头摇得像拨浪鼓，狼狈的跑出客厅。


    苏艾前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嘴角勾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


    「哎哟，老婆子！」姜有才揉着眼睛出来，被站在卧室门口的苏艾前吓了一跳，「你大半夜不睡觉，站在这里招魂？」


    「滚开！」苏艾前一巴掌拍他脑袋上，翻了个大白眼。


    姜有才这下清醒了许多。


    他看到门廊处那个身影，再看看自家老婆这「诡异」的笑，顿时明白了几分。


    「我说，」他拉她回房间，压低声音问道，「你该不会真给咱女儿选这个女婿吧？」


    「有什么不可以？」苏艾前挑挑眉，满脸得意，「我刚才把他家庭情况都问清楚了！家世嘛是差了点，不过要给绵绵招上门女婿的话，这个人还是挺适合的！」


    「啊？！」


    「你难道想女儿嫁到别人家，将来离开我们？」


    姜有才愣住，使劲儿晃脑袋。


    只要一想到将来某天要牵着女儿的手走过红毯，把她交给另外一个男人，他就一万个不放心，也一万个不情愿。


    「所以啊！」苏艾前兴奋不已，「要是能把这个霍誉留在家里，不光可以当门神，女儿的后半辈子也有着落！」


    「但是……」


    出于老父亲的矛盾心理，姜有才一面希望能有个真心疼爱绵绵的人，另一方面，又对所有接近绵绵的雄性动物都看不顺眼。


    「你放心，没那么快的！」苏艾前握住他的手，「怎么着我也得调教调教他！把他改造成咱们理想中的女婿！现在唯一麻烦的，就是他有前科……嗨，其实这也没什么，只要不是因为打架斗殴这种事进去就好，人为了讨生活，谁还不犯个错啊？」


    「老头子，」苏艾前越说越激动，「我看这孩子本质还是不错的，改造个一年半载，肯定能行！」


    「好！」姜有才牙一咬心一横，「老婆子，就按你说的办！这事交给你，你一定把他改造好了，知道吗？」


    中年夫妇的手紧握在一起，有种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决然。


    「放心吧！我一定给咱女儿改造一个完美女婿！」


    「嗯！」


    门廊下，霍君誉刚把摺叠床放开，忽然感到背后凉飕飕的，连打了几个喷嚏。


    奇怪，前几天在这睡的好好的，怎么今天偏感觉冷了？


    更奇怪的是，身上冷，耳朵根却发痒发热。


    霍君誉摇摇头，没想太多，把被单往身上一裹，辗转反侧了好久才进入梦乡。


    ……


    这段时间姜绵绵特别有安全感。


    不管上学还是放学路上，霍君誉都会跟在她身后。没人的小路上他跟的近，到了学校门口，容易碰到她同学的地方，他就跟的远。


    姜绵绵每次进校门前都习惯性的回头张望，每天放学第一件事，也是寻找那个身影。


    夏栀有时候抱怨她：「你最近办走读了？都不见你住在宿舍！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哦……我爸妈让我回家，多陪陪他们。」


    姜绵绵说这话的时候，脸颊不由自主的红了一下。


    「是吗？」夏栀眼毒，勾勾唇角笑道，「是多陪叔叔阿姨，还是家里有另外的原因吸引你？」


    姜绵绵朝她瞪了瞪眼。


    夏栀不逗她了，笑着跑开。


    此时正走到校门口，姜绵绵看向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果然在大树下面。


    霍君誉微笑着招了招手，连姜绵绵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像一只欢快的小兔子，蹦着跳着向他奔去。


    晚间等所有人都睡了，霍君誉拿出手机，悄悄拍下姜绵绵那里留存的合同原件。


    那天顾紫晗来闹过之后，姜绵绵就把合同原件给他看了。霍君誉看完之后，注意到她把合同放在客厅的抽屉里。


    这几天他一直在客厅睡，轻而易举就拿到这份合同。


    霍君誉躺在摺叠床上，把照片发出去，不一会儿就传来手机震动的声音。


    他犹豫一下，悄声走进院子里，压低声音接听：「餵？」


    「老大，你发的东西我收到了。」


    「嗯，好。」霍君誉蹙眉，「这点小事不用特意打个电话来告诉我吧？」


    那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


    闻杰是江州一个比较与众不同的富二代。


    学法律出身的他坚决不靠家里关系，至今还在叶琛的律所里当着小小的律师助理，并且乐在其中。


    他喜欢这份工作，想凭藉自身努力一步步成为叶琛一样的大律师，而且之所以选择这家律所，除了因为律所在业内的名声，还因为在这里能更接近他大学时期就崇拜的学长霍君誉。


    两人从学生时代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更多时候闻杰像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一样跟在霍君誉身后。


    「你有话就快说！」霍君誉轻咳一声，「我不能出来太久！」


    「不会吧老大？现在就跟你的小娇妻如胶似漆了？」


    霍君誉声线上挑，「欠揍是吧？」


    闻杰笑的更欢，过了一会儿才收住。


    「好了好了……不跟你开玩笑。」闻杰认真道，「我就是跟你说一声，这份合同的原件一定要保存好。我刚刚看了一眼，确实不是霸王条款，可以当作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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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


    「还有，」闻杰顿了顿，「我下周出差去央城，想拜访一下伯父伯母，顺便把你近况跟他们说说。」


    「好。」霍君誉犹豫一下，又改口，「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怎么了？你怕我给你说漏嘴？」闻杰轻笑，「其实你跟姜绵绵又不是真结婚，让伯父伯母知道也无妨啊！」


    霍君誉沉默片刻。


    「不是真结婚」几个字敲在他心口，他莫名感到烦闷。


    「餵？老大！你在听吗？」


    霍君誉回过神，应付几句就挂掉电话。


    抬头看看夜空，今晚夜色并不明朗，几缕云彩挡住了月亮。


    而他此时的心跟这月色一样凌乱。


    第590章 君意绵绵（11）


    姜绵绵每天上学放学都有霍君誉护送，他送完了她就去店里帮忙。


    苏艾前对他也时常嘘寒问暖，姜有才喝酒的时候总不忘给他也倒一杯。


    姜小葳更是把他当门神一样崇拜，时而跟他学几招。


    总得来说，霍君誉跟这家人相处还算融洽。


    然而这几天他发现姜绵绵不怎么搭理他了。


    她上学放学路上他依然跟在她身后，可姜绵绵再也不像平时那样进校门之前回头看看，而且这丫头放学时间拖的一次比一次晚，就算出了校门，看他一眼立即低下头，在前面走的特别快。


    在家里姜绵绵不跟他讲话，在店里姜绵绵也把他当空气。


    这摆明了就是在躲着他。


    霍君誉有些摸不着头脑，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拒人千里了？


    难不成女人都学过变脸？


    以前身边围着一群狂蜂浪蝶，都是女人倒贴他，现在轮到他看别人的冷脸，还真是不适应！


    霍君誉在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又不知道该跟谁讨论。


    更要命的是，他发现自己已经被姜绵绵的态度左右了。


    姜绵绵不理他，他就神经病一样患得患失，在店里收拾货架，好几次不是把盐当成白糖，就是把酱油当成醋。


    霍君誉偷偷上了某个以高质量问答闻名的网站，发了个帖子问：


    「一直相处不错的女生，忽然间不理你，是什么原因？」


    过了半小时左右，他就收到上百条回復。


    「还能因为什么，不喜欢你了呗！」


    「帅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下头的事，让人家女孩子反感了？」


    「或许是人家有了新目标，把你当备胎吧！」


    霍君誉剑眉微蹙，拳头越攥越紧。


    新目标？备胎？


    姜绵绵这个死丫头！


    他做个深唿吸，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在那条「新目标」的留言下回覆：


    「请问我该怎么发现她的新目标是谁？」


    过了一会儿，对方发来私信，还带着几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


    「这位朋友，你没谈过恋爱吧？先说说你跟你的女神进展到什么地步了？能进她房间不？」


    霍君誉转转眼睛，往楼上看。


    苏艾前不准他靠近姜绵绵的闺房，他也一直很守规矩，从不靠近。


    但姜绵绵没有给房间上锁的习惯，她房间门都是一推就开的。


    霍君誉轻咬嘴唇，在手机上回：「我能进到她的房间。」


    对方来信：「兄弟，女孩子房间里有很多秘密，你趁她不注意悄悄看一下，或许有意想不到的发现！我只能帮你到这啦，祝好运！」


    霍君誉唿出一口气，眸色渐渐深沉。


    真的要进她房间吗？


    此时家里没人，姜有才和苏艾前在店里，姜小葳在上课，姜绵绵今天留在学校参加活动……


    要是想进她房间，这会儿就是最好的机会！


    霍君誉勐地摇摇头。


    理智告诉他这样不对，可两条腿却鬼使神差的上了楼梯，站在姜绵绵房间门口。


    他想了想，就这么进去确实不妥，如果有个藉口什么的，或许还能说得过去……


    霍君誉立即下楼找出纸笔，思索片刻，就在纸上沙沙的画起来。


    ……


    姜绵绵一脸惆怅，心情忐忑的回了家。


    她无心参加学校活动，满脑子都是日历牌——今天已经十五号了，而她的生理期推迟了将近两周。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而就在前几天，她无意间听说隔壁班有个同学因为跟男朋友在一起，怀孕了，正手足无措的想去医院打掉孩子……


    姜绵绵浑身一颤，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跟霍誉那个不清不楚的晚上！


    她顿时手脚发软，买了验孕棒……带着不安的心情验完，发现那是一条线，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可她又在网上查了查，有很多人说验孕棒验一次有可能不准……


    姜绵绵紧绷的神经到了近乎崩溃的边缘。


    所以这些天她把霍誉当成空气，对他冷着一张脸，一是她自己已经乱的六神无主，二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姜绵绵进了门，犹豫着要不要再多买几根验孕棒试试，勐一抬头忽然发现阁楼门似乎开着！


    她一惊，蹬蹬蹬就往楼上跑！


    然而勐地一推开门，她和霍君誉都吓了一跳……此时的霍君誉正站在她书桌前，桌上有根用过的验孕棒，是她之前用完之后丢进废纸篓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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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静静盯了彼此半晌，最后还是姜绵绵率先开口：「你，你干嘛在我的房间？！」


    她小脸憋的通红，一把夺下那根验孕棒。


    事已至此霍君誉什么都明白了。


    她不理他，是因为她猜想是自己怀了孕！


    霍君誉哑然失笑，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眸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原来这些日子你一直担心这个？」


    「不用你管！」姜绵绵恼羞成怒，把他往外推。


    可霍君誉的体格并非能轻易撼动。


    姜绵绵推了几下，不光自己累而且还受气，索性停住，用最狠厉的目光盯着他。


    「霍誉，现在你给我出去！」


    「那你可想好了。」霍君誉淡淡的笑，「要是你把我赶出去，可能就没机会知道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


    「姜绵绵。」霍君誉低声唤她。


    这三个字从他嘴里念出来就像十四行诗，带着一种沙哑而浪漫的情绪。


    霍君誉靠近她。


    她的小脑袋刚到他胸前，鼻尖顶着地方，是他心脏的位置。


    姜绵绵忽然感到心跳频率有问题。


    「姜绵绵，那天晚上……其实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你说什么？」姜绵绵愣住。


    「怎么这个表情？」霍君誉上下看看，勾唇痞笑，「我们没发生什么，你觉得挺遗憾？」


    姜绵绵傻站在那好一会儿。


    她的反射弧有点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霍君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直接跳起来就要打他。


    「好了，别闹！」霍君誉一把握住她手腕。


    姜绵绵就被他这么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霍君誉简单解释：「那天晚上我把你送去了医院。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所以，」霍君誉拿起画着心的日历牌，轻笑，「你有问题应该去医院问医生，而不是自己拿着验孕棒，瞎测！」


    姜绵绵的脸绯红一片，心咚咚跳个不停。


    忽然她瞥到他另一只手里拿的东西，像是钱，但又不是……


    「霍誉，」她问道，「你拿着的那个……是什么？」


    第591章 君意绵绵（12）


    「这个吗？」


    霍君誉拿出来。


    竟然是一张大额钞票。


    姜绵绵先是一怔，然后从他手里接过来这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张钞票，而是画出来的钞票！


    只是这花纹，图案，纹理……也太逼真了吧！


    完全能够以假乱真。


    姜绵绵傻了眼。


    她呆呆的看着他，那一瞬间霍君誉从她眼神中读出一抹复杂。


    她该不会以为他真会做假钞吧？


    霍君誉轻声一笑，「上次姜大叔问我会不会做假钞，我不会，但是我会画。这一张是专门画给你的。」


    「画给我？」


    「嗯。」他做了个手势，「你翻过来看。」


    姜绵绵半信半疑的翻转过来，正张纸钞最下面本该印着发行银行的位置，却赫然写着几个英文字母。


    jmm。


    姜绵绵……？


    她愣了愣，勐然抬眼，他的目光不再像从前那样深沉冷漠，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暖意。


    「不知道能送你什么，就想到了这个。」霍君誉声音低沉，抿了抿唇：「希望……你喜欢。」


    他从来没跟谁说过这种话，所以语气有些硬。


    姜绵绵垂眸微笑，把「钞票」放进抽屉里，过了一会儿小声说：「我收下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哦，没了。」霍君誉一个劲儿摸鼻子。


    姜绵绵没有看他。


    然而空气里到处都是他的气息。


    他俩的影子映在墙上，靠的很近。


    姜绵绵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霍君誉感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好像喘不过气来似的，耳朵根也有些不对劲，总是发热。


    于是他赶忙找个藉口离开，三步并作两步的下楼，一不小心踩空楼梯，整个人差点翻下去。


    姜绵绵从楼上看到了这一切，捂着小嘴笑，又有些担心他，不安的向楼下张望。而霍君誉此时也心有灵犀般的一抬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的目光中，只有彼此的身影。


    ……


    姜绵绵一夜好梦。


    从小到大她经常梦到海边，那片海跟江州的海不一样，而且在梦里她似乎变成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总有一个男生牵着她的手，在海滩上画萤火虫逗她。


    每当她想看清楚男生的长相时，梦就醒了。


    而今天醒的格外早。


    姜绵绵伸个懒腰，因为有早课，她不敢耽搁时间，急忙起身洗漱换衣服，然后匆匆出门。


    霍君誉还跟往常一样远远跟着她。


    快到校门口时，霍君誉加快步伐追了上来，拍了拍她肩膀。


    「怎么了？」


    「你没吃早饭。」他把豆浆和饭糰递给她。


    这是他刚刚在路边早餐店里买的。


    姜绵绵心头一暖，有些不好意思的接过来，然后勐然想起一件让她更加不好意思的事……


    「霍誉，我……」她难以启齿，「我忘记带作业了。」


    霍君誉一怔。


    「我八点半上课，现在已经八点二十。」姜绵绵为难，「作业是第三节课要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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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二话没说，直接扭头走人。


    把姜绵绵一个人傻傻的留在原地。


    她站了一小会儿，觉得这人真是猜不透……进了教室刚好还差五分钟，她咬了口饭糰，明明加了糖，可吃起来却一点都不甜了。


    -第三节课之前，她都没心思听讲。


    老师讲的那些东西如同天书，她满脑子都是作业交不上该找个什么藉口应付过去……


    课间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在教室门口，夏栀一把拦住她。


    「绵绵！」


    「嗯？」姜绵绵一愣，「什么事？」


    「先……别进去。」夏栀神色有些古怪。


    姜绵绵向教室里面看了一眼。


    顾紫晗正在大放厥词：「你们还不知道吧？其实姜绵绵已经结婚了！」


    那些喜欢听八卦的同学凑成一堆。


    「知道姜绵绵的老公是谁吗？那个人原先在我们顾氏当货车司机，专门送货的！呵，成天阴沉着脸不说话，跟哑巴一样，大家都叫他傻大个儿！哈哈哈……」


    顾紫晗声音尖锐，即使在课间稍显凌乱的教室里，这些话也格外刺耳。


    姜绵绵紧攥着拳头，肩膀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神经病！」夏栀看着教室，骂了一句，「绵绵，别搭理她！她现在就是一疯狗，她……」


    姜绵绵没等她说完，勐地沖了进去。


    她虽然不是个惹事的性格，但也不怕事。


    况且现在快到上课时间了，教室又不是顾紫晗一个人的，她凭什么不能进？


    姜绵绵动静不小，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周围的八卦声立即停止，教室安静的能听见每个人的唿吸声。


    在这群非富即贵的公子名媛眼中，姜绵绵是个异类，嫁的人更是个异类。


    他们从不把姜绵绵当成自己人，他们看她的目光既好奇又怜悯，好一点的会对她保持尊重，保持距离。


    不好的，如顾紫晗之流，就会嘲讽羞辱，变本加厉的排挤。


    姜绵绵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只在意爸妈花了重金把她弄进这所学校，她一定要学出点样子来。


    然而此时此刻她没法安静的学习了……


    顾紫晗冷笑一声，走到她跟前敲敲桌子，阴阳怪气的说：「哎，姜绵绵，说说你跟你老公的事呗？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姜绵绵没理会。


    「你知不知道，」顾紫晗故意提高声调，「你老公以前坐过牢啊？」


    四周一片譁然，所有人的眼神像带着刺，打在姜绵绵身上。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勐然抬眼死死瞪住顾紫晗。


    「看我干什么？」她这个样子，正中顾紫晗下怀，「我又没说错！姜绵绵，你都结婚了，好歹跟同学们分享一下恋爱经歷吧？你是怎么嫁给这样一个人的？」


    「哎，你嫁给一个坐过牢的，感觉是不是特刺激？」


    「你老公现在不工作，拿什么养你啊？姜绵绵，不然本小姐还是宽宏大量一点，让你老公继续来顾氏当司机吧！」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


    「我听见了。」姜绵绵神色淡然，吐字清晰，「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见了。但很遗憾，我虽然能听见，但我听不懂！」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姜绵绵轻嗤一声，「我是个人，听不懂狗吠！」


    第592章 君意绵绵（13）


    「你……」


    顾紫晗恼羞成怒，差点动手。


    然而当着全班人的面她还是忍了下去。


    毕竟一直以来，她都以包容友善的富家千金人设示人，要是今天这一巴掌真打了下去，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拍下来发到网络上，那她苦心经营的人设就全毁了！


    顾紫晗嘴角颤抖，使劲儿勾起来。


    「姜绵绵，你少得意！」她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别以为你嫁给那个傻大个儿就没事了！咱们俩的帐永远都算不完！」


    姜绵绵瞥她一眼，没事人一样继续翻书。


    夏栀也走进去坐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


    这一切都被门口的霍君誉看在眼里。


    他皱了皱眉，有些厌恶的盯了顾紫晗一眼，转身来到走廊一个僻静的角落。


    「闻杰，是我。」他低声打电话。


    那头的闻杰受宠若惊，这傢伙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呢！


    「什么事啊？」


    「你对顾氏了解多少？」


    「顾氏？这不是你要调查的吗，怎么问我？」


    霍君誉咳嗽两声，冰封一般的沉默。


    即使隔着话筒闻杰也能感受到他身上强烈的压迫感。他不敢跟他开玩笑，思索片刻轻声说：「顾家本身并不强大，但他们有点背景。」


    霍君誉点点头。


    这种事在央城比比皆是。


    有些家族自身没什么实力，但背靠大树好乘凉，这一靠竟然也靠成一个大家族。


    「君誉，」闻杰压低声音，「顾氏造假的事不能着急，现在证据不全，就怕弄巧成拙！」


    「嗯，我知道。」


    「你知道？」闻杰一怔，「你知道还这么问？」


    「我又不是要打听顾氏造假的事！」


    闻杰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你……」


    「你对顾紫晗又了解多少？」


    闻杰这下彻底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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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很符合霍君誉的个性，让人永远都猜不透他要做什么。


    此时闻杰也只能老老实实回答：「顾紫晗嘛，给自己树立的形象是富家乖乖女，但其实在这个圈子的人都知道她什么德行。」


    「你要是经常看一些短视频网站就知道了。顾紫晗的粉丝不少，大家都以为她家世好，本人又乖巧上进，所以……呵，其实用垃圾两个字形容她都不为过！」


    「哦。」霍君誉笑了笑，「那既然是个垃圾，就得放在该放的地方！」


    「什么意思？」


    「是时候让她那些粉丝知道知道，垃圾该怎么分类了！」


    闻杰又是一头雾水。


    还没等反应过来，霍君誉就给他布置任务：「这几天你盯一盯顾紫晗！」


    「好吧……」


    话音未落，霍大公子就挂掉电话。


    教室里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顾紫晗不甘心上一回合落败，继续揪着姜绵绵结婚的事不放。


    「姜绵绵，别那么小气嘛！大家同学一场，你结婚了也不请客？」


    「你有病吧？」夏栀忍无可忍，「绵绵就算请也请不到你头上！」


    「这没你说话的份！」顾紫晗瞪她一眼。


    姜绵绵拉住夏栀的手，给她使个眼色。


    顾紫晗冷冷一笑，「对了姜绵绵，你俩结婚的时候摆酒席了吗？应该摆不起吧？」


    「这男人穷的叮噹响，你还偏要嫁给他，你到底图他什么？」


    「顾紫晗，」夏栀咬牙切齿，「绵绵为什么嫁人，你心里清楚！」


    「我哪清楚！」顾紫晗哈哈大笑，「姜绵绵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吧？」


    「当然没有。」


    姜绵绵站起来，清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脸，最后定格在顾紫晗脸上。


    与她对视，她毫无畏惧之色。


    顾紫晗倒是被这份气势震住了，静静地不说话。


    「既然大家都这么好奇我为什么嫁人，那我今天就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姜绵绵微笑，娓娓道出几个字：「因为……我爱他！」


    「什么？」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包括目瞪口呆的顾紫晗。


    姜绵绵笑了笑，暗自庆幸霍誉没有站在这，不然她丢脸就丢大了。


    「是，就是因为我爱他！」姜绵绵故意拖长声调，「我老公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能保护我不受别人欺负！某人三天两头的来我们家店里捣乱，也是我老公给制止的……呵，这样的老公我不爱？我不嫁？那可真是没天理呢！」


    说着她看向顾紫晗，冷声笑道：「顾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顾紫晗目光闪动，不说话。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紫晗，原来人家是两情相悦的！这你有什么可说的……真没劲！」


    不一会儿看热闹的人都散了，快要到点上课，顾紫晗又没占到什么便宜。


    她本来是想看姜绵绵的窘迫相。被迫嫁给那样一个男人，姜绵绵怎么可能好过？


    可如今，看样子她不光过的好，而且对这门婚事十分满意！


    顾紫晗两只手使劲儿攥着衣角，心里像是针扎一样。


    难不成她倒给那小贱人成就了一段幸福姻缘？！


    正想着，教室门忽然一声响，门口赫然出现霍誉的身影！


    教室里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这男人像是自带某种低气压，能在任何时候、让任何人都对他臣服。


    姜绵绵缓缓起身，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他。


    「你……」


    「我来给你送作业。」霍君誉声音温柔。


    他小心翼翼拿出她前一天晚上列印好的论文，纸张平整，连一个褶都没有。


    姜绵绵的心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你不是说，这个作业第三节课要用吗？我就回家给你拿过来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份？」


    姜绵绵怔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急忙低头检查。


    「嗯，就是这个……」


    「那好。」霍君誉轻轻一笑，「你好好上课，我回去了。」


    他转身离开，刚走出去几步又忽然折返回来。


    姜绵绵还立在原地没动，他笑了两下，伸手摸摸她的小脑袋，揉乱了她的发。


    「中午别在外面乱吃，不干净。」他沉声道，「我给你送午饭！」


    「哇，那就是姜绵绵的……老公？」


    有人开始凑一起低声讨论。


    「长的很帅嘛！


    「而且对姜绵绵很好！」


    「这看上去不像脑子有问题的啊！」


    「该不会……是顾紫晗没弄清楚情况，拿我们寻开心吧？」


    第593章 君意绵绵（14）


    老师进来准备上课，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


    这节课讲设计理论，姜绵绵一直是优等生，日常作业也多次被评为优秀。


    然而这节课她心里却乱的不行。


    她盯着作业发呆，想着刚才霍君誉进门的样子。


    摸摸头髮，上面似乎还有他手心的温度……


    姜绵绵出神的勾了勾唇角。


    他临走时说了句什么话来着？他说，中午来给她送饭？


    姜绵绵愣了一会儿，哑然失笑。


    这怎么可能呢，中午店里人多，他应该会跟爸妈一起在店里的，哪有什么时间给她送饭？再说，他会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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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应该只是说说而已。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也很开心了。


    ……


    很快到了中午，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商量午饭吃什么。


    夏栀拽了拽姜绵绵，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餐厅？」


    「我说你还真是不长眼！」顾紫晗在一旁冷嘲热讽，「人家有老公送爱心午餐，你跟着起什么哄！」


    夏栀白了她一眼，低声骂道：「有病！」


    顾紫晗没听到这声骂，变本加厉起来：「姜绵绵，现在已经十二点了，你老公人呢？呵，他是不是只会打嘴炮啊？」


    「顾紫晗，这用不着你担心！」夏栀忍无可忍，站起来跟她怼，「你……」


    然而话音未落，门口忽然有老师喊道：「这个班里有谁叫姜绵绵？」


    姜绵绵一愣，缓缓起身。


    老师转身，看向后方。


    此时几个身穿礼服、戴着白手套的男人整齐的排成一列，慢慢走进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只精緻的食盒，盒子上的标志，是江州顶级豪华酒店「best level」。


    姜绵绵吃了一惊。


    best level那座大楼坐落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辉煌耀眼，据说里面的一道菜就顶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而且菜量极少。


    然而现在，这么多菜……


    还这么多？


    姜绵绵的心怦怦跳着，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


    「姜小姐？」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走到她面前，恭敬的鞠了一躬，露出职业化的微笑，「这些菜都是我们酒店当季新品，请姜小姐品尝，提出宝贵意见！」


    「你们……你们送错了吧？」姜绵绵大气不敢出，「我从没点过你们酒店的菜！」


    经理皱眉，拿出订单看了看，继续微笑道：「您是姜绵绵小姐，对吧？」


    姜绵绵机械的点头。


    「这个电话号码也是您的。」


    姜绵绵看了一眼，还真是。


    下单人写的是霍先生。


    学校地址教室门牌号，全都没错！


    经理笑了笑，又来一个九十度鞠躬：「请姜小姐用餐！」


    身后那些人也异口同声：「请姜小姐用餐！」


    姜绵绵差点站不稳。


    而教室里的同学们，此时也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他们都是江州城里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公子千金。


    尤其像顾紫晗这种，钱对他们来说，只是个数字。


    但即便他们去best level用餐，也不会这样大手笔，更不可能让best level的经理亲自送上门。


    这家酒店是出了名的傲娇，只被权贵们追捧，不会纡尊降贵出来送。


    然而现在……


    他们的目光带着好奇、疑惑，夹杂几分嫉妒，一块儿投向姜绵绵。


    「你们，你们没弄错吧？」顾紫晗冲过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经理，「你们竟然给这小贱人送餐？！」


    经理抬眼看她，「请问您是姜绵绵小姐？」


    顾紫晗咽了咽口水，「我不是。」


    「那就对了。」经理笑道，「我只管给姜绵绵小姐送餐，绝对没弄错！」


    「可是她……」


    顾紫晗还想说什么，但经理完全没给她机会，勐的立正站直，带着身后的人整整齐齐、声音洪亮的喊道：


    「请姜小姐用餐！」


    ……


    确切地说，姜绵绵那顿饭吃的极不安生。


    十几个服务生站满了教室，经理亲自伺候她吃饭，外面还有无数学生围观。


    姜绵绵出了一身汗，越想越不对劲。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霍君誉揪过去质问。


    「中午到底怎么回事？」


    霍君誉眉心微动，中午不是让best level的老闆安排一餐饭给她的吗？


    难道饭不好吃？


    「霍誉！」姜绵绵神色焦灼，大眼睛里的疑惑像浓雾一样，「你实话告诉我……」


    她犹豫一下，艰难挤出那几个字：


    「你到底是谁？」


    霍君誉呆呆的看着她，正思索着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这时房间里传来苏艾前的声音，让姜绵绵去帮她对一下帐目。


    姜绵绵瞪他一眼，狠狠咬出几个字：「回来再审你！」


    霍君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望着她的背影发愣。


    恰巧一条信息发到他手机上。


    他环顾左右，悄悄走到院子里，打开消息一看，是段视频，best level的老闆来邀功了。


    「今天中午给姜小姐安排的，都是最新最好的菜品，派出去的经理和服务生都是业绩最好的！不知霍公子可满意？」


    霍君誉的脸色勐然一变！


    他静静看着那段视频，阵仗之浩大，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霍公子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捂着脸。


    他只是让老闆送顿饭而已，没让他招待国家元首！


    怪不得姜绵绵那丫头刚才凶神恶煞的问他究竟是谁。


    送个饭都这阵容，只要她稍微带点脑子，那肯定要把他身世查个底朝天啊！


    刚想着，手机嗡的一声震动起来。


    霍君誉接听，那头是酒店老闆巴结讨好的笑：「大公子，呵……不知今天这安排，您是否……」


    「我很满意。」霍君誉沉着脸，咬牙挤出四个字。


    那头大喜过望：「既然这样，明天我继续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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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做的很好。」霍君誉冷冷道，「以后不要做了！」


    「啊？这……」


    他不跟老闆多说，直接挂了电话。


    忽然有人在身后戳了戳他肩膀。


    他转过身，对上姜绵绵那双清亮的眼眸。


    「呃，我……」


    「你是不是又去干违法乱纪的事儿了？」


    霍君誉一愣。


    这丫头一脸正气，像审犯人一样盯着他看。


    「霍誉，那家酒店的饭可不便宜！」姜绵绵一字一顿，「你如果不是天降横财，哪来的钱？你是不是又去帮人办假证了？」


    「这个……」


    「如果这些都不是，」姜绵绵步步逼近，那双眼睛像是能把他看穿，「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第594章 君意绵绵（15）


    霍君誉舔舔嘴唇，喉咙有些干。


    他比较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喜怒不形于色。


    却不擅长撒谎。


    从小到大的教育，也不允许他撒谎成性。


    可是现在他正绞尽脑汁，编织人生第一个、或许也是最大的一个谎言。


    「霍誉，」姜绵绵的眼神越来越不信任，「那个酒店的一顿饭，可能是别人一年的薪水，所以你……」


    「我是做了点事，但不违法。」


    霍君誉声音低沉，没看她的眼睛。


    从前不看她的眼睛，是因为他对谁都是淡淡的，不屑一顾。


    现在不看，是因为心里有鬼……


    姜绵绵立即紧张起来，「你干什么了？」


    霍君誉沉默一下。


    他把自己代入「霍誉」这个角色，大脑飞速运转，「霍誉」能靠什么在短时间内挣到这样大一笔饭钱……


    然后他就想到远在南洋的那位舅舅，虽然现在不演戏了，但也是老牌影帝，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银子大把大把的赚。


    所以……当演员应该是个来钱又快又容易的行当吧？


    对于「霍誉」来讲，有前科，没学歷，唯有长相还行……


    那就只能出卖一下色相了？


    霍君誉咬咬嘴唇，心里膈应的很，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要靠「出卖色相」讨生活！


    「嗯，我……」他谎话编的脸不红心不跳，「我去当演员了。」


    「啊？！」


    这个答案完全超越了姜绵绵的认知。


    她怔愣十秒钟，皱起眉头：「你不是骗我吧？呵，你演戏？有剧组要你吗！」


    「有啊。」霍君誉在短时间内迅速整理好思路，「我以前送货之余，经常抽时间去南湾那边……而且这几天我一直都去，以前用过我的导演还有联络呢！」


    姜绵绵双手环抱胸前，审视着他。


    江州南湾确实有个很大的影视基地，常常几十个剧组同时开工，周围也聚集着不少影视戏剧学院的学生。


    而且说实在的，以霍誉的外形，想出头一点都不难。


    「你当的是群演吧？」姜绵绵上下打量他，「群演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的！」


    「不是群演，」霍君誉顺口编上，「是替身演员。就是有危险动作或场景，演员不上，替身就上的那种。」


    姜绵绵愣住了。


    「替身演员赚的多，」霍君誉越编越顺口，「况且我又不是只有这两天才去，以前我一直都去的，攒了不少钱。」


    「那……你今天一次都用掉了吗？」


    「差不多吧。」


    「霍誉……」


    姜绵绵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觉。


    很暖，但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感到一丝丝疼。


    「没关系的。」霍君誉这才抬起眼，目光柔和，「我猜想你们班同学经常去那家酒店吃饭，我也只是尽我所能，让你跟他们一样，这样他们不会瞧不起你。」


    姜绵绵抿了抿唇。


    霍君誉看到她这模样，心想这一关总该过了，于是准备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然而这时姜绵绵却忽然叫住他：「你……身上有伤吧？」


    「嗯？」


    霍君誉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是说你这两天也去过片场做替身演员吗？替身演员很辛苦，摔摔打打都是常事，你身上肯定有伤吧？」


    「一点小伤，没事。」霍君誉的心怦怦跳起来。


    早知道要编这么没谱的谎话，这两天就该装一装病，哪能干起活儿来跟头蛮牛一样！


    「霍誉，你过来我看一下！」


    「什么？」霍君誉回头瞪着她，「你，你看什么？」


    「我看看你伤的重不重啊！正好家里有跌打损伤膏什么的，你要是伤的厉害，我帮你涂点！」


    「不用！」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霍君誉双手捂在身前，好像姜绵绵要把他怎么样似的。


    「那个……真的不用。我皮糙肉厚，摔打惯了，根本用不着涂药的！」


    「霍誉！」


    姜绵绵上前拽着他t恤就要往上掀，「你让我看一眼啊！」


    「别过来！」


    「你吼什么？」


    「有完没完啊！别碰我！」


    霍君誉朝她一瞪眼睛，姜绵绵被他吓到，呆呆的立在原地。


    「霍誉，我也是一番好意……」她小声解释。


    说不委屈是假的。


    然而苏艾前看不得女儿受这份委屈，刚才在屋里她没听清两人的对话，却把霍君誉那声吼听的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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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笑话！她捧在手心里二十年的乖女儿，现在被男人吼？


    这上门女婿真是欠修理！


    「绵绵，小霍，你俩干什么呢？」苏艾前拎着菜刀就从厨房里冲出来。


    霍君誉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勐地看到妇人手中菜刀，瞬间老实了。


    「绵绵，你先回你房间去，一会儿下来吃饭！」苏艾前对女儿温柔的笑笑，等女儿离开，她又变了一张脸，严肃的盯住霍君誉。


    「小霍，来厨房帮我忙！」


    「大婶儿，我……」


    「你来是不来？！」


    苏艾前声高八度，一手叉腰一手晃着菜刀，气势十足，像极了开黑店的孙二娘。


    霍君誉很怂的跟在她身后，进了厨房，系上围裙。


    「来，」苏艾前似笑非笑，拿出五头洋葱，「把这些切了！」


    霍君誉正发愣的工夫，闪着寒光的菜刀已经塞进他手里了。


    随着苏艾前掷地有声的一吼「切！」，霍君誉赶忙挥舞菜刀，狠狠砍向案板上那头洋葱！


    接下来就是一边切一边流眼泪。


    这眼泪大部分是被洋葱熏的，小部分来自真情实感……长这么大从来没伺候过人的霍家大公子，竟然在这里给一个中年妇女切洋葱……


    就离谱！


    「嗯，小霍，干的挺好！」


    「就是刀工需要再磨练。」


    「哎，斜着切下去，这样好看也好炒！」


    「小霍啊，晚上咱们吃洋葱炒大肠……那什么，你再去把那个大肠洗了！」


    刚跟洋葱搏斗完的霍君誉，顿时在原地石化。


    姜绵绵不忍心，站在厨房门口小声把老妈喊过来。


    「妈，你差不多行了！哪有你这样使唤人的？」


    「你这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啊？我是在帮你调教他！」


    姜绵绵想都没想就说：「他是我老公，不用你调教！」


    「啊？」苏艾前一愣，「你，你说什么？」


    第595章 君意绵绵（16）


    姜绵绵自知失言，眨眨眼睛看向老妈，沉默不语。


    「傻女儿！」苏艾前怒其不争，拽着她来到客厅小声说，「你该不会对他有意思了吧？」


    「有意思……又怎么样？」姜绵绵像做错事般低下头，可满脸写着倔强，「我……我们俩有结婚证……」


    「你脑子真坏掉了？！」苏艾前一指头戳过去，「那结婚证是假的！」


    「妈，你小点声！」


    「绵绵！」苏艾前近乎悲痛。


    那种感觉就像，好好的白菜被猪拱了，好好一枝花被人连盆端了……


    「妈妈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我才调教他啊！」苏艾前压低声音，耐心跟她解释，「现在把他调教好了，等将来他就听你的话，你们会幸福的！」


    「嗯？」姜绵绵一怔。


    苏艾前既疼爱又无奈，轻笑，「妈怎么会害你呢？我只是希望有个对你好的男人，能像我和你爸那样宠你一辈子的……如果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难找，那妈妈就给你改造一个！你看，小霍就是个很好的改造对象嘛！」


    「妈……」


    姜绵绵心情复杂，悄悄往厨房看了一眼。


    小霍正在用之力洗猪大肠，水花四溅，战场惨烈！


    苏艾前「哎呦」一声，赶忙跑过去，不一会儿厨房就传出她连珠炮似的数落声。


    「一时看不见你，你就要作妖！」


    「霍誉，你给我浪费多少水，这个月生活费双倍赔给我！」


    「今晚上你不要吃饭了！！」


    姜绵绵深知自己老妈发起脾气来的战斗力，也只能远远观望，心里默默祈祷。


    晚饭时候霍君誉很老实的自己跑去待在门廊下。


    然而苏艾前却在桌上摆了他的碗筷，还给他盛了一大碗米饭。


    最后她让姜绵绵去把人喊进来。


    姜绵绵高兴的答应着，像只幸福的小鸟。


    霍君誉有些意外，但姜绵绵的小手挽在他胳膊上，暖暖的体温让他的心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


    他面无表情，心里却泛起波澜。


    姜绵绵按着他坐在凳子上，一家人围着圆桌，桌上是热气腾腾的饭菜。


    还有姜有才推过来的一杯黄酒。


    对面是姜小葳俏皮的表情，还有苏艾前看似严肃实则藏着笑意的目光。


    身边，是姜绵绵时不时触碰到他的、柔软的身子。


    霍君誉一瞬间有些恍惚。


    那个瞬间，他似乎真的想把名字中间那个「君」字拿掉，就变成霍誉，变成姜绵绵的霍誉……


    「小霍，你发什么呆啊？」苏艾前喊他一声。


    霍君誉回过神，刚要端起饭碗，苏艾前给他夹了一大块猪大肠。


    「多吃，多吃点！」


    「呃……」他从不吃这种东西。


    可苏艾前脸上笑成了花，一个劲儿夸赞：「告诉你们，这洋葱是小霍切的，大肠也是小霍洗的！今晚这顿饭，有小霍一半功劳呢！」


    「啊，是吗？那我多吃点！」姜小葳直接上筷子。


    然而被苏艾前一巴掌拍了回去。


    「你这小子，就知道吃！你姐夫还没动呢！」


    姜小葳目瞪口呆的看着老妈。


    「妈？」


    「哦，不是不是！」苏艾前急忙改口，「是小霍……小霍还没动！小霍你快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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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的脸早就红透了，连耳朵尖儿都是红的。


    霍君誉转脸看她，只觉得身边的小女人好像一朵樱花，粉嫩动人。


    却在这时，潜意识里忽然有个声音问他：


    「你还记得小柚子吗？」


    霍君誉的手微微一颤，大口大口扒米饭，来掩饰自己的失神。


    小柚子……


    如果小柚子还在，他是不是早就履行跟陆家的婚约，然后按部就班接管霍氏，变成一个好丈夫、好父亲？


    而现在他人在江州，他是霍誉。


    他摆脱了霍君誉的躯壳，可他知道，他永远都会在小柚子的阴影里。


    其实他告诉过自己很多次，小柚子失踪的时候才一岁，而他那时也只是个小孩子，小孩子怎么会有这种深刻的感情呢？根本不必在意的。


    但不知为什么，他每次看到姜绵绵，看到她单纯的笑，听见她柔软的声音，逗的她气鼓鼓的模样……他就情不自禁想到小柚子。


    他想，自己这是不是一种心理疾病？


    他轻嘆一声，吃完饭后主动把碗筷端进厨房。


    姜绵绵刚要打开水龙头，霍君誉伸出手轻轻一挡：「水凉，我来洗。」


    姜绵绵一愣。


    苏艾前心花怒放，没想到自己改造的这么成功！小霍都已经开始主动找活儿干了。


    她跟姜有才对视一眼，老两口笑笑走了过来，「你俩都不用洗，厨房里有我和你爸！绵绵，现在还早，你带着小霍去海边散散步吧！」


    霍君誉和姜绵绵同时怔了怔，然后不由分说，就被苏艾前推出大门。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反倒有些尴尬。


    「你先走。」


    「你……你先。」姜绵绵像个乖巧小媳妇跟在他身后。


    霍君誉两只手抄在口袋里，阔步走在前面，路灯拉长了两人身影，他的影子盖住了她，她脸上的笑只有月色能看到。


    两人慢慢往弄堂口走，这时姜小葳却从那边跑了过来。


    「门神大哥，好像有人找你！」


    「什么？」


    「就在那儿！」姜小葳往不远处一指。


    弄堂口外昏暗的光线下，有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姜绵绵看不真切，光看轮廓，感觉那人不像普通人，身上透着几分贵气。


    霍君誉大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闻杰看了看远处，姜绵绵娇小的身影向这边张望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闻杰开着玩笑：「她怎么不走近一点？我好看清楚她的样子！」


    然而就是这样一句玩笑话，得了霍君誉一个凌厉的眼神。


    闻杰不敢再说，干笑两声问他：「那个……吃过饭了？」


    霍君誉闷闷的「嗯」了一声。


    闻杰没话找话，皱了皱眉，「吃洋葱了？」


    霍君誉瞥他一眼。


    「老大，你以前不是不爱吃这种带味道的东西吗？」


    「我以前也不爱搭理你，现在不是照样跟你说话？」


    闻杰无语，挠了挠头，笑的有点尴尬。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哦，」闻杰回过神，急忙拿出手机，「我给你看这个！」


    霍君誉凑过去，只见他翻出几张照片，全是顾紫晗跟某人的聊天记录。


    第596章 君意绵绵（17）


    霍君誉看的云里雾里，露骨的对话，粗鄙的语言，让他觉得辣眼睛。


    「什么东西！」他轻嗤一声。


    闻杰如实告诉他：「这是顾紫晗跟某个男公关的聊天记录。」


    霍君誉一愣，脸色变了变，「男……公关？」


    「对，」闻杰轻笑，「就是那种夜场里的男人，长得帅身材好，专门逗富婆开心的！」


    霍君誉只觉得一阵噁心。


    「顾紫晗还有这种癖好？」


    「一开始我也不相信。」闻杰耸耸肩，「虽然顾紫晗在这个圈子里名声不怎么样，但我也不敢相信她空虚到找男公关的地步。后来，我……」


    「你亲自实践了一下？」霍君誉眼毒，一下子就看出来。


    闻杰怔住，表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把整个过程告诉他：


    「我听说她喜欢去找男公关，就註册了一个帐号，装作男公关跟她聊天，没想到她还真上钩了！这几天急着约我见面呢！」


    霍君誉傻了眼，嘴角绷不住了。


    「然后我还利用这个帐号，接近了几个真正的男公关。」闻杰继续说，「那几个人都是伺候过顾大小姐的。呵，他们这种人做事都会留一手，所以手里有大量关于顾大小姐的黑料……这张聊天记录截图，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所以，」霍君誉看他一眼，「实际上顾紫晗并不是个富家乖乖女，她在网络上装的懂事纯情，可她的粉丝都被她骗了！」


    闻杰点头，「正是这样。」


    霍君誉冷哼一声。


    这顾紫晗不光嚣张傲慢，而且愚蠢，这种人一点都不难对付。


    先毁了她的人设，给姜绵绵出口气再说。


    「这件事你帮个忙。」霍君誉低声道，「一定要办的漂亮，富家乖乖女的假面具是时候摘下来了！」


    「我知道。」闻杰笑了笑，「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保证让你的小兔子开心就是！」


    霍君誉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看出了心思，脸色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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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老大……」闻杰又逗他，「这次我牺牲可是很大啊！我都把自己弄成男公关了，你说，你怎么感谢我？」


    霍君誉刚要回一个「滚」，结果还没开口，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声音：「霍誉，这是你朋友？」


    「啊？」闻杰被她吓了一跳。


    霍君誉倒是很淡定，看着姜绵绵，轻轻点头。


    闻杰皮笑肉不笑的，上前想跟姜绵绵握个手，被霍君誉一眼瞪回去。


    「你好你好……」闻杰把手收回来却不知道该放哪，「我叫闻杰，是……」


    「闻先生，」姜绵绵表情严肃却又不失礼貌，「闻先生真是一表人才，不过这份工作毕竟不是长久之计，闻先生还得为自己将来打算才是。」


    「嗯？」闻杰听不懂她说什么。


    却看到姜绵绵挽住霍君誉的胳膊，娇娇弱弱的她往他身旁一站，有种小鸟依人的柔弱感。


    「闻先生，我们家阿誉忠厚老实，也只适合干一些老实人干的活儿……呵，跟闻先生应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而且我们家阿誉以后也会以家庭为重，绝对不会出去干一些抛头露面的事！」姜绵绵喉咙发干，抬头看了一眼霍君誉，像在寻求统一战线似的轻声问他：「对吧，阿誉？」


    霍君誉一时间怔住。


    不过很快他和闻杰就都反应过来了——他俩刚才那句「男公关」，被姜绵绵听见了！


    不仅听见，很显然她也误会了，从她看闻杰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霍君誉忽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闻杰慌了，正要解释，霍君誉却给他打断：「是啊闻杰，以后别来找我了！你说的那种事儿，我真干不了！」


    「……」我靠！


    闻杰瞪大了眼睛，心里一万只草什么马奔腾而过！


    姜绵绵心头一暖，挽着他胳膊的小手又紧了些。


    霍君誉看着她笑了笑，然后一脸严肃的看向闻杰：「我知道，以前咱俩在里面的时候你就想让我跟你干这一行……但是闻杰，我们家绵绵说的对，男公关这种职业真不是长久之计啊！」


    「霍……」


    「或许，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将来了！」


    闻杰鼻孔张大，唿哧唿哧的喘。


    霍君誉憋笑憋的肚子疼，大摇大摆带着姜绵绵去海边散步，留下闻杰一个人风中凌乱……


    两人刚走了没多久，霍君誉手机就嗡嗡的震起来。


    信息一条接一条的发来：


    「姓霍的，你赔我名誉损失费！」


    「大哥，求你了，跟姜绵绵解释解释，我他妈哪是男公关？！」


    「我一辈子的清白，都让你一晚上毁的干干净净啊！」


    霍君誉轻笑一下，回他一条：「顾紫晗的事儿办漂亮了，我考虑给你正名！」


    然后他把手机关掉，专心陪姜绵绵看海。


    深蓝色大海跟夜空相连，满天繁星跟远处点点灯光相互辉映。


    霍君誉低头看看，这小丫头的手还挽在他胳膊上，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有意为之。


    他更愿意相信是后一种。


    他低声笑了笑，这一笑倒提醒了身旁的姜绵绵。


    姜绵绵顿住几秒钟，红着脸把手松开，然后轻声对他说：「真对不起啊，我忘了。」


    霍君誉顷刻间觉得空气没有刚才甜。


    「嗯……还有，」姜绵绵看着他的眼睛，「刚才我对你朋友的态度是不是，不好？」


    「没有，为什么这样说？」


    「我不该因为他是男公关就限制你俩交往。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做男公关，说不定是他有苦衷！」


    「也说不定，是他自甘堕落。」霍君誉一直笑着。以前在学校里闻杰就伶牙俐齿，他说不过他。


    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可以这样调侃他！


    「好了，不说他了。」霍君誉低声道，「我看时间也挺晚的，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绵绵点头。


    这一次她走在前面，他在后面看着她。


    此时手机又是一震。


    还是闻杰发来的消息：「老大，今晚快被你弄晕了，有件重要事情没说……我前两天去过央城，伯父伯母希望你能回去一趟！」


    第597章 君意绵绵（18）


    霍君誉停顿一下，「我家有什么事？」


    「大哥，不是你家。」闻杰低声道，「是陆家。」


    「陆家？」


    「好像……是关于你那个娃娃亲的小妹妹。」闻杰匆忙说道，「你的家事，我也没法打听太清楚，总之你回去一趟就是了。」


    「嗯，知道了。」霍君誉答应一声，挂掉电话。


    走在前面的姜绵绵没有听见他在后面打电话，欢快的身影被夜色罩住，时不时回过头来沖他挥手。


    那两天霍君誉一直在思考该怎么跟姜家「请假」。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我弟弟来电话，说家里有点事，让我回去一趟。我不会去太久，两三天一定赶回来。」


    说完他抬眼看看面前的姜有才和苏艾前。


    两人先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然后对视一眼，笑着交换一下眼色，点了点头。


    霍君誉愣了愣，转眼间两人如扫荡般从货架上把东西往一只大旅行包里装！


    「大叔，大婶儿，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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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霍啊！」姜有才笑眯眯看着他，「你回一趟家也没什么好东西让你带着，不过好歹我这也是个小超市，吃的喝的还是有不少！」


    苏艾前也热情的笑：「对对，你把这些给亲家公亲家母……哦不不，是给你爸爸妈妈带回去，就当是我们一点心意！」


    霍君誉傻了眼。


    他俩就像东西不要钱似的，米面粮油外加各种零食全都备齐了，装了整整两大包。


    最后实在装不下，苏艾前还硬塞了几袋老年补钙饼干……


    霍君誉看着空空如也的货架还有他俩满意的神情，除了一头汗，心底也有感动。


    「大叔大婶儿，你们不用这样……」


    「怎么不用！」两人异口同声，「小霍，哪天走啊？东西拿不了，我们帮你提上火车！」


    「……」霍君誉很想告诉他们，其实有私人飞机来接。


    「对了，你家在哪里？」


    霍君誉顿了顿，低声回答：「央城。」


    一听这个地方，姜家两口子瞬间沉默不语。这么多年他俩一直默契十足，在姜绵绵跟前，对这个地方绝口不提。


    因为女儿是他们偷来的。


    他们固执的相信，就算一岁的小婴儿没有记忆，可一旦有了触碰记忆的某个点，记忆或许就如山洪暴发，一发而不可收拾。


    他们想一辈子把姜绵绵留在身边的，所以从不在她面前提及「央城」两个字。


    可不提起，不等于不存在。


    现在眼前不就有一个央城人吗？


    苏艾前有些顾虑，除了让他早去早回之外，还千叮咛万嘱咐，不用跟姜绵绵「请假」了。


    「绵绵正在准备一个什么考试，集中培训，挺紧张的，你要是跟她说了，搞不好她会分心！」


    霍君誉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还是照做。


    第二天他就提着这大包小包，在一家人还没起床的凌晨，做贼似的跳上弄堂口外来接他的车，直奔机场。


    ……


    霍君扬听说哥哥回来，激动不已。


    然而又听说他一回来没去看老爸老妈，却先往厨房钻……霍君扬感到不可思议，急忙跑过去看。


    「哥？！」


    看到满地的米面粮油零食饮料，弟弟呆住了。


    「这……什么情况？」


    霍君誉正指挥着佣人收拾东西。


    「没什么，」他淡淡看了一眼霍君扬，「就是……带回来孝敬爸妈的。」


    霍君扬像看外星人那样看他，忽然笑起来，「你孝敬爸妈？你没把他们气死就算孝敬了！还用得着带东西？」


    霍君誉抬手就要使用暴力。


    「干嘛，我说错了？」霍君扬像小时候一样，老哥一要揍他，他就戳他胳肢窝，「你小时候就这样！爸妈说东你偏往西，这次去江州你说走就走！你知不知道我在家费了多少口舌才把两位老人家哄好？」


    霍君誉准备揍他的那只手落在他头上使劲儿揉了揉，冷峻的脸庞也露出点点笑意。


    「哥，」霍君扬踢了踢身边那桶花生油，小声问他，「这种杂牌子的东西你从哪搞的？能用吗？别吃了食物中毒！」


    「你……」


    霍君誉沖他瞪眼睛，还没说话，从小照顾他俩的保姆周嫂就笑着走过来，「二少爷，这个牌子的花生油还是挺不错的，价格便宜量也足，很实惠呢！今晚我就用这油给你俩炸酥肉吃……」


    「周嫂，先别用这个！」霍君誉沉声道。


    「啊？」


    「呃，我的意思是……」他摸了摸鼻子，目光躲闪，「你省着点用！」


    周嫂看不明白这一波操作，霍家是缺这几两花生油的？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霍君誉像看顾宝贝似的，盯着佣人都收拾完，按着他的要求整整齐齐摆进柜子里，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


    「我去看爸妈了。」他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霍君扬和周嫂一样在原地发愣。


    「二少爷，」周嫂喃喃问道，「他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你俩哪个进过厨房、关心过东西怎么摆？」


    老二向来聪明，再加上闻杰前几天刚来过他们家，从他口中也得知老大在江州一星半点的消息……很快他就把蛛丝马迹联繫起来。


    「周嫂，你不用奇怪了。」霍君扬笑笑，「我估计大哥在外面不光能上得厅堂，还能下得厨房了！」


    「什么？江州别墅里不是也有人伺候他吗！」


    「我哥不一定住在里面啊！」


    「难道……」周嫂有些心疼，「大少爷在江州生活的很辛苦？」


    霍君扬想了想笑道：「应该是苦并快乐着！」


    周嫂听不懂他们年轻人的话，嘆口气摇摇头，转身去忙活了。


    司机把摆渡车开来，霍君誉坐上去，穿过大半个霍氏庄园，来到爸妈居住的行苑。


    方寒迎了出来，微笑着让霍君誉先等等再上楼。


    霍君誉很是不解，「为什么？」


    「少爷想上楼也可以，不过先别打扰先生和太太。」


    霍君誉立即明白了。


    肯定是老爸老妈又在撒狗粮，旁人勿扰。


    他悄声走上去，来到顶层的玻璃甜品房，姜灿和霍知行正在里面研究新式甜品。


    霍君誉看了一眼，霍知行正在跟一坨奶油做斗争，挤了半天都挤不出一个想要的效果，把自己搞得满头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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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嗔怪的看着他，先嫌弃他笨，然后又笑着把手覆在他手背上，帮着他一起往蛋糕上挤。


    一朵朵粉色小花挤了出来，立在白色蛋糕上，清爽漂亮。


    做完这个蛋糕还剩一些奶油，霍知行往姜灿鼻子上摸，两人在玻璃房里笑成一团。


    霍君誉远远看着，竟然有些动容。


    他小的时候，别墅顶层并没有这个玻璃房。


    有一天姜灿忽然讲起她和霍知行曾经在江州开甜品店的日子，笑的特别开心。


    而老妈一讲话，老爸的目光肯定是粘在她身上一刻不离的。


    于是霍知行就把她的话记在心里，立即让人设计动工，在别墅顶层修建一个又大又暖又漂亮的玻璃甜品房……


    霍君誉永远都忘不了老妈一见到这个闪耀如宝石的玻璃房时，满脸的惊喜、兴奋和幸福。


    她转身扑进老爸的怀中，那一刻她又变成了恋爱中的少女。


    老爸也轻轻搂住她，宠溺的目光只给她一个人。


    霍君誉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轻笑。


    从小到大，这种狗粮他跟弟弟不知吃了多少了，有一个现实他早就认清：爸妈是真爱，他和霍君扬都是意外！


    「是谁在外面呢？」这时忽然传来姜灿的声音。


    霍知行过去开门，勐地跟儿子四目相对。


    为了逗媳妇儿开心，他抹的跟圣诞老人似的……霍君誉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这小子，回来也不打个招唿！」霍知行眼睛一瞪，噼头盖脸就招唿过去，「还躲在这个地方，把你妈吓着怎么办？」


    「哎哟，我哪有那么脆弱！」姜灿一见亲儿子，就把亲老公忘了，「君誉你来尝尝，妈刚做了蛋糕！」


    「老婆，这不是给我的？」


    「你多大人了，怎么还跟儿子抢吃的！」


    「我……」


    霍知行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霍君誉把那块樱花蛋糕端走，还回头沖他做个鬼脸。


    第598章 君意绵绵（19）


    霍君誉慵懒的靠在羊皮沙发上。


    佣人早就给他准备好了他常喝的手沖耶加，咖啡的香气萦绕鼻尖，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在江州，梦醒了，他回到央城。


    「怎么样儿子？」姜灿笑意盈盈问他，「蛋糕好不好吃？」


    霍君誉点头回答好吃。


    其实他没吃几口，他本就不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


    听说老爸原先也不喜欢，但老妈喜欢，他就跟着喜欢了。


    然后老妈就喊他「秃顶肉丸子」。


    霍君誉轻笑，其实在老爸的同龄人中，他已经是保养的相当不错了。他们霍家本就有这方面的好基因，就算人到中年，霍知行也是个挺拔帅气的大叔，岁月给他多添了几分沧桑的韵味。


    「爸，妈。」霍君誉坐直了问他们，「急着找我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知行看看他，低声道：「闻杰没跟你说？」


    「他说的很笼统，还说这不是一句半句就能说清楚的。」


    「嗯，确实如此。这事儿跟陆小柚有关……」


    「儿子，」霍知行目光深邃，静静看着霍君誉，声音很轻却一字一顿，「你陆叔叔，已经找到小柚子了。」


    「什么？」霍君誉半天没回过神。


    「当时我们听到这个消息，跟你的反应是一样的。」姜灿说，「但除了最初的激动和兴奋，冷静下来想想，觉得这事儿挺不可思议。」


    霍君誉皱皱眉头，「是谁找到的？」


    「是陆离山家里一个堂弟，叫陆鸣。」


    「那凭什么说，找到的那个女孩就是小柚子？」


    「这也是我和你妈深感怀疑的地方！」


    霍知行把佣人都支走，又让方寒守在外面，连霍君扬都不准进。


    此时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了他们一家三口。


    霍知行拿出一张dna报告的复印件，递给儿子。


    霍君誉跟外公学过中医，自己也研究过西医，看一份报告还是不在话下的。


    看着看着，他眉间的结紧紧系起来。


    「这报告哪来的？」


    「就是那个陆鸣带着小柚子做的鑑定。」姜灿把整件事讲给霍君誉听，「当年那场海难，绑架小柚子的人是倖存者之一，但他就算逃过了海难这一劫，也没逃过法律制裁。那人被判了死刑，在行刑之前陆鸣见过他，他告诉陆鸣，当初抱走小柚子的是一对夫妇，小柚子生死未卜……」


    霍君誉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些年陆家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小柚子。


    原来是真的有一线生机。


    「所以这么多年，陆鸣就一直顺着这条线索寻找，没想到还真让他给找着了！」


    「爸，妈。」霍君誉低声道，「这份报告姑姑和姑父看过没有？」


    「他们看过了。」霍知行说，「但这份报告没有任何问题。」


    姜灿看他一眼，继续道：「报告肯定不会有问题，问题在于做鑑定的人……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小柚子再来我们家投资的医院，由我们的人陪着，再做一次dna鑑定！」


    「陆叔叔不会同意吧？」


    「他当然不会！」霍知行摇摇头，「他们两口子兴奋的不行，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阿山还说，要把晴山娱乐三分之一的股份送给陆鸣，当作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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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怎么行？」霍君誉一愣。


    晴山娱乐是陆离山和林雨晴辛苦打下来的江山，从前陆家没人愿意跟他俩来往。


    现在倒来分一杯羹？


    而且还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真正的小柚子！


    霍君誉咬咬嘴唇，把dna报告收好，沉默片刻说道：「这种事情都是当局者迷，只有咱们这些旁观者才能看出问题来。」


    「就是啊！」姜灿发愁，「我和你爸都担心，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真是小柚子，那确实皆大欢喜，可如果不是……雨晴姐岂不是要再遭受一次打击吗？」


    霍君誉一言不发。


    他在想自己的心事。


    如果真是小柚子，他是不是就要履行那个婚约了？


    然而一想到姜绵绵，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疼了一下。


    第599章 君意绵绵（20）


    「君誉？君誉！」


    姜灿唤了他好几声，霍君誉才回过神。


    还没说话，小腿就被霍知行轻轻踹了一脚。


    「你想什么呢！」耳边传来老爸低沉严厉的声音，「你妈跟你说话，你小子还敢走神？！」


    霍君誉缩了缩脖子，看向老妈求救。


    「儿子刚回来，你就别说他了！」姜灿看似是在怪霍知行，手却挽住他的胳膊，温柔一笑，「不准这么凶，不然又要多几条皱纹！」


    霍知行也笑笑，轻轻握住她的手。


    此时霍君誉觉得自己挺多余的。


    「爸妈，那什么，我……」


    「不准走！你妈话还没说完！」霍知行又是一眼瞪了过去。


    霍君誉老老实实坐下，一动不动。


    「君誉，我和你爸商量了一下。」姜灿柔声道，「你在央城多待几天，抽空去趟陆家，看看小柚。」


    「什么？」


    霍君誉一愣。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他确实应该去看看，不管怎么说，两家交情摆在这，而且当年还有过婚约。


    再说出于小时候的那份情谊，他也应该去看一下小柚妹妹。


    他点点头，神色却有点不自然。


    「二十年前，小柚刚出生不久那阵子，我经常去陪雨晴姐，」姜灿轻声说，「我俩一起给她洗澡，我记得她腰间有一块浅浅的月牙儿形胎记，当时我还跟雨晴说呢，这么大一块，幸亏不是长在脸上。」


    霍知行顿了顿，「是，我也听阿山说过……说长在腰间的胎记寓意好，腰里藏着财，是大富大贵的命！」


    「前两天雨晴姐说小柚子找到了，我还特意问她胎记这回事……」


    「她怎么说？」


    姜灿轻嘆一声，「雨晴说她检查过了，腰间那块月牙儿形胎记一点都没错，还是那个位置，而且随着年岁增长，比小时候更大了些。」


    霍知行面色深沉，心头的疑惑依然挥之不去。


    而霍君誉一直没搭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儿子，」姜灿看出他有心事，「你在江州……是不是有什么放不下的？」


    霍君誉挑挑眉，勉强笑道，「没有。」


    「你叶叔那个案子，其实也用不着你查什么东西。」霍知行淡淡的说，「你干脆不要回江州了，就待在家里吧。我带你熟悉一下霍氏的业务，然后你……」


    「不行！」霍君誉勐地站起来。


    他哪能不回去？不回去谁给那家人当门神？


    不回去的话，顾紫晗再欺负某人怎么办……


    但这些话，他跟爸妈却说不出口，只能很窘迫的站在那里，除了那声地动山摇的「不行」，他再也没话了。


    姜灿和霍知行都怔怔的看向他。


    眼见着自家老公脸色又开始晴转阴，姜灿急忙拉住他的手。


    「好了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她温声道，「儿子大了，有他自己的世界，反正他还小，就让他出去闯两年呗！」


    霍知行只听老婆的话，盯了儿子一眼，闷闷的「嗯」了一声，带着姜灿回房间休息去了。


    霍君誉站了一会儿，独自一人走出去，来到旁边那栋小别墅。


    这幢房子实际上是他的书房，各种珍藏版原版图书占满了别墅的前三层。


    第四层，是他的「天文台」。


    小时候他特别喜欢看星星，于是老爸大手一挥，直接给他造了这座天文台。


    房间正中央摆着一个巨大的地球仪，哈雷望远镜立在窗口。


    这是霍君誉的私人天地，青春期的他，也有过敏感脆弱的阶段。


    烦恼无法排解时，他就来到这座天文台，把烦恼都交给远方的星空。


    此时他又站在望远镜前。


    听说宇宙虫洞是真的存在的，可以连接两个遥远的时空。


    那么，他能不能穿过虫洞回到小柚子失踪那一天？他真想亲眼看看，究竟是谁带走了她。


    ……


    这天是周末，央城下着小雨，而江州却晴空万里。


    姜绵绵伸个懒腰，穿着简单的t恤和阔腿裤，下楼帮苏艾前做早点。


    苏艾前上下打量着女儿，好像不认识她似的。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样好心，还进厨房帮你老妈做饭？」


    姜绵绵小脸一红，耍赖皮似的笑起来，往苏艾前身上贴。


    「去去去！」苏艾前嘴上嫌弃，心里却无比受用，「别闹，我炸春卷呢，这里全是油烟味，你出去等着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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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那我帮你炸！」


    「大小姐，不劳你大驾了！」苏艾前笑笑。女儿长这么大，她教她做饭，仅限于最基础的炒米饭之类，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的那种。


    像煎炸烹煮这种有点难度的，她绝对不让姜绵绵碰，万一伤到了手，那比伤在她自己身上还疼。


    有时候姜有才劝她，多教女儿一点东西，否则将来嫁了人，连一顿大餐都不会做，被婆家嫌弃了怎么办？


    苏艾前一听这话立即瞪圆了眼：「我伺候大的女儿，凭什么去给婆家做饭？！将来我们家绵绵的丈夫，必须给她做饭做一辈子！」


    姜有才无话可说，直笑话她不讲理。


    苏艾前胖胖的脸上略带得意之情：「你放心，我肯定会把毕生所学全都教给女儿，但这得慢慢来！再说，我教她这些，不是让她去伺候婆家伺候老公，而是让她在没人依靠的时候，有生存下去的能力！」


    不过，只要姜绵绵还当她女儿一天，她就心甘情愿的伺候一天。


    苏艾前哼着小曲，炸春卷炸的更起劲儿了。这是豆沙馅儿的，绵绵最喜欢吃。


    姜绵绵被老妈「无情」的赶出厨房，只好靠在厨房门框上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不过精明的苏艾前很快就听出来，女儿说不了三句话，话题就绕到那个小霍身上了。


    「这几天我抽空去店里帮忙，我看爸一个人搬货挺累的……嗯，要是霍誉在，爸就不用那么累了，是吧？」


    苏艾前看她一眼，嘴角藏着笑意。


    「对了妈，霍誉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啊？」


    苏艾前专心炸春卷，不搭话。


    姜绵绵自言自语道：「我记得你说过，他两三天不就回来了嘛？这都第四天了，他怎么还……」


    「你着急啊？」苏艾前把火关掉，抬眼看着她。


    姜绵绵支吾着，连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最后她随口编了一个：「我，我不是怕爸爸一人在店里太累嘛！霍誉在那的话，好歹还能搭把手！」


    「哦，原来是怕你爸累啊？」苏艾前笑笑，「没事，你爸不累！小霍好不容易回家一趟，人家父母也得留他多待几天的！我跟他讲好了，让他在家里待上两个星期再说！」


    「啊？」


    姜绵绵不由自主大叫了一声，随即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


    第600章 君意绵绵（21）


    苏艾前早就看出女儿的心思。


    她也是过来人，哪能不明白小女孩这时候在想什么？


    但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把霍誉培养成功之前，她不能让女儿陷的太深。


    「行了行了，快去喊你爸和小葳来吃早饭！」


    姜绵绵答应着，显得没精打采。


    苏艾前笑了笑，轻声说：「既然想的厉害，就抽空给人家打个电话问问，看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嘛！你亲自问，比我们问一百句都管用的。」


    「妈！」姜绵绵略窘迫，「你说什么，我没想他！」


    「嗯，好，你没想就没想吧。」苏艾前目光慈爱，「反正办法我教给你了，做不做，你自己看着办！」


    姜绵绵脸颊飞上两片红，低头轻笑。虽然嘴上不承认，但精神头明显比刚才好多了。


    她蹦着跳着去喊老爸，去院子里找小葳。


    顺便抬高手臂给自己做个拉伸，防止腰间赘肉。


    那件本来就短的t恤这下更短，胳膊一抬高就隐隐露出纤细腰身。


    「哎呦你这丫头，穿这么短的衣服，也不怕着凉肚子疼！」苏艾前端着盘子出来，开始在她耳边碎碎念。


    心直口快的姜小葳开始以实际行动护姐：「老妈你不懂，这是现在的流行趋势！穿一件短上衣加上高腰裤，显得腿长！我们班女生好多这样穿的！」


    「你姐姐本来腿就长，不用刻意显！」苏艾前笑着瞪他一眼，「再说，你姐夫是个老实人，肯定不喜欢你姐穿成这样子！」


    这话一出，饭桌上瞬间安静了。


    姜小葳偷偷瞄着姜绵绵，坏坏的勾唇：「姐，那不是门神大哥吗？怎么妈老让我喊他姐夫啊？」


    「行了，吃你的饭！」苏艾前抬手用筷子敲他头一下。


    一家人都笑起来。


    接着苏艾前好像勐地想起什么，又转脸看向姜绵绵，目光落在她腰间的地方……


    「哎？绵绵！」她问道，「我忽然发现……你腰上那块胎记哪去了？」


    「胎记？」姜绵绵低头看看，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妈……这事儿我没跟你说呢。是……是我臭美，就去做了医美，把胎记除掉了。」


    「什么？」


    「是夏栀陪我一起去的。」姜绵绵轻笑，「正好她也想做鼻子，我俩就一起了！那家医美中心是她找的，我们两人可以打八折呢！」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你也不说声！」苏艾前倒没往别处想，就是怕她遭罪，「那胎记长在腰上又没长脸上，怎么得罪你了？」


    「不好看啊！」姜绵绵喝了一大口豆浆，「很多衣服都没法穿，夏栀也说不好看！」


    「你少跟夏栀那丫头来往！她说不好看就不好看啊？」苏艾前撇撇嘴，低声咕哝，「我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才难看呢！」


    「妈！」


    姜绵绵无奈一笑。


    从小到大，老妈给她的保护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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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有时候，她也觉得这是过度保护。


    就比如交友这件事，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妈总看夏栀不顺眼，问她，她也说不上来，一切都归于中年妇女的第六感。


    但姜绵绵很喜欢跟夏栀一起玩，而且夏栀帮过她那么多次，她也很感激。


    「绵绵，不用理你妈！」姜有才眯着眼睛打哈哈，「你妈不喜欢你那个朋友，完全就是因为你那朋友家里没钱！你妈这名字，绝对没白取，爱钱！」


    「姜有才！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


    苏艾前立即抬高声调，「我看不上她是因为她没钱吗？根本不是！」


    「我把女儿送到贵族学校是想让她将来出国留学见世面，可她们家呢？把女儿送进来是为了钓金龟婿的！」


    「这能是一种精神层面吗？能是一种境界吗？」


    「当然不能！」姜有才举双手投降，只希望媳妇儿少说话多吃饭，「行了行了，是我说错话，你就安安心心吃吧！咱们女儿将来不光能出国留学见世面，还能钓个金龟婿！这样行了吧？」


    直到现在苏艾前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


    姜有才赶紧顺着台阶下，一刻都不敢松懈的伺候老婆吃饭。


    姜绵绵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的很是羡慕。


    她低头悄悄看手机，正在这时忽然有消息传进来。


    她看着那个名字，心怦怦直跳。


    打开消息，霍君誉只发来短短四个字：「在干什么？」


    姜绵绵心里像塞了一块棉花糖，甜的不知所措。


    她连春卷都顾不上吃，字斟句酌犹豫好久，才把那条信息发去：「在吃饭。」


    为了有来有往，而且显的没那么刻意，她又追加了两个字：「你呢？」


    发出去之后赶紧给手机调静音，然后锁屏。


    锁屏之后忍不到十秒钟就打开了，这时霍誉的消息又传来：


    「我在家里看我爸妈秀恩爱。」


    姜绵绵笑了，轻轻打几个字：「我也是。」


    接着两人又同时发个表情包。


    姜绵绵心花怒放的样子被苏艾前看在眼里。


    苏艾前笑了笑，自顾自的吃早饭，然后一些记忆的片段，时不时就会从他脑海中蹦出来。


    比如，绵绵不光前几天除过胎记，没记错的话，去年她还在眼角下方点了个泪痣。


    也是跟那个夏栀一起去的。


    说什么卧蚕、泪痣，都是流行元素。


    苏艾前时常教育姜绵绵要端庄，不要把脸涂的跟鬼似的。姜绵绵也很听话，从来不化浓妆。


    不过这颗泪痣点的倒是恰到好处，姜绵绵有了它，更显的娇俏动人了。


    苏艾前轻嘆一声，心里竟觉得有些安慰……女儿没了胎记，多了泪痣，已经跟当年从船上抱下来的小婴儿，越来越远了。


    所以，女儿一定会留在她身边的，就算嫁了人，将来离她也不过是一碗汤的距离。


    苏艾前每每想到这些，鼻尖就发酸，一想到哪天绵绵找到自己的父母家人而离开她，她心里就像刀子割一样难受。


    第601章 君意绵绵（22）


    这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周末，然而霍誉没在，姜绵绵觉得时间过的特别慢。


    她百无聊赖的坐在门廊下啃西瓜吃，忽然一阵汽车鸣笛声响起，在这条空旷的弄堂里显得格外嘹亮。


    姜绵绵怔了怔，急忙跑出去看。


    弄堂口那里停了一辆大红色的敞篷跑车，流线型车身动感十足，在阳光下闪耀着独特光芒。


    开车的人有着大明星一样的波浪卷，摘下墨镜沖姜绵绵挥手笑道：「今天咱们出去玩吧？快上车！」


    姜绵绵又惊又喜，差点尖叫出声：「夏栀？怎么是你啊！」


    这跟她认识的夏栀判若两人。


    直到上个星期，她认识的夏栀还是那个衣着朴素、一言一行都十分低调的女学生。


    然后夏栀就没来上课，姜绵绵发过信息给她，得到的回覆也只有她笼统一句：「我请病假了。」


    可今天……


    「喂，大小姐，你到底来不来嘛？」


    姜绵绵笑起来，跟爸妈打了声招唿，就蹦跳着上了夏栀的豪车。


    这车内饰也极尽奢华。


    应该不便宜。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低头看看自己的t恤衫牛仔裤，再看看夏栀那精緻的连衣裙高跟鞋，宝石项鍊珍珠手串……忽然感觉她变成了白天鹅，而自己永远是那只丑小鸭。


    车后放着夏栀的名牌包，好像就是那个买包之前先买一堆配货的牌子。


    姜绵绵有些愣神，不知道这几天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哎，你怎么了？」夏栀笑了笑。


    跑车在路上疾驰，风吹起她的捲髮，她看上去神采奕奕。


    「没什么。」姜绵绵勾唇。


    其实她想说，忽然间感觉咱俩不在一个世界里了……可话到嘴边，她还是改成了：「就是忽然间，觉得你好漂亮。」


    夏栀听了笑的心花怒放。


    「绵绵，那句老话说的没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你看，我把自己这么一包装，就算顾紫晗站在我面前也会被我比下去的，对吧？」


    姜绵绵微笑：「你本来就比她美！」


    「那今天……我也带你去变美！」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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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3页

    姜绵绵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夏栀勐地一踩油门，车子轰的一声飞奔在江边公路上。


    不一会儿夏栀就带她来到江州最大的购物中心，鑫隆广场。


    这条购物街两人常来，但每次路过鑫隆广场，她们两个都心照不宣的加快脚步。


    这种一双袜子都要上千块的地方，是她俩想都不敢想的。


    姜绵绵怔住了，紧接着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拽住夏栀的手。


    然而夏栀并没停下脚步，反而笑着将她拉了进去。


    「你疯了……」姜绵绵瞪着她小声说，「你来这里干什么？」


    「买东西呗，还能干什么！」


    「夏栀，」姜绵绵不可思议，「你中彩票了吗？」


    夏栀笑笑不说话，指着一双高跟鞋问她喜不喜欢。


    姜绵绵内心忐忑。


    然而目之所及那些店员，一见了夏栀都露出标准的职业化微笑，外加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绵绵，这双鞋你试一下！」夏栀走进一家精品店，兴高采烈的给她挑衣服配鞋子，「还有这件，这件……你都试试！」


    「绵绵，这个包也很配你！」


    「你都试一试，我就在这等你啊！」


    说着夏栀就往中间的沙发上一坐，立即有人送上精美的小点心。


    姜绵绵像是在做梦，她身后跟着好几个店员，每个人都两手满满，脸上挂着只有看到财神爷才能露出来的笑。


    夏栀见她踌躇着不肯进更衣室，便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轻笑道：「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我爸妈，确实发了一笔财！」


    「什么？」


    「就是……就是他们早年间买的几只股票，」夏栀目光闪躲，「这阵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疯狂涨停，涨到他俩都怀疑人生了！呵，这不是天降之财嘛？」


    姜绵绵半信半疑。


    她平时也关注一点大盘信息，虽然不懂，但也能看看图表和走势。


    印象里，大盘一直绿着，不过确实有几只股票异军突起，全线飘红。


    或许夏栀的爸妈真是赶上好运气了……


    「即便如此，也不能这样浪费！」姜绵绵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而且这都是伯父伯母的钱，哪能乱花？」


    「不是不是，有一部分是我的！」夏栀慌忙解释，「反正……反正你花就是了，今天你看上什么我都给你买，我请你！」


    「夏栀……」


    「绵绵，你是我最好的姐妹！」夏栀看着她的眼睛，情真意切，「你难道不记得以前我跟我爸妈吵架、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躲在你家里了？你常常收留我，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站出来保护我……这份情我会记一辈子的！」


    姜绵绵心头一暖，轻轻笑起来。


    「绵绵，我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你。」夏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带着几分恳求，「今天你就让我报答一次，好不好？」


    「傻瓜，咱俩之间还用这样客气？」


    「绵绵！」


    「好吧好吧……」姜绵绵知道劝不住，就笑着说：「那不要买这么多，我衣服鞋子各挑一样，这总行了吧？」


    夏栀看着她，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神情。


    不过这种异常持续不到两秒钟，她又变成姜绵绵眼中的好姐妹。


    「行，都随你！」夏栀说，「去年我说过，今年要送一份大大的生日礼物给你。虽然今年你还没过生日，不过你先挑着，反正咱们来日方长！」


    「嗯！」姜绵绵也笑了笑，挑出自己满意的东西拿进试衣间。


    夏栀舔舔嘴唇，盯着试衣间的方向，有些失魂落魄。


    她心里也很愧疚。


    她摸了摸手上那颗硕大的蓝宝石戒指，再看了看随身的包包，车钥匙还挂在上面，钥匙上的车标常被人看作是土豪的代名词。


    如果不是姜绵绵……或者说，如果不是陆小柚，她就永远得不到这一切。


    夏栀的心忽然怦怦跳了两下，紧紧攥住拳头。


    这时她手机响起来，是一串没有备註的电话号码。


    而她显然认识这串数字，神情瞬间变得不自然。


    她走到店外接听。


    那头男人发出两声冷笑，压低嗓音说：「夏小姐，逛街逛的可好？」


    夏栀勐然抬眼环顾四周，嵴背发凉！


    「放心，我们都是为先生办事的，我怎么会给你捣乱？」男人轻哼一声，「我就在你们逛街的那个广场，想约你碰个面，先生有几句话让我当面跟你交代！」


    夏栀做了个深唿吸，强作镇定：「好……不过你不能离我太近，而且说完之后，我还得带着绵绵继续逛街。」


    「哈哈哈……真是姐妹情深！」男人嘲讽，「行，我答应你，五分钟后，就在商场负一层的咖啡厅，那家比较隐蔽，我说两句话就走！」


    「我知道了。」


    「哦对了，」男人轻笑，「钱省着点花！你的好姐妹脑子比你好用，你花钱花的太勐，当心她看出破绽！要是她认真跟你较劲儿，你可就难办了！」


    第602章 君意绵绵（23）


    夏栀挂掉电话，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


    她定定神，转身回到店内，见姜绵绵还没出来，便装作若无其事轻声道：「绵绵，你试好了没有？」


    「这件有点大，我需要小一号的……」


    夏栀立即让店员去找合适的尺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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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4页

    「绵绵，那……你先试着，我，我去趟洗手间！」


    姜绵绵答应了一声，夏栀立即冲出店门，往负一楼咖啡馆跑去。


    男人已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了。


    夏栀双腿微微发颤，强作镇定的坐到他面前。


    男人甩出一张卡给她。


    棒球帽遮住大半张脸，微微勾起的唇角让人不寒而慄。


    「先生说，你办事办的不错！这是奖励给你的。」


    「谢谢……」


    「你下一步的任务，就是在这里拖住姜绵绵，千万不能让她出现在央城！」


    夏栀心里咯噔一下。


    「可是……我毕业之后，是想去央城工作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夏栀还想说什么，但男人冰冷的表情已经把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回去了。


    男人交代完了，起身准备离开。


    「夏小姐，」他冷笑，「先生说，只要你每次都能完成任务，他一定不会亏待你！」


    夏栀颤抖着声音问：「先生……为什么不用我？」


    「用你？」


    夏栀抬眼看他。


    是啊，反正也是要找人冒充陆家千金，为什么不用她？


    却要她从刚上大学开始，就寻机会接近姜绵绵，提供dna样本，还要带她去点泪痣、除胎记？


    费了这么大劲，却找了另外一个女孩冒充陆小柚？


    夏栀想不通。


    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成为「陆小柚」的不二人选。


    男人脚步顿住，转身看着她。尽管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完全能感受到那种鄙夷和嘲讽。


    「夏小姐，」男人轻嗤道，「你买名牌包，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是冒牌货，也分a货和次品。呵，真遗憾，你就算背上爱马仕，也变不成真名媛！」


    「你……」


    「卡里的钱省着点花！」男人扬了扬手，快步消失在商场人群里。


    其实有一点他没有点破，那就是他家「先生」要用的人，必须是个合格的牵线木偶。


    而夏栀太有主张，不会是个听命于人的人。


    现在他们可以用钱控制她。


    将来呢？


    万一她真的冒充陆小柚成功了，顺理成章得到陆氏，再嫁给霍家大公子……


    那她转头就会过河拆桥！


    他们想得到的一切，就都得不到了。


    所以不如让她留在江州牵制住姜绵绵，让姜绵绵的身份一辈子都不能公开。


    ……


    央城，陆家。


    霍君誉在这里见到了失踪多年的陆小柚。


    白净，柔弱，乖巧……霍君誉见她第一眼时候愣了愣，他先入为主的认为找回来的这个陆小柚是假的，但此刻见到她，他忽然觉得自己判断是不是也有失误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爸妈。


    霍知行和姜灿跟他一样，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小柚，快叫人啊！」林雨晴拉着她的手。


    这些天她一直这样拉着女儿的手，即便是睡觉的时候，她也静静靠在女儿身边，攥着她的手一遍遍亲吻，一刻也捨不得放开。


    陆小柚微微低着头，她有一张清秀漂亮的鹅蛋脸，五官算不上多惊艷，却很耐看。


    更惊讶的是，她跟陆离山好像真有几分神似。


    「哥，」霍君扬悄声在他耳边问，「你觉得她长得像陆叔吗？」


    霍君誉沉默一下，低声道：「还好吧。」


    「我觉得……可能是错觉吧。」霍君扬小声嘀咕，「你就算把两个陌生人放在一起，时间久了，也会看他们长得像！咱们都是人类，两只眼睛一张嘴，谁也没多长什么……」


    霍君誉恍然大悟，好像是挺有道理的。


    正在出神，勐地听见一个细弱的声音喊他：「君誉哥哥。」


    霍君誉一怔。


    陆小柚站在他面前，微微颔首致意。


    霍君誉脸色变了一下，对她很礼貌但有一种拒人千里的冷漠感。


    这时前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


    陆离山大步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霍君誉顺着声音看过去，那男人跟陆离山年纪相仿，长的也有点像，两人边走边热情交谈着什么。


    「知行，灿灿，你们一家都来了！」陆离山兴奋不已，「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是我堂弟陆鸣……我女儿能回来，多亏了他！」


    陆鸣摆摆手，露出一个深沉的微笑。


    「其实我也只是碰运气罢了！呵，不管怎么说，小侄女也是姓陆的！我们陆家的孩子，怎么能流落在外？」


    「这次能帮到我哥，我就很高兴了！」陆鸣言辞恳切，说着说着竟然哽咽了，「看到他们一家团聚，我就觉得这二十年的辛苦没白费……」


    「哥，嫂子！」陆鸣红着眼眶，「你们一家，一定要幸福！」


    陆离山和林雨晴本就是性情中人，被他这么一说，两口子眼泪也快落下来……霍知行拍拍陆离山的肩膀，姜灿忙着安慰林雨晴。


    霍君扬也凑上去，说了不少好听的话。


    唯有霍君誉，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冷眼看着这一切。


    当他无意间跟陆小柚四目相对时，女孩愣了一下，迅速低下头，小手不安的扯着裙摆。


    第603章 君意绵绵（24）


    「这位就是霍家的大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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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5页

    饭桌上，陆鸣忽然把目光转向霍君誉。


    霍君誉筷子一停，也抬起眼来注视着他。


    不得不说陆鸣也属于保养的不错的那一类，人到中年，却没有一丁点中年男人的颓废感，反倒比小伙子还精神。


    而且长相也不差。


    跟陆离山的相貌极为相似，外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同宗同族的兄弟。


    霍君誉皱了皱眉，又看看身边的陆小柚，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


    「君誉，陆鸣叔叔跟你说话呢！」姜灿小声提醒。「你管阿山叫叔叔，就喊他一声二叔吧。」


    霍君誉微微颔首，礼貌答应着。


    陆鸣笑了笑，对他大加赞赏：「霍家的孩子没有一个差的，都是人中龙凤！」


    「陆先生过奖了。」姜灿轻笑，「我这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喜欢说话，让您见笑。」


    「怎么会！都说沉默是金，只有贵人才语迟，对不对？」


    姜灿和霍知行对视一眼，轻轻勾唇。


    总感觉这个陆鸣的心眼比陆离山多多了，因为陆离山从来不会说这样的场面话。


    酒过三巡，陆鸣的手搭在陆离山肩上，开始回忆小时候那些鸡飞狗跳的事。


    然而说着说着，他话锋忽然一转，眯起眼睛笑道：「哥，我记得你当时不是说过，女儿帮你找回来了，你要用三分之一的晴山娱乐来感谢我的嘛？」


    陆离山喝的脸通红，脑子也不在状态，差点一口应承下来。


    霍知行看的干着急，桌下狠狠一脚踹在陆离山腿上，又朝他瞪眼睛。


    然而这傢伙竟然没反应。


    这时霍君誉忽然开口，似笑非笑的说道：「二叔，您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啊？」


    陆鸣眼睛一转，「大侄子，这是我跟我哥之间的约定，没你什么事儿……呵，你多吃菜！」


    「二叔这话就不对了。」霍君誉放下筷子，正视着他，「这些年的演艺圈里，晴山娱乐和我们家的御风传媒算是平分秋色，而且我们两家并不想搞成竞争的关系，只有合作双赢，才能走的更远。」


    「所以五年前，御风传媒向晴山娱乐注入了一定量的资本，入股百分之十。虽然分量不多，但晴山娱乐里，有我们霍氏的股份。」


    「二叔您要怎么分这三分之一，我管不着，但您分之前，是不是得先把我们霍家的钱撇出来？」


    「再说了，」霍君誉冷笑，「晴山娱乐是阿山叔一拳一脚打下来的江山，这中间有过多少曲折，您大概不知道吧？阿山叔困难的时候，怎么不见您出来拉他一把？」


    陆鸣脸色一僵，眼珠子转了两下。


    他重新打量起霍君誉。


    看来他轻敌了。


    他以为这位大少爷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又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是不谙世事的性格。


    可没想到这种时候他竟然能在长辈面前说这种话！


    霍知行看着儿子，满意的笑笑，接下来默契的为他收场。


    「陆先生别见怪，是我教子无方。这混小子胡说八道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等我回家好好教育他！」


    陆鸣皮笑肉不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呵，你要真觉得教子无方，刚才霍君誉那嘴叭叭叭的时候，你去哪了？


    这夫妻俩听的津津有味呢！


    陆鸣扯扯嘴角，继而看向陆离山，「哥，嗨……你看这事闹的！我刚刚就是开个玩笑！我帮你找回女儿，完全是出自真心，想帮帮咱们陆家人！我真没有什么私心啊，我……」


    「好了好了，知道你喝多了！」陆离山嘿嘿笑着，「不过我女儿回来了，这是大喜事！我一定要好好的大办一场！」


    他的手搭在陆鸣肩上，重重拍了拍，「到时候，你必须来！听到没有？」


    陆鸣急忙点头哈腰，跟他碰杯，继续兄弟情深。


    霍君誉看了一眼身旁的小柚子。


    好像自从坐在这饭桌前，她就没说过话，还一直低着头，用筷子戳着盘中食物，一双大眼睛像是藏了无数心事。


    ……


    回去的路上霍君誉一直沉默着。


    姜灿和霍知行脸色也不佳。


    这件事实在太诡异。


    当年绑走小柚子的那个人，是陆离山一个八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为了讹点钱铤而走险。


    如今把小柚子找回来的人，又是陆离山的堂弟。


    可在陆离山拥有这份家业之前，亲戚们哪个愿意跟他往来的？


    「老婆，我有点担心。」霍知行轻声开口，「阿山的亲戚当年为了钱绑走小柚子，现在陆鸣把她送了回来……我怎么看都不对劲。」


    「是啊，我心口也堵得慌。」姜灿闷声道，「但看到雨晴兴奋的样子，我又不忍心……再说，万一真是小柚子，该怎么办？」


    「爸妈，你们有什么好心烦的？」一直默不作声的霍君扬摘掉耳机，勾唇一笑，「想办法把那个小柚子弄到咱们熟人那里做个dna不就行了！阿山叔和雨晴阿姨的样本好弄，关键就在于那个小柚子！」


    姜灿看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办法？」


    霍君扬邪魅一笑，痞坏痞坏的目光投向自己亲哥哥。


    「我哥不是跟陆家千金有婚约吗？他俩要是结了婚，睡一起，想弄点样本还不好弄？新婚之夜就给你弄出来……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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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6页

    霍君扬话音未落，就被老哥一记铁砂掌砍中了后脑勺。


    「妈，他打我！」


    「妈，是他先说我的！」


    「你以大欺小！」


    「你不尊重兄长！」


    姜灿又好气又好笑。这兄弟俩从小到大的官司她断了无数场，最后都是霍知行一人给一脚，吼他们「一边玩儿去」，这才结束。


    现在照样是霍知行收拾他俩。


    「你们都给我闭嘴！看不见你们妈妈想睡一会儿？」


    转而又用无比轻柔的声音说：「老婆，你靠在我身上闭会儿眼，等到了家我叫你。」


    姜灿笑了笑，美滋滋的靠在他肩头。


    霍君誉和霍君扬同时缩了回去，一个玩手机，一个听音乐。


    不出意外的话，就算到了家老爸也捨不得叫醒老妈，而是轻手轻脚的把她从商务车上抱下来，一路抱回家……


    两人心有灵犀似的嘆了口气，又同时望着对方，噗嗤一声笑出来。


    爸妈的狗粮不能吃，吃多了消化不良！


    霍君誉看着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又看看上方，一轮圆月挂在深蓝色的夜幕。


    他忽然想到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知道江州的月亮有没有这么圆这么亮，而月亮底下的人，又在想什么？


    霍君誉看看表，现在八点多，按姜绵绵平时的习惯，她这个时候应该在海边散步。


    可从弄堂口到海边，还要经过一条黑漆漆的小道……


    霍君誉勐地一个激灵，心脏一下子悬到了嗓子眼，快速在手机上拨出那个电话号码。


    第604章 君意绵绵（25）


    电话响了好一阵子没有人接，他更慌了，脸色不对，鼻尖也泌出细细的汗珠。


    此时车子已经开进霍氏庄园。


    果然不出所料，姜灿在车上睡着了，霍知行做了个让所有人都别出声的动作，小心翼翼把她抱下了车。


    霍君扬戴着耳机吹着口哨，望着老爸的背影，就差把羡慕俩字写在头顶上了。


    「唉，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一个喜欢的人，就像老爸宠老妈那样，我也宠她一辈子！是不是啊哥？」


    旁边的哥没反应。


    霍君扬这才注意到哥哥脸色发白，一脸紧张。


    「出什么事了？」


    霍君誉淡淡看他一眼，让他回去休息，自己大步流星的走到院子里一个僻静的角落。


    那个号码拨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无人接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开始乱了。


    他脑海里已经有无数种可能——


    可能她走那条小路的时候出了危险。


    可能她又被顾紫晗暗算。


    可能她现在已经……


    霍君誉的心怦怦直跳，浑身血液好似倒涌。


    他正想让管家安排私人飞机连夜赶回江州，这时手机忽然在他手里震动起来。


    「餵？！」


    「……你怎么了？」那头声音轻柔，带着几分笑意，「怎么声音变成这样了，好吓人！」


    霍君誉愣了几秒，情绪放缓。


    别说姜绵绵觉得吓人，他自己也觉得吓人。


    对于一个从小就少年老成、习惯伪装情绪的人来说，刚才那样实在是不正常。


    「咳咳，」霍君誉用轻咳来掩饰尴尬，然而话都说不利索，「没，没怎么啊，我那个，我就是，我刚才，刚才忽然想起你可能在海边散步，就想打个电话提醒你……天冷注意多穿件衣服。」


    姜绵绵一头雾水，反应半天，「你说什么呢？现在是夏天啊！」


    「哦，那就天热注意多穿件衣服。」


    「霍誉！」姜绵绵笑的前仰后合，「你怎么回事啊？我记得央城离江州不远吧！怎么感觉咱俩生活在不同的半球呢？」


    霍君誉又咬舌头又咧嘴，恨不能把刚才说出去的话都吃了！


    「而且，我今天没有散步。」姜绵绵轻声道，「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我不想出去。」


    「没月亮？」


    姜绵绵答：「嗯，江州阴天，起雾了。」


    霍君誉自然接上：「哦……那你跟我说说，今天这雾是什么形状的？」


    「啊？？」


    霍君誉又一次恨不能抽烂自己的嘴。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担心她的安全才不停的打电话，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在这东拉西扯，就是想多听听她的声音，多跟她聊几句。


    甚至不愿意承认，姜绵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就跑进他心里了。


    姜绵绵在那边握着手机，心里也是小鹿乱撞。


    刚刚她在完成作业，手机静音，可当作业提交之后她一看到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还都是来自同一个人，那一瞬间她笑的比杨枝甘露还甜。


    那一瞬间，她仿佛得到了全世界。


    然而接下来又是怎么回事啊？


    他鬼扯了那几句，就没了下文，现在只能从手机里听见他略显粗重的唿吸声。


    沉默半晌姜绵绵终于鼓起勇气，「霍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霍君誉的心一下子就被撞开了。


    然后脑子里又冒出无数种可能——


    可能她喜欢他，是不是？


    可能他刚才看着月亮想她的时候，她也在想他？


    也可能……她家是真的缺不了他这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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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07页

    霍君誉嘆口气，总感觉最后一种可能性最大。


    「霍誉，你有没有在听啊？」


    「哦，有！」霍君誉赶紧回答。


    「那你到底哪天会来？」


    霍君誉差点脱口而出「明天」，最后还是被理智压了回去。


    「我，我大概还要多待几天。」他含煳其辞，「好不容易回来跟爸妈见一面，我哪能说走就走。」


    「嗯，也是。」姜绵绵十分理解，「但是你也别太久好不好？因为我……」


    她没再说下去。


    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不过很快姜绵绵就笑道：「你回来之前，把火车班次发给我，我去火车站接你！」


    霍君誉点头答应，「好。」


    「霍誉，我今天在学校里看见小松鼠了！」


    「霍誉」笑起来，「是吗？」


    「是啊，个子小小的，动作特别灵巧！」


    「嗯。」


    「对了，我学会了炸春卷，等你回来我偷偷做给你吃！」


    「哦。」霍君誉眉头一紧，又笑起来，干嘛要「偷偷」做？


    「还有还有，我发现了一款零食，特别好吃，也很好卖！等你回来咱们要多进点货！」


    「没问题。」


    「霍誉，还有……」


    霍君誉找了块青石板坐下，安静的听着。温柔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磨平了他的稜角，他连眼角眉梢间，都染了几分暖意。


    她愿意跟他分享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他也愿意听。


    只要是她说的，他什么都听。


    那一通电话打了快两小时，手机都发热了。


    直到姜绵绵说自己想睡觉，他才依依不捨挂掉电话。


    一回身，灌木里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谁？」


    「哥，是我！」霍君扬大咧咧笑着走出来，「你……你打电话时间够长啊！你在江州交女朋友了？」


    「一边玩儿去！」


    霍君誉小心的把手机放回口袋。


    「哎，哥，」霍君扬一颗八卦之心又在蠢蠢欲动，「你不会真交女朋友了吧？这可不行，你还得跟小柚子……」


    「什么小柚子。」霍君誉眉头紧锁，「现在是真是假还不知道。」


    「那如果是真的呢？」霍君扬看看他，「你江州那位，会不会主动退出成全你的婚约？」


    第605章 君意绵绵（26）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乱说什么？」霍君誉看了看他，闷声道。


    霍君扬意味深长的笑笑，「哥，你所谓的『没一撇』，说的是你跟小柚子的婚事呢，还是你跟江州的女朋友？」


    「你……」


    「不准打我！」霍君扬率先反抗。


    霍君誉把拳头收起来，瞪他一眼。


    老二从小就古灵精怪的，总能猜中他心里想什么，有时候他被他弄得下不来台，真想把他绑起来胖揍一顿。


    「哎，哥，我给你捋捋！」霍君扬嘿嘿笑着，伸出胳膊搂他脖子，忽而又想到了什么，眼神怪异的看着他，「我给你捋清楚了，你该怎么谢我？」


    「我给你两拳要不要？」


    「不要。」霍君扬还认真起来了，「哥，要是你觉得我捋的正确，就把你女朋友的照片给我看看呗？」


    话音刚落，就迎来了霍君誉的死亡凝视。


    「呃，那个……」霍君扬不敢再造次，「哥……现在的关键问题，就是不知道陆家那只柚子究竟是真是假，对吧？」


    霍君誉不耐烦的瞅他一眼，这还用你说？


    「而山叔和雨晴阿姨现在被喜悦沖昏了头，再加上据我观察那只柚子，她确实跟山叔有点相似的地方。」


    「嗯，所以呢？」


    「所以……他们是绝对相信，这就是他们的小柚子！所以，辨别真假的重任，就落在你我兄弟二人肩上了！」


    霍君扬说着，脸上露出一种慷慨赴义的悲壮神情，还拍了拍大哥肩膀。


    说半天没一句说在点子上！


    「我知道，」霍君誉无奈，「你说该怎么做？真让我跟她履行那个莫名其妙的婚约吗？」


    「这倒不用。」霍君扬摸摸下巴，「但两家父母都把这事儿记在心上，我觉得你也没有跟他们硬槓的必要。表面上接受，顺其自然，再暗中弄到那只柚子的样本……」


    「哥，」他压低声音，「反正两家大人都觉得你俩能成，那你就装装样子，跟她谈个恋爱呗！谈恋爱的时候拉拉小手亲亲小嘴，都是正常的嘛！那检测样本不就轻而易举？」


    「霍君扬！」


    霍君誉横眉怒目，弟弟赶紧做了一个拉链封嘴的动作。


    不过心里却很困惑——


    只是让他拉个手亲个嘴，又没逼着他入洞房，这都不行？


    「哥，」霍君扬又开始找打，「据我所知，你的初吻好像还没给过谁？」


    霍君誉低吼一声：「滚！」


    「哎呀，你不会是要留给江州那个女朋友吧？那你赶紧回江州，先把她亲了，再回来完成任务！」


    霍君誉不跟他废话，直接武力压制。


    兄弟俩都是从小就学拳击和散打，打起架来天崩地裂。


    不过霍君扬学艺不精，对付一般人没问题，在大哥面前就……


    只见霍君誉反手一掰，把霍君扬两只手反剪身后，又迅速朝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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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08页

    霍君扬只能连声求饶。


    「我告诉你，陆家那位千金究竟是不是小柚子，我必须调查清楚！」霍君誉沉下声音，「但这件事，我交给你去办！明白？」


    「啊……啊？」


    「你小子聪明，鬼点子又多。」霍君誉勾唇坏笑，「我认为你一定会把事情调查的相当完美！」


    霍君扬此刻不同意也得同意。


    霍君誉松开他，兄弟俩并肩走在花园里。同样修长完美的身影，一个步履沉着，一个活动着快被拧掉的肩膀，委屈的直哼哼。


    霍君誉得意的笑笑，一把勾住他脖子把他拉过来。


    虽然弟弟时常不靠谱，但……


    他刚刚说那句话，深深刻印在霍君誉脑海里：你的初吻还没给过谁？赶紧回江州，先把她亲了！


    嗯，先把她……亲了。


    霍君誉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扬，舔舔嘴唇，一颗心开始蠢蠢欲动。


    「哥？哥！」


    霍君扬大吼一嗓子，霍君誉这才回过神。


    「你怎么了？」弟弟目光颇有幽怨，「我刚刚跟你说话，你都不听！」


    是啊，从小到大虽然哥哥时而欺负弟弟，但兄弟俩绝对是过命的交情，无话不谈，以前不管霍君扬说什么，霍君誉都全神贯注的听着。


    想到这霍君扬更确定，老哥的改变，从到了江州开始……


    「哦，我听着呢。」霍君誉轻咳两声，「你刚刚说什么了？」


    「……」


    不是听着呢吗？


    霍君扬撇撇嘴，又重复一遍：「我说，爸妈感情真好！看的我心生羡慕。」


    「不用羡慕，他们有的，以后咱俩肯定都有！」


    「咱爸这辈子就想要个闺女，结果妈生了咱俩！」霍君扬笑起来，「老爸是不是很心塞？」


    「应该……不会吧？」


    「哎，哥！」霍君扬心里的八卦之火又要燃烧起来，「幸亏咱爸对咱妈好，不会在外面有小三小四什么的！要是向别人家那样，动不动弄回个私生女，那咱俩可就傻眼了！」


    霍君誉无话可说，只能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再摸摸他的头。


    「放心，爸不会的。」


    然而勐地，霍君誉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私生女？


    他想起在陆家见到的那位千金……


    这个小柚子跟陆离山有几分神似，dna报告又吻合。


    难不成，是陆离山在外面的私生女？！


    「哎哟哟，你掐我干什么！」霍君扬大叫。


    霍君誉这才注意到自己正掐着他胳膊，赶忙松开。


    「扬扬，」他沉声问他，「你觉得小柚子跟山叔长得像吗？」


    「嗯……有一点点吧。」


    姑姑攻读博士学位的时候，年少的霍君扬经常偷偷熘进医科大学，去旁听医学生的课，其中遗传学是他最感兴趣，也是听的最多的。


    再加上他本身会画画，专攻人物写生，所以对面相、五官、神态特别有研究。


    「那跟陆鸣呢？」霍君誉继续问。


    「也有一点！」霍君扬耸耸肩膀，「不过他们是一家人，山叔本来就跟陆鸣长得像，那她女儿跟自家叔叔，肯定也会有相似之处的。」


    「那你觉得……」霍君誉眯起眼睛，「小柚子是跟山叔像的多一点，还是跟陆鸣像的多？」


    第606章 君意绵绵（27）


    「这……」


    霍君扬抓耳挠腮。


    他也是今天才见到小柚子，哪能仔细看？再说，那小柚子一直低着头，他也只是从她偶尔抬头的瞬间，瞥见她跟陆离山有点像的。


    霍君誉见他半天答不上来，扁扁嘴，甩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不过，这倒是个方向。」他低声自语，「或许可以从这方面入手，然后查清楚！」


    这是他给自己找的最后的底线。


    从哪个方面都行，就是不能从拉拉手亲亲嘴这个方面！


    「时候不早了，赶紧回屋休息吧。」


    霍君扬也有点困，一边答应着，一边打着哈欠跟在哥哥身后。


    然而霍君誉走的奇慢无比，走个路还要低头看手机。


    「哥，你查什么？」


    「最近的班次……」


    「飞机啊？咱们家有的是飞机，你要班次干什么？没必要买票啊！」


    「不是飞机。」霍君誉淡淡的说，「是火车票。」


    ……


    霍君誉坚持要坐火车回江州，家里谁都拦不住。


    姜灿拗不过他，只好依从：「那让管家给你订个商务舱。」


    「不用！」霍君誉急忙摆手。


    商务舱？


    要是被某人看见他从商务舱的vip室，又经过vip通道走出来，那她还不得怀疑啊？


    他是霍誉，不是霍君誉。


    他做的一切都要符合人设才是！


    「妈，不用麻烦。」霍君誉轻笑，「我就坐个普通座位就好。」


    「这……」姜灿想不明白，「君誉，你跟我说实话，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


    霍君誉一紧张的时候就不停摸鼻子。


    此刻他的特意把手抄在口袋里，狠狠压抑着，那只手就不往鼻子上走了。


    「妈，我就是……有点好奇。」霍君誉开始乱编，「我，我就是想挤在人堆里，我就是想坐火车，还是特慢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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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知行和姜灿你看我，我看你，反覆确认好大儿有没有发烧。


    第二天，霍君誉就迫不及待往火车站飞奔。


    他买了张特慢票，所以早上走，下午才到。


    火车站人流如织，他长这么大，还真是不习惯置身人群中的感觉。


    不过他一点都不慌。


    因为一出站，他就看到挤在最前排的姜绵绵！


    「霍誉！霍誉！」


    姜绵绵也看到了他，那一瞬间仿佛有一团蜜，勐地一下从心尖上冒出来。


    姜绵绵一路飞奔，霍君誉早就做好了张开双臂拥抱她的准备，甚至刚才在火车上时，他一次一次跑洗手间，对镜子整理头髮，喷点须后水。


    然而正当他要把手臂举起来的时候，这丫头一下子在他面前停住了。


    霍君誉只能看到那张羞答答的脸，还有眼睛里闪耀的光。


    「霍誉，」姜绵绵柔声唤道：「那个……欢迎你回来。」


    霍君誉点点头。


    有一句也好，总比什么都不说强。单是这一句，已经够霍君誉记一辈子的了。


    「走吧，快回家！」姜绵绵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


    霍君誉就这么静静盯着她背影，纤细，小巧，跳起来的样子，确实像只小白兔。


    两人回到家，姜有才看店，苏艾前在厨房里忙，姜小葳抓紧每分每秒学习，没人搭理他俩。


    霍君誉和姜绵绵互相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


    然而没多会儿，姜绵绵忽然像是忘了什么东西，勐地站起来，在客厅那几个柜子之间翻箱倒柜。


    「你在找东西啊？」霍君誉从沙发上起身问她。


    「嗯……我记得家里是有的，让我放哪去了……」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


    「你帮不到我的。」姜绵绵转脸沖他温柔一笑，「我要找一幅画——以前从画廊里买的，是个小众画家的作品。」


    霍君誉有点迷惑，「为什么要找这个？」


    「就是……就是我要参加绘画比赛了。」姜绵绵低着头小声说，「前两天我在学校画室，顾紫晗过来跟我抢，不让我练习……」


    「可是霍誉，这是学校公用的画室，我凭什么给她腾地方？」


    「对！」霍君誉先是坚定不移站在她这边，又问，「但问题是，她干嘛要抢画室？是为了不让你练习？」


    「并不是。」姜绵绵看着他的眼睛，「顾紫晗没什么专业能力，她只会抄我的作业！所以这一次比赛，她十有八九又是想拿我的作品去参赛！」


    「那，」霍君誉皱眉，「这跟你找画有什么关系？」


    「我……」她犹豫一下，「我要找出那幅画，然后用那张画让顾紫晗当众出丑！」


    男人眸光微闪。「我想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用一幅画，让顾紫晗出丑？」


    「她也报名参加比赛了。」姜绵绵娓娓道来，「但以她的水准，根本过不了及格线。」


    「所以她才想到要抄我的作品。」


    「那天她一到了画室我就意识到，她想看我画的东西，然后抄为己有！」


    霍君誉一怔，「你不会真给她看了吧？」


    「当然不可能啦！」姜绵绵很得意，「有那一次之后，我就趁着天黑，悄悄把我的画搬了回来。然后，我打算临摹一张前辈的作品……要很冷门的那种画家，除了圈子里的人，外面的人都不知道！」


    「嗯……你临摹了前辈作品，可顾紫晗并不知情，因为她本身也不怎么关注绘画方面的事。」霍君誉点点头，「她只管抄你的东西，却不管这东西的来歷……所以，到时候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抄袭者。对吧？」


    姜绵绵看向他，又惊又喜。


    "如果她真抄了你临摹的画作，她就算是抄袭。可如果不巧，她认识你临摹的那个画家，那她肯定不敢抄，不想背这个骂名。到时候你就可以拿着自己的作品，没有后顾之忧的去参赛了！"


    "霍誉！"此刻的姜绵绵眼中，霍誉简直是个天才，「你怎么知道我这个计划？」


    霍君誉笑了笑，看她的眼神也暖暖的。


    这有什么不好猜的，因为他喜欢的姜绵绵，从来都不是那种不劳而获的人啊！


    对顾紫晗将计就计，也是给她一个小小的惩罚。谁让她净想着抄别人的东西？


    然而就是这要临摹的画……真是难找。


    「你家里应该没有什么前辈的画作了。」霍君誉看着几个被打开的柜子，「不然我给你推荐一个画家，你试试看？」


    「好啊！」姜绵绵一怔，「怎么，你还认识画家？」


    「哦，以前混社会的时候，也认识几个不怎么出名的……」


    霍君誉的手又摸上鼻子尖。


    为了掩饰心虚，他只好低头看手机，顺便发条消息给霍君扬。


    很快霍君扬就回了信，还把照片都发来。


    拍照的画作，都出自尹文熙之手。


    第607章 君意绵绵（28）


    姜绵绵一看到霍君誉手机上那几张画，瞬间就被那明快的色彩和大胆的笔触吸引了。


    尤其……那张萤火虫的画。


    她静静看着，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这是哪位画家？画的真好！要是能亲眼看一看这幅画就好了。」


    霍君誉轻轻一笑。


    外婆并不是专业画家，顶多算半个圈子里的人。但她这幅画作「萤火之光」，在二十几年前的央城，曾拍出两亿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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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


    可要是圈子以外的人……恐怕就没那么熟悉了。


    毕竟外婆一直生活在南洋。江州离着远，传不到这边来。


    而且尹文熙向来低调，她的画作在网上很难查到，除非是那种专业网站，还得要vip帐号，于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用外婆的画作，是再合适不过的。


    霍君誉让姜绵绵打开电脑，然后把这几张画都传在她电脑上，「你自己挑一幅，临摹试试！」


    「我都挑花眼了！」姜绵绵开心的笑，却又有点顾虑，「这位前辈的笔法和用色都非同寻常，应该是个大画家吧？」


    「……也没有。」霍君誉低声道，「我有不少她的画。」


    姜绵绵睁大眼睛。


    再想想，嗯，连霍誉都能买得起，应该也不是什么名家。


    「那挺可惜的。」她轻嘆，「这么漂亮的画，应该大卖才对！」


    「也没什么可惜，」霍君誉急忙把画笔画板给她准备好，生怕说多了再露馅儿，「你……你快点画吧，一会儿要开饭了。」


    「嗯！」


    姜绵绵点头，挑来挑去，竟然挑中了「萤火之光」……


    「有萤火虫的这幅画很特别！」她笑了笑，「等我临摹出来，一定会被顾紫晗看中的！」


    霍君誉怔了怔，也跟她一起笑。


    真是好眼光……


    很快姜绵绵就用铅笔起草，画出大致轮廓，然后开始调色上色。


    上色的过程有点艰辛。


    姜绵绵是个对作品要求极高的人，就算是临摹，也得做到极致。调色板上的颜料换了一遍又一遍，调很久才能调出一种她满意的色调。


    不过霍君誉倒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


    还时不时给她端茶倒水扇扇子，忙的不亦乐乎。


    忽然他手机嗡的一震，看到是霍君扬的消息，他悄悄熘到门廊处，四周张望一下，这才开始回：


    「干什么！！！」


    手机那头的霍君扬吓了一跳。


    这一共六个字符，感嘆号占了三个。


    哪像霍君誉平时的性，冷淡风？


    霍君扬小手发颤，犹豫着在屏幕上输入一行字：「家里所有外婆的画都发给你了……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霍君誉：「要你管？」


    大机灵霍君扬立即明白：「哥，你是不是想倒卖外婆的画，在江州小赚一笔？」


    「……」


    「哥，咱家又不缺钱，你这是何必啊？」


    「行了，我不跟你多说，总之我有用处。」霍君誉发出去之后，又想了想，继续发一条：「这几天我可能还要找你一次，到时候你得帮忙，把外婆的画被人仿冒这件事，在网上闹的人尽皆知！」


    霍君扬盯着屏幕半天。


    这字嘛都认识，怎么连起来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不过既然大哥发话，他做弟弟的也就照办吧。


    ……


    姜绵绵用了一晚上的时间就把「萤火之光」仿冒出来了。


    晾干之后她大摇大摆的带去学校，堂而皇之的放进画室。


    老师在讲台上强调：「希望大家都可以积极参加这次绘画展，这是一个很好的锻鍊机会，而我们学校每年通过绘画展而被国外名校选拔出来的学生，也不在少数！所以同学们要认真对待，如果真的拿到了国外名校的offer，那将是你们人生路上的一次里程碑！」


    姜绵绵轻轻勾唇。


    下课后她悄悄跟在顾紫晗身后。


    顾紫晗果然往画室的方向跑，在门口东张西望一会儿之后，推门进去，拿出手机对着那张「萤火之光」上上下下的拍照。


    然后又鬼鬼祟祟的跑出来。


    而姜绵绵在远处，把她这一连串的行为都录了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当她都搞定之后，忽然有人拍拍她肩膀。


    「是你啊！」她手捂着心脏，「吓我一跳！」


    夏栀轻笑道：「你在这干嘛？看到哪个帅哥了，偷拍不成？」


    「不是……」姜绵绵挽着她胳膊把她往隐蔽的地方拽。


    她正想把自己的计划全盘告诉夏栀，却勐地想起霍誉叮嘱过她：


    「这件事对谁都不要说，就算你身边再亲近的人都不行！」


    当时姜绵绵纳闷儿。


    因为从小被姜有才夫妇保护的太好，所以她的世界单纯干净，在她的观念里，有秘密当然要跟好朋友诉说，喜悦之情也要跟好朋友分享。


    可霍誉却告诉她：「我妈从小就教育我，逢人且说三分话，切勿全抛一片心……」


    「夏栀不是别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但……苏大婶儿好像不喜欢！」


    姜绵绵拗不过他。


    霍君誉笑了笑，见她头髮乱了，很自然抬手的把她碎发别在耳后。


    那一瞬间两人都心跳加速，互相凝望，好像身后的整个世界都消失了，他们的眼中只剩了彼此。


    「反正……一定要听妈妈的话。」霍君誉轻咳两声来掩饰尴尬，「不要轻易跟人交心，防人之心不可无，明白吗？」


    姜绵绵轻轻点了点头。


    那时她的脸绯红一片，都连到耳朵根了。


    「绵绵？」夏栀拿手在她眼前晃，「绵绵！」


    「啊？！」


    「你怎么了？把我拽过来要说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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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定定神，真奇怪，一想起霍誉，怎么就心跳加速又走神呢！


    她看了看夏栀，虽然真的很想把这件事讲给她听，但她还是决定听霍誉的，把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


    「哦，没，没什么。」姜绵绵扯一下嘴角，「对了，是不是到午饭时间了？咱们赶紧去食堂吧！」


    夏栀只觉得她莫名其妙的，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逗她说：「哎，现在你有事瞒着我了？」


    「没有，我只是肚子饿了！」


    「我可提醒你啊！」夏栀挽着她笑道，「你是有老公的人，千万不能在学校里跟别的帅哥眉来眼去哦！我会帮你家那位门神监督你的！」


    「夏栀，你说什么！」


    姜绵绵嘴硬，脸却红了，跟夏栀两人你推我搡的边走边笑。


    然而快到食堂门口，夏栀忽然停住了脚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脸色有点不太对。


    姜绵绵看着她，「出什么事了？」


    「没有……」夏栀强作镇定，笑道：「绵绵你先去排着队，帮我打一份跟你一样的饭，我要去回个电话！」


    「哦。」姜绵绵没有多想，迳自走了进去。


    夏栀紧张的环顾四周，咬咬嘴唇，迅速跑进不远处一个安静的小树林。


    第608章 君意绵绵（29）


    夏栀拨号码的时候手微微发抖。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她的心也快提到嗓子眼。


    「餵？」


    「呵，夏小姐。」男人阴阳怪气的笑着，「最近买的东西不少啊！」


    夏栀脸色一白。


    她早就该猜到，那几张卡都不是白给她的，他们一直都在监控她的花费！


    「是啊，我就是买几个限量款的包，买几身香奈儿套装，再买点好用的化妆品罢了……怎么，这些难道不是我应得的？」


    「你买的似乎不止这些啊……」那头传来沙沙翻纸的声音，「这帐单上显示，你又买了辆跑车！」


    「我上学不想再挤地铁了，我想舒服一点，有什么错？」


    男人但笑不语。


    「这些……这些都是我应得的！」夏栀声音微颤，「要不是我帮你们弄来绵绵的化验样本，要不是我帮你们拖住她，你们的计划能实施的这么顺利？」


    「哦？应得的……」男人细品这几个字，一声冷笑，「看来先生真没看错你！」


    「什么意思？」


    就是很不好控制的意思。


    不过男人没说，只是笑了几声，就开始进入正题：「除了带她点泪痣，你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让她样貌变化再大一点？」


    「还想怎么样？」夏栀冷哼道，「整容吗？那可是一大笔钱！先生能捨得？」


    「小女生说话不要这么夹枪带棒，不然就不可爱了！」


    「我只不过花了点钱，有必要特意打个电话过来质问我吗？」夏栀愤愤不平，「我告诉你们，要是真把我惹急了，我就带着姜绵绵去央城！看你们怎么办！」


    「小姑娘，」那头的声音沉下去，「做事不要冲动，不然我保证……你俩没那个命走到央城！」


    夏栀毕竟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一听到这种威胁，尽管深感厌恶，但还是因为害怕恐惧而住口。


    「先生吩咐，想办法把姜绵绵的样貌再改一下！」男人笑了两声，咬着每一个字，「如果没钱整容，那就……毁容！」


    说完电话扣掉，夏栀一时间大脑空白，靠在一棵树上，鼻尖泌出细细的汗珠。


    当她失魂落魄的走回食堂，姜绵绵已经买好了饭，坐在她俩最常坐的那个位子上等她了。


    夏栀勉强沖她一笑。


    姜绵绵买了红烧狮子头和清炒芥蓝，还要了一份炒米粉，都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


    「给！」姜绵绵把筷子递给她，「幸好你回来的及时，菜还没凉！你这电话打的时间够久的，说，是不是交男朋友了瞒着我啊？」


    夏栀抬眼，对上她单纯澄透的大眼睛，还有甜美的笑……那一瞬间她鼻尖酸涩，眼泪差点涌出来。


    人心都是肉做的。


    她不敢说自己对姜绵绵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她敢说，自己对她也绝对不是只有利用！


    她在这个学校里是个异类，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排挤她嘲笑她。


    唯有姜绵绵跟她同是天涯沦落人。


    这两年她俩抱团取暖，一起度过了很多艰难的时光，学校里那间面积不大却很温馨的宿舍，是她俩一点一滴布置起来的。


    她俩曾勾过手指，就算将来各自有了家庭，有了老公孩子，她俩也要共同买一间小小的公寓，房产证上写她两人的名字，那就是她俩挡风遮雨的地方。


    万一婚姻不如意，生活不愉快，她俩还有个屋檐可以躲躲。


    姜绵绵喜欢做长远规划，当她俩一做出这个决定后，姜绵绵就开始攒钱了。


    她的钱包里有一张银行卡，只往里存钱，从来不花。


    姜绵绵说那是给她俩以后的房子攒的首付钱……


    姜绵绵对她，那是掏心掏肺的好。


    可她在干什么？


    她在想着怎么给她毁容！


    「夏栀！」


    「啊？」夏栀一个激灵。


    「快吃饭！」姜绵绵无奈的摇摇头，「你怎么回事，丢了魂儿了？哪个男人啊，迷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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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栀狠狠使劲儿才能把嘴角勾起来，然后做了个深唿吸，拼尽全力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看向别处，也把姜绵绵的注意转向别处。


    「哎，你看那不是顾紫晗嘛！」


    姜绵绵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真是！


    像顾紫晗这样的千金小姐，是从来不会在食堂吃饭的，虽然这个食堂的标准堪比五星饭店的自助餐。


    但今天真奇怪，顾紫晗不仅在食堂排队取餐，还笑的阳光灿烂的，平时嘴上说着讨厌食堂这种又挤又乱的地方，可今天却见了谁都打招唿。


    「她在高兴什么？」夏栀轻嗤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世界上的喜事无非是两种——有钱了，有对象了！顾紫晗不缺钱，那就是有对象了？」


    姜绵绵看的很明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顾紫晗确实人逢喜事，只不过这喜事跟钱和爱都没关系。


    这喜事就是，她抄到了姜绵绵的参赛作品！


    果不其然，顾紫晗将餐盘放到桌上后，就朝姜绵绵这边走过来。


    「哎呀，你们两人就吃这点菜？」顾紫晗居高临下，目光里充满鄙夷，「菜不够的话，跟我说，这食堂是我们顾家投资的，只要我打声招唿，给你俩加个菜还是挺容易！」


    说完她冷笑一下，咬牙切齿：「就当是做好事，餵狗了！」


    「你……」夏栀勐地站起来，狠狠瞪着她。


    「算了，夏栀。」姜绵绵拉住她，又看向顾紫晗，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咱们别跟顾大小姐计较。」


    「诶？顾小姐，你盘子里的菜挺多的嘛！」姜绵绵笑道，「难怪，食堂是你家投资的，自家投资的食堂，当然宠着自家的狗，给的菜花样多分量足，真是不错呢！」


    「你说什么？！」


    这下轮到顾紫晗瞪眼睛了。


    第609章 君意绵绵（30）


    周围有看热闹的同学不由得笑出声来，窃窃私语。


    姜绵绵微微一笑，拉着夏栀坐下，两人淡定的吃着饭。


    顾紫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睛瞪的滚圆。她想骂回去，可书到用时方恨少，指着姜绵绵半天，除了「你……你……」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学校里有些千金小姐讨厌顾紫晗虚伪又嚣张的作风，这下都站到了姜绵绵一边，冲着顾紫晗冷嘲热讽：


    「紫晗，人家姜绵绵说的也是实话，你有什么好气的？」


    「是啊，顾家大小姐从来不肯在餐厅吃饭，偶尔来一次，餐厅当然要像餵狗一样把她餵饱啊！」


    「哈哈哈哈……别说了，当心餐厅一会儿给你吃狗食！」


    说完几个人嘻嘻哈哈的走远了。


    顾紫晗做了个深唿吸，走到姜绵绵跟前咬着牙撂下一句话：


    「你别得意，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咱们走着瞧！」


    夏栀翻个白眼，对她很不屑。


    却没料到顾紫晗又把矛头对准了她：「哟，夏栀，这是你新买的包？」


    夏栀一愣，下意识的把包往身后藏了藏。


    「你最近混的不错嘛，真钓着金龟婿了？还是偷偷摸摸干了什么见不得人事，都有钱买这个牌子的包了！」


    「你……」夏栀勐地站起来，怒目而视。


    顾紫晗像只疯狗一样继续挑拨，「姜绵绵，你闺蜜都发达了，你却还穿成这样，你俩站在一起怎么配的上闺蜜这两个字啊？哎，夏栀，你有什么生财之道也带上你的好姐妹啊！怎么，一提到钱你就捨不得了？」


    「顾紫晗，不会说人话就闭上你的嘴！」夏栀有些心虚，不自觉就抬高了声调。


    「我就是说着玩玩，你还真着急上火了？哈哈哈……」顾紫晗大笑起来，「姜绵绵，看来你这好姐妹还真有事瞒着你，你以后可当心着点，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啊！哈哈哈……」


    「神经病！疯女人！」夏栀端起一碗汤就要往她脸上泼，被姜绵绵死死拽住！


    「夏栀，别冲动！」


    「这个疯子，我非得给她点教训不可！」


    那一瞬间，夏栀确实有把顾紫晗杀了的心。


    顾紫晗是在胡说八道，可没想到，她竟然歪打正着，每一个字都狠狠戳在夏栀心口窝。


    「行了，别把事情闹大！」姜绵绵压低声音劝她，「就当被狗追着叫了几声，你还真要跟畜生一般见识吗？」


    夏栀忍了忍，这才颤抖着手把汤碗放下。


    顾紫晗早就甩下一声冷笑，大摇大摆走到不远处的位子上坐下。


    不过她看着眼前那餐饭，想起刚才被姜绵绵怼的那句话，忽然没了胃口，用筷子挑了两下，就全都倒进垃圾桶里了。


    食堂又恢復了平静。


    姜绵绵给夏栀夹菜，轻声安慰道：「别在意……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绵绵……」


    「嗯？」


    夏栀咬了咬嘴唇，「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姜绵绵一怔，继而轻笑道：「怎么问这种问题啊，咱俩不是好朋友吗？我不对你好，还要对谁好？」


    「但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还会把我当朋友吗？」


    夏栀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特别难看。


    姜绵绵愣了愣，觉得她话里有话。再想想看她最近种种的不正常，更觉得问题或许不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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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究竟哪里不对劲儿，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沉默片刻，姜绵绵握住她的手，举重若轻的说出几个字：「我想你不会的。」


    夏栀愕然。


    姜绵绵微笑，「如果你真做了什么，就请你在我发现之前悬崖勒马，不要再继续对不起我……那我们的友情可能还有救！」


    夏栀舔舔嘴唇，神色凝重。


    姜绵绵的笑容像水晶一样，干净透明，把她心里的骯脏完完全全折射出来。


    她想起自己那个又小又拥挤的家，想起爸爸妈妈只把她当成照顾弟弟的工具，还说将来要把她的彩礼用来给弟弟娶媳妇，所以他们从小对她的教育就是：上不上学的无所谓，找个有钱人才是正经。


    他们甚至给她灌输，就算找不到富二代，找个有钱的老头子给他当小老婆都无妨！只要能给家里带来收益，她就算卖身都可以。


    这样才不算白养这个女儿！


    反观姜绵绵，两人虽然出身差不多，可姜绵绵的父母对她却是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百般疼爱。


    姜小葳也很懂事，把姐姐当妹妹似的惯着保护着。


    不像她的弟弟，只会把她当佣人，平时吆五喝六，一不顺心就打她骂她。


    夏栀生活在那种扭曲的环境里，心也变得扭曲。


    她羡慕姜绵绵，同时也嫉妒她。


    当陆鸣的手下找到她，告诉她姜绵绵真实的身世，那一刻她对姜绵绵那种复杂的情绪攀升至顶峰。


    除了羡慕，嫉妒，更有恨。


    恨自己的命为什么这样卑微，恨姜绵绵就算被人拐走，竟然也能找到姜有才夫妇这样的人来疼她……


    难道有些人生来就是被人疼爱的吗？


    她夏栀偏不服这个理！


    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考上这所大学时，父母那震怒的表情，怪她为什么要考这么贵的学校。


    她抗争了三天，用「这种学校可以钓富二代」的理由终于把父母说通，让他们咬着牙掏出学费。


    然而姜绵绵呢？


    姜家也是勒紧裤腰带供她上这个学，对她却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她能多见世面！


    越是跟姜绵绵接触的频繁，夏栀心理就越失衡……


    所以她为陆鸣做事，不光是能得到一笔数目可观的钱。


    更重要的是，她可以把姜绵绵拉下来。


    拉到跟自己一样的位置上！


    她生活在泥泞里，她的朋友当然也不可以做一只美丽的白天鹅！


    她要让姜绵绵也在泥泞里打滚，甚至比她更惨……她要折断姜绵绵的翅膀，然后再去帮她。


    这样她的心理才会平衡，才会觉得这个世界是公平的。


    夏栀咬咬嘴唇，把姜绵绵给她买来的菜，狠狠嚼烂咽下去。


    第610章 君意绵绵（31）


    第二天是绘画展交稿的日子。


    所有想参展的学生都要把画稿带过来，经过评委会初评，覆审，最后上交绘画展组委会，进行最后评选。


    一向参加活动积极的姜绵绵，今天却是卡着时间点来学校的。而且在班级门口就被一位同学拦住了。


    「绵绵……」


    「什么事啊？」


    那个女生平日里老实憨厚，也看过姜绵绵画的那张「萤火虫」——当然，是姜绵绵特意让她看到的。


    「绵绵，你带这幅画来了啊？」


    「当然了！」姜绵绵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的参赛作品！」


    「可是……」女生指了指教室。


    姜绵绵探头进去，只见大家都围着顾紫晗，而顾紫晗得意的要上天似的，向大家讲解自己的「画作」：


    「这萤火虫的创意是我琢磨了好几天才研究出来的！怎么样，特别吧？」


    「这画的色调啊，也是我一点一点调出来的……哎哟，可辛苦了，我两天两夜都没怎么合眼！」


    「这幅画是我呕心沥血之作，就算绘画展获不了奖，我也可以拿到拍卖行去，放进画廊里！我爸爸说了，等明年就给我开一个个人画展，到时候我一定要把这幅画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女生看了姜绵绵一眼，十分为她鸣不平，但又无计可施。


    姜绵绵却听的好笑。


    顾紫晗啊，你千万要记住你今天的话，一定要办画展，再把画挂在最明显的地方！


    「绵绵！」那个女生为难地说，「你看……她的画怎么跟你的一样啊？我前两天在画室看到你这幅画的时候，她还没开始动笔呢，这很明显就是……」


    「哟，姜绵绵？」这时顾紫晗的声音传来，「都到教室门口了，怎么不进来啊？」


    姜绵绵带着画走进去，班里同学一看都傻了眼。


    这两张竟然……一模一样？


    不过很明显，论笔触和色调，好像还是姜绵绵那张更胜一筹。


    「顾紫晗，」姜绵绵面无表情，「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解释？」顾紫晗笑起来，「有什么好解释的？」


    「为什么你的会跟我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我抄了你的？」顾紫晗双手环抱胸前，目光带刺，「唉，真是没办法，你来晚了一步！就在刚刚，我已经把评委老师请过来，看过这张画了！他们对我这张画赞不绝口呢！」


    「你……」


    「姜绵绵，我早就告诉过你，」顾紫晗走到她跟前，一字一顿狠狠道，「在我眼皮子底下，你最好老实点，不然我有的是办法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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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紫晗，你……你有点过分呢。」那个女生站出来为姜绵绵说话，「你抄了人家的作品，却抢先一步在评委跟前挂上号，你让绵绵怎么办？她……她就不能参赛了呀！」


    「许晓诺，这有你什么事？你们许家最近生意太好做了是不是？！」


    许晓诺抿了抿嘴唇，不敢再说话。


    但她一直站在姜绵绵身边，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己支持她。


    班里其他同学也开始低声耳语：


    「原来顾紫晗是抄的？」


    「靠，抄了别人的创意还这么明目张胆……不就仗着顾家有两个钱嘛！」


    「有一说一，萤火虫这张画是真不错，获奖的可能性很大，看来姜绵绵註定与奖项无缘了。」


    许晓诺轻轻拉了一下姜绵绵的手。


    姜绵绵看着她微笑，摇头示意她没关系。


    本来就没关系，她还巴不得顾紫晗嚷嚷的人尽皆知呢！


    「怎么，没话可说了？」顾紫晗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呵，姜绵绵，我就是抄你的了，怎样？你敢打我，还是敢曝光我？」


    姜绵绵只是安静的看她，没说话。


    顾紫晗看了一下手机，笑的格外得意。


    「我的画已经送到覆审组了……姜绵绵，这次还真是多亏了你啊！等我拿到奖金请你吃饭吧？哎，就『狗食』怎么样？」


    「谢谢你的好意，我不缺你这顿饭。」姜绵绵声线平淡，「你的狗食自己留着吃吧，毕竟你饭量挺大，要是吃少了，营养供不上，下次还怎么有力气抄别人的作品？」


    「你……」


    周围同学没工夫观战，纷纷向姜绵绵投去同情的目光之后，便各自散开了。


    姜绵绵忍了几天。


    这几天她心情格外平静，眼看着顾紫晗的画一步步被送到覆审，绘画组委会，国外专家评选会，再到终审。


    与此同时顾家也为顾紫晗造势，买了不少流量，想再把她打造成一个文艺少女的人设。


    那几天网上时常有顾紫晗跟「萤火之光」的合影，多才多艺的富家女，清纯可爱的乖千金，顾紫晗着实飞上了云端。


    然而到了一周后——


    清晨，姜绵绵刚刚起床来到院子里活动一下，就见晨跑回来的霍君誉拿着手机在她眼前晃。


    她定睛一看，全网铺天盖地的，全是顾紫晗抄袭的黑料！


    姜绵绵笑起来，「这么快就曝光了啊！」


    霍君誉让她看下面那条点赞最多的评论：


    「这幅画明明出自南洋画家尹文熙前辈之手，顾大小姐却硬是据为己有！呵，抄袭也没有这么抄的！顺便科普一下，尹前辈的这幅画曾经拍出两亿的价格！不信请看网址……」


    后面是一个网址。


    姜绵绵打开一看，是个小众而专业的网站，并且只有会员才能浏览。


    会员价格还不低。


    如果不是真有需求的专业人士，是不会註册这个网站的。


    霍君誉熟练的输上自己的帐号密码，引的姜绵绵睁大眼睛。


    「看，就是这幅。」他指着挂在网页上的「萤火之光」。


    这时姜绵绵也顾不上研究他怎么有会员这件事，连忙凑过去看。


    这才知道，尹文熙竟然是南洋尹氏家族的女主人！


    姜绵绵顿时一身冷汗，呆呆的望着电脑屏幕……


    「这……」她转脸看向霍君誉，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是我太孤陋寡闻了，竟然仿冒了一张两亿的画。」


    在霍君誉眼中，她这受了惊的小模样简直可爱到飞起。


    「没关系，你仿的很好，原画作者就算看到，也会夸你的！」


    第611章 君意绵绵（32）


    「可是……」姜绵绵疑惑，「你怎么认识这么厉害的画家？她是怎么想的，你又如何知道？」


    霍君誉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大脑飞速运转，想找到一个看上去合情合理的藉口。


    他勐地想起从小到大听霍君扬说的那些老爸老妈的恋爱史。


    他对这方面比较迟钝，但霍君扬是个包打听，总是缠着老爸老妈问，然后再艺术加工一下讲给他听。


    听说老爸当年也隐瞒身份骗过老妈。


    听说老爸也有好几次差点被老妈识破身份，但都很巧妙的避过去了。


    听说……


    可老爸当年究竟用的都是什么招数？


    霍君誉使劲儿摸摸鼻子，越急越想不出来有什么好招。


    尤其面对姜绵绵那双干净清透的眼睛。


    要是弟弟在身边就好了……这小子撒起谎来脸不红，心照常跳，演的跟真的一样，完全是影帝舅舅的翻版。


    「霍誉，」他越是不说话，姜绵绵就越是怀疑，「你到底怎么认识的啊？还有那个网站……你怎么会有vip帐号的？」


    「你以前……给人办假证。」姜绵绵自行推断，「难不成你还会偷人帐号？」


    霍君誉灵光一闪，大喜，藉口这不就来了吗？


    于是他脱口而出：「你可真聪明！」


    「啊？」姜绵绵一愣，「我说对了？」


    「对对对！」霍君誉点头如捣蒜。


    「可是，你为什么会偷这种帐号？你又不是拍卖行的专业人士！再说你又怎么知道这位尹前辈画作这么值钱的？」


    霍君誉又傻了眼。


    「你们俩在这干什么？」这时苏艾前从厨房探头出来，「别聊了！小霍进来帮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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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我跟他说话呢……」


    「以后再说！」苏艾前笑了笑，「小霍先去把鱼洗了，然后去超市那边看看，下午好像要来一批货，你帮忙搬搬东西！」


    霍君誉连声说好，迫不及待钻进厨房。


    姜绵绵跺了跺脚，嗔怪的瞅着老妈。


    苏艾前手拿锅剷出来，压低声音跟她讲：「臭丫头，帮你调教调教他，你还不乐意？」


    姜绵绵苦笑，有话说不出。


    「你看，」苏艾前满意的笑笑，「这小霍被我调教的越来越像咱家人了！」


    「妈！」姜绵绵羞红了脸，转身上楼回自己房间了。


    厨房里，霍君誉几下子就把活鱼拍断了气，再刮掉鱼鳞，把内脏清理出来，里里外外洗的干干净净。


    苏艾前对他这手起刀落的干脆利落劲儿，越看越顺眼，忍不住大加赞赏。


    「家里还是得有个男人，不光家务干的利索，还能撑门面！」


    霍君誉听了直想笑。


    「大婶儿，大叔和小葳不都是男人吗？」


    「嗨，一个糟老头，一个小毛头，他俩哪能跟你比？」


    「呃……」


    「小霍，自从你来我们家之后，我们家确实太平多了！」


    霍君誉使劲儿压住唇角。


    看来他这个门神还是有功劳的。


    「小霍，」苏艾前笑眯眯看着他，「我想过了，等你和绵绵再相处个一年半载的……你俩就把那假结婚证换成真的吧，好不好？」


    霍君誉耳边嗡的一声，手一抖，一桶花生油倒进去半桶。


    「哎呀呀小霍！」苏艾前看的肉疼，惊声尖叫，「这油不要钱的呀！」


    然而此时的小霍两眼发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盯着她。


    「你动作快点！」苏艾前抬手一巴掌拍在他后背上，「赶紧的，把锅里油倒进这空碗里……」


    霍君誉还像梦游似的，一手拿锅一手拿碗，不知道该往哪倒。


    「行了祖宗！你给我出去！」苏艾前抢过来，「再让你做下去，不知道这厨房还能不能撑过今天下午……」


    霍君誉像牵线木偶似的，任由苏艾前往外推。


    他脑海里反反覆覆就是她刚才那句话……


    「大婶儿，」他忽然冒出一句，「你说的是真的？」


    苏艾前瞪眼睛，「我说什么了？」


    「把假的结婚证，换成真的……」


    「去去去！」苏艾前虽然脸上还有怒意，但嘴角带笑，「你先赔我花生油，再说别的！」


    说着厨房门一拉，就把霍君誉关外面了。


    霍君誉怔怔走到门廊处。


    抬眼看到蓝天白云，看到晴空万里，闻到夏日里空气的芬芳。


    他这才噗嗤一声，傻傻的笑个不停。


    他有点后悔，当时怎么不一步到位直接弄个真的结婚证算了？现在还得多来一道手续。


    嗯……不过这样也好，当初他跟姜绵绵几乎等于两个陌生人，跟陌生人结婚，感觉总是很奇怪的。经过一年半载的了解，他能越来越好的融入这个家，这时候再在一起就是水到渠成了……


    一年半载。


    嘿，丈母娘给的这期限真科学！


    霍君誉罕见的吹起了口哨，笑的比花还灿烂。


    手机响了无数次，他都没注意，最后终于感觉到口袋里有个东西在震。


    一接听，那头传来霍君誉担忧的声音：「哥，你遇上什么麻烦了？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


    「没有。」霍君誉淡淡回答。


    没有麻烦，就是有点开心。


    「哦，」霍君扬答应一声，「你让我办的事情我都办妥了，在网上闹大了，总之这次顾紫晗是挺难收场的。」


    「嗯，不错。」


    「听说闻杰哥那里还有顾紫晗的料，」霍君扬笑了笑，「要不要一块儿弄出来，把热搜炸一炸？」


    「那点料还炸不了热搜。」霍君誉声调低沉，「再说了，料不能一块儿爆，等慢慢来。一次都爆完了，以后还怎么抓她把柄？」


    「嗯，也对。」霍君扬由衷赞嘆，「哥，你真是老狐狸，你是有点『咱爸』和『咱外公』在身上的！」


    「……你是在夸我吗？」


    霍君扬打着哈哈，赶紧挂了电话。


    顾紫晗抄袭尹文熙二十年前画作的事情，在网上迅速发酵。


    绘画展组委会成员迫于舆论压力，纷纷站出来道歉，声称取消了顾紫晗的参赛资格，并且把她拉进黑名单，以后再不给抄袭选手参赛机会。


    学校里一时间炸开了锅，向来嚣张妄为、一手遮天的顾家大小姐，瞬间被推上风口浪尖。


    顾紫晗无论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那不就是抄别人画作的顾家大小姐吗？」


    「是啊，抄谁的不好，偏抄南洋尹家太太的……虽然人家的画作流传范围小，但含金量高啊！」


    「只能说顾紫晗有眼无珠，不识货！」


    「顾家那种暴发户，能认得什么？哈哈哈……听说南洋尹氏也联繫了律师，要打个跨国官司呢！」


    第612章 君意绵绵（33）


    顾紫晗这些天就像过街老鼠，不管走到哪都有人戳她嵴梁骨。


    厚着脸皮来学校却要全副武装，从头到脚把自己裹的妈都不认识。


    但那些嘲笑声，时时刻刻都能传进她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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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里的人现在都明白她是被姜绵绵摆了一道。


    而她也想让他们作证——「是姜绵绵先抄了尹文熙的画作，不是我！」


    「顾紫晗，你省省力气吧！」许晓诺率先反驳她，「要不是你心术不正，想着抄袭绵绵的作品，也不会闹出这种事！」


    「就是……」紧接着又有别人说，「再说送到评审跟前的，是你那张画，又不是人家姜绵绵的！说不定姜绵绵的画只是心血来潮临摹了一张呢？」


    「平时顾大小姐怎么欺负姜绵绵的，大家都看在眼里，呵……现在可真是报应！」


    「你们……」


    顾紫晗孤立无援，恼羞成怒的大喊一声，转身跑出了教室。


    平时她是欺负姜绵绵。


    可平时她也对这群走狗不薄！


    怎么现在一看她被全网嘲，就一个个都翻脸不认人了？！


    ……


    这些天霍君誉经常关注网络上的消息，偶尔也会学着键盘侠的语气，再给顾紫晗踩上几脚。


    虽然他一直觉得网暴可耻。


    但用在顾紫晗身上，就另当别论。


    这天他看完帖子，又给霍君扬打了个电话。


    「这阵子辛苦了。」


    霍君扬还没睡醒，可听了这话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来。


    没听错吧？他哥竟然跟他……道谢？


    「呃……没关系，都是举手之劳！」


    霍君扬眼含热泪——鬼知道这几天他都经歷了什么。大哥要他曝光顾紫晗抄袭，还要他时时监控评论，绝对不能出现一星半点关于姜绵绵的消息。


    他不要姜绵绵的生活被打乱。


    于是霍君扬只能找到数十家大型媒体一起监控，而且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他大哥在江州那个甜蜜的羁绊，叫姜绵绵。


    「扬扬，你可以啊！」很少夸人的霍君誉笑起来，「据说尹氏要保留追诉权，你是怎么做到把外婆也搅进来的？」


    「这个简单，我跟外婆说，他外孙媳妇被人欺负了，要她出头！」


    「你……」


    霍君誉刚啃了一口桃子，桃肉一下呛进嗓子眼。


    他勐烈呛咳几声。


    「哥，没关系！」霍君扬小声安慰，「反正外婆也不知道是哪个外孙媳妇……」


    「行了，别说了！」


    「哥，我这事儿干的不错吧？」


    「嗯，不错。」霍君誉沉声，「以后别干了！」


    霍君扬还一头雾水，只听见电话里嘟嘟一声，挂断了。


    霍君誉扶着门廊栏杆，两只手使劲儿挠挠头。


    这时弄堂口一阵汽车鸣笛声。


    姜绵绵从楼上走下来，霍君誉也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辆轿车停在弄堂外，不一会儿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朝他们走来。


    「请问是姜绵绵小姐吗？」男人面带恭敬的微笑。


    姜绵绵一怔，霍君誉本能的挡在她面前，眉头轻蹙，「有什么话跟我说。」


    「抱歉，先生，我要找的是姜小姐。」


    「我是姜小姐的丈夫，有话跟我谈，别打扰我太太。」


    姜绵绵愣住了，一双大眼睛看看他，又迅速低下头，两侧脸颊泛起红晕。


    她不自觉的笑起来，嘴角弯的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男人一见霍君誉那张冰冷的脸和迫人气势，不由得向后退两步。最后拿出电话，躲到一边小声交谈几句。


    不一会儿折返回来，依旧面带微笑。


    「我家先生说了，想请二位共进午餐，不知二位能不能赏脸？」


    霍君誉眼眸微眯，「你家先生是谁？」


    男人双手递上名片。


    名片很简单，没有任何头衔，白底上面只有一个名字：顾峰。


    ……


    姜绵绵坐在顶楼旋转餐厅，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江州的美景。


    餐厅已经提前清场，偌大的地方只有他们三人。


    而姜绵绵看着美不胜收的景色，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美食，却没有任何心情。


    她只想知道顾峰这场鸿门宴，究竟藏着什么鬼。


    不过就算有鬼，她也不会退让……如果顾峰真敢对他俩下手，她也会见机行事，保留证据，跟他们顾家来个鱼死网破！


    她抬眼看看对面的顾峰。


    这个男人自称是顾紫晗的叔叔，但他看上去年龄不大，顶多三十岁，而且从外形到身材都无可挑剔。


    他属于彬彬有礼的白净书生长相，一副金丝框眼镜更衬出他儒雅贵公子的气质。


    但……越是这样人畜无害的外表，她越不能掉以轻心。


    姜绵绵咬了咬嘴唇，内心的坚定使她无所畏惧。


    霍君誉不经意间，瞧见身旁这个小女人的样子。


    嘴唇抿成一条线，神情严肃，目光警惕……就像竖起全身的刺来保护自己的小刺猬。


    他笑了笑。


    其实他倒无所谓这究竟是不是一场鸿门宴，毕竟从小到大跟着老爸见这种场合见得多了。


    一个顾峰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听说这顾峰是顾家的私生子。


    虽然是顾紫晗的叔叔，工作能力也是一流，但在顾家并不受待见。


    所以顾峰是敌是友，还真不好下定论。


    霍君誉正要夹菜，桌子下面却有只小脚狠狠踹了他一下！


    他筷子顿住，转脸看她，对上那双又急又气的晶亮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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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路上姜绵绵一直叮嘱他，让他吃饭的时候千万不要动那些菜，万一顾峰在里面下毒怎么办！


    霍君誉正犹豫着，姜绵绵拼命给他使眼色，让他把筷子放回去。


    「姜小姐，出什么事了？」顾峰似笑非笑的开口，「姜小姐莫不是担心……我在菜里下毒了？」


    「啊，这……」


    姜绵绵尴尬的笑了笑。


    「不是的，顾先生。」她急中生智，「是因为……我老公有糖尿病，吃东西必须控制！」


    「什么？！」霍君誉手一抖，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姜绵绵急忙挽住他胳膊，小脑袋靠在他肩头，一个劲儿沖他笑。


    第613章 君意绵绵（34）


    这一幕把顾峰给看愣了。


    他缓缓抬头，眯了眯眼睛，笑容将信将疑：「霍先生这么年轻，怎么就……」


    「咳咳咳！」霍君誉重重咳嗽两声。


    姜绵绵挽着他胳膊的小手紧了紧，拼命沖他挤眼睛。


    「呃，是。」霍君誉艰难挤出几个字，「我确实……不太能吃含糖食品。」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没错，自己本来就不喜欢吃甜的嘛！


    说完他看向姜绵绵。


    这丫头笑的阳光灿烂，真是……欠揍！


    对，回家之后非得趁着苏艾前看不见的时候，好好修理她一顿不可！


    「原来是这样，」顾峰精明，一看就看出缘由，不过这时候也就顺着他俩继续说，「不然我给霍先生换几道菜？」


    「不用麻烦了！」霍君誉神色淡然，「我们夫妻今天来这里，也不是为了顾先生这顿饭的。顾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和我太太还有别的事。」


    顾峰停顿一下，眼睛转了两转。


    这个霍誉身上自有一股凛冽的压迫感，线条硬朗，眼神深邃，让人猜不透摸不着。


    这跟他从前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而姜绵绵在霍誉身边，乖巧漂亮，小鸟依人，跟这个一脸清冷的糙男人真不怎么相配。


    不知怎的，顾峰心里竟有些别扭。


    像姜绵绵这样的女孩子，应该有更好的男人来疼爱她，若不是自己那个侄女仗势欺人，她也不会嫁给霍誉。


    想到这，顾峰略带歉意的目光看向姜绵绵，微微一笑。


    「好，那我就不跟二位绕弯子了。」他轻声道，「今天请你们来，确实是为了我侄女紫晗。最近她的事情在网上闹的很厉害，所以我想……」


    「呵，」霍君誉冷笑一声，「难不成顾先生以为，顾紫晗身败名裂，是我们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


    「顾先生觉得我和我太太，有那个闲钱买水军？」


    说着，霍君誉把姜绵绵的手一拉，紧紧握住。


    姜绵绵愣了一下，低头笑笑，不动声色的把另一只小手搭在他手背上。


    「顾先生，」霍君誉似笑非笑，「您侄女属于自作孽不可活，她有今天，完全是咎由自取！所以您真是没必要找到我们！」


    「我都明白！」顾峰急忙说，「不过这件事，毕竟是因姜小姐而起，如果姜小姐您不画那张画，紫晗也不会抄袭的。」


    「您这什么逻辑？」姜绵绵轻嗤，「如果我原创一幅作品，就活该被她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您是什么意思！」霍君誉抬高声调。


    顾峰没说话，静静看着这夫妻二人。


    人家也没错，这件事他们顾家确实不占理。


    但顾紫晗一个人身败名裂就算了，却连累整个顾氏……这几天顾氏股价跌的有点惨，生怕热闹不够大的网民又把上回顾氏问题饮料的事儿扒了出来……


    顾峰忙的焦头烂额，自己手上一堆事儿，却还得给顾紫晗收拾烂摊子！


    他也是心烦意乱。


    「霍先生，姜小姐。」顾峰勉强笑笑，「我只是希望这件事可以大事化小……如果姜小姐能出面澄清一下，说那张画其实是自己临摹的名家画作，帮紫晗解释解释，那么……」


    「不可能！」霍君誉冷冷甩下三个字。


    「这件事本来就是顾紫晗自己作死！」他勾勾唇角，拉着姜绵绵站起来，「我看这顿饭就吃到这里吧，顾先生说的这些，我和我太太就当没听过。如果顾先生执迷不悟还要继续来找我们麻烦，我不介意跟你们顾家法庭上见！」


    「霍先生，请留步！」顾峰叫住他，「就真的没有可商量的余地？」


    「我老公说没有，那就是没有了。」姜绵绵轻笑，「顾先生，您想保护您侄女的心情我能理解，但做人，不能连是非观都抛弃吧？」


    「如果我可以给姜小姐在顾氏提供一个实习岗位呢？」


    「你说什么？」


    姜绵绵脚步顿住，看了看身旁的男人。


    霍君誉眉心轻蹙，目光有些怀疑。


    他暗中把她的小手握紧，轻轻捏了两下，仿佛在告诉她不要担心，一切有我。


    「顾氏的实习岗位，可不是谁都能得到的。」顾峰笑了笑，「姜小姐如果愿意，不光实习岗位，就连毕业之后的正式工作岗位，我也可以为姜小姐预留。」


    「不知姜小姐，意下如何？」


    「顾氏岗位确实难得，」霍君誉轻笑，「不过也不至于让我们家绵绵到了放弃原则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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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倒是您，顾先生。」他看着顾峰，眼里带着别样的锋芒，「您能力超群，怎么会落到为顾紫晗这种人出来公关的地步？」


    顾峰神色一窒，说的冠冕堂皇，「那毕竟是我侄女，我虽然出身不好，但我跟我大哥，终归还是一家人！」


    「是吗？」霍君誉挑眉，「就算顾氏未来交在顾紫晗手里，你都不争不抢，甘心居于人下？」


    顾峰脸色蓦地变了。


    不得不承认，他被这个霍誉说中……他有无数的不甘，但终因是个私生子，而不得不压制自己的光芒。


    不管他有多大的能力，在顾家他都是被排挤的那一个。


    现在他只能韬光养晦，表面上帮顾家做事，暗中积攒自己的势力人脉，苦等一个机会……


    然而这些事却被霍誉看的明明白白！


    顾峰眯起眼睛打量他，勐地一瞬间，疑云压上心头。


    霍君誉冷冷一笑，拉着姜绵绵的手与他擦肩而过。


    他勐然停住脚步，在顾峰耳边一字一顿，「顾先生，请适可而止。」


    「如果您再因为顾紫晗的事来找我们，我会爆出您侄女更劲爆的勐料……呵，到时候她再一次身败名裂的话，不知道外界要怎么看待顾氏？」


    顾峰抬眼，那双眼眸含着冰冷的笑意，让人心底生寒。


    他只能客客气气的让霍君誉和姜绵绵离开。


    他盯着他们的背影望了许久，直到助理来提醒他菜已经凉了，还要不要重新换上一批时，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这个人……叫霍誉？」


    助理一愣，接着点点头。


    顾峰皱眉，「他什么来头？」


    「没什么来头，以前给顾氏当货车司机，因为长得又高又大，却又不怎么爱说话，大家都嘲弄他，喊他傻大个儿。不过他现在已经不在这干了。」


    「什么？」顾峰哭笑不得，这哪是傻大个儿，这分明是个谈判专家，把主动权拿捏的死死的！


    「先生，」助理轻声问，「还有什么吩咐？」


    「让人事部调出霍誉以前的资料，还有，通知安保部，我要所有关于霍誉的监控影像！」


    助理有些吃惊，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


    「对了，还有一点……」顾峰又想到，「顾氏的每一辆货车上都有追踪定位设备，查查看霍誉当初开的是哪辆车，然后把他去过的地方，统统调查一遍！」


    第614章 君意绵绵（35）


    央城。


    霍君扬已经在陆家门口等了挺长时间了，很快就要失去耐心，却忽然看到那抹浅色娇小的身影。


    他登时来了精神，迅速下车，快步拦在女孩身前。


    女孩猝不及防，显然被他吓了一大跳。


    霍君扬怔了怔，她受惊吓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白净的巴掌脸上，一双漂亮清澈的大眼睛，一头齐肩短髮衬的她清纯伶俐。


    长相不惊艷却很耐看。


    只是嘴唇略有苍白。


    看上去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


    霍君扬社牛症犯了，上来就潇洒的挥挥手，又把双手叉在腰间，甩甩头髮勾出一个邪魅的微笑：「嗨，小柚子！」


    小柚子呆呆的看着他，双手本能的环抱胸前，对他有所防备。


    「怎么，不认识我了？」霍君扬凑近一步，「是我，君扬哥哥啊！哎，上回我和我哥一起来你家的，你只记得他，不记得我？」


    陆小柚沉默不语。


    「还有这几天，我几乎每天都来你家的！你应该对我不陌生吧？只不过我每次来的时候，你好像都躲在房间里……」


    陆小柚上下打量他，神色有所松懈，但身前那两只手还是没有放下来 。


    「我说……」霍君扬声音放缓，「做人可不能太偏心啊！你小时候，我带你玩的次数比我哥多！」


    陆小柚后退两步，一双大眼睛依然充满警觉。


    霍君扬皱皱眉。今天来之前他就下定决心，为了完成哥哥交代的任务，英勇牺牲自己……的色相。


    既然霍君誉不愿意跟小柚子谈一场假恋爱，那就他上呗！


    只要能弄到这丫头身上哪怕一根头髮就可以。


    可谁知凑了这么半天，小丫头还是防着他，并且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他！


    霍君扬就纳闷儿了，按说他这长相也不差，从小就有人说他像外公……要知道，外公只是老了以后才变成河豚鱼的，年轻时候在南洋也是公认的帅哥啊！


    况且他上大学的时候，追他的女生不说从纽约排到巴黎，排到个洛杉矶还是绰绰有余的。


    怎么今天在小柚子这儿，这副皮囊就不好使了？


    霍君扬不信这个邪！


    他挑挑眉，打算换一种风格。


    刚才是邪魅清冷，现在换成校园男神……总有一款适合这小丫头！


    「小柚子，你想去哪儿？」他声音温和，笑着问她，「我开车来的，不然我带你去？」


    「唔……不用。」


    陆小柚干脆利落的拒绝，往旁边闪躲。


    霍君扬不死心，也向一旁拦截，「小柚子，你一个人不安全，还是我跟着比较好。」


    「真的不用！」


    「哎，我说……」


    霍君扬话音未落，却见几个彪形大汉从大门走出来，把小柚子挡在身后。


    他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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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个人眼生的很，但一个个看上去都是不好惹的主。头顶没头髮，胳膊有纹身。


    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男人上前一步，带着冰冷的恭敬，沖他微微颔首。


    「二公子。」


    霍君扬一愣，「你们认得我？」


    「您是霍家二公子，央城有谁不认得？」


    「那你们……」


    「我们奉命保护小姐，请二公子退后！」


    霍君扬心里打起了小鼓。


    他从小出入陆家就跟出入自己家一样，陆家有哪些保镖他会不认得？可这些人他从没见过，他们又是奉谁的命保护陆小柚？


    然而这究竟是「保护」，还是有别的什么……


    「呵，退后？」霍君扬冷笑一声，「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这样跟我说话？」


    「今天我是专门带小柚子出去玩的，已经跟阿山叔和雨晴阿姨打过招唿了！小柚子刚回央城，对一切还不熟悉，我作为哥哥，当然要带她多出去走走！」


    说着他上前就想拉陆小柚的手，却被保镖勐地捏住手腕！


    霍君扬毫无防备，疼的龇牙咧嘴，正准备跟这大块头比试比试，却见一只纤细白净的手，狠狠一巴掌拍在大块头肩膀上！


    「住手！」


    霍君扬怔了怔。


    小柚子虽然生的柔弱，不过打起人来还是狠劲儿十足。


    那个大块头不敢对她不恭敬，立即把霍君扬放开，双手垂在身侧站到一边。


    霍君扬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陆家司机开车过来，小柚子瞬间变成小兔子，迅速钻进那辆车。


    几个保镖也快步跟上，上了后面的车。


    车子缓缓开动，驶离别墅前的私家路。


    霍君扬呆呆站在原地，就在车子快要消失在视线中时，他看到前面那辆车停了一下，车窗似乎落下来，但很快又开走了。


    他嘆口气，这女孩像是罩在玻璃罩中的洋娃娃，看的到却碰不到。


    ……


    晚上十点，是霍君扬和霍君誉固定的通话时间。


    不过这天晚上霍君誉一直在小超市里点货，等把所有事情都做完，已经接近十二点了。


    他拉下捲帘门准备往回走，这时才发现手机上已经有了二十几个霍君扬的未接来电。


    他拨回去，那头传来弟弟慵懒的声音：「大哥，大半夜的你能不能行行好？我刚睡着！」


    「不是你急着找我的？」


    「我……」霍君扬打了个哈欠，懒得跟他解释，赶紧汇报这几天情况，「哥，我已经用尽浑身的魅力了，可还是接触不到小柚子！」


    霍君誉眸色一沉。


    霍君扬继续说：「陆家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保镖，自称是保护小柚子的，根本不让我靠近。而小柚子自己的警觉性也很高，我碰不到她……几次去陆家，我连她房门都进不去，想拿她用过的杯子，可……可她身边的保姆就像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似的，没等我拿就把杯子收走了！」


    「哥，」霍君扬坏笑，「嘿嘿……我觉得吧，恐怕还得你这个未婚夫亲自出马！」


    第615章 君意绵绵（36）


    霍君誉沉默片刻。


    如果那个女孩真是小柚子，就算离家多年对一切都不熟悉了，但既然被找回来，又有父母的疼爱，按理说她应该不会太过惧怕外界。


    起码不会反应这么强烈。


    然而按照霍君扬的说法，这个小柚子处处防备，倒更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什么……


    「喂，哥？你在听吗？」


    「嗯，我在。」霍君誉沉声。


    他把捲帘门锁好，站在店门口继续听电话。


    「扬扬，」他抓抓头髮，「我觉得这事儿……恐怕还得靠你。」


    那头的霍君扬发出一声惨叫。


    霍君誉强忍笑意，故作严肃对他说：「你想想看，你已经努力这么多回了，说不定只要再努力一次就成功了呢？要是我回去，那还得从头再来，多不划算！」


    然而弟弟不上当：「那说不定，你努力一次，比我努力一百次都管用呢？谁让你是陆家的乘龙快婿……」


    「说什么呢！」


    霍君誉一声低吼。


    霍君扬静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出来：「哥，你不愿意回来，是不是不想给陆家当乘龙快婿，而是想给江州那边当个上门女婿？」


    「你……」


    霍君誉隔着电话也没法把他怎么样，姑且就让他给嘴巴过个年。


    「我说你就真的忍心看你弟弟出卖色相还讨不到真相？你忍心吗？忍心吗？」


    面对弟弟的灵魂三问，哥哥当仁不让：「咱们俩总不能都出卖色相去吧？总得一个卖色，一个动脑……」


    「那凭什么动脑的那个是你？」


    「因为我从小就比你聪明啊！」


    「你……」


    「但你从小就比我帅！」霍君誉笑了笑，「而且比我帅多了！」


    霍君扬想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小时候爸妈带他俩出去，不管遇到男女老少，大家都更喜欢围着他。


    而冷冰冰硬邦邦的霍君誉，就让人十分有距离感了。


    「呃，好吧。」霍君扬闷闷的答应一声，「那……我就继续？」


    霍君誉求之不得：「继续继续！」


    二公子咬牙切齿：「你可真是我亲哥！」


    霍君誉偷偷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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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勐然，他又想起一个疑问：「我说，你对那个小柚子的长相问题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不是早就说过了吗，她长得确实有点像阿山叔，也挺像陆鸣！不过……」


    霍君扬顿了顿，沉默一下继续道：「不过长相这个问题，如果没有特定的环境，一般是看不太出来的。」


    「怎么讲？」


    「就比如说，把陆小柚单独放在外面，你肯定不会觉得她长得像阿山叔或者像陆鸣，但当时大家坐在一起，谁跟谁是一家人，自然就能看得出来啊！」


    霍君誉皱眉沉思，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他跟霍君扬还是亲兄弟呢，但小时候如果没跟爸妈一块儿出去，或者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有人说过他们长得像。


    如果他跟霍君扬不站在一起，也没有人平白无故就把他俩联想成霍知行的儿子，联想成亲兄弟。


    「所以，」霍君扬解释道，「长相这个问题，是需要有参照的！自家人坐在一起，外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嗯，」半晌霍君誉点点头，「你说的对……」


    不知为什么，那一瞬间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姜绵绵的脸。


    他回忆和姜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姜有才、苏艾前和姜小葳，他们一看就是一家人，因为姜小葳的长相集合了爸爸妈妈的特点。


    而姜绵绵却不是。


    都说女儿随父亲的地方多，但这条定律在姜有才和姜绵绵身上，似乎失效了。


    「喂，哥？」霍君扬迟迟没听见他声音，有些担心，「你在那边干什么呢？」


    「哦，没什么。」霍君誉答应着，「我快到家了，先不跟你说，你也早点休息。」


    「反正我都清醒了，再聊一会儿呗！」霍君扬懒懒的说，「你自己住大别墅，又没别人，不然咱俩视频聊？」


    「不跟你聊！」霍君誉加重语气，「我没住在别墅，而且……我家里人都睡了，我不想吵醒他们！」


    「啥？」霍君扬顿时清醒万分，「你家里人？」


    「是啊，家里人……有什么大惊小怪！」


    说着他已经走进弄堂，来到门廊下。


    就在霍君扬的大唿小叫中，霍君誉无情的把电话给挂掉，还直接关了机。


    他轻轻一笑，蹑手蹑脚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悄悄上阁楼看一看她。


    因为天热，所以姜绵绵睡觉的时候极少把门都带上，总是会留一点缝。


    霍君誉就站在外面，透过门缝往里看。


    他看到姜绵绵熟睡的样子，看到她还把他画的那张写有她名字的钞票放在枕头边，看到她时不时的翻个身，脸上似乎带着微笑的表情……


    他心头忽然一动，也不自觉的跟着她笑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流连忘返，而让他留在这里的原因，竟然是某个怦然心动的瞬间。


    ……


    姜有才不小心把腰扭伤了，苏艾前只能放下一切在家一边骂他没用，一边伺候他吃喝拉撒。


    家里还有两个上学的，于是小超市就全权交给霍君誉打理。


    霍君誉身兼数职，搬货卸货，整理货架，清点货仓，还要收银。


    而且还得在超市开门之前先把姜绵绵护送去学校，再在下午某个时间段暂时关一下超市，把姜绵绵从学校接回来。


    尽管如此，他依然把每件事都做的有条不紊，没有算错过一笔帐。


    苏艾前看过他记的帐之后又开始大加赞赏：


    「小霍不光做家务有一套，连记帐都记得这么好啊！」


    「看看这一笔笔的帐目，清清楚楚的，都算到小数点后面去了！」


    「小霍不是没上过大学吗？怎么干的这么专业！」


    「哦我明白了，你以前给人办假证的时候也得收钱的对吧？你看看，我早就说你是个技术型人才了，还真是！」


    此时小霍尴尬又勉强笑着挤出几个字，「大婶儿过奖。」


    「不过奖不过奖！」苏艾前笑的合不拢嘴，「小霍，我看你脑子清楚的很！那个……我建议，将来你跟绵绵的小家，钱放在绵绵那里管，帐就放你这里记，你需要用钱，就跟绵绵说，然后自己记上帐，绵绵再给你拨款……这样你俩就可以互相监督了！怎么样？」


    霍君誉愣了一下。


    这意思就是……将来他跟姜绵绵在一起之后，每一笔零花钱，姜绵绵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这叫什么互相监督？


    霍君誉心里发笑，看着苏艾前轻声道，「大婶儿，你不如直接让姜绵绵每个月给我五百块算了！」


    「五百啊？」苏艾前皱眉，「这也……太少了点！现在谁家男人还这么惨的，就五百零花钱啊？」


    第616章 君意绵绵（37）


    霍君誉脸色一变，使劲儿憋着笑。


    刚才这句真应该录下来，给老爸听听！


    除了霍知行，还有谁家男人这么惨呢？


    「小霍！」苏艾前笑眯眯的看向霍君誉，「中午想吃点什么，我给你做！」


    「哦，不用了。」霍君誉急忙起身，「大婶儿您在家好好照顾大叔吧，我去超市看着。」


    说完他快步走出家门，也没听见苏艾前在后面喊：「绵绵下午没有课，我让她也去店里，跟你一起干活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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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越飘越远，霍君誉压根儿不知道她在喊些什么。


    八成就是想留他吃饭吧！


    霍君誉轻笑，加快了脚步。


    今天下午小超市里没有太多客人，他迎来了难得清闲的一刻。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收银台前翻手机，忽然有人进来。


    「哎哟，小霍自己在这里啊！」


    霍君誉愣了愣，定睛一看。


    这个中年妇女身材微胖，打扮也比较夸张，大红大紫的都往身上套，手上那只包倒是个大牌，只是让她一提，显得像个假货。


    女人两只眼睛笑的都弯起来了，一进门就盯着他。


    霍君誉刚跟她对视一眼就败下阵来。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苏艾前那头羊毛卷，比这夸张的鸡窝头顺眼多了！


    「小霍，愣着干嘛？」中年妇女像看女婿一样看着眼前小伙子，越看越满意，「你不记得我是谁啊？我是你牛阿姨嘛！」


    霍君誉努力从大脑中抽出有关「牛阿姨」的记忆。


    弄堂里住了好几户人家，其中一户似乎就姓牛，女主人好像叫……牛美丽？


    牛家是开理髮店的，他们的店铺也在这条街上。


    苏艾前跟牛美丽经常相约去跳广场舞，但苏艾前并不喜欢牛美丽，牛美丽也看苏艾前不顺眼，总之就是一对活脱脱的塑料姐妹花，明里暗里都要较劲儿。


    牛美丽也有个女儿，跟姜绵绵差不多大。


    但牛家没让她跟姜绵绵一样去上贵族大学，而是给她找了间普通的职业学校，学门手艺出来挣钱。


    所以牛美丽常常笑话苏艾前「白花那么多学费，培养一个赔钱货」。


    苏艾前毫不示弱，反过来嘲讽她：「我们培养女儿，是为了让她多见世面，不至于将来被谁用一块糖就骗走了！不像某些人，还真把女儿当赚钱工具！」


    然而现实就是，牛家的女儿职校毕业以后就回来继承自家小店了，把小店经营的风生水起，正准备开第三家分店。


    在她大把大把给家里赚银子的时候，姜绵绵还在苦攻论文，大把大把花着家里银子。


    每次牛家女儿穿金戴银的回来时，苏艾前都会把自家大门紧紧关着。


    不过最近苏艾前最扬眉吐气的一件事就是，家里来了个霍誉，撑住了门面！


    而牛美丽那女儿有什么？听说最近刚被男朋友甩了！


    苏艾前虽然表面不显露，实际上心里乐开了花，终于可以踩牛美丽一头了……


    想到这霍君誉轻轻一笑，大概明白了牛美丽来找他的目的。


    原来大婶儿之间的争斗也这么激烈，大婶儿之间的鄙视链也这么现实呢。


    「牛阿姨，您好。」霍君誉恭敬的点点头，「想买点什么，随便看看。」


    「哎，好好！」牛美丽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走，视线却一直没离开过霍君誉。


    这小伙儿，确实一表人才！


    怎么就给姜家当上门女婿了呢？


    听说姜绵绵当时是被迫接受这门亲事，这条街上的人都知道，她是得罪了顾家千金，顾家把一个有前科的货车司机塞给了她。


    但是……


    就这长相气质，这工作能力，有前科也可以原谅啊！


    况且，听说又不是那种杀人放火的前科，就是运气不好，办假证被警察发现了，这才进去的。


    这分明就是技术型人才嘛！


    牛美丽越想越开心，思量着下一步怎么让小霍跟姜绵绵离婚……结果一个不小心，「咚」的一头撞在货架上！


    「哎哟，真是……对不起对不起！」牛美丽不顾额头都红了，赶忙把撞翻在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放在收银台上，「这样……这些我都买了，你给我算钱吧！」


    霍君誉看了看她，就开始结帐。


    商品有点多，他得一样一样来，就在这时牛美丽凑过去笑着问他：「小霍，你哪里人啊？」


    「央城。」霍君誉冷冷回答。


    「哎哟，央城好啊！我女儿在那里学过美容美髮！你看，你跟我女儿多有缘分！」


    什么？


    霍君誉皱皱眉头，不太明白这其中逻辑。


    牛美丽把包放在柜檯上，继续笑道：「小霍啊，你来姜家有一段时间了吧？」


    霍君誉只是点头，并不答话，连眼皮也懒得抬。


    「哎，那你有没有觉得，姜家有什么不对劲儿啊？」


    霍君誉的手一顿。


    牛美丽自顾自的说：「反正我们街坊四邻，都觉得姜家有问题的！问题啊，就出在绵绵身上……」


    「牛阿姨。」霍君誉有些不耐烦，目光清冷，声线低沉，把所有东西装进袋子往她面前一推，「一共325块5毛，给你抹零，三百二就可以。」


    「好的好的！」牛美丽赶紧付帐，接着又神秘兮兮的说，「小霍啊，你才来不长时间，不知道缘故……等你跟他们相处久了，就知道绵绵有什么问题！」


    「牛阿姨说够了吗？」


    「还没有！」牛美丽完全看不出他那越发阴沉的脸色，「我跟你说，就凭姜有才两口子那德行，哪能养出姜绵绵这种金凤凰啊？我们邻里邻居的都能看出来，就是不说罢了！」


    霍君誉刚才很想把她推出去，但听了这句话，他眸色微沉，安静的看着牛美丽。


    「为什么这样说？」


    第617章 君意绵绵（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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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美丽一见他感兴趣，开心的不得了，话更多了。


    「我悄悄告诉你啊……其实我们大家都怀疑，绵绵是他们两口子偷来的！」


    「什么？」霍君誉有些震惊，眼眸微眯，「牛阿姨，没凭没据的话可不能乱讲！我岳父岳母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了！」


    「你这孩子，我就知道你得向着你丈母娘！」牛美丽撇撇嘴，「但阿姨看你是个老实孩子，不忍心你被他们骗！这两口子，看上去忠厚老实，实际上是什么人，得『日久见人心』嘛！」


    「再说了，我也不是没凭没据……就二十年前，他们俩还没孩子呢，去央城的大医院求医问药，结果一去好几个月，回来时候手上就抱着这么个女娃！」


    「呵，」牛美丽越说越来劲儿，「他俩非说是去央城之前就怀上了，没发现，后来在央城生下来的……切，他俩蒙鬼呢！那女娃起码有一岁了，都会走路了呢！小霍，你见谁家小孩儿出生几个月就会走路的？」


    霍君誉眉头紧锁，心跳不由自主加快。


    他感觉自己好像置身一团迷雾里，明明知道前面就是出口，可那团雾挡住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小霍，这么一分析，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不？」


    霍君誉没说话。


    牛美丽把他的沉默当成了默认，更加兴奋，开启滔滔不绝的模式：


    「小霍，你要对这一家人有所防备才行！姜有才和苏艾前这两只土鸡，要是能生出这么只金凤凰来，那他家祖坟上的青烟岂不是要冒出三层楼高？」


    「所以我说，绵绵肯定不是他俩亲生的……呵，这不是亲生的，待遇绝对不一样的哦！别看他俩现在对绵绵好，可他们家还有个儿子呢！将来这间店铺，他们那点家产，肯定都是给儿子的！姜绵绵捞不着，你更是什么都没有！」


    「但我们家就不一样了。」牛美丽笑出了眼角纹，「我们家就一个女儿，将来家产都是女儿的！」


    她认定了，牛家那几间理髮店对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小伙儿，将有莫大的吸引力！


    然而霍君誉却冷冷瞥她一眼。


    妇人心里咯噔一下，这样凛冽又带着锋芒的眼光，她牛美丽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


    更没见过的是，这种眼神竟然是一个二十几岁年轻人的……


    「牛阿姨，」霍君誉一张口就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还需要点别的吗？最近我们超市里有熟食，比如……猪口条什么的！」


    「哦，不用了不用了！」牛美丽连连后退，讪笑道，「我也就是随便买买东西，随便看看……小霍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啊！」


    说完她拎起那一大包，逃难似的逃出这间小超市。


    霍君誉盯着她的背影，稜角分明的脸上掠过一丝阴霾。


    姜绵绵是……偷来的？


    这一点他真的很难相信。


    平时姜有才和苏艾前对这个女儿百般疼爱，几乎是到了溺爱的地步，对她有求必应。


    谁会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这么好？


    要说姜小葳是捡来的，倒有几分可信度。


    可是……


    姜绵绵确实跟他们长得不像，这又怎么解释？


    霍君誉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脑海中一阵莫名其妙的混乱。


    他出了一会儿神，再抬起眼时，勐然发现店门口站着的那个娇小身影！


    「你怎么来了？」霍君誉吓了一跳。


    姜绵绵安静的看着他，脸上毫无波澜，嘴角微微翘起，却不似她平时的笑。


    「怎么，我不能来？还是来的不巧了？」


    「呃……」


    霍君誉怔了怔，嵴背一阵发凉。


    小女人慢慢走近，脸上笑意更甚，可眼底却冰冷一片。


    「哎，小霍一表人才，在我们这小店里真是可惜了！」


    霍君誉扯扯嘴角，「你……说什么？」


    「我说，」姜绵绵目光定在他脸上，「有人家里有个独生女，将来家产都是女儿的！呵，这便宜真大！是不是啊？」


    「这……」


    面对个头只到自己胸口的姜绵绵，霍君誉竟然一动都不敢动，像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站在那里挨训。


    可看到这个醋意大发的姜绵绵，他又很想笑。


    她吃的是醋，他尝到的，却是蜜。


    霍君誉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然而这一笑却把姜绵绵惹恼了。


    她咬着嘴唇，紧紧抓了抓手里的饭盒，用力到指节都泛白了。


    中午下课一回家，就听说他一个人在店里，她挂念着他一个人肯定又不好好吃东西，就把苏艾前做的冰糖肘子挑了最大的几块装进保温桶，还盛了满满的米饭，赶着给他送过来。


    连她腰扭伤了躺在床上的老爸，都从没有过这种待遇！


    可一走到小超市门口她看见了什么？


    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牛美丽竟然在这里撺掇霍誉甩了她！


    简直岂有此理！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尽管她知道这事儿不赖小霍，她也知道弄堂里那群大婶儿整天虎视眈眈盯着他，都想让他当自家女婿。


    可是……


    她心里就是难受，烦躁，别扭！


    她就是忍不住吃醋。


    她的老公，凭什么被别人觊觎？


    现在那群大婶儿还不知道他俩的结婚证是假的，所以行动还算含蓄，要是知道了，那不得上门来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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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越看这张英气十足的脸，越是生气！


    没事干嘛长得这么帅？站在店里招蜂引蝶好玩是不是！


    霍君誉看着她那气鼓鼓的小脸，小心翼翼凑过去，看到她手里的保温桶，咧嘴一笑：


    「给我送饭来了？」


    姜绵绵瞪大眼睛。


    原来他眼里，只有饭？！


    「今天吃什么？」霍君誉看她脸色越发不对，就想赶紧岔开话题，勐地一下把保温桶拽过来，「嗯……冰糖肘子？大婶儿做的？这味道一闻就正宗！嘿嘿……」


    姜绵绵气不打一处来，瞪他一眼扭头就走。


    她跑了的时候霍君誉刚把一块肘子放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看着她跑远的方向……


    完了，这下是这把人惹毛了吧？


    可是自己刚才明明是想显得幽默一点，把牛美丽那事儿煳弄过去啊……


    这幽默感还是跟霍君扬学的。


    怎么霍君扬用这一招哄女孩子管用，到他身上就失灵了？


    第618章 君意绵绵（39）


    那天晚上霍君誉理完货回家，姜绵绵还在沙发上坐着，电视机开着，但她心思根本就没在电视上。


    她看着这男人进门，像往常一样换上拖鞋，然后把空空如也的保温桶拿进厨房，不紧不慢的洗起来。


    整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


    竟然还把肘子和米饭都吃了个精光！


    姜绵绵咬住嘴唇，坐等他来哄她。


    不一会儿厨房里水流声停下，霍君誉擦干手走出来，还真坐到她身边了。


    此时姜绵绵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嘴角刚要往上翘，这男人蹦出一句：


    「你还生气啊？」


    姜绵绵心想，原来还不算笨。


    她闷闷的「嗯」了一声，把脸别过去不看他。


    霍君誉清了清嗓子，线条清冷的脸庞流露一丝温柔，不过还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那个……咱俩好好谈一下？」


    姜绵绵一愣，唇角有藏不住的笑意。


    此时她脑子里已经上演了无数曾经看过那些偶像剧的经典桥段。


    女主角生气的时候，男主角都会放下身段来哄的……只不过哄的方式不一样。不知道霍誉会用什么方式？


    看他呆头愣脑的，估计也不会太浪漫……


    但是，他愿意说两句好听的，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况且这人是个行动派。


    说不定还会用行动「强迫」她不生气，比如……


    姜绵绵小脸一红，耳朵根好似发烧，竭力遏制自己那些绮丽的念头。


    「嗯，好吧。」她淡淡道，「想谈什么，你说我听着。」


    「我知道你是为什么生气，」霍君誉低声道，「想必下午你听见牛大婶儿跟我说的话了。」


    「嗯……」


    「如果我推断没错的话，你听到的那句恰恰是她说她有个独生女儿，将来他们家的家产都是女儿的，而你家的家产都会给小葳，你什么都捞不着，我也将一无所有……所以你以为，她是撺掇我离开这个家，对不对？」


    姜绵绵皱了皱眉头，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却表情严肃，好像没有哄她的意思……


    果然，霍君誉下一步就开始跟她讲道理：


    「你既然听到了这些，那你就没有往后听吗？」他认真的看着她，「后面我让她走了，而且我还以『猪口条』来形容她，她好像也挺怕我，拎着东西就跑……怎么，这些你都没注意到？」


    「等等……」姜绵绵有点迷茫，「你干嘛跟我说这些？」


    「我是在跟你分析前因后果，我的态度，以及，你不讲道理的地方！」


    「你……」


    「前因后果我刚刚说了，我的态度也很明显，我不会离开这个家。」霍君誉目光严肃，「但你误会我，给自己找气生，这就让人很难理解了。」


    「……」


    「现在事情说开了，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想法了。以后不能随随便便的误会我，更不能给我甩脸子，明白吗？」


    「霍誉……」


    「姜绵绵，这次是你误会了我，不过我不跟你计较，下次不准再犯了！」


    姜绵绵静静看着他。


    霍君誉觉得自己说教很成功，最后还摸摸她的头，露出一丝温柔的笑，「这样才乖！」


    然而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这小丫头的眼神越来越不对，他也听见自己越来越剧烈的心跳声……


    半晌，姜绵绵冷笑，轻轻吐出三个字，「谈完了？」


    「呃……谈完了。」


    「很好，早点休息吧。」


    说完姜绵绵起身，但她没往楼上走。


    霍君誉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勐地抓起他立在墙边的摺叠床，呯的一声就给扔到门廊下！


    霍君誉傻了眼，他还从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娇娇弱弱的小女生，竟然这么有力气！


    「我说，你……」


    姜绵绵河东狮吼：「今晚你给我在外面睡！」


    霍君誉定住不动。


    等她吭哧吭哧的上了楼，他才活动一下僵硬的脖子和四肢，回想着刚才做梦似的一切……


    然后走到门廊处，小心翼翼把摺叠床撑开，盖上被单躺了上去。


    但脑子里依然翻腾着……刚才说错什么了吗？


    不应该啊，他跟人理论的时候，一向是论点论据充足，逻辑严谨，这方面就从来没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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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姜绵绵是吃醋了。


    但她也确实误会他了嘛！


    这次不给她指出来，下次她还乱生气怎么办？


    霍君誉抓耳挠腮，心烦的很，想当年写论文都没这么累过。


    翻来覆去许久睡不着，忽然想起那个高质量问答的某网站，于是登录上去又问一句：


    惹女朋友生气了怎么办？在线等。


    不一会儿就有很多回復留言，他挑着看了看，又把姜绵绵生气的前因后果都说一遍。


    接着他的帖子就炸了锅。


    大家一致嘲笑他是钢铁直男的操作，祝他单身快乐。


    霍君誉气的想骂人，再一想反正也睡不着，干脆跟这群人开撕！


    却在这时，一条没什么点赞的回答跳入他眼帘：


    「惹女朋友生气没别的办法，不管谁的错，道歉就对了。」


    霍君誉想了想，回他：「如果还不是女朋友呢？」


    很快那人就回：「哥们儿，你单方面暗恋竟然还敢有这种神操作？给你个建议，要是真喜欢人家，就赶紧表白，千万不能拖！」


    这句话勐地一下子，撞进霍君誉心里。


    表白……


    其实在霍君扬那句玩笑似的「把她亲了」之后，他潜意识里就有这想法了。


    只不过今天这个人，替他宣之于口而已。


    霍君誉关掉手机，躺在床上发愣，不一会儿扭头看看，今晚星河璀璨，美不胜收。


    他笑了笑，手臂横在额头，心情也像这星空一样，豁然开朗。


    *


    顾峰正在办公室里看报表，手下敲门进来，轻轻走到他跟前。


    顾峰头也没抬的问：「都查到了？」


    手下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顾峰的签字笔稍一用力，划破了纸，然后缓缓抬眼看着他。


    「出什么事了？」


    「抱歉，顾先生……」手下唯唯诺诺，「该查的都查过了，但什么都查不到。霍誉开的那辆大货车上的追踪设备……是坏的！」


    第619章 君意绵绵（40）


    「什么？查不到？」顾峰吃了一惊。


    顾氏的监控系统算的上行业内的「翘楚」了，利用多种手段监控员工，已经成了整个集团公开的秘密。


    对这种侵犯隐私和人权的行为，大部分员工都是敢怒不敢言，选择默默忍受。


    可这种手段，竟然在霍誉这里没了作用？


    顾峰定定神，继续问：「查不到……是什么原因？」


    手下答：「我们先去查了霍誉的入职日期，再根据这个日期调出了所有的监控记录，但一无所获……他这个人就好像从没来过顾氏一样！」


    「还有他开的那辆货车……我们也查过了，车上的追踪系统一直都是失灵的，而且除了那一辆，他也没开过别的车，所以……」


    顾峰听不下去了，低吼一声：「真是一群废物！」


    手下自知失职，垂着脑袋战战兢兢，不敢狡辩。


    沉默半晌，手下支吾着说：「顾……顾先生，其实……」


    顾峰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其实什么？」


    「虽然没查到霍誉的行踪，但我们得知了一个消息。」


    「说。」


    「央城霍氏的大公子，叫霍君誉！」


    顾峰怔了怔，眉头紧拧，「你的意思是，霍誉就是霍君誉？」


    手下尴尬的笑笑，「不是……兄弟们就是觉得，这两个人名字有点像！搞不好还真有什么联繫！」


    顾峰瞪圆了眼睛，勐然间气不打一处来，抓起桌上文件就朝他扔过去。


    「霍君誉这仨字儿是註册了吗？全天下只准他用，别人不能用？！」


    「顾先生……」


    「央城几千万人口，找几个重名的难吗？难吗！」


    手下惊魂未定，赶忙跑了出去。顾峰这才一屁股坐椅子上，扯扯领带，长出一口气。


    真是快被这群废物气死了……


    一个有前科的货车司机，还在这里结婚成家了，怎么能跟高高在上的霍氏大公子相提并论？


    顾峰揉揉太阳穴，然而冷静下来，却越想越觉得可疑。


    他仔细回想那天见霍誉的情景，这人通身透着一股矜贵，目光深邃，神情坚定，气场强大而冷冽……


    可他见过顾氏那些货车司机都是什么样子？


    经常为了图省事儿随便套件衣服，搬货搬的全身脏兮兮，见到他就点头哈腰，不停的恭维。


    有人说话粗鲁，有人唯唯诺诺，有人脾气暴躁。


    但没有一个人，有霍誉身上那种气质。


    顾峰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霍家大公子真的下凡了？可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不会真的是来体察人间疾苦吧。


    他眯起眼睛，起身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质量不算太上乘的白兰地。


    热辣辣的滋味划过嗓子眼，他紧绷的脸上神色更加凝重。他看了看酒瓶子，这酒还是他刚来顾家那天，顾紫晗的爸爸，也就是他那从未见过的大哥给他的。


    大哥生性傲慢，尤其对顾峰这个一直养在外面的私生子更是没什么好脸色，他曾多次在公开场合说，让顾峰姓顾，已经是给这个野种天大的恩赐了。


    这瓶白兰地就是大哥用来羞辱他的。


    大哥就是让所有人都看看，一个私生子只配喝这种劣质酒，永远都不可能继承顾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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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峰深吸一口气，狠狠把酒杯摔在地上，碎的一地狼藉！


    大哥经营不善，顾氏其实早就病入膏肓了，如果不是这些年他苦苦支撑，哪有顾氏的今天？


    可偏在这个节骨眼，又出了一挡子饮料配方的问题，这一波刚平下去，顾紫晗那一波又起来了……顾峰不想再为他人做嫁衣了！


    「如果他真是霍君誉……」他喃喃自语，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紧接着他拿起电话打给助理：「帮我定个位子，还在上次那家酒店！然后无论用什么办法，给我把姜绵绵约出来……」


    「算了，」忽而他又改口，「还是我自己去约！」


    姜绵绵本来就因为顾紫晗而对顾家所有人都有防备。


    所以自己去约，更显的有诚意。


    顾峰挂掉电话后走进洗手间，照照镜子，整理一下头髮，满意的笑起来。


    *


    央城。


    霍君扬在医院里，拄着根拐杖，一瘸一拐的扶着墙艰难行走，用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苦哈哈的跟霍君誉抱怨：


    「我实在受不了了……爸妈天天在家旁若无人的秀恩爱，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上次妈说想吃个煎蛋，老爸立即亲自下厨，火轻的火大的一共煎了五六个供老妈挑选！但我说我想吃一个，老爸竟然让周嫂给我做！」


    霍君誉听着这话感觉没头没脑的，「周嫂做不行吗？咱俩从小不都是周嫂做饭吃？」


    「那怎么能一样呢？」


    「但是……爸妈秀恩爱，跟你受伤有什么关系？」


    霍君扬「唔」了一阵子，解释道：「就是，就是我见不得他俩秀，然后我就想来个棒打鸳鸯……哥，我那个是小孩玩的充气气球锤子，而且根本就没碰到他俩！」


    霍君誉手扶着额头，深深嘆了口气。


    他算是弄明白了前因后果——霍君扬跟老爸老妈开个玩笑，买了个充气锤子，从后面偷袭他俩，想「棒打鸳鸯」，结果被老爸反杀。


    霍知行多年习武养成了良好的警觉性，身后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立即知觉，即使年龄大了，这种反应也成了他本能的东西。


    于是在听到后面有人的时候，他迅速搂住姜灿肩膀，带她往旁边躲。


    而霍君扬用力过勐，惯性作用下勐地冲出去，整个人带着充气锤子滚下楼梯，锤子被他压在身下，轰的一声寿终正寝。


    他也扭伤了脚，摔得四脚朝天，疼的直叫唤……


    「唉，所以你知道我一个人在家是多么难熬了吧？哥你赶紧回来管管他俩！」


    「我可管不住。」霍君誉轻笑，「算了，咱俩就是他俩的意外，你得接受现实！」


    霍君扬在那头咕咕哝哝不知说了什么，忽然间没了声音。


    「扬扬？」霍君誉一怔，「餵？扬扬！」


    「嘘，别吵别吵！」霍君扬顾不得腿伤，连蹦带跳的跟上某人，继而躲在角落里，过了一会儿压低声音说：「哥，你猜我看到谁了？」


    「谁？」


    「陆家那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柚子！」


    「什么？」霍君誉也有些吃惊，「她去医院？」


    陆小柚怎么会去医院呢？


    况且这家医院正是当年他俩外公来央城投资的联合医院，陆小柚出现在这里，不是等于落入他们霍家的地盘？


    「嘿嘿，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霍君扬兴奋不已，「这柚子现在自投罗网，我非得押着她去做dna不可！」


    霍君誉担心：「你能行吗？你现在腿上有伤，况且陆小柚出门，身边怎么可能没带保镖？你别掉以轻心！」


    「哥，你放心吧！」霍君扬一直盯着陆小柚，「她是一个人，别说保镖，连个保姆都没有……而且她走的挺着急的，好像……」


    霍君扬眼睛一瞪，「哎？她好像往住院部走了？」


    第620章 君意绵绵（41）


    霍君誉听着他的话，心头疑窦丛生。


    住院部？


    陆小柚刚回到陆家不久，对一切都还很陌生，她来医院是自己看病，还是探望别人？


    如果是探望别人，她又是探望谁？


    除了她的亲生父母——陆离山和林雨晴，还有谁会对她如此重要？


    霍君誉眸色晦暗，眼底掠过一抹寒意。


    「哥，我先不跟你说了……」霍君扬的腿本就不方便，追起来更是费劲，「我，我很快就跟到她了……你放心，这次我一定拉这只柚子去滴血认亲！」


    「好，那你自己当心点。」


    霍君扬答应着，迅速挂掉电话。


    他本就身强体健的，脚上那点伤虽然对他造成行动不便，但也没什么大碍。陆小柚又是个女孩子，小碎步走的也慢，他很快就追了上去。


    陆小柚神色有些慌张，也很警惕，走两步就回头看看。


    每次她回头看，霍君扬只能躲在墙后，或者把脸藏在别的病人身后面。


    两人就这样亦步亦趋，走到住院部三楼。


    此时霍君扬已经从后面悄悄靠近她了……


    「啊——」陆小柚顿时吓得小脸苍白，惊声尖叫。


    霍君扬也吓了一跳，忽然一个站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陆小柚想伸手去扶他。


    然而手顿在半空中，她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眼中掠过一抹复杂，最终她还是站到一边，后背紧贴着墙，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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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她习惯性的回头看有没有人，却看见一个身影悄悄在身后，那人的手还想拽她头髮！


    幸好她反应及时，只差一点……


    陆小柚大口大口喘着气，睁大眼睛盯住霍君扬，「你……你在跟踪我？」


    「啊？」


    霍君扬握了握拐杖，刚才几乎要摔倒，又扭到了脚踝，现在是疼上加疼。


    这小丫头竟然也不扶他！


    肯定有鬼。


    他定定神，勉强扯出一个笑，用自然平静的语气对她说：「你觉得我这样子，还能跟踪谁啊？我伤了脚，今天是来医院看看的……对了，你怎么在这？这里好像是住院部……」


    「小柚子，」霍君扬靠近她，仔细观察她的脸，「你……哪里不舒服吗？」


    陆小柚避开他的目光，两只无处安放的小手背在身后，靠在墙上，轻轻抠着墙皮。


    霍君扬身上某种气息，好像一下子撞进她心底，让她心跳加快。


    「没有。」陆小柚声音细细的，「我，我走错路了。」


    「走错路？」


    「对……」她低垂着眼皮，脸上流露惶恐不安，「你，你让一下，我该回家了！再不回去，爸爸妈妈要等着急了！」


    「没关系。」霍君扬笑笑，拿出手机递给她，「你用我的，给阿山叔和雨晴阿姨打个电话，说跟我在一起，他们绝对放心！」


    陆小柚看看手机，没接过来。


    霍君扬不停往前凑，她就不停往旁边躲。


    她在封锁一切跟霍君扬能产生关联的机会，就连用手机，她都防备到极点。


    霍君扬此时更坚信这个小柚子有问题……


    「哎哟！」他转转眼睛，忽然身子朝一边倾斜。


    陆小柚看看他，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感觉脚很疼，小柚子，我走不动路……你能不能来扶我一下？」


    陆小柚愣了愣神，没有伸出手。


    霍君扬艰难的撑住拐杖，似笑非笑看着她：「小柚子，你好像很怕跟别人接触啊？」


    她脸色一变，眼神黯淡下去。


    「是跟你这些年的经歷有关吗？小柚子，其实我也算是你的家人，如果你当年没被人抱走，咱们应该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霍君扬开始动之以情，「如果你有什么苦衷，没法跟阿山叔和雨晴阿姨说，你可以把我当成倾诉对象的！」


    陆小柚紧咬着嘴唇，神色紧张。


    可霍君扬注意到，她眼睛时不时往走廊尽头那个房间瞟……那里面的人，或许能解开这个秘密。


    「小柚子，」他压低声音，跟她贴近，几乎能听见她的心跳声，「只要你肯说出来，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的，这是只有咱俩才知道的秘密……好吗？」


    陆小柚眼眶一下子红了，眼中蓄满泪水，拼命摇头。


    「小柚子？」霍君扬怔了一下。


    然而这时却勐地有股力量攫住他胳膊！


    霍君扬心里咯噔一声，转脸看过去，拉住他的竟然是陆鸣！


    「二公子这是怎么了？」陆鸣轻笑，「脚伤应该去骨科看，跑到住院部来做什么？」


    「呵，二叔。」霍君扬也勉强笑笑，「二叔干嘛要问我？小柚妹妹不是也在住院部吗！」


    陆鸣神色一暗，眼底闪过一抹发狠的阴冷。


    不过很快他就像没事人一样笑着解释道：「小柚上学时候耽误了，现在回央城，想报考医科大学。恰好我在这家医院的住院部有位熟悉的大夫，就让她来这个大夫请教一下功课。」


    「是吗？」霍君扬讪笑，「不过据我所知，二叔您来央城时间也不长，而这家医院是我外公的……呵，您怎么会在这里有熟人？」


    「怎么，二公子是不相信我？」


    「当然不会。」


    「那就好。」陆鸣笑道，「我虽然不才，不过这些年在商场摸爬滚打，也积攒了一些人脉，在这医院有个熟人也是正常的。」


    「二公子，」说着他抓起陆小柚的手腕，「我先带小柚去找那位大夫聊聊了！哦对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到你的管家在四处找你！」


    陆鸣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拉着陆小柚礼貌微笑一下就离开。


    霍君扬看着两人的背影……陆小柚好像走的不情不愿。


    陆小柚眼中，好像也有很多话藏在里面。


    （家人们，明天我一定让小霍和绵绵亲上！）


    第621章 君意绵绵（42）


    霍君扬把在医院里碰上的怪事讲给霍君誉听。


    霍君誉一听就明白了，冷笑一声：「看来小柚子受制于陆二叔，呵，如果这个小柚子是真的，那她当年被绑架，陆鸣也脱不了干系！」


    「如果是假的呢？」霍君扬也说道，「那就说明，这一切都是陆鸣在幕后使坏！」


    「这事儿你先别声张。」霍君誉压低声音，「不光是因为咱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也是因为……要照顾一下阿山叔和雨晴阿姨的心情。他们两个认为已经把女儿找回来了，在真相大白之前，咱们不能给他们泼冷水。」


    「嗯，我明白……哥，现在陆鸣肯定对咱们有戒心，所以咱们要低调行事了！」


    「咳咳，是你，不是我。」霍君誉笑笑，「等腿好了以后再跟踪吧，你这样拄着拐连蹦带跳，只要不瞎不聋，谁都知道你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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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扬撇撇嘴，「哎，你真不打算近期回来一趟啊？我脚都伤到了，你不回来看我？」


    「看你……干嘛？」


    「你还真问的出口？没有兄弟之情了啊？我还是不是你最爱的亲弟弟？！」


    面对老弟又一次的灵魂拷问，霍君誉使劲儿憋住笑。


    继而认真严肃的告诉他：


    「你只不过是瘸了一只脚，可我差点失去我的爱情！」


    「我靠……霍君誉！！」霍君扬气的牙痒痒，鸡皮疙瘩掉一地。


    正好这时姜绵绵从楼上下来。


    霍君誉顾不上弟弟的大唿小叫，直接挂掉电话，立正站好，微笑着沖姜绵绵挥手。


    姜绵绵一见了他，就想起他跟她「讲道理」的样子，然后气不打一处来。


    她已经好几天没跟他说话了。


    今天依然不打算跟他说话。


    姜绵绵当他是空气，面无表情的从他跟前走过。


    「哎，姜绵绵……」霍君誉赶忙叫住她。


    姜绵绵停下脚步，只是侧了侧头。


    霍君誉犹豫一下。


    其实他有很多话要对她说，但抓耳挠腮之后，千言万语彙成一句话——


    「那个……我，我……什么时候能搬回客厅睡？」


    姜绵绵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把她天灵盖都要顶开了！


    她转身瞪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快步跑出家门。


    「姜绵绵！」


    霍君誉大叫一声。


    说实话，他当时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打的腹稿明明是「我喜欢你」，怎么到头来舌头不听使唤了？


    「姜绵绵你站住！」


    「干什么？」姜绵绵也很兇的回了他一句。


    「你穿成这样，打算去哪？」


    「我穿成什么样了？」姜绵绵一愣，还是平常的白t恤牛仔裤，只不过t恤上多了一枚装饰用的小胸针。


    「你……你在家不都是穿家居服吗？」霍君誉支支吾吾，「现在穿成这样，那，那不就是要出去？你去哪？」


    姜绵绵扁了扁嘴，翻个白眼，「你管得着吗？」


    「我……」


    姜绵绵冷哼一声，直接往弄堂口跑，叫了辆车跑的无影无踪。


    霍君誉锲而不捨的在后面追，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忍不住狠狠一脚踢飞路边小石子。


    「大哥！门神大哥！」这时姜小葳从家里追出来，给他一个地址，「我姐去这里了！」


    霍君誉眼睛一亮。


    原来姜小葳上午一直在家刷题，刷到不会的，想着去问问姜绵绵，却听见姐姐在房间里打电话，说是要去什么饭店……


    姜小葳听姐姐打电话的语气，不像是跟同学，就担心她别被人骗了，于是趁姐姐不注意，熘进她的房间，看到姜绵绵桌上记的这张纸条。


    「门神大哥，我姐是去赴约的！」说话间姜小葳都用手机叫好车了，「快，快上车，赶紧追她去！」


    霍君誉感激的看他一眼。


    大恩不言谢，以后一定涌泉相报啊！


    在车上他把纸条捏在手中反覆看了几遍。


    又是那家酒店，best level 顶层的旋转餐厅，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约了姜绵绵……


    其实上回在那里赴鸿门宴，霍君誉就觉察到那人看姜绵绵眼神不正常。


    也是，姜绵绵这种女孩，很难让人不心动。


    但她是他老婆！


    虽然证是假的，可他想跟她在一起的心是真的！


    霍君誉使劲儿把纸条攥在手里。


    车子很快到了best level门口。


    霍君誉提前跟经理打过招唿，即便顾峰清过场，依然没有人敢拦住他。


    不光不敢拦，经理还慌里慌张亲自出来迎接，毕恭毕敬的询问是否需要把顾峰也请走？


    霍君誉冷冷摇头，「我自己上去，你们都别跟着。」


    经理照做，把所有人都安排在楼下，不准上去打扰。


    霍君誉上了电梯，来到旋转餐厅，轻轻走到一面装饰墙后，观察那边的动静。


    只见顾峰和姜绵绵面对面坐着，顾峰倒了一杯酒，姜绵绵礼貌的拒绝。


    「顾先生，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姜绵绵声音轻细，「我老公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我也一样，不喜欢。」


    听了这话霍君誉勐地一愣，「我老公」三个字像小猫爪子挠他，把他的心挠的痒痒的。


    顾峰沉默一下。


    这次约姜绵绵出来，也是想打探一下她的口风……万一霍誉真的是霍君誉，那他当然要想方设法得到霍氏的帮助，挤走顾紫晗。


    「呵，也没什么。」顾峰神色自然，「就是有些事情，上次没聊透，这次咱们继续聊。」


    「什么事？」


    「姜小姐，」顾峰看着她，「你跟霍先生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吧？听说他是央城人，那他带你去过央城吗？」


    姜绵绵眼睛转了转，脑海里闪过无数问号。


    「听说」是央城人？听谁说的？


    特意这么问，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顾峰的最终目标，究竟是她，还是霍誉呢？


    姜绵绵轻吐一口气，想了想，微笑看着他说：「我老公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怎么会带我去央城呢？顾先生，您弄错了吧？」


    这个答案远远出乎顾峰意料。


    「弄错？呵，不会的！」他笑了笑，「霍先生之前在顾氏当货车司机，我查过他的入职表，他籍贯那一栏填的确实是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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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原来如此。」姜绵绵一双大眼睛盯住他，墨色眼眸中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顾先生身居高位，却不嫌麻烦、亲自去查一个货车司机的入职表？看来顾先生对我老公挺感兴趣的！这是为什么啊？」


    顾峰愣住了，定定看着姜绵绵，一时回答不上来。


    这女人……竟然反将他一军，把问题抛给他！


    呵，幸亏顾紫晗没这脑子，要不然这场顾氏争夺战，还不知道要鹿死谁手呢。


    「呃，姜小姐。」顾峰尴尬一笑，「咱们的话题好像扯远了……」


    「并没有啊。」姜绵绵轻声道，「顾先生问我老公带没带我去过央城，我给你的答案就是，他不是央城人，自然没有带我去过。」


    「这……」


    「入职表上填写的内容不一定正确。」姜绵绵淡然自若，「不过听说央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要是以后我们俩有钱有时间了，那去央城补上一个蜜月还是可以的！对吧，顾先生？」


    第622章 君意绵绵（43）


    顾峰被她噎的说不上话来，只能干笑两声，用喝酒来掩饰心虚。


    看来这个姜绵绵护她老公护的很，一时半会儿恐怕没法从她嘴里套出有用的信息。


    顾峰放下酒杯，今天有些热，这酒店也怪了，空调温度竟然这么高，害得他喝两口红酒就浑身冒汗。


    而且到现在为止，连一道凉菜都没上，桌子上除了一瓶红酒，啥都没有！


    顾峰皱眉，这还是那个以服务质量和菜品闻名的best level？


    他按按铃，半天了，服务生好像人间蒸发，一个都没来。


    顾峰尴尬到了极点，请人吃饭请了个寂寞，这辈子还从没这么丢过人！


    躲在装饰墙后面的霍君誉，嘴角微微扬起。


    「呃，大概是今天客人多，服务生人手都不够了！」顾峰只能这样给自己打圆场。


    姜绵绵却毫不留情：「多吗？顾先生您都清场了，今天餐厅里就我们俩！」


    「这个……」


    顾峰瞬间涨红了脸，一口气闷在心里。


    「哦对了，」他又岔开话题，「姜小姐跟我侄女一个班，学的也是建筑设计吧？」


    姜绵绵点头：「嗯，没错。」


    「呵，我很欣赏姜小姐的成绩，你这种成绩放在任何一个大公司里，都是公司会重点培养的人才。」


    「谢谢夸奖。」


    「姜小姐，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来当我助理。」


    顾峰轻笑，高脚杯捏在手中，轻轻转了两下。


    既然饭桌上套不出话，那就慢慢来。这是他第二次对她提出让她来顾氏工作了……姜绵绵终归是个学生，顾氏的实习机会对她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尽管上一次她不接，可这一次馅饼又落了下来。


    她没有不接的理由了。


    顾峰勾唇，安静的等待她回答。


    却没想到姜绵绵镇定片刻，从容问道：「顾先生让我去工作，不会还是因为顾紫晗抄袭的事儿，想用这份工作来堵我的嘴吧？」


    「呃……」顾峰还真没这意思。


    他是想用这工作，来套霍誉的身份！


    不过话已至此，他不能暴露，只好说：「上次听你先生说，他手里还捏着紫晗别的消息，所以我……」


    「原来是这样。」姜绵绵笑起来，「顾先生，上回我老公也说了，只要顾氏不找我们麻烦，我们也就井水不犯河水，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所以请顾先生放心，我老公说话算话，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不会偷偷把顾紫晗那些黑料爆出去的。」


    「至于你，」姜绵绵起身，看着他的眼睛，「今天就当我没来，咱俩也没见过面。」


    「你的工作我不会接受，顾紫晗那些黑料是我的防身武器，也希望你能理解，不要把我的武器夺走。咱们就算扯平了！」


    说完姜绵绵优雅转身，只甩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顾峰坐在位子上有些愣神。


    姜绵绵明明是个小女生，还在上学，跟自己侄女一样大……


    可为什么，顾紫晗身上从不会有这种淡定不迫、优雅自信的气场？


    几句话说的无懈可击，却又带着让人不得不服的压迫感……


    顾峰做了个深唿吸。


    真不愧是两口子……他跟他俩说话是同一种感觉，就一个字，累！


    而且还又累又怂。


    顾峰心烦意乱，想问的没问到，这酒店竟然他妈的连菜都不上了！


    「喂！」他使劲儿按铃大喊，「人呢？都哪去了？在后厨煤气中毒了啊？！」


    *


    霍君誉一路跟着姜绵绵来到大厅。


    姜绵绵感觉身后有人，勐然警觉，刚要大声唿救，一转身却对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


    她心头颤了颤，盯他半晌轻声问：「你……你怎么来了？」


    霍君誉看着她，一直笑。


    刚才那些话他完完整整的听下来，听的心花怒放，尤其听到那频繁出现的「我老公」三个字。


    然而姜绵绵被他这表情吓到了，左看右看，踮起脚伸手摸摸他额头……


    「干什么？」霍君誉笑道，「我没发烧！」


    「哦，」姜绵绵顿了顿，「就是觉得……平时总黑着脸的人，忽然笑成这样，可能是非奸即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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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霍君誉瞪她一眼。


    姜绵绵忍不住笑了一声，又不想让他看到，小手赶紧捂嘴巴，却被眼疾手快的男人一把握住手，拉着她就往酒店外面跑。


    再往旁边一条街，就是这城市热闹的商业街。


    夏日的阳光炙烤大地，而江州的好处就是，即便夏日炎炎，城市的风依然是凉爽的。


    一跑起来，清风扬起姜绵绵的发，掀开她的刘海，她笑的比水蜜桃还甜。


    她紧紧拉住霍誉的手，看着他宽阔的肩膀，她的脸悄悄红了。


    两人来到步行街，霍君誉见路边有卖棉花糖，就买了一个拿过来。


    姜绵绵刚要接，他却忽然把棉花糖举高。


    「哎，你……」


    「想吃啊？」男人笑道，「能拿到就给你吃！」


    姜绵绵翘着脚去够。


    霍君誉一手擎着棉花糖，一手按住她的小脑袋。


    「姜绵绵，你的嘴要是能碰到，这个棉花糖就归你！」


    「用嘴？」


    「当然了！」霍君誉说的一本正经，「我有洁癖，你要是用嘴碰了，那我就不吃这个棉花糖了！」


    姜绵绵横他一眼，像只不服输的小猫咪，瞄准目标奋力一跳！


    霍君誉却在她起跳的瞬间把棉花糖移开，忽然俯身……


    姜绵绵没碰到棉花糖，却触碰到一双温热的唇……


    「唔！」她大脑一片空白，却勐地又被这男人搂住腰，紧紧抱住！


    霍君誉力气大，像抱小孩一样单手抱住她，姜绵绵双脚离地，整个人贴在他身上，睁大眼睛看着他。


    他却闭上了眼睛。


    他的吻在她唇齿间放肆，力气大的像是要把她一口吞掉。


    姜绵绵一阵意乱情迷，连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任由他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她跟霍誉两人。而此时他的双唇离开她，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的眼底带着一抹暧昧和宠溺。


    姜绵绵唿吸急促，看着他，不知所措。


    「嗯……」霍君誉微笑，低沉好听的声音缓缓吐出四个字，「不太一样……」


    「嗯？」姜绵绵愣住，「什么……不太一样？」


    「跟小说里看的感觉，不太一样。」


    姜绵绵脸红如滴血。


    霍君誉还在认真分析，「我看过几本爱情小说，男女主接吻的时候应该很甜的。」


    「你……」姜绵绵又羞又窘，握紧小拳头使劲儿捶了他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那些女主甜？霍誉，你，你占了便宜还要这样说我，你……你简直过分！」


    「我没有这样说啊。」


    她越气鼓鼓，霍君誉越是笑的欢快。


    「姜绵绵，」他弯下腰，嘴唇温柔的贴在她耳边，哑着嗓子说出几个字，「你比书里写的……甜多了！」


    第623章 君意绵绵（44）


    姜绵绵望着他，心跳漏了好几拍，唇间似乎还留着他的余温。


    霍君誉的手轻轻掠过她耳边，把她鬓角的碎发拨到耳后。


    他喜欢这样看着她的脸，干净清爽，五官精緻，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像珍珠，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点缀。


    他的拇指抚上她脸庞，温柔的摩挲。


    「霍……霍誉，你……」


    姜绵绵大脑一片空白。


    他是在向自己表白的意思吗？


    他也喜欢她吗？


    可这种表白也太直接了吧……


    她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别人的表白都是什么样子，只知道自己现在从头到脚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心里像灌了蜜，但理智告诉她女孩子要矜持，不能笑的太夸张。


    于是她只浅浅一笑，低下头，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影子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像画一样美。


    霍君誉浑身热血都沸腾起来。


    他不懂这是不是叫恋爱的感觉，但如果可以，他只想把这一刻定格为永恆。


    「姜绵绵……」他哑声道，「我这样做，你能明白了吗？」


    小女人红着脸笑了笑，故意摇头。


    「不明白？」霍君誉一愣，「我都做到这地步了，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


    「走开啦……」她轻轻推开他。


    霍君誉傻了眼。


    不过幸亏在此之前，他在高质量问答的网站上做过无数功课，也了解了一点男女之情……他们好像都说，女孩子口中的「不要」，就是「要」，女孩子说「走开」，就是「抱紧」……


    他微微勾唇，勐地一把搂住她纤细的腰身，再度将她拥进怀中。


    姜绵绵此时彻底沦陷了。


    她小脸红透，不敢看他，却又希望他再对她做点什么……


    「姜绵绵，」霍君誉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低沉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嗯……你说吧。」


    「刚才我亲你的时候，你干嘛要睁着眼？」


    「啊？！」


    姜绵绵脑子里轰的一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霍誉！你……」这叫什么问题！


    「女孩子接吻，不都应该闭上眼睛的吗？」


    「够了，你别再说了！」


    「我还有最后一句……」霍君誉笑起来，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游走在她脸庞，「刚才动作不对，我们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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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咬紧嘴唇，小小的人儿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霍君誉刚刚意犹未尽，确实很想再来一次……


    「为什么？」小女人忽然问。


    「嗯？」


    他愣了愣，很快又反应过来，这样亲来亲去似乎是师出无名。


    嗐，就不应该听霍君扬的什么先把她亲了再说，人家是女孩子，总得名正言顺了再干正事嘛！


    不过……


    霍君誉的心跳也变得有些乱。


    那句表白不过几个字，可缠在他舌头上有千斤重，他就是说不出来。


    于是他找了个理由：「因为，因为我们是夫妻！」


    「夫妻是假的。」


    「那就因为……」


    姜绵绵抬眼看他。


    她的眼中有万千星辰，霍君誉的心也化成绕指柔，不顾一切的说出那几个字：


    「因为，我喜欢你。」


    「姜绵绵，我不知道恋爱该怎么谈，看网上说，都是要从表白开始。」


    「可能我这表白顺序有点不对……不过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你要不要试试，也喜欢我一下？」


    「要是可以的话……就像大婶儿说的那样，过个一年半载，咱们把结婚证换成真的……行吗？」


    霍君誉一口气说完这些，有种尘埃落定的轻松感，但随之而来的就是紧张与不安。


    他静静看着姜绵绵那瞬息万变的眼眸。


    在他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他做决定的时候居多，从没有哪个瞬间像此刻，他竟然还要等着别人来决定他的命运。


    「姜……姜绵绵，行不行的，你倒是给我句话？」


    姜绵绵沉静半晌，忽然一下子笑出来。


    她看看他手里的棉花糖，白白的软软的，像是他把天边的云摘了下来。


    她踮起脚尖，两只小手勾住他脖子，在他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这回轮到霍君誉睁大眼睛了。


    姜绵绵轻笑：「不是说接吻的时候，不能睁开眼睛吗？」


    「可，可是你……」


    这可是你主动点火的，女人！


    霍君誉坏笑，生平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迫不及待的抱住她……


    「哎，姜绵绵，你这个名字起的真对。」


    「什么？」


    他的手有点不老实，「你身上到处都是软绵绵的……」


    「霍誉！你不准说了！」


    「绵绵。」他认真的看着她，「我会对你好的。」


    姜绵绵一怔，轻轻点头，两只小酒窝里盛满幸福。


    *


    央城，郊外。


    陆鸣带着陆小柚坐在一辆缆车中，这间豪华缆车像悬在空中的一间小屋，缓慢穿行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


    陆小柚靠在窗边。


    窗外阳光晴好，蓝天万里无云，小鸟从缆车边飞过，唱着欢快的歌谣。


    但这一切跟她脸上的惶恐和忧郁极不协调。


    陆鸣转脸看她，老谋深算的脸上带着一抹冷笑。


    「还是央城好，对吧？」


    女孩一惊，整个人都僵在那里，像牵线木偶般的点点头。


    「苒苒，」陆鸣轻笑，「你干嘛每次见了我，都这种表情？我又不能吃了你！」


    女孩抬眼，瞳孔因惊恐而微微扩大。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陆小柚，她还以为陆鸣永远不会再喊她这个名字了。


    其实从进陆家第一天开始，陆鸣就恶狠狠的警告过她——「忘记陆苒，以后你就是陆小柚，陆离山的女儿！」


    但陆苒这个名字陪了她二十年，怎会说忘就忘。


    「还没回答我的问题。」陆鸣阴冷的盯住她，「央城是不是比江州那乡下地方强多了？」


    陆苒轻声道：「是。」


    「强在哪里？」


    「这……这里漂亮，先进，是大城市。」陆苒小声说，「而且我妈妈的病，也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陆鸣似乎就在等这句话。


    「呵，知道就好！」


    「苒苒，只要你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更不会亏待你妈妈的。知道吗？」


    第624章 君意绵绵（45）


    陆苒安静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缆车经过节点，晃动一下，陆苒努力抓住栏杆才站稳。


    陆鸣面无表情的瞥她一眼。


    过去这二十年里，他从没承认过这个女儿，更没在意过她。


    她是他人生中的污点。


    他从没爱过陆苒的母亲，那只是一次醉酒之后的放纵，况且她妈妈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好人家的女儿谁会大半夜跑到酒吧里跳舞卖笑？


    陆鸣根本就没想负责任，提起裤子就不认人了，却没想到一年后那个女人竟然抱了个婴儿找到他……


    他想用一笔钱打发了她，可更出乎他意料的是，女人说自己对他是一见钟情，是真的爱他才生下这个孩子。


    陆鸣悄悄带孩子去验过dna，还真是自己的种！碰巧那时陆小柚也出生了，他就动了偷梁换柱的心思。


    然而女人不同意，死活要让孩子留在自己身边，还说不能害了别人家的孩子。


    陆鸣一气之下把母女俩赶到乡下去，从此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绑架陆小柚的计划顺利实施，可那个远房亲戚中途加码，想获取更大的利益，这有点超乎他的掌控。


    恰巧又在这时发生了海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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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鸣趁着这次机会处理掉那个亲戚，又装模作样的寻着线索去找陆小柚，实际上他在等，等到陆苒长大，就把陆苒当成陆小柚送进陆家。


    但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料到远房亲戚的那条线索是真的，顺着这条线索他果然找到了姜有才和苏艾前，原来真正的陆小柚也在江州。


    于是他买通夏栀，让她带着陆小柚洗掉胎记，又给陆苒身上加了所有陆小柚才有的特徵……


    陆鸣深吸一口气，看向陆苒的眼神多了几分不耐烦。


    这死丫头，笨手笨脚唯唯诺诺的脓包样子，哪像他的女儿！


    让她扮陆小柚，她几次三番差点出乱子，最后还是他来给她收拾残局。


    陆鸣脸色越发阴沉，陆苒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两只小手不安的搓着衣角。


    「过来！」


    陆鸣声音清冷严厉，陆苒吓得一个激灵，踌躇着不肯过去。


    「你这个死丫头！」


    陆鸣勐地起身，越看她越来气，狠狠一个巴掌打下去！


    陆苒捂着半边脸，强忍着泪水，尝到嘴里淡淡的血腥味道。


    「我是你爸爸，你他妈跟我就没话说吗？」陆鸣怒目圆瞪，「我今天让你出来，是想听你说说进展，不是让你在我面前装哑巴！」


    「你他妈聋了？说话！」


    陆苒心头一颤，大颗大颗眼泪落下来，但即便恐惧害怕，她哭起来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就像她人生的前二十年，无论受了多大委屈，都默默承受。


    陆鸣被她弄的无可奈何，只能拿她妈妈来要挟：「你给我听好了……这个月想办法让陆离山把晴山娱乐的一部分股权转到你的名下，不然你妈的肾源，我可不能保证！你就等着给那个女人收尸吧！」


    「不要……」


    陆苒浑身发抖，几乎要给他跪下。


    她什么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妈妈。


    这么多年她们母女相依为命，日子过的贫苦，但也单纯快乐。她的世界其实很小，小到只剩下妈妈了。


    「既然不想让你妈送死，就好好听我的话！」陆鸣狠狠捏住她下巴，「呵，帮我把陆家搞到手，你妈妈才有救，懂吗？」


    陆苒不住的点头。


    尽管对于欺骗陆离山夫妇这件事，她于心不忍，但陆鸣让她演下去，她就必须硬着头皮演下去。


    「对了，最近霍君扬那小子跟你走的很近？」


    「没有……」陆苒声音哽咽，「我，我没有给他机会碰到我……上次在医院，只是巧合……」


    「我量你也不敢透露什么！」陆鸣冷冷盯着她，若有所思，「霍家那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肯定对你有疑心！」


    「那怎么办？」


    「霍君扬或许已经发现了什么……」陆鸣喃喃道，「这样，你以后不用躲着他，要是他想接触你，你就尽管让他接触，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陆苒怯怯的点头，贴在缆车窗前，连唿吸都小心翼翼。


    *


    好几天了，姜有才的腰还是不舒服。


    刚开始苏艾前以为他想躲懒，想让她一直伺候，于是搬出「家法」。


    结果家法进行到一半，看姜有才毫无招架之力，又叫的悽惨，这才后知后觉老头子真是腰不好！


    苏艾前慌了神，生怕这一下弄的更严重，着急忙慌要把他送医院，这时霍君誉挺身而出。


    他试着帮姜有才针灸推拿了几次，又去药店弄了点中药。


    三天后，姜有才不但奇蹟般的好了，老腰似乎比以前更灵活，还能跑到广场上去翻单槓！


    姜绵绵用惊喜又崇拜的眼神看着霍誉，「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有这一手？」


    霍君誉不动声色收起那盒银针，微笑道：「技多不压身，我自学的。」


    苏艾前得意的很，「我就说小霍是个技术型人才嘛！你看，老妈我的眼光绝对没错的，是吧？」


    姜绵绵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切水果。


    霍君誉跟着进去，拿过水果刀，生怕她切到手。


    接下来的日子，整条弄堂都知道苏艾前的女婿是无师自通的神医，是个技术型人才。


    苏艾前原本的目的是炫耀一下，没想到这下子大叔大婶儿每天络绎不绝，都来找小霍看病……


    霍君誉没有拒绝，但姜绵绵心疼他太辛苦，又担心别给人看出问题来，反倒被人告没有行医资格就给人乱治病。


    「放心吧。」霍君誉揉揉她的小脑袋，「这些大叔大婶儿都没有大毛病，我只告诉他们一些平时保养的方法，不会出事。」


    「嗯……」姜绵绵点了点头，忽而小脸一沉，漂亮的大眼睛瞪住他。


    「牛大婶儿也来过好几次了，听说明天还要带着她那个女儿来？」


    霍君誉愣了一下。


    「没……没有！」他急忙解释，「你放心，明天要是她来，我就躲起来，你说我不在家！」


    「这倒不用。」姜绵绵不紧不慢，唇角轻轻一勾，「明天就让她来，我倒要看看她们母女想干什么！」


    「绵绵，你……」霍君誉笑了笑，她该不会想为了他跟人家打架吧？


    第625章 君意绵绵（46）


    第二天一早，牛美丽果然带着女儿登门「看病」，看的还是月经不调。


    牛大婶儿以为让霍君誉给她女儿看看妇科，就能趁机拉近两人的距离，而且中医看病不都得把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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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有了肢体接触，就不怕没有下一步！


    牛美丽露出自信微笑，女儿也含情脉脉看着小霍，一笑起来，黝黑的柿饼脸上雀斑都挤在了一起。她把手伸出来放在桌上，顺便晃了晃手腕两只大金镯子。


    霍君誉以皱眉来掩饰想笑的尴尬。


    他坐着没动，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姜绵绵。


    这丫头沉着脸的样子怪吓人，也怪可爱。


    尤其那嘟起来的小嘴，樱花似的粉嫩水润，让他不由得又想入非非，回味那天「棉花糖」的味道……


    就在牛美丽让小霍给她女儿把脉的时候，姜绵绵勐的将两个小红本本，狠狠的摔在桌上！


    牛美丽母女俩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向她。


    姜绵绵从头到脚透着宣示主权的霸气，漂亮的大眼睛里没有往常的温柔，只有无尽的压迫感。


    牛美丽讪讪一笑，看到红本本开始心虚。


    再加上邻居这么多年，她印象中的姜绵绵一直软糯可欺，还从没见过这种「凶神恶煞」的模样。


    「阿姨，」姜绵绵似笑非笑，「不然，我给您女儿看一下？」


    「呵，我跟我爱人天天在一起，也跟他学了不少本事。您女儿这是妇科毛病，他一个大男人看不好的，不然还是我来吧？」


    牛美丽睁大眼睛，看着姜绵绵那绵里藏刀的眼神，心虚加害怕，赶忙说不用了，连拖带拽的拉着女儿跑出去。


    霍君誉噗嗤一声笑出来，一把握住姜绵绵的手。


    可小女人却把他甩开了。


    「又……又怎么了？」霍君誉很无辜，「刚刚我可没给她把脉，就连正眼都没看过她啊！」


    是，你没正眼看她，但她的眼珠子都快粘你身上了！


    姜绵绵气鼓鼓的，又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平静了一会儿缓缓转过身来，小脸上还是没有笑意。


    「怎么了？」霍君誉揉揉她的发，轻言细语的笑笑：「『老公保卫战』第一回 合结束，姜绵绵获胜！」


    「你……」


    「上次给你画了专属钞票，这次我给你画个专属奖牌！」


    姜绵绵哭笑不得，抡起小拳头捶他。


    然而余光瞥见桌上那两个红本本，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霍君誉注意到她的变化，心头一喜，凑过去看她：「又怎么了？」


    她淡淡的说：「假的就是假的……」


    「又不可能一辈子都是假的！」霍君誉抢着说，「大婶儿说了，等过个一年半载，我通过她的考验，就让咱们把这证换成真的！」


    姜绵绵一愣，「还要……一年半载啊？」


    「你要是现在想，咱马上就去！」


    「走开！」姜绵绵红了脸，推他一下，低头笑笑。


    一年半载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等到那会儿她就大学毕业了。


    换下毕业礼服就穿结婚礼服，像老爸老妈那样相守一辈子……也是一种莫大的幸福吧。


    霍君誉扳过她肩膀，专注的看着她，轻笑，「我看牛大婶儿她闺女没什么毛病，你的毛病倒是不少。」


    「什么？」


    「绵绵……」他在她耳边低语，「我有一种神药。」


    「你又胡说什么？」


    「真的！」


    霍君誉坏笑，趁她不注意，勐地俯身吻住她的唇！


    姜绵绵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吻弄的小鹿乱撞，小手却不由自主攀住他宽厚的肩，笨拙的回应。


    「怎么样？」许久，霍君誉离开她的唇，「是不是包治百病？」


    姜绵绵在他怀里害羞，别过脸去不看他。


    然而却在这时一声门响，姜小葳闯了进来……


    姜绵绵脸色一变，赶紧把霍君誉推开！


    「门神大哥！」姜小葳目光激动，「你刚才说的我在门口都听见了！」


    霍君誉愣了愣，「你……听见什么？」


    「你有神药，包治百病啊！」


    霍君誉神色尴尬，沉默不语。


    「门神大哥，你都能把我爸治好，我相信你的医术，也相信肯定有这种药！这种药能治脚不？」


    「不不不……」霍君誉一头汗，「这个……」


    「门神大哥，我昨天打篮球崴了脚，现在脚腕还肿着，你给我用那药试试啊！」


    霍君誉生无可恋的看向姜绵绵，而姜绵绵笑的脸都憋红了。


    姜小葳正迷茫着，忽然听见有人在弄堂里喊「霍誉」。


    姜绵绵一怔，跟霍誉对视一眼，他俩都觉得那个声音耳熟。


    果然不一会儿，就有张熟悉的面孔找了过来……


    「呵，霍先生，姜小姐……真是让我好找啊！」


    顾峰扶着门框，脸色略显苍白，连笑容都很勉强。


    霍君誉皱了皱眉，本能的把姜绵绵挡在身后，沉下声音问道：「你来干什么？」


    「放心，我不是来找麻烦的。」顾峰眼神有些疲惫。


    这时他的助理也跟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对霍君誉和姜绵绵解释：「我们顾总听说霍先生对中医很有研究，今天是专程过来找霍先生看一下的。」


    「听说？」姜绵绵露出小脑袋，「你们是怎么听说的？」


    助理笑了笑：「这整条弄堂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不都找霍先生把脉吗？正好我们顾氏有人就住这附近，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就给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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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和姜绵绵交换一下眼色。


    看样子这人不像在说假话，只是有一点可疑，以顾峰的身份地位，不舒服完全可以去医院，获得最好的医疗资源，怎么还要跑到这里来？


    「你们有所不知，医院根本检查不出什么毛病来，但我是真的不怎么舒服……我今天在办公室修改一份竞标方案，结果眼前一花，差点晕了过去……还是手下的人给我推荐说这条弄堂里有个神医，我到了才知道，原来是霍先生！」


    霍君誉眸色微沉。


    也怪自己太高调了，三两下就治好了姜有才，苏艾前那么得意，当然要四处宣扬。


    不过他暗中观察了一下顾峰这脸色……


    还真是有点不太好。


    外公说过，治病救人是医生的天职，虽然他不是医生，但从小跟着外公耳濡目染也学到这方面不少东西。


    既然不舒服，那就给他瞧瞧。


    霍君誉轻咳一声，伸手请顾峰进来坐在桌边，示意他露出手腕。


    把脉把的时间不算长，但顾峰却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特别慢。


    他有些紧张的看着霍君誉。


    只要霍君誉眉头一皱，眼神一飘，甚至清清嗓子，他都会脑补出身患绝症的场面。


    「霍先生……」顾峰小声问他，「我没什么大碍吧？」


    霍君誉神色自若，看他一眼，轻声道：「有点问题，但问题不大。医院里都是西医，用惯了机器设备，你这种小毛病他们一般是检查不出来的。」


    顾峰听到「小毛病」就松了口气，「那具体的……」


    「具体来说，你气血不足，肝郁气滞，还有点肾虚！」


    「咳咳咳咳……」


    顾峰差点就要去捂他嘴！


    「大哥……」他一手遮住半边脸，龇牙咧嘴的给霍君誉递眼色，「你非得当这么多人面把肾虚说出来吗！」


    第626章 君意绵绵（47）


    霍君誉定定神，瞥他一眼，冷冷一笑。


    「你不是问我你严不严重吗？我说实话而已……」


    「好了好了！」顾峰一脑门子汗，「那个……小霍，咱俩能不能单独谈病情？」


    霍君誉想了想，起身随顾峰上了他停在弄堂口的车，随身带上了银针。


    在车里他把自己把脉把到的情况又跟顾峰讲了一遍。


    顾峰听后点点头。


    其实在找霍誉之前，他也看过中医。这次来找霍君誉，一是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二是，他得到消息，南洋医学会会长尹若鸿特别宠爱他的外孙，不光爵位让他世袭，还将中医绝学都教给他……


    顾峰只是想来证明一下，看看霍誉到底是不是那个霍君誉！


    在听到小霍头头是道说出他病情和原因时，他愣住了，没想到他年纪轻轻，说出来的这些竟然跟从前中医诊断的一模一样！


    如果不是有一身绝学，哪个年轻中医能做到这地步？


    顾峰眉间的结越拧越紧，眼中的疑云也越发浓重起来。


    「小霍，」他试探着问他，「我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平时少生气少发火，好好保养身体，要有规律的饮食和睡眠，你恢復起来问题不大。」


    「但至于那个肾虚嘛……」霍君誉勾勾唇，忽然想到南洋尹氏的某种药丸。


    外公时不时就会寄来一些给老爸，小时候他没印象，可后来随着年龄渐渐增长，南洋来的包裹也就越来越频繁。老爸一气之下扔药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了。


    老爸总会吼一声：「我还需要这玩意儿？」然后就让佣人把东西拿出来，有多远丢多远。


    霍君誉嘆口气，以前这是浪费了多少好东西啊！老爸不需要，这世界上有的是男人需要。


    就比如眼前这个。


    霍君誉把目光转向顾峰，发现这人的眼睛总是盯着他口袋里的银针盒子。


    他警惕性很高，不动声色的将盒子往口袋深处放一放。


    「顾先生，其实很多事情都要想开点，医学上百分之八十的病症，都是情绪问题。」


    「呵，我何尝不想让自己有个好情绪！」顾峰冷笑，「这么多年，顾家的江山是我守的，我拼死拼活的出力，到头来却是给顾紫晗那死丫头做嫁衣！你说我能不上火，能不肝郁？」


    「既然觉得不公平，就要想办法把这件事情变得公平。」霍君誉沉声，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复杂，「顾先生，论资源论人脉论能力，你都在顾紫晗之上，所以你何必想不开？」


    顾峰眸光微动，「小霍，你有这种见识，真不像个普通的货车司机！」


    「可我就是个普通人。」霍君誉微笑，「对我们家绵绵来说，我也就是个普通的丈夫。我有普通人的缺点，更有普通人的冲动……顾先生，我这样说，您能明白吗？」


    顾峰心里咯噔一下。


    霍誉所指的普通人的缺点和冲动，大概就是说，一旦他顾峰触到底线，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动」一回，甚至要了他的命？


    顾峰怔怔点头，霍君誉笑了笑，开门下车。


    还没走到家，他就接到霍君扬的电话。


    一接起来霍君扬就问他要不要回来一趟。


    霍君誉蹙眉，他还真得回去，他得想办法把老妈那些老古董首饰弄来几样送给绵绵……


    于是他一口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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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4页

    就在他刚到央城的那天，霍君扬告诉他：「前阵子小柚子生病了，我以『侍疾』的藉口去了陆家，终于进了这位公主的房间！」


    霍君誉皱眉，「你知道侍疾什么意思吗就乱用？」


    霍君扬挠挠头，笑起来的样子憨厚单纯。「我就是打个比方，但重点不在这，而在于……我当时偷拿了她的杯子，她都没发觉！」


    「你弄到样本了？」


    「弄到了，但最怪异的事情也出现了……」霍君扬神色慢慢变得凝重，然后拿出一张dna报告单。


    霍君誉接过来一看，最后结果还是一成不变的「99%」！


    「这……这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陆家那个是真柚子呗！」霍君扬扁扁嘴，「哥，你说咱们是不是一开始就弄错了方向啊？或许小柚子真的就是初来乍到不适应，所以才躲着我的？」


    「不可能！」霍君誉斩钉截铁。


    其实从见小柚子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有种奇怪的感觉。


    「哥，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先别查了。」霍君誉思索片刻，忽然灵光一闪，抓住弟弟就问，「你说……会不会有人故意换了dna的检测结果？」


    霍君扬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或许是有人心术不正，故意阻挠我们找到真相呢？」


    「哥，你说的难道是……」


    霍君誉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点头。


    「所以，调查还要继续。」霍君誉沉声，「但咱们得想一想，换个策略，说不定还能管用。」


    霍君扬眉头紧锁，沉默一会儿勐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他抓住他，「小柚子病的煳里煳涂的时候我一直在她床边，我听见她喊『妈妈』！」


    「那就是喊雨晴阿姨了？」


    「不是吧……」霍君扬压低声音，「她喊完妈妈以后，说什么会有肾源……哥，雨晴阿姨不需要换肾吧？」


    第627章 君意绵绵（48）


    霍君誉把事情从头到尾捋顺一遍，轻轻眯了一下眼睛。


    「你说，你拿的是小柚子的杯子？」


    「是，我拿的时候没人看到，保存也很小心，那杯口上绝对是她的样本。」


    「然后你跟阿山叔的样本一起送去化验的？」


    「对啊！」霍君扬皱眉，「阿山叔的样本容易弄到，而且我送去的是咱们家医院，都是自己人！」


    呵，做化验的是自己人，但出结果的就不一定了。


    霍君誉沉思片刻，「你那天不是说，在住院部见到陆小柚了？」


    「是啊！」霍君扬顿时反应过来，「哎？这陆小柚生病时候喊的，该不会就是住院部里那个人吧？」


    「嗯。」霍君誉点点头，眸色深沉，「不过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不能妄下定论。再说，她回来之前也是被别人收养，或许她喊她养母，一时没改过口呢？」


    「哥，你就是太小心了！」霍君扬伸个懒腰，漫不经心的说，「这还用怎么弄清楚？不都明摆着的嘛！」


    「这是爸爸教我们的，你忘了？」


    「嘿嘿……你对老爸的话倒是挺上心啊！」霍君扬坏笑着凑近他，「那老爸教没教你隐姓埋名跟人姑娘谈恋爱？」


    「你……」


    「哥，你俩到哪一步了？亲了之后干没干点别的？」


    「霍君扬！」


    很快霍二公子的房间里就传来一声声惨叫。


    佣人们都围在楼梯口窃笑，从小带大兄弟俩的周嫂有些心疼。


    「这大少爷每次回来都把二少爷打成这样，下手没轻没重的……万一打坏了，以后二少爷怎么找媳妇儿啊！」


    「周嫂，这你不用担心！」有人笑道，「最近咱家二少爷跟陆家千金走的近，正好凑一对！」


    正议论着，霍君誉从房间走了出来，一边下楼梯一边潇洒的整理衣领和袖口。


    众人纷纷收敛笑容，恭敬的喊声：「大少爷。」然后都去各忙各的。


    房间里偶尔还传来霍君扬哼哼唧唧的声音。


    霍君誉抿唇轻笑，迳自往爸妈那边走去。


    姜灿正坐在落地窗前喝茶看书，霍知行坐在旁边，剥了一颗荔枝送她嘴边，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老婆笑。


    姜灿也转过来， 作为奖励，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也露出温柔的笑。


    霍君誉看的有些出神。


    看到爸妈眼中只有彼此的样子，他也情不自禁的想起那个人……想着她羞红了小脸在自己怀中的模样，想着她的柔软香甜，想着她吃醋时嘟起的小嘴。


    他心头忽然颤了一下，真希望她现在就在他身边。


    「君誉？」姜灿发现儿子站在门口，又惊又喜，一把推开霍知行送过来的荔枝，笑容满面招唿他，「儿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过来！」


    霍君誉笑笑，快步走到老妈跟前坐下，又张开嘴，盯着老爸。


    「愣着干嘛？」姜灿推了霍知行一下，「儿子要吃荔枝，快！你不是刚剥好了？」


    霍知行的脸一沉，不情不愿把荔枝塞到儿子嘴里。


    「这么大人了，还要老爸餵你！」


    霍君誉得意洋洋，火上浇油，「妈你看，爸嫌弃我了！」


    「你个臭小子！」霍知行嘴上嫌弃，却在说话的时候给他剥了好几个荔枝放在透明小盘子里，「喜欢就多吃点，这是今早刚从南洋那边空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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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笑了笑，坐在老爸老妈中间，挽着他俩胳膊，好像又回到无忧无虑的小时候。


    「今天刚回来的？」霍知行问道。


    「嗯。」霍君誉点点头，「刚才在扬扬那边。没先来看老爸老妈，真是罪过！」


    霍知行和姜灿相视一笑，知道他这次回来不是单纯探亲，肯定还有别的事。


    「你们兄弟俩在密谋什么，还真当我们不清楚？」


    「爸，妈……」


    「行了，别绕弯子。」姜灿柔声道，「其实我和你爸对小柚子的身份也有怀疑，但顾着阿山和雨晴的感受，我们才忍着不说。」


    「妈，」霍君誉顿了顿，「我和扬扬都觉得，问题最大的是陆鸣！可是扬扬这次接触到小柚子，拿了她的样本去做dna，化验结果却是跟阿山叔的dna是一致的！」


    「所以我怀疑，会不会有人在中间做了什么手脚？」


    「联合医院里那么多医生，不可能个个都对霍家忠心耿耿。」姜灿柔声道，「如果有心人想买通一个两个的，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重点是，真相大白之前，千万不可以打草惊蛇。」霍知行微笑，「以前爸爸教过你们，拳击里有假动作，先用假动作晃过对方，再给对方致命一击！这个道理在生活中也适用。」


    「我知道了。」霍君誉点点头。


    他很庆幸能生在这样的一个家里，爸妈对他绝对信任，全力支持，而且还教给他怎么做。


    幸福感从心底油然而生，他情不自禁的像小时候那样给姜灿一个大大的拥抱。


    本来打算抱完老妈再抱抱老爸，却被霍知行扒拉胳膊：「哎哎哎！这么大人了……干什么这是！」


    霍君誉笑笑，把老妈还给老爸。


    他知道，老妈不在老爸怀里，老爸永远不安心。以前他不理解这种感觉，现在有了姜绵绵，他这种感觉甚至比老爸还强烈。


    「好吧，等我走了以后，两位老人家可以继续秀恩爱了！」他调皮的看看他们，然后小孩耍赖一般蹲在姜灿跟前，讨好的笑着，「不过在我走之前，想跟妈要点东西……」


    「什么啊？」


    霍君誉的眼睛盯着她梳妆檯，目标就是梳妆檯上那只古色古香的沉香木盒子。


    姜灿蓦然警觉，「你想干什么？」


    「妈……」霍君誉笑的像只小狐狸，「您平时好像不太喜欢戴首饰，是吧？」


    「嗯？」


    「既然不戴，放那多浪费！」


    「所以呢？」


    「所以我帮你……」


    「你个逆子！」


    没等霍知行反应过来，姜灿先一巴掌拍过去了！


    霍君誉嗷的一声抱住头，眼神震惊，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从小到大没少挨老爸的打是真的，可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被老妈打……


    「妈，你？」


    「霍君誉！」姜灿挽挽袖子，气势十足，「那些首饰都是你爸给我的，对我来说比命还重要！你少打它们主意，听见没有？」


    霍君誉唯唯诺诺的「哦」了一声。


    「平白无故就跟我要东西，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姜灿继续审问，「霍君誉，你老实说，你在江州是不是遇到什么中意的女孩，想用这些讨好人家？」


    霍君誉心头颤了两颤，抬眼看向老妈，皮笑肉不笑。


    姜灿眼看他被自己说中，更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又有些担心。


    这大儿子从小就在这方面迟钝，长大以后天天被那些女明星围追堵截……绯闻闹出来，人家火了，他还跟个愣头青一样什么都不解释，不停的给人当垫脚石。


    现在那个能降服他的女孩，恐怕不是一般人……


    可万一那女孩并没把这段感情放在心上，对毫无恋爱经验又死心眼的霍君誉来说，将是个致命打击。


    姜灿害怕自己儿子在感情里受伤害，便小心翼翼询问：「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什么人家的女孩啊？有照片吗？」


    「不然找个时间，你把她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第628章 君意绵绵（49）


    「还是先不用了！」霍君誉一口拒绝。


    他还没告诉姜绵绵自己的真实身份，若是贸然把她带回家，她会怎么想？


    不过有老妈这句话，他倒是放心了。


    原来他们并不是非要坚持让他履行跟陆小柚的婚约。


    「呃，妈。」霍君誉吞吞吐吐解释，「等时机到了，我会带她回来……她是个好女孩，我保证你见了她会喜欢的！」


    「真的？」霍知行也一脸八卦的凑过去，把霍君誉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嘿嘿一笑，「我儿子终于开窍了！」


    霍君誉无奈，「爸……」


    「儿子，」他捏捏君誉的肩膀，「我们跟陆家是有婚约的，虽然这个小柚不知是真是假，但你阿山叔和雨晴阿姨还是一直想撮合你们。」


    「不过，我和你妈会找机会把事情挑明，就算要履行婚约，也得先确定这女孩是不是他们的小柚！」


    「嗯。」霍君誉感激的看向爸妈。


    尽管那句话很肉麻，但他还是抱住他俩笑着说：「能当你们的儿子，我好幸福。」


    「好了！」姜灿拍拍他后背，一看时间，到了去做蛋糕的时间了。


    她赶忙把书放下，往楼顶平台的玻璃甜品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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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老妈走远，霍君誉刚要离开，却感觉到老爸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戳了戳他。


    「嗯？」他一怔，低头看见那只沉香木盒子，「爸，这……」


    「除了祖母绿戒指，其他的都拿去吧！」霍知行笑道，「那戒指是你妈最喜欢的，我可不能让你拿走！至于其他的，你就拿去讨好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吧！」


    「可要是让妈发现了，你怎么了？」


    「还能怎么办？大不了扣我零花钱嘛！」


    霍君誉怔怔看着老爸，笑了起来。


    这老头子，整个霍氏都是他的，他还能没钱？


    可他跟老妈要零花钱，要了一辈子。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大概是爱情另一种可爱的模样吧！


    「算了！」霍君誉从盒子里挑出一只手镯，正是那只大名鼎鼎的「金风玉露」，「爸，我只要这个就行！您还是赶紧把盒子放回去吧。」


    「就这？」霍知行一愣，「人家女孩子愿意吗……」


    「绵绵不是个物质的女孩。」


    「哦，我明白了。」霍知行轻嗤，「你小子没告诉她你到底是谁吧？呵，知不知道你玩这些把戏，都是你老爸当年玩剩下的？」


    说完他把首饰盒放好，屁颠屁颠跑上楼去给自家媳妇做蛋糕了。


    霍君誉撇撇嘴，却又发觉无法反驳，只好冲着老头子背影做个鬼脸。


    *


    第二天霍知行和姜灿带着两个儿子去陆家，探望陆小柚。


    到的时候看见陆鸣也在，几人礼貌的打过招唿。


    「堂哥，这都怪我！」陆鸣满脸愧疚，「你说那天我干嘛要带小柚去坐缆车呢！她胆子小，缆车那么高，她肯定是吓到才发烧的！」


    「你就别自责了，也不是你的错。」陆离山笑笑，请他喝茶，「小柚这么多年流落在外，没得到好的照顾，体质弱……说到底，是我没看好自己的女儿。」


    「阿山叔，你别这么说。」霍君扬把游戏暂停，坐直了看看陆离山，又看向陆鸣，笑容隐藏深意，「陆二叔，你说我小柚妹妹是坐缆车吓着了，还是在别处吓着了啊？比如……医院？」


    陆鸣脸色一变，狠狠瞪住他。


    「怎么，」陆离山愣了愣，「小柚去过医院？」


    「哦，小柚不是说想考医学院吗？」陆鸣讪笑着解释，「我就打算去医院找找熟人，帮她复习功课！」


    「对！」霍君扬故意拖长语调，「正是复习功课！不过陆二叔，要是小柚妹妹真想考医学院，我们家医生可多！要不让小柚妹妹来我们家住着算了！」


    陆鸣脸上笑着，却咬牙切齿挤出几个字：「不劳烦二公子。」


    霍君扬也沖他微笑，敏锐的捕捉到他脸上的慌乱。


    这时传来林雨晴的声音：「小柚快来，你两个哥哥都来看你了呢！」


    霍君誉和霍君扬同时转头看过去。


    只见林雨晴挽着陆小柚的手缓缓走进客厅，陆小柚显然是大病初癒的样子，气色不太好，看人的眼神，依旧是怯生生的。


    尤其看到陆鸣，她的目光一窒，像做错事一样迅速低下头。


    「小柚，别怕。」林雨晴握紧女儿的手，「看，君誉和君扬都来了，让哥哥们带你去外面转转，好不好？」


    霍君誉和霍君扬同时站起来。


    林雨晴的想法依然停留在当年那个婚约，于是一直把女儿往霍君誉那里推。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陆苒看了眼霍君扬，缓缓走到他身旁，伸出小手挽住他胳膊……


    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其他人：嗯？这是怎么回事？


    霍君扬：啊！这是怎么回事？！


    第629章 君意绵绵（50）


    霍君扬胳膊都僵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小柚，你……」


    「我，」陆小柚声音软糯，「我要君扬哥哥带我出去。」


    「什么？」霍君扬一头汗。


    这是什么时候造的这场冤孽？


    然而当他一低头，对上女孩那双如寒星一般的大眼睛，他的心微微一动。


    那双眼睛里有怯懦，有委屈。


    却也有对他十足的信任。


    霍君扬抿抿唇，身子稍微放松下，轻声道：「那，那我就带她出去转转。」


    几位家长还都一脸迷茫，只见霍君誉笑的开心：「嗯，快去吧！不用太早回来！」


    霍君扬瞪大眼睛，被陆小柚拽着，半推半就的走出陆家大门。


    「这……怎么回事啊？」林雨晴迷茫的看着两人背影，又将目光转向霍君誉，「君誉，你不是应该……」


    「雨晴姐，我正想跟你们俩说这事儿呢，就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姜灿握住她的手，轻轻笑了笑，「其实当年那个婚约，咱们也只是一时兴起……对于孩子的婚恋问题，咱们还是别过多干涉比较好。你觉得呢？」


    林雨晴怔住，转而又看向陆离山。


    其实在她心里，霍君誉沉稳睿智，能力出众，是女婿的不二人选。


    但好不容易才把女儿找回来，她不想因为这件事再跟女儿有什么矛盾。


    陆离山还跟年轻时候一样，大咧咧一笑，把手搭在老婆肩上，「就是就是，女儿喜欢谁，就让她选谁！反正他们兄弟俩都姓霍嘛！」


    林雨晴笑着拍他一下。


    姜灿和霍知行互相看看，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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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7页

    再加上还有个陆鸣在一边，有些话更不太好说了。


    几人坐在客厅闲聊，姜灿旁敲侧击的问林雨晴跟女儿相处的怎么样。


    林雨晴苦笑，轻声说道：「总感觉……像陌生人。」


    姜灿眸光微动，「怎么会？」


    「二十年了，」林雨晴嘆口气，「我这个当妈妈的，缺席二十年，我没有好好照顾过她，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她跟我生分，也是正常的。」


    「嫂子，其实你不用担心！」陆鸣笑了笑，「小柚是个懂事的女孩子，你们毕竟是她的父母，等她再熟悉一阵子，肯定会跟你们亲近的。只是……呵，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陆离山一愣，「什么主意？」


    陆鸣眼珠子一转，笑道，「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正是贪玩享乐的时候！她享受生活需要什么？当然是钱啊！」


    「哥，嫂子，只要你们给她足够的钱，让她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她很快就知道钱的好处，也就跟你们亲近了！」


    陆离山和林雨晴还没说话，只听见霍君誉一声冷笑。


    「陆二叔这主意还真不错啊！」


    霍君誉抬眼，深邃的眸底透着微微凛光，唇角勾起的微笑，却冷的仿佛能把人冻住。


    陆鸣一对上这眼神心里就不踏实，捧着茶盅的手轻轻一颤。


    「二叔，」霍君誉不紧不慢道，「按理说您跟小柚妹妹接触时间也不多，您怎么就那么了解，她是个贪玩享乐的女孩子？怎么，她很需要钱吗？还是……另外有人需要钱？」


    「你、你这什么意思！」陆鸣鼻尖沁出一抹汗，「我是在给我哥哥嫂子出主意，你这孩子，把我想成什么人！」


    「我就是把二叔想成一个行侠仗义、热心助人的人啊！」霍君誉面带微笑，「二叔这么紧张干什么？」


    陆鸣咬了咬嘴唇，脸色难看。


    林雨晴让佣人上了几道点心，继续说：「小柚这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在乎钱。阿鸣，你这主意我用过，对她来说不管用！」


    「是吗？」陆鸣一侧的手紧紧握拳，表面依然淡定，「怎么不管用？」


    「就前两天，我和阿山为了让她高兴，说把晴山娱乐的一部分股权转给她，再让她去公司里上上班，接触接触社会……可她说什么都不签字，还说不要我们的钱。」


    「灿灿，」说到这，林雨晴又面带愁容，「你说，小柚是不是还不愿意认我这个妈妈啊？」


    姜灿轻声安慰她几句，勐然抬眼注意到对面的陆鸣，那张阴沉沉的脸。


    姜灿急忙在桌子下面踢了霍知行一脚，又给他使眼色。


    霍知行也觉察到陆鸣的神情。


    夫妻俩相视一笑，心里大概有数了。


    不管小柚子是真是假，陆鸣这个幕后黑手是绝对逃不过干系了。


    *


    走出陆家大门后，陆苒不准保镖跟着，拖着霍君扬一路狂奔到海边。


    若不是被她亲手拖着，霍君扬绝对不敢相信这么苍白瘦弱的身躯竟会有如此的爆发力！


    到了海边，连身强体壮的二公子都有点累，但陆苒面不改色，空洞的大眼睛冷冷凝望着雾气瀰漫的海面，紧咬嘴唇，不一会儿身子微微颤抖。


    「小、小柚子，」霍君扬小心翼翼靠近她，「你还好吧？」


    陆苒听见他喊小柚子，本能的浑身一凛。


    她抱住自己缓缓蹲在沙滩上，过了很久才转过脸看向他，动了动嘴唇，发出细细的声音：「君扬哥哥……」


    「小柚子，」霍君扬神色严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陆苒看着他的眼睛。


    她已经濒临崩溃，冒充别人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况且她发现霍家两兄弟都太聪明了，自己是瞒不过他们的。


    与其被他们揭穿，不如自己主动承认。


    于是当霍君扬偷偷拿走她的水杯时，她装没看见。


    她以为那张dna的结果可以真相大白，却没想到陆鸣中途使诈，把陆离山的检测样本换成他自己的。


    他们本就是亲生父女。


    这样一来，dna报告再次证明矇骗了所有人。


    陆苒眼圈红了，她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一切都将结束。她把霍君扬拽出来，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君扬哥，其实我的身份……」


    霍君扬静静看着她，竖起耳朵听。


    勐地，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陆苒回过神，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那串没有备註的数字，顿时让她如坠冰窟。


    她看了霍君扬一眼，走出一段距离，确认霍君扬没有跟过来也听不见，她才敢接起电话。


    「餵？」


    「你这个死丫头！」那头的男人咬牙切齿，「你翅膀硬了？敢不听我的话！呵，我现在就去医院，拔了你妈妈的氧气管！」


    「不要……」陆苒压低声音，苦苦哀求，「你让我办什么事我都会办，求你放过我妈妈！」


    那头沉默不语。


    「我没有不听话！」陆苒眼泪流下来，极力辩解，「我把霍君扬带出来，是为了……跟他培养感情，将来可以帮你得到霍家的一部分……」


    「呵，你还能有这心机？」陆鸣恶狠狠的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星期之内，必须签下林雨晴给你的股权转让书！你签字的时候，我会找人盯着的！你敢耍花招，我先弄死你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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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挂掉电话，浑身打哆嗦，这时有人从身后轻轻拍了拍她肩膀。


    她吓一跳，尖叫起来。


    霍君扬眉心轻蹙，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他没有听到她打电话的内容，但看她的表情，他已经能猜到什么了。


    陆苒像是从梦中惊醒一般，眼泪哗的一下子涌出来，勐然扑进他怀里……


    「我害怕，」她小声哽咽，「我真的很害怕！」


    霍君扬定定神，犹豫着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有我在，没事的。」


    第630章 君意绵绵（51）


    霍君誉在家没待几天就急着赶回江州了。


    一到江州，他就献宝一样把那只镯子交给姜绵绵。


    「这是？」姜绵绵又惊又喜。


    在他临走之前，她曾半开玩笑的说让他从央城给她带点东西回来，哪怕买个钥匙扣都行，就证明他心里是想着她的。


    可没想到，他竟然带回一只这么贵重的镯子……


    这只金镶玉的玉镯，做工精美，质地上乘，即便她不懂玉，但也能一眼看出来这东西价值不菲。


    姜绵绵犹豫着不敢要，霍君誉轻轻一笑，一把拉起她的小手给她套进去。


    「这是我们家传下来的，我妈说，要交给儿媳妇保管！」


    姜绵绵睁大眼睛，「真的？」


    「是啊！我妈还想见见她儿媳妇呢！」


    「我没说这句！」


    「嗯？」


    「我说前面那句……这是你家祖传的宝贝？」


    霍君誉愣了一下，笑着点头。「其实，也不算什么宝贝……这镯子不贵重的，你尽管戴！」


    「我这次把它带回来，就是表达一下心意。」


    「什么心意啊？」姜绵绵明知故问，刚一开口小脸就红了。


    霍君誉趁机凑过去，两手环在她腰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终于能正大光明的进她闺房了。


    而且今天家里人都特别配合，姜小葳去补习班，老两口主动要求去看店，家里就剩他们俩。


    霍君誉闻着她身上的甜香，心里直痒痒。


    「姜绵绵……」他声音低哑，带着几分笑意，「你真不明白我送你这个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你解释给我听！」


    「嗯，好。」霍君誉坏笑着俯身就要吻她。


    自从亲到之后，他一发不可收拾。


    尝到甜头了，就天天要糖吃。


    不管姜绵绵说什么，能用一个吻解决的事儿他绝对不用别的。


    如果不够，那就用两个，用三个……


    姜绵绵的小手抵在他胸前，霍君誉一把捏住她手腕，将她抵在写字檯上，正要为所欲为。


    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绵绵，你在家吗？」


    姜绵绵心头一紧，连忙推开霍君誉。


    夏栀在楼下喊道：「绵绵，你家大门没关紧，我进来了！」


    「哦……好！」


    姜绵绵迅速下楼，只见夏栀已经在客厅里，笑着跟她打招唿。


    可当她看到后面的霍君誉时，笑容在她脸上凝结了一下，然后她很不自然的扯扯嘴角，轻声说：「你老公也在家？」


    「是。」霍君誉面无表情，「我是她老公，不在家还能在哪？」


    「呵，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栀尴尬道，「因为听绵绵说你常去店里守着，所以就以为你不在家咯！」


    霍君誉没理会她，姜绵绵打圆场：


    「夏栀，你来找我有事吗？」


    「怎么，有老公陪，就不要我了？」夏栀笑道，「我今天想找你出去逛街的！听说开发区那边新开了一家商场，咱们去转转？」


    「开发区啊……」


    姜绵绵不太想走。


    那里是一片新区，不光人烟稀少，而且大部分的地方都没发展起来，好几年了只建成这一座商场。


    一旦有点什么意外，连警察都来不及过去。


    姜绵绵有些奇怪，夏栀是个爱热闹的人，可这商场明摆着是个冰窟，她干嘛要选这里逛？


    然而想归想，她还是不忍心浇灭好朋友的热情。


    「你等我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嗯！」


    就在姜绵绵转身的一瞬间，夏栀发现她手腕上有些不一样的东西。


    「哎，绵绵，这是……」


    姜绵绵低头看看，轻笑道：「这是霍誉送我的，怎么样，好看吗？」


    夏栀一怔。


    这镯子一看就是好东西，而霍誉不就是个普通的货车司机？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嗯，真好看！」夏栀起了疑心，顺着她的话继续说：「绵绵，你能不能脱下来给我看看？」


    姜绵绵有点勉强，但看了霍君誉一眼，不情不愿的摘了下来。


    夏栀眼睛一亮。


    这种东西要是放在拍卖行，不知要拍出多少天价来！


    「绵绵，」她得寸进尺，「你这镯子，能给我戴一戴吗？」


    「什么？」


    「我说，我想戴一下！」夏栀笑了笑，「女孩子都是见到漂亮首饰就移不开眼了，所以我想戴戴你的镯子，看一看戴在手上的效果！」


    「绵绵，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姜绵绵的笑僵在脸上，眼神渐渐变了。


    她怎么知道，她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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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还偏偏就介意了，这是霍誉家给儿媳妇的，哪能让别人戴！


    「夏栀，」姜绵绵轻笑，「如果你想看看戴手上的效果，那我戴上给你看！」


    「哎……」


    「看到了？就是这样！」姜绵绵展示完毕，又看着她的眼睛，「这是我老公送我的，所以我不想让任何碰。」


    「关于这一点，夏栀，你也不会介意的，对吧？」


    第631章 君意绵绵（52）


    夏栀神色一僵。


    自从认识姜绵绵以来，这还是她拒绝她的第一件事。


    不过一直一言不发的霍君誉，眼中流露惊喜的光泽。他还以为这小丫头肯定又是闺蜜至上，要把镯子给夏栀戴。


    所以刚才他是想阻拦的。


    没想到，姜绵绵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也让他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夏栀讪讪一笑，看着眼前这两人夫妻同心的模样，眼光忽然暗了一下，随即又笑着改口道：「知道你这镯子宝贝，我也没想戴了就不还给你啊！那……」


    「那我拍张照，可以吗？」


    夏栀期待的看着姜绵绵。


    她知道姜绵绵心软，只要她一做出这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姜绵绵必然会答应。


    况且只是一只镯子而已，拍张照片有什么不行？


    夏栀说不清为什么，但她有种感觉，这只镯子非同寻常。


    她应该让陆先生知道的……


    想着，她轻轻一笑，正要去挽姜绵绵的胳膊。


    姜绵绵却往旁边一躲，微笑着看她，不动声色的把镯子取下来，塞到霍君誉手中。


    「阿誉，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收起来吧，别给弄坏了。」


    霍君誉愣了愣，随即笑起来，拿着镯子转身上楼。


    夏栀吃了一惊，「绵绵，你……」


    等霍君誉上楼进屋，姜绵绵才不好意思的笑笑，挽住夏栀的胳膊，「对不起啊！」


    夏栀脸色难看，把她甩开。


    「夏栀！」姜绵绵看着她，「那个……是霍誉给我的，所以我不想让别人动，也不想给人拍照，希望你能理解。」


    「我看啊，你就是有了男人，忘了姐妹！」夏栀双手环抱胸前，横了她一眼，「一只镯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等我有了男朋友，我让他给我买一屋子！」


    「是是是！」姜绵绵赔笑脸，「我听霍誉说那个镯子不贵的，其实就凭你家现在的条件也能给你买！」


    姜绵绵是因为愧疚才捡好听的说，希望她能开心点。


    却不知道这些话，在夏栀听来仿佛是一种嘲讽和羞辱。


    就好像在说：看吧，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哪有钱去买镯子？


    夏栀脸色蓦地沉了下来，唿吸像是被阻滞，憋的难受。


    「夏栀……」姜绵绵依然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轻笑，「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换衣服，然后咱们去逛街！」


    「不用了！」夏栀甩出冷冰冰的三个字。


    姜绵绵一愣，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突然不想逛了，你就在家里陪你老公吧！」


    「可是……」


    「对了，我今天来还有件事。」夏栀看她一眼，「你抽空看一下校内邮件，这学期的校外活动，是去南洋访问交流，学习建筑艺术！报名期限快到了，你要是想去的话可得抓紧！」


    她说的很快，说完扭头就走，似乎不愿意在这多待一秒。


    姜绵绵怔怔的坐在椅子上出神。


    她不明白，夏栀的态度为什么转变那么快……一只镯子真的那么重要？


    忽然一只大手轻轻压在她肩上。


    姜绵绵回过神，转脸对上霍君誉温柔的目光。


    「嘆什么气？」


    「嗯？我有嘆气吗？」


    霍君誉笑笑，捧着她的小脸仔细端详。「不开心全都写在脸上了。」


    姜绵绵不好意思的抿唇，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夏栀跟我的感情好像变了。」


    「嗯……什么时候的事？」


    在霍君誉看来，这种小女人之间的心思都是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他以前从不会在意。


    可发生在姜绵绵身上，芝麻绿豆都变成了庞然大物。


    他愿意坐下来倾听，慢慢帮她分析，有问题就帮她解决。


    他这才明白，对一件事感不感兴趣，关键在于那件事的当事人。


    「就是最近，」姜绵绵眉心轻蹙，小声咕哝着，「自从她家有钱了，她就跟我越来越疏远……霍誉，难道她也是个嫌贫爱富的人吗？她以前不是这样对我！」


    霍君誉勾唇，心里说了句真是傻瓜。


    嫌贫爱富是人的本能，谁都没有那么高尚。


    况且苏艾前不是早就告诉过她，让她离这个夏栀远一点吗？虽然他弄不明白什么情况，但他知道丈母娘的眼光向来没错的。


    「算了。」沉默片刻，霍君誉低声吐出两个字。


    「绵绵，真正的朋友是不会走散的，如果她跟你越来越生分，只能说明你俩不是一路人，别太计较这些。」


    姜绵绵神色黯然。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些道理她懂。


    但事情真落在自己头上了，心里还是会小小的难过一下。


    霍君誉轻吻她额头，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生分分合合都是正常的。而且……我觉得你有点死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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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交朋友非得跟人交心？」他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在认清一个人之前，千万不能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是吗？」姜绵绵俏皮的歪着小脑袋，「那么你呢？有一天咱俩的筵席也要散，我也不能跟你交心？」


    「我不一样。」


    霍君誉靠近她，大手轻抚她的脸庞，低声在她耳边说：


    「我们两个走不散。」


    「霍誉……」


    「况且，」他勾唇，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你不光可以跟我交心，还可以把你整个人……都交给我！」


    姜绵绵脸红心跳，使劲儿把他推开。


    霍君誉笑了笑，不再逗她。


    虽然出于生理冲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但出于理智，他还是把蠢蠢欲动的念头狠狠压了回去。


    女孩的第一次很重要。


    他愿意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


    「哦，对了。」霍君誉岔开话题，「刚刚我在楼梯上听见，你朋友说让你看什么邮件来着？」


    姜绵绵打开电脑，校内邮箱里有一封信。


    霍君誉也凑过去看，原来是这学期的实践活动，去南洋进行两周的学术访问，参观学习那边的建筑艺术。


    「真不愧是个贵族学校。」姜绵绵笑道，「每年这种出国留学、学术访问的活动数不胜数的，关键是还得自己掏钱！」


    「这种活动挺不错的，可以学习专业知识，还能开开眼界。」霍君誉皱了皱眉，「不过为什么……要选择南洋？」


    「因为南洋的建筑，在世界上是出了名的美！」姜绵绵解释说，「那边的建筑除了保留自己的民族特色外，还融入了其他民族的风格……并且风格非常鲜明，是建筑艺术学最标准的范本。」


    「哦。」


    从小出入南洋大皇宫无数次的霍君誉，还真不知道竟然有这种说法……


    「那你快报名啊！」


    「我……」姜绵绵犹豫了，抬眼看他，软软的说：「我不想去。」


    霍君誉愣住：「为什么？」


    「因为太贵了。」


    「不对，」他凑近，逼她看他的眼睛，「这一趟是很贵，但你是有奖学金的。奖学金可以抵消大半的费用！」


    姜绵绵不说话，脸却越来越红。


    「到底为什么？」


    「我，」她声音好似蚊子叫，「我捨不得你。」


    第632章 君意绵绵（53）


    霍君誉耳边嗡的一声，忽然心跳加速。


    虽然已经竭力克制兴奋之情，但嘴角还是很放肆的扬了起来。


    捨不得他？


    他笑的开怀，眼中闪耀的光芒，像是得到全世界那般满足。


    「你笑什么！」姜绵绵害羞了，站起来转身就要跑，结果被霍君誉一把拉住，不由分说按在怀里。


    「我没笑什么，我就是太高兴了。」


    「傻瓜，」他轻声道，「其实也就两个星期而已。」


    「两个星期……也太久了。」小女人靠在他胸膛。


    姜绵绵有些害怕，她发现自己现在越来越依恋霍誉了，别说两个星期，就是一天不见，她都心慌意乱，患得患失。


    「可是绵绵，这个机会难得，你应该去看一看的。」


    霍君誉捧着她的小脸，郑重其事。


    她依恋他，他当然很高兴，但他不要她为了他失去自我。


    「既然每一个学建筑的学生都要去学习一下南洋的建筑，那我觉得你不应该错过这次交流访问。」


    「这么说，你很捨得我了？」


    「我捨不得。」他沉声，「但我更捨不得，你为我丢掉自己。」


    「绵绵，不管什么时候，女人都要有自己的世界，要独立自强，要为自己喜欢的事拼搏进取，这样才算一个完整的人生。」


    这……


    姜绵绵有些愣。


    或许是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也或许是姜有才两口子文化程度有限，他们从没跟她说过这样的话。


    他们最大程度能做到的，就是把她送进这个贵族学校「见世面」，但具体见的是什么世面，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


    而这些道理被霍誉一说，让她顿时豁然开朗。


    可不是吗，她要见的世面就是女人的独立自信，是那份面对惊涛骇浪时的淡定从容。


    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事全力以赴的拼搏精神。


    姜绵绵看着霍君誉，嘴角漾起甜蜜。


    她两只小手搓着他的脸，把他搓的怪异又狰狞，她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霍誉，你说的很有道理！」


    「你这都是跟谁学的？以前在里面的时候，狱警教你这个？」


    霍君誉愣了愣，挤出一个尴尬的笑。


    狱警？说的是他那雷厉风行的奶奶和独立自强的老妈？


    他从小就目睹老妈和奶奶是怎样婆媳携手打天下的，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既然觉得我说的对，那就照我说的做吧！」


    他握住她的手，「两个星期不会很长，而且我预感到……南洋有很多惊喜在等你！」


    「绵绵，」他温柔的看着她，「这一次你会玩的很开心！」


    「嗯！」姜绵绵自信的笑笑，开始在网上填报名表。


    *


    开发区的商场建在一片荒地中。


    这里还没做好完整的规划，目前只建了这样一个大型商超，而且还没有开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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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走过路过的人可以进来，但招商没招齐，没有几家商铺，就算进来也没得逛。


    所以夏栀鞋跟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楼里，显得格外响亮。


    她从一楼匆匆拐了个弯，来到二楼电梯处，勐然窜出一个人影！


    「啊！」夏栀惊叫一声。


    男人手里那瓶高强度腐蚀溶液，差点全数泼在她身上！


    「怎么是你？」男人抬了抬棒球帽，露出那双阴狠的眼眸，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贱人！刚才要不是我反应快，这硫酸就泼在你身上了！」


    「不是让你把姜绵绵带来吗？你他妈把人带没了？！」


    「我……」


    夏栀惊魂未定，又平白挨了这顿骂，又害怕又生气，不由得给他翻了个大白眼。


    「我没带她过来！」她没好气地说。


    「你什么意思？」男人狠狠一扯她胳膊，「你不想要钱了？不想给陆先生办事了？」


    「不是，我……」夏栀沉默片刻，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她觉得自己还算良知未泯，她不想把姜绵绵害的太惨。


    毕竟自己现在的一切，都是拜姜绵绵，确切地说是拜陆小柚所赐。


    把人家骗到这里泼硫酸……这种事她真的干不出来。


    所以在最后一刻，她改变了主意，没有把姜绵绵带来。


    但这些她不能跟男人说，只好灵机一动，拿那只镯子做文章。


    「我没把她带来是有原因的……我今天在她那看到一只金镶玉的镯子，特别漂亮，一看就价值不菲！她说是她老公送的，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想先把镯子弄到手，给陆先生送去，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然后……然后我再除掉姜绵绵！」


    「呵，原来你是这样想的？」男人斜眼看了看她，点了一根烟。


    烟圈缓缓吐出来的时候，真相也随之浮出水面。


    「夏小姐，你知道姜绵绵的老公，是谁吗？」


    「什么？」夏栀一愣。


    男人冷笑，「就是那个帮她家经营小超市、成天搬货卸货算帐的男人啊！」


    「呵，放着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做，偏偏跑过去跟姜绵绵混在一起，这大少爷的脑子怕是被门挤过！」


    「你到底在说什么？」夏栀的心怦怦跳，「什么大少爷？那个霍誉吗？他就是个有前科的货车司机！」


    「夏小姐，我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单纯？」


    男人目光阴冷，脸上笑意，不达眼底。


    「央城霍家你听说过吧？他家的大公子，霍君誉，目前并不在家里！」


    「你说什么……」


    霍誉……霍君誉？


    「呵，你说的那只镯子，很有可能就是『金风玉露』！他们霍家祖上有人当贵妃的时候，皇帝赏赐的！」


    夏栀大脑一片空白，差点站不稳，踉踉跄跄的往后退。


    所以，陆小柚的命好到如此地步，不光有宠她的养父母，还有一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霍氏大少爷？


    她咬紧嘴唇，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眼中那仅有的一丝丝愧疚，勐然间被嫉妒的火苗烧成灰烬。


    第633章 君意绵绵（54）


    「呵，看到了吧？」男人忽然拍拍她肩膀。


    夏栀一个激灵，一股寒意从背后攀爬上来。


    「真是人比人得死啊！夏栀，你的命怎么就那么不好？人家的养父母都比你那亲生父母疼女儿！」


    「你费尽心机想在学校里钓个富二代，结果呢？」男人唯恐这把火烧的不旺，「人家站在那里连动都不用动，霍家大公子就颠儿颠儿的跑过来疼她！」


    「够了！」


    男人每一个字都在挑动夏栀敏感脆弱的神经。


    夏栀勐然抬起头瞪他一眼，但最终还是因为惧怕而慢慢后退，颤抖着双肩，死死压住心头怨恨和怒火。


    男人勾唇轻笑，拍拍她的肩膀，吹着口哨走远。


    他已然达到了他的目的。


    看来陆先生说的没错，像夏栀这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将是他们最得力的武器。


    *


    央城。


    陆苒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甩开所有保镖，一路跑到医院。


    她吸取上次的教训，这次没有从大路进医院，而是挑了一条小道。


    而且不穿平时的衣服，今天穿了一身肥大的上衣和牛仔裤，又用一顶阔沿帽把小脸遮住。


    保险起见她没有坐电梯，从安全通道硬是爬上了十八楼，来到住院部走廊尽头那间病房，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舒缓了一下。


    「妈，我来了。」陆苒轻声唤道。


    病床上的女人苍白虚弱，骨瘦嶙峋，维持她生命的似乎只有那一根根冰冷的管子。


    「妈……」


    陆苒走过去，用棉棒沾着水，轻轻在她唇上抹了两下。


    女人动了动眼皮，却没有睁开。


    陆苒嘆口气，妈妈目前的情况就是，一天里大半天的时间是昏迷，清醒的时候，也只能静静看着她，说不上两句话就咳个不停。


    「妈，」她一边帮妈妈整理一下被角，一边自言自语，「你放心，爸说已经找到了肾源，只要我乖乖听话，很快就可以安排你的手术……」


    「妈，我很乖的。」陆苒坐到她跟前，把她鬓角乱发抚平，「爸爸让我签字，我就签字了……那份文件是堂叔给我的股权转让证明，他要把晴山娱乐的一部分股份转到我的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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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唿吸稍有急促。


    陆苒知道，妈妈什么都能听见，只是身体太虚弱，没法睁开眼睛表达。


    「妈，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


    「爸爸让我签我自己的名字，然后找个藉口煳弄堂叔堂婶，不让他们看到这份文件，再暗中操作，这样股份就到他的名下了……呵，我哪会那么笨！」


    陆苒眼神一窒，轻声在她耳边说：「我签了陆小柚的名字。」


    「我偷偷查过资料，陆小柚这么多年没有出现过，法律上无法界定是否还有这个人，所以这三个字没有任何法律效力！妈，你放心，即使陆小柚不存在，我也不会动她的东西……股权，晴山娱乐，陆家的财产，都应该属于她，我不会碰一分一毫！」


    陆苒看着母亲，眼圈微红，勉强笑了笑，「不过，我现在必须想办法先骗过爸爸……等你的手术成功，咱们就把真相说出来！妈，你一定要加油，我也会好好守着你的！」


    女人神色舒缓了很多，唿吸机下那张脸，仿佛带着笑意。


    「妈，还有一件事，」陆苒继续说，「之前的dna鑑定样本，都是爸爸找人弄来的。我打听了一下，那些样本跟堂叔堂婶的样本相当吻合……你说，爸爸是不是知道真正的陆小柚在哪里？」


    女人努力撑开眼皮，眼神黯淡无光，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那这件事，我得顺藤摸瓜调查下去！」陆苒激动道，「如果能通过那些dna样本找到真正的陆小柚，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就总算能落地了！」


    *


    姜绵绵申请了去南洋交流学习，因为这次人数不少，所以由原先的两个星期，改为一个月。


    虽然对霍君誉千般不舍，但当飞机降落在南洋领土上，她内心还是小小的激动了一下。


    南洋的异国风情和头一次出国的新鲜感，稍微沖淡了她对霍君誉的思念。


    学生们下了飞机后乘坐大巴车去下榻的酒店，一路上说说笑笑，姜绵绵也好奇的从窗户望出去，不停的拍照，然后发给霍君誉看。


    「霍誉你看，这是我见过的最高的棕榈树！」


    「这边真的好美啊，像仙境一样，听说晚上还能看到萤火虫！」


    「霍誉，这张照片是大皇宫！我们刚刚路过大皇宫呢！」


    霍君誉在那头，一边看着照片一边笑。


    这些景色他再熟悉不过了，而且看她这大巴车走过的路线，不出意外的话，下一站将会路过尹氏庄园。


    她一定不知道，她曾经临摹的那幅双翅萤火虫，作者就在庄园里。


    姜绵绵兴奋不已，跟她坐一起的许晓诺凑过去看看，忍不住笑起来。


    「给你老公发啊？」


    姜绵绵脸颊微红，不好意思的笑笑。


    许晓诺抬头望向行李架。


    别的同学都是两三只大箱子，还有的在託运路上，恨不能把家都搬来。


    只有姜绵绵，一只小小的登机箱似乎就解决了一切问题。


    许晓诺悄声问她：「你东西都带齐了吗？」


    「应该……带齐了吧！」


    「什么叫应该？」许晓诺一怔，好心提醒，「绵绵，咱们要在这里住一个月呢！这边生活习惯跟我们不同，你带的东西要是缺了少了的，现买恐怕没那么合适的！」


    「其实我也不知道带了什么，」姜绵绵笑了笑，「是我老公给我收拾的行李。他说带这点就够，让我轻装上阵！」


    「你……」许晓诺睁大眼睛，「你可真听他话。」


    「他是我老公啊，我为什么不听！」


    「他来过南洋吗？」许晓诺觉得姜绵绵单纯的有点好笑，「你这么放心让他给你收拾东西！」


    这下可把姜绵绵问住了，是啊，霍誉怎么可能来过南洋？


    但他给她收拾行李的时候，语气很笃定的说这些就够了。


    她也很自然地相信，老公的话总是没错的。


    而且她也从没出过国，也不知道该带什么，有人给收拾行李，她也乐得自在。


    可现在经许晓诺一提醒，她恍然觉得自己是有点草率了……


    「老公，我这东西好像带的有点少。」姜绵绵拿起手机，给霍君誉发语音消息，「我看别的同学都带几只大箱子，就我一个人带了只小箱子……」


    「别的同学除了学习，都是想来购物的，你又不买东西，带大箱子干嘛？」这时忽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顾紫晗就坐在前方，跟夏栀坐在一排。


    她回过头来，眼神奚落的看看姜绵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有些人啊，硬要交学费往我们这种学校里钻，好像上个学就能实现阶层跨越了似的！呵，可笑！」


    姜绵绵脸色一沉，正想回她两句，却看到她身边坐着的一言不发的夏栀。


    她心头一紧。


    若放在从前，夏栀肯定站出来帮她说话的！


    可现在……


    姜绵绵有些难过，不明白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自己是哪里做错了。


    「哎，姜绵绵，」顾紫晗又笑道，「南洋这边免税店特别多，都是国际大牌，我们带三只箱子都不够呢！」


    「呵，你看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又没钱买！」


    「顾紫晗，你不用这样说话吧！」许晓诺忍无可忍，「人家绵绵的老公，连best level的午餐都能给她订，还有什么不能买的？你不要狗眼看人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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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顾紫晗顿时抬高声调。


    然而话音刚落，带队老师就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全车人：「都能不能少说两句！」


    剎那间车里安静了，姜绵绵拽了拽许晓诺的衣袖，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跟顾紫晗吵。


    「是不是都闲的没事做？不会在车上看看笔记，看看书？」


    带队女老师韩俪，年近四十，面目严肃，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平时不苟言笑，让人十分有距离感。


    然而学生中间都盛传，这位韩老师也是个势利眼，两只眼睛只盯着有钱人家的学生，处理问题的时候不管对错，都是有钱人获胜。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韩俪就把冰冷的目光转向她，夹枪带棒的说：「同学们，咱们好歹也是百年名校的学生，出来也代表着国家形象，也该有点贵族气质！」


    「不要像某些人，没见过世面似的，到哪里都要拍照传老公……呵，真是学校的丢脸！」


    第634章 君意绵绵（55）


    大巴车上无比安静，整个空间只有汽车发动机的隆隆声。


    所有人都能听得出来，韩俪这是在嘲讽姜绵绵。


    而姜绵绵沉默不语，小手拧紧衣角，使劲儿攥了攥，又缓缓松开。


    其实她不是软弱，不是不能反驳。


    只是出门前霍誉叮嘱过她，在外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什么事情就过去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当时霍誉温柔的沖她笑，「谁得罪了你，你回来都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报仇！」


    姜绵绵只把这当成个玩笑话。


    不过她觉得霍誉前面说的是对的。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她做了个深唿吸，压下心头怒火，眼睛看向窗外，装作听不到。


    然而身旁的许晓诺忍不住说两句：「韩老师，您这样说就不对了。」


    韩俪眉毛一挑，声音都变了：「你说什么？」


    许晓诺实话实说：「大家都是第一次来南洋，有点新鲜感无可厚非。再说，拍照跟见不见世面有什么关系？开心的事就要跟喜欢的人分享不是吗？」


    「老师，你是不是没有喜欢的人，所以您体会不到这种感觉啊？」


    「你……」


    韩俪脸色煞白，气鼓鼓的瞪住她。


    她虽然年纪不小，但年轻时择偶标准特别高，导致没有一段恋爱是谈到最后的，都中途散场。


    个人问题拖到现在都没解决，有些烦她的同学，背地里就给她起过无数外号。


    韩俪被戳中痛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哪是没有喜欢的人，是根本没人喜欢她！


    姜绵绵感觉气氛不对劲儿，拉着许晓诺看风景。


    车上其他同学也都开始闲聊，这片尴尬终于被打破了。


    只是……


    姜绵绵伸着脖子，隐约能看到前排夏栀的后脑勺。


    她心里有些失落。


    看来霍誉说的对，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有些人，走着走着就会散了。


    到酒店稍作休息之后，姜绵绵的游学生活正式开始。


    那一整天行程特别满，等回到酒店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


    姜绵绵记得跟霍誉的约定，回房间放下包，就赶紧捏着手机往院子里跑。


    不多不少，刚好这一分钟，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姜绵绵高兴的接起来。


    「霍誉！」


    屏幕上是熟悉的笑，稜角分明的脸，深邃的眼底带着一抹独属于她的暖意。


    「去南洋的第一天，开不开心？」


    姜绵绵顿了一下。


    她本想把今天在大巴车上发生的事都告诉他的，但转念一想，还是别徒增他的烦恼，于是笑着点点头。


    「很开心！」


    「哦。」霍君誉淡淡答应着。


    这小丫头大概不知道，大巴车司机是他派过去的。


    那个女老师的一举一动，说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在第一时间传进了他耳朵里。


    这笔帐可不能那么容易就算。


    不过既然小丫头没有主动提起，他也就不问了。


    「绵绵，」他笑了笑，低声道，「今天都参观哪里了？」


    姜绵绵说了几个地名，都是有名的建筑物，其中包括南洋大学。


    「这些建筑的风格真是越看越经典！」一说到自己的专业，姜绵绵就滔滔不绝，「每一栋建筑，就像是一本歷史书，有各个时期不同的特色，确实应该好好学习的！」


    「只不过……」


    霍君誉眉头一紧，「只不过什么？」


    姜绵绵轻笑：「只不过，南洋建筑的精髓在大皇宫！很可惜，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哪能进去呢？虽然大皇宫有开放区域，但那里是专门给游客建的，相当于一个博物馆，没有什么好看的建筑。」


    「怎么，你想进大皇宫？」


    姜绵绵吐了吐舌头，「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啦！」


    霍君誉停顿片刻，「如果我说……我能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呢？」


    「什么？」她一愣。


    紧接着看到屏幕上，男人痞坏的勾起嘴角，「如果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你该怎么报答我？」


    第635章 君意绵绵（56）


    姜绵绵怔了怔，「报答？」


    「对啊，」霍君誉越发得意起来，「我难道要白白帮你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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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你现在帮我做事，还要求回报了？」


    霍君誉心里咯噔一下。


    屏幕那边的小女人神情严肃，「好啊，霍誉，原来你帮我都是有目的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你帮我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你愿意的！唉，看来男人这张嘴真的不可信……」


    「可信可信！」霍君誉瞬间慌了，「我刚才就是说着玩玩，我不要你报答！」


    姜绵绵噗的一声笑出来。


    霍君誉愣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被她耍了，顿时那种小猫爪子挠过心头的感觉，又清晰的涌遍全身。


    「那……你要怎么帮我？」


    屏幕上那双小鹿眼俏皮灵动。


    她头顶是一片星光，身后是高高的棕榈树。


    南洋的晚风带着温热湿润的气息，撩起她的长髮。


    霍君誉看的有些愣，一时间忘记回答她的话了。


    「快说啊！」姜绵绵甜甜一笑。


    她知道他根本没有什么办法的。


    那是皇宫啊，哪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地方？她只是想逗逗他，跟他多说两句话而已。


    霍君誉回过神，轻笑道：「你抬头看看。」


    姜绵绵抬眼，深蓝色夜空像一块高贵的天鹅绒布，星光闪耀，仿佛缀满的璀璨宝石。


    「怎么样，好看吗？」


    她极少这样抬头仰望星空，不自觉便被大自然的壮丽吸引住，「嗯……真漂亮。」


    「我在网上查过，他们都说南洋的星星很灵的。」霍君誉笑道，「只要你对着星星许愿，你的愿望就能成真。」


    「又哄我！」


    「不信你试试？」


    「那要是没成真怎么办？」


    「嗯……」霍君誉认真想了想，「如果成真了，等你回来后让我亲一下就行。如果没成真，我就让你亲，随便亲！怎么亲都行！」


    如果不是隔着屏幕，姜绵绵就跳起来捶他了！


    「霍誉！」她大喊一声，却笑的无比甜蜜。


    霍君誉温柔的看着她。


    她不知道，他比南洋的星星更管用。外公是伯爵，他也在小小年纪就封了爵位，就算大皇宫里的人见到他，也得尊称一声小爵爷。


    别人进皇宫都要经过层层安检，而他，只需要一张脸。


    姜绵绵笑了笑，顺着他的话来，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愿意跟他犯傻。


    她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交叉握住，闭上眼睛，在星空下虔诚许愿……


    「我希望，明天就能去参观大皇宫，然后我要把所有建筑都画下来，带回去好好研究！」


    「好。」霍君誉用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回答她，「星星都听见了！」


    *


    当晚，南洋大皇宫、将军府、尹氏庄园都分别收到了不同程度的「骚扰电话」。


    「小爵爷说，他媳妇儿想参观大皇宫！」


    「小爵爷说，不能在他媳妇儿面前暴露身份，要参观大皇宫的话，得连她同学一起带着！」


    「小爵爷说，这件事对他至关重要，请陛下一定帮帮忙！」


    赫晋揉揉太阳穴，皱着眉头左右看看。


    聂昕和尹若鸿分坐两侧，都有些惊讶，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正是因为他们两个也接到霍君誉的「指示」，才一块儿进了皇宫，没想到在这又听了一遍。


    三个人默默坐着，偌大的殿堂里只有煮茶器的咕咕声响。


    赫晋深吸一口气，问道：「小爵爷还说什么了？」


    忠心耿耿的阿速笑着回答：「小爵爷还说，若是这件事办不成，他就告诉他爸，让他爸永远别来南洋！」


    「咳咳咳……」


    赫晋一口茶水差点呛进肺管子里。


    「这，这臭小子！」他好气又好笑，看看那两人，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聂昕使劲儿憋着笑，尹若鸿赶忙起身赔礼道歉。


    「陛下别见怪，君誉他还是个孩子……」


    「是，还是个孩子！」聂昕唯恐天下不乱，「所以陛下千万不能放过他！哈哈……」


    「你……」尹若鸿气鼓鼓瞪他一眼。


    聂昕暗中冲着赫晋竖了竖大拇指，「我们家君誉这一招真高！」


    赫晋再受暴击：「这是谁在孩子面前胡说八道了？！」


    「恐怕没有人敢说。」聂昕摸着下巴，「我们家孩子都聪明，肯定是君誉自己悟出来的！」


    「……」赫晋皱皱眉，「小爵爷什么时候结婚了？」


    「这个不清楚。」尹若鸿沉思，「不过有一次他要文熙的画作，估计也跟这个女孩有关！」


    「应该没有正式结婚吧，」聂昕分析道，「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就老公老婆的叫了！不过看样子这姑娘把我们家君誉栓的还挺牢！」


    「可是君誉他……」尹若鸿本想问，他不是有婚约吗？可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赫晋无奈的笑笑，抬头看一眼阿速。阿速正等着他的命令，试探问道：「陛下，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一切按小爵爷说的办吧！」


    赫晋摇摇头，笑起来，这叫「请」他帮忙啊？这分明是要挟他！


    *


    第二天，带队老师就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同学们，我们昨晚收到国王陛下的正式邀请，今天就可以参观大皇宫了！」


    当时大家还在吃早饭，一听韩俪这么说，都愣住了，静了几秒钟，酒店自助餐厅里便爆发出阵阵欢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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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ow！我们真的可以进大皇宫了？」


    「是真正的大皇宫，不是专门对游客开放的那片区域！」


    「天吶，国王怎么会邀请我们？这太不可思议了！」


    「咱们是百年名校嘛！听说南洋这边极其重视教育，对名校的学生当然有优待了！」


    在一片欢唿和热闹的讨论声中，姜绵绵的沉默显得格外扎眼。


    许晓诺碰碰她胳膊，「绵绵，你不开心啊？」


    姜绵绵摇了摇头。


    她只是太震惊了。


    没想到霍誉说的这么准，原来南洋的星星真的很灵验！


    「绵绵，别发呆了！」许晓诺喊她，「快点回房间收拾一下，韩老师说九点准时在门口集合！」


    「哦……」


    姜绵绵回过神，正准备跟大家一起往楼上走，一抬头却碰上韩俪奚落的目光。


    「姜绵绵。」韩俪双手环抱，趾高气昂，「你就不用去了！」


    第636章 君意绵绵（57）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姜绵绵身上，像针一样，扎的她生疼。


    「为什么？」她有些气愤。


    韩俪翻了个白眼，不屑于跟她解释。


    顾紫晗却跑了过来沖她冷笑：「呵，为什么？就因为你这副穷酸相呗！」


    「姜绵绵，你回房间好好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穿的都是什么东西？拜託，我们要参观的是大皇宫！是整个南洋最高贵的地方！就你这样子，进了皇宫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你……」


    姜绵绵身侧的小手蓦然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


    顾紫晗甩了甩刚买的lv，戴上墨镜，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转身就走了。


    「绵绵。」这时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姜绵绵一愣，竟然是夏栀，这还是从江州来南洋这一路上，夏栀头一回主动跟她讲话。


    「夏栀，我……」


    「绵绵，我觉得顾紫晗说的对，而且韩老师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


    「你说什么？」姜绵绵像是一脚踩空的感觉，心里难受的很，「夏栀，你也不帮我？」


    「你要我帮你什么啊？」夏栀目光清冷，上下看看她，「你这个样子去大皇宫，真的很丢脸！别把我们学校的名声弄坏了！」


    姜绵绵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只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


    她们之间的友情就像夏栀此时的背影，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她视线中。


    这次去大皇宫的机会难得，可如果韩俪真的不让她去，她也无话可说。


    如果夏栀能挺身而出帮她辩解一句，即便去不了，她心里也会好过点……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压住涌上来的委屈，失魂落魄的往楼上房间走。


    「绵绵，」许晓诺拉住她，「我带的衣服多，不然我借你一身？我的衣服也都是大牌子，应该符合韩老师的标准……」


    「不用了。」姜绵绵苦笑。


    她知道许晓诺是好意，只是事已至此，无论她怎么做，韩俪都不会让她站进参观的队伍中的。


    *


    学校一行人准时来到大皇宫门口。


    经过重重安检，折腾了近两个小时，这才终于进了皇宫的门——而且进门之前要严格按照皇族要求换上长衫，女生要换筒裙。


    一切准备就绪，阿速带着一队侍卫走来。


    「是来自江州的同学们，对吧？」


    「正是，正是！」韩俪极尽谄媚的笑着，让每个人都展示手中邀请函，「我们昨晚刚刚接到通知，这是国王亲笔邀请，真是荣幸之至啊！」


    「陛下说，希望贵校学生能在这里度过愉快又难忘的一天！」


    阿速微微鞠了一躬，将所有人的邀请函收好，一张张查看。


    然而这一堆邀请函里，竟没有一个叫姜绵绵的人。


    阿速皱皱眉头，反覆查看。姜绵绵这个名字他绝对不会记错，也不敢记错，小爵爷的夫人，他怎么敢弄错呢？


    况且今天的主角就是她，若不是因为她，陛下才不会把这群人招来！


    韩俪见他脸色不对，上前讨好的笑着问：「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阿速让人拿来一份名单，煞有介事的对了对。


    「韩老师，您这边同学跟名单上……人数可不一样呢！」


    「哦。」韩俪推了一下眼镜，笑道，「有一个学生不来了！」


    「谁？」


    「姜绵绵。」


    阿速脸色骤变。「她为什么不来？」


    「因为……」韩俪还真没想过要是被问起来，她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想想看大皇宫里人也够奇怪的，少一个人不好吗？干嘛查的那么精确！


    「因为，这位同学穿着打扮不是很得体，所以就不用她来了！」


    「呵，这倒无所谓。」阿速轻笑，「姜同学来了之后，我们给她提供着装。」


    「可是她，她还有点咳嗽，不太舒服！」


    「是吗？」阿速继续说，「我们南洋神医尹若鸿会长，是大殿里的常客。可以请尹会长帮忙看看，保证药到病除！」


    「可是……」


    韩俪实在编不出什么像样的藉口。


    阿速其实早就看穿了这种人的嘴脸，冷冷一笑：「韩老师，如果这位姜同学不来的话，诸位的邀请函就只能作废了！」


    「什么？」韩俪慌张，「这……为什么啊？只是少一个人而已，况且她也是不想来，她想在酒店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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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来？」阿速斜眼看她，「参观大皇宫机会难得，凡是学习建筑艺术的学生，没有一个不想来的！呵，韩老师，莫不是您跟这位姜同学有什么过节，故意不让她来？」


    「这……」


    韩俪倒抽一口凉气。


    阿速是国王身边的人，总管整个大皇宫。


    她得罪不起！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阿速挥了挥手，几十个侍卫瞬间上前将人都挡了回去！


    「韩老师，您是带队老师，可现在人数不齐，人员跟名单对不上！呵，这让我跟陛下没法交代！韩老师带着同学们回吧，今天的访问，到此结束！」


    「哎，这怎么行！」


    韩俪惊慌大叫，身后的同学们也都七嘴八舌，有的还大声抗议。


    眼见场面要失控了，韩俪也顾不得许多，一咬牙一跺脚，转头看向顾紫晗：「紫晗，给姜绵绵打个电话，让她过来！」


    「啊？」顾紫晗不服，「为什么是我！我才不给那小贱人打电话呢！」


    韩俪狠狠瞪她一眼。


    她以为自己平时跟顾紫晗走得近，关系好，可到这种关头，顾紫晗竟然翻脸不认人！


    「用不着打电话。」阿速轻笑，「请问老师，各位下榻的酒店在什么位置？」


    韩俪吞吞吐吐报了个名字。


    阿速点点头，一个手势，紧接着皇家卫队的车辆缓缓从大皇宫驶出。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这种阵仗似乎只在电视上的阅兵式里见过……


    「大家听我命令！」阿速站在最前方，声音洪亮道，「立即赶往酒店，接姜绵绵小姐来参观大皇宫！」


    「是！」


    车队浩浩荡荡，每一辆车上都有南洋国旗和皇室标志，每一辆车都在阳光下，散发着尊贵的光芒。


    第637章 君意绵绵（58）


    姜绵绵好像做梦一样。


    梦里有皇家车队，皇室仪仗，有慢慢接近的庄严尊贵的大皇宫。


    如梦似幻中她仿佛变成了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公主，目之所及，皆是恭敬的目光和温暖的笑意。


    姜绵绵坐的这辆车空间宽大，座椅很舒服，可她却如坐针毡，怎么都不得劲儿。


    她悄悄拿出电话，打给霍誉。


    「喂，你在干什么？」


    南洋与江州没什么时差，也就一个小时，姜绵绵看了看表，现在霍誉应该在超市营业了。


    果然，那头乱糟糟的声音，「我在收钱呢！今天客人不少。」


    「哦……那就算了。」


    「别！」霍君誉赶紧拿好电话，然后一个恶霸眼神把顾客都赶了出去，又轻声问她：「你有什么事吗？」


    「就是……」姜绵绵压低声音，「就是想和你说说话，我现在感觉太不真实了，像在做梦！」


    霍君誉顿了顿，嘴角轻扬。


    想必她已经受到「国宾级」的礼遇了。


    关键时刻，老爸这位蓝颜知己还真靠得住啊！


    「那你喜欢这个梦吗？」霍君誉沉声道。


    姜绵绵那头想了想，声音又软又糯：「梦是个好梦。可是没有你，我就不喜欢。」


    霍君誉正在给商品扫码，忽然心头一颤，手上勐地用力，差点把膨化食品的零食包装捏爆了。


    那一瞬间好像有一片花田在他眼前，嘭的一下，开出绚烂花海。


    话筒里传出阿速的声音：「姜同学，该下车了！」


    姜绵绵答应着，然后小声对霍君誉说：「霍誉，我该下车了，咱们晚上还是那个时间视频，别忘了啊！」


    「哦……嗯。」


    霍君誉答的不情不愿，然后呆呆望着已经黑了的电话屏幕，好一会儿，笑的阳光灿烂。


    车队直接开进大皇宫，停在院落中央。


    姜绵绵在众人惊诧的眼光中缓缓下车，他们看着她被阿速当成座上宾一样请进来，又看着她连安检都不用过，直接就可以加入参观队伍。


    而他们刚才通过层层安检，耗费将近两小时！


    顾紫晗在太阳底下晒的火大，一见了姜绵绵更加气恼，翻了无数白眼，小声骂一句：「呵，土包子也来皇宫，幸亏这里没有外国记者！」


    这句话清清楚楚落在阿速耳朵里。


    阿速看她一眼，暂且不计较，微笑着看向姜绵绵，打量一番礼貌的说道：「姜同学，您的穿着确实不符合要求。」


    「真对不起！」姜绵绵有些惭愧，「来南洋之前，没想到有机会参观大皇宫，所以就没准备……」


    「没关系！」阿速温和的笑着，拍拍手，立即有人捧上一套华服。


    「姜同学，这是我们以前的小亲王，桑晴殿下穿过的衣服。你跟当年的她身材差不多，穿上没问题的！」


    「什么？」


    此时除了姜绵绵，在场所有人也都是无比震惊。


    侍女打开那套衣服，上等的手工刺绣，宝蓝色底纹工艺繁复，金线镶嵌，珍珠点缀，极尽奢华。


    这哪是一套衣服，分明就是艺术品啊！


    同学们不禁发出一声赞嘆，又用疑惑而惊讶的目光看向姜绵绵。


    「这……这太贵重了！」姜绵绵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怦怦的心跳，「我哪能穿这个……」


    「但是进皇宫，必须要穿长衫筒裙，遮住胳膊和腿，这是皇室规矩！」


    「先生，帮我找一套普通的就可以，」姜绵绵看向自己同学，「他们身上的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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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阿速怔了怔，继续面不改色的编瞎话，「他们身上那种衣服是皇室专门给来访贵宾们准备的，是统一制作。不过你来的稍晚，衣服已经分完了，只能请你穿这一身！」


    姜绵绵有点懵。


    不过要想进皇宫，还真得按着他们的规矩来。自己这身t恤牛仔确实不合适。


    姜绵绵点点头，在侍女的带领下，带着朝圣般的心情小心翼翼捧着那身衣服进了旁边的更衣间。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虽然有所怀疑，但也没说什么。


    反倒是阿速先向大家解释：「各位同学从江州远道而来，不太了解我们南洋的规矩。大皇宫是禁地，不是谁都能参观的。今天人数和名单对不上的话，陛下会责怪我们办事不力！」


    「而派出车队去接姜同学，是我们皇室的待客之道，也是陛下的热情。陛下说了，参观的人员，一个都不能少！」


    同学们纷纷笑起来，对这个解释倒是能接受。


    南洋虽然传统保守，但也是个热情好客的地方，这样一来正彰显了皇室的气度不是？


    别人都能想明白，可某几个人心里却别扭的很，一脸阴沉的盯着更衣间。


    当姜绵绵换好衣服走出来时，同学们眼睛都亮了。


    许晓诺更是兴奋的跑过去围着她转了好几圈。


    「绵绵，好漂亮啊！你一穿上这衣服，变得像公主一样！」


    「呵，公主？」某人尖锐的声音传来，「穷酸相就是穷酸相，穿上水晶鞋也变不成公主的！」


    「顾紫晗，你少说一句能憋死吗？」


    「许晓诺，你……」


    「都别吵了！不嫌丢人？」韩俪一个眼神丢过去。


    此时她心里也气恼的很。


    想到平时，其他同学都会来事儿，明里暗里的送她不少购物卡甚至现金，只求期末考试能过及格线，可姜绵绵呢，一脸清高的样子，什么都不送！


    不送也就罢了，成绩还那么好，让她连挑刺都挑不出来！


    这一次来南洋学习，韩俪是故意找了人，把自费价格调高的，可没想到姜绵绵的奖学金竟然够用。


    于是她就在车上找茬，在路上找茬，在这次参观大皇宫的行程中找茬……


    然而，她又失败了！


    以为姜绵绵不会来，结果呢？她是被皇家车队接来的，还穿上以前小亲王的衣服！


    韩俪气的牙根痒痒，但当着这么多人面又不好发作，便寻思着一会儿进了大皇宫再找机会给姜绵绵小鞋穿……


    「好了，现在人都到齐了，」韩俪勉强挤出一个笑，「那咱们就进去，好好学习一下皇宫里的建筑艺术学吧！」


    「韩老师请留步！」


    就在这时，阿速又带着侍卫拦在所有人面前。


    他脸上依然带着礼貌的微笑，可眼底却透着冰冷。


    「不好意思韩老师，我是大皇宫的总管，下面由我来带学生进去参观就可以，不需要老师带队！」


    第638章 君意绵绵（59）


    「什……什么？！」


    韩俪睁大眼睛，僵在原地，连唿吸都阻滞。


    「可是我……」


    「韩老师！」阿速给她看看手中名单，冷笑一声，「真是抱歉，名单上并没有您的名字！」


    「怎么可能！」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按着陛下的要求，必须跟名单逐一核对，才能让人进来！」


    韩俪脸色极其难看，大太阳下，她的脸像一张白纸，出了一身冷汗。


    「顾紫晗同学。」阿速拖长声调，眼眉轻抬，「你的名字也不在名单之列！」


    「什么？」顾紫晗惊叫，「搞什么名堂！我有邀请函的，我……」


    「抱歉，顾同学，按照皇室规矩，邀请函并没有任何效力，最后参照的只有名单！」


    「这……」


    「呵，不过我觉得，就算顾同学进了也是白进，南洋的皇宫，不太欢迎顾同学这样的人呢！」


    顾紫晗咬着牙，两只眼睛好似冒火。


    然而周围全是侍卫，阿速地位尊贵，她不敢冒犯。


    许久她只能压抑着问一句：「为什么啊？」


    「顾同学刚才说了什么，我听的一清二楚！」阿速抬高声调，「我们南洋是个民风淳朴的地方，陛下一直竭力提倡的，是平等友好，团结互助！而顾同学刚才那些话，好像跟平等友爱没什么关系啊！」


    顾紫晗四肢僵硬，跟旁边的韩俪一样，在太阳底下站成一尊雕像。


    许晓诺看了姜绵绵一眼，偷偷笑起来，小声在她耳边说：「真爽！」


    「啊？」


    「不是吗？」许晓诺乐不可支，「嘿嘿，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咱们老祖宗的谚语真有道理！」


    姜绵绵抿了抿唇，笑的没那么明显。


    不过也正如许晓诺所说，这样的安排……确实很爽。


    「好了，同学们！」阿速看向所有人，微笑道，「今天由我带大家参观皇宫，但有些地方不能拍照，还请各位理解。」


    「陛下热情好客，已经为各位同学安排了午宴，大家参观完毕，将会享用到最具南洋特色的美食！希望这次旅程，不会让大家失望！」


    同学们都振臂高唿，兴奋不已，哪有心情管那两尊雕像？纷纷跟在阿速后面。


    「哦对了，」阿速忽然转身，狡黠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精准的落在夏栀脸上，「你是夏栀同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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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栀一愣，心勐地沉下去。


    「夏同学，名单上也没有你，请离开队伍！」


    「什么？」夏栀感到不可思议。


    「我说，名单上没有你。」阿速又郑重的重复一遍。


    「可是刚才……刚才为什么不说？」


    「因为刚才，这份最新的名单没有传过来！」阿速把手中平板电脑翻过来，将名单公示。


    上面果然没有夏栀的名字。


    夏栀紧咬着嘴唇，双肩发抖，她勐然有种感觉，这一切都有人在背后安排……


    她看向姜绵绵。


    姜绵绵也不由自主的看着她，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能说出口。


    两人就这么静静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夏栀先移开目光。


    「各位同学！」阿速拍拍手，「现在可以跟我进来了！」


    大家陆续跟上，所有人都从夏栀身边擦肩而过。


    平时都是亲亲热热的同学，可到了这种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替她说几句话。


    就像早晨在酒店里，也没有站出来为姜绵绵讲话……


    夏栀倒抽一口凉气。


    在所有人都进去之后，那两尊「雕像」顿时又活过来了，捶胸顿足的破口大骂。


    「什么意思啊！来都来了，竟然不让进？」


    「这破皇宫有什么好稀罕的，请我进我还不进呢！」


    「就这破地方……我非得拍下来，我……」


    皇宫侍卫立即围了过去，没有动她们俩，只是冷冷盯着，手中长枪带着尖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顾紫晗瞬间怂了，韩俪怕被她连累，赶紧老老实实上交了手机。


    侍卫看顾紫晗一眼，接下来也把她的手机没收。


    两人什么殿都不能进，只能被一群侍卫围着，站在这没有任何遮挡的大广场上晒成流油的烤红薯。


    而夏栀一脸阴沉，也站在那。


    她想起男人说的话：


    「知道姜绵绵身边那男人是谁吗？」


    「央城大公子霍君誉，目前不在央城呢！」


    「呵，养父母疼她，霍家大公子也宠着她！你说，姜绵绵的命怎么就那么好？」


    夏栀指尖微颤。


    她听说央城霍家跟南洋尹氏有姻亲关系。


    如果没猜错的话，今天的一切其实都是霍君誉安排的？


    夏栀眼底掠过一道阴狠，使劲儿攥着拳！


    是啊，男人说的对……不趁早解决了姜绵绵，不光对陆鸣来说是一颗定时炸弹，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绵绵，别怪我。」她咬紧每一个字，「是你逼我动手的……是你逼我的！」


    *


    晚间，姜绵绵回到酒店，还在固定时间跟霍君誉视频。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而且太戏剧化，让她到现在都兴奋不已。


    「霍誉，虽然我没见到国王陛下，但我没想到他这么热情好客，安排的还那么周到！」


    「哦，你是说他派人接你的事吗？」霍君誉笑了笑，「据我分析……参观皇宫不是一件小事，所以人员和名单当然要对上号，不能多也不能少！不然会给人家安保工作造成困扰的。」


    「阿速先生也是这么说的。」姜绵绵看着他，「不过，可能因为事情是发生在我身上，我就觉得特别梦幻……嘿嘿，这辈子还是头一次当公主！」


    「那以后，我天天让你当公主，好吗？」


    姜绵绵看着他，有些羞答答的笑起来。


    霍君誉轻声道：「我建议你泡个热水澡平静一下，看你这高兴劲儿，今晚要失眠了！」


    「我失眠，你陪我！」


    「陪你当然没问题，但你明天还有学习任务，所以应该早点睡。」


    姜绵绵撇了撇嘴，不过两只小酒窝还没消。


    霍誉总是一本正经的教育她，有时让她感觉，自己不是找了个男朋友，而是找了个小爸。


    「绵绵，」他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你现在好像……什么事都想让我陪？」


    「嗯？」


    「你自己刚刚说的，你失眠，我陪你。」


    「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霍君誉继续「一本正经」，「失眠让我陪，那洗澡，是不是也用我陪？」


    「你……」


    姜绵绵还没来得及脸红，只见他已经走进了家里洗手间，揪着上衣一角，缓缓掀开……


    接着他对镜头露出痞笑。


    「绵绵，我跟你……一起洗。」


    第639章 君意绵绵（60）


    姜绵绵脸上好似发烧，把脸转到一边，不看屏幕。


    「你说什么呢！」


    「我说，我们一起洗啊！」霍君誉笑意更浓，一点一点褪掉上衣，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你为什么不看我？」


    「霍誉，你……」


    姜绵绵抿着嘴，不想看屏幕，却又忍不住偷瞄两眼。


    瞄到他的胸，他小砖块似的腹肌，他结实的手臂……


    她的脸更红了，心怦怦跳个不停。


    霍君誉神色自如，淡淡说道：「你究竟是要看，还是不看？要不想看的话，干脆把视频关了不就行了？」


    「你……」


    「既然你不关视频，我就当你愿意跟我一起洗了。」


    霍君誉唇角勾出一个坏坏的弧度。


    「绵绵，你洗澡不脱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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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誉！」


    姜绵绵脸色如滴血，笑又不敢笑的太夸张，心里灌满了蜜糖的感觉。


    可害羞也是真的。


    她没想到平时不苟言笑的那个男人，说起这些话来也可以不苟言笑。


    霍君誉把手机放在一旁，镜头正好对准他腰间。


    他淡然自若的勾住短裤边缘……


    「我要开始洗了。」男人声音低哑轻柔，吐字很轻，却搅乱了姜绵绵心里一池春水。


    姜绵绵一直低垂着眼眸，不敢看镜头。


    然而却在这时听见手机里传来一声惊嚎！


    姜绵绵吓了一跳，只见屏幕里的霍君誉睁大眼睛望着某个方向，满脸震惊。


    气氛忽然安静的不正常……


    时间凝固了十几秒钟。


    过了一会儿屏幕里出现了姜小葳那张笑的跟哭一样难看的脸：「门神大哥……这么巧？」


    霍君誉看看他，又看看手机，迫使自己镇定下来。


    「那个……绵绵，我先不跟你说了，你早点休息！」


    「哎？」姜绵绵还想问点什么，可视频已经挂断了。


    她想到家里洗手间的构造。


    洗手间不算小，柜子那边还带着个拐角，到了晚上灯光昏暗，万一里面的人没锁门……


    想必是，霍誉进去的时候没有发现姜小葳在里面吧！


    姜绵绵使劲儿憋着笑，把自己蒙进被子里。


    另一边，霍君誉像见鬼一样瞪着姜小葳。


    而姜小葳蹲在柜子前，手里拿着卷卫生纸慢慢站起来，干笑两声。


    「门神大哥，你……」


    「姜小葳，你……」


    「我，我刚上完厕所。」姜小葳尴尬的解释，「刚走出来，忽然想到手纸用没了，就回过头来想找出来换上，谁知道我刚蹲下翻柜子，你这时候进来了！」


    霍君誉傻了眼：「这么说……你从一开始，就听见我说什么了？」


    姜小葳嘿嘿直笑。


    不光听见，还看见了。


    看见他拿着手机搔首弄姿，又是掀衣服又要脱裤子。


    还听见他那些骚话……


    可能这位门神大哥太投入，进来的时候压根儿没注意柜子前面还蹲了个人吧。


    此时，霍君誉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


    门神哀嚎：「你都听见什么看见什么了？！」


    「门神大哥你放心，」姜小葳立即正色道，「我可以把刚才的一切都忘了！」


    「你……」


    「不过，」姜小葳笑了笑，「你和我姐……现在玩的这么野吗？」


    霍君誉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拿着手机逃之夭夭！


    造孽啊……


    *


    南洋。


    姜绵绵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想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一想到霍誉和小葳两个男人四目相对的情景，她就笑的岔气。


    这时有人敲了敲她房门。


    她一愣，轻声走过去，从猫眼里看看，竟然是夏栀。


    「绵绵，你睡了吗？」


    姜绵绵犹豫一下，还是开了门。


    夏栀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个柔弱的笑容。


    「绵绵，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


    姜绵绵没有说话。


    她感觉夏栀变了，其实人都是会变的，她不怪她，但她只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


    「绵绵，」夏栀继续试探着问道，「咱们俩找个安静的地方谈，好吗？」


    「就在这吧。」姜绵绵靠在门框上，没有让她进去的意思，也不想跟她走。


    不过是几句话的事，说清楚就好。


    夏栀为难的看看左右，「可是这里……」


    「这里挺安静的。」姜绵绵面无表情，「走廊上来往的人不多，不会有人听到我们说什么。再说，我正准备睡觉，不想走太远。」


    「这个点睡觉？」夏栀轻笑一下，「咱们班同学还在逛街，疯狂购物呢！」


    「呵，我没那么多钱购物，我连箱子都只带了一个小的。」姜绵绵的笑带着些许疏离感。


    「绵绵……」


    「还有别的事吗？」


    「我只想跟你解释一下。」夏栀可怜巴巴的看着她，「今天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姜绵绵嘴角微微抽动，「什么事？」


    「绵绵，你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今早韩老师不让你去参观，所有同学都不管，难道我有那个本事站出来唱反调吗？」


    「绵绵，你能不能理解我？我走到今天，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是，我理解你。」姜绵绵心头隐隐憋着一股怒火，「你有苦衷，所以你就可以漠视我们的友情！」


    「绵绵……」


    夏栀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一把推开。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姜绵绵终于喊出这句话，无比失望的看着她，「以前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我这边！以前顾紫晗针对我，哪次不是你为我说话？」


    「是，我错了。」夏栀停顿一下，眼中蓄满泪水，楚楚可怜，「绵绵，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其实我爸妈为顾家做事了！所以顾家才会透露股市上的一些消息，他们的股票才会涨……」


    「所以，所以我们家也是受制于顾家的！」


    姜绵绵一愣，墨色瞳仁里带着几分惊讶。


    夏栀的家庭条件一般，要是能攀上顾家这棵大树，哪会轻易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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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就是夏栀说的苦衷吧。


    姜绵绵咬了咬嘴唇，刚刚坚硬起来的心，仿佛出现一道裂缝。


    「绵绵，」夏栀柔声道，「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我们以前的事，我们不是说过，将来不管结没结婚，都要一起买一间小房子，要一起住吗？」


    「我们说过，要做一辈子的好姐妹！」


    姜绵绵闭上眼睛，又睁开，深吸一口气。


    沉默许久，她轻轻吐出几个字：「你说完了吗？」


    「绵绵？」


    「如果说完了，就请回去吧。我该休息了。」


    「等一下！」夏栀拦住她要关门的手，将一盒包装精美的面霜放在她手中。


    「绵绵，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我今天是真心实意要跟你道歉的。」她说的很诚恳，「这个……是我今天在免税店里买的，国际大牌，很好用的！」


    「我不需要……」


    「绵绵，你就收下吧！」夏栀硬塞给她，「我看你这两天皮肤状态不是很好，是水土不服吧？这个护肤品是我特意给你买的，针对你这种情况特别有效！」


    姜绵绵本不想收，但夏栀握住她的手不放。


    夏栀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


    她笑了笑。她就知道，姜绵绵心软的毛病，是她的致命伤。


    「今晚就用一下试试。」夏栀一字一顿，「我看你老公直男一个，肯定不懂这些，也没给你带这种东西吧？」


    姜绵绵沉默一下，慢慢收下那瓶面霜。


    夏栀勾勾唇，然而却在这时，一个刺耳的声音传来：


    「这么好的东西给她用？夏栀，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第640章 君意绵绵（61）


    夏栀和姜绵绵同时一愣。


    只见顾紫晗胳膊上挎着大包小包，趾高气昂的走过来。


    今天在大皇宫的广场上晒了一天，她脸有点黑，涂了厚厚的化妆品，依然不难看出晒伤的痕迹。


    看到姜绵绵，她两只眼睛就像带着毒针，狠狠剜过去。


    「哟，真是姐妹情深啊！」顾紫晗冷嘲热讽，「夏栀，你是不是忘了今天咱们怎么晒在那里的？呵，你这位好姐妹穿着漂亮衣服逛大皇宫的时候，可没想到你在晒太阳啊！」


    「顾紫晗。」夏栀看她一眼，「这是我和绵绵之间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你这个小贱人，现在敢这样跟我讲话！」


    顾紫晗咬牙切齿，一眼瞥见姜绵绵手里那瓶面霜，瓶身上闪亮亮的某品牌名，一下子晃到她的眼。


    这种国际大牌，即使在免税店里卖依然很贵，在江州的高端商场里更是贵到离谱。


    她姜绵绵那张脸怎么配得上？！


    于是攒了一肚子气的顾紫晗，勐地一下将那瓶面霜从姜绵绵手中夺了过来！


    「顾紫晗，你干什么？」夏栀一惊。


    「这么好的东西，给她用不浪费吗？」顾紫晗趾高气昂，「正好我今天没买到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夏栀，这个就算你孝敬我的好了！以后在班里，我少给你点小鞋穿，怎么样？」


    「你……」


    夏栀瞪了瞪眼睛，她完全没有想到，顾紫晗会来横插一脚！


    这人，蛮横起来是很蛮横，蠢起来的时候，也是真蠢！


    「顾紫晗！」夏栀生怕她坏了她计划，急忙拦住，「这是我给绵绵买的东西，你凭什么拿了去？」


    「怎么？」顾紫晗蛮不讲理，狠狠推了她一把，「用你点东西是看得起你！还敢跟我大唿小叫？」


    「你把这个还给绵绵！」


    「我就不！」顾紫晗得意忘形，好似尾巴翘的高高的山鸡，一边鄙夷的看着两人，一边直接撕开面霜的包装盒。


    「呵，我今晚就用！姜绵绵，你的脸用点地摊货就可以了，哪用得着大牌子？」


    「顾紫晗！」


    夏栀还想说什么，这时姜绵绵大喊一声：「你们都安静点吧！」


    她感觉到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被这两人吵的心烦意乱。


    「这东西我不要了，请你们两个回自己房间去！」


    「绵绵……」


    夏栀愣神的工夫，姜绵绵嘭的一声将房门紧闭。


    顾紫晗发出一声冷笑，拿着面霜大摇大摆的也回自己房间了。


    夏栀站在原地，两手抓住衣角，眼中透出一丝慌张。


    入夜，万籁俱寂。


    在大家都准备休息的时候，酒店某个房间里忽然传出一声惊悚的尖叫！


    「啊——」


    姜绵绵怔了怔，在确认不是做梦之后，赶紧套上衣服出门查看。


    走廊上渐渐嘈杂，所有人都跑了出来。尖叫声接连不断从那个房间中传出。


    有同学喊道：「是顾紫晗的房间！」


    韩俪惊慌失措，忙跟酒店经理一起弄开顾紫晗房间的门。姜绵绵跟随众人一同跑过去，却看到难以置信的一幕……


    顾紫晗躺在床上，身体痛苦扭曲，紧紧捂着脸。


    而她的脸红肿溃烂，像是被毒虫啃咬过，已经面目全非！


    「是……是这个！」顾紫晗竭尽全力指向化妆檯上的那瓶面霜，「就是这个！」


    *


    几个小时后。


    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神情凝重，「顾小姐脸部是极严重的过敏，经过急救，溃烂面积已经控制住了。」


    韩俪惊魂未定，自己带出来的学生，游学期间发生这种事，回去以后该怎么跟校方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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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这是顾家的千金！


    顾家能放过她吗？


    韩俪心乱如麻，脸色惨白，扶着墙有气无力的问医生：「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步诊断，应该是对化学物质过敏。」医生拿过面霜仔细看看，「至于对哪种物质过敏，还得化验之后才能知道。」


    「那她还能恢復吗？」


    「已经伤害到了真皮层，肯定恢復不到原先的程度了。」


    韩俪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喘气。


    姜绵绵手心冒出冷汗。


    她下意识的看向角落里的夏栀，而在对上她目光的时候，夏栀微微一愣，紧接着便把脸转了过去。


    姜绵绵耳朵里嗡的一声，只能听见自己不规则的心跳。


    那瓶面霜……


    原本是夏栀给她买的！


    如果不是顾紫晗拿走，那今晚躺在医院的就是她！


    「报警，我要报警！」


    急诊室里传来顾紫晗声嘶力竭哭喊，「肯定是那两个小贱人联合起来害我！我要报警！」


    「好好好……我这就报警！」韩俪安抚她，「紫晗，你说那两个……小贱人？是谁？」


    「就是夏栀和姜绵绵！」顾紫晗咬牙切齿，「这瓶面霜，就是她们两个给我的！」


    姜绵绵的心怦怦跳了两下，背后爬上一阵寒意。


    韩俪狠狠瞪她一眼，迅速报警。


    不一会儿警察来了，为首的警官简单盘问几句，就要带人回去做笔录。


    姜绵绵坚持说这跟自己没关系。


    「小姐，」警官淡淡一笑，「有没有关系，都要回警局调查之后才知道！请配合我们。」


    姜绵绵浑身发抖，夏栀已经被警察拉住，准备带出医院。


    场面有些混乱，然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人从走廊经过。


    「这是怎么回事？」


    姜绵绵循声望去。


    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朝这边走来，他身上带着一种儒雅温和的气质，可周围人见了他，就连警官都毕恭毕敬的喊他一声：


    「尹院长！」


    「穆警官。」尹澄微微颔首，「请问出了什么事？」


    第641章 君意绵绵（62）


    「哦，一点小事而已。」穆警官赔笑道，「尹院长不必烦心，我马上就处理好。」


    尹澄反问：「这是要在我的医院里抓人，还算一点小事？」


    穆警官愣了愣，没再说什么。


    姜绵绵看向这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他虽然看上去和气，但通身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架势，即便说话声音柔和，也让人不敢不从。


    而尹澄在看向姜绵绵的一瞬间，也怔住了。


    确切地说是被她手上那只镯子吸引住目光。


    尹澄皱了皱眉。


    他不会认错，「金风玉露」的造型和质地在这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从前姐姐经常戴，后来有了孩子，怕孩子弄坏就收了起来。


    没想到今天竟然出现在这个女孩子手腕上！


    「穆警官，」尹澄身旁的助理上前一步，「我们尹院长刚刚下了一台手术，已经十分疲惫了，请穆警官妥善处理这件事，也好让我们院长休息一下！」


    「是，是……」


    尹澄把目光从姜绵绵身上收回，眉头轻蹙，「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根本不关我的事！」一旁的夏栀被两个警员控制着，近乎疯狂的挣扎，「警官，你们不要听顾紫晗瞎说！那个面霜是我从免税店的专柜买来的，发票我还留着呢！再说……是她自己抢过去，根本不是我给她的！」


    「你这个贱人！」


    此时顾紫晗从急诊室冲出来。


    她脸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像只木乃伊，只露出两只眼。


    虽然脸疼，但手脚并没闲着，一冲出急诊室就狠狠给了夏栀一耳光！


    一旁的护士赶忙拦住她，韩俪也怕把事情闹大，上前劝阻。


    夏栀被她打的一个踉跄，半边脸高高肿起，整个走廊都迴荡着顾紫晗声嘶力竭的喊叫。


    混乱中姜绵绵不知被谁推了一下，一头撞在尹澄身上。


    尹澄扶好她，这下看清楚了……那只镯子，还真是「金风玉露」！


    「对不起……」


    「没关系。」尹澄微笑，继而看了一眼穆警官。


    穆警官会意，立刻一声厉吼：「这里是医院，都给我安静点！」


    他的声音好像一颗深水炸弹，轰的一声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尹澄不动声色的按住姜绵绵肩膀，把她护在身后。


    姜绵绵一愣，紧接着便听见这位儒雅大叔说：


    「整件事我大概了解清楚了……穆警官，我们的医生说经过初步诊断，问题是出在面霜上？」


    「是的。」


    「而面霜是这位夏小姐买的，对吧？」


    穆警官顿了顿，点头确认。


    尹澄笑道：「烦请穆警官把刚刚了解到的情况，都说出来。」


    穆警官轻咳两声。


    他是那种鬍子眉毛一把抓的做事风格，不管案情怎么样，先把人带走再说。


    况且这里是尹家的地盘，尹氏家大业大的，哪是他一个小小警官得罪的起？


    所以刚刚他只想着速战速决，赶紧把这摊子烂事儿解决了，可没想到碰上尹澄这位较真的硬茬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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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警官抬眼看看他，把情况都说了一遍，最后着重加上一句：


    「尹院长，我实在不想给您造成困扰，所以才想快点把人带回去审问的！」


    「呵，」尹澄笑了笑，「但如果在我这里出了冤案，造成的困扰岂不更大？」


    「这……」


    穆警官扁了扁嘴，无话可说。


    「您要带走的，是夏小姐，和这位姜小姐？」


    「呃，是。」穆警官如实说，「根据顾小姐的指认，她们俩嫌疑最大。」


    「但面霜是夏小姐买的，也是夏小姐拿出来的，跟这位姜小姐有什么关系？」


    「穆警官仅凭一面之词就要把人统统带走，是不是太主观臆断了？」


    「警校难道就这样教穆警官办案的？」


    穆警官鼻尖已经冒出一层汗了。


    尹澄轻笑：「当然了，我只是个医生，不该插手你们警方办案。这件案子该怎么办，一切都由穆警官做主。我只希望这案子给我们医院带来的影响，可以降到最低！」


    穆警官就算真是块木头，也能听出尹澄的弦外之音。


    再看看尹澄把那个叫姜绵绵的女孩挡在身后，那护犊子的样子……


    穆警官瞬间一个立正，拿出比见到长官还恭敬的姿态，大喊一声：「明白！」


    尹澄微笑着点点头。


    穆警官一个手势，「把嫌疑人夏栀，带走！」


    「什么？」夏栀瞪大眼睛，「凭什么要带我？还有……还有姜绵绵！为什么你们不带走她？」


    「喂，你们不要在这里乱抓人……放开我！」


    然而任凭她怎么挣扎吵闹，她还是死死被那些警员攫住胳膊，她的声音也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姜绵绵一片空白的大脑里，勐然冒出一个念头。


    夏栀想害的……其实是她？


    想到这，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后怕之余她又觉得伤心，她不明白夏栀跟她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曾经形影不离的闺蜜，为什么会到如今这种地步？


    「尹院长，事情已经解决，就不打扰您休息了！」穆警官恭敬的说。


    尹澄侧过身，余光瞥见那个独自黯然的女孩……他很想弄明白她手上那只镯子的来歷，还有，那个脸上缠满纱布的同学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让助理把面霜拿来。


    lc，是欧洲进口品牌，有百年歷史，属于国际一线，质量口碑在业内都是佼佼者。


    这种品牌涂上能烂脸？


    别说他觉得蹊跷，就算一个普通消费者都不会相信的。


    尹澄握着面霜的手指微微收紧，想了想说：「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他们是来访问交流的学生，现在在南洋出了这种事，我们理应给他们一个交代。」


    穆警官一怔，「这……」


    「先给这位顾小姐安排病房。」尹澄交代下去，「让皮肤科专家来会诊，尽量找出一个最合适的治疗方案。」


    「至于这瓶面霜。」尹澄看了看穆警官，「我留下一部分，在我医院里做详细化验。剩下的，请您带回去交给法医，由法医来化验。两天后出结果，我们双方都对一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是，这是个好办法！」穆警官立即答应，带着一部分面霜离开。


    风波告一段落，韩俪安顿好顾紫晗，也带着学生们回酒店。


    姜绵绵还坐在医院的长椅上发愣。


    她朝窗口走去，想抬头看看夜空。


    因为她想起霍誉告诉过她，南洋的星星很灵，有什么话就对着星星说，一定会愿望成真。


    于是她自然而然的，就把星星当作霍誉。可今晚天空是一层雾，没有星星。


    她忽然感到孤单，一种独在异乡的凄凉感涌上心头。


    这里没有朋友，却有人想害她。


    而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的人生就完全颠覆了……


    姜绵绵倒抽一口凉气，望着茫茫夜色不知所措，忽然有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肩头。


    「啊！」她吓一跳，勐地转过来，看着眼前的人愣住了。


    「对不起，吓到你了。」护士温柔的笑笑，「你是……姜绵绵同学？」


    「是，是我。」


    「我们院长有请。请姜小姐随我来！」


    第642章 君意绵绵（63）


    姜绵绵定定神。


    院长？就是刚刚那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吧。


    刚才他把自己护在身后，没让警察带走她。那一瞬间真的很温暖。


    不管怎样，她是应该跟人家道个谢。


    姜绵绵点点头，跟着护士来到院长办公室。


    尹澄刚忙完，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将所有病歷归档。


    一见姜绵绵进来，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示意她在沙发上坐。


    还没说什么，就听见女孩娇怯的声音：「院长先生……十分感谢！」


    尹澄愣了愣，抬眼看到女孩正对他九十度弯腰鞠躬。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客气。」


    「你叫，姜绵绵？」


    她点点头，「是。」


    尹澄的目光又落在她手腕那只镯子上。


    姜绵绵有些诧异，下意识的用手去挡。尹澄看到她的反应哑然失笑，轻声说道：「你的镯子很漂亮。」


    「这是……我老公给我的。」姜绵绵声音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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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澄眼眸微眯，前几天听老爸说，君誉为了他小媳妇儿来大皇宫参观的事，把尹家和将军府骚扰了个遍，电话还打到赫晋那去了……


    今天一见这女孩，他有些明白这小子为什么把持不住了。


    尹澄轻笑，跟她简单聊了两句。


    「哦，对了。」他把护士叫进来，「刚才在走廊上，你那两个同学拉拉扯扯，我看你也被推了一下，伤到没有？」


    姜绵绵这才感觉胳膊上好像有点疼。


    顾紫晗歇斯底里发疯的时候，不光打了夏栀，还无意间抓了她一下，又狠狠一推，她胳膊上好几道红印子。


    「让护士带你去做个详细检查。」尹澄嘱咐道。


    「不用了，院长先生！」姜绵绵生怕再给他添麻烦，「只是一点小伤，没什么关系！」


    「这哪行！」尹澄笑了笑。


    好歹是大外甥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哪能怠慢了？


    「一点小伤，也有可能引发感染，还是详细检查一下比较好。」尹澄示意护士带她出去，「放心，就是普通的体检，检查完毕让我的司机送你回酒店。」


    「这……」


    姜绵绵不知该怎么感谢了。


    虽然来南洋之后发生的倒霉事不少，可每次都能逢凶化吉。


    这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尹澄目送着姜绵绵出门，在她离开后不久，私人电话响了起来。


    能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而且还是打这个电话号码，除了家里人不会再有别人。


    「喂，爸爸。」尹澄接起电话，低声说，「今晚的事……你都听说了？」


    尹若鸿「嗯」了一声，语气严肃：「事关我外孙媳妇儿，你妈也惦记着呢！处理的怎么样？」


    「都处理好了。」尹澄如实说，「那女孩受了点轻伤，我让她在这里做个检查再走，以防万一。」


    「好。」


    「爸，我觉得这件事很蹊跷。」


    「谁说不是呢。」尹若鸿沉声道，「平白无故的就毁了脸，这中间究竟有什么阴谋，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还有，lc品牌方应该也会找来的。」尹澄轻声道，「毕竟是他们家的化妆品出了问题，还是百年都没遇见过的问题，他们肯定会採取公关行动。」


    「反正我和你妈的意见就是，只要保我们外孙媳妇儿平安无事，其他人无所谓！」


    「爸……」


    尹澄哭笑不得，但也只能答应老爷子这个要求。


    谁让大公子是全家的宝贝呢？


    而这个姜绵绵，又是大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那更是宝贝中的宝贝。


    「放心吧！」尹澄笑道，「等品牌方找来，我跟他们商量一下，尽量把这事儿压下去。依我看，这事背后说不定有人操控，如果能压下去，不要打草惊蛇，指不定这条蛇哪天就冒出来了！」


    「嗯，行吧！」尹若鸿同意。


    尹澄听到电话里还有老妈的声音，两人叽叽喳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爸？妈说什么？」


    「哦，你妈说，等外孙媳妇儿的体检报告出来个，给我们寄一份！」


    尹澄不解，「要这个干什么？」


    「给君誉合一下！」尹若鸿笑起来，「别人谈恋爱不都合星盘合八字什么的嘛！嘿嘿，我跟你妈给他们俩合一下dna，看看他们的细胞般不般配！」


    「呃……」


    行医这些年，尹澄还是头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


    「lc面霜致人毁容」这条新闻很快惊爆热搜榜，舆论铺天盖地，网友讨论的沸沸扬扬。


    lc的品牌方代表也迅速找到医院，找到顾紫晗，希望能通过公关手段处理这件事。


    顾紫晗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一见了品牌方代表便破口大骂，前来公关的人员被她骂走好几个。


    而且她不光骂这些人，还连带着夏栀和姜绵绵一起骂。


    「就是那两个贱人，在我面前演戏！」顾紫晗把一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她们肯定是提前串通好的，给我用有问题的面霜！她们想害我！」


    尹澄正从病房经过，不由得皱皱眉头，走了进去。


    lc的品牌经理jessie也站在里面，一脸无奈的看着发疯的顾紫晗。


    「怎么，顾小姐这几天一直是这样？」


    「是啊！」没等护士回答，jessie先开口，「我想跟她谈赔偿的事，可她根本不听，一直在骂那两个女生，尤其是那个什么……姜绵绵。」


    尹澄眸色一沉，看向jessie。


    「赔偿的事，可以暂缓。」他慢悠悠的说，「但顾小姐这种状态，恐怕不应该再待在皮肤科了。」


    「什么？」jessie一愣。


    尹澄示意护士，「联繫精神科的主任，让他过来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第643章 君意绵绵（64）


    jessie反应奇快，一听尹澄的话，立刻来了一句：「原来这位顾小姐是精神方面有问题啊！」


    「啊，这……」


    尹澄愣了愣。


    他只是护犊心切，刚才听顾紫晗骂姜绵绵心里很不爽，才说让精神科医生来给她看看什么的，并没确切的说顾紫晗就是有精神问题。


    「尹院长，我懂了！」jessie大喜过望，沖他眨了眨眼睛，「顾小姐精神出了问题，不知弄来什么抹了脸，硬要栽赃到我们品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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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4页

    尹澄无语：「我没这么说……」


    「所以一个精神病患的话，怎么能信？」


    「呃……」尹澄两眼瞪圆。


    生平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有医学逻辑的人。


    「谢谢尹院长！我这就回去復命！」jessie来了个九十度鞠躬，满脸笑意。


    「哎，不是……」


    「放心吧，尹院长！」jessie是个人精，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现在就回去跟公关部的人开会，我们保证，绝对不会把您和您的医院牵扯进来！」


    尹澄一脸无奈，安静的合上了病例。


    顾紫晗一听jessie这样说，又开始破口大骂，比之前撒泼撒的更厉害。


    jessie倒是不慌不忙，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把顾紫晗的丑态全都录了下来，之后满意笑笑，转身离开。


    「尹院长，」旁边助理轻声问，「还需要找精神科主任来吗？」


    尹澄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lc要想在南洋继续生存下去，就不敢得罪尹家，所以刚才那个女代理说的话应该是真的——他们不会把尹氏牵扯进来。


    所以，姜绵绵可以在这件事里独善其身。


    至于顾紫晗和夏栀，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事，他们尹家就管不着了。


    「不用了。」尹澄轻声道，「一会儿把化验结果取出来，给jessie打个电话，我请她喝咖啡。」


    助理照做。


    当天下午尹澄来到约定的咖啡馆时，看了看手机，lc强大的公关力量已经把那条热搜撤了下来，并且画风反转，顾紫晗发疯的录像传了上去，舆论开始倒向lc这边，说百年老牌被一个精神病坑了。


    但通稿里，通篇没有提到「尹家医院」，更没有提不相干的人。


    尹澄轻轻一笑，信步走进咖啡馆，在jessie对面坐下。


    「jessie小姐，」他开门见山，直接拿出检测报告，「虽然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但有些真相我还是不得不说出来。」


    「经过化验，这一瓶面霜里确实有一种导致皮肤溃烂的真菌。我的这份报告，和法医那边出具的，结果一模一样。」


    jessie神情一窒，眉心紧锁，「不……不可能的！我们lc有百年声誉，用的都是天然原材料，在成本方面也是很捨得花钱的，不可能有这种真菌啊！」


    「没错，」尹澄继续说，「我又让人买了一瓶，化验结果就不一样了。只有这一瓶里有，其他的都没有。」


    jessie长舒一口气，思索片刻，抬眼问道：「会不会有人捣鬼？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想陷害我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尹澄沉声道，「买了这瓶面霜的夏小姐，至今还在警察局做笔录。但我认为这件事不要闹大，这个夏小姐只是学生，身份单纯，说不定也是受人指使。」


    jessie想了想，用力点头。


    「我明白了。我保证这件事到此为止，不会再引起新的风波。但调查还是要做的，我怀疑有人里应外合，弄了一瓶有问题的面霜！所以……」


    jessie拿出电话，吩咐手下人：「调出免税店的监控……对，就这几天的，给我仔细查！」


    *


    央城，私人会所。


    陆鸣气炸了肺，将一只水晶菸灰缸狠狠甩出去，扔在墙上，呯的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


    「先生……」黑衣男人在他面前卑躬屈膝，小心翼翼看他脸色，「先生，夏栀那边……」


    「这个没用的东西！」陆鸣怒吼。


    他让手下拨了几通电话，联繫律师，又辗转多次才联繫到南洋的警察局，勉强有个几分钟通话时间。


    夏栀一听到是陆鸣，立刻声音发颤：「陆先生，救救我……」


    「你这个废物！」陆鸣冲着电话大喊，「简直没脑子，竟然能想出这种烂招数来！」


    夏栀嗓音哽咽，不一会儿便泣不成声。


    「你就算毁她，你也找个没人的地方！现在好了，你这样大张旗鼓的送面霜，不光没害成她，还把顾家和lc都扯进来！你他妈想给我惹多少麻烦！」


    夏栀一声不吭，怕的要命。


    她承认自己是被嫉妒沖昏了头，没跟陆鸣商量就擅自行动了。可是她也没想到顾紫晗会横插一脚啊！


    「行了，你别哭了！真他妈心烦！」


    陆鸣扯扯领带，不耐烦的说：「这次算你走了狗屎运，lc的人把这锅甩给了顾紫晗，说她精神出了问题……呵，不然的话，你就在南洋蹲一辈子大牢吧！」


    说完陆鸣没好气的挂掉电话，黑衣男人上前为他点了根烟，轻声问道：「这个夏栀……还留着吗？」


    陆鸣眯了眯眼睛。


    留着吧，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智商，实在让人头疼。


    可不留呢？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用着顺手的人。


    在江州，夏栀想接近真正的陆小柚，还是相当容易的。


    陆鸣长长吐出一口气，压低声音道：「留着……不过，先别忙着保她出来，让她在里面受几天罪，长长教训！」


    「是！」


    黑衣男人鞠了一躬，将棒球帽往下压了压，准备马上离开。


    然而刚一开门，男人勐地惊了一下！


    「陆……陆小姐？」


    陆鸣听闻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


    只见陆苒站在门口，一双大眼睛直直盯住里面，小手紧抓住裙摆，脸色略有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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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苒？」陆鸣神色一变，眼底掠过一抹阴霾，「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644章 君意绵绵（65）


    陆苒有些紧张，嵴背冒出一层冷汗。


    面对陆鸣阴狠的目光，她竭力克制住过快的心跳，用尽量自然的神态轻声告诉他：


    「妈妈……医药费不够了。」


    陆鸣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一下。


    他让黑衣男人先离开，接着把陆苒带进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


    「这些钱，你先拿去用。」


    陆苒刚要接，陆鸣却勐地把卡收回。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刚才你都听见了什么？」


    「我……」


    陆苒捏着衣角的手又紧了紧。


    她听见陆鸣大发雷霆，却听不太清楚究竟是为什么。隐隐约约听见一个名字，夏栀……这让她联想起她自己去医院打听情况时，她买通的那个人说，陆先生送来的dna检测样本，其实都是一个叫夏栀的女人提供的。


    难道……夏栀就是真正的陆小柚？


    「苒苒！」


    陆鸣失去耐性，眼神阴冷的瞪住她。


    陆苒的心怦怦直跳，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道：「我，我没听见什么，我是刚刚到这的，就是想跟你要钱……」


    「是吗？」


    「是。」


    陆鸣笑了两下，轻蔑的看她几眼，量她没有那个胆量敢骗他。


    他把银行卡放在她手心，语气中略带警告：「只要你乖乖听话，你妈妈的命就能保住！」


    陆苒低垂着眼皮，唯唯诺诺点头。


    陆鸣看着她这副怂样子，冷冷笑起来。


    *


    转眼间来南洋已经快半个月了。


    这些天姜绵绵经歷太多事，心情有些阴郁。


    越是这个时候，她越想打电话给霍誉，然而奇怪的是，霍誉电话一整天都在无法接通的状态。她打给爸妈，打给姜小葳，他们的一致说辞都是霍誉去店里了，可能是在仓库理货，那边没有信号，所以接不到电话。


    姜绵绵心慌意乱，又忍不住乱想，整整一天都浑浑噩噩的。


    好不容易挨到今天课程结束，晚上回到酒店，她连饭都没吃就独自一人去院子里散心。


    抬头望望夜空，今晚星光璀璨，可电话那头还是无人接听。


    一种强烈的孤独感像针一样在她心上戳，她难受极了，坐在院子里的大石头上，忍不住红了双眼。


    忽然草丛那边有动静。


    她一愣，定睛一看，黑影里窸窸窣窣一阵，有人慢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小饭盒。


    「许晓诺？」姜绵绵吃了一惊，「你怎么在这？」


    许晓诺不好意思的笑笑，把饭盒递给她。


    「我看你晚上没吃饭……就，就给你带了些小点心。是南洋这边很有名的绿玉糕，还有玫瑰冰粉！」


    姜绵绵心头一暖，接过来诚恳的看着她的眼睛说了声：「谢谢。」


    「嗯……不客气！」许晓诺憨憨的笑起来。


    她是个很普通的富二代，样貌平平，成绩中等，平时也老实安静，有时会仗义执言，不过在班里依然没什么存在感。


    所以姜绵绵从前一直没有注意过她。


    但这一次，许晓诺对她的处处维护，她都记在心里了。


    姜绵绵吃了一口点心，绿玉糕入口即溶，玫瑰冰粉沁人心脾，都是能治癒心情的美食。


    她忽然间想到夏栀，想到这份已经埋葬的友情，不由得悲从中来。


    「怎么了？」许晓诺见她脸色不对，「这个不好吃啊？」


    「没有……」姜绵绵摇头，勉强笑道，「很好吃，谢谢你晓诺。在我最郁闷的时候，幸好还有你……」


    「嘿嘿，别这么说！」许晓诺挠挠头，「姜绵绵，其实我很想和你做朋友，今天有这个机会接近你，我就很开心啦！」


    「我们不一直都是朋友吗？」


    「不是的……」许晓诺轻声道，「我说的是，你和夏栀那样的朋友。」


    提到夏栀，姜绵绵眼神微微黯淡。


    「绵绵，我以前总觉得，你太优秀了，像你这种优秀的女孩子，身边的朋友也应该是优秀的，我……太平凡太普通，根本配不上你。」


    说着她有些难为情的笑笑，她的笑容单纯天真，像星光那般柔和。


    不过在许晓诺的眼中，姜绵绵才是那难以企及的星光。


    姜绵绵握住她的手。


    许晓诺带给她的温暖，正慢慢驱走夏栀给她的寒凉。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温暖的人自然能吸引温暖的人，而那些不够温暖的，走着走着也就散了吧……


    「小诺，」她再一次郑重的说，「真的，谢谢你。」


    「别客气，别客气！」


    许晓诺笑的开怀，像是得到偶像青睐的小迷妹。


    「绵绵，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算是吧……」


    「是为了顾紫晗那事儿吗？别担心，现在在警局里的是夏栀，又不是你！你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把自己心情弄糟糕嘛！」


    「我不是为了她们。」姜绵绵苦笑，「是我老公不接我电话……」


    「啊？」


    许晓诺没谈过恋爱，不太懂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但看到姜绵绵不开心，她还是在心里把姜绵绵老公骂了几百遍，然后小心翼翼看着她，努力想说点让她开心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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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6页

    「对了绵绵！我从网上查过，都说南洋的星星许愿特别灵！」


    「是吗？」姜绵绵笑了笑，「我老公也这样说过。」


    许晓诺表情苦涩：「怎么绕都绕不过你老公了是吧……」


    姜绵绵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绵绵，」许晓诺好奇的看着她，「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啊？」


    「就是……时时刻刻想见到他的感觉。」


    许晓诺有些憧憬。


    然而这时候，姜绵绵一直沉寂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而且是视频电话！


    「霍誉？」姜绵绵一愣，瞬间又惊又喜。


    许晓诺很识趣的笑起来，拍拍她肩膀，沖她挥手。


    「看来你时刻想见到的那个人来了，那我就不陪你咯！」


    姜绵绵感激一笑，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然后接起霍誉的视频。


    「你还记得我啊？」


    她嘟着小嘴，生气的不看镜头。


    而霍君誉却笑起来。


    他的背后，是一望无际的夜，他的头顶，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第645章 君意绵绵（66）


    姜绵绵瞄了一眼屏幕，又把脸转开，并没注意霍君誉身后是什么样子。


    「打一天电话你都不接……你的手机是摆设吗？」


    「还是，你根本没心思接我电话了？那边有什么更吸引你的？」


    这酸熘熘的味道，几乎要从屏幕里溢出来了。


    霍君誉笑起来，故意逗她：「嗯，今天确实有点事耽搁了。」


    姜绵绵咬了咬嘴唇，不搭理他。


    「绵绵，」霍君誉声音低沉，「你抬头看看，今晚星光很好。」


    姜绵绵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更没注意到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一棵大树后面，静静注视着她。


    她看了一眼手机，他身后也黑漆漆的一片。


    江州那边时差一个小时左右，现在也应该是晚上了。


    「你……你那边呢？」她轻声问，「你那边有星星吗？」


    「有。」他轻笑，「我刚刚还跟一颗星星商量，让它过去陪你。」


    姜绵绵一怔，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


    「不是油嘴滑舌，是真的。」


    霍君誉说的无比认真。


    姜绵绵有些迷惑，只听这男人又说：「你在酒店院子里，是不是？」


    「是……」


    「我上次跟你视频的时候，那个院子里有棵大榕树。」


    姜绵绵回头望去。


    那边确实有棵大榕树，这种树独木也可成林，树冠阔大，枝繁叶茂，气势恢宏。


    「你往那边走，」霍君誉说，「我跟那颗星星说了，就落那个地方。」


    「霍誉！」姜绵绵笑起来。


    这人不光变得油嘴滑舌了，还幼稚的很！


    「好吧，我这就走过去！不过到时候我没看见星星，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然而话音未落，忽然有只氢气球从大榕树那边飘出来，飞过姜绵绵头顶。


    她一愣，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抓到了气球尾巴，一根银光闪闪的项鍊落入她手心，项鍊坠子就是一颗星星。


    姜绵绵又惊又喜，睁大眼睛看向屏幕。


    「霍誉，这个……」


    「现在星星落到你手里了，你向它许个愿望吧！」


    姜绵绵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不许愿，那我帮你许？」


    霍君誉勾唇，声音磁性而低哑：「我猜，你现在肯定很想见到我。」


    「绵绵，你抬头看，我这就从屏幕里走出来了！」


    姜绵绵大脑一片空白。


    紧接着某人果然从大榕树的暗影中缓缓走出来！


    他披着一身星光，眼底氤氲着和星光一样温柔的笑意。


    姜绵绵怔住了。


    她呆呆的看着他，这一切仿佛做梦，让她不敢相信。


    「霍……霍誉？」许久，她声音都开始发颤，「你怎么会在这？！」


    霍君誉笑着来到她面前，她呆愣的样子让他又好笑又心疼。他摸摸她的发，轻触她的鼻尖，让她感受到他是真实的。


    让她感受到，他眼中的炙热和掌底的温暖，只为她一人。


    「怎么，某人见到我，好像并不怎么开心啊？」


    「你……」


    姜绵绵鼻子一酸，心头百感交集，怔愣半晌之后忽然笑出来，眼泪涌落，勐地一下跳起来抱住他！


    霍君誉也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他今早走的急，没有刮鬍子，下巴抵在她颈窝里时，鬍渣刺挠的她痒痒的。


    不过姜绵绵还是用力往他怀里靠。


    好像这是一场梦，而她生怕梦醒了。


    霍君誉感到怀中的小人儿耸动肩膀，身子颤抖，像是在哭。


    他轻轻拍打她的背，像哄小孩一样柔声对她说：「是不是我突然出现，把你吓坏了？」


    「对不起啊绵绵……我来这里，也没跟你打声招唿。」


    「我怕你一个人在这太孤单，只想赶紧过来陪你，没想别的。」


    在他听说顾紫晗用了夏栀买来的面霜之后毁容，就已经心急如焚了。再想到姜绵绵要时刻面对这个危险的女人，他情急之下就失去理智，什么都不顾，赶最快的一班飞机跑来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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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7页

    「家里我都安排好了。」他低声道，「店里的货我都理清楚了，再说我只离开几天，大叔大婶儿说，他们能把店里照料好，小葳也会帮忙。」


    「还有，顾紫晗在南洋出了事，顾家已经乱成一团，不会再有多余的精力来找麻烦的。所以你放心，我在这里陪着你，一切都会好起来。」


    「绵绵……」


    霍君誉握住她微凉的小手，「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绵绵破涕为笑，握着小拳头捶了他两下。


    「你太讨厌了！为什么不提前打个招唿？」


    「提前打招唿，不就没惊喜了？」


    霍君誉笑了笑，动作轻柔的拿过项鍊给她戴上。


    这颗小星星只是碎钻，不算太贵。原本霍君誉想给她准备一个更贵的，但转念一想，「霍誉」买不起。


    于是就准备了这一根。


    不过就算他准备的是玻璃，姜绵绵也会视如珍宝。


    「你是刚到南洋的吗？」


    「对，一下飞机就来找你了。」


    「你……有这边的护照啊？」


    「呃……」霍君誉顿了一下，把这问题搪塞过去，「我以前有一本护照，还没过期，而南洋又是落地签国家，我下了飞机办签证也来得及的。」


    「哦。」姜绵绵不太懂，她是跟随学校来的，签证什么也都是学校办，她没操心过。


    「那你吃过饭了吗？」她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饿不饿啊？衣服什么都带够了没有，还有……」


    「先别说这些了！」霍君誉看着她笑，「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你想不想出去转转？我陪你！」


    姜绵绵想了想，来南洋这段时间，不是出现意外就是忙着功课，好像还真没在当地好好玩一下。


    南洋名胜景点众多，还有举世闻名的双翅萤火虫，若是错过了，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再来呢。


    她垂眸微笑，轻声说：「有个地方还真挺想去的，不过……」


    「怎么了？」


    「算了，听说那个区域是私人园林，外人不能进的！」


    霍君誉明知故问，坏坏一笑，「什么地方不能进？」


    「沙巴地区，就是有双翅萤火虫的那个雨林！」姜绵绵笑道，「我从网上看到的，那里不对外开放，但有人拍到过很模煳的照片，光是看看照片，就知道那是个人间仙境了！」


    「很想去？」


    「想去也没用啊！」


    霍君誉让她把小手放在胸前，摸到项鍊坠子那颗星星。


    「现在你有可以许愿的星星了，怎么没用？」


    第646章 君意绵绵（67）


    姜绵绵笑着挽住他胳膊，小脑袋靠在他身上。


    其实有他在身边，她无所谓看不看萤火虫的。


    「你刚到南洋，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她看着他，「嗯……我去帮你开个房间。」


    「不用！」


    霍君誉一把拉住她的手，额头抵住她的额头，「这么好的酒店，我住不起。」


    「你别告诉我你是空着手来南洋的！」


    「没空着手。」他给她看看行李袋，「这不有几件衣服嘛！」


    「你……」


    姜绵绵睁大眼睛，勐地反应过来。


    「你该不会，要跟我住一间吧？」


    「嗯。」男人严肃认真的点点头，「这个主意好！」


    「霍誉！」


    「怎么，你不肯收留我？」他靠近她耳边，声音渐渐低下去，「你就忍心……让我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露宿街头？」


    姜绵绵瞪他一眼。


    「反正我人已经来了，」霍君誉继续耍赖，「之前存了点钱，都买了机票，你要是不给我住的地方，我今晚上就真的睡马路去……」


    「好了好了！」她脸一红，抿唇轻笑，「那你跟我来吧！」


    霍君誉终于得逞，笑的欢快。


    「哎，一会儿咱俩别一起走，别让人看见。」


    「嗯，好。」


    「你快点跟上来，跑进电梯就行！」


    「知道了。」


    「霍誉，你的帽子压低一点，千万别引人注意啊！」


    男人笑了笑，对她所有要求都点头说好。


    姜绵绵走在前面，经过酒店前台的时候不自觉的低下头，身侧的小手不停给他做手势，让他快点跟上。


    霍君誉却故意走的慢一些，他想多看一会儿她心虚着急的样子。


    然而前台和大堂经理见到他时，先是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确认这人是尹氏小爵爷之后，一个个都震惊无比！


    虽然这家酒店的大股东是尹氏，但他们基本没接待过尹家人。这位小爵爷来南洋，都是住尹氏庄园，住将军府，甚至住大皇宫，哪轮的到这种五星酒店伺候他？


    可今天……


    经理按捺住怦怦直跳的小心脏，两眼放光，嘴角快要咧到耳朵根，像见了财神爷一样站的绷直，正准备来个九十度鞠躬，被霍君誉一个能杀人的眼神制止回去！


    姜绵绵还在前面低着头一路小跑，没听见后面的动静。


    霍君誉瞪完了经理之后赶忙跟上。


    直到两人进了房间，姜绵绵在门口来回张望一下后，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下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按照南洋的法律，酒店登记了一个人的身份证却住进来两个人，是违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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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很担心这一点，可看那个人却淡定的很，还从冰箱里拿饮料喝。


    「霍誉……」


    「你放心，他们不会发现我的。」


    就算发现了，他们也不敢把他怎样。


    「那明天我出去上课的时候，你躲在屋子里？」


    「嗯，没问题。」霍君誉轻笑，接着从壁橱里拿出一床被子，很自觉的铺在沙发上。


    姜绵绵也笑起来，上前抱了抱他。温香软玉在怀，霍君誉差点要把持不住自己，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后悔的念头：刚才干嘛那么高尚，主动睡沙发？


    「霍誉……」


    「嗯？」


    怀中的小女人声音软软的：「等我们把结婚证换成真的之后，就来南洋度蜜月好不好？我挺喜欢这个地方的！」


    「真的？」


    「嗯！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霍君誉轻吻她额头，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他勐地想起某个久远的曾经，小小的他牵着一个更小的人儿，那个洋娃娃似的妹妹在蹒跚学步时，他答应过她，将来一定要带她来南洋捉萤火虫……


    想到这，他的心忽然像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


    *


    央城，陆家。


    陆苒换好衣服走下楼时，陆离山夫妇已经在餐桌旁等着她了。


    林雨晴正询问佣人：「中餐西餐都准备了吗？小姐这些天喜欢吃哪种？」


    佣人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因为陆苒本来就吃不多，而且是早餐吃块面包就能应付的那种。


    林雨晴皱皱眉，有些生气，起身准备去厨房亲自准备。


    陆苒赶忙喊住她：「不……不用了！我吃什么都可以的……」


    林雨晴一怔，回头看见她，立即笑的格外灿烂。


    「小柚，没关系的，妈妈给你做三明治好不好？我看你口味比较清淡，我就少放一点沙拉酱……呵，在这一点上，你跟你爸一点都不像，他就喜欢重口味！」


    陆苒咬了咬嘴唇，忽然对她心生怜悯。


    这段时间林雨晴在拼尽全力讨好她，也在拼尽全力想跟她多说两句话。


    只要她给一个笑脸，林雨晴能高兴很久。


    可怜天下父母心……她虽然没做母亲，但她能体会到林雨晴想弥补女儿的那种迫切，而越是这样，她越是不敢面对这个「妈妈」。


    不敢面对她的好，不敢想像有一天真相大白，这对可怜的夫妻又要再遭受一遍失去女儿的打击，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趁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一定要尽快找到陆小柚，把她带到陆离山夫妇的面前，也算是她对他们的补偿。


    「小柚？」林雨晴走过来，关切的询问，「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


    「小柚，爸爸妈妈说过很多次了，在咱们自己家，不用那么拘谨。」陆离山也露出宠爱的笑容。


    他是个直脾气，说话向来大嗓门，可为了女儿，这些日子他都小心翼翼，轻声细语。


    陆苒心里难过，低着头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起吐司片抹上黄油。


    陆离山和林雨晴互相看一眼，都有些失望。


    这么久了，女儿还是不肯喊爸爸妈妈。即便他们想尽办法把最好的都给她，可过去这二十年如一条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他们和女儿之间，似乎总是隔着什么。


    「小柚，」林雨晴讨好的笑着，轻轻把一份文件推到她面前，「吃完饭后，就把这个签了吧！」


    陆苒一怔，「这是什么？」


    「是陆氏的慈善基金。」陆离山解释道，「每年陆氏都会拿出一部分钱做慈善，现在爸爸把这个基金会交给你管理，希望它能在你手里发挥出更好的作用。」


    「不行！」


    陆苒本能的站起来反对，「这个，我……我不能签！」


    「小柚，」林雨晴眼神哀伤，「直到现在，不管爸爸妈妈给你什么你都不接受，是不是还从心底里恨我们？恨我们当年把你弄丢了？」


    「不是的！我……」


    真相就在嘴边，陆苒很想说出来。


    可贸然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恐怕她承受不起。


    她使劲儿咬住嘴唇，有种想哭的冲动。


    然而却在这时有人来访，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阿山叔，雨晴阿姨！我来蹭个早饭，欢不欢迎啊？」


    第647章 君意绵绵（68）


    霍家二公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个名副其实的小太阳。


    从小他就讨人喜欢，相对于哥哥的少年老成，他身上多了几分无忧无虑的天真开朗，总是笑眯眯的。


    都说爱笑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霍君扬一走进门，陆苒的目光就被他吸引，继而沖他笑起来。


    陆离山和林雨晴很少见到女儿这样，不由得相视一笑，赶紧招唿霍君扬坐。


    「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动手，不用客气！」陆离山拍拍他肩膀笑道，「这小子，最近又壮了！」


    「咳咳……阿山叔，我早就过了长身体的年纪了！」


    霍君扬嘿嘿一笑，直接夹了块蛋饼在盘子里，大快朵颐。


    林雨晴帮他倒牛奶，她知道他喜欢温牛奶，不喜欢热牛奶。


    霍君扬接过来，大咧咧的喊了声：「谢谢雨晴阿姨！」


    「你们家的饭桌总是这么丰盛，什么花样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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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家也不差啊！」陆离山笑了笑，故弄玄虚的压低声音问，「怎么，难道你爸妈现在都不给你饭吃了？」


    霍君扬嘴里塞的满满的，咕哝不出几句话。


    陆离山和林雨晴都笑起来。


    就算他不说他俩也知道，二公子在家吃不到别的，但狗粮管饱。


    「算了算了。」这时林雨晴偏偏一刀戳进他肺管子，「你兄弟两个都是你爸妈的意外！你看，你哥就比你聪明通透，现在都不见人，躲到江州去了！」


    「咳咳……」


    「你再咳，我们做长辈的该说还是要说。」陆离山继续补刀，「年纪也不小了，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有，也怪不得你爸妈天天秀恩爱虐你这单身狗……」


    霍君扬一脸生无可恋，呆呆看着他俩，蛋饼渣从嘴角掉出来。


    「不要这样说君扬哥哥……」忽然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


    餐桌上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朝那个声音看过去。


    陆苒有些羞怯，静静低下头，小口小口咬着手里的土司片。


    陆离山和林雨晴对视一眼，露出会心的笑容，他俩看看霍君扬，再看看女儿，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年轻人的感情，总是纯真美好的。尽管最开始他们想撮合的是女儿和霍君誉，但现在看来，大公子似乎已经心有所属，而这位二公子，一点都不比哥哥差。


    霍君扬也愣了愣，抬眼对上陆苒晶亮的双眸，心像是被什么撞到了，忽然间怦怦跳的厉害。


    「小柚，快点吃。」林雨晴抓紧机会，「吃完了让君扬哥哥带你出去走走！」


    「嗯……我不太想在这周围转了。」陆苒怯生生的说，「我想换个地方。」


    陆离山一听这话有些激动，女儿回来这么久，从没主动提过什么。


    今天居然说要去别处玩。


    他赶紧答应着：「好，好！扬扬，那今天就拜託你了，你……」


    「先听我说完好吗？」陆苒坐直身子，深吸一口气，「我，我的意思是，我想出去旅行。」


    「旅行？」


    「嗯，我想去江州。」


    她声音很小，然而餐厅静的连掉地上一根针都能听见。


    她也听见自己不安的心跳声。


    接着，她看向霍君扬，软软的询问：「君扬哥哥……可以陪我一起去吗？」


    *


    地处亚热带的南洋，夜幕总是降临的很晚。


    终于等到华灯初上的时刻，在房间里闷了一天快要抓狂的霍君誉，一听到房卡开门的滴答声，勐地沖了过去！


    姜绵绵刚把门打开，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霍君誉将她抵在墙上，浑身散发着危险诱人的气息。


    「知不知道我今天等了你多久？」


    他沙哑的嗓音里带着点哀怨，姜绵绵不由得笑出来。


    「10小时32分钟56秒！」


    「这么精确？」


    「当然。」霍君誉挑起她的下巴，「是不是该给我点补偿？」


    说着，他的唇慢慢靠近她，然而就在差点吻上的时候，小女人忽然一根手指挡住他唇瓣。


    「我补偿你！」姜绵绵神秘一笑，「我带你去看萤火虫！」


    「嗯？」


    「就是昨天说的那个地方啊！」


    霍君誉愣了愣，昨天说的那个地方……她能进去？


    姜绵绵两只小手勾住他脖子，有些兴奋的在他耳边说：「今天同学告诉我，那个地方虽然是私人园林，但从后面绕过去，有条小路是可以通到雨林里的！」


    「什……什么？」霍君誉抽抽嘴角，很是惊讶。


    而姜绵绵把他的反应当成了激动，得意的沖他笑：「怎么样？我这攻略做的还不错吧？其实一开始听同学这么讲，我也有所怀疑，不过后来我上网查了，很多人都这样说……」


    「你看这个！」


    姜绵绵从包里翻出一张她自己画的草图。


    「这是我根据网上那些人的描述画出来的，大体就是这样……」她小手在图上比划，「咱们先从这里走，再走到这个地方……这一块就是沙巴雨林，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双翅萤火虫就在这！」


    霍君誉静静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


    她不知道，网上这些人为了赚流量什么都敢胡说，堂堂尹氏庄园，安保怎么可能差到这种地步？


    他看了看图，那条所谓的后院小路实际上就是绕了个远路。那一带没有保镖看守，但有先进的红外线报警设备和定位系统。


    别说一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虫子都飞不进去。


    不过……


    她既然这么想去，那他当然满足她这个愿望。


    「霍誉！」姜绵绵挽住他胳膊，「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啊？」


    「嗯，听着了。」


    姜绵绵笑了笑，随后又嘆了口气。


    「你怎么了？」


    小女人双手托着腮，「我在想……这是人家的私人地盘，我们这样偷摸进去不太好……但我又真的很想看看萤火虫。」


    「呃……园林是私人的，但雨林、萤火虫，这些都是大自然的，应该属于全人类！任何人都不能据为己有。」霍君誉笑道，「所以咱们进去看看，没有什么不好。」


    「再说，尹氏庄园只是在造园子的时候恰巧把那一片雨林围了进去，可他们不能剥夺我们欣赏大自然的权利，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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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姜绵绵转了转大眼睛，「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霍君誉额头抵着她的额头，笑的格外满足。


    「既然有道理，那咱们出发吧！」


    「嗯！」姜绵绵点头，「不过你要稍等我一下！南洋太热了，今天跑了一天，我满身都是汗……我先沖个澡！」


    「哎，绵绵。」


    「什么？」


    霍君誉握住她手腕，眉毛一挑，坏笑道：「我和你一起沖？」


    姜绵绵笑着打开他的手，迅速拿上干净衣服和浴巾就躲进洗手间了。


    霍君誉在外面听见她把洗手间的门锁上，不一会儿又听见哗哗水流声，他轻笑一下，拿着电话跑到离洗手间最远的那个角落，拨通某个号码。


    「外公，能不能把后院那边的红外线报警设备……关掉？嗯，现在立刻马上！」


    第648章 君意绵绵（69）


    尹若鸿觉得奇怪，举着电话问东问西，最后头上挨了老婆子一拳头。


    「你傻啊！」尹文熙怒其不争，「君誉这么要求，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你照做不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可是……这孩子反常！」


    「有什么反常的？孩子又不会害你！」尹文熙白他一眼，抢过电话，「君誉啊！嘿嘿，放心，外婆会弄，外婆立马给你关了！」


    「嗯，谢谢外婆！」


    「是不是……那周围也不准出现保镖？」


    「外婆，您真是神了！」


    尹文熙笑了笑，转头吩咐管家：「通知下去，今晚谁都不准往后院跑，不准打扰誉少爷！」


    霍君誉满意的挂掉电话，正准备也去换件衣服，霍君扬的电话打进来了。


    「哥！」


    霍君誉停顿一下，皱了皱眉头，「你这是在哪？怎么那么吵？」


    「我已经到江州了。」


    「什么？」霍君誉一惊，「你也跑来了？那爸妈怎么办？你说你跑来干什么啊？」


    平时都是弟弟对他一连串的问题，今天也轮到他对霍君扬灵魂三问了。


    那头的霍君扬一反常态，没有嬉皮笑脸的打趣他，倒是微微咳嗽两声，压低声音告诉他：「哥，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是跟小柚子一起来的。」


    霍君誉睁大眼睛，默不作声。


    「但是小柚子很奇怪，」霍君扬继续说，「她心事重重的样子，每次看着我，都好像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她就是不开口。我猜不到她究竟什么心思！」


    「有话说却说不出来，或许是对你还没有足够的信任，也或许，是她有苦衷，没做好准备。」


    霍君誉低声道：「你密切观察，有什么消息随时跟我联络。」


    「那你呢？什么时候回来？」


    「等南洋这边的事结束之后我就回去。」


    霍君扬一声嗤笑，「人家是去游学，你是干嘛的？」


    「我……我看外公外婆，还有舅舅。」


    「所以呢？你见到他们了？」


    「霍君扬！」霍君誉咬牙低声道，「再废一句话，我回江州就收拾你！」


    霍君扬在那头嘻嘻哈哈一阵，两人挂了电话。


    很快姜绵绵换好衣服出来，兴高采烈的拉着他的手出发。


    两人趁着夜色，绕到尹氏庄园后面。


    「霍誉，这里还真有一条小路……就是好黑啊！」


    「霍誉，看样子网上说的没错，这里还真没有人看守呢！」


    「啊，霍誉！」


    姜绵绵一声大喊。


    跟在后面的霍君誉吓一跳，生怕她出危险，一个箭步沖了过去搂住她。


    而小女生被却是被眼前这一幕吸引住了。


    她两只手捂着嘴巴，睁大眼睛看着这如梦似幻的场景。无数萤火虫在林间飞舞，照亮整片雨林，蛙鸣声络绎不绝，林间还迴荡着小鸟叫声，清脆婉转。


    每一只萤火虫都仿佛一颗从天而降的星星，深蓝色夜空和这片雨林遥相唿应，景色美得让人感觉不真实。


    霍君誉笑着，轻轻弯下腰，在这美好的一刻，他的吻温柔落在她唇间。


    姜绵绵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不由自主的伸出小手勾住他脖子，微微气喘。


    「绵绵，」霍君誉低声笑道，「这么多萤火虫看着我们呢。」


    姜绵绵抿唇，赶紧把小手从他身上移开，却被他更紧的搂住腰，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霍君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进自家院子看萤火虫，竟然还要走后院绕小路，但在看到她刚刚那又惊又喜的一瞬间，他有种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


    「这里也太美了！」姜绵绵感慨，「要是能在这里住上一天，我也愿意！」


    「那要是……能住上一辈子呢？」他看着她的眼睛。


    姜绵绵心头一颤。


    恍然间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涌上心头，但具体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霍君誉静静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变幻莫测，让她捉摸不透。


    「时间不早了，」她小声道，「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他们有钱人都有保镖，万一咱们在这被保镖发现可就惨了！」


    霍君誉点头答应。


    其实刚刚一剎那，他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是霍君誉，不是霍誉。


    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之前来到江州编个身份是为了方便，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爱上这里的某个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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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酒店的路上他一直牵着她的手，脑子里乱七八糟。


    一个不停跳出来的念头就是，如果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们两人还会像现在这样手牵手走在路上，被月光拉长身影吗？


    他知道，绵绵不是个物质的女孩。


    可越是这种女孩，越重感情。


    越重感情，就越恨别人的欺骗……


    霍君誉心乱如麻，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到了酒店门口。


    就在姜绵绵提醒他两人要一前一后走时，忽然有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哟，这不是霍先生吗？」


    姜绵绵心里咯噔一下，寻声看过去，只见夏栀双手环抱胸前，站在酒店门口的石头台阶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


    「绵绵，原来你老公来找你了啊？那他住在哪里？该不会，跟你一个房间？」


    「呵，绵绵，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一个人身份登记，房间却住两个人，这在南洋是违法的！」


    「夏栀。」姜绵绵咬了咬嘴唇，深唿吸之后微笑着看她，「说到违法，你好像比我更有发言权。」


    「你这是刚从警局保释出来吗？我建议你最好请保释你的那个人再想想办法，南洋这边是矇混过去了，但回到江州，顾家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第649章 君意绵绵（70）


    夏栀神色冷凝，抬眼看向姜绵绵。


    她已然不再是从前那个温柔和善的姜绵绵了……也或许，姜绵绵从来就不是个软柿子，只因为她们是朋友，她才对她另眼相待。


    而站在姜绵绵身边的那个男人，锋利的目光像是一把匕首，随时能穿透她的心脏。


    夏栀定定神，虽然有些胆怯，但强装镇定，看着他俩冷冷一笑。


    她的目光在霍君誉脸上停顿片刻，嫉妒的火苗似乎又在心底燃烧起来。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是姜绵绵的？


    即便已经不是陆小柚了，可她还是轻易而举就得到霍家大公子的心！


    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但一个乞丐不会嫉妒亿万富豪，却会恨比他讨到更多钱的乞丐。


    同样，夏栀对顾紫晗这样的富二代充其量是反感，但对姜绵绵，她是打从心底里的恨。


    霍君誉眸色一沉，跟她对视的短短几秒钟，两人都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出了什么。他低头看看姜绵绵挽着他胳膊的小手，不动声色的把胳膊抽出来，搂住她细弱的肩。


    「绵绵，你先上楼吧。」他柔声道，「我去给你买点宵夜。」


    姜绵绵一怔，明白了他的用意。


    他大概是不想让夏栀看到他们两个一起上楼，不想落人口实。


    毕竟在南洋这个地方，他们在酒店里住一个房间不合法。


    「嗯，好。」姜绵绵轻声答应，沖他微微一笑，转身进了酒店。


    夏栀没有跟过去，霍君誉也明白，她的目标是他。


    「现在我已经把绵绵支开了。」男人神色清冷，「你有话，不妨直说。」


    夏栀斜靠在墙上，双手环抱胸前，睇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阴险的弧度。


    「霍大公子。」她一字一顿，「您这身份，还想遮掩到什么时候？」


    霍君誉怔了一下。


    夏栀笑起来：「是不是很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呵，霍公子，要怪只能怪你太心急，传家宝这种东西，怎么能轻易给人？以后姜绵绵跟不跟你，还说不准呢！」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跟我讲话？」


    夏栀一惊，「你……」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有些话还是说开比较好。」霍君誉勾唇，气场十足，深邃的眼底掠过一抹迫人的寒意。


    「我就一个要求，以后，不准靠近姜绵绵！」


    「霍……霍君誉……」


    「别以为我不知道，顾紫晗这次受伤，就是你在背后搞鬼。」霍君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不过这件事你做的好，你们两个，也算是狗咬狗了！」


    夏栀脸色惨白，死死盯住他。


    「但是以后，你敢动绵绵一下……」霍君誉走近她，冰冷的目光里透出一丝蔑视，狠狠咬紧每一个字，「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夏栀后退两步，倒抽一口凉气，心跳的厉害。


    这种情况跟她想像中的大相迳庭。


    她以为她识破霍君誉身份之后，这个男人会慌。


    毕竟他在姜绵绵面前，是个一无所有还坐过牢的穷小子，而姜绵绵那人，最痛恨别人骗她！


    霍君誉冷冷挑起嘴角，深邃的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我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但我猜想，那个人一定不简单。」他沉声道，「那人能认出我，能掌控你，自然也能对付我。他在暗我在明，怎么看这都不是一场公平的斗争。」


    「不过没关系，你回去告诉那个人，不管他出什么招我都接着。但如果你们敢把主意打到我女人头上……」


    「我会让你们一个一个，生不如死！」


    霍君誉说完转身离开，连正眼都没瞧她。


    直到他走后很久，夏栀才慢慢活动一下僵直的身躯。


    空气似乎还没解冻。


    霍君誉的气场让她震惊，却也让她心里生出一种不正常的情愫……这么优秀的男人，为什么眼里只有姜绵绵？


    和学校里那些纨绔子弟相比，霍君誉沉稳、睿智、霸气，要长相有长相，要背景有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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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偏偏就看上姜绵绵了？


    那贱人有什么好的！


    而她，夏栀，她不光不比姜绵绵差，甚至在某些方面还强她许多！


    她攥紧了拳头，艰难的走回酒店大堂，嫉妒和恨意已经把她双眼烧的通红。


    她看到远远走来的韩俪，这人八成是刚从医院伺候顾紫晗回来的，带着一脸疲惫，拖着脚步走过来。


    夏栀眼睛一转，急忙跟了上去。


    「韩老师！」她拦在韩俪面前，「我有两句话，想跟您单独说！」


    *


    霍君誉提着宵夜回到房间时，姜绵绵刚从浴室里出来。


    一头秀丽的长髮还未干透，从他身边经过时带来一缕幽香。宽大的棉质睡裙罩住她小小的身子，却让人无限遐想那睡裙下的撩人春色……


    霍君誉耳朵尖发热，唿吸也微微急促起来。


    他看向晚上睡觉的沙发。


    他已经在那睡了两个晚上了。


    而姜绵绵还有近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回江州。


    难道他还要继续忍十几天？！


    他是个身体和脑子都正常的男人啊……


    霍君誉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拼命把心底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念头压住，这时耳边传来那个软糯清甜的声音：「你怎么了？」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


    姜绵绵又用手摸摸他的脸，「这么烫？！你不舒服吗？」


    「没有……」


    霍君誉的心已经乱了，她的每一次触碰对他来说，都像在歷劫。


    「这是给你的。」他把手中纸袋放在桌上。


    里面是香喷喷的桂花甜糕，南洋每条夜市上几乎都有。


    姜绵绵肚子早就饿了，一见了甜糕两只眼睛都亮起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接着小馋猫似兴高采烈打开袋子。


    她享用美食的时候，一点都不知道，身边那个男人也想把她吃干抹净……


    霍君誉咬了咬嘴唇，这微弱的痛感总算能让他保持一点清醒。


    「绵绵。」他哑着嗓子唤她。


    姜绵绵一怔，两只腮帮子还鼓着，抬起晶亮的眸子：「怎么了？」


    「我……」他舔舔干燥的嘴唇，「我想，我还是出去找个地方住吧。」


    「啊？」姜绵绵有些意外，「为什么啊？」


    第650章 君意绵绵（71）


    霍君誉当然不能告诉她，是他把持不住了。


    他拉住她的小手，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又温柔的看住她双眸，轻轻一笑。


    「因为我不想给你惹麻烦。」他寻了个藉口，「刚才回来的时候咱们碰到夏栀，她说不定会把咱俩住在一起的事散播出去。」


    姜绵绵脸色一变，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说的有道理，而且夏栀对她的态度已经不同往日，她虽然有些伤心，却也不得不防。


    要是被人知道这个房间只用一个人的证件登记却住进来两个人，事情闹大，再惊动警方，那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可是……


    姜绵绵看了看他。


    与麻烦比起来，她更担心他没有地方住。


    霍君誉看穿她心思，揉了揉她的发，轻声笑道：「放心，我之前说睡马路，那是逗你的。我还不至于连住个旅馆的钱都没有！」


    「但那些小旅馆的条件，肯定没有这里好。」


    「再差的条件我也能适应。」霍君誉抱了抱她，低声在她耳边说，「只要能在这里陪你就好。」


    姜绵绵心头一暖，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中。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运，这辈子能遇到你……」


    「是我走运。」霍君誉声线轻柔，「我把我上辈子的运气都攒起来了，所以这辈子就遇见了你。」


    姜绵绵抬头看着他笑起来。


    「好了，快吃东西。」他拍拍她后背，「吃完就早些休息，明天你去上课，我就出去找住的地方，然后把东西搬走。」


    搬走了，就不用天天在这里看得到吃不到的煎熬着了……


    霍君誉勾唇轻笑，打算明天先去看望外公外婆。


    住嘛，就去将军府，好久没见到影帝舅舅了。


    如果可能的话，再去大皇宫拜见一下国王陛下，毕竟是老爸生命里一个很重要的人……


    然而到了第二天清晨，霍君誉还没来得及出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声音很大，像是要把门板震碎，而且外面人声嘈杂，像是发生什么大事。


    姜绵绵刚穿好衣服，迷茫的看向霍君誉。霍君誉本能的把她拖到自己身后，宽阔的肩膀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霍誉……这怎么回事啊？」


    姜绵绵话音未落，就听见韩俪在外头喊：「姜绵绵，你怎么不开门啊？难不成里面藏了什么人？」


    姜绵绵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开门！」韩俪凶神恶煞的怒吼，「不开门我就直接报警了！让警察过来给你开！」


    姜绵绵的小身子微微一颤。


    霍君誉握了握她的手，神情自若。


    该来的总是会来。


    看样子昨晚对夏栀的警告并没起到半分作用，既然这个女人喜欢引火烧身，那他就满足她这个愿望！


    「别怕，绵绵。」他低声道，「我去开门。」


    「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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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心，」他胸有成竹的笑笑，「一切有我在。」


    姜绵绵空白一片的大脑里不停翻腾着解决方案，就在她愣神的工夫，霍君誉已经走过去开了门。


    外面站着的还真是韩俪。


    这位女老师气的黑框眼镜都掉下来了，她不停的用手往上推。


    「哟，这是谁啊？」她态度很不友好，「没记错的话，这间屋子里住的应该是我的学生，姜绵绵！」


    「我是姜绵绵的丈夫。」霍君誉似笑非笑，「初次见面，韩老师请多关照。」


    韩俪上下打量他，翻了几个大白眼。


    早就听说姜绵绵嫁人了，嫁的还是个穷的叮噹响的货车司机。


    今天一见，还真是挺寒酸的。


    韩俪冷笑一声，一眼瞅见屋子里的姜绵绵，立刻端起了架子，扯着大嗓门吼：「你们两个住一间房，用的却是一个人的护照登记，这在南洋可是违法啊！」


    「姜绵绵，你这趟出来已经给我惹不少麻烦了！这次你私自留人，我绝对不会姑息！」


    「韩老师，不是那样！」姜绵绵一个箭步冲过去，挡在霍君誉身前，让他退后。


    霍君誉一愣。


    他看得出来小女人也很担心，也有些怕，她的双肩还在微微颤抖。


    可他也看得出来她想保护他的决心。


    霍君誉有种奇特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嘴角上扬。


    「韩老师，他是我老公。」姜绵绵据理力争，「他刚到南洋，没有地方住，等他今天找到了地方会离开的。」


    「你私自留人，还敢嘴硬？」


    「韩老师，」姜绵绵抬起晶亮的眼眸，「南洋法律再严苛，也没有规定妻子可以眼睁睁看着丈夫露宿街头吧？」


    「你……」


    韩俪瞪大眼睛，她知道自己说不过她。


    但对这个最看不惯的学生，她今天必须要给她点教训！


    「呵，你们小夫妻的事儿我管不着，但我带的队伍里，有学生不遵守法律，这事儿我就管定了！」


    说着，韩俪拿出手机打给前台。


    「前台吗？请帮我报警！我们这里有人私自带人进来住，行为十分恶劣！」


    走廊上学生越聚越多，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姜绵绵，然后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前台带了保安上来，大堂经理也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房间门口时，大堂经理勐然愣住了！


    要不是霍君誉提前给他甩过能杀人的眼神，他真的差点忍不住把「小爵爷」三个字脱口而出。


    霍君誉不动声色，搂住姜绵绵的肩膀，似笑非笑看向那个脸色惨白的大堂经理。


    「您就是经理？」


    「呃，我……」大堂经理语无伦次，干笑着点点头。


    「那请您帮我解释一下。」霍君誉声音慵懒，「这是什么了不起的破地方，还值得我老婆犯法？」


    「呃，这个……」


    大堂经理支吾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两条腿倒是抖得厉害。


    韩俪看看他，再看看霍君誉，心头不由得泛起疑惑。


    「怎么，」霍君誉上前一步，笑着看他，「这个问题，经理都答不上来？」


    大堂经理皮笑肉不笑，立即想了个好办法，把这锅甩给更高一级的领导。


    很快，酒店总经理一路小跑的过来了。


    当听说小爵爷在这被人刁难，总经理立刻如坐针毡。


    然而跑来之后，看到这阵仗，看到小爵爷死死护着的那个女人，再看到小爵爷眼底闪现的一抹冷窒寒光……


    总经理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既要把问题解决了，还不能让人知道，尤其不能让他怀里那姑娘知道，他是南洋的小爵爷吧？


    总经理想了想，轻咳两声，露出一个标准的职业化微笑。


    「这位先生。」他先微微鞠躬，「用一个人的护照登记，却住两个人，这确实不合规矩。」


    「不过既然来酒店，那就是我们的客人。对待客人，我们酒店一向秉承着周到服务的原则……」


    「所以先生，有什么要求请尽管提，我们一定帮您办到！」


    「什么？」韩俪越听越是一头雾水，「经理，你没弄错吧？刚刚我打电话是要你们报警，现在你要……要帮他解决问题？！」


    第651章 君意绵绵（72）


    「没错。」总经理有些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我们酒店的规定，就是顾客为上！」


    「可他们两个……」


    「刚才我听到这位小姐说了，」大堂经理及时来了一句，「他们两个是夫妻！」


    「哦……」总经理故作深沉，认真的点点头，「那就好办了！」


    「既然二位是合法夫妻，那住在一起，也是合情合理啊！」


    韩俪瞬间愣在原地。


    而在她身后的夏栀，脸色也极其难看。


    「总经理，您这样说不太对吧？」韩俪还在试图挽回局面，「南洋的法律不是规定……」


    「这位老师，」经理瞥她一眼，「是你懂南洋的法律，还是我懂？」


    「这……」


    「用一个人的证件登记，住两个人确实不妥。但这种情况不包括夫妻！夫妻本就是一体的，用谁的证件登记不都一样嘛！」


    「呵，我又不是南洋人！」韩俪阴阳怪气，「当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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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是南洋人，那就不要对我们南洋的事指手画脚！」


    经理声如洪钟，还特意加重了「南洋」两个字。


    说完之后他咧嘴一笑看向霍君誉。


    小爵爷，给个好评啊？


    而小爵爷也没让他失望，淡淡看他一眼，礼貌的点了下头，就别过脸去搂紧自己媳妇儿了。


    经理尴尬的笑笑，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多余。


    「我说你这是什么态度！」韩俪咋唿起来，「我也是酒店的客人，你们就这样对我？我遵守南洋法律，举报我自己的学生，这是尊重你们！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这位老师！」经理直了直身子，正色道，「南洋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我们不允许一个人的房间住两个人，是为了防止违法犯罪行为！」


    「但这位先生，和这位小姐，他们是合法夫妻！」


    听到合法两个字，姜绵绵有些心虚，不由得抓紧霍君誉的衣服，悄悄看他一眼。


    霍君誉对上她的眼神，心都要化了。


    他暗自发誓，一定要尽快把那假的结婚证换成真的，这样下回再来南洋，他就可以牵着她的手光明正大的到处走。


    还可以名正言顺的，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这位老师，」经理冷冷一笑，继续说，「如果您还不相信，那我就找律师来，给您科普一下南洋法律？或者……我看您更想去警察局了解一下？」


    「这……」


    韩俪脸色发白，双腿一软，不禁后退两步。


    身后的夏栀上前扶住她。


    韩俪回过头瞪她一眼……死丫头，这种没谱的事儿，她也找她做？！


    围观的学生和客人也都窃窃私语。


    然而总经理此时却面带微笑，沖霍君誉和姜绵绵鞠了一躬，「二位受惊了……为表歉意，我给二位升级本酒店最贵的总统套房！」


    「什么？」姜绵绵深感诧异。


    而霍君誉捏了捏她肩膀，微笑着示意她不要说话。


    随后他神色淡然看向经理：「我不太明白，您所说的『歉意』是什么？」


    「啊……就是，」经理看了一眼韩俪，抬高声调，「我们酒店作为整个南洋星级最高的酒店之一，却没有好好查验客人的身份背景！让某些害群之马混进来住，真是失职！」


    「你说什么？！」韩俪立刻大声嚷嚷起来，「你说谁？谁！」


    经理双手环抱胸前，一个不耐烦的眼神递过去，保镖们马上行动起来，抓住韩俪的胳膊就要把她往外拖！


    学生们一个个都瞪大眼睛，发出一声低唿。


    「对不起，韩女士。」经理双手交叉，垂在身前，看了看手中ipad上的资料，眼角流露一抹轻蔑，「经查验，您的资产总额少于一百万美金，暂时没有资格入住我们酒店。」


    「根据南洋法律，酒店有权驱逐不符合入住标准的住客！」


    「所以……」经理冷笑，一字一顿，「请你离开！」


    韩俪瞪大眼睛，耳边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这……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法律？来南洋之前也没有人告诉她啊！


    「什么？你说的是什么东西！」韩俪像泼妇一样声嘶力竭，指着围观的学生，「他们呢？你调查过？他们就都有一百万美金？还有姜绵绵，这个学生我知道的！她家里开小超市，平时连礼都不给我送！抠门抠的很！她有什么钱？」


    「喂，韩老师，我忍你很久了！」这时有学生站出来反驳，「你自己不符合入住标准，还想拖我们下水啊？」


    「就是！呵，韩老师，您平时也收了我们不少礼！我们是什么样的家庭，您不知道？区区一百万美金都拿不出来？真是笑话！」


    「韩老师，为人师表可不是您这样啊！您这种，叫误人子弟！」


    「你，你们……」


    韩俪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可那些学生像是商量好了似的，每人翻个白眼给她，转身就走。


    唯有夏栀还站在那里，怔怔看着眼前这一切，目光流露一丝惊恐。


    当与霍君誉四目相对时，她慌张的低下了头。


    酒店经理话不多说，直接让保镖把韩俪带出去。


    韩俪歇斯底里的挣扎，最后连人带行李一起被丢在马路上。


    霍君誉扶着姜绵绵的肩膀，看着小女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忍不住轻轻一笑。


    「好了，都是一场误会。」他低声道，「经理刚刚不是说，要给我们升级总统套房吗？快点收拾一下东西吧。」


    「霍誉。」姜绵绵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她转脸看他，眼神渐渐变得疑惑。


    他稜角分明的脸明明那么清晰的在她眼前，可她却好像看不清。


    看不清他的人，更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霍君誉温柔的抚摸她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她垂下眼眸，「就是觉得这一切，很不可思议。」


    「我也觉得。」霍君誉轻笑，「这大概就是南洋的特别之处。不过既然有好房间住，咱们也别浪费了，对吧？」


    姜绵绵点点头，回身进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霍君誉藉口出去抽根烟，把门关上，缓缓来到走廊尽头。


    夏栀背靠墙站着，两眼直直盯住他。


    「夏小姐。」霍君誉冷冷勾唇，「游戏玩到这里，不知道你是否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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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2章 君意绵绵（73）


    夏栀屏住唿吸。


    被这样的男人逼视，她只觉得通体生寒。


    「我说过，」霍君誉敛住笑容，眼底掠过一抹狠戾，「如果敢打我女人的主意，我让你们一个个生不如死。夏小姐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霍……霍公子。」事已至此，夏栀还在狡辩，「我并没想对你和绵绵不利，我也不知道你住在她房间里这事儿是怎么泄漏出去的……」


    「呵，大概是某条狗多嘴，多叫了两声吧。」


    「你……」


    「夏栀，」霍君誉沉声，「现在顾紫晗毁容，韩俪也被赶走了。只要我点点头，这个误人子弟的女老师，恐怕明天就成了南洋的失踪人口……对了，你觉得她们俩有什么相似之处？」


    夏栀嘴唇颤抖，手心泌出冷汗。


    她们的相似之处，就是都欺负过姜绵绵！


    霍君誉笑起来，声音如同淬了冰，「还有，你觉得下一个，该轮到谁了？」


    夏栀面无血色，差点双腿一软跪下去。


    霍君誉冷冷瞥她一眼，迳自进了电梯，来到院子里。


    他不急着对付夏栀，况且对付这种人，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其实夏栀只是个小角色，他更想通过夏栀，揪出她背后那个人。


    他拿出电话，翻了翻通讯录，找到顾峰的名字。


    听说顾峰目前就在南洋。


    顾紫晗出了事，顾家其他人为了分顾峰的权，就拿顾紫晗当藉口，说什么「你身为舅舅，去看一下外甥女也是应该的」，于是逼着他来南洋。


    顾峰对他们的伎俩心知肚明，奈何他势单力薄，最后也只能照他们的话做，来南洋一趟。


    霍君誉轻笑，给他发了个咖啡馆的位置，又飞速在屏幕上打出几个字：「下午四点，不见不散。」


    「哎哟，小爵爷您在这啊！」


    总经理带着两个大堂经理满脸堆笑，一路小跑的来到他跟前。


    霍君誉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四周环顾，经理看出他的顾虑，讨好的笑道：「小爵爷放心，夫人在楼上！她已经收拾好了，正往套房里搬呢！」


    「嗯。」他紧绷的脸这会儿才微微松弛。


    「小爵爷，今天这安排……还满意吗？」


    「满意。」


    「那真是太好了，哈哈哈哈……」


    「你别出声，我会更满意的。」


    经理立即止住笑，霍君誉看他一眼，拍拍他的肩，声音低沉道：「今天多亏了你，多谢。」


    「这怎么敢当！」经理受宠若惊，「只要小爵爷满意就好！」


    「见到我老婆，如果她有任何疑问，你们知道该怎么说吗？」


    经理转转眼珠子，精明的样子像只黄鼠狼。


    「小爵爷放心，不管夫人有什么疑问，这统统都是酒店行为，跟小爵爷无关！」


    直到这时霍君誉才露出满意的微笑，然后迈开步伐，大摇大摆去抽菸了。


    *


    江州，南区别墅。


    陆苒又大喊大叫着从梦中惊醒，坐起来，后背一层冷汗。


    来这里短短两天，这是她第三次做噩梦。梦里总是有个女孩子的脸，她看不清，却能听见女孩缥缈的声音：「把爸爸妈妈还给我！」


    「我才是陆小柚！」


    「你这个骗子！」


    「啊——」陆苒双手抱住自己，头痛欲裂。


    她的喊声引来霍君扬。


    霍君扬手里端着一碗泡面，还有两根火腿肠和一瓶可乐。


    「来，先吃点的东西！」


    陆苒慢慢镇定下来。


    「快，尝尝我的手艺！」霍君扬笑的像个孩子。


    陆苒怔了怔，也跟着轻轻一笑。


    家里明明有五六个保姆，霍君扬却还坚持自己进厨房。


    况且一碗泡面，这叫什么厨艺？


    陆苒明白他的用意，只要她触碰了这些东西，她就等于留下了dna样本。


    霍君扬还不死心，还要再给她测一次。


    女孩浅浅的笑，看到霍君扬把碗推到她面前，又眼巴巴的盯着她，她一瞬间不知哪来的勇气，咬咬嘴唇，艰难的吐出那几个字：


    「君扬哥，不必再费这心思了。」


    「什么？」霍君扬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就是想知道我是不是陆小柚吗？」陆苒苦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说出那三个字：「我不是。」


    霍君扬的手一抖，泡面差点洒出来。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女孩亲口承认，还是有点意外。


    「重新认识一下。」她伸出手，「我叫陆苒。苒，就是草字头的苒，陆……」


    她咬咬嘴唇，「是陆鸣的陆。」


    沉默半晌，霍君扬喃喃道：「你果然是陆鸣的女儿。」


    「果然？」


    「是。」霍君扬抬眼，「我们总觉得你跟他长得像，就往这方面猜，还真被我们猜中了。」


    陆苒低头轻笑，「我倒希望，我永远都不想他。」


    霍君扬深吸一口气，「你们为什么要联合起来骗阿山叔和雨晴阿姨？你知不知道，雨晴阿姨想女儿都快想疯了！你忍心骗他们吗？」


    陆苒面无表情，眼眸低垂着，她不看他，好像这样就能把他俩隔绝开。


    她知道自己永远走不进他的世界，他们分明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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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扬哥。」许久，陆苒柔软的声音再次传来，「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妈妈得了不治之症，你是不是什么都肯为她做？」


    「那当然了！」


    「所以你应该可以理解，为什么我要骗人。」


    「陆苒！」霍君扬头一次喊她这个名字，竟然觉得异常顺口。


    「这不是你骗人的理由……尤其是阿山叔和雨晴阿姨这样的人，你们……你们欺骗，惹她伤心，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君扬哥，」陆苒苦笑一下，「你说你什么都肯为你妈妈做，那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也可以为我的妈妈付出一切呢？」


    霍君扬愣住，听她把整件事娓娓道来……


    *


    顾峰赶在约定时间前十五分钟就来到咖啡馆了。


    霍君誉这次主动约他，让他又惊又喜。他提前准备好咖啡和点心，还特别叮嘱点心不要太甜。


    因为他观察过一次，霍君誉不喜欢吃甜食。


    然后他正襟危坐，趁着霍君誉还没来，整理整理头髮，拽一下领带，对着空气练习微笑。


    「呵，霍公子，您来了？……哦不对不对，感觉错了，『霍公子，今晚赏个脸，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霍公子，有什么事您就尽管吩咐，我一定效犬马之劳！」


    「咳咳！」


    霍君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看着他这滑稽表演，忍不住笑了笑。


    「我不跟你假客套了。」他摆摆手，「顾先生，你在顾氏中的处境，似乎不怎么美妙吧？」


    顾峰尴尬，只能把头埋在胸前。


    「顾先生，」霍君誉眼眸微眯，「如果我有办法，让你执掌顾氏大权，你……愿意跟我做个交易吗？」


    第653章 君意绵绵（74）


    「什么？」顾峰有些惊讶，但眼中明显闪过一道惊喜的光。


    「我说，我扶你上位！」霍君誉身子向前探，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顾峰眉心微动。


    眼前这个男人，确切地说，也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大男孩。


    而他虚长霍君誉几岁，在他面前，气势却矮了半截。


    他知道霍君誉有霍氏的背景，来了南洋之后，更听说霍家跟这边的王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繫，霍君誉小小年纪就被封了爵位……


    顾峰是个识时务的人，这种时候除了跟小爵爷合作，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颔首，「一切听霍公子吩咐！」


    「很好。」


    霍君誉将手沖咖啡慢慢倒进杯中，动作随性而优雅，端起来尝了一口，轻笑道：「味道也很好。」


    「不知霍公子所说的交易……」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做事的人。」霍君誉看着他的眼睛，「但顾家一直以你私生子的身份来压制你，确实很不公平。」


    顾峰抿了抿唇，眸间掠过一抹复杂。


    人在长期郁郁不得志的情况下，很容易心理扭曲，但只要适当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的劲头就会往正道上用。


    霍君誉轻声说：「现在顾紫晗出事，顾氏乱成一团。他们调虎离山，把你弄到这里，就是为了分你的权。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调动霍氏在江州的力量帮你挽回这个局面。」


    「他们想调虎离山，我们就将计就计。」霍君誉勾唇，「到时候赢家只有一个，就是你。」


    顾峰大喜过望，怔怔盯住他。


    「不知道霍公子说的将计就计，是什么意思？」


    「霍氏想收购一家公司，还不容易吗？」


    顾峰想了想，明白了。顾氏被收购，从上到下改朝换代，该留的人留，该走的也就走。


    这样一来，他就彻底受制于霍君誉。


    不过就算受制于霍君誉，也总比在顾家被那群冷血亲戚打压的强！


    顾峰挺直嵴背，神情凝重，严肃认真，「我愿意为霍公子效犬马之劳！」


    「这个……言重了。」霍君誉扯扯嘴角。


    然而顾峰却不觉得言重。


    甚至说的更重一点都不过分，唯有这样才能表达他对霍君誉的知遇之恩！


    他脸色肃穆，缓缓端起桌上那小小一杯咖啡，像古时候歃血为盟的勇士，看着霍君誉，郑重抱拳，将咖啡一饮而尽！


    「哎……」霍君誉都来不及拦他！


    「咳咳咳咳……」


    顾峰一杯下去，只觉得上头，舌头根那股苦涩几乎要顶翻了天灵盖！


    霍君誉捂着脸，没眼看他。


    那是刚刚上的一杯意式浓缩！


    顾峰不懂咖啡，但霍君誉喜欢醇苦的味道，于是就点了一杯espresso，还是双份的，本想自己喝，没想到让这傢伙一口闷了！


    「水，水！」


    「呕……」


    顾峰在店里活蹦乱跳。


    霍君誉两只手扶着头，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真他妈丢脸……幸好这家店的老闆他认识，来之前包了场，不然的话……


    顾峰蹦完跳完，又回到座位坐下，满脸堆笑的看着霍君誉。


    霍君誉无奈的瞥他一眼，「我还没说我的条件，你激动什么？」


    「哦，对对对……」喝完苦咖啡的顾峰舌头打结，「霍公子有什么条件？」


    「第一，先把你们顾氏问题饮料的事情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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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峰愣了愣。


    「就是你们那大名鼎鼎的『玫瑰露』，换个包装重新上市，就没问题了？」


    「呵，有的有的。」顾峰讪笑，「其实原本我就不同意这款饮料在市面出售，但没办法，我的心腹在董事会不占多数，只能听由他们摆布。」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吧？」


    顾峰郑重的点点头。


    交出有问题的饮料配方，向公众承认错误，主动去工商局领罚。


    再把相关人员一个不落的送去法办。


    尽管顾峰知道，霍君誉这样做八成就是为姜绵绵出气。


    但这种事也对整个市场环境有利，他来做也算功德一件。


    「霍公子，」顾峰笑了笑，「还有第二吗？」


    「第二，」霍君誉淡淡看他，「你们顾氏的跟踪设备，很不错。」


    「这……」顾峰一头冷汗，这莫不是在跟他秋后算帐？


    「等你掌握了顾氏之后，这种设备就别用在员工身上了，每个人都需要一点隐私。」


    「是，是！」


    「不过我需要你用这套设备帮我调查一个人。」


    顾峰疑惑的抬眼，从霍君誉那双薄唇中清晰的听见那个名字。


    「夏栀！」


    *


    霍君扬听完陆苒的讲述，看到她因胆怯和恐惧而颤抖的双肩，不由得往她那边靠了靠。


    他伸出手，想搂住她，可又觉得这个动作太过突兀。


    于是手在半空停留许久，轻轻落在她肩头拍了两下，又迅速收回来了。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阿山叔和雨晴阿姨？」


    「我不敢……」陆苒声音哽咽，「我害怕我爸爸，如果这事闹大了，他真的会弄死我妈的！」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


    陆苒抬起晶莹的眼眸。


    她咬了咬嘴唇，小脸不由自主的泛红，心怦怦直跳。


    她不敢说，告诉他是因为她信任他。


    一种没来由的信任，一种宿命般的牵扯。


    从见他第一眼的时候，她仿佛就知道他是个值得信任一生的人。


    可她这种身份，能配得上在人群里闪闪发光的霍家二公子吗？她也只能幻想一下，梦醒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因为，再不说出来，我就憋的太难受了。」陆苒很小声的说，「君扬哥，我求你别把这件事说出去好吗？你放心，我不会贪图陆家的财产，那些都是陆小柚的东西，我一定不动！」


    「但只求你替我保密……我妈妈已经有了合适的肾源，只要我爸点头，她就可以做手术。」


    「等手术做完，我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陆苒轻轻扬起一抹笑，「到那时候，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陆先生和陆太太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苒苒，这……」


    霍君扬听的心里难受，但很快他又反应过来，陆苒把他带到江州这个地方，肯定有她的原因！


    莫不是跟真正的陆小柚有关？


    「苒苒！」霍君扬看向她，「你是不是知道……小柚子的下落？」


    「嗯！」陆苒用力点点头，「我确实有了线索，是一个叫夏栀的人，她就在江州！」


    第654章 君意绵绵（75）


    「夏栀？」霍君扬一愣。


    「对，」陆苒将实情全盘托出，「我有一次听爸爸打电话，反覆提到了这个名字，还说什么要除掉。而我来央城之前，爸爸给过我一笔钱，我悄悄用这笔钱买通了医院里做dna检测的人，他说，爸爸送去的检测样本，就是这个夏栀提供的。」


    不过霍君扬睁大眼睛，他的注意力显然没在「夏栀」两个字上。


    他又惊又喜的看着陆苒，大咧咧的笑起来。


    「没想到啊！」


    陆苒怔住，「什么没想到？」


    「没想到你看上去呆呆的，还那么柔弱，竟然也会买通别人？」


    「我……」


    陆苒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脸先悄悄红了，急忙垂下眼眸。


    霍君扬把脸凑过去。


    少女翕动的眼睫毛像蝴蝶翅膀，白净的小脸上有一点点可爱的小雀斑。


    他看着她，情不自禁的笑，那一瞬间仿佛全世界的阳光，都打在她的身上，映出异样的光环。


    「君扬哥……」陆苒一根手指抵在他胸膛，稍稍用力，「你，你靠的也太近了……」


    「哦。」霍君扬回过神，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急忙坐好，还咳嗽两声掩饰尴尬。


    「也就是说，你这次带我来江州，就是想找到那个夏栀？」


    「嗯。」陆苒点头，「但动作一定要快，我怕引起爸爸怀疑，而且，我妈妈还在央城，我怕他对她不利！」


    「我明白。」霍君扬认真道，「你不用担心伯母，那家医院有我们霍氏的投资，我会找自己人看护她。」


    「至于这个夏栀嘛，」他皱了皱眉，「除了这一个名字，你还有别的线索吗？江州这么大，咱们不能大海捞针吧？」


    「我有。」陆苒很镇定，「在买通医院里那个人之后，我就弄到了夏栀的资料……」


    陆苒打开手机，资料都存在里面。


    不算很全，但好歹有家庭住址一类的东西，这就好办多了。


    霍君扬温柔一笑，原来这还是个有勇有谋的小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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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68页

    「好，我们明天就去找她！」


    「君扬哥。」陆苒忽然拽了他一下，犹豫片刻，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其实我并不确定，这个夏栀会不会是真正的陆小柚。」


    「什么？」


    「因为以我爸爸的性格，他做事会斩草除根。」


    陆苒说这话时，墨色眼瞳中掠过一丝波澜。


    「可他至今还留着夏栀，我不明白为什么……」


    霍君扬眉心微蹙。


    「但既然你爸爸反覆提到这个人，就证明她也起了不小的作用。苒苒，不管怎样，我们还是先找到这人再说！」


    「嗯。」


    「还有，」霍君扬看着她的眼睛，「虽然我很想把真相告诉阿山叔和雨晴阿姨，但我知道，现在可能不是时候。一是因为你妈妈，二是，如果揭穿，陆鸣捞不到好处，很有可能来个鱼死网破，去伤害真正的小柚子。」


    「是的是的！」陆苒有些激动，勐地抓住他胳膊。


    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更重要的是，真相憋在心里这么久，今天说出来，竟然有人懂她，理解她，支持她！


    陆苒感激一笑，发觉自己的手搭在他胳膊上，很不好意思的迅速抽回来。


    「那个，说这么久，你还没吃饭呢！」


    陆苒小手还没抽回，霍君扬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不动声色的继续放在自己胳膊上。


    「君扬哥……」


    「我知道江州有不少好饭店，走，带你出去吃大餐去！」


    陆苒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像是得到了全世界般的满足。


    「苒苒你知道吗？我爸妈当年就在江州认识的！」霍君扬一边往外走，一边话痨，「他们当年约会的那家酒店叫帝豪酒店，吃的是龙虾焗饭……」


    *


    霍君誉回到总统套房，从下午到晚上，姜绵绵只顾着收拾东西，没有跟他说一句话。


    气氛十分不对劲。


    他感到了从这个小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明显的疏离感。


    有几次目光交汇，姜绵绵看他时是带着怀疑的。


    霍君誉闷着头走到她跟前，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能勉强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


    姜绵绵被他这别扭的笑容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哦，没事。」霍君誉两手抄在裤子口袋里，四处看，没话找话，「这房间不错啊！」


    绵绵漫不经心的回一句：「当然了，总统套房，能差吗？」


    「早知道能给我们调房间，我应该早点来陪你的！」


    姜绵绵一怔，抬眼看到霍君誉嘿嘿笑着、努力讨好她的样子，一颗心不由得软了下来。


    虽然心里还是有疑惑，有疙瘩，但什么都敌不过他温柔的眼神和笑。


    姜绵绵轻抿嘴唇，走到他跟前，把他polo衫上歪歪扭扭的两颗扣子系好。


    「绵绵……」霍君誉握住她的小手，「不然，我还是出去找个地方住吧。」


    「为什么？」


    男人眼底掠过一抹复杂。


    再在这里住下去，暴露的越来越多。


    就凭姜绵绵的聪明，她轻易就能看出来。


    而且她说不定已经看出来了。


    他听过老爸老妈当年的恋爱史，而且老爸的血泪经验告诉他，两个人如果真心相爱就千万不能有所隐瞒，这种事，千万不能让她从别人嘴里知道。


    霍君誉做了个深唿吸，迅速组织语言，想着以什么样的方式告诉她，不会让她情绪起伏太大。


    「嗯……绵绵，如果我想去别的地方住，你会跟我一起吗？」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姜绵绵皱眉，「这里不是很好吗？而且酒店经理刚给我们换了这间大套房。」


    「呃，我觉得这里风水不好。」霍君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你看，你一到了这间屋子，都不理我了。」


    姜绵绵愣了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此时她也在心里盘算，该怎么问他，才能显得不那么刻意，还能把他实话问出来？


    毕竟一切都只是她在怀疑。


    万一他没什么特别的身份，这样突兀的问他会不会伤他自尊？


    「好吧。」她摸摸他的脸，柔声道，「那你告诉我，你想去哪里住？」


    霍君誉心跳有些不规律，「尹氏庄园」几个字就在嘴边徘徊。


    第655章 君意绵绵（76）


    霍君誉刚想说什么，忽然电话响起。


    屏幕上显示一串数字。


    姜绵绵愣了一下，抬眼却对上男人淡然的笑。


    「这是我弟。」他低声解释，「他的号码我能背过，所以不存。」


    他正要拒绝，被姜绵绵拦住了，「他找你应该有重要的事吧？」


    「他能有什么正事……」


    「你还是快点接吧！」小女人温柔一笑，「正好我刚洗了几件衣服，去阳台晾一下！」


    霍君誉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犹豫片刻，走到房间外接起电话。


    然而还没等他那句带着几分怨气的「干什么」说出口，霍君扬先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


    「哥，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必须听我把话说完……」


    霍君誉沉下声音：「什么事？」


    「呃……」霍君扬停顿一下，小心翼翼问，「这个时间，你应该没在『办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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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扬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飞过去揍你！」


    弟弟笑了笑，怎么把大哥气的说话都不加标点了……


    「那个，说认真的，我是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霍君扬收住笑，轻咳两声，压低声音，「我有陆小柚的下落了！」


    「你说什么？」


    「是苒苒告诉我的……不过哥，这事你千万要保密啊，在真相没有大白之前，一定要……」


    「你没头没脑的说些什么话？」霍君誉皱眉，「苒苒又是谁？」


    那头一时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霍君扬小声告诉他：「苒苒就是现在的陆小柚，她是陆鸣的私生女。而她告诉我……真正的陆小柚很有可能就在江州，她叫夏栀！」


    「夏栀？」


    霍君誉只觉得耳朵里嗡的一声巨响。


    接下来霍君扬长话短说，把这几天发生的事都跟他解释明白。


    而他的思维却还停在「夏栀很有可能就是陆小柚」这句话上。


    「怎么可能！」霍君誉近乎绝望的吼出这句话。


    那个夏栀有哪一点像陆离山夫妇的地方？


    就算从小被迫离开亲生父母，但他坚信，人的一些秉性是天生的。


    陆离山夫妇是心地善良的人，陆小柚就算生长环境再恶劣，她也不会去害人！


    「是啊，苒苒也觉得不可能。」霍君扬低声道，「总之，这件事还有很多疑点……哥，我把这事告诉你了，你一定得保密！我和苒苒商量了，暂时不让阿山叔和雨晴阿姨知道，得等找到了真正的小柚子再把实情都说出来！」


    「好，我知道了。」


    「对了，哥，」霍君扬又问，「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夏栀真的是小柚子的话，你还会履行跟她的婚约吗？」


    霍君誉背靠墙站着，使劲儿揉揉眉心，疲惫的很。


    这个问题他答不上来，别说他现在已经有了姜绵绵，就算没有姜绵绵，他也不可能和那种女人在一起。


    「这事以后再说吧，我先挂电话了。」


    随后他陷入了几分钟的混乱。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霍君誉迅速在脑海中捋顺这一切。


    如果夏栀真的是小柚子，那么很显然，她目前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或许是陆鸣用了某种手段偷梁换柱，夏栀被蒙在鼓里。


    一旦她知道自己是陆家的女儿，恐怕会用更卑劣的手段对付姜绵绵！


    而唯有他的身份，才能护她周全。


    霍君誉攥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手背上血管都爆突出来。


    「你怎么了？」


    忽然门开了一个小缝，姜绵绵的小脑袋探出来，「为什么躲在外面打电话？」


    霍君誉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搂着她肩膀进去。


    「绵绵，我有事想告诉你。」


    姜绵绵一愣，看着他的眼睛。


    他还握着她的手，她能感受到他掌底的温暖，可他眼中那抹深邃，让她捉摸不透。


    她的心像是漏了一拍，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霍君誉舔舔嘴唇，声音低哑，一字一顿，「我不叫霍誉，而你来到南洋之后发生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实际上都跟我有关……」


    「绵绵，我一直在用我的方式保护你。」


    他的手轻轻抚摸她脸庞，滑到她的锁骨，缓缓从她领口处掏出那根星星吊坠的项鍊。


    「这是我送你的星星。」他看着她，目光里都是温暖的宠溺，「实际上，我就是你可以许愿的那颗星星。」


    「绵绵，无论你有什么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


    「但现在发生了一点意外……我不想再跟你隐瞒我的身份。我想光明正大牵着你的手，把你带到我家人面前，我要告诉全世界，我霍君誉的妻子，就是姜绵绵！」


    姜绵绵呆愣的看着他，两眼发直，刚才那一瞬间好像有道惊雷噼下来，把她混沌不堪的大脑噼的一片空白。


    她心脏跳的厉害，连唿吸都极不稳定。


    接着，灵魂好像脱离了躯体，整个人像仿佛在半空中，分不清东南西北，也没有了知觉。


    「绵绵？绵绵！」霍君誉有些担心，「你怎么了？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当他想把她再度揽入怀中时，姜绵绵却像触碰到滚烫的炮烙，勐地把他推开，从沙发上跳起来，一步步后退。


    「绵绵……」


    「你先别过来！」姜绵绵大喊，「你让我冷静一下……」


    「对不起，」霍君誉眼中充满歉意，「我应该早点告诉你，可我就是怕你有这种反应，所以才迟迟不说。」


    「那……你现在为什么又说了？」


    「因为我怕你受到伤害。」


    霍君誉向前一步，想要接近她，可姜绵绵不停的往后退，直到后背贴在墙上。


    「绵绵，」他顿了顿，继续说，「现在发生了一些事，确实有点出乎我意料，于是我想向你坦白。况且我也觉得，两个人如果真心想要在一起，就应该彼此真诚。而我隐瞒自己的身份，这对你不公平。」


    姜绵绵很混乱，只有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他说，他是霍君誉？


    他是央城霍家的大公子，霍氏继承人？


    而他在南洋也是地位尊贵，所以她才能顺利参观大皇宫，所以酒店经理见到他才会吓成那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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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现在住的这间套房，也是託了他的福？


    所以……


    她在跟一颗有超能力的星星，谈恋爱？


    姜绵绵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整个身子都不听使唤了，差点靠着墙倒下去，大口大口喘着气。


    「霍，霍誉，」半晌，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可千万别耍我……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霍君誉一愣，心头五味杂陈。


    其实他早已习惯别人对他唯唯诺诺，在他面前不敢抬头。


    可姜绵绵这个样子却让他心疼。


    在别人眼中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可在姜绵绵面前，他只想做个普通的丈夫，可以和她携手到老。


    第656章 君意绵绵（77）


    「绵绵，我没有骗你。」


    霍君誉哑着嗓子，想靠近她却又害怕吓到她而不敢靠近，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如果你不相信，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姜绵绵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看到霍君誉已经准备往外走，她也披上件衣服就跟了过去。


    酒店门口有不少计程车，其中一辆停在他们面前。


    霍君誉打开车门，没有跟她并排坐在后面，而是自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姜绵绵在后座看着他，从后视镜里看到那张稜角分明的脸，看到那双深沉桀骜的眼眸，看到他宽阔的嵴背，她知道他此时坐在前面，一定是双手环抱胸前，这是他一贯的坐姿。


    一切好像都没变。


    可是一切，又好像都变了。


    姜绵绵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不过她忽然想起以前夏栀说过，她进这间学校就是想找个富二代谈恋爱，然后跟他结婚。


    她问为什么？


    当时夏栀脸上掠过一抹超出这个年纪的成熟世故，「因为人生80%的苦恼，都是可以用钱解决的啊！找个有钱的男人，住进城堡一样的别墅里，就连吵架都能带回声！」


    她又问，如果你不喜欢那个男人怎么办？


    夏栀冷笑了两下回答她：「绵绵，哪有那么多喜欢？人生从来都是不完美的！如果物质和感情只能选一种，我肯定选物质！」


    姜绵绵摇头说，「我会选感情。」


    然而现在……


    她似乎两样都拥有了？


    看着愣神的姜绵绵，霍君誉轻笑着握住她的手。


    姜绵绵像受惊小鹿似的挣脱开，往门边靠了靠，避开他的目光。


    此时车子已经停在医院楼下。


    霍君誉下车，姜绵绵还是跟在他身后。


    抬眼看这周围环境，她愣了愣，这不是那个儒雅大叔的医院吗？


    「霍……」她下意识的叫了一声，但又停住了，她不知道这时候该叫他霍誉，还是霍君誉。


    「霍誉」很熟悉，叫的也顺口，「霍君誉」却是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虽然只有一字之差。


    霍君誉停下脚步，转身看她，温柔一笑。「如果不习惯，还是叫我霍誉就行。」


    姜绵绵垂下眼皮，安静的在后面走着。从医院门口到院长办公室，这一路畅通无阻。


    霍君誉敲开院长办公室的门。


    尹澄正翻看着病歷，见两人一起来，微微一怔。


    他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大外甥不是不让说他的身份吗？


    于是他定定神，把目光转向姜绵绵，热情的打招唿：「是姜同学？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快请坐！」


    霍君誉那声「舅舅」还没喊出口，竟然就这样被无视了。


    接着尹澄又补一刀，看着霍君誉，问姜绵绵：「这位是……？」


    「尹院长？」姜绵绵有些惊讶，「您，不认识他？」


    尹澄装模作样推推眼镜，「不认识。先生贵姓？」


    霍君誉满头汗，无奈的喊了一声，「舅舅！」


    「哎，年轻人，不要随便叫！」


    「不是，舅舅，我……」


    「谁是你舅舅？」尹澄一边说，一边沖他挤眉弄眼，「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霍君誉哭笑不得，只能再搬出自家老爸：「舅舅，听我爸说当年你在学校里被人欺负，还是我爸……」


    「咳咳咳！」尹澄重重咳嗽，瞪大双眼。


    霍君誉勾唇，「所以您到底是不是我舅舅？」


    「怎么……」尹澄使个眼色，抽动嘴角，小声问他：「现在可以说了？」


    「再不说，某人以为我骗她。」


    霍君誉抬手，终于搂上姜绵绵的肩，这一次小女人没有把他推开。


    然而他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身子一僵，肩膀在微微发抖。


    姜绵绵低头看到镯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顾紫晗被送来医院那天，尹院长那么护着她，是因为认出了这只镯子吧。


    果然，霍君誉说的没错，她来南洋所经歷的一切匪夷所思的事，都跟他有关。


    「孩子，你不舒服吗？」尹澄关心的询问道，「脸色挺差的，要不要直接在这里做个检查？」


    姜绵绵客气道：「谢谢您，不用了。」


    「都是自家人，不用那么拘谨的。」尹澄笑笑，「要是这混小子将来欺负你，你尽管来告诉舅舅……或者告诉外公外婆都可以！」


    「对了君誉，带绵绵去过庄园吗？」


    霍君誉看了看姜绵绵的脸色，小丫头安静的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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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只能将她搂紧，让她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暖意。


    从医院出来后，两人并肩行走在路上。夜色降临，华灯初上，南洋热闹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可姜绵绵无心欣赏夜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跟霍君誉的差距。


    他的爸爸妈妈是霍氏总裁和夫人，她的爸爸妈妈是小超市的老闆和老闆娘。


    他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她从小却自由惯了。


    他是上流社会中的佼佼者，她的日子却平淡如水，得过且过。


    背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将来就算在一起，也会以悲剧收场吧？


    姜绵绵想到这，心不由得一痛，鼻尖有酸酸的感觉。


    「绵绵，」身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她吸吸鼻子，小声说：「在想……萤火虫就是萤火虫，飞的再高再远，也变不成天边的星星。」


    霍君誉一愣，停下脚步，转过脸来看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星星不需要萤火虫飞，它会落下来跟萤火虫在一起？」


    绵绵抬眼看他，他眼中有星辰，星辰辉映的光芒里，全都是她的身影。


    第657章 君意绵绵（78）


    姜绵绵两只小手不安的揪着衣角，眨眼睛的频率比平时高了很多。


    霍君誉伸出手，刚一触碰到她的肩，她就微微抖了一下，然后怯生生看他一眼，任由他的大手搭在她肩头，不再动弹了。


    「绵绵……」霍君誉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试探着去拉她小手。


    「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姜绵绵一愣。


    他说这话时尾音上扬，是在小心翼翼的问她。


    而不是直接命令她。


    她的心一下子融化了。


    和这个男人从相识开始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驰骋而过。


    他从来不会跟她大声讲话。


    对外人冷冰冰的那张脸，一见到她却能笑的阳光灿烂。


    他宠她，惯她，把她放在手心，捧在心尖上。他一听说她差点被顾紫晗和夏栀伤到，就急急忙忙跑到南洋来。


    如果这样还不算爱，如果他做到这地步，她还要跟他矫情说他欺骗她，那她也太辜负他了。


    「霍誉……哦不对，是……」


    「我说了，你要是不习惯，就还喊我以前的名字，无所谓的。」


    「那怎么行？」姜绵绵微笑，「你的名字是你爸妈给的，我哪能随便改了？」


    霍君誉怔了怔。


    「还有，」小女人声音渐渐低下去，「我得学会适应，就从你的名字开始吧。」


    「什么？」


    霍君誉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紧接着浑身被一股巨大的喜悦包裹。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姜绵绵声音小，每一个字却无比清晰，「以前都是你在适应我，你适应我的家人，适应我的生活环境，可我从没想过为你改变什么。」


    她抬起眼，晶莹的眼眸透出一丝坚定，「现在，也该我来适应你了。」


    「绵绵……」


    「萤火虫不能一直等着星星落下来，就算飞的不高，也要尽量飞到星星的天空里。」


    霍君誉受宠若惊，瞪着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抽动着嘴角，想笑，又不敢笑的太夸张。


    最后还是付诸行动，紧紧将她搂在怀中。


    「哎，你松开点……」姜绵绵眼眶湿润，却又觉得好笑，小手拍打他后背，「你要憋死我啊！」


    「哦，对不起对不起。」霍君誉松开她，连声道歉。


    他只是太兴奋了而已。


    原本他的心情是忐忑的，怕姜绵绵不理解，怕她不肯原谅。


    不过现在，他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两人相视一笑，手牵着手走在小路上。月光拉长他们的身影，南洋湿润的空气中，带着别样的花草芬芳。


    走着走着，霍君誉得寸进尺的将她小脑袋，按在自己肩头。


    「哎！」姜绵绵整个人都是歪着的，抗议道，「你这样我还怎么走？」


    他挑眉坏笑，「走不了了？」


    「脑袋是歪的，你走一个我看看！」


    「嗯，也行。」


    霍君誉刚说完就把她身子扶正，自己往她身上一倒，大脑袋靠在她肩头！


    「哎哟……」


    「你看，我这样就能走啊！」


    「你给我起来！」


    男人变本加厉，一副赖定她的样子，将近一米九的块头靠住她瘦瘦小小的身子，说什么都不离开。


    「亲我。」


    「嗯？」


    霍君誉沖她笑，「亲我我就站直。」


    姜绵绵又好气又好笑，翻了好几个白眼。


    男人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得意忘形起来，也是幼稚的很。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驳，急不可耐的男人就像一头勐兽，勐地揽住她纤细的腰身，热切的吻深深烙印在她唇间……


    他不知餍足的掠夺，姜绵绵整个人都融在他的怀抱里。


    直到他觉得她再也承受不住他的兇狠，才意犹未尽的放开她，理一下她凌乱的头髮，从她眼中捕捉到那一丝惊惶与甜蜜。


    姜绵绵身子有点软，他直接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起来，就这样继续走在月光里。


    「君誉。」


    「嗯？」


    「我能问你件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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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头看看她，柔声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为什么突然把你的身份告诉我？」


    霍君誉顿了顿，神色有些复杂。


    他没有立即回答她。


    等走到一个僻静的小公园里，两人坐在石凳上，他才看着她轻声说：「想听听我爸妈的故事吗？」


    姜绵绵好奇的笑了笑，靠在他肩头听故事。


    「我爸从前，也是这样骗过我妈的。」


    「那时他俩阴差阳错的在一起，我爸顶替了别人的身份。他说原本以为不会跟我妈天长地久，但后来他却深陷其中了。」


    「可他有各种顾虑，迟迟没有跟我妈表明身份，直到有一天……我妈差点被坏人害死。」


    姜绵绵睁大眼睛，甚至连唿吸都屏住。


    「我妈因为那件事受了不小的伤害，好在后来他俩和好如初，而且直到现在，我妈还是被我爸捧在手心里。」


    「绵绵，」他转过脸来看她，认真说道：「我把这一切告诉你的原因就是，我不希望再走一遍我爸爸的老路。」


    「两个人如果下定决心在一起，就该彼此坦诚。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


    「君誉……」


    「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护你。」霍君誉看着她的眼睛。


    「我也一样。」姜绵绵笑起来，「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


    「傻瓜！」


    「我说认真的！谁规定只有男人保护女人？」


    「嗯……那好吧。」霍君誉目光温柔，「你要真想保护我，以后你妈再训我的时候，你可得站出来替我做主！」


    姜绵绵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两人相拥在南洋的夜色里，萤火虫在身边飞来飞去，像是点点星光，照亮他们的眼眸，温柔了他们的心房。


    「绵绵，关于我身份的事情，先不要告诉大叔大婶儿，好吗？」


    「为什么啊？」


    「大婶儿一直以为我是她的上门女婿。」他低声笑道，「那我就再多当一阵子！总之，等过了她那一关，我们俩顺利拿到结婚证后，我再向她坦白。」


    「可是……」


    姜绵绵有些犹豫，这样他会不会太委屈了？


    不过老爸老妈的确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他们选女婿的首要标准，就是能留在家里。


    如果他们得知霍君誉的身份，是不是就反悔了，不允许她嫁了呢？


    姜绵绵轻轻吐出一口气，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要不然，就照他说的那样，等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再说。这样他们也不会有反悔的余地了。


    「好，」她乖顺的依偎在他怀中，「我一切都听你的。」


    霍君誉心头一颤，将她搂的更紧。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没向她坦白，就是关于小柚子的存在。


    以及，夏栀的身份……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怀里这个人对他没有误会，没有生气，没有不理解。


    这才是能支撑他走下去的力量。


    第658章 君意绵绵（79）


    「君誉，你想什么呢？」


    「嗯？」霍君誉定定神，收回思绪，揉揉她的发，「没什么。」


    「我刚才说的，你都听到了没有？」


    男人愣了愣，迷茫的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没有。


    姜绵绵无奈的笑笑，又重复一遍，「我说，关于你的身份，也别让我同学知道行吗？」


    「哦……」


    「主要是，我怕给你带来没必要的困扰……」


    姜绵绵转过脸去，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声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什么叫「没必要的困扰」呢？


    总而言之就是，如果班里那些女同学知道了霍君誉的身份，肯定前赴后继疯狂扑过来。


    当初就连牛大婶的女儿都看上霍君誉了不是？


    那还不如让他维持着穷小子这个形象！


    姜绵绵嘟着嘴，霍君誉看穿她的小心思，轻轻一搂，又把她箍在怀里。


    「放心吧，你担心的那些绝对不会发生。」


    「说什么呢……」


    霍君誉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微微一笑，嗓音低沉道：「我也都听你的。」


    *


    第二天姜绵绵收到学校群里的信息。


    韩俪私下收受学生礼物，影响十分恶劣，给学校声誉造成重大损伤，所以开除出了教师队伍，并且以后再也不能做这个职业。


    群里平时受她欺压又不敢反抗、送了不少礼的富二代们，纷纷发了一个喜大普奔的表情。


    而这支队伍缺少了带队老师，只能提前结束游学行程了。


    回到江州后，苏艾前高兴的合不拢嘴，见到霍君誉，就差点一串炮仗来迎接他了。


    「哎呀小霍你终于回来了啊！」说着她就上前拉他要往超市走，「你不知道，你不在这两天，我们这货架都乱了！还有，货来了你叔叔搬不动，小葳当时还在上课，他只能硬撑着把那几箱子货搬下来……这下好了，老腰又扭到了！对了，你上次给他治的很好，这次再给他治一治啊！」


    「小霍啊，在超市里忙完就赶紧回来，我还没教会你做冰糖肘子呢！」


    「对了小霍，把货架理完顺便打扫一下卫生啊！蒙了一层灰……」


    「小霍……」


    「妈，你有完没完！」姜绵绵在一旁急的直跺脚，「他刚回来，你让人家休息一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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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什么？」苏艾前瞪着眼睛，「他一个大男人，这点活儿能累到他？」


    「妈！」


    从前不知道霍君誉身份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他是霍家金尊玉贵的大公子，当然得收着点。


    但苏艾前并不知道。


    她还把小霍当成从前的小霍，当成她要调教的上门女婿。


    「绵绵，没事。」霍君誉乐在其中，温柔一笑，「我这就去店里，现在忙到中午就差不多了，货车下午才来，肯定不耽误卖东西。」


    苏艾前一听这话眉开眼笑，拍着霍君誉肩膀，看向姜绵绵，「看吧，关键时刻，还是得靠我女婿！」


    霍君誉抿唇，大步走出弄堂口。


    姜绵绵看着他宽厚的嵴背，心头一暖，低头笑了笑又抬起头来，转身瞪住自己老妈。


    「以后不要再指使他干这干那！」


    「你这丫头，抽什么风？」苏艾前飞过去一个白眼，「我这不是在教育他嘛！」


    「男人啊，你就得时刻敲打着，尤其小霍这种……他将来要给咱们当上门女婿的，现在不要对他太好，要给他立规矩！」


    然而嘴上说着立规矩，苏艾前还是围裙一系，麻熘走进厨房，给霍君誉做红烧排骨去了。


    姜绵绵无奈的笑笑，正好下午没什么课，她趁老妈一个不注意，偷偷熘出家门，往小超市跑去。


    霍君誉将货架整理完大半，勐然看见某人晃着小脑袋蹦蹦跳跳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杯奶茶。


    他皱眉：「怎么又喝这种糖精调兑的东西？」


    说完之后，主动从她手里选了杨枝甘露，大口大口吸。


    都说女人心口不一，可男人身体诚实起来，那言不由衷的程度会让人大跌眼镜。


    姜绵绵坐在一旁，托着腮，一边喝奶茶一边看他干活儿。


    看他被汗水湿透一点的t恤贴在身上，看他手臂抬起时，肱二头肌的线条。


    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男人阳刚气十足的魅惑。


    姜绵绵小脸发热，赶紧把脑子里那些春光旖旎的念头压回去。


    「对了绵绵，」霍君誉回过头看她，「我弟弟也在江州，改天我带他来见你。」


    「你弟弟啊？」


    「嗯，确切地说，还有他女朋友！」


    姜绵绵轻声一笑，「那在见他们之前，我得好好把皮肤保养一下！到时候不能给你丢脸。」


    霍君誉走到她跟前，一手撑住椅背，慢慢俯身，「我觉得很好，不用刻意打扮。」


    「我皮肤一直有些敏感，身上更是……自从手术之后，我就经常觉得那个地方不舒服！」


    「手术？」霍君誉一怔，「什么手术？你以前生过什么病？」


    「不是生病！」


    「那是什么？」


    「是……」


    姜绵绵忽然停下。


    要是告诉他，她以前做过手术，把腰间胎记除了，他会怎么想？


    再多说一点，万一说漏了嘴，说自己脸上这颗泪痣是点上去的，他又会怎么想？


    这些手术都是整形手术，不是说有些男人最不喜欢做过整形手术的女人吗？


    况且那个部位是在腰间，很私密的一个地方，哪能就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


    姜绵绵咽了咽口水，把到了嘴边的话憋回去。


    「没什么，都是过去的事，不用问了！」


    「绵绵！」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姜绵绵瞥他一眼，「行了，别讨论这个！咱们什么时候见你弟弟啊？」


    第659章 君意绵绵（80）


    霍君扬第一次见姜绵绵的时候，就盯着她看了半晌。


    不光盯着看，还直接凑了上去仔细观察，就在越贴越近的时候，被一只大手勐地掐住了后脖子！


    紧接着传来严厉凛冽的声音：「想干什么？」


    「不是不是……哥，你先松手！」


    霍君扬一个劲儿赔笑脸，坐回自己的位置，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姜绵绵也笑起来，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霍君誉瞥了弟弟一眼，拽着姜绵绵的椅子，一下子就拖到自己身边紧挨着。


    霍君扬还从没见过自家老哥占有欲这么强的时候。


    他嘿嘿一笑，主动站起来介绍道：「我叫霍君扬，是他最爱的弟弟！」


    霍君誉沉着脸：「现在已经不是了！」


    「哥，给点面子嘛！」


    霍君誉看看他，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


    「这位是陆苒。」霍君扬扶着苒苒肩头，「苒苒，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嫂子，姜绵绵！」


    两个女生隔着桌子，微微颔首，相视一笑。


    然而从霍君扬的角度看，两人的笑容竟有几分神似……


    「嫂子，刚才真是失礼！」霍君扬歉意道，「其实我平时不会这么盯着人看的，不过……」


    「不过什么？」


    「你长得太漂亮，很面善！」霍君扬嬉皮笑脸，「但我哥就不一样了！他深得我奶奶和我爸的遗传，活阎王一个，所以能找到你这样的，我真的很意外啊……哎哟！」


    话音未落，可怜的弟弟就挨了哥哥一记铁砂掌。


    陆苒抿唇笑着，小手在桌子下面轻轻拽他，让他不要再说了。


    姜绵绵也笑的开怀。


    霍君誉一把搂住她的肩，寒冰般的眼眸只有在看向她时，才多了丝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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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菜就上齐了，都是江州的特色。他们坐在best level的最顶层露台上，俯瞰整个江州最繁华的地带。


    远处是大海，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四人谈笑风生，美好的时光像是一幅画，用青春的色彩渲染。


    吃完饭后他们又去商业街闲逛。


    两个女生挽着胳膊走在前面，见到可爱的东西就移不开脚步。两个男人跟在后面，目光紧随着自己喜欢的那个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哎，哥。」霍君扬胳膊肘碰碰他，「她俩可真奇怪，这第一次见面吧，怎么好像一见如故呢？」


    霍君誉眸色沉了沉。


    「刚才你盯着绵绵看，究竟因为什么？」


    「我……」霍君扬小声道，「不瞒你说，我一见了这位嫂子，忽然觉得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况且，我怎么可能见过她？」


    「然后我就想起来了！哥，你觉不觉得她跟苒苒有些角度挺像的？」


    「还有，」霍君扬两只手比了一个框，把姜绵绵圈在框里，「我发现，她跟雨晴阿姨有些神态也很像！」


    霍君誉心头勐地一颤！


    在画画方面，虽然兄弟两个从小就学，但他的特长是画物，而霍君扬擅长人像，也更喜欢研究皮相骨相这一类的。


    经他这么一说，霍君誉确实也感到有几分像。


    「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霍君扬摸着下巴笑，「其实世界人口那么多，想找两个长相相似的人一点都不难。可奇就奇在这俩人关系还那么融洽……你看，跟姐妹俩似的！」


    霍君誉怔了几秒钟，心跳忽然失去了原本的节奏。


    他勐然回想起某位大婶儿的话：「小霍，其实绵绵是那两口子偷来的！你看看，他们哪有一点像的地方？」


    霍君誉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或许她们两个不是「像姐妹俩」，而是……


    「哥，你怎么了？」霍君扬伸手在他眼前晃晃，「发什么呆啊？快，她俩去买冰淇淋了！」


    「哦。」霍君誉定定神，看了看弟弟，「买冰淇淋怎么了？绵绵喜欢吃啊。」


    「可苒苒现在不行！」


    「不行……？」


    霍君扬愣了一下，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扯着老哥往前追。


    *


    愉快的一天很快就结束了。


    霍君誉和姜绵绵回到家，正好赶上晚饭时间，桌上摆的都是苏艾前的拿手菜。


    「小霍，绵绵！快来吃饭！」苏艾前笑眯眯的去盛饭。


    当妈的总是怕孩子吃不饱，霍君誉用的那只大碗，都可以扣在姜绵绵头上当帽子了。


    霍君誉无奈一笑，摸了摸肚子，很担心多年自律的马甲线，在苏艾前的不停投餵下变成一坨软塌塌的小肚腩。


    他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静静看着饭桌上这一家四口。


    自从来到这个家，他好像从没这样仔细观察过他们。


    而越观察就越发现，牛美丽那句「两只山鸡怎么能生出金凤凰」，真是一针见血……


    霍君誉眉心轻拧，慢慢把碗放下，看似漫不经心的笑笑：「刚才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邻居牛大婶儿在公园里跳舞。」


    「牛美丽啊？」苏艾前轻哼一声，「可能又是她闺女回来了，给她带了什么好东西，巴不得出去显摆！」


    「应该是！」霍君誉温声道，「她身边是有个女孩，天色太暗没看清长相……呵，不过上次她来让我给她看病，那长相实在跟牛大婶儿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不是嘛！」姜小葳笑起来，「都是一样的柿饼子脸！门神大哥，这遗传基因真是强大，我和我爸出去，所有人都说我就是一个小姜有才……」


    「吃你的饭！」苏艾前筷子敲他头，神色有些不自然。


    这个家里，什么都能说，就是不能谈长相。


    因为她心虚。


    因为她在自欺欺人。


    她以为只要在家里不说，这件事就不存在。


    但街坊四邻都知道，鸭子和天鹅是两个物种，土山鸡是养不出金凤凰的。


    「大婶儿，」霍君誉笑了笑，「其实我觉得，牛大婶儿肯定很嫉妒你，嫉妒你的女儿比她的女儿漂亮优秀，所以才到处说你的坏话。」


    「说……说什么了？」苏艾前紧张起来，「她都说我什么？！」


    霍君誉沉声，「就说，绵绵是你抱来的，不是你亲生女儿。」


    「她有病啊！」


    苏艾前反应激烈，差点把碗摔了，扯着嗓子喊：「牛美丽！这张破嘴吐不出个象牙！绵绵分明就是我女儿，就是！」


    「妈……」姜绵绵赶紧拉住她，又给霍君誉使眼色。


    这种流言蜚语她从小听到大，已经有了免疫。


    但她也觉得奇怪，这群人是闲的没事做吗？就因为她长得好一点，就造出这种谣言？


    「行了，你别说了！」她推了推霍君誉，又起身走到苏艾前身后，撒娇的搂住她。


    「我当然是妈妈的女儿，世界上除了妈妈，谁还这么疼我啊？是不是？」


    听到这话，苏艾前才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拍拍姜绵绵的手，轻声一个字：「乖。」


    然而霍君誉眸底的暗色，却越发深重。


    第660章 君意绵绵（81）


    「小霍，你……你要是不信的话，我证明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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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有才拽拽她袖子，让她坐下吃饭。可苏艾前不顾阻拦，非要进屋翻箱倒柜，不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薄薄的出生证，放在霍君誉面前。


    「看，这是绵绵的出生证！」苏艾前声音微颤，指着上面的名字，「父亲，姜有才，母亲苏艾前，这哪里不对了！这可是医院给开的呢！」


    「大婶儿，您别激动，我并没有不相信……」霍君誉急忙站起来。


    「以后少听牛美丽那个神经病胡说八道！」


    苏艾前身子发抖，愤愤骂了一句，拿上出生证就回了房间，连饭都不吃了。


    *


    晚饭后，霍君誉在弄堂口打电话跟霍君扬闲聊。


    「问你件事。」他沉下声音道，「如果你有一个儿子，但别人都说他不是你儿子，你会作何反应？」


    「哥你什么意思？」霍君扬尾音一挑，「你不会现在就盼着我被人戴绿帽子吧？」


    霍君誉加重语调：「说正经的！」


    霍君扬想了想，轻笑道：「刚开始我可能会生气，也会到处跟人解释，但时间长了我就不会那么在意了。清者自清嘛，再说，儿子就是我的，血缘是改变不了的东西，我有什么好慌的？」


    「但你儿子跟你……长得不像呢？」


    「呃，哥你非得这样聊天吗？」


    「我就是说如果！」


    霍君扬撇撇嘴，怎么不「如果」到你自己身上！


    「这不可能嘛，亲父子，总会有相像的地方！况且，虽然我跟老爸长得不像，但我像外公啊！」


    「像外公……气鼓鼓的满身带刺？」


    「大哥，外公年轻时候也很帅的好吧！」霍君扬嘿嘿一笑，「总之我的意思就是，小孩子不是像这个就是像那个，有些特徵还会隔代遗传，所以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是啊，这听上去貌似才是个正常人的想法。


    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尽管一开始会生气，但只要自己稳住，这种谣言总会不攻自破。


    然而苏艾前的反应，强烈到像是心虚的表现。


    心虚……？


    霍君誉眯了眯眼睛，转过身，神情复杂的盯住不远处那栋小房子。


    客厅里亮着灯，暖黄色的调调，应该还开着电视机，这个时间正是老两口最喜欢的那部电视剧。


    姜绵绵见苏艾前没怎么吃晚饭，就端了碗粥进去，也不知用什么办法很快就把老人家哄好了。


    苏艾前出来给一家人切水果，还探出头来朝弄堂口张望，「小霍，打完电话就进来吃水果啦！」


    霍君誉答应一声，想往那边走，脚下却像有千斤重。


    那一家人其乐融融，场景美到让人不忍去破坏。


    可他现在的疑心，会不会是一颗定时炸弹呢？


    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出一个比较自然的表情，快步走进去，抬眼便对上苏艾前慈爱的目光。


    「小霍，听说你弟弟来了啊？」


    霍君誉怔了怔，轻轻点头，「嗯……是。」


    「那让他来家里吃饭啊！我好好招待一下！」苏艾前笑的合不拢嘴，「对了小霍，你弟弟喜欢吃什么，明天你写个清单，我照着去买！还有啊，他住在外面，会不会不太方便？不行也来家里住，就跟小葳一个房间嘛！」


    「大婶儿，不用麻烦……」


    「不麻烦，都是一家人！我照顾你们是应该的！」


    苏艾前笑的很真诚，而霍君誉也愿意相信她是真诚的。


    相处的这段时间，苏艾前对他真的很好，更别说对姜绵绵有多疼爱。


    虽然会有市井妇女的琐碎唠叨，但她对孩子的心就像一块水晶石，不掺杂任何杂质。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偷别人的孩子呢？


    霍君誉偏头看看姜绵绵，她跟家人在一起的幸福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如果他贸然破坏，以后还能看到这样纯美的笑吗？


    再说，一切都还没有最终的结论，万一是场乌龙……


    霍君誉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憋的难受。


    夜深人静的时候，姜有才和苏艾前房门紧闭，床头灯亮着，窗户上透出一点微弱的灯光。


    姜有才心事重重的看了老婆一眼，犹豫许久才讷讷说出那句话：


    「以后……别再把绵绵的出生证拿出来了。」


    苏艾前正在翻看姜绵绵小时候的照片，手指忽然顿住，停在某一张上面。


    那张照片，正是他们抱着姜绵绵在码头上拍的。


    「那出生证是伪造的。」姜有才转转眼睛，小声说，「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小霍面前拿出来！人家是做假证进去的，专业人士！我估计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艾前脸色一白，恍然大悟，勐然间感到后怕！


    是啊，怎么把这茬儿忘了！


    「不会不会……」沉默许久，她强作镇定，「我就拿出来那么一小会儿，他看不清楚的！」


    姜有才瞥她一眼，不耐烦地吧嗒吧嗒嘴。


    「总之，以后你别跟牛美丽吵，她要说什么就让她说！你这一嚷嚷，人家小霍倒觉得我们好像心虚了……」


    苏艾前咬了咬嘴唇，她就是心虚了。


    最近一段时间她总睡不好，做噩梦，梦里又回到当年那艘船上。她听见小女孩的哭声，转头一看竟然是小小的绵绵独自站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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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她匆忙跑过去想把她抱起来时，绵绵忽然长大了，目光冰冷，神情愤恨，像是见了仇人。


    「为什么不让我回家？为什么！」


    苏艾前当即就哭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不让我回家，不让我找我的爸爸妈妈！我恨你！恨你！」


    苏艾前勐然惊醒，枕头湿了一片。


    此时再回想起这个梦，她依然心有余悸，倒抽一口凉气。


    「老太婆，」姜有才偏在这时开口喃喃道：「当初那艘船出事之后，我们应该把绵绵交给警察，让警察帮她找家人的……」


    「你住口！」苏艾前瞪了他一眼，心怦怦直跳。


    姜有才凑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两下。


    夫妻这么多年，她的心意他再明白不过了。虽然绵绵是他们捡来的，但这二十年来，老婆把她含在嘴里，捧在手心，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甚至比对亲儿子还疼爱。


    这大概就是人与人之间特殊的缘分吧。


    姜有才嘆了口气，眼圈微红，低声说道：「算了，别想那么多，一切顺其自然吧。」


    「不行，我不能离开我女儿！」苏艾前眼泪落下，「为什么要让小霍留在家里，不就是为了招这个上门女婿，让绵绵留在我们身边吗？」


    「这……」


    「这个秘密一定要守住，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都要咬死了，绵绵就是我们的女儿！」


    「是啊，这么多年不都这样过来的吗？」姜有才面露难色，「可是老婆，纸是包不住火的！」


    「能包住！」苏艾前固执，想了一会儿低声道，「我猜，小霍这么说应该就是试探我们……他或许会想，如果绵绵不是我们的女儿，那他就什么都捞不到了！」


    姜有才眼睛一亮，这听上去有道理。


    要说上门女婿无所图，他才不信哩！


    「那，老婆，我们怎么办？」


    第661章 君意绵绵（82）


    苏艾前略一思索，抿了抿唇轻笑：「这个好办，只要咱们不亏待他就行了。」


    「怎么不亏待？」


    这个问题，苏艾前心里早有打算。


    这些年他们两口子起早贪黑，经营一间小超市，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在这座城市，生活水平算得上中等。


    除了弄堂里这栋老房子，他们早年间还在市中心抄底买了一间全新的公寓。


    苏艾前打算把超市和老房子都留给姜绵绵，他们两口子将来跟儿子住公寓里，有点存款傍身就行。


    而姜绵绵，超市给她，收入是有保障的，老房子给她，也让她有个住的地方。


    况且这老房子地段一流，靠着学校，以后还会升值，绵绵和小霍有了孩子，上学也方便。


    苏艾前摸着房产证笑了笑，「只要能为女儿做的，我都会尽力去做……唉，我看这些，应该能留住小霍了！」


    姜有才点点头，一个劲儿夸老婆大人英明。


    绵绵也是他的掌上明珠，如果小霍能照顾好她，他的心也就可以落在平地上了。


    *


    第二天霍君誉正在理货，接到顾峰电话。


    一接听，那头先传来一阵热情的笑声。


    「霍公子！」


    霍君誉皱皱眉，「有事吗？」


    「不是你吩咐我办的事吗？」顾峰压低声音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追查那个夏栀的行踪！」


    霍君誉一怔，沉声问：「怎么样？」


    「她确实不太正常啊！」顾峰说，「在她电话联繫人中，有个频繁出现的号码，属地是央城！而且我调查了一下那个号码，竟然是……」


    「是什么？」


    顾峰顿了顿说：「那个人叫陆鸣，好像跟陆氏的陆离山有些关系……」


    霍君誉脸色沉了下来，握紧电话的手指节泛白。


    「霍公子，」顾峰问道，「我又查了查，别看这陆鸣年纪大，可花花肠子倒是不少，前几年还有跟十八线小艷星的绯闻！你说这个夏栀是不是为了钱，傍上金主了？」


    霍君誉轻咬嘴唇，眉心微蹙。


    这跟金主没关系，却跟小柚子有关。


    「还查到别的了吗？」


    「暂时没有了。」顾峰如实回答，不过又殷切保证，「如果再查到别的，我还会第一时间跟霍公子报告的！」


    「嗯，辛苦你。」


    霍君誉淡淡道谢，便挂了电话。


    他思索片刻，很快就打给霍君扬。


    兄弟两个在街角附近的一间甜品店碰头，不过霍君扬此时不是一个人，他身边多了个陆苒。


    霍君誉皱了皱眉，用眼神问他：怎么把她带来了？


    霍君扬也挤眉弄眼的回应：我不放心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嘛！


    霍君誉：你小子现在怎么变的这么没出息？


    霍君扬：还不是以大哥你为榜样的？


    接着兄弟俩开启了目光杀人的模式……


    「君誉哥，君扬哥，」陆苒小声问了一句，「你俩干嘛呢？」


    「哦，没什么没什么！」霍君扬大咧咧一笑，「我跟我哥……讲道理呢！」


    陆苒自然不明白霍家人口中的「讲道理」是什么意思，迷茫的看着两人。


    霍君誉轻咳一声，既然弟弟都把人带来了，而且苒苒也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也没什么必要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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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7页

    于是他开门见山的说：「我今天接到顾峰电话，他说夏栀一直在跟陆鸣联络。」


    陆苒脸色一僵，「难道她真的是……」


    「这件事不好直接下定论，只能假设。」霍君誉淡然自若，「我们先假设夏栀就是陆小柚，并且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


    霍君扬和陆苒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竖起耳朵听。


    「如果她就是，却有家不回，频繁跟陆鸣联繫，这太不合理了。毕竟没有什么比回到自己父母身边更有诱惑力，况且陆家，家大业大，她又是独生女，只要她回去，就可以一夕之间过上公主一样的生活，她有什么理由跟陆鸣一起欺骗自己爸妈？」


    霍君扬和陆苒对视一眼，点点头。


    「所以，我们再做一个假设。假设夏栀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霍君誉继续说，「这样的话，陆鸣很显然就是在利用她得到好处。」


    霍君扬疑惑，「可如果她不是陆小柚……她的dna样本又是从哪弄来的？」


    「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霍君誉神色清冷，「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证明夏栀是不是小柚子。」


    「这个好办，弄到她的dna样本就行！」


    「可我们俩都是男人，怎么接近她？」


    霍君扬抓耳挠腮，这时陆苒却甜甜一笑，轻声说道：「你俩都忘了我吗？」


    「你？」兄弟俩的目光，同时转向这个文静乖巧的女孩。


    「是啊，只要我能进到她的学校里，装作她的学妹……那样本之类的事情，就都包在我身上了！」


    「对啊！」霍君扬一拍大腿，「苒苒是个女孩子，不会引人注目，再说了，哥，你去南洋一趟，不是已经把那贵族学校变成霍氏的了？」


    「嗯？什么意思？」陆苒一愣。


    霍君扬坏笑，「就是我嫂子被学校里一个老师欺负，我哥冲冠一怒，不光革了那老师的职，还顺便换了所有股东！」


    「现在我绵绵嫂子，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校董了！」


    第662章 君意绵绵（83）


    陆苒惊讶的看着他们兄弟两个，接着眼底掠过一抹羡慕之情。


    「绵绵嫂子真幸福。」她轻声感慨。


    霍君誉给弟弟使个眼色，霍君扬立即握住陆苒的手，宠溺一笑。


    「如果你遇到同样的事，我也会这么做的。」


    「君扬哥……」


    她欲言又止，咬紧嘴唇，轻轻把手抽回来。


    其实这段时间，她是想跟他保持距离的。她是陆鸣的女儿，而陆鸣是害了陆家的罪魁祸首。


    她怎么有脸跟霍君扬在一起？


    恐怕就算霍君扬不嫌弃她，霍先生和霍太太也不会原谅她的。


    然而感情这回事很奇怪，越想控制，就越是控制不住。


    陆苒悄悄看了一眼霍君扬，又迅速收回目光，两只小手缠在一起，不安的拽着衣角。


    「对了，说到让苒苒去接近夏栀……」霍君誉停顿一下，「苒苒，我会帮你办妥所有的学生证件，尽量把你安排在跟夏栀一个教学楼上。」


    陆苒回过神，郑重的点点头。


    「放心吧君誉哥哥，我一定不会弄砸的。」她单纯一笑，「如果她真的是陆小柚，那我一回江州，就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霍君誉心头一紧，对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多了几分同情。


    她分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陆家的一切。


    她分明生活的不好，而陆家是个绝好的跳板。


    但她并没有这样做，她依然固执着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回去。


    所以，陆鸣怎么配做她的父亲？


    「苒苒，」霍君扬有些担心，「听说那个夏栀歹毒的很，你接近她可千万要小心点！」


    「歹毒？」陆苒一怔，「听谁说的？」


    「听我哥！」


    霍君誉脸色一变，使劲儿咳嗽几声。


    陆苒反应过来，轻笑一下，「君誉哥哥，是不是这个夏栀欺负过绵绵嫂子，所以你才说她歹毒啊？」


    「呃……当然不是！」霍君誉正色道，「我不是那种感情用事的人。」


    霍君扬翻了个大白眼，看着陆苒偷偷做个鬼脸，笑起来。


    *


    两天后陆苒就顺利进了学校，成为低夏栀一级的学妹。


    霍君誉安排巧妙，让陆苒跟夏栀同在一层楼上课。这天陆苒故意走错了教室，一进门，就看见坐在窗边的夏栀，正漫不经心翻着一本书。


    「同学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陆苒悄声坐到旁边的空位上。


    夏栀瞥她一眼，神色冷漠，没有回答。


    这几天她正心烦意乱。


    自打从南洋回来后，姜绵绵就不再把她当成朋友，两人心照不宣，变成了陌路人。


    要想毁掉姜绵绵，已经没有那么容易，而且她身边还有个霍君誉，更不可能接近。


    可陆鸣却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过来询问情况——现在他已经不通过中间人找夏栀，而是亲自找她了。


    夏栀几次三番试探着问他，为什么当初不选自己去央城冒充陆小柚？她一定会做的更好！


    陆鸣只是冷哼一声。


    她做的再好又能怎样？这种便宜哪能让外人捞到！


    苒苒再笨再软弱，也是他的女儿，况且苒苒比她好控制多了！


    夏栀眉头紧皱，眼前这本书上的字都飞起来了，她看了半天连一行都没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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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8页

    「同学？」陆苒俯身看她，「请问，这里可以坐吗？」


    「可以可以！」夏栀不耐烦，「你想坐就坐，谁拦着你了？」


    陆苒沉默一下，坐在她身边。


    她看到那本书扉页写着夏栀两个字，再看一下这人的长相，跟顾峰提供的照片是一模一样的。


    陆苒确认自己没认错人，挤出一个微笑，柔声问道：「这节是公共课，但我的课本没带……同学，一会儿能借我看看吗？」


    夏栀瞪她一眼，把自己手上那本书推了过去，反正她也不想看。


    陆苒笑笑，连声道谢，却突然惊唿一声！


    「啊！」


    「你干什么？」夏栀被吓了一跳，「还有完没完！」


    「哎呀，这……这不是我的年纪！」陆苒故意道，「原来这也不是我的教室……我应该叫你一学姐的！」


    夏栀白她一眼，更加烦躁了。


    这间学校里的学生个个都有钱，但看来有钱人家的孩子，并不是个个都脑子好用。


    就比如眼前这个！


    连教室都弄不清楚，还出来上大学？


    陆苒揪着衣角慌张的站在原地，急的眼圈都红了。


    夏栀看到她这怂样，心中蓦然腾起一股快感。


    富二代有钱，脑子却不好使。她虽然没有钱，但比他们聪明多了！


    只要看到别人不如她，尤其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在某方面如同弱智，她就浑身舒畅。


    「喂，」夏栀起身，双手环抱胸前，趾高气昂的问她，「你是新来的？」


    陆苒咬着嘴唇，点点头。


    「现在不是招生的时候，你怎么来的？」


    陆苒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而且字字都在点子上，「我……我念书念不好，但家里有五十多个矿场，需要管理……爸妈忙不过来，就逼着我念个文凭，然后回去继承家产……」


    「可是，我考大学又没考上！」陆苒很入戏，连眼泪都掉下来了，「爸妈就只能花大价钱，把我送进来当旁听生了。」


    「旁听生？」夏栀一听，那股虚荣感又高了一阶。


    原来费了半天劲，才是个旁听生！


    她当年呢？可是真才实学以第二名的成绩考进来的……第一名是姜绵绵。


    夏栀脸色微沉，一想起姜绵绵这个名字，她就恨的牙痒痒。


    不过……这个富二代看着倒是老实，软糯可欺的模样，不利用她一下简直白费了！


    「行了，你先别哭。」夏栀把纸巾给她，「你应该去几号楼，几号教室？这个总该记得吧？」


    「嗯，我……」陆苒刻意想了很久，好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想起来似的，「我应该去8号楼，302教室！」


    「这个是301，你的教室就在对面。」


    陆苒瞪大眼睛，动作很夸张的探着脑袋往外看，看了好几遍确认对面教室是302后，转过脸来沖夏栀灿烂一笑。


    「谢谢学姐！谢谢！」


    夏栀蹙眉，不想跟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人打交道。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幅度很大，不像个大学生，倒像个幼儿园小朋友。


    「哎，刚才那位是冉小姐吧？」


    陆苒一离开，教室里就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的热火朝天。


    「就是家里有矿场的冉家大小姐？」


    夏栀定定神，竖起耳朵听。


    「据说这个冉小姐哪里都好，就是脑子不好！」


    「哈哈哈……」


    「不过要是我能娶到她，」其中一个男生感慨，「我们家集团可以扩大三倍！」


    又一个女生嘆气，「我也想娶！正好我爸公司现在融资困难，我看他愁的都吃不下饭了！」


    「要是傍上那五十个矿场，不就有救了？」


    「去去去！我开玩笑的！我是女的，她也是女的，怎么能结婚呢？」


    「哎，听说冉小姐有个哥哥，你要是能跟她哥联姻，你家公司不就有救了？」


    夏栀别的没认真听，唯独这一句听的清清楚楚。


    刚才那位冉小姐……还有哥哥？


    第663章 君意绵绵（84）


    夏栀攥了攥拳头，脸上浮现胜券在握的笑容，满脑子都是那句话：


    「冉小姐还有哥哥！」


    冉氏如此家大业大，如果能搭上冉家公子……呵，霍君誉又算什么？


    夏栀深吸一口气。


    她就是要处处跟姜绵绵较劲儿，就连找男人都要压她一头。


    就是要把姜绵绵，踩在脚底下！


    想到这，她轻轻勾唇，拿起书本追出了教室。


    *


    这一节课是高数，别说普通女孩子，就连很多男孩子都对这门课敬而远之。


    可陆苒却听的津津有味。


    她甚至无师自通，老师讲微积分才开了一个头，她就推断出了尾。


    无论推演过程还是结论，都是那么无懈可击。


    然而这个过程她只能落在自己的草稿纸上，等老师喊她起来回答问题时，她支支吾吾半天答不上，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笨又傻的滑稽模样把所有人都逗乐了。


    老师更是翻了无数个白眼，冷嘲热讽两句就结束了课程。


    教室里人都走空，陆苒偷偷把草稿纸撕掉。


    她预感到有什么要发生，果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冉小姐！」


    陆苒回头，只见夏栀端着两杯咖啡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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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779页

    「这是给你的，冉小姐。」


    「谢谢……」陆苒心知肚明，夏栀追过来，八成是因为那些同学的议论。


    只是夏栀不知道，在这齣戏里，那些同学都是霍君誉提早安排好的路人甲乙丙。


    陆苒喝了一口，勐烈呛咳着都吐了出来。


    「好苦啊，难喝！」


    「什么？」夏栀也刚喝一口，「我觉得不错，怎么会苦？」


    「学姐……」


    「冉小姐，不必客气，以后叫我夏栀就行了！」夏栀笑的格外灿烂。


    陆苒闷闷的「哦」了一声，暗中观察。


    夏栀这一脸谄媚的笑，摆明了是冲着「五十个矿场」还有矿场主儿子来的。


    陆苒继续睁着迷茫的大眼睛，「怎么，你认识我哥？」


    「不认识……」


    不光不认识，甚至都没听说江州有个冉家。


    但那间教室里的同学都这么议论，想必不会有差。


    「我是有一个哥哥，长得比男明星帅，还没结婚呢！」


    夏栀眸底掠过一道光，又暗自好笑，这个女人还真是挺傻，别人问一句她回答三句！


    不过这样更好。


    「学姐，」陆苒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她，「我这杯太难喝了，我能喝你那杯吗？」


    「这……」夏栀为难，「我已经喝过了，喝了一点。」


    陆苒笑笑，她当然知道她喝过了，杯盖上还留着口红印。


    「没关系，我实在受不了我这一杯！来来来，咱俩换！」


    「哎……」


    「换过来嘛！」


    陆苒伸手就去夺。


    夏栀一惊，又怕动作太大把咖啡洒了，于是只能让陆苒夺过去。


    「谢谢啦学姐！」


    夏栀无可奈何，只能尴尬的笑笑。


    可陆苒手里拿着咖啡一熘烟跑到教室门外，甚至连头都没回，迅速跑出这栋大楼。


    咖啡盖上有夏栀碰过的痕迹，所以……


    陆苒越想越兴奋，脚步也轻盈了许多。


    *


    夏栀目瞪口呆站在原地，望着陆苒匆忙离开的背影，不由得陷入迷茫。


    这时电话勐地震动起来！


    「我说，你是死人吗？」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冰寒凛冽。


    夏栀一颤，低声问道：「陆先生，出什么事了？」


    「我女儿现在就在江州……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夏栀先是一愣，随后冷笑两下，「陆先生，您这可就太冤枉我了。我根本连你女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苒苒这个死丫头……」陆鸣在那头低声骂，「还有霍君扬那个小兔崽子！这两人一起去的！临走之前，竟然还把医院里都安排上了保镖！我他妈连那个女人的病房都靠近不了！」


    夏栀不耐烦，「陆先生，我没工夫听你说你家里的事……」


    「这个死丫头！贱人！」


    「陆先生，你冷静点好吗？」


    陆鸣连做几个深唿吸，把胸口的烦闷悉数吐出来。


    夏栀正想挂电话，忽然听见话筒里传来陆鸣自言自语的声音，「苒苒这个死丫头……死丫头！」


    苒苒？


    冉小姐？


    夏栀勐地身子一颤，心怦怦的跳起来。


    事情真会这么巧吗？


    那个冉小姐，拿了她的咖啡杯，究竟想干什么？


    「喂，你他妈死了？！」陆鸣破口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陆先生，」夏栀颤抖着声音，「你先别急着骂……我告诉你，今天我可能见过你说的那个，苒苒！」


    *


    陆苒一跑出来就把咖啡杯里面的咖啡都倒掉，只留下杯盖部分。


    霍君誉和霍君扬开着车在路边接应。


    「东西都带来了！」陆苒跳上车，笑眯眯的看着他俩，把透明袋子里的东西交给他们。


    「我是亲眼看见夏栀喝这个，然后才跟她要来的。」陆苒解释道，「现在我们立即去医院，做化验！」


    霍君扬皱眉，「可是没有阿山叔和雨晴阿姨的……」


    「不需要他俩。」霍君誉轻笑，「先用苒苒的。她跟小柚子是堂姐妹，dna肯定有相似的地方！」


    第664章 君意绵绵（85）


    「对啊！哥你真聪明！」霍君扬眼睛一亮，差点扑上去给霍君誉一个熊抱。


    然而老哥皱皱眉头看着他，提前抬手挡住，满脸都是「非礼勿动」的嫌弃感。


    「干什么嘛！」霍二公子委屈，「小时候咱俩经常抱抱，你都忘了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霍君誉瞪眼睛，「离我远点！」


    「我就不！」霍君扬嘿嘿坏笑，硬凑过去。


    兄弟俩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把陆苒逗的笑个不停。


    霍君誉这才反应过来。


    这臭小子现在为了讨好女朋友，连亲哥都不放过！故意演这么一出给陆苒看啊？


    「好了，别闹！」霍君誉拿出做大哥的威严，「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医院做检测！江州有家医院我比较熟，都是自己人，做起来很方便。」


    霍君扬和陆苒相视一笑，点点头，三人即刻朝那家医院出发。


    从送样本到出结果，前后只用了不到两天时间。


    这天霍君扬依然约霍君誉来到那家咖啡馆，一见面就把检验报告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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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0页

    「哥，你看这个数值！」


    霍君誉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相似概率，0%！


    他一怔，心里悬着的一块大石头勐然落地！


    「对不起啊君誉哥哥……」陆苒很愧疚，「是我没弄清楚情况，还以为夏栀就是陆小柚。我……我应该再从我爸爸那里多套出一点消息的……」


    「这不怪你！」霍君扬急忙说，「苒苒，要是没有你的话，我们不可能追查到这一步！」


    「对。」霍君誉轻笑，「现在起码可以证明，夏栀不是小柚子。」


    「那她是怎么把陆小柚的dna，交给我爸爸的？」


    霍君誉瞬间变了脸色。


    他和霍君扬对视一眼，两人似乎同时意识到了什么……


    夏栀不是陆小柚，却有陆小柚的dna样本。


    所以真正的小柚子，就是夏栀身边的人，是夏栀最容易接近的人！


    难道……一切真的如他所想？


    霍君誉屏住唿吸，双手紧紧攥住，眼底掠过一抹深意。


    「哥，」霍君扬轻声问，「你是不是……也查一下嫂子？」


    霍君誉勐地抬眼看他。


    就在这时姜绵绵拿着一袋子零食走了过来。


    「原来你们真的在这啊！」


    阳光下，她的笑容清朗甜美，两只小梨涡嵌在脸庞，更显娇俏。


    「君扬，苒苒，我家超市就在那边！这些零食都是新品，你们尝尝看！」


    霍君扬反应快，马上就接过来，看着霍君誉笑道：「哥，现在是不是你的『工作时间』啊？你俩都跑出来，没人看店了！」


    「没事，我就是出来给你送点零食，马上就回。」姜绵绵笑着摆摆手，「你们继续聊，我不打扰了！」


    「绵绵！」


    霍君誉蓦地站起来，动了动嘴唇，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而霍君扬有些紧张的看着两人，气氛一下子变得不同寻常。


    霍君誉忽然拉住姜绵绵的手，「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姜绵绵虽然觉得他神情怪异，但也没多想，反倒笑着劝他：「你跟君扬他们在这聊聊天吧，今天店里客人不多，我一个人足够用。」


    「绵绵，我……」


    霍君誉摸了摸鼻子，犹豫一下，还是握紧她的小手，往小超市走去。


    他无法形容此时的心情，那种「打翻五味瓶」的感觉，他一直以为只有文学作品里才有。


    他总觉得自己是个能够控制情绪的人。


    然而这一刻，他心中狂喜，狂喜之后又是难以言喻的悲伤和心疼。


    小时候他就是这样牵着小柚子，陪刚刚学会走路的她一点点的往前走。


    后来他们走丢了二十年，他没想到她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回到他身边！


    那些声音在霍君誉脑海中不停翻腾着——


    哥，我发现绵绵嫂子从某些角度看，跟雨晴阿姨特别像！


    你看她俩，才见第一面吧？怎么跟亲姐妹似的！


    小霍，我告诉你，绵绵是他两口子偷来的！两只土山鸡，怎么可能养出一只金凤凰？


    ……


    霍君誉的心怦怦跳着，手上不由得用力，姜绵绵低唿一声。


    「好疼！」


    「哦，对不起！」霍君誉回过神，「我……我捏疼了？」


    「你怎么了？」姜绵绵揉着被捏红的小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绵绵，」他深吸一口气，「我有话想跟你讲。」


    「真巧，我也有话想跟你讲！」


    霍君誉一愣，只见姜绵绵笑的开怀，拉着他蹦蹦跳跳的进了小超市。


    正好现在没人，她和他一起坐在收银台后面。


    「你有什么要跟我说？」


    姜绵绵笑眼弯弯，小身子一歪靠在他肩头，柔声道：「我妈那天跟我说，这两天就把老房子过户给我，还有……这间超市也留给咱俩，让我们自己经营！」


    「什么？」霍君誉很惊讶。


    「所以我觉得，」姜绵绵想了想，「不然，还是告诉她你是谁吧！我估计我妈的意思，就是想用这些留住你！她一直以为你是上门女婿呢。」


    霍君誉心头一动。


    他知道姜家夫妇对姜绵绵视如己出，但他没想到，他们竟会对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疼爱至此。


    「君誉，还是告诉我妈吧。」姜绵绵看着他，「她整天把你当成上门女婿，指使你干这干那，我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一栋老房子，一间超市，这些哪能入得了你的眼？虽然……这已经是我妈妈最大限度能拿出的东西了。」


    「傻瓜。」霍君誉温柔一笑，揉揉她的发。


    原来她还是在担心两人的差距。


    可她知不知道，他们两人的缘分，从她还在摇篮里就已经註定了？


    「君誉，其实我妈很喜欢你的。」姜绵绵看着他笑，「她说过好几次，说你是个让人踏实的男人，我跟了你，一定会幸福的！」


    「嗯，丈母娘说的没错！」


    「昨天还是大婶儿，今天就变丈母娘了？」


    霍君誉笑笑，本来他是想拉着绵绵去做dna，然后告诉她一切，带她回央城，回到本该属于她的世界。


    然而就在绵绵说苏艾前把老房子和超市都留给她的一瞬间，他忽然犯了难。


    这么多年他亲眼目睹陆离山和林雨晴的痛苦，但对姜有才和苏艾前，他也真的恨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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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1页

    他一个外人都这样想，更何况被他们疼爱了二十年的姜绵绵呢？


    如果说出真相，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是姜绵绵！


    「对了，君誉，」姜绵绵问他，「你刚刚也说有事要告诉我，是什么啊？」


    第665章 君意绵绵（86）


    霍君誉喉咙一紧，舔舔干燥的嘴唇，沉默半晌才说道：


    「就是……就是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嗯，你说！」


    「绵绵，你在这个家里……幸福吗？」


    姜绵绵愣了愣，看他的眼神有些变化。


    她感觉到这个男人今天不对劲，可又没法说出具体哪里不对。


    就是觉得他眼神更深邃了，说话吞吞吐吐，有时还不敢跟她对视。


    难道除了他的身份，他还有别的事瞒着？


    「君誉，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啊？」


    霍君誉温柔的扶着她肩膀，「你先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叫什么问题嘛！这还用问？我当然很幸福！」


    「如果有一天，要你离开他们，你会是什么感觉？」


    姜绵绵目光警觉起来，「你想干嘛？难道将来我嫁给你，你还不让我回娘家啊？你们豪门规矩这么多？！那我不嫁了！」


    「不不，不是这样……」


    霍君誉慌忙去拉她胳膊，又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生怕她跑了。


    若是亲还没认成，他先把媳妇儿弄没了，那才冤死了啊！


    姜绵绵拍他两下，转身看着他的眼睛，「那你到底想问什么？」


    「我就是……突然想起我一个朋友。」霍君誉开始现场直编，「他从小被迫跟家人分离，不过幸而遇到好人家，养父养母对他很好。现在他长大了，亲生父母想把他寻回去……他来问我的意见，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原来是这样……」姜绵绵半信半疑，盯了他半晌。


    「绵绵，如果是你，你会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吗？」


    霍君誉怕说的不够，又多加了两句，「他的亲生父母都是特别好的人，也真心疼爱他，当年他们是被迫分离的，被迫！」


    「确切地说，是养父母阴差阳错，偷偷把他留在身边的。」


    「而且，他的亲生父母家境很好，完全可以让他过荣华富贵的日子，给他更好的平台！」


    「所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选？」


    姜绵绵皱着眉头，晶莹的眸子掠过一抹复杂情感。


    她十分认真的想了一会儿，给出他答案：「我不知道。」


    霍君誉听到这几个字，微微一愣。


    「我真的不知道！」姜绵绵耐心解释，「事情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没办法替别人做选择！而且我不敢想像，离开爸爸妈妈和小葳会是什么样子……我会难过死的！」


    「是吗……」


    「是啊！你会轻易离开你的家人吗？」


    霍君誉木然的摇摇头。


    姜绵绵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其实我看得出来，你和你弟弟感情那么好，你们的家庭肯定也是很温暖的，就跟我们家一样啊！」


    「有句话说，不幸的人要用一生治癒童年，而幸运的人，会用童年治癒一生！」


    姜绵绵伸出小手搂住他，脸上的幸福感自然流露。


    「君誉，我就是那个幸运的人！」


    说完她笑起来，单纯甜美，纯白的像窗前月光。


    霍君誉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他想到她面对顾峰时的从容自若，宠辱不惊。


    想到她即使被顾紫晗欺负，也能毫无畏惧，绝地反击。


    想到她被夏栀背叛时，就算难过，也会及时调整，坚定步伐。


    而一个人所有的勇气和底气，都是原生家庭给的。


    有爸妈兜底，孩子可以在天空里做一只雄鹰，而不是躲在某个角落做井底之蛙。


    很显然，正是姜有才和苏艾前给了她足够的爱，才让出身平凡的姜绵绵，在到处都是富二代的贵族学校里，也能保持初心，勇往直前。


    霍君誉抬手，大拇指掠过她的脸庞，温柔的笑了笑。


    「哎，你刚才说那些是不是想试探我什么？」


    「嗯？没有啊！」


    姜绵绵撅着小嘴，「哼，我还以为你是想告诉我，让我做好嫁到央城就别想回江州的准备呢！」


    霍君誉苦笑，「怎么会……」


    姜绵绵很认真的看着他，「霍君誉，我先跟你约法三章！将来我嫁给你，你绝对不能阻止我回娘家！」


    「当然。」他握住她的小手，「你不用来回跑……到时候，我们接岳父岳母去央城住。小葳努努力，考央城大学也是没问题的。我保证，你和你的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姜绵绵笑起来，小鸟依人的靠在他怀中。


    两人还没缠绵多久，她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绵绵！」那头是姜有才焦急的声音，「快……快来医院！你妈……」


    「我妈？她怎么了！」


    *


    霍君誉和姜绵绵火速往医院赶去。


    路上她连打了几个电话，终于弄清楚苏艾前受伤的原因。


    上午，苏艾前去公园散步碰见了牛美丽，塑料姐妹花没说两句话就干起架来。


    一时间公园里乱成一团，而那个时间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两个大婶儿的战斗如火如荼，没人敢上前拉架，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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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2页

    苏艾前和牛美丽互相薅着头髮，两人齐齐掉进公园水潭里。


    水潭里有假山有石头，牛美丽还好，只受了点轻伤，苏艾前就比较严重了，不偏不倚，一头撞在假山上，顿时血流如注！


    这下老头老太太们慌了，嗷嗷乱叫，场面愈发混乱。


    直到有人叫了急救车，混乱这才慢慢平息下去。


    姜绵绵心急如焚，赶到医院，刚好碰到急诊医生走出来。


    「血暂时止住了，但送来的太晚，失血过多，需要立即手术！」


    姜绵绵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霍君誉搂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颤。


    「伤者是b型血，但血库储备不足……」


    「用我的！」姜绵绵含泪道，「我是她女儿，我可以给她输血！」


    「姐，还是用我的！」姜小葳抢着说，「我是男人，输这点血没关系！」


    「别，用我的……」


    「用我的！」


    「不行！绵绵不行！」


    姜有才忽然一声大吼，连医生护士都被他震住了，静静看着他。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沉寂了。


    霍君誉看到姜有才轻轻抽动的嘴角，看到他额头上泌出的汗珠，也看到他眉心间的慌张和苍白的脸。


    「爸，你怎么了？」姜绵绵走上前，轻拍他后背，「我为什么不能给妈妈输血？」


    第666章 君意绵绵（87）


    「因为……因为……」姜有才支支吾吾。


    因为一旦输了血，一切就都露馅了。


    姜绵绵本就不是他们的女儿！


    「因为直系亲属之间不能输血。」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姜有才一怔，抬头对上霍君誉深沉的眸色，他不由得心头一紧。


    「绵绵，这是个医学常识，」霍君誉轻轻笑着，看向她，「直系亲属之间输血，更容易发生输血相关移植物抗宿主病的疾病。」


    「所以不光你不能给大婶儿输血，小葳也不行。」


    姜绵绵慌了神，「那可怎么办？」


    「用我的。」霍君誉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也是b型血。」


    「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护士轻声道，「请跟我来这边先做个化验，条件符合的话马上输血！」


    「好。」


    姜有才愣住，「小霍，这……这怎么好意思！还是我来吧，我是o型血，万能的！」


    霍君誉转脸看他，眼光变得复杂而微妙。


    「算了大叔，你年纪大了，而我身强体壮，输点血没问题的。」


    姜有才说不出话来，他忽然间不敢跟他对视，那双深邃清冷的眼，像一把利剑，能穿透他一切的伪装。


    化验结果很快出来，霍君誉符合标准，立即去输血。


    姜绵绵靠墙站着，稍稍安心一些。


    不一会儿霍君誉走出来，药棉压在臂腕处，他腾出另一只手把姜绵绵轻揽入怀。


    「放心，大婶儿很好。」他低声在她耳边说。


    姜绵绵点了点头，靠在他怀中，听着他的心跳，有无限的安全感。


    苏艾前手术很成功，正当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时，牛美丽头上缠着纱布，踉踉跄跄从另一间急诊室走出来。


    一见了姜家那一家子人，她心虚的贴墙根想熘走，却被姜绵绵拦在面前抓了个正着。


    「牛大婶儿！」


    牛美丽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姜绵绵。


    「请问我妈妈究竟跟您有什么深仇大恨，您要这样对她？」


    「不是啊绵绵，你听我说……」


    「您跟她针锋相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姜绵绵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还有，说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这谣言也是从您这来的吧？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牛美丽被她吼的一愣一愣，大气不敢喘。


    霍君誉扶着姜绵绵的肩膀，轻轻捏了一下，给她一个眼神。


    「绵绵，大婶儿马上要安排进病房，你去照顾一下，这里有我。」


    姜绵绵看了看他，咬咬嘴唇，点头答应。


    姜小葳和姜有才也都去病房查看苏艾前的情况。


    偌大的医院走廊里，就剩了霍君誉和牛美丽两人。


    牛美丽吓得不轻，平时看这个小霍就冷漠的不近人情，现在她伤了他丈母娘……


    这人把她留下来，该不会要给他丈母娘报仇吧？


    他是坐过牢的！


    他口袋里是不是有刀？


    待会儿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她这条命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啊……啊！」牛美丽惊叫一声，双腿发软，倚着墙瘫倒在地。


    这下把霍君誉看愣了，想上前扶她，牛美丽却一个劲儿的躲，还瑟瑟发抖。


    「对……对，对不起！」她结结巴巴的道歉，「对不起小霍，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我，我以后再也不说，再也不说了！」


    霍君誉皱起眉头，直觉告诉她，牛美丽还知道些别的。


    他缓缓蹲下，眸光冰冷，一字一顿：「牛大婶儿，您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啊？」


    「你和我家大婶儿打架，八成又是为了绵绵的身世，对吧？」


    牛美丽脸色惨白，低着头不敢看他。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见了我家大婶儿，又冷嘲热讽说绵绵是抱来的，所以你俩才会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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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3页

    半晌牛美丽胆怯的点点头。


    霍君誉眼眸微眯，透出一抹厉色，「为什么要这样说！」


    「小……小霍，」牛美丽一下子怂了，「我确实有点私心，想把我闺女介绍给你，不想便宜了姜家……所以我才告诉你绵绵是被他两口子偷来的！」


    「可是小霍，我说是实话！你知道吗，绵绵那张出生证，是伪造的！」


    霍君誉脸色深沉。


    这段时间他就像在走迷宫，已经看到了出口的光。


    而牛美丽的话，只是加速了他往出口走的进程。


    「姜有才当年从央城回来之后，跟我家那口子喝酒吃饭，结果他喝高了，兴奋地说了不少话……说他们回来时候坐的那个船沉了，就是那个英远号！幸亏他们抱着绵绵中途下船，才躲过一劫……」


    「小霍，这些都是千真万确！老姜那是酒后吐真言，所以我才这么确定啊！」


    霍君誉面无表情，沉默的好像一座冰山。


    牛美丽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试探着喊了几声「小霍」，看他没反应，接着脚下抹油一般逃命似的跑了。


    霍君誉也缓缓起身，走到窗口。


    江州的夏日闷热潮湿，空气里总涌动着风雨欲来的沉重感。


    他做了个深唿吸，看到天边厚厚的乌云压过来。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颱风过境，让大家做好防范。


    他记得小柚子丢了的那天，也是个狂风骤雨的天气。


    他还记得，近二十年来唯一一次海难，就是那场「英远号沉船事件」。


    而当年的小柚子，就是在这艘船上！


    霍君誉闭上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时手机震动，是霍君扬打来的电话。「喂，哥，你带绵绵查过dna了吗？」


    霍君誉许久没回答，只说了几个字：「我心里有数。」


    那头一怔，「你确定……她就是小柚子？」


    霍君誉轻笑。


    还有什么不确定的？打从一开始，命运就把他们两个拴在一起了，永远都不会分开。


    他慢慢走到病房门口，苏艾前已经醒过来，姜绵绵一直守在床边，满脸都是担忧，小心翼翼的照顾。


    现在真相大白，可他却犹豫了。


    「扬扬，」他低声道，「你和苒苒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央城吧，别让陆鸣起疑心。至于该怎么对付他，还得商量一个对策。」


    「嗯，我明白，这件事先不说。不过哥，我还是觉得应该验一下，这才比较保险。」


    「哦对了，」霍君扬又说，「妈以前不是说过，小柚子身上有个月牙儿形的胎记吗？嘿嘿……现在你可以亲自动手检查一下了！」


    第667章 君意绵绵（88）


    霍君誉咳嗽两声，一字一咬的说：「就你话多！」


    霍君扬笑了笑，问他：「哥，你是不是害怕小柚子一时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毕竟那家人对她也很不错。」


    霍君誉停顿一下，闷声承认道：「我是有这方面的担心。」


    「我还担心，万一绵绵不愿意回到陆家，对阿山叔和雨晴阿姨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嗯，这倒也是。」霍君扬点点头，「所以这件事，还是要缓着来。」


    *


    陆鸣在别墅里来回踱步，看到窗台边一个摆件不顺眼，直接抄起来就往墙上摔去！


    「这个贱人！」


    管家佣人都怔怔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也没人知道他口中的贱人指的是谁。


    陆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这事儿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自己小瞧了那个女儿！


    没想到陆苒跟她那个妈一样，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鬼心眼比谁都多！


    现在，她已经帮着霍家兄弟查清了陆小柚的下落，又暴露了夏栀的身份……


    接下来，他们就会对付他！


    陆鸣狠狠攥着拳头，额头上青筋一根一根爆突出来。


    他捏紧电话，拨出那个号码，发狠的咬紧每一个字：「你再给我想办法……不能让陆小柚的身份暴露到央城这边！」


    夏栀沉默片刻，轻哼一声，「陆先生，现在两位霍公子都在江州，无论陆小柚还是陆苒，我都接近不了。」


    「我不管！这事儿是你给我惹出来的！你他妈就给我解决！」


    陆鸣恼羞成怒，几乎要把手机捏爆。


    夏栀手指一紧。


    「夏小姐，你帮我做事，目的就是为了钱。」陆鸣冷笑，「可现在我觉得我付的钱，根本得不到应有的回报！所以……」


    「要么你帮我解决，要么，我帮你解决！」


    「陆先生！」


    「就这么定了！」陆鸣的话不容反驳，「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就算你他妈去给我勾引霍君誉，把他们两个分开都可以！总之，不能让那个姜绵绵出现在央城！」


    夏栀的心怦怦跳了两下，把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她受制于陆鸣，也恨透了姜绵绵。


    其实她比陆鸣更希望让姜绵绵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然而霍君誉守在她身边，几乎寸步不离，她没有一丁点机会下手。


    她眉心紧锁，陆鸣最后那句话一直在她耳边迴响……


    勾引霍君誉？


    也好。


    勾引不成，就用点特殊手段！


    最好能被姜绵绵捉姦在床！


    以那丫头的性格，一个已经脏了的男人她肯定不会再要。到那时，霍君誉用八抬大轿抬她去央城她也不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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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4页

    夏栀勾勾唇，眼底掠过一抹阴险。


    不过在实施这个计划之前，她要先试探一下……


    *


    苏艾前的伤势在慢慢好转。


    这段时间姜绵绵几乎衣不解带的在病房里照顾，苏艾前在感动的同时，心头愧疚也日益加深，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像虫子一样啃噬她的心。


    这天姜绵绵回家换衣服，经过门口那条小巷，勐地一辆车从她身边开过去！


    昨天夜里下了一场雨，这种坑洼不平的小路上有好多水坑，这辆车不偏不倚，轮子压着水坑就过去，而且经过姜绵绵身边时连剎车的迹象都没有！


    姜绵绵惊唿一声，本能的往后躲，却还是被溅的满身水。


    她镇定下来，正想看看这个缺德司机是谁，只见那辆熟悉的红色豪车在前方停下，尾部两只红灯像挑衅似的亮了起来。


    姜绵绵一怔，这车牌她认得，是夏栀那辆车。


    她紧咬嘴唇，刚要追上去理论，那辆车轰的一声开了出去，拐个弯便无影无踪。


    霍君誉听到声音赶出来，一见姜绵绵满身水的样子，又心疼又自责，「我应该去医院接你的！」


    「没事。」姜绵绵轻笑，「谁会知道这大白天的见了鬼，跑出这么一辆车来！」


    「看清车牌号了吗？」


    姜绵绵眸色一暗，轻声告诉他：「是夏栀的车。」


    霍君誉勐然一怔，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她是想对付姜绵绵？


    可是溅一身水，这种小儿科的把戏，也值得她大张旗鼓的去做？


    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


    「君誉，我真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虽然没有以前那么伤心，但这件事还是给她带来了阴影，让她无法释怀。


    那是她真心对待的朋友，可没想到一片真心全餵了狗！


    「别想太多了。」霍君誉看着满身湿透的小女人，「先回去沖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然后……」


    然后，他勐然愣住了。


    就在姜绵绵转身的一瞬间，湿衣服贴在她身上，往上提了提，露出腰部一截。


    而那一块的皮肤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霍君誉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怔怔盯着她。


    「君誉？」姜绵绵回头看他，「你愣在那里干什么？」


    霍君誉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夏栀故意溅姜绵绵一身水，用意就是在这！


    「君誉？」


    「哦，怎么了？」他回过神，轻轻牵住她的小手，沖她一笑，「我们快点回家吧，你换好衣服，就在家好好睡一觉，我替你去医院照顾大婶儿。」


    姜绵绵没有多想，跟他一起进了门。


    或许是这几天太累，她洗完澡换完衣服之后往床上一躺，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霍君誉悄悄把门锁好，走到巷子口的拐角处。


    那辆红色豪车果然停在那。


    他脸色一沉，快步走过去，夏栀勐地从墙后冒出来！


    「霍公子。」她摘下墨镜，笑的明艷动人。


    霍誉冷冷瞥她一眼，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告诉霍公子，我已经知道那位冉小姐，跟你们关系匪浅。你们这趟来江州，就是为了调查我，然后找到真正的陆小姐，对吗？」


    夏栀慢慢靠近他，身上浓烈的香水味，让人有些不适。


    「但我今天是想提醒霍公子，你们调查的方向，很有可能错了！」


    「是吗？」霍君誉冷笑，「你就是想提醒我，绵绵身上没有那块胎记？」


    「正是。」


    「夏小姐，」霍君誉稜角分明的脸上掠过一抹寒光，「你竟然连陆小柚身上有胎记这种事都知道？这么说，你很早就跟陆鸣狼狈为奸了？」


    「你……」


    夏栀脸色发白，在霍君誉强大的气场下，她脆弱的不堪一击。


    「况且是对是错，一块胎记也说明不了什么。」霍君誉勾唇，「只要我带她去验一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然而夏小姐，你的处境就比较危险了。」


    他眼底氤氲着寒意，周身散发的迫人气势，令人生畏。


    第668章 君意绵绵（89）


    霍君扬带着陆苒回到央城，一路护送回家。


    到了陆家大门口，霍君扬才一步三回头的跟她告别。


    要不是得跟老爸老妈出去参加晚宴，他还挺想在陆家多待一会儿的。


    「苒苒，」临走前霍君扬交代她，「关于小柚子的事，先不要跟阿山叔和雨晴阿姨透露，我哥说这事儿得缓着来。」


    「嗯，我明白的。」陆苒轻咬嘴唇。


    这种感觉她懂，在陆鸣忽然出现，说自己是她爸爸时候，她的感受仿佛一道惊雷从天上噼下来。


    只不过是出现一个亲生父亲，都让她如此震撼，若是小柚子知道自己生活了二十年的家不是自己的家时，那种难受的感觉可想而知。


    「好了，快回去吧！」霍君扬笑笑，目光里满是不舍。


    陆苒也沖他挥了好几次手，才慢慢的走进大门。


    然而刚走到院子里，勐地一只大手伸出来，狠狠捂住她的嘴！


    陆苒吓了一跳，想叫却叫不出来，瘦弱的她轻而易举就被那人拖到别墅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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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5页

    她死命挣扎，终于看清那人的面孔……


    「你……」


    「苒苒，你这样不听话，爸爸很不高兴的！」


    陆苒全身发软，后背靠着冰冷的墙，瑟瑟发抖。


    陆鸣神色阴狠，眸底掠过寒光，咧嘴一笑，像恶兽伤人前露出獠牙。


    「这趟去江州，玩的还好？」


    陆苒双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帮着外人算计你爸爸，就不怕遭报应吗？」


    「我……我不怕。」陆苒沉默半晌，颤抖着声音说，「你已经坏事做尽了，如果现在肯回头，或许堂叔堂婶会看在亲戚的份上原谅你。可你继续执迷不悟，就……」


    「闭嘴！」


    陆鸣勐地抬手，陆苒惊叫一声，本能的护住脸。


    可他的巴掌却没有落在她脸上。


    陆鸣唇边勾出一抹阴冷，手在半空停顿几秒，接着落下来，在她胳膊内侧狠狠一掐！


    陆苒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出来，痛苦的看着他。


    一会儿她还要去见陆离山夫妇，把她脸打坏了怎么行？


    而她穿着长袖薄衫，掐一下很疼，却不会被人看出来。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我不知道！」陆鸣狠狠在她耳边警告，「我已经给你妈妈找到了合适的肾源，各方面条件都十分匹配。但现在……我不打算给她了！」


    陆苒惊恐的抬起头。


    「呵，是不是以为霍家二公子就是你的靠山？」陆鸣冷笑，「你个小贱人……你大错特错了！」


    「肾源这种东西，不是想有就能有的！无论陆家还是霍家，都不可能短时间内找到这么合适的东西！」


    「而你那个短命的妈，要是没有这个肾，不知还能撑几天？」


    陆苒一下子哭出来，拽着他的衣服，缓缓跪在他面前的石板地上。


    「不要，我求求你……求你给我妈妈做手术！」


    「你不是仗着有霍家吗？那就让霍家两位公子给老贱人做手术吧！」


    「爸……」陆苒艰难的喊出这个字。


    她跪在地上哭的狼狈至极，却又怕惊动陆家其他人而不敢大声哭。


    陆鸣听见她喊爸，没有丝毫动容，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算这死丫头识趣。


    这个字，是最好用的筹码。


    「爸！」陆苒绝望的哀求，「爸，我什么都听你的……求你不要这样，求你救救我妈！」


    「你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是……」


    「那就帮我弄到我想要的东西！」


    陆鸣狠狠撂下这句话，一抬脚将她甩开，大步走出去。


    陆苒强忍膝盖疼痛，挣扎着站起来，定定神，擦干眼泪，一点点朝客厅挪步。


    林雨晴早就准备了一桌子菜为她接风。


    「小柚！」


    陆苒一怔，立即强迫自己调整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林雨晴热情的迎了过去，而陆苒有些抗拒，低着头躲开她。


    就像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林雨晴胳膊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的哀伤。


    「小柚……」


    「阿姨。」陆苒率先开口，「我这次从江州回来，给您带了礼物。」


    林雨晴的心勐抽了一下，欢喜和痛楚一起袭来。


    高兴的是，自打小柚子回家还从没主动叫过她，今天竟然开口叫她了。


    难过的是……不是她盼望已久的「妈妈」，却是陌生的「阿姨」。


    不过女儿肯开口，也是好事。


    林雨晴勉强笑笑，牵着她的手到餐桌前。


    「都是你喜欢吃的……在江州这些天，想不想家里的饭菜啊？」


    陆苒紧抿嘴唇，不敢看她的眼，用力点了点头。


    「小柚，」林雨晴把她鬓边碎发挽到耳后，温柔的看着她，「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还是觉得……应该先给你一部分股份。」


    「我……」


    「先别忙着拒绝！」林雨晴按了按她的手，拿出一份合约，「我们只有你这一个女儿，但我们做父母的，在你生命里空缺了二十年。我们实在不知道该拿什么补偿你！」


    「不用的，」陆苒眼圈蓦地红了，「真的不用……」


    「小柚，听话。」林雨晴笑笑，「把这份文件签了！反正将来整个陆氏都是你的，你现在签和以后签，有什么区别吗？」


    「是啊！」这时忽然从门外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


    陆苒身子一颤，转过脸去，看到陆鸣一步一步走进来。


    他脸上在笑，可笑意不达眼底，就连皱纹都带着算计。


    林雨晴起身打招唿，让佣人再去拿一副碗筷。


    「不用了，嫂子！」陆鸣笑道，「我就是听说小柚今天回来，特意来看看她的。」


    陆苒竭力控制，才不让自己颤抖的太明显。


    她眼睁睁看着陆鸣朝她走过来，清楚的看到他眼底那抹冷光。她感觉到陆鸣的手掌勐地一下子拍在她肩头，使劲儿压了压，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


    「我们小柚就是乖，出了趟远门，回来还不忘给妈妈带礼物！」


    他在妈妈两个字上加重了语调，陆苒死死咬住嘴唇，不让眼泪落下来。


    「哟，这是什么？」


    陆鸣装模作样拿起那份合约，「呵，嫂子，小柚不是一直不愿意签吗？原来你和我哥还没放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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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9章 君意绵绵（90）


    「是啊。」林雨晴笑道，「我们不想亏了女儿，可是她……」


    「小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陆鸣眯了眯眼睛，「爸爸妈妈给你的东西，你就该拿着！这也是作为晚辈的礼数！」


    陆苒攥紧双拳，又缓缓松开，沉默一下，轻轻接过那份文件。


    林雨晴眼睛一亮，露出欣喜的笑容。


    「这个……我会签的。」陆苒小声道，「不过能不能让我仔细看一下？」


    「当然可以！」林雨晴连忙答应，「吃完饭你就回房间仔细看，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如果需要律师的帮忙，妈妈这里也有合适的人！」


    「嫂子，我这儿有几个不错的律师，可以……」


    「不用了！」陆苒勐地抬头。


    陆鸣一怔，虽然她还是一脸胆怯的模样，但刚刚对视那一瞬间，他明显从她眼中看到一抹从未见过的决绝。


    他有些惊讶，静静注视着她。


    「不用二叔介绍，」陆苒深吸一口气，看向林雨晴，「还是……还是用咱们公司里的律师吧。毕竟都是一个公司的人，对业务很熟悉。」


    「小柚，」陆鸣眼露凶光，「你爸爸妈妈公司里的律师，都是处理重要事务的！别拿这点小事打扰人家！」


    「这……应该不算小事。」陆苒从容道，「将来陆氏集团都是我的，我现在……当然应该对人事和业务有更多的了解。那就先从认识律师开始吧。」


    「你……」


    陆鸣变了脸色。


    难不成这丫头想私吞？


    可他又不敢在林雨晴面前表现出什么。


    他握了握拳，咬着牙冷笑道：「行，小柚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你就好好研究这份文件吧！」


    *


    几天后，霍君誉在看店时收到一份扫描文件，正是林雨晴想让陆苒签的那份。


    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有破绽。


    就在这时霍君扬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哥！」


    霍君誉开门见山地问他，「这文件怎么回事？」


    「就是雨晴阿姨非让陆苒签字！」


    「可这文件……不对啊。」


    霍君扬嘿嘿笑起来，「你眼神很好用嘛！才看了一遍就看出不对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霍君誉问道，「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股份转成海外资产，非要用美金支付？」


    「这是苒苒想的办法！」霍君扬回答，「苒苒要求以海外资产的形式继承这部分股份，这是她签字的唯一要求。」


    霍君誉想了想，明白过来。


    这种先例不是没有，之前霍氏有个小股东因为要移民，也要求这样做。


    但这其中的过程很麻烦。


    耗时久，程序复杂，弄个一两年都有可能。


    原来，陆苒是故意在拖时间！


    「哥，现在你明白苒苒的用心了吧？」霍君扬很少用这种低沉又认真的语调说话，「苒苒她……真的是个好女孩。她不敢违逆陆鸣的意思，还一心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还给小柚子。」


    「所以，哥……」


    「所以，是时候把真相告诉绵绵了。」


    霍君誉声音低沉，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轻松很多。


    霍君扬低声问：「你真的确定，绵绵就是小柚子吗？」


    「是。」


    霍君扬知道，哥哥从小的脾气就是，没有十足把握不会贸然说出口。


    「之前绵绵去南洋，有一份体检报告在舅舅那里。」


    「什么？」


    「说来也巧，阿山叔前两天工作压力大，疲劳过度，去联合医院做了检查。我悄悄让人把他的检验样本留了一份。然后……」


    霍君扬在那头听的目瞪口呆，「然后，他们俩是亲父女？」


    「99.99%。」霍君誉淡定的说，「你觉得哪对非亲生父女能得出这个数来？」


    霍君扬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之后不停的感慨命运的无常、缘分的神奇，和宿命的安排。


    而霍君誉挂掉电话后，正想盘算着是先跟姜绵绵说，还是先找姜有才和苏艾前谈谈。


    这时姜绵绵无精打采的进了超市。


    「怎么了？」霍君誉忙走过去，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进价最贵的饮料。


    姜绵绵瞥他一眼，把饮料接过来，无奈的笑笑。「这是最贵的！都跟你这样做生意，我们关门大吉好了！」


    「我觉得可以。」霍君誉一本正经，「关上门，店里就我们两个，我就可以做点我爱做的事……」


    「霍君誉！」


    姜绵绵小脸绯红一片。


    她最怕这男人顶着最严肃的面孔说着最不正经的话。


    霍君誉笑起来，一把搂住她的腰，温柔的看着她，「你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担心。」姜绵绵轻声道。


    「我妈出院前按照规定，得做个体检，今天就要拿报告了。」


    「哦……」霍君誉神色复杂，「那你担心什么？」


    「我担心我妈年纪大了，再查出点什么……哎，呸呸呸，净胡说！」


    然而姜绵绵确实感到不安，这种情绪极少会困扰她。


    就好像，一颗心被一根细绳吊起来，细绳随时会断，可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断。


    她轻轻靠在霍君誉胸膛，伸出小手环住他，听着他的心跳声，才稍稍安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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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抚摸她的发，轻声说：「没关系，下午报告出来，我跟你一起去医院。」


    「嗯。」


    「放心吧，大婶儿平时身体硬朗，一切指标肯定都很正常的。」


    话是这样说，但他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或许一切，都要在这个下午结束，也都要从这个下午开始。


    *


    姜有才在护士的带领下来到医生办公室，一进去看到医生那张严肃的脸，他惊出一身冷汗。


    「姜先生？」医生将化验报告推到他面前，「您太太需要再做进一步详细检查。」


    「什……什么意思？」姜有才一怔，第一反应是，这医院左一个右一个的检查，不会想骗钱吧？


    「从体检报告上来，她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医生敲敲桌子，「当然，得等进一步检查结果出来，才能出具体的治疗方案。」


    「啊？」


    「姜先生，」医生看他一眼，「只要姜太太及时手术，配合化疗，这病也不会那么严重的。」


    姜有才耳朵里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第670章 君意绵绵（91）


    姜有才拿着体检报告往门外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然而刚打开医生办公室的门，勐地看见外面站着的苏艾前！


    「老婆，你……」


    姜有才瞪大眼睛，来不及多想，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老婆你怎么来这了？你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你……」


    「不用瞒我了。」苏艾前红着眼圈，声音颤抖的问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抬了一下眼镜，如实告诉她：「乳腺癌这种病症比较麻烦，而且你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配合手术和后续化疗，可以延长五年左右的生命。」


    「五年？」


    苏艾前怔在原地。


    姜有才怕她承受不住，急忙上前拉住她，「老婆，没事的……一个小手术而已，身体里有癌细胞，把它们弄出去不就行了？对吧！」


    苏艾前又问：「需要花多少钱？」


    姜有才急了：「你问这个干什么！不管多少钱，咱们都……」


    「我问医生我没有问你！」苏艾前一声大吼。


    姜有才一愣，立即不出声了。医生看看她，轻声说：「姜太太，您需要进一步检查，我们才可以给您出治疗方案。至于具体花多少钱，也只有在具体治疗方案里才能知道。」


    「但是，这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得有心理准备。」


    「有的，有的！」姜有才急忙说，「医生，你尽管治！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有！」


    「好了，回去吧。」苏艾前却变得异常平静。


    姜有才怔怔跟在她身后。


    这个相濡以沫半生的妇人，似乎没有哪一刻比现在的脚步更坚定。


    「老婆……」


    「不治了。」


    一回到病房，苏艾前便淡淡吐出这三个字。


    放在平时，以她这个火爆脾气，姜有才肯定觉得她是在他闹情绪。


    可此时的苏艾前，不吵不闹，淡定自若的收拾东西准备出院。她把病号服换下来，行李收拾的利利索索，等忙完这一切，她才走到目瞪口呆的姜有才面前。


    「我不治了。」她声音不带任何波澜，「家里的存款，房子，店铺，都按照我上次说的那样分。老房子和超市给绵绵，公寓和存款给你和小葳。等我走了以后，你们……」


    苏艾前话音未落，皱了皱眉头，有些嫌弃的看着眼前这哭成泪人的大男人。


    「你哭丧啊！老娘还没死！」


    姜有才愣住，停止了哭声，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苏艾前翻了好几个白眼，恨铁不成钢的捶了他两下。


    「你！你什么时候才有个男人样？！」


    「姜有才，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你撑着，你知道吗？」


    姜有才吭哧吭哧的点头，一听她说这话，眼泪又落了下来。


    按他的想法，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给老婆治病。


    可他了解苏艾前，她那么「爱钱」，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掏空家底就换多活五年，不值！」苏艾前豁达的笑笑，「还不如把这些钱留给孩子们。在我活着的时候，赶紧让绵绵和小霍领了证，把超市和房子过户给她，我也能安心了。」


    「可是老婆……」


    姜有才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苏艾前紧紧握住他的手。


    生病的是她，现在却是她在安慰他。


    「你放心，我的身体我知道。」她轻笑，「别听医生的，什么癌细胞就扩散了？我好着呢！而且我听说，这人身上的病，百分之八十都是心病！只要保持个好心态，我说不定多活好多年呢！」


    姜有才抹抹眼泪，怕她生气也不敢出声。


    「哦对了，」苏艾前继续说，「这件事别让孩子们知道。」


    「嗯……」


    「尤其不能让小霍知道！万一他觉得我是绵绵的累赘，不想来当上门女婿了怎么办？」


    「不会，小霍人很好的！你这次受伤，还是他给你输的血。」


    「这是两码事！」苏艾前眨眨眼睛，「男人哪有不实际的？小霍又不傻！」


    「这……」


    「总之，就是不能让他知道！起码瞒到他跟绵绵正式结婚了！」


    姜有才一辈子听老婆的，这件事上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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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8页

    不让说，那就不说。


    不想治，就算他把她摁在手术台上，她也会阻止医生做手术。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对她好。


    陪她走完最后这一程。


    让她开开心心，不枉此生。


    姜有才心如刀割，死死攥住拳头。


    *


    不一会儿霍君誉和姜绵绵就来了。


    姜绵绵一进门就甜甜的喊一声：「妈！」苏艾前笑笑，像没事人一样迎了过去。


    「不是说了不用来接我出院嘛！我这都已经收拾好了。」


    「是小霍惦记你！」姜绵绵在她耳边笑道，「怎么样，女婿很孝顺吧？」


    「当然！」苏艾前摸摸她的脸，「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这女婿还是我给你选的！」


    姜绵绵不好意思的笑笑，苏艾前安静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那目光像是要把她的样子永远刻印在脑海里。


    以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偏偏是在今天，她只要一闭眼，眼前就全是姜绵绵从小到大的样子。


    她第一次会跑会跳，第一次去海边踏浪，第一次自己吃饭，第一次上幼儿园，第一次上学……


    第一次，拿到奖状，在领奖台上骄傲的看着台下的妈妈。


    她本以为会在岁月静好中度过余生。


    没想到岁月走的这么快，一眨眼的工夫，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苏艾前鼻尖酸酸的，看了看姜绵绵，轻声笑道：「你带你爸去买盒烟吧！他这两天没有烟抽，也不知道周围哪有商店，都快憋坏了！」


    「哦。」姜绵绵点头答应。


    霍君誉神色一变，立即意识到苏艾前把所有人都支出去，只留下他，肯定是有话要说。


    果然，等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没等苏艾前开口，他就问道：「大婶儿，您有事单独找我？」


    「小霍就是聪明！」苏艾前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之前跟你约定好的，要把你和绵绵那个假结婚证换成真的！」


    霍君誉勐地睁大双眼。


    「怎么了？高兴不？」苏艾前笑地合不拢嘴，「小霍，大婶儿现在正式宣布，你已经通过我的考验了！」


    霍君誉怔在原地，心里隐隐觉得她这笑容有些不对劲儿。


    可哪里不对，他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


    总而言之，她肯把姜绵绵嫁给他，这是好事一件！


    霍君誉压了压嘴角，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淡淡说了声：「谢谢……岳母。」


    苏艾前更开心了，这女婿还真上道，一下子就把称唿改了。


    「不过小霍，我还有件事。」她认真的看着他，「无论如何，把你父母请来一趟，我们好跟他们商量一下你和绵绵的婚事！怎么样？」


    「这……」


    霍君誉感到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姜绵绵带着姜有才从外面买烟回来，一听这话，她也跟霍君誉的表情一样，哭笑不得。


    「妈，其实他……」


    「哎，绵绵，就听你妈妈的！」姜有才生怕女儿不肯，「让小霍的父母来一趟嘛！就算小霍给我们当上门女婿，我们也得见见亲家不是？」


    「小霍，你放心！」苏艾前接着说，「亲家来这一趟，我们不会亏待他们！」


    「就是！」姜有才帮腔，「来回的路费我们出！央城到江州好几趟火车呢，我们给他们买一等座！」


    「爸，妈！」姜绵绵急的直跺脚。


    霍君誉轻轻一笑，握住她的小手，看向姜有才夫妇俩，诚恳地说：


    「大叔，大婶儿，不然……还是请你们来央城一趟吧？」


    第671章 君意绵绵（92）


    三天后。


    当姜有才和苏艾前被一队豪车带到机场，又被专业热情的空乘人员带进那架银光闪闪的私人飞机上时，他们就好像做梦一样了。


    然而没想到这只是梦幻的开始。


    当他们走进霍氏山庄，目之所及的一切，已经超出他们语言所能形容的范围。


    西装革履的管家在前面彬彬有礼的带路，两人在后面亦步亦趋，眼珠子不够用的。


    「老头子……」


    「老太婆？」


    「快，你快掐我一下！」


    「我掐着呢……」


    「那我怎么不疼？」


    姜有才愣了愣，忽然感觉自己手背火烧火燎的疼！一看竟是自己左手掐右手，他差点嗷的一声叫出来！


    「爸，妈！」跟在身后的姜小葳，也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云端上，「姐姐这是……嫁入豪门了吗？」


    「听说姐夫不叫霍誉，他是霍君誉！」


    「听说他在南洋都是有爵位的！」


    「爸妈，姐姐嫁的这么好，以后我是不是能在央城横着走？」


    「闭嘴！」老爸老妈几乎同时投来能杀人的目光。「别乱讲话！给你姐姐丢脸！」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姜小葳挠挠头，尴尬的笑着。


    姐姐有特权，他没有。


    姐姐能坐门神大哥的专属私人飞机，他只能跟老爸老妈一起坐飞机过来。


    不过这待遇，也是生平从没有过的。


    姜小葳笑了笑，这个山庄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充满新鲜感。


    另一边，霍君誉带姜绵绵来到自己的院子里。


    从前老爸住的是行苑，他长大以后，老爸就在行苑旁边那块空地上规划了一下，建成他的私人别院，誉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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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9页

    今天是誉园二十几年来头一回迎来女主人。


    姜绵绵换好衣服，缓缓从更衣室走出来。


    身旁的造型师一个劲儿夸她天生丽质，而霍君誉一见她更是移不开眼了。


    姜绵绵有些紧张，捏住裙摆，又忽然意识到手心有汗，怕弄脏了这白色衣服，赶紧松开。


    霍君誉看出她的不安，轻轻走上前拥住她。


    「别担心，我爸妈都是很好相处的人，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的。」


    「嗯。」她咬住嘴唇，点了点头。


    今天的她安静又温柔，像只软绵绵的小白兔。


    霍君誉身上又涌动着一股莫名的燥热，鼻尖靠近她，闻到她身上的甜香，忍不住嘴唇就凑了过去……


    姜绵绵伸出小手挡住，笑了笑，给他使个眼色。


    霍君誉这才看到旁边站着个不懂事儿的造型师……


    「这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


    造型师一怔，刚想说两句讨好的话，就被霍君誉一个寒冷的眼神瞪了出去。


    而当他回过头来面对姜绵绵时，眼底那抹温柔又像快溢出来的蜜糖。


    姜绵绵轻笑，心怦怦的跳着，就这样被他拉进怀里，得逞了……


    「我真想今晚就娶到你。」他哑着嗓子说，「明白我的意思吗？」


    姜绵绵红着脸摇头，装作听不明白他重音在「今晚」两个字上。


    距离双方家长正式见面还有一段时间。


    霍君誉怕她无聊，拉着她的手在院子里散步。


    「你这誉园的设计，还是挺别致的嘛！」姜绵绵环顾四周笑道，「这种仿古设计，现在不太多见。而这栋建筑主体是巴洛克风格，似乎还融进了一些文艺復兴时期的色彩基调……」


    「对我的房子很感兴趣？」霍君誉挑眉，「那就早点住进来，你可以天天研究它。」


    「我不是对你的房子感兴趣，我是对所有的房子都感兴趣！」姜绵绵轻声道，「只是，我图画了不少，就是从没实践过，真可惜。」


    霍君誉眉头轻蹙，忽然有个想法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陆氏要在南郊，新建一座影视基地。


    这个项目投资额巨大，涉及的利益方方面面，而且也确实需要一个有热情有能力的设计师来进行设计图纸的起草和修改。


    陆离山邀请了国际建筑大师山姆先生操刀。


    而如果姜绵绵能跟在山姆身边，能参与到这个项目里，既锻鍊了她的能力，也可以顺理成章的把她推到陆离山和林雨晴面前了！


    这个想法一出现，霍君誉就感到无比兴奋！


    「绵绵，其实有个机会，你完全可以抓住。」


    「什么？」


    「就是……」霍君誉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而这时管家又来喊他们去正厅。


    他只好微笑着耸耸肩，「一会儿招待完大叔大婶儿，我把那个项目的简介拿给你！」


    「嗯，好。」


    「绵绵，」霍君誉顿了顿，轻声道，「如果多一对父母来疼你，这是好事。对吧？」


    姜绵绵一怔，她以为他说的，是她未来的公婆。


    第672章 君意绵绵（93）


    姜绵绵眨巴着大眼睛，点头轻笑：「当然了。」


    「所以，多一对父母疼爱你，你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什么话！」小女人有些羞涩，搂住他胳膊，轻声告诉他：「我知道你爸妈脾气好，但我真的从没敢奢望他们可以把我当女儿那样疼！」


    霍君誉一怔，「绵绵，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懂！你放心。」她目光俏皮，「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他们当亲生父母那样尊重孝顺的！」


    霍君誉有些无奈，看来他的暗示不起任何作用。


    正想着，管家从不远处走来，恭敬的请他俩去主宅。


    晚餐的氛围很轻松。姜有才和苏艾前一开始束手束脚，不知该往哪坐，紧张的连筷子都拿不动了。


    后来才被姜灿和霍知行的随和感染，话渐渐多了起来，紧绷的脸部肌肉也舒缓不少，有了笑容。


    只是这份笑容里，多少掺杂了讨好和敬畏。


    尤其是苏艾前，明明身体不好，却还一杯一杯的敬酒。一个不怎么喝红酒的人，三杯下去就已经晕头转向了。


    姜有才心里着急，却又拦不住。


    他知道，她这样讨好、敬酒，就是为了姜绵绵以后在霍家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希望自己女儿在婆家受委屈，任何一个母亲也都明白，婆婆对儿媳妇再好，都不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


    姜灿见她不胜酒力，立刻安排佣人扶她去客房。


    苏艾前被扶出去的时候一直笑着，嘴里喊着「我没醉，我没醉」。


    姜绵绵有些难为情，急忙跟了过去，然而当她搀扶着老妈的那一瞬间，似乎听见她梦呓般的咕哝着什么：


    「可能……可能她家里还有亲戚，帮帮忙，找到她的家人……找到她的家人，我死而无憾了……」


    「妈？」姜绵绵一愣，「你说什么呢？」


    「她没说什么！」这时姜有才勐地抓过苏艾前胳膊，把姜绵绵推开，「绵绵，我照顾你妈，你快点回去继续吃饭！」


    「可是……」


    「别让霍先生和霍太太等着！」


    姜绵绵也觉得这样跑出来太失礼，况且还是第一次见未来公婆，理应留个好印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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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点点头，只好先回去。


    然而苏艾前那句话像幽灵一样缠在她耳边，困扰她的思绪。


    *


    这些天，姜有才和苏艾前一直住在霍家，感慨整个山庄这么多的房子，就算一天住一间也住不完。


    闲暇时候在山庄里散散步，欣赏美景，享受生活。


    两人忽然觉得，日子好像慢了很多。


    从前只顾着开店赚钱养孩子，似乎从没为自己这样活过一回。


    人一闲下来，感慨就特别多。姜有才握住老伴儿的手，眼圈有些红的看看她，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头子，我这些天在想……」


    「什么都别想了，」姜有才低声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乱想！」


    「我没乱想！」苏艾前无比认真，「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想，咱们亲家既然这么有能耐，那说不定，能帮着绵绵找到她的家人呢？」


    「什么？」姜有才感到震惊。


    她最怕的不就是姜绵绵身世曝光吗？


    她最恨的不就是，别人说绵绵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怎么现在……


    「你见鬼了？这样看着我！」苏艾前白他一眼，「姜有才，我没有多少日子了，我只想在我活着的时候，给女儿做最好的安排！」


    「可现在，她不就挺好的吗？」


    「她当年是我们偷偷抱回来的！其实当初海难之后，我们就应该报警，让警察帮忙找到绵绵的家人的……」


    姜有才拍拍她肩膀，嘆了口气。


    「前些日子我总是做噩梦。」苏艾前哽咽道，「梦见绵绵说她恨我，说是我把她跟她爸妈分开的……」


    「别犯傻了！」姜有才急忙说，「梦都是反的！」


    「但这个梦提醒我，我这二十年……是不是太自私了？所以现在才会生病，这都是报应吧。」


    「你……」


    姜有才向来不会安慰人，这个节骨眼儿，他更是怕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其实没有谁比他的心里更煎熬。


    相守半生的老伴儿得了绝症，孩子们都不知情，他每天还要强颜欢笑。


    若是真的给绵绵找到了家人，他还要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姜有才闷不吭声，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


    过了好半天他才缓过神来，轻轻搂着苏艾前，吸吸鼻子，轻声说：「好……只要你高兴，只要你心里痛快，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苏艾前点点头，紧紧握住他的手。


    「那咱们现在回房间去，把绵绵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给亲家。」


    「嗯，好。」


    「哎，姜有才？咱们刚才从哪条路走的？」


    姜有才一愣，环顾四周……完了！山庄太大，他俩一边说话一边走，这是走到哪了？


    「你个死老头子！刚才管家说跟着咱们，你非不让！」


    「这老太婆……明明是你说想单独走走的！」


    「还犟嘴？！」


    「你，你记不记得那个管家的电话？」


    两人一边互翻白眼，一边掏出手机找电话号码，时不时互相数落几句。


    「在别人家里迷了路，真是丢死人了！」


    「还不是你带的路？」


    「苏艾前你老是这样，什么都怪我！」


    *


    霍知行把霍君誉单独叫到花房。


    等霍君誉到了，发现老妈正打理一束玫瑰花，红色玫瑰一朵朵娇艷欲滴，热烈如火，透着张扬而骄纵的美。


    「怎么样，儿子？」姜灿满意的放下剪刀，「等你跟绵绵正式结婚之后，这盆花放在你们房间里！」


    「嗯？」霍君誉一愣，转脸看向老爸。


    霍知行也沖他笑笑，拍了拍他肩膀。


    「我和你妈都挺喜欢绵绵，也看得出来，他们一家人都是老实本分的。」


    「跟这样的家庭结亲，我们也很放心。」


    「呃，爸妈，其实绵绵她……」


    「她该不会，不愿意嫁给你吧？」


    霍君誉轻笑，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姜灿看着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还以为他在顾虑什么，便直言道：「儿子你放心，爸爸妈妈都没有什么门第观念，不需要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只希望你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其实，」霍君誉抬眼看她，「绵绵跟我不仅真心喜欢，而且门当户对！」


    霍知行和姜灿同时一愣：「什么意思？」


    第673章 君意绵绵（94）


    霍君誉正要说出实情，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管家带着姜有才和苏艾前进来，微笑解释：「姜先生和姜太太在园子里迷路了，刚把他们接到客房，可他们还没休息，就非要来见你们。」


    姜灿和霍知行客气的笑笑，又让霍君誉先出去。


    姜灿给他俩倒了杯花茶，看着两人满头大汗的样子，知道他们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二位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她轻笑，「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太拘束。」


    「那……那我就不绕弯子了。」苏艾前拿出照片，正是他们俩抱着一岁的姜绵绵，在船上拍的那张。


    背景是码头，那时船刚刚进了港，他俩正要抱着姜绵绵下去买零食。


    也就是这个举动，帮他们躲过了人生中最大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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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眼神一变，看到那个小女孩的脸时，她的心怦怦直跳。


    就在小柚子失踪之后，林雨晴每天以泪洗面，曾经一度神思恍惚，常常拿着小柚子的照片一个人跑到街上去，逢人就问有没有见过这女孩。


    她保存的女儿的照片，只到一岁。


    小柚子一岁时的样子，跟照片上他俩手里抱着的这个女娃，简直一模一样！


    「先生，太太，你们常年生活在央城，肯定知道二十年前那场海难吧？」


    姜灿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霍知行。


    而身边这个男人目光也深邃起来，眉心的结越拧越深。


    「这艘船，叫英远号……我们俩就是在这艘船上遇到了绵绵。当时她被一个男人抱着，那男人挺可怕的，而且根本不会带孩子，我们就抱了她一路。」


    「或许是沾了这孩子的福气，我们逃过了英远号沉船，也把绵绵抱回了家。」


    姜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英远号，沉船，带小孩的男人。


    每一样都对上了，每一条线索都指向那个唿之欲出的答案！


    她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道：「所以绵绵，她……」


    「她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苏艾前承认这句话时，神色异常平静。


    这么多年她害怕也是最痛恨的一句话，如今却能淡淡的从她口中说出来了。


    姜灿拿过照片，手指轻轻掠过那张稚嫩的小脸，心口忽然抽搐一样的疼。


    照片上的女孩显然被剪了头髮，换了一身很难看的衣服，哭的脸颊通红，面对镜头时泪痕还没干。


    或许只有这种装扮，才能不引人注目。


    若是陆离山和林雨晴看到自己万般疼爱的宝贝被人弄成这样，会有多难过呢？


    霍知行的手搭在姜灿肩上，轻轻捏了两下，暗示着什么。


    姜灿回过神，静静听苏艾前继续说下去。


    「先生，太太。」苏艾前起身，恭敬的鞠了一躬，「这次我们来央城，看到绵绵能嫁进你们这样的人家，我们很放心了……」


    「但我还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们能帮她找到家人。也算是……我为自己以前的行为赎罪了！」


    姜灿收下照片，直到走回房间，脑子里都是一团乱。


    霍知行比她冷静，一回房间就翻找小柚子以前为数不多的照片。


    小柚子小的时候，陆离山表面严肃，实际上疼的不像话，每次屁颠儿屁颠儿跟在女儿身后拍完照，都会雷打不动的发一份给霍知行，逼着他一起欣赏。


    只是他的拍照技术，有些真的没法欣赏。


    这种习惯延续到小柚子一岁生日后，便被那场意外打断，戛然而止。


    霍知行将那些照片保存完好，如今又拿出来，心头不由得感慨万千。


    尤其是小柚子一岁时，穿着欧根纱公主裙，头戴小王冠，粉雕玉琢，水灵又可爱。


    他拿过姜灿手中那张，比对好几遍，确认苏艾前手中抱着的，就是小柚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姜灿喃喃道，转脸看他，「小柚子，竟然这样回来了……」


    「是，我也很震惊。」霍知行声音低沉，眉头紧锁，深深嘆了一口气，「姜家那对夫妇说，他们要赎罪，可他们何罪之有呢？」


    「老公，陆鸣找人冒充陆小柚，一定有他不可告人的阴谋。」姜灿说，「赶紧通知阿山和雨晴，让他们提高警惕！」


    「还有小柚子……」


    「你先别急，一样一样来。」霍知行沉声，「其实关于陆鸣，我早就提醒过阿山，但他们终归都是姓陆的，咱们是外人，不好插手。」


    「至于小柚子，这是目前的当务之急。但是老婆，你要想好措辞，怎样让雨晴接受这个现实？她一直以为自己女儿就是现在家里那个！」


    姜灿咬咬嘴唇，神情焦灼。


    「还有，」她轻声说道，「君誉和君扬不是一直在查这事儿吗？这两个小子，他们可能早就知道了！不行，咱们要跟他们问清楚！」


    霍知行点点头，想到霍君誉现在可能跟姜绵绵在一起，决定先放过他。


    于是先打电话给霍君扬。


    然而号码还没拨出去，霍君扬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爸，妈！」


    「你来的正好！」姜灿急切的问，「你们兄弟两个到底调查的怎么样了？赶紧跟你老爸老妈说实话！」


    霍君扬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缓缓吐出一句：


    「爸，妈，帮个忙……苒苒她妈妈现在在医院，快，快不行了！」


    「苒苒？」


    「呃……来不及解释那么多！」霍君扬情急之下，直接跳到两人中间，一手挽老爸一手挽老妈，绑架似的拖着他俩往外走。


    「赶紧去医院，救人要紧！」


    *


    陆苒守在病房门口，小脸惨白的看着里面正在急救的医生，紧紧攥着手，心如刀割。


    她强忍着不哭，可眼泪还是不听话的落满两个腮帮子。


    这时她听见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扬扬，通知院长和各科室负责人组织会诊……哦对了，再把你姑姑和姑父喊过来，他俩在这方面是有研究的！」


    「嗯，好！」


    陆苒一怔，勐然抬眼，对上的却是姜灿和霍知行慈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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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苒，别着急。你妈妈在这里很安全，我们不会让她有事的。」


    第674章 君意绵绵（95）


    陆苒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两个如神兵天降般的人，心中五味杂陈，不一会儿眼泪又掉下来。


    「霍先生，霍太太，其实我……」


    「什么都别说了，救人要紧。」


    姜灿上前握住她的手。


    陆苒小手冰凉，忽然感受到这份温热，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霍君扬忙完所有一切，陪陆苒静静站在手术室门口。


    霍知行已经派了最好的专家，陆苒妈妈会转危为安的。


    这时姜灿重重咳嗽一声，给霍君扬使个眼色，同时霍知行也跟了过来。


    「扬扬，给你哥打电话，让他立刻来医院！」


    「啊，这……」


    「听清楚了，是你哥！」姜灿着重强调，「让他一个人来！」


    霍君扬看着老爸老妈这一脸乌云，知道有场暴风雨躲不掉，只好乖乖打电话。


    「喂，哥，」霍君扬躲到墙根上，「你……这个时候应该没在办正事吧？」


    那头传来霍君誉一声吼：「你有话直说！」


    霍君扬马上立正站好，语速极快：「传老妈的口谕，赶紧来医院，你一个人！」


    *


    在等霍君誉的时候，急救手术已经完成，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陆苒急切的迎上去，却因为喉咙哽咽而问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姜灿问道：「一切都顺利吧？」


    「放心吧，太太。」医生微笑道，「病人已经脱离危险，过了观察期就可以推回病房了。现在霍教授和沈教授都在里面，正在研究下一步的治疗方案。」


    姜灿点点头，轻笑着看向陆苒。


    陆苒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眼泪却不受控制了。


    「姐姐！」这时传来霍知心的声音。


    她穿着白大褂从手术室走出来，岁月给了她成熟的气质，却改不了「姐姐」这个称唿。


    不管什么时候，姜灿都是「姐姐」，亲哥秒变「姐夫」。


    「知心！」姜灿高兴的握住她的手，「沈骁呢？」


    「这场手术比较典型，沈骁不肯放过这个机会，叫了几个得意门生来观摩。现在我们研究完治疗方案，他还要给他那几个学生讲讲这场手术几个注意点。」


    「那……这个病人情况到底如何？」


    「确实有肾衰竭的症状，」霍知心胸有成竹的回答，「但并没有严重到需要换肾的地步。」


    「什么？」


    陆苒被震惊到了，睁大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需要换肾？


    可是陆鸣不就一直拿肾源要挟她吗？


    霍知心翻看医院记录，轻轻皱了皱眉。


    根据医院的各项资料显示，这一科室的确有几个等待换肾的病人，但并没有陆苒妈妈。


    陆苒心头一紧……


    也就是说，陆鸣一直都在骗她。


    没有肾源，妈妈的病没有那么严重。


    只是因为她们母女根本不懂医，所以一直被陆鸣玩弄于股掌！


    陆苒勐地攥紧拳头，嘴唇几乎要咬破。


    「知心，」姜灿见状，继续问道，「如果不用换肾，那就说明她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对吧？」


    「也不会很快，」霍知心淡淡的说，「肾功能出现障碍，这是长期且慢性的，很折磨人。这位病人本身体质就差，得了这个病，只能尽量保守治疗。」


    「你有办法吗？」


    「嗯。」霍知心微笑着点头，「欧洲新出了一款特效药，已经过了临床试验，是专门针对这种病症的……当然，费用也高昂，病人家属要考虑清楚。」


    陆苒动了动嘴唇，面露难色。


    一旁的姜灿却笑道：「没关系，只要有特效药，尽管拿来用！我们联合医院不至于连这点费用都出不起！」


    「姜阿姨……」


    陆苒声音哽住，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说过了，只要有我们在，你妈妈一定会很安全的。」


    姜灿转过脸，轻轻握住她的手，给她一个坚定的微笑。


    陆苒大脑一片空白，心怦怦直跳。她感觉像是在做梦，可这场梦却那么真实。


    她也本能似的抓住姜灿的手，生怕从这个梦里醒过来。


    「阿姨，我……」陆苒红着眼睛，「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们，我……」


    「什么都别说了。」姜灿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先去照顾你妈妈吧。至于这个特效药，我保证，一定让她及时用上！」


    陆苒看着她，哭成泪人，最后在护士的陪伴下慢慢走进病房。


    姜灿心里也不好受。


    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按在她肩头，那人身上熟悉的气息，让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舒缓下来。


    她习惯性地靠在男人怀里，嘴角轻扬。


    「现在年纪大了，真是见不得小辈受委屈。」


    霍知行搂着她，轻声笑道：「平时你还说我惯孩子，我看你比我更惯！」


    「这不一样！」姜灿抬眼看他，「家里那两个臭小子不能惯，但像绵绵和苒苒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孩子，那就得捧在手心里宠着！对了……那两个臭小子呢？」


    霍知行无奈一笑，「都在院长办公室，等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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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3页

    姜灿立即打起精神，脚步带风的往院长办公室走去。


    *


    霍君誉偷偷摸摸熘进院长办公室，本以为能跟霍君扬打探点消息，没想到刚一进去，就见「最爱的弟弟」正灰熘熘立在墙边，像小学生罚站。


    他想走为上计，已经来不及了。


    霍知行重重一声咳嗽，他干笑两声转过脸，跟霍君扬站在一排。


    本想靠老妈解围。


    谁知老妈的眼神更加犀利。


    「说吧。」姜灿拿出母上大人的威严，「从头到尾，一个字不许漏！要是让我知道你俩谁有隐瞒，以后都不要回家吃饭了！」


    霍君誉脑袋一懵：「说什么？」


    霍君扬是个小机灵鬼，趁着大哥愣神，赶紧一五一十，把如何发现假小柚子就是陆苒、如何知道陆苒和陆鸣的关系，再到如何发现姜绵绵就是真正的小柚子……


    全都说了个遍！


    直到他说单口相声一样全都说完，大哥还在目瞪口呆，一句话都插不上。


    「嗯，扬扬表现不错。」姜灿点点头，犀利的眼神转向大儿子，「霍君誉！今天要是我不问，你就打算瞒我们一辈子了，是不是？！」


    「妈……这……」霍君誉傻了眼，他明明是要说的！


    在家的时候，他明明是要告诉他俩，姜绵绵就是陆小柚的！


    可那时候姜有才和苏艾前进来了不是？


    这也能怪他？


    第675章 君意绵绵（96）


    「还想顶嘴？」


    可霍君誉根本没张嘴，就听到老爸严厉的一声吼。


    霍君扬面带微笑，挺直嵴背站着，俨然不是刚才罚站的小学生了。


    而是戴罪立功之人。


    于是接下来好戏开演，老爸老妈一人一句，把霍君誉狠批一通。


    姜灿：「这种事你早就该说的！」


    霍知行：「对，为什么不说？！」


    姜灿：「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回来跟我们商量商量？我们也好有对策啊！」


    霍知行：「就是！弄的我们措手不及！」


    姜灿：「现在你真是翅膀硬了，什么都敢瞒！」


    霍知行：「没错！翅膀这么硬，就该给你掰折了！」


    霍君誉：「……」


    霍君扬在一旁早已憋笑憋的满脸通红。


    然而没得意多久，一转脸就对上大哥那能杀人的目光。


    「你你你，别乱来啊！」霍君扬立即躲到姜灿身后求保护，「谁让你嘴巴慢？还有……霍君誉！别忘了我是你最爱的弟弟！」


    霍君誉用活动腕骨和指节发出的咯咯声响告诉他：我嘴巴慢？不过我拳头快！


    至于最爱的弟弟……抱歉，你很快就不是了！


    「行了，你俩都别闹！」霍知行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好好听妈妈讲话！」


    两个儿子马上安静下来，乖巧的站在一旁。


    姜灿抿唇轻笑，无奈的看他俩一眼，一人拍一下。


    「既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那我就说说我接下来的打算。」


    儿子们抬眼看她，洗耳恭听。


    姜灿开始有条不紊的安排：「扬扬，你要保护好苒苒她们母女两个，千万不能让陆鸣再接近她们。」


    「嗯，老妈放心！」霍君扬露出小太阳般的笑容，「我早就找人暗中保护她们了。在我跟苒苒去江州的时候，医院这边就安排了人，所以陆鸣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扬扬真乖！」姜灿笑道，「现在说话办事越来越靠谱，都不用我说，就能想在我前面了！」


    霍君誉头顶飘过三道黑线和一只乌鸦，内心掠过一排省略号。


    「至于君誉！」姜灿勐地一声，把大儿子神游的思绪拉回来，「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告诉绵绵她的真实身份！让她务必要接受这个事实。」


    「哦，我知道了。」霍君誉淡淡答应着，「那阿山叔和雨晴阿姨那边？」


    「这个我们来说。」霍知行沉声道，「他俩的感受不能不顾，一定要想个办法，不仅让他俩能接受现在的女儿是假的，而且还得接受，真正的女儿已经回来了。」


    「至于那个陆鸣……」他眼眸微眯，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你们都不用管，老爸来对付他！」


    姜灿笑了笑，走到他身边，与他十指相扣。


    即便年过半百，他还是英气不减当年，依然是那个让她崇拜的男人。


    「好了，计划就说到这里。」姜灿看着他们，「从现在开始，咱们分头行动！」


    *


    霍君扬的任务很简单，目前看来只要在医院好好陪伴陆苒就可以。


    而霍君誉要面临的处境，就艰巨多了。


    让他感到为难的并不是简简单单说出那句话，而是姜有才和苏艾前二十年来对这个非亲生女儿的疼爱，是姜小葳对姐姐无条件的信任和保护。


    是这一家人已经是姜绵绵生命里的不可替代。


    有时霍君誉想，哪怕他们有一丁点让姜绵绵感到不开心、让她想逃离这个家，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为难。


    这天下雨，难得清凉一会儿，霍君誉和姜绵绵窝在房间里画画看书下棋，玩的不亦乐乎。


    「君誉，我爸妈说，他们准备回去了。」


    「什么？」霍君誉一怔，「干嘛这么突然？」


    「不突然！」姜绵绵笑眼弯弯，把黑子落在一个绝佳的位置，「我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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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轻笑，乖乖认输。


    「我的意思是，他们怎么不多玩几天？央城还有好些地方没带他们去过。」


    「嗯……可能他们觉得，打扰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再说超市还要营业呢。」


    霍君誉眸色一暗，神情略显复杂。他把棋盘收好，牵着姜绵绵走到书架前，拿出相册。


    姜绵绵很好奇。


    他柔声对她说：「我们俩的关系已经到这一步了，所以……我也不应该有什么要对你隐瞒的。」


    「所以，你要给我看你小时候的照片吗？」姜绵绵俏皮的笑着。


    霍君誉示意她打开。


    她轻轻翻动，像是进了神奇的时光机，把她带到霍君誉的幼年童年。


    她看到他的满月照，小小的人儿睡在那里，全身光熘熘的，只有一块尿不湿遮挡了关键部位。


    他的百日照，身上一个大红肚兜，小手小脚胖乎乎，脖子上挂着长命锁，身边一片金灿灿。


    他的一岁照，穿着小衬衫打着领结，懵懵懂懂看着镜头，整个就是一圆鼓鼓白胖胖的糯米糰子。


    还有，他三岁五岁的照片，能跑会跳了之后，玩的就多了起来，上山下水，无所不能。


    「这个是君扬吧？」姜绵绵指着一个小婴儿。


    「对，这是他刚出生的时候。」


    「那……这个呢？」姜绵绵又看到一个婴儿，有些困惑，「这个宝宝穿着粉色衣服，应该不是君扬吧？也没听说你有妹妹什么的……」


    霍君誉眉心一动，平静的看着她，「这是个小女孩。她出生的时候，我已经上小学了。」


    「是你亲戚家的妹妹？」


    「不是。」


    「那是谁啊？」


    霍君誉舔舔嘴唇，一字一顿：「是……从一出生就跟我有婚约的那个人。」


    姜绵绵脸色一变，愣愣的看向他。


    「绵绵，」霍君誉嗓子有点哑，「你再往后翻。」


    「不看了。」姜绵绵啪的一声合起来。


    虽然脸上没表现出什么，但每一个汗毛孔都在告诉他：我不高兴！


    霍君誉急了，拿过相册自己翻。


    可这时耳边传来小女人委屈的声音：「你都有婚约了……干嘛还要来招惹我？」


    「绵绵……」


    「这个女的是哪家千金吧？跟你很门当户对吧？你到现在还留着人家刚出生的照片，你……」


    「姜绵绵！」


    霍君誉勐地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姜绵绵使劲儿扑腾，却也只能在他怀里打转。


    「没错，她是陆家的千金，她跟我门当户对！」


    「而我到现在还留着她的照片是因为……」


    霍君誉扳过她肩膀，直视她的眼眸：「因为，她现在就在我眼前，我要让她看看，她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


    第676章 君意绵绵（97）


    姜绵绵耳边嗡的一声，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她眼睛直直的盯住霍君誉，仿佛失了神，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声音。


    「绵绵……」


    她的样子让霍君誉心疼。


    他有些手足无措，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抱她，怎么安慰她，怎么跟她解释这一切。


    「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姜绵绵嘴角微微抽动，「君誉，你别乱讲……」


    「这是真的。」霍君誉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是姜绵绵，你是陆小柚。」


    「怎么可能！」


    「不信你往后看。」


    霍君誉把相册翻到后面几页。


    越往后，小女孩的面庞越清晰。


    她满月的时候，带着初生婴儿的懵懂。


    她百日的时候，不知被谁逗的开怀大笑。


    她六个月的时候，能坐起来了，拍着小手看向某处。


    她一岁的时候……


    姜绵绵的心勐烈跳了几下！


    霍君誉缓缓拉开抽屉，拿出苏艾前交给姜灿的那张照片，放在相册中间比对。


    「绵绵你看，」他嗓音有些沙哑，「这两个小女孩，是不是一模一样？」


    姜绵绵呆愣在原地，如同一座雕像。


    一个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蓬蓬纱裙，梳着公主头，头上还带着一只精緻的小王冠。


    另一个小女孩，被苏艾前抱在手中，逗着她看镜头，可她却皱着小脸，满脸泪痕。


    「那个时候，你是被人绑架了。」霍君誉低声道，「绑架你的人剪了你的头髮，给你换了衣服，又想坐船带着你离开央城……可就在那时，你碰到了大叔大婶儿。」


    姜绵绵感觉自己掉进一个很不真实的梦境里。


    她的灵魂似乎飘走了，在半空中看着她，看着她的躯壳被霍君誉轻轻拥在怀里，霍君誉的声音缥缈的像是从天边传来。


    「他们找了你好久，我也找了你好久……」


    「小柚子。」


    姜绵绵的心好像被什么重击，疼的发不出声音来。


    霍君誉眼圈发红，大手掠过她脸庞，揉了揉她的发。


    「我带你回家，好不好？」他声线微哑，「小柚子，君誉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


    姜绵绵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倒抽一口凉气，勐地把他推开！


    「不是……我不是！」


    霍君誉一怔。


    姜绵绵捂紧耳朵大喊：「我不是什么小柚子，你别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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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我爸妈的女儿，我是姜绵绵！」


    霍君誉指尖收紧，又从抽屉最深处拿出一纸证明。


    「其实早在江州的时候，我就偷偷给你和你亲生父亲做了dna鑑定！」他看着她，「绵绵……你真的是陆家的女儿，你就是小时候跟在我后面，一直喊我君誉哥哥的小柚子！」


    姜绵绵用手撑着桌子，只觉得浑身发软，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你丢了二十年，陆家也找了你二十年！」霍君誉颤抖着声音，「阿山叔和雨晴阿姨从来没放弃过找你，因为你是他们唯一的宝贝女儿……他们对你的爱，不比大叔大婶儿的少！」


    「你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不要……不要！」


    姜绵绵一个劲儿往后退，空白一片的大脑里只冒出一个念头——


    「我……我爸妈呢？我要找他们！」


    「绵绵！」


    姜绵绵夺门而出。


    霍君誉不放心，跟了过去，女孩在前面疯跑，他在后面紧追不捨。


    他看到姜绵绵果然是往姜有才和苏艾前住的客房跑去。


    然而当她气喘吁吁的敲门时，却看到佣人正在打扫。她睁大眼睛站在门口，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颗心勐地沉落谷底。


    几个佣人知道这是未来少奶奶，都赶忙围过来恭敬的行个礼。


    而姜绵绵呆愣一会儿，立即打苏艾前的手机，无论打多少遍话筒都只传来那个冰冷的「用户无法接通」……


    姜绵绵缓缓跪在地上，想哭却又哭不出来了。


    这时她才明白，人在巨大的情绪波动下是流不出眼泪的。


    「绵绵。」


    不一会儿，她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胸膛。她的小脸贴在上面，听见那令人安心的咚咚心跳声……


    「别担心，有我在。」霍君誉一把将她抱起，轻吻着她的额头。


    「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你。」


    *


    陆苒妈妈的病情已经稳定，这些天霍君扬寸步不离的守在医院，比保镖还尽职尽责。


    陆苒很过意不去，在霍君扬又一次靠在墙上睡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时，她抢先一步伸手扶住他。


    霍君扬勐然清醒过来，揉一下眼睛，擦擦嘴角的口水。


    「啊，苒苒！」他大咧咧的笑着，「现在几点了？你是不是饿了，没吃晚饭吧？」


    「君扬哥，」陆苒抱歉的看着他，「现在是早晨了。」


    「哦……」


    「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有这么多的保镖，我们不会有事。」


    「那可不行！」霍君扬直了直身子，「陆鸣那老傢伙阴险的很！万一他使坏，说不定保镖都对付不了他！」


    「呃，」话音刚落，他立即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苒苒……抱歉，他毕竟是你爸爸，我不该那样说他的。」


    陆苒微笑着摇摇头。


    从小到大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妈妈，没有爸爸。


    如今也一样。


    陆鸣对她来说只是血缘上的父亲而已，再无其他意义了。


    「没关系的，君扬哥。其实……我也从没把他当爸爸看。」


    「苒苒……」


    「已经是早晨了，我请你吃个早饭吧！」陆苒轻轻沖他笑。


    她白净秀气的小脸上，很少有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正好她站在窗边，从窗口斜进来的第一缕晨光照在她脸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金边。


    霍君扬连她脸上那层细细小小的汗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我一个大男人，哪能让你请客！」霍君扬大手一挥，「走，我带你去酒店吃！」


    「不用了，我们简单吃点吧。」陆苒拽了拽他衣袖，大眼睛里仿佛有千言万语。


    「君扬哥，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我知道离这里不远有个早点铺子，现在这个时间人应该很少，咱们去那行吗？」


    第677章 君意绵绵（98）


    霍君扬怔了怔，不过最后还是笑着说：「都听你的！」


    不仅吃早餐的地点听她的。


    就连吃什么都是她做主。


    陆苒要了油条和豆浆，又特意点了一份蟹黄烧麦。


    她记得那次霍君扬在陆家用早饭时，一口气吃了五只蟹黄烧麦。


    她便暗暗记在心里了。


    霍君扬有些意外，开心的沖她笑笑，等烧麦端上来时，他大口大口吃的格外香。


    「这个……肯定不如家里做的好。」陆苒小声说。


    霍君扬嘴里塞满了食物，咕咕哝哝的说道：「唔，很好吃！」


    陆苒抬眼看他，两只小手不知道该往哪放。


    尽管认识这么久，尽管两人关系也慢慢挑明。


    可一个女孩子在喜欢的人面前，永远都会局促不安，怕自己失态。


    霍君扬也给她夹了一只烧麦，又把油条掰开，一人一半。


    「别光看着我，你也吃！」


    陆苒抿唇轻笑，过了一会儿温声道：「君扬哥，你们……难道从没怀疑过我吗？」


    「怀疑你？」霍君扬被她问的一愣。


    「嗯。」陆苒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因为我……我毕竟是陆鸣的女儿。」


    「霍先生和霍太太那么聪明，难道不会认为我是在他们面前演戏，实际上是跟陆鸣串通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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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扬放下碗筷，静静看着她。


    女孩的忧伤阴郁和敏感，像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他的心弦。


    「苒苒，为什么会这样想？」他轻声问，「难道就因为你和陆鸣是父女？」


    陆苒用力点头。


    「可你自己也说，从来没把他当成父亲。」


    「君扬哥……」


    「放心吧。」霍君扬轻笑，「我老爸老妈半辈子的风风雨雨，还能连有没有在演戏都分辨不出来？你别多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治好你妈妈的病，然后……」


    霍君扬牵起她的小手，放在掌心，「然后你的后半生，就安安心心的交给我。我来保护你！」


    陆苒鼻尖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哎，小姑娘，吃饭的时候是不能哭的哦！」霍君扬温柔的用纸巾给她擦眼泪，「这是霍家餐桌的规矩之一，你得记好了！」


    「嗯……」


    「还有，我爸妈喜欢端庄文静的女孩子——嗯，这样看来，你是非常符合标准的！」


    陆苒破涕为笑，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这时霍君扬收到老爸的信息，只有淡淡的一句话：把数据分析了。


    后面就是一大堆的报表。


    霍君扬刚嚼了一口的油条差点吐出来，趴在桌上哀嚎。


    「爸，我还是不是你亲儿子？这几天老大因为小柚子的事闹的心情不好，你不忍心用他，就来折腾我吗？！」


    「苍天啊——」


    这一番操作把陆苒看的惊呆了。


    平时霍君扬虽然也挺不靠谱，但好歹也算个正常人，可今天……


    「君扬哥，出什么事了？很严重吗？」


    霍君扬扭头沖她挤出一抹苦笑。


    「不严重，就是……我爸为了调查陆鸣，顺便把他名下的几家公司都查了个底朝天！现在数据报表都在我手上了，我得赶紧分析。」


    陆苒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看看。


    这几家公司都在陆鸣名下，但这些都是他摆在明面上的，用来掩人耳目的。


    而真正那家公司……


    陆苒咬了咬嘴唇，轻声告诉他：「君扬哥，光查这些查不到什么的。其实陆鸣那个人狡兔三窟，他名下有一家公司叫辰鸣建筑公司，这才是他赚钱的工具。」


    「辰鸣？」


    「嗯！」


    自从陆鸣把陆苒当成小柚子的替代品，陆苒便少不了跟他碰面的机会。


    而从那开始，陆苒也留了个心眼，暗中观察陆鸣的动作，这才知道「辰鸣」这家空壳公司的存在！


    「这公司，其实是一个诈骗公司。」陆苒悄声道，「我曾听到他打电话，让手下多带人什么的……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公司的业务就是利用网际网路和电话进行诈骗。」


    霍君扬点点头，这么说来，陆鸣跟一般的骗子不一样。


    他有详细周密的部署，有能拿捏住客户的王牌。


    俨然是一个诈骗系统了！


    陆苒说起这些，小手又微微颤抖。


    「苒苒，你继续说下去。」霍君扬将她冰冷的小手放在心口暖着，「然后呢？他利用这个公司都做了什么？」


    「君扬哥……」陆苒低着头，又抬起眼来，眼中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坚定。


    「你还记得轰动一时的am大厦塌方案吗？」


    霍君扬一怔，立即点头。


    这间am大厦，虽不在江州也不在央城，却也是在某个跟江州和央城都差不多的城市。


    而建造am大厦的承包公司，正是这家辰鸣！


    「当时am大厦建了一半就塌了。」陆苒轻声道，「就是因为陆鸣偷工减料，以次充好，拿不合格的水泥和钢筋来煳弄！」


    「可是这件事当年闹的很大，」霍君扬皱眉，「现在，陆鸣却还能大摇大摆的穿着拖鞋在家来回走……」


    「对，他没有事。」陆苒看着他的眼睛，「因为他找了替罪羊，有别人替他坐牢，但公司也受了影响，于是他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苒苒……」


    「但是，我也不会让他得逞的！」陆苒眼中闪着坚定的光，「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不能做对不起别人的事！所以，我不会对不起小柚子的。」


    霍君扬心头一阵感动，对她又多了几分怜惜。


    *


    这件事他很快就告诉了老爸和老哥。


    父子三个在书房里研究怎么排兵布阵时，姜灿正带着林雨晴在院子里散步。


    院子里养了好些花儿，现在这个季节开的千娇百媚，各有姿态。


    林雨晴触到花瓣上的露珠，清清凉凉的感觉，舒服极了。


    这时她脸上才露出一抹难得的笑。


    「雨晴姐，还是我这后花园好吧？」


    「是啊这，这些花儿你都打理的不错。」林雨晴轻轻勾唇，忽而脸上掠过一抹哀伤。


    「怎么了？」


    「灿灿，你说……女儿大了，是不是真的就不需要妈妈管了？」林雨晴声音微颤，「不知道小柚子最近在干什么，总是不在家。就算见了我们，也仅限于打个招唿。」


    「灿灿，你说她……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第678章 君意绵绵（99）


    姜灿神色一窒，静静看着她。


    「那……她还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林雨晴想了想说：「跟我不太亲近，或者说，跟我和阿山都太客气了。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不适应这个家，可后来有几次看到她跟扬扬有说有笑的回来，一见了我俩就立即拘谨起来……这孩子，真是让我搞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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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嘆了口气，最近她一直为此伤透了脑筋。


    「灿灿，我也想过各种办法，甚至低声下气的去讨好她……可她为什么总跟我们保持距离呢？她是我的女儿啊！当年我不是故意把她弄丢的，如果时间能倒流，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平安……」


    「雨晴姐，你别激动。」姜灿急忙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浑身都在发抖，一提起这件事，她就无法控制。


    当年小柚子失踪，姜灿亲眼目睹林雨晴是如何崩溃的。


    那种天塌地陷的感觉，她身为一个母亲，也能感同身受。


    虽然后来林雨晴慢慢恢復，但这个阴影一辈子都挥之不去。这个孩子带走林雨晴所有的悲欢，有那么一段时间，她都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还患了严重的抑郁症。


    直到现在都得靠药物维繫。


    姜灿深吸一口气，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雨晴姐，她一直不跟你亲近，你有没有想过是什么问题？」


    「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林雨晴抬眼看她，「是不是她跟你说过什么？对……她跟扬扬走的近，肯定也跟你说过！」


    「没有。」姜灿急忙解释，「我只是想告诉你，父母子女的血缘之情是人的天性，就算相隔再久，但血浓于水……她不可能不跟你亲近。」


    林雨晴一愣，呆呆看着她，想了许久都没有想出一个头绪。


    半晌她木然问道：「灿灿，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舔舔干燥的嘴唇，「你现在这个女儿，是陆鸣找回来的。可陆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了解吗？」


    林雨晴眉心微蹙，眼神变了变。


    「雨晴姐，」姜灿继续说，「如果我也帮你找到了一个女儿，你是相信陆鸣，还是相信我？」


    *


    霍知行带着两个儿子在书房看各种报表数据，很快分析出其中漏洞。


    「爸，你看这些。」霍君誉将分析结果给他，圈出几个地方，「这两笔帐对不上，而且提供建材的这家公司我调查过，跟陆鸣有千丝万缕的联繫。也就是说，陆鸣拿公家的钱做私人人情，不仅偷工减料，还中饱私囊。」


    「另外，这几个数字，明显就是在造假。」霍君誉口算心算都是一流的，大脑缜密如同一台计算机，差了几分几厘都能算得清清楚楚。


    这下轮到霍君扬目瞪口呆的望着他，承受来自老爸的嫌弃了。


    「嗯，」霍知行拍拍好大儿的肩膀，「干的不错！」


    霍君誉淡淡一笑。


    「爸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本不想麻烦你太多。可没想到……你分析的这么快！」


    说到这霍知行停顿一下，加重语气：「不像某些人，就知道吃！」


    霍君扬勐烈咳嗽，刚塞进嘴里的那块栗子蛋糕正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


    霍知行翻个白眼，倒了杯茶给他。


    霍君扬顺过劲儿来，冲着老爸和老哥露出八颗牙齿。


    其中某一颗上还沾着蛋糕渣渣。


    霍知行和霍君誉神态如出一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嘿嘿……分析的事交给你们，之后去捣毁他老窝，这事儿交给我！」


    「交给你我也不放心！」霍知行摇摇头。


    无论计谋还是武力值，亦或是遇到突发事件的沉着劲儿，老二都比不上老大。


    不过老二也有他的优点，阳光热情，心地善良，经常是人还没到笑声先到。


    还有就是，不光自己能吃能睡，还能把家人照顾的也能吃能睡。


    这样的优点不适合上前线，却很适合后勤保障工作。


    「现在陆鸣的犯罪证据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霍知行沉声道，「君誉，今晚把这些都整理好，明天跟我一起，把举报材料交给相关部门。」


    「嗯，我明白。」


    「至于扬扬，就好好在家待着。多照顾照顾你妈，还有苒苒，对了……阿山和雨晴那边，你也多看着点。」


    「好，没问题！」霍君扬用手比了个ok。


    然而就在这时，书房门砰的一声响！


    父子三人同时看向门口。


    只见林雨晴站在外面，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和骇然，她身后的姜灿想拉住她，可刚一碰到她，就被她甩开了。


    「雨晴姐……」


    林雨晴眼睛直直的盯住他们。


    半晌，她一步一步走向霍君誉，脸色苍白，嘴唇颤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君誉眸色微暗，就算她不张口，他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是……是真的吗？」


    几个字，林雨晴仿佛用了浑身的力气。


    「君誉，你，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


    霍君誉垂下眼皮，轻轻点了点头。


    林雨晴双膝一软，姜灿急忙上前扶住她。


    「雨晴姐，先去我房间里休息一下，然后让君誉把整件事的经过讲给你听……」


    「我现在就想知道！」林雨晴的眼泪勐地涌出来，她目光哀恳的看向霍君誉，无助的模样像个迷路的小孩。


    「君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原原本本告诉阿姨好不好？……还有，我女儿现在在哪？她在哪！」


    霍君誉从口袋里摸出那张照片，递给她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手也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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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姨，」他竭力让自己平静，「其实您见过她，我带她来央城的第一天，你来我们家做客时见过的……她叫姜绵绵。」


    「当年那场海难，小柚子没有死。中途她遇上了这对夫妇，他们抱着她下了船，躲过一劫。从那以后她就跟着这对夫妇生活，他们待她视如己出。」


    林雨晴捏着照片，倒抽一口凉气，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照片上。


    落在她女儿的脸上。


    她的手指一遍一遍抚过小柚子的脸，那张皱巴巴的委屈的小脸，那张惊恐不安的小脸。


    那张她梦见无数回的小脸。


    林雨晴一边流泪一边笑，嘴角勾起来又落下，眼神里的光燃起来又暗了……


    忽然她眼前一黑，勐然晕倒在地！


    第679章 君意绵绵（100）


    林雨晴似乎走进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两旁都是黑暗，她寻着唯一一点光亮朝前走，可耳边总传来海浪的声音。


    这其中混杂着柔弱的声声唿唤：「妈妈，妈妈……」


    林雨晴的心怦怦直跳，恍惚间看到一个小女孩张开手臂，像小鸟一样朝她飞奔过来！


    「小柚子！」


    她大喊一声，也急忙跑过去，然而脚下勐地踩空！


    「啊！」


    她尖叫着醒来，这才发现已经回到家，躺在自己的床上。


    身边是家庭医生，还有眼圈通红的陆离山，正紧紧握着她的手。


    她动动嘴唇，拼出全力喊出他的名字：「阿山……」


    「我都知道了。」陆离山声音哽咽，「知行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林雨晴目光悲戚，狠狠咬出几个字，「不能……放过他！」


    「我明白。」陆离山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女儿呢？」


    陆离山正要回答，这时有人轻轻敲门。


    进来的人是陆苒。


    陆离山和林雨晴看到她，眼神微微一变。


    陆苒倒是神色平静，这一天她盼了很久。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移开了，她连唿吸都顺畅不少。


    接着，她扑通一声跪在他们跟前！


    「你……」林雨晴和陆离山有一瞬间的错愕，下一秒又觉得心疼，想去扶她。


    然而女孩很倔强，跪在他们面前不肯起来。


    「对不起。」陆苒声音很轻，可这三个字说出来，感觉却无比沉重。


    「陆先生，陆太太，」她抬眼看他们，「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应该说出真相，但我不敢……我知道我很自私，如果不是我，你们可能早就跟你们的女儿一家团聚了。是我的错，真的很抱歉……」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林雨晴强撑着坐起来，让陆离山赶快去扶她。


    陆离山扶她起来，「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永远都被蒙在鼓里。」


    「你这傻孩子，刚才怎么叫陆先生陆太太？你应该喊一声叔叔婶婶的！」


    「什么？」陆苒一愣，鼻尖忽然酸涩，支吾着说道，「可……我是陆鸣的女儿。」


    「是谁的女儿你没法选，但该怎么做人，你选的很对。」


    陆苒眼眶湿润，嘴角抽动两下。


    林雨晴慢慢下床，蹒跚着走到她跟前，将她眼角的泪擦掉。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你一直跟我们不亲近。」她笑了笑，「为什么我们要给你股份，可你一直不签字……原来你都是为了我们的女儿。」


    「婶婶……」


    「你是个好孩子，」林雨晴光顾着给她擦眼泪，自己却泪流满面，「做坏事的是陆鸣，不是你！」


    陆苒点了点头。


    来到陆家之后，这是她笑的最没有负担的一次。


    *


    霍君誉牵着姜绵绵的手走在夜色里。


    前面就是陆家了，他感到绵绵的脚步越来越慢，小脑袋垂了下去。他看不清她的脸，但能明白她此刻矛盾的心情。


    这两天她打苏艾前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即便偶尔接通一两次，苏艾前好像也不愿意跟她说话似的，没说两句就挂掉。


    霍君誉明白，苏艾前这样做是为了跟她保持距离。


    然而在姜绵绵看来，却是从小到大都宠她惯她的妈妈，忽然间丢掉了所有对她的爱。


    「绵绵，怎么了？」霍君誉停下脚步。


    柔和的月光下，他隐约看到她眼中的泪光。


    他心口一颤，轻轻蹲在她面前，回过头沖她微笑。


    「是不是走不动了？我背着你！」


    姜绵绵微微愣了一下。


    「没关系，上来！」霍君誉笑道，「小的时候，君誉哥哥天天都把你背在身上呢！」


    姜绵绵心头一紧，两只小手拽着衣角，看着他宽阔的嵴背，总觉得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宁愿把这当成一场梦。


    梦醒之后，她依然在江州的家里，苏艾前依然在厨房给她炸春卷，耳边依然有小葳不停的喊姐姐的聒噪声。


    依然能看到老爸偷偷在弄堂口抽菸，然后被老妈抓个正着，揪着耳朵哎哟哎哟直叫唤。


    那才是她的家，才是她的生活……


    而陆家那栋恢弘的建筑，那奢华的院落，离她的生活相差十万八千里。


    姜绵绵咬着嘴唇，没让霍君誉背，绕过他直接向前走去。


    霍君誉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嘆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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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唯一能开解她的，或许只有苏艾前。


    他皱皱眉头，一个想法在他脑海里初步形成，不过现在没工夫细想，他追上姜绵绵的步伐，继续牵着她的小手往陆家走。


    刚到大门口，却碰见陆苒正在院子里。


    「你们……」陆苒怔了怔，接着惊喜的笑起来，上前拉住姜绵绵的手，「你回来了！叔叔婶婶一定很开心！」


    姜绵绵小心挣脱开她的手。


    她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自己这个新身份，也无法适应身边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跟她有点渊源的人。


    「苒苒，抱歉。」她轻声道，「我……我听说陆太太身体不好，所以来看看她。我暂时……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需要多一点的时间。」


    「嗯，我懂。」陆苒轻笑，「不过现在，你看不了婶婶。她晕倒之后，家庭医生来给她看过，但建议她再去医院做详细检查。就在刚才，叔叔刚陪她出门呢！」


    姜绵绵忽然担心起来，「这么晚去医院？是不是很严重啊？」


    「应该不会。」霍君誉拥住她，轻声安慰，「雨晴阿姨一直在联合医院做例行检查，反正是自家医院，什么时间都有人。阿山叔对她紧张的要命，只要医生建议检查，不管多晚他都陪她去的。」


    「哦……」


    「那今晚，你就留在家里吧？」霍君誉试探着问。


    姜绵绵一下子揪住他的衣服，小嘴嘟起来。


    霍君誉笑了笑，她那样子就好像是被家长送到寄宿学校的孩子，不让家长走。


    第680章 爱有归途（1）


    霍君誉笑了笑，把她的小手握在掌心。


    这一天总要面对，而且得是她独自面对。他可以陪在她身边，却不能替代她面对这一切。


    「绵绵，这是你的家。」他揉揉她的发，轻声道，「你的爸爸妈妈很快就回来，你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可是我……」


    「我都明白。」霍君誉看着她的眼睛，「你放心，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就去江州把大叔大婶儿接过来。」


    姜绵绵一愣，目光里满是感激。


    能替她把所有的事都想周全的，唯有霍君誉吧。


    她低下头，又有些顾虑，「万一他们不来怎么办？」


    「不管怎么样，你都是他们的女儿。」霍君誉温柔的看着她，「绵绵，我向你保证过，你不会跟你的家人分开。」


    姜绵绵点了点头，慢慢松开他的手。


    霍君誉看向陆苒，轻轻一笑，「我今晚还有事要忙，绵绵就拜託你了。」


    「嗯，没问题的！」


    霍君誉转身走出陆家大门，在门口沖姜绵绵挥挥手。


    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中。


    姜绵绵还有些不安，这时却感到一只小手轻轻挽住她胳膊。


    转过脸，看到的是陆苒单纯爽朗的笑。


    「绵绵姐……我带你回你的房间，好不好？」


    姜绵绵沖她微笑。


    说起来，她们应该是堂姐妹，苒苒的生日比她小半个月。


    而苒苒口中的房间，是陆离山和林雨晴这些年来一直为小柚子保留的房间。


    「那个房间是叔叔婶婶最重视的地方，也是这个家最好的一个房间。」陆苒告诉她，「床单被罩我都换过了，全是干净的！屋子里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过，因为那些都是你的……」


    「苒苒……」


    「姐，他们找你找得很辛苦。」陆苒牵起她的手，「你千万别让他们失望，好吗？」


    姜绵绵微微一怔，咬住嘴唇。


    她抬眼看向那个房间，在别墅的二楼，但看外面的小阳台，就知道那一定是个美好又梦幻的公主房。


    可房间里透出的灯光，在她看来，却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姜绵绵做了个深长的唿吸，望向陆苒，苦笑道：「或许我要让他们失望了……」


    陆苒睁大眼睛，「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两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夜里的空气凉爽许多，朦胧月色下，时不时传来几声夜莺的啼啭。


    姜绵绵沉默许久，轻声说道：「我这几天，整个人都是一团乱……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我？我明明是姜绵绵，怎么会变成陆小柚呢？」


    「姐……」陆苒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好把她胳膊挽的更紧一点。


    「我妈妈也不接电话，即便接了电话，也是说两句就干脆挂掉。」她声音有些哽咽，「她是不要我了吗？」


    「不会的！」陆苒急忙说，「或许……或许她有事脱不开身呢？姐，多一对父母来爱你不是更好吗？而且当年如果你没被人带走，你会一直在叔叔婶婶的身边长大，你对他们的感情也会这么深的。」


    「嗯，君誉也是这样说。」姜绵绵看着她，「但我还是……」


    「姐姐，」陆苒停下脚步，「你知道我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姜绵绵愣了愣，「什么？」


    陆苒的笑容带着几分自嘲。


    「我这个苒，是一种草。听我妈说，我出生的时候我爸来看过一眼，随随便便就起了这个名字。呵，或许在他心里，我就是一棵无所谓的野草，他需要了就拔出来用，不需要了，就任由我自生自灭。」


    「可你的名字就不一样。」陆苒看看她，「柚是一种乔木，坚实耐用，而一说起柚子，大家都会想到那个酸酸甜甜的、带着香气的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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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就连起名字都能看得出来，你爸爸妈妈有多喜欢你。而我……」


    姜绵绵心口一酸，连忙握住她的小手。


    「姐，我知道你需要时间适应，但我还是很羡慕你的。不管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他们都很爱你，你得到的爱是双份的！」


    「不光是我，你也是。」姜绵绵被她说的心里难受，捏捏她的小鼻子，轻笑道，「以后你也多了一个姐姐爱你，也是双份的！」


    「你肯接受我了？」


    「我从来没说过不接受你啊！」


    「那叔叔婶婶呢？」


    「我说了，我需要时间。」


    姜绵绵轻轻笑着，不过此刻的笑容与刚才比，已然释怀多了。


    「苒苒，你不是说要带我回房间嘛？」


    陆苒一怔，露出惊喜的表情，拉着她的手就要往上走。


    佣人这时却送来果汁。


    「两位小姐，聊了这么久，喝点果汁解解渴！」


    这是林雨晴的老规矩，每天晚上都让人端一杯鲜榨果汁给陆苒，补充维生素。


    陆苒和姜绵绵相视一笑，两个女孩毫无防备的把果汁拿过来。


    「今天是什么汁啊？」


    「是……蜂蜜柚子汁。」佣人低声道，抬眼看了看姜绵绵，「小柚小姐回来，当然得喝点特别的。」


    陆苒也看了佣人一眼，总觉得这阿姨面生。


    但因为她来陆家也没多久，平时又不太跟人接触，只认识一个照顾她的刘阿姨。


    所以刚刚那一瞬间的别扭，她只当是自己多心了。


    「对了，刘阿姨在哪？怎么今天不是她送果汁？」


    「老刘她请假了。」


    「为什么啊？」


    「因为……」


    佣人慢慢抬起头。


    寒凉月色照出她眼底的阴险狠辣，嘴角上扬的弧度，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因为，我要带二位小姐去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姜绵绵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身旁的陆苒也晃晃悠悠，不一会儿，两人好像失去意识，但身体还是可以活动的。


    她们耳边只有一个声音，「来，到这边来……」


    她们便一左一右，跟在那个佣人身边。


    「二位小姐要去医院找先生和太太。」佣人拿出电话，吩咐司机，「快把车开出来，我现在就带她们去！」


    第681章 爱有归途（2）


    两天后，相关部门收到举报材料，第一时间逮捕了陆鸣。


    然而这两天，所有人的日子都不好过。


    警方在海边找到陆家那辆几近报废的车，司机身受重伤，已经奄奄一息，在送往医院的途中不幸身亡。


    陆离山调取监控，布下天罗地网，却始终没有姜绵绵和陆苒的踪迹。


    甚至就连那个带走她们的人，都不知所踪！


    所有矛头都对准陆鸣。


    霍君誉和霍君扬通过关系，在审讯室里见到他。


    陆鸣一见到他们两个，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一双三角眼散发着恶毒的光。


    霍君扬忍不住，握起拳头就要揍他，然而陆鸣不躲，只冷冷看着他俩，不一会儿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霍君扬的拳头在马上要碰到陆鸣的脸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他浑身都在发抖，眼里冒着火，那一拳重重砸在他们中间的桌子上。


    霍君誉拍拍他肩膀，脸色阴沉的看向陆鸣。


    「她们两个在哪？」


    「呵，二位公子今天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霍君扬怒吼：「你少装蒜！」


    陆鸣冷笑着，晃了晃手上镣铐。


    「跟我斗，你们两个还是嫩了点！」


    霍君誉眼睛里怒火中烧。


    是啊，是他没有考虑周全。他提交了举报材料，而陆鸣却早在陆家布置了内奸，警察前脚抓了陆鸣，他们后脚就发现姜绵绵和陆苒失踪了……


    那时陆鸣已经在警察局里，对他来说，是个无比安全的地方！


    「我知道，陆离山已经在外面布下天罗地网，一方面找他的宝贝女儿，另一方面……只要我走出警局，就会被他的人乱刀砍死！」


    「呵，我有那么傻吗？」陆鸣咧嘴一笑，「我已经认罪了！偷工减料，中饱私囊……这些我全都认！」


    「只要我在里面，陆离山就碰不到我，我就是安全的！哈哈哈……」


    「至于陆小柚，我当年能把她拐走，现在依然能把她弄到一个你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你这个混蛋！」霍君誉一声怒吼。


    陆鸣依然笑的无比嚣张。


    这是警察局，四处都有监控，他们没那个胆子跟他动手！


    「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霍君扬质问他，「阿山叔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这样害他！」


    「他似乎是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陆鸣一脸无赖相，「但是，我就是恨他！我恨他混的好，恨他的命比我好！他一个黑社会也能洗白也能发大财！凭什么我就不行？」


    「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霍君扬再也忍不住，再度抡起拳头。


    然而还没等他打出去，霍君誉直接上前一脚踢翻了陆鸣的凳子！


    陆鸣整个人重重摔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又被霍君誉揪着领子提起来！


    霍君扬沖他心口窝，狠狠捣了好几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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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讯室里传来陆鸣阵阵惨叫声，又因为带着手铐脚镣，他毫无还手之力。


    「啊……你们给我住手！你们这两个小混蛋……这里是警察局，你们也敢！」


    「陆鸣！」霍君誉的手死死掐住他脖子，发狠的一字一顿，「不管在哪里，你这条烂命只要我想要，你就逃不过！」


    陆鸣憋的脸色发紫，眼珠子快凸出来。


    「你……」


    「说！」霍君誉咬牙切齿，「绵绵和苒苒在哪？！」


    陆鸣样子狼狈，却还拼命扯出一个得逞般的笑。


    「你快说！」霍君扬又补了几拳，「说！说话！」


    「你们……打吧！」陆鸣吐出一口血，咕哝着说，「呵……打死我也没用！打死我……我就带她两个一起陪葬！」


    霍君扬大叫一声。


    兄弟两个将他抵在墙上。


    霍君誉骨节泛白，扼住他喉咙的手在微微发抖。那种想手刃仇人却又不能的感受，如同万箭穿心！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外头的光透进来，几个警察走到他们身边，低声劝阻。


    警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个人缓缓踱步进来，鞋跟踏过地面的每一声响都有千斤重，走过的每一步，对他来说都近乎凌迟。


    霍君誉松开陆鸣，和霍君扬一同转身望向他。


    「阿山叔……」


    陆离山沧桑的脸上掠过一抹悲戚。


    霍君誉发现他鬓边的白髮又多了很多。


    记得二十年前，传来小柚子的噩耗那一晚，阿山叔一夜白头，后来慢慢恢復，他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陆离山。


    如今女儿失而復得，得而復失……他的头髮再一次染上白霜。


    他站定在陆鸣跟前，静静看着他，半世沧桑的眼底将恨意深深掩埋。


    能显露出的，只有再度失去女儿的悲痛。


    他已经不是江湖上的山哥，不是晴山娱乐的掌门人，不是身跨黑白两道可以唿风唤雨的大佬。


    他只是一个想找到女儿的父亲……


    陆离山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


    微微颤抖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他看着陆鸣，勐然间跪了下去！


    「阿山叔，你……」


    霍君誉和霍君扬大吃一惊，想上前扶他，陆离山却抬起手，不让他们过来。


    半晌，他颤抖着声音吐出四个字：「我求求你……」


    霍君誉和霍君扬眼底通红，恨恨的瞪住陆鸣。


    「阿鸣，我求求你……我的女儿在哪？我求求你告诉我！她在哪！」


    陆鸣嘴角渗着血，目光无神的看了他许久，继而疯狂大笑。


    这就是骄傲了一辈子的陆离山！


    可如今他的嵴背已经弯了，他以最卑微的姿态跪在仇人面前！


    陆鸣笑够了，他得到了他最想要的结果，然后冲着陆离山挑衅般摇了摇头。


    霍君誉还想继续打，狱警上前阻拦，接着将被打成重伤的陆鸣带回监狱。


    陆离山如同雕像一样跪在地上，魂都被抽走了。


    霍君誉和霍君扬连忙扶他起身，然而还没走几步，陆离山脸色惨白，整个人无力的倒下去……


    *


    姜绵绵和陆苒醒过来时，感到一阵颠簸。


    她俩下意识的活动一下身体，手麻脚麻，难受极了。


    姜绵绵张了张口，试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苒苒……苒苒？」


    陆苒使劲儿撑开眼皮，除了听见她的唿唤，似乎还听见遥远的海浪声。


    「这是……哪里？」


    等两人思绪回笼，渐渐清醒过来时，这才发觉她俩被丢在一个逼仄狭小的船舱里。


    浑浊的空气瀰漫着难闻的气味，船舱只有一个小小窗口，透进来有限的亮光。


    然而当看清周围时，她俩吓得直往后退！


    这个船舱里还有七八个跟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一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她俩，面无表情。


    第682章 爱有归途（3）


    姜绵绵和陆苒靠在一起，两人同样的慌张。


    姜绵绵偷偷摸口袋，手机果然不见了！她用眼神提示陆苒，而陆苒竭力从一片空白的大脑里抽出蛛丝马迹，想起被弄到这里之前，她俩喝过那个佣人的果汁……


    「姐，是果汁的问题！」


    姜绵绵一怔，直到现在舌头尖还微微发麻。


    陆苒挽住她的胳膊，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慌张，「姐……现在咱们，怎么办？」


    姜绵绵想做个深唿吸，可浑浊的空气令人作呕。


    她定定神，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陆苒指了指她们身旁那个小窗口。


    姜绵绵探着身子看一看，外面一片茫茫大海，海上雾气笼罩，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她们俩没有任何可以与外界联繫的通讯工具。


    而四周这几个女孩子，目光渐渐变得不那么友好。


    「喂，新来的？」有人开口问道。


    「听说是krea刚弄来的。」


    「嗯，听krea说，能卖个好价钱呢！」


    「哟，难不成还是干干净净的？」


    「哈哈哈哈……」


    狭小的船舱里爆发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姜绵绵和陆苒紧贴在一起，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其中一个女孩子忽然眼神变得兇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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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注意到，这些女孩子都只穿着背心短裤，非常暴露。


    而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痕。


    「凭什么你们两个就是干净的？」那女孩咬牙切齿，勐地凑上前，「凭什么？！」


    陆苒吓得大叫一声，姜绵绵把她抱在怀里，捂住她的眼。


    「你……你想干什么？」


    那女孩发出难听又阴冷的笑声。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来了这儿，谁他妈也别想干干净净的走出去！」


    「对！」


    「没错！」


    其他女孩都随声附和。


    姜绵绵感觉到不对劲，正在愣神的时候听见一个弱小的声音：「krea说了，谁都不准碰她们两个！你……」


    「谁要你多嘴！」那个兇狠的女孩上去就是一巴掌，把另外那女孩打的嘴角冒血。


    「krea不准男人碰她们，没说不准我们碰！」


    姜绵绵睁大眼睛，一股凉意顺着嵴背爬上全身。


    「先扒了她俩的衣服！给她们一个见面礼！」


    女孩一声令下，其他女孩一拥而上。


    姜绵绵和陆苒拼命挣扎，但她们的拳头、巴掌像密密麻麻的冰雹落下来。


    船舱里瞬间混乱不堪，本来地方就小，她俩轻易就被她们按在地上，撞破了额头。


    她们听见衣服撕破的声音，她们奋力唿救挣扎，可她们的声音被淹没在这群女孩疯狂的尖叫中。


    却在这时「砰」的一声巨响！


    船舱门开了，混乱的船舱瞬间安静下来。


    姜绵绵勉强抬起头，透过人群看到闯进来的几个人，每人手上都有枪！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她们……


    女孩们瑟瑟发抖的躲到一边，抱着头蹲在地上。


    这个动作她们好像已经很熟悉了。


    姜绵绵撑了两下，身上实在是疼，她拼尽全力爬到陆苒身边。


    姐妹俩的手又紧紧勾在一起。


    进来的这群男人面无表情，眼中却都带着狠戾的光。一阵高跟鞋声响，男人们分立两侧，在狭小的空间里让出一条道。


    「想干什么？都他妈吃饱了撑的啊！」


    那个女人声如洪钟，她一吼，女孩们连动都不敢动。


    整个船舱像是陷入一股低气压，压抑的让人窒息。


    女人双手环抱胸前，冷冷问道：「谁惹的事？自己站出来！」


    没有人出声，却有人把目光转向那个挑事的女孩。


    「呵，不用说我也知道。」女人缓缓踱步，居高临下的站在女孩跟前，「玫瑰，又是你啊？」


    此时的玫瑰已然不是刚才嚣张的模样了。


    她匍匐在女人脚边，流着眼泪苦苦哀求，但女人看这样子很烦心，挥挥手让人把她带了出去。


    玫瑰撕心裂肺的叫声像是一把利剑，划破姜绵绵强撑着的镇定。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惨叫声，很快，惨叫声就消失不见了。


    姜绵绵和陆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周围人恐惧的表情里，她们也看到彼此眼底的惊慌和脆弱。


    「我再说一遍，」女人抬高声调，「谁敢违逆我说过的话，就是这种下场！」


    女孩们都低下头，不敢出声。


    女人把目光转向趴在地上那两个。


    就在这时姜绵绵抬起头来，与女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心头狠狠颤动。


    「怎么弄成这样子！」女人皱眉，「把她俩带到我那去！」


    姜绵绵和陆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人抓住胳膊提了起来。


    她俩脚上没力气，几乎就是被人拖着跟在女人身后。


    出了那个小小的船舱，她们才看清这艘船有多大。上面是很豪华的，像一座行进在海中的城堡。


    只有底部那一排逼仄浑浊的空间，是给如同蝼蚁的女孩们准备的。


    女人带她俩来到自己的房间。


    「找两身干净衣服给她们换上！」她吩咐道。


    立即有人去拿来衣物交给她们。


    女人又扬了扬下巴，「那边是浴室，你俩先洗洗，再把衣服换好！」


    姜绵绵和陆苒互望一眼，紧紧攥着手中衣服，没有行动。


    「怎么？」女人勾唇冷笑，「难不成想让我给你们换？」


    「这位大姐。」姜绵绵定定神，决心先弄清楚她俩的处境，「请问……」


    然而话音未落，就被女人的冷笑声打断。


    「该不会是想问，我是谁吧？」


    姜绵绵愣了愣，其实想问的很多，这个问题也包含其中。


    她忽然想起来，刚才那些女孩子想攻击她俩的时候，有人口口声声说着一个名字，krea……


    难不成？


    「原来您是……」


    「裴虹，叫我虹姐就行了！」krea掏出女士烟点燃，斜着眼睛看她，「或者像她们一样喊我一声krea？随你！」


    陆苒往姜绵绵身边靠近一些，有点害怕。


    裴虹看上去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脸上涂着很厚的粉，打扮妖娆冶艷，一身暗红色旗袍将她的好身材衬的前凸后翘。


    但即便如此，依然会让人有美人迟暮的感慨。


    「虹姐……」姜绵绵轻轻喊了一声，「我还想知道，这艘船到底要去哪里，船上的人都是干什么的？」


    「还有……是谁把我们送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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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83章 爱有归途（4）


    裴虹一怔，燃了一半的香菸捏在指间，烟圈裊裊散开。


    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姜绵绵。


    这个女孩虽然狼狈，但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无所畏惧的气质，双眸如寒星，闪耀坚定的光泽。


    尤其眉宇间的英气，像极了那个人……


    裴虹看的出神，一根烟燃尽却没察觉，直到烫了手，她才低唿一声回过神来。


    她很快调整唿吸，露出跟刚才一样气场十足的微笑。


    「小姑娘，你的问题是不是太多了点？」


    「事已至此，」姜绵绵轻声答，「就算是死我也得死的明明白白才好。」


    「呵，没人让你死，你俩可是我的宝贝！」


    「能卖大价钱的宝贝？」陆苒站出来，下意识的挡住姜绵绵，「您这里是干什么的，我想……我们已经清楚了。」


    「还是这位小妹妹反应够快，」裴虹勾唇，「真不愧是欢场头牌的女儿！对这类事情，确实熟悉的很！」


    「你……」


    陆苒身子一颤，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这个女人好像对她们了如指掌！


    而此时，姜绵绵勐然觉得这倒是件好事！


    「虹姐，」她慢慢镇定下来，「看样子您知道我们是谁。」


    「当然。」


    「那能回答我的问题吗？」


    「这可不行。」裴虹挑眉轻笑。


    「你既然知道我们是谁……那你可知道，我们身后站着谁？」


    裴虹愣住了。


    行走江湖这些年，做的虽不是什么光彩生意，但那些有头有脸的人见了她也是恭恭敬敬一声「虹姐」。


    她从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一个黄毛丫头怼着脸问，可知道身后站着谁……


    但这丫头可知道，江湖上问这种话是个大忌讳呢？


    裴虹又好笑又恼火，熟练的掏出打火机又点了根烟，吞云吐雾。


    「呵，小姑娘没什么规矩，看来得好好调教！」


    「你……」


    「你给我记着，永远别用你身后的人，去压你面前的人！」裴虹走近她，一字一咬，「不然……没等你身后的人来救你，你就已经被眼前的人弄死了！」


    姜绵绵心头一紧，下意识抓住陆苒的手。


    两人都想挡在彼此前面。


    裴虹大声笑起来，「真是姐妹情深啊！希望以后的日子，你们还能这样彼此照顾。」


    「赶紧去洗洗，把衣服换了！」裴虹漫不经心的伸伸腰，「那个船舱就先别回去了，我隔壁房间空着，给你俩住。」


    「虹姐，」姜绵绵不死心，「你总得让我们知道，我们要去哪吧？」


    「到了地方自然让你们下船！」裴虹眼神犀利，「但地方没到，你俩就给我老实待着，别四处乱跑！」


    两个女孩交换一下眼神，保持安静。


    正准备乖乖去洗澡换衣服，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声音很重，像是要把门砸了。


    裴虹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她给手下递个眼色，手下去开门。


    一个男人站在门外，身后也跟了五六个手下，个个人高马大，荷枪实弹。


    姜绵绵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头皮有些发麻。


    「哟，什么风把天哥给吹来了？」


    「我来虹姐这里，还用风吹？」男人嗓音像是被烟燻哑了似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子，「呵，听说虹姐这有宝贝，我也想来看看！」


    姜绵绵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到裴虹好像一直故意挡着那个男人的目光。


    但她是在保护她们吗？


    她说不好。


    总觉得这女人心思深沉，若说虹姐保护她们，不如说虹姐是不想到手的利益飞了。


    「天哥。」裴虹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支起来，指间的烟慢慢燃着，看上去风情万种。


    「咱俩同租这一艘船，你运的是毒，我运的是人，咱们本就是井水不犯河水！您何必来我这寻宝贝呢？」


    「正是因为同租一艘船，有这种缘分，谁得了宝贝，才更应该分享一下！」


    贾天的手在她肩上拍了拍，老奸巨猾的脸上露出狰狞的笑。


    他手上一用力，轻而易举就拨开裴虹。


    当他目光打在姜绵绵身上时，定了几秒钟，立即眼露凶光，勐地沖了过去，一把捏住姜绵绵的下巴！


    「啊……」姜绵绵猝不及防，下颚骨似乎要被这个男人捏碎！


    裴虹也吃了一惊，「天哥！」


    「这就是你的宝贝？」


    「请您放开。」


    「这个宝贝确实不错！」贾天眯起眼睛，笑起来的每一条皱纹都藏着阴险狡诈，「死丫头……跟你那个妈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姜绵绵吃了一惊，深沉的双眸死死盯住他。


    「你妈没跟你说过她当年是怎么害我表弟的吧？这个贱人！」


    姜绵绵疼的五脏六腑都要裂开，男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


    「父债子偿，母债女偿！哈哈哈……」


    「天哥，」裴虹一怔，「你想干什么？」


    「阿虹，今天我跟你要了这个丫头！」贾天松开姜绵绵的下巴，却勐地一把揪住她头髮，「多少钱，我三倍付你！」


    「这……」


    裴虹震惊，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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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天不是个好人，阴险狡诈，心狠恶毒，还做着丧尽天良的生意。


    姜绵绵落到他手上会有什么下场，用脚后跟想都能知道！


    这时贾天拖着姜绵绵往外走，陆苒哭喊着上前阻拦，却被几个手下狠狠推倒在地。


    整条走廊都迴荡着贾天得意的狂笑声。


    姜绵绵只能感觉到痛，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从刚刚被打，到现在被这个男人拽着头髮拖出门，她已经耗空了全部力气。


    她想反抗却都是徒劳，心底有那么一瞬间的绝望。


    绝望的念头闪过脑海时，她双腿一软，咚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你这个小贱人！」


    贾天抬脚就要踹，却被一股力量拦下。


    裴虹就站在他身边，沉着淡定，冷冷沖他笑着。


    她的身后，也是几个带着枪的手下，空气里忽然多了几分浓重的火药味。


    「天哥，这人是我的，按着道上的规矩，您可不能说带就带啊！」


    「怎么，」贾天傲慢的笑笑，「我跟你要个人，还这么费劲了？」


    「我的人都在舱里，您老随便挑！」裴虹双手环抱胸前，「但这两个丫头，是我要卖高价的！」


    「谁敢碰她俩，谁就是挡了我的财路！呵，天哥，我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毁我别的，可以。毁我财路，」裴虹顿了顿，「我跟他玩儿命！」


    第684章 爱有归途（5）


    贾天对裴虹的狠也是有所耳闻的。


    裴虹向来不介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必要的时候还能拉着对方玉石俱焚。


    所以在道上她是谁都不敢惹的虹姐，毕竟大家出来混，谁都惜命，谁都想多活几年。


    贾天慢慢松开姜绵绵，两只眼睛盯着裴虹，嘴角勾出一抹阴冷。


    裴虹的心跳也有些不规则。


    得罪贾天，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这只老狐狸不会明着对付她，但暗地里能给她吃多少亏，谁也说不准。


    可如今这情形，这个人她得罪定了！


    不是为了姜绵绵，而是为了她自己，为了她的救赎。


    贾天笑声逐渐大起来，走上前拍拍裴虹的肩膀。


    「都是道上混的，裴老闆别动气！这丫头，我不要就是了！」


    裴虹也笑笑，双唇的一抹艷红将她凸显的精明而强势。


    「天哥想要漂亮小姑娘，一会儿我挑两个给您送过去。」她吐字清晰，「但这两个，恕我难以从命！真的是好苗子，捨不得呢！」


    「明白，明白！」贾天应付的笑笑。


    裴虹一个眼色甩给手下，手下马上带走了姜绵绵和陆苒。


    「天哥，」裴虹撩了一下头髮，「没记错的话，船的这半边，是我租下来的！」


    贾天干笑两声，听出她的逐客令，很快带着人离开。


    裴虹看看他的背影，长松了一口气。


    「虹姐，」亲信走过来，小声在她耳边问，「那两个丫头，怎么处置？」


    「先安排她们住下，弄弄干净再说。」裴虹吩咐，「还有，放话出去，让这两个丫头干点粗活儿！连天哥都得罪了，不给她们点教训，她们恐怕也不长记性！」


    亲信阿桂点点头，神色略有黯然。


    她跟随裴虹多年，深知虹姐不是那种为了一个女孩子轻易跟人翻脸的。


    今天跟贾天闹成这样，两个帮派表面不说什么，实际梁子已经结下了。


    接下来大家还要在海上行驶好一阵子，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需得小心应付才好。


    而裴虹让两个丫头去干粗活儿，是做给贾天那帮人看的。


    这种惩罚，也是对两个丫头的保护。


    「还在这干什么？」裴虹歪头一看，「还不去做事？」


    阿桂苦笑，「虹姐，你这样做，那两个丫头不会理解你的苦心。」


    「我要她们理解干什么？」裴虹自嘲的笑笑，「大家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各自平安就好！」


    「但我觉得这两个丫头，不是省油的灯！」


    裴虹神情一窒，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两三天，裴虹已经做好了两个女孩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准备了。


    然而事实出乎她意料。


    姜绵绵和陆苒不仅不哭不闹，还按时吃饭好好睡觉，日常干粗活儿手脚麻利，见了人也客客气气打声招唿。


    阿桂把这一切告诉裴虹的时候，她还有点不敢相信。


    「是真的。」阿桂笑了笑，「这俩丫头适应能力倒是挺强，人也聪明，知道这时候不能硬碰硬。」


    「当然了，」裴虹小声自言自语，「也不看看她老子是谁……」


    「虹姐？」


    「哦，」裴虹回过神，「继续看着她俩，别出什么乱子。」


    「是。」阿桂点点头，又凑近一些，压低声音说，「虹姐，来密室一趟。」


    裴虹看她一眼，不动声色跟她过去。


    两人来到船舱底部密室，阿桂把门关起来，手机递给裴虹。


    里面有几个电话录音，裴虹听了听，声音并不陌生。


    那个公鸭嗓是贾天。


    而另外一个……


    裴虹眯起眼睛，眼底忽然闪过一道狠厉的光！


    「陆鸣？」


    「对。」阿桂说，「这几段录音截取的时间，正是两个丫头被送来的前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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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虹冷笑一声。


    当时陆鸣给她打电话，说要带两个女孩给她，都是上好的货色。


    而裴虹虽然做的不是什么干净生意，但行事也算谨慎，再三逼问下，陆鸣才说出这两个丫头，实际上是陆离山的女儿，和他自己的女儿！


    裴虹当即就震惊了。


    虎毒且不食子，这个陆鸣连畜生都不如！


    然而这段录音，又一次证明陆鸣是个两面三刀的败类！前脚跟她交易完，后脚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贾天。


    裴虹这才反应过来，陆鸣肯定知道贾天也在这艘船上，所以才找人把两个女孩弄晕，送到这船上来。


    而就凭贾天那对白内障青光眼，怎么可能一眼就认出姜绵绵是林雨晴的女儿？


    原来是陆鸣老早就给他看过照片的！


    为了毁掉这两个丫头，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裴虹的手紧紧攥着，眉心微蹙，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着。


    二十年前，是她不知情，因为陆鸣肯出大价钱，于是她给他弄来拐骗孩子常用的一种药物。


    可没想到，害的竟是陆离山的女儿……


    裴虹闭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先保住她俩再说。」


    *


    央城。


    阴暗的地下室里，满身伤痕的女人奄奄一息。


    盐水一遍遍从她身上浇过，每淋过一次伤口就像被人生生撕开，整个地下室都是女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陆离上坐在正中央，神情冰冷，手下围成一圈，面无表情看着在地上痛苦扭曲成一团的女人。


    其中一个手下勐地一脚踹在她心口窝！


    「老实点！」


    「两位小姐被你弄到哪里去了？说！」


    那个女人只是凄悽然一笑，抬眼看向陆离山，目光无比阴森。


    陆离山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眼底却掀起暴风骤雨。


    他看了几个手下一眼，他们立即对她拳打脚踢。


    却不会把她打死。


    这种折磨无穷无尽，是他当年混黑道的时候惯用的手段。


    在决心洗白的那一刻，他就与过去一刀两断了。而如今他又走回过往，走进亲手割裂的血雨腥风。


    既然下跪没有用，那就站着拼到底！


    只要能追回女儿，他不介意重新变回恶魔！


    陆离山缓缓站起来，踱步到她跟前。


    他的手上有一串佛珠，他勐一发力，佛珠一颗颗散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知道，陆鸣许了你家里好处。」陆离山冷声道，「但你想过没有，我既然能找到你，也就能找到你的家人！」


    「江湖上的规矩是祸不及家人，但今天，这条规矩我破了！」


    女人勉强抬起头，上下牙微微打颤。


    陆离山狠狠一脚踩在她头上！


    「是你们先动我女儿的！」


    他咬牙切齿，鞋底在她脸上碾磨，「要么告诉我实话，要么让你家里人告诉我实话！」


    第685章 爱有归途（6）


    霍君誉和霍君扬在书房里待了五天了。


    两人不眠不休，甚至连吃饭喝水都很少，全力以赴的查所有从央城出入过的飞机火车轮船，查出境入境记录，甚至通往外省的高速公路监控都查。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总有一种交通工具是陆鸣能用到的吧！


    只要查到蛛丝马迹，他俩就进一步追踪。


    虽然结果往往是让他们失望的。


    几天下来，两人消瘦了不少，都顶着一头乱髮和黑眼圈。


    时间一点一滴消逝，他俩的心理防线也在一点一滴坍塌。


    他们不敢想，若是就这样失去最爱的人，余生会是什么样子。


    再又一次追踪失败后，霍君扬忍不住狠狠一捶砸在桌子上，几近崩溃。


    霍君誉依然盯着电脑，眼睛里布满血丝，表面上没表现出什么，但不停搓动的手指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霍君扬转脸看他，刚喊了一声「哥」，嗓子就像被什么堵住，再也说不出别的。


    霍君誉面无表情。


    佣人来过好几次，每次都告诉他们，陆家在全力追查两个女孩的下落，而霍家派出去的人，也把央城找了个遍，根本没有她俩的踪影。


    「哥，我不相信她们就这样……」


    「我也不信。」霍君誉急忙接上。


    一方面是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


    另一方面，他是真的不信。


    他和绵绵约定过，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松开彼此的手。


    无论身在何处，他们都要让彼此知道。


    可现在……


    霍君誉揉了揉太阳穴，无力的靠在座椅靠背上。一阵倦意袭来，他轻轻闭着眼睛，仿佛看到满天星光。


    星空和萤火虫遥相唿应，他对某人说，对着星星许愿，愿望就能成真。


    星星……


    霍君誉勐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哥，你怎么了？」


    霍君誉愣愣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手指飞速敲击键盘。


    「哥，你干什么？」


    「绵绵会给我发信号的。」他沉声道。


    霍君扬皱了皱眉。


    而霍君誉很快调出一个定位系统的界面。


    目前上面还是一片空白，但坚定和自信正一点点回到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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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绵一定会给我消息的。」他清晰的说出每一个字，「一定会！」


    *


    又结束了一天的劳作，姜绵绵和陆苒回到她俩的小屋。


    这几天无论海上还是船上，都可以说是风平浪静。


    没人来找她们的麻烦，即便船上那些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她俩在这里也很安全。


    两人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扫船舱，然后给船上所有人洗衣服，帮着厨房做饭。


    陆苒从小经歷坎坷，粗活儿干过不少，并不觉得辛苦。


    可这对姜绵绵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长这么大，苏艾前连根筷子都没让她洗过，从前她常常说自己是没有公主命，却被妈妈宠出了公主病。


    现在，她必须尽快适应船上的一切。


    咬紧牙关挺过这几天后，她嫩白的小手磨的粗糙不堪。但她硬是没叫苦，还想着法儿的帮陆苒多干一点。


    此时两个女孩往大床上一倒，浑身像是散了架，谁都不想起来。


    两人头靠着头，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


    许久，陆苒才开口说：「姐，你累了吧？我帮你揉揉肩……」


    「不用了。」姜绵绵说话也有气无力，「你也够累的，咱们还是快点休息吧。」


    「现在不行。」陆苒声音疲惫，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等夜深了，我还要去甲板。」


    姜绵绵眼睛一亮。


    这几天，两人并非只是闷头干活而已。


    姜绵绵趁着干粗活儿，要来来回回跑，已经把整艘船的大体结构摸清楚了，还画出了船的结构图。


    而陆苒每天晚上都要去甲板待一会儿。


    她根据风速和风向进行粗略计算，判断船是往南洋开的！


    「苒苒，」姜绵绵爬起来问她，「你说这船真的会开到南洋去？」


    「我是这样算的……」陆苒在草纸上画了简易地图，又进行了一番演算，「算出来的结果，确实可以开到南洋。当然了，咱们也只是这样推测而已。」


    姜绵绵眸色一沉，推断道：「听说南洋周边几个国家，那种行业是相当发达的……而且毒贩子也多。」


    「虹姐和天哥，一个贩人一个贩du，正好可以跟那边对号入座！」


    陆苒轻声道：「所以我的推断应该没有错了？」


    「如果真能开到南洋的话……」


    姜绵绵转转眼睛，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致想法。


    她俩被带上这艘船的第一天开始，就决定要见机行事。


    如今机会可不是要来了！


    她俩这些天跑上跑下，繁重的工作之后还要窝在房间里画图推算……这番工夫总算没白费！


    此时她俩开始计划：


    「周围是大海，天哥和虹姐那边人多势众，咱们不能硬碰硬。」


    「如果船能行驶到南洋，我们能下船，就可以去找君誉的家人……」


    「姐，还有！」陆苒提醒她，「现在能发出去信号才是最关键的！」


    姜绵绵思绪惆怅。


    因为这两天表现不错，虹姐做主把手机还给了她俩。


    可在茫茫海上，哪有信号？


    手机有跟没有是一样的。


    姜绵绵看着自己那张船的内部结构图，圈出一个地方，小声告诉陆苒：「这里是通讯室。」


    「通讯室？」


    「恩，」她点头，「只有这间通讯室，能跟外界保持联繫。但我观察过，通讯室有三拨人把守，我们想进去很难。」


    「再说，就算进去了，那些设备咱们也不会用啊！」


    姜绵绵皱了皱眉，继续说：「通讯室的三拨人是轮班的，我观察到他们每次交接，中间都有五分钟左右的空隙。」


    而那段空隙，是她们出手的好机会……


    第686章 爱有归途（7）


    姜绵绵和陆苒趁着通讯室的人换班的时候偷熘进去过几次。


    进去的时间不能太久，只能短暂的熟悉一下通讯设备，或者尝试着翻找说明书。


    她俩每次都心惊胆战。


    然而奇怪的是，每次都不会被人发现。


    就算听到有人来的脚步声，她俩也能化险为夷。


    好像暗中有一股力量在帮她们似的。


    姜绵绵对船体构造已经瞭然于心，而陆苒对数字有种天生的敏感，几次下来，两人默契配合，把通讯室的情况摸得差不多了。


    这天晚上，她俩来到甲板。


    大船缓缓行进，目之所及皆是一片深蓝色的汪洋，月亮挂在夜空，像永不坠落的明珠。


    带着咸味儿的海风吹来，吹得两人有些冷，身上一阵粘腻。


    她俩还在等。


    等船上的人睡的再沉一些。


    「姐，」陆苒有些疲倦，靠在她肩头，「你说……君扬哥哥他们现在，有什么办法找我们？」


    姜绵绵眸色微沉，没有说话。


    霍君誉一定急死了。


    希望他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江州的爸妈，不然苏艾前肯定会晕过去的……


    想到爸爸妈妈，姜绵绵眼圈一下子红了。


    「姐，」陆苒声音也微微哽咽，「我好担心我妈妈，她本来身体就不好，万一……」


    「不会不会！」姜绵绵急忙打断她，「我们的妈妈都会好好的！」


    「嗯！」陆苒勉强笑了笑，也宽慰她，「婶婶那么善良，她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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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苒，我说的……是我妈妈。」


    姜绵绵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湮没在海风里。


    陆苒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我知道这样不对……」姜绵绵抬头看看夜空，轻声说，「但在我身处险境的时候，我真的只能想到我爸爸妈妈，我是说……我江州的爸爸妈妈。」


    「苒苒，」她转脸看她，「我从小没有在你的叔叔婶婶身边长大，我跟他们，几乎等于是陌生人。」


    「姐……」陆苒挽着她胳膊，靠在她身上。


    姜绵绵苦笑一下。


    她这两天甚至有些郁闷的想，如果她不是陆离山和林雨晴的女儿，是不是就不会遭此一劫了？


    为什么命运要做这种安排？


    为什么不能让她好好做姜绵绵，非要把她扯回来做陆小柚？


    然而这种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之后她便陷入这个念头带来的深深的负罪感。


    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她的亲生父母。


    况且如果她不是他们的女儿，这辈子都无法遇见霍君誉了吧……


    想到他，她的心抽搐似的疼起来。


    她的手无意识的放在心口处，不经意间摸到霍君誉送给她的那条星星项鍊。


    她一愣，原来这些日子项鍊一直陪着她。她把它摘下来，握在手心，就像是能感受到霍君誉的温暖。


    「姐，这条项鍊好漂亮。」陆苒笑起来，女孩子总是对闪闪发光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姜绵绵告诉她：「是君誉送我的。」


    「钻石的吧？」陆苒很羡慕，「我能不能摸一下？」


    姜绵绵笑了笑，岂止是摸一下，给她戴都可以。


    她忽然想起之前霍君誉把那件传家宝手镯送她时，被夏栀看到，夏栀想戴一戴的情景。


    那时她以传家宝不想外借为由拒绝了。


    可现在苒苒想摸她的项鍊，她却没那么多的理由。


    她这才反应过来，说不定自己那时对夏栀这个朋友，已经心存芥蒂了。


    陆苒接过项鍊只看了一下，就赶紧还给她。


    「真好看……」她又笑着说了一遍，「还是星星样子的，君誉哥哥对你真好！」


    「你要是跟君扬要，他也会给的。」


    「不不，我不要这么贵重的东西！」陆苒连忙摆手。


    姜绵绵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陆苒想了想，很诚实的回答：「只要在君扬哥身边，就什么都不想要！」


    两个女孩相视一笑，说起喜欢的男生，眼睛都会发光。


    姜绵绵摆弄着那条项鍊，抬头看看天空。


    今晚有一轮圆月，没有星星，她把项鍊举起来，星星吊坠正好映在深蓝色背景上，跟月亮一起，仿佛星月同辉。


    「君誉说，只要我对着星星许愿，愿望就能成真。」


    姜绵绵想起那些有他陪伴的过往，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嘆了口气，正想把项鍊戴起来。


    却忽然发觉星星吊坠的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姜绵绵一惊，使劲儿摸了摸，原来这个吊坠是镂空的，正面镶嵌着钻石，而背面……


    「苒苒，你看！」


    姜绵绵低唿一声。


    陆苒好奇的凑过去，果然看到有个小小的东西嵌在背面。


    只是这吊坠工艺超群，设计又别具一格，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出来。


    「这是什么？」姜绵绵把东西拿出来。


    是个比指甲盖还小的东西，薄薄的一片，必须要紧紧捏住。


    「这是……晶片？」姜绵绵一愣，「说不定这个可以发送信号！」


    陆苒眼中掠过一道惊喜的光，她起身四周看看，夜色更加暗沉。


    正巧这时通讯室里的手下开始交班。


    两人对了个眼色，蹑手蹑脚朝通讯室一路小跑过去。


    房间里亮着一盏灯，她俩轻车熟路摸了进去，找到通讯设备，开始研究哪里可以放置晶片。


    通讯设备连接着电脑。


    姜绵绵有限的电脑知识完全不够用，试了几次连密码都无法破解。而五分钟很快要到了，她俩必须赶紧离开这儿！


    「苒苒，你带手机了吗？」


    「嗯……」


    「你给这个通讯设备拍照，」姜绵绵声音急促，找出说明书，「我拍这些……时间不多，咱们把照片拿回去研究。」


    陆苒照做，然而两人正拍着照，她余光勐地瞥见门口似乎有个身影！


    「啊！」


    陆苒惊唿一声，手机差点掉地上。她迫使自己镇定下来，紧捂住嘴巴。


    姜绵绵的心也咚咚跳着。


    两人迅速蹲下，眼睛转来转去。


    忽然，一双红色高跟鞋映入她们眼帘！


    姜绵绵和陆苒浑身一哆嗦，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血液似乎都倒涌进头顶。


    「两位小姐，在这儿玩的可开心？」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两人像是掉进了真空地带，只能听见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那个声音再度传来。


    「是想继续在这儿玩下去，还是想跟我走？」


    第687章 爱有归途（8）


    姜绵绵倒抽一口凉气。


    她双脚蹲的发麻，勉强支撑自己起身，结果一站起来，眼前发黑血压低，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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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


    陆苒赶忙起来扶她，可她自己也蹲的头昏脑胀。


    最后是那个声音的主人一手一个，扶住了两人。


    姜绵绵和陆苒抬起头，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虹姐。」


    裴虹双手环抱胸前，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这两个丫头。她身上还是那件暗色旗袍，领口两粒扣子微微开着，隐约露出白皙的脖颈和漂亮的锁骨。


    她瞥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跟我过来。」


    两个女孩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姜绵绵腿发软，大脑却飞速转动。


    就这短短几步路的工夫，她想到了最坏的情况，以及发生最坏情况时，要用什么手段应付过去。


    然而正想着，裴虹脚步忽然停住了。


    姜绵绵抬眼环顾四周，这好像是船舱的另外一边。


    裴虹说过，她和贾天一人租一半……


    姜绵绵勐地一个激灵，小脸发白。


    难不成裴虹是要把她和苒苒送给贾天？


    「虹姐！」姜绵绵着急的开口解释，「其实我俩是想进去打扫卫生，我们……」


    「小姑娘，你这谎话太假，以后还是别说了。」裴虹笑了笑，眉毛一挑，让她俩看房间里面。


    姜绵绵和陆苒不明所以，看向那个透出灯光的房间。


    她俩看到一屋子烂醉如泥的男人，闻到空气里浑浊的酒精味儿。


    她俩同时愣住，睁大眼睛看向裴虹。


    「今天这事儿，我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裴虹轻笑，「带着你们的东西，赶紧回房间里去。贾天酒量太大，我只能给他下点勐料……所以今晚上，你俩是安全的。」


    姜绵绵怔怔盯了她几秒钟。


    「虹姐，」她提着声音，试探问道，「恐怕……不仅是今晚，我俩是安全的吧？」


    「你早就知道我们偷偷进通讯室了，对吗？」


    裴虹偏头看她一眼，轻轻笑起来。


    姜绵绵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通讯室那么重要的地方，三班人来回倒，怎么可能换班时间能长达五分钟？


    而且这个空子偏偏还让她们俩钻到！


    原来那个暗中护着她俩的人，竟然是裴虹！


    「行了，既然都明白，那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裴虹往回走，「早点回去休息，也早点研究出来那个通讯设备怎么传递信号！」


    「虹姐！」


    姜绵绵停顿一下，咬咬嘴唇，还是问出那句：「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裴虹神色微微一变，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


    直到走进她们那一半船舱。


    两个女孩的房间就在裴虹隔壁，当她们正要开门时，裴虹却忽然低声道：「你爸爸是个好人。」


    姜绵绵心头一颤。


    她勐然抬眼，对上裴虹带着笑意的眼眸。


    「陆小姐，等你见到她，替我问声好。」


    姜绵绵眉心微蹙，大眼睛里充满疑惑。


    裴虹轻笑，这世界上有疑问的事情太多了，她也没法一件一件跟她解释。


    况且江湖上的事，本来就不是她这种单纯女孩所能理解。


    当年裴虹命悬一线，是陆离山及时出手相救，她才能活到今天。


    对陆离山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在年少的裴虹看来，他是从天而降的英雄。


    她一直想寻找机会报答他，但二十年前不但恩没报成，反倒助了恶人一臂之力。


    为这件事她懊恼了很久。


    如今，终于等来这个机会了……


    裴虹勾唇，看向姜绵绵，还没等她发问，她又说：「对了，再告诉山哥一声，阿虹让他失望了。混来混去，我还是在一行，做这种见不得人的生意。」


    半晌，姜绵绵定定神，轻轻吐出几个字：「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裴虹身子勐烈颤抖，握在门把上的手，一下子停住了。


    她看向姜绵绵的目光里，多了几分不可思议。


    「我不懂你们的事，」姜绵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我能理解，在生存面前，人只能做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所以我觉得……虹姐你没让任何人失望。」


    裴虹嘴角抽动，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呢，我理解，并不等于我贊同。」姜绵绵轻笑，「你做的那些生意，确实是灰色地带的，甚至犯法……总之，还是很希望你能改邪归正！」


    裴虹哑然失笑。


    作为行走江湖的大姐大，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小女生教育。


    可不知为什么，这小女生说的话就是很中听，即便她这辈子再也不可能洗白了。


    「真不愧是你爸爸的女儿，」她沉声，「说的话都跟他一样！」


    姜绵绵神情一变，垂下眼眸。


    裴虹进了房间，不一会儿又走出来了，手上还多了什么东西。


    姜绵绵和陆苒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张通缉令，由南洋警方发布的。


    而照片上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此时正醉成一滩烂泥躺在另一半船舱里。


    「贾天的手下里有警方派的卧底，」裴虹简单解释，「估计这么多年，南洋警方也掌握了充足的证据。抓他只是时间问题。」


    姜绵绵和陆苒互相看看，默不作声。


    「所以，这一趟我们要去南洋。」裴虹看着她俩，「等船一靠岸，会有一场恶战……到时候贾天顾不上你们的，你们可以趁乱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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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了南洋，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


    央城。


    霍君誉和霍君扬又一次跟着陆离山来到监狱。


    这回见到的陆鸣，已经完全没有上次的嚣张。他带着手铐脚镣，一瘸一拐从门后走出来，从头到脚全是伤，却全都不是致命伤。


    只是会很疼，疼到他连吃饭喝水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里面天天都会被陆离山的手下们「重点照顾」。


    狱警也不给他好脸色，嫌他走的慢，警棍狠狠一下敲在他小腿肚子上！


    陆鸣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像只被抽筋剔骨癞皮狗。


    陆离山神情阴冷的坐在那，看着这一切，眼底掀起波澜。


    「呵……你，你有本事，就找人打死我……」陆鸣咧嘴一笑，继续嘴硬道，「你打死我……你女儿也不会再回来了！」


    「她已经被我卖了！哈哈……陆离山，等你出去找乐子的时候，说不定能点到她……哈哈哈！」


    陆离山勐地握拳！


    可还没等他出拳，霍君誉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一脚踩在陆鸣头上！


    狱警只是象徵性的拦一下，就都退了下去。


    「放心，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的。」霍君誉咬牙，「我有的是办法和手段，陪你慢慢玩！玩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688章 爱有归途（9）


    就在这时，霍君誉的电话响起。


    他微微一怔，脚下力道渐松，屏幕上是他这些天最担心看到的名字……


    苏艾前。


    霍君誉深吸一口气，走到房间外面接电话。


    他以尽量轻松的口吻打招唿：「大婶儿。」


    苏艾前无意识的喊了一声「小霍」，紧接着改了过来，变得谨小慎微。


    「霍……霍少爷，你好。」


    「大婶儿，不用跟我客气，还是叫我小霍吧。前些日子您和大叔离开央城，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哦，」苏艾前赔笑道，「不想麻烦你了，我们俩又不是走不动……呵，那个……绵绵她，还好吧？」


    她犹豫了半晌，总算问出这句话。


    其实这个电话她已经纠结两天了，在得知姜绵绵竟然是陆家独生女，是真正的豪门千金那一刻，苏艾前就知道，她应该得体的退出。


    但这么多年的养育，她早把姜绵绵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回到江州之后她一遍遍翻看姜绵绵从小到大的照片，翻着翻着，眼泪就不由自主的落下来。


    她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女儿，可有一次还是忍不住，偷偷给姜绵绵打电话，就想听听她的声音。


    然而那头却是无人接听。


    她有些吃惊，自己带大的女儿自己清楚，不会无缘无故跟他们断了联繫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现在身不由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苏艾前慌的心咚咚直跳，顾不上还在医院接受治疗，拔了输液的管子就疯跑出去。


    姜有才气喘吁吁的追上她，让她别说风就是雨，人家绵绵是陆家千金，亲爸亲妈疼都疼不过来，哪会让她身不由己呢？


    于是苏艾前拼命压下去那些不好的预感。


    一直憋到今天，她实在坐不住了，这才给霍君誉打了电话。


    「霍……霍少爷，」苏艾前语气卑微，「绵绵和你在一起吧？你能不能让她接个电话？」


    霍君誉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换作别人，他可以面不改色的编个谎。


    可面对爱女心切的苏艾前，他忽然间像得了失语症，什么都说不出来。


    「霍少爷？小霍？」


    「呃……大婶儿。」霍君誉喉咙一紧，「绵绵她……她现在没空。」


    电话里静了半晌，只传来苏艾前一声失落的「哦」。


    「没空啊？」苏艾前勉强笑笑，「我知道，她肯定很忙……从小在我这儿没受到太好的教育，现在肯定有很多东西要学。」


    「我没事，她好好的就行，让她别惦记我……」


    「嗯，我知道了。」霍君誉不敢多说，怕说多了，自己哽咽的声音会露馅儿。


    「对了小霍，还有……就是这间老房子和超市，还是得过户给绵绵的！我知道东西不值钱，没法跟她亲爸亲妈比，但这是我的心意……你看看她什么时候有时间，让她回来一趟把手续办了？」


    霍君誉一阵心酸，使劲儿做几个深唿吸。


    他哑着嗓子轻声答应:「好。」


    苏艾前在那头放心的笑起来。


    「小霍，我们家绵绵……以后就交给你了。请你一定照顾好她！万一她在她爸妈那边有什么不适应，你多开导她一下，还有……」


    然而话音未落，空旷的走廊忽然传来一声悽厉的嘶吼。


    霍君誉吃了一惊，慌忙挂掉电话，勐地转过身！


    声音是从房间里发出来的，虽然关着门，却也能听得到。


    霍君誉愣了几秒钟，紧接着就听到房间里一阵嘈杂。他冲进去，几个狱警将几近疯狂的陆鸣控制住，警棍狠狠敲在他头上和身上。


    而陆离山冷眼旁观，阴沉沉的眼底燃烧着无尽的恨。


    陆鸣浑身是伤，却还是说着不三不四的话刺激陆离山！


    「我告诉你……你那个女儿，现在不知道在哪个男人身子下面逍遥快活呢！哈哈哈……霍君誉！恭喜恭喜，你就算找到姜绵绵，她也是个被男人玩烂的烂货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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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废话，走！」


    几个狱警将他拖了回去，铁门缓缓关上，陆鸣的鬼叫声也慢慢消失了。


    然而这时，霍君誉的手机再度响起。


    「小霍？」那头的苏艾前声音慌乱，「刚才……刚才怎么回事啊？是谁在喊？跟绵绵有没有关系啊？」


    霍君誉捏捏眉心，低声道：「大婶儿你放心，不是绵绵。我现在在外面，刚才只是个路过的人。」


    「路过的人，发出那么奇怪的声音？」


    霍君誉心乱如麻，一句话也说不出。


    电话里沉默许久，苏艾前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即便不是亲生女儿，可这么多年，她俩也有母女连心的默契。


    这些日子她无缘无故的就吃不好睡不好，打电话给绵绵又打不通，苏艾前就断定姜绵绵或许真的出事了！


    「小霍……」她颤抖着声音问，「你……你跟大婶儿说实话，绵绵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我这几天眼皮子一直跳，整个心都乱了……」


    「大婶儿。」霍君誉吐字很轻，却像石头一样狠狠往苏艾前心口砸。


    「我马上派人去接你和大叔，等你们来央城之后，我把详细经过告诉你们。」


    苏艾前讷讷答应着，没了主意。


    霍君誉挂掉电话后，眉间死死拧成一个结。


    霍君扬扶着陆离山走出房间。


    尽管他自己情绪已经很不好了，但还是安抚着陆离山：「阿山叔，别听那畜生瞎说，小柚子和苒苒都是吉人天相，她们会平安的！」


    「是，我已经找到联繫她们的办法了……」霍君誉低头看看手机。


    他把定位系统的界面也连接在手机上，就是为了不错过任何姜绵绵可能给他发消息的机会。


    然而这两天，一直没动静。


    就在这时，他刚说完那句话，手机嗡的一震！


    界面上出现一颗小小的星星图案！


    霍君誉顿时来了精神，睁大眼睛盯住屏幕，心提到了嗓子眼。


    霍君扬也凑过去，聚精会神的看。


    那颗星星忽明忽灭，说明信号有些差。


    又等了一会儿，星星定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


    「哥，这到底是什么！」霍君扬等不及了，「这个管用吗？」


    霍君誉沉住气，其实心里也焦灼，握住手机的指节微微泛白。


    当初送给姜绵绵的那条星星项鍊，是特别定制的。


    设计师是个科技迷，把晶片藏在吊坠里，而那个晶片不仅可以定位，还能发送信号。


    只要找到通讯设备，就能发送简单的文字。


    设计师说设计这条项鍊的初衷，是为了让有情人永远都走不散。


    霍君誉屏住唿吸，心咚咚直跳，墙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的响，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勐地又是一震！


    「哥，来了！」霍君扬兴奋的大喊。


    霍君誉看到屏幕上那颗小星星亮了起来，下面还有清晰的三个字：


    萤火虫。


    第689章 爱有归途（10）


    「萤火虫？」霍君扬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霍君誉眼眸微眯。


    能出现定位，并且发出信号，就说明姜绵绵现在的处境不会太兇险。


    而萤火虫三个字……


    他轻轻勾唇，脸上又浮现出自信的笑。


    「她们会去南洋！」


    「什么？」


    霍君誉沉声道：「不会有错，肯定是南洋！阿山叔，就算陆鸣不肯说，我们也能找到她们！」


    「哥，你就凭这三个字，就确定是南洋？」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霍君扬大脑一片空白，他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然而大哥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一个笃定的微笑，「如果你想早点见到苒苒，就马上收拾东西跟我走！」


    「哎……」


    「阿山叔，」霍君誉安排得井井有条，「您派出去的人先不要撤，咱们兵分两路。您的人在这边搜寻，我和扬扬立刻动身！」


    「我的人不会撤。」陆离山激动的声音都变了，「但是我，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南洋！」


    「可是阿山叔……」


    「雨晴肯定也要去！」陆离山上前握住霍君誉的手，「君誉，你就可怜可怜我们两个，带我们去吧！我们……我们想抱抱女儿，想亲自把她接回来！」


    霍君誉心里难受的像是虫子在啃咬。


    他立即做了安排，连夜赶往南洋，又派人去接姜有才夫妇，先把他们安顿在央城。


    随后他的电话打去了尹氏庄园。


    「外公，有件事需要您的支援……」


    「嗯，事关您的外孙媳妇儿！」他笑笑，吐字清晰的说，「是两个！」


    *


    大船终于停靠在了南洋码头。


    凌晨时分的天空露出鱼肚白，很快便会有曙光从海平面散射开来。


    新的一天，就要来了。


    姜绵绵和陆苒跟着裴虹站在甲板上。


    裴虹神色清冷，身旁都是荷枪实弹的手下。姜绵绵看着她，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加勒比海盗里的某些场景。


    虹姐这个样子，确实很像个女英雄。


    姜绵绵不自觉的轻笑，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太紧张。


    大船一靠岸，很快就有动静了。


    姜绵绵和陆苒紧紧牵着手，两个女孩靠在一起，虽然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当第一声枪响在耳边响起时，她俩还是本能的缩起身子，惊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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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场面一片混乱，空气里很快就瀰漫着火药味和血腥味！


    不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裴虹回头瞪了她俩一眼，大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下船，走！」


    姜绵绵和陆苒也很想走。


    可她俩身体抖的不听使唤，两条腿软软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裴虹又气又急，勐地扑上前，一手一个将她俩抱住。


    「真是没用！」


    「虹姐……」


    裴虹把她俩往楼梯前一推。


    「走这边，下去之后就能上岸了！」


    「虹姐！」姜绵绵不放心的回头看她，「你跟我们一起吧！」


    「你他妈疯了吗？」裴虹瞪大眼睛，「我船舱里还有一群姑娘呢！没把她们卖出去，我跟你走？你让老娘喝西北风？」


    「你……」


    「别废话！带你妹妹赶紧滚！」裴虹掏出一把小手枪塞在姜绵绵手里。


    就在昨天，她教过两个姑娘怎么开枪。


    如今给她们这把枪，也是让她们防身用，以备不时之需。


    姜绵绵咬了咬嘴唇。


    战况已经越来越激烈了，毒贩子都是亡命之徒，而警方也在不断增大警力。


    姜绵绵明白，这时她俩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暴露自己，不要成为贾天的人质，不给警方添麻烦！


    至于裴虹，她跟她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各自安好，比什么都强。


    姜绵绵牙一咬心一横，拽着陆苒快速下了楼梯，往岸上跳！


    大船因为枪战而东摇西晃，她俩也费了半天劲儿才找到平衡，勐地蹬腿，一个接一个的跳了上去！


    然而双脚刚落地，就听见身后一声怒吼：


    「裴虹，你这个贱人！」


    姜绵绵一惊，转身盯住船上。


    裴虹站在甲板边缘，与她面对面的正是贾天。


    而贾天肩膀中弹，已经在做困兽之斗了。


    「你这个贱人……是你，是你报的警！」


    裴虹只是冷冷的笑。


    贾天歇斯底里的沖了过去。


    他的手下和裴虹的手下打了起来，他狠狠掐住裴虹的脖子，将她抵在甲板栏杆上。


    他手里有枪，勐地顶住裴虹的太阳穴。


    「贱人，贱人！」


    警方的人在外围，一个个举枪对准他。


    「贾天，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放掉人质，举手投降！」


    「呵，做梦！」贾天扯着公鸭嗓子喊，「这个贱人敢串通你们这些臭警察来害我！我就算做鬼，也得拉着她当垫背的！」


    姜绵绵和陆苒站着的位置比甲板低，从她们的角度看，明显能看到贾天给子弹上膛的动作。


    姜绵绵倒抽一口凉气，摸了摸口袋里，裴虹给她的那把枪。


    「姐，虹姐不会有事。」陆苒小声说。


    「什么？」


    陆苒看看她，「贾天的枪里，没有子弹。」


    姜绵绵一怔，「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算过……」陆苒想了想，「就在甲板上的时候，我听见了枪响，看到他冲着警察开枪。所以现在他的枪里应该是没有子弹的。」


    姜绵绵定定神，尽管如此，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她悄悄拿出枪，调整了一个角度，做好万全的准备，瞄准贾天。


    然而就在这时，裴虹勐地发力，用胳膊肘狠狠捣了贾天一下，高高抬起腿，高跟鞋重重的落在他脚背上！


    贾天吃痛，无意识的开了一枪。


    可是枪没有响！


    正如陆苒算的那样，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贾天恼羞成怒，就在警方要开枪的那一瞬间，他把裴虹推了出去……


    警察及时收手，没有伤到裴虹。贾天却狠狠揪住她的头髮，勐烈一甩，几乎要把她甩出甲板。


    然而……


    姜绵绵勐地抽出手枪，对准贾天，冷静的扣动扳机！


    第690章 爱有归途（11）


    然而就是那千钧一髮的时刻，勐的有人从身后拥住她！


    温厚的手掌覆住她冰冷颤抖的小手，掌底的温暖驱散她心中的不安。


    她一抬头，对上某人坚定的目光。


    姜绵绵微微一怔，霍君誉握着她的手，帮她瞄准，声音低缓道：


    「开枪！」


    姜绵绵没有丝毫犹豫。


    一声枪响，她感觉到这把小手枪的后坐力，震得她手腕发麻！


    子弹击中贾天的小腿，他应声倒下，甲板上血迹一片。警察们蜂拥而上，一鼓作气将这个犯罪团伙制服。


    直到这时，姜绵绵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身子发软，手脚冰凉。


    她支撑不住往一边倒，霍君誉把她勾在怀中，像安慰婴儿那样轻抚她后背。


    「我……我杀人了吗？」她感到后怕，带着哭腔问，「我是不是……把那人……」


    「没有。」霍君誉低声说，「你做的很好，你真不愧是阿山叔的女儿！」


    「可我看到甲板上好多血！」


    「不怕。」他声音像温柔的大提琴，「是我握着你的手开枪的，就算杀了人，也是我杀的，不关你的事。」


    「哥，小柚子！」这时传来霍君扬大咧咧的笑声，「你俩说什么呢？那是个毒贩子，打死他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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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见了霍君扬，笑的无比灿烂，跳起来一把搂住他。


    霍君扬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露出宠溺的笑容。


    「这个地方不安全。」霍君誉沉声道，「我们先离开这儿，再说别的！」


    他握住姜绵绵的手，霍君扬和陆苒跟在后面，四人快步往岸上更远的地方走去。


    到了安全地带，姜绵绵回头看了一眼。


    船上有大批警察，押着贾天那帮人下了船，警车救护车在岸边围了一圈。


    很多记者闻讯而来，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姜绵绵低下头，她手上还握着那只小手枪，枪柄上有个很不显眼的暗纹字，虹。


    不知道虹姐现在怎么样了？


    看刚刚的情形，是她出卖了贾天。


    现在贾天被绳之以法，可虹姐做的也是黑道生意……她这样做，岂不也是自投罗网？


    姜绵绵愣了愣——果真如传闻所说，虹姐疯起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在想什么？」霍君誉搂着她的肩膀。


    姜绵绵把手枪给他看。


    霍君誉沉默一下，让她把枪收好。


    「听阿山叔说，这个虹姐跟他是旧相识……或许以后还会碰面的。」


    「会吗？」姜绵绵看着他，「那个船舱里，有很多她打算卖掉的女孩，警察会放过她？」


    这个问题，霍君誉也回答不了。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将她耳边乱发捋顺。


    「如果一个人触犯了法律，她就必须付出代价。」他低声道，「她对你好，不是法律放过她的理由。」


    姜绵绵点了点头，她明白这个道理。


    「希望下次再见到虹姐的时候，可以让我有个机会好好报答她。」


    霍君誉轻轻一笑，「肯定会的。」


    「两位，要感慨人生也别在这里好不好？」霍君扬笑起来，伸手一指，「快看，那边是谁？」


    姜绵绵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步履蹒跚的朝这边跑过来。


    码头的路不平，地上石子很多，他们有些匆忙，时不时就被绊一下。


    但这一切都影响不了他们要见到女儿的决心。


    姜绵绵心头一紧，整个人站在原地都僵直了。


    她看到他们脸上的焦灼，看到他们眼中那小心翼翼的渴望。


    他们穿的很体面，是会在人群里闪光的那种。


    然而此刻，他们的脚步却异常艰难和狼狈。


    姜绵绵身侧的拳头紧紧握住，一颗心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陆离山和林雨晴互相搀扶着一路跑来，跑到离姜绵绵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忽然停下了。


    他俩怔怔的站在那，进退两难。


    进一步，不知道女儿愿不愿意。


    退一步，又捨不得。


    林雨晴犹豫一下，想往前走，然而脚还没迈出去，就被陆离山拉住了。


    「先别过去……别，别吓着她。」


    林雨晴心口狠狠发疼。


    这个男人粗犷不羁了半辈子，如今在女儿面前，连靠近一点都不敢。


    近乡情怯的感觉，恐怕就是这样吧。


    陆离山和林雨晴的手紧紧握在一起，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移动。这二十年来，他俩幻想过无数次找回女儿的场景。


    然而没有一个场景是这样。


    站在女儿面前，只会呆呆的看着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大概是血缘天性，姜绵绵见到他俩这样子，心底也传来微微痛楚。


    霍君誉拥着她肩膀，轻声对她说：「绵绵，这是你爸爸妈妈。」


    姜绵绵紧抿双唇，她试了好多次，可那声爸妈，始终叫不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陆离山急忙摆手，「以后慢慢来，以后……爸爸妈妈都可以陪着你了！」


    「小柚……」林雨晴刚一开口，眼泪便控制不住的涌出来。


    姜绵绵见她苍白无力的样子，赶忙上前扶住她。


    听说，她曾经也是芳华绝代的大美女。


    姜绵绵在霍家看过他们从前的照片，那时她还不知道，照片上英武帅气的男人是她爸爸，他身边那个光彩照人的女人，是她妈妈。


    可这二十年的岁月，她这个女儿缺席的二十年，竟然把他们折磨的如此苍老了。


    姜绵绵一阵心酸，喉咙哽咽，眼泪也啪嗒啪嗒往下掉。


    那一刻，林雨晴憋了二十年的委屈终于爆发出来。她抱住姜绵绵嚎啕大哭，就像小柚子刚出生时，在她怀里哭的那样撕心裂肺。


    陆离山也上前，张开双臂，将妻子女儿都拥在怀中。


    这个团聚晚了二十年，一切都物是人非，但团聚还是来了。


    霍君誉眼圈也有些红，深吸一口气，轻声吩咐霍君扬：「先带绵绵和苒苒回外公家，让她们洗个澡，休息一下，大皇宫还准备了晚宴。」


    「嗯，我知道。」霍君扬点点头，「大皇宫里不止准备了晚宴。今天晚上，陛下还要留咱们住在那里呢！」


    第691章 爱有归途（12）


    贾天的犯罪团伙在南洋被捕的消息迅速传开。


    不管电视上还是网络上，都能看到警察押送的画面。贾天戴着黑色头套，脚镣和手铐一样不少，因为受了枪伤，走起来很慢。


    警方这次不仅缴获了毒品，连他分布在南洋附近几个国家的窝点也一齐捣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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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3页

    贾天面临的将是国际审判，数罪併罚，以及死刑。


    各国记者都很兴奋，争相报导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然而在报导贾天的同时，顺带也说了警方抓捕的另一个犯罪团伙……


    姜绵绵看到镜头前，虹姐面色憔悴，却也镇定自若，手铐和身后的警察似乎禁锢不住她，她依然保持着叱咤江湖的气场。


    姜绵绵心里有些难过，却也认同霍君誉说过的，一个人触犯了法律，就必然要付出代价。


    「绵绵？」霍君誉敲门，「你好了吗？」


    姜绵绵回过神，轻声答应。


    霍君誉进来，面带微笑，身后跟着几个设计师，助理推来整整五个衣架的礼服。


    「现在是下午三点，距离晚宴还有四个小时。你有足够的时间让设计师们帮你选礼服做造型。」


    他走到她跟前，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身。


    她身上带着刚沐浴完的清香，这味道勾魂摄魄的，差点让他失控。


    「这么多衣服？」姜绵绵睁大眼睛。


    「都是雨晴阿姨选的。」霍君誉笑着说，「晚宴设在大皇宫里，到时候我外公一家连同将军府的人都会出席，所以雨晴阿姨说，一定要让你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哦对了，上次你来南洋没有见到的国王陛下，今晚也会亲自为你接风！」


    姜绵绵勾起唇角，这种至高无上的荣幸倒把她弄的不好意思了。


    「不用担心，」霍君誉捏捏她的小脸，「赫晋陛下特别亲切随和，我小时候来南洋，他还让我坐他的国王宝座！」


    「所以，」他压低声音在她耳边笑道，「我喜欢的人，他也一定会喜欢。」


    其实应该说，他喜欢的人，他们全家都喜欢。


    霍君誉忍不住，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算起来，从两个女孩被拐到获救，似乎也就是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可霍君誉却仿佛走过了几个世纪，没有她消息的那些日日夜夜，每一秒都是煎熬。


    姜绵绵开始试穿礼服，这些都是南洋的传统服饰，每一件都精美如同工艺品，每一件的重工刺绣和设计工艺，都是国际一流水准。


    而她无论穿哪一件，霍君誉都只会说好看。


    姜绵绵欢快地笑着，恨自己怎么不多长几个身子，这样好看的衣服就可以全都穿在身上了！


    「雨晴阿姨？你怎么不进去啊！」


    霍君扬来找设计师，想让他们也去帮陆苒做一下造型，却在门口看到一直盯着房间里看的林雨晴。


    林雨晴一见他，急忙拉住他胳膊，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在这里看看她就好……」


    霍君扬一怔，看到那个雷厉风行的雨晴阿姨，如今像小学生站老师办公室门口一样站在房间外，两只手不安的揪着衣角。


    他不由得感到难过。


    「雨晴阿姨，您还是进去吧！绵绵是您的女儿，您没必要这么谨小慎微的……」


    「不用！」林雨晴勉强笑笑，「阿山说了，不能让她感到不自在。我在这看她一眼就行，真的！呵……刚才她换了那么多身，我觉得那身藕粉色最好看了。她皮肤白，那衣服衬她的气质！」


    霍君扬咬了咬嘴唇。


    平时他是个大大咧咧的性格，可今天也因为这「可怜天下父母心」而伤感起来。


    *


    房间里的人并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换了两套衣服之后，姜绵绵心事重重的看向霍君誉，刚要开口问，霍君誉便抢先把手机给她。


    姜绵绵怔住了。


    霍君誉揉揉她的发，露出宠溺的笑容。


    「我知道，你想给大叔大婶儿打电话。」


    「你……」


    「用我的手机打吧。」霍君誉轻笑，「我怕他们担心，没把你失踪的事情告诉他们。后来实在瞒不住，我就让人把他们接到了央城，本打算告诉他们的，没想到你那时候发来了信号。」


    姜绵绵安静的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你用我的手机打，就证明咱俩在一起，大叔大婶儿也可以放心了。」


    「嗯！」


    「对了，陆鸣虽然抓进去，但他还有些势力在外面。」霍君誉拿过手机，输入一个座机号，「这是家里客房的电话，内线比较安全，不会被人监听。保险起见，还是打这个电话吧。」


    姜绵绵感激他想的周到，踮起脚尖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吻。


    霍君誉瞬间心花怒放，却用淡淡的表情和几声轻咳来掩饰这份狂喜。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餵？」


    姜绵绵心跳漏了一拍，「小葳？是你吗！」


    那头沉默几秒，忽然大喊：「姐？！」


    「爸，妈！快来啊！是……是我姐，我姐啊！」


    姜绵绵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接着她就听见电话里传来的嘈杂——姜小葳的大嗓门，姜有才和苏艾前争先恐后的抢电话。


    三个人你推我搡的都要跟姜绵绵说话。


    然后姜小葳大喊一声：「别抢了！这不是有免提嘛！」


    再然后，世界瞬间安静了。


    争抢的嘈杂变成一句句颤抖着声音的关心和问候。


    「绵绵，你，你前几天跑哪去了？」


    「是啊，爸妈担心死你了，你知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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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你现在是在哪啊？前几天你不接电话，妈急的快跳墙了！」


    「去你的！你个臭小子，狗急了才跳墙，我是你妈！」


    姜绵绵一边听一边笑。


    然而一边笑，眼泪又一边缓缓落下来。


    她做了几个深唿吸，拼命把涌上来的眼泪憋回去，轻轻喊了一声：


    「爸，妈！」


    她喊的很自然，喊的真情流露，可这一声「爸妈」落在林雨晴耳朵里，却像是一声来自命运的嘲讽。


    林雨晴脸色一变，手指不自觉的用力蜷起来，狠狠抠进肉里。


    第692章 爱有归途（13）


    「爸妈，小葳，真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姜绵绵有些激动，话也多起来。


    为了不让他们害怕，她决定把被拐到船上这段咽进肚子里。


    「其实这些天……嗯，我一直跟君誉在一起呢！今天刚刚到了南洋。」


    「姐，你是不是又去那个大皇宫了啊？」姜小葳羡慕的很，「上次你游学的时候，我看到你的照片，那里好漂亮！」


    「以后你考上大学，我也带你来参观！」霍君誉把电话拿过来，轻声笑道。


    姜小葳在那头兴奋的大叫。


    姜有才和苏艾前听到霍君誉的声音，确定绵绵是和他在一起，这下更放心了。


    「绵绵，」苏艾前又想哭又想笑，「你最近好不好？妈妈这几天……眼皮子老是跳，而且无缘无故的就心慌……」


    「妈，你该注意一下身体了。」姜绵绵柔声道，「不要太劳累，不管家里还是店里，该让小葳做的就让他去做，他也长大了嘛！」


    「对对，」姜有才笑着附和，「都让他干，他是男孩子，就得多干点！」


    「不过绵绵啊，你抽空得回来一趟，老房子和超市还给你留着呢！」


    「爸……」


    「爸爸知道，你现在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这点东西我们确实拿不出手。」姜有才憨憨的笑，「不过，这也是爸爸妈妈的心意，一定要过户给你，你得收着，听见没有？」


    姜绵绵鼻尖一酸，那种想哭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对了，」姜有才压低声音，「那个……我知道这样说不合适，但你记着，要是在那边待的不舒服，爸爸妈妈这里，永远有你的房间，知道不？」


    「嗯……」


    「你个死老头子，胡说八道什么！」苏艾前直接给他一拳，「绵绵啊，别听你爸的，这人抽菸抽的，脑子抽坏了！」


    「你这老太婆，我是胡说吗？你那段时间不也这么担心的嘛！」


    「闭嘴！」


    姜绵绵隔着电话，也能想到老爸老妈闹成一团的样子，小葳肯定在拉偏架，拉住爸爸，让老妈多打几拳。


    刚刚还想哭，现在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爸，妈！你们别闹了。」姜绵绵笑的欢快，「这次是我不好，没有及时给你们报平安，以后我一定天天给你们打电话！」


    姜有才说：「好！」


    苏艾前却说：「不用！」


    两人同时说出来，又同时沉默，互相瞥了一眼。


    姜有才握住苏艾前的手，轻轻嘆息。


    他明白老伴儿的心情，自己生了病，不想连累女儿。好在女儿已经找到了亲生父母。


    但她又怕，怕姜绵绵哪天不懂事，为了她跟亲生父母顶撞，惹他们不高兴。


    所以以后尽量少见面，这样对大家都好。


    只是女儿……恐怕不会理解她这番苦心。


    「妈？」姜绵绵疑惑，「你说什么呢？为什么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哦，没什么没什么！」苏艾前故作轻松，「我就是怕你现在学业繁忙，光顾着给我打电话不就耽误了嘛！」


    「妈……」


    「你现在有了好的条件，一定要好好学，知道吗？」苏艾前叮嘱道，「你爸爸在这边学校给你办手续呢，很快就能把学籍给你转到央城去！」


    「就算学业忙，也不妨碍我联繫你们！」姜绵绵心里有些怪异的感觉，「妈，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苏艾前一怔，矢口否认。


    不管姜绵绵怎么问，她就是咬死了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然而身体某些部位，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苏艾前鼻尖泌出一层汗，脸色略有苍白，姜有才见状，急忙抢着说：「绵绵啊，你先忙你的！嘿嘿……你妈那个麻将瘾犯了，我陪她打两圈！」


    「你们两个人，怎么打？」


    「呃……那个，霍家佣人挺多的嘛！」姜有才应付道，「你不知道，这两天住在这，你妈这自来熟，差点就跟她们拜把子了……哈，好了好了不说了，我这就带她去打麻将了啊！你，你好好照顾自己，跟着君誉别瞎跑，听见没？」


    说完姜有才匆忙挂掉电话。


    姜绵绵怔愣片刻，目光缓缓转向霍君誉。


    霍君誉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认识的姜有才和苏艾前，是那种撒谎都会脸红的老好人，而刚刚他们电话里的语气，就像是演戏一样。


    况且，霍家家规森严，管家佣人们都安分守己，谁敢工作时间打麻将呢？


    他眯了眯眼睛，沉思片刻，轻轻拍着姜绵绵后背。


    「没事，他们担心了这些天，现在也该放松一下了。时间差不多了，我看……就选这套藕粉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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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好。」姜绵绵轻笑，正准备换衣服，然而一转身却勐然看到站在门口的林雨晴。


    四目相对的一剎那，姜绵绵的心勐烈颤动。


    林雨晴站在原地不动，面无表情，看上去很平静，眼底却掀起层层波澜。


    她刚才听见了姜绵绵给那对夫妻打电话。


    听见女儿叮嘱那头的妈妈要多注意休息，要多跟她联繫，听见女儿为自己突然失踪感到愧疚，生怕他们担心而不告诉他们实话……


    她怕他们担心？


    可她知不知道，她的亲生父母也在日夜煎熬？


    难道他们的担心在她眼中就毫无意义吗？


    林雨晴强忍着心痛，不想在女儿面前失态，勉强扯出一个笑。


    「时间不早了，」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听说今晚是南洋的国王陛下宴请，去晚了不好。你们快点动身吧！」


    「雨晴阿姨。」霍君誉急忙说，「您跟我们坐一辆车，咱们一起走！」


    「不用了……」林雨晴笑的很苍白，「我有些不舒服，阿山也想尽早回央城。替我谢谢国王陛下的好意，其实说起来，国王是看在尹氏的面子上才举行宴会的，这算是你们的家宴，我和阿山参加不太合适。」


    「阿姨，这……」


    「君誉。」林雨晴眼神复杂的看着他，动动嘴唇，许久只吐出几个字，「好好照顾我女儿。」


    第693章 爱有归途（14）


    当姜绵绵换好衣服，被霍君誉牵着手离开房间时，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她看到林雨晴依然站在那个位置，一动不动。


    看到她瘦削的身影，像个小老太太似的佝偻着身子，好像风一吹就能倒。


    看到她眼底殷切的期盼，又从期盼变得黯淡无光。


    姜绵绵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林雨晴和陆离山对她来讲，是无比陌生的两个名字，却是这个世界上跟她关系最亲密的两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垂眸不语。霍君誉看出她的心思，轻轻把她拥在怀中，在她额间亲吻一下。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低声道，「其实没有那么难……毕竟他们也很爱你，而且找了你二十年。」


    「我知道。」她握住他的手。南洋是热带气候，可她手心却是冰凉一片。


    「君誉，我，我需要时间。」


    「嗯，我都明白。」他温柔的看着她，「我也会一直陪着你，让你尽早适应。阿山叔和雨晴阿姨是看着我长大的，对我来说，他们早就是我的亲人了。」


    「绵绵，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和你的亲人分开。」


    「那我呢？」他轻柔的抚摸她的脸，「你也别让我的亲人失望，好吗？」


    姜绵绵咬咬嘴唇，抬眼看他。


    他背后是南洋的星空，他的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她微微一笑，与他十指相扣，迈进这梦幻的夜色里。


    *


    这天晚上大皇宫里十分热闹。


    在受邀之列的除了尹家，还有南洋另外几个有影响力的大家族，而且来的都是家族中年轻一代。


    晚宴并没有因为国王的出席而庄重肃穆，正相反，赫晋喜欢看到年轻人聚在一起活力十足的样子，他只说了个开场白就退到一边跟聂昕打牌，把场面交给这些爱玩爱闹的晚辈们。


    霍君扬拉着陆苒的手穿梭在人群中，生性开朗的他特别适合这种宴会，几杯酒的工夫就跟那些南洋世家公子们混熟，也把陆苒带到所有人面前。


    就差举个牌子说，苒苒是霍二公子未来的媳妇儿了。


    霍君誉比较低调，一直守着姜绵绵，她想吃什么想做什么，他都能想到她前面去，早为她准备好。


    期间总有各家千金来搭讪，霍君誉都目不斜视，专心守护眼前人。


    姜绵绵偏头看他。


    一本正经的模样配上嘴角那块没擦干净的蛋糕奶油，怎么看都觉得有意思！


    她笑起来，轻轻为他擦掉，霍君誉一怔，忽然握住她的小手，眼底氤氲着宠溺的笑意。


    「原来你俩在这呢！」这时不远处一个声音打断这小小的暧昧。


    姜绵绵急忙推开他，小脸微红。


    只见尹澄端着一杯酒往这边走来，看看霍君誉，又看看她，欣慰的笑了。


    「之前你在南洋受伤，你的体检报告还在我这里。」尹澄笑道，「君誉，你外公外婆还说现在年轻人谈恋爱要合星盘，他们给你俩合dna……哈哈，没想到合出来的结果竟是这样！」


    说到上次来南洋，姜绵绵想敬尹澄一杯。


    要不是这位好心的舅舅替她解围，她还不知要跟顾紫晗和夏栀她们纠缠多久。


    尹澄笑笑，接受她的好意，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对了绵绵，上次的事，已经查清楚了。」


    姜绵绵一怔，「什么？」


    「lc护肤品的品牌经理专门调取了门店监控。」尹澄如实说道，「监控显示，是两个店员串通，把那瓶假面霜放在了柜檯上，包装盒上有标记。那瓶面霜一直没卖，直到你那个姓夏的同学走进免税店后，指明要那个，她们才卖给她。」


    「而面霜里的东西，其实是一种毒品，经过高度提纯之后滴进面霜中，产生化学反应，只要一点点，就能让皮肤溃烂，永远无法復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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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霍君誉眉心一紧，「查到那两个人是谁了吗？」


    「当然。」尹澄微笑，「那两个人已经在这次警方围剿贾天的行动中，伏法了。」


    霍君誉和姜绵绵同时怔住。


    「她们……是贾天的手下？」


    「没错。」


    「这么说，」姜绵绵脸色微变，「夏栀不光跟陆鸣有干系，连贾天都有！」


    「是，」霍君誉沉声，「足以见得这个人城府多么深！她一边骗着你，一边利用这些人来害你！」


    姜绵绵沉默不语。


    这次的抓捕行动，陆鸣和贾天都相继落网，但并没有确凿的证据逮捕夏栀，一段监控，无法说明什么。


    况且那两个店员已经当了替罪羊。


    所以要想除掉夏栀，恐怕还需要时间。


    「别想太多。」霍君誉拍拍她肩膀，「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对付她。」


    「你有什么办法？」


    「这个嘛，暂时没有。」他笑道，「但任何人都不能让我女人，受一丁点的委屈！」


    尹澄也笑起来，「听说这次抓捕贾天，绵绵还开枪打中他了？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你这次开枪，也算为自己报仇了！」


    姜绵绵小脑袋靠在霍君誉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笑的格外甜。


    晚宴一直进行到将近午夜时分。


    结束后大家陆续离开，只有霍君誉、霍君扬、姜绵绵和陆苒留了下来。


    霍君誉早就盯上了一个清静幽雅的小房间，里面有书有画，关键是只有一张小床。


    他避开所有人，带着姜绵绵来到这。


    姜绵绵一进门有些吃惊，虽说这里环境很好，可房间也太小了点。


    不像招待客人的，倒像是间书房。


    她转了转，随手拿起桌上的白玉摆件，摸了摸又放下，回头看向霍君誉，目光疑惑。


    「陛下……是给我们安排在这里吗？」


    霍君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点点头，「是的。」


    「可这也太小了吧？只有一个房间，咱们……」


    「没关系，」霍君誉上前拥住她，大手有些不安分的在她后背摩挲，「一个房间，也可以睡。」


    姜绵绵不知道男人喝酒之后，欲望就像一头小兽在他心底横冲直撞。


    尤其在面对她这么迷人的女孩时。


    霍君誉喉咙一紧，嘴唇发干，她身上的香味儿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他全身的热血都撒着欢儿的往某个地方涌过去……


    他用力一搂，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在她耳边轻声道：「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


    第694章 爱有归途（15）


    「等等！」姜绵绵的小手推在他结实的胸膛。


    那双机灵的大眼睛眨巴两下，轻声问道：「国王陛下不是热情好客吗？给安排这么小的房间，没道理吧？况且大皇宫这么大……」


    「国王陛下说了，就这一个房间！」霍君誉一本正经，「绵绵，不要为这点小事再去打扰国王陛下……」


    他轻咳两声，勾唇，「今晚，就在这将就一下，好吗？」


    「可是……」


    姜绵绵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男人热切的吻堵住双唇。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吻过她了……


    霍君誉紧紧拥着她，像得到全世界一样满足。他的手顺着她纤弱的嵴背轻轻摸上去，像摸小猫脖子那样轻轻扣住她软软的后颈。


    另一只缠在她腰间的手，逐渐不安分起来。


    姜绵绵心跳加速，一阵意乱情迷，手足无措的不知下一步该做什么……


    霍君誉开始得寸进尺，推着她往小床那边走。


    他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惹火：


    「早点睡吧。」


    「君誉……」


    他握住她的小手，唇角勾出一抹痞笑，眼底是星光般的宠溺和温柔。


    姜绵绵脸颊发烧，红透的耳垂像成熟的樱桃，半推半就的坐在床边。


    「绵绵，我想……要你。」


    姜绵绵不敢看他，甚至连唿吸都停止。


    她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他的手马上去解她领子上的搭扣时……


    「呯！」


    门勐地被人打开了！


    姜绵绵吓了一跳，差点尖叫出来，霍君誉把她护在身后，跟门口进来的人大眼瞪小眼。


    「小……小爵爷？」


    这下轮到阿速惊到脸白了，「您和绵绵小姐怎么……怎么在我这里？」


    「什么？」姜绵绵一愣，从霍君誉身后探出头来，「这是你的房间？」


    「是啊，这是我的书房。」阿速尴尬的笑着，「平时我都在这儿帮陛下处理一些文件，有时候工作久了，就在这小床上躺会儿……」


    说到小床，阿速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


    霍君誉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以前来过大皇宫几次，每次住的地方都是由专人负责安排，他还从来没自己找过房间。


    刚刚盯上这个地方，就是看到这里环境清幽，关键是床小，才选了这里。


    没想到……


    霍君誉牵牵嘴角，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微笑。


    而阿速也是过来人，一眼就看明白这小子的心思了。


    「小爵爷。」他走上前，恭恭敬敬帮他找藉口，「您是不是找错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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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啊……是的！」霍君誉强撑着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好多年没来了，我……我对这里都不熟悉了！」


    「不小心走到你的书房，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国王陛下给绵绵小姐安排了寝室，就在珍珠泉的旁边。」阿速笑道，「绵绵小姐，请跟我来吧。」


    姜绵绵垂下眼眸，小脸通红，慢慢从霍君誉身后走了过去。


    霍君誉也急忙跟上。


    阿速却转身看着他：「小爵爷，一会儿会有人带您去您住的地方！」


    「什么？」霍君誉一愣，「我们俩不住一起？」


    阿速憋笑快憋出内伤，但还得故作严肃的对他说：「小爵爷这是什么话？您和绵绵小姐还没结婚，哪能住在一起？宫规森严，男女有别这是最重要的一条，小爵爷不会忘了吧？」


    「那……我住哪里？」


    「聚辉阁。」


    「什么？！」


    霍君誉又一次差点跳起来。


    若是从地图上看，整个大皇宫呈四方形，珍珠泉在左上角，而聚辉阁在右下角……


    这谁安排的？故意的吧！


    霍君誉做了几个深长唿吸，眼睛瞪的滚圆看向阿速。


    「就算宫规森严，至于把我俩安排的十万八千里远？」


    阿速但笑不语。


    他认识的小爵爷是典型的少年老成，小小年纪就沉稳睿智，杀伐果决，颇有霍氏继承人的风范。


    能让他失控的事不多，能让他这么跳脚蹦高瞪眼睛的事……完全没有！


    今天真是三生有幸，见到这么罕见的一面。


    阿速不禁在心里给陛下竖了个大拇指。


    霍君誉又问：「那扬扬他们住哪？」


    「二公子和苒苒小姐都住在凌月湾。」


    霍君誉瞬间抬高声调，嗓音都变了，「他俩也没结婚！」


    「小爵爷冷静……」阿速差点绷不住，「凌月湾地方大，他俩一人一个房间，没住一起！」


    霍君誉黑着脸，感到头顶有只鸟嘎嘎飞过。


    不远的地方，赫晋躲在暗处偷笑。


    还记得这小子上次用他老爸来威胁他，说什么……要是不答应他条件，就让他老爸再也不来南洋？


    嘿，那这次就别跟你心上人住的近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威胁本王！


    赫晋勾勾唇，清了清嗓子，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方步满意的离开。


    *


    在南洋玩了两三天，几人顺利回到央城。


    当姜绵绵走进自己房间时，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环顾四周。


    如果放在童话故事里，这一定是公主的房间吧！


    然而现在，公主竟然是她自己。


    姜绵绵嘴角轻扬，小手抚过金丝楠木的欧式梳妆檯，抚过柜子上价值连城的景泰蓝摆件，抚过层层真丝帷幔……这一切，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桌上摆着一本相册，里面都是她一岁之前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上几乎都有陆离山和林雨晴，他们抱着她哄着她，他们把她捧在手心宠着惯着，在他们眼中，她是最漂亮的小公主，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姜绵绵心里一疼，眼泪情不自禁的流出来。


    她慢慢懂得了霍君誉告诉她的那句话：他们对她的爱，一点不比姜有才和苏艾前的少。


    这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擦掉眼泪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是陆家的两名大管家，素姨和良伯，还有陆离山的亲信阿义。


    佣人们毕恭毕敬站在他们身后，向姜绵绵点头致意。


    「欢迎小姐回家！」


    素姨慈爱的看着她，温柔一笑，「以后主要由我来照顾小姐的生活起居，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们。」


    「大小姐，我随叫随到！」阿义跟随陆离山多年，如今找到了小柚子，他是除了陆家夫妇之外最激动的一个。


    良伯是个温和儒雅的中年人，把整个陆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深得陆离山的信任。


    他对姜绵绵轻笑道：「上回的事，是家里有内鬼，现在已经除掉了。小姐不用害怕，以后我们三个一定保护好小姐，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


    第695章 爱有归途（16）


    姜绵绵点点头，对他们报以礼貌的微笑。


    初来这个家，她确实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


    但陆离山和林雨晴早就吩咐下去，一切的生活习惯都按照她的习惯来，陆家所有的事，都可以为她改变。


    就连陆离山和林雨晴身边的人，也都拨给她用。


    她眼眶又有些发涩。


    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遇见了视她如己出的养父母，疼她爱她、一直不放弃她的亲生父母。


    还有一个完美男友、以后也会是完美老公的霍君誉。


    她笑了笑，心头暖暖的，大眼睛里闪耀着对未来的期冀。


    「小姐还有别的吩咐吗？」


    姜绵绵回过神，看着素姨轻轻摇头，「暂时还没有。」


    「那我们就先去忙。」素姨笑道，「小姐有事尽管喊我们。」


    「嗯。」


    说着，素姨转身挥挥手，其他人都去各忙各的，良伯和阿义也转身下楼。


    随后素姨陪着姜绵绵来到院子里。


    「这边是花园，」素姨指给她看，「再往后，是家里的马场和高尔夫球场，继续往前就到了海边，有一片是咱们家的私人海滩，跟霍家的那片相邻。小姐想去哪里玩，跟良伯说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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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我知道了。」


    姜绵绵答应着，一转头看到佣人带着一个女人走进院子里。


    那女人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米色职业套装配上同色系的方头高跟鞋，显得知性优雅。


    姜绵绵好奇：「她是谁啊？」


    「是ivy，太太的心理医生。」


    姜绵绵往那边多看了两眼，「太太……一直都需要心理医生吗？」


    素姨因为她这声「太太」，微微一愣，接着低声说：「自从二十年前小姐您被人绑架……太太就离不开心理医生了。」


    姜绵绵心中一沉。


    「这些年，太太有很严重的抑郁症。」素姨神色黯然，「病症时常发作，她吃不好也睡不好，情绪问题特别严重，除了心理医生，还对药物产生依赖。」


    姜绵绵听得难过，低下了头，「如果不是因为我，她就不会这样……」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你！」素姨心疼的握住她的手，「都怪那些坏人！」


    然而就在这时，她们听到房间里隐约传来动静。


    不一会儿ivy走出来，有些无奈的一声嘆息。


    素姨急忙上前问道：「太太怎么了？」


    「她又不肯吃药了。」ivy说，「这种药副作用确实很大，但如果不吃，她的病情会更严重！」


    「医生，」姜绵绵很担心，「您刚才说的副作用是什么？」


    ivy看她一眼，解释道，「抗抑郁的药物都会有副作用，比如吃了之后噁心、眩晕，心跳加快，出虚汗……」


    「那她一定很难受！」


    「确实。」ivy顿了一下，「可目前的药物，做不到一点副作用都没有。」


    姜绵绵轻咬嘴唇，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素姨，「能帮我一个忙吗？」


    「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说！」


    她轻轻一笑，「我需要一套衣服！」


    *


    林雨晴坐在阳台上，太阳穴隐隐作痛。


    阳光很好，可照在她身上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蜷缩着身子，宽大的太妃椅舒适柔软，但她怎么调整姿势都觉得不舒服。


    她知道，心里的结若是打不开，她的病症永远都不会好。


    刚才她把药打翻了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情绪一上来，她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


    她不想吃药，那瓶药提醒她，她是个病人，吃了药那种天旋地转、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没有人可以与她感同身受。


    这么痛苦，她宁可不吃。


    林雨晴闭上眼睛，眉间的结依然打不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时她忽然听见门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抬头看了一眼，懒洋洋的翻了个身，连一声「是谁」都懒得问。


    然而门却开了，伴随着甜美的歌声，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熊摇摇晃晃走了进来。


    林雨晴愣住了，缓缓起身。


    小熊一边唱歌一边走到她面前，转着圈跳舞，摆出各种造型。


    歌声和阳光充满整个阳台，小熊舞姿笨拙，憨憨的特别可爱。


    最后她跳完舞，两只手举过头顶比了一个心。


    林雨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小熊摘下头套，里面是满头大汗的姜绵绵，笑的欢快极了。


    林雨晴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瞬间百感交集，勐地上前紧紧拥抱女儿。


    「啊！」姜绵绵穿着的玩偶衣服弹性十足，被林雨晴这么一抱，差点失去平衡摔倒。


    「小心！」


    「没事，」姜绵绵笑的阳光灿烂，两手也扶住她，「我唱的好不好听？」


    林雨晴强忍泪水，使劲儿扯着嘴角，「好听。」


    「那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你……」林雨晴一怔，「你穿成这样，唱歌跳舞的，就是为了逗我开心吗？」


    姜绵绵抿唇轻笑。


    林雨晴摸摸她的小脸。


    这么热的天，她闷在这个头套里，头髮一绺一绺的粘在脸上。


    而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这个妈妈开心点……


    林雨晴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绵绵叫不叫那声「妈妈」似乎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女儿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她也想拼尽全力，用后半生好好守护女儿。


    这才是最重要的。


    「哦，对了！」姜绵绵又想起一件事，「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下，千万别走开啊！」


    说完她晃着笨笨的小熊身子，抱着头套，转身跑出去。


    林雨晴不明所以，但女儿要她等，她一定会等。


    于是她像等待老师奖励的小学生一样坐在椅子上，没多久姜绵绵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精緻的建筑模型。


    「你看，这个漂亮吗？」姜绵绵笑着问她。


    林雨晴看愣了，这个模型无论构造还是精细程度，都堪称精品。


    他们陆氏的晴山娱乐投资建造影视城，主设计师山姆先生是国际有名的建筑大师。


    而这个模型做的跟山姆的不相上下。


    林雨晴的心怦怦跳着，又惊又喜的看向女儿：「这是你做的吗？」


    「是啊。」姜绵绵点头，「我本来学的就是建筑艺术，这是我仿照南洋大皇宫做的模型。」


    林雨晴无比自豪，由衷的感慨一句：「真漂亮！」


    「那我送给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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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


    「但是，有条件哦！」姜绵绵眼睛眯起来，笑的像只俏皮的小狐狸，「你要是能做到，这个就归你了！」


    林雨晴微微一怔，「什么条件？」


    第696章 爱有归途（17）


    姜绵绵轻轻一笑：「你数一数，这个模型里有多少根柱子？」


    林雨晴怔了怔，还真数起来了，数的格外认真。


    只是这个模型做的太过精緻，柱子一根一根的特别小，嵌在上面，有时候很难辨认清楚。


    「五十五，五十六，五十七……」


    不知过了多久，林雨晴脸上终于露出轻松的微笑。


    「一共有八十二根柱子，对不对？」


    「回答正确！不过这只是大皇宫的一部分，真正的皇宫里，不止这么几根柱子的。」姜绵绵抿了抿唇，继续出题，「再数数有几扇窗？」


    「啊？」


    林雨晴面露难色，她向来害怕跟数字有关的东西。


    「能不能……不数了？」她跟女儿商量，「再数下去我头都大了！」


    「这可不行。」姜绵绵笑道，「不过刚才你答对了，按照约定，我得给你奖励的！」


    「嗯？」


    林雨晴一愣，只见姜绵绵拿出一块小小的曲奇饼干，像哄小孩一样让她张口，然后迅速把饼干放进她嘴里。


    甜美的滋味一下子渗透她的味蕾。


    她先是高兴，而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劲，最后饼干都嚼碎了才发觉，这曲奇饼干另有玄机……


    「小柚子，你……」


    姜绵绵及时递上一杯温开水，哄着她喝两口。


    林雨晴鼻尖一酸。


    原来她把那小小药片放在曲奇饼干的中间，骗她吃了下去。


    「我知道，这种药吃了挺难受的。」姜绵绵握住她的手，「但为了尽快好起来，还是得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


    林雨晴看她半晌，眼底涌动一抹复杂，用力点了点头。


    那种药，平时一吃下去就会有副作用，难受的很。


    可今天很奇怪，过了好久都没反应。


    平时她看天空都是灰色的。


    而今天，她看到了绚烂阳光，看到了五颜六色的花朵迎风而动。


    林雨晴收回目光，看着女儿笑了，试探着抬手去摸她的发。


    见姜绵绵不反感，她这才放心大胆的把手放上去，拍拍她的小脑袋。


    「这个模型，可以送给我吗？」


    姜绵绵点头笑起来，「当然可以！」


    林雨晴捧着那个模型，如获至宝，小心翼翼放在床头柜最显眼的地方。


    这是女儿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呢！


    她越想越开心，好像……已经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过了一会儿，姜绵绵看看表，距离刚才吃药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不过看林雨晴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副作用。


    她关切的问：「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林雨晴微笑。


    以前觉得那种药难吃，可现在，她想按时吃，快点好起来。


    「你这孩子，这都是从哪学的？」她欢快的笑着，「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姜绵绵差点脱口而出说「以前我生病不吃药，我妈也是这样哄我」。


    然而话到嘴边，她用力咽了回去。


    她只是冲着林雨晴笑。


    可她妈妈的聪明，却是完全出乎她意料。


    林雨晴很快就反应过来，女儿应该是被别人这样温柔相待过，所以才学会的这种办法。


    而那个想尽办法耐心哄她吃药的人，就是她的养母吧……


    忽然间一股酸涩涌上心头，她有些无法形容那种矛盾的感觉。


    女儿遇到了好人家，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她又会偷偷的希望，如果这家人对她不好……那该多好啊。这样女儿就不会留恋那个家的温暖，就会义无反顾的回到她身边，就可以大声叫她「妈妈」……


    而不是还需要时间适应，不会每天打电话给她的养父母报平安……


    林雨晴勐地深吸一口气，身上微微发抖，被自己这种阴郁又可怕的念头吓到了。


    「小柚子，」她唿吸急促，额头冒着汗，脸色略显苍白，「你先出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了。」


    姜绵绵顿了一下，小心翼翼把她扶上床，又细心的帮她盖好薄被，把床边拖鞋换成一双舒服柔软的真丝拖鞋。


    做完这一切，她沖林雨晴笑笑，柔声叮嘱：「下次该吃药的时候我还会来哦！你数对了有多少窗户，我有不一样的奖励！」


    林雨晴红着眼圈笑了笑，哽咽着问她：「我……真的能好起来吗？」


    「ivy医生说一定可以的。」


    「小柚子……」她伸出手，紧紧抓住女儿的手。


    姜绵绵心头一颤，她的手枯瘦而苍白，冷的让人心疼。


    「放心吧。」她轻声笑道，「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在药物的作用下林雨晴很快就睡着了。


    但是睡的极不安稳，噩梦连连，出了一身冷汗。


    姜绵绵放心不下，让素姨多看着她点，自己跑到厨房去准备做小蛋糕。


    食材都齐全，设备也都是最先进的。


    只是从小就没干过家务活儿的她，面对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她从网上找了视频，一点一点学着做，最简单的那种也费了她不少工夫。好不容易跟着视频学下来，小蛋糕进了烤箱，她这才长长松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轻松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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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烤箱里就飘出奶香味。


    她做了两份，一份是林雨晴的，另一份，她打算送去给苏艾前。


    正当她想给苏艾前打电话时，忽然察觉厨房门口站着一个人。


    姜绵绵一惊，勐地回头，对上陆离山温和的目光。


    「呃……」陆离山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叫她了，犹豫片刻，还是喊她「绵绵。」


    「真是抱歉……我在门口，是不是吓到你了？」


    姜绵绵笑了笑，轻轻摇头。


    陆离山手里拿着她做的建筑模型，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会憨笑了。


    「这……送给你妈妈的？」


    姜绵绵轻声答应，「嗯。」


    「那蛋糕也是给她的？」


    姜绵绵一怔，笑着递给他一块，「您先尝尝看！」


    陆离山顿时睁大眼睛，勐地立正站好，手在身上使劲儿擦了好几下，才郑重其事的去接那块蛋糕。


    「嗯，好吃……真好吃！」


    他声音略有哽咽。


    一块蛋糕，竟把他的眼睛吃红了。


    姜绵绵抿了抿嘴唇，心底涌上一股暖意。


    「哦对了，你看我，光顾着吃，连正事都忘记跟你说！」


    陆离山抬眼看她，轻笑道：「我刚刚在房间里看到你做的这个模型，很不错！前两天你的转学手续也办好了，我看过你在江州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


    「绵绵，陆氏有个新建影视城的项目，我觉得很适合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


    第697章 爱有归途（18）


    傍晚时分，霍君誉牵着姜绵绵的手在海滩散步。


    夕阳的余晖给海面铺洒了一层金色，海鸥在不远处盘旋，阵阵海风吹来，带着湿润和凉爽的气息。


    沙滩上留下了两排脚印。


    霍君誉不时回头望望，轻轻勾唇。


    小时候他也是这样牵着小柚子的手在海滩上玩，那时她留下的，是一排刚学会走路的、蹒跚的小脚印。


    「你失踪之后，我常常来这个海边。」


    姜绵绵一愣，转脸看他。


    男人虽然笑着，但眼底有一抹浅浅的忧伤。他每次看她，每次抱她的时候，都要用上全部的力气，好像怕她再一次从他手里跑掉。


    「那时他们都说你死于那场海难。」霍君誉声音低沉，「但我不相信，我觉得……你是变成了人鱼公主。」


    姜绵绵笑起来，两人站定，她的小脑袋埋在他胸膛。


    「听说阿山叔想让你参与影视城的项目？」


    「是。」她点点头，抬眼看他，「我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我能够学以致用。」


    霍君誉皱了皱眉，「阿山叔有没有安排你以什么身份去？」


    「是实习生。」姜绵绵轻笑，「确切地说，是一个实习助理。毕竟我还没毕业，现在参与这个项目，只是积攒实践经验而已。」


    霍君誉明白陆离山的用心。


    自从姜绵绵回来，陆离山一直都没有向外界宣布她的身份。如今让她以实习生的身份参加项目，一是怕再招来陆鸣那种人惹祸上身，二是，也想看一看女儿的实力究竟如何。


    「姜绵绵」这三个字是安全的，如果换成「陆小柚」，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再有一次处心积虑的阴谋。


    陆离山和林雨晴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为了女儿的安全，宁可她不要改名字。


    宁可让外界不知道，他们已经找回了女儿。


    霍君誉揉揉她的小脸，笑道：「多学点东西是好事，不过我听说那个主设计师山姆先生，是个非常严苛的人，你要做好被虐的准备！」


    「吃苦我不怕，」姜绵绵扬了扬下巴，「就是怕做事做不好，给陆家丢脸。」


    「所以你现在，已经越来越把自己当陆家人了？」


    姜绵绵一愣，忽然间不知该说什么。


    「绵绵，」霍君誉沉声道，「有些事是刻在dna里的，性格、胆识、魄力、智慧，这些都是你爸爸妈妈遗传给你的。」


    「还记得江州那个牛大婶儿吗？」


    姜绵绵噗嗤一声笑出来。


    怎么会不记得？老妈跟她干仗干了半辈子，后来还推进水池里摔破了头！


    「当时牛大婶儿总跟我说，你不是你爸妈亲生的。」霍君誉微笑，「她说土山鸡怎么能生出金凤凰，虽然话不好听，但道理确实是这样的。」


    「不准这样说我爸妈！」姜绵绵捶了他一下，「不管怎么样，不管我回到哪个家里，他们永远都是我爸爸妈妈！」


    「我懂，我都明白。」霍君誉握住她的手，「这是牛美丽说的，又不是我！」


    姜绵绵沉默一下，「其实想想看，有两对爸爸妈妈疼我，我很幸福。」


    「是，最主要的是，他们都很爱你。」


    「君誉，我会不会福气太多了？」


    「这……什么意思？」


    「一个人如果福气太多，老天爷会在别的方面把福气减掉。」


    霍君誉哭笑不得，「这什么谬论！」


    「放心，你的福气一点也不多，刚刚好。」他拥住她，「不光有两对爸妈疼你，以后还会再多一对的。」


    「嗯？」


    他低下头，柔软的唇轻轻触碰她鼻尖。


    「我的爸爸妈妈，也会像他们一样疼爱你！」


    *


    几天后，姜绵绵便以小助理的身份参与影视城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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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也想多学些东西。


    而陆离山和林雨晴心疼她的身世，加上又是自己曾经疼过一场的孩子，就让她留在陆家，跟姜绵绵一起去报到了。


    于是两人结伴来到卓越大厦，这座大厦的前十层是影视城项目的临时办公地点，虽然算不上地标性建筑，但也是央城cbd里数一数二的写字楼。


    写字楼里的人，也是数一数二的傲气。


    姜绵绵和陆苒都是实习助理的身份，因此同事们没有谁正眼瞧过这两个小助理。


    他们只知道这两人是来实习的大学生，看上去本分老实，干活儿也算卖力。


    所以很多跑腿打杂的事，大家就心照不宣的交给她们两个。


    端茶倒水，打扫卫生，收发快递……


    还有做不完的文案，每到下班时间就不由分说交到她俩手中。


    一次姜绵绵和陆苒听到几个同事在洗手间里议论说：


    「这两个新来的实习生什么路数？」


    「怎么，你想打听她们？」


    「嗨，有什么好打听的！一看就是没靠山没背景的穷学生呗！也不怎么会打扮，笨笨的样子……」


    「她俩应该没有男朋友吧？」


    这话一出，洗手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接着又爆发一阵笑声。


    姜绵绵和陆苒在洗手间的格子里，静静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姜绵绵能辨别得出那几人的声音。


    是平时就喜欢颐指气使的小董，上班打游戏、领导一来就装作干活儿的小许，还有说话刻薄、就爱给人使绊子的阿娟。


    她们三个常常搞小团体，欺软怕硬，在公司里口碑都不怎么样。


    姜绵绵握紧了拳头，只听见她们又说：


    「哪个男人眼瞎能看上她们？」


    「其实呢，她俩长得都还挺漂亮的，就是穿衣打扮不敢恭维！」


    「这就是减分项啊！哪个男人不喜欢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


    「是是是，你最厉害！」另外两个揶揄她，「嘴巴涂这么红，晚上要去酒吧钓富二代啊？哈哈哈……」


    笑声和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了，姜绵绵和陆苒分别从格子里出来，对视一眼，露出无奈的笑。


    「别的我都忍了。」陆苒咬咬牙，「敢说我没男朋友？！」


    姜绵绵笑了笑，一手搭在她肩头，拿出手机晃了晃。


    「姐？」


    「她们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这里。」姜绵绵勾唇，「这笔帐暂时记下，留到以后一起算！」


    第698章 爱有归途（19）


    陆苒沖姐姐比了个「贊」。


    然而一回办公室，两人工位上又堆满了文件。


    主管夏语冰推推眼镜，缓缓朝她俩走来。


    她是个刻板严肃的中年女人——当然，只是在下属面前。


    那次项目经理来部门视察的时候，姜绵绵亲眼看到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老嬷嬷瞬间笑成一朵花，鱼尾纹都堆在一起了。


    「你俩干什么去了？」夏语冰没好气的瞪她们一眼，「虽然只是实习生，但也得遵守公司纪律！」


    「我们……」


    还没等她俩说话，夏语冰狠狠一拍桌子，「这些文案，今天必须整理出来！整理不完就不要下班了！」


    刚训斥完两人，夏语冰一转身看到前来巡视的总经理，立即一脸谄媚的迎了上去。


    姜绵绵和陆苒对视一眼。


    陆苒轻声说：「这种人欺下媚上的人，也不知道怎么爬到这个位子上来。」


    「就是因为她会『媚上』，所以能爬的上去呗。」姜绵绵笑了笑，把桌子上的小猫摆件调了个个儿，陆苒惊讶的发现，小猫眼睛竟然是个微型摄像头！


    「姐？」


    「嘘……」姜绵绵给她做个手势，大眼睛看看周围，小声告诉她，「咱们这位夏主管每天什么样子，都在这里面了！」


    「姐，你可真行！」陆苒由衷赞嘆，「你受过特工训练吧？」


    姜绵绵抿唇轻笑，眼神示意她夏嬷嬷要来了。


    陆苒赶紧坐下干活儿。


    其实姜绵绵自己也不清楚干嘛要在桌子上安个摄像头，难道以后还真要把这位夏主管的嘴脸公布于众？


    她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已。


    到了万不得已时，她会让所有人看到夏语冰的真面目。


    来这里上班之前，陆离山教过她，无论做什么事都要有给自己兜底的能力。


    不过他还说，「自己兜不了底也没关系，绵绵你记住，你身后是陆家！」


    姜绵绵轻轻一笑，陆家的女儿，绝对不会任人欺负的。


    *


    等她俩做完全部文案，下班走出大楼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两个女生精疲力尽，然而一走出去却看到一辆豪车和两个帅哥，在公司大楼下无比显眼。


    「两位漂亮的小姐，有男朋友吗？」


    「什么？没有啊？真巧，我和我哥也没有女朋友！」


    「那要不然，我们……」


    霍君扬一边说一边摆出各种帅气姿势，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君誉一捶敲在头上。


    「哎哟！」


    「话怎么这么多？」霍君誉淡淡瞥他一眼，直接上前牵住姜绵绵的小手。


    霍君扬沖他后脑勺吐吐舌头，也笑着抱住陆苒。


    可没想到亲哥先他一步上了车，带着姜绵绵坐在后排，甩了甩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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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开！」


    「我……」


    霍君扬眼睛鼻孔都张大，无奈的坐进驾驶座。


    陆苒笑了笑，坐到副驾驶。霍君扬细心的帮她系好安全带，挨她近的时候，若有似无的蹭了下她的小脸。


    四人来到一家环境清幽的小店吃宵夜。


    两个女生看上去已经很疲倦了，不过那兄弟俩却精神抖擞，尤其霍君扬，一桌子烤串都是他点的。


    霍君誉帮姜绵绵挑出烤鱼里的刺，将鱼肉放在她盘子里。


    「你脸色不太好。」他关切的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是有点头疼。」


    霍君誉皱起眉头，「这阵子看你们俩经常加班，工作量有这么大吗？」


    「君誉哥哥，你不知道！」陆苒喝了一点啤酒，「公司里的人欺负我俩是实习生，重活累活都是我俩的！还有那个夏嬷嬷……折腾起人来，真是惨无人道！」


    霍君扬听的一愣一愣。


    尽管不知道夏嬷嬷是谁，但他知道只要欺负苒苒的人，就是他的仇人。


    陆苒把白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告诉他们，着重强调那句——「她们说我俩肯定没有男朋友，没有人喜欢！」


    「岂有此理！」霍君扬越听越气愤，勐一拍桌子。


    「苒苒，明天我就去你们楼下站着！看谁还敢这么说？」


    「霍君扬。」霍君誉淡然开口，挑眉看他，「你去人家楼下站着干什么？当门神啊？」


    「哎，哥？」霍君扬眼睛一亮，「这个好像你更在行！」


    霍君誉把吃完烤肉的竹籤拿起来，作势要戳他。


    「好了，说正经的。」他放下酒杯，认真的看向姜绵绵和陆苒，「这种大项目里，牵涉到的利益方很多，人一多口就杂，而且你们两个又是以实习生的身份去的，不被人重视也是正常。」


    「所以你们两个平时多留意点，像这种事肯定还会时时发生，如果不是太严重，就忍一下好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姜绵绵点头，「现在积攒经验要紧，还有……」


    「还有什么？」霍君誉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姜绵绵略一思考，轻声说：「还有，我认为这种利益方众多的项目里，肯定有跟我爸妈站在对立面的人！」


    「除了积攒经验，我还得把这些人一个一个揪出来才行！」


    她这话说的慷慨激昂，把剩下三个人都给看愣了。


    倒不是为了她侠女一样的气质，而是……


    霍君誉怔了怔，轻声问道：「绵绵，你刚刚说什么？」


    「嗯？」


    「你说，这种利益方众多的项目里，肯定有什么人？」


    「站在我爸妈对立面的人啊！」


    姜绵绵话音刚落，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自己被自己惊了一下。


    陆苒开心的笑起来：「姐，要是叔叔婶婶在这儿，肯定高兴的晕过去！」


    姜绵绵抿唇轻笑，有些不安，也有些不好意思。


    霍君誉的手拥在她肩头，体会到她的复杂心情，轻轻拍了拍她，把烤串递到她嘴边。


    「没关系，慢慢来。」他笑了笑，低声在她耳边说，「今天已经是个好的开始了。」


    「君誉，我……」


    「我都明白。」霍君誉看她的眼神里藏着温柔与坚定，「绵绵，不用着急，也不必对大叔大婶儿有什么愧疚。他们是你的爸妈，阿山叔和雨晴阿姨也是。」


    「嗯！」姜绵绵挽住他胳膊。


    现在她才理解霍君誉说过的那句话，有些事是刻在dna里的。


    她是他们的女儿，血缘永远无法改变。


    「还有还有！」霍君扬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我爸妈也等着你这声呢！对吧哥？」


    「爸妈光等绵绵的吗？」霍君誉勾唇，「还有苒苒的那声！」


    陆苒咬着嘴唇笑，清秀的小脸上绯红一片。


    第699章 爱有归途（20）


    第二天，一批一批的快递小哥在那一整层的写字楼里来来回回，络绎不绝。


    东西都是送给同一个人：陆苒。


    而且每个快递员到了写字楼的楼道里都要用最大分贝喊一声：


    「陆苒小姐，您有快递请签收！」


    这一天陆苒两条腿就没闲过。椅子还没坐热就又站起来去收快递了。


    她桌上的快递堆成山，都是顶级精美的奢侈品牌衣服鞋子包包化妆品，所有女同事都对她投去艷羡的目光。


    陆苒是个内敛低调的性子，忽然间这么备受瞩目，还真是不自在。


    「姐……」她悄悄跑到姜绵绵身边，指了指桌上快递，「你看这……」


    姜绵绵轻笑，一猜就知道这都是拜霍君扬所赐。


    昨天晚上听说她俩的遭遇，霍二公子就摩拳擦掌要给她们报仇。


    尤其听到那句「肯定没有男朋友」！


    霍君扬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敢嘲讽陆苒没男朋友？当他霍家二公子是摆设吗！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他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霍君扬的女朋友，包要背最贵的，化妆品要涂最贵的，衣服鞋子不仅要最贵的，还要当季限量版，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的！


    看那群八婆还怎么嚼舌根！


    陆苒咬了咬嘴唇，无奈一笑。


    姜绵绵正准备帮她把东西先搬进小会议室，结果听见小董她们酸熘熘的冷嘲热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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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也不知道是真牌子还是假牌子，网上那么多a货，不知道小姑娘能不能分清楚啊？」


    「a货也不便宜的好吧？实习生的工资，恐怕连a货也买不起！」


    「哎，少说两句！」有其他同事小声提醒，「没听见吗？这是人家男朋友送的！」


    小董几个人嘴都快撇歪了。


    「你们几个心态好点行不行？」又有同事轻嗤道，「实习生就不能有男朋友？实习生就不能有钱买名牌？万一人家实习生家里有矿，到时候你们就傻眼了！」


    「就她俩？」小董冷笑，「她俩家里要是有矿，我就去煤窑搬砖！」


    陆苒连做了几个深唿吸，那口气还是咽不下去。姜绵绵拉她一下，沖她轻笑，示意她快点把东西搬走要紧。


    有热心同事帮忙一起搬，只用了一趟就搬完了。


    姜绵绵掐算着时间差不多，让大家都去大会议室。


    同事们进去之后惊呆了，会议桌上摆放着的，全是五星级酒店的下午茶！


    「哇！」有人看了包装袋，「这个酒店是霍氏旗下的，纯英式下午茶，味道很不错，价格也很美丽的……」


    「是啊，我也从网上看过，喝下午茶需要提前半个月预约！」


    「绵绵，这怎么回事啊？」


    姜绵绵微微一笑。


    霍君扬办事比较大张旗鼓，而霍君誉不仅大张旗鼓，还很务实。


    这顿下午茶请同事们吃，不光赚足了面子，还能收买人心，一举两得！


    「各位，」姜绵绵轻咳两声，「这是我男朋友请客，一人一份，大家请自便！」


    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钟，接着传来兴奋的欢唿声。


    有些同事平日里也对她俩使唤来使唤去的，这时候很不好意思的站在一边。


    姜绵绵笑了笑，还是大方的把下午茶分给他们。


    小董看了看小许和阿娟，三人眼中充满同样的疑惑。


    「该不会……她家真的有矿吧？」


    「说什么呢！」小董心虚，「一堆吃的东西……再贵能贵哪去？她这是拿一个月工资收买人心，你们看不出来啊？」


    阿娟舔舔嘴唇，眼睛直勾勾盯着会议室那边。


    「我……我也挺想尝尝的。」


    「那咱们就去拿！」小董下巴一扬，「反正她买了那么多，吃不了就浪费了！况且她不是说这是买给所有同事的吗？」


    小许支吾一声，觉得这有些不好。


    然而贪小便宜的慾念，还是轻而易举就战胜了理智。


    等她们来到会议室门口，却见姜绵绵从里面走出来，双手环抱胸前，微笑着看向她们。


    「真抱歉。」姜绵绵一侧身，让她们看空空如也的会议桌，「下午茶都发完了。」


    「呵！」小董翻个白眼，「没钱买那么多，装什么冤大头啊？」


    「就是！」小许帮腔，「小姜妹妹，你这交了个什么男朋友？买下午茶都抠抠搜搜！」


    姜绵绵靠在门框上看手机，神情悠然自若。


    「我男朋友是按人数定的，」她轻声道，「只不过我们这里，有些人算不上人罢了！」


    「你……」三人瞪起眼睛，脸色霎时变了，「你说什么？！」


    「我说下午茶刚刚好缺了三份，」姜绵绵笑道，「你们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三人气急败坏，狠狠盯住她。


    「不过就算不吃下午茶，你们的嘴应该也有别的事做。」姜绵绵轻嗤，「你们可以嚼一嚼舌根，猜一下我男朋友到底是做什么的。不然你们的生活多无聊！」


    「姜绵绵！」小董双手叉腰，凶神恶煞的模样，「你一个实习生，这是你跟公司前辈说话的态度吗？」


    「对只会排挤别人的前辈，我应该有什么态度？」姜绵绵正色道，「陆氏不是论资排辈的地方，没有能力只会仗着前辈的身份混日子，迟早是要被淘汰的！」


    小董一伙人没见过姜绵绵这么硬气的时候，还以为她就是个笨手笨脚的穷学生。


    而现在听见她说的这些话，她们不禁恼羞成怒。


    小董一个眼色，小许勐地抬起手来想打姜绵绵！


    然而走廊尽头忽然传来一声呵斥：「你们干什么？！」


    小许迅速收回手，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夏语冰神情肃穆，一双眼睛像是能杀人似的盯着她们。


    「呵，又是快递，又是下午茶，现在还想打架？把公司当菜市场吗！」


    「夏主管，不关我们的事！」小董抢着说，「都是这个姜绵绵……」


    「我没瞎，我看得到！」夏语冰怒目圆瞪。


    虽然不怎么喜欢姜绵绵和陆苒，可小董这几个人也让她头大。


    她清清嗓子，面色严肃，各打五十大板。


    「你们几个回去写份检查，好好检讨自己的行为，明早交给我！」


    「夏主管，我们……」


    「现在赶紧各回各位！」夏语冰不给她说话机会，「十五分钟后开会，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第700章 爱有归途（21）


    十五分钟后大家都在会议室坐好。


    即便是公司里的老员工，也从没见过一个笑的如此灿烂的夏主管。


    大家窃窃私语——


    「夏嬷嬷中彩票了？」


    「估计是有男人要了！」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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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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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


    夏语冰清了清嗓子，眼角一抹冷光瞥向那些交头接耳的人。


    会议室立即安静下来。


    夏语冰又换上一张笑脸，向大家宣布：「有个好消息！咱们集团的大老闆，陆总，对影视城项目十分重视！近期会来我们部门视察，大家要抓紧机会，好好表现！」


    接着她又重新做了工位调整。


    那些平时头脑机灵，会逢迎拍马的，都坐在最显眼的位置，陆总一进来就能看到。


    平时闷头干活儿不多事的，坐在中间位置，如果陆总走一走转一转，总能转到他们跟前，看到他们良好的工作状态。


    而实习生……


    「姜绵绵，陆苒！」夏嬷嬷发话，「你们两个，下午就把你们工位搬到洗手间旁边去！」


    「什么？」


    姜绵绵和陆苒同时一怔。


    其他同事——尤其那些刚吃过下午茶的，纷纷为她俩说话。


    「主管，这样不好吧？人家是实习生，不是来厕所看门的！」


    「就是，我们陆氏好歹也是大企业，这么欺负实习生……传出去不太好吧？」


    「怎么能叫欺负呢！」小董小许和阿娟总算逮到机会，异口同声，「陆总好不容易来一次，难道把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的实习生放在前面丢人现眼？」


    「主管的安排很到位，这也是磨练她俩的意志嘛！职场新人不都得上这一课？」


    「就是！」阿娟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女生，「其实洗手间旁边也挺好的，凉快啊！是不？哈哈哈……」


    陆苒厌恶的横她一眼，冷笑道：「既然地方这么好，那让给你们了行不行？」


    「你……」


    姜绵绵暗中拉了陆苒一下，摇摇头。


    「夏主管，」她毫无惧色的看向夏语冰，「尽管我对这个安排有异议，但从大局出发，我会接受的。只是不知道我们两个搬到洗手间旁边，那空出来的位置坐谁啊？」


    夏语冰神情傲慢的瞥她一眼，「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安排！」


    「今天的会就到这里，都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整个部门的人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


    有几个同事看不过去，但又无法违抗夏语冰，就主动过来帮两个女孩搬桌椅，尽量搬到离卫生间远的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姜绵绵和陆苒原先的位置一直空着。


    说好的陆总视察，也因为公司总部一些事给耽误了。


    夏语冰少了巴结奉承的机会，脸色相当不好。


    陆苒趁着去茶水间的工夫，跟姜绵绵低声笑道：「姐，你说要是夏嬷嬷知道你就是陆总的女儿，她还会成天挂着一张寡妇脸吗？」


    「噗……」


    姜绵绵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陆苒。


    原先那个内向腼腆甚至还有些忧郁的女孩，已经越来越霍君扬化了……


    她常听霍君誉提起，家里人一致认为霍君扬的阳应该改成小太阳的阳，因为他就是个无时无刻不在发光的小太阳，总能把身边的人都照的暖暖和和的。


    这不，陆苒就成功被他带出了阴霾，现在越发开朗起来了。


    「姐，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姜绵绵笑了笑，弹了一下她的小脸。


    「就是觉得你现在跟某人，简直太有夫妻相了！」


    「姐！」


    陆苒脸红，作势就要去掐她。


    姐妹俩玩闹了一会儿，这时有两个同事走进茶水间。


    大家平时相处的还不错，打过招唿后，其中一个同事神秘兮兮的看向她俩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夏嬷嬷把你们工位那块地方空出来是要干什么用？」


    姜绵绵一愣，那地方也只能放放桌椅板凳，总不至于空出来跳广场舞吧？


    「干什么用的？」


    「据说是又来一个新的实习生！」


    「啊？」姜绵绵和陆苒互相看看，皱了皱眉。


    这究竟是新来实习生还是空降一个管理层？用得着这么大张旗鼓？


    「据小道消息……」另一个同事也凑上来，「这个实习生来头不小！」


    「知道是谁吗？」


    「就是……」两个同事把手搭在她俩肩上，围成一个圆，压低声音一字一顿说道：


    「夏嬷嬷的侄女，好像是叫——夏栀？」


    「对，就是这个名字！从江州来的。」


    姜绵绵怔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两个同事继续议论：「肯定没记错，当时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绿茶的很！」


    「哎，你是不是羡慕嫉妒恨？夏嬷嬷把她侄女弄来当实习生，这小丫头岂不是要踩在我们头上！」


    「她敢？我是撕婊大师，专撕绿茶！」


    「哈哈……」


    两人说的火热，转脸一看姜绵绵和陆苒，不禁皱皱眉头。


    「你俩怎么了？」


    「对啊，发什么呆？」


    姜绵绵率先回过神，勉强沖她们笑笑，应付几句就拉着陆苒走出茶水间。


    回工位的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各怀心事。


    最后陆苒忍不住，悄声问了一句：「姐……难道真是那个夏栀？」


    姜绵绵勾勾唇，还能有几个？


    不过这也巧了，她正想找夏栀算帐，这人竟然亲自送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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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新仇旧恨都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她闭上眼睛又睁开，脑子里只刻下了四个字：有仇必报！


    「姐，要不咱们回家告诉叔叔婶婶吧！他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先不用。」姜绵绵抿唇轻笑，「我想先看看夏栀会怎么对付我！」


    *


    这天姜灿来陆家作客，一进门就送上亲手烘焙的蔓越莓饼干，又给林雨晴调了一杯秘制花茶。


    林雨晴笑着接过来，吃过喝过之后赞不绝口。


    「灿灿，你这手艺还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退步呢！」


    「那当然。」姜灿挑挑眉，「想当年我也是开过咖啡馆的人！」


    「你开那咖啡馆的时候，阿山还去捣乱来着！」


    「就山哥最坏，总逮着知行不放，每次来都跟要打架一样！」


    说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晴朗的夏日，微风习习，天边飘着大朵大朵棉花糖似的白云。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争奇斗艳的小花开在翠绿的草地上，回忆就像风，温柔的拂面而过。


    「时间过得真快啊。」姜灿轻声感慨，「一转眼，孩子们都已经那么大了……」


    「对了灿灿，」林雨晴收起笑容，问她，「最近小柚子……是不是经常往你家跑？」


    「嗯，是啊。」姜灿点头轻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我从来没把她当成儿媳妇，我都是把她当成亲闺女！」


    「是吗……」林雨晴神色有些黯然，「她是去找君誉的？」


    姜灿一愣，「不找君誉还能找谁啊？」


    「她是去找君誉，还是……去找那夫妇俩的？」


    第701章 爱有归途（22）


    林雨晴脸上没有笑容，眼底却泛起一抹隐隐的痛楚和愤恨。


    姜灿心里咯噔一下。


    她急忙握住林雨晴的手，却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冰冷的厉害。


    「雨晴姐……」


    「我，我好想报警！」林雨晴眼圈泛红，狠狠咬着嘴唇，「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那两个人当年抱走小柚子，我不会和我女儿走失二十年！」


    「可是……可是你也往好处想一想！」姜灿尽量宽慰她，「如果不是他们救下了小柚子，她就在那场海难里死了！况且这么多年，这夫妇俩一直对小柚子视如己出，当亲生女儿一样疼的……」


    「但他们也有错，有错！」


    林雨晴大声喊。


    得了抑郁症之后，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一点点小事也会钻牛角尖，会把负面情绪无限扩大。


    旁人的一粒尘埃，到了她头上就变成了一座山，压的她喘不过气。


    上回姜绵绵劝过她之后，她就乖乖听话，按时吃药。


    可药物的副作用在她身上尤为明显。


    她时而感到天旋地转，出虚汗，浑身发抖，时而像现在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想法和情绪。


    就像有一头怪兽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摧毁她所有的理智，给她留下无穷的负面信息，让她深陷泥潭。


    「就算他们对我女儿再好……可他们跟人贩子有什么两样？他们当初既然已经救下了小柚子，为什么不把她交给警察？为什么要偷偷养在身边！」


    「他们把我女儿藏起来……他们太残忍了！」


    林雨晴双手抱着头，痛苦的扯着自己头髮，眼泪大颗大颗掉下来。


    姜灿难过的抱住她，轻抚她后背。


    「灿灿……他们还住在你那吗？」


    姜灿舔舔嘴唇，忽然觉得内疚。


    礼待姜有才和苏艾前，就好像背叛了和林雨晴的友谊。


    可他们是霍君誉敬重的人，是养了姜绵绵二十年的父母……


    姜灿重重吐出一口气，柔声道：「雨晴姐，这件事我得跟你解释一下。」


    「绵绵是经常来找君誉，也能在我家里见到他们夫妇俩……不过绵绵她没有忘了你和山哥！」


    「我听君誉说，她在公司里工作很努力，还说要揪出那些对她爸妈不利的人……雨晴姐，她口中的爸妈就是你们俩啊！」


    「什么？」林雨晴一惊，泪眼婆娑的看她，「她……她喊我们爸爸妈妈了？」


    「是啊，君誉和扬扬都听见了。」


    林雨晴咬住嘴唇，眼泪掉的更凶了。


    「雨晴姐，你的心情我都懂。」姜灿安抚道，「但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毕竟对绵绵来说，前二十年的生命里，他们就是她的父母啊。」


    「还有，绵绵现在每天工作很累很忙，听说那个曾经在江州欺负过她的人，现在也要跟她共事了……」


    「什么？」林雨晴勐然抬眼。


    「是真的。」姜灿用力点头，「苒苒都告诉我了，那个人去了项目组当实习生，还是那个主管的侄女……那女主管动用私权安排她侄女进公司，是不是犯了山哥的大忌？」


    「那是当然！」林雨晴抬高声调，「阿山重视人才，最讨厌这种裙带关系进来的！」


    「而且进来的那个，还是欺负过你女儿的人！」


    「简直岂有此理！」林雨晴狠狠一拍桌子。


    此刻她眼中的狠绝和浑身的气场，已然是陆氏当家主母的样子。


    「我这就去收拾了她们！」


    「哎，雨晴姐！」姜灿急忙站起来拦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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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拦住她的同时又忍不住轻笑。


    林雨晴还是当年那个风风火火的林雨晴，是永远都雷厉风行的山嫂。


    「雨晴姐，你先别忙。」她轻声道，「绵绵的意思是先按兵不动，看看对方想怎么对付她，然后她会见招拆招的。」


    「哦……」


    「我觉得这样也好。让孩子自己去解决，反正咱们站在她们身后就是了！」


    「嗯。」林雨晴想了想，不由自主的勾勾唇，满脸骄傲，「我和阿山都是急性子，碰到这种事恨不能立马提刀去砍人！也就是这些年，稜角渐渐磨没了，做事才沉稳下来。没想到我女儿这么年轻就有这种心思，真是让我意外！」


    「或许……是那夫妇俩教育有方吧。」姜灿看她一眼，低声道：「听说他们俩省吃俭用，供绵绵上当地最好的贵族学校，在教育孩子这方面，他俩虽然不懂，但一点都不心疼钱呢。」


    林雨晴脸色微变，默不作声。


    「好了，先不提他们！」姜灿赶忙转移话题，「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咱们家小柚子撑腰，不让任何人欺负咱们女儿！」


    「嗯，你说的对！」林雨晴目光坚定。


    「所以……」姜灿转转眼睛，又拿了一块小饼干递给她，「要吃饱喝足有力气，才能好好保护女儿，对不对？」


    林雨晴接过来，笑容又重新回到她脸上。


    姜灿长吁一口气，这矛盾终于转移了，她都有点佩服自己的机智。


    对了，绵绵那个死对头叫什么来着……似乎是叫夏栀？


    「谢谢了，夏小姐。」姜灿在心里偷笑，「以后你会有好日子过的！」


    第702章 爱有归途（23）


    在夏语冰隆重介绍了夏栀之后，姜绵绵从与她对视的目光中，看到夏栀眼底那抹不为人知的惊恐。


    姜绵绵淡然一笑。


    想必她现在很慌吧，而且万万没想到，她来实习的地方竟然属于陆氏。


    「好了，今天让大家认识一下新同事，以后就在一起好好工作，共同为公司效力吧！」夏语冰给夏栀使了个眼色，让她坐到那个早就准备好的、位置绝佳的工位上。


    夏栀犹犹豫豫的走过去。


    她总觉得某处有道光，刺的她浑身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午休时间，夏栀急忙跑进夏语冰的办公室，把四周百叶帘拉起来，又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你这是怎么了？」夏语冰以为她是来给她送礼，双手环抱胸前笑了笑说：「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虽说我只是你一个远房姑姑，但咱们都姓夏，我帮衬你一点也是应该的！」


    「对了，要送什么给我？」


    夏栀一懵，两手空空的站在她面前。


    夏语冰脸色微微一变，笑容消失，推了推眼镜，看她一眼，连语气也冷下来：「没有啊？」


    「那个……」夏栀也顾不上那么多，神情慌乱的问她，「姑姑，这里……是陆氏啊？」


    「是，怎么了？」


    「您之前也没跟我说是在陆氏实习啊！」


    夏语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夏栀。


    没告诉她又怎样，她不就是想找个地方工作嘛！去哪不一样？


    再说陆氏这样的好地方，是多少实习生抢破头都抢不来的！


    她竟然这种表情，还不知足？


    夏语冰轻咳两声，有些不耐烦的上下打量她两眼。


    「夏栀，这个实习机会难得，你得把握住啊！」她语调略有嘲讽，「你爸妈的条件你也知道，要让他们帮你找实习的公司，能找到这里来？夏家也就是我，才有这种本事把你弄来！」


    「嗯……姑姑说的对，可是……」


    可是这公司里的千金，是姜绵绵！


    不过夏栀勐然反应过来，难不成……姑姑对姜绵绵的身份一无所知？


    也是，刚才看到姜绵绵，还有她身边那个陆苒，她俩的座位都快排到洗手间门口了。


    就凭夏语冰那欺下媚上的尿性，要是知道姜绵绵是陆离山的掌上明珠，那马屁不得拍到天上去！


    夏栀神色顿了顿，又看姑姑一眼。


    而此时这位远房姑姑也神情傲慢的看着她，好像给她找了这份工作，是多么天大的恩赐。


    夏栀在心里冷笑。


    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确认一下。「姑姑，我初来乍到的，也不认识这些人，还得慢慢熟悉。对了，我刚刚看到洗手间那边坐了两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孩……」


    「她俩啊？」夏语冰轻嗤一声，「两个穷学生，也是来实习的，你有什么活儿尽管交给她俩就行！」


    「啊？」夏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不好吧，大家都是实习生，我哪有资格给人家安排工作！」


    「你是不是傻！」夏语冰瞪她一眼。


    瞪她的同时，还不忘轻蔑的笑笑。


    「两个没背景没靠山的穷学生而已，干点活儿怎么了？你是我的侄女，身份地位当然跟她俩不一样！夏栀，你可拿出点架子来，千万别给我丢脸知道吗？」


    夏栀点点头，心中有数了。


    她不光明白夏语冰其实打从心底里就没瞧上她，更明白，夏语冰做的这些事比捅了马蜂窝还厉害。


    她必须跟这位姑姑划清界限，才能自保！


    「哦对了，你来实习，也是为了你那个男朋友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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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栀一怔，支支吾吾的答应着。


    夏语冰轻笑，「听说你男朋友家境还不错？呵，要是家境不好，你干脆就跟他分手！别看陆氏是外来户，可我们大老闆陆总，跟央城的四大家族关系匪浅！尤其是跟霍家……」


    「你要是能钓上霍家那两位公子的任何一位，后半辈子就等着享福吧！」


    夏栀脑海中顿时浮现霍君誉那张骇人的黑脸，还有他看上去能一捶打死人的拳头。


    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皮笑肉不笑道：「我跟我男朋友挺好的，挺好的……」


    夏语冰撇撇嘴，看了她一眼。


    小地方来的就是不行，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行了，你先去忙！工作上的事，还有人际关系什么的，以后我慢慢告诉你！」


    「好。」夏栀咧咧嘴，「那我先谢谢姑姑了！」


    说完她一熘烟跑了出去。


    她的心怦怦跳着，对夏语冰那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样子，既厌恶又感到无语。


    她可不想被这没脑子的姑姑拉下水！得罪了姜绵绵，她吃不了兜着走！


    只是，这时候该怎么缓和跟姜绵绵的关系呢……


    夏栀咬住嘴唇，在安全通道的走廊里来回踱步。


    这时她透过门上玻璃，看到姜绵绵和陆苒正往资料室走。


    她悄悄跟了过去，躲在一边。


    两人没注意到她，正专心致志的讨论着什么，手里还拿着几张建筑画稿。


    她俩在资料室里找了一会儿，似乎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一回头却碰上不怎么想见的人。


    「咳咳！」夏语冰那咳嗽声震的整层楼都能听见了。


    「工作时间，你俩不在工位上待着，跑到这来干什么？！」


    陆苒转了转眼睛，嗤笑一下，小声嘀咕：「夏嬷嬷盯人的功力真是名不虚传啊……姐，你说她上辈子该不会真是个老死在宫中的嬷嬷吧？」


    「不会的。」姜绵绵嘴唇微动，「她上辈子应该是东厂的……东厂需要她这样的人才！」


    「噗哈哈哈……」


    「干什么？你俩干什么！」夏语冰顿时声高八度，「叽叽咕咕的说什么呢！你们……」


    「夏主管，我们没有上班时间摸鱼，」姜绵绵不卑不亢，「我俩来资料室，是想找山姆先生以往的设计作品，学习一下。」


    「呵，学习？」夏语冰神情蔑视，「你俩用不着！山姆先生的作品，可不是谁都能看懂的。」


    「就是因为看不懂，所以才要学。」姜绵绵轻笑，「听夏主管的意思，您能看懂？」


    「姐，夏主管肯定能看懂的。」陆苒一脸无辜的在旁边帮腔，「陆氏这么大的公司，怎么会让一个不懂行的人来项目部当主管？」


    「嗯，说的也是！」姜绵绵急忙点头，「那夏主管肯定能看懂设计图了？」


    「夏主管！」陆苒配合默契，紧接着将刚才两人看的设计图纸拿出来，「您给我们讲解一下吧！这有个角度和数值，我俩怎么算都对不上号！」


    「你们两个够了！」夏语冰恼羞成怒。


    傻子都听得出来她俩是在嘲讽她！


    设计图对她来说跟鬼画符没什么两样，她最擅长的不是业务，而是怎样把谄媚发挥到极致，再从中捞好处。


    于是刚刚听她俩一唱一和的，她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


    「你俩，工作时间不务正业……」夏语冰喘着粗气，「扣钱！这个月奖金没有，统统扣掉！」


    姜绵绵和陆苒冷哼一声，正准备撸起袖子来跟她好好理论。


    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夏主管，别这样！」


    她俩抬头看过去。


    姜绵绵微微一怔，身侧的小手轻轻握成了拳头。


    第703章 爱有归途（24）


    「夏主管，刚刚我在门口把事情的经过听了个大概。我觉得这两位实习助理，没有任何问题的。」


    夏栀笑语轻盈，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


    然而姜绵绵眼底那抹阴沉，却越发深重了。


    夏语冰奇怪的看着夏栀，推推眼镜，暗中甩给她一个凌厉的眼神——什么情况，你这是帮着外人啊？


    不过夏栀装看不懂，继续为两人求情。


    「她俩不过是想来找找山姆先生的设计图，用来学习研究而已，这份求知精神是值得大家学习的！夏主管，您不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俩训斥一顿，还要扣她们奖金！」


    「要说擅离职守……那我现在也离开工作岗位了，是不是也要扣钱啊？」


    夏语冰被她弄的一愣一愣。


    还是破天荒头一回遇见胳膊肘往外拐的！


    不过……


    夏语冰想了想，或许也可以理解，夏栀初来乍到的，总得收买一下人心。


    而这两个穷学生就成了她首要的收买对象。


    虽然夏语冰不怎么待见，但看在侄女的面子上还是勉强忍下去，「行了行了，都各自回去干活儿！」


    说完她转身离开。


    等她走远之后，夏栀望向姜绵绵，轻声问道：「绵绵，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


    *


    在公司大楼后面的那条小路上，姜绵绵和夏栀并排走着。


    出于警惕，姜绵绵离她有一段距离，走着走着她停下来，静静看着夏栀。


    「有什么话就说吧。刚才你也听见了，夏主管不喜欢别人用工作时间谈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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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28页

    「绵绵，我……」


    夏栀咬着嘴唇，一双大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接着她转身面对姜绵绵，忽然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吐字清晰的说出那三个字：


    「对不起！」


    姜绵绵冷笑一声，有些无奈。


    这句对不起落在她耳朵里，总有那么点讽刺。


    「绵绵，真的对不起！」夏栀看似诚恳，而且演技在线，上前握住她的手，眼圈瞬间就红了。


    「不光是为我姑姑，更是为了……为了我以前对你做过的事。」


    「你还知道你以前对我做过什么？」姜绵绵勐然甩开她的手，「你不要碰我，我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


    「绵绵……」


    「以前我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姜绵绵怒道，「可我没想到，你自始至终对我都是算计和利用，甚至想害我！」


    「我没有想害你啊！」


    「顾紫晗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姜绵绵咬紧每一个字，「夏栀，你别再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你这种做法只会让我噁心！」


    「绵绵！」


    就在姜绵绵转身的一瞬间，夏栀勐地握住她手腕。


    姜绵绵身子一僵。


    夏栀在她身后哭，几乎要给她跪下。


    「绵绵，你现在是陆家千金，能唿风唤雨……我姑姑不知道你的身份得罪了你，但只要你一句话，她就没法再在陆氏待下去了！」


    「可是绵绵，你拥有这么多，我却只有这个实习机会啊！你就可怜可怜我，让我留在这吧！等我拿到实习证明，我就出国念书，我保证……永远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


    姜绵绵厌恶的甩开她，连头也不回。


    「绵绵！」夏栀大声哭喊，「我求你了，求你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可怜可怜我！」


    「我知道我错了，其实做那些事并不是我的本意！陆鸣他……他用我的家人来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做事，他就对我家人不利！」


    「是吗？」姜绵绵转过身，冷冷盯住她的双眼，「他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让你去死，你也去死吗？」


    「你……」


    「夏栀，你就是用装柔弱装可怜这一招，把我骗的团团转！」姜绵绵厉声道，「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没脑子的姜绵绵吗？」


    夏栀的心怦怦跳着。


    是啊，姜绵绵成了陆小柚，跟以前不一样了。


    单从她此刻的气场来看，就足以让人畏惧。


    夏栀不禁后退两步，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她轻声道：「绵绵，你该防着的不是我！别忘了，陆苒可是陆鸣的女儿，她身上流着陆鸣的血！她遗传了陆鸣的狠毒和险恶……」


    「你住口！」姜绵绵神色凌厉，「你害我还不够，还想污衊我妹妹？」


    夏栀微微低着头，眼睛四处乱转，就是不敢跟她对视。


    「夏栀，」姜绵绵冷冷说道，「你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了！今天咱们就当没见过面。你在陆氏实习我不阻拦，但是只要你敢找麻烦，我就有一百种方法让你从央城消失！」


    夏栀脸色一白，仓皇的退到后面。


    姜绵绵真的变了，一回到陆家，原本就藏在她身体里的霸气基因统统復活，让人在她面前不敢造次。


    「绵绵，你放心……我只求平安，还有……一张实习证明。然后我就出国……」


    「呵，」姜绵绵嗤笑一声，「出国？你哪来的钱出国？是陆鸣指使你害我时，给你的那些脏钱吗？」


    「不是，是我男朋友的钱。」


    夏栀声音很小，这时一辆豪车在后面那条路上停了下来。


    姜绵绵寻声看去，只见车里走下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在朝这边挥手。


    夏栀也积极的回应他。


    然而等姜绵绵看清那人的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


    「怎么……是他？」


    她看向夏栀。


    此时夏栀虽然还保持着卑微恭敬的姿态，可她眼底，已然掠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得意。


    「对，是闻杰。」她轻笑着，一字一顿，「绵绵，我和闻杰，是真心相爱的呢！」


    第704章 爱有归途（25）


    有那么一瞬间，姜绵绵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当那个高大儒雅的律师真的走到她面前，当他对她露出阳光般的帅气微笑时……


    姜绵绵的心勐然沉了一下。


    夏栀小鸟依人的靠在闻杰肩头，嘴角勾起的弧度，像是在对她耀武扬威。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她需要几秒钟来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你好。」闻杰先跟她打招唿，「我是闻杰，我们在江州是见过面的，而且……」


    他顿了顿，轻笑道：「某人应该跟你提起过我吧？」


    姜绵绵反应了一下，勉强扯扯嘴角。


    「嗯，是。」


    「之前我们有过误会，现在都没了吧？」


    「啊？」


    姜绵绵又是一愣。


    这才想起，曾经她还不知道霍君誉身份的时候，见这个长相英俊的大律师来找他，两人还聊了点限制级话题……她就以为闻杰是做特殊职业的男人。


    还以为，闻杰想拉着霍君誉下水，做一对快乐的小黄鸭……


    姜绵绵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现在大家都把面具摘掉了，你也可以重新认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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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杰身姿挺拔，属于站在人堆里也能闪闪发光的那种。


    而现在「重新认识」，也让她大跌眼镜。


    「我是个律师，家里有点小背景，」闻杰脸上带着谦逊的笑，「还是某人的挚友！」


    「也是我的男朋友！」夏栀踮起脚，一手勾住他的脖子。


    闻杰沖她微笑，不动声色将她的手拿下来。


    姜绵绵有点起鸡皮疙瘩，笑的比哭还难看，不想在这里当电灯泡，赶紧找个藉口开熘。


    可没跑几步，身后又传来夏栀的声音。


    「绵绵！」


    「还有事吗？」姜绵绵强忍着厌恶，连头都没回，只是侧了侧脸，「我不想过多占用工作时间，况且我已经看到你很幸福了！」


    「绵绵，你这话说的，好像不太开心啊？」夏栀双手环抱胸前，笑了两声，「闻杰说中午想请你吃饭，好好聊一聊，咱们一起吧？」


    「不必。」姜绵绵冷声道，「我答应了苒苒，中午陪她。」


    她正要往前走，夏栀尖细的声音再度传来。


    这一次，她的语调中多了几分傲慢和得意。


    「绵绵，你知道闻杰和霍公子的关系吧？听说他们两个曾经一起在国外念书，交情很深，跟亲兄弟似的呢！」


    「那又怎样？」


    「不怎样，就是以后我们会经常碰面的。」


    「不见得。」姜绵绵轻嗤一声，「你刚刚说过，你拿了实习证明就出国，不会再在我眼前晃！」


    「绵绵……」夏栀顿了顿，「闻杰是个很单纯的男孩子，从来都没谈过恋爱，我是他的初恋！呵，你觉得他会轻易放我出国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夏栀靠近她，身上那股浓烈的香水味，似乎又把姜绵绵带回过去。


    带回她一心把人家当成好闺蜜，人家却拿着陆鸣的钱帮他害她的日子。


    姜绵绵握紧拳头，回过身冷冷盯住她。


    「我是想说……」夏栀勾唇，凑近她耳边，「你和霍少应该都不想让我伤害闻杰吧？」


    「你说什么？」


    「闻杰对我感情很深，我能感受得到。」夏栀撩了一下头髮，「如果我提分手，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绵绵，我只求在这里平平安安度过实习期，我不会跟你作对的。可你们也得放我一条生路吧？」


    「如果我被逼急了，失去理智，做出什么伤害别人的事……到时候大家都不好过！」


    姜绵绵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真是无耻他妈给无耻开门，无耻到家了！


    而夏栀甩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转身上了闻杰的车，扬长而去。


    *


    姜绵绵一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直到霍君誉来接她下班，两人吃完晚饭，手牵手走在海边，她才把遇到闻杰的事都告诉了他。


    「闻杰今天来找夏栀了。」


    「他竟然是夏栀的男朋友！」


    「他是不是被骗了？夏栀跟他交往，肯定是目的不纯！」


    「你得旁敲侧击的劝劝他，别让他越陷越深，到时候无法自拔，受到的伤害会很大的！」


    「君誉？」


    霍君誉回过神，眼神幽怨的看着她。


    姜绵绵小手在他眼前晃晃，「怎么了这是？」


    男人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摩挲，声音又哑又委屈。


    「你说闻杰这个名字已经说了一晚上了……」


    姜绵绵一愣，「嗯？」


    「现在开始别提他了行不行？」


    「君誉，你……」


    「你竟然还怕他受到伤害？你这样不停的在我面前说另外一个男人，最受伤的是我！」


    姜绵绵睁大眼睛，哭笑不得。


    「霍君誉！」她捶了他一下，「他要不是你最好的朋友，我才懒得管！」


    霍君誉笑了笑，轻轻拥住她，大手极不老实的顺着她纤细的腰身，摸到肩胛骨的位置。


    「放心，闻杰好歹是个大律师，不会这么容易就上当受骗。」


    「但恋爱中的人，智商都是负数。」


    「嗯……」霍君誉沉思一下，「感情的事，外人说不好，就让他俩顺其自然吧！」


    「霍君誉。」姜绵绵停下脚步，对他这平平淡淡的反应深感意外，「你……」


    「我怎么了？」男人勾唇，似笑非笑。


    「没什么，」她摇摇头，「你挺想得开，心态不错！」


    「那是对外人。」霍君誉靠近她，深深嗅一下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嗓音深沉，「对你……我没有心态，没有理智，完全想不开！」


    姜绵绵笑起来，依偎在他怀里。


    男人俯身吻住她的唇，星光与海浪交织成梦幻的背景。


    姜绵绵沉溺于他的吻，臣服于他阳刚的气息，在他怀中像一只软软的小兔子，任由他在她身上放肆惹火……


    *


    把姜绵绵送回陆家，已经接近午夜时分。


    但霍君誉还是感到时间过得太快，走到陆家大宅门口的那段私家路时，他的脚步越来越慢，拉着姜绵绵的手，也越来越紧。


    星光下他稜角分明的侧脸依然冷峻硬朗。


    然而绵绵却看到他眼底那抹不情不愿……


    「好了，我到家了。」


    「这么快？」霍君誉声高八度，抬头看看陆家大门，挠了挠头，「哦……那，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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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忍着笑意问：「还有什么要说的？」


    霍君誉当然是想说今晚别回去了。


    不过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的人。


    不过，又想跟她再多待一会儿。


    多待一会儿不行，多抱一下也是可以的。


    霍君誉动动眉毛，一个恶作剧的想法突然蹦进脑海……陆家门口这一带没什么亮光，又有树丛，影影绰绰的……


    他勾唇，忽然间脸色大变，煞有介事的喊了一声：「那是什么！」


    「啊！」


    姜绵绵被他吓一跳，本能的往他怀里扑！


    霍君誉恰好抱住她，不光温香软玉满怀，她两条细白修长的腿也盘在他身上，一双小手紧紧勾住他脖子。


    他得逞的笑起来，一边心花怒放一边还要故作严肃的安慰她，「没事没事……有我在，不怕！」


    「你看到什么了啊？」


    「管他是什么……反正我会保护你的！」


    霍君誉轻抚她后背，柔声细语。


    然而就在这时还真从阴影处传来一阵咳嗽声！


    霍君誉一惊，心脏剧烈跳动几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两只眼睛紧盯住那边……


    第705章 爱有归途（26）


    慢慢地，有人从暗影出走了出来。


    霍君誉傻了眼，愣半天才讷讷喊出一声：「阿……阿山叔？」


    陆离山两手背在身后，走到他们面前。


    他的眼睛一直盯住霍君誉。


    而姜绵绵还保持着双腿盘在霍君誉腰间、双手搂着他脖子、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姿势……


    霍君誉明显从阿山叔眼神中感到某种……


    杀气！


    他一个激灵，赶忙把姜绵绵放下来，冲着陆离山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个……阿山叔晚上好，您还没休息啊？我把绵绵送回来了，嘿……」


    陆离山神情严肃，老父亲不爽的目光像针一样刺在霍君誉脸上。


    按说自己闺女跟这小子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俩人早晚是要在一起的。


    他俩感情好，这是好事。


    然而……知道女儿谈恋爱，和亲眼看到女儿谈恋爱，对一个老父亲来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陆离山撇撇嘴，平时拿霍家两位公子当亲儿子，今天却觉得这霍君誉就是一头想拱自家小白菜的猪！


    这臭小子，都半夜了才把人送回来，走到门口了还磨磨唧唧不肯放手。


    还要来那么一出吓唬绵绵！


    真是……找揍！


    陆离山「咳咳」两声，姜绵绵小脸一红，赶忙乖巧的跑过去，站在老父亲身后。


    「呃，阿山叔，时间不早了，那我就……」


    霍君誉一边赔笑脸，一边倒退。


    「嗯，早点回家去吧。」陆离山表情严肃，「还有，以后别这么晚！」


    霍君誉使劲儿点头。


    陆家大门打开又关上，父女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从院门口进去还要走一段路，姜绵绵小心翼翼跟在陆离山身后，看着那个略显苍老的背影，想到他这么晚还不睡觉，站在大门外等她……


    心头忽然有些难受。


    她想到姜有才，他从前也是这样宝贝她的。上学送放学接，有老爸保护，没有哪个男生敢骚扰她。


    姜绵绵眼圈微红，虽然鼻子酸酸的，心里却充满幸福感。


    陆离山脚步一顿，转过身看着她，柔声道：「绵绵，怎么了？」


    姜绵绵问：「您……一直在这儿等我？」


    「哦，」陆离山笑起来，「没事没事，反正我年纪大了，没什么觉好睡，闲着也是闲着嘛，就出来散散步！」


    「怎么，你不喜欢？」他勐然反应过来，急忙解释，「绵绵，我……我不是不放心你跟君誉，我就是……嗨，算了，你不喜欢，那我以后就不站在门口了，好不好？」


    「绵绵，你……你千万别生爸爸气啊！爸爸这次错了，下次一定改正，你别生气，好不？」


    唿风唤雨的山哥，在女儿面前，也只是个卑微的父亲而已。


    「我没有生您的气。」姜绵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轻走上前，小手挽住他胳膊，「我就是担心您这么晚了不休息，对身体不好。」


    陆离山呆愣住，耳朵里嗡嗡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你担心我？」


    「嗯。」姜绵绵看着他的眼睛，「不光是您，还有妈妈。」


    「你妈一开始也睡不着，不过后来她说，必须要听你的话，所以就赶紧吃药了……呵，吃完药没多久就睡了，然后就……」


    说着，陆离山忽然停住！


    「等等，」他满脸的震惊，颤抖着声音问她，「你……你，你刚刚叫她？」


    「妈妈。」


    姜绵绵声音很轻。


    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无比清晰。


    「爸爸，」她眼泪掉下来，「对不起，我让你们等太久了。」


    陆离山屏住唿吸，心怦怦直跳。


    那一刻时光仿佛静止了，他仿佛陷入真空，仿佛能听到自己全身血液流动的声音。


    仿佛，小柚子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只是一瞬间，她就长大了……


    陆离山嘴唇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接着眼泪哗哗往外涌，他一边抹着泪一边笑，一边笑一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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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不想哭啊！这眼泪怎么回事……」


    「林雨晴！林雨晴！」


    「阿义！素姨！老高！」


    「统统给老子出来！哈哈哈……」


    陆离山疯了一样大笑，又疯了一样大喊，不一会儿整个陆家大宅灯火通明。


    正做着梦的管家佣人们揉着惺忪睡眼，纷纷跑到院子里，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雨晴披着睡衣踩着拖鞋，头髮凌乱一脸怒容，蹬蹬蹬跑出来。


    「陆离山！你这老东西大半夜的发什么羊癫疯？老娘我好不容易睡个安稳觉，你……」


    话音未落，一眼看到院子里站着姜绵绵。


    林雨晴真后悔怎么在女儿面前毫无形象，把「老娘」两个字都喊出来了？！


    于是她一秒变脸，又换回向来在姜绵绵面前的优雅贵妇样，温柔的笑了笑，连语调都变柔和了。


    「阿山，这是怎么回事啊？小柚子，他是不是喝酒了？你别怕啊……呵，那什么，他就这德行，喝点酒就发疯，一会儿我教育他！」


    「素姨，先扶小姐回房间休息吧！」


    林雨晴正要上前揪陆离山的耳朵，陆离山满脸兴奋的一把抓住她的手。


    「雨晴，你听听！」陆离山看向姜绵绵，「你听她喊我们什么？」


    林雨晴一脸茫然。


    而姜绵绵走到他们中间，一手挎着爸爸，一手搂着妈妈，甜甜的沖他们笑。


    第706章 爱有归途（27）


    林雨晴看向女儿，紧张的屏住唿吸，几乎是用气息来问她。


    「你……你叫我们什么？」


    「想考我啊？」姜绵绵强忍泪水，这个气氛太悲伤，她想活跃一下，于是笑了笑说，「当然是爸爸妈妈了！妈，你不会还当我是一岁小孩吧？」


    林雨晴怔怔看着她，忽然间泪如雨下。


    「你……你能不能再叫我一声？」


    姜绵绵声音哽咽，轻轻唤道：「妈妈。」


    「我还想听……」


    「妈！」


    林雨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女儿，哭的撕心裂肺。


    陆离山也吸吸鼻子，使劲儿把眼泪憋回去，上前把妻子女儿搂在怀中。


    「行了，别哭了。」他含泪笑道，「这是高兴事儿！」


    「绵绵以后每天都会喊我们爸爸妈妈……咱们每天都能听见了！」


    「阿山，」林雨晴哭着问，「我该不会是吃药吃多了，产生幻觉了吧？」


    「妈，我听医生说您的药量已经减半了。」姜绵绵柔声道，「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或许就可以停药……」


    她握住林雨晴的手，忽然感到她的手那么凉，她心里一阵绞痛。


    「我会陪您一起，咱们一定会克服这个难关的，好吗？」


    「嗯！」


    林雨晴用力点头。


    她会乖乖听女儿的话，她相信自己一定会好起来。


    她也相信终有一天，她不用再依靠药物睡觉，不用再在药物的作用下才能保持好心情。


    她会牵着女儿的手去海边踏浪放风筝，尽管这一天，已经迟来了二十年。


    「可是一切都不算晚……」她抽泣着，自顾自的说，「一点儿都不晚！」


    姜绵绵一怔，虽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还是轻轻拥住她肩膀，像照顾小孩子一样轻抚她的后背。


    「嗯！」她笑了笑，「不晚，一切都还来得及！」


    *


    霍君誉回家的路上打了两个喷嚏，耳朵根发热，走到家门口忽然感觉到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奇怪！


    他身体底子一向很好，这又是个大夏天，怎么还能打寒颤呢！


    然而一想到刚刚阿山叔那冒着寒光的眼神……他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无奈的摇摇头，轻笑一声，一只脚刚踏进客厅，就被那三双齐刷刷投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呃……」霍君誉一愣，「爸妈，扬扬，你们……还不睡？」


    墙上时钟已经指在十一点半了。


    霍君扬是个夜猫子，通宵打游戏是家常便饭。


    然而姜灿和霍知行不知道今天哪来的兴致，做了玫瑰西米露当宵夜，两人在桌边头挨着头，一人一碗吃的可欢了。


    霍君誉笑了笑，也觉得有点饿，想找找有没有自己那碗，结果被霍君扬嘲笑了。


    「你还指望爸妈做了你的份？哈哈哈！」


    霍君誉一个带着杀气的眼神抛过去，「你有份？」


    「我也没有啊！」霍君扬很坦然，「我吃他俩剩下的！」


    「……」


    「君誉，你饿了？」老父亲霍知行终于良心发现，「周嫂给你包了小馄饨，就在锅里，去吃吧！」


    「爸，我想吃甜品……」


    「甜什么品？」霍知行眼睛一瞪，「你看我像不像甜品？」


    霍君誉没脾气了，转身去厨房找小馄饨。


    霍君扬笑岔了气，脸憋的通红。


    玫瑰西米露老妈就做了那么一点，是独属于老爸的特供。


    老爸哪能捨得分享？


    霍君誉顺便给弟弟也捞了一碗，霍君扬放下手机，端起馄饨，哼哧哼哧跟大哥一起享用。


    「君誉，」姜灿看着他，「今天回来这么晚啊？把绵绵送回家了吗？」


    「嗯。」霍君誉顿了顿，想到陆离山的眼神，把这件事当笑话说给爸妈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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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无奈一笑，看向霍知行，而霍知行勐然想起当年尹若鸿看自己的眼神。


    原来天底下老丈人的心都是一样的啊……


    幸亏他没有女儿，要是有，女婿准得遭殃。


    不过站在儿子的立场，他倒是计上心头……


    霍知行微微勾唇，坐到霍君誉身边，一手搭在他肩上，撇撇嘴悄声说：「陆离山那傢伙真是小肚鸡肠……儿子，你外公不是把银针给你了？」


    霍君誉愣住，「爸，你什么意思？」


    「你给他一针，看他还敢不敢大半夜站在门口瞪你！」


    「呃……」


    霍君扬哈哈大笑：「老爸你太不地道了！你当年受过的罪，竟然还想让阿山叔遭一遍！」


    「胡说什么！」霍知行眉头一皱，「当年你外公对我可好了，哪捨得扎我！」


    「哦……」霍君扬故作深沉，「那请霍先生解释一下，外公那一口一个小兔崽子是喊谁？」


    「霍君扬！」


    霍知行抬手就要打，霍君扬躲到哥哥身后求庇护。


    「爸，息怒！息怒！」


    「扬扬你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行了行了，都别闹！」


    霍君誉一本正经的挡在两人中间拉架，然而兄弟两个眼神互换，彼此都看见对方眼底那抹痞坏的笑意，接着默契配合，齐齐抓住老爸的手……


    然后，老爸腰间那根被视作珍宝的腰带，瞬间到了兄弟俩手上！


    动作之敏捷，速度之快，让霍知行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只是一抬头的工夫，就看见两兄弟拽着那根三千块钱的皮带沖他坏笑！


    「这两个臭小子！」


    他俩从小就知道他的软肋，动不动就扯了他腰带来威胁他。


    小时候他还能控制这俩人，现在两个儿子人高马大的，他再有一身本领，也终究是老了。


    霍知行神色顿了顿，脸上露出老父亲慈爱又无可奈何的笑。


    然而两兄弟帅不过三秒，勐一回头看见老妈双手叉腰怒目圆瞪，河东狮吼，「你俩干什么？」


    「翅膀硬了，敢欺负你们爸爸？」


    「当我是空气啊？！」


    霍君誉手一哆嗦，腰带掉在地上，金属皮扣碰到地面发出呯的一声……


    可给霍知行心疼坏了！


    「那个……妈！」霍君扬没心没肺的笑着，「我俩吃了宵夜，活动活动，跟爸爸开个玩笑而已！」


    姜灿走过去把腰带捡起来，轻轻给霍知行繫上，两人四目相对，浅浅一笑。


    瞬间整个客厅似乎都冒出粉色泡泡了。


    霍君扬夸张的抖了抖身子，用唇语告诉霍君誉自己鸡皮疙瘩掉一地。


    霍君誉抿唇，站到弟弟身边小声咕哝：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


    「噗……」


    兄弟俩互相看看，一块儿笑起来。


    「哦对了，」霍君扬转移话题，「苒苒的妈妈最近恢復的不错，已经可以出院了！」


    第707章 爱有归途（28）


    「是吗？」姜灿笑起来，打从心底里高兴。


    一家四口又坐在沙发上。


    霍君扬一边通关游戏一边说：「姑姑的那个特效药真灵，苒苒妈比之前好多了，只要坚持用药加上静养，维持现状是不成问题的。」


    「听说她那个病，能维持现状就等于是进步了。」霍知行笑道，「她现在可以出院了吗？」


    「嗯，可以！」霍君扬挑挑眉，「我给她安排了住处，也找人去照顾了。苒苒近期会从陆家搬出来跟她妈妈一起住。不过新房子离陆家近，也方便她回去看望阿山叔和雨晴阿姨。」


    「苒苒是个好孩子，」姜灿看了看儿子，「她从小到大吃了这么多苦，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放心吧，妈！」


    霍君扬嘿嘿一笑，扔下手机凑到姜灿跟前，又是捶背又是捏肩膀。


    「不过，您是不是得给未来儿媳妇一点见面礼啊？」


    姜灿一怔，「什么？」


    「『金风玉露』给我哥了，那我媳妇儿也得有样传家宝才行！妈你可要一碗水端平啊！」


    「知道啦！」


    姜灿摸摸儿子的头，温柔的笑笑。


    又聊了一会儿，困意袭来，她和霍知行回房间休息了。


    霍君扬看着他俩走远，给大哥比个手势，示意他来自己房间。


    霍君誉跟了过去。


    一进门霍君扬就神秘兮兮的往他耳边凑。


    霍君誉又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一根手指抵住他胸膛，轻轻一推。


    「远点儿。」


    「你这人真是不上道！」霍君扬回以同样嫌弃的目光，「小时候你还非得搂我睡觉呢，你都忘了？」


    「有话快说！」


    霍君扬舔舔嘴唇，沉下声音道：「尤欢回来了！」


    霍君誉神情一窒，眼底瞬间没了笑意。


    「这个消息应该确切。」霍君扬摸摸下巴，「因为妈最近经常往御风传媒跑……你想想看，咱妈的地位，如果不是什么大咖艺人，她老人家能亲自上阵吗？」


    大公子蹙眉：「尤欢……算大咖？」


    「大哥，那可是『尤妖精』！」


    霍君誉眸色微沉。


    尤妖精是外界给尤欢的封号，尽管霍君誉一直get不到她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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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万千粉丝和媒体眼中，尤欢却是天生尤物，肤白貌美大长腿，胸大腰细哪都美，从五官到身材都是黄金比例。


    再加上她封神的演技，一秒入戏的演员修养，年纪轻轻便红极一时，被无数人捧上了天。


    就连老牌影后温温、名导演唐一岚，都在公开场合表达过对尤欢的赞美和欣赏。


    只是自从那一次的事件之后，尤欢就慢慢淡出大众视线了……


    「听说最近她有復出的打算。」霍君扬轻咳两声，「她的经纪人找过妈好几次，而且妈也有这个意向。毕竟尤欢也才二十四，正是女演员最好的年纪。」


    「她和你那件事儿是两年前，最近这两年她的曝光率虽然不及从前，但播出以前的剧集还是能赚到播放率的，所以她的人气……可想而知了！」


    「哥，」霍君扬见霍君誉一直没反应，胳膊肘捅了捅他，「你到底怎么想？」


    霍君誉皱着眉头瞥他一眼，心乱如麻。


    他还能怎么想？


    他跟这个尤欢，几乎等于不认识！


    还有……这小子刚刚说「她和你的那件事」？这都哪跟哪！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霍君誉低吼一声。


    「我当然知道，」弟弟有些同情的看着他，「但吃瓜群众不知道！」


    霍君誉重重吐出一口气，双手扶额坐在沙发上。


    那一年，他在南洋参加皇室的活动，八桿子打不着的尤欢却忽然出现在他去的那家酒店。


    捕风捉影的媒体自然不肯放过这个头条，直接把两人推上了风口浪尖。


    可那些媒体不知道，那根本就不是霍君誉住的地方！


    小爵爷去南洋，什么时候住过酒店？


    而且他那天去酒店，是因为闻杰那段时间在南洋参加一个法律论坛，他去跟闻杰见个面，顺便交代酒店的人好好照顾他。


    谁知道就被传成他跟尤欢干柴烈火、在酒店抵死缠绵？！


    不过那条热搜也就爆了几分钟，很快就被霍家的公关团队强行压制，相关记者也追究了法律责任。


    霍君誉向来不喜欢在公众面前露面，于是对这件事保持沉默。


    可尤欢呢？连个说法都没有，直接玩起了消失！


    两年的时间，这件事渐渐被喜新厌旧的吃瓜群众淡忘了。


    没想到，尤欢却要在这个当口復出……


    「其实，也不难理解。」霍君扬分析道，「尤妖精毕竟是个艺人，还是御风传媒旗下艺人，她不付出拍戏挣钱，吃什么喝什么？」


    「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两年了，就算是两年前，也没掀起什么水花。这两年尤欢的团队一直对外宣称她是出国进修，而且她跟御风传媒的合约也没到期，正巧最近有几部大制作，所以……」


    霍君扬耸耸肩，「她这时候覆出，算是天时地利人和！」


    「可我不是！」霍君誉头都大了。


    尤欢復出，在出作品之前团队为了稳住她的曝光率，肯定要翻旧帐炒作。


    最好用的是什么？当然就是两年前那档子事啊！


    若是放在从前他不会在意，但现在他有了姜绵绵……


    霍君誉眼睛都瞪圆了，双手叉腰喘着粗气。


    「哥，我觉得应该不会，当年那几个记者都追究了法律责任，现在没有人敢拿你这位大公子开玩笑！」


    霍君誉目光深沉，静默不语。


    「不过……也难说。」霍君扬皱皱眉，「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


    「我记得你在御风传媒的公关部，好像是挂名的总监？」


    「啊这……」


    霍君扬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霍君誉勾唇，刚才的阴霾一扫而光。


    此时弟弟勐然意识到大事不妙！


    「啊霍君誉！」他睁大眼睛，「你该不会想让我二十四小时给你盯这破事儿吧？」


    「哥哥有难，你身为我最爱的亲弟弟，是不是该挺身而出？」


    霍君誉一把勾住他脖子，笑的痞坏，「这样吧，哥哥今晚上搂你睡觉，让你回忆一下小时候！」


    「我靠！」


    霍君扬一蹦三尺远，「你你你……你离我远点！」


    「霍君扬，」霍君誉沉下声音，「只要这件事透露出去一星半点，就是你办事不力！」


    「霍君誉！以大欺小是不是？」


    霍君誉勾勾唇，一脸「是又怎样」的表情。


    霍君扬支棱起来：「这是我的房间，岂容你放肆！」


    「不能放肆我也放肆多回了！」


    「啊——」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来阵阵打斗声。


    而此时姜灿和霍知行还没入睡，听着这动静微微嘆了口气。


    「家里养两个小子，真是没有一分钟省心的时候！」


    「老婆，那就赶紧把儿媳妇都娶进来，好好管管他俩？」


    姜灿抿了抿嘴唇，使劲儿点头，「就这么办！」


    第708章 爱有归途（29）


    尤欢坐在宽大豪华的化妆间里，她本就皮肤白，在梳妆檯的暖白灯下更显的肤如凝脂。


    精緻绝美的五官即便是素颜，也挑不出一丝瑕疵。眼角眉梢间透着一抹淡然和随意，把玩着眉笔的动作带了几分妩媚与慵懒。


    经纪人把她的日程安排列印出来放在桌上。


    「有几个剧本已经在谈了，都是大制作，名导演。其中唐一岚导演那个本子我觉得很适合你，还是延续她一贯的文艺风，而且你也该转转型了，走文艺路线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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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剧本谈成之前，你得先增加曝光率，这里有几个综艺你挑一下看看……」


    「哦，还有。」经纪人眼睛一亮，「陆氏的影视城项目已经开始了，现在很多艺人盯着影视城代言人这个位子……你也得抓抓紧，听见没有？」


    「嗯？」尤欢听到这个，眉毛一挑，「抓紧什么？」


    「抓紧拿到代言人啊！」


    经纪人都急了，这位姑奶奶从出道开始就是这张——说好听点是事不关己，说难听了就是半死不活——的脸。


    可偏偏资源大把大把找上门，尤欢从不缺好戏拍。


    这世界真是不公平，总有人被老天爷追着餵饭。


    经纪人jackie带出过不少一线明星，但尤欢绝对是他带过的艺人里最难带的一个。


    他嘆了口气，坐在她跟前，苦口婆心的劝：


    「欢欢，宝贝，姑奶奶！你就对自己的事情上点心吧！这个代言人有多少女明星已经开始行动了，你知道吗？」


    「你紧张什么？」尤欢还是一脸淡然，「是我的就跑不掉，不是我的，我抢也没用啊！」


    jackie鼻子快要冒烟，「你抢了还有点机会，你不抢，就一点机会也没有！」


    尤欢浅浅一笑，比起当什么代言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jackie，有件事我得跟你说清楚。」


    「什么？」


    「两年前的那件事，你们不许拿出来炒冷饭！」


    jackie愣住了，一时间哑口无言。


    别说，他还真有这打算。目前尤欢没有任何作品和曝光，要想一夜之间引人关注，霍家大公子是最好的跳板。


    虽然这个办法有些铤而走险。


    但他没想到，尤欢会这么果断的拒绝。


    「欢欢，你混了这么久，娱乐圈是什么玩法，你还不了解吗？」


    「我了解，但我不想。」


    尤欢双手抱在胸前，微微扬着下巴。


    晶莹的眼中闪过一丝倔强，微张的朱唇和完美的下颌线，张扬着另一种不羁的美。


    「jackie，两年前那件事纯属意外，我向来不屑于用这种手段来炒作自己。你带了我这么久，我是什么脾气，你也应该了解！」


    「这……」


    「再说了，灿姐一直要求旗下艺人爱惜羽毛。」尤欢看着他，「必要的炒作是可以有，但拿她儿子炒，你有几个胆？可别拖我下水啊！」


    「我……」jackie被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重重一声嘆息。


    尤欢勾勾唇，妩媚一笑，扭扭水蛇腰回休息室了。


    偌大的休息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从包里拿出一支钢笔轻轻抚摸，指尖触到微凉的笔身，像是触及她内心柔软的最深处。


    那张明艷动人的小脸上，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意。


    她想像着那个男人用这支钢笔写字时的样子，好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写下的字遒劲有力。


    字体也一定跟他那个人一样，儒雅又潇洒。


    尤欢脸颊绯红，趴在床上，小手捶了捶床，一想到喜欢的人就抑制不住的傻笑。


    就在这时电话忽然响起来。


    尤欢看到号码赶紧接听，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


    「欢姐，」那头的小助理吞吞吐吐，「那个……他确实在央城。」


    尤欢喜上眉梢，整个人都飘了。


    然而小助理下一句话直接把她从云端上打下来。


    「但是他……他好像有女朋友了。」


    「什么？！」


    「那个女的在陆氏，就在影视城那个项目组，是个实习生！」


    *


    姜绵绵忙了一上午，好不容易喝口水缓缓。


    可还没缓过来几分钟就有同事匆忙跑来告诉她：


    「小姜，你妈妈在楼下跟人吵起来了！」


    「什么？」


    姜绵绵差点呛到。


    陆苒急忙过来拍她后背，小声道：「姐，你下去处理，这里我盯着。」


    「嗯！」


    「应该不是婶婶，」陆苒看着她，「估计是苏大婶儿，前台那些人个个都势利眼，你下去之后别跟她们吵，能忍就忍，咱们秋后算帐！」


    姜绵绵沖她一笑，点了点头。


    她急忙跑下楼，果然看到苏艾前被人拦在那边。


    只不过不是前台，而是小董小许她们几个！


    其实苏艾前这段时间打算离开央城了，一是不放心老家那边的店铺和房子，二来，她的病似乎越来越严重，继续待下去她怕露馅儿。


    于是她跟姜有才商量着，这两天就悄悄的走。


    然而姜绵绵始终是她割捨不下的宝贝女儿，走之前她想再看她一眼，跟她说两句话。


    她知道女儿工作忙，有时女儿来霍家，她们也单独待不了多长时间。


    而且姜绵绵跟陆家夫妇的感情日益深厚，她看在眼里，知道不能再打扰他们。


    可她今天实在按捺不住想跟女儿亲近一下的冲动，来到卓越大厦，打听到姜绵绵在影视城项目组，就想进去见她一面。


    谁知不仅前台以没有预约为由把她挡在外面，还恰巧碰上了小董几个人。


    她们得知她是姜绵绵的妈，一通冷嘲热讽不说，还拦着不让她走。


    几个人围住她，就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对她说着极尽羞辱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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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她是不是进来偷了东西，必须搜过身才能出门！


    苏艾前一着急一生气，加上身上的病痛，脸色瞬间惨白，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滚落下来。


    「你们干什么！」


    姜绵绵气不打一处来，勐地跑过来，狠狠推开小董，护在妈妈身前。


    小董被她推的一个踉跄，霎时火冒三丈，发疯一样沖她喊：「你敢推我？你一个实习生，跟谁在这大唿小叫的？！简直岂有此理！」


    然而姜绵绵毫无惧色，向前一步，冷冷盯住这几个人。


    小女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场，仿佛把整个大厅都笼罩进冰窟里。


    四周人不少，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住唿吸看这一幕好戏。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对她们说：


    「你们三个，立即向我妈妈道歉！」


    「呵，呵呵……」小董几个人互相望望，发出一声嗤笑，「道什么歉？我们又没把她怎么样！」


    「你们拦着她不让她走，还想搜她的身！我都看见了！」


    「姜绵绵！」小董趾高气昂，「公司里来了一个外人，我们作为员工，当然有责任弄清楚她的底细了！再说，就这位大妈打扮的这个样子，谁知道是不是个小偷啊？」


    第709章 爱有归途（30）


    姜绵绵咬紧嘴唇，愤怒的同时更担心苏艾前。


    她了解妈妈的脾气，大庭广众之下受这种羞辱，那比用刀子捅她还难受。


    「妈……」姜绵绵扶着苏艾前，看到她苍白的脸，她心急如焚，「你别生气，用不着跟这种人一般见识。」


    「哎，我们是哪种人？」小许上来帮腔，「对于来路不明的人，我们当然得查清楚身份！」


    「不过……姜绵绵，你妈妈还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啊！」


    「就是！刚才跟我们吵起来的时候，简直就是泼妇！」


    「之前还有同事议论，说实习生家里说不定有矿。」小董不怀好意的笑笑，「呵，还是我说对了吧？她一个实习生家里要是有矿，我就去挖煤！」


    「你们几个人说够了没有啊！」苏艾前火大，怒视着她们，「年纪轻轻就这么尖酸刻薄，给自己留点口德吧！当心将来没人要！」


    「我女儿跟你们是同事，我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预约，就要被你们这样刁难吗？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这个规矩，我刚刚知道了，打算离开，是你们揪着我不放的！」


    「况且我女儿……我女儿怎么家里没矿啊？她……」


    「妈！」姜绵绵拍了拍她的手，给她使个眼色。


    苏艾前会意，立即止住声。


    姜绵绵轻声道：「妈，我先送你回去。」


    「呵，这位大妈不懂规矩，你也不懂吗？」小董又有话说，「姜绵绵，你得让大妈登个记，就在陌生访客黑名单那一栏！下一次保安就可以直接把她拦在大厦外面，用不着进来了！」


    「你……」


    姜绵绵还没来得及怼她，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陆氏有这条规矩吗？我怎么不记得！」


    姜绵绵一怔，只见林雨晴缓缓走进大厅。


    她神色清冷，目光一扫，尽显威仪。


    她很少出现在公司，大部分的员工都只听说过她的名字，却不认得她。她站定在小董小许的面前，把姜绵绵和苏艾前挡在身后，冷冷一笑。


    「刚才你们说的是什么规矩？说来给我听听！」


    小董小许她们虽然觉得她面生，但看这女人的气场，通身的高贵和霸气，就知道她一定不是什么善茬儿。


    「呵，这位太太，你……」


    「你叫什么名字？」林雨晴盯住她胸牌，似笑非笑，「lilian 董？」


    转而她又看向小许和阿娟。


    「你们三个的名字我记住了，」林雨晴冷哼一声，「今天就去人事部办离职手续，一切按程序来。你们被开除了！」


    「什么？」那三个人神色大变，又带着几分不服气，「你是谁啊？凭什么在这里胡说？我们是通过正规招聘进陆氏的，我们……」


    「我是林雨晴。」她挑眉冷笑，「你们陆总的夫人。怎么，我在自己公司开除员工，需要徵得你们的同意？」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仿佛凝固。


    围观的人一个个都脸色惊讶，不一会儿周围便传来窃窃私语声。


    小董那几个人站在原地，好像有无数根针往她们身上脸上扎。


    这种公开处刑的窒息感，几乎要让她们昏厥。


    林雨晴转身看向苏艾前和姜绵绵，看到她们俩的手亲密的挽在一起，她的心冷不防刺痛一下。


    不过很快她牵动嘴角，露出温和的笑容。


    「让你妈妈进来吧。」她轻声道。


    姜绵绵睁大眼睛，微微一愣，紧接着沖苏艾前笑道，「咱们进去吧？」


    「不了不了……」苏艾前对自己惹出的这个乱子，感到很难堪，「绵绵，我今天就是心血来潮想来看看你，没想到给你添麻烦了。你赶紧回去工作，不用管我，我……」


    「来都来了，就一同上去吧。」林雨晴声音很轻，却每一个字都敲在苏艾前心上。


    苏艾前抬眼看她，两人四目相对，似是有千言万语聚在眼底。


    林雨晴的恼怒、痛恨、无能为力，苏艾前的羞愧、后悔、不舍……都交织在对视的一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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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两颗小星星撞在一起，轰的一声爆裂，转而又消失成过眼云烟。


    林雨晴做了个深唿吸，看到苏艾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心头一紧，走过去挽起她的手。


    苏艾前身体僵直，不可思议的看向她。


    「女儿工作很努力。」林雨晴低声道，「我想，她应该很希望你上去看看她工作的地方。」


    苏艾前看她许久，眼圈蓦地红了，含着泪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上楼。


    得到消息的夏语冰来不及思考小董她们是怎么得罪了总裁夫人而被辞退的，此时她满脑子里都是别让那几个蠢货连累了自己。


    于是她一路小跑来到林雨晴跟前，先是一个九十度鞠躬，满脸堆笑，点头哈腰，极尽谄媚。


    「陆太太！呵……不知道太太今天过来，有失远迎，还请太太见谅！」


    「太太今天来，是代表陆总来视察工作的吗？」


    「呵……大家的工作积极性都是很高的！为了影视城项目顺利进行，我一直带领大家加班加点，干的热火朝天！而且……」


    「加班加点？」林雨晴打断她的话，犀利的眼神像利剑一般刺向她，「是你加班，还是那两个实习生加班，你心里没点数吗？」


    夏语冰脸色一白，双腿微微打颤。


    从林雨晴一进门，夏栀就在工位上低着头，这下子她更不敢出声了，弓着身子悄悄站起来，从后面熘了出去。


    林雨晴早就注意到了夏栀的小动作。


    只不过暂时放她一马。


    因为她想要先办她姑姑，至于她，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算帐！


    「夏主管，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林雨晴笑了笑，「姜绵绵和陆苒这两位实习生的加班时长究竟是多少，请你报个确切的数字给我。」


    「对了，她俩为什么坐在那个位置？」林雨晴看她一眼，指了指夏栀的工位，「这个位置坐的又是谁？为什么现在不在工位上？」


    「夏主管，请你把这些问题在两分钟之内弄清楚，然后一併回答我。好吗？」


    第710章 爱有归途（31）


    夏语冰僵在原地目瞪口呆，两只手微微颤抖。


    平时那些被她欺压、又不得不讨好她的同事，此时都大仇得报似的纷纷站出来。


    「夏主管怎么可能自己加班呢？苦活儿累活儿当然要交给实习生去做，这是『新人职场磨鍊』嘛！」


    「对啊，夏主管不遗余力的『提携新人』，这精神真值得学习！」


    「不过好像有个实习生是例外呢……人家夏栀一来就比领导还拽，什么都不用干，还天天被夏主管表扬！」


    夏语冰慌了神，瞪着那些人结结巴巴的反驳：「你们……你们胡说什么！」


    「夏栀？」林雨晴抿唇，走到那个空着的工位，轻轻敲了敲桌子，「就是坐在这里的夏栀吗？」


    众人急忙回答：「是的！」


    「既然这么优秀，为什么工作时间不见人影？」


    林雨晴目光带刺，冷冷看向夏嬷嬷，「夏主管，除了刚才那些问题，这个问题也得你来解释一下。这个实习生有特权吗？」


    夏语冰早就出了一身汗，上下牙磕磕碰碰，半天咕哝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太太。」有员工站出来说，「那个夏栀虽然也是实习生，但她跟我们夏主管好像有点亲戚关系，呵，所以在这里是有特权的！」


    林雨晴看向夏语冰，尾音上挑，「是这样吗？」


    「太太，我……」


    「太太，就是这样！」另一个员工也说，「夏主管为了给夏栀一个好位子，还把小姜和小陆的工位给换了！说实在的，我们都看不过去，小姜小陆平时工作勤勤恳恳，夏主管却故意针对她俩……」


    「你们，你们也太过分了吧！」夏语冰急火攻心，差点站不稳。


    她顺了顺气，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讨好的看着林雨晴说：「太太，这个嘛……您得听我解释！」


    「我是对姜绵绵和陆苒严厉了点，但绝不是针对她俩！再说，要是她俩做事真的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我也不至于这样！」


    「反正……反正这事儿就是一个巴掌拍不响的！」


    「一个巴掌拍不响。」林雨晴喃喃重复这几个字，嘴角掠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她强压心头怒火，看了一眼夏语冰的办公室。


    一个单间，宽敞明亮，占据这一层楼最好的朝向，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街景。


    跟挨着洗手间的那两个小小工位，简直云泥之别。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看着夏语冰，淡淡吩咐道：「你把办公室收拾出来，然后马上搬走吧。」


    夏语冰一愣，「什么？」


    「夏主管教导实习生，劳苦功高，理应有奖励才是。」林雨晴走到她跟前，拍拍她肩膀，「我得给你调一个更好的位置！」


    夏语冰又惊又喜，这是要升职的意思吧？


    「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她哈巴狗一样连连鞠躬，不经意间转过头，阴险的目光扫过刚才那几个打她小报告的人。


    「夏主管，」林雨晴又说，「你很快就要去新位置了，这间办公室改造一下，给两位实习生正合适。她们两个挨着洗手间太近，让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陆氏连实习生的位置都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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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太太说的对！」夏语冰被喜悦沖昏了头，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我马上就安排人，把姜绵绵和陆苒的东西搬进我的办公室里！」


    「嗯，很好。」林雨晴笑了笑，「你跟我来吧！」


    夏语冰有种被天上馅饼砸中的感觉，急忙跟着林雨晴去了。


    那几个同事不服气，非要跟过去理论。


    而姜绵绵和陆苒对视一眼，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便和苏艾前一起也跟了过去。


    林雨晴自顾自的在前面走着，下了楼，穿过大厅，一直走到大厦后面那条小路上。


    身后一群人都感到不对劲。


    尤其夏语冰。


    这不是要给她升职吗？难道不应该往更高的楼层去？


    跑到这小路上是什么意思……


    夏语冰终于按耐不住，一步走到林雨晴跟前，点头哈腰的笑着。


    「太太，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林雨晴抬眼看看周围，又淡淡看了她一眼，轻笑，「我看这里正合适。」


    「啊？」


    「刚才你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是吗？」


    夏语冰摸不着头脑，正愣神的工夫，看到林雨晴眼底掠过一抹狠厉！


    接着林雨晴勐然抬手，给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夏语冰被打懵了，愣在原地，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跟在后面的人都惊的说不出话来。


    就连姜绵绵也怔住，呆呆的看着林雨晴。


    只见林雨晴冷笑着，一字一顿，「现在你说说，一个巴掌响不响？」


    「太太，你……」夏语冰脑子里轰的一声，「你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林雨晴神情冰冷，嘴角一抹嘲讽的笑，「我打你，还得看看黄历挑个日子？」


    「你……」


    「在大楼里面，我是陆氏的总裁夫人，不能随便打人。」


    「可现在出了大楼……」林雨晴咬牙切齿，「我是山哥的老婆！」


    「山哥以前是什么人，你不会不了解吧？他对付人的方法，可不止一个巴掌这么简单！」


    夏语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两只眼里全是惊恐。


    「阿义！」


    林雨晴一声怒吼，紧接着阿义带人从另一条路上过来。


    十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面无表情，神色肃穆，往这边一站，似乎连阳光都挡住了。


    阿义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早就听说在项目组里，这个夏语冰是怎么折腾他家两位千金的，今天这个该死的女人终于落在他手里了！


    「阿义，」林雨晴发狠的咬紧每一个字，「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我不想再在陆氏见到这个人！」


    「是！」


    当两个人按住夏语冰肩膀时，她已经恐慌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歇斯底里的大叫。


    「放开我……放开！你……你不能这样做！」


    「唔！」


    阿义毫不客气的用破布堵住她的嘴。


    林雨晴眼神如锋利的刀尖，狠狠割在她脸上。


    「我为什么不能？」她冷笑，「你欺负我女儿，欺负我侄女，我难道不能给她们出口气？」


    第711章 爱有归途（32）


    夏语冰瞪大眼睛，一瞬间整个人都懵了。


    阿义趁机让人将她带走，刚刚喧嚣的场面一下子又归于平静。


    围观的同事们更是将惊讶的目光转向姜绵绵和陆苒，接着低下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赶紧熘回去。


    姜绵绵心头颤动，林雨晴拼尽全力保护她的样子刻印在她脑海里，她有点想哭，又拼命忍住，当对上林雨晴的目光时，她轻轻沖她一笑。


    「绵绵，苒苒。」林雨晴温柔的看着两个女孩，从随身的包包里拿出一卷手稿。


    「我今天来，是特意想把这个送来给你们的。」


    姜绵绵和陆苒打开一看，是山姆先生曾经的作品，每一道线条都是他亲笔所绘！


    「其实……我是想悄悄交给你们然后就走的。可没想到碰上这群人……」林雨晴摇摇头，「阿山说了好多次，叫我不要干涉你们的工作，但我今天还是没忍住……」


    「以后你们两个在公司里，身份就不一样了。」林雨晴握住两人的手，「不过这样也好，想做什么你们就放手去做吧！陆家永远都是你们的后盾！」


    两个女孩轻轻一笑，一同抱住林雨晴。


    林雨晴拍拍她们后背，又摸了摸她们的小脑袋。


    她笑起来，其实命运对她还是偏爱的，一下子还给她两个女儿。


    「好了，快上楼去看看你们的新办公室吧！」林雨晴又把目光转向苏艾前，犹豫片刻，还是轻声问出那句话：「我……能请你喝杯茶吗？」


    *


    尤欢戴着棒球帽和超大墨镜，穿着最普通的t恤衫牛仔裤，远远看上去与路人无异。


    她和小助理两人泰然自若的走进陆氏卓越大楼，站在大厅一角。


    「欢姐，那个实习生就在影视城项目组，听说工作起来很是吃苦耐劳，而且人缘也很不错。对了，她也是学建筑设计的，发表过好几篇论文，经常拿奖学金……」


    「名字？」尤欢看了看照片背面，「是这个吗……姜绵绵？」


    小助理认真的点头。


    「你怎么查到的？可信度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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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就是託了好多人查到的啊！」


    尤欢眉头一皱，「你没被人骗吧？」


    「欢姐，」小助理眨巴着眼睛，一脸单纯，「我觉对不会有人拿这种事骗我！」


    然而可怜的她却不知道自己正在摆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乌龙，还一个劲儿跟尤欢拍着胸脯保证：


    「欢姐，虽然查人不是我的强项，但我是很尽心尽力帮你查的！接下来该怎么做，就靠你自己了！」


    尤欢轻咬嘴唇，心里像是压了块大石头。


    照片上的姜绵绵肤如凝脂，明眸善睐，像一块干净的水晶石。


    想必这张初恋脸放在任何一个男人面前，他都无法不心动吧。


    可是……


    尤欢正独自黯然，小助理勐地一推她，「欢姐，看那边！」


    尤欢心头一颤。


    顺着小助理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个面容气质都绝佳的女生正款款从楼梯上走下来。尤欢捏着照片的手在发抖，反反覆覆对了好几遍，确认那个女孩就是照片上的姜绵绵！


    然而就在这时，闻杰从大门口进来，手里还提着两杯奶茶，亲切的沖姜绵绵挥手。


    尤欢手里那张照片都捏皱了！


    她紧紧盯着两人，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翻滚着。


    她看到闻杰将奶茶交到姜绵绵手中，看到他沖她笑。


    那么好看的笑，此刻独属于姜绵绵一个人……


    然而姜绵绵比照片上的更好看。


    好看到连她这个混迹娱乐圈、见惯了美女的人，都觉得姜绵绵美得不落俗套。


    一阵强大的失落感好像巨石，朝尤欢狠狠砸过去。


    她呆在原地发愣，小助理喊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欢姐，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只是又往那边看了一眼，喃喃自语道：「如果我是个男人，我也会毫不犹豫选择她的。」


    「这……什么意思？」


    「没什么。」尤欢转向小助理，「她长得是挺好看的。」


    「哦。」


    「他还给她买奶茶……那奶茶肯定很甜。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样子……也很甜。」


    尤欢心里难受，又无比羡慕。


    暗恋是一场哑剧，她在台上演的火热，可台下的人，却什么都听不见。


    然而，此时她也没有听见闻杰和姜绵绵说的话——


    「这杯芋泥波波是君誉做给你的，这杯杨枝甘露是君扬做给陆苒的！霍家两位公子最近不仅痴迷做奶茶，还有各种甜品小吃，以后会逐一上线，两位小姐敬请期待！」


    「不好意思啊闻律师，你这么忙还让你跑一趟！对了，他俩为什么不来送？」


    「因为……」闻杰笑了笑，「霍太太发话，他俩要留在家里打扫厨房！」


    姜绵绵笑的格外开心，接过奶茶再次道谢，跟闻杰挥手道别。


    「欢姐，欢姐！」小助理小声提醒，「闻律师已经走了，咱们……也走吧？」


    「哦，好。」


    尤欢无精打采，可是刚一转身，就有人从身后拍拍她肩膀。


    尤欢吓了一跳，紧接着便看到一双晶莹的眼眸。


    「请问，你是来面试的吗？」


    *


    林雨晴坐在苏艾前对面，看着这个女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心头涌上复杂的情绪。


    沉默许久，她还是轻轻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苏艾前一怔，目光有些慌乱，双手去捧那杯茶，然而手一哆嗦，茶水差点洒出来烫到自己。


    「看我……」她自嘲的笑笑，「连一杯水都端不好了。真是没用。」


    林雨晴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的目光里带着些许恨意，可恨意并没持续多久，她听见心底有个声音轻轻对她说：放下吧。


    她的心忽然很痛。


    不放下又能怎样呢？真的报警，真的把二十年前这件事再翻一遍，将苏艾前送进大牢吗？


    这样她就永远失去姜绵绵了。


    她什么都可以忍，就是无法忍受再失去女儿一次，那会要了她的命。


    林雨晴连做了几次深唿吸，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表情，看向苏艾前。


    「我……我确实是没用了。」苏艾前扯扯嘴角，苦笑道，「今天这种情况，也只有你能为绵绵出头。」


    「别这样说，我知道你也是很爱她的。」


    「爱她有什么用？」苏艾前摇摇头，「遇到事情没法挡在她前面，看着她被人欺负却惩治不了那些人……孩子大了，需要的不再是吃饱穿暖，而是一个更大的平台。我这样的妈，只能成为她的绊脚石。」


    苏艾前抬眼看她，又迅速垂下眼皮，艰难吐出几个字：「说到底，我根本就不是她妈妈。」


    第712章 爱有归途（33）


    这句话戳到林雨晴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若是按以往的脾气，她会恨不得冲上去掐住这女人的脖子，狠狠给她几个耳光。


    或者像处理夏语冰那样，让阿义他们去动手，怎么狠就怎么来。


    可是现在她做不到了。


    林雨晴连做了几个深唿吸，努力让身体不再微微颤抖，然后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不要这样说。」她声音很轻，「你养了她二十年，这声妈妈你当得起。」


    苏艾前一愣，眼泪瞬间落下来，「可这二十年，是我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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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这句话脱口而出时，堵在两人心口的那块大石头好像同时碎裂了。林雨晴唿吸有些困难，使劲儿压抑着想哭的情绪。


    而苏艾前终于释怀。


    二十年了，她总算能面对这个现实。


    她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得了这场病，如果不是机缘巧合，绵绵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她真的会捨得放手吗？


    答案肯定是不会。


    她只是个凡人，她有人性的光辉，也有人性的黑暗。


    只不过现在，她后悔了。


    这场病大概就是报应吧，连老天都看不下去她霸占别人的女儿，所以才让她得了绝症，等她死了就再也不能分离人家母女了。


    苏艾前默默掉眼泪，那杯茶喝在嘴里，苦涩难耐。


    「对不起……」她对林雨晴说了这三个字，「真的对不起！」


    林雨晴耳边嗡的一声，又重新握紧了拳头，微微发抖。


    不是所有对不起都能换来没关系的，一声对不起，填补不了这二十年的母女分离的空白，无法弥补她煎熬了二十年的痛。


    可现在除了这声对不起，苏艾前还能跟她说什么呢？


    林雨晴苦笑，其实这个女人并不是坏人，好歹还能跟她说声对不起。


    好歹，把女儿还给她了。


    「你别这样。」林雨晴抽出纸巾递给她，「这不能怪你，如果不是你们夫妻把小柚子抱走，她就死在那场海难里了。」


    「可终究还是我们的错……」


    「苏大姐，」林雨晴犹豫一下，伸出去的手最终没有落在她手背上，而是缩了回来，「能给我讲讲……女儿小时候的事吗？」


    苏艾前一怔，吸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


    她开始回忆姜绵绵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


    什么时候会清楚的说话，什么时候会自己拿勺子吃饭，什么时候能跑能跳，什么时候上的幼儿园，上的小学，上的中学……


    还有第一次来月经时，她手忙脚乱；第一次拿奖学金时，她把所有的钱都给了妈妈。


    第一次收到男生情书时，她既害羞又害怕，把那封粉红色的信笺悄悄扔掉了。


    苏艾前如数家珍的说着这些，连每一个小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她记得越清楚，林雨晴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原本这些事，都是应该她跟女儿经歷的……


    「看来你真的对她很好。」林雨晴微笑道，「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


    苏艾前勐然停下，张了张口，半晌讷讷问出那句：「你……会原谅我吗？」


    林雨晴心头一紧。


    她沉默片刻，坦诚对她说：「抱歉，我无法完全原谅你。」


    苏艾前一怔，眼神黯然。


    林雨晴的手这一次轻轻落在她手背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但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善待我的女儿，谢谢你……救了她的命。」


    苏艾前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感到身体一阵剧痛。


    她顿时弯下腰，脸色苍白，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庞滑落。


    *


    姜绵绵带着尤欢来到她的办公室。


    此时陆苒正在绘图室里跟几个同事研究设计方面的问题。


    姜绵绵把门关上，又想到大明星需要保护隐私，连忙把百叶窗帘放下来。


    就连咖啡都是她亲自去沖，没让任何人进门，也没让任何人插手。


    这种体贴倒让尤欢觉得不好意思了。


    她把墨镜摘下来，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姜绵绵，露出一个真诚的笑。


    「刚才在楼下，我就觉得你不平常！」姜绵绵坐在她对面，小迷妹似的看着她笑，「这几天一直有女明星来谈影视城代言人的事，没想到今天你也来了！对了，你的经纪人跟谁谈的？」


    「哦，不是不是！」尤欢连忙摆手，「真不好意思，我不是为代言人的事而来。」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尤欢咬了咬嘴唇。


    总不能说是因为想看看她而来的吧！


    不过这一趟还真没白来，一见了姜绵绵，她顿时明白闻杰为什么会选她当女朋友。


    换做是她，她也喜欢姜绵绵。


    而且要好好宠着，捧在手心，不能让这么好的女孩子受一点委屈。


    尤欢勾勾唇，随口编了个理由：「我……我今天没通告，就是出门闲逛的。结果逛到了陆氏，就进来看一眼。」


    姜绵绵好奇，「陆氏有什么好看的吗？」


    尤欢轻笑，一语双关：「你就很好看啊！」


    姜绵绵也笑起来。


    两人聊了一会儿，本以为初次见面聊天会尴尬，谁知竟然完全没有冷场的时候，不管什么话题都能聊的火热，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陆苒抱着一摞设计图敲门时，姜绵绵这才惊觉已经聊的太久了。


    「没关系，」尤欢站起来，跟她交换联繫方式，「这次没聊完的我们下次聊，要是下次没时间……我们随时语音聊、视频聊，都可以的！」


    姜绵绵笑道：「你平时肯定很忙，我哪好打扰你。」


    「不忙！」尤欢立即说，「只要你找我，我肯定不忙！」


    「好，那我们再约。」


    为了不引起骚乱，尤欢依然把大墨镜和帽子都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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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一直把她送到地下停车场，看着她上了车，这才往回走。


    车上，尤欢把椅背调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嘴角勾起意犹未尽的笑。


    她打开手机，把姜绵绵的名字前面加了个a，这样就可以排在她通讯录的第一个了。


    小助理看不懂这一波操作，一脸懵的问她：「欢姐，你把情敌放在第一个，是想随时去撕她吗？」


    尤欢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


    「那你……」


    「她是闻杰喜欢的人！」尤欢正色道，「而且她值得闻杰喜欢！」


    「所以呢？」


    「所以，我也喜欢！」


    小助理瞬间只觉得一道惊雷噼下来，把她噼的什么都不会了。


    第713章 爱有归途（34）


    尤欢轻轻从手包里掏出那支钢笔，握在手里出神。


    车子到了目的地，小助理喊了她好几次她才收回思绪。


    jackie从录影棚一路小碎步跑过来，亲自拉开保姆车的门，对尤欢笑的阳光灿烂。


    「这个真人秀收视率相当高，绝对是你復出的好机会！宝贝，咱们抓点紧，赶快去化妆看剧本，一会儿导演说怎么拍，咱们就怎么拍，知道吗？」


    「提前跟节目组谈好，不准恶意剪辑。」


    尤欢又变回那张高冷厌世脸，大墨镜往旁边一扔，正好落在小助理手上。


    「好的宝贝！」jackie对她百依百顺，「这些你放心，我早就沟通过了，如果恶意剪辑，我们可以追究法律责任的！只是……」


    「什么？」


    「只是宝贝你能不能笑一笑？」jackie两手划了一道弧，咧出一个夸张的笑，「虽说你的人设是高冷美女，但偶尔发个福利……你的人气绝对更旺！」


    「是吗？」尤欢冷笑，「我笑起来会吓死人，这叫福利？」


    「呃……」


    「谁说我们欢姐不爱笑？」小助理抢着说，「我亲眼所见，她笑了一下午呢！」


    jackie嗅觉敏锐，一下子就猜出是见了不同寻常的人。


    「是谁？」


    尤欢懒洋洋看他一眼，「管得着吗！」


    「你……」


    jackie也拿她无可奈何。


    眼见这位姑奶奶已经一步一扭的往录影棚走了，他也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然后不停唠叨：


    「影视城代言人的事，你得上点心！我已经在联繫陆氏的人了，这场仗必须打赢！实在不行，咱们去找灿姐，她跟陆家走得近，求她想想办法！」


    「宝贝，你可一定要以事业为重啊！那些男人啊，感情啊，全是过眼云烟，懂不？」


    尤欢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看。


    她在翻姜绵绵的朋友圈。


    这个女生的朋友圈很干净，除了建筑方面的知识干货，就是她的设计作品。


    尤欢眼前一亮，她画的可真好看啊！人长的娇小秀气，画风却很大气，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尤欢不自觉的笑起来，这么有才情的女生，跟闻杰这么有才华的男生在一起，这才叫相配。


    「宝贝，代言人的事，听清楚没有？」


    「嗯。」尤欢自言自语来了一句，「只要你喜欢就好。」


    jackie一脸问号，「这么说你答应了？」


    「是啊，她值得。」


    「宝贝？姑奶奶？」


    尤欢把手机放起来，脸上露出释怀的笑，脚步也轻盈了许多，蹦着跳着就进摄影棚了。


    jackie一把拽住小助理，一脸懵的问她：「这位姑奶奶吃错药了吗？」


    小助理挠挠头，想到欢姐把情敌放在联繫人里第一个，她也觉得这姑奶奶是吃错药了。


    「嗯，可能吧。」小助理撇撇嘴，赶紧跟着尤欢过去了。


    jackie正迷茫着，电话忽然响起。


    是陆氏某个小经理打过来的。


    「jackie哥，你耍我呢？你们家尤欢想拿代言人，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嘛，何苦来找我？」


    「你什么意思？我不找你找谁！」


    「呵，她都跟我们陆氏大小姐成闺蜜了，你不知道啊？」


    *


    林雨晴独自守在病房门口，听医生说道：「这位女士得的是乳腺癌，并且癌细胞已经开始扩散了。其实她原本没有这么严重，但为什么不尽早治疗呢？」


    林雨晴一愣，下意识的脱口而出：「现在治疗晚不晚？」


    医生眉头紧锁，神色凝重，「有点晚了。」


    「这……」


    「癌细胞扩散的很快，她已经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就算现在开始治疗，也只能保持现状，拖延她的生命而已。」


    林雨晴的心咚咚跳了好几下。


    这一切都太戏剧化了，让她一时间接受不来。


    苏艾前是在跟她喝茶的时候晕倒的，晕倒之前，她们还在谈姜绵绵的小时候。


    她手忙脚乱把苏艾前送到医院来，听到的却是医生这番话。


    林雨晴缓了一会儿，放慢脚步走进病房。苏艾前脸色苍白，点滴刚打了半瓶，整个人病恹恹的躺在那。


    林雨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她走过去，坐在苏艾前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又松开，忽然觉得人生不过如此。


    明天和意外，真的不知道哪个先来。


    苏艾前勉强睁开双眼，动了动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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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这就让小柚子过来。」林雨晴声音坚定，「你生病了，她不能不管你！」


    「别……」


    苏艾前连忙制止，然而一着急又是一阵剧烈呛咳，咳的满头大汗。


    林雨晴倒了杯水给她。


    就在接过来的一瞬间，苏艾前像抓救命稻草一样抓住她的手。


    「不要告诉她……」


    「不要告诉绵绵！」


    林雨晴心头一颤，「为什么？她……」她也是你的女儿啊。


    「我不想让她为我担心。」苏艾前扯扯嘴角，「她是我的女儿，我只想把好的都留给她，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不好的东西。」


    「绵绵她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如果她知道我生病，她肯定会放下一切来照顾我。」


    「但我不想她这样做！她刚跟你们一家团聚，应该好好待在自己亲生父母身边。我……我就算再没本事，不拖累她这一点还是能做到的！」


    苏艾前咳了几声，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等到了那天，我离开这个世界，我希望她记住的永远都是我健康时的样子……我不想让她看到我做化疗、脱髮，做手术，骨瘦如柴那种鬼样子……我不想！」


    苏艾前忍不住落下眼泪，紧紧握住林雨晴的手。


    「陆太太，求你替我保密……这是我唯一的请求，你就答应吧！」


    第714章 爱有归途（35）


    林雨晴心事重重的回到家，还没进门却听见客厅里传来热闹的欢笑声。


    她站在门口望了一会儿。


    原来孩子们都在家。


    霍君誉和霍君扬一趟一趟从厨房端盘子出来，素姨和几个佣人面露难色，想上前拦却又不好拦。


    再往厨房里看看，里面已经成了「重灾区」，一看就知道曾经战况激烈。


    姜绵绵和陆苒笑的特别开心，一桌子菜都是出自两位少爷之手，只不过卖相有点惨。


    两人还强行解释：「看上去虽然不好看，但味道绝对是南波万（no.1）！」


    林雨晴站在门口，一下子笑出声来。


    「敢情两位公子慑于老妈的威力，不敢再在家里祸害厨房，所以跑到我这来了？」


    四个孩子同时一愣，目光转向门口。


    霍君誉和霍君扬不好意思的笑笑，赶忙把雨晴阿姨迎进来。


    姜绵绵挎着她胳膊坐下，递给她筷子，让她也尝尝两个男生的手艺。


    「嗯……」林雨晴故作严肃，抬眼看他俩，「这算是提前孝敬丈母娘吗？」


    霍君誉一愣，谁知抢答机会又被霍君扬抢走了。


    「当然了！」二公子嘴巴抹蜜，「不过您说的不对，您不是丈母娘！」


    「什么？」


    「从小您是看着我长大的，在我心里，您跟亲妈没什么两样啊！所以这桌菜，是儿子孝敬妈妈的！」


    林雨晴哭笑不得，轻轻弹了一下他脑门。


    小时候抱在手里的小肉糰子，如今长成了高高大大的小伙子，比她还高出一大截。


    可在她眼里，他们永远都是孩子，永远都需要爸爸妈妈的保护。


    想到这，她忽然想起病房里的苏艾前。她目光复杂的看向姜绵绵，温柔一笑，轻声问：「今天下班这么早啊？」


    「今天您一出现，同事们对我俩立即换了一张脸！」陆苒笑道，「夏语冰走了，目前暂时没有主管，就由经理暂时接替。但那个经理见到我和姐姐，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什么任务都不给我们！」


    林雨晴嘴角轻扬，可不就是老鼠见了猫嘛。


    就跟他们平时见陆离山一个德行！


    「虽然如此，但我们还是得自己找活儿干。」姜绵绵轻声说，「在这个项目里，我和苒苒现在有更重大的责任了！」


    「话是这么说，不过也得注意休息。」林雨晴看到女儿懂事，很是欣慰，动作轻柔的把她耳边乱发别在耳后，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看着，心里一阵酸楚。


    她嘆了一口气，对姜绵绵说：「有时间的话，还得多陪陪你妈妈。」


    姜绵绵怔了怔。


    林雨晴微笑：「我说的是，你江州的妈妈。」


    「嗯，我知道。」姜绵绵撒娇的依偎在她身边，小脑袋靠在她肩上，「我要陪妈妈，也要多陪陪你啊！两个妈妈我都爱，绝对不会厚此薄彼的！」


    林雨晴鼻尖一酸，拍拍她的手背。


    「哎小柚子，那我妈妈怎么办？」霍君扬咳了两声，直了直身子，假装严肃，「那可是你婆婆啊，将来小心……哎哟！」


    话音未落，就被霍君誉一个脑瓜嘣弹的摸不着北。


    霍君誉一张黑脸站在他身后。


    刚才抢答没抢上，这口气一直憋着呢！


    「霍君誉！偷袭我？」


    「怎么了？」


    霍君扬瞪大双眼，一声怒吼朝他冲过去！


    下一秒却见兄弟两人像小猫打架似的互相扒拉着……


    姜绵绵和陆苒开怀大笑，林雨晴也无奈的笑起来，赶紧劝他俩停手。


    「好了，别闹了。」姜绵绵看了看表，起身看着他俩，「看来我没有口福，这顿饭我就不吃了。你们在家里好好陪我妈！」


    霍君誉一愣，「你去哪？」


    姜绵绵笑了笑：「我约了尤欢。」


    霍君扬下意识的看向霍君誉。


    霍君誉皱眉，「看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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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二坏笑：「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老大暗戳戳的伸出一根手指，狠狠戳进他胳子窝。


    霍君扬嗷的一声，赶紧跑到林雨晴和陆苒中间坐着。


    霍君誉轻咳两下，走到姜绵绵跟前握住她的小手，柔声问：「约她干什么？」


    「女人之间的事，你打听那么多干嘛？」


    「……」霍君誉吃了个瘪。


    姜绵绵抿唇：「我想跟她谈谈代言人的事。」


    「代言人？」


    「对啊，影视城项目需要一个代言人。」


    霍君誉鼻尖微微冒汗，「这事儿不是有很多女明星来谈吗？」


    「可是那些女明星，都不如尤欢。」


    「你……你就看上她了？非她不可？」


    姜绵绵笑起来，揉揉霍君誉的脸，俏皮的大眼睛转了两下，「这是女生对女生的欣赏，你应该不会吃醋吧？」


    「我……」


    「乖一点，陪我妈吃完饭，然后叮嘱她把药吃了好吗？」


    霍君誉只能点点头。


    姜绵绵跟林雨晴打了个招唿，就像只小鸟一样飞出陆家。


    霍君扬憋笑憋的苦不堪言，这会儿终于可以放开来笑。


    「哈哈哈哈！」


    这一声狂放不羁的笑着实让林雨晴心脏勐烈跳了好几下！


    也让霍君誉的脸更黑了……


    「我也不在家吃饭了。」他起身淡淡说道，然后看了看霍君扬，「刚才绵绵交代的事情，你替我完成吧。」


    「啊？」霍君扬挠挠头，「你又要去哪？」


    「我约了闻杰。」


    *


    此时暮色四合，央城夏季的夜晚是最热闹的，街头游人如织，夜市被吆喝声占满。


    四处都是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而等在街角的尤欢，仿佛不属于这团人间烟火。


    她戴着一顶阔檐帽，脸上依然用大墨镜遮挡。普通的白衬衫牛仔裤穿在她身上也显得十分不普通了。


    姜绵绵也一身休闲装扮，一眼就在人群里看出她。


    「约在这里不算太自在吧？」她拍拍尤欢的肩膀，低声笑道，「我带你去海边！」


    「啊？」尤欢特意选在这里，还以为她会喜欢这条热闹的街。


    没想到姜绵绵却为她考虑。


    「往那边走一走就到了。」姜绵绵伸手指向不远处，「那一块，是我家的私人海滩，在那里绝对不会有人打扰，更不会有狗仔队的！」


    尤欢点点头，跟着姜绵绵一起走。


    过马路的时候，她主动站在车流方向的那边，把姜绵绵挡在身体一侧。


    姜绵绵愣了愣，一抬眼正好看到她开朗的笑容。


    「你应该比我小吧？」尤欢问她，「我今年二十四了！」


    「哦，那是小一点。」姜绵绵微笑，「我大学还没毕业呢。」


    「所以我是姐姐。」尤欢说，「以后不管什么事，都由我来保护你！」


    第715章 爱有归途（36）


    姜绵绵轻轻一笑。


    比起姐姐，她觉得尤欢更像个侠女。


    在没接触她的时候，她看过尤欢出演的作品，都是清一色的疯批美人、黑莲花、拽上天的绝世高手。


    她的团队在营销时也给她弄了个高冷话不多的人设。


    然而接触之后姜绵绵才知道，尤欢根本不是镜头前的那样。


    她爱说爱笑，爱吃爱玩，像个孩子一样心无城府。


    就像这次她俩相约，尤欢以为她会喜欢热闹，宁可大热天戴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也想让她在人群里开开心心的。


    两人很快走到陆家的私人海滩。


    这片区域跟刚才那条街不同，是另一个静谧的世界。海滩上空像是有一层透明玻璃罩，让她俩与世隔绝。


    耳边是柔和凉爽的海风，脚下是绵软的沙滩。


    一抬头，还能看到苍穹星光。


    尤欢把帽子墨镜什么都摘掉了，伸了个懒腰，做了好几个深唿吸，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她已经好久没这么轻松惬意了。


    「哇，你家这个地方可真好！」尤欢感慨，「有钱真好！」


    前半句听着还行，后半句把姜绵绵逗笑了。


    「对了，」尤欢有些好奇的看着她，「你明明是陆家千金，为什么姓姜？」


    「嗯……这是个有点长的故事。」姜绵绵轻声道，「我的养父母家姓姜，我从小跟他们长大，所以也姓姜了。」


    「养父母？」尤欢一怔，「他们对你好吗？」


    「当然好了！」姜绵绵毫不犹豫的回答，「他们待我比亲生女儿还亲！」


    「哦……」尤欢点点头，又问，「那你男朋友呢？他……对你好吗？」


    姜绵绵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


    尤欢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落，不过很快她又恢復一贯的笑，「我看到过。」


    姜绵绵点了点头。


    霍君誉是来找过她几次，每次都在大楼底下碰面。


    说不定尤欢就是这时候看见的。


    而此时尤欢心里五味杂陈。


    说不吃醋是假的。


    对她来说，「一见闻杰误终身」，但很可惜，闻杰的心上人并不是她，她也只能把这份苦涩收进心底。


    但她又时时刻刻想知道，闻杰谈恋爱时会是什么样子。


    闻杰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高大上，她也希望闻杰不要辜负她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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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绵绵，」尤欢低声问，「你男朋友对你很好，是吧？」


    姜绵绵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们以后会结婚吧？」


    「嗯，会的。我们是从小就定下的婚约。」


    「哦……」尤欢脸上有一抹黯然。


    怪不得，想当年她都追到南洋去了，闻大律师还是不为所动，原来是跟人家从小就有婚约啊！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也说明他的用情专一。


    尤欢又笑起来，自己还真是没看走眼！


    「绵绵，你好幸福啊。」尤欢羡慕的看着她，「你男朋友见到你的时候，笑的特别开心！他满眼都是你呢。他还给你买奶茶送来，是不是？」


    「这个你也看见了？」姜绵绵抿唇，「不过那奶茶不是他买的，是他亲手做的。」


    「啊？」原来闻杰还会做奶茶啊……


    他的奶茶，是煮给她一个人喝的吧。


    尤欢咬了咬嘴唇，静静看着她。


    沉默半晌，她很郑重的握住姜绵绵的手，一字一顿对她说：「你俩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永远幸福！」


    姜绵绵一愣，忽然觉得气氛有些怪异。


    不过，这应该算是好友之间的祝福吧。


    她垂下眼眸微微一笑，也郑重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尤欢好像长长松了一口气似的，露出如释重负的笑。


    「别光说我！」姜绵绵那双小鹿眼灵动而娇俏，「你呢？你这么优秀，肯定有不少男生追你吧？你就没有心动的？」


    「我……」尤欢顿了一下，坦白道，「我也有喜欢的人。」


    姜绵绵眼睛一亮。


    只听尤欢又说：「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从没说过。」


    「为什么啊？」


    「因为……我怕被拒绝。」


    尤欢微小的声音被海浪声淹没。


    她的侧颜被这夜色蒙上几分浅浅的哀伤。


    *


    与此同时，霍君誉也跟闻杰约在一间酒吧里。


    这间酒吧地方不大，却很安静，台上只有一位歌手唱着深情的蓝调，台下的客人们自顾自的喝着酒，即便聊天也会尽量压低声音。


    霍君誉和闻杰捧杯，龙舌兰甘烈的味道蔓延在口腔里。


    这时闻杰的电话响起，他看到屏幕上夏栀的名字，嘴角勾起一抹有些厌烦的冷笑。


    他挂掉电话，夏栀继续打来，他又继续挂掉。


    夏栀发来消息，是一条语音，他打开听了听，那女人用极尽妩媚的声音喊了一声「老公」，又问他：「你在干什么啊？怎么不接人家电话？」


    霍君誉刚喝下去的那口龙舌兰，差点又吐出来。


    「以后听语音，不准公放！」他瞪了闻杰一眼。


    闻杰笑笑，「这不是你让我去接近这女人顺便调查她的嘛！」


    「我让你调查，没让你这么噁心！」


    「不噁心一点，怎么从她嘴里套出真话？」闻杰往酒杯里加了冰块。


    夏栀一条又一条消息发过来，他连看都没看，直到她消停了，他这才拿起手机。


    只不过他的拇指滑到通讯录时，忽然停住了。


    霍君誉看看他，又看看他手机，发现他正望着一个备註为joy的号码出神。


    「呵，谁啊？」霍君誉打趣道，「你女神？」


    闻杰一怔，回答的很坦诚：「就准你有心上人，不准我喜欢别人啊？」


    「真的假的？还真让我猜对了？」霍君誉深感意外。


    他印象中的闻杰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他一度认为大律师哪天不打官司了，肯定会出家。


    然而没想到，这傢伙动了凡心？


    「这……这何方神圣啊？」霍君誉忽然八卦起来。


    闻杰瞥他一眼，把手机收好，故意卖关子。「就是这个……joy啊！」


    「能不能说人话？」


    「joy是欢乐的意思。」闻杰笑道，「所以，她也是我的欢乐。」


    霍君誉越听越迷茫，直接问重点：「那，你的『欢乐』知道你喜欢她？」


    闻杰脸色一变，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她并不知道，我从没有说过。」


    「为什么？」


    「因为……」闻杰黯然道，「我怕被拒绝。」


    第716章 爱有归途（37）


    霍君誉愣了一下，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又给他倒了杯酒。


    安慰人不是他的强项。


    况且他也不懂暗恋的滋味。


    或许是跟姜绵绵的感情之路太顺遂，他只知道面对喜欢的女人，就得像霍君扬说的那样，不管不顾的把她……亲了。


    他是这样做的，而姜绵绵也接受。


    所以他就觉得，恋爱就该这么谈。


    霍君誉伸出手，拍拍闻杰的肩膀，表情认真道：「为什么不试试……先亲了她？」


    闻杰刚喝了一口酒，勐的呛进嗓子眼里，辣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霍君誉。


    这个向来清冷矜贵的大公子，竟然说得出这种骚话？


    「我说错了？」霍君誉还很严肃的辩驳，「你喜欢她，就得亲她啊！不然她能知道你的心意？」


    闻杰眯起眼，「你别告诉我你就是用这种方法追到绵绵的。」


    霍君誉得意的勾勾唇角。


    闻杰顿时哭笑不得。


    「我跟你情况不一样。」他低下头，「你配得上绵绵，而且你们两家也是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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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我觉得我配不上她。」


    说到后面一句，闻杰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可霍君誉吃了一惊。


    跟闻杰认识这么多年，这还是他头一次看到大律师不自信的样子。


    那个在法庭上舌战群雄，在律所里雷厉风行，无论在当事人面前还是在对手面前都镇定自若的闻大律师，竟然会因为暗恋变成一个连说话声音都放不开的男人。


    霍君誉有些不可思议。


    「那你跟我说说，你哪里配不上了？」


    闻杰轻轻一怔。


    她是大明星，少年得志，一出道就被公司力捧，而且她也没辜负这份天赋和资源，成了娱乐圈里一颗闪耀明珠。


    她身边的优秀男人多不胜数，她哪会把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闻杰轻轻嘆了口气。


    他转脸看一眼霍君誉，想起那年在南洋的事。


    或许只有这种豪门望族的公子，才是尤欢喜欢的对象吧……要不然她哪能追到酒店，还被记者拍了个正着？


    闻杰心里不由得泛起一股酸味儿。


    霍君誉打了个喷嚏，忽然觉察到他的眼神奇怪。


    「干嘛这么看我？」


    「没事。」闻杰笑笑，谁让他是自己的好兄弟，就算有小小的醋意，他也会一笑置之。


    况且现在霍君誉已经有了姜绵绵。


    「对了，今天找你是有正事要说的。」闻杰清清嗓子，从手机里调出资料，「这些都是我查到的，现在发给你。」


    「但是只调查了一部分。」闻杰轻笑，「果然如你所料，夏栀并不安分。夏语冰被赶出了陆氏，她迅速勾搭上了项目总经理！」


    「什么？」霍君誉愣了愣。


    「大公子，」闻杰一手搭在他肩上，「我暗中取证却被人戴了绿帽子，你说我冤不冤！」


    霍君誉哑然失笑，这个结果也是他没想到的。


    没想到夏栀这么贱，更没想到那个项目经理，竟然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女人钓上钩。


    闻杰传给霍君誉的资料都是录音，霍君誉听完一遍后冷笑着推断：


    「影视城这个项目占地不小，原来这两个人是谋划着名想把其中一块地变成商业住宅区，再註册一家空壳公司，从中牟取私利！」


    「没错。」闻杰点点头，「但目前光凭录音里这几句话，是没法下定论的，我们还需要收集更多证据。」


    「好。」霍君誉沉声，有些抱歉的看着他，「那就只能再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你我之间还用这么客气？」闻杰笑了笑，「委屈的是绵绵，得成天面对她。」


    「我们家绵绵还用得着担心？」霍君誉一说起这个特别骄傲，「她可是阿山叔的女儿，现在在陆氏能横着走！」


    闻杰看着他炫妻狂魔的样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我们继续分头行动吧。」霍君誉轻轻抿唇，「影视城是个新项目，蛀虫肯定很多，估计这个经理也只是被人当枪使而已，真正的幕后黑手，说不定跟承建方有关。」


    「好吧。」闻杰端起酒杯跟他一碰，「那我就继续牺牲色相了！」


    「说真的，你没被那夏栀占了便宜吧？」


    「你……」


    闻杰睁大眼睛，差点想打人。


    台上歌手已经不再唱忧郁的蓝调了，换了一曲轻松欢快的歌。台下观众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跟着节奏轻轻摇摆身体，发出阵阵喝彩。


    两个男人像小孩一样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闹成一团。


    *


    一个星期后，经纪人jackie终于拿到了那份代言人合约，激动的两手发抖，眼冒金星。


    「宝贝！」他冲进化妆间，差点给正在涂口红的尤欢来个熊抱。「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尤欢倒是冷静，淡淡瞥他一眼，继续盯着自己妆容。


    jackie秒变小迷弟，在她身边来迴转圈。


    「看看今天的热搜，都炸了！尤妖精代言陆氏影视城……热度居高不下！」


    「宝贝，你竟然跟陆氏大小姐成了闺蜜！你怎么把她拿下的？」


    「你知不知道现在多少女明星背地里扎小人诅咒你啊……哈哈哈哈！」


    尤欢涂口红的动作定格了，嘴唇微张，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平时人五人六的jackie。


    「这事儿好笑吗？」


    「哦不不……不好笑。」jackie直起腰来，正色道，「但这个圈子就这样，只有遭人嫉妒，才证明是有价值的。」


    「对了欢欢，听说陆大小姐还特意给你弄了个欢迎仪式？」


    尤欢一怔，笑起来眼睛里都带着光。


    姜绵绵可真够客气的，她都说只是个代言人而已，用不着大张旗鼓，可这位大小姐还是要办。


    她忽然有种她们友情即将昭告天下的荣耀感。


    「晚宴就在明天。」jackie将请柬递给她，「好好打扮一下，到时候千万要镇住全场！」


    「你脑子不转弯啊？」尤欢无奈，「主角肯定是绵绵，我不能盖过她的风头！」


    jackie一想也对，就算是专门为尤欢办的晚宴，但那是陆家的主场。


    这丫头，最近真是越来越精明了呢！


    「好，你自己看着办！」jackie拍拍她肩膀，「不过也别太平庸了，你毕竟是代言人，代表的也是陆氏的面子！况且明晚不少社会名流都在，比如霍家两位公子啊，比如……霍大少那个律师朋友，叫什么闻杰的，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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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欢一怔，心咚咚直跳。


    她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想那个人了。


    然而听到他的名字，她还是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


    第717章 爱有归途（38）


    第二天傍晚，欢迎晚宴准时在霍氏旗下的明煌酒店举行。


    仲夏夜的宴会设计别出心裁，露天和大厅都有场地，整个明煌酒店灯火辉煌，远远看去宛如嵌在夜幕里的一颗明珠，散发着高贵气息。


    到场宾客也都是各界名流，非富即贵。但娱乐圈的人，除了尤欢就再无他人，可见陆氏对她的重视。


    姜绵绵一袭藕粉色小香风高定礼服款款出席，脖子上一串珍珠项鍊，衬的她端庄大气。


    她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应酬着，一点都不怯场，宾客们窃窃私语，都说她有陆离山和林雨晴的气势，是两人优点的完美结合。


    尤欢一直跟在她身边，担心她喝多，还会为她挡酒。


    「哎，这宴会专门给你办的！」姜绵绵低声对她说，「你干嘛穿这么一身菸灰色的裙子啊？一点都不亮！」


    尤欢单纯的笑笑，「这种冷色调很适合我的气质啊！再说，今天这是你的主场，我哪能喧宾夺主？」


    姜绵绵笑起来，尤妖精是红毯杀手，以前走红毯的时候，夺主的事儿没少干！


    可今天在闺蜜面前，她卸下武装，收起了所有的防备，乖乖跟在闺蜜身后当一只安静的小绵羊。


    姜绵绵握了握她的手，把她的手挎进自己臂弯里。


    两个女生相视一笑的瞬间，整个世界都变的温柔了。


    然而就在不远处，闻杰一转身，勐然僵在原地。


    「你怎么了？」夏栀递给他一杯酒，「看到谁了啊？」


    闻杰根本听见她说什么，他耳边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用力一推……


    「啊！」夏栀被他推的一个踉跄，差点撞翻长桌。


    「闻杰，你干什么？」


    闻杰连做了几个深唿吸，转身对着能反光的大理石墙壁整理髮型和领带。


    夏栀瞪大眼睛：「你犯什么毛病？」


    闻杰依旧没理她，眼睛盯着某个地方，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夏栀顺着他眼神看过去，不远处正是姜绵绵和尤欢，两人像一对姐妹花，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无可挑剔的相配。


    她咬咬嘴唇，闻杰肯定不会对姜绵绵有意思，那他看的人……必定是尤欢了！


    「老公！」夏栀凑上去，硬是挽上他胳膊，「你刚才弄疼我了，你知不知道嘛！」


    闻杰勐地回过神，可已经来不及了。


    夏栀的手正伸在他臂弯里，而这女人尖细的声音引来不少侧目。


    更要命的是，尤欢也听见了……


    他呆愣在原地，对上尤欢的目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有震惊，更有失望。


    闻杰忽然觉得心被揪起来了，出了一身冷汗。


    尤欢脚步带风，迅速朝这边走来。


    「闻律师，好久不见。」


    闻杰尴尬的笑着，正想说什么，却听尤欢抢先道：「不介绍一下？」


    「这……」


    「我叫夏栀。」夏栀自己开口，眉毛轻挑，故意拖着长音，「我是闻杰的女朋友！」


    「什么？」尤欢不可思议的看向闻杰。


    夏栀的脑袋还一个劲儿往闻杰肩上靠，用极度挑衅的目光看向尤欢。


    尤欢感到胸膛里像是有只气球，一戳就要爆了！


    这男人脑子进水了吗？！竟敢公然带个茶里茶气的小三，来到自己女朋友的地盘！


    尤欢拼命忍下想给夏栀一巴掌的冲动，艰难吐出几个字：「闻杰，这到底怎么回事？」


    闻杰喉咙一紧，本来就紧张，在她的逼视下更是舌头打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闻杰，你怎么可以这样！」尤欢咬牙切齿，「你女朋友怎么是她呢？明明应该是……」


    却在这时，另外一头传来宾客的掌声。


    原来是霍家两位公子到场了。


    尤欢转过身，看到了更让她怀疑人生的一幕——


    姜绵绵与霍君誉十指相扣，亲亲密密走在一起，彼此眼中充满爱意。有人来敬酒，霍君誉动作潇洒的接过两个酒杯。


    尤欢看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她自言自语，也顾不得闻杰了，飞快跑到姜绵绵身边。


    姜绵绵被她慌张的样子吓了一跳！


    「尤欢，你……」


    「你先告诉我他是怎么回事啊！」尤欢指着霍君誉。


    霍大公子皱皱眉，直接把姜绵绵搂在怀中。


    「你别碰她！」尤欢使劲儿把两人分开，又护犊子一样把姜绵绵护在身后，「霍先生，夺人所爱可不好！」


    霍君誉眉头紧拧，「你别告诉我，我夺了你所爱？」


    「绵绵她有男朋友的！」


    「她没有。」霍君誉沉声道，「她只有未婚夫，就是我！」


    尤欢像是被雷噼了，脑子里一片茫然。


    她看看姜绵绵，看看霍君誉，又转身看看闻杰还有那个讨厌的夏栀……


    她瞬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尤欢，」姜绵绵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笑道，「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未婚夫确实是君誉，这是我俩从小就定下的婚约。」


    「那……」尤欢喃喃问道，「闻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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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律师？」姜绵绵一怔，「你很关心他吗？」


    尤欢张着嘴说不出话，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首先她确定，是小助理弄错了，以至于她这段时间的「爱屋及乌」也错了！


    其次，她瞬间心花怒放。原来闻杰跟姜绵绵没有关系，原来她还是可以继续喜欢他的！


    最后，她心头又飘来一朵乌云……闻杰身边有个贱人，刚才还敢跟她示威！看她整不整死她就完了！


    「尤欢？」姜绵绵看着这瞬息万变的表情，有些担心，「尤欢你怎么了？」


    「哦……没事！」尤欢立即调整出一个还算正常的微笑，「就是……刚刚跟闻律师聊了两句，发现他身边那个女的，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哎，绵绵，那个女的是什么来头啊？有没有详细资料我看看？」


    （很久没看评论，昨天看了一眼吓我一跳……我明明写的是尤欢喜欢闻杰，为什么有些人非要在评论区里说我得了失忆症、没睡醒、还硬要给我改成尤欢喜欢霍君誉？）


    第718章 爱有归途（39）


    晚宴结束后，姜绵绵当机立断，立刻让陆苒把夏栀所有的资料都调出来，发给尤欢。


    陆苒微微有些醉意，再加上越来越霍君扬化，一边敲着键盘一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做出可怜状：「不会吧姐姐？你不会想让尤欢姐对付她吧？」


    「姐姐你一向很善良的！」


    「这一招真是太残忍了！」


    姜绵绵目瞪口呆，不由得咧了咧嘴，做出一个要哭的表情。


    可是陆苒话音刚落，便按下了发送键，嘴角一抹小狐狸似的狡黠笑容。


    「姐，你说尤欢会怎么对付她？」


    姜绵绵扑哧一声笑出来，学着她的语气说：「苒苒，你现在也学坏了！怎么是对付呢？你尤欢姐只是缺个助理而已！」


    姐妹俩终于绷不住，抱在一起哈哈大笑。


    第二天夏栀气急败坏的敲开姜绵绵办公室的门。


    「绵绵，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把我调到尤欢那边！」


    姜绵绵正在看设计图，连眼睛都没抬。


    坐她对面的陆苒似笑非笑看着夏栀，冷声道：「夏小姐是在跟谁讲话呢？」


    夏栀一愣，脱口而出：「绵绵啊！」


    「你没搞错吧？」陆苒盯着她，「我姐姐是你上司，你只是一个实习生，竟然也对领导直唿其名？」


    夏栀瘪着嘴，不出声。


    随后她又看向姜绵绵，装可怜的喊了一声：「绵绵……」


    姜绵绵这会儿才把头抬起来，一双墨色眼瞳不带任何情感，看着她像看一个陌生人。


    「绵绵，你妹妹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我觉得我妹妹说的没错。」姜绵绵冷冷一笑，「以前咱们两个是闺蜜是同学，这些我都承认。不过就算私人关系再好，这里是公司，我们的一切行为，都要以公司规章制度为准！」


    「你……」


    「我是你的上司，就算你弄不清我的职位，起码应该喊我一声『姜小姐』！」


    「以前夏语冰在这的时候，你也喊她姑妈吗？还不是见了她就喊夏主管？」


    「呵，你对夏语冰恭恭敬敬，轮到我就随便起来？」姜绵绵走过去，轻轻一拍她肩膀，「夏实习生，这是职场大忌，希望你引以为戒！」


    夏栀脸色难看，紧紧握住拳头。


    她以为上次说了自己和闻杰的关系，姜绵绵就会有所忌惮。毕竟闻杰是霍君誉最重视的朋友，而自己，是闻杰的恋人。


    然而没想到，姜绵绵竟然根本不吃这一套？！


    夏栀调整一下唿吸，勉强挤出一个笑。


    「绵绵，」她还不死心，继续道，「闻杰中午……约了我吃饭，呵，他中午时常过来找我的。如果我真的给尤欢当了助理，那中午时间肯定不会这么自由了……」


    「既然都出来工作了，哪来那么多自由？」姜绵绵双手环抱胸前，挑挑眉毛，「夏栀，闻律师如果心里有你，不管你多忙他都会抽出时间来陪你的！」


    「就是！」陆苒也笑了笑，「姐，现在这世道是变了吗？我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挑工作的！」


    「你们……」


    夏栀哑口无言，也只能接受安排。


    「尤欢那边的工作，不会累着你的。」姜绵绵轻笑，「只是你要懂得眼神高低，有些事情，你得提前想到做到，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助理。」


    「好，我知道了。」夏栀闷声回答。


    几天后她去了尤欢的经纪团队。


    然而去的第一天就不被jackie待见，就连那个摆了乌龙的小助理，都能使唤她做这做那。


    尤欢在片场候场，她给尤欢撑伞，中午头的太阳火辣辣的烤在人身上，难受极了。


    她的伞一歪，就被jackie捏着嗓子骂：「哎哟喂你想干什么啊？！你这样撑伞，晒到我家欢欢了！要是给我家宝贝晒黑，防晒乳gg代言丢了，几千万的损失你赔得起吗？！」


    夏栀只能忍气吞声，把伞都罩在尤欢身上，自己在太阳底下烤。


    上一回这样暴晒，好像还是在南洋的时候，进大皇宫没进成。


    这两次，都跟姜绵绵有关……


    夏栀咬紧嘴唇，眼底一抹浓浓恨意。


    这时闻杰出现在片场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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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秒还在百无聊赖刷手机的尤欢，这一秒立刻坐的绷直，眼睛瞪的比铜铃大，目不转睛盯着那个儒雅高大的身影。


    夏栀笑了笑，声线带着几分得意。


    「尤小姐，我男朋友来了。」


    尤欢脸色一沉。


    夏栀更加得意：「我男朋友是来看我的！」


    尤欢只觉得有口活火山顶在心里，很快就要爆发。


    不过她又有点伤感。


    闻杰喜欢的真是这个女人吗？


    应该不太可能吧。


    他的眼光哪能这么差……


    然而事实却是，闻杰在原地踌躇了一小会儿，立即阔步往这边走来。他的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目光一直追随着这边。


    尤欢以为他在看夏栀。


    可夏栀沖他挥手，他反应好像也没太热情。


    尤欢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闻杰他不会是在看自己吧？


    这个想法一露头，就被她狠狠扼住。她觉得自己大概是魔怔了，最近这个阶段没有「爱屋及乌」，反而自我感觉良好。


    正想着，闻杰已经停在她跟前。夏栀欢唿着上去就抱，却被闻杰一把抓住手腕，推到旁边。


    夏栀吃了一惊，「闻杰，你……你干什么？」


    闻杰但笑不语。


    而他没有看向夏栀，他瞳仁里的身影，只有尤欢一个。


    尤欢低着头装作看剧本，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里小鹿早就撞成一团。


    「呃……我。」闻杰挠挠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个靠嘴皮子吃饭的大律师，竟然也有舌头打结的一天。


    「我，我给你带了点，带点东西。」闻杰终于磕磕绊绊说出来，「喏，你尝尝！」


    尤欢一愣。


    闻杰递到她跟前的是一只十分精美的小食盒，她轻轻打开，里面竟是一块蓝莓芝士！


    「你……」尤欢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闻杰的心也怦怦跳着，他不敢说是经过多方打听经过长时间观察什么的，也不敢说这块蓝莓芝士是他失败无数次之后的唯一成功作品。


    他只淡淡笑着，用最平缓的语调轻声说道：「我……我误打误撞，原来你喜欢啊？呵……真是太巧了！」


    第719章 爱有归途（40）


    尤欢愣了许久，最后也勉强咧咧嘴：「呵呵，真巧……真挺巧。」


    闻杰鼻尖冒出一层汗。


    他站着，她坐着，轻轻张开樱桃似的小嘴，用小勺挖了一小块芝士送进口中，慢悠悠的品着。


    那一刻，他的心一下子乱了，又好像一下子看到全世界的流光飞舞。


    他傻傻的笑起来，丝毫没注意到身旁夏栀那带着怨毒的眼神。


    「闻杰！」


    「啊？」闻杰这才回过神，「你……你有事吗？」


    夏栀气的脸白，正要耍个小脾气，却勐然抬头对上jackie带着警告的目光。


    夏栀把脖子缩回去，乖乖在后面撑伞。


    那把伞不小，除了尤欢，还能装进去一个闻杰。


    而她就这么给两人撑着，俨然成了他俩的佣人！


    jackie在一旁偷笑，然后直了直身子轻咳两下，发出一声冷哼。


    「哦，对了欢欢！」jackie想起了什么，「刚才姜小姐给你打过电话，你正好有一场戏，我就替你接了……她说，后天有个重要活动希望你出席。」


    「嗯，」尤欢点点头，「作为陆氏的代言人，我当然应该听她安排。你帮我看一下行程，如果时间有冲突，就把陆氏活动的时间优先。」


    「放心吧！」jackie转转眼睛，给尤欢使了个眼色，「那什么……那天你是不是要带助理？」


    尤欢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不过她了解jackie这个人，他虽然娘娘腔，但绝不是碎嘴子。


    这种要不要带助理的小事，他平时是不会特别提出来的。


    尤欢愣了愣，又看到jackie的那一脸坏笑，瞬间明白了什么……她依稀想起来，之前姜绵绵跟她提过一次，影视城项目的主设计师山姆先生前几天刚到央城，后天那个活动，实际上是山姆先生要去工地看看进展情况。


    想到这尤欢笑了一下，转过头去看着夏栀，「你跟我一起吧！」


    夏栀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来，」尤欢解释道，「那天jackie要去帮我谈一个合约，我另外那个助理也有别的事情要做，所以你陪我去再合适不过了！」


    夏栀从没想过这种抛头露面的好事会落到她头上。


    自从来到尤欢的团队，她就一直被jackie和那个小助理欺压，尤欢时不时的也给她使个绊子。


    她真是郁闷透了。


    而每当她跟闻杰诉苦，闻杰除了一句「工作哪有那么容易」来搪塞她之外，连句安慰的话都懒得讲。


    她甚至怀疑这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她死缠烂打才追到的男神了。


    夏栀眼珠子一转，立即意识到她要抓紧机会，利用这个活动，多结交一些央城上流社会的人……


    要是能碰上更好的，就不必成天在闻杰面前做小伏低了！


    「夏助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尤欢抬高声调。


    夏栀勐然回过神，笑的十分灿烂。「听见了，听见了！」


    「嗯，陆氏那个活动挺重要的，你可别迟到！」


    「什么？」夏栀一惊，「尤小姐……不用我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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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地址发你，你自己去就行。」尤欢露出一个十分善解人意的笑，「到时候山姆先生都会出席，可想而知这个活动的重要性。」


    「嗯，是的是的！」


    「你要穿合适的衣服，懂吗？」


    尤欢特别强调了「合适」两个字。


    夏栀笑的欢快，满脑子都是在宴会上推杯换盏，然后会有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情景。


    却没想到她理解的「合适」，跟尤欢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


    两天后，夏栀身穿一袭抹胸鱼尾长裙，化了个艷丽的妆容，匆忙往活动地点赶过去。


    她在计程车上拿出镜子来照照，对这一身打扮越看越满意。


    裙子是某个国际一线品牌的限量版，几乎花光了她的积蓄。


    然而她觉得值。


    只要能吸引场上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能把姜绵绵比下去，她就心满意足！


    「小姐，到了。」


    前面传来司机淡漠的声音。


    夏栀依然沉浸在自己的美貌中无法自拔，直到司机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哦，谢谢。」


    她正想下车，司机却忽然转过头，目光怪异的看着她。


    夏栀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的捂紧胸口。


    司机哭丧着脸，眉头紧锁，嚷了一声：「给钱！」


    夏栀迅速扫码付帐。


    司机见她下车，一边看手机一边低声骂骂咧咧：「他妈的，拉了一个神经病……以为自己是空姐？分明就是个空难！」


    夏栀看着手机导航，站在太阳底下迷茫了好一阵子。


    尤欢发给她的地址就是这里，没错。


    可这分明就是一片工地啊！哪有什么宴会厅？


    正想着，忽然从另一头隐隐传来笑声。


    「山姆先生太客气了！您出了设计图，我们当然要保质保量的完成施工，这样才不辜负您的美意！」


    夏栀瞪大眼睛，只见一群人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一个外国老头走过来，老头身边是姜绵绵和尤欢！


    她俩都穿着t恤衫和工装裤，脚蹬方便耐穿的休闲鞋，头上还戴着安全帽。


    山姆也是同样的打扮。


    夏栀脑子里轰的一声，低头看看自己那近十公分的恨天高……此时，鞋跟陷在工地泥泞的小路里，很难拔出来。


    「哎，夏栀？」这时尤欢发现了她，沖她招手，「快过来！」


    夏栀想动却动不了，只能站在原地尴尬的笑着。


    姜绵绵发现了端倪，唇角轻勾，冷笑一声说：「尤欢，你的助理怎么穿成这样子来工地？你没告诉她今天我们要干什么吗？」


    尤欢脚下带风的走了过去，当着众人面数落道：「你哪根筋不对？今天山姆先生来工地视察，你穿成去ktv陪酒的样子给谁看？！」


    「你……」夏栀的脸唰一下变了颜色。


    「尤小姐，是你告诉我今天有活动，有山姆先生出席，还有……」


    「还有要穿合适的衣服，是吗？」尤欢双手环抱胸前，一声嗤笑，「这就是你理解的『合适』？」


    第720章 爱有归途（41）


    夏栀顿时哑口无言。


    的确，尤欢只说了有山姆先生出席的活动，并没说活动是什么样的，而她自己也不问，想当然就以为是宴会。


    亏她花了全部积蓄买这条裙子！


    「呵，夏助理，」尤欢冷嘲热讽，「我看不是你的理解能力有问题，你出问题的地方……」


    她指了指她胸口，「在心态！」


    「是不是以为我今天叫你来参加宴会，你穿成这样子可以艷压群芳？」


    夏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两只手狠狠揪着裙摆。


    而不远处的山姆先生看到这一幕，皱着眉轻轻摇头。


    「姜小姐，请问这是怎么回事？」山姆用有限的中文跟姜绵绵沟通，「你们陆氏，竟然有这么不专业的人，来工地也不戴安全帽？！」


    「不好意思，」姜绵绵微笑，吐字异常清晰，「她不是我们陆氏的人。」


    「什么？」夏栀吃了一惊，提起裙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跑过去。


    高贵的裙摆上全都是脏兮兮的泥，早已失去国际一线大牌的模样。


    「绵绵！」这两个字刚出口，她忽然想起上回陆苒对她的警告，艰难改口道，「姜……姜小姐。」


    「有事吗？」姜绵绵的笑让人捉摸不透。


    「我是陆氏的人！」夏栀急了，「只不过我这段时间去给尤小姐当助理了……你不是说过的吗，我还算陆氏员工的！」


    「哦，」姜绵绵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透出锋利的光，「你是陆氏的人？呵，是陆氏的什么人？」


    「我……我是陆氏的实习生！」


    「你看过公司的规章制度吗？」


    夏栀僵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根据公司规定，实习生若没达到录用要求，公司有权随时跟实习生解除合同。」


    「绵绵……」


    「抱歉。」姜绵绵轻笑，「你距离公司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希望你以后再接再厉，找到更好的地方给你写实习报告！回去之后，去财务领钱，然后把你的工位收拾出来！听明白了？」


    夏栀嗓子眼像是被堵住了，即使气到浑身发抖，她也还是装出一副可怜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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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要赌的，就是姜绵绵念求情的性格！


    姜绵绵神色淡漠，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波涛翻滚。


    夏栀算计过她多少次？欺负过她多少次？


    又有多少次，把她当猴儿耍？


    这些都数不胜数。


    每每想到这，姜绵绵也会气到浑身发抖。


    「绵绵……」


    她听到夏栀带着哭腔的声音，低头一看，那女人的手已经在拽自己袖子了。


    「绵绵你不是说过吗，我可以在这里实习，只要拿到实习证明就让我走……你现在是出尔反尔吗？」


    「出尔反尔？这四个字太重了。」姜绵绵冷冷看着她，「我这叫，按规矩办事！」


    「你……」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大到一个国家小到一个公司，都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你来工地穿成这样，给山姆先生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已经严重妨害了公司形象！于情于理你都应该被开除！」


    「既然姜小姐发话了，都愣着干嘛？」尤欢添了把柴，回头冲着保镖们说，「还不赶紧把这个人弄出去！哎，这里是影视城的工地，说不定还有商业机密呢！这哪能让外人知道？」


    身后几个保镖立即行动，上前拉住夏栀就往工地外拖。


    夏栀一路歇斯底里的叫唤，甚至还把闻杰搬出来。


    她不提闻杰还好，一提到这个名字，简直触了尤欢的逆鳞！


    「你当闻杰真的眼瞎吗？！」她指着已经在视线里变成一个小黑点的夏栀，狠狠一跺脚，「他早晚有一天能识破你的真面目！贱人！」


    「行了，你注意点形象！」姜绵绵上前小声提醒她，「这里不止我们俩，还有别人！」


    尤欢深吸几口气，暂时压下去心头怒火。


    「不过说来……我挺好奇的。」姜绵绵笑道，「以前你误会我是闻杰的女朋友，不是对我挺好的吗？怎么到了夏栀，就成贱人了？」


    「啊，我……」尤欢一怔，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姜绵绵笑的欢快，一手搭在她肩上，「放心吧，我也觉得闻杰不会鬼迷心窍太久！你还是有机会的。」


    「说，说什么！」尤欢闹了个大红脸，「我对他可没有任何想法，你别乱说！」


    姜绵绵无奈的摇摇头，把她拉回来，跟着山姆先生一起继续查看工地情况了。


    *


    夏栀窝在家里好几天，不光灰头土脸，还焦头烂额。


    项目经理的电话一个个打过来，甚至上门找她。


    找她的目的也不过就是占占便宜。


    夏栀每次都强忍不适，在他肥胖的身躯下竭力装出顺从的样子。


    可每次完事后项目经理都提裤子走人，丝毫不说让她回到陆氏的事儿。


    「不回陆氏也行！」夏栀一着急，这回死死挡在门口不让他走，「那你总得兑现承诺吧？」


    「承诺？」项目经理眉头一皱，一双小眼睛像黄鼠狼，「什么承诺？」


    「你别想抵赖！」夏栀气急败坏，「之前你需要的资料都是我给你弄的，你说过，那块地盖商业住宅，等事成之后分我一套房子！」


    「哦，我好像是这么说过……」经理是个老油条，说着不疼不痒的话，「但你现在都被赶出来了不是？你再也不能给我提供资料了！」


    「你……」


    「哎呀，说到这个，我倒是要提防着你！」经理瞪大眼睛，「你已经不是陆氏的人了，就把以前那些资料交出来！」


    夏栀气不打一处来，大骂他过河拆桥。


    谁知那个经理歪理一套一套的：「我过河拆桥？呵，我拆的顶多是座坡桥！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还指望我给套房子？你做梦！」


    「胡连生！」夏栀顺手抄起一只花瓶，「你不是男人！」


    胡连生却嚣张得很，直接指着自己脑门，「来，往这砸！」


    「啊——」


    他没想到夏栀还真下得去手！


    只听呯的一声巨响，花瓶碎了一地，胡连生脑袋上一个大洞，汩汩冒着鲜血……


    第721章 爱有归途（42）


    夏栀见了胡连生那一身血，也吓得不轻，靠着墙瘫软在地。


    「你……你他妈死人啊！」胡连生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大吼，「赶紧叫救护车，送我去医院！」


    夏栀愣了一下。


    就在胡连生跌跌撞撞往外走的时，她勐地冲过去挡在门口！


    「你想干什么？！」


    「胡连生……」夏栀心惊肉跳，每一个字都费尽全力，「我，我可以送你去医院，但你要保证，你不准报警！」


    胡连生目瞪口呆。


    脑袋上的血已经捂不住了，顺着指缝汩汩往外冒。


    再这么下去，他今天非死在这不可！


    然而这个女人真是奇葩，都这时候了，还想着不准报警？


    「行行行，我肯定不惊动警察！」胡连生晦气的很，「赶紧去医院！妈的……」


    *


    在急诊室里，一路上骂骂咧咧的胡连生终于消停了。


    倒不是因为不想骂，而是骂不出来，一整颗脑袋包的像粽子，连嘴都给裹上了，只留了眼睛和鼻孔。


    他不知道这护士是不是故意的。


    反正肯定有故意的成分，因为他分明看见那护士端着药盘出去的一瞬间，那满是嫌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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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栀不想面对他，干脆在外面等。


    此时她心情才稍稍平復些。


    她神色凝重，一手握紧拳头放在嘴边轻轻咬着。


    真险，今天差一点就杀了人……


    现在她工作没了，而胡连生看起来也不是个能依靠的主，闻杰那边她费尽心思，虽然人追到了手，可心似乎不在她身上。


    没想到机关算尽，最后还是落到这种地步！


    她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心乱如麻。


    她一边想一边走，不知走到哪层楼上了，抬眼一瞧是住院部。她撇撇嘴，正想离开，却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今天又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夏栀愣住，寻声看去，那个声音居然是……


    苏艾前？！


    她皱了皱眉，悄悄往前走了两步，看清站在病房门口的那人……可不就是苏艾前嘛！


    不光有她，还有一个女人。


    那女人只看一个背影，都能感受到那份高贵和气场。


    夏栀的心开始狂跳。


    而当女人转过身来，她更是吓得往旁边门后躲。


    「林……林雨晴？」她困惑，「她怎么会来这？」


    夏栀屏住唿吸，等林雨晴走远，她才慢慢从门后出来。


    她走过去仔细瞧了瞧病房外的牌子，确认是苏艾前后，她走到护士站问：「这间病房的病人，得了什么病？」


    护士纳闷的看了她一眼：「你是她什么人？」


    「我是她女儿。」


    「不对吧。」护士上下打量她，「没听说这位病人有什么女儿，她自己也说，她没有孩子！」


    「我……」


    「请不要在这里耽误我们工作。」护士起身从她面前走过，「我要去给别的病人换药了。」


    夏栀站在护士站前，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对。


    她趁着四下没人，偷偷翻了一下护士站的病歷，然而只看到「乳腺癌」几个字，就听见护士的脚步声传来。


    她赶忙从另一边跑了。


    一口气跑到楼下，却见林雨晴站在医院门口，像是在等司机。


    夏栀跟了过去，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恭敬的打招唿。


    「陆太太，您好。」


    林雨晴一愣，觉得这女孩眼熟，可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我是夏栀。」


    「哦。」林雨晴点点头，嘴角一抹嘲讽，「就是那位『优秀的』实习生啊！」


    「太太别这么说，」夏栀低声道，「我现在已经不是陆氏的人了。」


    林雨晴直了直身子，眼神淡漠，「你找我有事吗？」


    「您刚才看望的人……是苏大婶儿吧？」


    「这跟你好像无关。」


    「呵，是吗？」夏栀笑容阴险，凑过去压低声音说，「虽然您是绵绵的生母，但这二十年来，绵绵都是被苏大婶儿带大的。如今苏大婶儿生病，还是癌症……」


    林雨晴微微愠怒，「你到底想说什么？」


    「陆太太，我是觉得您太善良了。」夏栀转转眼珠子，「其实我跟绵绵朋友一场，她很多事情我都清楚。她不是姜家的孩子，而当年如果不是姜有才他们夫妇俩暗中把绵绵留在身边，你们也不至于母女分离这么久！」


    「太太，现在苏艾前得病，真是她的报应啊！」


    林雨晴眼眸微眯，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


    夏栀得寸进尺，继续说：「以我对绵绵的了解，如果她知道她妈妈生病了，她会不顾一切回到苏大婶儿身边的！太太，你们好不容易才一家团圆，难道还要再失去女儿一次吗？」


    「哦？」林雨晴挑眉轻笑，「呵，可是这件事，绵绵迟早要知道的。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夏栀眼睛一亮，以为自己得逞了。


    「太太，您不如报警啊！」


    「报警？」


    「对！」夏栀忙不迭的点头，「二十年前姜有才和苏艾前偷了您女儿，这是事实！就算过了二十年，但以陆家的背景和地位，想要重新追究这件案子，一点都不难！」


    林雨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然后似笑非笑，在夏栀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抬手狠狠给了她一个耳光！


    「啊！」夏栀惊的魂飞魄散，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呵，真是抱歉。」林雨晴漫不经心的掏出湿巾擦擦手，丢进垃圾桶里，「刚才有只臭虫乱飞，我伸手打一下而已。」


    「陆太太，你……」


    「你这个办法，一点都不好！」林雨晴气势迫人，盯住她一字一顿，「我和姜家夫妇之间的事，是我们的家事，轮不到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什么？」夏栀瞪大眼睛，上下牙直打颤。


    「他们养大我女儿，是我女儿的家人，当然也是我的家人。」林雨晴嘴角勾起轻蔑的笑。


    「我林雨晴有时候是小心眼，脾气暴，但不会煳涂到是非不分，更不会帮着一个外人，让我女儿不高兴！」


    「夏小姐，其实你还是有点小聪明的。」林雨晴冷冷说道，「只不过小聪明用错地方，别到最后聪明反被聪明误，那可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第722章 爱有归途（43）


    夏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又恨又怕的看着林雨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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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陆家的司机赶过来了，停在她们面前。


    林雨晴看看夏栀，嘴角勾出一抹蔑笑。


    「唔唔……唔！」忽然从她们身后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林雨晴转头看去，一个脑袋包的严严实实的男人，晃着肥胖的身躯朝这边跑过来。


    林雨晴怔了怔，却见夏栀神色有些不自然。


    胖男人好不容易把嘴巴上的纱布扯开一个缝隙，谄媚的笑着，鞠了一躬，口齿不清的咕哝着：


    「太太，我是胡连生，今天在这里见到太太，真是荣幸之至！」


    「你在医院里见到我，有什么荣幸的？」


    「呃……」


    胡连生停顿一下。


    司机在林雨晴耳边低声道：「他是影视城项目的经理，也是主要负责人。」


    「哦，」林雨晴点点头，「原来是胡经理。」


    「是，嘿嘿……是我！」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胡连生缓缓转头，瞪了夏栀一眼。


    就算没明说，林雨晴也从那阴狠的目光和夏栀脸上的表情猜出一二。


    「胡经理，既然身上有伤，就别站在这了，赶紧回病房休息吧。」


    胡连生点头哈腰，连连说自己没事，硬要送林雨晴上车。


    夏栀在一边不说话，脸色已经相当难看了。


    林雨晴冷笑一声，上车前转身看向夏栀，「夏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闻杰的女朋友，对吧？」


    夏栀吃了一惊，抬头看到胡连生的神色更加阴冷。


    「既然你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那么廉耻两个字怎么写，不用我教你了吧？」林雨晴勾唇，「你好歹也是大学生，懂的东西应该比我多。」


    夏栀咬着嘴唇，气的脸色煞白，浑身发抖。


    等林雨晴的车走远，胡连生狠狠瞪住她，嘴里含煳不清的骂道：「贱人……」


    夏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什么？！」


    「说错了吗？」胡连生振振有词，「一边勾着自己男朋友，还一边想从我身上捞好处！」


    「胡连生，你觉得你干净？你想从陆氏中饱私囊，惹急了我，全都给你捅出去！」


    胡连生摇摇头，脑袋上那伤口还嗡嗡的疼，他没心情跟她在这打嘴仗。


    夏栀望着胡连生那肥硕的背影，用力跺了跺脚！


    这时手机一震，是闻杰发来的消息——


    「上次我们喝咖啡，你点的咖啡42块，我的咖啡35块，点了一块蛋糕20块，不过我一口没动，都让你吃了，所以你应该转给我62块钱。」


    接着就是一个收款码。


    夏栀气炸了肺，刚要尖叫，闻杰又发来一条：


    「这两次出门都是我开车，油费就不跟你要了，但下次别让我去接你，毕竟现在油价也挺贵，我打算坐地铁。」


    「啊——」


    夏栀疯了一样，把所有愤懑都喊出来。


    想当初是她主动追求的闻杰，就是想有棵大树好乘凉。


    没想到这棵大树，不光没法乘凉，还天天暴风骤雨。


    自从开始约会，每次出门都是aa。夏栀明示暗示让他掏钱，他却振振有词说，他直男一个，哪会给女孩子花钱？


    夏栀当他从没谈过恋爱，愣头青一个，却没想到大律师的精明全都用在她身上了。


    跟着闻杰，别说一套房子，就连一块巧克力她都捞不着！


    所以她才靠上胡连生。


    可是……


    夏栀重重吐出一口气，原来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但为什么，姜绵绵的男人就可靠？


    甚至连出身那么不堪的陆苒都有人疼！


    她紧紧握住拳头，恶毒像一团火苗，又在她眼底熊熊燃起。


    *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姜绵绵还在办公室里认真的盯着设计图。


    她伸个懒腰，看见对面的陆苒沖她抿唇轻笑，还使了个眼色。


    她这才发觉霍君誉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


    姜绵绵低唿一声，哭笑不得的捶他一下：「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我敲过门了。」霍君誉笑道，「是你工作太认真，没听见。」


    「你看，我还给你送宵夜来的。」


    姜绵绵看到他手里提着精緻的小餐盒，她忽然觉得自己肚子也饿了，便放下工作准备好好享受。


    陆苒懂事的关掉电脑，起身往外走。


    「不打扰你俩了，我先撤！」


    「哎，苒苒，你也吃点……」


    「扬扬在楼下等她呢。」霍君誉轻轻一笑，「放心，饿不着她！」


    他想过二人世界，办公室里当然不能有其他人，于是他来送宵夜的同时，把难得早睡的霍君扬又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姜绵绵看着他笑了笑，正准备开吃，男人却不老实的凑了过来，手搭在她腰间。


    她推了推他，他却越搂越紧，最后直接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前，捨不得放手。


    「霍君誉……」


    「好几天都没见到你了。」霍君誉声音低沉，「你就不想我？」


    「我现在以事业为重，暂时还不想男人。」


    他眼眸微眯，脸贴了过去，「那我要怎么样才能引起你的注意？」


    姜绵绵笑出声，霍君誉趁机占了个便宜，在她小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姜绵绵闹着躲开，腰间忽然一疼，整个人像触电似的一动都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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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了？」霍君誉怔了怔，「是我碰到你了？」


    「不是不是……」姜绵绵摆摆手，过了好一会儿才舒缓过来，小手揉了揉疼的地方，「最近腰上这个部位总有点疼，但是不严重。不过那天山姆先生来工地，我陪他一起视察进展，有块水泥板落下来差点砸到我……」


    「什么？」霍君誉脸都白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


    「反正也没受伤，就不想跟你说。」姜绵绵一双晶亮点的大眼睛看着他，「可能是躲了一下，就把腰扭了，这两天又疼起来了。」


    霍君誉想掀起她衣服看看，然而手停在半空又缓缓缩了回来。


    这样好像有点唐突。


    亲一亲就算了，上来就掀人家衣服……恐怕不太合适。


    不过霍君誉那只缩回来的手又摸到口袋里，拿出手机，沉声吩咐道：「把家里所有治跌打损伤的药膏都送到陆氏的卓越大厦！」


    「绵绵，」他又转脸看着她，「你到底疼在什么部位？确切点。」


    「就是这。」姜绵绵指着腰间某部，「就是从前……我抹掉那块胎记的地方。」


    第723章 爱有归途（44）


    霍君誉眉头一皱，「你身上的胎记？是月牙儿形的那个？」


    「是啊。」姜绵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以前没告诉你，是有些担心……你们男人不是都挺反感女生整容吗？」


    「哪有这回事。」霍君誉温柔的摸摸她的发，「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包容度很高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把胎记除掉？」


    姜绵绵神色一顿，轻声说：「是夏栀带我去的，那时候她说……我腰上那个东西不好看，穿衣服影响美观。」


    「其实，自己那会儿挺傻的。」她笑道，「像那种又露腰又露肚子的衣服，我能穿几次？有什么美观不美观的！但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听了她的话，去把胎记除掉了。」


    霍君誉眸色深沉下去。


    夏栀实际上早就跟陆鸣有来往，她这样做一定是有阴谋，而且这阴谋显而易见……


    就是阻止姜绵绵回到陆家！


    「你发什么愣啊？」姜绵绵的小手在他眼前晃一晃，甜甜一笑，「你饿不饿？陪我吃点吧！」


    「没关系，我不饿。」霍君誉有些心疼这个单纯的小傻瓜，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这时楼下保安打电话，说霍家有人送药。


    姜绵绵让人上来。


    然而各种类型的药摆满了一桌子，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这……」


    「这都是二少爷吩咐找的。」管家微笑道。


    霍君誉低头一看，原来自己一着急，那条语音消息竟然按了个群发……


    「大少爷您看看，还缺什么样的？」


    「嗯……差不多够了。」


    霍君誉轻轻抿唇，每年南洋那边都会寄最新的药品过来，再加上姑姑和姑父……所以他们霍家从来不缺药。


    老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


    霍君誉随手拿起桌上一个瓶子，看看标籤，差点没站稳。


    「怎么了？」姜绵绵凑过来，霍君誉赶忙把瓶子往身后藏，但还是被她发现了。


    「秘制金刚丸？」姜绵绵纳闷，「这是什么东西？」


    霍君誉皮笑肉不笑，咧咧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个霍君扬！怎么把外公给老爸的药也翻出来了？


    「哦，这个这个……」霍君誉一把抢下来，结结巴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个就是一种丸药，就是……就是南洋那边的，包治百病！」


    「是吗？」姜绵绵忽然想起了姜有才，「我爸爸以前也扭到了腰，当时还是你针灸给治好的。那他能吃这个吗？」


    「……」


    霍君誉的脸色瞬息万变。


    这时手机嗡的震了一下，霍君扬发来消息：


    「哥，这药没过期，放心用！」


    后面还跟着个吐舌头的表情。


    霍君誉的脑袋也跟着手机嗡的震了一下，瞬间血压上涨。


    然后他艰难的在手机上敲出四个字：


    「我谢谢你！」


    霍君扬：「嗨，自家兄弟客气什么！祝你有个美好的夜晚哦～」


    如果不是人在办公室，霍君誉绝对要拖着霍君扬去院子里单练！


    *


    又过了两天，姜绵绵下楼买咖啡时，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绵绵，好久不见了。」


    姜绵绵一怔。


    夏栀看上去气色不太好，穿着打扮也不如从前那么鲜亮，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但唯一不变的，是眼角眉梢的那抹算计。


    姜绵绵淡淡一笑，轻声说：「不算太久吧。从你被开除到现在，好像也就一个星期。」


    「可是这一个星期，我过得很不好。」


    夏栀垂下眼皮，苍白的神情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是这种样子，姜绵绵已经不为所动了。


    「绵绵，我就差一点……就可以拿到陆氏的实习证明了。我当初也说过，只要实习证明一到手，我立即申请出国留学，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跟我过不去？」


    「夏栀，不是我跟你过不去。」姜绵绵冷冷看着她，「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你能懂这个道理。」


    「我没有多行不义，」夏栀强词夺理，「我只是为自己考虑而已……难道这也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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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自己考虑没错，但不能以伤害别人为前提吧！」


    「呵，我跟你不一样。」夏栀冷笑一声，「你是陆家公主，就算过了二十年平民百姓的日子，但你也是被姜家一家人捧在手心里捧大的！」


    「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除了踩着别人往上爬，我别无选择！」


    姜绵绵感觉跟她完全说不通，摆了摆手道：「有时候人的选择与环境无关，更多是在于你的心！苒苒所面临的环境比你恶劣多了，可她做的选择，跟你截然不同！」


    「她是你妹妹，你当然帮着她说话！」


    「她做选择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是她姐姐！」


    姜绵绵气场强大，夏栀怔了怔，眼睛一转，继而苦笑道：「有亲人真好啊……不管是生你的还是养你的，她们都很爱你。不过绵绵，她们爱你也并非没有代价！」


    「陆太太找你找了二十年，还得了严重的抑郁症，至于苏大婶儿，她现在也不太好过……呵，听说乳腺癌的病因跟情绪有关，不知是不是她这二十年成天提心弔胆，怕你家人找到你，所以才得了这么个病的？」


    「你说什么？」


    姜绵绵耳边嗡的一声，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愣了一会儿，勐地上前揪住夏栀衣领，发狠的模样让人打憷。


    「你胡说八道什么？」姜绵绵咬牙切齿，「你这张狗嘴如果真的吐不出象牙，我可以帮你缝起来！」


    「绵绵，别那么凶嘛！」


    夏栀还是装的一脸可怜相，但她眼底那抹得意已经掩藏不住了。


    她勾了勾唇，继续刺激姜绵绵：「怎么，你不知道苏大婶儿生病了？呵，是乳腺癌，上回我在医院里亲眼看见的！」


    「哦对了，同时出现在医院的，还有你的亲生母亲，陆家那位太太！」


    「绵绵，这可奇怪了，陆太太明知道苏大婶儿对你有多重要，可苏大婶儿生病这么大的事，她竟然瞒着你？她到底想干什么啊？」


    姜绵绵揪着她衣领的手在微微发抖，清冷的目光中透出一抹狠厉。


    第724章 爱有归途（45）


    「绵绵……」夏栀得意的勾起唇角，她看到姜绵绵眼底的愤怒。


    她以为这愤怒是冲着林雨晴的。


    「绵绵，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你总得找陆太太问清楚！」


    「绵绵，你说这会不会是陆太太的阴谋？她故意不告诉你，就让苏大婶儿生生煎熬着，等把她熬死了，陆太太就是你唯一的妈妈了……」


    「你说够没有！」姜绵绵一声怒吼。


    她刚买的咖啡掉在地上，滚烫的液体溅到夏栀脚背。


    夏栀惊唿一声，在原地活蹦乱跳的像个小丑。


    「姜绵绵，你……」


    「刚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姜绵绵抓着她衣领的手一松，夏栀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你的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就帮你缝起来！」


    夏栀瞪大眼睛，神情惊讶又惶恐。


    她自认为每一字每一句，都戳在姜绵绵的痛处。


    她了解姜绵绵对苏艾前的感情，知道她刚回陆家时有各种不适应，对陆离山和林雨晴关系疏远。


    她以为可以趁此机会，再控制住姜绵绵，就算控制不了她，起码也能让她被情绪左右。


    人只要一被情绪驱使，就会做出各种不理智的事情来。


    然而她却没想到，姜绵绵依然把矛头对准她。


    眼底依然是那抹嘲讽和狠厉。


    夏栀有些害怕，但又不能露怯，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她的目光。


    「绵绵，你难道不相信我说的？」


    「你妈妈确实得了癌症，我亲眼看见病歷的！他们都知道，唯独瞒着你一个！」


    「所以你才有这个机会来我跟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姜绵绵冷笑道，「夏栀，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夏栀怔了怔，紧张的看着她。


    「我两位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姜绵绵攥紧拳头，小手轻轻发抖，「我养母生病，她一定是不愿意拖累我所以才不说。而我生母虽然性格刚烈，却是个善良正直的人，她去医院，只会去照顾我妈妈而不是去害她！」


    「夏栀，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夏栀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高跟鞋踩到打翻在地的一次性杯子，差点滑倒。


    姜绵绵发狠的吐出每一个字：「现在，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女孩兇狠起来就像一头刚脱离爸爸妈妈、在树林里肆意捕猎的小狼，露出骇人的牙，对准猎物的要害处，一击致命。


    夏栀明白此地不能久留，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转身抱头逃窜。


    姜绵绵在太阳底下站了好一会儿，晌午的太阳毒，可她觉得浑身冰凉，像掉进了冰窟一样。


    等到冷静下来，身体也不再发抖了，她拿出电话打给姜有才。


    「爸……」她竭力控制，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颤抖，「你和我妈，最近好不好？」


    电话那头明显顿了一下，接着就传来姜有才招牌式的笑声。


    「哈哈哈，好！当然好！这霍家给我们安排的地方真不错，一出门就是山，走几步就到了海边，太舒服了……」


    「你们在家里？别乱跑，我半小时之内赶回来。」


    「哎，绵绵！」姜有才着急的大叫，接着又轻轻笑道，「你，你这孩子，工作为重！听见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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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妈，我们俩每天在家下棋打牌，玩的可欢了！小葳回江州参加考试，过两天也回来了！哦对了，我们还整天吃香的喝辣的，霍家这厨子真厉害……」


    然而就在这时，姜绵绵清楚的听见话筒中传来一声：「35号床，苏艾前，该吃药了！」


    姜有才连忙把电话挂断。


    姜绵绵握着手机，看着黑了的屏幕，不知怎的，一股想哭的冲动翻着滚着往上冒，眼泪哗的一下子，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


    *


    尤欢在片场扭伤了脚，为了不影响拍摄进度，她强忍着疼痛坚持到最后一场。


    等导演喊cut的时候，她那只脚已经肿成两个大，一步路都不敢走了。


    jackie看的心疼，翘着兰花指跟剧组争论，说是剧组没照顾好他家宝贝欢欢。


    尤欢无奈的拉拉他，「我的脚已经够疼了，你还要让我头疼？」


    jackie赶忙上前扶着她，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出片场。


    不巧的是，保姆车今天去做保养了。


    尤欢差点鼻孔冒烟！jackie平日里做事，那脑子比电脑还好用，怎么今天竟然忘了已经包车送去保养了，他又没安排别的车？


    「放心啦宝贝，不会让你流落街头的！」


    尤欢瞪他一眼，「我要是流落街头，你就把我背回去！」


    「我背你是不可能啦！」jackie神秘一笑，「有个人可以！」


    尤欢顺着他兰花指指的方向，勐然看到那里有辆黑色大g，闻杰站在车旁，沖她轻轻挥手。


    jackie兴奋的表情，好像总算把女儿嫁出去了似的，刚才还一口一个宝贝，这会儿也不顾宝贝脚上有伤，连拖带拽的把她拉到闻杰面前！


    这一波操作下来，尤欢觉得那脚脖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就在她疼的龇牙咧嘴表情扭曲的时候，闻杰忽然低下头，微笑着沖她打招唿：「嗨！」


    尤欢咧咧嘴，极不自然的喊了一声，「hi！」


    此时两人的心跳速率毫不费力就突破每分钟一百二。


    「你……你怎么会在这？」


    「你……你脚受伤了？」


    两人同时问出这两句话。


    接着两人的脸，都悄悄红了。


    闻杰清清嗓子，尽量深沉的解释：「我就是从这里路过。」


    「哦……」


    「你的脚怎么样？」


    「啊？」


    闻杰看她傻乎乎的样子，心里一着急，不由分说直接上前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进车里。


    尤欢想尖叫，但嗓子不配合。


    在闻杰抱起她的一瞬间，她只能张着大嘴瞪着眼睛，活生生把自己变成一个目瞪口呆的表情包。


    闻杰他……竟然把她抱进了副驾？


    副驾不是正牌女友的专属位置吗？


    这里曾经坐过那个贱人吧……


    一想到这，尤欢就屁股上长钉子似的使劲儿动了动，脸色也难看起来。


    第725章 爱有归途（46）


    「你怎么了？」闻杰发现她脸色不对劲，刚准备发动车子，手又停了下来，满脸紧张盯着她看。


    座位不舒服？


    空间不够大？


    是自己的车不够好吧……


    也是，尤欢身边不缺人追，更不缺一掷千金的顶级豪门公子。


    闻杰微微垂下眼眸，心里那股自卑感又钻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他忽然瞥见她没系安全带。


    他脑袋里灵光一闪，会不会是问题出在这里？


    于是他勐地弯身过去，伸手拉住尤欢那一侧的安全带。


    尤欢吓了一跳，随之而来的，是一颗心小鹿乱撞。


    闻杰探身过来的一剎那，她闻到他身上清新的薰衣草香味，他的白衬衫被夕阳染上一层浅红。


    等他给她系好安全带后那抬眼一笑，尤欢觉得自己今天就算断了脚都值了！


    「好……好了。」闻杰赶忙坐好，不敢正眼看她，语无伦次，「我这个车……不太高级，安全带不能自动系上……」


    「嗯？」尤欢一愣。


    至今她似乎也没听说过哪台高级车有自动系安全带的功能。


    闻杰意识到说错话，立即手忙脚乱的发动引擎。尤欢小脸一红，眉眼低垂的笑起来。


    路上她打量着这部车的内饰。


    沉稳的黑色，流畅的线条彰显高贵大气。


    而副驾驶这边，好像并没有什么女人用的东西……她悄悄打开前储物箱，悄悄看一眼扶手箱，又悄悄把挡光板拉下来……


    没有她想像中的口红香水一类的玩意儿。


    尤欢心头一动，在她印象里，一旦女生有了男朋友，不都是会把副驾驶变成自己的专属天地吗？


    难道……他女朋友没坐过这里？


    「你在找东西吗？」闻杰轻声问。


    尤欢的心咚咚跳了两下，连忙摆手，「我没找口红！」


    「什么？」


    尤欢咬着嘴唇，真想把刚才那句话咬碎了咽回去。


    「呃，你……」闻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口红？」


    「啊？」


    闻杰慢慢把车停在路边，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还是某国际大牌限量版。


    他温柔的放在尤欢手心，然后立马转过脸去，故作深沉的说道：「这个……这个你先用着吧。」


    尤欢怔了怔，「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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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啊！哈哈……」闻杰一阵尬笑，「这其实不是我的！这个牌子在央城的代理商，前段时间遇上了官司，我帮他打赢了，他就送我他们这个牌子的最新品！这个……这个是送的，送的！」


    尤欢呆呆的看着他，看着他鼻尖上泌出的那层汗珠。


    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这是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吗？


    是哪个代理商这么不懂人情世故，在赢了官司之后只送一支口红给他？


    而且这个色号……是520。


    是这个牌子全球限量版的520，很多女明星都想要。


    尤欢低下头，偷偷用眼角瞄着他英俊的侧颜，抿唇轻笑，然后将那支口红放进口袋里。


    「对了，我看你脚受伤了，先送你去医院吧！」


    「没事，我不疼！」尤欢抢答。


    然而稍微一动，脚踝就传来钻心的痛楚，即便她表情管理学的再好，也控制不住的龇牙咧嘴。


    闻杰笑起来，丝毫没觉得她龇牙咧嘴的样子不雅，反而感到异常可爱。


    「这种扭伤不能拖，一定要赶紧去医院。」他语气温柔，说的话却带着几分不容反驳的气势，「听话，我陪你一起！」


    尤欢点点头，甜甜一笑，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整颗心也像灌了蜜一样甜。


    *


    晚些时候林雨晴回到家中，一进门，就见素姨心事重重的脸。


    「出什么事了？」林雨晴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小柚子？」


    素姨看着她，为难的点点头。


    「小姐不知从哪听说，姜家太太得了癌症，她……」


    林雨晴脸色一变，接着就要往楼上跑，却被素姨拉住。


    「太太，真是这样的吗？」


    林雨晴沉默片刻，轻声说：「是。」


    「我看这事……有点难办。」素姨眉头紧锁，「小姐回来后没哭没闹，就把自己闷在房间里，连晚饭也不出来吃！太太，她该不会……要怪你吧？」


    林雨晴心头绞痛，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她整个人都掏空了。


    她端着晚餐来到姜绵绵房间门口，犹豫了几分钟，轻轻敲门。


    让她意外的是，姜绵绵很快就来开门了，而且情绪出奇的平静。


    林雨晴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她有些悲观的想，这大概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吧。


    她深吸一口气，正想说什么，却听见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轻声喊她：「妈。」


    「我正想下去吃点东西呢，您怎么还给我送上来了？」


    林雨晴愣住了。


    姜绵绵沖她微笑，接过她手里的餐盘，自然的挽着她胳膊进房间。


    林雨晴的心咚咚跳着，虽然姜绵绵尽量神色自如，但她看的出来，女儿心情并不好。


    她脸上还有哭过的痕迹。


    林雨晴心疼的握住女儿的手，张口就跟她认错：「对不起，都怪我……」


    「妈，你千万别这样说！」姜绵绵看着她，「是我不好，我这阵子只顾着工作，忽略了家人。」


    「两个妈妈我都忽略了。」姜绵绵轻轻摸她的脸，「我知道，你们肯定很想让我陪着的，对吧？」


    「小柚子……」林雨晴声音哽咽，眼圈一下子红了。


    「这件事是夏栀告诉我的。」姜绵绵坦然道，「其实刚刚听她说的时候，我确实又急又气……我着急我妈妈的病情，也气你们什么都不告诉我。」


    「但我很快就明白了……」姜绵绵含着泪，「你们都是为了我，都是不想让我担心。」


    「妈，」她的小手搭在林雨晴的手背上，「我能不能抽时间……去照顾我妈妈？你放心，我会天天回来的。」


    「因为我……我想好好陪着你们两个。因为你们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林雨晴眼泪蓦地涌出来，把女儿紧紧搂在怀中。


    在进这个房间之前，她脑海中有无数个姜绵绵责怪她的场景。


    她甚至想到，姜绵绵或许受人挑唆，会因为这件事而憎恨她。


    可现在女儿这么懂事，让她惊喜，更让她心疼。


    这二十年的委屈和辛酸，在这一刻已然消失殆尽。


    心底对姜有才和苏艾前夫妇的那点隐隐的怨恨，也都成了过眼云烟。


    有这样一个女儿，她受再多的苦都值了……


    姜绵绵也拥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这时候倒像是角色转换了，她是个温柔的母亲，林雨晴成了哭闹的孩童。


    「咳咳，那个……」门口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我，我可以进来吗？」


    第726章 爱有归途（47）


    林雨晴愣了一下，和女儿分开，两人一同往门口望去。


    陆离山站在那，脸上带着憨直的微笑。


    他已经在这很久了，早在林雨晴端着餐盘上来之前，他就一直在女儿房间门口徘徊。


    他也担心女儿没有吃饭，女儿情绪不好，怕千辛万苦找回来的女儿又要离开他们……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进去跟她交谈。


    他是个父亲，是个男人，有些话……可能女孩子不愿意跟他讲吧。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看见林雨晴上楼，他立刻躲到一旁，等林雨晴敲开门之后他又贼头贼脑的探出半个身子往里面瞅，竖起耳朵听。


    然而越听越不对劲，这俩人怎么抱头痛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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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离山一着急，这才敲敲门站了过来，还不敢表现的太明显，装作路过的样子。


    「我……我正要去书房呢。」他笑着，「刚经过这里，就听见你们娘儿俩在哭……哎，林雨晴，你是不是欺负我宝贝女儿了啊？」


    陆离山说这话的时候还冲林雨晴挤眉弄眼让她配合，然而那种想幽默又没幽默起来的样子，倒把老婆大人逗笑了。


    「一点都不好笑。」林雨晴嘴上这么说，嘴角却扬起来了，看着姜绵绵说道，「别理你爸，他天生没有搞笑细胞。年轻时候还在你霍叔叔和姜阿姨的咖啡馆里闹事，咧嘴一笑把客人都吓跑了！」


    「你记错了吧？」陆离山瞪起眼睛反驳，「阎王脸分明是霍知行！」


    「那你是什么脸啊？」林雨晴笑道，「猪腰子脸？」


    陆离山吃瘪，接着一家三口都哈哈大笑起来。


    姜绵绵一手挽着老爸，一手挽着老妈，就像小时候一手牵着姜有才，一手牵着苏艾前。她特别依恋这种幸福感。


    「乖女儿，不用纠结。」陆离山摸摸她的头，「你养母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老实讲，爸爸妈妈是怪他们两个，怪他们当年救了你却不把你送回来，让我们痛苦了二十年，但是……」


    「但是我一直跟你妈妈说，也一直开导自己，过去的事已经无法弥补，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珍惜当下。」


    「既然你已经回来了，我们两个就不再追究他们……况且这二十年，他们也为你付出了很多。他们养你一场，你应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


    「爸……」


    「你养母现在很需要你。」陆离山满眼慈爱，握住她的小手，「你是要照顾她，但不是在那家医院。」


    「什么？」


    「什么什么？」陆离山傲娇起来，「现在不正应该是霍君誉那小子表现的时候吗？他家有个联合医院，就是他外公办的，他没跟你说过？」


    「这臭小子，要是连这点忙都不帮，别指望我把女儿嫁给他！」


    「你老煳涂了啊？连这种话都说！」林雨晴嗔怪的看着他，使劲儿掐他一把，「走走走，睡你的觉去，别打扰女儿休息！」


    「哎老婆，我是认真的！」


    陆离山一边被媳妇儿往外推，一边摆老丈人的架子。


    「霍君誉那臭小子，我必须得好好考验他！通不过我的考验，别想我的宝贝女儿！」


    「现在叫人臭小子了？以前还把人当亲儿子呢！」


    「嗯……那是以前！」陆离山不服气，「再往前说，霍知行还踹过我腰呢！这个仇我也得跟他儿子寻回来！」


    「陆离山！别忘了你也踹过人家！」


    林雨晴拿出杀手锏，耳朵一揪，山哥哎哟哎哟直叫唤。


    「你这老头子，赶紧回去睡觉！别逼我拿出搓衣板！」


    「好了好了……媳妇儿你轻点！」


    姜绵绵看着老爸老妈相爱相杀的背影，不由得笑起来。


    她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心情放松下来，霍君誉的晚安电话如期而至。


    第一句就是他低沉略带沙哑的：「想我没有？」


    姜绵绵只是笑，不做回答。


    霍君誉也不逗她，跟她说正经的：「大婶儿转院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


    「这么迅速？」


    「如果我不迅速点，阿山叔恐怕永远都不让你进我们霍家门吧？」


    姜绵绵愣住了，她实在很怀疑霍君誉是不是在她家安了个监听设备。


    「不用惊讶。」霍君誉轻笑，「其实从上次我送你回家，阿山叔看我那个眼神，我就明白了……我爸说，天底下老丈人看女婿都是同一种眼神，当初我外公看他也是哪哪都不顺眼的！」


    「不顺眼啊？」姜绵绵调皮的笑，「不顺眼还源源不断的给他寄『秘制金刚丸』？」


    「你……」


    霍君誉这下明白了，原来她什么都懂，那天晚上是故意看他紧张的样子的！


    而此时她在电话里咯咯笑的声音，像小猫爪子挠在他心间，挠的他一颗心都痒起来了。


    姜绵绵一边笑着，一边翻了个身，腰间那股刺痛感勐然强烈！她忍不住低唿一声。


    「你怎么了？」


    「没事，」她揉了揉，「君誉，你上次找的那几种药膏好像不太好用……对我这腰上的疼痛，不怎么起效果呢。」


    霍君誉脸色一沉，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某个想法……


    南洋那些药都是治外伤的，涂在表层，治标不治本。


    或许她真正伤到的地方，在里面！


    「绵绵，」他沉下声音道，「趁着苏大婶儿转院的机会，你也在联合医院检查一下吧！」


    姜绵绵愣了愣，许久轻声问他：「你觉得很严重吗？可是这种疼痛只是一下子，平时都不怎么疼的。」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蹊跷。」霍君誉轻嘆，「还是查一下吧，也让我放心。」


    「嗯，好。」姜绵绵柔声笑道，「我都听你的！」


    第727章 爱有归途（48）


    另一边。


    尤欢到了医院才知道，jackie早就给她约好了私人医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闻杰一路抱着她，从隐秘性极好的绿色通道来到诊室。


    她的脚踝没什么大碍，只是需要休养几天，并且按时服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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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尤欢问的第一句话却是：「那我拍摄进度可怎么办啊？」


    护士回答：「尤小姐，需要站立的戏份是不能拍的，不过坐着躺着的，只说台词那种，倒是可以。」


    医生皱皱眉：「脚都伤成这样了，就别想着拍戏了！总得养好再说。」


    「可我不能让整个剧组都等着我啊！」


    尤欢着急，拿出电话打给jackie，谁知那头平时把她当个宝的经纪人这时候却支支吾吾起来。


    「那个……欢欢啊，保姆车还没保养好……哦不对，保姆车需要大修，起码一个星期呢！」


    「什么？」尤欢瞪大眼睛，「那你来接我送我？」


    「宝贝，你也体谅体谅我嘛！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那什么，以后你自己想办法去片场啊！」


    「餵？」


    jackie丢下那句话就挂掉，尤欢脾气一上来差点摔手机。


    「这个衰人！现在敢这么跟老娘说话了？！信不信老娘我……」


    「别着急。」闻杰温声道，「不如这段时间，我送你去片场，然后接你回家吧。」


    尤欢心跳漏了一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然而一抬头却对上那双澄澈分明的眼睛。


    她僵住了。


    这才发现自己弯着一条腿撑在床上，胳膊搭在上面，另一条腿来回晃……整个一个女座山雕的姿势。


    还吼那么大声……


    完了，全完了！


    一时情急暴露了自己本性，还是在闻杰面前！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生无可恋，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你怎么了？」闻杰紧张起来，「是不是脚还疼？」


    「不是……」她无力的摇摇头，指了指心口窝，「是这里，这里疼……」


    「啊？」他一怔，「你拍戏的时候还伤到这儿了？」


    尤欢抬眼看他，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个表情扭曲的苦笑。


    闻杰解读不出这个笑的意思，神经依然紧绷，生怕她有一点闪失。


    「要不……先别在这儿待着了，我先送你回去！」


    没等尤欢答应，他就拿起旁边的墨镜帽子给她戴上，然后又是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在怀中，匆匆走出门。


    从急诊室到停车场这几步路，他浑身是劲儿，高兴坏了。


    却全然没注意到怀里那个像霜打的茄子，一脸蔫儿了样子。


    车子从地下开到地上，闻杰沉浸在兴奋的情绪里无法自拔，已经在脑海中规划这一个星期该怎么送她、怎么接她了。


    然而却在这时，前面忽然冲出一个人拦住他的车！


    闻杰吓了一跳，勐踩剎车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挡住因为惯性作用而前倾的尤欢。


    停下车的第一句话也是问她：「你没事吧？」


    尤欢心头一暖。


    她怎么会有事呢？在地下车库里，是他亲手给她系的安全带。


    刚刚又用手挡着她。


    只不过这挡的位置嘛……


    尤欢低了低头，闻杰勐地反应过来，自己那只手正捂在她胸前……


    「啊，对不起对不起！」他惊出一身汗，触电似的缩回来。


    完了，全完了！


    一时情急摸到了那个位置，尤欢会不会把他当成经验丰富的色狼？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睛，生无可恋，恨不能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我……没事。」尤欢小脸通红，嘴角的笑意怎么压都压不住。


    不过一抬眼，正瞅见窗外有个女人跑过来。


    近了她才看清楚，原来是夏栀。


    刚刚就是她拦车啊？


    尤欢咬咬嘴唇，被闻杰「袭胸」的快乐瞬间荡然无存。她环抱着双手，又变回那张高冷傲娇脸，准备迎战。


    然而……


    她迎的哪门子战啊？人家是正牌女友，她算什么呢？


    尤欢眼神黯淡下来，深吸一口气，看向闻杰轻声道：「我去后面坐吧，你女朋友来了。」


    闻杰慌了，差点脱口而出「那不是我女朋友」！


    可是想想霍君誉交代的任务，他攥了攥拳头，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尤欢轻嘆一声，正要去解安全带，却忽然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他掌心的温暖让她心头一动。


    「闻杰，闻杰！」夏栀把车窗拍的叭叭响。


    一向好脾气的闻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按下按钮，把车窗放下来。


    夏栀一见副驾驶坐着尤欢，不由得恼火：「喂，这……这怎么回事？她怎么会在这啊！」


    尤欢也火大，但目前这情形，夏栀是正宫，她的感情见不得人，还是忍一步海阔天空算了……


    不过她想忍，某人却不愿意忍。


    闻杰的声音低沉冰冷，一字一句异常清晰的传来：「什么怎么回事？尤小姐脚受伤了，我送她来医院，有问题吗？」


    「你……」夏栀脸色涨红，气的声音发颤，「我平时想坐你的车，你说什么油价涨了不想开车，要节约成本坐地铁……怎么现在轮到她，你就不嫌油价贵了？」


    况且，她也就坐过两次，每次还都是被闻杰赶到后座去。


    闻杰美其名曰：副驾驶不安全，你就坐我身后好了，那是最安全的位置！


    夏栀曾经把这当作男朋友的体贴，还发了朋友圈炫耀。


    却被一条评论怼的哑口无言：「你确定你男朋友不是因为不想看到你这张脸而让你坐到后面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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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夏栀气归气，但没往心里去，全当是犯了红眼病的人在嫉妒她。


    可现在，她亲眼看到尤欢坐在副驾驶，坐在女朋友专属位置上！


    「闻杰，你搞搞清楚！」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到底谁才是你女朋友？！」


    「行了行了，你嚷什么？」闻杰不耐烦的看着她，「现在尤小姐脚受伤了，行动不便，我让她坐副驾驶、送她回家怎么了？」


    「夏栀，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不懂事儿了，这点事也值得小题大做！」


    「你这个样子，跟泼妇有什么两样？我还以为你是个很大度的人，不会计较这么多，现在觉得，自己真是看走眼了！」


    闻杰的「渣男语录」把尤欢给惊呆了，但她心里又莫名有种……很爽的感觉。


    奇怪，当时误会闻杰是姜绵绵男朋友时，看到他带着夏栀出席宴会，以为他是个渣男，她还想上去揍他呢。


    可现在……


    夏栀气的脸白，狠狠瞪了尤欢一眼。


    「哎？我忽然觉得不对。」闻杰偏过头看着她，「我是送尤小姐来治疗脚伤的，但是这么晚了，你来医院做什么？」


    第728章 爱有归途（50）


    「我……」


    夏栀答不出来。


    偏巧这时胡连生从后面追了过来。


    「我说，你这就不管我了？老子头上这么大一个口子，今天拆线，你他妈就把我往那一扔？」


    夏栀慌了神，眼睛四处乱瞟。


    胡连生脑袋上还裹着纱布，不过吐字已经比较清晰了。他一瘸一拐的走到车前，先看看这辆豪气的大g，又抬头往车里面瞟。


    闻杰皱皱眉，直接把尤欢那边的玻璃升了上来。


    他让尤欢戴好墨镜和帽子，然后自己下了车，看向胡连生的眼神有几分嘲讽和戏嚯。


    「夏栀，不介绍一下？」闻杰轻笑。


    胡连生也看着夏栀，「怎么，你俩认识？」


    夏栀犹豫半天，缓缓开口：「他……他是闻杰，我男朋友。闻杰，这位是陆氏影视城项目负责人，胡……」


    「胡连生？」闻杰似笑非笑，伸出手，「胡经理，久仰大名！」


    胡连生瞥他一眼，有些勉强的跟他握了握手。


    他知道夏栀有个律师男朋友，可没想到不光一表人才，还挺有钱。


    他觉得这女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放着这样一个男朋友不要，反而要跟他上床？


    就为了能分到些钱？分到陆氏一套房子？


    离谱，真是离谱！


    胡连生轻咳两声，开始端经理的架子：「那个，小闻啊！我看你这车不错，不如你送我回去吧！我家就在南城区，离这也不远，也就……二十几公里而已！」


    「呵，」闻杰冷笑一声，「胡经理，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有什么误会的？」胡连生眼睛一瞪，指着自己脑袋，「你看看！你知道我头上这伤是谁给弄的吗？」


    夏栀使劲儿一拽他袖子！


    闻杰早就从这些小动作中猜出几分，再加上之前收集到的证据，他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难不成是我女朋友弄的？」


    「是啊！就是她！」胡连生冷哼道，「你是她男朋友，所以你得负责！呵，我不用你们赔钱，你们总得表示表示吧？送我回趟家这么困难？」


    「不困难。」闻杰微笑，转而看向夏栀，「既然胡经理都提出来了，那你就照做吧！我觉得不仅要送回家，你还应该留在胡经理家好好照顾他，这样才能弥补你的过失！」


    「你……」


    夏栀和胡连生同时一怔。就在愣神的工夫，闻杰已经上了车，发动引擎，勐地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临走时还不忘开车沖他俩喊：「胡经理，让夏栀送您回去吧！放心，我很大度的！」


    胡连生惊呆了，愤怒的看向夏栀。


    刚才来医院就是打车来的，现在还得打车走！


    「你这个贱人，」他狠狠啐了一口，「我跟你搅在一起之后，老子就没有一天顺心过！」


    「胡连生！」


    胡连生不搭理她，自顾自用手机软体叫了车。


    很快车来了，夏栀刚要上去，就被胡连生一把推倒在地。


    「你自己想办法回去！」胡连生骂骂咧咧的关车门，「妈的，连打车也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


    *


    霍君誉拆开大信封，将几份文件从头到尾看完一遍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些都是胡连生和夏栀密谋卖地的证据。」霍君誉放到姜绵绵跟前，「你看看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姜绵绵轻轻一笑，从电脑上熟练的调出几组数据。


    把夏栀赶出陆氏之后，她让人把夏栀用过的电脑都查了一遍，果然查到有用的信息。


    「他们两个不仅仅是在密谋，而且已经在行动了。」姜绵绵轻声道，「胡连生最近一直急着找买家，看来是急于套现。」


    霍君誉拥着她肩膀，温声说道：「人只要一着急，就必然会失去理智。我们不如趁这个机会抓他个现行！」


    「嗯？」姜绵绵一愣，「怎么抓？」


    「当然是在他交易的时候！」霍君扬从门口进来，露出招牌式的阳光笑容，「小柚子，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哥全都准备好了！」


    姜绵绵看向霍君誉，眼中含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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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人贪得无厌，其实很好对付。」霍君誉勾唇，「只要有个超级买家出现，他肯定上钩！」


    「难不成你要当这个超级买家？」


    「那怎么行。」霍君誉笑起来，「这么需要演技的事情，当然得请老牌演技派出场了！」


    *


    几天后，央城股市上忽然出现一股神秘力量。


    一家名为「昕晴实业」的外国公司横空出世，狂扫大盘，而且多次在媒体面前表示，希望能在央城注资，找到可以合作的最佳人选。


    并且希望能从最赚钱的房地产开始做起。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大家对「昕晴」的幕后老闆充满好奇，揣测颇多。


    有人甚至觉得他们背后是有大财团鼎力支持的。


    还有人认为，「昕晴实业」将会打破四大家族对央城的垄断，成为第五大家族。


    这两天胡连生在办公室里也是坐立不安。他多方打听，终于绕了几个弯才弄到昕晴实业一个小角色的电话号码，打过去想商谈一下合作的事，结果对方来了句：


    「想跟我们合作的公司有很多，您先排个号吧。」


    这一下倒勾起了胡连生那愚蠢的胜负欲。


    他想做的事，哪有做不成的道理？


    他对着话筒轻声说道：「告诉你们老闆，我这块地可是相当值钱，整个央城找不到的！」


    「而且，我这地有陆氏兜着，不管出了什么事，都追究不到你们老闆头上！」


    第729章 爱有归途（51）


    「先生，您这话可真有意思！」那头冰冷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嘲讽，「我们是正经外资，哪能在央城做违法乱纪的事？」


    「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餵？」


    对方早就挂了电话。


    电话另一头，桑晴穿着一身鲜亮的湖蓝色纱笼，懒洋洋的把电话放下，沖霍君誉和姜绵绵露出一个俏皮的笑。


    「这变声器还真管用啊！」桑晴笑道，「刚才把我变成了男人声音！」


    「舅妈您演技也很好！」霍君誉拍马屁，「真不愧是我舅舅教出来的！」


    桑晴挤挤眼睛，拉过一旁姜绵绵的小手，对这个漂亮女孩越看越喜欢。


    姜绵绵也很喜欢她，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上回去大皇宫，她没有合适衣服穿，穿的还是这位小殿下从前的礼服。


    如今一见真人，姜绵绵都愣住了，她没想到年过不惑的桑晴，竟然还这么明艷动人。


    混血儿的轮廓本就立体深邃，加上她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怎么样？」霍君誉坐到姜绵绵身边，拥着她肩膀笑道，「我说过我有个很漂亮的舅妈，没说错吧？只可惜这几天我那影帝舅舅的行程都被我老爸安排的满满当当，不然今天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见不见他无所谓！」桑晴耸耸肩膀，「最重要的是，我见到了我们家小柚子，这才不枉此行！」


    「舅妈？」霍君誉一怔，提醒道，「你们家的……小柚子？」


    「不然呢？」


    「那我是谁？」


    「嗯……」桑晴想了想，认真回答，「外甥女婿！」


    正好此时霍君扬和陆苒牵着手走进来，听见这句话，霍君扬又绷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


    霍君誉一个「想打架？」的眼神甩过去，霍君扬这才憋住。


    「好了，说正经的！」桑晴看着两个可爱的大外甥，「刚才我那样表演到底对不对啊？」


    「非常正确。」霍君誉点头。


    「但我已经拒绝他好几次了。」桑晴皱皱眉头，「他会不会知难而退？那不就抓不到他现行了？」


    「胡连生那个人贪婪成性，他怎么可能退？」霍君扬笑了笑，「舅妈，你别担心！他还会再打电话来的！」


    陆苒也轻笑着走上前，拿过桑晴的手机，熟练的下了几个软体。


    「殿下，这些都是变声软体，您每次用一种，显得公司人多！」


    桑晴笑起来，看着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仿佛自己也回到了穿着吉普赛长裙在广场上唱歌跳舞的日子。


    *


    陆离山故意在董事会上放话出去，说公司里出了内鬼，一定要彻底调查，清理门户。


    这几天胡连生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也只是个打工的而已，陆氏家大业大，董事会里如今还有陆鸣的残余势力，而他胡连生，正是给这些人当枪使的。


    他对自己的身份很清楚，但即便是当枪使，他也想谋点利益。


    于是便把眼光盯在了影视城那几块地上。


    可没想到，终究还是纸包不住火……


    胡连生急的满嘴口疮，连喝水都疼。他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疼的龇牙咧嘴，气的他把杯子往门口狠狠一摔！


    正好夏栀来找他，崩出来的碎片落在夏栀脚背上，她吃惊的大叫一声。


    「你鬼叫什么？！」胡连生现在看她越来越不顺眼，好像自从跟这个女人搞到一起，他没有一件事顺心过。


    夏栀拼命压下心头怒火，勉强沖他一笑。「我……我就是想来问问，准备盖楼的那两块地，你找到买家了吗？」


    「你别提这事，一提我就来气！」胡连生瞪她一眼，「昕晴实业不肯跟我合作，我把陆氏搬出来了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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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60页

    「昕晴实业？」夏栀一愣，勐然想起最近好像是有家外资公司，势头很勐。


    但直觉告诉她，越是鲜艷的蘑菇越是有毒。


    况且这家公司好像是南洋那边的资本……


    一提起南洋，她就想起姜绵绵，然后心里那团火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要我说，不合作也好！」她赌气的坐在沙发上，「万一是骗子怎么办？前脚签合同，后脚卷了钱跑回南洋，你去哪找他们？」


    「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


    胡连生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揪起来，狠狠往外面一甩。


    夏栀一个踉跄被抡出去老远，后背撞在走廊墙上，脑袋里嗡嗡的。


    「胡连生！你……」


    「我怎么了？我的眼光能有错？！」胡连生轻蔑的看着她，「你知不知道，听说这个财团背后有南洋皇室的支持，怎么，人家南洋国王也是骗子啊？专门来骗我？人家图什么！」


    「皇室？」夏栀一听，更觉得不对劲儿了，连忙上前抓住胡连生的手。


    胡连生现在却像躲疯狗一样躲着她，见她生扑上来，使劲儿把她往外推。


    两人推推搡搡了一阵子，整个办公室和走廊都是他俩的叫喊声。


    「胡连生，你不能跟他们合作！」夏栀歇斯底里。


    「你个贱人，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说过给我一套房子的，你说……给我一套大房子，我就可以把我爸我妈和我弟弟都接到这里来！你必须兑现你的诺言！」


    「所以呢？」


    夏栀几近疯狂，「你跟他们合作，万一被骗了，我的房子就没了！」


    她吼完这一句，似乎掏空了全身力气，蹲在地上颤抖着双肩，眼泪不争气的涌出来。


    这套房子对她意义非凡，是她混的好的证明，是她在央城安身立命的根本。


    或者说，是她在父母弟弟面前炫耀的本钱。


    她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扬眉吐气，能让她那对爸妈觉得，生她这个女儿比养儿子强多了！


    于是她挖空心思往上爬，费尽心力往有钱人堆里钻。


    起初她对姜绵绵也是有几分真心的。


    可后来陆鸣找到她，告诉她姜绵绵的真实身世后，她的心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于是就有了后来那些事。


    其实有时候夜深人静，她睡不着时仔细想想，若是当初她没有那样对待姜绵绵，而是依旧把她当成最好的姐妹，尽力维护她保护她……姜绵绵会成为她的敌人吗？


    肯定不会的。


    姜绵绵是个死心眼的女孩，一旦认定了谁，就会跟那人好一辈子。


    夏栀也后悔过。


    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註定要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了。


    第730章 爱有归途（52）


    就在夏栀一分神的时候，胡连生狠狠甩给她一个耳光。


    此时的胡连生已经没有理智，而那块地也成了烫手山芋。


    他只想赶紧神不知鬼不觉的脱手，收钱，然后跑路。


    胡连生瞪着一双猩红的眼，面目狰狞的吼着：「谁敢挡我财路，老子废了他！」


    就在这时，他手机忽然响起来，一串陌生号码看的他微微一愣。


    对方是个温柔的女人声音：「请问是胡连生胡经理吗？」


    胡连生骨头一酥，立即换了张脸，不是刚才那凶神恶煞的表情了。


    「嘿嘿……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昕晴实业有限公司的高级助理，您叫我anna就好。」


    胡连生贼眼一动，定定神问道：「anna啊？呵，请问找我有什么事？」


    那头的anna笑声如银铃，笑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胡经理，您开什么玩笑？您不知道我找您是什么事？那前几天，您谘询过什么？」


    「难道……是你家ceo对我的地感兴趣了？」


    「正是呢。」


    anna继续说：「胡经理，我家两位ceo都说了，陆氏在央城也算是名门，虽然不及四大家族，但也实力雄厚，听说他们最近还在开发影视城……」


    「对对对！」胡连生笑的满脸褶，「这块地，就靠在影视城旁边！告诉你家尊贵的ceo，买了这块地，稳赚不赔！」


    「好的先生。」anna轻笑，「ceo说了，想约您面谈！您哪天方便？」


    *


    放下电话后，姜绵绵忍不住笑起来。


    尤欢正在挑自己的杂志硬照，偏头看了她一眼，啧啧两声：「哎哟，再这么下去，演艺圈里要多一个跟我抢饭碗的了！」


    「不会不会！一切都是变声器的功劳。」


    姜绵绵看看她，今天的尤欢似乎不太对劲，平常那么有事业心的一个人，如今挑照片也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姜绵绵用胳膊肘碰她，「少女怀春？」


    「你……」


    尤欢本来眼睛就大，这一瞪，更显的脸部比例失衡。


    「算了，不逗你！」姜绵绵挽着她胳膊，「你跟我实话实说，是不是在想闻杰？」


    「今天真不是。」尤欢笑笑，「是有人非要拖着我去江州一趟！」


    「谁？」


    尤欢说了一个女明星的名字，是她的圈内好友。


    姜绵绵不懂为什么要拉着她去江州，尤欢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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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江州有家小诊所整容超牛，你陪我一起去！」


    尤欢：「什么嘛……爱美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别动不动就打针动刀行吗？再说你那张脸也没那么十恶不赦！」


    女明星：「我要是能漂亮的跟你一样人神共愤，我也不花这冤枉钱！」


    尤欢：「我说那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好的整容医生？你别整出一身毛病来葬送了大好前途！」


    女明星：「不会不会！就是小地方才掩人耳目，不会被拍到！而且听说人家陆家千金都是在那整的呢！」


    「什么？」


    聊天记录到这儿戛然而止，而姜绵绵看到这儿，也目瞪口呆。


    「她说的陆家千金……是我吗？」


    「难道是我吗？」尤欢瞪着一双无辜大眼，随后又担心的握住她的手，「绵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边有人冒用你的名字，让你给免费做gg了？这属于侵犯姓名权和肖像权，你可以追究法律责任的！」


    姜绵绵安静的看着她，半晌噗嗤一声笑出来。


    尤欢不解：「你笑什么？」


    姜绵绵回答：「看来你这段时间没少学法律啊！」


    尤欢小脸唰的一下子红了。


    「这……这说着你的事儿呢，你扯我干什么？」


    姜绵绵笑而不语。


    据说霍君誉也同样这么问过闻杰，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


    外人都能看出来他俩是郎有情妾有意。


    唯有两位当事人，「我喜欢你」四个字像是封印，宁可憋死自己，就是不说。


    算了，不说就不说。姜绵绵微笑着嘆口气，反正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咳咳，」她清清嗓子，「既然这事儿跟我有关，那我必须也去一趟江州了。」


    「嗯，」尤欢思索片刻，点点头，「我陪你！」


    说完她火速通知jackie调整档期。


    因为脚伤还没痊癒，她还得带着药。


    姜绵绵心头一暖，抱了抱她笑道：「原来我在你心里地位这么高啊！万一你被人拍到去整容医院，那可是爆炸新闻！」


    「我不怕。」尤欢小狐狸似的笑笑，轻轻拍她脸，「不管我出什么新闻，你婆婆都得给我兜着！」


    「哟，原来你打姜阿姨的主意？」


    「怎么，你现在就向着婆家不向着我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姜绵绵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两人闹成一团。


    两天后她们便开始了江州之行。她们打算自驾，毕竟一行三人中有两个大明星，自驾的隐秘系数会高一点。


    霍君誉嘴上说同意让她自己去，实际上开车远远跟着，被发现了还振振有词说，他是出门办事，这条路是必经之路！


    而另一条车道上……


    闻杰那辆大g几乎快要蹦起来了，显得特别兴奋。


    两个男人一人一条车道，中间车道是尤欢「刚修好」的保姆车。


    至于司机，除了jackie没有人能担此重任。


    于是保姆车里，三个女生各自带着耳机耳塞，追剧的追剧，睡觉的睡觉。


    唯有jackie一脸生无可恋的开着车。


    左有霍君誉，右有闻杰，左右都有护法。


    他这驾龄十几年老司机如今握着方向盘，手也不自觉的发抖了。


    （昨天写错章节序号了，我给大家表演一个吐舌头～中间没少章节，但改不了了……大家多包涵～）


    第731章 爱有归途（53）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江州。


    姜绵绵看着自己长大的地方，看到这些熟悉的景致，心头不禁百感交集。


    这里的每一个小巷，每一条街道，每一处咖啡馆和游乐场，都有她的足迹。


    还有那个弄堂口，姜家那栋老房子。


    弄堂里的烟火气，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牛美丽和苏艾前的塑料姐妹情……


    都是属于姜绵绵的独家记忆。


    现在想起来，恍若隔世。


    尤欢「全副武装」，跟她一起下了车，两人手挽手走在开满蔷薇花的小路上。


    「再往前走就是我的大学了。」姜绵绵轻笑。


    「你喜欢你的学校吗？」


    「只能说不讨厌。」姜绵绵柔声道，「那是个贵族学校，我爸妈为了让我受到更好的教育，不惜花大价钱把我送进去。但是这里都是有钱家庭的孩子，我跟他们不属于一个世界，所以……」


    「所以你没朋友吗？」尤欢拍拍她胳膊，「我懂这种孤单的感觉。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我也是这样。」


    姜绵绵愣了一下，也不算没朋友吧。


    当时还有夏栀陪着她呢。


    当时她们也像现在这样，手挽着手走在这条满是蔷薇花的小路上，穿着白裙子，风一吹，花粉落在她们裙子上，她们脸上的笑跟手里的冰淇淋一样甜。


    只是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姜绵绵嘆了一口气，腰间那种隐隐作痛的感觉，愈发明显了。


    「绵绵，你看！」尤欢把自己手机递给她。


    同行的那个女明星先走一步，已经到了那家整容医院。


    说是医院，其实就是一家位置隐蔽的小诊所。但听说主治医生技术不错，所以吸引了很多大明星。


    这家诊所在娱乐圈，也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让她到了之后就偷偷拍几张照片给我。」尤欢两指触在屏幕上，把照片放大，「你看，这是诊所的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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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愣住，这个地方……


    不就是夏栀当初带她祛除胎记、又在脸上点了个泪痣的诊所吗？


    「绵绵？」尤欢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关切地问，「你不舒服啊？」


    「没有。」姜绵绵眼中掠过一抹阴霾，「我们快点过去吧！」


    「啊？」


    姜绵绵咬了咬嘴唇，腰间的痛感的再度传来。


    「有个问题……我想找那个医生问清楚！」


    *


    当她们赶到的时候，与她们同行的女明星已经在里面跟整容医生说上话了。


    姜绵绵给尤欢递了个眼色，尤欢会意，立即让jackie以经纪人的身份要了一个小单间，就在医生办公室的旁边，对办公室里的情况可以观察的一清二楚。


    医生对这种操作并不陌生，她知道来这里找她的人基本都是娱乐圈的大明星，不方便见人，所以她就预备这个小房间，等上一个走了再接待下一个。这样大家都碰不到面了。


    姜绵绵和尤欢顺利的进入那个小房间里，与此同时，霍君誉和闻杰也赶了过来。四人在小房间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的听着整容医生讲话。


    「医生，你看我这脸……是不得削骨啊？」


    女医生看她一会儿，微微笑道：「用不着！我这里有一种针剂，注射一个疗程，你就轻松拥有巴掌脸了！」


    「真的假的？」


    「如果您怀疑我，也不会千里迢迢从央城跑到我这小诊所来吧？」


    那女明星吐吐舌头，照尤欢的安排，偷偷按下口袋里录音笔的开关。


    「小姐，您是第一次来，有不放心的也是人之常情。」医生哼笑两下，「不过你要知道，我这诊所虽小，可来整容的大明星大有人在！如今当红一线，十个里有八个来整过！」


    「是，我也是被人推荐过来的。」女明星笑笑，「听说您这里从前也不怎么出名，好像自从接待过陆家千金，就变得不一样了？」


    医生眯了眯眼睛，「小姐，您到底想问什么？」


    「我就是随便聊聊嘛！同时也挺好奇，陆家千金整的什么项目？给我也来一套呗，说不定整完以后我也能跟她一样，认个亿万富豪的爹，当他的掌上明珠！」


    「呵，您说笑了。」医生开始戴手套，「陆小姐就在我这除过胎记，点了颗泪痣，没干别的！」


    「就这么简单？」女明星惊讶道，「好端端的，除胎记干什么？」


    医生嘴角的笑容意味深长，「都是豪门的事，就别议论了！小姐您选好项目了吗？」


    「嗯……我暂时先不选了。」


    说着她转身就往外走，医生纳闷儿，正要拦她，旁边小房间的门却忽然打开了。


    姜绵绵从里面走出来，眼神阴冷，唇角勾出一丝冷笑。


    「医生，您还记得我吗？」


    那个女医生一愣，眼睛越瞪越大，露出几分惊恐的神情。


    「医生，」姜绵绵勾唇，「如果不是今天来到这，我还不知道您已经用了我的名字，用这么久了？」


    「怎么样，我的名号好用吗？帮您赚了不少钱吧？」


    「你……你是陆小姐？」


    医生脸色苍白，冷汗直流，不敢看姜绵绵的眼睛。


    「这阵子我祛除胎记的那个地方总是不舒服，」姜绵绵冷冷道，「我想这件事，恐怕只有您能解答一下了！」


    *


    一周后。


    胡连生终于等来了心心念念的、跟「昕晴实业有限公司」合作的机会。


    这些天都是不同的助理联繫他，级别从低到高，再加上昕晴实业在股市上风头十足，更让他对这次的合作抱有很大的期望和信心。


    不过他本不想搞什么签约仪式的。


    他原本就建议，大家私底下碰面，把合同签了，一手交地一手交钱，皆大欢喜。


    可是昕晴实业那边不同意。


    其中一个助理说：「我们家ceo是个特别注重仪式感的人，没有签约仪式怎么行呢？」


    胡连生讪笑着问：「那能不能……不要太大张旗鼓？」


    毕竟他也怕把警察招来。


    助理也笑着回答他：「胡经理，签约仪式就定在你们央城最贵的明煌酒店，下午两点准时，我们ceo也会出席的。您要是实在不想跟我们合作，那就别来了！」


    「哎……」


    胡连生哪肯放过这个机会，一着急，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第732章 爱有归途（54）


    在明煌酒店的高级贵宾室里，胡连生和夏栀终于见到了这位ceo本人。


    桑晴穿着华贵的纱笼，一身金饰，即便在屋子她也没有把墨镜摘下来。


    但就算戴着墨镜，也不难看出她高贵美艷的脸庞。


    胡连生只能暗暗咽口水，他知道，这种云端上的美人儿只能远观，他这种土蛤蟆是碰不得的。


    况且他也不敢。


    周围都是黑衣保镖，女人旁边还坐着个同样戴墨镜的中年男人，看这气质这架势，胡连生总觉得眼熟……


    「胡经理，」聂昕双手环抱胸前，坐的十分端正，声如洪钟，「胡经理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哦不是不是！」胡连生赶忙讨好的笑道，「就是觉得您……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哦对了对了，以前有个影帝，您跟他长得真是像啊！」


    「是吗！」聂昕气沉丹田，吐字清晰：「胡经理认为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比那个影帝，长得更高更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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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那是！」胡连生急忙接上。


    「咳咳！」桑晴清清嗓子，傲娇的抬起小下巴。


    聂昕瞬时反应过来，恭敬的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集团ceo，sunny小姐！我是她的翻译。」


    「哦，桑……桑你小姐！」胡连生站起来，想握手，桑晴却端起桌上一杯花草茶，装作看不见他似的喝着。


    胡连生的手就这样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聂昕在心底翻了好几个白眼，被胡连生噁心到了，同时又骂着霍君誉：这什么好外甥，给他找这么个活儿干故意的吧？！


    桑晴笑了笑，上来就是一段流利的英文加南洋当地方言，把胡连生和夏栀都震到了。


    「刚刚sunny说的，是这个合作方案的大概。」聂昕轻笑，将一份合同推给胡连生，「胡经理看过之后没问题，就签字吧！」


    胡连生还真看了一遍，合同里的条件非常优惠，甚至都提到了送房子给他这种事。


    而夏栀一看到送房子三个字，激动的心花怒放。


    之前她还说这是骗子公司，让胡连生小心一点。


    可是现在，她比胡连生都积极。


    「呵，你不是不相信他们吗？」胡连生翻个白眼，把合同捏在自己手里，「现在怎么样？人家真的是大财团，合同细緻到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是精雕细琢的！」


    「好，你厉害！」夏栀说着违心的话，「所以你就快点签了吧！别忘了我爸妈的房子！」


    胡连生冷哼一声，抱着合同去旁边桌子上，摆明了不让夏栀靠近。


    就在他笔头快要落到纸上时，聂昕叫住他：「胡经理，等等。」


    「呃，怎么了？」


    「我们ceo有几个问题需要知道确切答案。」聂昕微笑，「大家马上就是合作伙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隐瞒吧？」


    胡连生转转眼珠子，夏栀瞅他一眼，低声说道：「既然碰上个这么不容易碰到的买家，那就跟人实话实说！别到嘴的鸭子最后飞了……」


    聂昕装模作样的在桑晴跟前听了半天，恭敬的一鞠躬，然后转身走到胡连生和夏栀面前。


    「胡经理，夏小姐，我们ceo的一个问题就是，这笔交易不合法吧？」


    「这个……」


    「胡经理不必为难。」聂昕笑道，「在南洋有很多不合法的生意，照样做的风生水起！所以……只要是门好生意就行！」


    「那肯定好！」胡连生来了精神，「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这块地是陆氏的，原本是盖影视城用，但我觉得这里更适合盖一片住宅，将来卖出去，能赚不少啊！」


    「怎么，陆氏没採用你的方案？」


    「嗨，陆离山那个草包，除了打打杀杀就是围着老婆转，经营上的事，他懂个屁啊！」


    胡连生话里充满了轻蔑，在聂昕听来十分不爽。


    「所以，胡经理就把地偷来了？」


    「这个……应该不算吧。」胡连生嘴唇发干，「这位兄弟，影视城那么大的面积，我弄一块地出来盖房子，神不知鬼不觉，这算偷吗？」


    「再说，我这是生财之道啊！这世界上谁不想赚钱呢？这块地就没在影视城的规划图里！说不定陆离山都把这块地忘了，我拿来用用怎么了？」


    「呵，可我听说，这块地原本是陆总留着，打算建一个福利院的。」


    聂昕抬眼看他，即便隔着墨镜，胡连生也能感受到这个男人身上散发的强势又冰冷的气息。


    他缩了缩脖子，承认道：「是……我知道这事儿，可建福利院有什么用？不能赚钱，只往里填钱，这种赔本买卖，也就陆离山这种傻子能干出来！」


    「那个……先生，ceo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夏栀迫不及待，已经把合同摆好，签字笔也准备好了，「如果没有别的问题，就快些签合同吧！」


    「对，对！」胡连生看看表笑道，「我今天出门前特意查了黄历，今日吉时在未时，也就是下午的一点到三点，正是这个时候哪！趁着这么好的时间，咱们赶快签了合同吧！」


    「哟，胡经理出门还看黄历？」


    这时穿着纱笼的贵妇缓缓起身，抬起左手。


    聂昕见状一个箭步窜过去，弯下腰来，贡献出自己的右手。


    桑晴动作优雅的将左手搭在他右手上，扭着腰朝这边慢慢走，瞬间有了老佛爷出行的即视感。


    胡连生和夏栀同时愣住，原来这个ceo……她会说中文？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懂了。」桑晴把墨镜摘掉一半，眨巴着大眼睛，俏皮的笑起来，「胡经理出门前看过黄历啊？」


    「啊……啊是！」胡连生傻笑道，「看过，看过！」


    「那胡经理有没有看看，今天适不适宜坐牢？」


    「什么？」


    桑晴聂昕都不再装了，两人动作一致同时摘掉墨镜，眼神犀利、似笑非笑的看着胡连生。


    「很遗憾，胡先生。看来我们无法合作了！」


    「这什么意思？」


    胡连生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嘈杂。


    门锁一声响，几个警察阔步走了进来。


    「胡连生？」其中一个警察低声道，「你涉嫌挪用公司资源，非法牟利，以及诈骗……现在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733章 爱有归途（55）


    胡连生傻了眼，顿时吓得屁滚尿流，两条腿直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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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4页

    夏栀一见情况不好，又想逃走，然而还没等她挪动脚步，桑晴聂昕带来的保镖就团团把她围住。


    「误……误会！」胡连生嘴角抽动，「一定是误会！」


    「这……这位ceo是南洋来的正经生意人，我们做的也是正经生意，我们……」


    「胡连生。」这时忽然传来陆离山冰冷的声音，「你留着这些话，去跟法官说吧！」


    胡连生瞪大眼睛，双腿一软，全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陆离山一步步靠近，虽然已经年近半百，但那种压迫感却并没有随着岁月而褪色。


    反倒在强势中，更添了一份沧桑的沉淀。


    他不再像年轻时那样冲动，而是面色沉静，冷冷盯住胡连生，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陆……陆总……」


    「呵，我竟然不知道，原来我这个人只会打打杀杀，只会围着老婆转，对经营管理的事一窍不通？」


    「不是！」


    「胡连生，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偷我的地，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陆离山攥了攥拳头，骨节发出咯咯响声，「若是放在江湖上，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


    「不是，陆总……您听我解释！」


    胡连生扑通一下跪在陆离山跟前，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陆总，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只是想多赚点钱而已啊！陆总……我就是一时煳涂，只要您给我这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以后一定对您忠心不二，为您赴汤蹈火……」


    陆离山厌恶的看他一眼，狠狠一脚踹在他心口！


    「虽然我退出江湖很多年了，但托你的福，是你提醒我，我就算退出了也还是个江湖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按江湖规矩，处理你！」


    胡连生整个人瘫软在地上，满脸惊恐。


    「不……你不能这样做！」他还在垂死挣扎，「现在……现在一切有法律！你，你还以为是你陆离山闯江湖的时候啊？这，这警官们都在这儿……」


    然而他环顾一周，警官们个个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胡连生，」其中一个走上前说，「陆总先用『家法』处置你，并不妨碍我们依法办事！」


    「什么……」


    陆离山淡淡一笑，一个眼神，阿义立即带人把胡连生拖了出去。


    夏栀心惊胆战的看着这一幕，胡连生的惨叫声让她头皮发麻。


    这时，霍君誉牵着姜绵绵的手，从门口走进来。


    夏栀见对上姜绵绵冰冷的眼神，那一瞬间好像有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她。她慌忙跑过去，几乎要给姜绵绵跪下，流着泪求她不要对她赶尽杀绝。


    「绵绵……」


    「你别碰我！」姜绵绵的声音像是淬了冰，退后几步，冷冷盯住她，「夏栀，我早就说过，我不可能再被你骗了！」


    「绵绵，我还有爸妈，还有弟弟……他们全都指望着我养他们！如果我出事，你让他们怎么办？」


    「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姜绵绵冷声道，「他们已经是成年人了，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姜绵绵！」


    夏栀咬住嘴唇，猩红的眼底除了恐惧，还有愤恨。


    霍君誉搂住绵绵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边，他半个身子挡住她，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夏栀一字一咬，狠狠说道：「姜绵绵，霍君誉！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出事了，那……」


    「你是想说闻杰吗？」霍君誉冷笑，「夏栀，你多虑了。你不会真的以为堂堂一个大律师，会傻到这种地步，轻而易举就中了你的招？」


    「你……」


    夏栀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时她反倒清醒过来，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的，都是跟闻杰交往这段时间他的冷漠和轻视。


    甚至连吃顿饭都要发个收款码来跟她aa。


    然而他对她电脑的态度，比对她更热情……


    夏栀愣了半晌，眼泪掉下来，嘴角勾起疯狂的笑。


    「姜绵绵！」她转脸看她，已经口不择言了，「你就真的不在意我们以前的友情了？今天你让警察带我走，明天我就找人发帖！我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陷害老朋友，是个无情无义的冷血怪物！」


    「夏栀，你做的事情已经触犯了法律！你还不明白吗？」姜绵绵快被她气笑了。


    「触犯法律的不止是我，还有你那个养母！」夏栀歇斯底里，「呵……她捡到你却不交给警方，偷偷养在自己身边，这难道不是犯罪？」


    「我告诉你，我昨天就已经报了警！警察现在应该在她病房里调查这件事呢！哈哈哈哈……」


    姜绵绵紧握着拳头，死死盯住她。


    她确认这个女人是真的疯了，如今在做困兽之斗，她巴不得将身边所有人都拉下水。


    然而，夏栀再一次失算。


    姜绵绵勾了勾嘴角，深吸一口气，举重若轻的说：「是吗？那我也告诉你，我妈妈早就找过警察，说明了一切！」


    「什么？」


    「没错，这是我们陆家的家务事！」林雨晴从外面走进来，站到陆离山身边，夫妻两人相视一笑。


    接着林雨晴看向夏栀，神情淡漠，眼神却有藏不住的锋芒。


    「在你报警之后，警方就立即通知我了，我也及时去做了解释。」她淡淡说，「姜有才和苏艾前，是我们的家人，二十年前的事，只是家人之间的一场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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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姜绵绵眼圈一红，看向她，林雨晴紧紧握住她的手，露出慈爱的微笑。


    「家人之间的误会，我们私下解决就好！」


    「不……不是这样！」夏栀声嘶力竭的尖叫，然而还没等做出疯狂举动，就被陆家的保镖攫住肩膀按在地上。


    林雨晴走到她跟前。


    夏栀看到她的高跟鞋，闪着高贵的光。


    然后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


    那一年她七岁，参加了学校里的舞蹈班，可没有一双像样的舞鞋。


    她无数次央求妈妈给她买一双，妈妈在她软磨硬泡下答应了之后，却转脸把给她买舞鞋的钱，给弟弟买了玩具……


    或许她扭曲的心态，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她回到舞蹈队，趁着别人都去休息的时候，用一把刻刀把所有的舞鞋都划上了刀痕。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对金钱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


    为了钱她可以做任何事，也可以出卖任何人，包括世界上唯一对她真心的姜绵绵。


    一切都是因为那双鞋。


    夏栀咧嘴一笑，忽然伸出手去握住林雨晴的脚。林雨晴低唿一声，往后退了退，却见她扭曲的表情，颤抖着声音说：


    「陆太太，你这双鞋……可真漂亮啊！」


    「你想干什么？」


    「我在想，如果当初我妈妈给我买了那双鞋，我是不是就不至于到这种地步了？」


    第734章 爱有归途（56）


    林雨晴看她一眼，冷冷说道：「夏小姐，你真的以为巧言令色、挑拨是非，就能让别人都上当吗？」


    「你还年轻，在牢里好好改造，人生还是有机会的！」


    「我想，应该不会。」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姜绵绵眼睛亮了亮。


    之前尤欢就告诉过她，一定会在「收网」这天出现的，现在果然是她来了。


    她还是那副大墨镜遮住半张脸，走起路来脚下带风。


    不过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那人神色慌张，双脚发软，一进门就扑通一声跪倒在众人面前。


    「她是……」林雨晴皱了皱眉。


    尤欢走过去，不紧不慢说道：「陆先生，陆太太，这人是田英，整形大夫！她在娱乐圈是相当出名的，不过……她还做过一件更出名的事！」


    夏栀抬头一看田英，两人对视的瞬间，全都脸色惨白。


    姜绵绵走上前，看着几位警官，出示自己在医院的检查报告。


    「这是详细检查后的结果，我被人注射过一种药剂，所以才导致现在腰间的疼痛。」


    「什么？」林雨晴吓得心惊肉跳。


    「妈，没有大碍的。」姜绵绵安慰道，「当初我祛除了腰间这块胎记，找的就是这个田医生。事情都已经弄清楚了，也是她亲口承认的，她在给我祛除胎记的时候，注射了一种国外生产的药剂，没有任何生产资质和安全保障！」


    陆离山听了之后怒不可遏，差点把随身带的手枪掏出来。


    阿义使劲儿按住他的手，看看警察，沖他摇了摇头。


    姜绵绵继续说：「爸妈，你们不用担心。她给我注射的那种药剂虽然会留下后遗症，但好在注射量不大，只要我好好调理，还是可以恢復的。」


    「傻孩子，」林雨晴差点急哭了，「好端端的，你祛那块胎记干什么？」


    「我记得你刚出生时，胎记就在你腰上，是个月牙儿形的，浅浅的一块还挺可爱。」陆离山轻笑，「可你……干嘛要去掉？」


    霍君誉冷冷一笑，「那就得问夏小姐了！对了，还有田医生……这些『豪门之间的事』，田医生好像知道的不少吧？」


    夏栀和田英同时倒抽一口凉气，脸上早就没了血色。


    其实就算她俩不说，大家也都猜的出来，当初这一切都是陆鸣在搞鬼。


    去掉姜绵绵的胎记，原本是想堵死她回家的路。


    却没想到她遇见了霍君誉。当年的君誉哥哥，最终兜兜转转，还是把小柚子带回家了。


    警方将事情调查清楚后，带走了田英和夏栀，又在酒店后面找到被打成猪头的胡连生一併带走。


    几个人面临的牢狱之刑，不会太少。


    而陆离山也交代下去，让里面的人「好好照顾」这几个新来的。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同时，苏艾前的病情也有了好转。


    当初医生断定她的癌细胞扩散太快，而且又耽误了治疗，恐怕情况不乐观。


    然而霍知行和姜灿一发话，霍知心立即带着沈骁从欧洲某个医学研讨会上风风火火跑了回来。


    南洋那边也收到了病歷，尹澄接连几天都在跟这方面的顶级专家抓紧时间研究。


    在中药西药合力控制下，苏艾前身体里的癌细胞有了停止扩散的迹象。


    再加上姜绵绵每天都在她身边，照顾的无微不至，她本身又是个开朗乐观的人。心态一好，病情自然不会差。


    这天霍知行和姜灿带着霍君誉来医院探望，刚走到病房门口，姜灿拉住了父子二人。


    她往里指了指。


    只见姜绵绵正守在苏艾前旁边，小心的打开保温饭盒，拿出饭菜，先是细心的把碗筷用开水烫过，然后动作轻柔，一点一点的把饭菜餵给她吃。


    母女俩相望而笑的场景十分动人，像一幅温暖又美好的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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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笑着感慨道：「绵绵真是个好孩子，知恩图报，重情重义……」


    「那当然了。」霍君誉有点小傲娇，「我选的媳妇儿能差吗？」


    「怎么就你选的了？」霍知行皱眉，「当年明明是，我和你妈带着你们兄弟俩去陆家，参加小柚子的满月宴，然后……」


    「然后我不就拉了她的小手，定下这段姻缘了吗？」


    「这臭小子！」


    姜灿笑笑，挽着霍知行的胳膊，嗔怪的看着大儿子：「以后你爸还没说完，你不准抢着说！」


    「哦，知道了。」霍君誉吁了一下。


    奇怪，小时候他们兄弟俩不都是妈妈心尖上的大宝贝吗？


    怎么年纪越大，反而越是老爸成了她的心头好？


    哎，女人真善变！


    霍君誉轻笑，正准备敲门进去，姜灿又拉住他低声问：「对了，绵绵是不是已经申请去d国留学了？」


    「嗯，是。」霍君誉回答，「不过不是她申请，而是学校主动发来了offer，希望她去深造。」


    「还是学习建筑艺术吗？」


    「对。」


    「那这样一来，你们岂不是要两地分居了……」姜灿有些担心。


    热恋中的小情侣，最怕的就是分离。d国在欧洲，跟央城都不在一个半球，这么远的距离，万一有点什么事发生……


    「妈，你就别愁了！」霍君誉笑了笑，两手搭在老妈肩上，「我和绵绵不会分开的。我已经申请了陪读，到时候跟她一起走。」


    「啊？」霍知行吃惊，「你……你也走？」


    「课程只有一年。」霍君誉看着老爸，瞬间霍君扬附体，嘴巴也甜起来，「老爸，您现在是老当益壮，霍氏离了您不行，但是离了我……应该可以吧？」


    霍知行撇撇嘴，这话倒是挺中听的。


    「但是你以什么身份去陪读？」


    霍君誉不假思索：「当然是她老公啊！」


    「哦。」霍知行点点头，眼眸微眯，「儿子，你跟小柚子结婚，爸妈这边是没问题的。」


    「不过……」他挑挑眉，「你阿山叔和雨晴阿姨同意了没？」


    第735章 爱有归途（57）


    霍君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肯定同意！」


    接着对上老爸有些深意的目光，改口：「呃……应该同意。」


    「反正我已经准备好了两份聘礼。」姜灿看了看儿子，「你和扬扬一人一份，到时候要是还不能把我的两个儿媳妇娶进门来……」


    霍君誉挑挑眉，眼神带着疑问。


    姜灿笑笑：「那你俩也别回来了！」


    霍君誉：「……」


    霍知行搂着老婆腰，笑的格外开怀。


    这俩小子不回来正好，省的妨碍他和老婆的二人世界！


    这时姜绵绵开门出来，一抬眼看到他们一家三口，露出惊喜的笑容。


    「霍叔叔，姜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咳咳！」霍君誉急了，「还有我！」


    姜绵绵笑着牵住他的手。


    「我爸妈来看看苏大婶儿，顺便问一下医生治疗的进展如何。」


    「谢谢叔叔阿姨关心，我妈挺好的。」姜绵绵礼貌的说，「就是……就是最近吃的比较少，可能是药物的副作用。」


    「别担心，这只是暂时的。」姜灿轻抚她肩膀安慰，「好在癌细胞已经控制住了，你妈妈她不会再有任何问题！」


    「谢谢……」


    「傻孩子，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姜灿对这个温柔漂亮又有主见的女孩子越看越喜欢。


    越看越觉得，自己家的傻小子真是有福，早早就定下了这段姻缘。


    「对了，绵绵，」姜灿看着她，「听说你要去d国念书了？」


    「嗯，去进修一年，回来就可以顺利毕业了。」


    「君誉说，他跟着你去陪读？」


    姜绵绵刚要回答，忽而转念一想，没有哪个妈妈喜欢儿媳妇当她面炫耀自己儿子对她多好吧……


    于是她又改口：「阿姨，只有一年而已，我自己能行的。」


    「啊？」霍君誉目瞪口呆。


    姜绵绵暗中掐了他一下。


    姜灿有些意外，「怎么，你不想让他陪着？」


    「阿姨，还是让君誉留在家里，留在你们身边吧！我知道他要学着慢慢接管霍氏，那就更不应该轻易离开了！」


    「嗯？」


    霍知行和姜灿对视一眼，有些纳闷儿。


    而霍君誉耳边萦绕着两个声音。


    一个是老妈——「不把我儿媳妇娶进门，你也不要回来了！」


    另一个是绵绵——「只有一年而已，我自己能行，让他留在家里吧！」


    所以……自己是同时被这两个女人抛弃了吗？


    霍君誉内心发出一阵悲怆吶喊。


    最终还是姜灿反应过来，毕竟自己也是从这个年龄段过来的。


    她笑起来，目光慈爱的看向姜绵绵，轻轻握住她的小手。


    「绵绵，那如果我说，想让你在出国之前跟君誉把婚事定下，然后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给你陪读，你还会拒绝吗？」


    「什么？」


    「你们的婚事，是从小就定下的。」姜灿摸摸她的发，「现在也该修成正果了！」


    *


    这是霍君誉第n次来陆家吃饭。


    却是第一次以准女婿的身份踏进这个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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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67页

    虽然周围都是熟悉的景致，熟悉的家居摆设，甚至都是熟悉的管家佣人。


    但霍君誉还是拘谨的坐在沙发上，嵴背挺直，目不斜视，只坐沙发的三分之一处，西装衬衫领带一样都不少。


    甚至提前好几天找来三个造型师，为他打造今天的形象。


    当比男明星还帅的霍大公子出现在陆家客厅时，林雨晴笑的合不拢嘴，而陆离山脸色就比较耐人寻味了。


    那似笑非笑的样子，那似敌似友的目光。


    那种「有猪想拱自家小白菜、可那猪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复杂神情。


    尽数写在脸上。


    霍君誉就这样跟陆离山在客厅里坐了二十分钟，非静止画面下，两人一动不动，一句话不说，家里佣人都不敢靠前。


    姜绵绵悄悄问林雨晴：「爸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林雨晴皱皱眉头，「这人年轻时候犯毛病，也不是这样犯的啊！」


    姜绵绵好奇：「那是怎么犯？」


    结果话音刚落，陆离山腾的一下站起来，站起来的同时还拍了一下桌子。


    名贵的水曲柳实木桌面发出巨响！


    「走，吃饭！」


    阿山叔声音气沉丹田，气势不减当年，把霍君誉吓了一跳。


    幸亏霍大公子从小被老爸「教育」的比较多，对这种场面依然可以做到面不改色。


    林雨晴瞪了陆离山一眼，上前在他腰间狠狠掐了一下！


    「哎哟……干什么？」


    「我想问你干什么？」林雨晴小声埋怨，「吓唬君誉干嘛？」


    「这……这怎么能是吓唬……」陆离山嘀咕道，「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有这小子好看的！」


    「嗯？」


    「哦不不，」山哥立刻赔笑脸，「我说，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好好跟女婿喝两杯！」


    姜绵绵和霍君誉走在后面，两人互看一眼，也笑了起来。


    霍君誉长舒一口气。


    以前他跟霍君扬出入陆家就自己家一样，可今天……


    真是太不容易了！


    几人围坐在餐桌旁。


    看得出为了迎接霍君誉，陆家今天准备的十分丰盛，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还都是他喜欢吃的。


    只是霍君誉老老实实坐着，一直没动筷子。


    因为陆离山一直盯着他看，盯的他浑身都不自在了。


    雨晴阿姨倒是比较热情，一个劲儿夹菜给他，这大概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吧。


    饭吃的差不多了，林雨晴带着姜绵绵去厨房，看看甜品准备的怎么样。


    独自面对阿山叔的霍君誉，心跳开始加速了。


    「来，君誉！」陆离山笑着拍拍他肩膀，「刚才光顾着吃饭，都没跟你喝！现在咱俩喝两杯！」


    「嗯，好。」霍君誉微笑，从容优雅的拿起高脚杯。


    可没想到陆离山拿出来的是52度白酒……


    霍君誉傻了眼。


    他自认为酒量不差，况且从中学开始，就有专门的品酒师来家里教他们兄弟俩品酒了。


    大了之后，时而跟老爸出入一些应酬场合，还是能喝两杯的。


    然而……


    他万万没想到，阿山叔竟然留着这么一手！


    他的「两杯」，和阿山叔的「两杯」，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嘛！


    第736章 爱有归途（58）


    「怎么了？」陆离山粗嗓门，眼睛一瞪，「喝还是不喝？」


    霍君誉皮笑肉不笑，「喝……当然喝。」


    「那就满上！」


    「我去……」霍君誉低唿一声，「阿山叔，慢点慢点！」


    他眼睁睁看着陆离山拿出两只小酒盅，倒的满满当当，然后端起来递给他。


    霍君誉只好接过。


    但从小到大他连白酒的味儿都没闻过，更别说喝，此时凑上去闻一闻，感觉那是一杯酒精，而不是需要品的酒。


    「怎么，不敢喝？」陆离山扬起一道眉，露出傲娇的小表情，「小子，这都喝不了，还算个男人？」


    「阿山叔……」


    「你爸肯定没教过你这些！」陆离山靠近他，坏坏一笑，「真男人就得喝这个，这才过瘾嘛！别跟你爸学那些酸毛病，品个红酒吃个鱼就觉得自己有腔调了？他这种世家子弟就会心比天高！来来来，干了！」


    霍君誉端着酒杯不知所措，却见陆离山直接来了个一口闷。


    「嘶……啊！」


    这声音，听上去还挺满足？


    霍君誉想笑又不敢笑，也有样学样，一口闷了下去！


    「啊！」


    他叫的声音更大。


    那火辣辣的感觉，像一把利刃，从他的喉咙器官胸腔一直划下去，仿佛划了大口子，胃里顿时火烧火燎！


    而过了一会儿，脑袋开始不听使唤了，有种上头的感觉。


    霍君誉觉得脸庞在发烧，却见陆离山又给他来了一杯。


    这回他不拒绝了，端起来就干。


    陆离山哈哈大笑，也把自己那盅灌进喉咙里。


    ……


    林雨晴和姜绵绵走过来时吓了一大跳！


    她们看到桌上那瓶白酒已经空了，两个男人看样喝了不少，一边勾肩搭背一边嘿嘿笑着，顺便还称兄道弟一番。


    「山哥！」


    「老弟！」


    「山哥在上，老弟有礼了！受我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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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客气！以后不管去哪，报你山哥的名字！我给你保证……比霍知行那老傢伙的好使！哈哈哈……嗝！」


    林雨晴和姜绵绵赶忙跑过去把他俩拉开。


    然而两人还难捨难分，慌忙抱在一起，用看共同敌人的眼光看着她俩。


    老丈人眼睛一瞪，「你们……干什么？」


    「嘘！」霍君誉做了个手势，抬眼看他，小声说：「她俩准是看咱哥俩感情太好……嫉妒！」


    「嗯，老弟分析的有道理！赤果果的嫉妒！」


    「陆离山！」林雨晴勐地上前揪住他耳朵。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陆离山清醒了一点，媳妇儿的声音震耳欲聋：


    「你这老东西！一点数都没有！君誉从小到大就没喝过你那种破酒，你今天勐一给他喝，喝中毒了怎么办？！」


    「再说，今天是人家女婿来下聘礼的，下聘礼你懂不懂？！女儿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嗯？」陆离山皱着眉头眨巴眨巴眼，混沌的大脑里似乎出现了一点头绪……


    他勐然看向霍君誉。


    对啊，今天是这小子来提亲，自己怎么还跟他喝上了？


    「君誉，你没事吧？」姜绵绵心疼的扶着他，而霍君誉目光迷离的看着她，只会傻笑。


    「君誉……要不你先去我房间休息一下？」


    「不准去！」陆离山狠狠跺脚。


    林雨晴吃了一惊，松开他，只听陆离山一声令下，陆家几十个黑衣人保镖顿时从四面八方涌进客厅，气势如虹，声如雷动！


    霍君誉也清醒了些，抬头看到自己被人包围，又瞥见绵绵那担忧惊恐的神情，一时忘记了自己这是在哪，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人欺负姜绵绵！


    于是他勐地一推……


    正好把绵绵推给了她爸妈。


    「嗯？阿义叔？」霍君誉看到了熟人，使劲儿挤了挤眼。


    可酒劲儿上头，他脑海里还是一团乱，「阿义叔，您……您来了？这些人都干什么的？」


    「霍公子，」阿义笑了笑，「您忘了今天是来陆家提亲的了？」


    霍君誉想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总算把喝酒断片儿前的事给串联起来了。


    「不过想娶我们陆家大小姐，霍公子您总得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


    「按照我们江湖上的规矩……」


    「不会让我一一打你们……」霍君誉数了数，「三十吧？」


    「君誉！」姜绵绵急忙跑到他身前护着，「阿义叔，赶紧带他们出去！我爸喝多了脑子不清醒，您也跟着煳涂啊？」


    阿义笑的更欢，「大小姐，看来您是真向着姑爷！」


    「对！」姜绵绵俏皮一笑，「我看谁敢对陆家的姑爷动手！」


    「大小姐您误会了！」阿义哈哈大笑，「山哥说的诚意，绝对不是让姑爷打架！而是……」


    「就是，我有这么粗鲁吗？」陆离山站着摇摇晃晃，大嗓门又嚷嚷起来，「我早就过了打打杀杀那个阶段了！」


    「爸，」姜绵绵无奈，「那您到底要干什么？」


    陆离山神秘一笑，踉踉跄跄走到女儿女婿跟前，声音压的很低很低：「我有一个大秘密……」


    「女儿，我有样传家宝……平时不轻易拿出来的那种！绝世宝贝！嘿……我准备把这传家宝给君誉！」


    「什么？」姜绵绵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老妈。


    林雨晴耸耸肩，一脸茫然，又沖陆离山翻了个白眼。「绵绵，别理你爸，喝傻了！」


    「爸爸，」姜绵绵逗他，「有这种传家宝你怎么不给我留着，给他干嘛！」


    「傻闺女！这传家宝是传男不传女！谁让你是个女孩子？」


    「啊？」


    「不过今天……」陆离山笑起来，「爸爸就让你开开眼界！」


    说完他拖着长腔大吼一声：「上——家——伙！」


    只见「陆家军」的兄弟们立即分站两旁，神经绷紧，神色肃穆。


    接着有四个人踏着整齐的方步从门口缓缓走进来。


    皮鞋跟踏着地面的声音，整齐而沉重，仿佛一场庄严的仪式。


    姜绵绵眉头紧皱，看着他们四个人一人一角，抬着什么东西……


    走近一看，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们抬进来的传家宝竟然是……


    一块搓板！


    第737章 爱有归途（59）


    霍君誉这下子彻底醒酒了。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陆离山一把拽过去，接着耳边就全是阿山叔的粗嗓门，讲着当年他是怎样将这块搓衣板物尽其用，怎样把雨晴阿姨哄的再也没脾气，怎样……


    听着听着，霍君誉手上又多了杯酒。


    到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晕晕乎乎的时候，一只柔柔的小手挎住他胳膊，某人软软的声音在他耳边绕：「喝了这么多，这可怎么办啊……」


    「就让君誉在家里住下呗！又不是外人。」


    「住哪个房间？」


    ……


    霍君誉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一间漂亮的公主房里。


    空气里飘着熟悉的香气，他立即意识到这是姜绵绵的房间，脑子里勐然闪过一个绮丽的念头。


    昨天他喝酒了，还喝多了！


    而且好像是姜绵绵扶着他进来的。


    那他们两个会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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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完全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下意识的摸摸身边……


    然而，似乎没有某人残留的体温。


    他掀开被子看看，衣服完好，什么都没发生过。看样子那个绮丽的念头，就只是他的一个念头而已。


    霍君誉嘆了口气。


    酒精的作用还没散去，太阳穴隐隐作痛。


    但枕头上那股清香又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


    他把脸埋在枕头里闻了又闻，接着是被子，又在床上翻滚两下，满足的低声笑起来。


    忽然他又反应过来——就这样就满足了吗？不，当然不行！


    他正想着坏主意，这时姜绵绵端着醒酒汤和早餐进门，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霍君誉赶忙躺好，闭着眼睛装睡。


    姜绵绵有些担心的摸摸他额头，柔软的小手从他额头顺着脸颊一直摸下来……霍君誉浑身都像是被点了火，她指尖的所到之处，都掀起滚滚热浪。


    虽然这股热意到了脖子就戛然而止。


    但……小小誉似乎有了很大变化。


    「君誉？」姜绵绵喊了几声，他没有反应。


    她嘆口气，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担忧。一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一边小声说：


    「不能喝就别逞强啊！喝成这个样子，都一晚上了还醒不过来……我爸都醒了！」


    「君誉，君誉！你不会酒精中毒了吧？」


    姜绵绵想到中毒，心里一慌，腾的起身就要往门外跑：


    「爸！妈！」


    「别喊！」霍君誉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姜绵绵一怔，回头只见这男人精神抖擞的样子，哪像什么酒精中毒啊！


    「你……」


    霍君誉意识到自己戏有点过，沖她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风度的微笑。


    「绵绵，我没事了。」


    「真没事了？」姜绵绵坐到他身边，仔细端详，「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霍君誉趁机握住她小手，拇指在她手背轻轻摩挲。


    「你听见我进门了吧？」


    「嗯。」


    「你早就醒了？」


    「是……」


    「那你干嘛还装睡？吓我一跳！」


    「绵绵。」他抬眼看她。


    清冷深邃的双眸在面对所爱之人时，没有丝毫锋芒，稜角分明的脸庞也柔和了许多。


    「昨天我来提亲……阿山叔和雨晴阿姨还满意吗？」


    姜绵绵看他一眼，轻轻笑起来。


    霍家的聘礼自然挑不出毛病，在姜灿准备的一妆奁珠宝首饰中，更是出现了「金风玉露」的身影。


    这样重视霍家未来的少奶奶，他们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如果满意的话……」霍君誉不肯松开她的小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咱们就赶紧结婚，好不好？」


    「这么快吗？」


    「怎么，你不想早点嫁给我？」


    「也不是……」姜绵绵有所顾虑，「我刚回到这个家，跟爸爸妈妈还没相处几天就要嫁人，他们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会不舍。」


    「再说，我江州的妈妈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復，我想多照顾她一段时间。」


    霍君誉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脑袋。


    好吧，就算自己再等不及，可也得先成全她的一片孝心。


    「嗯，好。」他笑了笑，「不急在这一时，反正你出国进修，我也会陪着你的。」


    姜绵绵笑的欢快，在他脸上来了个响亮的吻。


    霍君誉微微一怔。


    单纯的姜绵绵没意识到男人眼神不对劲，还想亲他另一边，结果却被他一把握住手腕，顺势一扯，就被他压在床上……


    「啊！」姜绵绵低唿一声。


    两人之间的距离是鼻尖对着鼻尖，她清楚的感受到他渐渐炙热的唿吸和体温，还有……


    姜绵绵顿时羞的小脸通红，别过脸去不看他。


    「怎么了，」霍君誉坏笑着，「不肯嫁给我，我要点补偿也不行？」


    「你……你想干嘛？」


    「我想，」他在她耳边沉声道，「做个早操……」


    「霍君誉！」


    姜绵绵使劲儿推他，却被他抱的更紧，接着一记深吻攫住她的双唇，她一时间意乱情迷，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直到她被他吻的没有力气，靠在他怀中微微喘气，他才肯放过她。


    霍君誉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想占有她的欲望。


    那一刻是神圣而美好的，当然应该留在新婚之夜。


    他可以等，也愿意等。


    「绵绵……」


    「嗯？」


    小女人的脸如熟透的蜜桃。


    「我爱你。」


    姜绵绵晕晕乎乎的，听到这三个字勐然抬眼。


    他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只有她才是唯一。


    「我爱你。」他又说一遍，「我好像从没对你说过这句话，不过从今天开始，只要你不烦，我就天天说。」


    姜绵绵小手搭在他腰间，依偎在他怀里笑着。


    「不烦，说到老我也爱听！」


    她又担心的问：「如果我变老变傻，变得谁都不认识了，怎么办？」


    「那也没关系。」他笑道，「这三个字就是你的药，只要我一说，你就一定能想起来的！」


    *


    距离姜绵绵出国进修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苏艾前的病情很稳定，已经能够出院回家调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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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70页

    姜绵绵担心她又自己偷偷跑回江州去，便干脆把姜小葳的学校转到央城来。


    原本陆家为他们准备了住处，但姜有才和苏艾前说什么都不同意住进去。


    尤其是苏艾前，自从生了这场病，她对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也活的更通透了。


    从前她最害怕的就是别人说姜绵绵不是她亲生女儿，而现在，姜绵绵认回亲生父母，她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不用再提心弔胆的过日子了。


    至于这个女儿，她真的没白疼她二十年，却也是真的愧对她、愧对陆家二十年。


    所以陆家的好意她心领，但她不想再占人家的便宜。


    林雨晴几次三番的找到她，开导劝慰，可苏艾前就是固执。


    到最后林雨晴一生气，直接把别墅钥匙拍在桌上：「你究竟住还是不住！」


    苏艾前反倒笑了笑，又把钥匙给她放回手里。


    「放心，我知道女儿担心什么……我发誓，我不会偷偷摸摸跑回江州的！」


    林雨晴一愣，「那你……」


    「我儿子女儿都在央城，我回江州干什么？」苏艾前笑道，「我把江州的大公寓卖了，卖的钱刚好在央城这边买一套小房子。」


    「陆太太，我已经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实在不能让你们再养着我！」苏艾前诚恳的看着她，「所以……」


    「干嘛要跟我们客气呢？」林雨晴心情复杂，「你也是小柚子的妈妈，我们都是一家人。」


    「谢谢你把我当一家人。」苏艾前苦笑，「但我真的不配。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以后我们在央城住着，大家还能时常碰面！」


    「嗯……」林雨晴握了握她的手，「对了，你不是还有套老房子吗？干脆把那个也卖了，卖的钱加上公寓的钱，能在央城买更好更大的房子！」


    「那可不行！」苏艾浅笑起来，「那老房子，是我留给绵绵的！」


    「什么？」林雨晴愣住了。


    第738章 爱有归途（60）


    「绵绵不是要跟小霍订婚了吗？」


    苏艾前笑着说：「老房子，还有超市，都是留给绵绵当嫁妆的！」


    「苏大姐，你……」


    「我知道，跟你们家准备的嫁妆肯定不能比。」苏艾前柔声道，「但这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了。」


    「绵绵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现在她要嫁人，我当然得把最好的都给她……」


    林雨晴心头一颤，不由得握她握得更紧了些。


    这就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吧……


    *


    霍君誉和姜绵绵的订婚宴轰动了整个央城。


    那天来到订婚宴现场的都是非富即贵。客人们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男女主角一对璧人，气质超群，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霍君誉对订婚宴所有细节都很满意，除了……


    霍君扬那个大嘴巴！


    霍君扬和陆苒跟在霍君誉和姜绵绵身边，充当类似婚礼上伴郎伴娘那类的角色。


    本应该为他俩挡个酒什么的，可到了霍君扬这儿，就成了大型娱乐八卦现场——


    「哎哥，听说你提亲那天被阿山叔灌了个烂醉？」


    「哥，你行不行啊？不是从小就练酒量吗？难不成以前你喝的那些都是假酒？」


    「哥，听说你最后睡在小柚子房间里啊？那你俩睡一起了没？」


    「哥……」


    「霍君扬！」霍君誉不敢太高声调，只能压的，然后狠狠咬着每一个字，「你敢再多说一句，我把你从这扔出去！」


    霍君扬只好遵命。


    陆苒笑着看了看他，然后掏出一根手绢，轻轻擦拭他额头冒出来的汗。


    来这场订婚宴的，除了达官显贵，就是顶级娱乐明星了。


    其他娱乐明星都是来这里找资源的，唯独尤欢坐在角落，又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急的jackie直跺脚。


    「宝贝，欢欢！你倒是去应酬一下行不行？」


    尤欢懒洋洋的抬了一下眼，环顾四周没看到想看的人，又把眼皮垂下去，小手抠指甲。


    「哎，你看那个aaron。」jackie用胳膊肘碰碰她，「一整晚都跟在姜总身边，看看人家多会来事儿！不对……难道霍总对他没有杀意？」


    「……」尤欢看智障似的看着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听说人家是聂昕的接班人，得到聂昕力捧，而聂影帝又是灿姐的表哥，他送进来的人，灿姐能不招唿好了吗？」


    「再说，霍总都到了那咖位了，至于跟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计较那么多？」他要是看aaron不顺眼，aaron所有的路就都被封死了，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动手。


    然而便在此时，aaron端着一杯果汁走来，轻轻递给她。


    尤欢道谢，接过来喝了一口，酸中带甜的味道。


    「葡萄汁？」


    「对，」aaron笑起来很迷人，「我猜你肯定喜欢这种口味。」


    尤欢好奇的笑笑，「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和这葡萄汁一样，都是又酸又甜！」


    尤欢笑起来，aaron抓紧机会跟她聊别的。


    聊的内容不外乎文学和艺术，而尤欢又发现，aaron对这些十分精通，说起来头头是道。


    而他一边聊，还不忘一边体贴的帮她拿块小点心，帮她倒杯水，还帮她找了双平底鞋，让她短暂的甩开高跟鞋带来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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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欢跟他相谈甚欢，竟然没发觉有一双眼睛在应酬的同时，也一直在关注着她。


    「对了aaron，你跟我讲这么多，为什么没讲娱乐圈的八卦呢？」


    「就算八小时工作制，下了班也得休息吧。」aaron如实回答，「况且咱们俩在这儿聊娱八卦，是不是显得太不正式了点？」


    「呃……」尤欢想说，自己还是挺喜欢听八卦的。


    「欢欢，你是不是对我刚才那个话题腻了？」aaron柔声道，「没关系，我们换个聊。」


    「她跟你没什么好聊的！」这时忽然一个深沉的声音，就像一把锤子，狠狠在尤欢心口那个地方敲了一下。


    闻杰沉着脸走过来。


    尤欢脑袋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闻杰推到身后。


    「这位先生，」闻杰勾唇，带着敌意看向aaron，「我叫闻杰，是律师。干我们这一行，能遇到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而现在这些事都无从出口……」


    「闻杰，你这是……」


    「aaron先生，」闻杰面目严肃，伸出手去跟aaron握手，随即冒出来一句：「税款都交齐了吗？」


    第739章 爱有归途（61）


    aaron被他问的一愣：「怎么，现在查税……已经是律师的责任了？」


    闻杰脸色更加严肃：「查税人人有责！」


    aaron站的绷直，大律师身上那种威严气场，震慑的他不敢多说一句话。


    尤欢忍不住轻笑，悄悄给aaron递个眼色。


    aaron轻咳一声说：「呃……闻，闻律师，您放心，我一直是遵纪守法的艺人。」


    「是吗。」闻杰眼眸微眯，「你还是单身吧？有绯闻女友吗？不会哪天爆出什么噼腿新闻连累我们尤欢吧？！」


    「闻律师，您……您在说什么呢？」aaron皮笑肉不笑，一脑门子汗。


    闻杰声音严厉：「我说，你小心点！」


    他清清嗓子，站的离尤欢更近，大半个身子挡住她。


    而且满脸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尤欢的心怦怦直跳，离得这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清新的须后水香味。她看到他熨得平整的衬衫西装，想像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可以每天清晨都帮他把西装套上，帮他拿过公文包，送他出门……


    她情不自禁笑起来，满眼都是他，满眼都是对未来的憧憬。


    「闻律师，我不太懂你的意思……」aaron咧咧嘴，「我……」


    「我的意思就是，我是尤欢小姐的私人律师！」闻杰特别加重了私人两个字，「你要是敢做什么违法乱纪、道德败坏的事儿，趁早离尤小姐远一点！不然的话，我绝对把你告到牢底坐穿！」


    「呃，这个，我……」


    饶是aaron再迟钝，此时也明白了，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接着脚下抹油，一熘烟跑进人堆里。


    闻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依然满身正气的站在那，像是尤欢的守护者。


    而尤欢看着站的像兵马俑一样的他，噗嗤一声笑出来，心头溢满甜蜜。


    她刚要去挽他的胳膊，这个男人却一抬手整整领带。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那一挽是巧妙的避开了。


    尤欢迅速把手收回，也觉得自己太唐突，装作把头髮别在耳后的样子。


    「呵……这人，」闻杰不自然的笑笑，「被我唬两句就跑了，该不会真是心里有鬼吧。」


    尤欢想说，你刚才的模样其实比鬼还吓人。


    「不会。」她摇摇头，「他刚签到御风传媒，灿姐对艺人的管理向来以严厉着称，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犯事儿的。」


    「哦，那……」闻杰眼神躲闪，咕哝了一句酸味儿十足的话：「那我该不会是，打扰了你的姻缘吧？」


    「你说什么？」


    「没没，没什么！」


    「闻杰，其实我……」


    「我去给君誉敬杯酒啊！」闻杰挠挠头，嘿嘿笑着，仓皇躲进宾客之中。


    尤欢眼神微微黯然，眉心轻轻拧成一个结，怎么想也想不通。


    他刚才那么介意的挡在她跟aaron之间，究竟是因为吃醋，还是真的在履行律师职责查税？


    他刚才说自己是她的「私人律师」，究竟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只是说给aaron听的？


    尤欢也弄不明白了。


    她垂着脑袋坐回原处，那个远离人群的位置，端起原先的盘子，用叉子使劲儿戳那块小蛋糕。


    这时aaron从她面前经过。


    但与刚才不同的是，aaron此刻见了她就跟没见到一样。


    「哎……」


    尤欢还没喊出来，只见aaron直接从她眼前飘走了。


    「什么情况？连话都不说了？」


    「啊，尤小姐，抱歉抱歉！」跟在后面的是aaron的经纪人，「我们家aaron不是故意不理您的！」


    尤欢一怔，「那他这什么意思？」


    当然是不敢跟你讲话了！经纪人干笑两声，回答道：「他，他有事……他去查查他的工作室有没有偷税漏税！」


    尤欢愣住，差点在原地石化。


    「都护成这样了，还要嘴硬？」忽然，身后传来姜绵绵俏皮的声音。


    尤欢蓦地转身。


    只见姜绵绵又换了一身中式礼服，正红色打底的旗袍，剪裁精细，重工刺绣，衬的她高贵优雅。


    姜绵绵走过去，看见尤欢那块戳烂了的蛋糕，不由得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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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2页

    「你俩这点心思，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怎么你们两个反倒要藏着掖着的？」


    「没有吧……」尤欢脸红，「闻杰他，他不可能会……」


    「不可能喜欢你吗？」姜绵绵无奈，「不喜欢你，他干嘛那么敌视aaron？他俩素不相识，根本犯不上嘛！」


    尤欢低下头，不说话。


    其实她也有顾虑，娱乐圈这个地方，是不可能随随便便谈恋爱的。


    如果她跟闻杰的事真的闹出来，肯定会给闻杰带来不必要的困扰，就算两人坚定的走在一起，可那些粉丝、记者，会放过他们吗？


    普通人谈个恋爱可以毫无顾忌的牵手走在太阳底下，可她呢？


    她谈个恋爱，每一个小细节都会被无限放大，会被所有人审视，会被无数次的传分手、复合，再传分手、再复合……


    闻杰脾气再好，恐怕也受不了这些。他需要的是安静的生活，而不是整日活在聚光灯下。


    尤欢深吸一口气，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笑。


    「算了。」她轻声说，「我现在是御风传媒的签约艺人，只想好好为公司效力，好好赚钱……剩下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哎，尤欢……」


    姜绵绵话音未落，尤欢就藉口还有通告要赶，匆忙离开了。


    姜绵绵一个人站在原地，自言自语：「我是想说，如果你愿意勇敢一点捅破这层窗户纸，我一会儿就把捧花扔给你嘛……」


    霍君誉从后面走来，轻轻揽住她纤细的腰。


    「怎么了？」


    小女人的眉间似乎有一缕淡淡的忧伤。


    姜绵绵轻嘆，抬眼看他，「尤欢和闻杰什么时候才能承认对彼此的感情啊？」


    「这种事你着急也没用。」霍君誉轻笑。


    「我出国进修之前，恐怕是看不到了。」


    「他们两个都不愿意说，可能是都有各自的顾虑。」霍君誉宽慰道，「不着急，咱们静观其变吧！」


    霍君誉看着姜绵绵中指上的订婚戒指心花怒放，他今天当然没心情管别人的事，自己都兴奋不过来了。


    「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了。」他蹭蹭小女人鼻子，温柔的笑着，「距离把你娶回家，只有一步之遥！」


    「谁说的？也可能是两步三步，那得看你表现！」


    「哦……」霍君誉眯了眯眼睛，大手勐地扣住她后脑勺。


    姜绵绵还没来得及反应，双唇就被男人的深吻覆住，自己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等到他意犹未尽的松开她时，她红着脸埋在他胸前，不敢看周围的目光。


    「未来的霍太太，」霍君誉勾唇轻笑，「这样的表现，不知你可满意？」


    第740章 爱有归途（62）


    一年后，姜绵绵顺利完成学业，回到央城，开始人生新的阶段。


    这一年没有发生太多事，但发生的都是好事。


    苏艾前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出院在家静养，只要按时吃药，保持好心情，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姜有才每天照顾老伴儿，养花弄草，收拾房间，忙的不亦乐乎。不过他乐在其中，风风雨雨大半辈子，年轻时哭过闹过吵过，热战冷战车轮战都经歷过，到最后守在身边的还是那个人，已经是岁月的恩赐了。


    他常告诉姜绵绵，少年夫妻老来伴，以前不懂这个道理，现在全都明白了，也更懂得珍惜。


    姜小葳顺利升入央城大学，成绩优秀、性格开朗的他，一入校就成了很多女孩子追逐的目标。


    不过他还没想这么早就谈恋爱，而是一门心思在学业上。


    林雨晴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除了偶尔吃点安眠药帮助睡眠，抗抑郁的药物已经不用再吃了。


    最近一次姜灿见到她时，发现她红光满面，气色相当不错，还胖了不少。


    「灿灿，前年你带我去买的这身连衣裙，拉链拉不上了……唉，我现在腰粗了一圈，真是一点形象都没了！」


    姜灿看着她笑，「身上有肉就是有福气，你现在有女万事足，胖一点也不错！」


    一提到女儿，林雨晴脸上的幸福藏也藏不住。


    陆离山和霍知行经常一起打高尔夫，有时候约着去骑马、击剑，但都是活动五分钟休息两小时。


    他俩现在更倾向于一起泡温泉、一起下棋、一起钓鱼，这类不需要大动作的项目。


    霍知行时而感慨岁月不饶人，想当年自己也是勇勐无畏的拳击少年，陆离山好歹也是在道上混过的社会大哥，如今双双拎着钓鱼竿在池塘边一坐一整天，回家吃饭晚了还得挨老婆训……


    不过从年轻到现在唯一没变的是，他俩一凑到一块儿就开始商量怎么攒私房钱。


    姜有才时不时的加入他俩，有次说到私房钱，姜有才笑的地动山摇：「我老婆有一次听小霍说，谁家男人惨的咧，每个月就五百块零花钱！哈哈哈哈哈……」


    当瞅见霍知行想把他掀进水池子里的目光时，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开始专心钓鱼。


    霍君扬隔三差五就往丈母娘家跑，每次都非要露一手，然而每次都把厨房搞得没处落脚。就在这样的歷练之中，他的厨艺竟然突飞勐进！


    等一年后姜绵绵和霍君誉回来，两人看着霍君扬给他俩操办的接风宴都傻眼了，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竟都是出自这位金尊玉贵的二公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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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3页

    霍君扬笑的像个小太阳，「哥，从小到大，我终于有一样比你强了！」


    陆苒一脸幸福的依偎在他身边，姜绵绵看到，他俩手上也戴了订婚戒指。


    这些人中，只有尤欢和闻杰没什么进展。


    两人就像那句话，君子之交淡如水，各忙各的，偶尔联繫，但谁都不知道，闻杰天天捧着手机刷娱乐新闻，而尤欢，无论是在片场等候还是在演播室候场，都会随身带着律师职业资格考试用书……


    这弄的jackie很慌张，他的欢欢宝贝要是转行了，他可怎么办！


    至于去d国陪读的霍君誉……


    属实有点惨。


    他本以为打着去陪读的幌子，可以干点正事，谁知姜绵绵功课重任务紧，她自己又特别要强，生怕落在同学后面，不分昼夜的苦读，根本不把他这个陪读放在心上。


    于是，他就真的成了「陪读」。


    陪她在教室刷题，陪她在图书馆写论文，陪她在咖啡馆看书。


    陪她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寻找古建筑，陪她在晴朗的周末登山写生。


    总之，就是没陪她干过他想干的正事……


    这一年，他俩甚至连拥抱亲亲的次数都比在央城少了。


    霍君誉一回到家，就被霍君扬捧着脑袋左看右看。


    「哥，你有黑眼圈了。」


    「哥，这一年你没休息好啊？」


    「喔唷哥！你鼻子旁边有个痘！你知道痘痘长在那是什么意思吗？反应的是生殖系统的毛病！」


    「哥……这一年，你憋坏了啊？」


    「霍君扬——」


    霍君誉怒吼一声，追着他上了楼。


    紧接着，在这个家里消失了一年的打斗声又回来了，还回来的特别勐烈！


    周嫂站在楼下看，哭笑不得的嘆了口气。


    「还跟小孩儿似的，一回家就打……这大少爷下手没轻没重，可别把二少爷打坏了！」


    *


    姜绵绵已经完成学业了，陆离山打算正式把陆氏交到女儿和侄女手中。


    加上两位霍公子保驾护航，陆氏内部应该不会再有什么波澜了。


    这天姜绵绵正在办公室写计划书，霍君誉在一旁指导。


    这时霍君扬敲门进来，大咧咧的一笑说：「我就知道我哥在你这儿！」


    姜绵绵让秘书端来他爱喝的柠檬红茶。


    霍君誉看向他问：「急着找我有事？」


    「奶奶要从曼城过来了！」霍君扬笑道，「是来看她孙媳妇的！」


    姜绵绵一怔，霍君誉沖她笑笑，摸了摸她的发。


    「放心，我奶奶很好相处。」


    这个她倒是不怀疑，因为姜灿告诉过她，傅秀玉是女中豪杰，一人独立撑起偌大一个傅氏财团，雷厉风行的手段连男人都比不过她。


    只是头一次见，她还是有些紧张。


    「哦，对了。」霍君扬继续说，「这次不止奶奶一个人来，还有几个傅家那边的小辈，亲戚，还有……还有跟傅家是世交关系的何家！」


    「何家？」霍君誉蹙眉，「他们家也要来人？」


    「是啊。」


    「来这么多人干什么？」


    「当然是来投资的。」霍君扬笑道，「央城这么好的投资环境，打着灯笼都难找！奶奶想提携一下傅家的小辈们，就带他们来央城现场教学，顺便看看她孙媳妇儿嘛！」


    「那……」霍君誉问道，「何家的人，也是来投资吗？」


    第741章 爱有归途（63）


    霍君扬耸耸肩，不置可否。


    傅家与何家祖上有些渊源，听说是上个世纪初两家人一起来曼城闯荡时，就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后来在战争中，何家的老一辈为傅家的老一辈挡过子弹，有救命之恩。


    傅家的老一辈发达之后，又全心全力帮助何家的老一辈也发达了起来。


    于是这份情谊就一直延续至今。


    「还不止这些。」霍君扬轻笑，「我奶奶家有些亲戚，也用跟何家联姻的方式，强强联合，在曼城风投行业里简直所向披靡！」


    说着他还张开手臂，做了个横扫千军的手势。


    姜绵绵被逗笑了，不过她抬眼一看，霍君誉那张脸依然深沉冷静，没有任何表情。


    「哎，小柚子！」霍君扬又开玩笑，「这次跟奶奶来的有很多傅家宗族的男孩子，都是一表人才，智商相貌都在线，你要不要……」


    「哎呦！」


    话没说完，头上又挨了一拳。


    霍君誉冷冷瞪着他，一脸要吃人的样子。


    「呃……反正，话我带到了啊！」霍君扬一边揉着脑袋一边往外跑，「奶奶后天到央城！霍君誉，你去接她！」


    *


    傅秀玉的接风宴安排在明煌酒店。


    她来央城的消息迅速传开了，很多富商政要都找人递消息，看看能不能混到一张接风宴的入场券。


    但霍知行也早早就放话出去，除了四大家族外加一个陆氏，其他人恕不接待。


    傅秀玉虽然老了，但气势不减当年，一走进大厅就让人有种隐隐的压迫感。


    姜灿开心的迎上去，亲切的唤一声：「妈！」傅秀玉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人像亲母女一样手挽着手往里走，完全忽视了身后还张着手臂的霍知行……


    霍君誉和霍君扬兄弟俩为了憋笑，只能眼珠子四处瞟，不去看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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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74页

    「哥，咱爸真惨……听说奶奶从没把他当亲儿子，而是把咱妈当亲闺女！」


    霍君誉刚想跟弟弟一起嘲笑老爸，勐然间想起了自己的处境。


    上回桑晴舅妈来，不就说绵绵是外甥女，而他只是个外甥女婿嘛？


    而且目前看这架势，老妈心疼绵绵，明显超过心疼他啊！


    难道这就是霍家男人逃不过的宿命，只要一有了媳妇儿，就立即变成外人？


    「哥，你发什么愣？爸妈叫咱们呢！」


    「哦……哦！」霍君誉回过神，下意识的去拉姜绵绵的手，结果抓到一只粗粗的大手。顺着手往上看，便对上霍君扬生无可恋的目光……


    霍君誉吓得赶忙松开，兄弟俩同时使劲儿甩手，姜绵绵和陆苒站在一旁笑个不停。


    不一会儿，这两对齐齐凑在傅秀玉面前。


    傅秀玉见到自己两个宝贝孙子终身大事都有了着落，高兴坏了，一手一个拉住姜绵绵和陆苒，让她俩挎着自己的胳膊。


    而霍君扬刚伸出去的手擎在半空中，勉强扯扯嘴角：「哥，奶奶不应该拉住我们俩吗？」


    霍君誉也笑了笑，「认命吧……」


    「什么？」


    「现在开始，我们不是奶奶的孙子了，而是孙女婿！」


    姜绵绵没想到跟傅秀玉的见面这么顺利，不过走在这位慈祥又威严的奶奶身边，她心里还是敲小鼓，生怕哪里做得不好，惹老人家不高兴。


    于是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傅秀玉将带来的那些宗族子弟们一一介绍给她俩时，姜绵绵都用心记住，免得将来认错。


    「他们中间有些是傅家的远房亲戚，」傅秀玉笑着告诉她，「不过也是相当能干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奶奶用人不看别的，也不问出身，只要人品好，肯上进，我就愿意提携他！」


    姜绵绵点了点头，沖她微笑。


    傅家的这些孩子们有男有女，年轻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再加上他们都跟霍君誉和霍君扬熟悉，很快姜绵绵就融入了他们。


    正当大家说的不亦乐乎时，有一个人走进大厅。


    气氛稍微停顿一下，只见那个女孩先跑到傅秀玉跟前，大咧咧的来了个拥抱，笑的十分开怀，然后连声抱歉：


    「对不起嘛，傅奶奶！我因为刚到央城，想四处转转，就自己从酒店熘出去了……谁知人生地不熟的，转到现在才回来！」


    「耽误了时间，真是不好意思！」女孩转过身对所有人说，「不过大家别担心，一会儿我肯定自罚三杯，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姜绵绵上下打量着她。


    女孩有一种张扬的美，打扮也极具个性，一头长髮梳成高高的马尾辫，出席宴会也不穿礼服，而是一条包臀牛仔短裙配上长靴，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傅秀玉淡淡一笑，没说别的，而是把她带到姜绵绵面前。


    「她是何思蕊，何家的小千金。」傅秀玉看看她，「你们两个年纪大概差不多……应该也比较有共同话题。」


    说完傅秀玉就在姜灿和霍知行的陪同下去别处应酬了。


    长辈们一走开，小辈们就放松下来，听着音乐说说笑笑，特别热闹。


    何思蕊自罚三杯之后，一眼就看见霍君誉和霍君扬，热情的沖他俩挥手。


    「哎，好久不见啊！」


    「也没有很久吧？」霍君扬笑道，「前年我和我哥去曼城的时候，咱们不是还一起吃过饭嘛！」


    「是啊是啊，看我这记性！」何思蕊声音洪亮，笑起来也带着几分男孩子气的爽朗。


    她和大家聊的很欢，姜绵绵感觉自己插不上话。


    霍君誉注意到她的神情，轻轻搂住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说：「我和扬扬，确实是跟思蕊一起长大的……小时候每次去曼城，总会跟她一起玩儿。」


    「是吗？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一个小时候的玩伴……我没有太放在心上。」


    霍君誉说的倒是实话，他是姓霍的，跟傅家的联络本来就不如这边，而何家又是傅家的世交，跟他关系就更远了。


    他对何思蕊，充其量就是一个不算讨厌的朋友而已。


    正想着，忽然一只酒杯递到他面前，接着传来一声清亮的：「君誉哥哥！」


    霍君誉一怔，只见何思蕊站在他跟前，拿着酒要跟他喝。


    「君誉哥哥，你每年都会来曼城的，怎么去年没来啊？这可不行，我得罚你酒喽！」


    她一个人说的热烈，周围气氛却霎时安静下来。


    沉默片刻，有位傅家的远房表妹轻轻拽了拽她，「思蕊，你说什么呢？那是君誉哥！」


    「嗯？」


    「是啊，应该叫『君誉哥』！」另一个男生也提醒，「咱们不都这样叫的嘛！」


    何思蕊噗嗤一声笑出来，自罚三杯的她脸色微红，看样子有些上头。


    「你们可真逗！君誉哥……和君誉哥哥，有什么不一样啊？」


    第742章 爱有归途（64）


    大家脸上都有些尴尬。


    霍君誉轻轻一笑，握紧姜绵绵的手，沉声道：「当然不一样。」


    「各位表弟表妹都叫君誉哥，那你也应该跟他们一样叫才对。」霍君誉勾唇，「至于君誉哥哥……这是我们家小柚子专属的称唿。」


    说着他看向姜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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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线条硬朗的脸上，难得出现一抹醉人的温柔。


    那些表弟表妹们相视一笑，都不出声。何思蕊脸色变了变，也勉强挤出一个笑。


    「哥」和「哥哥」，一字之差。


    但对于霍君誉来说，却是天壤之别。


    「君誉哥哥」只能留给小柚子，不能再有其他人。


    何思蕊眼中掠过一抹复杂，又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下不来台，半开玩笑的说道：「什么小柚子？呵……她不是叫姜绵绵吗？」


    「思蕊，你怎么搞的？」霍君扬看她一眼，「你不知道吗？绵绵就是小柚子啊！正是阿山叔和雨晴阿姨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小柚子！」


    何思蕊扯扯嘴角。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一路上，净听傅秀玉把这件事当个传奇故事讲给他们听了。


    什么「有缘分的人，兜兜转转还是会来到彼此身边」，什么「前世註定的姻缘，任谁都拆散不了」……还有什么，「是我家君誉找到的小柚子，这说明连老天也在给他们牵红线啊！」


    何思蕊捏了捏酒杯，眼底掠过一抹阴霾。


    而与此同时她也发现，霍君誉眼底那抹阴霾似乎比她的更重。


    她暂且收回思绪，一脸抱歉的看向霍君誉和姜绵绵说：「真对不起，我总是嘴巴比脑子快！绵绵嫂子，你不生气吧？」


    姜绵绵淡然一笑。


    「绵绵，我就是这么心直口快的一个人，你可别介意啊！还有君誉哥……你也别介意好吗？」


    何思蕊拍拍自己的脑袋，笑的没心没肺。「其实小时候我也经常叫你君誉哥哥嘛！但是……」


    「但是，小时候是小时候，」霍君誉深沉的声音打断她，「现在都长大了，有些事，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你说呢？」


    「嗯，是！」何思蕊连忙点头，「君誉哥说的对！」


    霍君誉点头微笑。


    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姜绵绵，而姜绵绵也一直被他搂在怀里。


    *


    接风宴之后，姜绵绵时不时就会想起那位何家的千金。


    有时陆苒也会跟她议论两句：「那个何思蕊怎么什么都会啊！篮球足球赛马打游戏，她好像样样都行！」


    然而这每一样，都是她提不起兴趣来的。


    陆苒趴在桌子上，无奈的吁了一口气，听这语气像是有几分埋怨。


    姜绵绵问她：「怎么回事啊？」


    陆苒嘟嘟嘴，低声道：「就是君扬经常玩的那个游戏，何思蕊也会！可我……我就不会。」


    姜绵绵皱了皱眉，也想起最近的一件事。


    自从那次宴会后，何思蕊就隔三差五的约她出来玩。说自己在央城人生地不熟的，想跟她一起玩儿，也算交个朋友。


    姜绵绵跟她出去吃过两次饭，每一次何思蕊都会抢着付帐，豪爽又不拘小节的态度像个男孩子。


    而她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我这人总是心直口快，说话不经大脑，我妈总说我心粗的像个男孩子。」


    有一次姜绵绵觉得耳朵听出茧子了，便笑了笑说：「不是所有男孩子都这样的，我们家君誉心就细！」


    何思蕊被她堵的半天没说上话来，过了一会儿就嫌累不逛街了。


    姜绵绵始终对她保持着距离与客气，她说不逛，她也就潇洒的挥挥手，两人各回各家。


    但今天她听陆苒这话，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何思蕊分明是个女孩子，可喜欢的都是男人喜欢的东西。


    并不是说女孩子不能喜欢这些，而是这也太凑巧了。


    「姐，你说是我错怪她了吗？」陆苒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向她，「说不定那个何思蕊，生来就是个比较有男孩子气的人。所以她才喜欢篮球足球，才对很多事都大咧咧的。」


    「会吗……」姜绵绵有些迷茫。


    她也不想无端就去揣测别人，况且何家是傅家的世交，这个何思蕊又是傅秀玉带来央城的。


    姜绵绵拍了拍陆苒的肩膀，轻笑道：「先不要管她了，再过几个星期就是影视城开幕，到时候很多明星都会来的，你做好计划书了没？」


    陆苒笑着递给她一份草案。


    案子做的很完美，不光有n b，还有n bcdf……用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以备不时之需。


    「姐，我最近看财务报表，感觉陆氏的业务还是太过于依赖晴山娱乐。一个大型集团企业，如果出现过于依赖某项业务的情况，那对集团发展是相当不利的。」


    「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姜绵绵轻声道，「但就算改革，也得一步一步来。董事会中有些元老是跟着我爸一点点打拼到这一步的，他们也都是晴山娱乐的老人，所以还是得照顾一下他们的情况。」


    「嗯，我明白的。」陆苒说，「总之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得慢慢来。」


    这时姜绵绵的手机震动一下，她看了看，是何思蕊发来的消息，想约她一起吃饭。


    姜绵绵正想着该怎么回绝，何思蕊电话打来了：


    「绵绵，我把地址发你了，就今晚上，不见不散啊！对了，叫上苒苒一起，今晚上咱们玩个痛快！」


    第743章 爱有归途（65）


    姜绵绵还没来得及拒绝，那头就挂了电话。


    陆苒见状，有些哭笑不得：「她……她怎么这样啊？也不问问别人想不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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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也笑了笑，挺无奈的。


    这种性格的人，多半以自我为中心，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喜欢直来直去……不太像是有心机的样子。


    难道真像陆苒说的，是她一直在错怪何思蕊吗？


    可是以往经验告诉她，无论对人还是对事，多个心眼多个防备总是好的。


    「姐，去不去啊？」


    姜绵绵一愣，沖她轻笑：「工作都做完了没有？」


    「差不多了。」


    「那咱们就去放松一下吧！」正好她也很想看看何思蕊到底打算干什么。


    没多久姐妹两个就来到约定地点。


    是一家日式小酒馆，老闆却也是地道的江州人。酒馆在市中心闹中取静的位置，周围种着不少合欢树，每到夏天合欢花开，粉色的绒绒花朵连成一片，如梦似幻。


    酒馆老闆很会做生意，知道有不少江州人在央城打拼，于是把菜单上加了江州菜，让这些独在异乡的人们能感受到家乡的气息。


    姜绵绵一进门就闻到家乡菜的味道，不由得愣了一下。


    何思蕊从一个小包间里掀开布帘出来，沖她热情的打招唿，然后把她和苒苒带进了单间，坐上榻榻米。


    姜绵绵和陆苒这才发现，包间里竟然有熟人……


    「你们两个怎么来了？」陆苒看到霍君扬，不由得愣了一下。


    而姜绵绵也对上霍君誉的目光，有些意外。


    「原来何小姐不止请了我和姐姐啊？」陆苒撇撇嘴，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霍君扬招唿她过去坐的时候，她特意把自己的蒲团往边移了移，不靠他。


    霍君扬轻笑，这小丫头就差把「醋」写在脸上了。


    于是他扯住她的蒲团，勐地一拉！陆苒一声惊唿，转眼就被他拉到身边，跌进他怀里。


    「今天思蕊说请我们吃饭，我和我哥一开始是不来的。」霍君扬解释给陆苒听，也是解释给姜绵绵听，「但思蕊说你俩也来，于是我们就来了！」


    陆苒问：「你怎么没告诉我？也没打个电话说一声。」


    何思蕊笑道：「我是同时约的你们，可能君扬没来得及打电话吧！」


    「我和我哥也是刚到！」霍君扬拿过菜单，「忙一天了，还没吃饭呢！饿死我了！哎苒苒……你爱吃的天妇罗，我给你点上……」


    陆苒笑了笑，跟他一起聚精会神的研究菜单。


    姜绵绵看了眼霍君誉。


    跟陆苒不同的是，她坐着没动，是霍君誉迫不及待的把屁股底下的蒲团移到她身边，跟她靠在一起。


    「我真是服了你们！」何思蕊单独坐在桌子一边，笑着说：「挨那么近热不热啊？这个包间地方足够大，你们可以坐分散一点！」


    然而这话说了个寂寞，那四个人没有一个回应她。


    何思蕊又没话找话的说了几句，结果还是一样。


    霍君扬和陆苒忙着点菜，霍君誉忙着在桌子底下拉姜绵绵的手。


    姜绵绵脸上那略带羞涩的微笑，忽然间像一根针扎进何思蕊的眼底。


    这样的场景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不过她还是牵动嘴角，挤出一丝微笑，不动声色的坐的离霍君誉更近一点。


    「哎，君扬哥！」何思蕊拿出手机晃晃，「你等级多少了？要不要来一局？」


    霍君扬见她打开他平时常玩的那款游戏，瞬间两眼放光，盯着她手机屏看。


    「哇，你厉害啊！段位这么高？」


    「那是！」何思蕊得意洋洋，展示她的装备，「你看看这些，不光花我不少零用钱，还耗费我不少心血呢！」


    「我的装备也很多，但没有你级别高！」霍君扬竖起大拇指，「看来还是你部署的好，有谋略！」


    「咳咳……」陆苒脸色一变，看向霍君扬，轻轻笑着，「天天玩游戏，别玩物丧志啊！」


    「苒苒，这你就不懂了！」何思蕊笑道，「这款游戏叫『战神』，特别好玩！你要从一个小小的士兵开始练号，一步一步练到将军，一点点的扩展疆土……这游戏考验的是耐心、毅力、作战方法什么的！呵……可能跟你说这些你也不太懂，你们女孩子嘛，很少有喜欢玩军事游戏的。」


    陆苒看她一眼，「你不是女孩子啊？」


    「她？」霍君扬哈哈大笑，「她不是，她是我们的好兄弟！」


    「没错！」何思蕊眯了眯眼睛，「说来也奇怪，我觉得跟男孩子一起玩特别省心，讨论问题也更合拍！呵……大概我生错了性别，本来就该是个男孩子吧！」


    「是不是啊，君誉哥？」何思蕊将游戏暂停，满脸笑意的看向霍君誉，身子不知不觉中又往他那歪了一下。


    霍君誉没有回答，也在「不知不觉中」，把自己的坐垫移到姜绵绵的另一侧。


    现在他一边是墙，一边是姜绵绵，这下没有谁能靠过来了。


    何思蕊怔住，停顿半晌，又把自己的坐垫拖回原位。


    「这家店好慢啊。等的我口干舌燥的！」她没话找话，忽然瞥见霍君誉放在桌上的杯子。


    霍君誉的人是移到姜绵绵另一侧了，可杯子没跟上。


    正当霍君誉伸手要拿的时候，何思蕊唇角一勾，快速将杯子拿过来，喝了一口！


    「哎呀，君誉哥，真抱歉！」她看向霍君誉，「我用了你的杯子……这小时候的习惯，到现在都没改掉！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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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皱了皱眉。


    何思蕊拿在手里那只杯子是霍君誉的，霍君誉没动过。


    她脸上的表情，也是满带歉意和愧疚的。


    可为什么姜绵绵竟然从她眼底看到一丝得意和挑衅？


    就在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时，霍君誉大方的沖何思蕊笑笑：「用就用吧，没关系。」


    何思蕊也笑起来，看着姜绵绵说：「绵绵，你……应该不会误会吧？呵，你看，君誉哥都说没关系了……其实我们小时候都是这样的，我跟他俩是哥们儿，有些事就不太注意，你多多包涵啊！」


    「关于我和他俩小时候的事，以后让君誉哥慢慢讲给你听！」


    霍君誉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神却像结了冰，令人生寒。


    「不好意思，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


    「什么？」


    「我说，我的杯子你尽管用，反正这只杯子我没用过。」他顺手拿起姜绵绵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他刚才特意观察了，姜绵绵用这杯子喝过水。他喝的地方，就是她刚刚落下唇印的地方。


    何思蕊愣住了，握住杯子的那只手狠狠收紧，骨节都泛白了。


    「呵，是吗？」何思蕊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君誉哥，你也真是的……人家绵绵是女孩子，爱干净，她愿意跟你用一个杯子喝水吗？」


    「你在用我杯子的时候，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啊！」


    霍君誉的目光像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直直的朝何思蕊插过去。


    何思蕊一慌，「呵……我们，我们不是哥们儿嘛！我跟她们那些女孩子是不一样的！」


    这时一直一言不发的姜绵绵，忽然温柔的开口：「思蕊，总是强调性别问题，挺没劲的！」


    「嗯？」


    姜绵绵轻笑，顺势拿过霍君誉刚用过的杯子，也喝了一口。


    「那只杯子就给你用吧。」姜绵绵挑眉，「我愿意和君誉用一个！呵，君誉是我未婚夫，以后结了婚，什么都要一起用的，一个杯子算什么，对吧？」


    第744章 爱有归途（66）


    何思蕊哑口无言。现在她眼前有两只水杯，像两个小丑，嘲笑着她的失败与不甘。


    陆苒看戏看的过瘾，两只小手放在桌上，悄悄给姐姐比了一个贊。


    霍君扬眼睛盯着手机玩游戏，一边玩一边喊：「哎，思蕊，你刚刚不是上线了吗？怎么头像又黑了？」


    陆苒拍了他一下，皱了皱眉。


    霍君扬无辜的很，因为注意力一直在游戏上，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什么。


    「杯子……」陆苒指了指。


    霍君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杯子分布不均！何思蕊有两只，而姜绵绵和霍君誉两个人才有一只！


    「这有什么嘛！服务员！」


    霍君扬扯开大嗓门，「拿上十只杯子来！」


    陆苒噗嗤一下笑出声，再看看何思蕊越变越难看的脸色，她心里忍不住有小小的得意。


    「杯子不够就要啊！」霍君扬满脸认真，「都收了我们服务费，跟他们要几只杯子有什么的……」


    何思蕊深吸一口气，等到菜上齐了，她招唿大家一起吃，然后说道：「其实这次约你们出来，也不全是为了请吃饭的。」


    「我也想跟你们商讨一下生意上的事。」


    「嗨，你太谦虚了！」霍君扬吃的欢，「何家在曼城家大业大的，你要商讨也应该找你们家人商讨啊，找我们干什么？万一哪天你们什么商业机密泄露出去了，这锅我我们可不背啊……」


    「嘶！」霍君扬话没说完，又被陆苒的小手掐了一下。


    他瞪圆了眼，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错，然而一回头却对上苒苒欢快的目光。


    「君扬，说什么呢！」陆苒嘴上说道，「反正大家都是闲聊嘛，就听听思蕊怎么说呗！」


    「我想说的很简单。」何思蕊轻声道，「我这次来央城，主要是跟着傅奶奶学习投资的。我也想在央城找些投资项目练练手。」


    「投资这种事，除了有胆识有眼光，还得有人脉。」何思蕊笑了笑，「我们何家也是以风投起家的，在投资方面有一定的经验和人脉。绵绵，如果陆氏不想太倚靠一种经营模式，不妨也在投资上下下功夫啊！」


    姜绵绵一怔，觉得这倒是有几分道理。


    目前陆氏就是太依赖晴山娱乐，明明是个综合性的大公司，但这么多年人们一提起来陆氏，首先想到的就是那些流量明星和口水剧。


    这对公司的长远发展不是什么好事。


    所以要想多种经营的话，成立一个投资部门确实挺有必要。


    「绵绵，」何思蕊拿出一份资料，「这些都是我整理出来的行业和公司名单，据我最近的观察和分析，我觉得值得投。你可以看一下，斟酌之后如果感兴趣，咱们再详谈！」


    *


    那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


    跟何思蕊告别之后，四个人不想开车，就沿着海滨公路，边吹海风边闲聊的往回走。


    陆苒一直闷闷不乐，霍君扬使出浑身解数，最后好不容易在街边小贩那儿买了个头套，扮成一只小奶猫，陆苒这才龙颜大悦，终于笑起来了。


    「唿……」霍君扬如释重负，长长吁出一口气，「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才一直在气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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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和霍君誉十指紧扣，对望一眼，也轻轻的笑了。


    陆苒没有绕弯子，直接回答：「我讨厌那个何思蕊，以后不准带她玩儿！」


    「啊？」


    「她总是在提你们小时候如何如何，你们小时候怎样怎样！一说到你们小时候，我和姐姐就好像是两个外人！」


    「就……就为这个？」霍君扬很迷惑。


    「苒苒，她确实是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是我奶奶家的世交……我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我奶奶带来的人，我们对她客气点，这个不过分啊……」


    「那你也得看看她是个什么人吧？」


    「什么人？」霍君扬耿直，猜不到这层意思，「她……她挺男孩子气，整天在男孩堆里玩儿，我感觉她还挺好相处的。」


    「君扬。」姜绵绵忽然唤他，「我有件事想问你。」


    「嗯，你说。」


    「那个何思蕊，有男朋友吗？」


    「应该是没有。」霍君扬如实回答。


    「那她有闺蜜吗？」


    「呃……这倒没听说过。」霍君扬挠挠头，「她性格像男孩子，比较喜欢跟男生玩儿，所以应该没有闺蜜。」


    姜绵绵笑了笑：「如果性格真的那么好，应该也有很多女孩子喜欢跟她玩儿。」


    霍君誉微笑着看向姜绵绵，这句话霍君扬听不懂，但是他能听懂。


    「绵绵，」他柔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745章 爱有归途（67）


    姜绵绵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娇俏的神色。


    「我什么也不想说，也不能给人妄下结论。毕竟……她是你们兄弟俩的『好哥儿们』啊！」


    姜绵绵说这话的时候眨巴着大眼睛，拖着长音，尾音上挑，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霍君誉被她堵了这么一下，又想笑，又想对她使用一点「暴力」，于是勐的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搂住。


    姜绵绵感受到男人身上危险的气息，使劲儿推了推他，又给他使个眼色。


    霍君扬牵着陆苒的小手，两人故意走在前面，不看他俩。


    霍君誉笑了笑，低声在姜绵绵耳边说：「你不喜欢何思蕊，以后我不跟她来往就是了。」


    「那可别！」姜绵绵睁大眼睛，「她是奶奶那边的客人，又是你和君扬小时候的玩伴，忽然一下子疏远不太合适吧？」


    「哦……」霍君誉点点头，深沉道：「那我就，慢慢疏远！」


    姜绵绵笑起来，小手搂住他的腰，脑袋靠在他肩头。


    海边的风吹走夏日炎热，带来一丝清凉，星空闪耀，像蓝色幕布上一颗颗宝石，静谧而幽远。


    四人的欢笑声，渐渐融进远方的夜色里。


    *


    这段时间霍君誉有些怨。


    姜绵绵每天忙于事业，他感到自己受了冷落，有时即便在公司里开会，他也有点心不在焉的，时而看看手机，可连半条信息都没有。


    他把手机啪的一声翻过来扣在桌上，倒把剩下的人都吓了一跳。


    霍知行横他一眼：「你干什么？」


    霍君扬出来打圆场：「没事儿，老爸，我哥最近鼻子旁边长痘！憋的上火！」


    霍知行没听明白这暗语，撇了撇嘴，继续会议。


    霍君誉思绪回笼，专注手头上的事，提了几个投资方案，计划周密，回报率很大，霍知行听了之后，向来冷峻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笑意。


    「听说你阿山叔那边也在积极转型，想进入风投领域。」霍知行看着他，「你有时间就去陆氏看看，顺便……」


    然而他一抬头，发现自己话还没说完，儿子已经跑了个无影无踪。


    霍知行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陆氏。


    秘书带他去找姜绵绵，在办公室门口，他看到小女生认真拼搏的样子。


    桌上文件堆的高高的，乱七八糟，旁边的小会议桌上也摞着厚厚的设计图纸。


    姜绵绵不像电视剧里那些白领一般光鲜亮丽，正相反，她就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头髮松松扎了个马尾，几绺髮丝落在额前。


    高跟鞋早就换下来了，寂寞的待在墙角，此时她脚上是一双舒服的皮拖鞋。


    这还是霍君誉教她的，反正办公室里有衣帽间，在里面常备着正装就可以，平常不用见客户的时候，就怎么舒服怎么来。


    毕竟他俩是一对工作狂，工作起来可能一天十几个小时，正装捆在身上太累，人就容易没有效率。


    「霍公子，您不进去吗？」秘书问道。


    霍君誉轻轻一笑，让她先离开，自己又在办公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直到姜绵绵发现了他。


    「什么时候来的！」姜绵绵又惊又喜，小麻雀似的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来也不告诉我一声，在外面站了多久？」


    霍君誉看看表，微笑道：「刚好半个小时。」


    「什么？」


    「看你很认真的在研究资料，就没打扰你。」


    霍君誉摸摸她的小脸，本来就是个巴掌脸，现在又清瘦了许多，他有些心疼，便立即打电话叫酒店送餐过来，还特别叮嘱炖个参鸡汤。


    然而再想想自己的处境……


    明明是有未婚妻的，可这些日子连手都拉不着。


    前几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跟姜绵绵约会，可小丫头一上车就睡着了，一点都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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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哭笑不得，为了不打扰她睡觉，也为了再跟她多待一会儿，只好开着车在街上转来转去。


    想到这，他竟有些心疼自己，于是又拨通电话，特别叮嘱炖两份参鸡汤。


    姜绵绵笑起来，小手掐了掐他的脸。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分点时间给我？」霍君誉眼神幽怨。


    姜绵绵轻声道：「现在陆氏要转型，风投确实是个不错的行当。你起码等我把这一行的基本信息都了解清楚吧？」


    霍君誉看着这一桌子的资料，轻声嘆道：「你分明是学建筑艺术的，现在研究经济投资倒是研究的如火如荼！」


    姜绵绵听出几分矫情劲儿，只是笑着不说话。


    「绵绵，我还是希望你去画图纸盖房子。」霍君誉向前一步，跟她贴的更近，在她耳边吐着热气，「单独给我盖一个就行。」


    姜绵绵眼带笑意，「金屋藏娇啊？」


    霍君誉眼睛一亮，「可以可以，我不介意的！」


    「我介意！」姜绵绵敲了敲他头，「你这么大块头，藏也藏不住！这得费多少料？」


    说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霍君誉忽然瞥见桌上有份文件，十分眼熟，正是那天何思蕊给她的投资名单。


    「你还留着？」他挺诧异的。


    「是啊。」姜绵绵坦然道，「这份名单我已经做过详细背调了，这些公司都是新兴行业里的佼佼者，虽然不是央城本地企业，但的确可以一试。」


    霍君誉眼眸微眯。


    那天他看过这份名单后，留心记了下来，这几天也在悄悄做背景调查。


    得到的结果正如姜绵绵所说，都是些很有前途的企业。


    但他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绵绵，」他低声道，「投资有风险，我觉得你还是当心点比较好。」


    「我懂。」姜绵绵笑了笑，「但陆氏现在面临转型，有了这份名单，还真省了我不少力气。」


    「凡事多留个心眼！」


    「嗯。」姜绵绵点头答应。


    两人吃完午饭，霍君誉又匆忙赶回公司了。姜绵绵伸个懒腰，正准备继续投入工作，这时手机震动，是何思蕊发来的消息。


    「绵绵，上次跟你说的那几个新企业，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几位老闆都想跟你碰个面呢！你看这次，咱们约在酒吧行不行？那里热闹，谈起事来也比较容易成功！」


    姜绵绵愣了一下，继而唇角轻勾，眼底掠过一道精明的光。


    她回了两个字：好的。


    第746章 爱有归途（68）


    姜绵绵跟何思蕊约在央城一家高档酒吧里。


    来到包间，出乎她意料的是，这几位老闆都是女性，而且看上去气质都不一般，打扮干练，举止优雅，很有女中豪杰的风范。


    何思蕊一见她进来就热情挥手。


    姜绵绵动作比较拘谨，趁大家不备，偷偷把包里的那把小手枪藏的更深一点。


    收到何思蕊消息的时候，她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要来这一趟。


    一是她也想见见这几位老闆，多了解一下她们的企业，多学一点投资方面的事。


    二是，她抱着侥倖心理，觉得何思蕊可能不会骗她什么。


    尽管如此，她还是把当初遭遇绑架时，裴虹给她的那把小手枪带上了。


    酒吧毕竟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万一何思蕊有什么坏心眼，她带把手枪也能防身。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找好位置坐下后，又悄悄给霍君誉发了个消息报平安——


    没错，这件事她告诉霍君誉了，因为她不想对他有任何隐瞒，也不想独自冒这个险。


    起初霍君誉坚决不同意她来酒吧谈事情。


    后来他让步，谈事情可以，但必须让他安排人手守在那。


    姜绵绵睁大眼睛，娇俏的模样如同一只小鹿，「可我已经安排好人手了啊！」


    「嗯？」


    「阿义叔会带着他的手下围在酒吧外面的。」


    霍君誉长吁一口气。是啊，人家老爸就是大佬，他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绵绵！」何思蕊推了推她，「怎么了啊？」


    「哦，没什么。」姜绵绵回过神，微笑，起身看着那些老闆，「各位真是巾帼不让鬚眉，风投这一行里男性居多，可你们能在这一行里创业并且站稳脚跟，都是好样的！」


    「客套话就别说了！」何思蕊笑的没心没肺，一手搭在姜绵绵肩上，沖那几位女老闆说：「咱们先干了这杯酒，然后谈正事怎么样？」


    这个提议得到大家一致响应。


    在酒精作用下，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姜绵绵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喝酒不多。


    何思蕊就不一样了，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跟那几个老闆喝得火热。


    到最后也不知是她喝多了还是故意的，勐然说道：「你们知不知道绵绵的爸爸是谁？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陆离山，山哥，叱咤一时的黑道大哥！你们有什么事，还得请人家罩着呢！」


    这话一说，包间里瞬时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姜绵绵。


    「原来她爸爸……真是个黑社会？」


    有人开始小声议论，「可是思蕊让我们来的时候，也没说是跟陆氏谈融资啊！」


    「既然是黑社会，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呵……怪不得那么有钱，原来都是搜刮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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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我们千里迢迢从外地赶过来，竟然是跟黑社会谈融资？」


    「如果是跟陆氏谈融资，那我宁愿不谈！黑道的钱……敢用吗？」


    「就是，我也怕惹上官司呢！」


    「这个钱宁可不挣，也不能纵容这群败类。」


    「嘘……小声点，不怕黑道千金报復啊？再说，现在陆氏好像洗白了！」


    「就算洗的再白，能把过去一笔勾销吗？黑道千金怎么了？现在法治社会，我还不能自由选择一个投资人吗？」


    这些人每一句话都听在姜绵绵耳朵里，格外刺耳，这些人的目光也都像刀子一样，割姜绵绵的脸。


    她下意识的看了看何思蕊。


    何思蕊喝了不少，正懒懒的靠在沙发上。


    可就在她看何思蕊的时候，这女人也抬起头来看她，两人四目相对，姜绵绵从那人的眼底读出一抹十分明显的得意。


    姜绵绵明白了，原来这就是她的用意。


    用陆离山曾经的黑道身份来贬低她，打压她，让所有老闆都远离她。


    让她没法再和这些老闆们谈下去。


    若是按照何思蕊的剧本，接下来她姜绵绵很有可能会不堪其辱，恼羞成怒。


    而躲在角落里的何思蕊，或许正拿着手机录像，就等着姜绵绵情绪失控摔东西呢！


    再然后，这段视频可能就会出现在各大网络平台上，再配上「陆家千金酒吧买醉打人，又摔又砸」这样的标题。


    姜绵绵嵴背僵直的站在原地，身侧的小手微微发抖。


    她能控制住自己，不会乱发脾气，但这些人借着酒劲儿说话越来越过分。


    何思蕊也加入了她们，看上去是喝醉了，可姜绵绵相信，实际上她清醒的很。


    「思蕊，」姜绵绵轻笑，看向她，「看来这场合作，有可能是谈不成了。不过你把这些企业名单给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好意。」


    「哎呀绵绵，我……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何思蕊立即起身，抱歉的看着她，「我……我这人，一喝点酒就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啊！」


    「各位，别听我刚才瞎说！陆氏绝对是个良心企业，财力雄厚，人才济济，如果陆氏肯融资，你们的公司规模也会扩大几倍的！」


    那几个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出声的。


    何思蕊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绵绵，你看我……真是喝酒误事！我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没关系，你说的原本就是事实。」姜绵绵勾唇，「我们陆家，确实比不上何家的尊贵，听说令尊令堂都是世界名校毕业的博士生呢？呵，这一点，我爸妈可没得比。」


    「绵绵……」


    「买卖不成情谊在，别放在心上。」姜绵绵很豁达，举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


    「真不好意思，我不胜酒力，刚才喝急了有点头晕。思蕊，能陪我去趟洗手间洗洗脸吗？」


    何思蕊挑了挑眉，嘴角那抹得意藏也藏不住。


    她觉得自己胜利了。


    姜绵绵空跑了一趟，还要被人扒出自己爸爸的黑社会背景……呵，她恐怕不是不胜酒力，而是想找个地方抹眼泪吧。


    所以何思蕊怎么可能错过看她抹眼泪这个机会？


    她一口答应，扶着姜绵绵来到洗手间。


    然而姜绵绵一进洗手间的门，就用脚后跟一勾，砰的一下把门带上了！


    然后她站在何思蕊面前，眼神冰冷，似笑非笑。


    一点都不像个「不胜酒力」的……


    何思蕊一个激灵，「绵绵，你……」


    「思蕊，来！」姜绵绵热情的靠近她，「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刚才人多，不好拿出来。就在我包里，你摸摸看是什么？」


    何思蕊半信半疑的伸出手，慢慢伸进她的包，勐然碰到一个又冷又硬的、类似枪柄的东西！


    她勐一抬眼，发现姜绵绵深邃的眼眸中，藏着几分不属于年轻女孩的狠厉！


    第747章 爱有归途（69）


    何思蕊瞬间清醒过来，刚要大喊，却见姜绵绵勐地抽出手枪，狠狠抵在她太阳穴上。


    「你……你干什么？」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姜绵绵冷笑，「虽说我爸生意早就转白了，但目前看来，还是阻挡不了有些人嚼舌根儿呢！」


    「姜绵绵，你……」


    「既然刚才你说我是黑道千金，那我可不能白白担了这个名号，你说对吧？」


    何思蕊睁大眼睛，心脏快要从嘴里跳出来。


    姜绵绵勾唇，笑意不达眼底，吧嗒一声给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这寂静空旷的洗手间里格外响亮。


    何思蕊惊声尖叫，两条腿打颤，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误会了……误会！」她颤抖着声音解释，「都是误会！刚才大家都喝多了，绵绵，我……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我……」


    「误会？」姜绵绵手腕一动，拿枪挑起她的下巴，「你当着我的面用我未婚夫的杯子，也是喝多了吗？你跟君誉坐在一起还要靠他那么近，也是喝多了？！」


    何思蕊瞬间泪如雨下，想抱住姜绵绵的腿，却被她一把推开。


    姜绵绵来回把玩着手枪，笑了笑，「这把枪你不知道该怎么用吧？我教教你！」


    「不要——」


    何思蕊抱着头跪在地上，全然没有刚才在包间里那股嚣张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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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轻蔑的看着她。


    还以为这是个什么狠角色，原来是只纸老虎。


    其实枪里只有一颗子弹。


    她带着手枪是来防身，不是来闹事。她原先想着，万一发生什么意外，一颗子弹已经足够她震慑别人了。再说阿义也带了人守在外面，不会让她有事。


    所以刚刚上膛，就算不小心扣动扳机，那颗子弹也打不出来。


    却偏偏是这样一把枪，却把这何思蕊吓得屁滚尿流。


    姜绵绵勾唇冷笑，做了个深唿吸，看何思蕊也差不多得到教训，打算结束这个游戏了。


    她慢慢抬起手，还没把枪收回包包里，这时忽然有人开门！


    姜绵绵一惊，转头看过去，「谁？」


    门外进来一个清洁工。


    姜绵绵愣了一下，刚才进来时她是把洗手间的门锁起来的。


    不过清洁工有这里的钥匙，这也不奇怪。


    她倒抽一口凉气，手枪被别人看到毕竟不太好，然而就在她想收起的一瞬间，何思蕊趁机捏住姜绵绵的手，狠狠推了姜绵绵一把！


    姜绵绵没拿稳，那把手枪应声落地！


    手枪落在清洁工跟前，她扫了一眼，脸色忽然变了变。


    何思蕊大叫一声，上前就抢，可就在这时清洁工抬起一脚踢在她手腕上！何思蕊吃痛大叫，还没来得及反应，枪口又一次抵住她的脑袋。


    这一回，是那个清洁工……


    姜绵绵惊的目瞪口呆，一颗心怦怦跳着。


    清洁工看上去年纪不大，身形瘦小，棒球帽下露出尖尖的下巴，工作服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


    可那双眼睛，却如冰天雪地中的狼，散发着迫人的寒气。


    姜绵绵努力平復心绪，竭力让混乱的大脑冷静下来。


    「你……」


    话音未落，只听见清洁工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这个字是对着何思蕊说的。


    何思蕊尖叫着冲出去，仓皇逃命。


    姜绵绵发愣的时候，清洁工也迅速追了出去，何思蕊没跑几步就被她追上，然后她动作敏捷的伸出一只脚，让何思蕊摔了一个重重的跟头！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何思蕊哭着说，「你，你是不是陆家的人？姜绵绵！我都跟你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姜绵绵也跑过来，就站在两人后方。


    何思蕊满身狼狈，用手撑着地面往后退，身子不停发抖，哭的声嘶力竭。


    那个清洁工却异常冷静，从身上掏出一块抹布塞进她嘴里。


    「你太吵了。」


    「唔……」何思蕊慌乱的挣扎。


    「这把手枪，不准跟任何人提起，懂吗？」


    何思蕊瞪大眼睛。


    连姜绵绵都愣在原地。


    这个清洁工追出来，原来用意在此，是为了不让任何人知道她有一把手枪。毕竟陆家现在做的都是正经生意，这件事传出去，恐怕名声受损。


    但姜绵绵翻遍了脑海，也不记得自己曾经跟这人有过什么交集……


    那她又为什么要帮她？


    何思蕊已经吓破了胆，除了呜呜的点头答应，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清洁工拿出她嘴里的抹布。


    何思蕊几乎是连滚带爬，离开这个地方。


    姜绵绵的心咚咚跳着。


    这条走廊在洗手间外，是酒吧里一个比较僻静的地方。


    她不知道这个神秘的清洁工想干什么。这明明是一个小女孩，个头还没有姜绵绵高，但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种冷，让整条走廊仿佛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里。


    如果这个清洁工想对她动手，就算阿义他们闯进来，恐怕也为时已晚。


    姜绵绵咬了咬嘴唇，身体僵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她的手枪还在清洁工手里。


    那个人，正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姜绵绵瞥见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个花瓶摆件，寻思着万一要动手，把玻璃瓶砸破，或许能跟她搏一阵子……


    然而却在这时，清洁工将手枪举到她面前。


    「给。」


    姜绵绵耳边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你……」


    清洁工压低了帽檐，没多说话。


    可就在姜绵绵从她手里接过手枪时，她动作有微微停顿，拇指在枪柄的那个「虹」字上停留了一瞬。


    接着她转身，瘦弱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姜绵绵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回过神。


    她好像做了一个梦，那个清洁工闯进来又走出去，甚至连个名字都没留在她梦里。


    姜绵绵走出酒吧，霍君誉早就等在外面，阿义他们也围了过来。


    「大小姐，没事吧？」


    姜绵绵木然摇了摇头。


    霍君誉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一紧，将她拥在怀里。


    「今晚跟你谈投资的那些，都是什么人？」


    「几个小公司的创始人。」姜绵绵避重就轻的回答，「都是女强人的样子，不过大家谈不拢，说了两句就各自散了。」


    「何思蕊呢？」


    姜绵绵微微一愣。刚才何思蕊仓皇逃跑的方向，应该是这家酒吧的后门。


    但那个清洁工究竟是什么人？


    姜绵绵本想自己查清楚，可一见了霍君誉，她就好像秒变那个连瓶盖都打不开的小女人，事事都想依赖他，事事都想听听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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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誉……」她犹豫一下，决心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他，「能不能帮我查一个人？」


    第748章 爱有归途（70）


    何思蕊落荒而逃，连踩油门的力气都没有，最后颤抖着手打了几遍电话，才拨出去一个正确号码，让司机来接。


    当她回到住处时，全身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湿透，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就连走进房间这短短的距离，她都是扶着墙走过去的。


    她住的地方是何家早年在央城买的一栋房子，位于郊外，面积大又安静，隐蔽性非常好。


    但她还是觉得不好，等缓过劲儿来后疯了一样把家里所有的窗帘都拉起来，背靠墙站着，一阵阵的后怕。


    现在她对姜绵绵不只是嫉妒，更有恨。


    「小姐，」佣人轻声走过来，「您要见的人，已经安排在客房里了。」


    「什么？」何思蕊定定神，「她已经来了？」


    「是，今天下午刚从江州到央城，您没在家，我就带她去了客房。」


    「我知道了。」何思蕊深吸一口气，努力把心率降到正常。


    她起身缓缓上楼，先洗了澡换身衣服，然后推开客房的门。


    轮椅上的女人背对着门口，听到动静，自己把轮椅转了过来。


    何思蕊一惊。


    这人脸上的伤疤，丑陋的痕迹，比她想像中的更严重……也更噁心。


    她强忍不适，镇定的走到她跟前。


    「顾小姐，你好。」


    「你好。」顾紫晗的动作不敢太大，这声「你好」听起来像是在嗓子眼里咕哝。


    自从毁容之后，她被顾家的人从南洋接回了江州，做过无数次整容手术，但永远都无法恢復到从前了。


    正相反，因为做的手术太多，彻底伤了内里，皮肤已经薄的像一层纸，就连简单的微笑都不敢做。


    何思蕊来央城之前，就打听过姜绵绵在江州的时候，曾经跟顾紫晗是死对头。


    而顾紫晗毁容，跟姜绵绵又有脱不了的干系！


    于是她邀请顾紫晗来央城，承诺可以帮她报这一箭之仇。


    顾紫晗不敢坐飞机，只能由顾家的人开车把她送来。她来的目的也很简单，跟何思蕊一拍即合。


    在南洋要不是这贱人跟夏栀一唱一和，她也不会用了那瓶面霜，更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


    如今夏栀已经坐牢了，只剩了一个姜绵绵。


    她要亲手毁掉她，亲眼看着她生不如死！


    「顾小姐，我知道顾氏是做饮料起家的，也知道当初有一款畅销饮料，就是因为姜绵绵的举报才被上面彻查，因此也失去了市场。」


    「对！」顾紫晗口齿不清，拳头倒是一点不惜力，狠狠砸在轮椅扶手上。


    「这个贱人……贱人！」


    何思蕊勾勾唇，「你口中的贱人，现在可是陆氏千金，你……有这个胆量对付她？」


    「我管她是哪家千金！她以前让我不痛快，我就让她这辈子都不痛快！」


    「嗯，有这个决心就好。」


    何思蕊扶她从轮椅上站起来，带她去了院子里。


    郊区这个地方十分僻静，虽然也属于央城，但这片区域就像是没有开发过的，周围草木丛生，晚上看竟然有些荒凉。


    何家祖辈一直都相信风水之说。


    可他们当时买这块地，盖这房子，难道是没看风水吗？就没研究一下，这片土地适不适合居住？


    何思蕊轻轻蹙眉，看着周围景色，心里有些堵。


    从小到大她在何家最常听的一句话就是，人养风水，风水也养人。但周围这种景色，乍一看倒好像是预示着衰败。


    她咬着嘴唇，拉回思绪，继续对顾紫晗说：「听说你们当时那款问题饮料，是因为里面加了点东西？」


    顾紫晗沉默一下。


    「顾小姐，你放心，我没有闲心思跟你翻旧帐。可我们要让姜绵绵吃亏，就只能从这件事上下手！」


    「这什么意思？」


    「陆氏的影视城项目已经竣工，很快就要开幕了。」何思蕊得意的冷笑，「那时候可是个大场面，半个娱乐圈都会到场的！你说……如果那些大明星们的酒水饮料出点问题，这个责任，谁来担比较合适？」


    顾紫晗恍然大悟。


    可她又不敢大笑，只能发出如恐怖片一样呵呵呵的笑声。何思蕊嫌恶的看了她一眼，把头别过去。


    「何小姐，你放心！」顾紫晗说话嘴里像含了东西，「我马上就让顾氏的技术部调制配方，呵……保证开幕式那天，让大明星都恨透陆氏！」


    *


    姜绵绵和霍君誉、霍君扬和陆苒，他们几人有个单独的聊天群叫「快乐四人组」。


    可今天四人组一点都不快乐，约在咖啡馆碰面，一个个都面色凝重。


    因为不管他们怎么查，那个清洁工的身份始终是个谜团。


    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都说：「那个人很神秘，据酒吧老闆说，她没有身份证，当时用她干活儿就是因为她说自己不要钱，只要提供三餐和住宿就行。酒吧老闆多精明，于是就同意了。」


    「没有身份证，自然没法通过正常方式调查她。她周围的人对她了解也不多，只知道她叫『念念』。」


    「她干活儿很卖力，把酒吧里里外外打扫的很干净，但平时没话，同事们一度以为她是个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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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姜绵绵重复着这个名字，她的记忆里，还没有哪个人名字里有这个字。


    「念念不忘，必有迴响？」霍君扬嘿嘿一笑，「你叫绵绵，她叫念念，你俩名字还挺押韵！说不定你多念她几遍，你俩还能再碰到！」


    「绵绵，」霍君誉沉下声，「你还能不能再想到一些细节了？」


    姜绵绵努力回想，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她那天摸到枪柄，好像对那个『虹』字很感兴趣！」


    「难道……她认识这把枪？」姜绵绵恍然大悟，「她不会跟虹姐有关系吧？」


    「姐，」陆苒也表情严肃，「虹姐做的是贩卖人口的生意……这个女孩，是不是曾经被她卖过？」


    第749章 爱有归途（71）


    说完这话，姜绵绵和陆苒同时沉默下来。


    「虹姐」这个名字，很容易就把她们带回在船上的那段岁月。她们以为自己快忘了，但那个逼仄狭小的船舱，那些女孩满身累累伤痕，那些人凶神恶煞的眼神……此时都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回放着。


    那段经歷是阴影，也是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


    「或许吧。」姜绵绵轻声道，「或许真的是跟虹姐有关的人……就算她救过我们的命，可她也触犯了法律。现在这个念念是敌是友，我们暂时分不清，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


    陆苒点头贊同。


    「姐，如果真想弄清楚，不如多去那个酒吧几次？」


    「那种是非之地，还是远离比较好！」霍君扬急忙打断她。


    陆苒看着他笑了笑，不再多说。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家。


    那几天何思蕊很安静，平时总是哥们儿长哥们儿短的，如今连一条信息都不敢给霍君誉发了。


    霍君扬玩游戏的时候，也发现何思蕊的头像一直都是未上线状态。


    「嘿嘿，别说，小柚子真是彪悍！」他一边玩着一边赞嘆，「小柚子一出手，思蕊连游戏都不敢打！」


    「哥，你以后小心点，惹怒了小柚子，她带一个帮派来灭你！」


    「以后你俩吵架，可别连累我啊！」


    说着，一个抱枕扔了过来，砸他脑袋上。


    「就你话多！」


    霍君誉准备去公司，刚才正对着镜子打领带。今天这身藏蓝色西装是昨晚上跟姜绵绵视频通话的时候，她给他选的。


    霍君誉上下打量自己，越看越觉得少点什么……


    「扬扬，你说我是不是少了条腰带？」


    霍君扬刚喝了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哈哈哈哈……你也想要三千块钱的腰带？」


    其实霍君誉腰带不少。


    两个儿子的东西，一般都是姜灿亲手置办。而老妈对他们从来不心疼钱，一条腰带几万块钱那都是便宜的。


    只不过霍君誉觉得那些腰带都对不上心中的感觉。


    「那是当然啦！」霍君扬笑的欢快，「这就是媳妇儿和老妈的不同嘛！你放心，我绝对不告诉咱妈说你不喜欢她给你的腰带……」


    「唔！」


    霍君扬还没说完，就被老哥从后面一勒脖子捂住嘴，强势压制了。


    兄弟俩闹腾了一阵，这一仗又以弟弟战败而告终。


    霍君扬虽然不服，但还是为哥哥担心：「说正经的，现在别的都无所谓，可万一思蕊在奶奶面前多个嘴什么的，那绵绵她……」


    「这有什么关系？」霍君誉挑挑眉毛，「那是我们的奶奶，又不是她奶奶。」


    「可是何家，跟傅家毕竟是世交嘛。」霍君扬轻声道，「奶奶可能会顾忌何家的面子。」


    「面子是给要脸的人准备的。」霍君誉坏笑，「女阎王虽然上了年纪，但脑子还是清楚的很，不用担心！」


    霍君扬想了想，也笑起来。


    傅秀玉向来恩怨分明，对坏心眼的人管他是谁，照怼不误。


    而对喜欢的人，则会不惜一切代价护着。


    所以何思蕊的三言两语不会动摇奶奶的。


    再说了，说不定何思蕊早就知道奶奶这脾性，干脆不说。


    「过两天就是陆氏影视城开幕，」霍君扬又问，「小柚子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策划案我早就帮她看过，没有问题。一些小的细节，也都早就交代给下面去办了。」


    「苒苒这阵子也够辛苦的。」霍君扬嘟囔着，「等开幕式结束，我要带她好好度个假！」


    霍君誉撇撇嘴，笑了两声就出门了。


    苒苒确实辛苦，但他们家绵绵事无巨细，全都亲力亲为，在这个项目中完美的展现了一个集团继承人该有的能力和素质，更为辛苦。


    所以等开幕式结束，他也必须要带绵绵去度个假，比霍君扬他们走的更远！


    想着，霍君誉笑了笑，心情比今天的天气还好，连司机都不用，自己开车一路疾驰而去。


    *


    一周后陆氏影视城开幕，霸占了整整一周的热搜榜头条。


    晴山娱乐的号召力，加上霍氏御风传媒的倾力相助，在影视城开幕当天，众星云集，衣香鬓影，场面空前绝后。


    国内外记者都怕错失这个机会，早早就在场外等候，大家议论纷纷：


    「听说这次不仅有大明星，央城四大家族的人都来了，就连傅氏财团的人也来捧场！」


    「这些家族之间都是有姻亲关系的，哪能不来？呵……陆家真是厉害，看来传闻中那个山哥身跨黑白两道，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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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是霍家大公子吧？据说也是南洋的小爵爷……」


    「大公子身边那个就是陆家千金，长得真是漂亮！俩人一起走着，这比大明星都养眼嘛！」


    「我觉得霍家二公子更帅，阳光俊朗，刚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


    「好了好了，都别光顾着说！」记者中一个年纪稍长的人笑道，「这次宴会也有记者席，你们拍几张照就去吃东西吧！陆总说了，要好好招待每一位贵宾！」


    众人一致叫好。


    「陆总慷慨大方，怪不得事业做这么大！」


    「我说的陆总，可不是陆离山啊！」老记者笑了笑，「影视城项目从开工到竣工，这次活动从策划到实施，全都是陆总的千金，小陆总办的！」


    记者们一愣，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娇滴滴的大小姐，做起事来有如此的魄力。


    此时宴会的第一阶段快要结束了。


    经过漫长的演讲致辞、开幕演出等一系列的活动，姜绵绵终于可以坐在台下喘口气。


    然而还没休息一会儿，眼前就出现一只温厚的大手。


    「不知我有没有荣幸，请小陆总跳个舞？」


    姜绵绵看着他笑了，霍君誉坐在他身边，她撒娇的把脑袋靠在他肩头，懒洋洋的回应：「公司里人这么叫我，你也跟着学啊？」


    「你本来就是。」


    霍君誉摸摸她的头。


    虽然她身份证上的名字已经改回了陆小柚，林雨晴在家里也是喊她小柚子，但她更习惯姜绵绵这个名字。


    况且她感念姜有才和苏艾前的养育，便依然沿用了姜绵绵。


    「累了吧？」霍君誉声音低哑，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双好看的平跟鞋，「把这个换上。」


    姜绵绵愣神的工夫，男人已经蹲了下去，半跪在地上，轻轻捧起她的小脚放在自己膝头。


    「别……」


    姜绵绵脸一红，环顾四周，有的人已经往这边看了，目光里带着几分艷羡。


    「听过灰姑娘的故事吧？」霍君誉温柔一笑，「现在我终于明白那个王子亲手给心爱的姑娘穿上水晶鞋时那种心情了。」


    「什么心情？」


    「嗯……」霍君誉尽量形容，「很珍惜，也很骄傲。」


    「骄傲？」


    「没错。」他给她换好鞋，站起来俯身亲吻她额头，「因为……我以你为荣！」


    第750章 爱有归途（72）


    周围安静了一瞬，很快响起热烈的掌声。


    明星们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也都拍过各种类型的电影电视剧，可眼前这么甜的场面，还真是不多见。


    他们鼓掌欢唿，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只为了应付场面，反正每个人都不想错过这个表现自己的机会，送上的祝福一个比一个诚挚。


    霍君誉带着姜绵绵翩翩起舞。姜绵绵脱掉了高跟鞋，身姿更加轻盈。虽然她不太会跳，但霍君誉照顾着她，她一点都不怯场。


    两人好似一对璧人，引来无数赞嘆。


    跳完舞之后霍君誉和姜绵绵在vip房间里休息，正聊着影视城下一步的经营模式，这时陆苒却慌慌张张跑进来。


    「姐！」


    姜绵绵一愣，「怎么了？」


    陆苒急的满头汗，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


    随后赶来的霍君扬神色严肃，语气急促道：「现在外面乱成一团……很多明星出现了呕吐和腹泻现象，就连记者也没能逃过一劫！」


    「什么？」姜绵绵脸色一变，马上就要冲出去。


    霍君誉拉住她的手，「我跟你一起。」


    「哥，小柚子，」霍君扬继续说，「已经有人叫了救护车，而且还有个艺人的经纪人报了警，可能警察很快就来了……这种集体事件，恐怕会很麻烦！」


    姜绵绵心头一紧。


    就算再麻烦，她也得打起精神处理。但与之相关都是公众人物，现在最好的办法，只能先大事化小，不让这件事扩散。


    「苒苒，」她冷静片刻，低声道，「你先帮我把爸妈送回家，告诉他们这里有我，让他们不用担心。」


    「对，先把各大家族的人和长辈们都送回去。」霍君誉看向霍君扬，「扬扬，这件事交给你去办！」


    霍君扬点点头，「放心吧哥。」


    接着霍君誉打电话给闻杰，让他和他的律师团队也做好准备，又联络了霍氏联合医院，告知他们如果有艺人就诊，所有医护人员一律不得外传。


    姜绵绵迅速联繫了集团公关部，统计出现呕吐和腹泻的艺人名单。名单有一长串，经纪人们都炸了锅，纷纷找来要说法。


    姜绵绵只能先避而不见。


    但没多久jackie又找了过来。


    「小陆总，我们家欢欢她……」


    「尤欢怎么样？」


    「欢欢没事。」jackie大喘气。


    霍君誉眉头一拧，眼神能杀人。


    「没事你慌里慌张的干什么？」


    jackie陪笑道：「那个……是欢欢让我来给小陆总报个平安！那，那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你等等！」姜绵绵喊住他，「你说尤欢没事？」


    「对啊。」


    「她晚上吃过什么？接触过什么人？为什么大家都有不同程度的腹泻呕吐，而她没有？」


    jackie仔细想了想，回答：「欢欢是影视城的代言人，今晚上肯定是要多喝几杯的。不过欢欢有避酒大法……就是，就是端着酒杯声东击西，只碰碰杯沿，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反正，她就是能『万花丛中过，滴酒不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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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料呢？」


    「欢欢戒糖，肯定是不喝饮料的！至于吃的嘛……她倒是吃了一点蔬菜，那个热量低。」


    姜绵绵心中有数了。


    根据刚才公关部和医院那边反馈的情况看，艺人们都是「病从口入」，既然尤欢没事，那问题就不是出在食物里。


    而是在酒水饮料中！


    姜绵绵眉头紧锁，看向霍君誉，霍君誉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相对，似乎都明白彼此心中所想。


    这时有警察推门而入。


    「请问，是陆小柚小姐吗？」


    姜绵绵怔了怔，「我就是……」


    「经过初步调查，我们怀疑有人在酒水饮料中投毒。」


    「是谁干的？查到了吗？」


    警官目光复杂的看向姜绵绵，「陆小姐，我们在调查时接到一通神秘电话，有人举报说……这次宴会的酒水饮料，都是您亲自准备的！」


    「什么？」


    姜绵绵愣住，大脑一片空白，「难不成你们怀疑我？」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与本案相关的人，我们都不能遗漏。」警察态度恭敬，眼神却冰冷，「陆小姐，请随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


    霍君誉在警局里守了一天一夜。


    他进不去，不知道里面的情况，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每一秒对他来说都是无比的煎熬。


    闻杰早就带着律师团队等在那里了，见他这种状态，走过去拍拍他肩膀轻声道：「很快就二十四小时了，证据不足的话，他们只能先放她回来。放心，绵绵情况很好，里面的人不会为难她的。」


    这一点霍君誉倒是相信。


    以陆家和霍家的势力，再加上根本就是无中生有的事，警方也不敢太难为姜绵绵。


    但一秒钟见不到她，他的心始终悬在嗓子眼里。


    闻杰看了看表，刚好二十四小时，这时有警官喊他过去。


    办好各种手续，姜绵绵从一扇门后走出。


    她看上去气色还好，但是神情低落，走路也是低着头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无比艰难。


    「绵绵！」霍君誉不顾一切冲过去，将她抱在怀中。


    姜绵绵感受到男人身上熟悉的气息，那个温暖的胸膛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时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的流下来。


    「没事的。」霍君誉轻抚她后背，「事情一定会调查清楚！」


    姜绵绵点了点头。


    她也相信清者自清，不管那个匿名举报电话说的多么言之凿凿，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法律会还给她一个公道。


    这件事涉及明星众多，虽然陆氏公关部的人已经尽量将影响减至最低，可还是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


    某些疯狂的明星粉丝直接在微博上怼起了陆氏。


    更有幻想症严重的狂热粉，抓住别的明星都出事了唯独尤欢没事这一点大做文章，甚至编出了一个推理小作文在网上疯狂流传，说这是尤欢和陆氏的共同阴谋。


    姜绵绵那些天不敢看手机，不敢看电脑，不敢看电视不敢接电话。


    她近乎封闭的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遍一遍、从头到尾把这件事的疑点捋顺出来。


    然而房间外面的人都担心她是不是情绪出了问题，陆离山和林雨晴轮流在外守候，陆离山甚至想直接卖掉陆氏，只因为——「这家破公司让我闺女受了这么多委屈，老子不要了！」


    「阿山叔，别冲动啊！」这时传来一个深沉的声音。


    林雨晴像见了救星一样，急忙过去握住他的手，「君誉，你来了就好！赶紧去劝劝小柚子，她就听你的话……」


    陆离山咳嗽两声表示不服，沧桑的脸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年轻时的倔强。


    林雨晴翻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有女婿在这，用不着你！赶紧走走走！」


    陆离山撇撇嘴，只好任由媳妇儿拽着。


    临走时眯着眼睛瞥了霍君誉一眼：「你小子要是把她劝好了……我考虑考虑，下回钓鱼我让着你爸！」


    第751章 爱有归途（73）


    霍君誉笑了笑，「谢谢阿山叔……」


    陆离山整整领口，一副傲娇的表情，然后被林雨晴揪着耳朵离开。


    霍君誉敲敲门，里面一时没有回应，他有些担心，正准备让佣人拿备用钥匙，这时房间门打开了。


    姜绵绵低垂着眼眸站在他面前。


    她清瘦了不少，也有了黑眼圈，不过精神状态看起来倒是不错。


    「绵绵……」霍君誉有些心疼，手指掠过她软软的小脸蛋，「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姜绵绵笑起来，轻轻靠进他怀里。


    这段日子他已经为她做的够多了。她在警局配合调查，他就在外面守着，她把自己关进房间，他也没闲着，也在分析疑点找证据。


    如果说他还能为她做什么……


    姜绵绵柔声道：「我现在想出去散散心，你能陪我一起吗？」


    「当然可以！」霍君誉求之不得，「你想去哪？」


    姜绵绵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个好去处。


    说实话这几天情绪不高，就算她心理调节能力再好，遇上这种事，也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我想痛快的玩一玩。」她小声道，「只要能忘掉这些烦心事就行。」


    「就这样？」霍君誉轻笑，拉起她小手往外走，清晰的吐出三个字：「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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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霍君誉打了几个电话，然后开车带姜绵绵来到一处山顶。


    姜绵绵不认识这个地方，然而跟着他穿过丛丛灌木，后面那片空地上别有洞天……竟然有一架直升飞机停在那里！


    银灰色机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只威武的雄鹰蓄势待发。


    霍君誉笑着解释：「这里是我的停机坪，这架直升机是我大学毕业时，我妈送我的礼物。」


    这时走来几个人，穿着专业的制服，站定在霍君誉面前微微颔首。


    「他们是我的飞行教练。」霍君誉看向姜绵绵，「你不是想痛快的玩一玩吗？今天一定让你玩尽兴！」


    姜绵绵既紧张又期待的上了直升机。


    飞机缓缓起飞，上升到一定高度。她透过窗户往下看，整座城市仿佛变成了乐高积木玩具，她还从没从这个角度看过这座城市，兴奋不已。


    这时教练帮她穿好跳伞服。


    姜绵绵一愣，抬眼看到霍君誉伸来的手。


    「君誉，我……」


    「别怕。」他温柔的笑笑，「有我在。」


    「你什么时候学的跳伞啊？」


    「嗯……很久之前。」霍君誉坏笑，「是不是觉得我有很多惊喜，是你不知道的？」


    姜绵绵握着小拳头捶他一下，他顺势握住她的手，带她来到机舱口。


    几个教练都是有十几年跳伞经验的老教练，还有退役伞兵，安全保障万无一失。


    姜绵绵的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双腿不由自主的发抖。


    然而就在跳下去、再打开降落伞的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


    高空中霍君誉紧紧牵住她的手，两人的降落伞就像开在蓝天白云中的两朵小花。姜绵绵感到风从耳边唿啸而过，极致清晰的坠落感带来不一样的刺激！


    她忍不住大喊起来。


    所有难过的情绪，低落的悲伤，都随着喊声消失在天际……


    「绵绵！」霍君誉也大声喊她的名字。


    姜绵绵耳边都是隆隆声，再加上很是兴奋，没有听清霍君誉在喊什么。


    「你说什么？」


    「我爱你！」


    「啊？」


    霍君誉看向她，笑的格外开怀。「我说——我爱你！」


    姜绵绵先是一愣，接着眼眶发涩。


    她的小手被他的大手包在掌心，他身上的气息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即使在这万米高空，她也丝毫不必担心，因为他就是她人生中那顶永远不会缺席的降落伞。


    *


    平安降落后，姜绵绵还沉浸在刚刚的兴奋里意犹未尽。


    不过时间已经临近中午，霍君誉建议先去吃午饭。


    姜绵绵环顾四周，他们降落在郊区，身后是一条长长的公路，再往前是汪洋大海。这里人烟稀少，恐怕饭店会更少。


    「跟我来。」霍君誉拉着她的手，「我知道一个地方，保证你能吃到美味！」


    姜绵绵轻笑起来。


    「君誉，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姜绵绵眯着眼睛，笑的像只小猫：「找到我之前，你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什么都难不倒你！」


    霍君誉看了看她，故作神秘：「我不告诉你！」


    「霍君誉！」


    「我把老底都摊开给你看，以后在你跟前还有什么神秘感？没有神秘感，你不要我了怎么办？」


    「你……」姜绵绵瞪大眼睛，这男人幼稚的让她哭笑不得。


    「绵绵，」霍君誉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你会不会不要我？」


    姜绵绵逗他：「会！」


    「那可不行！」霍君誉手忙脚乱的搂住她，在她身边耍赖，「姜绵绵，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说过永远不会离开我，不能出尔反尔！」


    姜绵绵笑着推开他，他又贴上来，反反覆覆好几次，直到她推不动他了，他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不松手。


    她眨巴着大眼睛，「如果让霍氏的人看到你这副样子，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想，我绝对是我爸的亲儿子。」


    姜绵绵有点懵，「什么意思啊？」


    霍君誉勾勾唇，贴在她耳边，「等你嫁给我之后，可以好好问一问我妈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来到一个农家宴门口。


    姜绵绵感到新奇。


    从前在江州也常常去小饭馆，但那都是在城市里。这种在郊区农家的饭馆，她还是头一回来。


    这块地原先是一片小渔村，依山傍海，风景秀丽，后来这个饭馆老闆抓住农家宴这个商机，大赚了一笔。再后来村民效仿，这片沿海的区域兴起了农家宴的热潮，但做的最正宗最地道的，依旧是最初的这一家。


    老闆一见霍君誉便热情的迎出来，跟他拍拍肩膀握握手，很熟络的样子。


    「这里是我以前跟扬扬跳伞时，偶然发现的。」霍君誉笑着对姜绵绵说，「后来我俩常来，这家的烤鱼烤虾都是一绝，你一定得尝尝！」


    老闆安排他们在露天的位置坐下。


    头顶有草棚遮挡，并不觉得太晒。姜绵绵一坐到这个位置，立即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一望无际的大海，自由飞翔的海鸥，天地辽阔，风捲云舒，时光仿佛停住了脚步，停在姜绵绵浅浅的小酒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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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闆上菜上的很快，烤鱼烤虾确实名不虚传，霍君誉看到姜绵绵吃成小馋猫的样子，也忍不住轻笑。


    然而这时店老闆却把他拉到一边，神秘兮兮端给他一盘子烤生蚝……


    「什么东西？」霍君誉一愣。


    老闆笑的有点坏：「烤生蚝啊！」


    「新品？」


    「是特别给你的！」老闆拍拍他肩膀，笑的更欢，「大兄弟，好好补一下！」


    霍君誉卡在嗓子眼里那块烤鱼差点没咽下去！


    「我看上去……像是需要补的？！」


    第752章 爱有归途（74）


    霍君誉那张脸沉的，就像老闆养在池子里的墨鱼。


    店老闆的表情从嘿嘿的笑，变成呵呵的笑，再变成皮笑肉不笑。


    最后干脆把生蚝端走去招唿别的客人了……


    霍君誉撇撇嘴，心里像堵了颗小石头一样不上不下的。


    按说那盘子生蚝都是店老闆大清早刚捞上来的，个头大分量足，肉质鲜美，烤的又恰到好处，肯定好吃……


    可他吃了之后又该怎么办？


    空有一身力气。


    他这头蛮牛再生勐，哪块地也不让他耕啊！


    他转头看向姜绵绵，小女人正拿着一只小扇贝往嘴里送，白皙小巧的鼻尖蹭到扇贝壳，她轻轻笑了一下。她的侧颜映在海面的波光粼粼中，她的眼睛里装满了全世界的美好。


    霍君誉心跳有点快，舔舔干燥的嘴唇，勉强压下去某些小心思。


    他坐回她身边，可这鱼吃着没有刚才那么好吃了。


    「你刚才干嘛去了？」姜绵绵笑道，「又上了很多好吃的，你再不吃我就都吃光啦！」


    「哦，没什么。」他看看她，「别光顾着吃，也喝点饮料。」


    姜绵绵有些抗拒，两只小手托着下巴，「现在别跟我提饮料这两个字，有心理阴影！」


    「小傻瓜。」霍君誉笑着揉揉她脑袋，「放心，我已经安排人去调查了，而且很快就会有结果。」


    「你这么确定？」


    「因为我找的是这方面的专家！」


    霍君誉剥了一只白灼虾放在她盘子里。


    姜绵绵眼睛转转，再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忽然想到一个人……


    「你说的该不会是顾峰吧？」


    霍君誉剥虾壳的手勐的顿住，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姜绵绵。


    这怎么一下子就猜到了？


    这以后在她面前，还真的一点神秘感都没有了是吧！


    「对，我早该想到他的！」姜绵绵眼睛一亮，「他手里捏着顾氏好几张饮料配方，在这方面确实是专家！而且饮料投毒这种大事，一般人做不来，肯定是业内的人！」


    姜绵绵开心的抱住他，在他脑袋上轻轻一吻。


    「这……算奖励？」


    「不然呢？」


    「这点奖励不太够。」他低声道。


    姜绵绵笑了笑，「那你想要什么样的？」


    当然是……吃生蚝那种。


    霍君誉轻咳两声，笑笑不说话。


    这时不远处传来汽车声。


    大货车停靠在店外，有人正把海鲜一箱一箱的往上搬。


    那些海鲜箱子看着就很沉，可搬运的人却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姜绵绵心头一颤，仔细盯着看过去，小姑娘戴的棒球帽，帽檐下那个尖尖的下巴，都似曾相识！


    「是她？」姜绵绵有些吃惊。


    「谁？」


    「就是那个念念！」


    霍君誉脸色微变，顺着姜绵绵手指的方向看去。


    小姑娘动作麻利干活儿快，没用多久就把货搬完了。店老闆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条鱼递给她。


    女孩点了点头，并没表示异议。


    然而天气太热，她拿了鱼之后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在店门口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


    她摘掉帽子当扇子一样扇风，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的海。


    店老闆上了最后一道菜，姜绵绵好奇的叫住他：「那个女孩……」


    「哦，你说念念啊？」店老闆笑道，「她经常过来打个零工！」


    「打零工？」


    「对，就是帮我运货卸货。嘿……别看她人小，力气还挺大的，干起活来一点不输给男人呢！」


    「她给你干了那么多……你却只给她一条鱼？」


    「那又怎么了！」店老闆皱皱眉头，「这是我们讲好的价钱，她卸货，我给她鱼，公平交换！」


    姜绵绵愣了愣，老闆走了之后她低声对霍君誉说：「这叫什么公平交换？我看是老闆欺负人吧！」


    霍君誉想的倒是不一样：「他们双方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是提前谈好的条件，不存在什么欺负。」


    「不过……」他顿了一下，「那个女孩或许不知道市场行情，不知道她的体力值多少钱，所以才让老闆钻了空子。」


    姜绵绵看着她弱小的身影，有些于心不忍。


    那条鱼看上去不怎么新鲜了，应该是老闆前一天卖剩下的，苍蝇闻到腥味儿围着她转，而她却好像淡出了这个世界一样，脸上是漠不关己的表情。


    姜绵绵跟霍君誉商量之后，多转给老闆一些钱，让老闆去付工钱。


    店老闆一开始不太愿意，但又不想得罪这两位大金主，只好照做。


    「其实啊，你们别看她人小，她可是个厉害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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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小小年纪，一天打好几份工养活自己，这不厉害吗？」


    姜绵绵怔住，「她有没有家人啊？」


    店老闆想了想说，「她平时不说话，跟她交流起来挺困难的，但依我看是没有家人……不然这个读书的年纪，怎么可能出来做事呢？」


    姜绵绵点了点头，再往那看过去，发现人已经不见踪影。


    霍君誉拥着她也准备离开，可刚一走出门口，拐角处勐地窜出一个人！姜绵绵吃了一惊，霍君誉下意识的将她挡在身后，神色警觉。


    不过那个声音略带稚嫩：「这是你的？」


    姜绵绵定了定神，看清楚那人是念念。


    而她手里的钱，是姜绵绵刚才转帐给老闆的那些。


    还没等姜绵绵说什么，女孩的声音再度响起：


    「为什么要给我钱？」


    第753章 爱有归途（75）


    「为什么要给我钱？」


    姜绵绵被她问的有点愣。


    「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


    「我问你，为什么要给我钱！」


    女孩吐字清晰，声音虽然细细的，但语调中的硬气，一点都不像她这个年纪有的。


    「因为……」姜绵绵做了个深唿吸，「我想感谢你。上次在洗手间里，你替我解了围。」


    女孩默不作声，但一抬手又倔强的把钱塞回姜绵绵手里。


    「不用谢。」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姜绵绵想喊住她，然而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一阵风将她帽檐吹的往上抬了抬，这回姜绵绵终于看清她的长相——是个清秀的女孩子，眉宇间稚气未脱，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却透着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沧桑感。


    「以后有什么麻烦，你还可以找我帮你解决。」


    「可是……」姜绵绵顿了顿，「你总得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还有我怎么联繫你？」


    「呵……」女孩仿佛对一切都了如指掌，「上次碰面之后，你没有调查过我吗？还说不知道我的名字？」


    姜绵绵和霍君誉对视一眼，心想这回算是碰到对手了。


    碰到硬气的对手，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


    于是姜绵绵直言道：「我确实调查过你，主要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帮我。还有……我没调查出什么结果来，除了知道你叫念念，其他一无所知。」


    女孩怔了一下，忽然笑起来。


    她的笑容纯真俏皮，像个恶作剧得逞了的小孩子。


    「真没想到，你们这种人也有查不到别人的时候！还以为你们手眼通天呢！」


    姜绵绵：「……」


    「我叫裴念。」女孩压了压帽檐，「如果有事，就来那个酒吧找我。」


    「你……」


    姜绵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见裴念留下一抹微笑，快步离开了。


    「真是个怪人。」霍君誉轻声笑道，「不过应该不坏。」


    「是啊，如果她是针对我的，早就对我下手了。」


    「今天还算有收穫。」霍君誉看看她，「知道她的名字了。我再让人去调查，一定把她查清楚！」


    *


    裴念回到简陋的出租屋，摘下帽子，脱下被汗水浸湿的t恤衫，然后把那条鱼处理一下扔进锅里。


    她从冰箱拿出一罐冰啤酒，开易拉罐的声音仿佛冒着凉气，给这间小屋增添一丝清爽。


    裴念喝了一口，啤酒有点苦，她皱皱眉，还是无法完全适应这个味道。


    「姜绵绵……」她嘀咕着这个名字，唇角轻勾，接着她放下啤酒罐，从抽屉里翻出一本日记本。


    她在最后一页，一笔一划、工工整整的写下这个名字。


    锅里的鱼汤咕噜咕噜冒着泡，她过去看看，加了点盐，关小火继续煮。


    然后她坐在厨房门口，将那本日记重新翻了一遍。


    这不知是她看的第几遍了，很多字句都能背过。但她还是看不够，每天看看这本日记仿佛成了她必修的功课，手指掠过那熟悉的字迹，就像摸到那个人的脸。


    只有这时她才觉得，自己没有被这个世界抛弃，自己是有亲人的。


    尽管这个亲人已经锒铛入狱，甚至因为贩卖人口的罪名而等待死刑。


    日记的纸张泛黄，里面的故事年代久远。


    裴念一行行的念着：「今晚在夜总会里，我被几个男人刁难，我是来推销酒的，可他们硬要我陪酒……他们人多势众，我根本斗不过他们，就在我以为自己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他出现了……」


    「今天，我又见到了他。这一次是我被追债的人逼到墙角，他就像从天而降的勇士，帮我抵挡了这一切。他替我还了债，又给我一笔钱，让我好好生活……」


    「今天，我卖了一个姑娘。我知道我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路兇险无比，但我别无选择……我记得有个人让我好好生活的，真是抱歉，我做不到了……」


    「我把女儿送去了乡下，按时寄钱。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但我希望我没过成的安稳日子，女儿可以替我过。这样我也就不算辜负你了……」


    「陆离山。」


    裴念长唿出一口气，慢慢合上本子。


    陆离山这个名字在妈妈的日记本里出现了好多次。


    那是她的爸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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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是的。


    裴念勾勾唇角，尽管开心，但她笑的很克制。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感，即便是一个人的时候。


    一罐啤酒喝了大半，鱼汤也煮好了。


    厨房还有前一天剩下的米饭。


    裴念就着米饭喝鱼汤，囫囵填饱了肚子，然后抹抹嘴，在日记本后面的空白处写下几句话——这也是她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从小颠沛流离的生活，造成她孤僻的性格。然而她也渴望父亲的宠爱母亲的关怀，也想要一家人团聚的温馨幸福。


    她得不到这些，就把它们写下来。


    她见不到裴虹，就在日记本上写写字，就好像在跟妈妈对话一样。


    「今天我又见到姜绵绵了……她是我姐姐吧？她长得真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姐夫长得也帅，说话声音也好听，配得上我姐姐！」


    「姐姐今天要给我钱，不过我没有收。我觉得如果我收了，以后可能就见不到她了……嗯，我就是要留一个念想给她，这样以后还能时常见到她呢！」


    「妈妈，现在我在央城不是孤单一人了，我找到了爸爸和姐姐，还找到了你的枪……不过，我希望他们永远都别知道我的身份，因为我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好好的，不要因为我而将生活陷入混乱。」


    「妈妈，我这样做对不对？」


    裴念写完最后一个字，抬眼看向窗外天空，几只鸽子迎着晚霞飞回家去了。


    她嘴角一丝苦笑，合上日记本。


    裴虹一旦被执行死刑，她这辈子就再也没有妈妈，也再没有家了。


    *


    姜绵绵重新振作精神，继续投入那场未平息的风波里。


    新闻发酵的厉害，不管晴山娱乐使出怎样的公关手段，那些新闻始终能在热搜榜上占有一席之地。


    警方缺少证据，单凭一通举报电话不能确认姜绵绵是始作俑者，然而那通电话，却成了姜绵绵在这场战斗中的一个重要砝码。


    「怎么样，查清楚了吗？」姜绵绵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信息技术部的专业人员脱掉设备，抬眼看向她。「能知道那通电话的大致方向。」


    「在哪里？」


    「郊外的一栋别墅。」几个人分头查找，得出一致的结论，「但那个定位很奇怪，周围应该是有信号干扰器，所以一直显示不出确切的信息地址。」


    「姐，再给我一天时间。」陆苒挺身而出，「这个技术问题应该可以破解，让我来试试看！」


    姜绵绵捏了捏她的手，感激的看她一眼。


    这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姜绵绵去开门，外面站着霍君誉和霍君扬，兄弟俩脸上是如出一辙的兴奋表情。


    「小柚子，你一定不敢相信我们查出了什么！」霍君扬勐地抽出一份报告，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化验结果，正是出自那天晚宴上的酒水饮料！


    「看这个，」霍君誉指了指画圈的部分，「这种物质，就是那晚明星们呕吐腹泻的元兇！」


    姜绵绵看着那一堆化学符号陷入了沉思……


    许久她大喊一声：「我想起来了！」


    「当初顾氏饮料『玫瑰露』出问题的时候，我也拿着一瓶饮料去做过化验，他们的饮料配方中，就有这个东西！」


    第754章 爱有归途（76）


    霍君誉轻轻笑着，这正是他要说的。


    「没错，是顾峰查到的。」他低声道，「他在这方面颇有研究，查一查配方什么的，不在话下。」


    「可是……」姜绵绵眨巴着大眼睛，「我以为那天晚宴之后有人为了毁灭证据，就会偷偷处理掉酒水饮料……没想到你竟然能找到样本！」


    「这可不是我哥找的！」霍君扬大咧咧笑着，「小柚子你猜，这次是谁帮了我们？」


    姜绵绵心里咯噔一下。


    难不成又是她？


    裴念？


    「确实有人想毁灭证据。」霍君誉淡淡一笑，「但这是个大工程。就在那人想把剩下的那些有问题的酒水饮料都倒掉的时候，裴念抓住了他。」


    霍君扬继续说：「说来也巧，那人想毁灭证据的地方，正好在裴念打工那个酒吧的后面小巷子里！」


    接下来的事，不用说也能猜到了。


    裴念本来就身手不凡，对付男人也不在话下。于是裴念不但抓住了人，也弄到了还没来得及处理掉的问题酒水。


    顾峰化验起来也更方便，得心应手。


    姜绵绵松了一口气。


    总的来说，这真是多方配合的战果！


    「顾峰说，能有这种配方的只有他们顾家的人。」霍君誉脸色微微一沉，「顾氏上次的问题饮料，初衷就是为了节约成本，所以才有了这种配方。但顾峰接手顾氏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召回并销毁所有问题饮料和这张配方。」


    「所以这件事，百分百是顾家人干的！」


    姜绵绵咬咬嘴唇，发出一声冷笑。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顾家跟她有渊源的，不就是顾紫晗吗？


    「从前在学校里顾紫晗就看我不顺眼，后来我举报了她家的饮料，去南洋的时候她又误用了夏栀给我准备的那瓶面霜，导致毁容……呵，除了她，我实在想不出来还会有谁用这种下作的手段来害我！」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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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90页

    姜绵绵又皱了皱眉，「出事的时间是陆氏影视城开幕式当天，出事的对象也都是些大明星……那天来的人那么多，顾紫晗就算想投毒，估计也是有心无力吧。」


    霍君誉摸摸她的头，温柔笑起来。


    他老婆就是聪明，反应快，机敏又好学，分析能力超强！


    「所以这件事，幕后还有主使。」霍君誉低声道。


    「会是陆氏的竞争对手吗？」霍君扬睁大眼睛，「又或者……阿山叔在道上得罪过什么人啊？」


    姜绵绵沉默一下，正想着，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几下。


    有几条未读消息，发来消息的人都是同一个，何思蕊。


    姜绵绵下意识的看一眼霍君誉。


    霍君誉鼻尖冒汗，差点双手往身后一背贴墙站着了。


    霍君扬和陆苒笑了笑，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不在这里见证霍君誉的妻管严时刻。


    屋里只剩下他们俩，姜绵绵这时才仔细翻阅消息。


    何思蕊发来的，都是小时候和霍君誉在海边的老照片。


    照片上两个小孩在沙滩上堆城堡，小女孩笑的开怀，小男孩却一脸少年老成的样子。


    而这片海，正是霍家的私人海滩，也是霍君誉小时候常带小柚子去的地方。


    姜绵绵心里像长了根刺，不是很疼，但难受的要命。


    就在这时候，何思蕊忽然又把照片都撤回了，然后留言给姜绵绵：「对不起啊，刚刚发错了！」


    姜绵绵咬着牙，死死捏住手机——我信你个鬼啊！


    先发来这些「青梅竹马」的照片，然后掐准了时间撤回，这种操作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绵绵，我……」


    霍君誉正想着怎么解释，这时他手机上也多了几条消息：


    「君誉哥，刚刚收拾抽屉，找出好多咱们俩小时候的照片……真的好可爱啊！」


    「君誉哥，小时候我不懂，长大了才明白，原来你带我去的海边，就是你经常带小柚子去的啊？原来你找不到小柚子，所以才带我去玩的……」


    「这次绵绵出事，我也很难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只希望你能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着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君誉哥，如果觉得心情不好，就出来透透气喝两杯，我在酒吧等你！」


    最后还要再来一句：「这件事我一定替你保密，不让绵绵知道……男人嘛，也需要放松休闲的时候！我作为你的好哥们儿，今晚就带你好好散散心，怎么样？」


    霍君誉还挺实在，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完。


    虽然一边看一边全程黑脸在心里吐槽。


    「君誉哥！」姜绵绵笑着，用何思蕊的语气喊他一声，「君誉哥要不要喝杯绿茶，消消暑？」


    第755章 爱有归途（77）


    霍君誉一头汗，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姜绵绵还真拿了杯绿茶递过来。


    霍君誉捏着杯子，磕磕巴巴一句话都说不完整。手里那哪是杯茶，分明就是块烫手山芋，还能给他烫秃噜皮的那种！


    「怎么了？」姜绵绵眼带笑意，「别人给你的茶你就喝，我给你的茶是毒药，你怕成这样？」


    「绵绵！」


    霍君誉赶紧把茶放下，过去拉她的手。


    姜绵绵转过身去，霍君誉就从后面抱住她。姜绵绵挣扎了两下，但还是挣不过这大块头，在他怀里乖乖束手就擒。


    虽然不乱动了，可眼睛还是瞟向别处。


    「绵绵……」霍君誉贴着她耳朵，低哑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歉意和无辜，「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发这个给我……」


    「照片是p的吗？」


    「这个……」霍君誉一怔，实话实说，「不是。」


    「所以你真的带她去过海边？」


    姜绵绵转过身看着他，腮帮子有点鼓鼓的。


    「小时候……你不在，」霍君誉颠三倒四的解释着，「那次她来央城玩，我爸妈怕带去别的地方不安全，就带她去我们家那片海滩了。」


    「绵绵你看！」霍君誉把照片放大，「你看我那时候的表情，我连笑都没笑过！我当时是很不情愿的！因为我一直觉得……那片海滩是我留给你的，我只能带着你去！」


    姜绵绵扁了扁嘴，心里的火气其实已经消了大半了。


    想想自己刚才那忽然吃醋的感觉，自己也觉得好笑。那时候霍君誉也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他又能怎样呢？


    如果因为这点事跟他闹别扭，那也太离谱了。


    别有用心的人明明就是何思蕊。


    何思蕊自小就与霍家兄弟相熟，而她与陆家失散二十年，何思蕊就是看中这一点，才不断用和霍君誉小时候那些事来刺激她。


    「我要是上当，我就是傻子。」姜绵绵小声咕哝着。


    霍君誉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姜绵绵露出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笑，「你快点去赴约吧，省的你『哥们儿』等急了，到时候再把这笔帐算在我头上！」


    「绵绵！」


    看到霍君誉真的急出了一头汗，姜绵绵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她小手轻柔的拉住他，「我承认我是有点吃醋，但我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你对我什么样子，我心里一清二楚。」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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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1页

    霍君誉眼睛一转，直接拉住她就往外走。


    「所以你要跟我一起去赴约！」


    「啊？」


    霍君誉不由分说把她塞进车里，笑的比她刚才更欢。


    *


    何思蕊坐在吧檯，刚让人调好酒，就见门口出现了霍君誉的身影。


    她沖他挥手，然而还没高兴几秒钟，手就在半空停住了。


    霍君誉是拥着姜绵绵进来的。


    何思蕊心里一沉，姜绵绵脸上带着温柔的笑，一头长髮披散开，更显的她清秀如水。她小鸟依人的靠在霍君誉身边，而霍君誉小心翼翼搂着她的动作，就像捧着世间珍宝。


    一股妒火在何思蕊心底熊熊燃起，把她的眼眸烧的通红。


    「呵，绵绵……你怎么也来了啊？」


    姜绵绵安静的看着她，唇角轻扬，没有说什么。


    「你看，我都不知道你来！也没准备你的位置……」


    「这里好像清过场？不然这个时间，正应该是酒吧热闹的时候，而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姜绵绵环顾四周，微笑道，「还说没准备我的位子？呵，这里这么多空位子呢！谢谢了，思蕊！」


    何思蕊攥了攥拳头，脸色开始难看。


    「绵绵，君誉哥跟我出来喝一杯，你就这么不放心啊？又没有其他女生，你至于把他管的这么紧吗？」


    「绵绵，我肯定会帮你看好他的，你就放心吧！」


    「就是因为有你，我才更不放心。」姜绵绵脸上笑着，每一个字却像是咬出来的。


    「你……这什么意思啊？我和君誉哥从小一起长大，连喝一杯的自由都没有了？」


    「确实没有。」霍君誉上前一步，轻笑着看她。


    他上前这一步，却跟姜绵绵十指紧扣。


    「思蕊，有些话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我们虽然有小时候的情分，但现在毕竟长大了……」霍君誉顿了一下，吐字清晰道，「男女有别！」


    「你……」


    「还有，我没什么『哥们儿』，只有一个弟弟霍君扬。我有几个关系比较铁的朋友，但他们都是男人。」


    霍君誉微笑：「现在，你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何思蕊嘴角不由自主的抽动。


    「君誉哥，我知道你跟绵绵要好……可是你不能因为有了未婚妻，就不跟异性朋友来往了吧？」


    「你是想说，男女之间也有纯友谊？」霍君誉勾唇，「但我认为纯友谊这三个字，是对感情最不负责任的表现！」


    「君誉哥……」


    「当然，正常的来往可以有，但超出正常范围的事，」他顿了顿，沉声道：「请你自重！」


    何思蕊往后退了两步，不可思议的看着霍君誉。


    她从小在何家那样的家庭长大，见惯了家族里有些长辈家外有家，而原配也能隐忍，跟外面的女人们相安无事。


    于是在她的观念里，男人没有不偷腥的，原配就算再强势，在老公面前也不得不低头。


    而女人只要看上哪个男人，不用管他是否有婚约，看上了就抢过来。


    她甚至并没觉得这些行为有什么不妥。


    然而今天，霍君誉却给她当头一击，把她从小到大习以为常的观念锤的粉碎，成了一地的渣滓。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霍君誉搂紧姜绵绵，「我自认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如果你再继续纠缠下去，别怪我我翻脸！」


    「你……」


    「这酒我就不喝了。」霍君誉笑了笑，「我和绵绵还有别的事，告辞！」


    说着他头也不回的带姜绵绵离开酒吧。


    姜绵绵小手被他拉着，他掌心的温暖让她有种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


    她尽量每一步都走得稳，可在心里，每走一步她都要雀跃，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会一蹦三尺高，然后放声大笑，让全世界都听到她的喜悦。


    「君誉……」走出酒吧之后她停下来，静静看着他。


    「怎么了？」


    姜绵绵想客气客气，说，你为了我把何思蕊得罪了，也等于得罪了何家，这样值得吗？


    或者装个懂事的样子，说，何思蕊好歹是你多年的朋友，你这样对她挺不公平。


    可再转念一想……


    老娘干嘛要那么虚伪？跟他有什么好客气的？


    这男人的话都说进她心坎里了！


    于是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就是：


    「哈哈哈哈！」


    姜绵绵勐地大笑。


    霍君誉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见小女人腾空而起，一跃扑在他身上，小手搂着他脖子，两条腿跨在他腰间，嘴巴对准他的脸来了个响亮的「啵」！


    猝不及防的霍君誉，呆住了。


    「君誉，你真棒！」


    「我……」霍君誉的脸悄悄红起来。


    「我太喜欢你刚才说话的样子了！」


    霍君誉温柔的看着她，轻轻一笑。


    他托着她纤细的腰身，动作轻柔的将她放下来，再摸摸她的发，「其实刚才有句话，我还没说。」


    「什么？」


    「以后那片海……」他低头在她耳边，「我只带你一个人去！」


    姜绵绵踮起脚，蹭了蹭他的鼻尖，会心的笑了。


    两人正准备往回走，这时霍君誉手机响了起来。


    「大公子！你，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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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2页

    霍君誉眉头一紧，这是顾峰的声音，听上去还有些慌张。


    他低声道：「出什么事了吗？」


    顾峰喘了几口粗气，似乎用尽全身力气说：「我那个侄女……顾紫晗，她死了！」


    第756章 爱有归途（78）


    据警方推断，顾紫晗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天前。


    她一直住在酒店里，但就在两天前酒店保洁人员去打扫卫生时，发现她门上一直挂着「请勿打扰」的牌子。


    因为时常有顾客这样做，保洁人员也没太在意。然而两天过去了，她门上的牌子一直是这样，这就引起了保洁人员的怀疑。


    经理来敲门没敲开，让人拿备用房卡，一进去就看见那惊悚的一幕……


    「她身上没有外伤。」


    警察局里，顾峰低声对前来的霍君誉和姜绵绵说：「但法医化验之后发现她血液里有毒素……」


    「她被人下毒了？」姜绵绵感到蹊跷，「这个毒素成分化验过吗？」


    「正在进行中。」顾峰头靠着墙，心事重重的样子。


    就算跟顾紫晗一家人都不和，但他们毕竟都是姓顾的。顾峰也不愿意看着侄女死在自己眼皮底下。


    「查没查过监控？」霍君誉问，「这几天有什么人出入顾紫晗的房间？」


    「她来央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顾峰迴答，「但她来央城的消息，我们顾家谁都不知道，就连我也是在调查完影视城宴会那件事之后，才知道紫晗也在央城，而且还跟这件事有关。」


    「她该不会是畏罪自杀吧。」姜绵绵低声说，「这毕竟是投毒，危害公共安全，罪名不小！」


    就在大家都在猜测的时候，警方传来消息，已经抓到了犯罪嫌疑人！


    等了一天一夜的顾峰顿时来了精神。


    然而真相却让他大跌眼镜。


    警察说经过审讯，那个犯罪嫌疑人承认自己是顾家派来的，问到为什么要杀顾紫晗时，那人说，顾家的人说了，他们不想再养一个废物。


    顾峰沉默不语。


    这种话确实很像顾紫晗她那对自私跋扈的爸妈说的。


    毁了容的顾紫晗对整个家族来说，比废物还废物，杀了也不可惜。


    可是姜绵绵心头却藏着几分疑惑。


    走出警察局已经是第二天，清晨微凉，前一天晚上下过雨，地面都是湿漉漉的。


    霍君誉把姜绵绵搂紧，尽量不让她感到凉。


    「在想什么？」霍君誉低声问，「我先带你去吃早饭吧。」


    「君誉，」姜绵绵眉头紧锁，「你觉不觉得事情奇怪？」


    霍君誉忽然一愣。


    这件事从头到尾确实挺奇怪的，看上去，在宴会上投毒的人抓到了，明星们呕吐腹泻的原因也找出来了，顾紫晗也算是死有余辜。


    甚至就连杀顾紫晗的人都揪出来了。


    按理说事情已经得到了完美的解决。


    但是他心里始终有个结，这些事的始作俑者，好像还躲在后面……


    「你觉得哪里奇怪？」霍君誉问姜绵绵。


    「如果顾家真觉得顾紫晗是个废物，为什么不在江州解决她，便要赶在这个时候，派人来央城解决？」


    「所以，」霍君誉眼眸微眯，「你觉得背后另有其人？」


    姜绵绵自言自语：「警方查过监控，顾紫晗住进酒店的时间，是影视城庆功宴之前。庆功宴出事后，抓到的那个人说自己是受顾紫晗指使，现在顾紫晗又被人下毒害死……我总觉得这些事中间，有某种看不见的联繫。」


    「关键点就是，那个让她来江州的人！」


    霍君誉点点头，十分贊同姜绵绵的说法。


    至于那个让顾紫晗来江州的人……他脑海中忽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


    霍君誉把姜绵绵送回家休息，自己单独来到傅秀玉的住处。


    傅秀玉住的地方在滨海的一片别墅区里。大半辈子都习惯独来独往的她，在遇到潘大福之后，竟然也有了安定下来的想法。


    当年买下这栋别墅，是因为这里环境清幽，适合写作。尽管大部分的时间她和潘大福都住在英国，但偶尔回来度个假，还是喜欢住这里。


    霍君誉按下门铃，不一会儿傅秀玉亲自出来开门，一见了大孙子笑嘻嘻的摸摸他脑袋，立马就要给红包。


    霍君誉哭笑不得：「奶奶，我都多大了！」


    「再大也是奶奶的乖孙子！」傅秀玉笑的格外开心，「今天怎么想起来找奶奶玩了？」


    「想问问潘爷爷的新作什么时候出！」


    「还早呢！」傅秀玉撇撇嘴，「这死老头子，搞创作的时候就知道闭关，这趟来央城也不跟着我！哼，不跟拉倒，我才不稀罕！」


    「奶奶，」霍君誉停顿一下，「潘爷爷这次新作，要不要写个离奇的杀人事件？」


    「干嘛，你有素材？」


    「我还真有。」霍君誉认真的看着她，「而且这素材就取自身边，或许……跟奶奶带来的人还有点关系！」


    第757章 爱有归途（79）


    傅秀玉摆弄花盆的手忽然停了下来。


    她转过脸去，透过眼镜仔细打量着霍君誉。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的胖糰子，已经长成了刚毅冷峻的帅小伙，稜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几分不羁，眼角眉梢间的隐忍，跟霍知行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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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3页

    傅秀玉笑了笑，再想到这孩子身上也有四分之一傅家的血脉，顿时倍感自豪。


    「过来。」傅秀玉摆摆手，和孙子一起坐到沙发上，「跟奶奶说说，你怀疑何思蕊什么？」


    霍君誉微微一怔。


    他从头到尾就没提过何思蕊三个字，况且奶奶带来的人又不止何思蕊一个，还有傅家其他的宗族子弟，这老太太怎么……


    「很惊讶？」傅秀玉笑道，「记住了，你奶奶就是你奶奶，无论什么时候，别想有事情瞒我这个老太婆！」


    「哦……」


    「还不说实话？」


    霍君誉立刻正襟危坐，抿抿嘴唇。


    「奶奶，我怀疑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思蕊有关。」


    「哦？」傅秀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有证据吗？」


    这四个字把霍君誉堵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没有证据，但他不得不说出心里的疑惑。


    「您带思蕊来央城之前，我们这边风平浪静。可自从何思蕊来了之后，陆氏影视城的开幕典礼就被人恶意投毒，在圈内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


    「后来警方抓到了投毒的人，也对当晚的酒水饮料做了化验，结果表明是顾氏的人做的。」


    「而现在这个节骨眼上……顾紫晗竟然死了！」


    霍君誉眉心轻拧，「奶奶，顾紫晗为什么偏偏在陆氏影视城开幕之前来央城，又为什么偏偏在事情快要真相大白的时候就死了？依我看，恐怕是有人不想让她说话！」


    「所以这个人，就一定是何思蕊？」傅秀玉挑了挑眉毛。


    霍君誉沉默一下，低了低头。


    「你有理由怀疑她，事情也确实很凑巧，偏就在我们来央城之后，才发生了这一切。」


    傅秀玉眼神复杂，她身上的气场并没随着岁月流逝而消磨殆尽，那双眼睛，反倒比从前更加精明了。


    「但是你没有证据，不是吗？」


    「奶奶……」


    「你的疑点，必须有证据做支撑。」傅秀玉神色淡淡的，起身端过来一盆花，继续修剪枝叶。


    「奶奶，我可以找证据。」


    「如果你是那个做坏事的人，你会让人轻易找到证据？」


    霍君誉愣了愣，这话好像……在理。


    「等你找到证据，人家早就毁尸灭迹了！」傅秀玉剪下多余的枝桠，笑了笑，「况且思蕊是我带来的，以我们傅家跟何家的关系……君誉，这件事，奶奶可不能帮你了！」


    霍君誉睁大眼睛，刚要反驳，谁知老太太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件事不帮，是因为找证据太麻烦，费时间。」


    「我这件事不帮，不证明别的事也不帮。」


    霍君誉不明白：「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


    「奶奶还有别的礼物送你！」


    傅秀玉神秘一笑，起身回到房间，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来，将一个u盘交到霍君誉手里。


    「这是让我……回去看？」


    「不用。」傅秀玉指了指电脑，「就在这看吧！」


    霍君誉疑惑的把u盘插在电脑上，打开一看，里面的数据占了大部分内存。


    他一开始以为这些都只是普通的报表，然而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再加上某些文字描述……他勐然一惊，扶在滑鼠上的手指一下子停住，惊讶的看向傅秀玉。


    而傅秀玉摇了摇头，看看表说：「都过了三十五分钟零二十秒，你才反应过来？要是换成我们家小柚子，十五分钟就够了！」


    「……」霍君誉再一次明白了自己的家庭地位。


    「奶奶，」他严肃道，「这些数据，都是何家利用慈善机构大肆敛财的记录？」


    傅秀玉面色深沉，轻轻点了点头。


    「您什么时候开始调查他们的？」


    「这个嘛……」傅秀玉想了想，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的商业敏感性一向强烈，在感觉不对劲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就开始着手调查了。


    虽然傅、何两家祖辈也曾歃血为盟，相约世世代代都要好好相处下去。


    但何家到了何思蕊父辈这一代，显然已经背离了初衷。


    「我爸爸教过我，做投资是为了发现好的项目，支持经济，从而推动整个国家事业的振兴。」傅秀玉看向大孙子，沉声说道：「即便我们身在异国他乡，但本质不会变。傅氏财团总部虽然在欧洲，但我们还是要把资本放在国内，帮助自己的国家。」


    霍君誉十分贊同，这也是为什么近些年傅秀玉在央城的投资项目越来越多。


    反观何家，却只想着利用风投这一行大肆敛财，甚至连慈善事业都不放过。


    「虽然两家祖辈有过盟誓，但我傅家，有傅家的原则！」傅秀玉正色道，「我们不会与这种贪婪无耻的小人结盟！」


    「奶奶……」


    傅秀玉看着他，轻轻勾唇，「傅家其他人投鼠忌器，忌讳两家的关系而不愿意出头，我不一样！他们都觉得伤害两家的关系就是两家的罪人，而我认为，伤害民众的利益才叫千古罪人！」


    「这个脓疮如果没人敢挑，我傅秀玉不介意当这个人！」


    *


    那一整晚，姜绵绵除了分析数据，耳边全是霍君誉对奶奶的崇拜之情。


    姜绵绵淡淡瞥了他一眼，一个问题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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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94页

    「从奶奶交给你的这些材料来看，何家贊助的这家福利院位置在哪？」


    「……」


    霍君誉瞪着无辜的双眼看向姜绵绵。


    「文字资料的第一行就写了，在南滨！」


    姜绵绵无奈，而霍君誉嘿嘿笑着凑了过来，一手搭在她肩头。


    「绵绵。」


    「干什么？」


    「有你真好。」


    这句话完全出自真心，一点不掺假。


    姜绵绵暂时原谅他刚才冒傻气，轻笑着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霍君誉把问题抛给她：「你说。」


    「我可不敢。」姜绵绵捏着嗓子逗他，「君誉哥～人家是你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儿』，我哪敢动她？」


    第758章 爱有归途（80）


    霍君誉说不出话来，直喘粗气。


    姜绵绵！这一茬儿是不是过不去了？


    「我告诉你！」他难得硬气一回，「这个梗能过就过，不能过我就……」


    「怎样？」


    「不能过就算了！」霍君誉用最强硬的语气，说出这几个字。


    想当年阿山叔，不也是用最强硬的态度跪在搓板上的吗？


    如今那块搓板传给他了，不过他才不会那么没出息。绝对不能直接跪在上面，必须加块垫子！


    姜绵绵愣了一下，捂着小脸笑个不停。


    「好了，言归正传。」霍君誉刮刮她小鼻子，「我觉得下一步应该把这些数据交给警方。利用慈善事业敛财，不仅是道德问题，更触及法律。只不过，这些数据都是何家在央城的证据，至于英国那边有没有，恐怕还得细查。」


    「直接交给警方吗？」姜绵绵问。


    「不然呢？」


    「傅家跟何家毕竟是祖上就有交情的。」姜绵绵有所顾虑，「两家利益盘根错节，不可分割。若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恐怕何家会报復的。」


    霍君誉立即反应过来，眯了眯眼睛，低声笑道：「如果我们把证据交给警方，何家记恨的是我们。可如果警方主动来查，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姜绵绵笑着点头。


    沉默几秒钟，霍君誉打电话给何思蕊，约她下周去福利院。


    霍君誉还特别说明了，就是你家贊助支持的那家，别走错了。


    消息发出之后，姜绵绵目光颇有些深意的看着霍君誉。


    接下来，何思蕊几乎是秒回信息。


    姜绵绵眼底那抹深邃更加复杂了，但不是单纯的让人看不透，而是带着笑意和几分醋意，看向霍君誉。


    「君誉哥，还是你管用！唔……」


    姜绵绵话没说完，就被霍君誉一个吻堵住了双唇。她娇小的身躯被他拥在怀中，挣脱两下，却被他抱的更紧。


    那个吻铺天盖地来势汹汹，姜绵绵整个人像是化作一滩春水，软在他怀抱里。


    「这个梗能不能过了？」


    「呃……」


    霍君誉坏笑，「不能的话，就再来一次！」


    *


    几天后，霍君誉与何思蕊在南滨的福利院碰面。


    何思蕊得意的很，上回还跟她说男女之间没有纯友谊、要跟她划清界限的男人，这才忍了多久，就又要跟她再续前缘了。


    收到霍君誉信息的那一刻，她有种不真实感，本想装装样子拒绝，但虚荣心作祟下，她还是一口答应。


    并且把聊天截图发给了姜绵绵。


    今天来福利院，她也故意迟到了十五分钟。


    她到的时候，远远看见等在门口的霍君誉，那种虚荣感像只气球，又在心底膨胀起来。


    「君誉哥！」


    何思蕊跑过去，神色尽量自然。


    她今天特意选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款式大方，线条简洁，对男人来说应该是极好的杀手锏。


    不过霍君誉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轻笑着打了个招唿。


    「你好。」


    「君誉哥，怎么想起约我到这里来了？」


    霍君誉抬眼看看福利院的牌子——南滨区圣慈福利院。圣母的圣，慈祥的慈。


    不过何家在这里面干的可不是慈祥的事儿。


    霍君誉忽然觉得这个牌子有些嘲讽。


    他转脸看向何思蕊，轻声道：「只是一下子想起来，你们家在央城也有慈善事业，就想来看看。」


    「没错，就是这家福利院。」何思蕊笑了笑，带着霍君誉往里走，「我爸爸一直把它当成正经事业，还让我接管这里的慈善基金会呢。」


    霍君誉唇角轻勾，可不是得好好经营吗，这比正经事业可强多了。


    正经投资有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还要防着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慈善事业最大的好处，就是有个幌子。


    打着慈善的旗号，能在民间募集到大量资金，慈善基金会已然成了何家的小金库。


    何家把这笔钱拿出去放高利贷，是一笔不菲的灰色收入。


    霍君誉握了握拳头，低声说：「其实在陆氏影视城的用地规划中，也有一块是用作盖福利院的。呵，我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跟你讨教讨教，如何管理这些事。」


    「陆氏也要做慈善？」何思蕊眼中掠过一抹奇怪的光泽。


    她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没能逃过霍君誉的眼。


    霍君誉心里冷笑，她该不会觉得陆家要跟她何家抢生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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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山叔和雨晴阿姨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他们也一直坚持做慈善。所以这一次影视城项目兴建，他们也留了一块地，想盖一座福利院的。」


    「恕我直言。」何思蕊发表意见，「那块地根本不适合做福利院。」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何思蕊笑了笑，「陆总拿下影视城项目，花了不少钱吧？地价这么高，影视城又不是立即就能盈利的项目，可他却还要搞这种不盈利的东西……这就是桩赔本买卖！」


    「君誉哥，你那个阿山叔那么厉害，怎么如今这样煳涂呢？」


    霍君誉冷冷看她一眼，何思蕊立即止住笑声。


    两人就这样在院子里一圈一圈的走着。


    何思蕊总是想往霍君誉身边靠，而霍君誉只要一看到地上的影子，两人快碰上了，就立即往前快走，或者横向拉开距离。


    这样弄的何思蕊满肚子怨气，但又不敢朝他发火。


    「君誉哥……」


    何思蕊没话找话，想说说风投行业的事。可还没来得及表现，只见从角落里勐的冲出几个小孩子！


    他们看上去也就十二十二三岁的样子，脸上稚气未脱，可眼里那股狠劲儿与这个年纪极不相符。


    「她是何家的人，泼她！」


    何思蕊还没反应过来，几个小男孩人手一盆脏水，狠狠的往何思蕊头上浇去！


    「啊——」


    整个院子里都是何思蕊尖锐的惨叫声。


    小男孩们一闹而散，霍君誉深邃的眼底有了些许不一样的东西。


    第759章 爱有归途（81）


    何思蕊的尖叫声引来福利院方的管理人员。


    尽管那几个小孩子跑得快，但终究还是年纪小，几个大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很快就把几个孩子逮住了。


    何思蕊也被请进了休息室。


    福利院没有合适的衣服给她换，工作人员只能先给她一条毛巾擦擦。


    何思蕊坐在沙发上瑟瑟发抖——不是冻的，而是气的。


    「君誉哥……」


    她委屈的喊他，声音都在颤抖。然而霍君誉站在一旁，两只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一脸淡然，事不关己的样子。


    「君誉哥，我好冷……」何思蕊双手抱着自己，很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


    霍君誉看看她，再看看手机上天气预报写的26度，然后再看看外面的大晴天。


    「冷？」他轻轻一笑，「我知道了，你全身湿透了，所以才会冷。」


    何思蕊面露喜色，「对。」


    「那我能做什么？」


    「你……」她想说，你可以抱着我，或者把身上衬衫脱下来给我穿。


    不过她又想，这样说似乎显得太刻意。


    然而这时霍君誉却说：「外面阳光不错，你出去晒晒，衣服很快就干了。」


    何思蕊一愣，「你，你说什么？」


    「现在不是没衣服给你换吗。」霍君誉微笑，「你浑身湿透，光靠这条毛巾擦是不够的。不如出去晒晒太阳，既不冷了，身上也干爽了，对不对？」


    「君誉哥，你……」


    「我也是为你好。」霍君誉说的很诚恳，「思蕊，你是我奶奶带来的客人，我也怕你有闪失！」


    何思蕊心头瞬间像堵了一丛杂草。


    他的话里只字不提两人的关系，却处处都说了两人的关系。


    她只是他的「客人」，他让她出去晒着，也是「为了她好」……


    何思蕊咬咬牙，脸色越发难看。


    这时福利院的院长乔璐赶到，在门口停住，看到霍君誉也在房间里，便低着头走进来。


    这个敦厚的中年女人跟何思蕊对视一眼。


    福利院是何家贊助的，基金会由何思蕊负责，但这个基金会中百分之八十的资金都没有用来做慈善，而是被何家拿出去做投资甚至放高利贷。


    赚到的钱都进了何家的口袋，福利院更是一分钱都捞不着。


    何家把福利院的大门修的金碧辉煌，做足了面子工程，然而福利院里老人和孩子的生活条件并没有得到改善。


    反而活的不如有钱人家的狗。


    梁璐看在眼里，虽然着急，却人微言轻，她心知肚明对于何家而言，她只是个摆设。


    她也想过举报何家做假慈善。


    但她怕被报復，更害怕何家一怒之下直接拆了这家福利院，这样一来那些本就无家可归的老人孩子们就连最后一片屋檐都没了。


    于是这些年梁璐只能忍气吞声，尽量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然而今天，这几个孩子打破僵局，霍家大公子也来了，她总算看到点曙光……


    「梁院长。」


    就在梁璐出神的时候，霍君誉低沉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那几个孩子抓到了吗？」


    梁璐微微一怔，讨好的笑着点头，「抓到了，一个不少，都在外面！」


    「让他们进来吧。」


    「好。」


    梁璐跟外面打了声招唿，几个孩子被人带进来。


    何思蕊见到他们瞬间眼露凶光，刚要抬起手，意识到霍君誉还在旁边，于是忍了忍，把想打人的手缩了回去。


    不过这个小动作却没能逃过霍君誉的眼睛。


    霍君誉的视线又落在那几个孩子身上。


    十二三岁的年纪，几个半大小子，可个头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模样，又黑又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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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们眼里的那种尖锐兇狠，让霍君誉心头一震。


    如果是在温暖有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是绝对不会有这种眼神的。


    霍君誉缓缓走到他们跟前。


    几个小孩警觉的打量着他，往后靠了靠。


    霍君誉声音低哑：「知道你们做错什么了吗？」


    小孩子们默不作声。


    「不管怎么样，用脏水泼别人都是不对的。你们还是孩子，这件事是不是有人教唆你们？」


    「是啊，君誉哥！」何思蕊喊了起来，「肯定是有人指使的，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才行！」


    梁璐院长有些不知所措，「霍公子，这……」


    霍君誉轻笑，「就按何小姐说的办，揪出这个幕后主使不就行了？」


    「霍公子您说的轻巧，」梁璐苦笑，「您让我上哪揪？」


    「问问这几个孩子。」


    「对！」何思蕊咬牙切齿，「我看不光要问，还得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不狠狠打一顿，他们能吐出真话吗？」


    「何小姐，您……您别太过分了！」梁璐吞吞吐吐道，「他们还是孩子，您难道想在我这福利院里，对几个孩子动用私刑？」


    「再说，他们几个也不一定是针对您泼脏水。」梁璐把几个孩子拉到身后，声音渐渐低下去，「说不定他们就是小孩子之间闹着玩儿，不小心把水泼您身上了！」


    「你睁着眼睛说什么瞎话！」何思蕊怒道，「他们是故意的！梁璐，你今天不给我问清楚了，我们何家明天就把慈善基金撤走！」


    「撤走就撤走……」梁璐嘟囔着，「根本见不到半毛钱，福利院要这个基金当牌位供着吗？」


    「你再给我说一遍？！」


    梁璐身子一颤，低着头不说话。


    何思蕊气急败坏，上前狠狠给了梁璐一个耳光！


    在她就要打第二下的时候，被霍君誉捏住手腕。


    「对一个大家闺秀而言，打人可不是多么光彩的行为。」霍君誉眉心轻蹙，冷冷看着她，「梁院长说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她？」


    「君誉哥，我……」


    「别打不相干的人。」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话，冲着我来。」


    何思蕊一怔，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从外面进来，头上那顶鸭舌帽看着特别眼熟。


    「是……你？」何思蕊愣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裴念抬了抬帽檐，笑容冰冷，「这几个孩子是我指使的。我教给他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怎么，他们难道报错了？」


    第760章 爱有归途（82）


    「你……你……」


    何思蕊脸色惨白，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


    这张清秀却冰冷的脸，又把她带回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之下。她尖叫一声，躲在霍君誉身后，声音发颤的告诉他：


    「君誉哥，她……她是陆家的杀手！上次在酒吧洗手间里，她差点帮着绵绵杀了我！」


    「哦？」霍君誉挑挑眉，倒没有太多意外，反倒问她，「上次在酒吧里？你怎么欺负绵绵了，才差点惹来杀身之祸？」


    「我……」


    何思蕊说不出来。


    她的手还揪着霍君誉的衣服，然而霍君誉一抬胳膊，用力的甩开她！


    裴念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何思蕊失去理智，又哭又喊，「君誉哥，你要相信我！这个人她……她会用枪！而且她又是姜绵绵的人……对，一定是她跟姜绵绵串通起来，指使这些孩子给我泼脏水！一定是！」


    「你这么确定？」霍君誉眼底那抹深邃透着狠戾。


    「是，确定！」


    「既然这样，那就报警吧。」


    「什么？」


    何思蕊愣住。


    「我说，既然你觉得是有人串通，蓄意谋害，那不如报警，把事情交给警察处理。」


    何思蕊抬眼，对上霍君誉冰冷幽深的双眸。


    这下她清醒过来了，自己刚才在干什么？这样哭闹并不解决问题，反而让霍君誉厌恶！


    而且她不能报警。


    被人泼了脏水是小事，万一警方介入，查到了慈善基金的去向……


    这事儿可就大了！


    何思蕊定定神，擦干眼泪，故作乖巧的看向霍君誉：「报警……就不用了。毕竟这个人是绵绵身边的，闹的撕破脸，对大家都不好……」


    「呵，没有什么不好啊！」裴念冷笑一声，「反正本来也没什么脸！『撕破』又是从何谈起？」


    何思蕊被堵的说不出话，只能狠狠瞪她一眼。


    霍君誉垂眸微笑。


    找裴念来演这齣戏，现在看来真是找对了，这还是姜绵绵的主意。


    当时他们两个商量着怎样让警方介入调查，就想到了声东击西这个办法。用另一件事引起警方注意，再自然而然把警方的注意力调到何家慈善基金会上。


    但如何「声东击西」，两人研究了好一阵子。


    最后还是姜绵绵灵机一动——「裴念说过，如果有需要她的时候，就去酒吧找她！我看这件事不妨让她参与进来。」


    起初霍君誉还不太放心，但今天看裴念这配合的态度，他安心了大半。


    然而再看裴念，她好像并不是在演戏，而是真真切切地护着姜绵绵……


    他眉头一皱，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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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小姐，」裴念不苟言笑，「如果你怀疑我，那我建议你还是报警吧。警察很快就能查明一切，到时候我该认罪该领罚，我一样都不会赖！对吧，梁院长？」


    「对，对！」梁璐反应快，急忙答应，「何小姐，您今天在我这受了这么大委屈，不报警解决我也于心不安啊！这样，我来报警，我……」


    「你给我住手！」何思蕊上期就夺她手机。


    梁璐被她吓到了，站在原地不动。


    裴念脸上依旧是一副万年冰山的冷凝。


    「那个……我不想跟绵绵把关系搞僵。」何思蕊编着理由，「好在只是泼了脏水，我也没什么大碍，这件事就算了……呵，算你走运！」


    「这个运我不要了，行不行？」裴念见她想走，一步跨到门前拦住她，脸上带着坏笑，「何小姐，好像很害怕？」


    「你让开！」


    「何小姐到底在怕什么？」裴念勾唇，「我一个没有身份证的都不怕警察，你怕什么？」


    何思蕊现在只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裴念挡在前面。


    这个女孩身子瘦小，力量却大的惊人。何思蕊想硬冲出去，裴念却像一座山难以撼动。


    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姜绵绵赶了过来。


    「发生什么事了？」姜绵绵轻笑，走到霍君誉身边，「刚收到你的消息我就赶过来了，怎么回事，思蕊受人欺负了？」


    她的大眼睛笑起来像是会说话。


    霍君誉神情宠溺，摸摸她的脸……这小女人演起戏来真是一绝，快赶上自家那位影帝舅舅了。


    于是霍君誉也戏精附体，装模作样的把事情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姜绵绵也装模作样的听，不时的摇头点头。


    听完之后，她「认真」的对何思蕊说：「思蕊，你千万别误会啊！我跟裴念怎么可能串通起来害你？你这么怕被人害，难不成是亏心事做多了？」


    「你……」


    「别气别气，开个玩笑。」姜绵绵笑道，「说起报警，用不着那么麻烦，我已经带着警察来了！」


    「什么？」


    「思蕊，」姜绵绵拍了拍她肩膀，轻轻勾唇，「在这件事上，我跟君誉观点是一致的。你是客人，我们可不能怠慢你。你在央城的福利院出事，那我跟君誉就必须管到底！」


    「……」


    「思蕊，我相信法律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姜绵绵朝外面看了看，几个身着警服、佩戴警徽的警务工作者已经就位。


    何思蕊慌极了。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姜绵绵这种人！


    自己疯起来就算了，连她也要拉下水！


    「警察先生，这位就是何思蕊小姐。」姜绵绵介绍道，「刚才她被这几个孩子泼了一身脏水，还请警官不要受网络上信息的干扰，还我们一个比较权威的评判！」


    警察点点头。


    他先问了小男孩：「为什么要对别人泼脏水？」


    小男孩慑于警察威力，咬咬牙说道：「因为……因为她根本就不给我们钱！福利院条件非常差，我们连饭都吃不饱！」


    「怎么会这样？」警察疑惑的看向何思蕊，「何氏基金不会连几顿饭钱都要剋扣孩子的吧？」


    「警官，我也相信事情不是这样。」姜绵绵眨眨眼睛，「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调查这件事，一定要还我们思蕊一个公道啊！」


    第761章 爱有归途（83）


    「不用，真的不用了！」何思蕊咬牙切齿，目光阴狠的看着姜绵绵。


    直到这时，她把前因后果都联繫起来，才有点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几个孩子表面上看是裴念指使的，但他们都听命于姜绵绵！


    而姜绵绵这样做的目的，无非就是把警察招来。只要警方一介入调查，马上就能查出何家慈善基金的黑幕……


    何思蕊恨的牙痒痒，却又拿姜绵绵无可奈何。


    事已至此，她只能先找个藉口脱身！


    「君誉哥，绵绵，这只是一点小事，没有关系的！呵……小孩子不懂事，我怎么会跟他们计较？」


    「可是思蕊……」


    「好了，我不追究！」何思蕊勐地站起来往外走，「我突然想起来，傅奶奶今天找我还有事，我……我就先回去了！」


    几个警官都看愣了。


    「什么意思？一会儿报警一会儿不计较，当我们出警好玩的？！」


    霍君誉上前拉住警官，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这件事不着急，」他沉声说，「三天后是霍氏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到时我会给各位留个位置的！」


    *


    霍氏的慈善晚宴规模宏大，众星云集，加上霍氏旗下御风传媒的号召力，娱乐圈里有分量的人物基本都到齐了。


    其中也有尤欢的身影。


    记者们一见到她，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摄影机和话筒都举的高高的，生怕错过一秒钟的镜头。


    而尤欢在娱乐圈的地位也有目共睹，虽然是御风传媒的艺人，却能拿到陆氏影视城的代言人，还跟陆家千金交好。


    有些记者羡慕嫉妒恨，酸熘熘的感慨：「真是人比人得死，哎，人家天生命好会投胎，不服不行啊！」


    「呵，人无完人！」另一个记者冷笑，「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想挑她的错处还不简单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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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意思？」


    「看我的吧！」


    尤欢在红毯上转个圈，在签名板上签了名，回眸一笑，顾盼生辉，周围的闪光灯连成一片。


    然而忽然有个刺耳的声音从记者席中传来：


    「尤小姐，今晚上来的明星很多，您觉得跟上回影视城开幕式上的人，都一样吗？」


    尤欢被问愣了，忽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尤小姐，听说有几位老演员至今还在住院呢！都是因为上回影视城宴会上中毒导致的！」


    「这个……」尤欢尽量保持礼貌的微笑，「这个跟我有什么关系吗？那件事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也抓到了投毒的嫌疑人……」


    「可是整场宴会，别人都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只有尤小姐您安然无恙呢！」


    「你……」


    尤欢脸色瞬间不对了。


    这件事当时也有非议，在御风传媒和晴山娱乐两个演艺圈巨头的双双压制下，才没闹出更大的风波。


    但总有人揪着这个话题不放。


    仿佛尤欢才是那个投毒者，那是她处心积虑的一场阴谋。


    更有些黑粉编起了小作文，通过各种渠道发出去，诋毁尤欢。


    而久经风浪的尤欢，虽然表面上看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可独处的时候，那些难听的话就像一根根针往她心头扎。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从出道开始那一双双眼睛就盯着她，把她每一点错处都无限放大，她连唿吸都是错的。


    「尤小姐，作为影视城的代言人，您不觉得欠所有同行及观众们一个解释吗？」


    尤欢捏紧话筒，镜头前竭力保持微笑。


    可肩膀已经开始微微抖动了。


    「尤欢小姐，」记者穷追不捨，「您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是啊尤小姐！」又有记者起闹，「这个问题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您明明是御风传媒的艺人，却跑到陆氏当代言人，结果影视城开幕那天，除了您其他艺人都中毒了……这中间，是不是有高层斗争啊？」


    「尤小姐，我们都很想知道真相！」


    「这……」


    尤欢手心出汗，唿吸有些急促。


    如果不是在镜头前，她早就一个耳光扇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淡定，看了看台下，jackie这傢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这么关键的时候竟然玩失踪！


    尤欢整理思路，看来还得亲自上阵。


    「大家放心，这个问题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解释。」尤欢微笑道，「但这里是红毯，我后面还有别的艺人要出场，我不能耽误别人的时间，实在抱歉！」


    「尤欢小姐不是就打算这么煳弄过去吧？」


    「你说谁煳弄？」这时，忽然一个凛冽的声音打破这里的骚乱。


    尤欢心头一紧，循着声音看过去。


    闻杰从人群中走来，像是披了满身的星光，是从天而降的勇士。


    「刚刚是谁说，尤小姐打算煳弄过去的？」


    几个记者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了。


    但剩下的记者直接把镜头对准了闻杰。以他们的职业的敏感性，预感到接下来或许会有不同寻常的新闻。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


    「我是尤欢小姐的律师。」闻杰一身黑色西装，衬的整个人清冷俊逸，金丝框眼镜又给他增添了几分儒雅高贵的感觉。


    他站到尤欢身边，大半个身子把她挡在身后。尽管尤欢在女明星中的身高也是出类拔萃的，可一碰到闻杰，她自动缩成了小鸟依人的模样。


    「你们刚才的提问我都听到了。」闻杰正色道，「无凭无据，就这样污衊艺人甚至是艺人的公司，我作为尤小姐的律师，可以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


    几个记者有些惶恐，纷纷放下了话筒，低着头不敢看他。


    「影视城的开幕式我也有幸参与其中，这件案子的调查情况，我那里也有详细资料！」


    「有谁想知道详细经过就尽管来找我！可谁要是再骚扰尤小姐，别怪我採取法律手段，一个一个把你们送上法庭！」


    那些记者此时都哑巴了，不敢再多言。后面走红毯的艺人上前圆场，尤欢顺势离开红毯，快步走入人群中。


    她的心怦怦直跳，抬眼想看看闻杰，却发现这人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她心底一沉，又有些懊恼……刚才要是抓住他的手该多好啊！


    「草莓慕斯和乳酪蛋糕，你喜欢哪个？」


    尤欢一愣，勐然抬起眼！


    第762章 爱有归途（84）


    她暗中掐了自己一下，确认不是在做梦。


    闻杰手里拿了两块甜品，嘴角挂着温柔的笑，轻轻把盘子递给她。


    「不知道你喜欢哪个，我就都拿来了。」他低声说，「这个……这个我闻过了，是低糖的，不会发胖，吃一点没关系。」


    尤欢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接过盘子的一瞬间，两人的手碰在一起。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大脑一片空白。


    闻杰的情况也比她好不到哪去。


    刚才看到她被记者围堵，他一气之下挺身而出，怼完记者之后才想到不知这样做对她的事业有没有影响。


    万一有些多事的记者乱写，那她接下来岂不是更辛苦？


    于是他为了赔罪，挑了两块小蛋糕拿过来，递盘子接盘子的时候手竟然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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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杰从小到大，心脏就没这么跳过。


    两个人一起脸红了，都低下头，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刚才，刚才谢谢你啊。」尤欢声音很小。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希望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哎！」忽然有人大叫一声。


    尤欢和闻杰同时转头，这才发现jackie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双手环抱胸前，又推了推眼镜，翘出兰花指来，一脸怒其不争的指着他俩。


    「麻烦什么麻烦？我看你们两个是真麻烦！」


    「闻杰，闻大律师！你说我给你创造过多少次机会了？为了撮合你俩，我连保姆车的电瓶都给拆出来了！不就是为了让那个车多在修理厂待几天嘛？」


    「还有今天，我们家欢欢都被人指着鼻子骂成那样了，我不是都忍着不出声嘛？」


    「闻大律师，我送你这尊大佛算是送上西天了吧？你怎么还是不开窍啊！」


    jackie急的直跺脚，引得周围一些艺人转过头来冲着这边笑。


    「不就是一声『喜欢』嘛！」


    「你俩不说，我替你俩说！」


    尤欢瞬间脸色如滴血，高跟鞋一崴脚，差点站不稳。


    「他，喜欢你！」jackie指了指闻杰，然后又指着尤欢对闻杰说，「她，也喜欢你！」


    「jackie！」尤欢瞪大眼睛，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


    她又小心翼翼看了眼闻杰，发现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反感，反而憨憨的笑着，眼睛里充满了光泽。


    周围的人都笑着鼓掌，姜绵绵挽着霍君誉的胳膊款款走来，两人脸上皆是祝福的笑意。


    「这声『喜欢』终于说出来了！」姜绵绵开心的跑过去，给尤欢一个大大的拥抱。


    尤欢还处在有点懵的状态，但喜悦涨满了心房。霍君誉拍了拍闻杰的肩膀，恭喜他终于抱得美人归。


    「哎，霍总说的不对！」有人笑道，「闻律师都还没抱上欢欢，怎么算『抱得美人归』呢？」


    「对，抱一个！」


    众人一块儿起闹，有些人推着闻杰，有些人推着尤欢，他俩越来越近，笑的无比开怀。


    霍君誉搂着绵绵的肩膀，眼中满是宠溺。


    就在大家都开怀大笑时，整个宴会厅忽然一下子安静下来。


    姜绵绵怔住，只见傅秀玉带着傅氏宗族的孩子们到场了。


    霍知行和姜灿赶忙迎上去，傅氏的人一到，慈善晚宴更加热闹了。


    「妈！」姜灿扶着婆婆笑道，「您老人家来，也不提前说一声！这怪我，准备不周到！」


    「不怪你。」傅秀玉慈爱的拍拍她手背，「我以前放过狠话，霍家的活动我们姓傅的一概不参与！知行知道，所以连叫都没叫我！」


    「妈，」霍知行笑了笑，「那您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我是为了我闺女和我宝贝孙女来的，行不行？」傅秀玉还是看「逆子」的眼神看着霍知行。


    霍知行：「……」


    宝贝闺女他知道，是姜灿。


    那这宝贝孙女是？


    「奶奶！」一个甜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见姜绵绵和姜灿一边一个搀扶着老太太。


    娘儿仨的亲密样子，还真是像亲密无间的祖孙三代人……


    霍知行两手交叉垂在身前，无奈的站在一旁，人到中年背已经有点驼了，却还是没逃过被亲妈嫌弃的命运。


    然而他一转脸，看到跟他同样动作同样表情的大儿子。


    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弟位啊！


    霍君扬挤到老爸和老哥中间，一手拍拍霍知行肩膀，一手拍拍霍君誉，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嘲讽的笑。


    然后，就被老爸和老哥齐齐打压了……


    「好了好了，别闹！」霍君扬抱着头，「这么多明星呢！注意形象！」


    「明明你的地位也不怎么高，还敢笑话我和爸？」


    霍君扬咧嘴，忽而指向不远处，「哥，他怎么也来了？」


    霍君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傅秀玉身后除了那些宗族子弟，还有何思蕊和她的父亲，何正嵩。


    「何正嵩是今天刚下飞机的。」霍知行淡淡说道，然后眉毛一扬，看着俩儿子，「听说前几天何思蕊在福利院被人泼了脏水？」


    「不会吧，」霍君扬表情夸张，「都这么大的人了，受点委屈还得把她老爸找来给她出头？」


    「何正嵩不是何思蕊找来的。」霍知行脸色一沉，「是你们奶奶叫他来的。」


    「啊？」


    「你们奶奶应该是另有打算吧。」霍知行轻笑，胸有成竹，「咱们静观其变就好。」


    霍君誉点了点头。


    他的奶奶是女中豪杰，这点小事，三下五除二就会解决的！


    「正嵩，」不远处，傅秀玉笑的很开心，跟何正嵩连连碰杯，「咱们娘儿俩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了！你父母的身体都还好？」


    「托您的福，好着呢！」何正嵩微笑。


    这个国字脸的男人从头到脚都有种威严的气势。


    加上他比一般人魁梧的身材，让人很容易就联想到电影里悍匪的模样。


    第763章 爱有归途（85）


    「今天这慈善晚宴，目的在于募集善款。」傅秀玉轻笑，「正嵩，说到做慈善这方面，恐怕谁都比不过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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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正嵩笑着点头，说些场面的客套话。


    霍君扬撇了撇嘴，低声跟哥哥吐槽：「我记得小时候这老伯就喜欢假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这么笑……哥，我听说有种美容针，打了以后嘴角就能上扬，掉不下来了！他是不是也打了？」


    「嘘！」霍君誉看他一眼，这时何正嵩刚好也转过脸来。


    「霍家的两位公子，都长这么大了！」


    霍君扬露出他刚才吐槽过的「假笑」，「嘿嘿……何伯伯好！」


    霍君誉轻轻点头致意。


    何正嵩眯了眯眼睛，仔细打量着两人，目光在霍君誉身上停留片刻。


    「听说君誉已经订婚了？能把大公子收服的人，不是一般女孩子吧？」


    霍君誉神色淡然，等着他下面的话。


    「那位千金，好像还有点黑道背景？」


    「何伯伯，」霍君誉微笑，「道听途说的事情，无凭无据的您也信？」


    「呵，思蕊告诉我，这位千金拿枪的动作，可是英姿飒爽呢！」


    「是吗。」霍君誉不紧不慢回道，「真巧，我最近也听说一件事。何氏打着慈善的幌子，利用慈善基金在民间大肆敛财为己所用……何伯伯，你说这件事，我该信还是不该信？」


    何正嵩一怔，没有回答。


    「当然不能信了！」傅秀玉笑眯眯的过来圆场，「何家的慈善事业是几代人经营，现在这个重任更是落在思蕊肩上。思蕊从小就聪敏好学，性格又温柔和善，管理基金会再合适不过！」


    「是，傅阿姨说的是！」何正嵩笑道，「那些传闻都是无稽之谈，不足为信！」


    「君誉，」傅秀玉暗中给他递了个眼色，「我看这些明星差不多都到齐了，他们的才艺表演也开始一阵子了，是不是该进行下一个环节了？」


    霍君誉会意，立即一个手势，让助理去后台。


    不一会儿大屏幕上就开始播放宣传片了。


    最开始播放的，正是那家福利院的官方宣传片，所拍到之处都是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尤其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十分气派。


    台下众人为了迎合这气氛和场面，纷纷鼓掌。


    何正嵩挺直了嵴背，以眼神致意周围的人，瞬间觉得自己形象高大了很多。


    就连何思蕊也感到扬眉吐气了，环顾四周，目光带着几分挑衅看向姜绵绵。


    这种眼神就像刺，弄的姜绵绵浑身不自在。她勉强笑笑，隔着人群沖何思蕊举杯，应付场面。


    这时身边却传来一个声音：「什么东西！」


    姜绵绵吃了一惊。


    转头一看，裴念正把一块西瓜往嘴里送，冷冷盯着何思蕊那边，西瓜在嘴里嚼了几下，吐出瓜籽。


    裴念是姜绵绵带进来的，这段时间两人相处的很好。


    虽然裴念身上总有种神秘感，但不妨碍两人的友情。再加上在福利院那次，那几个孩子都是裴念找来给何思蕊泼水的，所以这场慈善晚宴，也不能少了裴念。


    只是平时见惯了裴念高冷的一面，忽然见到她这么至情至性的样子，姜绵绵还是忍不住轻笑。


    「好了，她看的是我！」姜绵绵低声笑道，「你生什么气！」


    「我就讨厌她那种眼神。」裴念如实说，「小人得志！」


    一旁的霍君誉侧过头看了看她俩。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裴念对姜绵绵的事儿特别上心。而他派出去的人查了半天，除了查到裴念不是本地人且父母双亡之外，就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


    霍君誉眉心微蹙，总觉得裴念对姜绵绵的感情，有种说不明白的东西……


    「你发什么愣啊？」姜绵绵捏了捏他的手。


    霍君誉沖她轻笑，「没事，我在想下一步该放哪一段了。」


    「该放哪段？」


    霍君誉对助理打了个手势。


    大屏幕上播着播着，宣传片的画风就开始不对了。


    忽然出现了那一幕——几个孩子对何思蕊泼脏水，场面一片混乱！接着镜头一转，福利院内部设施陈旧，房间里的老人无助的坐在轮椅上，悲哀的眼神透着对生命的绝望。


    老人们没有专人照料，房间阴暗潮湿，走廊上的墙壁有些地方已经长出霉斑，后院一片空地杂草丛生……


    这看上去不像个福利院，倒像个拍恐怖片的外景。


    台下众人譁然，发出低声惊唿。


    何正嵩脸色难看极了，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傅阿姨，这……」


    此时镜头定格在最后灰色的天空。


    「这怎么了？」傅秀玉一脸淡然，轻笑，「哦，思蕊没跟你说吗？呵，那天她去福利院，被几个熊孩子冒犯了。我们家君誉急的报了警，可她却忍了下来……这份心胸，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何正嵩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正嵩。」傅秀玉沉声道，「思蕊能忍，我可不能忍！哪能这么欺负人呢？你这个做父亲的，能忍吗？」


    「你……」


    「所以，我不光报了警，还调查了一些别的！」


    何正嵩背后冒出一层冷汗，手中的高脚杯几乎要被他捏碎了。


    果然不出所料。


    他来央城之前，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一劫，而他也想好了对策……只是没想到，傅秀玉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了，在大庭广众之下抖落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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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必顾忌，对策可以提前进行了！


    何正嵩眯着眼睛，眸底闪过一道无人察觉的阴冷寒光。


    「快，快看！」这时人群里有人惊唿。


    大屏幕上蓦然出现几页数据报表。


    何正嵩脸色变了，看向傅秀玉，咬紧每一个字：「呵，傅总是在暗中找人查我？」


    「这点小事还用专门找人查你？」傅秀玉轻蔑的笑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这是在为民除害！」


    人群中有几个便衣警察，早就录下了这一切。


    而那些记者更是不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宴会厅里议论声四起，何思蕊的心怦怦跳着，慌张的看向何正嵩。


    「傅总，」何正嵩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这样做对您也没有什么好处……」


    「是吗？」傅秀玉抬高音量，气场十足，「我们两家的关系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样子了！而你们何家不光用慈善捐助的钱做自己的生意大发不义之财，还想把我们傅家也拖下水！」


    第764章 爱有归途（86）


    傅秀玉的拐杖敲的地面咚咚响，又勐地抬起来指向大屏幕。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你们在干这些伤天害理的事的时候，还不忘把我们傅家也带上！呵，真是几辈子的交情！」


    那些数据里，确实有几笔钱的流向是傅氏。好在傅秀玉一早做了防范，不准来路不明的钱以任何形式入帐，这才避免了危机。


    所以这一次何正嵩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他以为能把傅氏也拴住……


    这时霍君誉扫一眼周围，几个便衣警察开始准备行动。


    而何正嵩依然在傅秀玉跟前演戏，这次换了一张面孔：「傅……傅阿姨！我也不想这样做，但何家投资的几个项目都失手了，资金数额太大，一时周转不开，所以我们才借用慈善基金的！」


    说着，他上前拉住傅秀玉的胳膊，几乎要跪在她面前。


    傅秀玉厌恶的瞥他一眼，「这些话，你留着去跟警察解释吧！」


    「傅阿姨！」


    「我还不怕实话告诉你，英国那边我也提交了证据！你们何家犯的事儿可不止这一件。」


    傅秀玉冷冷看着他，「打着慈善的幌子大肆敛财，然后用这些钱去放高利贷，害的多少家庭家破人亡？你们挥霍这些钱的时候，就没做过噩梦吗！」


    何思蕊也上前拉住她，流着眼泪哀求。


    何正嵩怔了怔，虽然心慌，却丝毫不乱。他看到何思蕊抓住傅秀玉的手，而此时傅秀玉正想甩开他们两个……


    他咬了咬牙，就在一瞬间他摔碎了酒杯，捡起碎玻璃直抵傅秀玉的喉咙！


    「啊！」周围人发出惊声尖叫。


    然而离傅秀玉最近的人只有何正嵩跟何思蕊！


    傅秀玉也愣了一下，身体僵直，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何正嵩用手勒住脖子，那块碎玻璃正好抵在她脖颈边大动脉处！


    「都别过来！」何正嵩目露凶光，「谁敢往前一步，我现在杀了她！」


    「何正嵩！」霍知行和姜灿冲过来，距离他有一段距离，不敢轻举妄动。


    傅秀玉毕竟上了年纪，被何正嵩这么一拖一拽，扭到了腰，疼的满头大汗。


    只是她眼中那股坚韧依然如星星之火，不会熄灭。


    「何正嵩……我一把年纪了，今天就算死在这里，也是死得其所……呵，不过你和你的宝贝女儿，是逃不出去的！」


    「傅总。」何正嵩阴险的笑笑，「您要是死在我手上，这可不叫死得其所！咱们俩是玉石俱焚！所以您得问问您的那群儿孙们愿不愿意！」


    「何正嵩，你放开我奶奶！」霍君扬要往前沖，被霍君誉拼命拦下。


    众人已经疏散，只剩了几个便衣警察，警惕的围在四周。


    一滴汗顺着何正嵩的脸流下来。


    「霍知行，」他咬牙切齿，「只要警察敢抓我，我就让你老妈死在你面前……呵，我倒要看看是警察身手快，还是我的动作快！」


    这时何正嵩给何思蕊使了个眼色。


    何思蕊有些慌，但还是照做，掀开他的衣服，拿出他别在腰间的手枪！


    傅秀玉的脖子被割破皮，已经渗出了血，接着何正嵩从何思蕊手中接过枪抵在傅秀玉的太阳穴上。


    这就是他提前进行的原计划……


    一旦丑事曝光，他就会想方设法劫持傅秀玉或者霍家某个人，为自己全身而退做好准备！


    「霍知行！」何正嵩扬了扬下巴，「让你的人都退后！」


    霍知行紧咬着牙，拳头微微颤抖。


    尽管提前做了部署，但他还是没有想到何正嵩竟然会带着枪进入会场。


    更没想到，他的这把枪通过了安检！


    姜灿暗中握住他的手，看了看他，此时她也恍然大悟——定是霍家出了内鬼，跟何正嵩里应外合，才能让他这么顺利的带枪进来！


    至于这个内鬼是谁，他们现在没工夫计较。


    霍知行倒抽一口凉气，艰难的举起手，做个手势让所有人都退过来。


    「真不错！」何正嵩冷笑，拖着傅秀玉一步一步往门口撤。


    「何先生。」姜灿上前一步，淡淡说道，「事情闹的太大无法收场，会两败俱伤的……您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们一定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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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2页

    「别忘了，您还有女儿。」姜灿看了一眼何思蕊，「咱们都是做父母的，不管任何时候，都要给孩子留条后路，对不对？」


    姜灿眼光毒，看出何思蕊的害怕。


    毕竟也是个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从没经歷过这种场面。这种时候除了跟在父亲身边一错再错，她恐怕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思蕊，」姜灿柔声说，「还记得你小时候来姜阿姨家里，姜阿姨给你烤的小饼干吗？你说过，你从小失去母亲，没得到过多少母爱，这种小饼干里有妈妈的味道……」


    「你要是愿意，阿姨再给你做好不好？」


    何思蕊早已经泣不成声，浑身发抖，无助的看向父亲。


    但何正嵩怒斥她不准哭，他根本不吃姜灿这一套！


    就在姜灿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警方已经加派警力赶往这边。


    姜灿回过头去跟霍知行对望一眼，唯有彼此的目光，能撑着彼此度过这个难关。


    「何先生，我是带着百分百的诚意来跟您谈这件事的。你有条件尽管提，我一定帮您办到。」


    「何氏的资金缺口有两百亿，你能办到？」


    姜灿眼睛一亮。


    谈到了钱，说明事情有转机。


    她轻笑一下，刚要点头答应，何正嵩又冷冰冰的开口：「我说的是，欧元！」


    「没有问题。」姜灿神色淡然。


    「呵，你少骗我！」何正嵩厉色道，「两百亿欧元，你怎么可能马上打到我的帐户里？你们要变卖资产，要抛出股票，要套现……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既然您知道需要时间，那我们就坐下来慢慢谈。」姜灿看着他，「何先生，只要您放了我妈，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霍太太，没有这个规矩吧？」何正嵩冷笑，「除非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否则别怪我杀了这老婆子！」


    第765章 爱有归途（87）


    「即使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你也得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姜灿临危不乱，「何先生，我妈年纪大了，受不了这样折腾的。如果我妈出了事，你不光要坐牢，还得不到任何利益！孰轻孰重，您自己考虑清楚。」


    何正嵩转转眼睛，勒着傅秀玉脖子的那只手先是一松，紧接着手上力道加大！


    「想诓我？呵！霍太太，你还嫩了点儿！」


    「何伯伯！」


    此时姜绵绵站了出来，扶着姜灿的胳膊，让她往后退。


    姜灿心头一紧，只听见姜绵绵声音轻柔地说：「何伯伯，既然您这么不相信霍太太的话，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好吗？」


    「反正都是人质，您劫持谁都一样。就用我……换我奶奶！」


    「小柚子！」姜灿大惊失色，使劲儿把她往回拉，又让霍君誉过来把她带走。


    而姜绵绵松开她的手，看了霍君誉一眼，轻轻摇头。


    霍君誉双唇紧抿，深邃隐忍的目光透着担忧。但他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个戴着棒球帽的女孩悄悄在人群中走动，她手里捏着的，正是裴虹送给姜绵绵的那把手枪。


    「何伯伯，」姜绵绵转过脸去看着何正嵩，「我知道你女儿喜欢君誉，是我搅了她的姻缘……还有，福利院那件事，始作俑者是我，是我让那几个孩子泼脏水引来警察，让警方介入调查慈善基金的事。」


    姜绵绵一边说，一边慢慢挪动着脚步，吸引何正嵩的注意力，给裴念争取角度和时间。


    何正嵩也随着她的脚步转动身体。


    「何伯伯，这些都是我做的。你应该恨我才对！」


    「所以请放了我奶奶，我愿意当你的人质！」姜绵绵沉着道，「如果霍氏一时筹集不到两百亿欧元，但你手中有我，陆氏就不会坐视不管！」


    「说不定你能得到的，比两百亿更多！」


    何正嵩眼中闪着阴险狡诈的光。


    然而此时他感到傅秀玉越发激烈的挣扎，他火气一上来，用枪柄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


    傅秀玉额头瞬间冒出鲜血！


    「何正嵩！」霍知行怒吼道，「我跟你拼了！」


    何正嵩冷笑几声，拖着傅秀玉、带着何思蕊一起飞快的往门口跑。


    他动作比裴念想像中要快得多，裴念错失一步，没能抓准时机。


    几个便衣警察不敢轻举妄动，此时酒店楼下已经被警车包围，红蓝警灯闪烁，警笛长鸣。


    「何正嵩，你不要再伤害我妈！」霍知行追了过去，指尖微颤，「我……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把我妈放了！」


    「很好！」何正嵩给身边的何思蕊使个眼色，「这间酒店不错，让你霍叔叔给我们准备一个房间……呵，好歹先让老人家休息休息，包扎一下伤口！」


    姜灿立即去办，办好后将房卡扔过去。「是五楼的房间。」


    何思蕊捡起房卡，跟何正嵩和傅秀玉一起进了电梯。


    不一会儿，所有人都围在了五楼。


    霍知行和姜灿尽管心慌，却也只能强作镇定。


    姜绵绵紧握住姜灿的手。


    选择五楼这个房间，是姜绵绵的主意。她从前看过这间酒店的设计图，隐约记得五楼这边是个视角极佳的位置。


    而且这个房间朝向好，地方大，一旦发生冲突，傅秀玉不会受到太大伤害。


    霍知行派了霍家最精锐的保镖，分散在酒店各个位置，跟警方配合，准备一举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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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3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何正嵩挟持傅秀玉进房间到现在，只过去五分钟而已。


    对霍知行和姜灿来讲，比五个世纪还要难熬。


    然而没过多久警方的人跑了过来，把详细情况报告给警官。


    「歹徒把人质绑在靠近窗口的地方，他手里有枪也有匕首，不能硬攻。」


    「房间的视角不是很好吗？」姜灿着急的问。


    「是很好，但是……」警员顿了顿，「但是歹徒狡猾，把傅总放在窗口，如果我们的狙击手从对面那座楼开枪，很容易就伤到人质！」


    「那怎么办？」姜灿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霍知行强打精神，但此时此刻，被挟持的是自己亲妈，他即使再克制也无法做到完全冷静。


    他勐地抬手，从保镖身上抽出一把枪，额头青筋因为愤怒而爆突出来。


    「知行！」姜灿死死按住他的手。


    霍知行对上妻子恳求的目光，心头狠狠一颤。


    「冷静一点……」姜灿抱住他，「这种情况我们只能等待机会，不能硬来！否则会伤到妈！」


    「是啊爸爸！」霍君誉扶着他肩膀，沉声道，「您和妈退后，这里交给我。」


    姜绵绵叫人立即去取整个酒店的设计图纸。


    很快，厚厚的一摞图纸就堆到她面前。她研究着大楼构造，眉头紧锁，鼻尖泌出细细的汗珠，心脏咚咚跳着，竭尽全力在繁复的数据和线条中找出突破口。


    霍君誉跟她一起看，两人用铅笔在纸上做着标记。


    「这个位置……还有那里……」


    「君誉，对面大楼的这个方向，是个很好的点！」


    「但可惜距离太远……」


    「哥，小柚子！」这时霍君扬从楼下跑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距离远没关系！看，我把谁带来了？」


    众人都寻声望去。


    只见霍君扬一脸如释重负的笑，他身后那个人一身黑衣，军靴踏着地面的声音沉重有力，防弹背心上一行小字写着他的名字。


    身上背的tac-50狙击步枪格外抢眼。


    他把鸭舌帽往上一抬，露出帅气俊逸的面庞，嘴角微微一挑，带着几分痞气。


    霍知行怔了怔，又惊又喜的喊道：「靖南？你……」


    「堂叔，堂婶！」霍靖南轻声打招唿，「我回来了。」


    姜灿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哽咽。


    霍君誉上前拍拍他肩膀，「早就听说你这段时间要回来，没想到我们见面，竟是这样的情况下！」


    「我昨天刚到的央城。」霍靖南解释，「原本今天想来慈善晚宴凑个热闹，可下午睡过了头，等我醒来时，看见君扬打给我的电话……我这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


    「放心吧，」霍靖南把枪一握，「我肯定可以把你奶奶救出来！」


    有了霍靖南，霍知行和姜灿心里好歹也有了些安慰。


    天色越来越暗，晚上起了雾，视线更差了。


    第766章 爱有归途（88）


    霍靖南趁着夜色，悄悄爬到对面大楼相对应的位置，架好狙击枪，用耳机跟对面联络。


    警方也派了另外两个狙击手，跟他多角度配合。


    「君誉，从我这个位置看，你奶奶暂时没有什么危险。她头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何正嵩跟傅奶奶挨在一起，手枪和匕首都对着她，剩下的那个何思蕊，也一直站在傅奶奶身边。」


    「你们现在可以开枪吗？」


    「还不行。」霍靖南低声说，「何正嵩看人看的紧，得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只要他能跟傅奶奶保持三步的距离，我就可以击中他！」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再看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她在办这张房卡的时候，已经吩咐人把房间里所有吃的喝的都撤走了。


    房间里的几个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下，一个多小时不吃不喝，也挺难熬的。


    虽然这样做对傅秀玉也不好，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敲敲门。


    「谁？！」


    「何伯伯，我奶奶……该吃药了。」


    「吃药？」房间里传来何正嵩嘲讽的声音，「这老太婆精神得很，现在瞪着我呢！还用吃药？」


    「何伯伯，您不知道，我奶奶有老年人的基础病。」姜绵绵柔声道，「如果不及时用药，万一发病了，后果谁都担待不起！」


    「何伯伯，我爸已经在凑钱了……陆氏帐面上的流动资金多，短时间内凑个五十亿，还是很容易的。」


    门里没有动静了，这时霍君誉耳机里传来霍靖南的声音：「何正嵩好像有些动摇。」


    霍君誉给姜绵绵一个手势。


    姜绵绵点点头，继续道：「何伯伯，您饿了吧？我让服务员送点吃的进去，您和奶奶先吃一点！」


    「你个小贱人，想骗我是不是？！」何正嵩忽然大吼，「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都是警察！我要是开了门，还有活路？」


    「不不，您别误会！」姜绵绵冷静应对，「外面只有我们……这样吧，您把房间里的电脑打开，这个电脑连接着外面的监控画面，您若是不放心，可以亲眼看着我们从五楼撤出去！」


    何正嵩将信将疑，但他的枪始终没离开过傅秀玉的脑袋。


    他使了个眼色，何思蕊走到写字檯前打开电脑，再按照姜绵绵所说进行操作，画面上果然出现房间外面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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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让众人退后，一直撤到楼梯口。


    何正嵩看了看监控，走廊上已经空无一人，这个房间离楼梯口有一段距离，如果真有服务生来送餐，门一开一关这短时间内，他们也跑不过来。


    就算是警察，也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何正嵩「嗯」了一声，让何思蕊拨通霍君誉的电话。


    「君誉，」他冷声道，「刚才你那个未婚妻说的，要给我们送吃的进来对吧？」


    霍君誉淡淡回应：「是。」


    「顺便先送一部分现金过来，我要看看你们的诚意！」何正嵩咬着牙，「派一个服务生送过来，放在门口就行，然后滚出这层楼！」


    「小王八蛋，你们要是敢耍花招，我一枪打死这臭老太婆！」


    霍君誉挂掉电话，跟霍靖南联络，简单说明了情况。


    霍靖南调整姿势和角度，一切准备就绪。


    霍家的人很快就送来一箱子欧元。姜绵绵想冒个险，装作服务生去送东西，然后跟何正嵩搏一搏……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让霍君誉否决了。


    这时她耳边忽然响起一个深沉的声音：「你不用去，我去。」


    「念念？你……」


    「刚才在宴会厅没能救下傅老太太，是我动作太慢了。」裴念抬眼看了看姜绵绵，把鸭舌帽檐压低，「这回你放心吧，我会见机行事的。」


    「不行！」姜绵绵拉住她，「怎么能让你冒这个险？你是我带进晚宴的，我得把你好好带出去才行！」


    然而裴念勐地一下把姜绵绵推进霍君誉怀里，甩下三个字：「看好她。」


    「裴念！」


    裴念头也不回的下楼，姜绵绵急的不行，霍君誉却按了按她的肩膀。


    「或许……裴念有她自己的打算。」


    「那也不行！」


    「绵绵，她身手不错，应该没问题的。再说，何正嵩没见过她，由她来当这个服务员再合适不过了。」


    「可是……」


    「放心，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如果不能硬拼，她肯定不会拼的。」


    不一会儿裴念走上来，已经换好了服务生的衣服，在袖口里藏了那把手枪。


    她跟霍君誉要来耳机，跟霍靖南通话。


    霍靖南听到对方变成一个陌生女孩的声音，微微一愣，「请问你是……」


    「别管我是谁，救人要紧。」裴念声音冰冷，「现在我要敲门送东西，这个时候何正嵩可能不会走过来，而是派何思蕊到门口。」


    「不过有一个大皮箱的现金，他们拿进去之后，或许会打开看一看。」


    「等他们开箱子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机会。你听懂了没有？」


    霍靖南听的一愣一愣。


    他好歹也是个退役特种兵，在部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一个非专业的人给他讲战略问题。


    「嗯，我明白了。」霍靖南答应。


    裴念做了个深唿吸，费了点力气才将大箱子拖上五楼。


    那是旅行箱中最大号的箱子，立起来有她大半个人那么高。


    霍知行和姜灿都知道何正嵩生性多疑，他肯定会「开箱验货」，因此动用了银行的关系，提取所有欧元现钞，把大箱子塞的满满的。


    裴念叩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条小缝，里面传来何思蕊的声音。


    「把东西放在地上就行。」


    「小姐，箱子很沉，」裴念道，「您最好还是查看一下。不然要是哪里丢了少了的，我们也赔不起。」


    何思蕊犹豫一下，最终很不情愿的把门缝又开大一点点。


    裴念本来是扶着箱子的，忽然一松手，箱子倒了！


    「啊，对不起对不起！」裴念连声道歉，弯下腰，「我帮您扶起来！」


    就算有裴念一起，何思蕊也扶了半天都没扶起来。警觉性没那么高的她，看到走廊里没有人了，于是大声喊起来：「爸，快来帮把手啊！」


    第767章 爱有归途（89）


    很快，屋里就传来何正嵩不耐烦的声音。


    「你这死丫头，拿个饭也拿不稳吗？赶紧给我进来！」


    「爸，这个箱子很沉的！」


    何思蕊竭尽全力拉住箱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这箱子一个劲儿往她胳膊上压。


    箱子另一边的裴念轻轻一笑。


    她本就身形瘦小，躲在箱子后面根本看不出来，她戴了鸭舌帽，帽檐压的低低的，遮住大半张脸，再加上那身酒店服务生的衣服，何思蕊慌乱之下也认不出她来。


    她干脆整个人倾倒在箱子上。


    何思蕊要承受的重量是一只箱子加上一个人，当然承受不住。


    「爸，你来一下！我……」


    何思蕊话音未落，裴念立即听到何正嵩匆忙往这边来的脚步。


    她立即意识到机会来了！


    她狠狠推了箱子一下！虽然看上去瘦弱，力气却大得很，何思蕊猝不及防被撞开，勐地撞到从身后走来的何正嵩身上！


    「啊——」


    何思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何正嵩顿时跳了起来。只见裴念踩着箱子一跃而起，几步就冲进屋里，何正嵩立即追过去，两人几乎同时拔枪瞄准对方！


    只是何正嵩慢了一步，裴念严严实实挡在傅秀玉身前，稚嫩的脸庞竟然毫无惧色。


    何正嵩不敢轻举妄动，此时却看到裴念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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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何先生，」裴念将枪口抬高，对准他的脑门，「愿意跟我打个赌吗？」


    「呵，一个黄毛丫头，你以为能活着从这里出去？」


    裴念自顾自的轻声说道：「我就跟你赌，你的命！」


    尽管何正嵩根本没看的起这小女孩，但她这样说话，还是让他很愤怒。


    他大吼一声，手枪上膛的声音在这死寂的气氛中格外响亮。裴念没有退缩，她知道子弹就要打出来了！


    就在千钧一髮之际，忽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


    何正嵩瞪大了双眼，像见了鬼一样惊惧，他整个人身体僵直，屋子里瀰漫着火药味。


    接着咚的一声，他直直的栽倒在地！


    何思蕊失声尖叫。


    裴念冷冷瞥她一眼，上前一脚踹在她胸口！「安静点！」


    这时警察破门而入，解开傅秀玉，立即送上救护车。


    「奶奶！」「妈！」


    霍知行和姜灿一路小跑，霍君誉和霍君扬也跟在后面，大家都忙成一团。


    姜绵绵跑到裴念跟前，吓得脸色惨白，但也只能强作镇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忽然就哭了出来。


    「你……你干嘛？」裴念倒不自在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姜绵绵哽咽着说不出话。


    其实所有人都跟她此时的心情一样。出事的时候，大家都是神经紧绷，被理智、沉着、镇定占的满满的。现在事情终于结束了，才敢把心中的恐惧、不安、后怕这种种的负面情绪，毫无顾忌的发泄出来。


    裴念笑了笑，上前抱住姜绵绵，拍拍她后背，「别怕，有我在。」


    这时霍君誉走了过来，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言表达谢意。


    「裴念，谢谢……」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裴念收起笑容，「好了，你们该忙就去忙什么吧，不用管我！」


    霍君誉点点头。


    在拉着姜绵绵转身的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裴念除了对姜绵绵有笑容，对其他人都是冷着一张脸的。


    真是个怪人！


    他也笑了一下。


    不过她是他奶奶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捨身相救，霍靖南也不会找准机会，一枪击中何正嵩的。


    这个恩情他必须要还，至于怎么还……


    「君誉！」忽然有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霍靖南阔步朝这边走来，狙击步枪背在身后，脚步从容，一点不像刚经歷过一场行动的人。


    他沖霍君誉和姜绵绵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他们身边那个娇娇弱弱的女孩身上。


    他才发现，两人竟然戴着同样的鸭舌帽，还都是黑色。


    「刚才……是你？」


    裴念看他一眼，没有回答，脸上依旧冷冷的。


    「对，刚才跟你配合的人就是她。」霍君誉笑道，「没想到吧？」


    「真是挺出乎意料的。」霍靖南明明是对霍君誉说话，视线却丝毫没从裴念脸上移开。


    「我以为跟我配合的人，起码是位经验丰富的女警官，没想到她看上去……像个高中生一样！」


    裴念瞥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转身就走。


    霍靖南愣住，呆呆的看向霍君誉，「我说错话了吗？」


    「没有。」霍君誉笑着拍拍他肩膀，「裴念是有点怪脾气，但她人很好。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几人说了几句，就忙着去医院看奶奶，还要跟警察做笔录。


    经过检查，傅秀玉没有什么大碍，头上的伤也只是皮外伤。


    但毕竟年纪大了，这种事伤筋动骨，劳累惊吓，恢復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同时进了医院的，还有何正嵩。


    他没有死。霍靖南作为一个出色的狙击手，手下有数，那一枪击中了何正嵩距离心脏仅有一公分的位置。


    留下何正嵩这条命，是不想死无对证。等他好了之后，还是要接受法律的审判。


    何思蕊作为合谋，也进了看守所，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经过这些风波，当一切尘埃落地后，霍君扬组了一个局。


    除了他们的「快乐四人组」，还有闻杰和尤欢。


    当然最最重要的嘉宾，是霍靖南和裴念。


    霍君扬向来不喜欢那些五星级酒店，穿的西装革履规规矩矩吃一顿饭对他来说堪比受刑。


    所以他这次的局组在郊外，蓝天白云，绿草如茵，旁边还有一条清澈的溪流。风景如画的地方，才最适合年轻人涂抹青春的色彩。


    他们带了帐篷，桌布，野餐盒，烧烤架。


    这一次霍君扬担当大厨，什么烤鱼烤肉烤鸡翅烤蘑菇，对他来说都不在话下。


    「嗯，君扬现在真是厉害！」姜绵绵吃了一口就赞不绝口，「这肉的滋味刚刚好，外焦里嫩，二公子手艺高超啊！」


    第768章 爱有归途（90）


    说着姜绵绵为他竖起大拇指。


    霍君誉看看她，笑道：「二公子昨天在厨房里准备了一天，光腌制这些东西就弄了三四个小时，可把我们家厨师都吓坏了！」


    「为什么？」


    「他们还以为霍家不需要厨师了，要辞退他们。」


    姜绵绵哈哈大笑。


    陆苒充当服务生，给大家倒饮料分调料，越忙越开心。


    「姐，这个调料是君扬哥的独家配方！你一定得蘸着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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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一定要尝！」霍君誉笑起来，「这小子昨天在厨房里闷着，还不准我看！」


    「要是让你学了去，那还了得？」霍君扬穿着宽大的t恤，一边扇扇子一边说，「我这可是辛辛苦苦研制出来的秘方，你要是想学得交学费！」


    霍君誉挑挑眉，「多少钱？」


    霍君扬伸出五根手指，「看在亲兄弟的份上，收你五百！」


    「这不老爸的零花钱吗？」


    「哈哈哈……」


    「你这小子，幸亏咱爸不在这！不然准得解开那三千块钱的古董腰带抽你！」


    霍君扬笑的差点没站稳，闻杰上前扶住他，接过他手里的烤串儿继续。


    「行了行了，你歇着，我来吧！」


    阳光下欢笑声不断，连小鸟都羡慕的停在枝头看他们。


    闻杰忽然注意到，大家似乎忘了最重要的两个人……而那两个人坐在一旁出奇的安静，都是一身黑衣，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就连淡然的表情都如出一辙。


    他们眼神平静，仿佛已经超脱了这个尘世间。


    闻杰怔了怔，轻咳两声。


    「那个……你们没觉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啊？」


    小太阳霍君扬率先收住爽朗的笑声。


    接着几个人都顺着闻杰的目光看去，才想起今天分明是一场感谢宴，顺便给霍靖南接风的！


    霍君扬一拍脑袋站起来，跑过去拉起霍靖南。


    当他想拉裴念的时候，被她不留情面的躲开了。


    霍君扬有些尴尬的笑笑，姜绵绵走过去，拍拍裴念的肩膀，让她和霍靖南一起融入大家。


    裴念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跟着姜绵绵过来了。


    「咳咳，我先隆重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英勇神武、长相帅气、脖子以下都是腿并且拥有八块腹肌和人鱼线的特种兵——霍靖南先生！」霍君扬一边说一边热烈鼓掌。


    霍靖南被他逗笑，露出洁白整齐的八颗牙。


    「君扬，这么久不见，你怎么还跟开心果似的？」


    霍君誉说：「他生性如此，改不掉的。」


    霍靖南向前一步，落落大方，「还是我自己来介绍一下吧，我跟他们哥儿俩算是堂兄弟。我父亲叫霍知书，早就定居海外了，所以从小到大，我在央城待的时间不多，不过……跟兄弟们的关系那可是『情比金坚』的！哈哈……」


    说着，他给两边的霍君誉和霍君扬一人来了一拳。


    「还有，刚刚君扬说错了，我不是特种兵，而是退役特种兵。虽然已经不在部队了，但若是国家需要我，我必定随时效命！」


    出乎意料的是，此时没有掌声。


    因为在场的男士们都急着去捂住自家媳妇儿的星星眼。


    霍君誉没像另外两个一样，不过悄悄握住姜绵绵的手，对她露出一个最温柔宠溺的笑。


    姜绵绵疑惑的问道：「你们家到你这一代，不是君字辈吗？为什么特种兵先生是『靖南』？」


    「这个我必须要解释一下。」霍靖南轻笑，「我本名叫霍君楠，后来进了部队，觉得这个名字太女气，就改成了靖南！」


    「是啊，这也是我们家唯一敢改名字的。」霍君誉笑道，「我们都是太爷爷起名字，结果他就这么改了！」


    霍靖南耸耸肩，「名字就是个符号而已，记清楚了不就行了？」


    「对吧，裴小姐？」


    他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裴念。


    而裴念的心思显然不在这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愣愣的看他一眼，「你在叫我？」


    霍靖南干笑两下，「不然呢……这里还有谁姓裴？」


    「哦。」裴念神色淡淡的，「我不太习惯别人喊我裴小姐。」


    「这……」


    「你刚不是说名字就是个符号吗？」裴念面无表情，「我的符号就是裴念。」


    她抬起头看他，鸭舌帽下面是张清俊秀美的脸。


    五官精緻，皮肤白皙，静如处子。


    可那天跟他配合制服何正嵩时，眉眼间却又透着几分英雄气概。


    霍靖南觉得心房像是被什么叩了一下，是他从小到大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裴念？」他轻声道，「念是哪个字？」


    「念念不忘的念。」


    「念念？」


    「你说什么？」裴念眉毛一挑，眼神充满排斥。


    「哦，不好意思。」霍靖南态度诚恳，「我只是感觉这样很好听……那我可不可以，以后就喊你……」


    「不可以。」裴念冷冷拒绝，甚至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除了姐姐，谁都不能喊她念念。


    然而霍靖南的脸色一变，没想到碰了个钉子。


    气氛有些尴尬，他自嘲的笑了笑，转身去拿冰镇的酸梅汤。


    「那个……别都站着了！」闻杰出来解围，「我烤了这么多好吃的，你们怎么都不吃？再不吃要凉了！」


    「对对，赶紧吃！」


    「闻杰，我要吃牛排！」


    大家又活跃起来，霍君扬搂过霍靖南脖子，小声告诉他：「南哥，你就认了吧！」


    「什么？」


    「那位啊！」霍君扬用眼神告诉他，「那个裴念，除了小柚子，谁都治不了她！」


    霍靖南一愣，想想好像真是这样。


    刚才他俩在一旁坐着的时候，霍君扬去拉她，她就躲开，而姜绵绵去拉她，她就很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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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看看现在……


    这个裴念对周围的一切都很警惕，唯有在姜绵绵面前，她才略略有一种放松的神态。


    霍靖南不解：「为什么小柚妹妹这么特别啊？」


    然而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她就是特别，你有意见？」


    两个大男人同时吓了一跳！


    转过脸，正看到裴念在他们身后，挽着裤腿光脚站在溪水中，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第769章 爱有归途（91）


    霍靖南哑然，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面前就是烧烤架，此时他手里正拿着两串鸡翅放在架子上。


    但他的目光一直在裴念脸上逡巡。


    他好歹也是个豪门望族，世家子弟，从小过着众星捧月的日子。


    后来到了部队，他凭着优秀的身体素质和敏捷的头脑，屡次立下军功，在特种兵部队里也算是个风云人物。


    这会儿竟然被一个小女生怼的哑口无言。


    他心里有点堵。


    可这堵的滋味里，又有种说不清的情绪……老实讲，他还挺希望裴念再怼他一次。


    霍靖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这种想法是不是有点变态啊……


    然而还没等他判断出来，霍君扬的大掌啪啪在他后背使劲儿拍，大叫：「南哥南哥！火！火！」


    霍靖南差点跳起来。


    两串鸡翅烤成了焦炭，还往外滋滋冒着火花！


    「我的天吶，南哥！」霍君扬一边灭火一边打趣他，「你们特种兵是不是经受过特别残酷的野外训练？是不是对这种黢黑的东西特别有亲切感？」


    「你……」霍靖南无话反驳。


    他抬眼看到裴念那张没有表情的脸，漠然转身，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


    霍靖南皱了皱眉，轻声问霍君扬：「她……究竟是什么人？」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之前她保护过小柚子。」


    「她一直这样冷冰冰的？」


    「对，」霍君扬大口吃串，「她说了，她天生就是这样一张脸，不爱笑！」


    霍靖南愣了愣，微微扬起了嘴角。


    想必她笑起来的样子，应该比溪边那一树合欢花还美吧。


    *


    霍君誉和姜绵绵的婚期提上了日程，同时霍君扬和陆苒也举行了订婚仪式。


    这段时间，姜绵绵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吃好睡好，美容健身，时间空闲下来就去挑挑礼服，选一选伴手礼，让宾客们在婚礼当天看到一个神采奕奕的新娘。


    霍君誉一边筹备婚礼，一边忙着适应接管霍氏。霍知行带他去公司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参加董事会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最近几次会议，霍知行干脆把会议桌的主位让出来给他坐，自己坐到边上去看着他。


    当看到儿子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会议事项，安排公司大大小小的事务，并且把重要的事都烂熟于心时，一股自豪感从他心底油然而生。


    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小霍总不像霍总那样手腕强硬，但在杀伐决断方面绝对不输给他老爹。


    并且，小霍总不是不强硬，而是懂得恩威并施。


    霍总只会打人巴掌，而小霍总会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这完全是姜灿的风格。


    「所以，小霍总是霍总和夫人的完美结合……」公司里的人都纷纷议论，「以后都加倍小心干活儿吧！」


    原本霍知行也想把二儿子带进公司，无奈霍君扬根本不是这块料。


    跟在商场厮杀相比，二公子更喜欢天马行空、自由自在的生活。他研究科学，喜欢艺术，富有生活情趣，让他当个科学家、艺术家甚至是专业电竞选手，都比把他困在钢筋水泥的大楼里强百倍。


    况且霍知行也实在不放心——就老二这神经大条、没心没肺的个性，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上，几下子就让人骗的连底裤都不剩了。


    有时姜灿会发出感慨：「扬扬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


    霍知行也有此疑问。


    直到某天他俩在家翻腾老一辈人留下来的字画，其中有不少都出自霍知行的老爹霍展鹏之手。


    霍知行差点看傻了。


    那书法笔力遒劲，字体自成一派，别有风格，画作工笔细腻，配色高雅，让人赏心悦目。


    另外还有几个瓷瓶，都是霍展鹏亲手设计烧制的。


    篆刻作品更是不计其数。


    霍知行恍然大悟：「原来扬扬是随他爷爷了！」


    除了勾心斗角，啥都会！


    姜灿愣了愣，眼前又浮现出霍展鹏在某次宴会上被两任老婆夹在中间不敢出声的画面……


    「呃……比他爷爷强点。」姜灿笑了笑，「起码不会娶两个厉害老婆。」


    「哈哈哈！」


    「真是岁月不饶人。」姜灿轻声道，「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我们都老了。」


    一只大手搭在她肩上，她靠在那个熟悉温暖的怀抱里，忽然觉得恍若隔世。


    「老婆，记不记得以前我们说过什么？」


    「嗯？」说过的事那可太多了。


    霍知行低头看她，眼中都是宠溺的光。


    他手指拨开她鬓边的碎发，温声道：「我们说过，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永远都要在一起的。」


    「所以这一生走完，我们其实还不算老。跟永恆比起来，我们还处在幼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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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笑起来，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还有，」她补充，「下辈子你是肉丸子，我就做素丸子，就算都煮熟了，我们还能在一个盘子里！」


    霍知行轻轻一笑，在她额头落下深情一吻。


    世间唯有你，能共此缠绵。


    *


    姜绵绵在等待当新娘的日子里，裴念也为她忙前忙后。


    看酒店场地，确认菜品，准备饮料，跟婚礼策划人沟通……事无巨细，她都包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结婚。


    这两天她陪着姜绵绵试婚纱，从早到晚，尽心尽力。


    陆离山和林雨晴很感谢她，那天设计师走了之后，他们把裴念留下。


    裴念心里一慌，怔怔的看着陆离山，半晌说不出话来。


    「裴念？」姜绵绵拉了拉她的手，笑道，「你怎么了？我还没给你介绍过呢！这就是我爸妈。」


    「爸，妈，这就是裴念，上回救出傅奶奶的女英雄！」


    「早就久仰大名了。」林雨晴笑着去握她的手，「一直想找机会请你来家里，今天你要是不嫌弃，就在家里吃晚饭吧！」


    「我……」


    裴念不习惯陌生人的触碰，下意识的想挣脱。


    然而对上林雨晴那和善的眼眸时，她又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就是，留下来一起吃饭！」


    裴念又看向陆离山。


    这个大嗓门又不拘小节的男人，虽然不年轻了，但看上去依然很有魅力，眉宇间的那股霸气，是一般男人比不了的。


    她悄悄抿了抿嘴角，拼命压抑过快的心跳。


    第770章 爱有归途（92）


    「念念，今晚就留下吧。」姜绵绵拉着她的手，「等明天我再带你去看我江州的爸爸妈妈，他们人也很好，我弟弟在央城大学念书，是个特别帅气的男生……」


    「念念，我先带你去楼上，你看你喜欢哪个房间？」


    姜绵绵人逢喜事，话就多一些。裴念任由她拉着手，跟在她身后，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上楼之前她转脸又看了一眼陆离山，轻轻的笑了。


    她羡慕姐姐的家。


    姐姐有疼她爱她的亲生父母，也有宠她二十年的养父母，更有一个将她视若珍宝的未婚夫。


    这种福气不是谁都能有的。


    不过裴念一点都不嫉妒，相反，她愿意拼尽全力来维护这份幸福。


    她过了太多的苦日子，她珍惜一切美好的东西，见不得有人破坏。


    而她自己，更不可以做那个破坏者。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没睡着。这是她第一次留宿在陆家，想到爸爸与她也就相隔了几个房间的距离，她就兴奋的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拿出裴虹的日记本，又翻到后面写下想对妈妈说的话：


    「妈，今天我见到爸爸了。我真想喊他一声『爸』，但我还是克制住……其实，能跟爸爸这样近距离见一面我就很满足了。」


    「姐姐要结婚了，姐夫很疼她，我真为她高兴！不过我又想，万一以后姐夫对她不好该怎么办？我以前在你的日记里见过一句话：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嗯，如果以后姐夫敢欺负姐姐，我就给他一枪，不留这个祸害！」


    「对了，妈，姐夫身边有个狙击手，他那把枪比你这小手枪厉害多了……你说，万一将来姐夫欺负姐姐，可我又打不过他俩怎么办？」


    裴念写着写着，脑海中忽然出现自己将来跟那个狙击手对峙的场面，不由得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在日记本上继续写道：「妈，我说着玩的。我看得出来，姐夫那人靠得住，姐姐会幸福的。」


    「只要姐姐幸福，爸爸和雨晴阿姨就会幸福。」


    「所以，我也会幸福的。对吗？」


    「好了，我要早点睡觉。明天姐姐还要试婚纱，我得陪着她呢！」


    裴念合上本子，在桌前又坐了一会儿。


    这个宽大的写字檯正沖窗口，她一抬眼就能看到玉盘一样的月亮。她做了个深唿吸，深夜的空气里飘着露水和泥土的清香。


    世界很安静，她的笑容也很安静。


    第二天上午，裴念生平第一次睡过了头，醒来时发现已经是十点了。


    她急匆匆起床下楼，佣人告诉她设计师已经在给姜绵绵试最后两套造型。


    裴念连饭都不吃，匆忙赶到衣帽间。今天来的人不少，除了造型师团队，陆离山和林雨晴也坐在沙发上。


    这时姜绵绵的尺寸已经量完，该给伴娘做造型了。


    姜绵绵一见了裴念就兴奋的招唿她过去。


    裴念慢吞吞的挪动着脚步，一路低着头。


    姜绵绵知道她是个重度社恐，笑了笑，直接挽住她胳膊，消除她心里的不安。


    「苒苒和君扬也要开始着手准备他们的婚礼了，」林雨晴轻笑道，「所以苒苒不能来当伴娘。」


    「尤欢嘛，她是个大明星。我和你爸都觉得，如果她来当伴娘恐怕要喧宾夺主的。」


    「所以，」陆离山把目光转向裴念，「你来给小柚子当伴娘，怎么样？」


    裴念睁大眼睛，两只手紧握住衣角，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她想看陆离山，却又不敢看陆离山，微微低着头，鼻尖冒出了汗珠，心脏扑通扑通跳着。


    「念念，你怎么了？」林雨晴忙走过去，「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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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摇头。


    除了姜绵绵她不准任何人叫她念念，不过林雨晴这一声，她愿意接受。


    「那个……念念。」陆离山也走来，站在她面前，轻声轻气的说：「我刚才那个要求是不是，太唐突了？」


    「可不是嘛！」林雨晴嗔怪的看他一眼，「你那个粗嗓门能不能改一改？你那是徵求意见吗？早就跟你说过，注意说话的方式和语调！」


    陆离山被老婆训得一愣一愣，低着头玩手指头。


    裴念轻轻一笑，主动拉住林雨晴。


    「我可以的。」


    林雨晴怔了怔，「真的？」


    「嗯。」裴念用力点头，「我愿意给绵绵姐当伴娘。只要她需要，我当什么都行。」


    陆离山听了这话，手一拍腿大声笑道：「哈哈哈！那真是太好了！你这孩子……嘿嘿，人不大，还挺仗义！不错，是个混江湖的料！」


    话音刚落，就被林雨晴一眼瞪老实了。


    姜绵绵和裴念在一旁笑的欢快，这一幕正好落入刚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的霍靖南眼中。


    他看的有些愣，尤其是那个「生来就不爱笑」的。


    可此时她笑起来，真像那日溪边的合欢花，在阳光下摇曳生姿。


    「哎，靖南出来了！」


    陆离山转过身，兴致勃勃的对裴念说：「你见过他吧？霍靖南！这一次君誉和小柚子的婚礼，你是伴娘，他是伴郎！」


    霍靖南怔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同时空白了的还有裴念。


    两人惊讶的表情如出一辙。


    「怎么样念念？靖南是不是挺帅？」陆离山笑眯眯的说，「嗯，这身西装不错！不过我觉得肩膀那边还可以再改一下……」


    「你懂什么？」林雨晴拽拽他，「现在年轻人流行这么穿！你以为跟你那时候一样土？」


    「老婆，你别总拆我台嘛！」


    林雨晴笑笑，白他一眼，上下打量着裴念，「嗯……念念的肤色应该比较适合浅紫或淡粉，那套露肩的礼服剪裁很好，你先换上，然后站在靖南身边！」


    「啊？」


    姜绵绵也贊同：「对，换上看看！」


    裴念僵住了，进退两难。霍靖南看着她尴尬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一套衣服而已。」他低声说，「你连枪都能拿，还怕换衣服？」


    第771章 爱有归途（93）


    裴念心跳加速，两只小手搓着衣角，嘴唇抿成一条线。


    她为难的看了看姜绵绵。


    她从没穿过那样的礼服。别说露肩了，她平时一身黑衣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连胳膊都露不出来。


    她早就习惯了这种装束，甚至觉得自己天生就该这么穿。


    那么漂亮的衣服，应该属于像姐姐这种女孩子吧……


    裴念站着不动，一双眼睛像受到惊吓的小鹿，让霍靖南忽然心头一紧。


    「嗯……还是别穿那件了。」他轻声笑道。


    裴念勐地抬头看他。


    「我觉得你的气质，更适合这件。」


    裴念看过去，霍靖南从衣架上选出一件东方元素的长款礼服，样式端庄保守，裙摆过膝，站在新娘旁边既不会抢了风头，又有自己独特的韵味。


    姜绵绵眼前一亮，笑了起来：「还真是！念念，你好像真的更适合这种长裙，还是靖南会挑！」


    霍靖南勾唇：「这会儿……你可以去试衣服了吗？」


    裴念低下头，拿过衣服快速走进试衣间。


    试穿的结果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伴娘文静清秀，伴郎高大帅气，两人站在一起竟十足的般配。


    姜绵绵悄悄把两人站一起的样子拍下来，发给了霍君誉，然后走到一边给他打了个电话：


    「怎么样？」


    霍君誉在那头轻声道：「很不错。」


    姜绵绵笑了笑，「以后念念就住在我家了，如果特种兵先生想约她，可得先通过我这一关哦！」


    「住在你家？」霍君誉有些诧异，「可我奶奶不是……」


    「是啊，刚才我爸也是这样问的，说傅奶奶想好好感谢她，问她愿不愿意去跟傅奶奶同住，一来那边环境不错，比她住的廉租房好，二来她在奶奶身边，也好有个照应。」


    「嗯，她拒绝了？」


    「是。」姜绵绵顿了一下，轻声笑道，「她说要跟我住一起，不过奶奶那边，她也会时常去照顾着。」


    「哦……」


    霍君誉眉心轻拧。


    这个裴念，让他有些看不清楚了。她就这么依赖着姜绵绵？


    他告诉自己不应该有这种感觉，裴念只是个有点酷的小女孩而已。


    但是……


    霍君誉深吸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他总觉得裴念有些不同寻常。


    如果霍靖南能分散一下裴念的注意力也挺好，她就不会成天跟在姜绵绵身边了。


    再说，特种兵出身的霍靖南，只要给他一丁点的机会，他就能把裴念的底细查个水落石出的。


    霍君誉微微勾唇，刚才看的那份不太顺眼的文件，此时也能心平气和的修改了。


    *


    随着婚期临近，陆离山和霍知行也减少了去钓鱼、泡温泉的次数，越来越多的留在家里，帮自己媳妇儿想想还有什么事没办，或者被媳妇儿支使着去干这干那，干得好还能拿到额外的零用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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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0页

    姜有才和苏艾前也激动万分，只要能帮上忙的地方，他们都会亲力亲为。


    霍君誉命人布置婚礼场地时，专门为姜家二老留出了特别的位置。


    他们给了姜绵绵第二次生命，也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这天霍知行和姜灿邀请陆离山和林雨晴来看他们给小两口准备的婚房。


    然后就开启了「看婚房五分钟，叙旧两小时」的模式。


    四人像年轻时一样，坐在院子里吃着水果吹着风，姜灿把亲手做的甜点和水果茶端上来，看的林雨晴羡慕不已。


    「灿灿，你这手艺怎么一点都没退步？做这么精緻，我都捨不得吃了！」


    「哎呀……」陆离山有点发愁，「我女儿不会做这些，你这个婆婆不会嫌弃吧？」


    「你老煳涂了？说什么呢！」霍知行捶他一拳，「小柚子和苒苒嫁过来就都是我们的闺女，我们心疼还来不及！」


    「嘿嘿，是……是！」陆离山憨憨一笑，「你从年轻时候就羡慕我有女儿，每天看着你家两个小子就觉得头疼！」


    霍知行眼睛一瞪。


    陆离山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记得当时有位高人给你们算过，要生七个儿子才能得个闺女！」


    「哎霍知行，你怎么没继续生儿子啊？好歹验证一下这预言对不对嘛！」


    「你是怕儿子多了争家产，打起来？」


    「陆离山！」霍知行一声怒吼，「你不说话有没有人把你当哑巴？」


    两个老头子又槓上了。


    院子里热闹极了，他俩从年轻时候互看不顺眼，吵到你踹了我一下腰，我被你逼着试了三百支口红……


    再然后吵到连包烟都捨不得分享。


    姜灿和林雨晴无奈的看着他俩，头顶飘过三条黑线。


    「雨晴姐，」姜灿轻笑，握了握她的手，「说真的，你和山哥好不容易找回了小柚子，真的捨得让她早早嫁过来？」


    「怎么，要是我想多留她几年，你还同意不成？」林雨晴笑道。


    「这个嘛……我有点两难。」


    「好啦！跟我还这么客气。」林雨晴拍拍她手背，「我女儿是嫁给你儿子，我有什么捨不得？我想她了随时来看她不就行了？再说，现在念念在我们家住，我和阿山不会寂寞的！」


    「念念？」姜灿一怔。


    就是那次跟霍靖南紧密配合，救下傅秀玉都小女孩啊！


    「对，她叫裴念。」林雨晴说，「别看她长得小，做事那沉稳劲儿可不像她这个的年龄的。而且她对小柚子特别好！」


    「没错！」陆离山打不过霍知行，干脆跑到女人中间说话，「那个念念跟我们小柚子形影不离的。这次筹备婚礼，她忙前忙后，没说过一个累字！我想，既然她俩这么好，那孩子又救过傅总，是个好孩子，就让她住在我们家了。」


    「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陆离山皱皱眉头，「我总觉得那丫头眼神奇怪，不过她绝对不是个坏人，这一点我还是能肯定的。」


    姜灿想了想，问道：「她特别喜欢跟小柚子在一起？」


    「是。」


    「她对小柚子很特别吧？」


    「可不嘛！那架势，简直能为她赴汤！」


    「哦……」姜灿看了一眼霍知行，眼底藏着笑意，「这种感情，我们老霍总是最有发言权的，对吧？」


    「咳咳……」


    霍知行刚喝着水果茶，吓得差点喷出来。


    第772章 爱有归途（94）


    「老婆，说，说什么呢！」霍知行皮笑肉不笑的。


    「我说某人在我老家，似乎也有个蓝颜知己啊！真爱好像不分什么性别吧？」


    姜灿笑的脸都红了。


    不过她只是掩着嘴笑，而陆离山这时候忽然来了个惊天动地的如雷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嗓子把林雨晴惊的一个激灵，抬手就打他。


    霍知行撇撇嘴，送他一个白眼，然后看到姜灿恶作剧得逞的样子，想掐她一下。


    结果他的手摸到她腰间，就变成温柔一搂，脸上还挂着讨好的笑。


    「老婆，以后咱不提这事儿了行吗？」


    「我又没有生气，只是跟你开个玩笑。」姜灿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虽然老了，可这张脸依然有魅力，依然是她心中的天下第一帅。


    「是啊，」林雨晴点头，「要不是说起念念和小柚子，也不会说到这件事……不过灿灿，你真觉得那个念念对我们小柚子是这种感情？」


    「我也说不好。」姜灿沉思一下，「但愿不会吧。」


    「其实……她还真是个好孩子。」林雨晴轻嘆一声，「上次看她穿着礼服跟靖南站在一起的样子，还真般配呢！」


    「放心吧，好人总会有好报。」姜灿握住她的手，「咱们现在都上了年纪，管不了太多，孩子们的姻缘，让他们自己做主吧。」


    *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该办的都办差不多了，霍君誉跟姜绵绵在一起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确切地说，是他赖着姜绵绵。


    他才不信什么「男女结婚之前要少见面甚至不见面」这种无稽之谈！


    他就是想见她，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要粘在她身边。


    这天他又来到陆氏，轻车熟路的去了小陆总的办公室，秘书一见了他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立即把小陆总的工作做了重新安排，留出中午这段时间让两人单独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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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1页

    霍君誉笑意盈盈走到姜绵绵的办公桌前，随意靠在那。


    姜绵绵连眼睛都没抬，故意道：「新来应聘的？」


    霍君誉一愣，笑了笑：「是。小陆总对我的条件……还满意吗？」


    「条件是不错，不过……你单独来我办公室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霍君誉俯身，哑声道：「当然是想应聘成功啊！」


    姜绵绵抬起眼，男人笑的跟朵花一样，很难让人把他跟霍氏大楼里那个雷厉风行、恩威并施的小霍总联繫起来。


    她忽然想起曾经有一次两人视频，霍君誉说要跟她一起洗澡，然后就在镜头前搔首弄姿结果翻车了的样子……


    姜绵绵噗嗤一声笑出来，站起来捏捏他的脸。


    霍君誉心里痒的难受，勐然搂住她的腰……其实他倒是很想跟她在办公室里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疯狂，不过……


    还是等结婚以后吧。


    第一次不能这么草率，得在那个梦幻的大婚房里，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姜绵绵不知道他刚才脑子里掠过了多少旖旎画面，还单纯的问他：「君誉，你怎么了？发什么愣？」


    霍君誉回过神，意味深长的勾唇一笑。


    「对了，我有东西要给你看！」姜绵绵说，接着从她身后的书橱里拿出一张画好的建筑设计图。


    霍君誉微微怔住。「这是……」


    「某人不是说过吗？要我『金屋藏娇』啊！」


    「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盖的『金屋』？」霍君誉愣了一会儿，一下子笑出来。


    他仔细看图纸，姜绵绵画功了得，画的就像机器列印的，每一处设计都极具特色，每一细节都追求到极致。


    「你喜欢吗？」姜绵绵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霍君誉轻笑，怎么会不喜欢？


    他记得老妈给老爸买过一辆很便宜的小车，老爸当成珍宝，护理保养都是最高配置。


    而他老婆就更厉害了，直接送房子。


    「这个地方最好靠着海，有山有水，」霍君誉搂着她，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头，「这栋房子沿山而建会更好看。」


    「绵绵，你选好地方了吗？」


    「嗯，选好了。」


    姜绵绵搓了搓他的脸，「不过这个地方暂时对你保密，等我盖好房子之后，就好好把你藏起来！」


    霍君誉笑了笑，他不在乎什么房子不房子的，此刻的姜绵绵，让他无比心动。


    *


    一个月后，霍氏山庄里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这场露天婚礼隆重而温馨，每一个小细节都透着大气与奢华。


    能够参加婚礼的人都是至亲好友，并且谢绝了所有媒体。


    霍君誉不想让姜绵绵有太多压力，他们又不是公众人物，虽然外界一直对他们的婚礼有诸多猜测，但他俩没有满足他们好奇心的义务。


    他只想通过这个庄严的仪式向全世界宣告，他娶到了小时候牵手的女孩，娶到了心心念念的女孩，娶到了一辈子的约定。


    婚宴上霍君扬又发挥了一贯的社牛风格，活跃气氛绝对少不了他。


    尤欢是唯一受邀的艺人，有闻杰陪在身边，周围又没有同行，最重要的是jackie没有紧盯着她，她就再也不想戒口了。


    于是众人都能看到一个平时如高岭之花的女明星，此时正抱着一盘蛋糕，吃的满嘴都是奶油。


    作为伴郎的霍靖南尽职尽责，帮霍君誉挡酒，提醒他下一步该怎么做，需要他的时候他站在霍君誉身边，不需要的时候他默默退到角落。


    而作为伴娘的裴念，就让人有点哭笑不得了。


    她无时无刻不跟着姜绵绵，笑容很少，警觉性却很高。不像个伴娘，倒像个保镖。


    姜绵绵暗中拉了拉她的手，轻笑道：「别这样，放松点。」


    「不行！今天人多，而且很多都是我不认识的。万一有人要害你，我好挡在你前面！」


    「念念！」姜绵绵无奈的笑起来，「今天来的都是亲朋好友，谁会害我？」


    「上回那个何思蕊不也是傅奶奶带来的『好友』？」


    「这……」


    姜绵绵确实无法反驳，也只好任由她去。


    霍君誉看了一眼裴念，疑惑涌上心头。


    这个女孩对姜绵绵……还真是特别啊！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然而还没细想，就被霍君扬大咧咧的一声「哥」打断了思绪。


    霍君誉抬眼一看……「霍君扬，你这是喝多了吗？！」


    第773章 爱有归途（95）


    只见霍君扬喝的脸有点红，正跟傅家那群兄弟们手舞足蹈，嘻嘻哈哈的闹着。


    而他们穿的是苏格兰男人传统的苏格兰裙！


    霍君誉瞪大眼睛。


    那群傅家宗族子弟都是在苏格兰上过学的，对当地风土人情很是了解。在苏格兰男人会穿一种起源于「基尔特」的古老服装，就是苏格兰裙，大方格配上鲜亮颜色，再加上这大裙摆，让霍君扬成了整个婚礼上最靓的仔！


    虽然在苏格兰这很正常，但在这里的宾客们眼中，还是挺另类的。


    霍君誉低了低头，没眼看，想赶紧让人把霍君扬弄走。


    「哥，我这身好看吧？」霍君扬还在没心没肺的笑，「你站这儿别动啊！我马上给你吹一段苏格兰风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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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霍君誉赶忙作尔康摆手状。


    霍君扬很失望，「哥，为什么？」


    「那个……哦，这个算是你保留节目！你这么一小会儿就把节目都表演完了，那待会儿可怎么办？」


    霍君扬想了想也是，又开心的笑起来，继续跟大家玩闹。


    霍君誉轻出一口气，也笑了。这要是让陆苒看到霍君扬这样子，会不会质疑自己选老公的眼光？


    好在苒苒暂时没在这儿。


    乖巧听话的她一直跟在林雨晴和陆离山身边照顾，她知道今天姜绵绵肯定难以照顾的那么周全。


    「好孩子，不用总是陪着我们！」林雨晴拍拍她的手，「快跟扬扬一块儿去玩！你看他疯的！」


    陆苒轻笑着摇摇头，「叔叔婶婶，今天我要代替姐姐照顾你们的！哦对了，还有姜大叔和苏大婶，今天你们四个人，就是我最大的任务！」


    「你这孩子……」林雨晴目光怜爱，摸摸她的小脸。相处这么久，从感情上说，她跟自己的亲闺女也没什么分别了。


    「对了，你妈妈身体还好吗？」


    「嗯，一切都好。」陆苒点头，「就是今天这场合人多，她恐怕受不了，所以才没来。其实她也很惦念绵绵姐的，她还让我祝姐姐新婚快乐呢！」


    这时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唿声。新娘子站在一排人前，背对着他们，把捧花往天上一抛——


    接着就见那群小学生一样的幼稚鬼一个个疯狂扑过去抢花束！


    陆苒看着那边，笑的前仰后合。


    她没看见谁抢到了，但抢花束时有人摔倒了，后面的就一个个叠罗汉似的往前扑往前压，爽朗的笑声迴荡在蓝蓝的天空。


    *


    第二天清晨。


    阳光跳进窗棂，暖色调映照在新房，映得墙上大红喜字格外闪亮。


    屋里一室春光，衣服在地上散落着，床上两个相拥的人还在酣睡，昨晚的甜蜜一直延续到现在……


    霍君誉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清醒过来。他低头看到怀中的姜绵绵，肩膀还裸在外面，于是小心的给她拉好被子，又在她额间轻吻一下，满足的笑了。


    耳边似乎还有她昨晚嘤嘤求饶的声音……


    霍君誉脸一红，勾勾唇角。


    其实他也想放过她。


    但脑子是这么想，身体却很诚实，那种时候唯一能控制他身体的不是大脑，而是小小誉……


    「唔……」姜绵绵醒来，朦胧中觉得自己靠在一个温柔结实的胸膛，然而动动身子，像散架一样的疼瞬间袭遍全身。


    「君誉……」她声音懒懒的，让他心猿意马。


    不过这回，理智占了上风。


    再要的话她肯定承受不住。


    「嗯，我在这。」他温柔的沉声问道，「还……疼不疼？」


    姜绵绵嗔怪的看他一眼，「当然疼了。」


    「哪儿疼？」


    「……」


    还有这样问的？


    「你讨不讨厌！」姜绵绵捶他，「你说哪儿疼！」


    霍君誉勾唇坏笑，慢悠悠的说：「我小时候摔了碰了，疼痛难忍时，我妈就抱着我，然后给我揉一揉……」


    「绵绵，要不然，我也给你揉揉？」


    「你……」


    姜绵绵闹了个大红脸，可从他那一脸认真的表情，又看不出这人到底是开玩笑还是说真的，于是把被子一蒙，转过身去不理他。


    然而霍君誉也钻进了被里。


    她背对着他，他就从后面搂着她……反正要把她治的服服帖帖才好！


    「君誉，你想干什么？」


    「以前不就跟你说过？」霍君誉笑了笑，声音低哑道：「我想……做个早操！」


    *


    等两人下楼时，已经到了用午餐的时间了。


    佣人们忙把不需要的都撤下去，换上午饭。姜绵绵头昏脑胀，暂时没什么食慾，连筷子也懒得拿。


    幸好还有霍君誉，亲手餵到她嘴边。


    「老婆，想去哪里度蜜月？」


    「蜜月？」姜绵绵轻笑，「我现在工作为重，还没想过度蜜月的事儿。」


    「这……」


    「陆氏进军房地产，有几个项目已经是箭在弦上了，我得多盯着点！」


    霍君誉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答应。


    否则墙角里那块搓板就要派上用场了……


    「那你得答应我，等你忙完了，蜜月必须给我补上！」


    「好！」姜绵绵笑眼弯弯，「不光补上蜜月，还有你的『金屋』，我一併送给你！」


    「那我们一言为定。」


    霍君誉伸出小拇指，要跟她勾手指。


    姜绵绵心头一动，她记得他说过，小的时候他们手牵着手……那时，是不是也像现在一样？


    那时的小柚子，是不是每天缠着君誉哥哥抱？


    命运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把时光里的那个人，带到彼此的跟前。


    姜绵绵笑了笑，靠在霍君誉肩头，感恩命运对她厚待。


    两人正吃着午餐，这时霍君誉电话忽然响起来——


    「哥，真对不起……我知道这时候不应该打扰你，但我……」


    霍君誉深知弟弟脾气，不是特别重要的事，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发生什么事了？」


    「是苒苒的妈。」霍君扬低声说，「她……她的病又復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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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4章 爱有归途（96）


    陆苒的妈妈程素月再一次陷入昏迷。


    当姜绵绵和霍君誉赶到医院时，程素月已经被推进急诊室。


    霍知心和沈骁组织了急救，走廊上来来回回，都是医生护士步履匆忙的身影。


    「苒苒……」姜绵绵上前抱住她，轻声安慰，「别担心，姑姑和姑父都是医学教授，他们当时说过程阿姨的病情没有到要换肾的地步，肯定会没事的！」


    陆苒哭的像个泪人，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霍君扬告诉他们：「姑姑和姑父说了，虽然当时不至于换肾，但肾病是种很麻烦的病症……」


    「不是用了特效药吗？」霍君誉眉头一紧。


    霍君扬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坐在外面干等着。


    不一会儿急救室的灯灭了，几人迅速围过去。


    霍知心摘下口罩，看了看他们，神色凝重。


    「我初步断定，这是那种特效药的副作用。」


    「什么？」


    「药物的副作用有很多种表现形式。」霍知心解释道，「有的副作用是立即显现，而有的会经过长时间积累……」


    「这种特效药对治疗肾病确实有功效，而病人的体质，也是一直在变化当中的。」


    「所以，其实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绝对的特效药。」霍知心两手抄在白大褂口袋里，轻嘆一声，「我是个医生，按理不该说这种话，但有句老话不得不信——生死有命。有时候还真是这样。」


    「这么说……我妈没救了？」


    陆苒双腿一软，差点摔倒，旁边的霍君扬一把扶住她肩膀，把她拥在怀中。


    「我和沈骁都会尽力的。」霍知心安慰她，「不过沈骁建议从国外请专家来会诊。」


    「姑姑，」霍君扬心急如焚，「什么样的外国专家？怎么请？不管花多大代价，我一定得让程阿姨好起来！」


    「你别急，」霍知心轻声道，「那个专家是肾脏方面的权威，虽然很忙，但并不难请。他叫adam，是我和沈骁在国外读医学博士时候的导师。」


    所以，请adam也就是一封邮件的事。


    程素月从急救室推出来，送进vip病房。霍知心和沈骁也立即行动，请来了adam。


    而敬业的adam一下飞机，连时差都没调，就一头钻进医院研究病歷，组织会诊，商讨手术方案。


    程素月的手术很快就安排上了，由adam主刀，沈骁和霍知心全程协助。


    虽然手术进行了整整一天，但当adam面带微笑的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就是程女士的女儿？」adam中文不错，能无障碍交流。他走到陆苒跟前，沖他慈爱一笑，「放心，你妈妈没有危险。」


    陆苒喜极而泣，颤抖着肩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还是霍君扬连声道谢，九十度鞠躬，把adam吓了一跳。


    「孩子，不用这么客气的！」adam笑了笑，「虽然手术成功，但有些事我还是要叮嘱你们。患者肾脏突然病变，身体状况肯定恢復不到从前，所以你们必须得有长远的思想准备。」


    「另外，知心和沈骁的判断很准确，患者不需要换肾，但这次的突然病变，是任何一个医生都无法预料的。至于下一次会怎样，也只能随机应变。」


    「好，我们都明白了。」霍君誉和姜绵绵也长松一口气，「谢谢医生！」


    之后的日子里，陆苒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医院，尽心尽力照顾母亲。


    霍君扬当然捨不得她一个人劳累，护士护工都安排了最好的，二十四小时轮流值守。


    而他也时常去陪着陆苒，有时带她出去散散心，从各种排行榜上搜寻好吃好玩的网红店，变着花样给她惊喜。


    有一次霍君扬竟然弄来了全套的护手装备，要给她来个手部护理spa。


    陆苒又感动又好笑，说自己还要照顾妈妈，做手术一点都不方便。


    「谁说不方便？」霍君扬眉毛一挑，「照顾阿姨的事儿，根本就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君扬……」


    「以后我的媳妇儿，任何事情都不需要亲自动手！」霍君扬认真的看她眼睛。


    「苒苒，你读过《飘》吗？」


    陆苒对文学方面了解不多，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霍君扬轻声道：「里面有一段，是女主陷入困境，去找男主借钱。之前那些年她一直说自己养尊处优，过得很好，但当她盛装出现在男主面前时，男主一眼就看出她过得不好……你知道为什么？」


    「不知道。」


    「男主看到她的手。」霍君扬握住苒苒的手，「尽管她打扮的再高贵，但她粗糙的手告诉了男主，她过的一点都不好。」


    「所以，我不会让你变成这样！」霍君扬笑了笑，「跟我在一起，你可以『十指不沾阳春水』！剩下的粗活儿累活儿，全都交给我！」


    陆苒看着他，咬了咬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霍君扬的吻轻轻落在她额间，开心的笑着。


    「以后这双小手，我还得牵一辈子……哪能不好好护着？」


    *


    霍君誉没有度成蜜月，有点怨。


    更怨的是，霍氏上下集体在背后夸赞他：「小霍总就是小霍总，结个婚连蜜月都不去，这定力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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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光没去蜜月，婚后第三天就来上班了！这事业心也绝了！」


    「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霍君誉听得一头黑线。


    下午他就订了个靠海的咖啡馆，想跟姜绵绵来场浪漫的下午茶。然而却在这时秘书拿着文件找他签字，他手一滑，把咖啡馆定位发给了霍君扬……


    于是二人下午茶就变成了三人。


    而霍君扬又特别能吃，把霍君誉的脸都吃黑了。


    「你控制着点！」一声来自亲哥的低吼，「我一个结了婚的人都没你这么不自律！你要是把自己吃肥了，看你结婚时候怎么穿西装！」


    霍君扬脸上还沾着蛋糕渣，沖他嘿嘿一笑。


    「没关系，苒苒才不嫌弃我！」


    「那可不一定。」


    「哥，这世界上最嫌弃我的人就是你！」


    「你……」


    兄弟俩又要开打，姜绵绵笑着拉住霍君誉的手，「别闹了！」


    霍君誉听老婆的，整整西装，傲娇的端起咖啡杯。


    「对了，」姜绵绵看向霍君扬，「苒苒怎么不跟你一起来？」


    「程阿姨前天刚出院，苒苒不放心她妈妈一个人在家里，就没跟着我。」


    「嗐，其实有什么不放心的。」霍君扬小声道，「我给程阿姨找了三个保姆两个护工，外面还安排了两个保镖，司机也在。就算有什么突发状况，送医完全来得及！」


    「苒苒哪有你心大！」姜绵绵笑道，「再说，那是她亲妈，她当然想留在家里多陪陪她了。」


    「唔……」霍君扬欲言又止，小声咕哝了一句，「她想陪，说不定程阿姨还不想呢。」


    「嗯？」姜绵绵一怔，「什么意思啊？」


    霍君扬犹豫半天，神色暗了暗。


    霍君誉了解弟弟，他是个乐天派，平时没心没肺笑哈哈才是他的个性，而像现在这样心事重重，还真不多见。


    「扬扬，」他关心的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嗯……」霍君扬咬咬嘴唇，「反正，程阿姨自出院回家之后，就变得特别奇怪！」


    第775章 爱有归途（97）


    霍君扬说：「她前天出院，精神状态已经好很多了，但奇怪的是她对苒苒的态度却变了。苒苒去扶她，她却把苒苒甩开。」


    「回到家之后，苒苒想帮她收拾东西，想靠近她，可她都冰冷的拒绝，好像根本就不想苒苒在她面前似的……总之，那样子真不像从前的苒苒妈。」


    霍君誉和姜绵绵对视一眼，皱了皱眉。


    从前的苒苒妈，他们也见过几次。虽然一直在病中，但看得出是个心地善良、个性温柔的女人。


    忽然之间变得冷冰冰的，确实不太合常理。


    「你们不知道，昨天她还把苒苒训哭了。」霍君扬小声说，「苒苒亲手给她做饭，就是因为味道淡了点，她就发脾气。可是……她以前的口味就是很清淡的啊，况且有肾病的人，哪能重口味？」


    「总之，我就是特别想不通。今天我劝苒苒跟我一起来，这丫头真是死心眼，非得留在她妈妈身边照看着……」


    「你也别着急。」姜绵绵轻声劝慰，「可能人在屡次生病之后，心态也会发生变化吧。尤其她又经歷那么一个大手术，等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要说她能保持平常心，那才不合常理呢。」


    「嗯，绵绵说的对。」霍君誉也说，「别太在意，毕竟她是苒苒的妈，需要我们多照顾。」


    霍君扬点了点头，很快就恢復了心情，继续享受下午茶。


    而霍君誉眯着眼睛，若有所思看向远方的海，眸色渐渐深沉。


    *


    陆氏的几个房地产项目陆续开工建造。


    这一次依然是山姆先生担任主设计师，姜绵绵与他合作。在山姆先生的鼎力相助下，楼盘前期宣传造势的效果非常好。


    这段时间姜绵绵也尽心尽力，甚至连吃住都在绘图室，向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工程师讨教。


    这可苦了霍君誉，成天独守空房，鼻子两边憋出了不少痘。


    而他一不高兴，就天天往娘家跑——是姜绵绵的娘家。


    于是在陆家，陆离山和林雨晴的话就变成这样：


    霍君誉来的第一天，「君誉，你来了啊！」


    霍君誉来的第五天，「君誉，你怎么又来了？」


    霍君誉来的第十天，「君誉，怎么还是你？！」


    霍君誉来的第十五天，「君誉，你不是打算跟小柚子搬回来住吧？诶？那怎么只见你回来，不见我女儿？」


    这天霍君誉又来陆家，意外碰到了霍靖南。


    当时霍君誉急着把明煌世家酒店的新品做出来给陆离山和林雨晴尝尝（当然，他一时间忘记自己跟米其林大厨的差距），一进门就急火火的往厨房跑，然而一抬眼，竟然跟霍靖南打了个照面！


    霍靖南繫着围裙，从炒菜的烟雾中走来，一见霍君誉，眼睛都瞪圆了。


    「君誉，你……」


    「我怎么了？」说着霍君誉拿起另外一条围裙围在身上，开始厨房大作战。


    霍靖南手里正端着一盘切的长短不、一粗细各异的土豆丝，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新婚时期就被姜绵绵扫地出门了呢！」


    霍君誉脸色一沉，只想打人。


    两人叮叮咣咣在厨房里忙了一会儿，这时裴念忽然走了进来。看着被俩男人弄成战场的厨房，她脸色瞬间沉下来，犀利的目光扫过他俩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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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那两个男人，向来都是他们的气场震慑别人，这下他们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给震慑到。


    「你们两个，把这收拾好！」裴念这一声有如气沉丹田，「不收拾干净了，晚上不要吃饭！」


    说完她扭头就走。


    霍靖南有点呆，霍君誉神色自若的拿出手机，稜角分明的脸上，还是那抹自信的笑。


    「我不收拾了，我要回去陪绵绵……」


    然而话音未落，姜绵绵来电话了：「老公，我今晚加班，你自己也要好好吃饭哦！」


    霍君誉傻了眼。


    没想到今晚不仅又抱不到老婆，还得陪着霍靖南在这打扫厨房？！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他低声，咬紧牙。


    霍靖南幸灾乐祸，把土豆丝交给他，又拍拍他肩膀，「大公子，辛苦！」


    「我说，」霍君誉看了看他，「你到底什么时候把这丫头收了？」


    「啊？」霍靖南忽然耳朵一红，「你……你说什么呢！」


    霍君誉勾唇，「我说，你不是狙击手吗？你不是能一枪毙命吗？」


    「那你，什么时候能给这丫头一枪？」


    霍靖南反应半晌，看外星人似的看着他，然后直白的来了一句：


    「她又没犯法，我给她一枪干什么？我们狙击手的任务是，关键时刻保护民众生命和财产安全，不能滥用职权，更不能随便把枪拿出来……」


    霍君誉白他一眼，怎么连话都听不懂？他说一枪毙命，不是真的一枪毙命啊！


    第776章 爱有归途（98）


    霍靖南还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招来霍君誉好几个无可奈何的白眼。


    于是他一边打扫着厨房一边追在霍君誉身后问：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好端端的让我给她一枪，这不像你说出来的话啊！」


    「还是你发现什么了？或者……那丫头哪里得罪了你？」


    「不过也不对，君誉，你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更不会跟一个小姑娘计较！」


    「君誉，这到底……」


    「别说了！」霍君誉脸都憋红了，低吼一声，「干活儿！」


    霍靖南一怔，挠挠头，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还是对他露出友好的微笑。


    收拾厨房的过程中，霍靖南也十分发扬风格，脏活儿累活儿全包了，并且因为当过兵的缘故，收拾的相当利索。


    「其实刚进部队的时候，我是被分到炊事班的。」霍靖南笑道。


    霍君誉动动眉毛，「那怎么没继续留在那？」


    「当时心气高，一门心思想当个真正的特种兵，对这种分配很不满，但又不敢说出来，就都写在纸上……谁知道被一个战友发现了，他就向上级报告，我这才有了当狙击手的机会。」


    「这战友……」霍君誉干笑两声，「要是他不多那嘴，你说不定现在是五星大厨！咱们明煌酒店可以给你留个职位啊！」


    霍靖南抄起锅铲就要打他，「我发现你跟你弟越来越像！」


    霍君誉嘿嘿笑着。自从结了婚，他也觉得自己整个人仿佛都不一样了。


    从前持重老成，话不多说一句，冷冰冰的一张脸，方圆几公里内的人都能让他逼退。


    现在嘛，玩笑也会开，「车」也会开。


    霍靖南收拾的差不多了，靠在冰箱上跟他聊天。


    「说到把秘密写在纸上……」他转转眼睛，低声道，「我有一个重大发现！」


    「什么啊？」


    「那个丫头，」霍靖南指指外面，「我发现她有写日记的习惯。」


    「嗯？」霍君誉一愣，「你怎么知道的？你偷看人家日记？」


    「才不是，」霍靖南瞪了瞪他，「我是偶然发现那个日记本的！有一回我来陆家，在院子里捡到一本本子，是那种很古老的样子，还带着锁呢！然后就见她急匆匆的来院子里找东西，我感觉应该是找那本子。」


    「我怕惹恼了她，远远看见她来了，就把本子放回原处，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


    霍君誉听完后不由得笑了笑。


    面对穷凶极恶的敌人，特种兵先生眉头都不皱一下。面对瘦瘦小小的裴念，他竟然怕她恼？


    霍君誉拍拍他肩膀，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过你怎么确定那就是日记本？」


    霍靖南想了想，轻笑，「就算不是日记本，对她来说，里面应该也记录着很重要的东西。」


    「可能有你。」


    「啊？」


    霍靖南怔了怔，耳朵尖不由自主的红了。


    霍君誉刚刚把盘子整齐，一转头看见身边这人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在他眼前摆摆手，「哎，怎么了？」


    「哦……没什么。」


    「我刚才那个『可能有你』，是随口说的，你还当真了？」


    「霍君誉！」


    两个男人完全就是两个没长大的男孩，又在厨房闹起来。


    这时厨房拉门哗啦一声开了。


    两人同时愣住，当看到门口裴念那张冰块脸时，霍靖南赶紧低下头装作打扫卫生的样子。


    霍君誉暗中瞥了霍靖南一眼。


    真没出息！


    也不知道这丫头身上有什么，让他一个特种兵怕成这样？


    霍君誉咳了两下，也学着霍靖南的样子弯下腰，清理厨房地面。


    裴念倒是没搭理他们两个，她迳自打开冰箱门，拿出排骨、鲍鱼、鸡翅、海参，还有一只澳洲龙虾，然后把蒸箱烤箱全都预热好，又拿过围裙围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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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霍君誉轻声问，「你做饭啊？」


    小女生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嗯。」


    「晚上吃这么丰盛？」


    据霍君誉所知，阿山叔和雨晴阿姨年纪大了，为了不给身体增加负担，晚餐以清淡为主，最多也就是喝点汤，弄个燕窝雪蛤之类的营养品。


    可现在裴念这架势，像是晚上有宴请似的。


    或许……这饭是准备给霍靖南的？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哦，绵绵姐最近工作辛苦，我给她做点好的，补补身子。」裴念开始弄调料，准备先烤个鸡翅。


    「呃……你，」霍靖南试探着问，「你这是给小柚妹妹做的？」


    裴念转过头，淡淡的看他一眼。


    奇怪，不是给姐姐做，还能给他做？


    「呵，裴念，这太不巧了。」霍靖南笑了笑，「刚才君誉刚接到小柚子电话，她说晚上加班，不回来吃饭！」


    「加班？」


    裴念眉头一皱，双手叉腰看看这堆东西，嘆了口气。


    接着她一样一样，又把那些鲍鱼海参大龙虾，全都收回冰箱里。


    霍君誉和霍靖南愣在一旁。


    「这……」


    「陆总和太太的汤羹已经端过去了，那这样的话，晚上家里就没人吃饭了。」


    「不是……」霍靖南抢在霍君誉前面说，「我俩不算人啊？」


    「哦，你俩？」


    裴念那双澄澈的大眼睛，看上去单纯又无辜。


    霍靖南仿佛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哦，你俩？你俩算人吗？


    霍君誉抿了抿唇，哭笑不得，觉得自己继续留在这有点尴尬，还是赶紧回家的好。


    然而他还没踏出厨房门，身后就传来一声：「陆姐夫！」


    霍君誉像被谁敲了一棍子，「嗯？」


    「陆姐夫，你等等。」裴念没有表情，一本正经，「绵绵姐晚上加班，你要是没地方吃饭，就留在这吃吧！还有你……」


    她又看向霍靖南，「不嫌弃的话，我简单给你们做点。」


    霍君誉耳朵嗡嗡叫，「你……你刚才喊我什么？」


    「陆姐夫啊。」


    「陆，姐夫？」


    「绵绵姐不是本姓陆吗？」裴念一脸无辜，「那你不是陆姐夫，是什么？」


    看着霍君誉吃了瘪的表情，霍靖南终于绷不住了。


    「君誉……原来你是上门女婿？哈哈哈哈！」


    第777章 爱有归途（99）


    霍君誉手扶额头，十分无语。


    再看看霍靖南笑的前仰后合的样子，他越来越期待裴念能把他收了，到那时他就可劲儿喊他「裴妹夫」！


    最后，霍君誉终于以「陆姐夫」的身份吃上了那顿晚饭。


    当他把这件事讲给姜绵绵听时，小媳妇儿乐的合不拢嘴。


    霍君誉看到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么多天的空房不能白守，必须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于是……


    第二天，姜绵绵下床时腿脚发软，好一会儿才把走路姿势调整的正常一些。


    再看看已经在客厅里神采奕奕准备礼品的霍君誉，她特别想上去给他两脚。


    「大公子，东西基本就这些了。」老管家笑道，「其实不管您给霍总和太太准备什么，他们都会喜欢！」


    「把这些送回家后，就说是少奶奶选的，明白吗？」


    「是。」


    姜绵绵一愣，缓缓走下楼梯。


    「醒了？」霍君誉沖她笑，过去拉着她小手。


    「我……」姜绵绵脸蛋微红，「对不起啊君誉，我忘记给爸妈准备礼物了。明天就是他们结婚纪念日！」


    「这不是都准备好了吗，不用担心。」霍君誉揉揉她的发，「纪念日是明天，他俩肯定要单独过。所以今天，咱们回家吃个饭就可以！」


    姜绵绵睁大眼睛，立即跑进衣帽间，心虚的选了件高领衫。


    *


    两人到了行苑，远远就看见霍知行和姜灿在院子里赏花。院子里一片紫色鸢尾，与远方蓝蓝的天空相得益彰。


    阳光洒在每个人身上，映照霍知行和姜灿幸福的笑脸。


    霍君誉和姜绵绵过去跟他们打招唿。


    然而打过招唿之后，霍知行巴不得他俩也去过他俩的二人世界，就对霍君誉说：「带小柚子出去玩玩！」


    霍君誉明显感到来自老爸嫌弃的目光。


    「您让我上哪去？」


    「马场刚修整好，你可以带她去骑马！」


    霍君誉无奈，只好按老爸的吩咐做。


    霍知行满意的笑笑，然而没多会儿，院门口勐然传来那声没心没肺的「哈哈哈」！


    霍总：「……」


    刚把闺女支开，又来了爸！


    「哈哈哈哈！」陆离山作了个揖，「两位，结婚纪念日快乐啊！想当年你俩举行婚礼的时候，那边风俗……好像新娘子要踩新郎头的？」


    「那结婚纪念日，是不是也得踩一下？」


    「你没文化就不要乱开口了！」林雨晴眉头都拧成了结，「人家那边结婚，是新娘子踩新郎的脚！踩头是你说的！」


    陆离山又挨了训，扁扁嘴不说话。


    姜灿挽着林雨晴的胳膊，一对老闺蜜去玻璃花房聊天。


    外面那对老头都眼巴巴瞅着媳妇，最后确认过眼神，媳妇儿不理他们，他俩互相看看，只好泡壶好茶去下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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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晴姐，尝尝我新做的糕点！」


    姜灿把一盘点心推给她，杏花桃花形状的小点心玲珑剔透，带着一股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林雨晴笑笑，只是这笑容里有几分勉强。


    姜灿一眼就看出她有心事。


    「雨晴姐，出什么事就跟我说，我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你。」


    林雨晴目光感激，看着她轻声道：「灿灿，好在我还有你可以商量……」


    「到底怎么了？」


    「其实是关于苒苒妈。」


    姜灿一怔。印象里那是个老实巴交的女人，心地善良，却好人没好报，落下一身病。


    但她即便在最艰难的时候，都让陆苒坚持初心，不准她图谋陆家财产。


    单是这一点就让姜灿很佩服了。


    「你说程素月啊？」姜灿问道，「她怎么了？」


    林雨晴沉默片刻，娓娓道来。


    「前两天我跟阿山邀请她来家里做客，顺便想跟她商讨一下两个孩子的婚事。毕竟我们也很喜欢苒苒，也把她当成女儿一样的。可程素月她……表现的很冷漠，几乎不跟我们交流。但后来说到你们家给苒苒的聘礼，她却问的很详细！」


    姜灿一惊，「她问什么了？」


    「就是问你们家要给苒苒多少钱啊！」林雨晴犹豫一下，吞吞吐吐，「还有就是……就是问你们家给苒苒准备的聘礼中，有没有霍氏的股份，甚至还问到你那个首饰盒，问到扬扬将来能继承多少，问到尹氏和傅氏的财产……」


    「灿灿你说，这些我哪能回答她？她问的是不是太奇怪了？」


    姜灿心里咯噔一声。


    按理说程素月不应该是这种人，可为什么……


    「或许，她觉得自己这病拖累了苒苒，想多帮自己女儿争取一点？」林雨晴眉头紧锁。


    姜灿想了想，这种说法也算说得过去。


    「对了灿灿，后面还有更奇怪的。」林雨晴说，「大体谈了谈婚事后，阿山就让管家带着她四处转转……但不知怎么回事，她竟然跟裴念吵了起来！」


    「我问念念为什么吵，念念这孩子一句话都不说！」


    姜灿也认为有些蹊跷。


    那么大的陆家，怎么偏偏程素月就能跟裴念吵起来？


    「雨晴姐，不如你让小柚子去问问。」


    「什么？」


    「你还看不出来吗？」姜灿轻笑，「那小丫头谁的话都不听，就听小柚子的！」


    *


    姜绵绵找裴念问清情况时，裴念一开始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淡淡看她一眼，问她：「你相不相信我？」


    姜绵绵愣了愣，轻轻点头。


    「只要你肯无条件相信我，我就告诉你。」裴念咬咬嘴唇，低声道，「那天……因为那个女人一直在书房周围转！」


    「什么？」姜绵绵有些惊讶，「不是我爸让管家带着她在园子里转转的吗？」


    「她说她没跟上管家，走丢了。」裴念说，「但据我观察，她是故意在书房那边转的！」


    「而且，她根本不像有病的样子！我觉得她脸色很好，健康的很！」


    裴念有些激动，姜绵绵拍拍她肩膀，让她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我。」裴念看她一眼，「毕竟她是陆苒小姐的妈妈，而我……在这个家里只是外人。」


    第778章 爱有归途（100）


    「念念……」


    姜绵绵心里有点难过，握紧了她的手。


    「你别这么说，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家人的。」


    「真的？」裴念黯淡的眼中出现一抹光亮。


    「我遇到危险时是你保护我，我结婚的时候你是我的伴娘，你对我全心全意，我怎么会把你当外人？」


    「绵绵姐……」


    「或许，你跟程阿姨有点误会。」姜绵绵温柔的摸摸她的小脑袋，「你说她一直在书房周围转，也可能是她好奇呢。」


    「我管她好奇不好奇！」裴念眉头一皱，「我只知道，书房里有陆总公司的文件，还有你的设计图！那些东西虽然我看不懂，但我知道很重要，也不能让别人看到！」


    姜绵绵愣了愣，心里有些感动。


    沉默许久她轻声笑道：「念念，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裴念脸色微变，低着头吐出三个字：「缘分吧。」


    姜绵绵想继续问下去，裴念却走开了。


    *


    程素月应邀来到霍氏山庄。


    姜灿上次听林雨晴那么说，也有点怀疑，便找了个藉口让程素月来家里坐坐。再说霍君扬要娶的是她女儿，两方父母多走动走动，对小两口也有好处。


    程素月来到霍家，环顾四周，左顾右盼，脸上带着既惊讶又惊羡的复杂神色。


    「虽然山庄很大，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个小院子。」姜灿挽着程素月的手，轻声笑道。


    「是啊，这个院子真好，有花有草的，那边就是山……景色也好。」


    姜灿偷偷观察着她的脸色，程素月笑的很自然，语气里都是羡慕。


    到现在为止，并未发现什么不正常。


    姜灿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些。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霍太太，」这时程素月却看了看她，有些尴尬的笑笑说：「我知道您今天请我来的原因……应该不只是为了两个孩子的婚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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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灿怔了一下，也轻轻笑了。


    「大概你们都觉得我变了，但其实……我也只是为了我女儿。」


    程素月低着头，两手交叉，缓缓停下脚步。


    姜灿扶她到花园里的椅子上坐下。


    微风带着丝丝凉意，空气清爽，阳光暖暖照着大地，四处都是平静温柔的景象。


    沉默了好一会儿，程素月才低声道：「苒苒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只是希望她能过的好。我知道，霍家不会亏待她，但是……」


    她苦笑，「但是我不知道我能陪她多久，如果哪天我又旧病復发，医生也无力回天，到时候苒苒就是个没有父母的孤儿了。所以……我就想着在我活着的时候，还有能力的时候，多给她争取点利益。」


    「霍太太，我读书少，见识也少，有些话说的不好听，您别见怪！」


    姜灿微笑着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


    「放心，你不会有事，苒苒嫁过来，也就是我跟知行的女儿，我们不会亏待她。」


    程素月眼眸一动，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


    这个微小的动作被姜灿觉察。


    把程素月送回去之后，姜灿心事重重的坐在客厅，将今天发生的事讲给霍知行听。


    霍知行听了之后也皱紧眉头。


    两人都觉得不对劲，感觉有不合常理的地方，但一时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


    「如果程素月真的图谋陆家或者咱们家的财产，」霍知行低声道，「那为什么不趁着陆鸣在的时候，跟他同流合污？反而要劝苒苒不能霸占小柚子的东西？」


    「说的正是。」姜灿点头，「当时陆鸣一手遮天，咱们都无法确定苒苒是不是小柚子，按理说这是最好的机会！」


    「当时不要钱，现在又想给女儿争取利益？」霍知行轻笑一声，「这也太奇怪了！」


    姜灿沉默不语，侧头看看两个儿子。


    老大抱着电脑坐在那专心处理公务。


    老二抱着手机歪在沙发上专心打游戏。


    姜灿撇撇嘴，一巴掌打在霍君扬腿上：「你给我起来！」


    霍君扬嗷的一声跳起来，无辜的瞪着老妈：「我马上就通关了！妈，这是全国排名赛！」


    「都快结婚的人了，天天就知道游戏！」霍知行眼睛瞪的比他还大，「游戏能当饭吃？！」


    「当然能。」霍君扬笑了笑，坐到老爸身边搂着他脖子，「爸，我现在是专业电竞选手，一场比赛下来，也有不少钱的！而且我下一步的目标就是游戏主播，凭我的专业能力，不比我哥赚的少！」


    「你……」


    霍知行唿哧唿哧喘粗气。


    想他们霍家从祖上开始，不是朝廷重臣就是封疆大吏，女人也是巾帼不让鬚眉，在各个领域都有建树。


    怎么到了霍君扬，这建树就跑到游戏上了？


    霍知行勐然想起了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大哥霍知言，简直就是家族耻辱。


    这小子……吃喝玩乐这一点不会随了他大伯吧？


    「老爸，你怎么了？」霍君扬盯着他瞬息万变的脸色，「你犯心脏病了？要不要叫姑姑来？」


    「走开！」


    霍知行觉得自己再跟他多说两句，真的要犯心脏病了。


    「爸，您得接受新鲜事物。」霍君誉笑了笑，合上电脑，坐到弟弟身边，「咱们扬扬是整个家族里搞电竞第一人，也算填补了空白！」


    「而且扬扬说的对，他要是打游戏打出名堂来，不光赚的不比我少，将来出去比赛，还能为国争光呢！等他凯旋，那就是国家队的英雄！」


    霍君扬感动的差点给哥哥一个熊抱。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霍君誉也！」


    霍知行轻哼一声，看着俩儿子又笑了起来。


    平时两人动不动就打一架，唯有怼他们老爸的时候，空前团结！


    「这两个臭小子！」


    「行了，你们别打岔！」姜灿正事还没说完，就被这三个男人搅和了。


    不过好在三个男人都算听话，她一变脸，他们就立即团团围在她身边，听候发落。


    这一次霍君扬挨的最近，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给老妈捶腿。


    「妈，刚才我都听见你们说的了！」霍君扬笑笑，「不过我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吧？程阿姨也就是想给苒苒多留点东西而已，这也是人之常情！」


    「她想多留东西，那留她自己的啊！」霍君誉瞅他一眼，「惦记你的股份什么意思？惦记外公家的和奶奶家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惦记咱妈的首饰盒，又是什么意思？」


    第779章 执子之手（1）


    霍君扬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哥好一会儿。


    姜灿疼爱的摸摸小儿子的头，又用赞许的目光看向大儿子。


    「君誉说的对。」


    霍知行也点点头，「我还记得苏艾前疼爱小柚子，对她视如己出，而且苏艾前也得了癌症……这么看来，她跟程素月的情况其实差不多。」


    姜灿接上说：「但在这种情况下，她知道小柚子要跟我们君誉结婚，倾其所有为小柚子置办嫁妆。一间店铺，一套房子，在咱们眼中确实不算什么，雨晴姐也未必看得上，但那是苏艾前能拿出来的全部！」


    「她不光拿出了全部，还没跟咱们提任何要求。」霍知行眼神复杂的看着二儿子，「她没打听过你妈妈首饰盒里有多少东西，更没打听过君誉有多少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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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几个人都沉默不语。


    霍君扬皱了皱眉，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心怦怦直跳。


    「扬扬，」过了一会儿，姜灿缓缓开口，「我建议你跟苒苒的婚事暂缓。」


    「什么？」


    霍君扬勐地站起来，动作有些大，差点打翻了桌上茶杯。


    「为……为什么啊！」他情绪激动，「我和苒苒都已经谈婚论嫁了，这时候让我跟她说，暂缓结婚？她会怎么想！」


    「你冷静点！」霍君誉按住他肩膀，「不是不让你们结婚，只是暂缓！」


    「你别动我！」


    「霍君扬！」霍君誉神色清冷，「现在我们要弄清楚程阿姨究竟想干什么，等弄明白了，你们再结婚也不迟啊！」


    「有什么要弄清楚的？！」霍君扬大喊，「她不就是想要点钱嘛？咱们又不缺钱！为什么你们看谁都觉得人家是来图谋财产、争权夺利的？你们不能把人往好处想吗？那是苒苒的妈！」


    「当着爸妈的面，你喊什么！」霍君誉气势更高一头。


    霍君扬虽然不服气，但闷闷的不出声了，把脸别到一边，气鼓鼓的不看他们。


    姜灿上前拍拍他肩膀，想安慰他，霍知行嘴上严厉，但心里还是心疼这个单纯的小儿子。


    怪只怪他们把他保护的太好。


    他是家里最小的，心性单纯善良，他们总以为不让他看到外面的丑恶就是对他的保护，实际上他们错了。


    霍君扬没有他哥哥的城府和魄力，在某些事情上，註定要吃亏。


    「扬扬，你……」


    「我不想听！」这是霍君扬长这么大，第一次顶撞母亲。


    就在姜灿愣神的工夫，霍君扬飞快的跑出去。


    霍知行又生气又担心。


    「君誉，快去跟着你弟弟！别再出什么事！」


    霍君誉答应一声，也快步追了过去。


    没想到霍君扬跑的够快，没多会儿就让管家开着车带他去了后山上的马场。


    他挑出最心爱的那匹马，一圈一圈疯跑。


    风从耳边吹过，他脑袋里像有几万只蜜蜂似的嗡嗡直叫。


    爸妈和哥哥担心的那些问题，是他永远都想不明白的……他以为只要他爱苒苒，苒苒也爱他，这就是最完美的婚姻。


    况且爸妈从来都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的，不是吗？


    霍君扬心里乱糟糟的，狠狠一抽马鞭，骏马飞驰，扬起一地尘埃。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身后有人追上来。


    霍君誉也骑着马跟他跑圈，他愣了愣，加快速度，而霍君誉马术不差，一直紧随其后。


    霍君扬气的去夹马肚子。


    「你疯了？！」霍君誉大吼一声，在那匹马受惊疯跑之前及时拦在前面，费了好大力气才制止。


    过了一会儿两匹马才平静下来，兄弟俩也平静许多，在马背上慢悠悠的围着马场转圈。


    「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多危险？」霍君誉脸色依然阴沉，「万一摔下去，摔出个好歹来，你让苒苒怎么办？让爸妈怎么办？」


    霍君扬耷拉着脑袋，不反驳，不辩解。


    他承认自己是错了，一时冲动，没考虑后果，大哥教训的对。


    「你也该长大了。」霍君誉拍拍他肩膀，「其实从小到大，你虽然单纯耿直，但从没这样……」


    「哥，你嘲笑我？」霍君扬看他一眼，「也就是你顺利结婚了……如果暂缓结婚的人是你，我看你还能这么淡定？你说不定比我还疯！」


    霍君誉一怔，这个推断似乎也没什么错。


    任何事都是旁观者清，而现在霍君扬是当局者，有情绪也是正常的。


    「你别怪爸妈，也别怪我说你。」霍君誉低声道，「有时候你想问题就是太简单了。在家里有我、有爸妈护着你，等将来我们都不在你身边了，你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这怎么行？」


    「哥，那是苒苒的妈妈！」霍君扬无奈，「你让我防她什么？她一个没什么文化的中年妇女，还一身的病，有什么好防？」


    「你真相信她说的这些？真觉得，她是为苒苒争取利益？」


    「不然呢？」


    「扬扬……」霍君誉喉咙一紧，犹豫片刻，还是把实情告诉了他，「有一次程阿姨在陆家，跟裴念吵起来了。原因就是裴念看她在阿山叔的书房周围转……」


    「什么？」


    「裴念说，程阿姨的表现确实不正常。」


    霍君扬看着他不说话，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眼底渐渐浮起一层怒意。


    「扬扬？」


    「那个 裴念到底想干什么！」霍君扬一声怒吼。


    霍君誉愣住，只见弟弟跟平时那个温暖阳光的大男孩相比，判若两人。


    「我早就觉得她奇怪了！一个外人，管的还挺多！成天一句话不说，两只眼睛就会阴森森的盯着别人看！」


    「我这就去找她问个清楚，她凭什么要跟程阿姨吵架，凭什么要说程阿姨不正常？」


    霍君扬说完跳下马背，转身就跑。


    霍君誉心头一紧。


    这傢伙失去理智了吗？难道要跑去陆家闹事？


    第780章 执子之手（2）


    霍君誉急忙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姜绵绵，又怕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而让她忧心。


    他略一思索，勐然想到一个更合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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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20页

    「靖南，」他拨通霍靖南的电话，「现在马上去陆家，扬扬情绪不太稳定，你最好把裴念带到别的地方待一会儿……」


    「啊？」那头的人一头雾水。


    霍君誉没空跟他解释太多，「你照做就可以！」


    「哦……哦！」


    霍靖南应声，然后快速往陆家赶。


    然而到了那儿之后，才发觉自己来晚了。


    院子里传来阵阵争吵声：


    「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管的还挺宽！以后请你离我和苒苒，还有程阿姨都远一点！我们不需要你像防贼一样的防着！」


    「裴念，你给我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靖南一怔，这是霍君扬的大嗓门。


    此时霍君扬疯了一样冲着裴念嚷嚷，裴念站在一边不吭声，表情依旧淡漠。


    霍靖南心头一紧。


    有时他也很讨厌裴念这种性格，不管别人如何激动或者火冒三丈，她仍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就像个没有感知的木头人，唯一能让她有点情绪的，就是见到姜绵绵、见到陆离山和林雨晴的时候。


    然而……


    霍靖南看着她在霍君扬面前一声不响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几步跨过去挡在她面前！


    裴念冷不防被他拽到身后，忽然愣住了。


    她个头小，只到霍靖南肩膀的位置，又瘦瘦弱弱的，被霍靖南一挡，整个人都藏在了他身后。


    她只觉得心房狠狠一颤。


    仿佛……从没有人这样挡在她身前过。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他，他嵴背宽阔，胳膊张开，臂展很长，露出一截的手臂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紧绷着。


    他的样子像是振翅而飞的雄鹰，而她，是躲在他翅膀下的小鸟。


    裴念的心咚咚跳了好几下，脸颊不由自主的发热。


    「南哥？」霍君扬吃了一惊，「你干什么你？给我起开！」


    「扬扬，」霍靖南心平气和的对他说，「我想你跟裴念之间可能有些误会，她……」


    「什么误会？我看就是她没安好心！」


    霍君扬很激动，什么也听不进去，一腔热血直往脑袋里涌。


    「裴念，我以前哪里得罪过你，我给你赔礼道歉，我改还不行吗？你……你为什么非得揪着程阿姨不放？她是苒苒的妈，以后也是我丈母娘！」


    「是吗？」裴念终于开口，冷冷一笑，「那请你的丈母娘，离陆家远一点！」


    「你……」


    「我并非针对谁，我也希望陆苒小姐得到幸福。」裴念一字一咬，那双清冷的眸子似乎能看透一切。


    「但谁要是想危害陆家，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跟她斗到底！」


    霍君扬瞪大眼睛，直喘粗气。


    他怒吼：「神经病！你简直不可理喻！」


    「霍君扬！」


    还没等裴念说话，一个严厉的声音传来。


    霍靖南眉心微蹙，眼底绕着一股怒意，直直盯住他。


    「霍君扬，注意你说话的态度还有你的措辞！」


    「你……」


    霍君扬左看右看，一口闷气堵在心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霍靖南本就比他年纪大，再加上当过兵的威严，强大的气场，让霍君扬在他面前也不敢造次。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这每一分每一秒，却在沉默中显得无比漫长。


    裴念的心怦怦跳着，她不想把霍靖南也扯进来。


    二公子说她什么，她不反驳就是，他骂够了自然也就放过她了。


    但霍靖南夹在中间，让她很为难。


    裴念伸出手，正想拽拽他的袖子，忽然听见霍君扬气急败坏的喊声：


    「你竟然帮着她？！」


    「扬扬……」


    「霍靖南！你帮着她来对付我，你到底怎么想的？」


    「因为我相信念念不是那样的人！」霍靖南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


    霍君扬和裴念同时愣住了。


    霍靖南也把自己吓了一跳。


    然而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勐地拉住裴念的手，看着霍君扬清清楚楚的说道：「她脾气是有点怪，但她绝对不是你说的那样不安好心！很多事她不屑于解释，但不代表她懦弱！扬扬，希望你以后改一改这个冲动的毛病，等你想清楚了，就来给念念道歉！」


    裴念呆呆的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手被他捏在掌心，感觉到发烫。


    霍靖南拉着她就往别处走，裴念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由他拉着，跟在他后面。


    然而这时不远处忽然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裴念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再往那边看去，人影已经消失了。


    「你怎么了？」霍靖南低头问她。


    她停住脚步，甩开他的手，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往前跑去。


    「哎……」


    霍靖南想喊住她，但这女孩像兔子似的跑的飞快，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他视线里。


    他站在原地，嘴角露出一抹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笑。


    *


    周一，姜绵绵终于在公司里见到了陆苒。


    「苒苒，你总算来了啊！」


    姜绵绵赶紧拉着她进了茶水间，给她沖杯咖啡，「你可是已经好几天没露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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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1页

    陆苒有些不好意思，接过咖啡轻轻抿了一口，不敢看她的眼睛。


    「你现在已经可以安心工作了吧？」姜绵绵低声道，「虽然是自家人，但你总是不来公司，这样子终归影响不好……我知道你有难处，前阵子程阿姨住院出院都需要你照顾，所以这段时间我给你按休假算！」


    「姐……」


    「对了苒苒，一会儿你得去人事部把假销了，这样才能正常给你算工资。」


    「姐，你听我说！」


    陆苒放下杯子，上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姐，其实我……我今天来，不是来上班的。」


    「嗯？」


    「我是来辞职的。」


    这几个字很沉重，陆苒用了好大力气才说出口。


    姜绵绵怔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疑惑的问她：「为什么？」


    第781章 执子之手（3）


    陆苒两只小手揪着衣角，来回搓着。她低着头，姜绵绵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凭感觉，认为她有难言之隐。


    许久，陆苒抬起头勉强笑了笑，「我妈妈需要人照顾。」


    「就这个？」


    姜绵绵嘆了口气，「苒苒，你得想清楚……照顾妈妈是很重要，但你不能因为照顾妈妈就赔上自己的事业啊！」


    「姐，那是我妈。」陆苒看着她，大眼睛里掠过一抹忧伤，「她自从手术之后，身体就一直很差劲，一刻都不能离开我，我必须照顾她！」


    「她……身体很不好吗？」


    陆苒摇了摇头。


    姜绵绵心里起疑。


    她明明记得那天裴念说到程素月时，不是冷笑着说这人「健康的很，一点都不像有病的样子」吗？


    怎么到了陆苒这儿，就成了身体很差劲？


    姜绵绵皱了皱眉，或许每个人对生病严重程度的理解不同，才造成这种差异吧。


    她定定神，继续劝道：「苒苒，家里不是又有护士又有护工吗？让他们照顾程阿姨没问题的。如果不满意，就再换几个。」


    「姐，根本不是护士护工的问题。」陆苒长嘆一声，「我妈就是一刻都离不开我，她现在不知怎么了，会跟我提各种要求，我要是办不到，她就……就闹脾气。」


    「我也没法子了，只好由着她。」


    「姐，你养母也是得了癌症，身体不好……如果她要你放下一切陪着她，你会拒绝吗？」


    姜绵绵一愣，紧接着摇了摇头。


    她不会拒绝，可这不是问题关键。关键在于，这个假设本身就不成立，苏艾前不可能让她放下一切陪着她的！


    不过人跟人不一样，苏艾前的想法，不能代表所有妈妈的想法吧。


    「好吧。」姜绵绵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你想辞职就辞职好了，我只是觉得可惜，我手上有好几个项目，都是处于开工阶段，我还等着跟你并肩作战呢！」


    「没关系的，姐。」陆苒微笑，「以后有的是机会，说不定照顾我妈一段时间，等她想开了，就又让我回来了呢？」


    「对！」姜绵绵也笑起来，「你一定会回来的！」


    「苒苒，职位我给你留着，你要是改变主意了，就随时来找我！」


    说着她抬手就给陆苒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陆苒低低的「哎哟」一声。


    姜绵绵纳闷，「你怎么了？我碰你哪了啊？」


    「没有……」


    陆苒下意识的挡住小臂。


    姜绵绵拉过她的手，而陆苒一直躲她，姜绵绵勐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苒苒！」她拽着陆苒，不由分说撸起她衣袖，竟然发现她胳膊上几块淤青！


    「这是怎么了啊？」


    「我不小心弄伤的，没有关系。」陆苒慌乱的把衣袖放下来。


    「真的？」


    「真的！」


    陆苒笑了笑，跟她比划，「那天我推着轮椅，陪我妈一起散步，结果路上有个小石子，颠了一下，我怕妈妈摔倒，就整个人挡在她前面……」


    「胳膊上的伤，就是这样碰到的。」


    姜绵绵半信半疑，但看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也就强迫自己打消心中疑虑。


    「好吧，既然胳膊上有伤，就别自己搬东西了。」她轻声道，「你把你办公室里的私人物品收一下，看有什么要带走的，我让人给你送回家去。」


    「嗯。」陆苒诚恳的拉住她的手，「姐，真是对不起……我本来应该跟你一起做这几个新项目的。」


    「跟我还客气什么？」


    姜绵绵笑了笑，本来想说，工程图都已经画好了，让苒苒帮忙核算一下成本。


    然而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苒苒已经辞职，就不再是陆氏的人，而陆氏的工程图和成本核算，都属于公司内部机密。


    即便再信任苒苒，这种事还是划清界限的好。


    *


    陆苒回到家，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程素月。


    她心里有些难过。


    程素月自打从医院回家后，就喜欢这么一直坐着，而且大部分时候还会带上一顶宽帽沿的太阳帽。


    如果没有太阳帽，她就穿件卫衣，然后把帽子拉起来。


    陆苒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连她想靠近妈妈一下，都会被妈妈训斥。


    她觉得太奇怪了，以前妈妈最喜欢抱着她，就算她已然长大成人，母女之间的感情还是相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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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2页

    可住过一次院、动过一次手术之后，妈妈和以前的程素月，判若两人。


    「妈，我回来了。」陆苒调整心情，满面笑容，「妈，我已经辞职了。」


    「哦？」程素月眼睛一动，「你果然听我的话，辞职了？」


    「是啊。」


    程素月在心里冷笑。


    辞职这件事，只不过是她驯化陆苒的一个过程，目的就是看看陆苒是否听她的话。


    现在看来，不光听话，还听的非常好。


    「苒苒，真对不起……」程素月满脸悲伤，「如果不是为了我，你可以飞的更高更远的。」


    「妈，别这么说。留在家里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嗯，那就好。」程素月似笑非笑，「今天你堂姐给你什么东西了没有？」


    陆苒摇摇头，坐到她身边。


    可谁知程素月像触电了似的，几乎是弹跳着坐到另外的沙发上去。


    「妈，你……怎么了？」陆苒纳闷儿，「我就是想跟你拥抱一下，你……躲什么？」


    程素月神色严肃，「苒苒，你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就要我抱。」


    「可是……」


    可是自从妈妈出了院，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是妈妈不喜欢她了吗？


    陆苒想起那天，她只是从身后抱住了程素月，想跟妈妈撒个娇，却被程素月狠狠掐了好几下手臂。


    所以她胳膊上好几块淤青，几天都消不了。


    还有另外一次，她只是无意间碰了程素月的手一下，就被程素月无情的甩开。


    陆苒这些天一直很压抑，她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惹的妈妈这么烦她。


    「妈……」陆苒颤抖着声音问：「你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现在这么牴触我碰到你？」


    第782章 执子之手（4）


    「哦，没有。」


    程素月低了低头，又抬眼轻笑。


    「苒苒，妈做了这个手术之后，不太舒服，所以不喜欢别人碰……你能理解我吗？」


    「妈？」陆苒睁大眼睛，「你哪里不舒服了？我请姐姐和姐夫帮忙……」


    「不用了。」


    程素月拉住她，陆苒一怔，忽然感到妈妈的手，似乎不像从前那样硬了。


    之前程素月一直病着，骨瘦嶙峋，一双手也像枯树枝一样。


    而现在……


    「苒苒，妈还有话想跟你说。」


    陆苒回过神，静静看着她。


    「你叔叔家那个裴念，她到底是什么人？」


    「妈，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就是随便问问。」


    陆苒想了想，轻声道：「还是因为上次她拦着不让你进书房、跟你吵架的事吗？妈，你可能误会她了，她就是性格冷，生人勿近那种，其实心地还是很好的。」


    「是吗？」程素月冷笑一下，「苒苒，你还是太年轻，看不透人心。」


    「这……」


    「越是这种人，就越会伪装。你听过一句话吗，咬人的狗都不叫！」


    陆苒面露难色，不知道妈妈这番话是从何而起。


    「所以，你不要这个裴念走的太近！」程素月看着她的眼，「并且一定要除掉她，你和君扬才能有好日子过！」


    「妈，你说什么？」


    陆苒不由得一颤。


    程素月说完那些话就低下了头，还像从前一样，是个唯唯诺诺的家庭妇女的样子。


    然而就在刚刚那一瞬，在听到她说要除掉裴念时，陆苒分明看到她眼中掠过一抹阴冷的光。


    陆苒的心怦怦跳着，「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那个裴念，绝对不能继续待在陆家了！苒苒，你得想想办法把她赶走，继续留着她，一定是个祸害！你看，她现在已经害的你不能跟君扬按时举行婚礼了！」


    「可是，妈……」陆苒目光单纯，「裴念没有得罪过我，而且她对姐姐特别好，她怎么可能有害人之心？」


    「那她赖在陆家不走，又有什么目的？」


    这个问题陆苒答不上来。


    「妈，我和君扬哥现在结婚，也确实不是时候。」她喃喃说道，「我们俩没有自己的事业和收入，我还要照顾你，我们……」


    「霍君扬需要什么事业？」程素月眉毛轻挑，「他是霍家的二公子，霍家的财产他要分一半的！呵，按照道理来说，父母都会偏疼小儿子，他应该比他哥分的更多！」


    「还有尹家那边……他哥哥已经继承了爵位，那弟弟多分一些钱，也是应该的！」


    「妈！」


    「妈妈都是为了你好！」程素月勐然抬高声音。


    陆苒一怔，呆呆地看向程素月。


    她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妈妈如此陌生。


    「苒苒，妈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是吗？」陆苒有些茫然。


    可这听上去不像是为了她，倒像是为了那份巨额家产呢。


    陆苒咬了咬嘴唇，抬眼看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妈……既然你都是为我好，那我现在有个要求，你能答应吗？」


    程素月愣了愣，「什么？」


    「你……能不能抱我一下？」


    程素月犹豫片刻，张开手臂轻轻抱了抱她。陆苒闻到她身上气息，是熟悉的果木香，妈妈向来很喜欢用这种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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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3页

    她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


    或许刚才那些陌生感都是幻觉吧……


    「苒苒。」


    「嗯？」


    程素月温柔的笑笑，迳自走到写字檯前。


    「这是你的电脑吗？」


    「哦……是的。」陆苒轻笑，「以前咱们买不起电脑，这还是姐姐送我的呢。」


    「怎么以前都没见过？」


    「妈，」陆苒挽着她胳膊，「你以前病着，可能并没注意过这些。再说，这个电脑我一直放在办公室里用，基本不拿回家的。现在不是因为辞职了嘛……」


    「原来是这样。」程素月沉默片刻，看着她笑了笑，「我可以用一下吗？」


    陆苒有些不解。


    「苒苒，其实……妈妈也很想学习一些新事物。从前一直生病，一直拖累着你，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不过现在我身体慢慢好了，也有精力学这些东西。苒苒，如果我在家闲的无聊，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你的电脑上网啊？」


    「当然可以！」


    妈妈这个请求也是人之常情。


    况且陆苒本就无法拒绝程素月的任何请求。


    「苒苒，等妈妈学会这些，也在网上找点小生意做。」程素月摸摸她的头，「这样……也能给你减轻些负担。」


    陆苒鼻尖一酸，看着妈妈笑了。其实妈妈没有变，那颗一心为了女儿的心，还跟从前一样。


    她坐在写字檯前打开电脑，当着妈妈的面输了密码，告诉她如何使用。


    然而站在她身后的程素月眼眸微眯，眼底掠过一道寒光。


    *


    陆氏的工程很快就要进行招标环节。


    这段日子姜绵绵忙的不亦乐乎，这是她负责的第一个项目，从立项到设计开发，再到资金的筹备，还有前期各项工作……事无巨细，她都要亲自过问。


    哪一个环节没有跟上，将会影响整个工程的进度。


    于是姜绵绵时常加班，弄得霍君誉一天比一天郁闷。


    人家结个婚都是浓情蜜意，新婚燕尔，他呢？


    天天给姜绵绵整理数据报表写文案，直接把自己变成了她的全能型跟班！


    这天他又在办公室里陪姜绵绵一起加班，而他带给这小女人的饭菜，她只吃了两口就放到一边，专心致志研究每一个竞标公司的背景了。


    霍君誉有点怨，一肚子气，勐地起身绕到她身后！


    接着把两手放在她肩上，轻轻揉按着。


    姜绵绵笑起来，两只小酒窝盛满甜蜜。


    「老公，你最近手艺见长啊！」


    「是吗？」霍君誉笑起来，「那是不是考虑一下，给我涨点零用钱？」


    「婆婆说了，男人身上不能有太多钱，五百足够！」


    「……」


    「婆婆还说，这是你们霍家男人的优良传统呢！」


    霍君誉的笑瞬间凝固了。


    他想起小时候，他还是个胖糰子的时候，就发现老爸没有私房钱这个秘密。


    后来长大了，他跟霍君扬不止一次的嘲笑老爸零花钱就那一点点……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他了！


    「君誉？」姜绵绵忽然感到肩上的重量没有了。


    她转身一看，霍君誉在她身后站成了一块表情呆滞的望妻石，眼底微微透着忧郁……


    「你怎么了？」


    「没什么。」霍君誉调整唿吸，露出微笑，「我在想，真是天道好轮迴啊……苍天从来都不会饶过我们霍家的男人！」


    这话把姜绵绵逗笑了，她抱住他，轻轻依偎在他怀里。


    又香又软的头髮蹭在他的喉结，让他心痒难耐。


    「绵绵……」


    他搂着她的腰，沙哑的嗓音透出几分难以忍受的情慾。


    婚前他想过，要跟她在办公室里来一场……


    「绵绵，我想要你。」


    姜绵绵脸红了，想推他却被他握住手腕。


    「别，别在这……」


    然而容不得她反抗，男人就托着她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霸道的吻堵住她的嘴唇。


    姜绵绵沉溺其中，抵抗了几下就投降，用更热情的吻回应他……


    第783章 执子之手（5）


    这次「加班」一直加到了深夜。


    姜绵绵勉强支撑着自己从沙发上起来，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浑身上下酸痛不已。


    「我来帮你。」


    男人从身后环住她，脸上是满足后的笑容。


    姜绵绵感受到他炙热的胸膛，他的心跳贴着她光裸的后背，传入她的心底。


    她可不敢让他帮这个忙，赶紧挣脱开，胡乱把衣服往身上一套。


    霍君誉笑了笑，也穿好衣服，手习惯性的往裤子口袋里掏，不过……已经没有烟了。


    他至今才明白，老爸从前挣的那点「烟钱」到底是什么。


    姜绵绵强打精神把最后一点资料看完，霍君誉便带她回家了。第二天两人睡到快八点钟，还是被手机吵醒的。


    「你的电话？」


    「是你的……」


    「嗯？」


    两人同时醒来，发现手机在同时震动。


    一个是姜绵绵的秘书：「小陆总，快看新闻！出事了！」


    另一个是霍君誉的助理：「霍总，那个……那个，陆氏的工程，好像有点问题。您快看新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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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24页

    两人勐然清醒过来，打开手机，屏幕上弹出好多新闻头条。


    有一家房地产公司横空出世，率先举行了新闻发布会，发表最新的楼盘信息。


    而那大楼的设计，无论是外观还是内部，甚至就连材料和文案的宣传语，都跟姜绵绵手里那个项目一模一样！


    「这……这是怎么回事？！」


    *


    姜绵绵赶到公司时，董事会成员都已经到齐了。


    其中有跟着陆离山打天下的人，也有跟陆离山作对的。


    然而此时他们都用复杂的眼神看着姜绵绵，会议室里是如同死一样的沉寂。


    「小陆总，」有人终于开口，「我们可是看在你的能力和魄力，才把钱往这个项目里投的！」


    「可是现在，我们的商业机密怎么泄漏出去了？」


    「就是！」大家七嘴八舌，「这个项目已经投了很多钱，还准备参评建筑大奖，现在这不全完了嘛！」


    「已经投进去的钱，註定要打水漂，小陆总是不是该给我们一个解释？」


    姜绵绵镇静的听他们说完，她没有反驳，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全程很安静，从她淡然自若的神色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因为她知道，辩驳也没有用，她一个人辩不过一群人。


    而且这件事只会越描越黑。


    尽管不是她的错，但她是项目的总负责人，她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会议室里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姜绵绵。


    「大家说完了吗？」


    她面带微笑，轻轻起身。


    会议桌上坐着一群长辈，都是在商场是身经百战的老头子，然而此时没有一个人再多说一句话。


    这个小女生身上仿佛有种强大的力量。


    姜绵绵淡然而坚定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关于这件事，我不会逃避责任。但追查到底是谁泄露的机密，这个需要时间。现在对我们来说最重要的，是将损失降到最低！」


    「请各位相信我，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出解决方案！」


    「呵，」有人轻蔑的笑笑，「如果小陆总拿不出方案，我们是不是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当然不会。」这时忽然从会议室外传来一个低沉厚重的声音。


    会议室门打开，霍君誉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与生俱来的贵气，是霍家男人刻在骨子里的特徵。


    会议室里的人大气不敢喘，纷纷看向他。


    霍君誉站到姜绵绵身边，手自然的搂住她的腰，凌厉的目光扫过众人。


    「刚才说要去喝西北风的那位，不知你把我们霍家置于何地？」


    那人愣住，皮笑肉不笑了两下，赶忙低下头。


    「我可以向大家保证，」霍君誉神色淡然道，「只要有霍氏在的一天，陆氏投资就不会失败！」


    「但只要有我霍君誉在的一天，」他声音低沉下来，「就不准任何人，难为我老婆！」


    股东们互相看看，都低下了头。


    谁要是敢难为小霍总的老婆，那还真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姜绵绵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楼，霍君誉的车已经在楼下等候多时了。


    「带你回家。」霍君誉宠溺的笑着，摸摸她的脸。


    「老公，我想……」


    「我知道，你想回娘家。」霍君誉发动车子，「出了这么大的事，爸妈肯定也很担心你。我这就带你回去看看他们，而且爸是老江湖了，说不定还能有对策呢！」


    姜绵绵笑起来。


    要不是他手握方向盘，她真想扑上去抱住他。


    「老公，你怎么这么好？」她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我在想什么你竟然全都知道！」


    霍君誉勾勾唇。


    「从前我爸是我妈的超人，能帮她完成各种愿望。」


    「那你呢？」


    「我是你的……」霍君誉停在红灯前，目光温柔的看向她，轻声说道：「我是你的哆啦a梦，怎么样？」


    第784章 执子之手（6）


    姜绵绵开心的笑起来，揪揪他的耳朵。


    「哆啦a梦好像没有耳朵哎。」


    「我不一样。」霍君誉眼带笑意，「我是姜绵绵专属哆啦a梦，世上仅此一个！所以有耳朵。」


    「你有耳朵干什么用？」


    霍君誉凑过去，鼻尖蹭蹭她的小脸，声音低哑：「用来……随时听命！」


    姜绵绵心头一暖，轻轻抱住他。


    因为有他，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会再害怕了。


    两人牵着手进了陆家大门，客厅里好像有不少人。


    霍君誉还没看清都有谁，就听见霍君扬那热情的大嗓门：「哥！」


    霍君誉怔了怔，「你也来了？」


    「就准你陪老婆回娘家，我不能来看看我最亲爱的阿山叔和雨晴阿姨吗？」


    霍君扬还是从前那个大咧咧的阳光男孩，兄弟俩上回在马场吵的架，很快就被他抛在脑后。


    对于弟弟的这种性格，霍君誉既欣慰又担忧。


    欣慰的是，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高。烦恼忘得快，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担忧的是……


    霍君誉往沙发上瞥了一眼。


    果然，让他担忧的事情发生了，霍君扬根本没把他们的劝告放在心上。


    在沙发上坐着的除了陆苒，还有程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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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眉头一皱，和姜绵绵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说不出的疑惑。


    「大公子！」程素月见了他很客气，温柔一笑。


    霍君誉微微点头，和姜绵绵一起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陆离山用最好的茶招待女儿女婿。


    「爸，」姜绵绵看向他，「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嗯，说吧。」


    「爸……」姜绵绵有些顾虑。


    「是不是工作上的事啊？」程素月忽然开口问，「最近那事儿闹的挺大的，是不是……陆氏那个项目的事？」


    霍君誉轻轻一笑，「程阿姨，您消息还挺灵通。」


    「那当然了！」霍君扬笑道，「阿姨也与时俱进呢！再说苒苒将来也是要重新回来工作的，阿姨肯定要多关注一些这方面的消息。」


    「事情……很严重吗？」程素月一脸担忧的看向姜绵绵，「我只知道是项目被人剽窃了，但我们目前没有证据。所以……是不是没法告对方啊？」


    「是的。」姜绵绵点点头，「程阿姨，这件事您就不用操心了，我会处理好的。」


    「哦，」程素月面色尴尬，唯唯诺诺低下头，「是不是我管的太多了，让你不高兴啊？」


    「阿姨……这？」


    「要是让你不高兴了，那我就不说了。」


    程素月往旁边靠了靠，像是要把自己与大伙儿隔离开。


    谨小慎微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有些难过。


    姜绵绵以为自己刚才太过冷漠了，急忙解释：「阿姨，我没有那个意思！您千万别误会啊。」


    「没事，没事！」程素月抬眼看她，轻笑，「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听说陆氏出了点问题，我和苒苒也着急担心嘛。」


    霍君誉轻轻握了一下姜绵绵的手。


    或许在这间屋子里，唯有他是保持头脑冷静的那个。


    「程阿姨，」霍君誉微微一笑，「您别误会绵绵，其实我们两个小辈，这方面经验不足，倒挺想听听长辈们的意见的。」


    「是吗？」


    「对了，爸。」霍君誉又看向陆离山，「我爸妈给你俩带了礼物，就在我车上，是一瓶好酒，而且还说一定要亲自交到你俩手上……要不，你们跟我来一下？」


    陆离山和林雨晴欣然答应。


    霍君誉带他们离开客厅前，跟姜绵绵使了个眼色。


    姜绵绵会意，不动声色，继续跟程素月聊天。


    「说到刚才那件事……」程素月顿了顿，压低声音，「绵绵，你家里那个裴念……她可经常在书房门口晃呢！上次还因为这事儿跟我吵了起来，你不觉得她可疑吗？」


    「念念？」


    「妈！」陆苒有些着急，「您说什么呢……」


    「这不就是闲聊嘛！」程素月轻笑，「我总觉得这种事肯定是内部的人透露出去的，咱们自家人当然不会背叛，但外人可就说不定了！」


    「妈！」


    陆苒瞥她一眼，抱歉的看着姜绵绵，「姐，我妈她有口无心，你别当真！」


    姜绵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勐然看到裴念端着水果盘站在不远处。


    姜绵绵心头一紧。


    裴念还是一贯的清冷，脸上没有表情，然而把水果盘放在桌上时，她看了程素月一眼，冷冷抛出四个字：


    「贼喊捉贼。」


    裴念声音不大，但客厅里本就安静，在座的都听得见。


    「你……你说什么？」程素月震惊，接着捂紧胸口，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


    裴念冷笑一下，转过身若无其事的走了。


    剩下那几个人都有点慌，姜绵绵担心程素月在自己家里出事，而霍君扬和陆苒脸色都变了，陆苒更是直接喊道：「裴念，你站住！」


    裴念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


    「你……你干嘛要这样说我妈妈？」陆苒走过去跟她理论，「我妈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是不是？她并非有意这样说！」


    「她有意还是无意，只有她自己最清楚。」裴念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陆苒小姐，有些事你可能看不明白，因为她是你妈妈，你当然不会觉得她有错。但很多事，都是旁观者清！」


    「裴念！」


    「你说什么啊你！」霍君扬勐地冲过去，把陆苒挡在身后，指着裴念的脑袋大声道：「你也知道自己是个『旁观者』啊？一个外人还管那么多，真是闲得慌！」


    裴念转过脸，眼底那抹寒光如夜间行走的勐兽。霍君扬愣了愣，心头微微一震。


    「二公子真是把自己当成女婿了。」裴念轻轻笑着。


    「什，什么叫当成？我本来就是！」


    「二公子和陆苒小姐还没结婚吧？就这么上赶着，未免也太自轻自贱了。」


    霍君扬勐地一下，像是被点燃了的火药桶，恨不能一拳就把裴念打倒在地。


    而他也确实抬起了手臂，只是在那时，被一声厉吼制止：「扬扬，你干什么？」


    霍君扬无奈的看他一眼：「哥……」


    「君扬，」姜绵绵也过去，挡在裴念前面，「你不要在我家里闹事！」


    「哥，小柚子！你们……」


    「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霍君誉冷下脸。


    他刚才是故意走开的，他知道自己留在那，程素月有些话可能就不会说。


    于是他借着送好酒的理由将陆离山和林雨晴先引开，把他们送回房间后他回到客厅，刚好看见眼前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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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与姜绵绵对视时，从她眼中他也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霍君誉目光清冷，拍了拍霍君扬的肩膀，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别在我岳父母家里闹。」他低声在他耳边说，「不然绵绵肯定不放过我！」


    「哼。」二公子不服气，也小声道：「你是没听见刚才裴念都说了什么。」


    「我听见了，也听见你说的。」霍君誉看看他，「既然你觉得她只是个『外人』，那就没必要跟一个『外人』较劲儿。省省力气，赶紧把程阿姨和苒苒送回去吧！」


    「哥……」霍君扬想说什么，但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


    第785章 执子之手（7）


    没过几天，姜绵绵便拿出了一套完美的n b。


    项目部和工程部的人评估之后都发出一声赞嘆，然后就是怪小陆总怎么不早把这个设计图拿出来。


    之后姜绵绵把设计图和一个详细策划案拿到董事会，才堵住了悠悠众口。


    董事会也一直认为这套方案更好——「就是说嘛，我们小陆总是谁？肯定有本事搞定的！」


    「是啊，这套设计更符合高档住宅的标准，我们也可以提价。」


    「算下来的话，利润空间比之前那套方案足足多了一倍呢！」


    姜绵绵的笑容略显疲惫，挥挥手，让秘书赶紧筹备新闻发布会。这回她要率先发布这套方案，省的被人剽窃。


    不过回家之后，一见了霍君誉，她心里那股愧疚感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的顺着心房攀爬。


    她上前抱住霍君誉，把小脸埋在他胸前，好一阵儿才嗫嚅着说了声：「老公，对不起……」


    霍君誉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明知故问：「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你的『金屋』……没了。」


    姜绵绵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霍君誉笑的更加开怀，其实在他看来，失去全世界独一无二的「金屋」设计图确实有点遗憾，但相比起陆氏的危机，他当然更愿意让姜绵绵把「金屋」当成n b。


    「本来是打算『金屋藏你』，」姜绵绵嘟着小嘴，「现在可好……一藏要藏好几百户，金屋变成高档住宅小区了！」


    「这样也不错啊！」


    霍君誉笑着安慰她，「好在危机已经解决了，这就比什么都重要。」


    姜绵绵抬起头看他，「我以后再设计一个给你！」


    「倒也不用……」霍君誉坏坏一笑，大手一搂将她抱进卧室，「现在你就可以把我好好的……『藏』起来！」


    姜绵绵红着脸，嘴上说他耍流氓，手却很诚实的去解他衬衫扣子……


    然后这将又是一个冲上云霄的夜晚……


    *


    第二天两人都难得休假，不想早起，就一起懒在被窝里。


    然而手机震动的声音此起彼伏。


    姜绵绵伸出手摸到床头柜，心里正感慨着真是个劳碌命，却勐然发现屏幕上是林雨晴的号码！


    「妈妈？」姜绵绵一下子清醒了，「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出什么事了？」


    「小柚子，你先回来一趟……带着君誉一起！」林雨晴声音急促，「不是我和你爸，也不是姜有才和苏艾前……是，是裴念！她留了一封信给你，然后就不见人了！」


    姜绵绵耳边嗡的一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了心房。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陆家。


    一进门，就见陆离山和林雨晴坐在沙发上，面前摆着一封信，还有那把写着「虹」字的手枪。


    信封上只有简单几个字：绵绵姐亲启。


    「是阿义先发现念念不见了的。」陆离山说，「念念这孩子有个习惯，就是每天清晨都跟阿义上山跑步，可今天她没去。」


    「于是阿义就来家里找，」林雨晴低声道，「这才发现，她房间里东西都收拾了，只留下这封信和这把手枪。」


    姜绵绵手有些颤抖，竟然连信封都没撕开。


    霍君誉帮她打开那封信，信上的内容也很简单，像裴念一贯的风格：


    「绵绵姐，我有事需要离开这里，你别担心。」


    「还有，你千万不能相信程素月！」


    「这就……没了？」霍君誉一愣，这没头没尾的，到底想说什么？


    姜绵绵把这两行字反反覆覆看了好几遍，「念念说她只是离开这里，并没说不回来……所以她还是会回来吧。」


    「说不准。」霍君誉摇摇头，「她这个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谁会知道她下一步想干什么？再说，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是『离开』。」


    「不行……我，我要找她回来！」姜绵绵着急了，「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但是没有消息。」陆离山嘆口气，「绵绵，你觉得她能去哪？」


    姜绵绵怔住了。


    她这才发觉，自己对裴念真的一无所知，不知道她从哪里来，更不知道她会去哪。


    那两天姜绵绵心急如焚，裴念的手机关机了，而且她用的是那种古董级别的老人机，根本没有什么定位。


    陆离山派出去的人，找到裴念曾经打过工的地方，但都一无所获。


    裴念自从来到陆家后，陆离山就给她办好了身份证，从海关和出入境那边得到的消息却是，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出入境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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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连长途汽车站都查过了，也没有她的买票记录。


    姜绵绵急的直掉眼泪。


    偏巧这天，霍景南拉着霍君扬来到小两口的家，一进门就笑着说：「君誉，小柚子！听说这傢伙那天又在陆家闹事了？今天我把他抓来，给你俩赔罪！」


    说着他把霍君扬往门里一推。


    霍君扬早就没把那天的事放在心上了，跟霍靖南推推搡搡，玩闹了一阵，却忽然发觉这两人神色不对……


    「哎，哥，小柚子！」他凑过去，「你俩绷着一张脸干什么？不欢迎我来吗？」


    第786章 执子之手（8）


    姜绵绵低垂着眼眸，没应声。


    霍君誉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坐着。


    「哥，小柚子！」霍君扬委屈的很，「不至于这么小气吧？我今天真的是诚心诚意来道歉的。」


    霍靖南在身后掐他一下，霍君扬赶紧竹筒倒豆子似的说：「我，我不该那么没风度，不该几次三番的找裴念麻烦，更不该……不该在阿山叔家里闹成那样！」


    「对不起！」


    说着霍君扬「啪」的一声双腿併拢，站了个标准的军姿，然后一个九十度鞠躬！


    霍君誉看看他，脸上勉强有了一丝笑意。


    「要不是靖南押着你，你还不肯来吧？」


    「嘿嘿……」霍君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霍靖南可不是一般人，也就是在他的军事化「高压」之下，霍君扬才乖乖负荆请罪。


    「不过，虽然南哥给了我一点点的教训……」他辩解道，「但我也是真心实意的来道歉的！其实，我跟裴念闹完别扭也挺后悔，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跟她吵显得我太没风度了！」


    话音刚落，他讨好的看向姜绵绵。


    「再说，裴念她还救过我奶奶呢！我这么对她，确实有点忘恩负义，对吧小柚子？」


    「行了，都是一家人！」霍靖南笑道，「你俩看这位二公子，是不是从来没见他这么卑微过？那这一段就翻篇了行不行？」


    霍君誉欲言又止，拍了拍霍靖南的肩膀。


    霍靖南又说：「裴念是不是在陆家啊？那我们俩现在就过去，二公子说了，要当面跟她承认错误，哈哈！」


    「南哥！」霍君扬给他递个眼色，有些尴尬的笑了。


    「等等。」霍君誉喊住他们，「裴念她……已经不在陆家了。」


    「什么？」


    「她离开了。」姜绵绵起身，淡淡说道：「她留了一封信给我，然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我正在找她。」


    霍君扬「哎呀」一声叫起来，而霍靖南怔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那，我和你们一起找！」霍君扬说，「哥，你们都找了哪些地方？」


    「能找的地方都找了。」霍君誉轻嘆一声，「包括她以前打工的酒吧和小餐馆，甚至她以前住的那个廉租房，都找遍了，就是不见她人影。」


    「她没留下什么话？」


    霍君誉把那封信给弟弟看。


    霍君扬愣住，捏着信的手指微微收紧。


    不过这次他没有冲动，沉默一会儿，低声说道：「虽然裴念这人性格古怪，不过她对小柚子是真的好！这事儿……我也不能完全偏袒我丈母娘……」


    「还丈母娘呢？」霍君誉看他一眼。


    「她毕竟是苒苒的妈，你让我怎么办？」


    「好了，」霍君誉摆摆手，「先别说她，找到裴念要紧。」


    「对了！」霍君扬灵机一动，看向姜绵绵，「小柚子，你跟裴念相处这段时间，你有没有看出她一个特点？」


    「嗯？」


    霍君扬一拍大腿，「你这闺蜜怎么当的啊！这丫头她不走寻常路，你看不出来嘛！」


    所有人目光都转向二公子。


    「所以，咱们不能按着寻常法子来找她！」霍君扬耸耸肩膀，「你们找的地方都是她常去的地方，可你们想想，如果她诚心不想让你们找到，她会去那些地方吗？」


    霍君誉和姜绵绵对视一眼，恍然大悟。


    「你继续说！」


    「我……」霍君扬挠挠头，「我也就能想到这些了。」


    「……」


    「不过我们可以顺着这个思路想一想嘛！」霍君扬给自己打圆场，「比如说，小柚子，你俩关系这么好，有没有说过什么悄悄话之类的？说悄悄话的时候，她有没有说过将来想去什么地方？」


    姜绵绵眉头紧锁。


    而这时，霍靖南脑海中忽然闪现那次在野外野餐时的画面。


    他俩跟众人的热闹仿佛格格不入似的，安静坐在小河边。后来加入了大家，他俩也说不上几句话。


    再后来，霍靖南把烤好的肉串递给裴念，她说谢谢，他说不客气，这才慢慢熟络起来。


    当时裴念问过他：「你当过特种兵？」


    他骄傲的笑笑，「是特种部队里的狙击手。」


    「哦……那你以后还会再回到部队里吗？」


    「应该会吧。我报名参加联合国的维和部队，如果国家需要我的话，我一定毫不犹豫。」


    「真好……说的我也想当兵了。」


    「你一个女孩子……」这话霍靖南说到一半就吞了回去，裴念肯定反感这种说法。


    于是他改成：「你一个女孩子，当兵也不错！」


    裴念难得露出笑容，「你以前的部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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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边。」霍靖南指了指，「要一直往西走。」


    「央城西边？」


    「哪有这么近！」霍靖南笑笑，「得出了央城，出去之后还要往西走，要走很远的。」


    「我一定会去的。」


    ……


    霍靖南一个激灵，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当时裴念说那句话的时候，脸上透着坚定的神色。他以为只是小女孩乱立g，然而现在看来，或许……


    霍靖南勐地转身，疯了一样跑出门。


    「哎，你去哪？」剩下三个人都在身后追他。


    然而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远方，霍君扬推测：「他是去找裴念吗？」


    「那还用说？」


    「可他这个样子……怎么找？」


    「可能，」姜绵绵低声道，「念念跟他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吧。」


    *


    霍靖南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


    他简单收拾了行李，开着车一路向西，已经开出了央城，却还是没见到裴念的踪影。


    他的心情有些烦躁，将车子停在路边。此时正是傍晚，夕阳西下，染红天边的云，小鸟扑棱着翅膀准备回家，可他想等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消息。


    他还能带她回家吗？


    霍靖南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


    他有些后悔，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要是早知道有一天她会不告而别，他就……


    霍靖南重重敲打车门几下，尼古丁的味道瀰漫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


    第787章 执子之手（9）


    陆苒先把程素月需要的药片搭配好，细心的按照星期一到星期天的顺序放进小药盒，然后倒了杯温水，准备喊妈妈吃药。


    她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拿着药，来到程素月房间门口，却听见妈妈在里面打电话。


    声音很小，像是尽量压的很低很低，语气也很急促：


    「事情办妥了吗？」


    「什么？她……她还没死？」


    「你们真是群废物！」


    「……我不管这么多，总之，别让她再回到央城！」


    陆苒心头狠狠一颤。


    隔着门板她听不太真切，不知道跟妈妈打电话的人究竟是谁，更不愿意相信那些话是从妈妈口中说出来的。


    是自己听错了吧……


    一定是！


    她皱皱眉，心里又有些怀疑——妈妈从前一直生病，几乎就是与世隔绝的状态，她怎么会安排别人做这个做那个？


    紧接着门里又传来声音：


    「那个人……也给我盯紧点，别让她跑出来！」


    陆苒的心怦怦直跳，慌乱之下差点脱手摔了杯子。


    「谁在外面？」


    程素月勐地一下打开门，陆苒对上她那双瞪大的眼睛，忽然感到她的目光，透着一股穷凶极恶的气势。


    陆苒吓坏了，往后退了好几步，手里杯子最终还是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程素月沉下脸，声音像是结了冰：「你干什么？」


    「妈，我……」陆苒身子微微颤抖，「我来给你送药，该吃药了。」


    程素月垂眸看了看，发现陆苒的脚在流血。刚才一块玻璃碎片正好扎在她脚上。


    「自己去包扎一下，」她冷冷说道，「药箱在柜子里。」


    「药箱不在柜子里。」陆苒怯怯看她，「咱们家的药箱，一直放在窗台上的。」


    程素月眸光微动，沉默片刻，她放缓语气：「苒苒，你自己包扎一下吧。把药给我，我自己吃就行。」


    「妈……」


    「怎么了？你还想看着我吃下去？」


    「不是。」陆苒急忙摇头，「我是想说，我还切了点水果，你爱看的那个节目我也调好了，你来看吧！」


    程素月怔了怔，轻轻一笑。


    说起来这个女儿还真是孝顺，不光温柔懂事，还能把霍家二公子栓的牢牢的。有些人真是有福气，就算一无所有，可有女儿就已经足够了……


    所以，为什么这福气不能是她的呢？


    那个人的女儿，也可以是她的女儿，那个人后半生能拥有的荣华富贵，她也必须拥有！


    程素月上前，摸了摸陆苒的头，轻声说了句：「真乖。」


    陆苒抿唇轻笑，看着程素月走进客厅，她留了个心眼，迅速熘进妈妈的房间。


    手机还扔在床上，看样子妈妈刚才开门时，没来得及把手机收好。


    陆苒心里像揣着一只小兔子，把手机藏在身后，悄悄退了出来。


    她回到自己房间，把房门反锁，试着解手机密码。试了几次没有成功，她便打开自己手机，联繫上之前工作关系认识的一名工程师，按照他的指导，打开了程素月的手机……


    通话记录的第一个，是个陌生号码。


    陆苒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回拨过去，很快那头就传来一个男人粗哑的声音：「程姐，我们真不是故意的，那死丫头太难对付了！硬骨头一个！」


    「不过程姐你放心，这裴念能耐再大，现在也一步都动不了……呵，那树林里有毒蛇勐兽，她活不成的！」


    陆苒使劲儿捂住嘴，才控制住没让自己尖叫出声。这时她听见程素月在客厅里喊她：「苒苒，苒苒？你在干什么呢？」


    她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手忙脚乱的记下那个号码。经过程素月房间门口，她迅速熘进去，把手机放回原位，然后下楼来到客厅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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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怦怦的心跳一直持续到深夜。


    程素月不准她出门，更不准她用手机。除非霍君扬的电话，否则谁的电话她都不能接。


    陆苒对这种喘不过气的生活，早就有了牴触感。


    这天晚上在确定程素月睡熟了之后，她打开电脑查那个号码的归属地，竟然显示不在央城，而是央城外再往西的位置。


    她又想到那个男人说的话。


    难道……


    裴念也在央城外面，再往西走的位置？


    陆苒顿时睡意全无，想来想去，这件事必须告诉姜绵绵。


    「姐！」她拨通姜绵绵的号码。


    那头明显一顿，轻声道：「这么晚了，有事吗？」


    「姐，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我可能有裴念的下落了。」


    「你说什么？」


    「可能就是……就是央城外，再往西！」陆苒吞吞吐吐，握着手机紧张极了。


    姜绵绵困惑：「你怎么知道的？」


    陆苒默不作声。


    她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更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跟裴念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必要除之而后快。


    她只知道对绵绵来说，裴念是个很重要的人。


    她只知道在以往相处的那些日子里，裴念并不坏。


    陆苒深吸一口气，一方面是迷惑不解，一方面是害怕妈妈忽然进门听到她打电话，于是她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


    「姐，你别问那么多了……就照这个方向找找看，说不定能行呢？」


    *


    霍靖南驱车继续往西行驶。


    天色已然蒙蒙亮，他夜里在车上休息了一会儿，此时又充满了精力。


    前方有一片树林，他犹豫一下，朝里面开去。树林里的路都很窄，他的越野车在这里算是个庞然大物。


    霍靖南小心谨慎的架势，不敢有丝毫松懈，然而却在这时，他余光勐然发现路边好像躺了一个人……


    他一脚剎车踩下去，轮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愣了愣，定睛一看，那人躺在草丛里，而周围的草……被血染成了红色！


    那人的脸庞……


    霍靖南像是被谁当头狠狠敲了一棒，迅速跳下车，发疯一样跑过去！


    「念念！」


    他扶她起来，把她抱在怀中，心里抽搐着疼！


    裴念伤势很重，奄奄一息，努力撑开眼皮看着他。不知是不是认了出来，她嘴角忽然微微上扬，勉强挤出一丝笑。


    「念念，你别怕！」霍靖南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她身上，「我不会让你有事……我带你去医院，你一定不会有事！」


    第788章 执子之手（10）


    裴念只觉得浑身皮开肉绽般的疼，又像是被放在火上烤。


    或许下地狱就是这种感觉吧……


    她意识还有一丝清醒，感到自己靠在一个结实的胸膛，充满安全感，也听见那个强有力的心跳声。


    裴念恍惚的笑了笑，她想睡一会儿，可有个声音总在耳边喊：


    「裴念，不要睡！不准睡！」


    「妈妈……」她喃喃道。


    「裴念！」


    她心头忽然一暖。


    从小到大她没得到过多少温暖，更没被人这样紧张过。


    之前姜绵绵为了她跟店老闆理论，让店老闆给她钱的时候，她就觉得很满足了。


    可是现在……这个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


    「裴念，马上就到了！」霍靖南把她放到车后座上，一路狂奔，「马上就到医院，你坚持住！」


    「我不想坚持了……」裴念有气无力的吐出这几个字。


    她好累，她就想安安静静睡过去。


    睡着了，就能看到妈妈了吧。


    只有在梦里，她的妈妈才不会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只有在梦里她才是个有人疼有人爱的女孩。


    一滴泪顺着裴念眼角落下，她再也支撑不住了。


    *


    霍靖南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焦躁不堪。


    这时手机响起来，是霍君誉打来的电话。


    「靖南，找到裴念了吗？」


    霍靖南倒抽一口凉气，就像忽然失声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低声吐出三个字：「找到了。」


    「是一直往西走才找到的？」


    「是。」


    那头沉默半晌。


    霍靖南这才反应过来，让他一直往西走，是霍君誉和姜绵绵的主意。


    他俩一早就给他打电话，让他不要放弃，一直向西边找。而他当时也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只是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君誉，」霍靖南眉头一紧，「你们怎么知道……」


    「是苒苒说的。」霍君誉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具体情况等你们回来再说，你们什么时候往回走？」


    「君誉……」霍靖南嗓音沙哑，艰难说道：「我们，暂时不回去了。」


    「什么？」


    「裴念还在手术室里……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伤，几乎没命！」


    霍君誉勐然一怔。


    「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霍靖南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而且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袭击了她，又是为什么把她伤成这样……一切都得等她脱离危险，再细细问她！」


    「好，你先照顾她。」霍君誉咬了咬牙，「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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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给姜绵绵打电话的同时，还发来一个电话号码。霍君誉立即让人顺藤摸瓜的查下去，发现跟那个号码频繁联繫的人，竟然是程素月！


    所以程素月一定有问题！


    霍君誉和姜绵绵一致决定先不打草惊蛇，静观其变。而裴念和霍靖南目前躲在央城外面，或许是最安全的选择。


    *


    裴念感觉自己仿佛行走在地狱里，周围都是张牙舞爪的怪物，拼命撕扯她的身体。


    她疼的厉害，想大喊，嗓子眼却像是被堵住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一丝丝凉意，她动了动嘴唇，终于艰难的发出声音：


    「水……水……」


    接着有人用棉棒蘸水，轻轻涂抹她的嘴唇。


    她觉得很舒服，焦躁紧张的情绪渐渐平缓，努力撑开了眼皮。


    「你醒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


    裴念心头一震，意识渐渐回笼，眼前也变得清晰起来。


    「是……是你？」


    眼前的这个男人跟她所认识的霍靖南有些不一样。


    印象里的霍靖南英姿飒爽，腰背挺得直直的，稜角分明的脸庞带着硬朗气质。


    而此时的他，眼窝深陷，眼底乌青，鬍子像是好久没刮过了，满身狼狈。


    唯有那份笑容跟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裴念怔怔看了他好一会儿，「你……怎么会在这？我……」


    「先别激动，保存体力。」霍靖南急忙制止，然后简明扼要的说了她的情况，「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身受重伤，我把你送来医院，医生抢救了两天才把你从鬼门关拽回来！」


    裴念动动身子，只感到撕心裂肺的疼。


    「好在都是皮肉伤。」霍靖南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给她湿润嘴唇，「虽然很严重，不过你身体底子好，好好养一阵子，肯定会康復的。」


    「裴念。」霍靖南放下水杯，神色严肃的看着她，「那些害你的人，到底是谁？」


    裴念努力想了很久，捋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留了一封信给姜绵绵，然后离开了陆家，她这次出来确实是想调查一下程素月。她没有用身份证买票，而是一路搭顺风车，但走到一半她感到有人一直在跟踪她，尤其出了央城之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就在几天前，她刚走过那片树林的时候，身后那群人动手了……


    裴念有些头疼，有的事情已经断片儿了，她只记得那是她有生以来打的最惨烈的一架。


    沉默半晌，她低声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我不认识那些人，当时情况很混乱，他们下手狠毒，往我头上打，分明就是想要我命！我一时……也没看清楚他们的长相。」


    「没关系。」霍靖南听得揪心，那些深深浅浅的伤口，就算换个男人恐怕都支撑不住，伤在她身上，该有多疼啊。


    「你现在养伤要紧，至于其他的，以后慢慢说。」


    「我虽然不认识那些人，但我知道是谁派来的。」


    「什么？」


    「一定是程素月！」


    裴念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无比坚定。


    霍靖南眸色暗了暗，眉头紧锁，「为什么这么确定？」


    「我……」


    裴念还没解释就开始剧烈呛咳，霍靖南怕她体力不支，让她先休息。


    反正还有的是时间解开这个谜。


    第二天霍靖南就给裴念办了出院，如果那些人有意害她，那医院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霍靖南随身带了几张银行卡，钱足够用，而这附近有个小村庄，环境清幽，很适合疗养。


    他租了个小四合院，又请医生每天两次出诊，医生不在的时候就由他承担照顾裴念的任务。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照顾人。虽然以前在部队里常有演习训练、行军跋涉这些任务，队友们也都互相关照，但毕竟是一群大男人，照顾起来也很粗线条。


    照顾裴念这样纤弱细緻的女孩，他必然要用尽洪荒之力。


    霍靖南笑了笑，在厨房里熬粥也熬的更加卖力了。


    第789章 执子之手（11）


    裴念的伤在一天天癒合，身体也一天天的康復。


    这个小村庄静谧悠然，像是与世隔绝一样，尽管离着央城近，却没有央城那种大都市的繁华与纷争。


    裴念有些喜欢这里的气氛，常常坐在院子里看肆意生长的小花儿，做个绵长的唿吸，听小鸟歌唱。


    每次到了饭点，霍靖南都会准时来喊她。


    裴念第一次见霍靖南弄了色香味俱全的四菜一汤时，向来平静的脸上露出无比惊愕的表情。


    「怎么样？」霍靖南围裙还没来得及摘，就在她面前邀功，「快尝尝，绝对颠覆你的味蕾！」


    「你怎么会做这些的？我还以为……」


    「以为我跟那两位公子哥儿一样？能把厨房炸了？」霍靖南笑起来。


    上次在陆家，他故意把土豆丝切成那德行，只是为了不打击霍君誉罢了。


    「我刚进部队的时候，是分在炊事班的。煎炸烹煮这些可都是基本功！」


    裴念呆呆的看着他，他一靠近，她就闻到他身上的油烟味儿。


    不知道是谁说的，男人做饭的时候比抽菸的时候更可爱。


    她这下明白了。


    这样一个带着烟火气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想跟他共度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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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他这双手，是拿狙击枪的……


    裴念的脸悄悄红起来，但心里那点小小涟漪就像衣服上的褶皱，刚一出现，就被她用滚烫的熨斗给熨平了。


    这天傍晚，霍靖南又做好了饭，把院子里发呆的她叫了回来。


    裴念的腿脚还不是很灵便，这段时间出门进门，都是霍靖南把她背在身上的。


    今天他照样把她背回屋子里，小心翼翼放在座位上。


    「我做了炸藕盒。」霍靖南笑笑，「是村头那位大婶儿送来的新鲜莲藕！你尝尝看。」


    裴念微微抿唇。


    霍靖南本就是个性格开朗的人，这段时间住在村里，他平时除了照顾她，还时而帮村民干点活儿，一来二去，这里的伯伯婶婶们都特别喜欢他。


    裴念记得有一天，那位村头大婶儿好像要把自己闺女介绍给他……


    她心里忽然有些别扭，那种感觉像塞了一颗酸梅子。她尝了一口那藕盒，并没尝到什么新鲜莲藕清香，反倒满嘴醋味儿。


    她勐地放下筷子，盯住霍靖南。


    霍靖南被她这么一盯，刚夹起来的藕盒啪嗒一声掉进盘子里，瞪着一双眼睛也看向她。


    「怎……怎么了？」


    裴念看他半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太酸了，不好吃。」


    霍靖南很实诚的看了看，没心没肺笑出声来：「我这碟醋是给你吃饺子用的！谁让你蘸藕盒了？哈哈哈……」


    他抬眼对上裴念的眸光，瞬间收住笑声。


    裴念低头一看……自己确实抽风了，好好的藕盒干嘛往醋碟子里放！


    「那个……要不你尝尝别的。」霍靖南讨好的把饺子推到她跟前，又笑着说：「本来想给你做个蟹黄烧卖吃的，可螃蟹这种东西是大寒，你身上伤还没好，尽量别吃海鲜……等你以后好了，我一定做给你吃哈！」


    裴念瞥他一眼，又看看那盘饺子。


    她记得霍靖南不会调饺子馅儿的。


    但村头那位大婶儿会！大婶儿的闺女，更会！


    于是她心里那微弱的酸梅子味儿，开始一点点的发酵……


    霍靖南被她这张冷脸弄的不知所措，难道这一桌子饭菜就没有一样合她胃口？


    想着，他放下筷子，老老实实坐在那，一动也不动。


    「裴……裴念。」他嘿嘿一笑，准备先转移一下话题，「对了，咱们还是说说你受伤的事吧……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就是程素月找人干的？」


    裴念面无表情，「她最有嫌疑。」


    「就因为她曾经窥视过阿山叔的书房？」


    「是。」裴念淡淡回答，「而且她觉得我不正常。认为别人不正常的人，她自己肯定也有不正常的地方！」


    「这……」霍靖南哭笑不得。


    这个逻辑还是第一次听，听上去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裴念，恕我直言。」他说，「我在部队里，没有学过你这种逻辑。通常我们会认为，当所有人都觉得一个人不正常的时候，那个人才是不正常的。」


    「但你嘛，完全不属于这种情况。因为在我们大家眼中，你和程素月都不太正常。」


    「哦？」裴念眉毛一扬，「你这是在给我讲道理？」


    「我只是给你分析一下……」霍靖南还没说完，与她四目相对后马上改口，「当然了，我的分析肯定是错的。我在部队多年，毕竟……部队里学的知识，跟日常生活的经验，还是有差距的。」


    「嗯，知道就好。」裴念低头道，「其实，好多人都觉得我不正常，但我不在乎。我只想顺着我自己的心……」


    「你的心……里面装的都是陆家吗？」霍靖南试探着问，「或者说，你心里装的都是小柚子？」


    「对。」她回答的很干脆。


    「为什么？」


    裴念垂着眼皮，默不作声。


    「能不能给我讲讲，因为我也挺好奇的。」霍靖南笑了笑，「你跟陆家有什么渊源吗？小柚子结婚那天，你跟她简直形影不离，贴身保护！君誉看了都得吃醋呢！」


    裴念还是不说话，捞只饺子随便蘸了点醋就往嘴里一塞。


    这馅儿调的还挺好……


    裴念一边吃着饺子，一边脑补了一下霍靖南跟那个大婶儿的闺女在厨房里有说有笑调饺子馅儿的情景。


    而霍靖南这头并不知道她内心戏这么丰富，只是讨好着想跟她多说两句话。


    正好说到她对小柚子很好这个话题，他就一直追问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裴念，到底为什么？」


    裴念烦了，心里的嘴里的醋味开始一块儿发酵，勐地回了他一句：「什么为什么？我喜欢她，行不行？！」


    霍靖南当场呆若木鸡，嘴里的饭瞬间不香了……


    第790章 执子之手（12）


    裴念看了他一眼，把盘子里剩下的饺子，大口大口嚼了咽下去。


    直到洗碗的时候霍靖南都没回过神来。


    水流哗哗的，他站在水池边一动没动，手也在冷水里泡着，整个人如同木偶毫无知觉。


    裴念走过去一把关掉水龙头，沖他低低嚷了一声，「嫌水费太便宜了啊？」


    霍靖南一个激灵，像是还魂了，可转脸看她时，她已经拄着拐一步步挪开了，只甩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霍靖南不禁开始黯然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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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心房从没对任何人打开，裴念是第一个，没想到却……


    不过，既然喜欢一个人，就应该接受她的所有吧。


    霍靖南轻嘆一声，继续拿起海绵刷碗，刷完了碗又很贤惠的把厨房都打扫了一遍，切了新鲜水果准备给裴念端过去。


    这时霍君誉给他来了个电话。


    他一看到屏幕上霍君誉这三个字，不自觉就把心里那股憋屈迁到他身上，一接起来没什么好气的「餵」了一声。


    霍君誉顿了顿，大概觉得这种态度极不寻常。


    「你有事没有？」霍靖南冲着话筒嚷嚷，「有事说话，没事挂了！」


    「不是，你……」后面那个「你抽风吗」，霍君誉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你俩怎么样？钱还够用不？」霍君誉停顿一下，又加了句，「绵绵……挺惦记裴念的。」


    他本意是想表达一下对这两人的关怀。


    没想到却碰了霍靖南「心底的伤」。


    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霍靖南终于忍不住爆发：「有什么好惦记的！有我照顾着，还不放心？！」


    「……你小子今天吃枪药了？」


    「以后没事别总给我打电话！」


    霍靖南撂下这么一句，直接关机。


    那头的霍君誉一头雾水，瞪着已经黑了的屏幕半天回不过神来。


    *


    入夜，天气转凉，温度降低。不过裴念依旧穿着薄衫坐在院子里，仰望星空。


    这么清透漂亮的夜空，在污染严重的大都市是见不到的。


    一阵风吹来，裴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有一双温暖的手从后面给她披了件衣服。


    她一怔，回头对上那双如夜空一样清透的双眸。


    「喏。」霍靖南递给她一颗草莓，轻笑着说：「刚才我尝了一颗，还挺甜的。」


    裴念静静看着他，没接。


    「虽然不是应季水果，不过……也挺好吃。」霍靖南微笑，「你尝尝看？」


    裴念接过来，又放回盘子里，面无表情，「不是应季的水果，就证明这是违背自然规律种植出来的，肯定会有激素一类的物质。下次别买了，又贵又没营养！简直就是智商税！」


    「……」


    霍靖南被她噎的说不出话。


    半晌他像受气小媳妇似的瞪着她，小声嘀咕：「如果是姜绵绵给你买的，你肯定不这么说……」


    「嗯？这是绵绵姐寄来的？」


    「这……」


    裴念拿起一颗，摘掉草莓把直接扔进嘴里。


    「还真是，超甜！」她笑起来，一连吃了五六颗，嘴里塞的满满还在咕哝：「嗯，还是我绵绵姐会买东西，她知道我最喜欢吃草莓了！」


    「裴念！」


    霍靖南一声怒吼。


    裴念抬眼看他。


    霍靖南：「……我说你这名字怎么这么好听啊……」


    裴念若无其事的继续吃草莓，心里那发酵的酸梅子味儿，被这些甜甜的草莓治癒了。


    「对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央城了。」裴念问他。


    霍靖南一怔，算起来，在这个村子里养伤已经快一个月了。


    裴念身体素质本就不错，虽然没有完全恢復，但已经不太需要他寸步不离的照顾了。


    他也知道她想快点回央城的原因。


    她是个眼底不揉沙子的人，既然怀疑程素月有鬼，那她必然要追查到底。


    况且，程素月或许会对陆家不利，而陆家、姜绵绵，这些都是这小丫头的逆鳞，谁敢碰，谁就死。


    霍靖南心里有些酸熘熘的，忽然就想起那句话——你这一生，有没有为谁拼过命？


    这话送给裴念再合适不过！


    他斜着眼睛看她，幽怨、悲哀、不满、妒意……全都写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了。


    裴念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她就是提一句回央城而已，这人发什么神经呢？


    「哎，你干嘛？」她在他眼前挥挥手。


    「没事。」霍靖南别过脸，「依我看，现在不是回去的好时机。」


    「为什么？」


    「你不是怀疑程素月有问题吗？这一个月里，君誉和绵绵都在暗中跟踪调查她。如果害你的人真是程素月派来的，他们可能以为你已经死了，在央城的动作就会肆无忌惮。」


    「而人一旦放肆起来，就离毁灭不远了。」


    霍靖南沉声道：「所以，现在你先别回去比较好，不要打草惊蛇，让他们继续他们的表演。」


    裴念紧皱眉头，想了想，好像有道理。


    「还有，」霍靖南又说，「你……你这身体，还没康復，就算回去了也保护不了你喜欢的人……」


    「什么？」裴念愣住。


    什么喜欢的人？


    他在阴阳怪气什么？


    「你喜欢的人不是姜绵绵吗？」霍靖南皱了皱眉，「何必遮遮掩掩……」


    「……」


    裴念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是一时赌气说过这种话，没想到他，竟然认真了？


    「裴念，」霍靖南低着头，小声道，「你真的很喜欢绵绵那样的女孩子？」


    「我……」


    「你有没有想过，喜欢喜欢男人？」


    裴念的心怦怦跳了好几下，跟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眼前仿佛有烟花绽放……


    *


    下班后，霍君誉来到姜绵绵的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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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还有几个黑衣人，都是阿义手下的得力干将。姜绵绵跟阿义打了个招唿，阿义叔二话不说的把人都给她用。


    所以这次调查还算顺利。


    姜绵绵看着桌上资料，神色凝重，霍君誉绕到他身后，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小姐，姑爷，」为首的黑衣人说，「通过这段时间的跟踪，程素月的活动时间、作息时间基本就是这样。平时还好，但每个周六下午她必然会去这个地方……」


    他指了指资料上的一个地名。


    那是老城区的一条街，街道两旁都是老房子。新城区发展起来后，老城区就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


    现在提到那片区域，人们脑海中的第一印象就是又小又旧的房屋和年迈的老人。


    「知道她去干什么吗？」


    几个人互相看看，低声道：「我们没有跟的太近，只在远处观望。程素月会去一间老房子，进去的时候一切都正常，但出来的时候脸色就很不对劲，并且行动也会迟缓很多，就好像……好像摔跤跌倒过似的。」


    「这就奇怪了。」姜绵绵看了看霍君誉，他跟她一样，也是一脸疑惑，「那个老房子里有人住？」


    黑衣人说：「我们调查过，里面并没有人。」


    「她去一个没人的屋子里，待一会儿，再走出来？」姜绵绵怎么都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几人沉默不语，无法作答。


    「对了，小姐，姑爷，」黑衣人又说，「袭击裴念小姐的人也查到了，是一个小帮会的人。那个帮会没有多大实力，就会偷鸡摸狗，就连道上的人也都很瞧不起他们。」


    第791章 执子之手（13）


    「好，我知道了。」姜绵绵轻声道，「继续跟着她，有什么异常，随时告诉我们。」


    「好的。小姐，这件事……要让陆苒小姐知道吗？」


    姜绵绵担心这样会伤了姐妹之情，于是打从一开始调查，就让这些人三缄其口。


    「小姐，」黑衣人面露难色，「其实……陆苒小姐是有所察觉的。我们跟踪程素月期间，见过好几次，陆苒小姐也跟在她身后……」


    「你们保护好她的安全。」霍君誉沉声道，「如果程素月真的有问题，难保她不会对自己亲生女儿下手。」


    「是！」


    几人鞠了一躬便退出去。


    办公室里就剩了霍君誉和姜绵绵两人。


    他俩都是一样的心事重重，一样的忧心忧虑。


    「君誉，我有话想跟你说。」


    「正巧，我也有话想跟你说。」霍君誉微笑着看她，「是关于程素月的事？」


    「嗯。」


    「那咱们俩一起说吧。」


    「我怀疑……」姜绵绵眉心微蹙。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她不是程素月！」


    说完后他们看着彼此的眼眸，轻轻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异想天开。」姜绵绵靠在他身前，轻声道，「没想到你也是这样认为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脾气性格变化如此之大呢？」霍君誉抚摸她的发，「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并非本人。」


    他给她讲了霍知行和姜灿年轻时候的那段故事。


    「从前，我爸是用别人的身份跟我妈结婚的。那个人是个打过架坐过牢的小混混，只因为跟我爸长得一模一样，被我大伯还有二叔公利用，几人合谋想夺取霍家……不过还好，我爸妈早有防备，他们的诡计没有得逞。」


    「我怀疑程素月有个孪生姐妹。」霍君誉低头看她，「但阿义叔的手下说，程素月去那间老房子里待一会儿又出来，老房子里并没有人……这样还真有点说不通了。」


    「反正咱俩观点是一致的。」姜绵绵坚定道，「这绝对不是苒苒的亲妈！但真正的程阿姨到底在哪里……她会不会受了很多苦？」


    「如果我记得没错，苒苒好像是说程素月手术之后才变得不正常的？」


    「嗯，是！」


    霍君誉眸光一动，「那就要问一下adam教授了！」


    *


    陆苒已经不止一次发现，程素月每个周六下午都会神神秘秘的出门了。


    一开始程素月告诉她自己是出去散步，陆苒还体贴的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但每次都被程素月冷冷拒绝。


    陆苒觉得不对劲，这天终于下定决心，悄悄跟在她身后。


    程素月披了一件黑色斗篷，帽子蒙住大半个脸，步履匆匆。陆苒担心被发现，也戴了太阳帽和口罩，距离程素月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


    公交车地铁辗转而行，陆苒竟然跟到了老城区。


    灰濛濛的天空下，这片区域略显荒凉。曾经繁华的街道现在不再熙熙攘攘，唯一热闹的就是墙上涂鸦，张扬的色彩却带着几分繁华逝去的凄冷和孤寂。


    街上人少，陆苒不敢靠的太近，距离越拉越远。


    不一会儿程素月在一间老房子前停了下来。


    陆苒立即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只见程素月站在门前左右环顾，接着动作仓促的推门进去。


    陆苒也想进，但没敢跟上。


    然而不久，程素月走了出来，在门口来踱步，嘴里振振有词，不知在干什么。


    忽然她原地蹲下，抱住头，发出一阵阵痛苦的低吼声。


    陆苒的心勐然揪起，现在也顾不得别的了，急忙跑过去扶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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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你怎么了？」


    「苒苒？」程素月瞪大眼睛，目光异常惊恐。


    「妈，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陆苒紧张的问，「这……这间房子是干什么的啊？里面有没有床？我扶您进去躺一下……」


    勐地，程素月一把抓住陆苒细弱的手腕！


    「啊……」


    「苒苒，真是我的好女儿啊！」程素月嘴角勾出诡异的笑。


    陆苒被她吓到了，还没回过神，就被程素月拉进了房子里。


    程素月手劲儿挺大，狠狠一甩，陆苒踉跄着撞到墙上。她惊魂未定，四处看看，这间屋子有些破旧，几乎没有什么家具，墙壁斑驳，水泥皮层层剥落下来……


    陆苒不知道妈妈究竟要干什么。


    而此时的程素月，让她想起了童话故事里那些想要害死女主的恶毒后妈。


    「妈，你……你到底怎么了？」陆苒带着哭腔问她，「我是苒苒啊……」


    程素月狞笑着，朝她勐扑过去！可是就在她差点碰到陆苒的一瞬间，忽然身子一僵，翻着白眼，颤抖了一阵后，咚地一声跪在地上……


    「妈！」


    「苒苒……」程素月再抬眼，满眼心疼的看着女儿，努力去拉她的手，「苒苒，快，快跑！」


    「什么？」


    「快走！」程素月歇斯底里，「她会害死你的！快走！」


    「妈，你在说什么？」陆苒吓坏了，「她是谁？」


    第792章 执子之手（14）


    「她，她是……」


    程素月眼睛直直的盯住陆苒，眼底掠过一抹无法言喻的悲哀和痛苦。


    「妈，你别怕。」陆苒惊慌之下，过去一把抱住母亲，她摸到妈妈的手，手心还是比较软，并没有任何变化。


    陆苒一怔，再看向程素月，她的面容的确还跟从前一样，就连鬓边白髮的位置都是一样的。


    「苒苒，她会害死你，你快走！」


    「妈？」


    紧接着程素月敛起笑容，眼神逐渐变得冰冷，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她看着陆苒，嘴角轻勾，然而笑意不达眼底，连声线都是凉的。


    「苒苒，有什么事？」


    陆苒勐地松开她，往后退了几步。


    「说啊！」程素月慢慢逼近，「呵，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跟踪我吗？」


    「妈，我……」陆苒后背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是不放心你。我看你今天没有吃药，怕……」


    程素月表情僵了一瞬，又笑起来。「哦，原来是这样。」


    「妈，你什么时候有这座房子的？我怎么不知道啊！」


    「是你那个死鬼爸爸给我的啊！」程素月说的轻描淡写。


    陆苒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爸……爸爸？你怎么会跟爸爸有联繫？」


    「你这孩子，我们两个生下了你，我不跟他有联繫还能跟谁有联繫？」程素月笑的很诡异，「就是他让你冒充陆小柚的那段时间，他把这破房子过户到我的名下，想来堵我的嘴……呵，我真是被这个老狐狸骗了！就这房子，现在倒贴钱都没人要！」


    陆苒往后退，后背贴着墙，感觉头皮发麻，浑身血液都凝固住了。


    「苒苒，」程素月偏头看她，「再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啊？」


    陆苒大气不敢出。


    不过程素月说的没错，她很快就要过生日了。


    除了自己的亲妈，谁还会记她生日记得那么清楚呢？


    陆苒不明白在妈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此时她只想哭。


    就在这时程素月的手机响起，她接了电话，在这空旷的房间里，陆苒能清楚的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声音。


    那边的人说：「程姐，上回您没说明白！除了要除掉那个裴念，还要看紧了哪个人啊？您还有什么任务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没用的东西！」程素月冲着电话低吼，「不是发给你们地址了吗？！」


    「……程姐，您没弄错吧？那个地址是个空房子！而且您不是时不时的就过去吗？房子里就您一个人，我们要看紧谁啊？」


    陆苒紧紧盯住母亲。


    只见程素月脸上表情慢慢变得惊恐，往后退了好几步，头痛欲裂的样子！


    她身体里好像有两个人，两人都在撕扯她，她快要被活生生撕成两半！


    「疼！」她扔下手机，跪在地上捂着头尖叫，「好疼……啊！好疼！」


    「妈！」陆苒不放心，大声唿喊着跑过去，却被程素月一把推开。


    「苒苒，快走！」


    陆苒泪流满面，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妈……你到底怎么了？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


    程素月面部抽搐，勐然间换了一张穷凶极恶的脸，然而不过几秒钟，她的目光里又充满深切的绝望。


    「不……你不可以待在这个身体里……」她有气无力的吶喊，「苒苒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


    「哈，是吗？！」程素月自言自语，在恶毒和良善之间来回切换，「真是抱歉，她这辈子都要为我所用！」


    「不行！我不会让你伤害我女儿！」


    「你这个蠢货！之前陆鸣让她冒充陆小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准她霸占陆家的财产！错过这样好的机会，你简直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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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切都是陆鸣的错，跟我女儿无关！你不能这样……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委屈，你有抱怨，但请不要把这种怨恨再延续下去了好吗！」


    陆苒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


    勐地，程素月冲到她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摇晃着。


    「苒苒，快走！你快走！」


    「不要让那个人伤害到你……快走！」


    陆苒来不及反应，这时程素月把她往旁边一甩，自己狠狠一头撞在墙上……


    *


    裴念的伤势有了好转，在这个小村子里度过的时光，成了她灰暗人生中难得的一道彩虹。


    霍靖南用木头做了一把狙击枪给她。


    裴念一接过来就笑的前仰后合，「你把我当小孩儿吗？」


    「小孩儿玩的玩具可没这么精緻！」霍靖南急忙为自己辩解。


    裴念摸着那把枪，确实如他所说，做的很细緻，磨的也很光滑，一点都不刺手。


    是不是当过兵的男人都是全才？又能上战场又能下厨房，还会木工活儿呢！


    这么好玩的狙击枪，如果是个小男孩拿在手上该多威风啊……而这么有耐心的霍靖南，将来也一定会是个好爸爸吧……


    裴念的心狠狠一颤！


    她用力甩头，想把刚才那些纷乱的小心思全都甩出去。


    「裴念，你怎么了？」


    裴念低着头，脸颊通红，像是发烧。


    「你，你不舒服？」


    「没有。」


    「这把枪你不喜欢啊？」


    裴念神色略显慌张，紧紧握住枪桿，心跳的厉害。


    霍靖南绕到她身后，试探着环住她的胳膊，帮她调整出狙击动作。


    「怎么样？」他声音带着磁性，就在她耳边，「我当特种兵的时候，觉得这个狙击动作是最帅的！不过女孩子做起来，应该更帅。」


    裴念唿吸微微急促，她四肢都僵硬了，脑子里一片混沌。


    霍靖南爱干净，他穿的t恤衫总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她做了个绵长的唿吸，心跳不能自已。


    「对了，就这样子，放松……」


    裴念咬咬嘴唇，恢復理智。


    自己跟他是不可能有什么结果的吧……


    他是霍家的公子，立过军功，优秀的耀眼。


    而她呢？人贩子的女儿，还是个私生女，就算找到了家人也不敢相认。


    她哪一点配得上他？


    裴念勐地把他推开，抱着那杆木头枪头也不回的跑进屋子里。


    不明所以的霍靖南，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他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然而越回想，想的越远，最后连霍君誉说过的那句「什么时候给她一枪」的话都回想起来了。


    所以自己明明没错啊！


    虽然这是把木头枪，但也算他「给她一枪」了，不对吗？


    第793章 执子之手（15）


    霍靖南追进屋子里，见裴念把自己关在房间，他就偷偷绕到外面，在窗外看她。


    他看着她手里端着那把木头枪，久久不愿移开视线，然后又拿了一块布，像珍宝一样一下一下擦着，动作小心翼翼。


    他心底忽然涌过一股暖意，嘴角勾起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笑。


    这时手机震动，他赶紧跑到院外接听。


    那头传来霍君誉低沉的声音：「这两天adam教授在央城，我已经通过姑姑和姑父联繫到他，见面时间就约在后天下午。到时候我跟绵绵一起去……估计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后天啊？」霍靖南觉得有点晚，「既然他跟知心姑姑那么熟，为什么不能行个方便，约在明天？」


    「明天他有病人。」霍君誉解释道，「不方便接待我们。」


    「病人？」霍靖南有些意外，半开玩笑道，「呵，原来央城除了咱们家，竟然还有人跟他有来往！我还以为adam教授只认霍家呢！」


    霍君誉轻笑两声。


    其实一开始他也这样想，adam在央城，只有霍知心和沈骁这两个学生，而且除了霍家，没有任何人请得动他。


    不知这个病人是谁，有这么大魄力。


    「算了，早一天晚一天的无所谓，总之我们会揭晓谜底。」


    霍靖南点点头，接着他又想起什么，支吾半天笑道：「君誉，你……你还别说，你那个办法挺好的，但……但后面该怎么办啊？」


    霍君誉一头雾水，「什么办法？」


    「就是你那次说的，给她一枪……」


    霍君誉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什……什么？！」半晌，他抬高声调，「你还真给她一枪了？」


    「对啊，虽然是木头的，不过也是我的心血！」


    「……」霍靖南这傢伙在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我的枪！」


    「噗……」


    正喝着咖啡的霍君誉差点呛到。


    「可她刚才有点不高兴。」霍靖南自顾自的说，「君誉，你说我是不是不应该在她面前秀枪法姿势、不应该炫技啊？」


    「咳咳咳……」


    「君誉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没事。」霍君誉憋的辛苦，「你接着说。」


    他倒要看看特种兵先生还能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君誉，我忽然想明白了！」霍靖南兴奋道，「我应该再做一把枪，陪她一起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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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了，你别说了。」


    还没等霍靖南答话，霍君誉已经挂断了。


    霍靖南没在意，低头笑了笑。


    看样子他说对了，就是应该再做一把枪，跟裴念一起玩。


    男孩子玩枪都喜欢成群结队，这种活动就是人多才热闹！


    想着，霍靖南脚步轻盈的迈出院子，朝山上树林走去。


    一定要再找块质地更好的木头！做一把小巧玲珑的手枪，跟裴念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这样她一定会开心的！


    *


    adam教授专用的急诊室中，来了个脸色苍白的女人，安静的躺在那儿。


    额头上的伤有些严重，纱布包了一层又一层，身上插着各种仪器的管子。


    门口的陆苒坐在一边，浑身发抖，小拳头握紧了放在嘴里狠狠咬。


    过了一会儿adam走出来，陆苒急忙迎了过去。


    在程素月撞的头破血流之后，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给adam打了电话，没想电话接通了，更没想到adam还在央城。


    她便第一时间找到了这位医者仁心的老教授。


    对她的到来，adam微微惊讶之后便是坦然。


    他甚至都推迟了跟霍君誉和姜绵绵见面的时间。


    陆苒来到adam跟前，还没说话，眼泪先哗哗往外涌。


    adam慈爱的看着她，轻声安慰：「别哭，我的孩子。」


    「我……我妈妈，」陆苒哽咽着，「她到底是怎么了？」


    「据我的初步判断，」adam往上推了推眼镜，「程女士罹患的应该是人格分裂症。」


    「什么？」陆苒瞪大眼睛，半晌才问道，「可我妈妈的手……」


    「你是觉得她的手变胖变软了？」


    陆苒用力点点头。


    「这应该是药物的副作用。」adam解释，「她服用的特效药里有激素，激素对人体会有副作用，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你才会看到，手术后的她脸色似乎还不错，也变胖了些，变的红润了，但其实……她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好。」


    「至于人格分裂的症状，或许她从前就有这方面的表现，只是那时没有显现出来，所以你没察觉。」


    陆苒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adam继续说：「人格分裂症的成因有很多。这属于精神疾病的一种，跟患者过去的一些经歷是分不开的。比如说，患者以前本就是性格内向的人，在经歷了一些常人所不能忍受的折磨或痛苦后，她的情绪积压在心中，久而久之，抑郁成疾，就会分裂出另一种人格。」


    「而另外这种人格，往往比她本身更强大，她分裂出来这种人格，实际上是一种自我保护。」


    陆苒背靠着墙，双膝一软，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adam急忙扶起她，让护士照顾。


    陆苒愣了会儿，两只眼睛失去光泽，却盈满了泪水。她一动，大颗大颗的泪滴顺着脸颊滑落，她用双手捂着脸，从一开始的小声啜泣，到后来的号啕大哭。


    护士见惯了这种情况，能做的只有那些苍白无力的安慰。


    「陆小姐，您得尽早为您母亲做打算。」adam低声道：「这种疾病最好能住进专业的疗养院接受治疗，或许还有康復的希望。」


    「可如果得不到妥善治疗，恐怕……她会伤害到别人！」


    第794章 执子之手（16）


    陆苒低头咬住嘴唇，两只小手不安的扯着衣服一角。


    adam教授给她推荐了几个精神治疗机构，写在纸上，目光有些怜悯。


    「这种病，不能拖。」他低声道，「拖的越久，越难治癒。为了你妈妈，也为了别人的安危，还是尽早把她送去吧。」


    陆苒接过纸条，向教授鞠了一躬，轻声道谢。


    然后她去那几个地方实地考察了一下。


    都是条件不错的医院，有公立的有私立的，环境清幽、干净，护士也尽职尽责，确实很适宜疗养。


    但陆苒却看到了这些医员的另一面。


    里面的病人有的呆滞，有的疯狂，一进走廊就能听见唿喊声尖叫声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她知道这里的护士护工不会像那些黑心的疗养院一样虐待病人，这种声音只是病人发病时所不能控制的。


    然而，听上去还是令人毛骨悚然。


    护士走在前面，声音温柔，笑容和善，耐心的给她讲解，而就在此时，她们面前忽然冲出一个人！


    那人近乎癫狂的大喊大叫，面容扭曲，露出恐怖阴森的表情，叫嚣着要把这里所有的人都赶尽杀绝。


    陆苒吓得往后退，很快就有身强力壮的护工将那人控制住，拿来绳子将那人捆绑起来。


    护工下手难免重一些，陆苒看到那人手腕上暗红色的勒痕。


    她心头忽然一紧，想到这样的伤终究也会落在自己妈妈身上，她又不忍心了。


    「陆小姐，别怕。」前面的护士依旧温声细语，她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


    「嗯……」陆苒点点头，问道，「这个病人怎么了？」


    「哦，她是个人格分裂症患者。」护士柔声解释，「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精神疾病。这个患者分裂出的人格有七八种，每种都有自己独特的性格。刚才那个样子，是她分裂出的一个杀人犯。」


    「杀人犯？」


    「是。」护士看看她，「有几次她杀人未遂，警方对她也是严密控制的。但因为患有精神疾病，所以才到我们这里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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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茫然的看着走廊尽头。


    那人已经被带走了，按照治疗方法，医生或许会使用电击……


    陆苒的心再次狠狠一颤。


    「如果，」她抬眼看着护士，艰难问道，「如果不把病患送来，我自己在家里照顾，行吗？」


    「小姐，您开什么玩笑？这种病症需要专业的治疗，您要是不把人送来，万一对社会造成危害，后果将不堪设想！」


    *


    陆苒从疗养院回来，便心神不宁。


    好在这几天程素月一直很平静，基本不出门，只在卧室里躺着。陆苒按时做好饭给她送进去，看到她孤单的背影，心里不禁一阵悲凉。


    「苒苒，别为难了。」程素月对她说，「既然教授都说了，那就把我送到那个专业的治疗机构吧！不管他们用绳子还是用电击，我都受得住！」


    「妈……」陆苒一听这话，眼泪瞬间掉下来。


    程素月眼圈泛红，紧紧握住她的手。


    她也捨不得，但为了女儿的将来，她只能舍掉自己。


    「苒苒，以后妈妈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件事别跟君扬讲，妈妈知道他是个好孩子，但我怕……这件事会成为你俩的阻碍。」


    陆苒已经泣不成声，扑进妈妈怀中。


    妈妈的怀抱还是跟从前一样暖，手还是跟从前一样温柔的抚摸她的发。


    「对不起……」程素月含着泪说，「妈妈那样做，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自己。」


    陆苒抬眼看她，母女俩相拥在一起，久久无法分开。


    这几天陆苒经常往adam教授那里去。


    除了为把程素月送进精神疗养院做准备，她还询问教授关于护理的一些问题。她心中隐隐有个想法，就是亲自去照顾程素月。


    「陆小姐，你要想清楚。」adam皱皱眉，「这样的病人，得专业的人员来护理。你去了可能只会添乱。」


    「不会的……」


    「千万别想的太简单。」adam看着她，深蓝色眼眸带着几分同情与无奈，「你以为你会很理智，但真正到了医生对你母亲用电击这些治疗方式的时候，你亲眼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你就会自乱阵脚。到时候，你只能成为医生的累赘！」


    「可是，adam教授。」陆苒咬咬嘴唇，「我们这边有句话叫『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不想在我有能力照顾妈妈的时候，让她独自面对这份痛苦，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adam嘆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膀。


    *


    楼下，姜绵绵和霍君誉不约而同来到这里，在对上彼此眼眸时，不禁会心一笑。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也来了。」


    霍君誉笑了笑，上前牵住她的手。


    几天前他们就来过这里，但当时adam教授出于职业素养，并没向他们透露太多程素月的病情。


    「我一直觉得，我们应该再问问教授。」姜绵绵看着他，「他肯定有没说的！」


    「但是，」霍君誉低声道，「不透露病人的病情，是一个医生的基本素养。」


    「事关重大，我们必须掌握这些信息啊！」


    两人正说着，迎面走来神色凝重的陆苒。


    姜绵绵一怔，陆苒也停住脚步，呆呆的看着两人。


    「你们……」


    「苒苒？」


    陆苒目光黯淡下去，「你们来这儿，是想问教授关于我妈妈的病情，对吗？」


    「这……」


    霍君誉和姜绵绵互看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


    背地里调查人家的妈妈，确实不算太光彩。


    然而正如姜绵绵所说，事关重大，而且要不是程素月变化太诡异，他们也不会起疑心的。


    「姐姐，姐夫。」陆苒低声道，「求你们不要再怀疑她了，她就是我妈妈，千真万确。」


    「苒苒，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陆苒鼻子一酸，低着头跑开了。


    姜绵绵觉得不对劲，不顾一切去问adam教授怎么回事。这次她不跟他客气，开门见山，问的很直白。


    而教授看着她，愣了半晌，最后缓缓道出实情。


    第795章 执子之手（17）


    在听到「人格分裂」几个字之后，姜绵绵和霍君誉都感到不可思议。


    尤其是霍君誉，他小时候常在潘爷爷工作的书房里玩。潘大福是个悬疑小说作家，他的作品中时常出现的一种病症就是人格分裂。


    当时他还小，不明白怎么回事，潘爷爷就耐心的告诉他：「这是一种精神疾病，一个人会幻想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或几个人，性格会大变，做出来的事也匪夷所思。」


    霍君誉以为这种病症只存在于小说中。


    没想到……


    他皱皱眉，勐然间想起何正嵩劫持奶奶的那天晚上，在安保系统如此强大的霍家，竟然能让何正嵩带了一把枪混进去。


    后来查出是有内鬼作祟。


    调出来监控也显示，宴会当天有个身形瘦弱的女人一直鬼鬼祟祟，但她穿着卫衣带着帽子，脸基本都被挡住，看不出来是谁。


    当时他们根据身形推断是程素月，只是不敢确认，毕竟霍君扬跟陆苒还有婚约，无端怀疑她，怕伤了亲戚感情。


    现在看来，那人是程素月无疑了。


    或者说，是另外一个人格的程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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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清早，裴念已经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了。


    即便是养伤，可她也从没停止过锻鍊。她固执的认为生命在于运动，动的越多就好的越快。


    霍靖南曾对这种理论哭笑不得。


    可奇怪的是，这种理论在裴念身上竟然很适用！


    现在，裴念已经可以不用依靠拐杖，走的很平稳了。


    清晨的微光洒向大地，裴念走到院门口，回头看了看，霍靖南应该还在熟睡。


    她低头抿唇，眼底掠过一抹哀伤。


    然后她离开这个小四合院。


    霍靖南听见她出门的动静，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胡乱套件衣服就追了出去。


    好在裴念走不快，他追了一会儿就追上了，但他又怕被发现，就隔老远跟着她。


    起初他担心她会不告而别，因为这几天裴念一直嚷嚷着要回央城，要回去保护那个「她要保护的人」。而霍靖南总是以她身上的伤还没痊癒为由拒绝，实际上他也有点私心。


    甚至有点嫉妒姜绵绵。


    不过现在看来，裴念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拿，不像个出远门的样子。


    况且央城在东边，裴念却往北边走。


    霍靖南心头一紧，一步不敢松懈。


    越往北走就越是人烟稀少，霍靖南正疑惑着，勐然看见裴念找了块空地，面朝北边，扑通一声跪下，磕了个头！


    霍靖南躲在一棵树后面，睁大了眼睛。


    裴念看着远方的天空，泪流满面。


    她从一开始无声的流泪，到小声啜泣，再到后来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霍靖南的心一揪一揪的疼，一个从不哭的女孩，一个即便身受重伤也倔强着不掉眼泪的女孩，一个清冷到连眼神都拒人千里的女孩，却在这一刻崩溃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他印象里，他们在村子里这段时间有说有笑，相处的很融洽啊！


    霍靖南不再遮遮掩掩，他跑过去扶着她的肩膀。裴念一怔，抬头对上他温暖的眼眸，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霍靖南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裴念抽泣着垂下眼眸。


    「裴念……」他顿了顿，「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的事都憋在心里一个人扛着。我……」


    话音未落，只听见裴念凄凉的声音：


    「从今天起，我就真的没有妈妈了。」


    霍靖南心头一震，「什么？」


    裴念闭上眼睛，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后来霍靖南才知道，那天是裴念妈妈，也就是裴虹被执行死刑的日子。


    她的妈妈是个人贩子，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虹姐，做过的坏事罄竹难书。


    可是她再坏，在裴念眼中，也是世界上唯一的妈妈。


    霍靖南情不自禁的把她抱在怀中，轻轻抚摸她的发。


    「我没有妈妈了，」裴念喃喃道，「我再也没有妈妈了。」


    「我甚至都没法见她最后一面。」


    「现在，她应该已经走了……」


    「裴念。」霍靖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疼，「没有妈妈，你还有我。」


    裴念怔了怔，勐然间回过神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这个男人拥在怀中……刚才那一时脆弱，竟让自己贪恋起他的怀抱，他身上的清香味，贪恋起与他在一起的这份感觉……


    裴念感到害怕，她用力推开他，挣扎着站起来。


    「不用，我不要你！」


    「裴念？」


    「我不需要你！」裴念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自己可以的，我不需要你！」


    然而她越是这样子，霍靖南就越想靠近她。


    而他的靠近，只会让她陷入更深的自卑。


    她不断提醒着自己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她根本配不上他。


    现在他已经知道她的妈妈是个死刑犯了，他应该明白，他们永远都走不到一起的！


    「裴念，你不要逞强……」


    「我没有！」裴念咬咬牙，「霍靖南，我们把话说清楚吧！我很感谢你救了我，也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照顾，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如果你遇到什么事，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帮你！」


    「但是……但是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此！」


    霍靖南大脑一片空白的站在原地，裴念说完这番话，转身就跑。


    清晨的阳光越发强烈，他摸了摸眼眶，竟然微微湿润。


    大概是阳光太刺眼的原因吧……


    霍靖南苦笑，转身顺着原路，慢慢走回去。


    *


    姜绵绵和霍君誉从adam的办公室里走出来，两人都心事重重。


    不知走了多久，姜绵绵率先开口说：「这件事，应该快点让君扬知道。」


    「但目前看来，扬扬似乎并不知道，很显然陆苒没有告诉他。」


    霍君誉沉默，眼底那一抹深邃更加明显。


    「我也能理解苒苒，」姜绵绵蹙眉，「她不愿意自己妈妈的病情闹的人尽皆知。但这件事非同小可！」


    「而且，」她看了看他，「君扬最好是从苒苒口中得知这件事，而不是旁人。否则，他们之间会出现信任危机的。」


    第796章 执子之手（18）


    霍君誉也是这样想。


    但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方法让霍君扬接受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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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都没什么好主意，正沉默着，这时候霍君誉的电话却忽然响起。


    那头是姜灿焦急的声音：


    「君誉，扬扬刚才慌慌张张的跑出去了，说……说苒苒要跟他分手！你赶紧联繫你弟弟，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霍君誉脸色一变，急忙拨霍君扬的电话。


    然而不管拨多少遍，那头都是无人接听。


    姜绵绵让他别着急，自己拨了陆苒的电话，而陆苒却带着哭腔：


    「姐，我……我刚到家，发现我妈不见了！」


    「什么？！」


    此时两人心里都有不好的预感。


    「苒苒，你听我说。」姜绵绵冷静下来，用最简短的话把事情说明白，「我们都已经知道你妈妈的事了……你是因为这，才跟君扬提分手的对吗？」


    「姐……」


    「你怎么这么傻！」姜绵绵有些着急，「不管怎么样，我们不可能让你一个人面对的！」


    陆苒没有说话，许久，那头的她泣不成声。


    「你先别哭。」姜绵绵低声道，「你现在镇定下来好好想一想，程阿姨可能会去什么地方？她是你妈妈，你肯定比我们了解！」


    「你确定好了地方就发在我手机上，我会派人去找的！」


    「姐！」陆苒忽然想到一件事，「上回我让你往西边去找裴念，当时我也发给你一个手机号码，对吧？」


    姜绵绵怔了怔，确有此事。


    「那个号码，应该就是我妈妈联繫很频繁的一个人。」陆苒声音微微颤抖，「不……我的意思是，我妈妈另外一个人格。这个号码，跟我妈妈另外那个人格联繫紧密，我想妈妈可能是去找他了！」


    「好，我知道了。」姜绵绵答应道。


    早前霍君誉已经调查过那些人的背景，是央城不入流的小帮会，行走在灰色地带。


    霍君誉看了一眼姜绵绵，两人准备去找霍君扬，然而没过多久，一通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回是霍知行。


    霍君誉从没听过自家老爸这么慌张的声音：「君誉……快，快来医院！」


    「爸，」他心头顿感不妙，「出什么事了？」


    「扬扬他……」霍知行说到一半，声音略微哽咽。


    他骄傲了半辈子，大风大浪里走过半辈子，却还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碰到孩子的事，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动容。


    「君誉，扬扬在路上出了车祸，现在正在抢救。我和你妈都在抢救室外面……」


    「爸，我马上赶过去！」


    霍君誉脸色一变，带着姜绵绵立即赶到医院。


    因为抢救及时，霍君扬没有生命危险，但身上多处挫伤，他势必要在床上休养一阵子。


    姜灿和霍知行长长松了一口气，两人相拥而泣，霍君誉远远看着，这才意识到，爸爸妈妈是真的老了。


    他和君扬，是他们两个最大的牵挂。要让父母安度晚年，就要先保护好自己的平安。


    霍君誉走上前，抱了抱妈妈，又拍拍爸爸的肩膀。他知道，表面冷静淡然的老爸实际上也很害怕，但他不能在老妈面前表现出脆弱的一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姜灿颤抖着声音，看向大儿子，「可把我吓坏了！」


    「扬扬从小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霍君誉淡淡一笑，「妈，你不用太担心，我弟弟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


    「不过他这车祸出的也太离奇了。」霍君誉眉心微蹙，「他驾驶技术一向不差，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姜绵绵就带了几个警察走过来。


    「驾驶技术再好，也怕别人加害！」


    霍君誉走到她身边，只见姜绵绵轻轻一笑。


    「这几位警官——严格说起来，他们是警探，都是我爸爸的朋友。君扬一出事，我就通知了他们。而这件案子并不复杂，就在抢救的这段时间里，案子已经破了！」


    「真的？」


    霍知行和姜灿急忙围过去。


    「爸，妈，你们放心。」姜绵绵握着姜灿的手，「其实幕后主使是谁，我和君誉心里都有答案，请各位探长调查，就是为了更加笃定我们的猜测。」


    「没错。」其中一位探长微笑道，「陆小姐和霍公子都猜的没错，害二公子出车祸的人，是一个小帮派的几个人，目前这几人已经绳之以法。」


    「他们的幕后主使……是程素月？」霍君誉眼眸微眯。


    探长点了点头。


    「这几个人都交代了，是程素月让他们盯住霍家二公子，趁着二公子开车出门，让他们故意撞他的车。」


    「这几人开的是重型卡车，又是故意撞上的，车损相当严重。好在二公子的车安全系数高，不然……恐怕真的会酿成悲剧。」


    「该死！」霍知行忍不住骂道，「敢伤害我儿子，我要她的命！」


    「爸，您冷静点。」姜绵绵劝道，「想伤害君扬的并非真正的程素月，而是她分裂出来的那个人格。」


    霍知行不应声，轻轻搂住姜灿的肩膀。


    「这下有点麻烦了。」姜灿柔声道，「她是扬扬未来的岳母，是苒苒的亲妈！我们……」


    「爸妈，先别想太多了。」霍君誉说，「现在要让扬扬安心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姜绵绵担忧，「现在不仅是君扬养伤的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程素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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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时另一位刚刚出去打电话的探长转身回来，轻笑着看向大家。


    「我的几个同事已经审完案子了。」


    姜绵绵一愣，「这么快？」


    「这几个人心理素质不行，所以很快就把真话吐出来了。」


    「他们说，他们一直是为程素月所用，程素月是给他们钱的，她的钱，都来自于一个叫陆鸣的帐户……」


    姜绵绵和霍君誉吃了一惊。


    原来程素月不是没收过陆鸣的钱……


    或者说，真正的程素月不屑于跟陆鸣这样的人同流合污，而那个分裂出来的人格，对陆鸣给的好处来者不拒。


    所以，陆鸣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逼着陆苒去冒充陆小柚。


    「还有，」探长继续道，「上回陆小姐的项目设计图被剽窃，这个案子是审出来了，正是程素月的杰作。」


    第797章 执子之手（19）


    姜绵绵紧紧握住衣角，指尖微颤。


    「不出意料，她动了苒苒的电脑。」她低声说，「苒苒电脑上有很多公司里的资料，而苒苒在她面前毫无防备！」


    「应该是这样。」探长点了点头，「当程素月把资料偷出来的之后，故意透露给了那家对手公司。而那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正是我们审讯的这几人成立的。他们的目的是想把身份洗白，背后的大老闆，正是程素月！」


    姜绵绵倒抽一口凉气，无力的靠在霍君誉身上。


    「人格分裂真的这么可怕吗？」姜灿也喃喃问道，「她完完全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是。」霍知行低头看她，「我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赶紧找到她，将她控制起来。」


    「其实陆苒已经联繫了疗养院。」霍君誉说，「但陆苒的意思是，要陪她妈妈一起去，要照顾她妈妈。」


    姜灿脸色一变，「那怎么行！不能再搭进去苒苒，她是要跟扬扬结婚的！」


    「妈，你不是要他们暂缓……」


    「当时是以为程素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和你妈怕扬扬吃亏上当，所以才让他们暂缓结婚。」霍知行沉声道，「现在真相大白，程素月没有什么目的，只是精神出了问题。那扬扬还是快点把媳妇儿娶进来比较好，起码咱们家能保护她！」


    姜绵绵跟霍君誉会心一笑，两人轻轻十指相扣。


    「我们知道，苒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姜灿柔声道，「她不想让她妈妈一个人在疗养院里受罪，宁可自己陪着她，宁可……跟扬扬分手。」


    「放心吧妈！」姜绵绵想了想，「这事儿交给我处理！」


    霍君誉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姜绵绵拿起电话打给阿义，说话间十足的陆家千金派头。


    「阿义叔，我有事请您帮忙……请您立即带手下的人找到程素月！……嗯，可以跟以前道上的叔叔伯伯们打个招唿，请他们行个方便，以后我一定登门道谢！」


    说完她把手机收起来，看着霍君誉轻笑，「这件事你不用管，照顾好君扬就行。凭我们陆家的势力，找个人不会太困难的。」


    「但如果程素月是用另外那个人格躲避我们的追踪，我们找起来可能费点力气。」


    霍君誉呆呆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姜绵绵的小手在他眼前晃晃，「老公，你怎么了？」


    霍君誉笑起来，低声在她耳边道：「没事。」


    「那你发什么愣啊？」


    「我在想……」他眯着眼睛笑了笑，「有个黑道千金当我老婆，真好！」


    *


    一连几天，都没有程素月的消息。


    陆苒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想了，包括老城区那间小房子，但依然没有妈妈的踪迹。


    陆苒吃不下睡不着，心急如焚。


    霍君扬还在病房里躺着，而这一切，始作俑者都是她的妈妈……


    陆苒隔着病房玻璃看向里面，不由得流下眼泪。


    姜绵绵一方面派人继续找，一方面自己在医院里陪着陆苒。


    这天霍君誉来了，刚拐到走廊上，就远远的沖姜绵绵挥手，并且做手势，不要陆苒看见他。


    姜绵绵一怔，找了个藉口跑过来，霍君誉把她带到安全通道一个僻静处。


    「怎么了？」


    「阿义叔刚才没有联繫上你……」


    姜绵绵低头看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只是她在医院里调了静音，没听见。


    「阿义叔是不是找到程素月了？」


    「是。」霍君誉压低声音，「他说他的手下一直守在老城区一带，昨天终于发现了程素月的踪迹。」


    姜绵绵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纳闷。


    程素月失踪到现在，过去有三四天了，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就算分裂出另一个人格，可那个人格难道还能不吃不喝？


    霍君誉看出她的疑惑，轻声解释：「她把陆苒的钱，还有君扬之前送给陆苒的首饰什么，都拿走了，卖给珠宝店。阿义叔说，有些珠宝店老闆主动联繫他，把拍的照片给他看，因为都不是些寻常首饰，这些老闆不敢收，只是拍了照。其中……包括我妈给的那个戒指，金玉良缘。」


    「什么？！」姜绵绵满脸震惊。


    「那个东西价值连城，识货的老闆当然不敢收。但这也有好处，就是老闆留了程素月的联繫方式，所以阿义叔的人才能顺藤摸瓜找到老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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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1页

    姜绵绵嘆了口气。


    陆苒是她的堂妹，却和她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小时候虽然被迫与父母分离，但好歹遇上了好心的养父母一家，让她在爱中成长。


    可陆苒呢？


    她来到这个世界上，本就不是一个被祝福的生命。


    陆鸣拿她当工具，程素月又有双重人格。


    她夹在中间，真的很难……


    「对了，还有件事要告诉你。」霍君誉揉揉她的发，「靖南和裴念很快就回来了。」


    「真的？」姜绵绵脸上总算有了点笑容。


    「是，裴念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听靖南说，她这几天一直嚷嚷着要回央城，要来找你。」霍君誉弯了弯身子，把脸凑到她跟前，半开玩笑道：「看来还是我老婆魅力大，裴念的那个『念』字，念念不忘的是你吧？」


    「霍君誉！」姜绵绵捶他一拳，「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撮合她跟靖南……」


    「别说这个，一说靖南就伤心。」霍君誉憋不住笑意，「等他俩回来，你就能亲眼看到一个单纯少男的破碎之心了！」


    姜绵绵被他逗的哈哈大笑。


    「老婆，有件事我得提醒你！」霍君誉忽然想起了什么，「等裴念回来，别让她靠近苒苒……听靖南说，裴念已经猜出城外袭击她的人是程素月派去的，她心里记恨，必要报这个仇的。」


    「老婆，」霍君誉淡淡一笑，「能控制住她的只有你了。」


    第798章 执子之手（21）


    正说着，两人听见安全通道的门后有动静。


    霍君誉勐地拉开门，只见陆苒低头站在那儿，默不作声，脸上表情很是尴尬。


    姜绵绵愣了愣，立即反应过来，他们刚才说的话都被陆苒听见了。


    「苒苒……」绵绵心里一疼，上前轻轻拥抱了她。


    好一会儿，陆苒低声说道：「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你干嘛要道歉呢？」


    「那个戒指，是霍家的祖传之物，却被我妈……」


    「好在已经找回来了。」霍君誉淡淡一笑，「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这段时间，扬扬就拜託给你了。他醒来之后见到你，绝对比什么药都管用！」


    然而他们越是这样说，陆苒心里就越是过意不去。


    「姐，是不是已经找到我妈妈了？」


    姜绵绵顿了顿，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找她吗？」


    「苒苒，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别去！」


    「我妈妈或许会听我的！」陆苒急切的看着她，「就让我去吧，我要把她劝回来，她原本不是那个样子的！」


    霍君誉神色凝重，姜绵绵犹豫不决。


    可无论是谁，此时都劝阻不了陆苒。


    第二天陆苒跟他们一起坐在商务车中。


    商务车有七个座位，除了霍君扬还躺在医院里，剩下的人都到齐了。后面还跟着两辆车，每车都是陆家的手下。


    根据得到的信息，程素月已经离开老城区，往郊区那边走了。


    市郊基本是连绵不断的山脉，那个方向人烟稀少，再走就走出央城了。而那片区域，也恰好会经过裴念被袭击的树林。


    车上几个人一言不发，陆苒心神不宁，紧紧咬住嘴唇，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


    姜绵绵和霍君誉并排坐着，后面的裴念紧紧盯住霍君誉的后脑勺，而一旁的霍靖南不时看一眼裴念，再重重咳嗽两声。


    他的努力终于换来裴念的正眼，小丫头转过脸来，面无表情的问他：「晕车？」


    「嗯？」霍靖南一怔，「没有啊。」


    裴念冷冷吐出四个字：「那就闭嘴。」


    霍靖南：「！！」


    这时霍君誉接到电话，那头是阿义叔的手下，报告说已经跟上了程素月，并发了定位给他。


    眼看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前方进入山区，路不太好走。霍君誉坐到司机身边，一边看着定位一边指挥。


    就在这时，裴念勐然推开旁边的霍靖南，迅速坐到姜绵绵的身边。


    霍君誉回头看看，呆住了。


    跟他一样呆住的还有霍靖南。


    「哎……」半晌，霍靖南终于发声，「你，你坐那儿去干什么？那是君誉的位子！」


    「陆姐夫现在不是坐到前面去了吗？」裴念一脸云淡风轻。


    霍靖南：「……是，是坐前面去了，可他……」


    「马上就要到了，他肯定不会坐回来了啊！」


    霍靖南眼睛瞪了起来：「……」


    「那个，君誉，你不坐过来了？」


    霍君誉强忍笑意，故意摇了摇头，「人家裴念说的对，马上就到了，我就不来回折腾了。再说我还得指路呢……司机，前面那条岔路往右走。」


    「霍君誉！」


    霍靖南也不好在这时候发作，只能忍着，然而一抬头竟然对上裴念像看智障一样的眼神，听到她那轻轻的四个字：「莫名其妙。」


    前排的霍君誉实在憋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说……」霍靖南在后排小声嘟囔，「你不用贴小柚子贴的那么近吧？」


    「嗯？」裴念很认真的跟他讲道理，「不贴近点儿怎么行？一会儿要面对的是程素月，是对我下过狠手的人！万一一会儿起了冲突，我贴近一点可以保护好绵绵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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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2页

    「裴念！你现在大伤初愈，你想保护谁？你还能保护谁啊！」


    霍靖南越想越上火。


    想当初自己拼了命把她从死神手里拽出来，又贴医药费又贴生活费，租了个四合院给她养伤，还化身家庭煮夫，烹炸煎炒顿顿不重样，把她伺候的像个老佛爷……


    可这丫头呢？！


    真是丝毫没有感恩之心！


    他给她养好身体，就是为了让她再度为别人拼命的吗？


    霍靖南一下子发火了，大声喊道：「你的伤刚刚好，你能不能爱惜一下你自己！」


    话音刚落，全车都安静了。


    司机似乎也踩了下剎车，从后视镜看看这位向来好脾气的霍公子，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的。


    姜绵绵推了推裴念，给她使个眼色，让她坐到后面去。


    裴念不为所动。


    而霍靖南这座火山还没爆发完，他又看向霍君誉，嚷道：「你老婆的安危，你自己负责！」


    霍君誉皱了皱眉：「你小子又吃枪药了？」


    霍靖南两手交叉在胸前，把头别过去，气鼓鼓的看着窗外。


    姜绵绵和霍君誉对视一眼，低头轻笑。


    姜绵绵觉得这不是少男的破碎之心，而是少男之心破碎后，那些玻璃碴子无情的甩给了身边的每一个人。


    *


    几辆车很快就停在山脚下。


    陆家的保镖曾经也都是在道上混过的，个个不光身手矫捷，而且很快就能摸透地形，追上程素月并非难事。


    程素月被他们逼上了山崖，此时她站在山崖边，一阵风吹乱了她的发，她眼中那抹暗色，越发深沉。


    陆苒不顾一切的跑在所有人前面，到了距离程素月仅几步之遥时，她蓦然停住了。


    「苒苒，你来了。」程素月笑着看她。


    陆苒心头一紧，她看的出来，这不是她真正的妈妈。她的妈妈不会这样笑，她的妈妈笑起来，连眼睛里都藏着对她的疼爱。


    「苒苒，你……你带这么多人来干什么？妈妈……又惹什么祸了吗？」


    程素月弯了弯身子，两手扶着额头，「啊，我的头好疼……苒苒，我到底是怎么了？」


    「妈，你为什么要自己跑出来？你为什么要让人害君扬！」陆苒颤抖着声音，「你知不知道，君扬出了车祸，在抢救室里待了好久！」


    「怎么，你现在是来跟我兴师问罪的？」程素月勾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呵，那个臭小子妄想跟你分手……他就该死！」


    「妈！」陆苒尖叫，「不是他跟我分手，是我要跟他分手的！」


    「不管怎么样都是分手，」程素月看着陆苒，目光藏着一抹诡异，「苒苒，你放心，只要有妈妈在，绝对不会让你们分开……你，你是要嫁进霍家的，陆鸣那个王八蛋欠我的，你必须替他还给我！」


    陆苒的心狠狠一揪，往后退了好几步。


    「程阿姨，你看清楚！」姜绵绵上前拥住陆苒的肩膀，「她是苒苒，是你的女儿！当初陆鸣让她冒充我，您一直告诉她不要去霸占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苒苒正直善良，她的脾性是很像你的！可你刚才说的……那都是什么话？」


    「正直、善良？哈哈哈哈……」


    程素月仰头大笑，近乎疯狂。


    「这些有什么用！」她大吼一声，「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只会被人利用！」


    程素月说这些话时，眼睛不停看向姜绵绵身后的裴念。


    她眸色微动，像是刻意躲闪。


    而裴念却向前一步，把姜绵绵和裴念挡在身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干嘛这种表情？」裴念笑了笑，「看见我就像见了鬼一样！」


    「你……」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死。」裴念面目清冷，「不光没死，我今天还要来给自己报仇！」


    「裴念！」姜绵绵托住她，沖她摇摇头。


    陆苒大声道：「求你别伤害我妈妈！」接着她转过脸看向程素月，「妈，我知道现在这个根本不是你……你生病了，你得了人格分裂症。现在这个，是你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确切的说，你不是我妈妈，只是藏在我妈妈躯壳里的魔鬼！」


    「呵，原来你还懂这么多？」程素月扬了扬下巴，「真不愧是我女儿啊！」


    然而就在这时，程素月忽然感到头痛欲裂，她表情瞬间扭曲，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发抖。


    等到再站起来时，她目光里对苒苒的那份舐犊之情，终于回来了！


    「苒苒……」她环视一周，嘴唇发抖，「小柚子，姑爷，你们都来了！」


    「程阿姨！」姜绵绵面露喜色。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程素月双手合十缓缓跪在地上，一遍遍道着歉，「我，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真的不知道我在做什么，我……」


    「程阿姨，那只是生病了。」霍君誉轻嘆一声。说实话，眼睁睁看着弟弟受伤，他这个做哥哥的心里难受极了，恨不能将那个伤害弟弟的人千刀万剐！


    可是，程素月是个病人，跟她讲不通的。


    「程阿姨，现在跟我们回去吧。只要你能接受治疗，以后一定会好起来。」


    「对，跟我回去吧！」陆苒急着想上前拉妈妈的手，她一边往前走一边说，「妈，我已经找好了疗养院，医术和医疗设备都是一流，而且有我陪着你，绝对不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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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伸出手，对上程素月温柔爱怜的目光。陆苒这下子确认，真正的妈妈回来了……


    然而就在程素月去拉她的手时，程素月勐然一颤，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样子十分骇人。


    等她再度清醒过来，看到自己伸出去差点要握住陆苒的手，她勐地缩了回来！


    「妈？」


    「真是我的好女儿……竟然要把我送到疗养院，去遭电击？」


    「不是的，妈！这样是对您的病情有好处……」


    「你就是想害死我！」


    「不，是你想害死她！」程素月忽然又变了，自己站在原地像演独角戏一般。


    「你太卑鄙了，那是我的亲生女儿！你连亲生女儿都要利用！」


    「呵，我利用她？那你倒是问问，她愿不愿意为我所用！」


    「不……你不能伤害她……」


    「长这么大连我这点要求都办不到的话，那她就是个废物！」


    周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她独自「表演」，唯有陆苒早已泣不成声。


    「我只是想要点钱而已！这就是我的目的！」程素月又变回那张恶脸，「怎么，很过分吗？这些人哪个没有自己的目的？就你……」她指向姜绵绵，「你不说说你自己吗？你来到陆家，就没什么目的？」


    「哈哈哈哈……」程素月笑起来，一字一咬狠狠说道，「你的目的恐怕比我的高尚不到哪去！呵，你要的，恐怕不是钱能满足的吧？」


    「你说够了吗？！」裴念厉声道。她确信这个老妖婆没偷看过自己日记，但竟然歪打正着了。


    程素月又往山崖边靠了靠。


    「呵，我就是想要点钱而已……凭什么，陆鸣那个王八蛋那么对我，凭什么让他死的痛快！」


    「妈，你不要再说了！」陆苒流着泪求她，「跟我回去吧，好不好？妈，我带你回家吧，回家以后我炒菜给你吃……」


    「妈……」


    陆苒一点点靠近她，程素月愣在原地，脸上表情瞬息万变。


    然而就在一瞬间，程素月勐地一步跨到山崖最边上，掉下去的后果不堪设想。


    陆苒吓得脸色都白了，急忙喊住她：「妈，不要再往那边走了！」


    程素月淡淡一笑，回头看了眼陆苒，便义无反顾的踏出一只脚……


    「妈？」


    「苒苒，妈妈知道，我这个毛病大概是好不了的。」程素月声音颤抖，却很坚定，「妈妈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就是除掉我身体里这个人！」


    陆苒立即明白她想干什么。


    她发疯一样冲上去，然而没冲到一半就被警察拽了回来。


    程素月淡淡一笑，像是与世俗脱轨了，完全没有一点世俗的感觉。


    「妈妈能帮你做的，只有这些了。」她抬头看看天，自言自语道，「呵，我宁愿死，也不能让你再伤害我的女儿！」


    说完她转身，纵身一跃，跳下山崖……


    「啊！」陆苒惊声尖叫，两腿都软了，接着她呆呆的站在那，两眼发直，像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她这才知道，原来极致的喜和极致的悲，都是无法说出口的。


    第799章 执子之手（22）


    陆苒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童年，看到那时的夕阳，妈妈在街口等她回家，她们母女的日子虽然清贫，却过得很快乐。


    渐渐的她恢復了意识，只是依然不愿睁开眼睛。她想再回到那个梦里，回到无忧无虑的时光。


    一滴泪濡湿她的睫毛，从她眼角落下。


    ……


    程素月死了，陆苒彻底成了孤儿。


    在办完所有后事之后，陆离山和林雨晴把她接回了家，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


    姜灿和霍知行也时常来关心她，就连伤势还没痊癒的霍君扬，也经常拄着拐，蹦蹦跳跳来到她身边。


    生性开朗的他就像太阳，给她灰暗冰冷的人生，带来光明和温暖。


    然而他们越是这样，陆苒心里就越难过。


    如果不是她举棋不定，如果在一开始她就下定决心把妈妈送进疗养院……或许后来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这天晚上，裴念见陆苒没怎么吃东西，犹豫一下，还是煮了粥想给她端上去。


    然而刚走到楼梯口，霍靖南忽然从拐角冒出来！


    要不是裴念冷静，那碗粥很可能就扣在霍靖南头上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一会儿，裴念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霍靖南干笑两声，没说话。


    「你是住在陆家了吗？」裴念不解，「怎么什么时候都能看见你！」


    「你……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不是，我就是觉得奇怪。」裴念轻嘆，「你有家不回，成天往这边跑！」


    霍靖南挺了挺身子，「我成天往这边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


    裴念皱皱眉头，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自打从那个村子里回来，霍靖南就变成了个一碰就炸的火药桶，而且说话总带着怨气。


    霍靖南的视线落在她手里拿碗粥上。


    「这是……」


    「哦，陆苒小姐没吃饭，我给她送上去。」


    「我也没吃饭！」


    裴念：「？」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霍靖南气鼓鼓的往餐桌旁一坐，两只手环抱在胸前，很硬气的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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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你看着办吧！」


    裴念更迷茫。


    她看看他，又看看厨房，低声来了句：「锅里还有剩的，你自己去盛吧！」


    「你……」


    霍靖南唿哧唿哧喘粗气，然而裴念没理他，迳自端着饭上楼了。


    霍靖南就这样，在陆家的餐厅里一直坐到深夜。


    陆家的管家佣人来来往往，看着他觉得好笑，可也没有一个人敢当面笑出来，只好各忙各的，当他不存在。


    霍靖南百无聊赖，困了趴在桌子上，迷迷煳煳间做了一个梦，梦见裴念变成贤妻良母给他洗衣煮饭，两人就在那个小村子里，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生活……


    接着，裴念的脸模煳了，眼前竟然出现了霍君誉，问他：「你到底什么时候给他一枪？」


    霍靖南怔了怔，辩解道：「我给她做了一把狙击枪啊，我给她了……」


    霍君誉哈哈大笑，笑声越来越远。


    霍靖南枕着胳膊，嘴里咕咕哝哝：「给她一枪……什么意思啊？君誉，我现在没力气，得吃饱了才行……」


    「喏，吃吧！」


    忽然有个声音从缥缈中传来。


    霍靖南皱皱眉，这时鼻尖嗅到一股鲜美的味道！


    他勐地睁开眼，竟然不是在做梦，还真有碗小馄饨！


    「这……」


    他愣住了，一个个精緻的小馄饨盛在白色瓷碗里，而托着瓷碗的那只小手，跟这骨瓷通透的白，像是浑然天成。


    再看上去，裴念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盯着他。


    霍靖南一下子回过神，坐的绷直，双手郑重的接过那碗馄饨。


    「你，你做的？」他问道。


    裴念轻笑一声，「你可真行，睡在别人家餐厅里。」


    霍靖南笑了笑，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吃起来。鲜肉馅儿的小馄饨，鲜美不油腻，汤里有蛋饼皮和紫菜，撒了点葱花和虾皮，他一口一个，吃的特别过瘾。


    裴念静静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


    「看来你是真的饿了……」


    「嗯？」


    「刚才听你说梦话。」她抿抿唇，「说什么没力气，要吃饱了才行……哎，你干什么没力气啊？」


    霍靖南停下，仔细想了想，脸庞悄悄地红了。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裴念聊天：「阿山叔和雨晴阿姨都睡了？来这么久都没见着他们。」


    「先生和太太不怎么吃晚饭的，晚上只喝点汤羹，所以就不出房门了。」


    霍靖南一边傻笑一边吃馄饨，最后连汤都喝光。


    「我手艺不好。」裴念轻声道，「不过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你将就一下。」


    「不不，真好吃！」


    裴念看他一眼，「你很会安慰人啊。」


    「哪里！」霍靖南挺直了腰板，抬高声调，「我发自肺腑的！」


    裴念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对上彼此的目光，裴念的脸忽然热了一下。


    空气仿佛凝固，时间也停止了转动。


    一切都停留在这一刻。


    裴念只能听见自己的心咚咚跳着，像是有花开的声音，倏然绽放。


    「裴念……」


    霍靖南伸出手，然而刚要握住她的手时，裴念立即躲开了。


    两人都有些尴尬，一个低着头，一个眼睛四处瞟。


    时间又变得很难熬了。


    霍靖南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先捅破这层窗户纸？然而转念一想，难道自己做的还不够明显？


    他定定神，轻笑一下，低声说道：「裴念，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


    「你对陆家人这么好，真的是因为你喜欢小柚子？」


    第800章 执子之手（23）


    「……」裴念皱皱眉头。


    「我觉得你不是。」他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地说，「你不是那种人……裴念你别误会，我对同性恋没什么歧视，但我总觉得你不是同性恋。你喜欢的应该是男人！」


    裴念瞪他一眼，脸上刚褪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


    「我说对了吧？」霍靖南凑过去，「你真的喜欢男人，而且是我这样的，对吧？」


    「你……」


    裴念又好气又好笑，看他一脸呆萌无辜的样子，恨不能甩给他一巴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霍靖南，」她也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女的？」


    「你上次说的，你喜欢小柚子……」


    「人类的喜欢只有那一种吗？我不能因为别的喜欢她吗？我把她当姐姐，行不行！」


    霍靖南愣住，半天回不过神来。


    裴念起身，看他一眼，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不过她嘴上还是不饶人：「吃完了没有？」


    「呃……」


    「吃完自己去洗碗，顺便把锅刷了！」


    「啊？」


    霍靖南没来得及反应，裴念早已跑了个无影无踪。


    他愣了一会儿挠挠头，嘿嘿笑着，主动去刷锅刷碗，一边刷还一边哼着歌。


    *


    风波过去，日子又归于平静。


    然而现在压力给到了霍君誉——他不得不面对当年老爸面对过的窘境，催生。


    先是远在南洋的外公外婆，一天三个视频电话问他究竟什么时候能让他们抱上重外孙，然后就是远在曼城的奶奶和潘爷爷，也是一天三个视频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让他们抱上重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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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5页

    有时候时间上起了冲突，几人干脆同时开视频，这时催生就变成了外公和奶奶的嘴仗：


    「傅秀玉！我跟我外孙讲话，你老捣什么乱？」


    「呵，尹若鸿！你这臭德行真是到老了都改不了！君誉是我孙子，捣乱的是你！」


    「你孙子？哎哟喂，拜託，他跟你姓不？」


    「那也没跟你姓！」


    「我好歹给了我宝贝外孙一个爵位，你给了什么？」


    「我给的更多！整个傅氏都是我留给我孙子的！」


    「好！既然你这么说……君誉，我告诉你！只要你一年之内让我抱上重外孙，咱们尹家的爵位继续往下传！我的重外孙，就是下一任小爵爷！」


    霍君誉：「……」


    「外公，奶奶，你们冷静点……」


    「孩子，他不是外公！」傅秀玉哈哈大笑，「你小时候喊他歪狗！老歪狗！」


    「傅秀玉你这个老妖婆！」


    霍君誉一头汗，赶紧退出群聊。


    姜绵绵第一次看他俩吵架的时候，惊的目瞪口呆，现在也习惯了，只轻轻一笑，就继续埋头那堆待处理的文件中。


    即使休息日，她也会把没做完的工作拿回家。


    霍君誉看着媳妇儿认真勤恳的样子，忽而感觉自己娶的不是媳妇儿，而是一头孺子牛，吃的是草，挤的是奶。


    「那个……老婆。」霍君誉从身后环住她，脸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低哑道：「我们是不是……满足一下老人家的心愿？」


    姜绵绵放下文件，转过身轻轻抚摸他的脸，笑起来。


    「我没有不满足老人家的心愿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这件事顺其自然吗？」


    「可是，」霍君誉摸摸她平坦的小腹，「这么久都没动静，是不是我耕耘的不够？」


    「你……」


    姜绵绵抬手把他推开。


    哪是不够，分明勤奋的很！这个月都领了多少次零花钱了？


    霍家的规矩是给五百，可他能赚出五百的十几倍！


    「老婆！」


    霍君誉又缠着她耍赖。


    姜绵绵捧着他的脸，跟他好好讲道理，「君誉，我今天真的没时间也没心情！除了有很多工作要做，我还得去看一下苒苒。」


    「对了，」说到苒苒，霍君誉想到霍君扬，正色道：「最近好像连君扬去找她，她都经常躲着不见。爸妈去关心她一下，她也关着门不出来。她这样下去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也是我担心的。」姜绵绵点头，「人在经歷巨变之后，性格难免会发生变化，我想过给她找个心理医生，但苒苒她拒绝了。」


    这个答案在霍君誉的意料之中。


    陆苒是个性格敏感的女孩，生来带着一股沉郁气息。


    霍君扬的开朗只拯救了她一段时间，自从程素月去世之后，似乎也没什么效果了。


    「这样的人就算知道自己心里有病，也不会主动去看医生的。」霍君誉摸摸她的头，「人都是讳疾忌医的，更何况苒苒这样敏感的性格。」


    「但最好有个人时常开导她。」姜绵绵说。


    霍君誉想了想，「裴念不是在陆家吗？」


    「别提了。」姜绵绵苦笑，「苒苒好像很反感念念，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而且念念说，苒苒看她的眼神似乎跟平时不太一样了……」


    霍君誉蹙眉，「什么意思？」


    「我也不太懂。」姜绵绵嘆口气，「总之，就是苒苒不愿意见到念念。所以一会儿我回家去，看看苒苒到底是怎么了，还有，让念念出去工作，不要整天在苒苒面前晃……我觉得可以有效解决一些问题。」


    霍君誉坏笑，「裴念的工作，不就是保护你吗？」


    「说什么呢！」


    「我说真的，」霍君誉把她轻轻搂在怀中，「其实我倒挺希望你身边有这么个人保护着你，把你交给她我挺放心的，就是……」


    「就是什么？」


    霍君誉顶着她额头笑，「就是靖南会秒变火药桶，杀伤力极强！」


    「他真的很喜欢念念吗？」姜绵绵眼睛一亮。


    「不喜欢她，会一路追出城寻找她的踪迹？不喜欢她，会在她重伤的时候不离不弃，悉心照顾，三餐变着花样做给她吃？」


    姜绵绵笑起来，又急的直跺脚，「这个念念……她怎么跟块木头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霍君誉刚想说，她一心都在你身上，能反应什么？


    不过话到嘴边又改口：「可能她……有点自卑感吧。靖南的家世，毕竟不是一般世家公子能比得了。像他这种出身，怎么也得在四大家族里的千金里挑一个啊！」


    「哟，」姜绵绵眼中露出一道狡黠的光，微笑道：「那不知道霍大公子应该挑四大家族里的哪一个？」


    「老婆……」


    霍君誉吐吐舌头，绕来绕去，竟然给自己出了道送命题！


    都怪霍靖南这傢伙！


    「我老婆的光芒，可以盖过四大家族里任何一个女人。」他拉着她的手，「所以这不是我该发愁的问题，而是霍靖南那傢伙该头疼的！」


    第801章 执子之手（24）


    姜绵绵笑了笑，捧着他的脸，在他唇角轻轻一吻。


    今晚註定又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


    第二天姜绵绵约了裴念来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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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46页

    裴念很小心，没有从正门走，而是从侧门上了专用电梯，来到姜绵绵的办公室。


    「其实你不用那么小心的。」姜绵绵给她倒了杯红茶，笑道：「反正你很快就要来公司工作，每天都得从正门打卡上班啊！」


    「什么？」裴念愣了愣，抬头对上她的目光。


    姜绵绵坐到她身边，将销售部的部分资料交给她。


    「我负责的工程项目已经接近尾声，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这些房子卖出去。」


    裴念安静的看着资料，又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向她，「你……让我帮你卖房子？」


    「你不愿意吗？」姜绵绵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我想了想，觉得你还这么小，不应该成天待在家里或者守着我，你应该有你自己的天地。」


    裴念急忙说：「绵绵姐，你要是觉得我住在陆家不好，我随时可以搬走的！我也可以回到以前工作的地方……」


    「我就是不想让你回去，才要把你留在陆氏啊！」


    裴念一怔，喉咙好似被什么哽住，许久说不出话来。


    「在陆氏工作，比你以前在酒吧当清洁工什么的强多了。」姜绵绵诚恳的看着她，「不过陆氏其他部门对学歷背景都有很高的要求，你不太合适。我挑来挑去，销售部是个极其重视个人能力的地方，工作环境也相对宽松，很锻鍊人。最关键的是这里挣钱多，所以……」


    「嗯，我去！」没等她说完，裴念就给出坚定的答案。


    姜绵绵愣住，接着笑起来。


    「绵绵姐，」裴念也沖她微笑，「只要是你开口，不管让我去哪都行。」


    姜绵绵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心头涌上一股暖意。


    现在她越来越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是妙不可言的。


    而像裴念这种纯粹的情感，在这个多变的时代里更是难得。


    「我也知道，」裴念低下头，「如果我不在家的话，陆苒小姐可能会更自在……」


    「什么？」姜绵绵一惊。


    「是真的。」裴念耸耸肩，「我能看得出来，她有些记恨我……也是，最开始，是我先对她妈妈有敌意的。」


    「念念，」姜绵绵试图化解她的心结，「苒苒的母亲刚去世不久，现在她跟君扬结婚的事也不得不暂缓，甚至近两年都不能办婚礼的……她心情不好，其实不是冲着你，只是一时情绪不稳，你别怪她。」


    「怎么会呢。」裴念笑了笑，「其实这件事就是怪我，因为我的出现，刺激了程素月，所以她最后才会做出那种极端的事。」


    「这不能怪你！她精神方面有问题，这种结果谁都没法预料。」


    裴念低着头，那杯茶一直握在手里，拇指不安的扫过杯沿。


    *


    很快，裴念就正式成为陆氏销售部的一员。


    虽然很早就进入社会，但她一直独来独往惯了，像这样加入一个团队还是第一次。


    看着销售部大气高端的装潢，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她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她不想给姜绵绵丢脸，不想给陆家丢脸。


    她深吸一口气，心跳有些快，脑子里一团纷乱，很快又一片空白，前几天挑灯夜读的销售部的资料，此时一个字都背不出来了。


    周楠从前台经过，面带微笑把她请进自己的办公室。


    裴念木然的跟在她身后，从前台到办公室的这一路上，她好像听到不少对她指指点点的声音。


    「别在意。」周楠轻笑，为她沖了杯咖啡，然后又把办公室四周的百叶窗帘放下来。


    「销售部是集团第二大部门，跟市场部并驾齐驱，人多的地方必然口杂，那些人说你什么，你不用理就是了。」


    「嗯。」裴念点点头，抬眼打量起这个女人。


    销售部主管周楠，是个很和蔼的中年女人，气场强大却不会让人感到不适，性情也特别随和。


    当姜绵绵让她把裴念领进门、却又不让太过张扬的时候，周楠就已经把两人的关系猜的差不多了。


    小陆总护着闺蜜，她当然也得护着，在这种人多是非多的地方，不显露身份是对一个人最大的保护。


    周楠笑了笑，扶了一下眼镜，闲聊道：「刚才都听见什么了？」


    裴念挠挠头，不好意思的一笑。


    「估计是你长得太漂亮，他们对你很感兴趣。」


    「这……」


    「做我们这一行，长得漂亮是优势，而你这个优势得天独厚！」周楠笑道，「不过你记住，美貌这张牌跟别的牌一起出才是王炸，单有美貌，只能是死局。」


    「嗯，我明白的。」裴念轻声道。


    「还有，销售部虽然工作很忙，但闲话也很多。不管别人说你什么，你不要理他们，你的任务就是业绩，是挣钱！只要能挣到钱，在不犯法的情况下，集团可以无条件支持你的个性！」


    一番话把裴念逗笑了，也渐渐打开她的心房。


    周楠是个口风很紧的人，也懂得审时度势，不会把裴念和姜绵绵的关系说出去。


    不过销售部其他人就不是这样了。


    裴念从坐到工位上那一刻开始，部门里对她的闲言碎语就没有停过。大家工作都忙，不会当着她面说，但忙里偷闲去接个水吃个零食的工夫，茶水间就成了八卦聚集地。


    裴念路过时，听见里面有人提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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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7页

    「哎，你们说今天那个新来的到底什么背景？」


    裴念停住脚步。


    她对陌生环境有极强的适应力，虽然一开始紧张，但当她沉下心来后，只用了一个上午，就记住销售部每个人的名字，能对上每一张脸。


    甚至分辨出每个人的声音。


    这个声音很明显是jacquelin的，董杰琳。


    裴念沉静下来，在脑海里过了一下。


    董杰琳似乎是销售部的金孔雀，有一定的业绩，但比业绩更突出的，是她每天不重样的衣服鞋子包包首饰。


    「就这样被周主管带进办公室，然后就坐在咱们中间了？」董杰琳撇撇嘴，「咱们销售部现在招人，连正规程序都不用走了是吧？起码人事那边得知会一声啊！」


    「听说是小陆总安排进来的。」又有人低声道。


    「对对，是这样！」第三个人说，「我问过集团人事了。」


    「真的假的？」


    「那她跟小陆总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那个爆料的笑了笑，「说是小陆总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远房外甥女……嗨，反正八桿子打不着！」


    裴念站在门口，轻轻抿唇。


    她知道姜绵绵这样说是为了保护她，让她低调，不至于一到职场就成了众矢之的。不张扬反而能让她有更多的时间潜心研究学习，来日一鸣惊人。


    但人就是那样一种拜高踩低的心理，尤其销售部这群人精。


    你有背景，他们会敬你怕你，也会在背后狠狠捅你刀子，比如董杰琳。


    传言她是董事会里某位高层在外金屋里藏的「娇」，平时在公司里也骄横些，大家表面敬畏，实则有能力的几个销售骨干，从她那里截了不少胡。


    而你若没背景，人人都可以踩到你头上来。


    比如，此时的裴念。


    当那人一说她是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时，茶水间里顿时传来一阵低笑。


    接着，就有人开始不怀好意的指指点点。


    「她一来的时候，我只看她长得不错，还以为是个厉害角色，没想到她跟个哑巴一样，坐在那里一上午不动弹！」


    「呵，还穿的好土，一身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死人了！」


    「哎，你们嘴巴不要那么恶毒……」


    「反正在这里说她也听不见……嘿，你们觉得她是不是挺老成的？干脆以后喊她裴奶奶算了！哈哈哈！」


    裴念眸色清冷，面无表情。


    实际上她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比这恶毒难听的话，她早就听过无数次。


    她只是觉得这群人碍眼。


    陆氏这么大，难免有些妖魔鬼怪，可这样一群心术不正的人在公司里，工作时间出来摸鱼，以后姜绵绵该怎么管理？


    这集团是陆离山一点点打拼下来的，不能让几只蛀虫毁掉！


    裴念咬咬嘴唇，悄悄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茶水间里，大家正讨论的热血沸腾，然而唯有董杰琳不这么认为。


    以她对高层的了解，她不认为哪个高层会闲的没事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安排工作，小陆总更不可能把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


    这个裴念不是没背景，而是不张扬。


    她越是不张扬，问题就越大！


    董杰琳勐然感觉嵴背发凉，定定神，使劲儿咳嗽了一声。


    「好了，都出来挺长时间了，还不赶紧回去！要不一会儿周楠找你们，看你们怎么办！」


    「琳姐，你怎么看那个裴念啊？」


    「有什么好看的？」董杰琳眼睛一瞪，「咬人的狗都不叫，你们拭目以待吧！」


    *


    裴念并没把那群人的话放在心上，回到工位继续埋头研究资料。


    下班后她主动留下了，看资料看的太过投入，一抬眼发觉天已经黑透了。


    她匆忙下楼，忽然看到街对面那张英俊又温暖的脸。


    「嗨！」霍靖南一见了她就赶紧跑过来，「第一天工作，感觉怎么样？」


    裴念轻笑，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霍靖南不太明白这什么意思。


    裴念没有解释，迳自沿着街道往前走，霍靖南跟在后面，晚间的风带来丝丝凉意，月亮像银盘一样挂在夜空，月光洒在两人身上，这个城市的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有人陪伴的感觉真好，然而这种感觉，裴念已经缺失太久了。


    「裴念，你不是打算一直走回去吧？」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一眼。


    特种兵先生脸上写着焦急，眼中充满期待。


    「那……」裴念声音很小，「那你要送我回去吗？」


    「我不送你回去。」霍靖南轻笑，「我想请你吃宵夜！」


    「嗯？」


    霍靖南不由分说拉起裴念的手就跑。裴念心头狠狠一颤，她的理智想摆脱，手指却将他抓紧。


    两人跑起来都不慢，风划过她的唇边，竟然有丝丝清甜的味道。


    裴念笑起来，跑得更带劲儿了。


    很快霍靖南就带她来到一家小面馆。


    门头不大，地方很干净，老闆是个憨厚大叔，说起「欢迎光临」时声如洪钟，笑的格外开怀。


    已经是深夜，店里没别的客人，霍靖南就带她到窗边的位置坐下。


    他要了两碗牛肉面，热腾腾的面上来之后，两人谁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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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48页

    「怎么了？」霍靖南微笑着看她。


    或许是觉察出她眼中的疑惑，他主动说道：「这家面馆的老闆，是我部队战友的爸爸。别看面馆小，但量大实惠又干净，味道还很不错，所有面条都是大叔亲手擀的！」


    说着，霍靖南给她加了点醋和辣椒，「这样更好吃！」


    裴念愣了愣，低头轻笑，半晌轻声问他：「你和你以前的战友，相处的好吗？」


    霍靖南不知她想问什么。


    「我……我今天上班一切都好。」裴念低声说，「就是比较头疼人际关系的事。我可以做到不理他们，但有时候，一个项目需要大家通力配合，如果我一直不理他们，那么……」


    「其实没有关系啊。」霍靖南微笑，「有些人本就不适合社交，像君扬那种社牛，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你不觉得是我这个人有问题吗？」


    「当然不！」霍靖南认真看她，「实际上，我也不擅长处理人际关系……裴念，你说咱俩是不是天生一对？」


    裴念脸一红，低头吃面不理他。


    霍靖南却眼疾手快，趁她落筷子之前，蹭的一下把她碗里那块最大的牛肉给抢过来了。


    「哎，你……」


    「我尝尝你的！」


    裴念哭笑不得，干脆不吃牛肉了，直接把肉都给他。


    然而她吃了两口面，往下扒拉的时候，发现面条下面有个心形荷包蛋。


    霍靖南凑过来看，嘿嘿笑道：「哎哟，是谁的心，怎么掉你碗里了？」


    第802章 执子之手（25）


    裴念看看他，正对上这男人温暖的目光。


    她没说话，手却不由自主的用筷子轻轻搅着碗里面条，心也像这几根面一样乱了。


    霍靖南趁机想去拉她的手，然而她又躲开了。他愣神的工夫，她却往他碗里夹了块牛肉，然后自己吃了一口荷包蛋。


    「裴……裴念，这个……」


    「挺好吃的。」她轻声道。


    霍靖南着急，「我不是说这个蛋！」


    「你说面？」


    「裴念，你……」


    霍靖南长这么大，还从没因为哪个女人脸红过。


    他深深嘆了一口气，而身旁的她稳如泰山，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波澜。


    这时老闆走来，洪亮的声音打破这份尴尬的沉默。


    「两位吃得还好吗？要不要再加份牛肉啊？」


    霍靖南看看大叔，手肘撑在桌上，一脸无奈的捂着脸。


    「我说，今天这不像你的饭量嘛！」大叔笑了笑，往他肩膀上重重拍了一下，「你以前可是要加三份肉一份面的！怎么，今天当着美女的面，装作吃的少？」


    霍靖南一个劲儿给大叔使眼色，让他别说话了。


    然而大叔更像个扩音喇叭：「没事没事！年轻人能吃是福！嘿嘿，姑娘，你找个这么能吃的，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咳咳咳咳……」


    霍靖南嘴里那口汤面差点喷出来。


    「大叔，」他苦笑，「我哪有福？今天也不用给我加牛肉了，我吃的这是心碎牛肉面……」


    「心碎？」大叔一愣，转脸看看旁边淡定吃面的裴念，心里大概明白了。


    「哈，没关系的年轻人！」大叔豁达一笑，「有句老话说得好，念念不忘必有迴响嘛！」


    「哎，大叔，不能说『念念』！」霍靖南笑道，「念念这个名字，可不是谁都能喊的。」


    大叔皱眉头，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时裴念吃完了，抽张纸巾擦擦嘴，起身准备往外走。


    霍靖南一下子紧张起来。


    裴念走到门口，脚步顿住，忽然回头轻轻扔下一句：「以后，你可以了。」


    霍靖南感觉头顶像是有一道惊雷，把他混沌不堪的大脑噼的一片空白。


    他在原地愣了足足十几秒钟，一转脸对上大叔和蔼的笑。


    「快去追啊！傻子！」大叔高兴坏了，「人家姑娘是不是对你有意思了？嘿，看来这一顿我没白忙活！你不知道，就这心形荷包蛋我做了十几个，后来还是人家年轻人告诉我，说这种模具网上就有！嘿嘿……」


    霍靖南连声道谢，抬脚就往外跑，然而没跑几步大叔的大嗓门又在身后炸开了：


    「小子，两碗面还没给钱啊……」


    「配合你半天了，不给钱可还行？！」


    *


    裴念回到陆家已经不早了，她本打算早点洗漱睡下，却没想到一进门，就被客厅里一个黑影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的转身开灯，发现坐在客厅里的人是陆苒。


    裴念怔了怔，沖她点点头，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身后忽然传来陆苒微微颤抖的声音：


    「为什么？」


    裴念蹙眉，转身看她。


    陆苒站的很直，身侧的拳头却握的很紧，她咬着嘴唇，疏离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怨恨。


    裴念心里咯噔一下，轻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不明白？」


    「陆苒小姐，」她不失礼貌，「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你站住！」陆苒拦在她面前，一双眼睛狠狠盯住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出现，一切就都变了？」


    「陆苒小姐……」


    「为什么你总是盯着我妈妈！」陆苒身子颤抖，流下眼泪，「从她来陆家的第一天起，你就说她在书房周围晃，说她别有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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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并没有说错。」裴念神色清冷，「后来她确实把绵绵姐的设计图偷走了！」


    「那个不是我妈妈！那个人……那个人是……」


    「陆苒小姐。」裴念一字一顿道，「我只是想保护陆家每一个人的安全，包括你。如果有谁想对陆家的人不利，我不管是谁，都不会放过！」


    「不要说了——」陆苒捂住耳朵，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近乎歇斯底里，「你有什么资格？这里又不是你家！」


    「这里……」裴念咬咬嘴唇，终究没说出口。


    她知道这里不是她的家，可她愿意把这里当成家一样守护。她已经没有妈妈了，她不想再失去爸爸，失去姐姐。


    陆苒见她不说话，更笃定了她心虚。


    「裴念，你到底是谁？」陆苒步步紧逼，「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裴念深吸一口气，把情绪死死压在心底。


    她不是个退让的人，可这一次，她不想跟陆苒争。


    「陆苒小姐，」她轻声道，「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离开……」


    「你少装了！」陆苒冷笑，「你耍什么花样？你分明就知道，叔叔婶婶不会让你离开的！还有我姐，她要是知道你离开，她会怎么想？到时候全家人都会怪到我头上的！」


    「裴念，你拿这个威胁谁？！」


    裴念闭上眼睛，心里很难受，许久艰难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你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我妈妈已经死了！」


    「真的对不起。」


    「都怪你！」


    陆苒失控大叫，这时却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苒苒，你干什么呢？」


    裴念一愣，抬头看见林雨晴从楼梯上走下来。


    她穿着睡衣，外面披了一件薄衫，因为穿着软底拖鞋，走起路来没什么动静。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的。


    陆苒有些慌，尤其看到林雨晴严肃的神情，全然没有半点平时对她的怜惜和慈爱。


    「苒苒，你怎么可以沖裴念发脾气？」


    「怎么不可以？」陆苒喊道，「都是因为她！」


    「因为她什么？」林雨晴不怒自威的样子，让人心惊，「因为她真心真意对陆家每一个人好，你就能对她肆无忌惮吗？」


    「婶婶……」


    「程素月的死，不是因为裴念！」林雨晴加重语调，「你妈妈有人格分裂症，她的这种精神疾病，罪魁祸首是陆鸣！要不是裴念盯紧了程素月，发现她的问题，我们不知还要受到多少伤害！你给我清醒一点！」


    陆苒低下头，脸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


    「苒苒，」林雨晴态度柔缓下来，「我知道，你妈妈去世对你的打击很大，但她最后跳下山崖，也是为了保护你……你该理解她的苦心，而不是乱怪罪别人。」


    「我知道了，婶婶。」


    「好了，都早点休息吧。」林雨晴拉过陆苒的手，又牵起裴念，三人的手叠在一起，「以后咱们家要和和美美，我不想再听见争吵声，都明白了？」


    陆苒点点头，眸底一闪而过的那抹恨意，却在暗夜里越来越浓。


    第803章 执子之手（26）


    姜绵绵终于把上午最后一份文件看完，伸个懒腰，看看桌上日历。


    日历上圈圈点点，都是霍君誉画出来的。


    他要在这些日子里跟她多要几次「零花钱」，而且说不定到时候除了零花钱，还能有意外收穫。


    姜绵绵笑了笑，关了电脑准备中午就下班回家，这时秘书却敲门进来：


    「小陆总，您看谁来了！」


    姜绵绵抬头一看，竟是林雨晴和苏艾前一起来了。


    她又惊又喜，完全把霍君誉的零花钱甩在脑后，跑过去一手一个挽住她俩。


    三人在公司附近的酒店坐下。


    姜绵绵点的都是她俩最爱吃的菜，开心的看着两个妈妈像老姐妹一样相处。


    事实上，她俩也确实成了老姐妹。苏艾前跟着林雨晴学看书品茶养花，林雨晴跟苏艾前学打麻将斗地主。


    两家时常走动，林雨晴放过了自己，也成全了另一对爱她女儿的父母。


    姜绵绵给两人夹菜，笑的特别开心。


    「你俩今天怎么一起来了啊？找我有事？」


    苏艾前和林雨晴对视一眼，笑着对她说：「我想出来逛逛，是你妈提议来看看你，顺便请你吃顿午饭！」


    「对，这顿她掏钱！」林雨晴也笑道，「小柚子，你可千万别替她省！」


    「这怎么行！」姜绵绵睁大眼睛，「应该是我孝敬你俩！」


    「一定得我来！」苏艾前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你弟弟这学期得了奖学金，是最高额的那种，好几万块钱呢！这么好的消息，我是不是该请顿饭庆祝庆祝？」


    姜绵绵替姜小葳高兴，也知道老妈难得大方一次，便欣然答应。


    吃的差不多了，苏艾前去结帐，林雨晴见她走远，悄声对姜绵绵说：「今天来找你，我还有另外一件事。」


    「怎么了，妈？」


    「是关于苒苒。」林雨晴面露难色，「就是……就是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她再回公司来上班？」


    姜绵绵一愣，想安排陆苒进公司并不是什么难事，况且当初林雨晴和陆离山，也送了一点股份给陆苒，她是公司股东，本应来公司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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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950页

    为什么林雨晴说的这么为难呢？


    「妈，」姜绵绵转转眼睛，「您突然这样说，是不是发现苒苒有别的问题？」


    林雨晴点点头，又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简单描述了一遍。


    「唉，苒苒在家里，精神状态确实不好。」她轻嘆，「程素月的死对她打击很大，这也是人之常情，那毕竟是她相依为命的妈妈……可是，这孩子不明白，心结如果不打开，她是不会有真正的快乐的。」


    「就像我，」林雨晴看看女儿，「曾经我也恨过苏艾前和姜有才，我恨他们当年没报警，恨他们私自把你留在身边。可后来我想通了，这二十年，你并没有跟他们吃过苦，他们对你甚至比对亲生儿子更疼爱，把所有好东西都留给你，就连苏艾前生病，第一个想到的也是要把房子和超市都过户给你。而且当年如果没有他们，你或许已经死了……」


    「所以我就放下了，而放下这一切之后，我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这时我才明白，这世界上的苦难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姜绵绵心情有些沉重。


    「妈，你觉得苒苒重回公司，她就能自渡了吗？」


    「我不确定，」林雨晴柔声道，「但总比她把自己关着要好得多。」


    「嗯，我知道了。」姜绵绵轻笑，「我会安排，也会找时间跟她好好谈一谈的。」


    *


    与此同时，陆苒出现在陆氏大楼外。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遮住了头顶阳光，她仰头看了看，想起从前跟姜绵绵一起在办公室里加班的情景，只觉得恍若隔世。


    如果裴念没有出现，妈妈的第二人格，或许也不会被刺激出来吧……


    陆苒紧紧握住拳头，指甲抠进肉里。


    陆氏里有些人是认得她的，恭敬的喊她陆小姐。姜绵绵秘书见她来了，急忙迎出来解释：「今天太太和姜太太都来了，小陆总陪她们吃午饭呢！」


    「什么？」陆苒一惊。


    「是啊。」秘书笑道，「难得她们今天有兴致。我们小陆总今天应该不会回来了，陆小姐，要不让司机送您回去？」


    「不必了。」陆苒低声道，「我上楼买杯咖啡，然后自己会走。你不用跟着我。」


    秘书觉得她神色不对劲，不过再一想，楼顶的阳光咖啡吧正是对陆氏内部人员开放的，陆苒当时在这儿工作的时候就很喜欢，现在去买一杯也没什么不正常。


    秘书恭敬的点点头，请她自便。


    陆苒神情黯然，独自在大楼里闲逛。


    她听说裴念在这里工作了，于是想去看看。经过销售部，她远远看见裴念跟在周楠身后，像个用功的学生。


    而周楠似乎也对她很满意，不停对她叮嘱着什么。


    陆苒心里像被一根根小刺扎到，别扭的很。


    周楠是陆氏的元老，蝉联几年的销冠，为陆氏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姜绵绵让裴念跟着她，可见她对她的重视程度……


    陆苒咬住嘴唇，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见身后一个尖细的声音：「哎？陆小姐！您怎么在这儿？」


    陆苒回头，正对上董杰琳那双勾人的眼眸。


    她嘴唇涂的艷丽而张扬，一头波浪卷配着红黑相间的套装短裙，更显出女人味。


    「你是……」


    「陆小姐您贵人多忘事啊！」董杰琳热情的上前，「我是销售部的jaquelin，您忘啦？」


    第804章 执子之手（27）


    陆苒微微点头，跟她打了个招唿。


    董杰琳是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一眼就看出陆苒有心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她盯着周楠和裴念那边。


    陆苒跟周楠没什么交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看那个一身黑的……


    董杰琳轻轻笑道：「陆小姐，您可有段日子没来公司了！今天这一来，是不是发现变化不小？」


    陆苒怔了怔，装作听不懂。


    董杰琳锲而不捨，扬了扬下巴，「陆小姐是在看她吗？」


    陆苒没说话。


    董杰琳却注意到她越握越紧的拳头。


    「哎，陆小姐，这个裴奶奶没什么好看的！呵，还不如我请您喝咖啡呢！走，咱们现在就上楼去，楼上多了几样新品……」


    「你刚刚说什么？」陆苒眼神疑惑，「你叫她……」


    「哦，裴奶奶啊？呵，我们都这么叫她！成天穿的一身黑，老气横秋的，看着就让人烦！」


    听了这话，陆苒刚才紧绷的神色松缓不少，董杰琳嘴角露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笑。


    看来这几句话说到这位小股东的心坎上了。


    不过……陆苒跟这个裴念到底有什么渊源？


    董杰琳正纳闷儿，只听陆苒轻声道：「这样说不好……别以貌取人，人家说不定有可取之处。」


    「哦，是吗？」董杰琳讪笑，转转眼珠子，留了个心眼。


    她一把挎上陆苒的胳膊，比刚才更加热情。「陆小姐，这杯咖啡我可请定了！我得跟陆小姐讨教呢！呵……在看别人长处这方面，我真的不如你！」


    陆苒沖她笑笑。


    销售部的人都有嘴皮子功夫，会来事儿，这是他们吃饭的本领。


    虽然知道这是奉承话，但听起来心里还真是挺舒坦的。


    陆苒被董杰琳挽着，跟她一起去了楼上咖啡馆。


    「陆小姐，您认识裴念啊？」董杰琳把刚点好的摩卡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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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尝了一口，不像咖啡的清苦，甜度太重了。而有时东西太甜，反而会让味蕾感到不适。


    「陆小姐？」


    「哦……」陆苒回过神，淡淡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董杰琳愣住了。


    其实她并不知道，陆苒的这声不认识，并不是在替裴念打掩护，而是陆苒真的很希望从没认识过裴念。


    然而直觉告诉董杰琳，她们俩之间肯定有事儿。


    只是这事儿可能隐藏的很深，不是她一时半会儿能挖出来的。


    董杰琳已经开始在脑子里站队。


    不管怎么说，陆苒是陆氏的小股东，又是董事长的亲侄女，放眼整个集团，除了那位小陆总，谁的背景还能硬过她？


    裴念就算真是靠谁的关系进公司来的，那也不可能大过陆苒。


    除非她是董事长的亲闺女！


    董杰琳笑笑，又殷勤的给陆苒点了份甜点，聊起别的话题。


    至于那个裴念，以后慢慢就能挖出她的身份了，如果她真的跟陆苒不合，那她jacqueline肯定要站在小股东这边，帮她出谋划策的！


    *


    喝完咖啡，陆苒走出大楼。


    摩卡本已经够甜的了，那个董杰琳偏偏又要了份甜点。她吃到最后很腻，直犯噁心。


    楼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她总算感觉舒服了点，然而这时手机忽然震动，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


    陆苒犹豫片刻，一接起来，那头就自报家门：「请问您是陆苒吗？这里是央城城郊看守所。」


    陆苒的心咚咚跳着，忽然间腿脚发软。


    「现在跟您确认一下，」那头继续说，「您的父亲是陆鸣，对不对？」


    「对……」


    「陆鸣的死刑执行日期是这个月14日。」


    陆苒倒抽一口凉气，踉跄了几步靠在旁边一棵大树上。


    「陆苒小姐，你在听吗？」


    陆苒大口唿吸，竭力保持冷静，「嗯，我在听……」


    「根据惯例，死刑犯行刑之前可以跟家人见一面。陆鸣说想见你，具体时间是……」


    陆苒耳朵里像有几千万只虫子在叫，嗡嗡作响。她挂断电话，沿着街道疯跑起来。


    她以为自己这样跑就可以摆脱命运对她的戏弄。


    可是……


    陆苒一口气跑到海边，脑子里全是陆鸣曾经用她妈妈要挟她、让她冒充陆小柚去霸占陆家财产的情景。


    她拒绝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陆鸣就打她，骂她，羞辱她，威胁她。


    那不是父亲，是恶魔。


    陆苒捂着耳朵尖叫，叫喊声淹没在海浪声中，跟随天边的薄云一圈一圈散开。


    *


    约定时间很快就到了。


    陆苒犹豫再三，还是去了城郊的看守所。那天她一身素衣，脸上画着淡淡的妆，看上去有种苍白柔弱的美。


    而她眼神里的决绝却像一把匕首，在见到陆鸣的一瞬间，恨不能扎进他心脏。


    「哟，这不是我女儿吗？」


    陆鸣睁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咧嘴一笑，嘴里已经没剩几颗牙了。


    监狱里的人都知道他是什么货色，尤其里面还有陆离山曾经的势力。那些人每天都找机会教训他，就算没判死刑，他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不过最后他还是判了死刑。


    陆鸣是坐着轮椅出来的，他的一条腿已经被打残了，手指也断了好几根，脖子一直歪着，看人的时候只能斜着眼看。


    陆苒刚见到他这样子时吓了一跳，随即平静下来。


    「呵，好女儿……看样子，你现在过的不错啊！」


    陆苒皱皱眉。


    即便隔着钢化玻璃，她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眼中满是厌恶和痛恨。


    「苒苒，」陆鸣沙哑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我很快就要死了，你能再喊我一声爸爸吗？」


    陆苒浑身颤抖，紧紧咬住嘴唇。


    她永远都不想再跟这个魔鬼有瓜葛，但她身上永远都流着这个人的血。


    「苒苒，」陆鸣死死盯住她，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叫我一声，快叫……」


    「不！」


    陆苒勐然后退，神情惶恐。


    陆鸣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死丫头，贱丫头！」他扯着嗓子骂，「你以为你多高贵？你以为，有陆离山和林雨晴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不要我这个爸爸？！」


    「哈哈哈！你做梦！」


    「你直到死……你都是我的女儿！哈哈哈！我下地狱，你他妈也别想好过！」


    第805章 执子之手（28）


    「不要！不要！」


    陆苒好像在一场醒不来的噩梦里，捂着耳朵惊声尖叫。


    她想逃，可总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她，将她摔进烂泥，永世不得超生。


    「小贱人！你和你那个妈一样，没脑子的废物！明明有机会可以得到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非得拱手让人！没用的废物！」


    「住口！」陆苒勐扑过去，疯了一样捶打玻璃板，「你这个畜生！都是你，我妈妈都是因为你！不是你当年玩弄她欺负她，她也不会得什么人格分裂症……现在她已经死了，你满意了吗！」


    「什么？」陆鸣怔了怔，紧接着发出一阵高过一阵的笑声。


    狱警给他几次警告都没用，干脆直接把他推回去。外面的女狱警轻轻拍打陆苒的肩膀，让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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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陆鸣要被推进铁门之后时，他忽然回过头，一双眼睛如地狱的深渊。


    「呵，苒苒，你是我的女儿！」


    「陆离山夫妇俩不会真心待你，你终有一天会被他们抛弃的！」


    「不如我们一家三口在地狱里见吧？哈哈哈哈……」


    「滚！」陆苒情绪再度失控，两个狱警使劲儿按住她才把她控制住。


    冰冷的房间安静下来，她崩溃大哭的声音，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送出看守所。


    外面的天空很蓝，阳光晴好，可她却觉得冷，从头到脚，从身到心，冷的让她如坠冰窟。


    这时霍君扬打电话给她，还没等她说话，那头就传来开朗的笑声。


    「苒苒，你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陆苒苦笑，轻声说：「不知道。」


    「你猜猜啊，这样吧，我给你点提示……」


    「君扬，」陆苒有气无力，「我不想猜。」


    「好吧，」霍君扬笑笑说，「既然你不想猜，那我就偏不告诉你我给你准备了一窝小奶猫！哈哈哈……」


    陆苒心头一紧，握着电话的手在微微颤抖。


    有一次她只是随口说了句想养只小猫，没想到霍君扬竟然放在心上了。


    她眼圈发红，蓦然掉下眼泪，声音哽咽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苒苒，你不是喜欢小猫吗？我一朋友家里养的银渐层下了很多小崽，特别可爱，我把一窝都抱来了！」


    「你挑一只最喜欢的，咱俩一块儿养，好不好？」


    「苒苒？苒苒！」久久没听到回应，霍君扬有些着急，「你怎么了啊？」


    陆苒吸吸鼻子，勉强告诉他没事。


    「你声音不对劲！你在哪？我这就过去……」


    「不用了君扬！」陆苒语无伦次，「我，我就是有点感动，你把我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你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了。」


    「傻瓜，说什么呢！」霍君扬嘿嘿的笑，「你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我对你好不是应该的？」


    「君扬……」


    「行了，快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去接你来我家看小猫！」


    「真的不用了。」陆苒心头一暖，「我自己去你家。」


    *


    挂掉电话后，陆苒快速往霍家赶去。


    霍君扬已经可以不用拄拐杖了，医生说这不仅因为他身体底子好，更是益于他积极乐观的心态。


    于是霍君扬终于有了可以炫耀的资本，常常在爸妈哥嫂面前拍着胸脯说：「你们以前还嫌我只会傻乐！现在怎么样？笑一笑十年少！心情好是治疗一切疾病的灵丹妙药啊！」


    不过自从程素月死了之后，陆苒脸上没了笑容，霍君扬的笑也跟着少了。


    陆苒来到霍家行苑。尽管霍君扬有自己的住处，但因为这次受伤，姜灿说什么也不让他一个人住，必须让他住过来，好方便照顾他。


    此时的霍君扬正坐在沙发边，茶几上摆着一窝银渐层小奶猫，咪咪的叫着，把人的心都要叫化了。


    霍君扬怕小猫太小不会喝奶，准备了几只奶瓶，灌了奶之后小心翼翼用奶瓶餵它们。这种细活儿不太适合他，他才坚持了一会儿就大汗淋漓，抬眼一见陆苒站在那，便开怀笑道：「苒苒，快来！」


    「你看它们多可爱！」霍君扬笑起来，用柔软的棉布轻轻擦掉小猫嘴边的奶渍。


    陆苒看了也忍不住夸赞：「你照顾它们真够细心的。」


    「这有什么。」霍君扬笑笑，「它们还这么小，当然要温柔对待！对了，你喜欢哪一只？要是都喜欢的话，咱们就都留下。我朋友很大方的！」


    「哪个朋友？」


    「你应该见过。就是白叔叔家的小女儿嘛！」


    陆苒想了想，好像是在一次宴会上见过。白叔叔名叫白景渊，跟霍知行和陆离山交情匪浅。


    据说白景渊的夫人身体一直不太好，但白家这位小千金活力十足，在宴会上也表现的落落大方，很讨长辈们的喜欢。


    「你……」陆苒犹豫一下问道，「你跟她走的挺近？」


    「嗯？」霍君扬愣了愣，「还好吧，大家从小一起玩儿的……嘿嘿，你又胡思乱想什么了？」


    陆苒垂下眼皮，默不作声。


    她怀里抱着一只小奶猫，轻轻抚摸，毛茸茸的触感将她心头阴霾一点一点消退掉。


    「放心。」霍君扬搂住她肩膀，「我们霍家男人，都自带火眼金睛，分得出好赖！你不必那么没有安全感，我既然认定了你，就不会变的。」


    「嗯。」


    霍君扬的眼睛清透澄澈，陆苒有那么一瞬间，好像不敢跟他对视。


    他是干净的，而她，只能跟着陆鸣下地狱……


    陆苒浑身一颤，耳边传来霍君扬的喊声：「苒苒，你快松手！」


    她一惊，这才发觉自己刚才使劲儿掐着小猫脖子，小猫手脚扑腾，差点被她掐死！


    「苒苒，你……」


    「对不起。」陆苒愧疚，「它没事吧？」


    霍君扬来不及回答她，忙着检查小猫。不一会儿小猫顺过劲儿来，小身子却瑟瑟发抖。


    「对不起，君扬。」陆苒低声道，「我……我第一次抱小猫，没有经验，力气大了点。」


    霍君扬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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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哪是力气大了一点？这是差点就要了小猫的命。


    「苒苒，」他看着她，「你，你还是心情不好吗？我想让你开心起来的，可现在看来，我的方法不怎么管用……」


    「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高兴点？」


    陆苒呆呆望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沉默半晌，她忽然问他：「君扬，我们会结婚吧？」


    「嗯？」


    「你不是说，想让我高兴吗……」她轻轻握住他的手，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要是我们能顺利结婚，我会非常高兴的。」


    第806章 执子之手（29）


    霍君扬愣了愣，随即开心的笑起来，摸摸她的小脑袋。


    「我也很想快点跟你结婚。」他温柔说道，「但是……程阿姨刚刚去世不久，我们这时候办婚礼不太合适。」


    「君扬，你也相信这些？」


    「我不是迷信。」霍君扬认真道，「这是人之常情。家里刚办完丧事接着就办喜事，让外人看了也太……」


    「你很在意外人的眼光吗？」


    霍君扬皱皱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总觉得陆苒有些不一样。


    不，也不止今天，自从程素月死了，陆苒所有的快乐就好像也被她妈妈一併带走。她变的敏感多疑，不说不笑，本来就内向的性格，现在更加阴郁沉闷。


    尽管霍君扬一直在想办法让她高兴起来，但将心比心，刚失去相依为命的妈妈，而且还是亲眼看着妈妈死在自己眼前的，换了谁能很快就走出这个阴霾呢？


    霍君扬握住陆苒的手，语重心长道：「苒苒，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在意别人眼光的人，我……我只是怕外界对你的议论不好。」


    陆苒深吸一口气，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她刚才似乎是有些激动了。


    跟霍君扬结婚，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霍家连聘礼都下了，怎么可能悔婚？


    只是……这件事一天没办，她心里就一天没底。霍君扬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依靠了。


    她太害怕失去他。


    陆苒也紧握住他的手，眼睛像是两口深潭，沉默半晌轻声问他：「我们会结婚的，对吧？」


    「对。」霍君扬笃定道。


    「一定会？」


    「一定！」


    「那……」陆苒犹豫再三，缓缓吐出几个字，「那，你发誓。」


    霍君扬呆愣住了。


    按理说，恋人之间山盟海誓的很正常，可誓言如果是以这种方式说出口，真的让人感到别扭……


    霍君扬抬眼，对上陆苒充满期待的目光。


    他换个角度想，这样或许能让她高兴呢？目前最大的任务，不就是让她高兴开心嘛。


    霍君扬笑了笑，坐直身子，郑重其事的伸出三根手指：「好，我发誓，我……」


    「扬扬，你干什么呢？」


    忽然传来一道温柔却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陆苒心头一颤，有些心虚的垂下眼眸，声音细细的喊了一声：「霍太太。」


    姜灿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可眼底却掠过一抹凌厉的光。


    这道光停在陆苒身上一瞬，很快就消失了。她勾勾唇，站在两人中间，先是打量桌上茶点，挑了挑毛病，让佣人换新的来，然后又嗔怪的看向自己儿子：「苒苒来家里，你给她喝这种茶啊？家里明明有更好的！」


    霍君扬挠挠头，在老妈面前，他永远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扬扬，」姜灿抬手，捋了捋他的头髮，「你终有一天要成家立业，离开爸妈的，有些道理你得懂，有些做人的规则，你也要明白。」


    「哦。」


    「刚才好端端的，你起什么誓？」


    姜灿问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看陆苒。这小姑娘站在一旁揪着衣服，好像很紧张的样子。


    姜灿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是不是吓到她了。


    或许刚才只是小情侣间热恋的表现？毕竟她也年轻过，情到浓时霍知行也说过各种各样的誓言。


    但……


    发誓都是心甘情愿，哪有逼着人家的？


    姜灿皱皱眉，就算自己多心吧！总之，她不想给任何人伤害她儿子的机会！


    「扬扬，誓言是很神圣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乱发誓的话，被神明听见，不罚你才怪！」


    「妈！」霍君扬大咧咧的笑着，「谁说我是乱发誓？我发誓的时候，心情也是很神圣的！」


    「你……」姜灿瞪起眼睛。这老二怎么这么不着调？要是换成霍君誉，根本不用她出马，他自己就搞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柚子也不可能做出逼着君誉发誓这种举动。


    姜灿再次看向陆苒。


    联想起林雨晴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不自觉的敲起小鼓。


    「你这傻孩子。」姜灿勉强笑笑，「妈妈的意思是，你把这些话留在婚礼上说不是更好？」


    「嗯，也是！」霍君扬点头，「妈说的没错！」


    母子俩相视而笑。


    这一幕落在陆苒眼中，像是心头扎了根刺，疼的不剧烈，却也能让人难受很久。


    那天之后，姜灿有意不给霍君扬和陆苒单独相处的机会。自己儿子为了讨好别人而委屈自己发誓的那一幕，在任何一个母亲那里都是过不去的。


    一开始霍知行不明白怎么回事，后来听她一讲，不禁皱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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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苒她……真的会这样吗？」


    「你印象里，她是个乖巧可人、温婉贤淑的女孩，对吧？」姜灿看她一眼，「以前在我的印象里，也是这样。但我就是很反感她那天那些话……」


    「就算我小心眼吧，但我相信没有一个母亲愿意看到这场景！苒苒先是一遍遍的问扬扬会不会结婚，又让扬扬发誓……这是干什么？再说，如果扬扬真的会变心，发再毒的誓也拦不住他啊！」


    霍知行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姜灿幽幽嘆气，「总之，苒苒因为程素月的死而受了很大打击，心理不正常，这是可以理解的。事实上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尽全力帮她，雨晴姐给她找了好几个心理医生，可都被她拒之门外。」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她缠着扬扬……」


    「对。」霍知行点点头，沉声道，「现在看来，他俩不是结婚的好时机。如果仓促完婚，对两个孩子都是不负责任的。」


    「可是扬扬单纯，没君誉那么多心眼，我真担心他……」


    「担心也没用。」霍知行拍拍老婆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有些事，必须得自己经歷，别人替不了他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密切观察他俩一举一动，以防两人一时脑热去领了结婚证，这麻烦可就大了。」


    「嗯，你说的对。」


    霍知行笑了笑，看着姜灿担心的模样，在她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


    为人父母，不管孩子多大，都要给他操心一辈子。


    「放轻松一点。」他大手摩挲着她的后背，「如果伤害真的避免不了，那咱们当父母的作用，就是把伤害降到最低。小孩子嘛，总得在磕磕碰碰中成长！对吧？」


    第807章 执子之手（30）


    姜灿点了点头，依偎在他身上，温柔的笑了起来。


    携手走过大半生，他依然是她的港湾，是她的降落伞，是她的超人。


    *


    裴念来到陆氏已经一个多月了。


    拿到的第一笔工资不多，但比起从前，这个数字让她相当满足。


    唯一的遗憾就是，这只是基础工资，而同事们一个个笑的花枝乱颤，眉飞色舞，很明显，他们拿了不低的绩效奖。


    有人的提成甚至可以全款买辆小超跑。


    裴念咬咬嘴唇。


    说实话，她并不羡慕他们能拿到很多钱。钱这东西对她来说，早就是身外之物。


    她只恨自己这一个多月没卖出去一套房子，没有业绩，给姐姐丢了人。


    坐在工位上，忽然有人拍拍她肩膀，她惊讶的回头，结果看到周楠和蔼的微笑。


    「第一个月领薪水，感觉还不错吧？」


    裴念急忙站起来，恭敬的点了点头。


    「不用紧张，再接再厉。」周楠轻笑，「来会议室吧，部门开个短会。」


    裴念跟了过去，不一会儿大家都陆续到了会议室，找各自的位置坐好。


    裴念是新人，坐在最偏的地方，董杰琳回头看她一眼，露出轻蔑的表情。


    「哎，小吴。」董杰琳故意大声道，「这个月销冠是你吧？」


    「哪有！董姐你也太抬举我了，我才卖了五套房子！」


    「五套房子已经很不错了呀！有的人……呵，一套都卖不出去呢！」


    角落里的裴念听到动静，紧紧攥住手里的钢笔，拳头在微微发抖。


    「董姐！」小吴压低声音给她使眼色，董杰琳装作看不见，继续大放厥词。


    「呵，咱们销售部都是靠业绩吃饭的，业绩好，分成就多，业绩不好，大家都没钱！但咱们周主管仁慈，就算没业绩，也会把工资给她调的高高的！」


    「嗨，大家都是同事嘛！」小吴早就看到周楠站在董杰琳身后了，讪讪笑道，「互相帮忙是应该的，你挣到了肉，分一口汤给我，也是合情合理！」


    「我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咱们辛苦拼来的业绩，凭什么要给那种零业绩的充工资？」


    「董姐……」


    「jacqueline。」董杰琳身后勐然传来声音，「想当初你刚进销售部的时候，好像半年都没开张吧？」


    董杰琳吓得差点叫出来，回头一看，周楠正眼含笑意的看着她。


    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觉得冷。


    董杰琳哆嗦着双腿站起来，使劲儿扯出一个笑，「周……周主管，您怎么来了？」


    「笑话！我组织的会，我不来？」


    「哦……是，是！」


    「人都到齐了吧？」周楠坐上主位，「那我们就正式开始了！」


    周楠是个开门见山的人，开会向来不说废话。安排完下一步的工作后，大家就各归各位了。


    裴念领到的任务不算少。


    而且周楠安排了一个经验丰富的老销售带她，让她第二个月务必出成绩。


    这会议从头到尾，董杰琳都心不在焉。一是被周楠吓得，二是想办法报復裴念。不过她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就用了最原始的一招——


    散会后她来到周楠的办公室，直接闹！


    「周姐！」董杰琳拖长了声调抱怨，「你会上什么意思啊，这不是当众打我的脸吗？」


    「哦？」周楠头也没抬，「怎么打你脸了？」


    「你说我半年没开张！」


    周楠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她，「说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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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5页

    「这……」


    「是你先嚷嚷着裴念这一个月没业绩的。」周楠冷笑，「jacqueline，我们做销售的，一两个月不开张是常有的事，尤其她还是一个新人。你没必要这么冷嘲热讽的吧？裴念跟我们一个团队，她丢脸，你也捞不到好处！」


    董杰琳气的脸色发白，瞪大了眼睛，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jacqueline，」周楠看看她，「平时碍于你跟某位老总的关系，我不好对你怎样。但你要记住，你是我手底下的员工，我想就算那位老总此时站在这间屋子里，他也得承认我说的对。」


    「裴念来了这一个月，你处处针对她，但人家并没得罪你什么吧？董杰琳，欺负人不能这么欺负，也得适可而止。」


    「再说，如果我是你，就多多把精力用在对付那老总的正室上！」周楠笑了笑，「听说这两天人家太太每天都来送爱心午餐。」


    董杰琳心里一堵，咬咬牙，恨恨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论吵架她绝不是周楠的对手。


    但她奇怪的是，周楠凭什么要这样护着那个裴念？


    她走了两步又勐然转身，看着周楠冷笑，「周主管，那个裴念身份不简单吧？」


    「我不知道她什么身份，但我看重她的能力。」周楠面无表情，「没事的话就出去吧，毕竟你的业绩也不怎么样，还得继续努力！」


    「你……」


    董杰琳没占到任何便宜，狠狠一跺脚就出去了。


    然而门一开，外面的裴念吓了她一跳！


    「啊！」董杰琳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等心跳平稳后，她瞪了瞪裴念，咬牙切齿道：「站在这里一声都不吭，有病！」


    「jacqueline。」擦肩而过之后，裴念破天荒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董杰琳一怔，默默转过身，疑惑的看着她。


    裴念轻笑：「听说你在背后叫我『裴奶奶』？」


    「你……你想干什么？」


    「就是想说，」裴念笑了笑，轻轻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董杰琳一脸迷惑。


    「我裴念何德何能，白捡一个大孙女孝敬我？这不该谢谢你吗！」


    董杰琳恼羞成怒，然而裴念身上的气势，让她不敢靠前。


    「下个月还得麻烦你努力工作。」裴念笑道，「如果我依然没有业绩的话，还是得靠你们养着我！」


    「裴念！」


    「不过你放心，」裴念缓缓走上前，凑近她耳边，一字一咬的说道：「『奶奶』一定会给『孙女』包个大红包，以犒劳你对我的孝敬之心！」


    第808章 执子之手（31）


    「你……」董杰琳哑口无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她瞪了裴念一眼，勐一转身，却因为高跟鞋太高而踉跄了好几步，狠狠的崴了脚。


    「啊！」董杰琳尖叫一声，向前跌跌撞撞，一头撞在了墙上！


    周围路过的同事都使劲儿憋着笑，快步走开。


    裴念静静看着这一幕，摇摇头，唇角轻勾，甩给她一个轻蔑的眼神。


    「裴念！」董杰琳站稳后，沖她背影大声喊道，「你给我等着！」


    裴念背对着她挥挥手，潇洒走开。


    其实她很想给这女人竖个中指。


    从前挣扎在社会底层的日子里，总能碰到一些噁心的人，竖中指骂脏话也成了一个人生存下去的必备本领。


    从理论上来说，一百个董杰琳都不是她对手。


    然而就在刚才那一瞬，她压住了那股想教训她的冲动。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在陆氏，就为不能给姜绵绵丢脸。


    还有，刚才那一瞬她忽然想到了某人……


    她想，如果他看到她骂脏话竖中指的样子，会不会对她有别的看法？


    如果他看到她这样的一面，恐怕她的碗里再也不会有心形荷包蛋了。


    裴念拐过走廊，淡淡一笑，迅速坐回工位，把所有不快都抛之脑后，专心致志的工作。


    下班后，她又看到霍靖南站在公司楼下。


    她沖他点点头，霍靖南像得了圣旨一样跟在她身后，直到走出距公司有了一段距离，他才敢跟她并肩走着。


    裴念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笑的阳光灿烂。


    「那个……」霍靖南小心翼翼，用很小的声音、试探着吐出那两个字，「念念……」


    「什么事？」


    霍靖南嘴角上扬，「你应该不用那么早回家的吧？」


    「我……」


    「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我带你去买衣服！」


    没等裴念发表意见，霍靖南就替她做了主。


    并且生怕她反悔，大着胆子抓住她的手……腕。


    裴念扑哧一声笑出来，就这样被他拽着手腕满街跑。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朵，也悄悄染红了她的脸庞。


    霍靖南基本不逛街，裴念也很少来这种人多的地方，忽然置身人流之中，两人都觉得不习惯。别别扭扭走了一路，东张西望，像两个外星人。


    勐的转脸对上彼此眼眸的那一刻，两人都笑了。


    霍靖南拉着她进了dl商城。


    虽说这本就是霍家的地盘，但当经理店员们见到霍靖南时，还是微微一愣——他们都知道霍家这位特种兵是从来不逛商场的。


    当他们见到霍靖南不仅亲自来商场，而且身边还跟着个女孩时，更是惊掉了下巴——他们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能把这位桀骜不驯的特种兵先生收的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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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6页

    「南少！」经理一个九十度鞠躬，亲自迎上来为他们服务，「不知想买点什么？」


    「给这位小姐挑几身衣服，还有鞋子和包，哦对了，还有化妆品。」霍靖南看向裴念，轻笑，「要凸显她的气质，要衬出她的美，还有……」


    「要最贵的！」


    经理先是一愣，接着又笑得眉毛眼睛都挤在一起。


    *


    裴念在试衣服的时候，霍靖南等在一旁，跟霍君誉视频通话。


    本来是想打个电话再跟他讨教讨教，除了买买买还有什么可以讨女孩子欢心。


    结果却在屏幕上看见贤惠的小爵爷围着围裙，又把厨房掀了个底朝天。


    单从这刀剁菜板的声音，霍靖南就知道厨房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了……


    「君誉，我看我还是先给小柚妹妹打个电话吧。」


    「嗯？」


    「我得提前告诉她，」霍靖南苦笑，「无论你老公给你什么，你都别吃，当心中毒！」


    「滚！」


    「哈哈哈……」霍靖南终于憋不住，「我说，你又搞什么生化实验呢？就饶了你家厨房吧！你想做什么，我去帮你还不行？」


    「这可不行。」霍君誉得意洋洋，「这是老公给老婆亲手准备的备孕汤，不能让外人插手！」


    「备孕汤？」


    「是啊。」霍君誉认真道，「以前我们家有个老佣人，我妈叫她岑姑姑。虽然这位老奶奶已经去世了，但她留下的煲汤秘籍一直造福我们这些后人呢！我按照她的配方，足足加了一倍……」


    霍靖南傻了眼。


    霍君誉用手机拍给他看那些药材。


    其实都是些滋阴进补的东西。


    但也不能加一倍的料啊！


    作为一名严谨的特种兵战士，霍靖南觉得自己有责任规劝他。


    「君誉，你不能这么弄……你得按人家配方来！这毕竟都是些药材，虽说药食同源吧，但是……」


    「你懂什么！」霍君誉翻个白眼。


    「不是，我从科学的角度告诉你，补大了，人家会上火……」


    「我从夫妻的角度的告诉你……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啥？」


    「你家住海边啊？管的还挺宽！挂了！」


    霍靖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霍君誉直接把视频挂断了。


    他瞅着屏幕很认真的皱眉头，自言自语，「确实很容易上火啊……」


    「你在说什么？」


    这时裴念从试衣间走了出来。


    霍靖南抬眼，忽然觉得眼前一亮！


    她换下那身黑衣，换上水蓝色衬衫和白色长裙，大方简洁，衬的她温柔灵动。


    霍靖南一时间移不开眼，心怦怦直跳。


    「喂，你怎么了？」裴念轻笑，「不好看吗？」


    「呃……」霍靖南像得了失语症。


    然而忽然有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特别好看！」


    裴念一怔，顺着声音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娇俏如桃花的脸。


    女孩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跟前，上下打量，又皱皱眉头。


    接着她恍然大悟的样子，将手中的珍珠包递给裴念。


    裴念没接，一是因为对陌生人本能的抗拒，二是她认得那个包，姜绵绵也有一款，是个大牌子的限量版，全世界也没多少，价值不菲。


    而能进这座商场里的人，不会拎一个假包的。


    这么大的礼，裴念可受不起。


    女孩微微一愣，笑起来，「快拎着吧！我觉得你这身衣服配这个包包，肯定更好看！」


    第809章 执子之手（32）


    裴念站在原地不动。


    而同样愣住的，还有霍靖南。


    女孩感到有人在看她，微微转头，看见霍靖南的时候瞬间睁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


    裴念脸色微变，夹在中间，感觉自己是个多余人。


    「嗨，霍靖南！」女孩过去拍他一下，「干嘛啊你？不认识我了？……哎，你缩脖子干什么？」


    霍靖南躲躲闪闪，一直看向裴念。


    「你怎么了啊？」女孩哭笑不得，「我是白织锦，你装不认识我？」


    「认识，认识！」霍靖南想死的心都有，怎么能在这儿遇见？


    「这位漂亮小姐姐和你一起的？你不介绍一下！」


    裴念怔了怔，仔细看着她。


    白织锦跟传统意义上的美女不太一样，没有瓜子脸，而是书上写的那种「面若银盘」，看上去肉肉的，十分可爱。


    皮肤白皙，浓眉大眼，一笑起来还有两只小酒窝。


    一看就是富养长大的女孩。


    不过……


    裴念眉心轻拧。


    看样子她跟霍靖南很熟，可为什么从没听霍靖南提过？


    是不值得提，还是不敢提？


    裴念深吸一口气，咬咬嘴唇，看向霍靖南，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


    「是啊，靖南，怎么不介绍一下？」


    「嗯？」霍靖南像被谁给了当头一棍子。


    靖南？她在喊谁？喊他？！


    平时不都代号「餵」「哎」的吗？


    「靖南，」裴念叫的更顺口，「你们认识啊？」


    霍靖南呆若木鸡，还在懵懂中，这时女孩主动上前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白织锦。织布的织，锦绣的锦！我还有个哥哥，目前在国外做生意……哦对了，霍靖南跟我哥很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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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7页

    女孩的笑容很有感染力，裴念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你好，我叫裴念。」


    「原来你就是裴念啊！」白织锦满脸崇拜，「我听霍大和霍二说起过你，你英勇无敌，救过他们的奶奶呢！」


    「霍大和……霍二？」


    「就是霍君誉和霍君扬嘛！」白织锦咯咯地笑，「是不是很像熊大和熊二？至于特种兵先生，我叫他，光头霍！」


    「噗……」霍靖南差点站不稳。


    哪里就光头了？头髮分明还很浓密！


    裴念有点想笑，但一想到这人刚刚做贼心虚那模样，心里就堵。


    她推开女孩的珍珠包，进去把衣服换下来，阔步朝门外走去。


    「哎……等等我！」霍靖南也急忙追上。


    裴念走路带风，卑微南少跟在后面，不敢太靠前，也不敢离的太远。


    终于裴念停在那天吃宵夜的小店门口。


    霍靖南倒抽一口凉气，跟着她进去。


    还是靠窗的位置，还是两碗牛肉面。


    只是这一次，霍靖南吃的心情忐忑。


    裴念淡定吃面，旁边那个人时不时看她一眼，最后决定结束这煎熬。


    他「啪」的一放筷子，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念……」


    后面那个念字没出口，他急忙改回了「裴念」。


    裴念停住动作，没抬头，依旧面无表情。


    「裴念……」霍靖南向她坦白，「我，我确实认识白织锦。她是白家的小女儿，她爸爸是白景渊，妈妈是姚晚音，白家跟霍家是世交，所以……所以我跟君誉君扬他们，小时候常跟织锦一起玩儿……」


    「哦。」裴念淡淡答应。


    没说到点子上！


    「还有还有！」霍靖南和盘托出，「曾经……我是说曾经！！霍家确实想跟白家联姻，联姻的对象就是我，跟白织锦……但是，你听我说但是！但是这只是大人们的想法，与我无关啊！」


    「嗯。」


    虽然还没抬眼，但她眼底已经渐渐晕开一抹笑意。


    「裴念，我以前不是不提她，而是，我……」


    霍靖南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怕她误会？好像不合适。这样她不就知道他早就在打她主意了嘛！


    说不值一提？好像也不对，刚刚说了，白织锦是跟他们玩到大的……


    就在霍靖南嘆气的工夫，裴念吃完了面，勐地起身。


    「裴念……」


    「怎么，」她微微侧头，「我上次没告诉你以后怎么叫我？」


    「嗯？」


    「还有，」她低声道，「你这碗面还没吃，别浪费粮食！」


    霍靖南大脑一片空白，然后傻笑，再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呲熘呲熘把一碗牛肉面都吞下了肚！


    店长大叔看傻了：「我说，你小子别烫着！」


    「难不成真是傻了？这么烫的面也往下吞！」


    *


    周末，霍君誉陪着姜绵绵，带着大包小包的回了陆家。


    作为一个优秀女婿，他每次上门都不空手，尤其孝敬陆离山和林雨晴的东西，恨不能把星星月亮都摘下来双手奉上。


    陆离山一见了他就带他去书房下棋，姜绵绵跟林雨晴聊了一会儿天，正准备去看看陆苒。


    陆苒自己从楼上走了下来。


    「姐！」


    她见到姜绵绵，依然笑意盈盈，两人还像从前一样见了面就来个大大的拥抱。


    姜绵绵把礼物交给陆苒，是一只精美的白色小手袋。


    「喜欢吗？这是设计师款，一个款式只生产十个。这是我让人从国外空运来的！」


    陆苒使劲儿点头。


    她心里不是不感动，她也下定决心走出那些阴霾，只是每到深夜梦回时，她就能看见程素月从山崖边决绝一跳的身影。


    她是罪犯的女儿，她身体里流着骯脏的血。


    她能配得上这只纯白无瑕的小手袋吗？


    林雨晴见她神色有异，急忙拍拍她肩膀，让她跟姜绵绵一起去院子里散散步。


    姜绵绵挽着她的手，姐妹俩还像从前一样，在院子里享受宁静美好的时光。


    「对了，念念呢？我来了这么长时间，她都没露面！」


    陆苒刚刚还笑着，一听裴念的名字，脸瞬间垮下来。


    「提她干什么？」


    「我……」


    姜绵绵有礼物要带给裴念，但看陆苒这样子，便没再说下去。


    陆苒甩开她的手，迳自回了客厅。


    这时素姨正收拾着姜绵绵带来的那几只袋子，陆苒瞥见其中一个里面，有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她拿了出来，让素姨她们先下去，然后她轻轻打开……


    小盒子里，是一只名贵精巧的钻石表。


    姜绵绵走进客厅，看到她手里的东西，一把拿了过来。


    「苒苒，你……」


    「这是给谁的礼物？」陆苒抬眼看她，「是给裴念的吗？」


    第810章 执子之手（33）


    姜绵绵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倒好像是她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苒苒，」她干笑两声，「你怎么乱动我东西啊……」


    「这是不是你打算给裴念的？」陆苒加重语调。


    姜绵绵停顿片刻，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她看向陆苒，轻轻点头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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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8页

    「是我要送给她的。念念已经工作了，职场上的人惯会以貌取人的，她没点值钱的东西傍身，会让人瞧不起……」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见陆苒冰冷的声音：「怎么当初我在陆氏上班的时候，你就没想让我有点值钱东西傍身？」


    「苒苒！」姜绵绵睁大眼睛，「你在说什么啊？」


    「她害了我妈妈！」


    陆苒扣上盒子，把它往沙发上一扔，盒子弹了起来，「为什么你们一个一个都把她当恩人，都要对她那么好！」


    「苒苒？」


    姜绵绵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她。


    曾经那个温柔善良的女孩，难道随着程素月跳崖身亡就消失不见了？


    眼前的陆苒满身是刺，把裴念当成仇人……是，裴念一开始是紧盯着程素月不放，有时也口无遮拦的说什么「贼喊捉贼」。


    但事实证明，裴念没有错。


    「苒苒，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姜绵绵深吸一口气，「我看你真是煳涂了！念念救过我，救过我奶奶，她就是我们的恩人！再说，程阿姨的病又不是她造成的，你怎么能把罪责都归咎于她？在程阿姨想攻击我们的时候，念念还挡在你身前，你都忘了吗？」


    「姐，是你煳涂了吧？」陆苒声音颤抖，眼中敌意像乌云一样越聚越浓。


    这时裴念走到门口，刚巧撞见这一幕。


    她顿时警觉，但又怕突然冲过去惹的陆苒不高兴，于是就在一旁静静观望着。


    「呵，恩人？」陆苒看着她，「姐，你想想你当初是怎么回到这个家来的！当时我完全有机会得到陆家的一切，可我知道那都是你的东西，我没有碰，还想尽一切办法还给你！」


    「后来的夏栀、夏语冰，甚至还有什么何思蕊……她们刁难你、陷害你的时候，都是我陪你一起面对的！」


    「要说恩人，我觉得我更有资格当你的恩人！」


    「你……」姜绵绵一时气急，被她堵的心口一疼。


    却在这时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你疯了吗？绵绵姐凭什么要对你感恩戴德？！」


    姜绵绵一怔，寻声看去，裴念阔步走了进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陆苒！」裴念声色俱厉，「虽然我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但听你刚刚说，你曾有机会得到陆家的一切？呵，你没有碰绵绵姐的东西，这是你做人的本分！如果这种事也要拿出来让人家感恩，那你真是无可救药！」


    陆苒气急败坏，瞪住裴念，「这有你什么事？要你来多嘴！」


    「绵绵姐的事就是我的事！」裴念冷冷看她，「你可以欺负我，可以报復我，甚至你想怎么打我骂我我都认！就当是我欠你的……」


    「但绵绵姐不欠！你敢欺负她，我跟你拼命！」


    陆苒脸色惨白，睁大眼睛，胸口一起一伏。


    愣了几秒钟，她歇斯底里的尖叫一声，发疯一样给了裴念一个重重的耳光！


    然而裴念却在原地站着不动，神情冷若冰霜。


    姜绵绵惊呆了，不顾一切的挡在裴念身前，狠狠握住陆苒再一次想要落下的手！


    「素姨！阿义叔！」姜绵绵喊道，「快点过来！」


    陆苒哭闹的厉害，情绪几近崩溃。姜绵绵让人先带她回房间，平静下来后，她转身看了看裴念。


    裴念的嘴角已经有些红肿了，脸上也有明显的手指印。


    姜绵绵心头一紧，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陆苒，下手竟然这么重，而且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而裴念竟然不躲。


    可见，这种情况发生了不止一次！


    姜绵绵拿了冰块帮她冷敷，裴念看看她，这时才露出一抹浅笑。


    「还疼吗？」


    裴念摇摇头。


    姜绵绵气愤道：「苒苒平时在家是不是就这样对你？」


    「没有的事儿。」裴念满不在乎，「她对我挺好的，再说，刚刚是我话说重了。我的错。」


    「念念……」


    「行了，你去看看她吧。」裴念真诚的笑了笑，「我皮糙肉厚，打一下不要紧。可她的伤在心里，她才是最需要安慰的。」


    姜绵绵动了动嘴唇，许久勉强说道：「念念，你总是为别人着想……」


    「不是为她着想。」裴念轻嘆，低声道，「是因为我知道失去妈妈的滋味。」


    姜绵绵抱了抱她，她瘦的让人心疼，也懂事的让人心疼。


    *


    从陆家回去的一路上，姜绵绵一直忧心忡忡。


    霍君誉看出她的心事，轻轻把她拥在怀里，给她看了条朋友圈。


    是陆苒发的，几张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的那只白色小手袋，配的文案是，「姐姐，对不起。」


    姜绵绵心头有所触动，眼圈微微红了。


    苒苒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姐姐的，现在只是暂时有心结，等到心结打开，雾霾散掉，她还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单纯善良的苒苒。


    姜绵绵嘆口气，也打开自己的手机看，他们的「快乐四人组」里，陆苒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


    正想着，「快乐四人组」里忽然弹出一条消息。


    霍君扬发了一个时间和酒店地址，配了个捂脸哭的表情。


    「家人们，周末必须来！」


    姜绵绵一愣，忽然想起这个酒店似乎是白家的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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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9页

    「你知道是什么事吗？」她抬眼看向霍君誉。


    霍君誉无可奈何的笑笑。


    「应该是姚家的宴会吧。」


    「姚家？」


    姜绵绵点了点头，央城四大家族里的姚家，曾经也是风光无二。


    尽管后来经歷浮浮沉沉，论实力可能是四大家族里最弱的一个，但好在背靠白家这棵大树，也能维持住自己家族的地位。


    「听说姚家一个亲戚，新添了一对双胞胎，这周末是孩子的满月酒，邀请四大家族的人都过去。」


    「哦……」


    「我们这几家姻亲关系比较复杂，盘根错节，利益也是捆绑在一起的。」霍君誉轻声说，「一家有喜事，其他三家都会去庆贺，其实也就是找个机会，互相拉拢一下而已。」


    「白家跟我们家是世交，姚阿姨又是景渊叔叔的老婆，所以姚家的宴会，我们当然也要出席。」


    第811章 执子之手（34）


    姜绵绵点了点头，在群里回復一个「收到」。


    然而没过多久，手机叮的一声，许久没在群里发言的陆苒，也跟着回復了一个「收到」！


    姜绵绵与霍君誉相视而笑，霍君誉轻吻她的额头，低声说：「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希望如此。」


    「对了，」霍君誉又说，「这事儿……就别让裴念参加了吧。」


    姜绵绵眸色一沉。


    但又转念一想，这是四大家族亲戚之间的宴会，就连陆离山和林雨晴都没在受邀范围之列。


    而她出席，也是作为霍家的儿媳妇。


    裴念跟过来，确实不太合适。


    至于苒苒，她跟霍君扬有了婚约，算是半个霍家的人，也应该见见这些亲戚，以应对将来的各种场合。


    「其实，靖南也不参加。」霍君誉笑道，「现在没有裴念的地方，根本找不到他。那天他可能会带裴念出去郊游，二人世界不也挺好的嘛！」


    「嗯，也是。」姜绵绵笑了笑，「那回去之后你得赶紧给我看看宾客名单，我提前做足了功课，省得到时候尴尬。」


    「遵命！」


    *


    很快到了周末。


    姚家的满月酒办的异常热闹，因为得了一对双胞胎兄弟，热闹气氛翻了一倍。


    白景渊年轻时候就是个社牛，奈何儿子没怎么遗传到他这本领，反倒是霍家二公子跟他一拍即合。


    两个重度社牛碰到一起，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升高了。原本是姚家做东，这下硬生生变成白景渊和霍君扬的主场。


    霍知行没眼看，让霍君誉赶紧把他弟弟拉走，而他去拉着老狱友，躲在一边放纵的多喝了两杯。


    霍君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口若悬河的老二从一堆人中拖出来，一路拖进休息室。


    姜绵绵和陆苒早就在里面了，听见门响，回头沖他俩笑笑。


    霍君扬在自己人面前就文静多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半躺在沙发上打游戏。


    姜绵绵取笑他：「哎，外人面前是社牛，到我们跟前装什么社恐？游戏这么好玩？」


    霍君扬专注闯关，没听见她说什么。


    陆苒笑道：「姐，你就让他玩吧！他最近新发现了一款游戏，刚上线的，还是国风手游呢！虽然我不会玩，不过那个画面倒是很漂亮！」


    这么久以来，姜绵绵还是头一回看见陆苒发自内心的笑。


    原本她还担心陆苒不愿意来参加这个宴会，没想到她来了，还打扮的漂漂亮亮，手里拿着的正是她那天送给她的白色珍珠小手袋。


    姜绵绵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这时有人敲敲休息室的门，人还没进来，甜甜的声音先到了：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啊？」


    姜绵绵和陆苒同时怔住。


    只见走进来的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俊逸的男人，沉稳庄重，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骨子里的优雅。


    「呀！」霍君扬扔掉手机，勐然起身，朝男生跑过去。


    「白织布！」


    「哈哈哈哈哈还真是白织布！好久不见啊！哈哈哈哈！」


    霍君扬上来就给他一个熊抱，爽朗的笑声充满这间小屋，惹得大家哄堂大笑。


    男人被他勒的喘不动气，使劲儿捶他好几拳。


    霍君誉分开他俩，然后给了男人一个正常的拥抱。两人互相拍拍肩膀，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


    「嘿，又结实了吧？」「白织布」捏捏霍君誉的胳膊，「还以为你结婚以后就不自律了，没想到还练着呢？」


    「那是当然！」霍君誉挑挑眉，「我还等着跟你比一场！」


    「比就比！」「白织布」又看向霍君扬，「你小子！又给我改名！」


    霍君扬笑的前仰后合，「你妹妹是白织锦，那你当然是白织布啊！哈哈哈……」


    白织锦站在一旁，也被逗得开怀大笑。


    她皮肤白，一笑起来就容易脸红，腮帮子上两酡红晕像两朵盛开的桃花，娇俏动人。


    「别闹了，」霍君誉轻咳，「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白织锦，白叔叔的小女儿。绵绵，你们以前在一些宴会上应该见过的。」


    姜绵绵点头，跟白织锦轻声打招唿。


    「这位不是白织布，」霍君誉笑道，「他是白若谷，就是虚怀若谷的那个若谷。他是织锦的哥哥，大忙人一个，今天百忙之中抽空回国，所以大家一定不能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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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0页

    「好！」霍君扬一拍桌子，「今天不把他灌倒，我名字倒过来写！」


    「别别别……」白若谷连忙摆手，「这可真不行！我得赶晚上的飞机回去，还有很多工作呢！」


    「别扫兴嘛！」


    「真的不行。」白若谷面带微笑。


    他不比霍君誉硬朗的线条，不像霍君扬的大大咧咧，倒是更介于两者之间的那种，从头到脚都散发着高贵，优雅却不失精明，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优秀的商人。


    「唉，你可真没劲！」霍君扬摆摆手，「来一趟匆匆忙忙就走了！你还嫌你们白家钱不够多啊？」


    「这不是为了我妹妹嘛！」白若谷笑着，一手拍拍白织锦的肩膀，「这位小公主是艺术家，追求自由，享受生活！哪一个家里不能两个孩子都在享受生活，总得有人挑起责任吧？那只有我这个哥哥给她当牛做马了！」


    「嗯。」霍君誉若有所思，「这一点倒是跟我很像！我们家也有位艺术家——如果打游戏算一种艺术的话！」


    「哈哈哈！」


    白若谷和霍君誉相谈甚欢。


    白织锦凑到霍君扬跟前看看，「霍二，你玩什么呢？」


    「喏，这个！」


    霍君扬把屏幕给她看，白织锦惊愕了一瞬，接着嘿嘿笑道：「你玩这个啊？好玩吗？」


    「不错啊！尤其这画面，这情节，这……」


    「这可不是一对哦！」白织锦看着他打的游戏进度，神秘一笑，「这两人看上去是对cp，但加在一起战斗力不足，所以，这两人的cp其实都另有他人！」


    「你怎么知道？」霍君扬一拍大腿，「啊呀！我早就觉得他俩不行了……你看，他的cp应该是她，对不对？」


    「我不给你剧透了。」白织锦笑笑，「你慢慢玩下去就知道，后面还有很多隐藏关卡。」


    「织锦，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霍君扬眨眨眼，「这款游戏不是刚上市吗？」


    第812章 执子之手（35）


    白织锦轻轻笑着，「我不玩游戏，不过这个故事是我画的！」


    「什么？！」霍君扬惊讶大叫。


    其他人也都愣住，静静看向白织锦，倒把她看的不好意思了。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白织锦垂眸一笑，「我从小喜欢画漫画，尤其国风故事。这个游戏的人物和情节，是根据我一本漫画书改编的。」


    所有人更是目瞪口呆。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大名鼎鼎的国风漫画家锦儿，此刻就在眼前！


    「这……这个《翡翠湖》，作者竟然是你！」霍君扬连声惊唿，感到不可思议。


    「织锦个性低调，别说是你们了，就连我这个当哥哥的都不知道，她其实已经卖了好几部版权。」白若谷微笑着，一脸骄傲，「这傻丫头，不会跟人讲价格，那几部版权就那么稀里煳涂的卖了。这部翡翠湖是她画了好几年的，呕心沥血之作，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我去年回来了一趟，亲自帮她谈合同谈细节，这才给她争取到了一个合理的价钱。」


    说到生意，霍君誉好奇的问：「卖了多少钱？」


    「具体数字就不说了。」白若谷笑了笑，「这是商业机密。不过我可以透露一点……是八位数，外加分红！」


    霍君扬眼睛一亮，更是来了兴趣，一个劲儿追问，整个休息室里就听见他哇啦哇啦的声音。


    霍君誉重重一咳，霍君扬总算安静下来，却见哥哥嫂子正齐齐瞪住他。


    他正摸不着头脑，姜绵绵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转脸看向陆苒，被她冰冷的神色吓了一跳！


    「呃，扬扬，你太吵了！」霍君誉打圆场，「就应该多吃点东西堵住你的嘴！那什么，快带苒苒去外面拿点吃的进来！」


    「切！」霍君扬撇撇嘴，「你不就是想把我当免费服务生？从小你就会使唤我，我才不上你这个当！」


    「你……」


    霍君誉差点鼻孔冒烟。


    姜绵绵暗中握了握他的手，哭笑不得。


    不知什么时候，陆苒紧紧挽住了霍君扬的胳膊，跟他贴在一起。


    很显然霍君扬并没意识到这一点。


    他一直觉得苒苒乖巧文静，小鸟依人，一直觉得只有苒苒不嫌他吵，还支持他玩游戏。


    「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拿吃的。」姜绵绵笑道，「正好我对这个游戏也挺感兴趣，织锦，一会儿跟我说说怎么玩？」


    「没问题！」


    两个女生起身往外走，霍君誉也拉上了白若谷，离开之前看了看霍君扬。


    终于给他俩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霍君誉松了一口气，对上姜绵绵同样如释重负的目光，两人会心一笑。


    「真奇怪。」霍君誉摇摇头，「怎么老二谈个恋爱，我提心弔胆的。」


    姜绵绵也是同样的心情。


    好像跟陆苒有了距离，不像从前，大家什么都聊，根本不用顾忌什么。


    而现在，他俩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刺激到苒苒，苒苒一不高兴，霍君扬肯定也没好日子过。


    *


    休息室里，陆苒脸色不太好。


    霍君扬以为她哪里不舒服，关切的问这问那，还特意跑出去一趟拿了很多吃的喝的端到她面前。


    陆苒看了看，从主食到配菜到甜品，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她眼眶一热，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轻轻靠在霍君扬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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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或许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这样对她了，就连她相依为命的妈妈也从没把她的喜好记得这样清楚过。


    「怎么了？」霍君扬摸摸她的小脑袋，温柔一笑，「真的不舒服啊？要不然我早点送你回家，叫医生来给你看一看？」


    「送我回家？」陆苒心头一紧，「送我回家之后……你还要再过来吗？」


    「嗯……应该会吧。」霍君扬直白的回答，「宴会毕竟还没结束，我爸妈都没走呢，我要是先离场，显得太不礼貌了。」


    陆苒咬咬嘴唇，想起以前她不舒服的时候，霍君扬都会守在身边，寸步不离。


    可是现在……


    他想把她送回去，是不想她在这里丢人吧？


    其实在宴会上她听见一些风言风语，有人背后议论，说她是陆家一个叛徒的女儿，说她妈妈是精神病，说霍家胆子真大，竟然敢让这样的儿媳妇进门……


    还说，霍家本应该跟白家有一门亲事的。


    二公子真是可惜了……


    陆苒忽然又别扭起来，参加宴会时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了。


    霍君扬不知道她的脸色为什么一会儿晴一会儿阴，只是单纯的觉得她身体不适，于是使出各种花招来逗她开心，又是讲笑话又是故意唱跑调的歌，最后打开手机把那款手游给她看。


    「苒苒，我给你也申请一个帐号，咱俩一起玩！可以组cp的……」


    「不用了。」陆苒淡淡的说，「我玩游戏从来都玩不好。再说，刚才那位白小姐不是说了吗，你组的那对cp根本走不到最后！」


    霍君扬一愣，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苒苒你看，咱俩组这一对！」


    「我说不用！」陆苒抬高声调，勐然站起来，「你听不懂吗？」


    「苒苒……」


    「你都多大的人了？整天就知道玩游戏！你能不能想想正经事？就算你能力不如大哥，但好歹也学着管理一下公司吧？难道以后霍家都留给你大哥一个人？」


    「他有的已经够多了！在霍氏他是继承人，在南洋他是小爵爷，你奶奶还要把傅氏传给他……可是你呢？你整天吃喝玩乐，谁会看得起你？」


    「苒苒，我从没想过要跟我哥争这些，我也不会跟他争的！」


    「是啊，没想过。」陆苒冷笑，「我曾经也没想过要跟我姐姐争，我还一心一意要带她回陆家！可现在呢，她把一个害死我妈妈的人当成心腹！」


    「你……」


    霍君扬呆呆的看着她。


    他从没听陆苒说过这些话。


    他以为他和她，就像游戏里的神仙眷侣，可以一起仗剑天涯，可以一起看云海看日落，可以一起吃到老玩到老。


    房间忽然变得安静，周围是令人感到压抑的沉默。


    尽管霍君扬也不明白自己错在哪，但生性纯良的他还是先选择道歉：「对不起，苒苒你别生气，我……」


    话音未落，陆苒已经跑了出去。


    霍君扬一个人呆愣在原地，手机发出闯关失败的提示声，他的手机屏幕渐渐暗下去，他的眼神也黯淡了许多。


    第813章 执子之手（36）


    那天宴会之后，霍君扬变得沉默又安静。


    就连周嫂都觉察到了，家里向来少不了二少爷的欢笑声，可那几天他却出奇的安静，不是皱着眉头，就是长吁短嘆，有时还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霍君誉和姜绵绵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有些进退两难，又不忍心看霍君扬一直这样郁闷下去。


    刚好陆苒也觉得自己很过分，主动道歉，霍君扬脸上这才多云转晴。乌云散去，他还是那个光芒四射的小太阳。


    「哎，哥。」有一次霍君扬悄悄问霍君誉，「是不是女孩子作的越凶，就越证明她离不开你？」


    霍君誉眉头轻皱，想了半天，觉得无法给他这个确切答案。


    因为姜绵绵从来都不跟他作。


    姜绵绵也会吃醋，也会恼火，也会跟他吵架。


    但他们俩床头吵架床尾和，而且姜绵绵头脑清楚，不会无缘无故的作。


    陆苒这个嘛，有些离谱。


    不过这一句，霍君誉没说出来，而是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轻笑道：「咱们是男人，心胸开阔点。」


    「我觉得我已经够开阔了。」霍君扬挠挠头，「哥，你说我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满意？真的把游戏戒掉啊？那不是要了我命嘛！你问问爸，让他把烟戒了行不行……」


    霍君誉想了想，似乎觉察到什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恐怕要戒掉的不是游戏。」而是设计游戏的人。


    「嗯？」霍二一脸懵。


    霍大无奈嘆了口气，「霍君扬！我要是陆苒，看着你这傻乎乎的样子我也来气！」


    这时公司来电话，霍君誉必须马上回去处理事情。


    霍君扬看着老哥匆忙离开的背影，不服气的撇撇嘴，小声咕哝：


    「就不能把话说清楚点？非得让人猜！」


    他垂着脑袋走进院子里，坐在门口石阶上。


    想想看，霍家人的脑子个顶个好用，说个话能绕好几道弯，而且听话的那个人也能跟着绕这好几道弯。


    最厉害的是，他们可以不用语言沟通，一个眼神就能明白一切！


    霍君扬仰天长嘆……


    他也姓霍，可他绕不过弯子，也看不懂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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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就算把眼珠子翻出来，他都理解不了那人要表达什么意思。


    老爸老妈曾开他玩笑，说他在剧里活不过两集。


    呵呵，怎么可能是两集？半集就被人杖毙了！


    所以从小到大，他最喜欢的地方就是两个——一是陆家，二是白家。


    阿山叔从不跟他绕弯子，景渊叔也从不跟他使眼色。


    两人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包括白织锦。


    白若谷心思缜密，可白织锦却完全遗传了景渊叔，乐观阳光，嚮往自由，勇往直前。


    霍君扬正想着，忽然听见小奶猫的叫声。他一怔，抬眼看见周嫂正端着那窝小猫站在他跟前，笑道：「二少爷，您打算怎么安排这些小傢伙啊？已经来好几天了，要不要给它们在院子里盖个房子？要是盖房子的话，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霍君扬很想留下，但那天看陆苒似乎不怎么喜欢小动物，他自己留着也没意思，干脆就物归原主，都还给白织锦好了。


    于是他带上一窝小奶猫，开车来到白家。


    佣人把他带进去的时候，白织锦正在画画。


    「翡翠湖」的漫画和手游同时宣传，效果相当不错，目前漫画书已经卖到脱销，电子版权也卖出了一个好价钱。


    制作方趁热打铁，要出「翡翠湖」的第二部 。这些天白织锦又是构图，又是写人物小传，忙的焦头烂额。


    霍君扬就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


    她专心致志盯着画板和电脑，眼皮都不抬一下。穿着一身家居服，上衣和裤子还不是一套的，头髮胡乱挽了挽，竟然用一支画笔插在里面固定，额头鬓角都是毛毛躁躁的乱发，看起来像是炸了毛。


    地板上堆满了废稿，还有空了的颜料罐。


    霍君扬靠在门框上，想起自己画画时的样子，似乎比她好不到哪去，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一笑惊动了白织锦，她勐然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来人。


    「霍二？」


    「哎呀，真对不起！」霍君扬抱歉道，「是不是打断你灵感了？」


    「没有没有！」白织锦笑了笑，「快进来坐会儿！」


    霍君扬拎着一窝小奶猫进去，白织锦一看，顿时乐了：「哎，你当时一窝端走，现在又一窝端回来，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我……」霍君扬咧咧嘴，有些不好意思。


    「我开个玩笑！」白织锦把小奶猫们放在桌上，轻轻柔柔的揪住其中一只的后脖子，小心的托在手心，抱在怀里，摸摸它的耳朵。


    「怎么，你不养了？」


    「嗯。」霍君扬编了个理由，「我妈不让，说我爸有洁癖，最讨厌猫毛。」


    「没关系，那我就留下了！正好这两天我的猫有些精神不振，我看八成就是想她的孩子们了。」


    霍君扬点点头，对小猫们有些不舍。


    「那个……织锦，我能跟你商量件事吗？」


    「什么？」


    「要不咱俩一块儿养这些小奶猫怎么样？我按时让人送来猫粮，绝对是最好最贵的！」


    「啊？」白织锦皱皱眉头，许久轻笑一声，委婉拒绝。


    霍君扬愣了愣，「为什么？」


    「首先，我们白家不缺那点猫粮。」白织锦轻声道，「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是有女朋友的人！」


    「这……」


    霍君扬不懂了，他说的是寄猫粮，又不是要每天来白家报到。


    「就算你寄猫粮，万一让商场上有些心术不正的人知道，会拿我们这件事大做文章的。」


    「霍二，我不想让人误会，你也不应该让你女朋友误会。所以咱们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第814章 执子之手（37）


    经过白织锦这么一提点，霍君扬恍然大悟。


    原来从宴会开始到现在，陆苒一直心里不痛快，都是因为这……


    可是他敢指天誓日的说，他对苒苒绝无二心，她怎么能误会呢？


    不过再想想，后来还是苒苒主动跟他道歉的。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也有错啊！


    霍君扬懊恼的很，也有几分心疼，恨不能现在就去陆苒跟前把自己的头拧下来给她解气！


    「霍二？霍二！」白织锦的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怎么了啊？」


    「没事！」霍君扬使劲儿拍拍脑袋，「嗨，都是我的错！是我错了，我真是不长脑子！」


    白织锦睁大眼睛，「你怎么回事？」


    「不说了不说了！」霍君扬匆忙离开，刚跑到门口又折返回来，「织锦，你说要给女孩子道歉，买什么东西比较好？」


    「这个……」白织锦尴尬的笑笑。


    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虽然从小也有不少男孩子追她，但追她时送的礼物和道歉送礼物，那完全就是两回事。


    她只记得哥哥惹她生气过，可是她很好哄，哥哥说句软话她就不生气了。


    所以对霍君扬这个问题，她爱莫能助。


    「嗯……如果是我的话，」她尽量设身处地的想，「我希望能收到一套画册！画笔也行！」


    霍君扬皱皱眉，「可她不是你……」


    「霍二！」白织锦忽然有了想法，「我听说给女孩子送化妆品就可以，送不同色号的口红，让她天天好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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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扬眼睛一瞪，脑子里那个电灯泡瞬间点亮！


    他跟白织锦道过谢，开火箭一样往商场窜。


    *


    dl化妆品柜檯的所有柜员都没想到，有生之年竟能看到两个大男人为了一支口红你争我夺，势不两立……


    只见霍君扬先是一个白鹤亮翅，把口红专柜牢牢挡在身后！


    接着霍靖南一个神龙摆尾，扫了霍君扬一脚！


    霍君扬一个没站稳，被霍靖南钻了空子，霍靖南趁机去夺口红……


    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就在霍靖南的手马上要碰到那支口红时，忽然觉得被一股力量拽住，低头一看，霍君扬虽然没打过他，却趴在地上紧紧抱住他的腿！


    「霍君扬！你松开！」


    「霍靖南！那是我的，你不准抢！」


    「霍君扬！你不松开，我……我要动真格的了！」


    「啊——」


    「啊——」


    经理慌慌张张跑过来，一看这场面也傻了，周围几十个保安没有人敢上去拉架，一个个都用问询的目光看向经理。


    经理深吸一口气，快速弄明白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今天不知什么风，把二公子和南少同时吹来了，而这两位爷竟然又同时看上了一款限量版口红，谁都不让谁……


    「口红就这一支？没存货了？」


    柜员吞吞吐吐：「怎么可能啊经理……库里有几十支呢，不够的话还可以调货！再说，他俩抢的这支是，是样品……」


    「怎么不早说？！」


    「他俩不听我们说啊！」


    经理头痛欲裂。


    想来两个大直男都不知道柜檯上摆放的都是试用装吧……还以为全天下仅此一支呢。


    经理努力努力再努力，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冒着生命危险闯进两人中间！


    「二位爷，别打，别打了！」


    「别别……别打我……」


    「我保证你俩今天人手一支，绝不跑空！」


    *


    后来，霍君扬和霍靖南满意的拎着袋子走出dl，两人在路边找了个烧烤摊，要了一桌子烤串和两箱啤酒，好好放纵了一回。


    第二天霍君扬提着化妆品自信满满的来到陆家。


    刚巧陆苒来开门，见他手里的东西，不由得惊喜了一下。


    「怎么样？」霍君扬撩了下头髮，勾勾唇，「喜欢吗？」


    陆苒点点头，沉默片刻上前抱住他，眼泪缓缓落下来。


    「哎，别哭啊！」霍君扬一怔，「给你买东西是希望你高高兴兴的，不想惹你伤心。」


    陆苒破涕为笑。


    她不是伤心，而是太暖心，暖到她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


    霍君扬笑了笑，把口红拿出来，小心翼翼帮她涂在嘴唇上。


    颜色很正，衬得她气色很好，不再像从前那样苍白。


    陆苒照照镜子，笑容重新回到她脸上，连她也喜欢此刻的自己。


    「你看，这一套口红有三十种颜色。」霍君扬献宝一样给她展示，「虽然我不知道这些红都有什么区别，但你一天换一种，就可以天天好心情！」


    「谢谢你，君扬。」陆苒心情复杂的看着他，许久轻声说道，「之前……在宴会上，我不该那样对你说话的。都是我太任性，对不起。」


    「傻瓜。」霍君扬把她拥在怀中，「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是我让你没有安全感了，对不对？」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苒苒，我除了你不想跟任何人结婚，现在我们的婚期只是延后，我爸妈并没说要取消婚约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以后也多多约束自己的行为，注意不跟别的女生走太近，行吗？」


    「嗯！」


    陆苒靠在他身前，听着他的心跳声，得到片刻的宁静。


    然而心底那种不安依旧在隐隐作祟。


    以她对霍君扬的了解，这人直男一个，之前是她先找他道歉的，按照他的性格，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他不会想那么多，更不会买口红来给她惊喜。


    他是向前走向前看的人，不会停留在过去……


    除非，他这样做是受了谁的提点。


    陆苒心里一阵别扭，等霍君扬走了之后，她悄悄打电话给周嫂。


    周嫂是带大霍家兄弟俩的大功臣，除了爸妈之外，霍君誉和霍君扬最依赖的就是周嫂。


    而周嫂为人厚道，心地善良，对姜绵绵和陆苒也既敬重又宠爱，她们也时常联繫。


    电话通了的那一刻，陆苒顿了顿轻声说：「周嫂，是我。」


    「是苒苒小姐啊！」周嫂正在花园里忙活，「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陆苒笑笑，「就是好久没听到您的声音，很是想念。」


    善良的老人家大喜过望，她也好久没听见陆苒这样说话了。


    「苒苒小姐，我也想你啦！你好久都没跟二少爷来家里玩了，什么时候来，我给你俩做好吃的！」


    「嗯。」陆苒轻轻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周嫂……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君扬他……最近见过什么人吗？」


    周嫂沉默片刻，努力回想，「二少爷待在家里时间比较多，没见过什么人。苒苒小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没什么。」陆苒有些慌张，「就是……就是他之前说送我一窝小猫，现在也没动静了。呵，我以为他送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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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4页

    「原来是为这个啊！」周嫂笑道，「二少爷又还给白小姐了，他还以为你不养了呢！」


    「白小姐？」陆苒心头一紧，「所以……他们俩最近见过面？」


    第815章 执子之手（38）


    周嫂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但听陆苒这么问，总觉得不对劲，便没再多说什么。


    挂掉电话后，陆苒更加确定霍君扬是受了白织锦的点拨。


    不然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去买口红？


    怎么会知道她没有安全感？


    怎么会说要跟别的女生保持距离这种话！


    「一定是白织锦……」陆苒紧握住手机，指节泛白，微微颤抖。


    他们见过面，白织锦肯定还跟他说了什么！


    呵，白织锦的话真管用，说一遍他就记住了！


    陆苒心口一堵，眼泪勐地钻了出来。她转脸看向霍君扬送来的化妆品，那一支支口红整齐的码放在盒子里，此时此刻简直就像一双双嘲讽猩红的眼睛，嘲笑着她的自卑，讥讽着她见不得人的出身。


    将她心底仅存的安全感撕的粉碎！


    「啊！」陆苒忽然头痛，抬手将那一盒口红打翻，口红散落在地上，她撒气似的踢的七零八落。


    *


    这天，霍靖南来陆氏楼盘的销售大厅。


    他本想把口红送给她，然而远远看见她穿着衬衫西裤、带着工牌站在那做销售员，他就想先看看她是如何卖房子的。


    观察了一阵，他终于知道她一个多月没有业绩是什么原因了。


    霍靖南哭笑不得，一直在门口等到裴念下班。


    当站了一天、身心俱疲、却又颗粒无收的裴念揉着酸痛的脖子往外走时，勐然被一只大手拉住，她下意识的想挣脱，一抬眼却对上那人温柔如月光的双眸。


    「累了吧？」霍靖南轻笑，「走，跟我去个地方，带你放松一下！」


    裴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上了车，一路飞驰，竟然来到霍靖南在市中心的公寓。


    裴念停住脚步，警惕的看着他。


    「念念，你别误会。」霍靖南柔声道，「这间公寓一直空着，我没住过。这里离你上班的地方近，如果……如果你不想回陆家住，你就暂时在这儿落脚，怎么样？」


    裴念一愣，心头涌过阵阵暖意。


    她静静看着他。


    前阵子她确实想过从陆家搬出来，她不想再跟陆苒起冲突，更不愿意姜绵绵夹在中间为难。


    她还想过，就在市中心的位置租个小房子，便宜就行，这样无论离公司还离陆家都很近，陆家需要她，她随时回去就好。


    只是这样的房子挺难找的，她问过好几个中介，不是价格偏高就是设施不行。


    没想到，此时却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低头笑笑，这个人是怎么做到能随时随地看穿她心思的？


    「来，念念！进来看看！」霍靖南鼓起勇气，装作不经意的牵住她的手，然而一牵住便紧紧与她十指相扣，不肯松开。


    门是指纹锁，他帮她输入指纹，滴的一声提示后门开了。


    裴念跟着他走进去，公寓很大，客厅宽敞透亮，一排落地窗，能看见远方的海。


    装修和家具都是干净的极简风，没有多余的线条，实用又大气，是裴念最喜欢的风格。


    客厅旁边还有个小书房，电脑是最先进的配置，书架上满满当当都是书。裴念走过去，随手抽出几本，竟然是自己曾经收藏在购物车里准备买的。


    她惊讶回头，刚刚还一直盯着他的霍靖南，在对她目光的一瞬间迅速别开脸，左瞧瞧右看看，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


    「怎么样，还满意吧？」霍靖南憨笑着。


    裴念咬咬嘴唇，岂止满意，简直再满意不过了，这是她梦到过无数次的家的样子。


    霍靖南沖她笑，可她笑不出来，她很想哭。


    不过……


    在看到卧室里那张大大的双人床的时候，裴念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霍靖南也愣住了，他当时拜託霍君誉帮他把家具买齐的时候，没说要两个人住啊！


    真是所託非人，所託非人啊！


    「不是，念念！」霍靖南一慌，舌头也开始打结，「你听我狡辩……」


    「啊？」


    「听我解释！」


    霍靖南鼻尖都冒出汗来，「我……我不知道这怎么回事，呵……可能这床贵。对！就是这样！我吩咐帮我办事的小伙计，让他尽管选贵的买，所以他就……」


    裴念扯扯嘴角，「办事的小伙计？」


    「嗯嗯，这个没用的傢伙！以后再也不用他了！」


    裴念笑起来，迳自走会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海，深蓝色的海平面和夜空相得益彰，玉盘似的明月映在海波之中，一切平静而美好。


    裴念紧绷了一天的神经总算稍稍放松。


    她想，就算不在这里住，但有这样一个漂亮地方歇歇脚，也是老天对她厚待了。


    「对了，」她看向霍靖南，「你今天怎么会来我工作的地方？」


    「我……」


    霍靖南停顿一下，轻笑道：「我去看看你卖房子卖的怎么样。」


    裴念目光黯淡下来，「不怎么样。」


    是啊，确实不怎么样。


    霍靖南心里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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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5页

    客户一来，你看看其他销售都什么样子？你再看看你，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来个人就盯着人家，不主动上前说话，不主动推销，连个笑脸都没有！你不像销售，更像个保安！


    然而这些话到了霍靖南嘴边，一说出来就成了：「念念，不用理他们！是那些客户眼瞎，竟然看不见你这么优秀的销售人员！」


    裴念噗嗤一声笑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霍靖南与她坐的越来越近。


    「我知道我的缺点。」裴念低声道，「但我性格就这样，一时改不了，也不知道要怎么改。」


    「其实，销售技巧应该是有章法可循的。」霍靖南看看她，许久，眼神有了些微变化。


    「念念……」他低声说，「要不然，你把我当成客户练习一下？」


    第816章 执子之手（39）


    「要不然，你把我当成客户联繫一下？」


    霍靖南说这话时，耳朵也悄悄红了。


    他见过陆氏销售部那个董杰琳接待客户是什么样子，虽然对那种女人他很不屑，但如果裴念也能那样接待接待他……


    他做梦都能笑醒的。


    裴念愣了愣，轻声问道：「这个……也能联繫？」


    「呃，当然能！」霍靖南绞尽脑汁，「销售这种事，就是技巧加磨练。你现在技巧有限，磨练不够，当然没有业绩！」


    「念念，」他又动之以情，「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想想你绵绵姐啊。虽说她是陆氏的小陆总，但董事会里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一点错都不能犯的！要是被人知道她介绍进来的人做不出成绩来，董事会那群老头子不得藉此机会大作文章？」


    这几句话直直戳中裴念的心窝。


    是啊，她当时进陆氏，不就是想给姐姐争光，想让陆离山以她为荣吗？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业绩为零，每天加班时间不比人少，可就是没有任何进展……


    这样下去还怎么让姐姐脸上有光呢？


    于是她郑重的点点头，坚定的看向霍靖南。


    「那，我该怎么做？」


    霍靖南轻咳两声，有模有样的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你们同事都怎么做的？」


    裴念想了想，董杰琳吗？她见到客户就像饿狼扑食，尤其看到有钱的男客户，恨不能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这样，算一个成功的销售人员？


    霍靖南听到这种描述，嘴角快压不住了，但依然故作严肃的看着她：「我觉得，这其实也算一种销售方式吧，可以拉近跟客户的距离。不然……你也扑我一下？」


    裴念站着没动。


    「董杰琳的裙子也很短。」她低声说，「衣服领口也很低。」


    「那……你也可以。」霍靖南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眼珠子开始不老实，「要不，你把领口……」


    「什么？」裴念皱眉。


    霍靖南立即住口，绷住脸，努力变回一本正经的模样。


    「没事没事！咱们开始练习吧，现在我当客户，你……」他看看她，张开双臂，「来，扑我！」


    裴念一愣。


    尽管她不认为这是正确的销售方式，不过反正这屋子里也没别人，拿他试试就试试呗。


    于是她站好，深吸一口气，瞄准目标，勐地扑过去！


    裴念瘦弱，但力气不小，学到了董杰琳的动作，却没学到人家的「精髓」。


    她直接把霍靖南扑倒在地上！


    霍靖南猝不及防，应声倒地，然而在跌倒的同时还不忘伸出双手紧紧搂住裴念，将她护在身前。


    两人同时倒下，裴念压在霍靖南身上。


    暧昧的火苗迅速在彼此眼底燃烧。


    「你……」


    裴念镇定下来，对上男人如火的目光。


    而他的大手还搭在她腰间。


    裴念瞬间红了脸，像发烧似的，手忙脚乱从他身上爬起来。


    「这个……这个不行！」她背过身去，结结巴巴的说，「我，我做不来的……」


    「是，这个不行。」霍靖南看着她慌张又瘦小的身影，眼底浮上一抹柔光。


    他靠近她，就站在她身后，本来是想从后面环住她，想了想却还是忍住了。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温柔的对她说：「这种『销售技巧』，你只能对我用，别人坚决不行！」


    「霍靖南，你……」


    裴念转过身，刚想说什么，却被一个炙热的吻蓦然堵住双唇！


    她僵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触电的感觉袭遍全身。


    霍靖南不由分说直接拉她入怀，享受她唇齿间的馨香，贪恋着怀中的柔软。


    这间公寓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这个吻，也是蓄谋已久。


    其实在原本的计划中，他是想跟裴念再相处一段时间，等一切水到渠成，这个吻就在这个房间里自然而然的发生……


    但刚才，裴念把他扑倒在地毯上的那一瞬，他身体里的火苗被点燃了。


    他不想再憋着了。他已经憋的太久了，再憋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出什么毛病。


    于是择日不如撞日……


    霍靖南吻的很投入，却没什么技巧，裴念甚至觉得有点疼。


    然而，她竟然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后面的回应。她的小手攀上他宽厚的肩膀，不自觉地上下摩挲，像一只初生的小兽，在霍靖南心底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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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念……」


    他恋恋不捨的从她唇间离开，专注的看着她，轻轻一笑。


    「我喜欢你。」


    裴念低垂眼眸，紧张的说不出一个字。


    「你呢？」他问她，「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你都知道。」裴念小声说。


    霍靖南像打了胜仗，笑的无比开怀。


    裴念第一次主动靠在他胸膛。


    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是什么感觉。


    *


    第二天裴念准时去销售大厅上班。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惊艷。


    都知道她是个美人胚子，可她平时一身黑，不善打扮，也没人觉得她特别。然而今天她宛如一朵春日里的樱花，绽放在明媚的阳光里，清新而曼妙。


    就连周楠都笑着打量她好久，把她看的脸都红了。


    「周总监，怎么了？」


    「没什么。」周楠笑笑，「你今天很漂亮，很不一样！」


    「哦。」裴念生平第一次穿浅色，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脸，「可能是这身衣服……」


    「这衣服挺好看！」周楠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你哪里不一样了！你今天不光换了衣服，还涂了口红！」


    裴念抿唇轻笑。


    这支口红是昨晚霍靖南给她的，有整整一盒，霍靖南说让她一天换一个色号，每天都有好心情。


    「裴念，这就对了！」周楠拍拍她肩膀，「你本来就是个衣服架子，长得又美，就应该好好打扮！再说，上班化妆也不只是为了取悦客户，更是一种社交礼仪。」


    「至于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我不是很贊同。」周楠耸耸肩，「女人打扮，应该是为了自己开心，自己一开心，工作效率就高，自然能赚到钱，你说对不对？」


    裴念感激的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从她来陆氏第一天起，就受到周楠的照顾。


    她知道周楠是看在姜绵绵的面子上才对她多加关照，但相处这段时间，她也看出周楠的为人。


    如果不是人品过关，姜绵绵也不会把她交给她。


    「周总监，」裴念轻笑，「您说的对。」


    「是啊！」这时忽然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周姐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一个女人不知道打扮，还叫女人吗？」


    第817章 执子之手（40）


    裴念和周楠同时愣了一下。


    只见董杰琳从不远处扭着腰走过来。


    还没到跟前，香水味儿已经飘了一路，裴念皱皱眉头，只觉得这味道刺鼻顶肺。


    「山鸡就应该多插几根毛，才能变成凤凰！」董杰琳嘲讽的看她一眼，「是吧，裴念？」


    裴念冷冷看她一眼，还没说话，周楠立即笑道：「jacquelin，房子卖的如何？这个月你的任务目标似乎还没完成呢。」


    「周姐，你……」


    「你摸着良心说，我每个月给你派的指标多吗？」周楠勾唇，「可你每个月都是怎么完成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光靠着关系，恐怕走不远。」


    董杰琳直翻白眼。


    陆氏的那位董事比周楠高好几个级别，但没办法，她现在是周楠手底下的人。


    况且她跟那位董事的关系，根本见不得光。


    董杰琳冷哼一声，跺跺脚准备离开，却听见周楠继续对裴念说：


    「我刚刚没说完呢。女人好好打扮自己，是要提升自信，而不是为了让男人高兴，更不是为了做某些不道德的事！」


    「周姐，你说谁呢？！」董杰琳折返回来，瞪着眼睛大声嚷嚷。


    「干嘛？」周楠神色淡漠，「我又没说你，你激动什么？」


    「你这明明就是……」


    董杰琳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气鼓鼓的盯着这两人。


    平时受周楠的管束也就算了，现在又多了个裴念，竟然还得受她的气！


    周楠笑了笑，「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希望今天，大家都有不错的业绩！」


    董杰琳狠狠瞪了裴念一眼。


    然而裴念根本连看都不看她。


    此时售楼大厅里没有客人，有的销售在打电话联繫老客户。


    裴念没有老客户，就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资料，看沙盘，熟悉每一栋楼的情况。


    她知道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只要她准备好了，业绩只是时间问题。


    想到这她轻轻一笑，更加努力的投入。


    却在这时听见jacquelin尖细又兴奋的声音：「哎哟，陆小姐！」


    裴念心里咯噔一下。


    抬眼看去，只见陆苒出现在大厅门口，几乎所有的销售人员都围了过去，就连周楠都恭恭敬敬走到她跟前，微笑着颔首致意。


    「陆小姐，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董杰琳更是机灵，连忙端来咖啡点心，把陆苒请进vip室。


    陆苒微笑着请大家去忙，不用管她，只留下周楠和董杰琳在房间里。


    「陆小姐，」周楠以为陆苒这次过来是得到了姜绵绵的示意，来检查他们工作的，就拿出这几天的工作记录给她看。「这是销售额，跟上个季度相比，这段时间……」


    「好，你先放下吧。」陆苒抿了一口咖啡，眼睛往外瞟。


    其实从一进门她就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裴念。


    她没想到，换下一身黑的裴念竟然让人有种惊艷的感觉——水蓝色衬衫，白色及膝裙，加上一双奶白色的小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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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更加不一样的，还有她脸上的妆容。


    陆苒皱皱眉，总觉得裴念这口红的颜色……


    「陆小姐？」董杰琳讨好的笑，「您怎么了？您在看裴念啊？要不要我把她叫进来？」


    「不用了。」陆苒定定神，装模作样翻了翻营业额的记录，顺便也把上个月的看了。


    果然跟董杰琳向她透露的一样，裴念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业绩。


    陆苒抬眼，正巧董杰琳也在看她。四目相对时，两人眼底都掠过同样一抹暗色。


    董杰琳微不可见的、向陆苒点点头。


    陆苒清清嗓子，一字一顿说道：「这个裴念，好像一套房子都没卖出去过？」


    「是啊！」董杰琳笑了笑，「陆小姐，您不知道，这个人就跟全世界都有仇似的，每天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她往销售部门口一站，哪有客户敢进来买房子……哈哈哈！」


    「jacquelin！」周楠加重声调，「你工作都做完了？」


    「周姐！」董杰琳有恃无恐，「陆小姐是股东，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当然得把情况跟她如实汇报嘛！」


    周楠刚要说什么就被陆苒制止，这下董杰琳更得意了。


    其实从上次在公司里看到陆苒对裴念的眼神，她就把两人的关系猜出个八九分。


    两人之间不可能有什么闺蜜情，倒极有可能是仇人。


    既然如此，她董杰琳必须得站对了队伍！


    陆苒是小陆总的堂妹，公司的股东，而那个裴念……除了周楠神神叨叨的护着，鬼知道她还有什么背景？


    于是一向拜高踩低的董杰琳，及时在陆苒面前表了忠心，还把裴念在销售部的表现，都添油加醋的汇报给她。


    并且她还给陆苒出谋划策——


    「陆氏不养闲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没有业绩的人自然要被清理出去！」


    陆苒出于私心，慢慢跟董杰琳走的比较近了。


    今天来销售大厅，也是想抓住裴念这个小辫子，将她赶出陆氏！


    就算姜绵绵知道了又怎样？她也是公司股东，难不成连解僱一个人的权力都没有了？


    陆苒深吸一口气，轻咳两声，看向周楠微笑道：「周总监，这一个多月，裴念好像确实没有完成销售任务。」


    「陆小姐，」周楠不卑不亢，「公司培养一个销售人员的周期是三个月到半年。别说裴念一个新人，就连我们现在的销售，在他刚入销售部的时候，也没有任何成绩。」


    「但是公司不养闲人。」陆苒正色道，「我作为公司的股东，也应该对公司负责。」


    周楠皱皱眉头，「陆小姐，您……」


    「让那个裴念走人。」陆苒咬着每一个字，「周总监，销售部里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是有用的，而不是只会在这里拿基本工资，对吧？」


    第818章 执子之手（41）


    「陆小姐。」周楠神情严肃，「先不说陆氏并非一言之堂，就说您的权限，完全没有到可以任意解僱一个员工的地步！」


    陆苒抬眼看她，握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今天来这一趟她是有点心虚的。


    可董杰琳一个劲儿说她是陆氏的股东，是董事长的亲侄女，没有什么不可以，而且她也确实想赶走裴念，于是才有了这一幕。


    再加上今天姜绵绵没在公司，是个难得的机会。


    然而没想到平时不声不响的周楠，此时竟成了她最大的绊脚石！


    「我说周总监，」董杰琳轻嗤一声，「您也是公司的元老了，非得在这揣着明白装煳涂吗？陆小姐是董事长的亲侄女，她的话你也不听？」


    「陆氏是个现代化企业，不是家庭小作坊。不管什么事，都不能一人说了算。」周楠瞥她一眼，「况且，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董杰琳翻了个白眼，又以求助的目光看向陆苒。


    「不能一人说了算？」陆苒冷笑，「周总监，当初裴念是怎么进公司的，经过招聘了吗？董事会同意了吗？」


    「如果这些程序都没有，而她又做不出任何业绩，陆氏为什么要留下她？」


    周楠脸色变了变。


    「所以还是请她走人吧。」陆苒轻声道，「剩下的让hr去谈，该怎么走流程，一切按规矩来。」


    「陆小姐要一切按规矩来吗？」周楠说，「那么按照规矩，陆小姐是公司股东，只参与公司分红，管理上的事，您无权干涉！」


    「你说什么？」


    「我敬您是董事长的亲侄女，小陆总的堂妹，跟您说话也都客客气气的。但您非要按规矩来的话，我只能跟您好好说道说道了！」


    「周楠！你……」


    「周总监，你疯了吧？」董杰琳在一旁帮腔，「陆小姐是什么身份，你竟然这样跟她讲话！」


    「呵，」周楠淡淡一笑，目光如锋，「陆小姐，我敬重您身份的时候，您非要跟我讲规矩，现在我讲规矩了，您又要拿身份压我？这世上没这个道理！」


    陆苒脸色发白，死死盯着她，一个字都反驳不出。


    董杰琳就是只纸老虎，只会咋咋唿唿，关键时刻也变成了哑巴。


    裴念站在门外，把这一切都听的清清楚楚。


    她明白陆苒的用意，陆苒不光让她在陆家待不下去，连陆氏也不让她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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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做了个深唿吸，正想推门进去，却忽然感到一股力量压在肩头！


    她一惊，勐然转身，竟对上一双晶亮的大眼睛。那双眼睛里带着浅浅笑意，像冬日暖阳，让她心里瞬间亮堂起来。


    「你是……白小姐？」裴念睁大眼睛。


    白织锦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拍拍她肩膀，点头致意。


    「白小姐，您……」


    白织锦笑起来，接着重重咳嗽一声，抬高音量：「我是来看房子的！」


    vip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没过几秒钟，董杰琳第一个跑出来，一眼就认出这是白家小千金！


    陆苒也跟了出来。


    可是董杰琳已经把她抛在脑后了，围着白织锦跑前跑后。


    周楠对董杰琳这种模样已然司空见惯，轻蔑一笑，走上前恭敬的跟白织锦打招唿。


    「你是销售部的周总监吧？」白织锦落落大方，「我今天想看看房子，如果有适合做工作室的，我就定下来，您看行吗？」


    「当然可以。」周楠颔首。


    「哪位销售可以带我去看？」


    「我！」董杰琳忙不迭的递上名片，「白小姐，我是这里的金牌销售员，这些房子所有户型我都特别熟悉，而且我手里还有折扣，包您满意！」


    周楠瞥她一眼，不予理会，转身去忙别的。


    陆苒站在一旁，两手死死抓住包带，用力的来回搓，眼睛紧盯着白织锦和裴念。


    她看到白织锦虽然冲着董杰琳笑，却一直挽着裴念的手。


    接着又看到董杰琳被白织锦指挥的团团转。


    白织锦一会儿说自己要喝某个牌子的矿泉水，一会儿说要用另一个牌子的纸巾，而在售楼大厅里这些东西都没有。


    董杰琳为了巴结这位千金，急匆匆跑出去买。


    经过陆苒身边时就像没看到她一样。


    陆苒咬住嘴唇，心里那个结越拧越紧，最后打成了一个死结堵在心口，连喘气都困难。


    「白小姐……」裴念看着白织锦，欲言又止。


    「这样叫我多生分，你叫我织锦就好。」


    裴念一愣，看着她单纯干净的笑容，恍惚间想到了姜绵绵。


    她俩都是一样的人，笑起来的时候，眼中能折射出整个世界的美好。


    「趁那个董杰琳不在，你给我讲讲这里的房子吧！」


    「我？」


    「是啊。」白织锦点点头，「那个人太吵了，我不喜欢她，所以才把她支的远一点！」


    裴念镇定一下，轻声道：「你要是买来做工作室的话，我不建议你买太大的户型。这种小户型的loft就很划算，带精装修，朝向也好，是海景房，你对着大海创作会更有灵感的。」


    白织锦轻笑：「别人都巴不得卖大房子，就你会替我省钱！」


    「我觉得合适最重要。」裴念认真道，「况且这整个项目都是我们小陆总亲自操刀设计，亲自盯着的，质量绝对过关！里面的装修风格和家具也都是小陆总亲自挑的，肯定符合你的品味！你买到就是赚到了。」


    「哟，把你们小陆总说的这么神啊？」白织锦笑着看她，「我让你给我介绍房子，你倒说了一堆你们小陆总！」


    裴念有些不好意思的扯了扯嘴角。


    「好啦，拿合同来！」


    「什么？」


    「你刚刚说的那个户型，给我挑一套，我付全款。」


    裴念怔怔看着她，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白织锦凑到她跟前笑了笑，「这是你卖出去的第一套房子，这样就算你的业绩了吧？刚才那个房间里她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裴念，你有了业绩，她们就不能赶你走了，对吧？」


    「白，白小姐……」


    裴念目瞪口呆，但还是很快就回过神来，动作迅速的做好购房合同。


    白织锦毫不犹豫的在上面签了字。


    「我本来就是要买工作室的。」她微微一笑，「听说你在这里卖房子，那我就赶来了！肥水不流外人田！与其让别人赚了这份钱，还不如给自己人！」


    「听说？」裴念的心咚咚跳了两下，「听谁说的？」


    「还能有谁？」白织锦笑的欢快，「这世界上除了某个人，谁还会对你那么用心？」


    裴念的脸悄悄红了。


    然而不远处的陆苒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心口窜出来的那团火，烧红了她的眼睛。


    第819章 执子之手（42）


    白织锦的「锦绣漫画工作室」已经有了着落，很快就可以正式营业。


    从作者到编辑到运营，甚至行政和财务，统统都由她一个人充当。她忙的脚不沾地，远在海外的白若谷有心帮忙，却爱莫能助，就打电话给霍家兄弟俩，让他们多关照一下。


    霍君誉管理霍氏已经焦头烂额，这个重任自然落到了没什么事做的霍君扬头上。


    那窝小奶猫慢慢长大，白织锦在工作室里给它们安了新家。


    一个人带着一窝猫，守着电脑和画板，刚煮好的咖啡飘出香味，远处海浪声阵阵，落地窗外的景色美得像一卷画——


    霍君扬第一次来到工作室时，就被这一幕吸引住了。他的心像缺了一角的拼图，而那个缺口，正是眼前这份他嚮往的生活。


    「白织锦，你这里真不错！」他羡慕的左右环顾，「要是我有这么个地方安安静静的画画，那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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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织锦皱皱眉头，轻笑道：「怎么说的这么可怜？霍氏山庄还缺你一间画室吗？」


    「哎，不一样！」霍君扬嘆口气。


    在他们霍家，画画可以当成爱好，不可以当成事业，可以当成人生的锦上添花，不能当成人生的终极目标。


    就像他爷爷霍展鹏，写写画画了一辈子，还会篆刻和雕塑，妥妥的艺术家一枚。


    然而呢？一辈子都不被承认。


    在霍家，没人觉得他事业成功。一提起霍氏的顶樑柱，大家只认霍知行和霍君誉。


    霍君扬去过爷爷的画室，他也有自己的画室，他画画的时候没人打扰，而且颜料画纸绝对是最好的。


    但在一个不被承认的地方，他的才华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无法振翅高飞。


    「所以，还是有志同道合的人比较好！」霍君扬感慨万分，忽然眼睛一亮，「对了，白若谷说让我帮帮你……要不然，我给你打工吧？」


    白织锦一愣，「什么？」


    「我也喜欢画漫画！」霍君扬兴奋道，「我给你打工，主角你来画，我负责画点小人物什么的，咱俩合作，效率不是更高吗？」


    白织锦心头一动，不过还是有些顾虑。


    「白织锦，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就让我跟你一起画吧！」霍君扬恳切的看着她。


    他也确实想找份事情做。


    上次陆苒说他只会吃喝玩乐，对他触动很大。他不想做她眼中的废物，他也想竭尽所能，成为她心里的独一无二。


    但管理公司这回事，真是需要天赋。很可惜，他的天赋并不在这方面。


    「我只喜欢画画和打游戏。」霍君扬挠挠头，「现在你有这个工作室，刚好可以把我喜欢的两样东西结合起来！这样吧，我给你打工不要钱，能让我在这画画就行！」


    白织锦噗嗤一声笑出来。


    「算了，我不想惹麻烦。」


    「什么意思？」


    「霍二……」白织锦顿了顿，「实话跟你讲，我可能把你女朋友得罪了。」


    「啊？」霍君扬大吃一惊。


    「就是买这房子的那天。」白织锦如实说，「我听见她们在vip室里说裴念没有业绩，要赶她走……我，我就打抱不平，买下这房子帮裴念做业绩。」


    「我以为里面是两个多嘴多舌的销售员，可我没想到，里面那个说话的竟然是你女朋友……」


    霍君扬沉默不语。


    原来陆苒还不死心，还是一心要把裴念赶走。


    原来她根本没有打开心结，而是越系越紧，越来越钻牛角尖，将程素月的死全都怪在裴念头上。


    「霍二，真的很抱歉。」白织锦诚恳的看着他，「我已经把你女朋友得罪了，要是你再来我这里画画……」


    「总之，我觉得这样做很不合适。如果将来有一天我跟你女朋友解开这个疙瘩，然后你再徵求她同意，那我无话可说。」


    「但如果……你就这样来给我画画，都不跟她商量一下的话，对她难免有失公平。」


    「霍二，你能理解我吗？」


    霍君扬抓抓头髮，轻轻嘆了一口气。


    「画画的事，以后再说吧。」他沉声道，「对了织锦，我今天其实是来给你送请柬的。」


    白织锦露出一个苦笑。


    她最害怕这种无聊的宴会，每个人都在笑，每个人却都没怎么笑。这种阴阳怪气的宴会对白织锦来讲，简直是人间地狱。


    「放心，不是别的，是我妈妈的生日！」


    *


    姜灿每一年的生日，都是由霍知行亲手布置场地的。


    今年的生日宴露天举行，霍知行要在院子里，还有外面的私家路上，都种满紫色鸢尾花。


    然而花是运来了，可工程量太大，霍知行便拉着两个儿子当苦力。


    生日宴前一天，霍君誉抛下所有工作，霍君扬连关卡都不过了，两人顶着大太阳在院子里种鸢尾花。


    快晒成煤球的霍君扬仰天长嘆：「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家里明明有园丁有佣人甚至有专业的园林师！


    可霍知行坚持要亲力亲为。


    霍君扬苦笑：「哥，为什么每次爸妈秀恩爱，遭罪的都是咱俩？」


    霍君誉皱皱眉，将手上那株紫色鸢尾放进坑里。


    「哎，哥！」霍君扬凑过去，「你说老爸这次送老妈什么？」


    「不知道。」霍君誉神色淡淡的，「一般礼物太俗，老妈看不上的。」


    「那……」霍君扬笑起来，「老爸是不是把自己打包送给老妈？」


    「不光打包他自己。」霍君誉笑道，「还有他的烟，他的五百块零用钱！」


    第820章 执子之手（43）


    霍君扬没控制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惊动了专心干活儿的霍知行。


    没过多久霍二就收到来自老父亲的死亡凝视……


    而向来精明的霍大，急忙弯腰低头，勤奋种花，一边劳作一边抬头看看老爸，露出痞坏的笑。


    没过多久，姜绵绵也赶过来帮忙。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最后一株紫色鸢尾终于种好了，兄弟俩长长松了一口气。


    然而即便到了这时，霍君扬那颗八卦之心依然蠢蠢欲动，特别想知道老爸要送给老妈什么生日礼物。


    霍知行得意的笑了笑，看着俩儿子，又看看姜绵绵，「好吧，就让你们提前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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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0页

    霍君扬兴奋不已，手舞足蹈，「真的？！」


    霍君誉倒是冷静多了，拽拽他衣服，小声告诉他：「我大概已经猜到老爸会送什么了。」


    「啊？」


    「肯定是那种……需要提前演练的。」霍君誉神色淡然，「要不然他能提前给你看？这分明就是把咱们当观众，给他打打分，看看这礼物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呗！」


    霍君扬一脸懵懂。


    而霍知行早已走到不远处开始指挥了。


    就在这时，夜空中忽然出现巨大的投屏，无数灯光辉映，映出一条彩虹般的路！


    接下来的一帧帧一页页，是霍知行和姜灿从年轻到现在时的样子。


    从刚在一起时的青涩，到两情相悦时的甜蜜，再到他们中间多了一只白胖的糯米糰子……


    再后来，糯米糰子变成了两只。


    现在，糯米糰子都长成了帅小伙，其中一只还有了自己的家庭。


    这个投屏耗资巨大，用了目前为止最先进的科技，所有画面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幕布是深蓝色夜空，星光与灯光交织，把回忆完完整整呈现出来。


    霍君扬看的目瞪口呆。


    再看看一脸淡定的霍君誉，他不由得给老哥竖起大拇指。


    「霍大，还真让你说对了……」


    刚好这时霍知行得意的笑了两声，过来问儿子们：「怎么样？这礼物打多少分？还有没有需要改进的？」


    霍君誉和霍君扬对视一眼，两人一边一个搭着老爸肩膀，齐声道：「太完美了，一百分！」


    霍知行得意的连腰板儿都挺直不少。


    「爸，我敢保证妈看了以后会特别感动的！」霍君扬哈哈笑着，「说不定一感动，您那五百的零花钱能涨一百……哎呦！」


    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霍知行一拳头。


    霍君誉和姜绵绵手挽着手，看到这一幕也笑起来。


    霍知行早早回去陪老婆了，把空间留给几个年轻人。


    而霍君誉担心姜绵绵肚子饿，早已经让人在客厅备好晚餐，拉着她的手过去。


    霍君扬此时就像一个超大号电灯泡，满脸不爽的跟在两人身后去蹭饭。


    「爸妈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姜绵绵微笑道，「老公，以后我也会像他俩一样恩爱吗？」


    「那是当然！」霍君誉细心的挑出鱼刺，将鱼肉放到她碗里，「我们会比他他俩更恩爱的！」


    「咳咳！」霍君扬甩个眼神过去，「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秀恩爱的嘴啊？」


    两人同时笑起来。


    不过霍君扬并不是玩笑话，他确实有点不开心。


    明明自己也是有女朋友的。


    可是……


    他摸出手机，屏幕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他翻出最近跟陆苒的聊天记录，每一条都像自己在自言自语。


    吃饭了没有？


    在家干什么？


    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


    每一句都没有回应。


    然而从前，他们不是这样的。从前不管谁给谁发信息，另一个人必然秒回，就连路上看到一朵小花，有个小婴儿笑起来很可爱，今天的天气特别晴朗……这些琐碎的小事，他们也能说上老半天。


    霍君扬有些郁闷，低头吭哧吭哧往嘴里扒饭。


    就在这时周嫂带了客人进来。


    「霍大，霍二！」


    一听这甜甜的声音就知道是谁了。


    白织锦笑着走进客厅，她身后竟然还跟着霍靖南和裴念！


    两人十指相扣走了过来，眼底那抹幸福中带着淡淡的羞涩。


    姜绵绵和霍君誉交换眼神，心有灵犀的轻轻一笑。


    「真是太棒了，你们三个竟然一起来！」霍君扬一扫刚才的沉闷，热情的招唿着，「快来吃饭！让周嫂再炒两个菜！」


    「不用了。」白织锦笑道，「我已经吃过了，他们俩呢，应该也吃过爱心牛肉面了！」


    「我们刚巧在山庄外的小路上碰见，就一起来了。」白织锦看着霍家兄弟，「今天是提前来给阿姨送礼的！我爸得了一块好玉，让工匠雕成牡丹花的样子，寓意花开富贵，送给阿姨！」


    「至于我的那份呢，就等到明天阿姨生日宴上再送来！」


    「真是太感谢了。」霍君誉微笑着点点头。


    「凭咱俩家的关系，这算什么！我爸说了，礼轻情意重，还希望叔叔阿姨不要嫌弃啊！」


    「怎么会！」霍君扬大咧咧一笑，「景渊叔送的肯定都是好东西！哎，我说南哥，你带什么给我妈祝寿啊？」


    霍靖南撇撇嘴，「我明天就是来蹭吃蹭喝的，什么都不带！」


    霍君扬笑着去捶他。


    「好了好了，我开玩笑！」霍靖南笑道，「我跟织锦一样，贺礼明天再送上。不过今晚有个人要送上她的礼物！」


    裴念一直低垂着眼眸，很安静，安静到大家几乎要把她忽略掉了。


    她轻轻走上前，将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姜绵绵。


    里面是一条丝巾，天然蚕丝的，花纹也清新亮丽。


    「这是……」姜绵绵一愣。


    「这是我给霍太太的生日礼物。」裴念低声道，「跟他们的比，这个微不足道，但也是我一份心意。」


    姜绵绵握住她的手，心头一阵温暖。


    她听周楠说过，裴念卖出了一套房子，得了奖金，于是花掉了一大半买这丝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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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条丝巾或许比不上价值连城的玉石，却也是裴念能拿出来的极限。


    姜绵绵有时觉得她挺奇怪。


    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腔热情的对她，也用同样的热情对她身边所有人？


    这真的是某种特别的缘分吗？


    姜绵绵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她已经越来越不想失去裴念。


    第821章 执子之手（44）


    「小柚妹妹，」霍靖南笑笑说，「虽然只是条丝巾，可这一点都不便宜！而且正如刚才织锦所说，礼轻情意重！」


    「我当然知道！」姜绵绵拉着裴念的手，看向白织锦笑道，「织锦，谢谢你啊。我都听念念说了，是你买了工作室，业绩才算到了她的头上。」


    「举手之劳而已。」白织锦柔声道，「这是裴念工作的第一单，旗开得胜，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姜绵绵倒了杯饮料，举杯看她：「也祝你的工作室越来越好！」


    说到工作室，白织锦皱皱眉，轻嘆一声。


    「怎么了？」


    「唉，第二部 眼看要交稿了，可我最近灵感枯竭，男女主不管怎么画，都画不出我想要的样子。」


    「出版社催的很紧吗？」霍君扬看着她。


    「是啊……」


    正说着，白织锦电话就响了起来。她到外面去接听，说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做了个快晕过去的表情。


    「没关系，」霍靖南笑笑，「让扬扬给你画，免费打工！」


    他这么一说，白织锦眼睛忽然一亮。


    倒不是因为听到有免费打工人，而是勐然发现……


    「哎，光头霍！」白织锦大喊一声，「就站在那里不要动！对……裴念也别动！」


    「我发现你俩站在一起，还挺有漫画的感觉啊！」


    「你俩等等……」


    白织锦急忙翻包。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随身背包里必带画本和画笔。她找了个角度，坐在那里开始人物速写。


    霍君扬站到她身后，专心看着。


    白织锦画画功底深厚，不一会儿就有了大致轮廓，稍加修饰，两个国风漫画人物跃然纸上。


    而且一看就能看出来，这两人是照着霍靖南和裴念的模样画出来的！


    霍君誉和姜绵绵赞嘆不已，然而霍君扬却皱着眉头，指出几个地方。


    那几个地方白织锦也修改了好几次，然而怎么都画不好。


    霍君扬急了，「快撕张纸给我！」


    白织锦赶忙照做，画纸画笔都给他。


    大概是从小学画的缘故，霍君扬画起来很快，抓人物神态也相当到位，跟白织锦画出来的不相上下。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同一个人的笔迹。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画笔在纸上沙沙的声音。


    不一会儿，霍君扬笑了笑，交出另一个角度的国风漫画男女主。


    白织锦仔细看着，他不光画的传神，还把刚才她没画好的几个地方修改的十分完美。


    两人相视一笑，又通力合作，将两张草稿画在一张纸上。


    「哇！」向来冷静的特种兵见了这张画，也不由得发出惊嘆。「这……这也太……」


    「太会画了是不是？」霍二扬了扬眉毛，「裴念嘛，底子本来就好，等于照原样画出来的。至于你……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把你画这么帅的！哎，谁叫我是百万修图师呢！哈哈哈……」


    「……」霍靖南做了个要捶他的动作，「不过说实话，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给人当模特儿！」


    白织锦也笑起来，「光头霍自身条件也很好，头身比例近乎完美，是典型的大长腿，不当漫画人物多可惜啊！嘿嘿，不过在现实中，当模特儿也不是不可以！」


    「小柚子，陆氏不就是靠着晴山娱乐起家的嘛，快给光头霍安排上！」


    客厅里爆发出阵阵笑声。


    霍靖南一脸生无可恋的抗议：「白织锦！你不要一口一个光头霍喊我好不好，我不要面子的啊？？」


    此话一出，大家笑的更欢了。


    霍君誉和霍君扬一人一边勾住特种兵先生，笑的声音有点大。


    「就是就是！」霍君扬看向白织锦，「当着裴念，给人家留点面子嘛！再说人家靖南哪里就英年早秃了？」


    「是是是！」霍君誉坏笑，「不光头上毛多，还有……」


    他一边说一边往下看。


    霍靖南勐地反应过来，追着兄弟俩打，客厅里充满欢声笑语，也充满年轻人的蓬勃朝气。


    霍知行和姜灿远远的看着他们，相视一笑。


    「年轻真好啊！」


    「都是一群小毛孩子。」霍知行看着老婆，目光宠溺，「还是咱们这个年纪好！」


    「我真庆幸，走过这半生，身边一直是你。」姜灿握住他的手，轻轻靠在他肩上，「现在君誉和小柚子已经修成正果，就差给咱们一个孙子了！」


    「嗯……我要孙女。」


    有孙子当然好，但霍知行还是特别想要个粉雕玉琢的小孙女。


    将来他们夫妻俩，抱着打扮的像公主一样的孙女上街，绝对是最时髦的爷爷奶奶！


    「好，孙女！」姜灿无奈的看他一眼，继而轻轻蹙眉，「就连靖南也跟裴念在一起了，可咱们扬扬……」


    「扬扬怎么了？」


    姜灿欲言又止，停顿好一会儿，低声道：「你不觉得扬扬这个恋爱，最近谈得有点心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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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其实霍知行也有察觉，但或许是年纪大了，他不愿意把事情往坏的方面想。


    「嗯。」姜灿点点头，眼中浮现一抹担忧，「我总感觉苒苒变了，自从她妈妈去世之后，她这个心结就一直打不开。再这样下去，我怕扬扬吃亏！」


    霍知行静静看着她。


    姜灿抿了抿嘴唇，垂下眼皮轻声问：「老公，我是不是挺自私的？我只想着自己的孩子……」


    「傻瓜，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霍知行搂着她，轻轻抚摸她肩膀，「只是苒苒这孩子，身世太坎坷了。要是咱们亏待了她，也确实说不过去。」


    「但是不能因为她身世的可怜，就纵容她做出伤害咱们孩子的事！」霍知行目光深邃，「我们必须要找阿山和雨晴谈一谈了。」


    *


    姜灿的生日宴办的隆重又不失温馨，霍知行除了那个巨大的空中投屏外，还送上一块价值连城的摩古鸽血石。


    通透的石头上一点红，就像他心头硃砂。


    而姜灿，也确实当了他一辈子的硃砂痣。


    姜灿不喜张扬，所以这次生日宴统共也没邀请多少人，都是些平时走得近的亲朋好友。


    从前聚会，是一群亲朋好友带着各自的奶娃娃们，如今再聚，奶娃娃们一个个都长大了，亲朋好友们步入中年，聚在一边回忆往昔聊人生。


    宴会便成了年轻人的主场。


    霍君誉和姜绵绵成了家里的顶樑柱和门面，帮父母招待宾客，礼貌周到。


    霍君扬依然是社牛附体，在朋友们中间嘻嘻哈哈，牵着陆苒的手穿梭在人群里。


    而另一边……


    裴念本不想来，却禁不住霍靖南的软磨硬泡。她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大家都对那个曾经救过霍家奶奶的女英雄津津乐道，没想到还是个大美女。


    更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把万年直男霍靖南拿下了！


    裴念一路低着头，被大家看的不好意思，霍靖南一直牵着她的小手，满脸自豪的左一个招唿右一个招唿，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他女朋友。


    「裴念！」白织锦端着香槟，笑意盈盈的从不远处走来。


    「你今天穿了这一身啊？我那天就说，你皮肤白，这种水蓝色最衬你了！」


    裴念礼貌颔首，沖她微笑。


    「哎？你手上怎么又空空的？」白织锦看了看，立即让人去把自己的白色小手袋拿过来。


    「不，白小姐，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嘛！」白织锦把手袋塞给她，「你穿这衣服，配这个包包很好看的！」


    裴念还想推辞，白织锦撅撅嘴，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你不用过意不去！我最喜欢看美好的东西配美好的人！既然这个包跟着你很合适，那你就拿着嘛！霍靖南不一定能买到这么合适的东西呢。」


    「就是就是。」霍靖南嘿嘿笑着，「织锦是自己人，用不着客气！」


    裴念心头一暖，看了看白织锦，最后还是收下了。


    她把这个人情放在心里，时刻提醒自己，以后要加倍还上。


    此时不远处的霍君扬正带着陆苒跟朋友聊天，陆苒偏了偏头，一眼就看到裴念手上那个小包。


    她微微惊讶，并且下意识的挡住自己的手袋……


    这两个包，居然是一样的！


    第822章 执子之手（45）


    陆苒一直盯着那边，心里像打了个结，别别扭扭的。


    她的白色珍珠小手袋是姐姐送的，可裴念呢？


    她凭什么用跟她一样的东西！


    陆苒紧紧咬住嘴唇，把手里的包往某张桌子下面一塞，再用桌布盖住。


    「苒苒？」霍君扬将一杯香槟递给她，看到她失神的样子，不禁疑惑，「你怎么了？」


    陆苒轻轻摇头，脸色不太好。


    「我带你去找我妈。」霍君扬憨笑，「我妈早就说想你了！正好，你今天把戒指也戴上了，咱们给她看看去！」


    陆苒怔了怔，在霍君扬拉她手的一瞬间，她忽然把手抽了出来。


    手指上的「金玉良缘」有些大，差点脱落掉到地上。


    「苒苒，你……你怎么了？」霍君扬小心翼翼的看她脸色。


    「没事。」陆苒深吸一口气，「我看到裴念了。」


    「哦。」霍君扬竭力讨她开心，伸手环住她，「没关系，你不想搭理她，咱们就不理她！不过，她毕竟是南哥带来的，看在兄弟的份上，我总得给南哥一点面子嘛……再说今天是我妈妈的生日，我不想……」


    「你想哪去了！」陆苒转过脸，看着他轻笑，「我说过我要找她麻烦吗？」


    霍君扬不解，呆愣愣的看着她。


    「君扬，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陆苒柔声说，「以后如果她真的跟南哥在一起，那咱们都是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我也不好跟她闹的太僵。」


    「苒苒！」霍君扬惊喜交加，「你……你真的想通了？」


    陆苒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总有一抹复杂，是他看不透的。


    「我没想通。」她声音很轻，「但为了你，我愿意试一试。」


    霍君扬嘴唇动了动，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她身上的清香萦绕在他鼻尖，恍惚间他觉得，从前那个单纯内向、带着点小天真的陆苒，仿佛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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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霍君扬带着陆苒去跟霍靖南和裴念打招唿，所有人都微微吃了一惊。


    但当他俩说明来意后，大家又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尽管霍君誉和姜绵绵不太相信，不过想想当初，陆苒真的是个正直善良的女孩，如今的转变，大概也就是回归本性了吧。


    几人聊了一会儿，霍君誉和姜绵绵要去别处招待客人，陆苒说想去趟洗手间。


    两个大男人不方便跟她去，她便把目光转向裴念。


    「能不能麻烦你，陪我一起去？」


    裴念愣了一下。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神色如此柔和的陆苒了。


    她本想拒绝。


    本想说，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连去趟洗手间都不能自己去？


    然而话到嘴边，她又忍了回去。


    那毕竟是姜绵绵的堂妹。


    裴念顿了顿，轻轻点头，然而在与陆苒对视的那一瞬间，她勐然看到她眼底那道一闪而过的阴冷……


    从洗手间出来之后，她走回霍靖南身边，此时霍君扬也带着陆苒去别处玩了。


    霍靖南见她脸色不太对，体贴问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念勉强笑笑，「可能人太多，我确实有点头疼。」


    「那咱们跟叔叔婶婶打个招唿，就提前走吧！」霍靖南摸摸她的头，「你肯定没吃饱，我再带你去吃牛肉面！」


    裴念笑着点头。


    然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一阵骚乱。


    「我的戒指不见了！」


    陆苒慌张大喊：「君扬，怎么办？我的戒指不见了……」


    霍君扬也着急，「你刚刚不是还戴着吗？」


    「是啊！去了一趟洗手间，就不见了！我记得明明是放在包里的……」


    「那你的包呢？」


    陆苒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裴念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往包里摸去。


    果然在里面摸到一个硬硬的、类似指环的东西……


    裴念恍然大悟！


    在洗手间里时，陆苒盯着她的包看了半天，阴阳怪气的问她：「这也是姐姐送你的吗？」


    当时裴念没回答，也没在意那个「也」字。


    此刻她反应过来，陆苒应该是没看到白织锦把包送她的一幕，于是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个包是姜绵绵送她的。


    于是……


    陆苒就想了这么一招，来诬陷她是个偷包贼、还偷了霍家的传家戒指吗？


    第823章 执子之手（46）


    裴念紧紧攥住手中的小包。


    而一旁的霍靖南也觉察到了什么，转脸看向她，神色复杂而凝重。


    「我没有……」


    「我知道。」


    霍靖南握紧她的手，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没关系，我陪你一起去解释。」


    「根本就用不着解释。」裴念沉声道，「是陆苒诬陷我！」


    「我没做亏心事，就算警察来了，我也不会承认是我做的！」


    「念念……」霍靖南有些心疼，「但现在我们最好不要把事情闹大。今天是我婶婶的生日，陆苒好歹也是君扬的未婚妻，如果闹起来的话，你占不到任何好处，还得承受别人的非议……」


    「我不怕！」


    「念念！」霍靖南按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不怕流言蜚语，但你就不怕你绵绵姐也误会？」


    裴念怔住，眼神慢慢黯淡下去。


    霍靖南扯扯嘴角，有些哭笑不得。


    说别的都没用，唯有姜绵绵才是裴念的杀手锏。


    他这个男朋友，也只能放低姿态，心甘情愿排在姜绵绵后面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霍靖南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过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咱们得见机行事。」


    裴念看看他。


    他眼中是独属于她的信任和坚定。


    那一刻裴念确信，即使全世界都指责她，他也是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她沖他轻笑，这是她这一生，第一次有双坚实的臂膀成为她温暖的港湾。


    戒指丢失的事情惊动了姜灿和霍知行，还有其他长辈。


    大家都围过来，询问前因后果。陆苒靠在霍君扬身边，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儿的哭，然后不停向姜灿道歉。


    「妈！」霍君扬着急了，「我看还是报警吧！」


    「胡说什么！」霍知行瞥他一眼，「你妈今天过生日，生日宴上报警？亏你小子想得出来！」


    「可那个戒指……」


    「扬扬，就是个戒指而已。」霍君誉脸色淡然，跟老爸对视一眼，已经心中有数了。他偏头看向霍君扬，轻声道：「别因为一点小事，扫了老妈的兴致。」


    霍君扬犹豫片刻，却在这时，陆苒轻轻碰了碰他胳膊。


    而这一个动作，被姜灿精准的捕捉到。


    「妈！我觉得还是报警比较好！」刚才还在犹豫的霍君扬，此时脱口而出，「那是咱们家祖传之物，再说，也是您给苒苒的聘礼，我不想让苒苒受委屈……」


    「报了警，她就不受委屈了？」姜灿声音轻柔，每一字却铿锵有力，「苒苒，你告诉阿姨，你最后一次见那戒指是什么时候？」


    陆苒咬咬嘴唇，低声回答：「是……是在洗手间里。我洗手之前都会把戒指摘下来放在包里的。」


    「那你的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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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眼泪再次涌上，摇了摇头。


    「妈，你看！」霍君扬说，「连包都不见了！」


    「扬扬！」霍君誉瞪了瞪他，眼神示意他住口。


    姜灿微微一笑。


    听说那个白色珍珠包是绵绵送她的，如果是正常情况，谁会轻易把那个包弄丢？


    「苒苒，你别着急。」姜灿温声，「今天家里有这么多客人，报警实在不合适。你放心，阿姨肯定会把戒指找到。」


    「阿姨，你不追究了吗？」


    「怎么？」姜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你不相信我能帮你找到？」


    「不是……」陆苒停顿一下，「是我有怀疑对象。」


    这句话正中姜灿下怀。


    她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皱皱眉头，轻声问陆苒：「你有怀疑对象？是谁？」


    「阿姨，最后陪我去洗手间的人，是裴念！」


    「哦？」


    姜灿还没说什么，这时霍靖南拉着裴念的手从不远处走来。


    裴念手上拿着的，正是跟陆苒一模一样的那只手袋。


    「不用怀疑了。」裴念站在众人面前，依旧是一贯清冷的表情。她从包里拿出戒指，捏在指间，看向众人的目光却无比坦荡。


    「东西在这儿，就在我的包里。」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但东西不是我拿的！」


    「呵，不是吗？」陆苒冷笑，「你手上的包是我的，戒指也是我的，最后是你陪我去的洗手间，你竟然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裴念冷冷看向陆苒，眼底掀起风浪。


    「裴念。」陆苒声音放缓，「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些误会，但……但我一直想试着跟你缓和关系。我相信这不是你故意拿的，你要是喜欢这个包，你就拿去吧……不过戒指能不能还给我？这是我跟君扬订婚用的，我……」


    陆苒声线颤抖，说着说着竟然开始哽咽。


    霍君扬轻抚她肩膀，有些慌乱，而周围的宾客听她这么说，也纷纷把怀疑的目光对准裴念，开始窃窃私语。


    霍知行和姜灿脸色渐渐阴沉下去，霍君誉和姜绵绵也互相看看，露出复杂的神情。


    「陆苒，请你不要血口喷人！」霍靖南站出来，「裴念她……」


    「裴念她不会拿你的戒指。」忽然有个清亮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裴念轻轻一怔，只见白织锦匆忙穿过人群，来到他们面前。


    她先是客气的沖姜灿和霍知行点点头，然后又看向陆苒和霍君扬，脸上带着淡淡微笑。


    「陆苒，我敢保证裴念没有拿你的戒指，也没有偷你的包。因为她手上这只包根本就不是你的。」


    「你说什么？」陆苒勐的皱眉。


    「这包是我送她的。」白织锦笑笑，「我觉得她穿这身衣服配这包好看，就送给她了！」


    「你……」


    「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里面。」


    白织锦从裴念手中拿过珍珠包，翻开内层，隔层上果然绣着「白织锦」三个字。


    「这个牌子的包包都是独一无二的。」她看看陆苒，轻笑，「只要你买了，工匠就会把你的名字绣上去。陆小姐你不是也有一个同样的吗？是绵绵送的吧？」


    「难道绵绵没告诉你，内层上有你的名字？」


    陆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嘴唇微微颤抖。


    偏偏霍君扬是个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如释重负的笑了两声。


    「太好了！戒指找回来，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陆苒狠狠瞪他一眼。


    「就算这只包是你送给裴念的，」她看看白织锦，又看看裴念，「也不能说明，戒指不是她拿的！」


    第824章 执子之手（47）


    裴念不予理睬，冷冷一笑。


    白织锦倒是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霍靖南牵着裴念的手准备离开，跟白织锦擦肩而过时，他轻声对她说：「你还真开始推理了？呵……这明摆着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呢！我们家念念才不要在这里吃这眼前亏！」


    「哎，那也别走啊！」白织锦拽住他俩，然后看向所有人，单纯的笑了笑，「既然不知道这戒指是怎么跑到这包里，那就算在我头上吧！」


    「什么？」陆苒大吃一惊。


    裴念也很是震惊，急着为她讲话，却被白织锦一把挡在身后。


    「算我的好了！」白织锦笑道，「陆小姐，真是对不起，我捡到这个戒指本想及时还给你的，结果放在包里就忘了，又把包送给了裴念……呵，一切都是一场误会，还请陆小姐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


    陆苒眼神震惊，感到不可思议。


    白织锦笑的坦然，而其他宾客也碍于她是白家千金，不敢再多说什么。


    就连霍君扬都嘿嘿一笑：「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织锦，你下次可得注意点！」


    姜灿看向这一群孩子：「好了，戒指已经找回来了，你们就该吃吃该玩玩，别耽误了好心情！」


    大家异口同声喊道：「遵命！」


    「哎！」霍知行抗议，「这俩字是我的，你们换句台词！」


    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生日宴又恢復了刚才的热闹，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陆苒脸色僵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紧攥住裙摆的手在微微发抖。


    原本的一场风波，竟然在白织锦的三言两语之下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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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苒？」霍君扬拿着戒指，想重新戴在她指间，却被她狠狠推了一把！


    「苒苒……你怎么了？」


    「你说我怎么了？」陆苒瞪住他，「我的东西被偷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话！连你都……」


    「可是，戒指不是找回来了吗？再说，那个包不是你的，是织锦的……」


    「霍君扬！」陆苒歇斯底里一声大喊，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霍君扬低头站在她面前，像挨了训的小学生，那枚戒指翠绿色的光泽，此刻仿佛也黯淡了不少。


    「陆苒小姐。」白织锦走过来，站定在霍君扬身边，微笑着对她说：「今天是姜阿姨的生日，我觉得还是息事宁人比较好。戒指已经找到了，况且我认为，没有人会存心去偷霍家的传家宝，除非有人……贼喊捉贼！」


    「你说什么？！」


    「我不是说你。」白织锦神色淡然，身上自有一股宠辱不惊的贵气。她慢慢靠近她，声音压低：「陆小姐，你大概不知道为什么这款珍珠包全球限量吧？」


    陆苒看她一眼。


    「这款包包带子上的一颗珍珠，其实是监控设备，用来监控外界发生的一切，然后传输进云端。」


    「因为世界上的富家千金，或者公主贵族，她们都很怕被人绑架。有了这款包，外界发生了什么，云端都能看到。如果有人从正面袭击她们，警察会在五分钟之内将那人绑起来的。」


    陆苒脸色越来越差。


    「所以陆小姐，你觉得洗手间里发生的一切，现在是不是已经传送到云端了？」


    「你……」


    陆苒后退几步，一颗心悬在了嗓子眼。


    「陆小姐。」白织锦继续笑道，「我想你会感谢我的『息事宁人』，对吧？」


    *


    白织锦离开了很久，陆苒却一直站在原地，但她双腿发软，只能扶着桌子才能站稳。


    霍君扬关心的搀扶她，可他每次碰她，每次都被她拒绝，狠狠推回来。


    不远处，裴念和霍靖南静静看着这一幕，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霍靖南问白织锦：「你刚刚说那些都是真的吗？」


    「什么？」


    「就是这个包……」


    白织锦正喝着香槟，差点喷出来。


    「是假的。」


    「啊？」


    「好端端一个包，哪有什么监控设备？」白织锦笑的欢快，「那些是我漫画里的情节！」


    霍靖南和裴念同时睁大眼睛看她。


    「我这么说，就是想诈唬诈唬她啊！」白织锦耸耸肩，「如果她不心虚，怎么会有那种表情？」


    裴念愣了愣，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过……现在真相大白了。」白织锦看看裴念，小声问道：「你会记陆苒的仇吗？」


    裴念看出她眼中的担忧。


    她不担心别人，只是担心姜绵绵。


    毕竟陆苒是姜绵绵的堂妹，白织锦也不想她俩为这件事闹翻。


    所以这事儿的关键还是裴念。


    「裴念，我知道不该劝人大度……」白织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可是，还是想请你大度一点，别让绵绵夹在中间为难。」


    她单纯的样子像一朵小雏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美好的香气。


    裴念笑了笑，她也是这么想的，不让姜绵绵为难。


    所以就算在陆苒那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也愿意选择息事宁人。


    她拍拍白织锦的肩膀，没有多余的话，只有轻轻两个字：「放心。」


    「裴念……」


    「我不会跟陆苒计较的。」裴念坦然道，「再说现在我已经从陆家搬出来了，我不是没有家的，以后跟她见面机会也很少了，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旁边的霍靖南一听这话立即来了精神，一只手悄悄搂住裴念的腰，嘴角的笑已经压不住了。


    白织锦心领神会，沖他俩笑笑就去别处，给他俩留出二人世界。


    霍靖南微微低头，额头正好蹭到裴念的鼻尖，他有种想一吻芳泽的冲动。


    然而裴念的小手抵住他胸膛，他只好咽咽口水，把这冲动憋回去。


    另一边，陆苒还没从刚才的事中回过神来，这时霍家的老管家恭恭敬敬走到她跟前，微笑道：「陆小姐，我们夫人请您去她的花房一坐！请跟我这边来吧。」


    第825章 执子之手（48）


    陆苒有些忐忑，想拉着霍君扬一起去。


    然而霍君誉不知从哪冒出来，先她一步拉过霍君扬，还特意让霍君扬背对着她。


    「君扬……」


    「扬扬！」霍君誉的声音盖过了她，「叶伯伯和一岚阿姨也来了，咱们得去问个好！」


    霍君扬欣然答应，完全没注意到身后陆苒那张越发阴沉的脸。


    「陆小姐。」管家微笑，「这边请吧！」


    「能不能等一下？」


    「陆小姐是想等二少爷过来吗？」管家不卑不亢，「我家夫人的脾气我了解，她想请哪个人喝茶，是从来不带别人的。」


    陆苒眸色一窒，拧着衣角的手缓缓松开，不得不跟在管家身后。


    姜灿的花房在行苑一角，整体玻璃建筑，远远看去就像暗夜里的一颗珍珠熠熠生辉。


    花房里各种奇珍异草，争奇斗妍，姜灿坐在沙发上品茶，桌上还有一块精緻的小糕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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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敲了敲门，低头走进去。姜灿神情自若，看她一眼，轻轻勾唇。


    「苒苒，过来坐。」


    陆苒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笑。


    可是坐在姜灿身边，她如坐针毡，连唿吸都屏住了。


    「尝尝这款茶。」姜灿给她倒了一杯，「品品看跟平时喝的有什么不一样？」


    陆苒没动，抬头看向姜灿。姜灿脸上笑着，而她却在她眼底发现一抹冰寒。


    「阿姨，我……」


    「别客气，尝一下！」


    姜灿把茶杯放在她手里。


    水温刚刚好，茶汤颜色淡淡的，十分雅致。陆苒不会品茶，此时心底莫名生出一股自卑。


    她忽然想，如果换成姜绵绵，她这时会怎么做？


    姜绵绵也不懂茶。


    从小跟着姜有才和苏艾前夫妻俩长大，她的见识也有限，可她好像从来不怯于承认自己不懂这个，不懂那个。


    她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这一点……裴念倒是跟她如出一辙。


    一想到裴念，陆苒的手指微微收紧，脸色暗沉下去。


    「怎么不喝？」姜灿轻笑，「苒苒，你以前来家里玩儿的时候，可没这么拘束呢！」


    陆苒抿抿嘴唇，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香在口中回味无穷。


    「感觉怎么样？」姜灿笑着问她。


    陆苒放下茶杯，扯扯嘴角，「很好喝。」


    「喝出什么不一样了？」


    「这……」


    姜灿笑起来，不再难为她。「茶叶倒没什么特别的，关键是这水。明煌山后面有一片荷塘，煮茶的水是荷叶上的露水。」


    陆苒低头答应，却不明白她的用意。


    「苒苒，」姜灿看着她，「露水是非常干净的，所以用露水煮茶，喝起来十分爽口。」


    「其实，做人也是同样的。」


    「心干净了，人生这杯茶自然也会沁人心脾，一辈子都喝得舒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陆苒瞬间变了脸色，勐然抬头，对上姜灿意味深长的目光。


    「阿姨，您……」


    「我相信你是个好孩子，我就不把话挑明了。」姜灿按了按她的手，正色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数。这是第一次，我希望也是最后一次！」


    陆苒的心怦怦跳着，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紧绷起来，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姜灿什么都明白，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


    「这一次你要感谢织锦。」姜灿柔声道，「若不是她及时解围，事情闹大，就很难收场。」


    「是吗？感谢她？」陆苒冷笑一声，「阿姨，您也听到她说的了，她说是她错拿了我的戒指，放在自己包里结果忘记了……怎么，就因为她是白家千金，所以你们都相信她的话？你们为什么不觉得，是她跟裴念串通起来演了这么一齣戏？」


    「苒苒，你……」


    姜灿有些吃惊。


    她以为自己刚才的暗示已经够了，没想到陆苒还是这么执迷不悟。


    想想看，自从程素月跳崖身亡，陆苒好像就把失去母亲的所有怨气都撒在裴念身上。


    她认为是裴念激出了程素月的第二人格，是裴念逼的程素月跳崖。


    是裴念间接杀了她的母亲！


    姜灿皱皱眉，她能理解陆苒跟程素月的母女情深，毕竟相依为命的情分，从小到大的风风雨雨，这种感情她跟自己的妈妈也经歷过。


    可是若说裴念逼死了程素月，这也太过分了。


    倒不如说程素月的死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


    「苒苒，你不能乱怪人。」姜灿努力开导她，「我们都是为了你好，都希望你像从前那样快乐……」


    「阿姨！」陆苒忽然加重语调，「如果今天这件事换做是我，是我拿了别人的戒指，你们是不是就报警了？」


    「你说什么？」


    「说到底，就因为白织锦是白家千金，所以她说什么你们都信。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说什么都是错的！」


    「苒苒！」姜灿严肃起来，冷冷看着她。


    陆苒说完这些话，自知失言，也不敢多说什么。她安静的坐在那里，低着头，心里那股自卑感又在隐隐作祟。


    四周安静的很，静到她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咚咚心跳声。


    姜灿嘆了口气，想到自己儿子，想到眼前这个女孩无父无母，她努力压下心中怒火。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而可恨的人，也确实有可怜的地方。


    「阿姨，你……你别生气。」沉默许久，陆苒小心翼翼的赔礼道歉，「对不起，我知道我自己错了……我不该做出这种事，更不该说那些话。可是阿姨，我……我只是太没有安全感。」


    她声音哽咽，眼泪啪嗒啪嗒落下来。


    「阿姨，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君扬了，我真的很怕……」


    「你的一无所有，不是裴念造成的。」姜灿摇摇头，「你的不安全感，也不是织锦给你的！」


    「苒苒，这个心结没人能帮得了你，只有你自己打开！扬扬他不是个始乱终弃的人，你该相信他！」


    「是，是！」陆苒忙不迭的答应，「我一直都是相信他的，他也一直对我很好！」


    「那你三天两头闹这些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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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答不上来。


    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她寄人篱下了太久，久到她似乎忘记自己是谁。以前程素月生着病，虚弱到无力管她，可无论如何，她都是有妈妈的。


    现在，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是那种骂人时说的「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


    她的父亲算计过陆离山，她的母亲害过很多人。


    她们一家子都对不起姜绵绵，对不起裴念，对不起现在这些宽宏大量接纳她的人。


    越是这样，她的自卑感越是沉重。


    她欠了太多，欠到这辈子下辈子都还不起了。


    所谓大恩养大仇，或许就是这个道理吧。


    既然还不起这个恩情，那就干脆让整个世界都跟她一起毁灭！


    第826章 执子之手（49）


    「苒苒，听阿姨一句劝吧。」姜灿抱着最后的希望，「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再追究下去，只会越来越痛苦。而扬扬看到你痛苦，你觉得他会好受吗？」


    「阿姨……」


    「我会给你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姜灿轻抚她的发，「你只是病了而已，我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


    陆苒默不作声，眼底那抹阴霾却更重了。


    这时管家轻轻敲门，恭敬的走过来，把「金玉良缘」交到姜灿手里。


    陆苒脸色一僵。


    刚才霍君扬想给她戴上的时候，她好像是把他狠狠推开了……


    陆苒意识到刚才是自己冲动了，这回准备先发制人，主动去拿戒指。


    「阿姨，这个……」


    「不忙。」姜灿伸手一挡，动作温柔却很有力道。


    她把戒指攥在手心，给管家一个眼色，管家立即拿来首饰盒子。等姜灿把戒指放进去之后，管家亲手将首饰盒上锁。


    「听扬扬说，你戴这个戒指戴大了？」她轻笑，「我让工匠修改一下，改成适合你的尺寸。呵，总不能让外人说我们霍家连个合适的戒指都没有！」


    「阿姨，不碍事的！」陆苒急忙道，「这个我可以自己去改……」


    「还是我来改吧。」姜灿看着她，好像能透过她的双眼，看穿她的灵魂，「苒苒，这段时间戒指就暂时放在我这里保管，毕竟是霍家传家的东西，万一再丢一次，谁也担待不起。」


    「不会的！绝对不会！」


    「话不能说太满。」姜灿笑笑，起身上前牵住她的手，「反正你跟扬扬的婚事往后延了，也不在乎多等这些日子。等戒指改好，你也会好起来……到那时候，我一定让扬扬亲手给你把戒指戴上！」


    陆苒咬咬嘴唇，垂眸不语。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能把宾客晾在那里太久。」姜灿看向她，「陪我一起去大厅吧。」


    「是。」陆苒小声答应，挽着姜灿的胳膊，慢慢走出花房。


    离开前她回头看了一眼管家手里那只盒子，心头像扎了根刺。


    本来婚期就没着落，现在戒指又没了，她的不安全感也越来越强烈……


    陆苒恨恨看了一眼姜灿，心里那个死结似乎又紧了一些。


    *


    一连好些天，霍君扬都是闷闷不乐。


    就连跟霍靖南联机打游戏，他也是打两局就撤，然后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对着手机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兴高采烈。


    霍靖南摘下耳机，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拍拍他肩膀。


    「精神分裂了？」


    「去你的！」霍君扬笑的像个憨憨。


    霍靖南眉头紧锁，「你今天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苒苒终于回我消息了！」


    霍君扬把手机给霍靖南看。


    霍靖南看着看着，便觉察到蹊跷了。


    这段时间，陆苒给霍君扬回的信息很少，而且都是在霍君扬连发很多条之后，她才用「嗯，好」这种应付的口吻回一条。


    而只要她回復，霍君扬就能开心的立马上天。


    只要她不搭理他，这傻狍子就是刚才那样，打个游戏都心不在焉的。


    「扬扬，」霍靖南把手机还给他，郑重说道，「你觉得你俩这种相处方式，正常吗？」


    霍君扬神色黯淡下来，闷了好久低声说道：「不正常。」


    「既然不正常，为什么你还要迁就她？」霍靖南见不得兄弟受委屈，「从你俩这聊天记录来看，每次都是在你发了一堆消息之后，马上要放弃了，她忽然回復一条，一下子就给了你希望！」


    霍君扬一怔，呆呆的看着他。


    「扬扬，我看这女孩子可不简单呢！」霍靖南喝了一口啤酒，「以前在部队里，我们学过心理战！呵，我看她这心理战术就玩的挺好——吊着你，但又没完全吊着你，还能让你对她死心塌地！」


    「你……你少对号入座！」霍君扬瞥他一眼，「苒苒不是这样人！」


    「霍君扬，你能不能成熟点？你就没分析过她跟你说的这些话？」


    霍君扬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他不是没分析过，更不是没长脑子。


    只是他天性乐观，不愿意把人往坏处想，尤其那个人是自己深爱过、也想一直爱下去的人。


    他总觉得苒苒只是一时想不开，就像老妈说的，她只是生病了，会好起来的。


    只要他无条件的付出，全心全意对她好，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她总会感受到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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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扬，」霍靖南嘆口气，一只手搭在他肩头，「说句难听的，我觉得……她好像在精神控制你。但这种事往往是当局者迷，你看不出来的！」


    「行了，你别说了！」霍君扬有些激动，「南哥，你不了解她，她以前是很善良的！」


    「可人都是会变的，我也只是不想你受到伤害！」霍靖南看着他，「君扬，你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你眼里都是美好的东西，你看不到人心险恶！」


    「我让你别说了！」霍君扬勐地起身。


    霍靖南的话不好听，却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每一刀都割在他坏死的神经组织上。


    他知道霍靖南是为他好。


    但这种好，只会让他喘不动气。


    霍靖南沉默许久，轻轻拍他后背，深长的嘆了一口气。


    这时一阵电话铃响打破僵局。


    霍靖南拿过手机看看，是裴念打来的。他一怔，这时候她不是应该在上班吗？


    「喂，念念。」


    「霍靖南！」那头的裴念听上去挺兴奋，「快，快点来医院！立刻马上！」


    「你怎么了？」霍靖南心里咯噔一声，脑海里莫名跳出来裴念把人打了的画面。「你……你该不是卖房子的时候，跟人打起来了吧？」


    第827章 执子之手（50）


    「你说什么？」裴念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霍靖南和霍君扬赶到医院，却看到姜绵绵半靠在床头，霍君誉神色紧张，但上扬的嘴角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陆离山和林雨晴，霍知行和姜灿，还有姜有才和苏艾前，几位长辈全都到齐了。


    一向不逃课的姜小葳，今天也翘了非常重要的一节专业课。


    大家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欢笑。


    霍君扬愣了愣，环顾四周：「这……这什么情况？」


    「扬扬，快来！」姜灿向他招手，「你要当叔叔了！」


    「啊？」霍君扬又惊又喜，急忙凑过去看。


    霍君誉把化验单递给他——在霍君扬来医院之前，这张化验单已经被他像宝贝一样捏在手心捏了好一阵子了。


    上面有张b超图，霍君扬看了好一阵子都没看出是什么，底下写着各种专业术语，他也不明白那都什么意思。


    不过最后那几个字他是看懂了：怀孕，6周。


    这时裴念从外面走进来，她刚回了一趟陆家，给姜绵绵拿了一双软软的平底鞋。


    姜绵绵不好意思的笑道：「一点小事，把你们都惊动了。」


    「这哪是小事！」林雨晴和姜灿异口同声，「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就是就是！」霍君扬拍拍大哥的肩膀，翘起大拇指，「不错啊，很快就要升级了！等我的小侄子一出生，他必须要先学会喊二叔！」


    「……」霍君誉无语，看了一眼老爸，笑笑说：「那什么……或许是侄女！」


    「不不不，肯定是侄子！」霍君扬没心没肺的笑，「我要培养我小侄子打游戏，将来给我一起打遍天下无敌手！唔……」


    霍君誉赶紧堵上他的嘴。


    其实他也满心希望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啊！「霍君扬！」他咬着牙，「你给我少说两句！」


    众人都笑起来。霍靖南轻轻走到裴念身边，握了握她的手。


    裴念看看他，一贯清冷的目光中流露出少见的温柔和暖意。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色上衣，配的白裙子，往那一站宛如芙蓉出水，天然去雕饰。


    「念念……」霍靖南心旌荡漾，靠近她正想说点什么，裴念却「哎呀」一声，紧接着跑到姜绵绵身边。


    霍靖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见裴念给姜绵绵身后又加了个靠垫，让她靠着更舒服一些。


    霍靖南无奈的瞥了霍君誉一眼：「小柚子到底是谁媳妇儿？」


    「啊？」


    霍君誉一脸懵。


    霍靖南连翻白眼，「自己的媳妇儿自己照顾！」


    姜灿和林雨晴互相看看，笑了起来。


    「靖南，今天幸亏有裴念在！」


    「怎么了？」


    姜灿说：「小柚子今天上班的时候就不舒服，刚好裴念从她办公室门口经过，就多留意了一些，后来时不时的上楼去看看她……然后她发现小柚子脸色不好，就及时把她送来医院了！」


    「怪不得！」霍靖南笑道，「念念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来医院，我还以为她出了什么大事！原来不是她，而是小柚妹妹的喜事啊！」


    这时陆苒也敲门进来，一见到姜绵绵就笑着恭喜她，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霍君扬也凑了过去，可陆苒对他爱搭不理，样子很冷淡。


    姜灿眸色瞬间暗下去，霍知行拥着她肩膀，轻轻给她递了个眼色。


    「你妈昨晚没睡好，我先带她回去休息了。」霍知行轻声道，「君誉，照顾好小柚子。」


    「爸妈放心吧！」


    「阿山和雨晴也一起走吧？」霍知行笑了笑，「咱们多久没一起聚聚了，去我家喝两杯！」


    陆离山和林雨晴欣然答应。


    苏艾前叮嘱了姜绵绵好一阵子，最后被姜有才和姜小葳拉走，临走的时候还很不放心的回头看看。


    「妈，我没问题的。」姜绵绵笑起来，「倒是你和爸，你俩要保重身体，将来还得帮我带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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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那是！」苏艾前浑身又有劲儿了。其实按她的想法，她倒希望姜绵绵多生几个，多子多福。但她经歷过生孩子的痛，又不想自己女儿再经歷一遍，真是纠结……


    现在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霍君誉和姜绵绵相视而笑，他把手放在她还未隆起的小腹上，仿佛感到里面那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生命，忽然间有种想掉眼泪的冲动。


    「哎，哥，你这会儿哭有点早吧？」霍君扬打趣他，「将来小侄子出生，有你哭的时候！」


    「说什么呢！」霍君誉嫌弃的瞥他一眼。


    「老爸不是说过吗，你刚出生的时候，把他折腾的欲哭无泪……你刚学会走路的时候，还一屁股坐他脸上，给他放了一个……」


    「霍君扬！你给我出去！」


    「哈哈哈……」


    房间里又充满了欢声笑语。


    然而这时裴念却悄声走了出去，淡淡的脸色，更刚才忙前忙后她判若两人。


    霍靖南跟了过去，一直跟到走廊一端。


    「念念，你怎么了？」


    「没事。」裴念轻笑。


    但她眼圈有些红。


    霍靖南心疼的抱住她。


    他知道她是为姜绵绵高兴，但她不会表达自己。就像刚才，大家都在房间里七嘴八舌的热闹着，就她一个人一言不发，为姜绵绵忙这忙那，跑前跑后。


    姜绵绵不需要她的时候，她就安静的退到一边，姜绵绵需要她的时候，她会不惜一切代价效力。


    有时候霍靖南对这种感情，也十分迷惑。


    他笑了笑，拍拍她后背，轻声道：「你要是不进去，那个陆苒还以为你怕她呢！」


    「什么？」


    「你不就是因为她在里面，所以才出来的？」


    裴念微微低头，不得不说，霍靖南看人还真是准。


    她现在跟陆苒能不碰面就不碰面，但并不是因为怕。


    「靖南，我不是怕她。」裴念低声说，「绵绵姐已经怀孕了，对陆苒我是能躲就躲，我不想绵绵姐怀着孕还要为了我们俩的事费心。她现在应该好好休养，将来才能生个健康的宝宝啊！」


    「你可真够傻的。」霍靖南轻轻敲了她脑门一下，「你以为躲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裴念静静的看着他。


    「我问你，」霍靖南沉声，「如果是在战场上，你躲着敌人，敌人就能不杀你？」


    第828章 执子之手（51）


    裴念怔了怔。


    这个问题她答不上来，也不好作答。


    「靖南……陆苒她不是我的敌人。」


    「是你不把她当成敌人！」霍靖南无奈轻嘆，「可她呢？她恨你入骨，不光把你当敌人，还把你当仇人！」


    裴念神色黯淡，身侧的小拳头紧紧攥起。


    「我不是在挑拨你们的关系，」霍靖南扳过她肩膀，「我只是用我在部队的经验告诉你，战场上，鱼死网破是常有的事。一颗子弹不会因为你的退让就改变方向，一个敌人也不会因为你的退让就放你一马！」


    「而你的退让，只会让她越来越放肆！你不能因为中间隔着个姜绵绵，就投鼠忌器啊！」


    裴念愣了一下，这番话醍醐灌顶，也让她看到霍靖南对她的心。


    沉默许久她微微一笑，两颊像是染上了桃花瓣那样的红晕。霍靖南呆呆看着，那一瞬间，全世界都被她这个笑点亮了。


    「念念，我……」


    「我们先去帮绵绵姐办出院手续吧。」裴念笑了笑。


    「哦。」


    「她才怀孕一个多月，前阵子又有些劳累，医生说要打完营养针才能回家。」


    「嗯……」


    「等办完手续，咱们就一块儿进去吧！」


    「哦，好……」霍靖南勐然眼睛一亮，「你说什么？」


    「我说，咱俩一块儿进去，帮绵绵姐收拾一下，再送他们回家啊！」


    霍靖南有些愣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念轻轻握住他的手，也轻轻给他四个字：


    「我听你的。」


    *


    病房里只剩下「快乐四人组」的成员。


    然而气氛却再也回不到从前。


    姜绵绵悄悄看了一眼手机，「快乐四人组」的那个群已经很久没有过消息了，「快乐」这个词，好像再也不适合他们。


    「苒苒，君扬。」她轻笑道，「你俩没什么事的话也回去吧，这里有君誉就够了。」


    霍君扬正要答应，可陆苒坐在那里不动，看着姜绵绵小声问：「姐，还是我陪着你吧。姐夫是个男人，有些事可能想的不周全……」


    「我是她丈夫，怎么可能不周全。」霍君誉淡淡一笑，「苒苒，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跟你姐说？」


    陆苒神色一窒，目光有些躲闪。


    「也没什么。」片刻，她低声道，「就是觉得姐姐已经怀孕了，不能太操劳吧？可是公司里的事那么多，我想……」


    「这个你放心。」霍君誉站在姜绵绵身边，一手搭在她肩上，沖陆苒微笑，「我是陆家的女婿，帮陆家做事是理所应当的。」


    陆苒皱皱眉头，被霍君誉这句话堵了回来。


    这时恰好裴念和霍靖南进门。


    霍君誉转脸看向他们，「对了，裴念，绵绵现在怀孕了，很多事不能亲力亲为，所以公司的事也请你多盯着点，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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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0页

    裴念郑重点头。


    「你是基层员工，」霍君誉沉声道，「看问题的角度跟我们是不一样的。一个集团能听取各方意见，从不同角度看问题，这才有发展前途。」


    陆苒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


    然而姜绵绵似乎很同意霍君誉的意见，只在一旁笑着不吭声。


    霍君扬对这些事情丝毫不关心，更不可能为她争取什么……


    陆苒只觉得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头。


    她忽然想起陆鸣临刑前对她说的话——


    「从前那么好的机会让你冒充陆小柚，得到陆氏，可你偏偏不要！你跟你那个妈一样蠢！你们这对贱人！」


    勐地，陆苒头痛欲裂，身子止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苒苒？」霍君扬关切的看着她，「你哪里不舒服吗？」


    他的手还没伸过去，陆苒已经躲开了。


    霍君扬的手停在半空，有些尴尬，又好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有血珠渗出来。


    「苒苒……」


    他话音未落，又有人敲门，人还没进来就听见那个甜甜的声音。


    「这么大的喜事，我没来晚吧？」


    白织锦提着礼物走来，一进门就凑到姜绵绵身边。


    姜绵绵喜出望外，「你怎么也来了？」


    「霍大告诉我的啊！」白织锦笑眼弯弯，「他恨不得拿个大喇叭满世界嚷嚷，让地球人都知道他要当爸爸了！」


    霍君誉轻咳两声，皱皱眉。


    高冷形象维持不住了。


    姜绵绵莞尔一笑。


    霍君誉和白织锦单独发消息，姜绵绵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然而霍君扬跟白织锦说两句话，陆苒脸色就不对了。


    胸怀坦荡的人，自然不会把人往坏处想。


    然而……


    此时陆苒缓缓起身，眼角余光带着几分阴冷，扫过屋子里每一个人。


    尤其看到白织锦走向霍君扬的一瞬间，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抠进肉里。


    「嗨，霍二！」白织锦自然而然跟他聊起漫画的事，「你上次发我的几张稿子，我觉得情节不错，但人物的设计上还得再修改一下……比如男主的衣饰，应该再飘逸一些。」


    霍君扬专心致志的听着，边听边在脑海中捋出思路。


    「你的男主是个异族王子。」白织锦接着说，「那你画他的时候，就应该有异族的风格。我的修改意见都标在稿子上了，发在你邮箱里，你抽空看一下！」


    「嗯！」霍君扬诚恳的笑着，点点头。


    陆苒疑惑的看向他：「你……你在画漫画？」


    霍君扬一时愣住。


    白织锦看到两人的神情，顿时猜到几分，八成是霍二这个马大哈没跟他女朋友商量这件事。


    虽然她对陆苒没什么好感，但那毕竟是霍二未过门的妻子，她还是应该给足了她尊重。


    「是这样的。」白织锦礼貌轻笑，「他上次给了我几张画稿，配上情节，我觉得挺不错。霍二的画风很符合国漫特色，要是能好好创作，说不定也是漫画界的后起之秀呢！」


    然而陆苒根本没听这些，她两只眼睛直直盯住霍君扬，咬着每一个字质问他：


    「你在画漫画，为什么我不知道？」


    「苒苒，」霍君扬慌忙解释，「我，我跟你说过的……」


    「你没有！」


    「我真的说过！」


    霍君扬给她看手机。


    他一天给她发几十条消息，她只懒懒的回覆几个字。而其中一条消息就是——


    「苒苒，我发了几张画稿给织锦，让她帮我评判一下。我也想进军漫画界，运气好的话也能改成手游，这样我就能闯出一番事业了！苒苒，你支持我吗？」


    陆苒的手在微微颤抖。


    她根本没在意过他给她发了什么，所以这一条消息，她漏看了。


    第829章 执子之手（52）


    「呃，那个……」白织锦头上泌出汗，觉得自己惹祸了，急忙转移话题，「不然等绵绵胎像稳定了，我请大家来我的工作室参观好不好？」


    话一出口，好像还转圜不了这份尴尬，白织锦急的小脸通红。


    除了漫画和游戏，她还真不懂别的。


    「织锦，」绵绵看出她的窘迫，微笑道：「我突然想喝奶茶，你帮我去买一杯吧？」


    白织锦瞬间有得到大赦的感觉，感激的看了绵绵一眼，就急忙跑出门。


    霍君扬低下头，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脸色不太好。


    陆苒自知理亏，却也没说什么，沉着脸匆忙走出房间。


    「苒苒！」霍君扬一怔，喊她也没有反应，便追了出去。


    霍君誉没来得及拦住他。


    姜绵绵拽了拽他的手，两人都露出略显无奈的表情。


    「算了，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霍君誉轻嘆一声，「扬扬也该长大了。」


    「老公……」


    「我知道，你始终对苒苒抱着一丝希望，甚至有点歉疚。」霍君誉看着她的眼睛，「但如今的苒苒已经变了，她……终归是陆鸣的女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裴念立即警觉，「难道说，陆苒会害绵绵姐？」


    霍靖南用胳膊碰碰她，一边在心里吃味儿，一边在嘴上劝她不要太激动。


    「这个我不确定。」霍君誉眸色微沉，「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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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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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停顿一下，看了看姜绵绵，低声说：「抱歉，我暗中调查过陆苒。我承认我有点自私，我的出发点是为了霍家，然而还真让我调查出一些东西。」


    「你查到了什么？」


    「前些日子陆鸣被执行死刑，行刑前，苒苒跟他见过面。」


    姜绵绵愣住，心脏勐然剧烈跳动了几下。


    「苒苒不是很恨他吗？怎么可能跟他见面？」


    「这就是我想告诉你的。」霍君誉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无比清晰，「苒苒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自从亲眼看到她母亲跳崖身亡，她就解不开这个心结。她先是把母亲去世归咎于裴念，现在又想控制扬扬……」


    「老婆，为了霍家，也为了你，我不可能感情用事。我想告诉你，一旦她有什么动作，我会不顾一切反击。她斗不过我的！」


    「君誉……」


    霍家人的家庭观念在四大家族里是出了名的。


    只要谁敢动他的家人，就等于捅了马蜂窝，不管那人是谁都会死的很惨。


    可是，陆苒不一样啊……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太阳穴隐隐作痛。她靠在霍君誉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疲惫的闭上双眼。


    「陆姐夫，你放心！」裴念坚定说道，「我跟你的想法一样，只要有人敢伤害绵绵姐，我才不管她是堂妹还是谁，我跟她拼到底！」


    「呃……」霍君誉干笑两下。


    话是好话，就是前面那个陆姐夫……能不能改改？


    「放心吧君誉，」霍靖南也轻笑，「有我们家念念在，小柚妹妹绝对平安无事！不过我觉得你现在最该关心的是你弟弟，君扬还是小孩儿心性，对人性了解太少，恐怕一时接受不了这种变化。」


    *


    霍君扬追着陆苒一直追到了医院门口。


    陆苒走路像一阵风，把身后的他当成空气。其实他几步就能追上去，只是每次他追到她，拉住她的胳膊，她就会用力把他甩开。


    现在的她对他形同陌路。


    霍君扬的心一点点冷下来。


    「苒苒！」他停下脚步，委屈的大喊一声，「你到底是怎么了？」


    陆苒也停住，却久久没有回头。


    这个背影霍君扬看过无数次，娇小、柔弱，让他有满满的保护欲。


    可今天这个背影出奇的冷漠，他们之间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隔了几万条鸿沟，他怎么都跨不过去。


    「苒苒，你……」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陆苒微微侧过脸。


    霍君扬往前迈了几步，绕到她跟前，目光焦急，「你一定要这样误会我吗？我……我明明已经给你发过信息了，我说我想画漫画，然后把我的作品给织锦看一下，你为什么又不高兴了？」


    「呵，织锦？叫的真亲热！」陆苒嘴唇微颤，「全世界就她一个是画漫画的吗？你非要给她看？」


    「我……」霍君扬一口闷气堵在心口，「我除了她，也不认识别的漫画家啊！」


    「霍君扬！」陆苒大喊一声，「你知不知道，上次在销售部她是怎么跟裴念联合起来让我出丑的？那么多的销售人员，她偏偏要跟裴念签售房合同！她不是跟裴念一起针对我吗？」


    「苒苒，这个你误会了！织锦跟我解释过，当时她不知道房间里面是你……」


    「她跟你解释过？」陆苒勐然扬起声调，斜睨着他，「原来你们私下里经常有联繫？」


    「不不不！」霍君扬连忙摆手，「我没有！」


    「君扬……」陆苒神情悲哀，「我以为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站在我这边的……」


    「我当然站在你这边！」霍君扬扳过她肩膀，见她不挣扎，大着胆子将她拥在怀中。


    「苒苒，你别再误会我，也别再生气了！我说过我会给你安全感，你要相信我啊！」


    陆苒在他怀中发抖，紧紧抓住他的衣服。


    「还有，我画漫画也是为了你。」霍君扬摸了摸她的头，「你不是希望我有自己的事业吗？我想了想，我感兴趣的只有画画和游戏，其实我也可以跟……跟有些漫画家一样，把作品改编成游戏，也是件名利双收的事嘛！」


    他特意不提白织锦的名字，就怕陆苒多想。


    他感到怀中的女孩渐渐平静下来。


    就在他以为风波都过去了的时候，陆苒勐地狠狠一把推开了他！


    霍君扬吃了一惊。


    眼前柔弱的女孩此时仿佛亮出獠牙的魔鬼，眼底那抹阴森让他胆寒。


    「你的事业？」陆苒冷哼一声，「你的事业难道不应该是霍氏？！」


    「你说什么？」霍君扬怔了怔。


    「如果你真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就应该跟你大哥一样，在霍氏的董事会里有一席之地！跟他一样讨你外公的欢心，让南洋皇室也给你封爵！而不是守着你那堆破漫画，一辈子没出息！」


    霍君扬感到耳边轰的一声巨响，全身血液仿佛都倒涌至头顶。


    半晌，他木然看着她，不可思议的问道：「苒苒，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第830章 执子之手（53）


    陆苒看着他，冷冷笑起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失去妈妈之后，她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以前的自己是真的傻。


    傻到愿意将唾手可得的东西拱手让人，傻到被人当了垫脚石还一心一意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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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当初妈妈坚持不让她冒充陆小柚，真正的陆小柚怎么可能回到陆家？


    怎么可能跟霍君誉再续前缘？


    妈妈对他们那么好，可他们却忘恩负义！


    至于陆鸣，尽管她再恨他，可当他被执行死刑的那一天，她还是觉得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


    那天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她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她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寄人篱下，只能被人可怜，只能变成一个多余人……


    陆苒喉咙一紧，把涌上来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君扬，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也知道我想要什么。」她轻轻拉住他的手，「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有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霍君扬紧皱着眉头，「可我不是在努力给你这个家吗？」


    「你以为你画漫画就可以出人头地？霍氏这么大，难道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你爸妈不会真的把家里一切都留给你大哥吧！」


    「你……」


    「陆氏也一样！」陆苒眼底的复杂，让他看不懂，「我也姓陆，陆氏也应该有我的份！刚才我说要替姐姐管理公司的时候，为什么你不帮我说话？反而让那个裴念又占了先机！」


    「苒苒！」霍君扬扶着她肩膀摇晃她。


    如果这样有用，他真的很想把她晃醒！


    「苒苒，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以前……」


    「我以前就是太傻，什么都不争，所以连自己的妈妈都保护不了！」


    霍君扬呆呆站在原地，扶在她肩上的手缓缓滑落下来。


    「君扬，我要的并不多，我只要属于我的那份！」陆苒眼圈发红，「你也一样！我知道你不会跟你大哥争什么，但你应该把属于你的那份拿到手啊！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咱俩的将来考虑！」


    霍君扬看她许久，轻轻喊了一声：「陆苒。」


    陆苒愣了一下。


    他从来不会这样连名带姓的喊她。


    「君扬，你……」


    「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霍君扬神情淡淡的，声音也是淡淡的。那种淡漠让她感到陌生，也让他自己感到不可思议。


    「没，没有！」陆苒勉强扯扯嘴角，「我还是从前的我，只不过现在……现在因为我们要结婚，所以我想的比较多！」


    「你是想的太多了，你把我从没想过的都想到了！」


    「君扬！」


    「陆苒，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霍君扬加重语调，「你早就该知道，我不想跟我哥哥争什么，我也争不过他！我从来没有嫉妒过我哥得到的比我多，我是他弟弟，他不可能亏待我的！」


    「我爸妈很疼我，外公外婆也很爱我，哥哥对我更是没得说，我觉得我从霍家已经得到了很多的爱！我想把这份爱分享给你，可你为什么总要逼着我去跟自己的家人为敌呢？」


    陆苒脸色一白，不由得后退了好几步。


    「我确实没什么出息，」霍君扬苦笑，「我就想画画，玩游戏，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你想过那种争来争去、勾心斗角的日子，那我真的给不了！」


    说完他松开她的手。


    陆苒睁大眼睛，在他放手的那一瞬间，她就像一脚踩空，从高处坠落，跌的粉身碎骨。


    *


    这还是霍君誉第一次来霍靖南家里。


    特种兵先生跟霍家其他公子哥儿不一样，他不住在霍氏山庄，而是在距离市中心不远的位置买了一栋小小的别墅。地方不大，被他布置的井井有条，一看就是在部队训练过的人。


    重要的是，这里离裴念那间公寓非常近，走路不过十分钟。


    霍君誉轻轻一笑。


    「你笑什么？」霍靖南拿来水果，又给他磨了杯咖啡，「一进门就怪笑，配上你这张黑脸，倒是挺吓人！」


    霍君誉拍拍他肩膀，给他一个「同为男人，我知道你怎么想」的眼神。


    「我只是觉得，你平时应该不住这里吧？」


    「嗯？」


    「裴念的公寓离这儿不远！」


    「是离这儿不远。」霍靖南诚实回答，「平时我也去她那儿吃个饭什么的，不过……最近我不想去。」


    「吵架了？」


    霍靖南瞥他一眼，摇了摇头。


    「那是为什么？」


    「念念最近研究孕妇饮食。」霍靖南无奈，「每天在厨房里煲汤做饭，做的好了不给我吃，没做好的才给我，我……」


    霍君誉使劲儿压住嘴角，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笑，我肯定打你！」霍靖南瞪他一眼，「就为你媳妇儿，把我牺牲了，你要是还有良知，就躲起来笑，别让我看见！」


    霍君誉憋的脸通红，好一阵子没说出话来。


    「那什么，靖南，」他赶紧换个话题，「你最近忙什么呢？」


    「我给你拿来看看！」


    霍靖南脸色总算阴转晴，跑进里屋，没多会儿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什么东西。


    「这是？」


    「我准备给念念一枪啊！」


    「噗！咳咳咳……」


    霍君誉被咖啡烫了嘴。


    「你看，」霍靖南还挺兴奋，「我这把手枪做的好吧？」


    霍君誉手扶额头，缓了一会儿才抬眼看看他手里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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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把木头小手枪，做工精细，比他上次给裴念做的狙击枪更加精緻，看的出是用了心思的。


    「你就准备用这个……给她一枪？」


    「是啊！狙击枪和这把手枪，让她选一个！然后我俩就去树林里玩真人特战。」


    霍君誉的目光由惊讶变成看傻狍子一样的同情，拍了拍他，扯出一个笑。「嗯，玩的愉快！」


    「不过……」霍君誉看到枪柄，「你这里还刻着字？」


    「是啊，是个裴字。」


    「你们特战部队每个人枪上都有字？」


    「不是！」霍靖南笑了笑，「念念不是有把小手枪吗，那手枪还是小柚妹妹的！那把枪的枪柄上就有个字，很不显眼，是个『虹』。」


    霍君誉想起来，姜绵绵和陆苒遇险时，是虹姐把枪塞给了她们，救了她们一命。


    那个虹姐，名字就叫裴虹……


    霍君誉眼眸微眯，看着枪柄上同样位置的字，脑子里电光石火般想到了什么。


    第831章 执子之手（54）


    「君誉，你怎么了？」


    霍君誉回过神，微微一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但有些事情一旦在脑海中联繫起来，总让人感到蹊跷。


    「嗯……没什么。」霍君誉淡淡回答，「就是有点饿了，你家没吃的？」


    霍靖南也饿了，一边刷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回答他，「点外卖吧。」


    霍君誉皱皱眉头，「我从不吃外卖。」


    「大少爷，难不成你让我给你做？」


    「你不是会做饭吗？」


    霍靖南瞪他一眼，会做也不做给你吃！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起。


    裴念提着保温盒笑意盈盈走进来，一见霍君誉在这儿，有些拘谨的点了点头。


    「裴念，」霍君誉笑道，「你跟光头霍心有灵犀，知道他饿了啊？所以来给我们送饭的？」


    「嗯。」


    裴念将餐盒放在桌上，两个飢肠辘辘的大男人赶紧围过去，但看到里面的东西……


    有点倒胃口。


    在倒进这保温盒里之前，这应该是一锅汤。


    还是一锅鸡汤。


    但现在他俩只看到漂在上面零零散散的碎肉和鸡骨头，还有几片菜叶子装点着油星。


    「念念……」霍靖南苦笑，「这不会又是你实验的失败品吧？」


    裴念看他一眼，说对了。


    这一次又没掌握好火候和时间，好好一只鸡炖的比石头硬，后来也不知怎么想的，她又把鸡放进了高压锅……


    这下可好！


    鸡散架了！


    于是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裴念不忍浪费，就拿来给霍靖南。


    而霍靖南知道，她一点都没动，每次都是他把「失败品」吃的差不多了，她才吃他剩下的……


    想到这，他爱怜的摸摸她的小脑袋，轻轻一笑。


    「其实我也有成功的时候的！」裴念更像是在对霍君誉解释，「虽然不多，但……我做出来还是挺好吃的！绵绵姐是早孕阶段，我查过很多资料，这个时期的孕妇反应厉害，吃不进东西，我就想多给她换点花样煲汤，这样她就……」


    「谢谢你啊裴念。」霍君誉诚恳的笑笑，「你费心了。」


    裴念有些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霍靖南拿过几只碗，一边舀汤一边打趣道：「知道的，这是小柚子怀孕，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孕！」


    裴念推他一下，两人相视而笑。


    霍君誉看着两人，刚才盘旋在脑海里那个问号，一下子又活跃起来。


    「裴念，」他故作随意的问道：「绵绵还给过你一把小手枪啊？」


    裴念拿勺子的手忽然定格，抬眼看了看他。


    「我没别的意思。」霍君誉轻笑，「靖南给你做了把小手枪，枪柄的位置写了个裴字。刚刚我看到，忽然想起绵绵那个手枪，枪柄同样的位置好像也有一个字。」


    裴念嘴唇紧抿，表面依然云淡风轻，而心底早已掀起波澜。


    「对了裴念，」霍君誉又问，「相处这么久，还不知道你是哪里人？」


    「哎，干嘛？」霍靖南打岔，「你查户口的？」


    「我查什么户口！」霍君誉眼底掠过一抹深邃复杂的光，似笑非笑道，「我不是替你问问吗？将来你真把裴念娶回家，这些事就算我不问，四叔也得问！」


    霍靖南顿了顿，放下筷子，眉心轻拧了一下。


    裴念脸色也略有变化。


    她强作镇定，沉默着喝了点汤，就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池里。


    霍君誉藉机离开，屋子里就剩了她跟霍靖南两人。


    她收拾了桌子，正要去洗碗，忽然一双大手从身旁拦住她。


    「水凉，我来洗。」


    裴念一怔，却见霍靖南已经动作利落的打开水龙头刷锅刷碗了。


    她听着水流哗哗声，安静的看着他。他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水池有点矮，他得微微驼着，可嵴背还是那样宽厚，像一座安全的堡垒，让她的一颗心再也不会居无定所。


    可是她呢，她的出身能配得上这样耀眼的他吗？


    刚刚霍君誉说者无心，但她认真听了去，将来他们要在一起，她必然要去见霍靖南的父母。


    霍知书夫妇会像姜灿和霍知行那样好相处、没有门第观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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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4页

    而她早就打算把自己身世的秘密烂在肚子里了，万一他们追问起来，她又该怎么自圆其说呢？


    裴念的心变成了一团乱麻。


    在遇到霍靖南之前，她从没考虑过这些事，也不会在乎。


    可遇到霍靖南之后，她好想跟他有一个未来……


    「念念，你怎么了？」


    「啊？」裴念勐然回笼思绪。


    「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裴念使劲儿摇头。


    「那个……还是我来洗吧！」她竭力掩饰自己的慌乱，「天又不冷，我洗几只碗不碍事！」


    「那也不行。」霍靖南沖她轻笑，「以后有我在，这些事就都交给我！我皮糙肉厚，不怕！」


    裴念也看着他笑了。


    「我知道，」霍靖南低声道，「刚才君誉的话，你往心里去了，是不是？」


    他把手擦干，温柔的把她拥在怀中。


    「别听他的！结婚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只要你愿意嫁给我就行。」


    裴念的心咚咚跳着，犹豫一下，还是伸出小手环住他的腰。


    她也想紧紧的搂住他，就像抓住人生中难得出现的一道光。


    像她这种铁石心肠的人，不会轻易动心，然而只要认定了谁，就会铁了心跟他一辈子。


    或许霍靖南不知道，裴念比他想像中的还要爱他。


    「靖南，你就不好奇吗？」她小声问。


    霍靖南一愣，「什么？」


    「你从来没问过我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亲人，从小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现在想想，你对我确实一无所知。」


    「靖南，你不担心……我是个骗子吗？」


    霍靖南笑起来，捧着她的脸，深深看进她双眸。


    这样澄澈干净的一双眼睛，就算骗他，他也心甘情愿被骗。


    霍靖南深吸一口气，郑重的回答四个字：「我不担心。」


    「我不担心，也不好奇。」他沉声道，「我要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身世背景，你的生长环境。这些事你想告诉我的话，我洗耳恭听，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念念，」他宠溺一笑，「我对你的过去不感兴趣，我只要你的现在和未来。」


    第832章 执子之手（55）


    裴念鼻子一酸，努力把涌上来的眼泪憋回去。


    即使在最爱的人面前，她也想保持自己那份独立和倔强。


    霍靖南笑了笑，手指掠过她脸庞，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靖南，」裴念柔声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我的过去……你会不会对我有别的看法？」


    「怎么，」霍靖南故意皱眉，「你的过去是妖精转世？」


    裴念笑着捶了他一下。


    「就算你是妖怪，我也愿意被你吃掉。」霍靖南鼻尖蹭着她额头。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因为你是裴念。」他回答的毫不犹豫，「因为……我相信我的眼光。」


    *


    陆苒又一次来到陆氏大楼下的咖啡厅，对面的董杰琳姿态卑微，不停向她道歉。


    而陆苒神情冰冷，眼中带着一丝轻蔑和嘲讽，嘴角微微一挑。


    「陆小姐，真的对不起！」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董杰琳会给陆苒跪下，「我上次……上次只是太想拿下白小姐那一单了！白小姐一进来，我就过去了，但我不是故意不理您的！陆小姐，我只是个销售人员，还请您理解我的难处啊！」


    陆苒轻哼一声，端起咖啡抿了几口。


    其实她知道董杰琳是个什么人。


    见风使舵、拜高踩低、墙头草。


    这些词用在她身上都算保守了。


    她也知道董杰琳对她并非真心，如果她不是陆氏股东，不是陆离山的侄女，董杰琳根本不会看她一眼。


    董杰琳只是想利用她罢了，毕竟董杰琳背靠的那棵大树经常靠不住，人家有老婆有孩子，跟她只是消遣，并无真情。


    不过陆苒觉得，董杰琳也有值得利用的地方。


    「这些我都知道，也都理解。」


    「陆小姐……」


    「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犯。」陆苒冷冷看她，「你想做业绩，我可以帮你的。」


    董杰琳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过关，大喜过望，急忙表忠心。


    「陆小姐，您真是大人有大量！呵，我果然没跟错人！以后只要陆小姐您有吩咐，我就算赴汤蹈火，也给您办！」


    「没有这么严重。」陆苒轻笑，「jacqueline，你是个明白人，也应该能看出我很讨厌裴念吧？」


    董杰琳转转眼珠子，用力点头。


    「上次没能把她赶走，有点可惜。所以……」


    「所以我要做陆小姐的耳目！」董杰琳笑道，「挑裴念的错！」


    陆苒斜睨她一眼，冷冷地不说话，许久才低声说：「不光要挑她的错，还得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什么？」董杰琳一愣，「陆小姐，您怀疑她什么？」


    「我也不知道。」陆苒蹙眉，喃喃自语：「我总觉得她很奇怪，明明跟陆家毫无关系，却……」


    董杰琳紧盯着她。


    陆苒的话她没听清楚，但陆苒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


    那分明就是想置裴念于死地、恨不能把她碎尸万段的样子！


    这两人之间究竟有多大仇恨，至于她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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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董杰琳没工夫细想，只要陆苒有命，她就立即照办！


    「好的陆小姐，您就放心吧！我一定盯住她。」


    *


    这天裴念又来给姜绵绵送鸡汤。


    她是趁着午休时间偷偷熘上来的，还是从侧面的货用电梯，能避开所有人的视线。


    姐姐不想让人知道她们的关系，她就藏的滴水不漏。


    姐姐想喝她炖的鸡汤，她就天天在家练，终于煲的一手好汤，赶忙给姜绵绵送过来。


    裴念一进办公室，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姜绵绵立即来了精神，像小麻雀一样朝她扑过来。


    「就是这个味道！」


    姜绵绵迫不及待打开保温盒，要不是裴念拦着，她能举起保温盒直接喝汤。


    裴念笑了笑，小心的帮她盛一碗，放在桌上。


    「慢点，还是有些烫的。」


    「嗯！」姜绵绵舔舔嘴唇。


    这段日子她十足体会到了一个孕妇的艰辛。


    她的早孕反应相当严重，几乎到了吃什么就吐什么的地步。霍家陆家两边的厨师变着法子做各国美味，却没有一样能打动她。


    她依然是吃了就吐，吐了再吃。


    别人怀个孕都会变胖，可她怀个孩子倒瘦了好几斤，脸颊凹陷下去，气色也不好，看的让人心疼。


    霍君誉更是急的团团转。


    就在这时他灵机一动，想到裴念那天拿来的「失败品」，便央求裴念再做一份。


    没想到这回裴念成功了。


    在姜绵绵什么都吃不进去的情况下，这碗鸡汤成功刺激到她的味蕾，成了她这段时间唯一想吃的东西。


    裴念开心极了，更有一种被姐姐需要的使命感。


    「念念，真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


    「说什么呢。」裴念笑笑，抽张纸巾擦掉她嘴边的汤渍。


    「你要是喜欢，我天天炖给你喝。」


    「那怎么行！」姜绵绵看着她，「你把炖的方法告诉我家厨师，让他们来！」


    裴念轻笑着摇头。


    这是不一样的，如果不用上心，哪能炖出这个味道来？


    姜绵绵把一大碗都喝了进去，还吃了好几块鸡肉。


    吃饱喝足后，两人坐在沙发上，姜绵绵因为孕期反应还是有些难受，身子一歪靠在裴念肩头。


    而门外，有两个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霍君誉是来送饭的，霍靖南是来跟着他找裴念的。


    没想到在门口竟然看到这样一幕……


    姜绵绵靠在裴念肩上有说有笑，裴念低头看看她，脸上带着宠溺的表情。


    外面的两个男人看了看彼此，都有些傻眼。


    霍君誉问：「咱俩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


    霍靖南黑着脸，不吭声。


    霍君誉：「我看她用不着吃我手里这份了。」


    霍靖南还是不说话。


    「哎，她俩在干什么？」霍君誉眼睛一瞪，「自拍？」


    不一会儿他手机上就收到姜绵绵发来的照片。


    正是刚刚自拍的，照片上是她跟裴念，两人头挨着头，贴的很近，姜绵绵还兴奋的告诉他：「念念给我送的汤，我都喝完了！」


    霍君誉：「……」


    而霍靖南一把拿过手机，找出相机，前置镜头对准自己和霍君誉。


    「光头霍，你干嘛？」


    光头霍淡定看他一眼，重重吐出几个字：「咱俩也拍！」


    第833章 执子之手（56）


    霍君誉挡住脸。


    但还是没能拗过霍靖南那该死的攀比心，被他逼着把手拿下来拍了几张露脸的，拍出来之后两人谁都不想看。


    就在他俩互相吐槽的时候，裴念推门出来，「谁啊？」


    霍君誉和霍靖南瞬间老实了。


    裴念轻轻一笑，让他俩进来，霍君誉手里拿的饭最后被大家一起瓜分了。


    姜绵绵难得有这么好的胃口，跟大家说说笑笑，孕期反应似乎也消失了。


    「念念，」霍靖南凑到她身边，「现在是午休时间，你不会要一直待在这儿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给她使眼色。


    裴念会意，正要起身离开，却被姜绵绵一把抓住。


    「先等一下！」


    姜绵绵像只小馋猫似的看着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念念……你明天还来吗？」


    裴念的心一下子就化了，笑容灿烂，用力点头。


    「嗯嗯，明天还来，还给你带鸡汤！」


    霍靖南郁闷的看向霍君誉。


    而霍君誉也只能回他一个无奈的表情。


    这时门口又有动静，接着传来秘书为难的声音：


    「陆小姐，小陆总在休息，您还是……」


    「我来找我姐姐，你拦着我干什么？」


    「陆小姐……」


    秘书没拦住，陆苒推门而入，看到屋里竟然这么多人，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姐。」她勉强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你没在休息啊？」


    姜绵绵愣了愣。


    或许是出于对陆苒的愧疚，或许是自己一直以来太依着这个妹妹。


    此时她心情略有复杂，竟有种好像学生时代被老师抓到作弊的感觉。


    陆苒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舒服。


    她轻轻勾唇，正视她的眼睛。


    「苒苒，今天怎么有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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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着你怀孕了，吃不下别的东西，就带了点酸梅。」陆苒将手里的小盒子放在桌上，「这个东西生津开胃，或许对你有帮助。」


    「谢谢……」


    「姐，」陆苒冷冷看向裴念，「原来有人每天都来给你送鸡汤？」


    霍靖南脸色一沉，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霍君誉制止的眼色。


    裴念面无表情，跟姜绵绵打了个招唿，正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陆苒刻薄的声音：


    「姐，入口的东西一定要小心，不是至亲的家人送你的，你可千万不能乱吃！现在你怀着孕，有人如果想下手害你，那真是太容易了！」


    「陆苒！」霍靖南忍无可忍，「我说你到底哪根筋不对了？念念是一片好心！」


    「我妈说过，会叫的狗都不咬人！」陆苒一字一顿，斜睨着裴念和霍靖南。


    「你……」


    霍靖南一步跨上前，却被裴念拉了一把，将他拉到身后。


    裴念本就淡漠的眼底，此刻寒意更浓。


    她轻轻一笑，淡然说道：「没错，会叫的狗都不咬人。不过这并不是绝对的。我就见过那种狂吠的狗，照样把人咬出狂犬病！」


    「你说什么？」陆苒眯了眯眼睛，「裴念，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裴念笑道，「陆苒小姐是集团股东，文化程度应该比我高。我刚才又没说外国话，难道您听不懂？」


    陆苒睁大眼睛，气的脸色发白，胸脯一起一伏。


    「还有，」裴念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绵绵姐现在怀孕，入口的东西确实要小心。不过送『入口的东西』来的，好像不止我一个？」


    「你……」


    陆苒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霍靖南带着几分小得意看向裴念，胳膊一揽，搂住她肩膀带她往外走。


    「裴念，你站住！」


    陆苒失控，一声大喊。


    霍靖南攥了攥拳头，拼命压下心头怒火。这里毕竟是陆氏，是姜绵绵的地方，他不能太没风度。


    「苒苒！」霍君誉走过去，神色清冷，笑容疏离，清清楚楚对她说：「我知道你来看你姐姐是好意，不过这份好意还是用在家里比较好。以后想看你姐姐，就来我们家吧。这毕竟是办公室，绵绵是陆氏总裁，你这样贸然进来，是以什么身份呢？」


    陆苒咬了咬嘴唇。


    她听出霍君誉话里话外跟她划清界线的意思，也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而后悔。


    她应该在他们面前表现的柔弱一点的。就像从前，她弱不禁风又善良坚定的模样，这样他们才会重新站回她身边，而不是一个个都围着裴念！


    只是一见到裴念，甚至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姐夫，」陆苒看着霍君誉，指了指裴念，「那么她呢？她又是什么身份？在陆氏，她也就是个最底层的员工而已！一个员工动不动就往老闆办公室里跑，无事献殷勤，是太想往上爬了吧？」


    霍君誉眉心微蹙，眼底掠过一抹寒厉的光。


    片刻，他勾勾唇，淡然自若的回答：「你说的这个，也对。」


    「什么？」


    「裴念。」他吐字清晰，「以后送鸡汤不要来办公室，直接送到家里吧！我老婆怀着孕，不光你的鸡汤能让她有食慾，你这个人也能让她看顺眼！」


    霍君誉笑了笑，看向姜绵绵的目光满是宠爱。


    「她现在反应大，心情不畅快的时候，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们这群人里，恐怕也就你能入了她的眼了！」


    裴念一怔，接着轻笑起来。


    霍靖南也暗暗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两人从陆苒身旁经过，把她当空气般，走出了办公室。


    陆苒做了个深长的唿吸，冷静下来。


    她看着霍君誉和姜绵绵，目光已然没有刚刚那般剑拔弩张。她弱小了很多，又像是从前那样六神无主、楚楚可怜的样子。


    然而霍君誉眉心的结越拧越深了。


    姜绵绵也存有戒心，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堂妹，还是无法忍下心来。


    「苒苒，」姜绵绵柔声道，「你的东西我收到了，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希望以后你跟念念……」


    「姐，真的对不起！」陆苒低下头，「我也知道自己应该打开心结，我已经在尝试了。」


    「你尝试的结果，就是又一次把关系恶化？」姜绵绵嘆口气，「念念她不是个难相处的人，她对你真的很宽宏大量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姐，你就别再怪我了……其实今天我来找你，是有别的事情。」


    陆苒看了一眼霍君誉，犹豫片刻，还是低声说出口：「姐夫，正好在这里遇见你，我就直说了。」


    「什么事？」


    陆苒眼圈泛红，「我已经……已经好几天没跟君扬联繫了。他以前不会这样冷落我的！」


    第834章 执子之手（57）


    这段时间好像她跟霍君扬的角色颠倒过来了。


    之前是他给她发消息，几十条几十条的发，她也就回几个字。


    可这些天，她给霍君扬发的消息都如石沉大海，霍君扬连几个字都吝啬于给她。


    陆苒这下慌了，这才意识到自己那天说的那些话，确实有些过了。


    她打电话给霍君扬，那头不接，她发邮件给他，那边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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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放下面子跑到霍家去找他，接待她的却是霍家的两个大管家，甚至连姜灿和霍知行都没出面。


    霍君扬好像切断了所有的跟她联繫的方式，好像人间蒸发，从她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陆苒在试过所有办法都没有效果后，无奈只能跑来找姜绵绵。


    她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霍君扬。


    毕竟这个世界上多的是霍君誉这种精明强干的继承人，而霍君扬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是可遇而不可求。


    「君誉哥，我……」陆苒眼泪掉下来，「我能用的办法都用了，但就是找不到他，我真的很害怕！我不想失去君扬。」


    「是吗？」霍君誉冷冷看她，「你不想失去他，但你对他做了什么？」


    陆苒神色紧张，沉默不语。


    霍君誉目光里多了几分痛恨。


    这段时间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霍君扬经歷了什么。


    一个连宴会上都喜欢喝甜甜的汽水饮料的大男孩，竟然在家喝起了酒，故意把自己灌醉，然后蒙着头睡个昏天黑地。


    家里再也没有扬扬的笑声，再也听不见他打游戏的聒噪声。


    偌大的房子本来就清冷，这下更觉得像冰窟一样。


    周嫂心疼自己一手带大的二少爷，每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若放到从前，霍君扬肯定会坐到餐桌前大快朵颐，可现在……


    霍君誉握了握拳，他不知道陆苒跟霍君扬说过什么，问也问不出来。


    但他知道，如果扬扬不是真的痛了，是不会这样的。


    「陆苒。」霍君誉冷冷看着她，「扬扬是我弟弟，我太了解他了。他不会无缘无故就对谁使用冷暴力，就算别人对他不好，他也会笑着面对。除非他受到了非常大的伤害！」


    「君誉哥……」


    「虽然平时我跟他打打闹闹的，但他是我亲弟弟！」霍君誉加重语调，「谁敢伤他，我这个做大哥的一定跟那人拼命。」


    陆苒后退两步，眼中充满恐惧和胆怯。


    姜绵绵拉了拉霍君誉的手，也是满心矛盾。


    霍君誉拍拍她的手背，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他会再给陆苒一次机会，当然，前提是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扬扬最近在画漫画，他的作品在一个网站上连载。我可以把网址给你。」霍君誉看了看陆苒，低声道，「剩下的事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陆苒慌张的点点头，不敢再多说什么。


    然而她眼角眉梢间，却多了几分阴冷和决绝。


    *


    董杰琳奉陆苒之命盯住裴念，这几天也异常勤奋。


    她主动跟裴念套近乎。


    先是勐夸她衣品好衣服漂亮，接着又说都是因为身材好，才能把普通衣服穿的像国际大牌。


    夸完了就开始分享——分享零食，分享饮料，分享同事间的八卦。


    分享完了就站队。


    她拉着裴念跟她站一队，说自己身后毕竟靠着秦总和陆小姐，而周楠那个老女人什么都没有！


    然而这所有的招，对裴念都不起任何作用。


    裴念说话做事永远滴水不漏，对她永远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淡淡的表情，礼貌又疏离，有时还会呛她两句：


    「jacqueline，你该不会是想拉着我跟你一起对付周总监『那个什么都没有的老女人』吧？」


    刚巧这时周楠从她们身后经过，裴念又特意大声了点。


    于是董杰琳一回头，就对上周楠绵里藏刀的笑。


    董杰琳气炸了肺，便想着法子把难缠的客户都推到裴念那边。


    其中有个老头子，好色，见到裴念就挪不动腿，满脑肥肠的样子色眯眯的把她从头到脚盯了个遍。


    老头儿不缺房子，纯属想讨好裴念，但提出的要求竟是让裴念晚上跟他吃个饭喝两杯，他当场就签合同！


    董杰琳抱着胳膊看好戏，没想到裴念竟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她更没想到的是，第二天裴念照样精神抖擞的来上班，而没多久周楠这边就收到投诉——


    前一天晚上，裴念把老头儿打了！


    而且在动手之前，裴念早就录下了老头儿对她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还有对她动手动脚的视频。


    周楠微微一笑，对来找麻烦的几个人说：「如果觉得你们老闆受委屈了，那我建议报警！」


    几人自知理亏，都不敢再多说话。


    董杰琳却咋咋唿唿的喊着裴念把客户得罪了，周楠看了看她，冷哼一声说：「jacqueline，我们是销售部，是卖房子的，不是卖笑，更不可能卖别的！」


    「如果你觉得你可以卖个更好的价钱，请你另谋高就！陆氏的庙太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裴念感激的看了一眼周楠，两人也成了莫逆之交。


    有时裴念烦透了，就向周楠吐槽：「怎么会有董杰琳这种又蠢又坏的人？」


    「人都是多元的，谁能都像你一样聪明通透？」


    裴念不好意思的笑笑。


    「可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销售部？陆氏不是不养闲人吗。」


    「碍于她跟秦总的关系，」周楠淡淡解释，「也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她确实挺漂亮的，留在销售部当个花瓶，也能引来客户不是？」


    裴念轻轻点头。


    不过那个秦总到底是什么人，看样子权力还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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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88页

    「这位秦总跟四大家族也有点渊源。」周楠告诉她，「白家夫人姓姚，这位姚晚音的母亲叫秦敏之，听说当年是秦敏之拿出陪嫁，才帮姚家在四大家族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咱们这位秦总，正是秦敏之的侄孙子。」


    「什么？」裴念一怔，「这么说，秦总年纪并不大？」


    第835章 执子之手（58）


    「嗯，年纪确实不大。」周楠轻声道，「但别看他年轻，手腕可是硬得很。在公司初始阶段，咱们老陆总除了钱什么都没有，当时除了霍家帮忙，就是这位秦总帮他拓展人脉，一步步把晴山娱乐发展壮大的。有了娱乐公司做基础，其他分公司就迅速起来了。」


    「所以这个秦总也是有功之臣了。」裴念笑笑，「就因为这，董事长对他在外面找小三的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周楠笑起来，轻轻推她一下。「行了，别乱讲！」


    「我知道，」裴念低声说，「这就是咱们私底下说，在外人面前我不会多嘴的。」


    周楠眼神变得深邃，意味深长的勾唇道：「我的意思是，秦总跟jacqueline是什么关系，其实并不明朗！」


    「啊？」


    裴念一怔。


    其实这个问题她也想过，董杰琳可以说是她见过的最不像小三儿的小三儿。


    哪个被人用金屋银屋藏起来的「娇」，混的像她这么惨的？还要苦哈哈的在外面打工？


    好像自始至终，只能听到她的一面之词，像是她的一厢情愿似的。


    裴念淡淡一笑，或许这个秦总是什么了不起的青年才俊，美女们即使倒贴也愿意吧！


    *


    董杰琳偷偷约陆苒见过几次面。


    然而这段时间陆苒为霍君扬的冷淡而心神不宁，就算董杰琳坐在对面跟她滔滔不绝的讲裴念，她也是心不在焉。


    董杰琳很懂得察言观色，见她脸色不佳，立即住口。


    陆苒却问：「你怎么不说了？」


    「哦……」董杰琳转转眼睛，笑道，「陆小姐，我再给您点杯咖啡吧？这里有种不带咖啡因的咖啡，口感不比别的咖啡差，但是不影响睡眠！」


    「不带咖啡因……」陆苒喃喃重复这几个字。


    不带咖啡因，还算什么咖啡呢？


    人们爱喝咖啡，不就是因为它提神醒脑的功效？


    陆苒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这种说法就跟人一样，没有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基因，就註定当一辈子卑微的蝼蚁。


    所以，现在就连霍君扬也瞧不起她、也要把她拒之门外了？


    陆苒死死咬住嘴唇，指间的力道几乎要把手中那咖啡杯捏碎。


    董杰琳看她这模样，也不敢再说什么，而是下意识的把桌布往上掀了掀……如果陆苒突然摔杯子什么的，有块桌布挡挡，或许有点用吧。


    「陆……陆小姐，」董杰琳心惊胆战，「您怎么了？」


    「我没事。」陆苒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看了她一会儿，低声问道：「你跟秦总最近还好吗？」


    「我……」


    「你是用什么办法把他拴住的？」


    董杰琳慌了神。


    她哪有办法，她只有八字秘诀——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呗！


    「陆小姐……」董杰琳皮笑肉不笑，刚想搪塞过去，却勐然发现不远处有个女人风风火火的走过来……


    董杰琳脸色大变，脑袋里轰的一声，拔脚就要跑。


    然而这间咖啡馆在陆氏大楼内部，是敞开式设计，四周只用植物做围挡。她做贼心虚，起身动作大了些，碰翻了花盆，女人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


    「你给我站住！」


    女人一声厉吼，董杰琳吓得屁滚尿流，不顾一切往前沖。


    可那女人体力惊人，踩着七八公分的高跟鞋依然健步如飞，几下子就追上了董杰琳，勐的一把抓住她手腕！


    董杰琳的工牌赫然露了出来！


    「哟，原来你就是jacqueline！」女人声音洪亮，气场咄咄逼人，「怪不得，刚才你一见了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不，不是……」


    「你这个贱人！敢勾引我老公，你不得好死！」


    大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董杰琳的喊叫声和女人的痛骂声此起彼伏。


    正是上班时间，可保安来了也不敢拦，楼下围满了看热闹的人，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看好戏的表情。


    陆苒皱皱眉，不愿意蹚这浑水，从一旁悄声离开。


    「你放开我……啊！」


    女人战斗力爆表，董杰琳被收拾的不轻。平时见了面亲亲热热的同事，现在不光变成陌路人，还拿着手机一个劲儿拍，生怕错过这场正宫打小三的年度大戏。


    「你们见死不救啊！你们倒是来帮帮我……啊！太太，太太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呵，不敢？」女人咬牙切齿，「我看你胆子大得很！我告诉你，我邵晓非不是好惹的，谁敢跟我抢男人，我就送谁去见阎王！」


    说着她狠狠一甩，董杰琳一个踉跄撞在大厅柱子上，接着又以一个很不雅观的姿势倒在地上。


    偏偏又穿着超短裙，惹得有些不怀好意的人哄堂大笑。


    这时裴念从楼上走下来。


    她刚刚把鸡汤送到姜绵绵的办公室，就听见秘书说楼下大厅出乱子了。她瞥了一眼监控，本不想管，但又怕姜绵绵劳心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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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是陆氏大楼，让外人看到，对陆氏形象有很坏的影响。


    于是裴念自告奋勇来处理这件事。


    她不怕董杰琳，更不会怕邵晓非。她本想三下五除二，把两人分开，再让保安把邵晓非带出去。


    然而刚一走过来，就见到两人激烈的对战场面——


    董杰琳恼羞成怒，尖叫着冲过去揪住邵晓非的头髮。


    邵晓非有些惊讶，也抓着董杰琳衣服不放。


    两人你推我搡，但很明显邵晓非渐渐力不从心。董杰琳更加嚣张，一边打一边说些不干不净的话：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老公能被我勾走，也能被别人勾走！」


    「你找我干什么？你他妈就会欺负我是吧？你找他别的女人试试！」


    「我告诉你，你老公昨晚上刚跟我睡过！我腿都软了！你没有过吧？哈哈哈……」


    邵晓非脸色涨红，就算再强势的女人，也受不了这种公然的羞辱。


    这时却勐然闪过一个身影！


    紧接着啪、啪两声清脆的声响，董杰琳捂着脸惊声尖叫。


    看热闹的人也愣住。


    只见裴念站在两人中间，冷冷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定格在董杰琳脸上。


    「现在是上班时间，你在这里鬼叫什么？」


    第836章 执子之手（59）


    董杰琳脑子嗡嗡的，眼睛瞪的比铜铃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一片，张嘴结舌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她指着裴念。


    裴念勐的打开她的手。


    董杰琳歇斯底里一声喊，上去就要跟裴念拼命。而裴念敏捷转身，动作利落的将她双手反剪在身后！


    一旁的邵晓非看的有点傻眼，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趁着裴念控制住了董杰琳，立马左右开弓给她两个耳光！


    「行了行了，大家都各让一步。」裴念沉声道，「jacqueline，你代表的可是销售部形象，可别给我们销售部丢脸！」


    话虽这么说，但裴念的手没有松开。


    邵晓非挑挑眉，又补上两巴掌！


    「我说别打了，你们听不懂啊？」裴念皱着眉头，「还打？小陆总还在楼上呢！非得把她惊动下来？」


    邵晓非使劲儿憋住不笑，打的手掌都红了！


    「好了，别打了……」


    「住手！」


    邵晓非差不多出完气，裴念把董杰琳松开。


    董杰琳哭的声嘶力竭，狠狠瞪了她俩一眼，转头撞开人群跑远了。


    这会儿保安都过来了，疏散人群，维持秩序。


    场面慢慢恢復平静。


    裴念神色淡淡的，不知道自己刚刚拉偏架做的是对是错。


    她只是看不惯董杰琳嚣张跋扈的挑衅正牌秦太太的样子，一个小三而已，哪来的勇气？


    然而后来想到自己的妈妈……想到自己也算是小三生的孩子，她的心忽然一下子就沉了。


    「嗨！」这时耳边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裴念转头看看，邵晓非在跟她打招唿。


    她回过神，恭敬的喊了一声「秦太太」。


    「别叫太太，把人都叫老了！」邵晓非一双丹凤眼，属于很耐看那种长相，笑起来也十分爽朗。


    「我叫邵晓非，你是……」


    「裴念。」她给她看自己的工牌。


    「哦，原来你就是裴念！」邵晓非想了一会儿，终于对上号，「白家那位小千金白织锦，上次就是从你这儿买的房子啊？」


    裴念怔了怔，轻轻点头。


    「我们家秦煜，就是秦敏之的侄孙子。」邵晓非轻声道，「秦敏之你知道吧？白织锦的外婆，所以秦煜跟白织锦……嗨，我也不知道怎么算，大概就是表亲吧！」


    「秦煜？」裴念又是一愣。


    「对。」邵晓非眼神暗淡下来，「就是那个良心被狗吃了的渣男！」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


    秦渣男从不远处走过来，神色清冷，脚步带风，气势迫人。


    他站定在邵晓非面前，凛冽的声线带着几分戏嚯，微微上扬的唇角勾出嘲讽。


    「秦太太闹够了吗？」


    邵晓非横他一眼，不吭声。


    「在我工作的地方这样闹，真是一点面子都不打算给我留了？」


    「秦煜，你还需要面子吗？」邵晓非轻哼，「自己干尽了不要脸的事，谁都给不了你这个脸！」


    秦煜眼眸变的阴鸷，一张不输男明星的俊脸，眼角眉梢间却都是戾气。


    裴念看看两人，又想到周楠的话。


    或许……秦煜真的跟董杰琳没有关系，是邵晓非误会了？


    「我太太刚才大获全胜，有你的功劳吧！」


    裴念一惊，抬头对上秦煜如墨的目光。


    她刚要解释，邵晓非却甩手走人。秦煜追了过去，离开前还不忘看她一眼，给她一个冷厉的眼神。


    裴念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


    看来，今天是把秦煜得罪了？


    不过他是公司高层，她是普通员工，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吧。


    裴念长舒一口气，快步走回办公室。


    *


    白织锦帮霍君扬改完了漫画，亲自送到霍家。


    一连好多天闷闷不乐的霍君扬，一见了这些，眼中的光又回来了。


    白织锦笑了笑，将手稿递给他。经过她的润色，无论情节还是人物都提升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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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0页

    「哇，白织锦！」霍君扬惊唿，「你真是神笔马良！不不……你是画圣！你怎么这么会改？我觉得我这些人物都从画里走出来了！」


    白织锦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是你的底子好，我也只是调一下配色和小细节罢了。」


    「成败就是在于细节嘛！」霍君扬兴奋不已，「你觉得我画的行吗？」


    「你在网站连载了是不是？」白织锦问他，「点击量如何？」


    「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霍君扬挠挠头，「目前的点击量已经到了十万加，有几个出版商联繫我，想给我出漫画……但我怕他们是骗子，就没敢加他们。」


    「织锦，其实我还是最想得到你的肯定。你是行家啊，说得肯定比他们正确多了！」


    「我觉得你这部作品挺有潜力的。」白织锦看着他，「要不要签给我的工作室，我帮你推出去？」


    「什么？」


    「我说认真的！」白织锦拍拍他肩膀，「霍二，你有点自信好不好！你的画没问题，剧情也没问题！只要更新能跟上，就算成不了爆款，但赚点钱是绝对没问题的！」


    「你……你真这么认为？」霍君扬声音有些颤抖。


    这些天他冷着陆苒，他自己心里也不好过。


    他想用画画来舒缓情绪，但脑海中总盘旋着陆苒那些话：


    「你画画有什么出息？」


    「你以为你能靠画画出人头地？」


    「你不争不过你大哥，你就是个废物！」


    一想到这些，霍君扬就头疼欲裂，握着笔的手也发抖，连最简单的线条都画不出。


    即便在网站上有了小小的成绩，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


    他不在意那十万加的点击量，他只想得到最亲近的人的承认。


    可是……


    他眸色暗了暗。可是现在承认他的，不是陆苒，却是白织锦。


    「霍二，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白织锦轻笑，「别觉得我是在安慰你，我的工作室刚起步，签漫画不可能那么随意的！」


    「你真觉得我行？」


    「你傻吗？」白织锦笑起来，认真对他说，「霍二，行不行在于你自己，你要有不受外界干扰的气魄！管别人说你行不行的，你认为你能行，你就一定能！」


    第837章 执子之手（60）


    霍君扬愣愣的看着她。


    这些话好像陆苒从来没对他说过。以前他们关系好的时候，都是他捡好听的对陆苒说，现在他们俩的关系疏远了，陆苒除了让他跟霍君誉争家产，除了说他画画没出息，就再没说过别的。


    霍君扬听了白织锦这些话，心里忽然很难受，眼眶发涩，差点掉下泪来。


    「哎，霍二！」白织锦一惊，赶忙劝他，「你这是怎么了？你……你别这样！」


    「没事。」霍君扬吸吸鼻子，「我就是高兴……能得到你的认可，我特别开心！」


    「其实我在家里挺孤单的。」他轻声说，「我爸我妈都不太懂画画，我哥虽然懂，但画画对他来说只是业余爱好，并不是谋生手段。我外婆是个画家，不过远在南洋，我没法时时跟她交流。」


    「现在能有画漫画这个机会，我……」说着他又有些激动，好一会儿才平復下来。


    白织锦笑了笑，将画稿交给他。


    「既然喜欢画，那就要坚持到底！不过我要提醒你，这条路可不太好走。我成名之前默默无闻的画了七年，给各种工作室打过工，有时候画的稿子连署名权都没有……」


    她看着他，一双眼睛澄澈清亮，「霍二，你能吃的了苦头吗？」


    「当然能！」霍君扬毫不犹豫的回答，「为了自己喜欢的事，吃再多苦也值得！」


    「这个我同意！」白织锦一笑起来，两只小梨涡特别可爱。


    有句话说，唯有热爱可抵岁月漫长。


    对真正喜欢的事，就算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因为有了全力以赴的过程，所以不会后悔。


    霍君扬说干就干，立刻拿过画板画笔，精神抖擞的开始设计新篇章。


    白织锦站在他身后看着，对一些细节问题提出自己的建议。


    两人全神贯注，不知不觉天色已晚。霍君扬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唤，白织锦回过神来，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阴霾了很多天的霍家，终于恢復了以往的活力。


    周嫂高兴坏了，忙前忙后的拿出各种小点心，然后一头扎进厨房让他们准备二少爷最爱吃的饭菜。


    姜灿也看到了霍君扬脸上的笑，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平地上。


    「扬扬终于会笑了。」


    「是织锦的功劳。」霍知行在一边低声道。


    姜灿眉心微蹙，看了看他，男人神色自若，深邃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是织锦的功劳……


    姜灿嘆口气，嗔怪的看他一眼，「知不知道你这几个字，会掀起多大的风波？」


    「你还说我？」霍知行似笑非笑，「你都把戒指收回来了！」


    「我……我那是拿回来改尺寸！」


    「你就别嘴硬了。」霍知行一手搭在她肩头。


    夫妻这么多年，他还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给戒指改尺寸这个藉口，也太明显了。


    「我只是觉得，苒苒也是个可怜孩子。」姜灿轻轻靠在他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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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可怜，但我们扬扬不可怜吗？」霍知行眼睛一瞪，「她这样欺负我儿子，我可不愿意！」


    姜灿轻笑起来。


    以前不知道是哪个男人说的，他会对儿子很严厉，以后他们在外面受了委屈受了伤害，都由他们自己面对自己解决，他绝不可能帮他们出头。


    可现在他不是严父了，俨然变成了护犊子的慈父。


    「老婆，你笑什么？」


    「没事。」姜灿抿唇，「我就是在想，以前也不知道是谁说扬扬成长道路太顺，一帆风顺不是件好事，得吃点苦头才好？」


    「哦……」霍知行顿了顿，「苦头已经吃够了。」


    「嗯？」


    「都好几天没笑了，这还不够苦？」


    这时客厅传来阵阵笑声。


    霍君扬和白织锦对刚画出来的这一张特别满意，两人击掌庆贺。周嫂端来饭菜，招唿两人去吃。


    霍君扬坐在桌边，抓起一块排骨就啃。


    他已经好几天没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姜灿如释重负，看着儿子开心，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老婆，」霍知行笑道，「咱俩也去凑个热闹？」


    「你省省吧！」姜灿瞥他一眼，「咱俩去偏厅吃！」


    霍知行撇撇嘴，有意见也只能保留。


    两人正往偏厅走着，姜灿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一接听，那头传来林雨晴焦灼的声音：「灿灿……你们都在家吗？」


    「怎么了？」


    「我，我在医院……」


    林雨晴一激动，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是苒苒，苒苒她……哎，我怎么没看好她！都是我的错……」


    姜灿听到她哽咽颤抖的声音，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叫上霍君扬一起赶到医院。


    *


    急救室外，林雨晴坐在长椅上，脸色苍白，不停的发抖。陆离山来回踱着步，神情凝重。


    霍知行大步迈过去。


    「到底怎么回事？雨晴在电话里也没说明白，灿灿一着急就让我们一起来了！」


    「君扬来了吗？」林雨晴勐然抬头。


    霍君扬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僵在原地，愣愣的看着急诊室的方向。


    「扬扬！」林雨晴走过去，先握住姜灿的手，然后看向霍君扬，一字一顿，「苒苒她……在家里自杀了。」


    「什么？」姜灿心头勐烈一颤。


    霍君扬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处于静默状态。


    他愣了许久，眼神空洞，似乎连灵魂都飘走了，忽然心口狠狠一疼，紧接着那股疼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到全身……


    陆苒自杀了？


    是因为他吗？


    他双腿一软，咚的一声半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扬扬！」姜灿心疼的蹲下抱住他，像小时候那样把他搂在怀里。


    霍君扬下意识的抓住妈妈的手，呆愣了好久，「啊」的一声大哭起来。


    对一个从没经歷过生死、生命里充满阳光的人来说，这种打击是致命的。


    「她真的是自杀？」霍知行抓住陆离山，「自杀之前，就一点徵兆都没有？」


    陆离山长嘆一口气，轻轻摇头。


    「她前两天情绪不好，昨天开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林雨晴低声道，「但今天一整天都没出门，我就有些担心。我去敲门，没有人应，然后我就试着开门，她却在里面反锁了。」


    「我意识到可能会出事，就让人拿来备用钥匙……」


    「结果一开门，果然看到她躺在床上，旁边是安眠药的空瓶子。」


    第838章 执子之手（61）


    「都怪我，都怪我！」霍君扬声泪俱下，「是我把她逼成这样的……我俩闹了矛盾，我却不主动去道歉去解决，反而把她逼到这种地步……」


    「妈，是我逼死了苒苒！我真是个混蛋！」


    霍君扬抬手就要给自己一巴掌，被霍知行用力抓住手腕。


    「你给我冷静点！」霍知行低声吼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爸……」


    「扬扬，」陆离山也上前宽慰，「你心软，善良，所以把责任都揽给自己。但这事儿真的怨不得你，你别想太多了。」


    霍君扬杵在一边，眼圈红红的。姜灿看他难过的样子，心里比他更难过。


    而她心里也跟明镜似的，陆苒这么一闹，恐怕就牢牢抓住这个傻儿子了。


    组织抢救的是霍知心，没多久她就从急诊室里出来了。


    「都不用担心。」她淡然说道，「抢救很及时，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霍君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全身力气像是被抽空，无力的靠在墙上。


    「扬扬，别担心了。」霍知心眼神复杂的看着小侄子，「相信姑姑的医术，不会让她有事的。」


    「知心，」姜灿上前问道，「她吃了多少安眠药？」


    「数量不少。」霍知心如实回答，「洗过胃之后还有残留，又洗了第二次。即便这样，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好好观察一段时间，因为或许会有后遗症或併发症。」


    「这么严重？」


    「是。」


    姜灿眸色微暗。


    霍君扬泪流满面，在陆苒被推出来的那一刻，他追在担架车后面，一直追到病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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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里还不停的喊着「苒苒」。


    姜灿和霍知行交换一下眼神，两人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出无奈和疑惑。


    「看样子是我小看她了。我以为她是耍小女孩的心机，弄这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可没想到……」姜灿低声道，「苒苒这次赌上的是命。」


    「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的人，会珍惜儿子的命？」霍知行眼神担忧。


    「不管怎么样，这种时候是劝不动扬扬的。」


    「老婆，」霍知行转脸看看她，「你不觉得奇怪吗？」


    姜灿一愣，「你也觉得？」


    接着两人异口同声：「安眠药是哪里来的？」


    这句话勐然点醒了林雨晴和陆离山。


    陆苒自杀，他俩只顾着慌张，却忘了安眠药的问题。


    「我从前得抑郁症，确实吃过安眠药。」林雨晴说，「但自从小柚子回家，我的抑郁症状就慢慢减轻了，后来女儿帮我戒了药，我就把所有的安眠药都扔掉了！」


    姜灿问：「所以，你们家现在是没有安眠药的，对不对？」


    陆离山和林雨晴都很确信的点头。


    「安眠药是处方药，没有医生处方是开不出来的，除非她还有别的渠道。」


    「雨晴姐，你进过苒苒的房间吗？」


    「这怎么可能。」陆离山摆摆手，「我和雨晴都以孩子的感受为主，他们不喜欢我们随便进房间，我们从来不进！」


    「现在是非常时期，你们恐怕要打破这规矩了。」姜灿咬咬嘴唇，「雨晴姐，趁苒苒住院这段时间，我想看看她房间里有什么！」


    *


    陆苒自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姜绵绵忧心忡忡，霍君誉怕她动了胎气，不准她去医院探望。


    还让裴念来的更勤，分散她的注意力。


    裴念自然更愿意陪伴姜绵绵，陆苒自杀的事对她来说，就像平静湖面上的一片涟漪，震惊也就是那一瞬间，没多久就散掉了。


    她不认为陆苒真捨得去死。


    这一切应该只是做给霍君扬看的。


    毕竟她的目的还没达成，就这样死了，岂不是太遗憾？


    *


    这天她又炖好了鸡汤拿到公司，接近午休的时候正准备送上去，却被另一个部门的同事喊住：


    「你就是销售部的裴念吧？」


    裴念一怔。


    同事微笑道：「我是秦总的秘书，我们秦总请裴小姐上楼坐会儿，跟我来吧！」


    裴念攥了攥拳头，心里打起小鼓。


    秦煜的办公室在姜绵绵楼下，这一层面积不小，却只有几个高层在这里办公。


    秦煜占据了朝向最好的一间，跟楼上的姜绵绵同侧，都能看到最繁华的商业街和最远处的海。


    秘书把裴念带到就退了出去。


    裴念心中忐忑，慢慢往里走，秦煜还没休息，此时正盯着电脑上的文件一字一句的审读。


    「来了。」


    秦煜连眼皮都没抬，慵懒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威严。


    裴念轻轻「嗯」了一声。


    直到秦煜审完那份文件，她都是站在那里的，而秦煜也没打算让她坐下。


    「裴念？」男人终于把目光对准她。


    「是。」裴念轻轻点头。


    秦煜似笑非笑的样子像只狐狸，不笑的时候又冰冷狠戾，像只独行的狼。


    「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他靠在座椅靠背上，一只手把玩着签字笔，「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


    「你跟董杰琳，有什么过节吗？」


    裴念愣了一下。


    这个问题该从何说起呢？她并不想跟董杰琳有过节，是董杰琳一直不放过她。


    「裴念，」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请回答我的问题，我这人耐心有限！」


    「秦总，」裴念轻笑，「您这么问我，是因为那天的事吗？」


    「你只需要回答问题就好。」


    「行。」裴念如实道，「我不屑于跟她有什么过节，但我那天拉偏架，不是因为私人恩怨。」


    「那是为什么？」


    「她是第三者。」裴念看着他的眼睛，「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呵！」秦煜眯起眼睛，冷冷一笑，「你还挺有正义感！」


    「秦总，这不是我该管的事。」裴念深吸一口气，「但既然我碰上了，还是想多说两句……您有太太，还有孩子，是不是应该……」


    「爸爸！」忽然一个清甜的声音打断裴念的话。


    她转身，只见打扮的公主一样的女孩儿蹦蹦跳跳进来，身后还跟着邵晓非。


    第839章 执子之手（62）


    小女孩水灵清透，粉扑扑的小脸蛋像蜜桃，还长了一双会笑的大眼睛。


    她像小天使一样推门进来的瞬间，裴念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


    只不过她的童年没有小女孩这样幸福。


    她不像她这么干净漂亮，小时候的她，身上总是脏兮兮的，编着别别扭扭的辫子，穿着大了好几号的衣服。别的孩子都欺负她，说她有人生没人养。


    她小时候，做梦都想有一个小女孩手中的洋娃娃。


    裴念心头一紧，面无表情的把脸别过去。


    邵晓非跟她打招唿：「嗨！你也在这啊？中午不去吃饭，还要忙工作？」


    裴念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就传来秦煜冷冰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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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3页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


    邵晓非脸色变了变，忍着没发作。


    秦煜却不以为意，继续阴阳怪气的冷笑：「今天又玩什么把戏？带着女儿来盯梢？」


    「邵晓非，暖暖姓秦，你可别把她教坏了！」


    「你……」


    邵晓非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身侧的拳头紧紧攥起来。


    裴念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不太合适，正要走，却有只温暖的小手轻轻拉住她。


    「姑姑！」


    裴念勐然吃了一惊！「你……」


    她低头看看，小女孩正牵着她的手，沖她甜甜的笑着。


    这一笑，裴念的心就像太阳下的冰淇淋，已然化了一大半。


    「暖暖！」邵晓非急忙过来，「这不是姑姑，你乱喊什么！」


    「妈妈，不是你教我的吗？」秦暖偏过小脸，「见到漂亮女生，就喊姑姑！」


    邵晓非眨眨眼睛，脸上有了笑意，「傻瓜！什么姑姑？我教你的是喊姐姐！」


    「可是……」


    小女生嘟着小嘴，思考半天，还是很固执，腾出另一只手来比划身高。


    「可是我觉得，姐姐应该是比我高这么些……这个漂亮女生，比我高了这么多，腿还这么长，她就是姑姑！」


    邵晓非笑起来，有些抱歉的看着裴念。


    「不好意思啊，暖暖刚过五岁生日，很多事情还不太懂。最近她在幼儿园里学家庭成员的称唿，好像就是学到姑姑了。所以……」


    「没关系的。」裴念轻轻一笑。


    她的手还被那只软软的小手紧握着。


    她竟然有点捨不得松开。


    真奇怪，从前她很牴触小孩子，对人类幼崽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然而此时她竟然很贪恋被人类幼崽牵着的感觉。


    她那颗满是稜角的心，已经被磨的柔软很多了。


    「姑姑，姑姑！」小女孩摇晃她胳膊，示意她蹲下。


    裴念很好脾气的蹲在她面前。


    「姑姑，我爸爸妈妈是不是要吵架？」秦暖小声在她耳边问，「你能不能劝劝他们，暖暖害怕他们吵架……」


    小女孩软糯的声音似乎撞进了裴念心里，她摸摸她的头，沖她温柔一笑。


    「好了好了，别缠着阿姨。」邵晓非给秦暖使了个眼色。


    小女孩很聪明，立即拿过妈妈手里的饭盒，放到爸爸桌上。


    「爸爸，这是妈妈特意为你做的哦！妈妈说了，爸爸工作辛苦，一定要按时吃饭，这样你的胃才不会痛！」


    秦煜怔了怔，抬眼看向邵晓非。


    虽然用孩子来跟他套近乎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他也很鄙视这种利用小孩子的行为。


    但看着女儿无辜可爱的小脸蛋，秦煜还是把脾气压了下去。


    他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之前冰山一样的眼神在渐渐融化。


    或许谁都无法抗拒这样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吧！


    裴念眼眸低垂，现在是他们一家三口相处的时间，她应该退场了。


    她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见小宝贝软软的声音：「姑姑，再见！」


    「暖暖！」邵晓非纠正她，「是阿姨，应该叫阿姨！」


    「就是姑姑！」


    「不碍事。」裴念笑了笑，「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呵，你倒是会讨巧！」秦煜不失时机的冷笑一声，「让我女儿叫你姑姑？你当自己是什么人？」


    「秦煜！」邵晓非瞪他一眼，「吃饭也堵不上你的嘴吗？」


    「要你管？」


    「你……」


    裴念脸上的笑意消失，不想在这观战，无奈的摇摇头走了出去。


    她有些想不通，已经有了那么可爱的女儿，夫妻俩就不能好好相处吗？非得一个犯错一个捉姦，还要在孩子面前吵架……


    只是可怜了那孩子，小小年纪，被环境逼着长大，不得不做各种事讨大人的欢心。


    如果是绵绵的孩子，一定比她幸福多了。


    裴念这样想着，赶忙把鸡汤给姜绵绵送到楼上。


    *


    这些天霍君扬一直在医院里守着陆苒。


    陆苒服用的安眠药剂量过大，即便脱离了生命危险，推进病房后也昏迷了一段时间。


    霍君扬就在旁衣不解带的照顾她。


    陆苒醒来后身体虚弱，他餵水餵饭，照顾的无微不至。


    从小被人伺候大的霍君扬，这些天连陆苒的毛巾都是他去洗。


    进来挂点滴的护士羡慕的看着陆苒：「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忙里忙外的都是他呢！」


    陆苒看了霍君扬一眼，轻轻握住他的手。


    「君扬……」


    「什么都别说了。」霍君扬十分自责，「都是我的错，让你遭这份罪。」


    「不是你的错，是我一时想不开，给你们添麻烦了。」


    「苒苒……」霍君扬眼圈又红了，把她的手贴在脸上，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君扬，你以后就算再跟我生气，也别不理我好不好？」陆苒说话有气无力，「我现在只有你了，如果你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霍君扬咬咬嘴唇，认真的答应她。


    「君扬，」陆苒顿了顿，轻声问他，「你还会娶我吧？我们会结婚的，对不对？」


    「当然了。苒苒，以后我再也不会跟你闹别扭，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也要答应我，千万不能再做傻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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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苒点点头，勾起的唇角透出一抹复杂的笑。


    第840章 执子之手（63）


    陆苒的身体一天天康復起来，这场风波看似已经过去了。


    但冷静下来的霍君扬，在跟陆苒相处的过程中，已然找不回曾经的感觉。


    都说经歷过生死的人等于脱胎换骨。


    陆苒确实脱胎换骨了，却变得更不像从前的她。


    霍君扬有些迷惑。


    曾经那个单纯、善良甚至有些胆怯的陆苒，真的已经消失不见了吗？真的随着程素月的跳崖，也一起跳下悬崖粉身碎骨了吗？


    现在每当霍君扬要拿起画笔的时候，陆苒都会冷冷盯着他看，直到他把画笔放下，把游戏退出。


    然后她会给他拿一些书来看。


    诸如企业管理，金融经济，甚至还有什么厚黑学。


    她还会耳提面命的叮嘱他：「你跟你大哥已经差了很多了，所以你要加倍努力才能追回来！」


    霍君扬一看那些书就犯头疼。


    以至于渐渐产生了恐惧心理，连梦中都是陆苒反反覆覆的那些话——


    「君扬，别以为画画和游戏能给你带来成功，你不可能靠这些成功的！」


    「如果这些事真的那么好，为什么你哥不做？为什么我姐不做？」


    「霍君扬，你怎么什么都不会？！你不是答应过我，以后什么都听我的吗！」


    「我是在帮你……你太不上进了，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激励你！君扬，你爸妈对你哥严格要求，对你却放纵，最后把霍氏交到你哥手里，你觉得这公平吗？」


    有时霍君扬惊叫着从梦中醒来，后背都是冷汗。


    *


    在裴念又一次把新研制的汤羹煮坏了的时候，霍靖南提前从家里偷偷熘了出来。


    今天是周末，裴念肯定要去陪着姜绵绵，于是就打电话给霍君誉。


    没想到霍君誉一叫就出来。


    正是午饭时间，霍靖南就把他带到牛肉面馆。面馆大叔疑惑的看着两个大男人问道：「你小子，怎么今天换人了？」


    霍靖南嘿嘿直笑。


    「今天牛肉没了，只剩面！」


    「啊？」


    话音刚落，大叔就端上来两碗清汤面。


    霍靖南嘆口气，怎么裴念不在，自己连在面馆的地位都降了呢？


    霍君誉倒是给啥吃啥，端起碗来呲熘呲熘往嘴里扒拉。


    「哎，」霍靖南碰碰他，「念念……真去你家了？」


    「没有。」霍君誉看他一眼，「陪绵绵产检去了。」


    「什么？」霍靖南惊讶，「这事儿不该你去？」


    霍君誉脸一沉，「现在我媳妇儿只要念念陪，让我自己在家休息，你说怎么办？我还没找你算帐呢……你就不能管管？！」


    「呃……」


    霍靖南干笑两下，转移话题，「那什么，咱们难得有时间，把扬扬也叫出来，咱们出去玩？」


    「扬扬没空。」


    「怎么了？」


    霍君誉脸色变了变。


    「他最近……身体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了？」


    「扬扬总做噩梦，睡不好觉，」霍君誉沉声道，「而且经常自我否定。我觉得这一切都跟陆苒脱不了干系！」


    霍靖南想了想，好像是这样。最近几次给君扬打电话，那头的声音都是无精打采。


    有一次霍君扬还问他，到底应不应该坚持画下去。


    可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霍靖南眉头轻拧，低声说：「我早就觉得那个陆苒是在精神控制扬扬，她一步步摧毁他的自信，才能让扬扬为她所用。」


    「说句难听的……」霍靖南看看他，「说不定这次闹自杀，也是她控制扬扬的一部分。」


    「你这是实话，不难听。」霍君誉说着，从手机里翻出照片。


    照片上是一只棕色小玻璃瓶，标籤已经撕去了，瓶子里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妈从陆苒房间里翻出来的，她自杀时吃的安眠药就是这个。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查到这种安眠药的成分。」


    霍靖南看了看，就是个普通的药瓶子，没什么特别，刻意撕掉标籤，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这里面的东西。


    「我妈的意思，是想知道这些安眠药都从哪来的。」霍君誉轻声道，「雨晴阿姨已经不吃安眠药了，陆家上下也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所以你怀疑，她跟人里应外合，弄到了药，然后铤而走险，不惜拿性命要挟扬扬？」


    霍君誉不置可否。


    「嗯，或许我也可以帮忙。」霍靖南想了想，「部队里有些侦查手段，或许能用到。」


    「谢谢。」霍君誉拍拍他肩膀。


    「都是兄弟，客气什么！」霍靖南笑了笑，「对了，你要不要给你老婆打个电话，问问她产检情况如何？」


    「你想问给裴念打电话，扯上我老婆干什么？」


    「哎，霍君誉！过河拆桥不是？」


    两人说说笑笑，很快把面吃了个精光。


    *


    另一头，裴念陪着姜绵绵做产检，尽心尽力，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怕有任何闪失。


    姜绵绵去的是私人医院，每一个流程都有vip通道，五六个人为她服务。


    可裴念还是不放心。


    做b超的时候她眼睛紧紧盯着仪器屏幕，看到那个小胚胎，她心情不由自主的又兴奋又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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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5页

    「少奶奶已经过了三个月，胎儿稳定，少奶奶身体又很好，所以这肯定是个健康的小宝宝。」


    裴念好奇的问：「能看出男女吗？」


    医生轻笑：「男女不都一样吗？都是少奶奶的心头肉！」


    「哦，也是……」裴念挠挠头，憨笑起来。


    这个小宝贝将来不光是姜绵绵的心头肉，也是她的心头肉。


    她连名字都想好了，男生叫陆悠然，女生叫陆晴萱，都是她翻字典翻出来的。


    不仅仅是这两个名字，小宝宝出生之前，她会取上一百个，然后让姐姐挑。


    裴念笑笑：「陆字好听，很好取名字的！」


    「啊？」姜绵绵哭笑不得，摸着肚子说，「念念，这个孩子应该……姓霍。」


    裴念怔住了，过了好久才喃喃道：「呃，好像是这样……」


    姜绵绵一下子笑出声来，笑的前仰后合。


    这时裴念电话响起，她以为是霍靖南，然而屏幕上是个陌生号码。


    一接起来，那头声音倒是不陌生：


    「裴念吗？我现在在医院，给你发个位置，你马上赶过来！」


    「什么？」


    「我知道今天是周末，我给你三倍加班费！快点过来！」


    第841章 执子之手（64）


    「可是……」


    裴念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掉了。


    姜绵绵转脸看看她：「是靖南吗？找你有事？」


    「哦，没有。」裴念笑笑，「打错电话了。」


    她才不管秦煜有什么天大的事，她也不需要那三倍工资。


    今天是周末，法定休假，姜绵绵又在做产检，她必定要寸步不离的看顾她。


    这时手机微微一震，是秦煜发来定位。


    裴念瞥了一眼，定位竟然是这家医院！


    她有些惊讶。


    接着又来一条消息，口吻柔和了许多：


    「裴念，求你帮个忙，是我女儿住院了……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到你的，若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多包涵。」


    裴念手指微微收紧，眼前依稀浮现出那个小公主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喊她姑姑的样子。


    这时姜绵绵由几个护士带着去做下一项检查。


    裴念隔着门，轻声问道：「绵绵姐，我……我有个朋友也在这家医院，我能不能去打个招唿？」


    「哦，那你去吧！」姜绵绵说，「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你快去快回！」


    「嗯！」


    裴念答应一声，接着迅速赶往儿科病房。


    儿科离妇产科不远，她下了楼转个弯就是。一到走廊上，就见秦煜顶着一头乱髮和两只黑眼圈，不停的来回踱步。


    儿科病房装扮的可爱温馨，里面传出来的哭声却歇斯底里。


    裴念一怔，「这是怎么了？」


    秦煜见了她像见了救星，不由分说的拉过她走进病房。


    「暖暖！」


    裴念看到小小的床上，四五个护士哄着小公主，而小公主虽然满脸泪痕却一脸倔强，发起脾气来像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吼着：


    「我不打针！不打——」


    「秦暖！」秦煜气不打一处来，对她横眉怒目。


    「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你要是再敢闹，我打断你的腿！」


    「哇——」


    秦暖哭的更凶，小身子在床上扭动着，把床头上的被子都打翻了。


    裴念瞪了秦煜一眼，跑过去抱住秦暖。


    那一瞬间她仿佛抱住了过去的自己。


    曾经妈妈把她寄养在村子里的一户人家里，男主人酗酒赌博，一不顺心就吼她骂她。


    有一次她生病发烧，不肯吃药，男人也是凶神恶煞般的吼她：


    「你要是再敢闹，老子打断你的腿！」


    跟秦煜不同的是，男人吼完之后真的拿起了扫帚朝她小腿狠狠砸过去……


    裴念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发抖，把秦暖抱的更紧。


    忽然她听见一个小小的声音从她怀中传来：


    「姑姑，你很冷吗？」


    裴念愣住。


    低头一看，小姑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眼角还有一滴泪。


    片刻她伸出小手，轻轻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姑姑，暖暖把力量传送给你，你不要发抖哦。别怕！」


    裴念鼻尖一酸，眼泪涌上来，用了好大力气才没让自己当着孩子的面失态。


    「谢谢暖暖。姑姑已经不冷了。」


    裴念声音温柔的连她自己都倍感意外。


    「暖暖，能不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哭？」


    「他们要给我打针……」


    「那你是不是生病了？」


    秦暖可怜巴巴的瞅着她，小手指了指肚子，「肚肚痛……」


    「暖暖小姐吃东西吃坏了，是肠胃炎，还有点发烧。」旁边一个像是保姆的人站出来说，「好在不是急性的，只要挂点滴就好。」


    「所以……」裴念看向秦煜，「暖暖不想打针，你就把我喊来了？」


    秦煜干咳两声，挺了挺身子，手抄在裤子口袋里。


    看上去还是个精英模样，只是太过狼狈，显得可笑。


    裴念柔声安抚秦暖，摸摸她的小脑袋，从她有限的童年记忆里挖出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她讲的磕磕绊绊，有些细节还不对，但秦暖听的津津有味，乖乖靠在她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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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顺利给她小手扎了针，挂上点滴，刚才鸡飞狗跳的病房此刻恢復平静。


    不一会儿秦暖就依偎在裴念身上睡着了。


    裴念确认她熟睡，小心翼翼把她放平，细心的盖上小被子，跟秦煜走出房间。


    一出门秦煜就长长松了一口气。


    他领带歪着，衬衫扣开着，西装好像破了，看来是被小公主抓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打劫了。


    裴念低头笑笑。


    秦煜略显尴尬，支吾了半天才说了声：「……谢谢。」


    「别客气。」裴念淡淡的说。接着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姜绵绵的信息。


    ——念念，不用着急，我这里还有一会儿，护士照顾我没问题的。


    「那个……」秦煜说，「我把钱转你，你收着。」


    「不用。」裴念看他一眼，「我又不是你家保姆，再说，我挺喜欢暖暖，我愿意照顾她。」


    秦煜面露愧色，「今天真是多亏你了。」


    「秦总，」裴念正色道，「孩子年纪小，抵抗力弱，感冒发烧是常有的事。但暖暖是你女儿，请你以后对她耐心点！」


    「一个当父亲的，连自己闺女都搞不定，亏孩子还叫你一声爸爸！」


    「你……」秦煜被她怼的火大，但人家说的句句在理，他也只能忍着。


    「你太太呢？」裴念问，「孩子肠胃炎，怎么不见她在这？」


    秦煜冷笑一声，下意识的从口袋里摸根烟，一抬眼看见墙上的禁菸标识，又慢慢把烟放了回去。


    没烟抽，挺烦躁的。


    他抬脚踢了一下地板。


    「她回娘家了。」


    「什么？」


    「吵架了呗。」秦煜轻描淡写。「一吵架就回娘家，然后把孩子扔给我……暖暖平时都是跟她，这时候她却撒手不管！这就是她惯用的伎俩！」


    裴念听不下去了，皱皱眉头，「秦总，孩子不是妈妈一个人的，爸爸也有责任！」


    「你平时只把孩子扔给秦太太，还在外面乱搞，她能忍你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要是我的话……」


    「要是你？」秦煜斜睨着她，勾了勾唇，「要是你，你会怎样？」


    第842章 执子之手（65）


    裴念神色清冷，直视他的眼睛，用他刚才吼暖暖的口吻说：


    「换作是我，我打断这个渣男的腿！」


    秦煜嵴背僵了僵。


    他这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即使面对邵晓非眉头也不皱一下。


    然而此时裴念的气场，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呵，口气不小。」秦煜硬着头皮，却把目光别开了。


    「裴念，你也觉得我跟jacquelin有一腿？」


    裴念冷漠道：「你们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想揣测。」


    「其实我没有。」


    裴念一怔。


    秦煜表情严肃，不是那种玩世不恭的模样。唇角轻勾着，眼神略显复杂，浅笑中有几分无奈。


    「公司高层的倾轧十分严重，老陆总从前是江湖人，对人际关系的理解跟我们不同。他确实讲义气重情义，但公司不是江湖……」


    「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裴念的心一揪，「你是说，那些作对的人……会针对小陆总？！」


    「你反应还挺快的嘛。」


    「那怎么办啊！」


    「你激动什么？」秦煜轻笑一下，目光意味深长，「小陆总现在不是没事吗？」


    「哦……」


    「知不知道她为什么没事儿？还不是因为有我这个背锅侠！」


    「啊？」


    裴念十分不解。


    秦煜嘆口气，「我表姑妈是姚晚音，白家的儿媳妇，白家跟陆家交好，我自然要帮着陆家。」


    「所以，那些作对的人自然就把矛头对准我，而jacquelin是他们硬塞给我的。呵，其实jacquelin之前，我已经传过无数桃色丑闻了！都是他们的杰作。」


    裴念听他这么一说，对这人倒有点改观。


    「那……那你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要让你太太误会？」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喜欢她。」


    「你说什么？」


    秦煜耸耸肩，轻笑一声。


    「我和邵晓非就是利益结合的婚姻，邵家是书香世家，虽然比不上顶级豪门，但在政界也有一定人脉。这门亲事，是两家大人定下的，我除了听从还能怎么样？」


    裴念睁大眼睛，往病房里看看，再看看他，半晌问道：「不喜欢她……你，你还跟她生孩子？」


    秦煜皱眉，用看外星人的眼光打量她。


    「你有毛病吧？生孩子和喜欢她，这是两码事啊！」


    裴念被噎住。


    「再说，这是男人的本能！」秦煜说的很无所谓。


    「你，你！」裴念跟他的三观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你既然不喜欢她，就不应该……」


    「大姐，你古墓派的？」秦煜瞪着她，「我和她是合法夫妻，夫妻干这种事不正常？再说，我外头那些莺莺燕燕都是别人编排我的！我就算不喜欢邵晓非，我也没背叛过！」


    「可是……」


    裴念还是头一次碰到一个她怼不过的人。


    秦煜说的好像也对，但又不完全对。


    后来裴念才明白，她的世界，霍靖南的世界，包括姜绵绵和霍君誉的世界，感情都是纯粹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非黑即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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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个世界是多样的，像秦煜和邵晓非，他们的感情是属于灰色地带。


    没有爱，只有利益和责任，枕边人没有背叛，却也懒得解释。


    他们不像夫妻，更像签了协议的合作伙伴。


    不过裴念看得出来，邵晓非是喜欢秦煜的，她的家族是这场联姻的受益者，而她却成了牺牲者。


    「怎么，觉得我对婚姻很不负责任？」秦煜依然操着玩世不恭的语调，「呵，这是遗传！我老爸就不是个负责任的。」


    裴念没出声，对他的家事并不感兴趣。


    秦煜喃喃低语道：「他有老婆，却还在外面乱搞。我比他强多了，我可没弄出个私生……」


    他停顿一下，看看裴念。


    「我可没弄出个私生子。」


    「我好像有个弟弟，我老爸生前见过那孩子一面，临终时还叮嘱我一定要找到他。呵，我找他干什么？跟我争家产啊？就让他在外面自生自灭得了！」


    裴念听得心烦，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哎，你去哪？」


    裴念没回应他，径直下楼往妇产科跑去，却在大门口迎上刚检查完的姜绵绵。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裴念心头一颤，「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我……」


    「紧张什么？」姜绵绵笑着，「我有护士照顾，没关系的。再说，我检查都做完了，就出来透透气嘛！」


    她把裴念额头垂下的乱发轻轻拨了回去，这时余光瞥见一旁，似乎还有个人……


    姜绵绵一怔，转过身来。


    「秦总？你也在？」


    「哦，呵呵呵……」秦煜立即变得恭敬，「我……」


    姜绵绵看向裴念，「你说有个朋友在这住院，是他？」


    「嗯。」


    「可这里是妇幼医院！」


    秦煜自己先笑起来了，拿出手机，给姜绵绵看他跟裴念的聊天记录，然后把整件事解释了一遍。


    「我家那熊孩子，上次见过裴念一面，两人还挺有缘，所以就……」


    「原来如此啊。」姜绵绵没过多纠结。


    秦煜也算是自己人，能力人脉都不容小觑，还经常在董事会上帮她挡枪，得罪了几个老狐狸，于是他跟董杰琳的事就被编排的沸沸扬扬了。


    姜绵绵一直想为他正名声，秦煜却不以为意，一心只在工作上。


    姜绵绵想了想，打电话给助理，让她买份礼物送过来。


    秦煜一看，连声拒绝。


    「就别跟我客气了。」姜绵绵诚恳的说，「我现在也怀着孩子，接下来还有几项检查要做，不方便去看她，买份礼物表表心意而已，祝她早日康復。」


    「谢谢。」


    秦煜抬眼，看到裴念尽心尽力陪伴姜绵绵左右，两人像对闺中密友似的……他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


    坏了，自己以前眼睛长在头顶上，竟然没看出来裴念有这么大的背景！


    还要给人家三倍工资，把人家当保姆使唤……


    说话还劲儿劲儿的怼人家！


    秦煜咬咬舌头，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总，你没事吧？」姜绵绵看着他。


    秦煜苦笑，「没事……」


    「对了，正式通知你一下。」姜绵绵拉过裴念，笑眼弯弯，「念念是我的人，以后可要对她客气点！」


    「是，是！」


    秦煜连连点头，勐然间明白一个道理。


    千万不要随便得罪女人！


    第843章 执子之手（66）


    霍君扬难得跟陆苒一起出去吃饭。在霍氏旗下的酒店，条件应有尽有。


    霍君扬安排厨房做了陆苒最喜欢吃的东西。


    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外人打扰，外面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阳光顺着落地窗洒进来，铺在色彩斑斓的卡斯米地毯上。


    一切都仿佛岁月静好的样子。


    霍君扬笑了笑，抬眼看她。陆苒安安静静坐在那，一小绺头髮垂落在耳畔，她用手拨回去，修长白皙的手指一如从前。


    霍君扬的心微微一动。


    「君扬，」陆苒忽然说，「我上次让你看的书你都看了吧？」


    霍君扬似乎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呯的一声，将刚刚的岁月静好砸的四分五裂。


    他再度抬眼，现实是，陆苒已然不是从前的她，她眼中多了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就像那些晦涩难懂的厚黑学，一点一点啃噬他的热情和活力。


    「君扬？」陆苒抬高声调，「我在跟你说话，你怎么了？」


    「哦……」霍君扬低下头，刀叉摆弄着盘中食物，「我，我看了……」


    「都看明白了吧？」


    「嗯。」


    「还有管理学，那些都是管理公司的实例，你也都看了？」


    霍君扬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转移话题。


    「苒苒，这个虾饺是你喜欢的，你……」


    「霍君扬！」陆苒神情严肃，「你认真点行不行？」


    「……」


    「你实话告诉我，那些书你是不是根本没看？」


    霍君扬咬紧嘴唇，心怦怦跳的厉害。


    果然，在陆苒面前他就是个作弊的坏学生，一不留神就被她发现。


    「是，我没看……」霍君扬皱皱眉头，「苒苒，你为什么非得逼着我做那些不喜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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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喜欢？」陆苒冷笑一声，扔掉刀叉的声音清脆而冰冷，「霍君扬，你连霍氏的门都没进，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喜欢还是不喜欢！」


    「你……」


    「你是你爸妈的小儿子，不是都说父母对小儿子会偏心的吗？怎么在你这里，恰恰相反呢！」


    「苒苒！」


    霍君扬瞪住她，大口大口喘粗气。


    他有很多话想说——他的爸妈没有偏心任何一个儿子，而是从小到大都尊重他们的意愿，不断发现他们的才能然后鼓励他们。


    他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充满阳光，他很庆幸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一想到家人就能感受到温暖。就算以后遇到什么挫折，他也可以用童年去治癒一生。


    他并没有接管公司的欲望，他的人生理想也不是继承皇位。


    可为什么陆苒就是无法理解？


    为什么这样好的一个家，在陆苒眼中就变得如此不堪？


    难道人非得争夺什么，甚至手足相残，才显得自己有出息？


    霍君扬身侧的拳头紧紧攥住，半晌又缓缓松开，连做了几个深唿吸后，低声道：「我，我去趟洗手间。」


    「霍君扬！」


    陆苒话音未落，他已经快步跑了出去。她气鼓鼓的坐在位子上，眼前的美酒佳肴似乎都变成了一双双嘲讽她的眼睛。


    陆苒脸色发白。


    她无意间瞥到对面，霍君扬的位置上，他的手机还放在那。


    她的心咚咚跳了两下，下意识的四处看看，然后迅速把他的手机拿过来放在桌下。


    霍君扬手机不设密码，是人脸解锁。而老早之前，他俩还如胶似漆的时候，霍君扬就已经把她的面部识别输入进手机里了。


    那时他说，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必须给她安全感，所以她可以随时随地查他手机。


    只不过那时她傻，从不查他。


    现在……


    陆苒转转眼睛，把脸对准屏幕，手指轻轻一划。


    *


    霍君扬在洗手间待了好一会儿。


    他捧了几捧冷水洗脸，让混乱的思维暂时清醒一下。


    说实话，他现在对陆苒的感情挺复杂的，愧疚多于爱，恐惧多于怜惜。


    他们好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甚至有些怕见到她，怕收到她发来的消息，怕听她的电话。


    可他又无法真的摆脱掉她。


    他更害怕的是，陆苒再一次因为他自杀，到时候他会背着沉重的心灵十字架凄悽惨惨的过一辈子。


    霍君扬深吸一口气，把脸擦干走了出去。到包间门口，他调整出一个阳光自然的微笑。


    「苒苒！」


    然而推门进去的一剎那，他对上陆苒阴沉冰冷的眼眸。


    霍君扬不禁心头一颤。


    「苒苒……你怎么了？」


    陆苒看着他，眼中像是藏了两把刀，嘴角勾出一抹冰寒的笑意。


    「霍君扬，你还打算骗我到什么时候？」


    「什么？」


    陆苒勐地把手机扔在桌上！


    霍君扬愣住，屏幕上赫然是他跟白织锦的聊天记录！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世界仿佛都是一片空白。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陆苒——她以前不是从不翻他手机的吗？


    而他内心坦荡，也从没想过跟白织锦聊完之后要删掉信息啊！


    「苒苒，你听我说……」


    「原来你们还有联繫！」陆苒歇斯底里的喊道，「你还给她发画稿？」


    「是，我是给她发了画稿！」霍君扬声音微颤，「但我并没觉得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苒苒，我就是喜欢画画，喜欢游戏，你为什么非得让我研究那些书呢？」


    「霍君扬！」陆苒面目狰狞，「你真没良心！」


    「苒苒……」


    霍君扬跑过去扶着她肩膀，拼命解释，「我，我跟织锦除了漫画没聊过别的！还有……我的漫画连载现在成绩很不错，织锦说她有合作商可以帮我出版，甚至改编！苒苒你相信我，我靠着画画也能出人头地的！」


    「你别碰我！」陆苒尖叫，「霍君扬，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我不是！」


    「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就这样对我？」


    霍君扬愣住了，耳边像有无数只虫子嗡鸣——


    「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必须好好对我！


    我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必须听我的！


    否则，你就是没良心，我哪天死了也是因你而死！」


    霍君扬脑子里轰的一声，仿佛又回到了每晚的噩梦里。他忽然头痛欲裂，大喊着跑出了包间。


    第844章 执子之手（67）


    霍靖南来到霍君誉家，将安眠药的调查结果告诉霍君誉。


    「虽然瓶子上没有标籤，但一些药贩子在这行混迹多年，能凭着瓶身认出这种药。」


    「你可以啊。」霍君誉笑道，「连药贩子都认识！」


    霍靖南挑了挑眉。


    这是他跟其他霍家子弟的不同之处，三教九流的人他都认得。


    「这种药已经在几年前就退出市场了。」霍靖南言简意赅，「因为有很多人拿它当自杀神药。」


    「什么？」霍君誉听的一愣。


    「那些人买这种药，并不是真正用来自杀。」霍靖南耸耸肩，「我听药贩子说，当时跟他买药的人，大部分都是为情所困的女孩子，为了挽回另一半假装自杀。这种药服用一定的剂量，看上去会很严重，实际上并不会有什么实质性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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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普通安眠药服用过量会有后遗症什么，但这种药就没有。所以它又被称作纸老虎！」


    霍君誉眯了眯眼睛。


    纸老虎？所以连医生都被骗过了！


    「这种药能帮人骗人，而真正需要安眠药助眠的人，吃了它却没什么效果。于是几年前，官方就取缔了这种药物，但仍有一些在黑市上卖。」


    「所以……陆苒八成是从黑市上买的？」


    霍靖南撇撇嘴，「必然！」


    「她怎么会认得黑市的人？」


    「那我就查不到了。」霍靖南轻笑，「查带『黑』字的，你老丈人才是行家！」


    霍君誉恍然大悟，兄弟两个相视一笑。


    这时书房外有动静，出于特种兵本能的警觉，霍靖南勐地大步跨过去，把门外的姜绵绵吓了一跳！


    「哎呀，真抱歉！」


    「没事。」姜绵绵笑了笑，只是这份笑容，看上去似乎有些沉重。


    霍君誉搂着她的肩，明白她心里所想。


    他柔声问道：「你听见我们的谈话了？」


    姜绵绵点了点头，不禁有些伤感。


    「老公……苒苒她，真的是有备而来吗？」


    「我不确定。」霍君誉眸色深沉，「但她控制扬扬，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今走到这一步，她已经不是从前的陆苒。而我也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


    姜绵绵若有所思，轻声说道：「苒苒曾经跟我说过，她很羡慕我。我的名字是陆小柚，柚木高贵，还有香气，一看就知道我爸妈很爱我。可她的名字是苒，苒是一种野草，在泥土里卑微下贱……」


    「小柚妹妹，」霍靖南劝道，「我知道你对她怀有感恩之心，但别忘了是谁造成你跟亲生父母分离二十年的？罪魁祸首是她爸爸，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姜绵绵心头一紧，眼中充满无奈和悲哀。


    「还有，扬扬最近也很不好。」霍君誉告诉她，「我推荐他去一家桌游馆玩儿，实际上我在那里安排了心理医生，让他在那边跟心理医生谈话。」


    「什么？」姜绵绵一愣，「君扬已经到了需要心理医生的地步？」


    霍君誉神情凝重的点头。


    「跟他一起的，还有织锦。」


    「啊？」


    「这样才不会引起他怀疑。」霍君誉嘆口气，「扬扬也是很牴触心理医生的！再说，跟织锦在一起，他们也可以谈谈漫画和游戏，能分散扬扬的注意力。」


    姜绵绵抿唇不语，轻轻靠在霍君誉肩头。


    她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以前跟苒苒在一起的画面。


    可现在看来，那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或许因为怀了孕，姜绵绵这阵子总是多愁善感，这会儿她的眼眶又有些湿润。


    「我知道，她是你妹妹，你不忍心。」霍君誉沉声道，「但扬扬是我弟弟，从小到大都是我护着他……」


    「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说的斩钉截铁，不会因为姜绵绵的忧伤而改变半分。


    姜绵绵抬眼看他，轻轻一笑。


    其实他也是在保护她。


    有这样的男人在身边，她可以一辈子安心做个小孩。


    「我没有不忍心，就是有点遗憾。」她温声说，柔柔的拉住他的手，「我明白，苒苒以前对我好是真心的，然而现在的改变，也是真的。」


    「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霍靖南笑起来，「小柚妹妹，我和君誉最顾忌的其实就是你，但你这么善恶分明，我俩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霍君誉挑眉，「你好像挺高兴的？」


    「当然了！那个女人，那么针对我家念念，我跟她势不两立！」


    霍君誉和姜绵绵一起看向他。


    「呃……」霍靖南挠挠头，干笑两下，「如果她能改邪归正，那我跟她还是客客气气的，嘿嘿！」


    *


    转眼间，姜绵绵怀孕快四个月了。小腹微微隆起，早孕反应消失，胃口大开，而且变得十分嗜睡。


    霍君誉不忍心看老婆为公司的事情操劳，于是他每天先到霍氏把工作安排下去，然后就到陆氏坐镇。


    原本陆氏的事他就有参与，这下天天来，更是把这里摸了个清清楚楚。


    他脑子比电脑还好用，脸却比小陆总更黑，底下人在小陆总跟前有时还能偷个懒，在他跟前却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过严厉归严厉，公司里大批女员工对这位霍大公子还是很欣赏的——长得帅，工作能力强，家世背景雄厚，更重要的是对老婆细心体贴。


    她们纷纷议论：「以后找老公就得照着这个标准找，幸福一辈子呢！」


    董杰琳轻哼一声，「这个标准的男人，能看上你们？」


    女员工们也对她嗤之以鼻：「是，我们哪够资格？我们不会勾引人家老公，惹得正宫打上门来！」


    「你们……」


    董杰琳还没来得及发作，大家便一闹而散了。


    她撇撇嘴，心中虽恼怒愤恨，但还是有些忐忑。


    上回邵晓非那么一闹，她名声是彻底臭了，这种事对男人来说影响不大，对女人却是致命的。


    董杰琳当初宁愿被那些高层当枪使，也是抱着她真能把秦煜勾搭到手的希望。


    谁知秦煜根本不吃她那套。


    但两人的关系被传的沸沸扬扬，秦煜也懒得争辩，董杰琳就更肆无忌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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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0页

    直到邵晓非大闹陆氏……


    董杰琳眯了眯眼睛，正想着该怎么扳回这一局。


    不经意间却看到，裴念竟然跟霍君誉走在一起！


    第845章 执子之手（68）


    董杰琳动了点歪心思，摸出手机对准他俩。


    然而冷不防的，身后有人勐地一拍她肩膀！


    「哟，干什么呢？」


    董杰琳三魂下掉两魂半，差点惊叫出声。她身子一哆嗦，一回头，竟然对上邵晓非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


    「怕什么呢？」邵晓非勾唇，顺着她手机的方向看，那边的人正是裴念。而站那跟裴念说话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应该就是近期暂时坐镇的陆家女婿，霍君誉吧？


    邵晓非眯了眯眼睛，看霍君誉气度不凡，再看裴念神色坦荡，两人只是正常说话而已，或许是在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


    可这女人又想出什么么蛾子？


    邵晓非冷笑一声。


    龌龊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而上回裴念帮过她，这回她哪能让这贱女人坏了裴念的名声？


    于是邵晓非笑了笑，对董杰琳冷嘲热讽道：「怎么，又看上谁家老公了？……哎哟，原来是霍家大公子？」


    「不是不是，我……」


    董杰琳急于解释，却被邵晓非堵了回去。


    「唉，董小姐，你勾搭勾搭我家那位凡夫俗子也就罢了，霍家大公子这种生来就飘在云端上的人，你也敢觊觎？他老婆可是你老闆啊！」


    「秦……秦太太！」董杰琳涨红了脸，「你小声点！」


    邵晓非憋着笑。


    她看得出董杰琳对她又恨又怕，现在还怕她嚷嚷，惊动那边的霍君誉和裴念。


    她忽然想到了手里拿的红豆冰沙……这是她上午在家做好的，前些日子跟秦煜吵架回了娘家，她冷静下来后还是愿意当那个先低头的人。


    所以她做了这些送来，正在犹豫要不要直接上楼去秦煜的办公室，却在楼下看到董杰琳这一幕。


    邵晓非嘴角轻扬，一双丹凤眼仿佛藏着冰刀，看向董杰琳，压低声音说道：「董小姐，别误会……呵，上回秦煜说了我，我也自我反省了一下，在公司里大闹，确实是我的不对。我就算不给你脸，也应该给他留点面子，是吧？」


    董杰琳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董小姐！」邵晓非笑的瘆人，「说到底你也是秦煜的人，我应该大度点，接受你才是！」


    「不不，秦太太，这……」


    「你看，我今天特意做了点吃的来送给你啊！我知道上次你对我挺恼火，所以我就做了冰沙，给你……」后面几个字邵晓非是咬着牙说的，「降降火！」


    董杰琳睁大眼睛，意识到来者不善已经来不及了。


    邵晓非说时迟那时快，勐地把一整盒冰沙全都倒在董杰琳头上！


    「啊——」董杰琳尖叫，引的周围人都朝她这边看。


    她被红豆沙蒙了眼，像只没头苍蝇似的到处转，叫声惊动了霍君誉和裴念，两人一同往这边走来。


    而此时，秦煜也从楼上飞奔下来。


    董杰琳满脸都是红豆冰沙，白衬衣也给弄脏了，旁边的邵晓非冷笑的样子比这冰沙更寒凉。


    围观的人窃窃私语，偷笑道：「jacquelin真惨，惹谁不好偏惹秦太太，这下又被正宫捶了！」


    秦煜看着这一幕惊呆了，一时僵在原地，差点心梗。


    「邵晓非，你……」


    他还没说什么，董杰琳一听是他的声音，立即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


    秦煜瞪圆了眼睛！


    虽然邵晓非又让他丢人了，但他也绝不想让董杰琳靠近她半步！


    于是在董杰琳扑向他的时候他微微一侧身，董杰琳扑了个空，身体失衡，一下子崴了脚，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秦总……」


    她满身狼狈，眼泪汪汪的看着秦煜。


    而秦煜皱着眉头，眼中没有丝毫怜惜。


    「秦总，您太太她……」


    「我太太怎么了？」


    「这……」


    董杰琳不知所措。


    这还不够明显吗？弄了她一身冰沙，现在她还浑身发抖！


    「jacquelin。」秦煜冷声道，「你不是一直都以被我包养的小三自居吗？呵，既然是我的外室，若是放在从前，你就是我家的『妾』了。」


    邵晓非一怔，傻傻看着秦煜。


    「既然是妾，」秦煜缓缓走到邵晓非身边，站定，「那么太太骂你两句打你两下，都是应该的，你也别心里不平衡，ok？泼个冰沙算什么！就算她一生气给你泼了硫酸，你也得给我受着！明白？」


    「什么？！」


    董杰琳气的脸色发白。


    而邵晓非却震惊无比。


    在她记忆里，这好像是第一次……秦煜跟她站在一边。


    「秦煜，」她不敢相信，「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煜瞥她一眼，「我还没得老年痴呆症。」


    「那……」邵晓非动动嘴唇，「那我把她弄成这样，你怎么……」


    「邵晓非。」秦煜不耐烦，「我看上去像来主持公道的吗？！」


    邵晓非不语，嘴角却忍不住轻轻扬了起来。


    人群先是沉默，然后接连爆发出赞嘆和低唿声。


    「没想到他原来是这样的秦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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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1页

    「嗨，也别把他想太好。男人只要脑子没问题，当着外人面，都会护着正宫娘娘的！」


    「那也行啊，作为正宫娘娘，就算没有爱，起码面子挣足了！」


    「都是利益瓜葛，秦总那么个聪明人，能不明白这些？」


    董杰琳无地自容，恨的咬牙切齿，勐地推开众人疯跑出去。


    看热闹的员工们渐渐散了，邵晓非还愣在原地，沉浸于刚刚跟秦煜「统一战线」的喜悦中。


    然而很快，耳边就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赶紧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


    邵晓非像是当头一棒被人敲醒。


    她看看秦煜，咬了咬嘴唇，最后一丝骄傲让她无法对他说句软话。


    这时他俩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霍君誉和裴念。


    秦煜定定神，快步走过去，对霍君誉微微颔首。「霍公子。」


    霍君誉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


    「实在很抱歉，又因为我的私事扰乱公司秩序。」


    「你不用道歉。」霍君誉轻声道，「其实刚才我看到董杰琳在偷拍我跟裴念。」


    秦煜和邵晓非同时一愣。


    「而你太太，真是女中豪杰！」


    第846章 执子之手（69）


    邵晓非低垂着眼眸。


    在秦煜面前她不是什么女中豪杰，没有任何锐气和霸气。她有的只是满眼的委屈，满心的不甘。


    原来霍君誉早就看到董杰琳在偷拍了，他也暗中联繫了自己的保镖，让他们过来把董杰琳带走。


    谁知这一切还没来得及，邵晓非就先「行侠仗义」了。


    霍君誉看着两人笑了笑，转身离开。


    裴念跟了过去。


    走到僻静的地方，霍君誉停下脚步，又叮嘱了几句：「我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


    裴念很认真的点头。


    「千万不能让陆苒靠近她。」


    「我明白。」裴念眸色一沉，「我们这样提前预防是对的，陆苒现在脑子不清楚，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事。绵绵姐现在怀着孕，更要小心！」


    「嗯。」霍君誉看看她，意味深长的说：「看来你真的很关心绵绵。」


    裴念怔了怔，没说话。


    「为什么？」


    「因为……」裴念低下头，声音很小，「因为绵绵姐对我好。」


    「她从前对陆苒也很好。」


    「我跟陆苒不一样的！」裴念忽然抬声，「我……我永远不会背叛绵绵姐！」


    霍君誉还想问下去，但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其实他想过很多理由，其中就包括霍靖南一开始怀疑的那种——裴念的取向问题。


    但现在裴念跟霍靖南感情稳定，说明她是喜欢男人的，那么……


    霍君誉百思不得其解。


    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另一个人好，即便是至亲，也有为了利益互相残杀的时候。


    至亲？


    霍君誉脑子里灵光一闪，呆愣愣的看向裴念。


    这时他手机响了起来。


    接听后，那头传来老丈人低沉的声音：「君誉，现在有空吗？」


    「爸……有什么事？」


    「马上来我家一趟。」陆离山低声道，「来了之后直接到书房找我。对了……别让小柚子知道。」


    霍君誉心中疑惑，挂掉电话立即往陆家赶去。


    陆离山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茶刚刚沏好，不冷不热的温度，茶香弥散。


    霍君誉恭敬的打过招唿，坐在陆离山对面。


    「你看看这些。」


    陆离山将一沓照片放在桌上，霍君誉翻了几张，就看到关键人物。


    「这个人……」


    「眼熟吗？」陆离山淡淡一笑，「这是我查到的黑市上的人。」


    「这不是程素月的同伙吗？」霍君誉脱口而出。


    之前调查程素月的时候，他们查到有一伙人跟她私下里联繫紧密，而那伙人是央城一个小帮派的人，都是一群小混混。


    后来程素月跳崖，那群人也树倒猢狲散，不知道去哪了。


    凭陆离山的势力完全可以将那群人一网打尽，但他觉得犯不着，几个小喽啰罢了，又不是什么人物，掀不起大风浪。


    没想到现在，竟然在黑市上看到了。


    「阿义已经问过这几个人了。」陆离山抿了一口茶，「他们没什么门路，就靠小打小闹收点保护费过活。后来他们盯上了药品黑市，觉得这一行很赚钱，就合起伙来干。」


    「结果前段时间，陆苒找到了他们。」


    霍君誉脸色深沉，安静的听着。


    「陆苒让他们找的安眠药是一种『自杀神药』，几年前就已经被官方勒令下架，但在黑市上还流通着。据他们交代，陆苒给了他们不少钱，拿到药之后也按照剂量服用，所以没出生命危险。」


    「就在陆苒服药后，还能拨通他们的电话，询问他们关于这种药注意事项。」


    说着，陆离山又把查到的手机通话记录给他看。


    霍君誉眯起眼睛，陆苒出事之前，果然跟这些人联繫过。


    「这一切果然都是她处心积虑算计好的！」他低声道，「她就是用这种方法，让扬扬愧疚，然后捆着扬扬，再达到她的目的！」


    陆离山脸色变了变，长长嘆了一口气。


    「君誉，实在抱歉……我没想到陆苒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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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2页

    「爸，这又不是你的错。」


    「调查到这些之后，我也想了很多。」陆离山抬眼看他，眸底掠过一抹复杂，「陆苒她从小生长在一个不正常的环境里，很难长成心智健全的人。虽然从前她善良懦弱，还一心要把小柚子带回来……但她的这种性格只要受到一点刺激，就会走向另一个极端。」


    「爸，那您打算怎么办？」


    「陆鸣害我骨肉分离二十多年，我不会再允许他的女儿来害我的家人！」


    霍君誉点点头。


    或许在有些人看来，他们是忘恩负义。毕竟当初陆苒被当成陆小柚的时候，并没坏到藉机霸占陆家财产。


    但此一时彼一时。


    不能因为她曾经的善良，就否认她如今的恶毒。


    人都是会变的，有的人会变好，有的人却是越变越坏。


    「君誉，」陆离山看着他，「现在公司里有你，我很放心。不过你还要帮我办一件事。」


    「爸，您说。」


    陆离山一字一顿：「收回陆苒的股权。」


    霍君誉眼睛亮了亮，没想到老丈人倒是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段时间他也在研究怎么把陆苒的股权收回，但查阅了很多资料，都没想出一个合理的办法。


    如果陆离山支持，那这个问题就简单多了！


    「爸。」霍君誉自信的笑笑，「当初她的股权和资产都是您赠与的，按照陆氏的公司章程，赠与的股份，赠与者有收回的权力，不过这有前提……就是被赠予者做的事情威胁到公司利益或他人人身安全。」


    「陆苒现在这个样子，她迟早会做出伤害公司利益的事。」陆离山沉声道，「所以你要格外当心她，盯住她有什么动作，一旦抓住她的把柄，你就代我行使职权！」


    说完他给霍君誉一份文件，全权委託霍君誉帮他收回股权，空白处已经签了名。


    「如果没什么必要，到时候我就不出席董事会了。」陆离山内心也很纠结，「我不想面对她……毕竟，从前我和雨晴一直把她当女儿看，我们以为她会跟小柚子一样。」


    可事实上，血缘才是最神奇的。


    有些东西刻进了基因里，无法轻易改变。


    第847章 执子之手（70）


    霍君扬的漫画连载已经好几天没有更新了。


    由于之前有过十万加的点击量，积累了一批粉丝，漫画平台也把好的推荐位给了他。


    然而忽然一断更，不光平台利益受损，迅速撤掉了他的推荐，更引起诸多粉丝不满。


    很多人在评论区骂他不敬业，粉丝素质参差不齐，而某些黑粉更是连他祖宗八代都问候了。


    助理把这件事告诉给霍君誉。


    正当霍君誉要找公关团队出面解决时，却发现已经有人在控评了。


    「霍总，还要我们来操作吗？」


    霍君誉眸色微沉，「能不能查到是谁做的？」


    公关部的人立即行动，很快就给出答案。


    「地址是一家工作室。」技术人员回答，「这个控评手段有点笨，把不利言论一条一条删除，然后把好评顶上去。」


    「虽然是笨办法，但也挺有效果。」


    「这会不会是二少爷的崇拜者啊？」有人打趣道，「这么麻烦的事也愿意做，是真爱无疑了！」


    「嘘……」


    所有人都看向霍君誉的脸色。


    霍君誉轻轻一笑，一猜就知道是白织锦。


    然而从霍君扬受网络攻击到现在，陆苒连一通问候的电话都没有。


    霍知行和姜灿都担心霍君扬的状况，一天三遍问霍君誉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霍君誉笑笑说：「你们俩放心吧，扬扬有人心疼！」


    「什么意思？」


    霍君誉笑而不答，故作深沉。


    「君誉，」姜灿皱皱眉，「你弟弟这些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吃东西也很少……连漫画都不画了。他从来不会这样的！在他出现这种情况之前，是不是见过什么人？」


    「嗯，」霍君誉如实答，「他前些日子跟陆苒一起吃过饭。」


    「怎么又是她！」霍知行一向冷静自持，但碰到儿子被人欺负，还是忍不住跳起来，「我们家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她要这样对付扬扬！」


    「爸，您先别激动！」霍君誉安抚道，「您和妈都放心吧，这件事我心中有数，肯定不会再让扬扬受委屈了。」


    「我哪能不激动……」霍知行沉下声音，「当初你姑姑，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她被人打压被人控制，深陷泥沼，幸运的是她后来遇到你姑父，这才慢慢走出来。」


    「扬扬也会遇到那个给他阳光的人。」


    「但愿吧。」姜灿柔声说，「其实这也怪我们，从小把他保护的太好。他是个男孩子，可该有的歷练他都没有。他单纯善良，这是优点，但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中，这就是致命的弱点！」


    「你们不用担心，有我在。」霍君誉微笑道，「我给扬扬找了心理医生，他会好起来的。不过……他得出去住一段日子，你们同意吧？」


    *


    这天霍君誉给霍君扬打包了简单的行李，带他去郊外露营。


    露营前他跟弟弟说好，这次离家时间长，让他把想带的东西都带上，别到时候忘了什么又要折返回来。


    霍君扬无精打采的答应着，整个人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目光空洞的望着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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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3页

    霍君誉心里有些难过，走过去拍拍他肩膀，「出发了！」


    霍君扬木然点头，灵魂好像被人抽走似的，慢慢跟在霍君誉身后。


    兄弟两人开车来到郊外，此时天色已晚，霞光缓缓退去，留下一片藏青色的天空。霍君誉把露营的帐篷支好，又招唿霍君扬过去吃东西。


    郊外静谧，不一会儿就看到满天星光，霍君扬怔了怔，这里只有他们兄弟两个，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他俩在南洋度过一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经常在尹氏庄园的那片私人园林中「露营」。


    那时也是满天星光，周围还有无数萤火虫。


    霍君扬心情放松了些，脸上似乎还露出微笑。


    「扬扬。」霍君誉低声道，「现在没有别人，哥想问你句实话。」


    「嗯？」


    「你和陆苒到底还能不能走下去？」


    霍君扬一愣，脸色又变了，颤抖着声音说：「哥，我……」


    霍君誉看到他这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走不下去，就及时止损。虽然有沉没成本，但总比你一直无休止填这个窟窿要好！」


    霍君扬明白这个道理，但他做不到。


    「如果是小柚子，你也会说的这么轻松吗？」


    「这个如果本身就是不存在的，」霍君誉看着他，「因为小柚子没有变！」


    霍君扬沉默一会儿，「我忘不了第一次在陆家见到苒苒的样子……那时陆鸣告诉我们她就是小柚子，她怯生生的走过来，给我们端茶，声音又柔又细……可是为什么她现在会变成这样？」


    霍君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半晌吐出几个字：「人都是会变的。」


    「为什么偏偏是她变了？」霍君扬痛苦的捂着脸，「哥，我其实有点怕她……我现在总做噩梦，梦到她说我不好，说我不求上进，让我跟你争夺霍氏……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霍君誉轻轻拍了拍他后脑勺。


    小时候扬扬一哭，他就这么哄他，然后他就不哭了。那时的他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可以哄弟弟一辈子。


    可是现在，他对弟弟的痛苦却感到无能为力。


    「扬扬，如果你能下定决心，咱们一家人都会站在你这边。」


    霍君扬抬眼看他，那种眼神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无助，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真的？」


    「真的。」霍君誉郑重点头，「不管咱们一家，还有一个人……她也会无条件支持你。」


    霍君扬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他说的应该不是陆苒吧？


    霍君誉笑了笑，「早点睡吧，明天带你去一个地方。」


    *


    霍君扬一夜辗转反侧，第二天清晨醒来，他脑子嗡嗡的，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


    霍君誉开车带他回市区，路上他睡着了。


    然而当车子停下，剎车惯性将他晃醒，他勐然睁开眼睛，发现霍君誉口中的「一个地方」，竟然是白织锦工作室楼下！


    第848章 执子之手（71）


    霍君扬吓了一跳，霍君誉却沖他笑笑，带着他走上楼。


    一层楼只有两户，他要去的地方是「锦绣工作室」的对面。


    「这……」


    霍君誉把钥匙交给霍君扬。


    「这段时间，你就暂时住在这里。」


    「什么？」


    「这是陆氏开发的楼盘，质量绝对有保障！」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霍君扬话音未落，对面的门轻轻打开了。


    白织锦笑着走出来，手里还握着一支画笔。


    霍君扬愣了愣，接着也开心的笑起来。他探头往她工作室里一看，还是乱糟糟的样子，颜料画板画纸铺的到处都是。那一窝小奶猫已经长大了，一个个虎头虎脑，一见有生人就瞪起圆圆的眼睛盯住他。


    霍君扬哈哈大笑，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笑的这么开心。


    霍君誉知道该退场了，把行李交给他，微笑着看向白织锦。


    「以后他住你对面，麻烦你多多照顾他了！」


    从那栋公寓楼走出来，霍君誉深吸一口气，心情放松了很多。


    把霍君扬交给白织锦，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


    不过……


    他眼眸暗了一下，还有件事没办妥，就不能算最好的结局。


    想到这里，他快步往陆氏走去。


    *


    董杰琳自知在公司里待不下去了，打算把销售部的一些客户资料低价卖出去。


    毕竟也干了这么多年的销售，手中优质客户还是有一些的。而这些客户资料，她本有保密义务。


    然而现在对她来说，钱很重要，报復陆氏更重要！把客户资料泄露出去，既能小赚一笔，又能毁了陆氏的名声，让陆氏担个泄露隐私的罪名。


    她笑了笑，利用休息日偷偷来到公司，整理完客户资料后正准备去跟人接头，一回头却勐地碰上陆苒！


    「啊！」董杰琳惊叫起来。


    陆苒那张阴沉苍白的脸，比鬼还恐怖。


    「陆……陆小姐，」她张口结舌，「您……您，您怎么有空来销售部了？」


    陆苒早就看出她不对劲。


    而今天来销售部也是凑巧，她知道销售部有一个书吧，里面放的都是销售技巧和金融方面的书，她想找几本再回去给霍君扬洗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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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4页

    没想到却看见鬼鬼祟祟的董杰琳。


    她知道董杰琳是个绝不肯加班的主儿，休息日还这么勤奋肯定有猫腻，于是悄悄跟在她身后。


    「陆小姐……」董杰琳皮笑肉不笑了两下，「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站住。」陆苒冷冷发声，「你手里那些是什么？」


    董杰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把资料往身后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陆苒勐地一把抓住她手腕，资料夹掉在地上，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个小小的u盘！


    陆苒眯了眯眼睛，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客户资料？你竟然想把客户资料带走？！」


    「不是不是……」董杰琳浑身发抖。


    说到底，她跟陆苒是一根藤上的蚂蚱，她偷运客户资料的事要是张扬出去，陆苒作为目击者，也不一定能脱了干系。


    董事会那群老狐狸会用这件事大做文章，陆苒到时候有嘴说不清！


    董杰琳转转眼珠子，不如拉她一起下水，卖了钱均分就是！


    「陆小姐，」她定定神，看向陆苒，「实话跟您讲，我在陆氏是待不下去了……但我不服！所以就算走，我也要让陆氏在这一行里颜面尽失！我打算把这些客户资料卖出去，能卖一些钱也是好的，最重要的是……同行知道陆氏是个贩卖客户资料的集团，恐怕以后就没什么好的合作伙伴了！」


    陆苒听了大惊失色，「这是违法的！」


    「陆小姐！」董杰琳眼中藏着恶毒的笑，「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是谁干的？到时候东窗事发，大家只会认为是陆氏没做好工作！」


    陆苒脸色发白，紧咬着嘴唇。


    「陆小姐，我知道你也不容易。」董杰琳又好生相劝，「你是小陆总的堂妹，可现在那个裴念处处占着先机，像是要取代你似的！你能咽下这口气？」


    陆苒拳头紧握。


    不提还好，一提到裴念这个名字，就像触了她的逆鳞，她心中除了报復，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了。


    其实她也有感觉，这段时间姜绵绵跟裴念走的越来越近，有意疏远她。


    明明在办公室，却让秘书告诉她不在。


    等她一上去，就能看到裴念给她送汤送饭的。


    更可气的是，裴念也横插一手，完全不给她靠近姜绵绵的机会！


    陆苒唿吸越发急促起来，脑子里轰的一声，好像全身血液都涌了进去。


    「陆小姐？」董杰琳小心翼翼，察言观色，「您……您没事吧？」


    陆苒沉默半晌，忽然问道：「你手里这些，只是销售部的客户资料吧？」


    「什么？」


    「我知道人事保管资料的地方，那些柜子的密码我也知道。」


    董杰琳大吃一惊，「陆小姐，您……您要干什么？」


    「既然已经泄露了，不妨就多漏一点！」陆苒冷冷一笑，「把员工的档案资料写泄漏出去，就给那些猎头公司，这样会发酵的更快！等到时候猎头一个接一个电话打进来，那些员工还有心情工作吗？」


    董杰琳惊得目瞪口呆，这是要把陆氏彻底毁了的节奏？


    她就算对陆氏有再多不满，也没做到这么狠！


    不过这样也好，出了事有董事长堂妹顶着，这个锅她就不用背了！


    董杰琳立即谄媚一笑，恭恭敬敬跟在陆苒身后，两人快步走进人事部。


    陆苒从前在陆氏工作的时候，这些事情姜绵绵都没瞒过她。于是她很顺利的进行了人脸识别，又输入密码，拿出员工资料。


    她翻了翻，忽然翻到一张近乎空白的纸。她一怔，只见上面赫然写着裴念的名字！


    裴念填写的入职档案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陆苒笑了笑，转头问董杰琳：「陆氏进员工，是不是都要求把自己的各种背景写清楚？」


    董杰琳回答：「当然，我那时候写了好多呢！」


    「如果不写，或者刻意隐瞒背景，」陆苒冷笑，「在陆氏是不是违反了公司规定？」


    「是啊！」董杰琳点头，「其实不光陆氏，别的公司对个人资料的审查都是相当严格的，毕竟没有谁想招个劳改犯吧！」


    劳改犯？


    陆苒眉头一紧，脑子里有个念头忽然冒出来。


    是啊，裴念那种人身家怎么可能清白？说不定还真是档案有污点，所以才空着不写的！


    第849章 执子之手（72）


    陆苒笑了笑，把裴念的资料放了回去。


    她转头催董杰琳，「你好了没有？」


    董杰琳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拿了一些，又从电脑上找到电子版。两人做完这些，匆匆忙忙离开人事部。


    陆苒知道人事部门口的监控死角，特意绕开。


    然而她俩不知道，此时正有一双深邃的眼睛盯着屏幕，轻轻勾了勾唇。


    *


    三天后陆氏董事会如常召开。


    一向不怎么出席的陆苒，这一次特意出席董事会。


    霍君誉也在，陆苒一走进会议室就对上他的目光，她不由得心底一颤，接着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位子上。


    人都到齐了，霍君誉轻笑着起身说道：「今天董事会的主题就是陆氏未来的发展，各位有什么建设性意见可以畅所欲言。你们的小陆总近期身体不适，你们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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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5页

    董事会里都是些老江湖，一见这情形先是纷纷拍霍君誉马屁，接着又开始打霍氏的主意，希望霍氏能注资。


    霍君誉只是淡淡笑着，望向一言不发的陆苒。


    等这些股东们都说完了，陆苒才抬眼微笑道：「我认为，公司现在急需整顿人事，有些人不适合留在这里，甚至也不适合留在央城了。」


    霍君誉眸色一沉。


    陆苒没等他开口，直接让人把周楠叫来。


    正当大家都疑惑不解时，陆苒对周楠轻声吩咐：「您是销售部总监，有权调出您手下的人事资料，对吧？」


    周楠怔了怔，点头称是。


    「那就麻烦周总监跑一趟人事部，把裴念的资料调出来。」


    「什么？」周楠想了想，轻声一笑，「陆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陆苒看似漫不经心，「我只是觉得，她能力这么突出，是不是应该换个部门？比如换到公司核心层。」


    「这……」


    「我虽然没有决策权，但我可以跟我姐姐建议一下的。」陆苒笑着，笑容带着几分挑衅。


    周楠神色自若，也笑了笑，从容回答：「陆小姐，先不说无缘无故就调员工资料这很离谱，单就这件事而言，陆总知道吗？」


    陆苒顿了顿，「我会跟她说的！」


    「可我没有接到陆总电话。」周楠下巴微抬，「从整个公司架构上来说，陆总是我的直接上级，没有她的通知，我不会去找人事部调资料的。」


    「陆小姐，」她轻笑，「您许久没在公司了，对于这些事情大概不太清楚了吧？」


    「你……」


    陆苒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气愤的瞪住周楠。


    「你少拿着鸡毛当令箭！我姐姐看得起你才让你当销售总监，呵……说白了，你不过就是陆家的一条狗！」


    「陆小姐。」周楠面不改色，「我来陆氏的时候，您还不知道在哪呢！」


    「你也只是在陆家借住的，如果我是陆家的狗，那你也好不到哪去！陆小姐，还要我把话说的更难听点吗？」


    「周楠！」


    陆苒有些激动，声音都变了调。


    而霍君誉在一旁静观其变，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这种淡漠的态度也让会议室里的股东们都摸不着头脑。


    「周楠，」陆苒定定神，冷笑道，「你不愿意去拿，分明就是知道裴念的人事档案是空白的，对吧？」


    周楠看她一眼，露出不屑的微笑。


    「裴念那种人，谁知道她过去犯没犯过错！」陆苒歇斯底里，「如果她真的身家清白，为什么不敢把自己父母的名字都写上？为什么不敢把她过去写出来！」


    「她这是刻意隐瞒！呵，别看我不常来，但我知道，这在陆氏是违反规定的！」


    这时有几个股东也顺着她的话说。


    「是啊，这人确实有点奇怪，是销售部的吗？」


    「我们陆氏好歹也是个大企业，在人事方面应该谨慎！」


    「周总监，不如麻烦您跑一趟腿，就把那个员工的资料拿来给我们看看！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们看明白了，也可以跟陆小姐解释清楚。」


    周楠看向霍君誉，而霍君誉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陆苒得意的勾勾唇。


    然而她不知道，霍君誉手机上已经传来了人事部门口的监控画面……正是她跟董杰琳那天的所作所为！


    霍君誉等众人议论的差不多了，缓缓起身，稜角分明的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陆苒说的对。」他沉声道，「陆氏的确有这条规定，员工入职要把资料档案都填写清楚，不得刻意隐瞒。」


    「但是……」他目光如刀锋，看向陆苒，「你是怎么知道，裴念的资料档案是空白的？」


    「我……」陆苒心里咯噔一下。


    她本意是想支使周楠，让她把裴念的资料拿过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可自己刚才情绪太过激动，竟然说漏了嘴……


    她脸色突变，怔怔看着霍君誉，一时说不出话来。


    「陆氏还有一条规定。」霍君誉声线清冷，「诸如财务、人事这种重要部门，如果有人擅闯，就等同于危害公司利益。」


    他抬手示意，助理立即在大屏幕上投映出那段监控。


    陆苒大脑一片空白。


    那天……她明明是躲过监控死角的啊！怎么这段视频上连她的鼻子眼睛都拍的清清楚楚？


    「不，不是这样……」她的狡辩略显苍白，「姐夫，你听我说！我那天是被董杰琳蛊惑了……对，是她！她想贩卖公司客户资料从中谋取私利！」


    「是吗？」霍君誉冷冷看她，「只可惜，现在你暂时没法跟她对质了。」


    「你说什么？」


    「你在监牢里，或许能见到她。」


    陆苒浑身发软，咚地一声从椅子上摔下来，瘫坐在地上。


    此时那些股东也没有人敢再为她说话。


    霍君誉记得陆离山的嘱託，缓缓走上前，在陆苒身旁停住脚步。


    「股东做出危害公司利益的行为，公司方有权将其股权收回。」他像冰冷的机器一样吐出这些字，接着甩出一张协议书，上面已经有了陆离山的签名。


    「陆苒，」霍君誉低声道，「虽然我岳父岳母收回你的股权，但他们并不想把你送进大牢。他们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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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0章 执子之手（73）


    霍君扬已经好多天没跟陆苒联繫了。


    渐渐的他也明白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而这段时间他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既然缘分尽了，那就顺其自然。


    不强求，或许也是对这段感情的尊重，也是给彼此留的最后的体面。


    更何况他现在有喜欢的事做。


    他每天都能跟白织锦讨论漫画，讨论情节，遇到卡壳的时候白织锦会帮他一起把人物画出来。


    他的漫画也开始重新连载，在白织锦的帮助下做了一些改动，点击量也有稳步回升。


    虽然不及从前那十万加，但看着每天都有上涨的数据，霍君扬心中还是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最重要的是，在白织锦面前，他可以完全放松做自己。


    白织锦不会逼着他看那些厚黑学，不会撺掇他跟大哥争夺霍氏。因为在白织锦看来，亲情和开心同等重要，她也有一个爱她的哥哥，她也不需要操心家族里的任何事情。


    白织锦告诉他：「做一件事可以先不计利益得失，只要喜欢就勇往直前，坚持下去总会有好结果的。」


    「所以你觉得，我画画并不是在浪费时间，对不对？」霍君扬看着她问道。


    白织锦笑了笑，「这是你喜欢的，又是有意义的事，怎么叫浪费时间？」


    霍君扬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三观相同」。他和白织锦有同样的爱好，同样的观念，有差不多的家庭背景。


    他们两个都不需要为生活奔波，他们的家庭有足够的实力支持他们的爱好。


    所以他们相处起来更容易。


    然而霍君扬还是时常想到陆苒。


    有时夜深人静，他睡不着觉，脑海里掠过一幕幕都是与陆苒的过往。他们是有过快乐时光的，但后来一切都变了。


    想着想着，白织锦纯白的笑容就在他眼前晃。


    霍君扬的心咚咚跳了两下，立即狠狠打自己耳光，把这种想法逼退。


    他这样是背叛了陆苒、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吗？


    他很难过，他从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就算跟陆苒走不下去了，他也应该跟她分手之后，经歷一段空档期，然后再开始新的感情吧！


    霍君扬心中涌上一股罪恶感。越是情不自禁，越是觉得自己卑鄙。


    良好的家教让他把所有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却忘了别人是怎么对他的。


    那几天他没再找白织锦讨论漫画的事。


    白织锦敲他的门，他也不回应，只推脱说自己感冒了，怕传染她，于是避而不见。


    但其实他靠在门上听她的脚步声，直到听见她回自己家然后关门的声音，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心底也有淡淡的失落。


    不一会儿就有快递上门，送了一盒感冒药给他。


    霍君扬拿着那盒药，心里百感交集。然而这时手机却忽然一震。


    是陆苒发来消息，央求他跟她见一面。


    霍君扬顿时屏住唿吸，后退了两步，一颗心像是裂缝的冰面，浅浅的痛楚从心底蔓延开来。


    「君扬，这么久没联繫，你就不想见我吗？」


    他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片刻，深吸一口气，答应了她的要求。


    其实霍君扬也是想见她的，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下定决心跟她把话说清楚。


    *


    第二天他们约在陆氏大楼旁边的咖啡馆。


    陆苒一身白衣，样子有些憔悴。她到的比霍君扬早，老老实实坐在窗边等他。


    这家咖啡馆是他们以前常来的，这个位子也是他们从前的专属座位。


    然而此时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霍君扬踏进咖啡馆的一瞬间，看到窗边的陆苒，恍惚间像是回到很久之前。


    她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握住杯子，眼神怯怯的看着他，连一句大声的话都不敢说。


    霍君扬心里一痛，像有细细的针尖儿扎进去，渗出血珠那样。


    他缓缓走过去，坐到她对面。


    陆苒见了他先是一愣，接着讨好的笑了笑，把提前点好的香草拿铁推到他面前。


    「这是你爱喝的。」


    霍君扬看了一眼，苦笑。


    这哪是他爱喝的？他喜欢的分明是甜味浓郁的玛奇朵。只是因为第一次带她来的时候，她点的是这个，所以他就说自己也喜欢喝这个。


    后来他就再也没点过了，都是点的玛奇朵。


    可陆苒从没留意过。


    或者说，她从没关心过他爱喝什么吧。


    原来有些事情，早就有迹可循。


    霍君扬轻声说「谢谢」，出于礼貌，还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君扬，我……」


    陆苒还没说完，眼圈先红了起来。


    霍君扬把纸巾递给她，小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知道我错了。」陆苒哽咽道，「君扬，你帮帮我好不好？我除了你，真的一无所有了……」


    霍君扬微微一怔，陆苒的手正覆在他手背上，他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


    动作不明显，但他还是被自己这个动作吓了一跳。


    这是不是说明，他潜意识里真的要跟她划清界限了？


    霍君扬的心怦怦跳着，他看向陆苒的眼睛，那里面有他看不懂的东西。


    「我姐姐怀孕，现在由姐夫暂管陆氏……」陆苒抹了抹眼泪，「可那天的董事会上，他当众收回了我的股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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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07页

    霍君扬轻轻皱眉。


    这件事他听霍君誉说过，不过大哥只是轻描淡写了几句，说陆苒联合董杰琳意图泄漏公司客户资料，被抓了个现行，董杰琳已经送进警察局了，而对陆苒最大的惩罚是收回股权。


    「苒苒……」霍君扬沉默片刻，低声道，「这件事本身就是你做错了。」


    「我知道，我知道！」陆苒这次很痛快的承认错误，「君扬，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止这一件事错，以前的事都是我错了！我不该跟你闹脾气，不该逼着你做那些你不喜欢的事，我错的太离谱了！」


    「君扬……」她带着哭腔求他，「你原谅我好不好？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霍君扬有些意外，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这里面或许有不对劲儿的地方。


    「苒苒，」他抱着一丝希望，又问道，「你让我原谅你，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跟我重归于好，还是……」


    「还是你希望我帮你再要回股权？」


    第851章 执子之手（74）


    陆苒愣住了。


    霍君扬的反应让她始料未及。


    她以为他还是那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还是一切都对她百依百顺。


    即便他们闹了矛盾，即便她把他逼得很紧，但只要她一流泪一说软话，他还是会乖乖回到她身边。


    可现在，霍君扬的眼中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陆苒有点慌张，但很快她就镇定下来，继续掉眼泪。


    「君扬，你把我想成什么人？我想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你是个很难得的男人，我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是啊，我真难得。」霍君扬苦笑，「以前你看我，就像看傻子一样对不对？」


    「君扬！」


    「你知道我前段时间怎么过来的吗？」


    霍君扬直视着她的双眼。


    「我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做什么都不对，耳边总有个声音对我说：你不行……」


    「苒苒，我晚上会做噩梦，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我感觉很困，但就是没法入睡。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想见人，连漫画也不更新了。」


    「可是这段时间，」他一字一顿，「你没有打过一个电话给我。」


    陆苒脸色变了变，「君扬，我……我这段时间有点忙。」


    「忙？忙到连发条消息给我的空都没有了？」


    「不是！」


    「苒苒，你爱的可能不是我。」他翘起的嘴角略显苦涩，眼中满是悲哀，「你爱的，是财富和地位，是可以把你看不顺眼的人随意踩在脚下的那种权势……但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只想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做我喜欢的事。」


    「君扬！」陆苒急忙抓住他的手，「我……我知道，我现在也想通了！我不会再逼你看那些书，不会再让你去跟你大哥争什么，反正……反正霍家最后总会有你一半的！」


    「什么？」霍君扬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脑子里先是空白，接着自嘲的笑起来。


    说到最后，终究离不开霍家的一半。


    霍君扬咬咬嘴唇，用力甩开她的手。动作过大碰到桌上咖啡杯，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陆苒震惊的看着他。


    「不可能了。」霍君扬痛苦的摇摇头，「苒苒，你放过我吧。我们的感情已经变了，我们回不到从前的！」


    「霍君扬……」陆苒狠狠咬住每一个字，「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渣男！」


    「苒苒……」


    「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现在你竟然不要我了！」


    陆苒的歇斯底里引来很多人侧目，那种怀疑的目光像一把把尖刀，把霍君扬刺的生疼。


    人们习惯于同情弱者，但往往被同情的都不是真正的弱者。


    霍君扬心怦怦跳着，后退两步，头在隐隐作痛。他许久没有那种做噩梦的感觉，可此时此刻这种感觉如此清晰，有想鬼魅一样缠住了他。


    这里憋闷的透不过气来。


    他转身想往外跑，陆苒上前就抓住他的手，两人在咖啡馆里拉扯起来。


    「不行，你不能走！」


    「霍君扬！我为你付出那么多，你就这样对我吗？你还是不是人啊！」


    她甚至把曾经自杀的事情四处宣扬——「我为这个男人吃过安眠药，差点连命都没了！可现在他说不要我就不要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陆苒哭的惊天动地，霍君扬傻站在那，不知所措。


    这时忽然有人拽住他往外走！


    霍君扬一惊，那个拽他的人竟是……裴念？


    「陆苒，你不要再闹了！」裴念怒目而视，「你非得把二公子毁了你才开心吗？！」


    陆苒也愣了愣，接着目光变的恶毒起来。


    裴念上前一步，把霍君扬挡在身后。


    她是碰巧经过这里的。


    咖啡馆离陆氏大楼不远，她原本是下来买杯咖啡喝，没想到一走到这就听见里面吵吵嚷嚷，她进去一看，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陆苒，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二公子以前对你怎么样？」裴念神色严厉，「你为了一己私利，先是想出卖陆氏，现在又在威胁二公子！以前我对你还有一丝愧疚，呵，现在才觉得，你这种人真是不值得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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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陆苒火冒三丈，「这里有你什么事？你凭什么这样说！别忘了，我妈妈是被你害死的！」


    「她是被她自己害死的，与我无关！」


    「你……」


    陆苒恼羞成怒，抓起桌上一只玻璃杯就朝裴念砸过去。


    裴念推开霍君扬，自己也灵活躲闪，玻璃杯摔在墙上，呯的一声，尖锐刺耳。


    陆苒又迅速捡起地上玻璃碎片，朝裴念刺去！


    周围的人一闹而散，有人喊着报警。裴念往后退，勐地撞到一个人身上！


    那人扶住她肩膀，帮她站稳，然后稳稳出手，一把抓住陆苒的手腕！


    陆苒愣住，讷讷喊了一声，「叔叔……」


    「你疯了吗！」陆离山声色俱厉。


    玻璃片掉到地上，她也被陆离山甩到一边。


    「陆苒，你想干什么！」


    陆苒看了看他们。


    陆离山把霍君扬护在身后，还有一只手搭在裴念肩上。


    陆苒近乎疯狂的笑起来。


    「叔叔，你还真真喜欢护着她！……呵，你们都护着裴念，连你也护着她！」


    「陆苒。」陆离山脸色阴沉，「你出卖公司在先，现在又想伤害裴念和扬扬！我不护着他们，难道护着你？」


    陆苒脸上浮现一抹难以捉摸的笑。


    她眼睛里透着阴暗，阴阳怪气的说道：「叔叔，你不觉得你跟她挨的太近了？」


    「你说什么？」


    「您不是一向洁身自好吗，不是对婶婶忠贞不二吗！」陆苒大笑，「可现在你怀里抱着她，难不成是想给我换个婶婶？哈哈哈……」


    「陆苒！」陆离山拳头攥紧，额头上青筋爆突。


    从前混江湖的时候，他们有不打女人的规矩。他也以为自己会一辈子遵守这个规矩。


    而且随着年龄增长，尤其在经歷过骨肉分离又团聚之后，他更珍惜生活，珍惜身边的每一个人。


    然而现在，他真想亲手坏了那个规矩！


    第852章 执子之手（75）


    然而还没等陆离山发怒，裴念先激动起来。


    她勐地一步跨上前，扬起手直接给了陆苒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陆苒怔怔抬起头，脸上火辣辣的疼，对上的却是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眸。


    「你……你敢打我？」


    「我打的是疯狗。」裴念面无表情，一字一顿，「我这人好清静，耳边容不下狗叫声！」


    陆苒气的浑身发抖，一声尖叫，接着就要跟裴念拼命的架势。


    却被陆离山一只手挡了回去！


    陆苒没站稳，咚的一下子坐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发疯，就被霍君扬拽了起来。


    「你别碰我！」陆苒歇斯底里的叫嚷。


    霍君扬感到丢脸，不由分说拉着她就往外走。


    从前他对陆苒宽容忍让，就连拉拉手都十分轻柔，所以陆苒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陆苒，你够了！」霍君扬把她拉到外面。


    不顾路人讶异的目光，他咬着牙，重重吐出那两个字：


    「分手！」


    陆苒僵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


    「分手！」


    这两个字对陆苒来说是震惊，对霍君扬却是解脱。


    他曾以为自己永远跨不过去的那个坎，现在终于凭着自己的力量跨越了。


    「陆苒，我们都给彼此保留最后一点好的念想不行吗？」霍君扬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的离开了。


    *


    之后的几天风平浪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跟霍君扬分手后，陆苒迅速搬出了陆家。林雨晴阻拦过她，但她去意已决，任何人都劝不动。


    陆离山任由她去，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陆鸣害得他骨肉分离，陆苒又差点害了陆氏，程素月人格分裂的时候，也惹过不少麻烦。


    如果他还能宽宏大量，那他不是圣人，而是傻子。


    霍君扬也再没收到过陆苒的消息。


    她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繫方式，而他心里堵了很久的那块大石头好像也移开了。


    原来有些事情，真的要自己去经歷，才能得到成长。


    然而忽然有一天，陆氏集团里所有人都收到一封秘密邮件。


    因为是上班时间，大家都在用电脑，忽然弹出这样一封邮件，人们都倍感惊讶。邮件里有几张照片，看上去像是监控录像的截图，而截图上一个中年男人正搂着一个年轻女孩子，跟另一个人对峙。


    只要眼睛没毛病就都能从身形上认出来，男人是陆离山，他搂着的是裴念。


    而站在他俩对面的那个，正是陆苒！


    配图的文字描述十分不堪，把裴念说成是陆离山一直包养的小情人。


    这封邮件在整个集团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


    「是销售部那个裴念吗？怪不得，听说她连入职考试都没有，小陆总直接带进来的！」


    「小陆总还真是大方，帮着自己老爸养情人？」


    「我看不像……说不定啊，这事儿连小陆总都被蒙在鼓里呢！」


    「唉，你拿她当姐妹，她却想当你小妈！哈哈哈……」


    公司里一时间议论纷纷，这件事成了很多人在茶水间里的谈资，而且越传越玄乎，话也越说越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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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找来技术部的人。


    「霍总，这封邮件是群发的，而且是通过公司内部网络，但ip位址抹掉了。虽然暂时查不出是谁干的，不过可以肯定，这人肯定对公司信息技术的情况很熟悉。」


    霍君誉眼眸微眯，其实不用查他也知道幕后主使是陆苒，可就是没想到，竟然还有帮她的人。


    看来陆鸣一派的余孽依然在陆氏里作威作福。


    「先把这封邮件的痕迹去掉。」霍君誉沉声吩咐，「必须将这件事的影响降至最小！」


    「好的霍总。」


    「另外，」他回头看他们，「要给你们多久才能查出是谁？」


    几人互相看看，不敢怠慢这个任务。


    「两天！」


    「好。」霍君誉点头，「两天后，把那个人带到我面前来！」


    *


    裴念向公司请了年假，已经有两天没来了。


    自从出了那封邮件之后，她成了公司的众矢之的，甚至有八桿子打不着的部门的员工，特意跑到销售部来转悠，就是想看看她长什么样。


    销售部里也是人心涣散，员工们不停抱怨。


    「天天有人来看……整天像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被人盯着看，还干什么工作啊！」


    「行了，少说两句。」有人站出来制止。


    毕竟裴念平时对他们不错，尽管说话不多，但活儿都是抢着干，经常替他们加班。


    「怎么，还不让说啊？都出这种事了，还有什么脸待下去……」


    「其实我倒觉得，仅凭一张模煳不清的监控截图说明不了什么的。老陆总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他俩干出格事儿的时候，能被你看到？」


    「哈哈哈……」


    「都没事干了？！」周楠一声厉吼，表情冷窒的站在众人面前。


    人们一闹而散，周楠往裴念的工位上看了一眼，是空的。她忍不住也深深嘆一口气。


    而此时，裴念正抱着鸡汤站在姜绵绵办公室门口。


    她原本是不想出现在公司里的，可因为担心姜绵绵孕期没胃口，还是雷打不动的熬了鸡汤送过来。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


    那封邮件出现之前，她可以没有任何负担的送鸡汤过来。


    可邮件出现之后，这两天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姜绵绵。


    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但如果连姐姐也误会她……


    裴念咬了咬嘴唇。


    平时她有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淡然，但此时她却紧张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忽然，门从里面打开了。


    裴念一怔，勐然抬眼对上姜绵绵晶亮的双眸。


    姜绵绵看着她，露出灿若星辰的笑。


    「你终于来了！」姜绵绵急忙把她拉进去，「嗯……是鸡汤的味道！你看我多厉害，隔着保温桶都能闻到！」


    裴念愣了愣神，赶紧把保温桶放下，又小心翼翼的把鸡汤倒出来一碗递给她。


    「念念，你前两天都不来，害我想这鸡汤想了好久！」


    裴念心中五味杂陈，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一句话。


    来之前她脑海中想过各种场景，却没有一种像这样，姜绵绵待她一如往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第853章 执子之手（76）


    裴念坐在那儿，显得手足无措。


    姜绵绵看出她的不自在，轻轻一笑，故意问她：「干嘛这种表情？」


    裴念抬眼，犹豫片刻，「绵绵姐，你……」


    她想问你没收到过那封邮件吗？你看了那些照片，心里没有疙瘩吗？


    「你，」裴念低声说，「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姜绵绵放下手中的碗，温柔握住她的手。


    「君誉已经在调查了，邮件究竟是谁发的，很快就会有结果。」


    「绵绵姐，那个照片……是真的。」裴念咬咬嘴唇，「那天我路过咖啡馆，看到陆苒在跟二公子拉拉扯扯，我上前制止，接过她拿起杯子朝我扔过来。我一躲，没想到身后就是老董事长。」


    「你不用解释。」姜绵绵笑了笑，「我相信你。」


    裴念眼圈发涩，「相信」两个字轻轻的从姜绵绵口中吐出来，对她而言却有千斤重。


    她静静看着她，情绪有些激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姐……」她声音哽咽，这声姐她早就想叫了。


    不过姜绵绵显然不知道这声「姐」的意义，她以为只是裴念把前面「绵绵」两个字给省了。


    她笑着拥抱裴念，而裴念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深重。


    若是有一天，姜绵绵知道了她的身份，还会对她这么好吗？


    她说会相信她……但如果那天来了，她还会继续选择相信她吗？


    陆离山那么好的一个家，她真的不愿意去破坏。


    裴念神色黯然，她开始反思自己，或许陆苒说的对，她为什么要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


    她应该站的远远的。


    如果没有她，可能陆苒的妈妈真的不会死，陆苒跟霍君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吧……


    「念念，你怎么了？」


    「哦，没事。」裴念勉强笑笑，把空碗收走，「姐，你明天还喝鸡汤的话，我继续给你送！」


    姜绵绵看着她笑，没说话。


    裴念一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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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0页

    「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


    「这样真好！」姜绵绵笑的开心，「以后你就叫我姐姐，比绵绵姐听着顺耳多了！」


    裴念的脸微微红了，抿唇轻笑。


    助理敲门进来，把这个季度的报表和重要文件放在姜绵绵桌上。


    姜绵绵问：「那封邮件的事处理的如何？」


    「技术部很快就会出结果。」


    「好，」姜绵绵点头，「吩咐下去，公司里不准再出现任何谣言。谁敢再散播谣言，就自动去人事部门办离职！」


    *


    这天，霍君誉在面馆找到了霍靖南。


    他一个人在那吃面。面馆本就不大，这会儿又不是饭点，只有他一个人呲熘呲熘吸着面条的声音。


    霍君誉笑了笑，轻轻走进去。


    这就是霍靖南的好处，遇到什么烦闷的事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去酒吧灌酒。他要么去跑五公里，要么来面馆吃面。


    反正要么累死，要么撑死。


    这会儿他已经吃了整整两大碗。


    正当他准备吃第三碗的时候，霍君誉按住他，「还真想把自己撑死啊？」


    霍靖南有些意外，但很快回过神，翻个白眼给他。「松手！我早上没吃饭。」


    「早上没吃放你下午补？」霍君誉坐到他旁边，「那给我也来一碗，我要牛肉分量足的！」


    老闆皱着眉头看看他，怎么还是上次那人？


    不一会儿面来了，霍君誉也加入了呲熘呲熘的行列。


    他看看霍靖南，低声问：「陆氏内部邮件的事，你已经知道了？」


    霍靖南闷闷的嗯了一声。


    「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霍君誉说，「幕后主使是陆苒，技术上的事儿，是陆鸣以前几个手下帮她做的。」


    「陆鸣？」


    「对。」


    霍靖南轻嗤：「还真是阴魂不散！」


    「是陆苒先找到他们的，然后又拿钱收买了咖啡馆的人，调出当天的监控，只截了那么几张角度比较暧昧的照片。」


    霍靖南一拍桌子，「那几个人呢？陆苒呢？」


    「那几个人我已经赶出陆氏了。」霍君誉淡淡道，「办这件事的时候，竟然还牵扯出他们从前修改帐目、挪用公款的事。我报了警，现在他们正在接受警方调查。」


    「至于陆苒……」霍君誉顿了顿，「她现在行踪不定，下落不明，我已经派人四处去找了。」


    「哦。」霍靖南拿筷子戳了戳面。


    「怎么了？」霍君誉轻笑，「你这种表情……好像不相信裴念？你不会真怀疑裴念跟我老丈人……」


    「说什么呢！」霍靖南瞪他，「我当然愿意相信她！」


    「那你这张丧脸给谁看？」


    「我就是……」霍靖南嘆口气，「我相信她，可她什么都不解释，这点我很郁闷！」


    霍君誉拍拍他肩膀，哭笑不得。「她就这种性格，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


    霍靖南垂下眼皮。


    是啊，她就这种性格，爱她的人不必她解释，不爱她的人她也不在乎，没必要解释。


    但他心里始终有点毛刺。


    裴念是个很反感别人触碰的人，目前为止，也就他跟姜绵绵能靠近她。


    然而现在无缘无故的多了个陆离山。


    那张照片他见过，从照片上看，陆离山的手确实是搭在她肩膀上的，而她并没有要躲闪的意思，身子反而向他那边微微倾斜。


    就像在寻求保护一样。


    可裴念是谁啊？向来只有她像个女英雄一样去保护别人，她什么时候还寻求过保护？


    肢体语言是最诚实的语言，心里怎么想，都在动作上表现。


    所以霍靖南郁闷的点就在这个地方。


    他承认自己小心眼儿，但天底下哪个男人碰到这种事情能够大度？


    他也想跟裴念好好谈一次，但这两天这小女人跟没事人似的，还天天忙着给她点绵绵姐送鸡汤呢！


    霍靖南大口扒拉了一筷子面条，一下噎到喉咙里，他勐地呛咳好几下！


    这时手机忽然一震，女英雄发来消息了。


    「我买了你喜欢吃的菜，一会儿过来吃饭吧。」


    「咳咳咳……」


    霍靖南目瞪口呆。


    已经撑了分量足足的三大碗牛肉面，他有几个肚子回家吃饭啊！


    第854章 执子之手（77）


    霍靖南来到裴念的小公寓之前，先去跑了五公里。


    但三碗牛肉面分量十足，就算跑了那么久，到家之后还是没有饿的感觉。


    一推门就闻到厨房飘来的阵阵香味，霍靖南十分后悔。


    「回来了？」裴念刚好把最后一个汤端了上来。


    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都是他喜欢吃的。白米饭也蒸的软软糯糯，晶莹剔透的，配上那盘红烧肉，肯定是人间美味……


    「来，吃饭吧！」


    霍靖南一怔，接过筷子碗碟，沖她嘿嘿一笑。


    这样乖巧的裴念还真是没见过。


    坐定后，裴念上下打量他，觉得这男人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平时如果她肯给他做顿饭，他还不得以风捲残云的姿态一扫而光？


    怎么今天这么镇定了……


    「快吃啊！」裴念说，「这红烧肉不是你喜欢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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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呵呵，这个……」


    「老傻笑什么？」


    裴念用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忽然想起某个同事说的一句话。


    霍靖南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念念，怎么了？」


    「没事。」裴念脸色淡淡的，「就是想起来有句话……」


    「什么？」


    裴念看着他的眼睛，「男人如果不愿意吃家里的饭，那肯定是在外面吃饱了。」


    「咳咳！」


    霍靖南哭笑不得。


    「嗯……还有一句。」她继续一脸认真的说，「家里的饭再好吃也满足不了男人，外面的屎没吃过都是新鲜的！」


    「噗！」


    霍靖南趴在桌上捶桌子。


    裴念在这方面单纯的很，肯定不知道她同事说的不仅仅是吃饭，而是男人在外面找小三……


    这跟他的情况，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


    霍靖南笑岔了气，又想跟她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裴念皱起眉头，觉得他今晚莫名其妙。


    等霍靖南笑够了，她才轻声问道：「我……说的不对吗？你没在外面吃过饭？」


    「我，我确实吃过。」霍靖南的腹肌笑的一颤一颤，「但你刚刚说的那个比喻不是太贴切。」


    「哦。」


    「念念，」霍靖南望着她，「其实那两句话的意思是说，男人都很坏。」


    裴念一愣，下一秒小手就被他握住。


    耳边传来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但我是个例外。」


    裴念有些脸红，轻轻把小手从他手心里挣脱出来。


    原本她今晚是想跟他解释些什么的。


    「靖南，其实我……」


    「行了，不用多说。」


    经过刚才那么一笑，霍靖南有点饿了，夹起一块红烧肉津津有味的吃起来。他看着裴念，心里那点小疙瘩全都解开了。


    「我相信你。」


    「你……」


    裴念静静的看着他，小手摆弄着筷子，哑然失笑。


    「你不就是想说那封邮件的事吗？」霍靖南轻声道，「我知道陆氏传言很厉害，但君誉已经找到干这件事的人了，所有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念念，你不是那种攀附权贵、耍心机的女孩子，所以我相信，你跟陆董事长什么关系都没有。」


    「这正是我今天想跟你说的。」裴念声音轻柔，「其实……我跟他有关系。」


    「什么？」


    「靖南。」裴念一字一顿，「他是我爸爸。」


    *


    晚饭后，霍靖南离开公寓，独自一人来到海边。


    秋天的海风带着几分凉意，就连海上那轮明月，都像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滴泪。


    霍靖南思绪有些乱，急需吹一吹这凉爽的海风，好让自己的情绪尽快平復下来。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裴念说的那些话。


    「我的妈妈叫裴虹，她是江湖上的人，身份不怎么光彩。而我的爸爸，就是陆离山。」


    「那把手枪是我妈妈送给绵绵姐的。当时绵绵姐被人骗到了船上，正好落在了我妈手里，我妈为了报恩，于是救了她，也把自己的手枪给她防身。」


    「而我第一次见绵绵姐的时候，也是认出了这把手枪。」


    「所以……你现在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了？你还怀疑过我那方面取向有问题，呵……并不是这样，而是因为她是我姐姐，陆离山是我爸爸，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家人！」


    霍靖南双手撑着海边栏杆，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今晚他看了裴念的日记。


    那个很厚很神秘的本子，他曾经在陆家见过几次。但裴念行事缜密，从不把日记本单独留在什么地方，都是随身带着，所以他也只是偶然看到封面。


    日记本前面都是裴虹的字迹，字里行间中都是对陆离山的崇拜和倾慕，还有陆离山之前仗义相救的那一段。


    后面的就是裴念写的。


    霍靖南一页一页翻着，眉头渐渐紧锁，心中也被疑云笼罩。


    其实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说，这本日记看上去很像是裴虹在单相思，后面裴念把陆离山和姜绵绵当成家人，也很像是她在一厢情愿。


    但他不忍心对裴念说这些。


    他看到裴念提起陆家时眼中的光亮，听到她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的声音。


    他也终于明白之前在央城外面那个小村子里养伤的时候，为什么那天清晨裴念会对着某个方向跪下磕头了。


    原来那天是裴虹被执行死刑的日子。


    那天裴念说她再也没有妈妈了。


    所以失去母亲的她，才把陆离山和姜绵绵看得那么重吧……


    霍靖南问她：「你真的确定陆董事长就是你父亲？你和他……做过鑑定吗？」


    裴念摇了摇头。


    她说没必要鑑定，妈妈的日记已经写的很清楚了。而且小时候她寄养在乡下，所有人都知道她是黑社会的女儿。


    霍靖南又想说，你的妈妈不就是黑社会吗？或许村民口中这个「黑社会」说的并不是陆离山啊！


    然而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他乱糟糟的脑子里忽然响起从小到大接受到的婚姻观——


    「我们四大家族的人，基本都会相互联姻，用来巩固地位。」


    就算他们之间不联姻，可找的姻亲关系的家族也都个个有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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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南洋尹氏。


    霍靖南的手紧紧握住栏杆，想到这，他倒真挺希望裴念就是陆离山的女儿。


    有了陆家撑腰，他的父母会毫不犹豫同意这门亲事的。


    第855章 执子之手（78）


    陆苒又一次来到这个监狱。


    这里连空气都飘着一股阴冷潮湿的霉味儿，再加上上次在这里见到陆鸣的不好的回忆，让她刚走到门口就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


    「怎么了？」耳边传来女警冷厉的声音。


    陆苒定定神，压低帽檐，不愿让人看到她的脸。


    她来这里是因为有人给她打电话，说董杰琳想见她。她一开始不想来，但想了想，还是决定来见董杰琳一面。


    因为她要让她闭嘴，不该说的话不要在监狱里乱说。


    「小姐，请走快点。」女警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她，「探监时间本来就不多，您要是再这么慢，想说什么也都说不成了！」


    陆苒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看那人，女警也正盯着她看，似笑非笑的眼中藏着一抹复杂。


    那种眼神……就好像这人认识她一样。


    陆苒身子发抖，跟在女警身后加快了脚步。


    来到探监室，没坐一会儿董杰琳就出来了。


    她已然失去了从前那种飞扬跋扈的样子，脸色苍白憔悴，一身蓝色粗布衣服穿在身上肥肥大大，很不合适。


    一见了陆苒，董杰琳浑浊的目光里出现一抹光亮。


    「陆小姐！」


    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扑过来，陆苒身子本能的往后仰，要不是前面隔着这块玻璃，董杰琳可能真的会扑到她身上的。


    那玻璃隔音，不用话筒就听不见她说什么。


    陆苒听不见她在乱叫什么，但看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歇斯底里的疯狂，还有狱警狠厉的神色……陆苒咬咬嘴唇，如坐针毡。


    「陆小姐……陆小姐！」


    董杰琳总算平静了一点，坐在位子上拿起话筒，两只眼睛瞪住她，「陆小姐，你帮帮我！我……我一分钟也不想在这儿待下去了！」


    「董杰琳，」陆苒的心怦怦跳着，「是你自己做错了事，我能帮你什么？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你……」董杰琳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陆小姐，当初盗取客户资料，是你跟我一起的……」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陆苒勐地打断她，「你别忘了，陆董事长是我叔叔！他已经说不追究了，就不会再追究我的！」


    「陆苒！」董杰琳失去理智，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然后魂魄像被抽走一般呆愣了片刻。


    接着她流下眼泪，几乎要给陆苒跪下。


    「陆……陆小姐，我求求你，你就把我保出去吧！我知道你能做到的！我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只要你肯替我求情，就不会有问题的啊……」


    然而董杰琳不知道此时陆苒，巴不得她死在监狱里，怎么可能还替她求情？


    「你够了！」陆苒勐地站起来，「董杰琳，你自己犯的错自己去承担，不要连累我！还有，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


    陆苒的声线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你，管好自己的嘴，不要乱讲话！呵，你是在里面，可你家人在外面！如果你敢再多说一句，我让他们不得好死！」


    董杰琳目瞪口呆，眼里的光渐渐灭掉了。


    虽说她从没把陆苒当成什么傻白甜，但她也从来不知道，这女人狠起来竟会如此。


    董杰琳忽然笑起来。


    她笑自己太低估人性，太高估自己。


    「好……好！」董杰琳失魂落魄，笑的很凄凉，「既然这样，那我准备告诉你的秘密，也就没什么说的必要了！」


    「什么？」这时陆苒正准备离开，一听这话勐然顿住，眯了眯眼睛问道，「你想说什么？」


    「一个秘密而已。」


    「与我有关？」


    董杰琳不说话只是笑，现在风水轮流转，主动权到她手里了。


    陆苒气急败坏的抬起手，可面前一层玻璃，她打不到她。


    「董杰琳！」


    「陆小姐。」董杰琳勾唇，「既然求您没用，那我就把这个秘密吞进肚子里……呵，我想你也没兴趣知道董事长和裴念究竟是什么关系吧？」


    陆苒震惊，看着她沉默不语。


    不得不说董杰琳这回打到了她的七寸。


    她别的不在乎，但关于裴念的桩桩件件，她都想弄清楚。


    陆苒慢慢坐下，用疑惑的目光看着董杰琳。


    「陆小姐，」董杰琳不紧不慢，「只要保我出去，我就把这件事告诉你。」


    陆苒顿了顿，「我答应你，但保你出去需要时间。不如你先把事情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想办法！」


    「真的？」


    「我一定遵守承诺，你先告诉我裴念到底怎么了，我一出这个大门就帮你找律师。」


    董杰琳转转眼睛。


    其实她不敢轻易相信陆苒了。


    但她也痛恨裴念，她跟裴念的梁子结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算陆苒这次骗了她，她也只能认命。


    但如果能借陆苒的手让裴念不痛快，她还是挺乐意的。


    于是她轻笑两声，抬眼看着陆苒，一字一顿告诉她：「听说你前阵子造谣，说裴念是老董事长的小情儿？呵……你弄错了！我告诉你，裴念是老董事长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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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陆苒脑子里轰的一声，差点没坐稳摔下来。


    董杰琳把私生女三个字咬的很重，陆苒相信那不是她的幻觉。


    「你……」她颤抖着声音问她，「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陆小姐，你还真是挺笨的。」董杰琳冷哼一声，「打她第一天来我就开始注意她了，因为她是周楠带进来的。能劳驾销售总监照顾的人，你真觉得她什么背景都没有吗？」


    「其实一开始，我也以为她跟老董事长有一腿，后来又觉得她是不是跟那位公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但再往后，我发现她一个秘密……她有写日记的习惯！」


    陆苒一怔，这个习惯她也发现了，以前同住在陆家的时候，她偶尔从裴念卧室门口经过，会从门缝中看到她在桌边涂涂写写着什么。


    但裴念很警觉，门口一有动静，她就过去把门锁上。


    董杰琳继续说：「我猜想她的日记本不会随身带着的，而是放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不过有一次通宵加班，她没有日记本，就在电脑上写了几句话。」


    「你，你看到了？」


    「她心眼那么多的人，怎么可能让我看？」董杰琳冷笑，「但她不知道，她用的那台电脑……是被动过手脚的！」


    第856章 执子之手（79）


    「你说什么？」陆苒不敢相信。


    「是真的。」董杰琳淡淡道，「裴念用的那台电脑，以前是sandra用过的。呵……你知道sandra是谁吧？」


    陆苒愣了一下。


    sandra曾经也是一名非常优秀的销售人员，业绩最辉煌的时候，撑起了销售部的半壁江山。可就因为能力突出，长得又好看，被很多人嫉妒，其中就包括董杰琳。


    董杰琳生怕sandra的出众，被公司高层看上，准确的说是被秦煜看上，于是一直视她为眼中钉。


    为了更方便监视她，董杰琳就偷偷在她的电脑上做了点手脚。


    只要sandra用电脑写文件、写报告，甚至是跟人聊天，这些记录都能传送到董杰琳的电脑上。


    后来sandra因为身体状况不佳而离职调养，那台电脑也一直闲置着。


    直到裴念坐在了那个工位上……


    「所以，她从一开始写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知道？」


    「是。」董杰琳唇角轻勾，「但她这人很奇怪，一般不在电脑上写东西。也就是那一次通宵加班……」


    那次通宵加班，裴念没带日记本，她焦灼的神情落在了董杰琳眼中。


    因为她一向清冷理智，就算发生天大的事她都是那副淡然的样子，所以这回董杰琳感到不同寻常。


    然后她就神不知鬼不觉的连接上监控设备，监控了裴念的电脑。


    「当时我就看到她写的，说什么姐姐对她很好，她在姐姐的公司里，让妈妈放心……」


    「一开始我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董杰琳唇角轻勾，「后来我反应过来了，姐姐……不就是小陆总吗？裴念是周楠带进来的，而周楠那个人，呵，除了小陆总谁还能支使动她？」


    陆苒脸色越来越难看。


    「陆小姐，我分析的应该没错吧？这不是老董事长的私生女还能是什么！」


    「够了！」陆苒不想再听下去。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出这个监狱的，当走到外面的那一刻，阳光刺眼，她下意识的抬手挡住光线，勐然觉得自己好像只适合待在阴影里。


    她对裴念的恨意再次被点燃了。


    原本她觉得裴念出身不堪，而现在……她竟然是陆离山的女儿！


    *


    霍君誉在书房处理公事，姜绵绵靠在沙发上，安静欣赏认真工作的男人。


    她笑了笑，摸摸日渐隆起的肚子。


    月份慢慢大了，她行动也有所不便，这段时间干脆就不去公司，索性将事情都交给自家老公处理。


    而霍君誉不求别的，只求自己零花钱能再涨涨……


    「老公，」姜绵绵绕到他身后，轻轻为他按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霍君誉笑着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姜绵绵胖了不少，两个人份量确实比一个人重，但这种沉甸甸的感觉，是他怀中拥抱着全世界的感觉。


    霍君誉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为她工作一辈子都不觉得辛苦。


    「公司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他柔声道，「最近地产这边数据不错，不过我觉得还是不要丢掉老本行。毕竟陆氏是靠着晴山娱乐发家的，所以我又投了三部电影，让娱乐部的人去签新人。」


    「嗯！」姜绵绵点头，「你做主就行。」


    霍君誉把手放在她肚子上，现在月份大了，时而能感受到胎动。这时小宝宝又动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爸爸，在跟他打招唿。


    「对了君誉，有个秘密要告诉你……」姜绵绵笑的灿烂，趴在他耳边低声道，「我们的宝宝……是个女孩！」


    「什么？」霍君誉心跳漏了一拍，半天没反应过来。


    这下子他高兴的连笑都不会了。


    「你，你确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姜绵绵不好意思的笑道：「我缠着那个医生帮我看啊！她口口声声说什么有规定，不准看胎儿性别，但给我检查完之后却说让我准备公主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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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激动的差点给姜绵绵来个公主抱。


    他记得老妈说过，他们老霍家阳盛阴衰，从老一辈开始就是儿子多女儿少，到了霍知行这一代，除了霍知心，其他全是男的！


    再往下就更不用说了，不光有他跟霍君扬这两个好大儿，而且听说还有个魔咒——老妈要生够了七个儿子才能得个女儿！


    于是老妈生完他们俩，就此打住，不敢继续。


    而老爸这辈子没个女儿，一直有那么一点点的遗憾。


    现在，他有女儿了！


    霍君誉乐开了花，恨不得现在就打电话把全家人都骚扰个遍！


    「你先冷静点！」姜绵绵哭笑不得，「有时候b超也不准，或许会弄错的……」


    「不会不会！」霍君誉很确定，「我就知道这是个女儿！」


    「那你也不要说。」姜绵绵嗔怪的看着他，「等生下来，也不差这几个月！」


    霍君誉笑了笑，轻轻抱住她。


    老婆不让说，那他就自己偷着乐。不过他从现在开始就要准备婴儿用品了，那医生不是说什么公主床吗？那他就买张最好的公主床，周围全挂上梦幻的帘子，让霍家的小公主一出生，就有真正的当公主的感觉。


    「对了，老公，」姜绵绵看向他，有几分犹豫，最后还是吞吞吐吐问道，「苒苒她……」


    「你心里还放不下她吗？」


    姜绵绵为难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她对陆苒的感情很复杂，那是她曾经患难与共的妹妹，现在却成了过街老鼠，一次又一次挑战她的底线。


    她既希望陆苒受到应有的惩罚，又不希望她太惨。


    「老婆，」霍君誉看着她，声线低沉，「我已经找到她了。」


    姜绵绵一惊，「真的？」


    「嗯。」霍君誉低声道，「我以保董杰琳的家人平安无事为条件，让她想个法子把陆苒引出来……没想到，她还真做到了。」


    其实那天从陆苒一走进监狱，女警就认出了她，并把她的行踪都报告给了霍君誉。


    包括董杰琳跟陆苒说的那些话。


    姜绵绵问他：「董杰琳用了什么办法？」


    霍君誉舔舔嘴唇，不出声。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姜绵绵说这件事。


    但他更无法确定，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


    第857章 执子之手（80）


    霍靖南来到小公寓，刚一进门就闻到从厨房里飘来的的香味。


    裴念瘦小的身影在里面忙碌着，守着那锅鸡汤已经好几个小时了。煲汤是最熬时间的，可她丝毫不在意。


    她揭开盖子闻了闻，又拿小汤匙舀了一勺尝一下，露出满意的微笑。


    霍靖南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她这样子，心头不禁百感交集。


    他轻轻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


    「啊！」裴念吓了一跳，腰间那双大手却把她搂的很紧。


    她感受到那个熟悉的怀抱，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


    「干什么啊？」她小声道。


    霍靖南没说话，闻着她身上的味道，情不自禁吻了她后颈。


    裴念缩了缩肩膀，小脸通红。


    霍靖南笑起来，原来这是她敏感的部位。


    「虽然这不是给我做的，不过这种感觉还是很好。」霍靖南低声说。


    「什么？」


    「我一回家，看到你在厨房忙碌，屋子里有烟火气，我的身边有你。这就是我最想要的生活。」


    裴念给他盛了一碗，霍靖南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


    「怎么，这不是孕妇专享？」


    「你喝不喝？」裴念语调是淡淡的，脸上却挂着笑意。


    霍靖南求之不得，像端着宝贝一样端到餐桌上，细细品尝起来。


    裴念把火关掉，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微微笑着。


    刚才他说的那种生活，也是她最想要的。


    「念念，」霍靖南抬眼看她，若有所思，「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件事……」


    「你别说出去。」裴念轻声道，「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其实如果不是因为想跟你解释那张照片，我也不会告诉你的。」


    霍靖南低了低头，欲言又止。


    「念念，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


    「你就这么确定，你是陆董事长的女儿？」


    裴念一愣。


    这还有什么不确定的吗？妈妈在日记本里写的那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陆离山救过妈妈，妈妈也很爱他，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


    这「任何事」中，不也包括为他生个孩子吗？


    裴念点点头，目光坚定，「我确信，我妈妈写的都是真的！」


    「你母亲写的是真的，但……」霍靖南有些着急，「但她没有明确写着，你就是陆离山的女儿这几个字！」


    「靖南，你想说什么？」


    霍靖南喉咙一紧，捏了捏口袋里那张揉成一团的dna鑑定报告。


    这两天他偷偷拿裴念的头髮去做了鑑定——她跟陆离山没有任何关系！


    这个结果既在情理之中，又在霍靖南的意料之外。


    当时他看了裴念给他的日记本，听了裴念所讲的那些事，他心里就有些怀疑。陆离山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小辈都清楚，要说阿山叔曾经背叛过家庭，他是坚决不信的。


    不过当结果真的摆在眼前时，他又为裴念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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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能理解裴念对家庭的渴望，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渴望，让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


    他想守护她，不忍心毁掉她的幻想，反正裴念也不会到处乱说，不如……将错就错吧！


    这是个美丽的误会，那就让它一直美丽下去好了。


    霍靖南抿了抿嘴唇，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今天有点奇怪！」裴念疑惑的看着他。


    「没什么。」霍靖南柔声道，「就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


    「这样说可能有些太草率了，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霍靖南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念念，我们结婚吧。」


    *


    姜绵绵一觉醒来，睁眼就看到妈妈温柔的笑容。


    身上有张软软的薄毯，是林雨晴在她睡着的时候给她盖上的。


    「这么大的人了，睡觉也不好好睡！」林雨晴嗔怪道，「一回来就倒在沙发上，也不怕着凉啊！」


    姜绵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靠在妈妈怀里。


    今天回娘家，本想好好陪一陪老爸老妈的，谁知进了家门还没坐一会儿，就歪在沙发上，上下眼皮直打架，很快就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除了吃就想睡。」姜绵绵伸个懒腰，看到桌上有鲜橙，口水都快流下来。


    「月份大了，行动不便，人也就懒。」林雨晴摸摸她的头，「不过胃口变好了，说明孩子需要！」


    姜绵绵刚要去拿橙子，裴念端着橙汁走过来。


    现在无论姜绵绵去哪，只要霍君誉没陪着，裴念就一定会跟着她，生怕她有一点闪失。


    她知道姜绵绵肯定馋这鲜橙，就趁她睡着时榨了汁，等她醒的时候拿过来。


    姜绵绵感激的看她一眼，又看看林雨晴，幸福感爆棚。


    三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倒真像母女三个。


    然而这时素姨慌慌张张跑进来，脸色不对劲儿，看着林雨晴吞吞吐吐道：「太太……」


    「怎么了？」


    「太太，陆苒小姐她……她来了！」


    林雨晴脸色一变，姜绵绵和裴念也感到惊讶。


    这时素姨走到客厅门边，打开墙上的监控设备。她们从屏幕上看到，陆苒站在陆家大门口，而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的身后还有一群人……


    「是记者？」姜绵绵低唿一声，「她竟然带记者来！」


    「绵绵姐，阿姨，你们在这里别动！」裴念神色清冷，「我出去对付她！」


    「这倒不用！」素姨拉住她，「阿义已经安排了人，那些记者只能在门口，他们不敢进来的！」


    「可是难道陆苒要带着那些记者天天堵在门口吗？」裴念皱皱眉头，「她到底想干什么！」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眼中已然有了愠色。


    「念念，你看好了绵绵，别让她太激动了。她现在月份大起来，不能有情绪上的波动。」说完她又看向素姨，「阿山跑哪去了？」


    「老爷一早就去霍家了，不是跟霍老爷约好了钓鱼的嘛！」


    「赶紧把他叫回来，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思钓鱼？！」林雨晴气场十足，披上外套就阔步走出去，「至于那个陆苒到底想干什么，我亲自去问问她！」


    第858章 执子之手（81）


    林雨晴走到门口，陆苒见了她先是慌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林雨晴神色淡然。


    身上那件紫红色披肩将她衬的优雅大气，整个人都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她静静看着陆苒，提醒自己不要再重演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婶婶。」陆苒轻声开口，「近来可好啊？」


    「原来你心里还惦记着我这个婶婶呢。」林雨晴向后扫了一眼，那些记者纷纷放下相机，安静站着，在陆氏女主人的面前都不得不放低姿态。


    「呵，带着这么多人来看我？」


    「他们都是这一行的资深记者。」陆苒笑了笑，「他们是我请来的，今天我想让他们来跟我一起做个见证。」


    林雨晴眸色一沉，这些人中确实有几张熟面孔，每次哪个明星出事都少不了这几个人推波助澜。


    「见证？」她冷笑，「见证你做过的那些坏事？见证你是怎么把陆氏的客户资料偷运出去，怎么造我老公的谣？」


    陆苒脸色变了变，不由得后退两步。


    「苒苒，」林雨晴嘆了口气，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劝她，「人心都是向善的，叔叔婶婶以前是怎么对你，难道你忘了吗？」


    「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的女儿，自认没有什么亏待你的地方……」说到这，林雨晴不禁有些悲哀，「可是苒苒，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就一点都不感念我们曾经的好吗？」


    陆苒僵直的站在原地，拳头紧紧攥住。


    「不管怎么样，婶婶还是期待你能迷途知返。其实我们都很爱你，包括裴念……」


    「不要跟我提她！」一说起这个名字，陆苒就失控尖叫。


    身后那些记者交换一下眼色，偷偷准备好相机和录音设备。


    「就是她害死了我妈……她不光害了我妈，还害得我跟君扬分手！都是因为她！」


    「陆苒，你胡说什么？」


    「如果没有她，我现在会很幸福的！」陆苒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半晌嘴角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婶婶，你大概还不知她是谁吧？她那双鬼眼，总是爱盯着人，你有没有从她眼中看出过什么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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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6页

    林雨晴神情厌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在陆苒刚想上前一步时，陆家的保镖将她严严实实挡住。


    「婶婶，你可别被她骗了！」


    「我不想再听你说了！」林雨晴厉声呵斥，「陆苒，你真不愧是陆鸣的女儿，没有一丁点同情心！我以前真是瞎了眼，还让你叔叔把股权分给你！」


    「呵，后来不是也收回去了？」陆苒眼神渐渐变了，「收回去的股权，估计就要落在裴念那个贱人的手里了！」


    林雨晴不想再多说，转身准备进门，却听见陆苒在身后大喊：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她是叔叔的私生女！」


    林雨晴顿住，脚下像生了根，沉重的很。


    她缓缓转过脸来，不可思议的盯住她。


    这时记者们早已准备好捕捉这个重大新闻。


    姜绵绵和裴念也刚好走了出来。


    裴念睁大双眼，一脸的震惊和愤怒，然后偏头看向姜绵绵带着怀疑的目光，她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绵绵姐，我……」


    「这，这是怎么回事？」姜绵绵颤抖着声音，不知是哪里疼，疼到她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念念，你……你早就知道？所以你才来接近我的吗？」


    「是啊，她早就知道！」


    陆苒恶毒的声音再次不失时机的传来。


    「她老早就知道，而且全都写在日记里！呵，婶婶，姐姐，真正骗你们的人是她！她接近陆家就是别有用心的！」


    裴念愤怒大喊：「你不要再说了！」


    陆苒笑的欢快：「怎么，做贼心虚了？哈哈哈……就像你曾经说的那句话，贼喊捉贼！现在我也把这几个字原封不动的送给你！」


    「陆苒！」


    「你就是个贼，你妈也是个贼！你妈偷人都偷到我叔叔头上了！」


    「你闭嘴！」


    裴念失去理智，冲过去就要打她，却被姜绵绵死死拽住。


    「姐，你知道她妈妈是谁吗？」陆苒继续火上浇油，「她妈妈就是裴虹，那个差点卖了我们的人贩子！」


    「住口——」


    裴念尖叫一声，大颗大颗泪水涌出来。


    此时心里的震怒、恐慌、无地自容，各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已然到了顶点的位置。


    姜绵绵和林雨晴都呆愣住，而姜绵绵率先反应过来，忙跑上前扶住林雨晴。


    「妈……」


    林雨晴浑身发抖，倒抽着凉气，一只手紧紧捂住心脏。


    那一瞬间，心就像被送进了绞肉机一样，疼的喘不动气。


    但很快她就从混乱的大脑里抽出一丝理智……裴念比绵绵的年纪小，如果说裴念是陆离山的女儿，那就证明陆离山在他们结婚之后跟别的女人混在一起的。


    先不说陆离山肯定干不出这事儿。


    就说那个裴虹，是江湖上的人，而陆离山早在他们结婚之前，就已经退出江湖了！


    他怎么可能跟别的女人鬼混、还有了个私生女？


    「不……」林雨晴声线微颤，「不……」


    「妈，你别这样。」姜绵绵担心坏了，「我先扶您回房间。」


    「不用。」林雨晴声音很小，却字字坚定，看了姜绵绵一眼，轻笑道，「小柚子，我不是被她的话气着了，正相反……这个人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


    陆家的人匆匆忙忙跑到霍家时，陆离山跟霍知行正挽着裤腿站在水里抓鱼。


    霍君誉和霍靖南在岸上看着，对视一眼，一起苦笑。


    「钓鱼变抓鱼，还是老头子们会玩儿！」


    「嘘！」霍君誉赶紧给他示意。


    霍靖南偷笑，这时听见管家慌张的声音。


    「老爷……出事了！赶紧回去吧！」


    「怎么了？」霍靖南拦下他，「哪个老爷出事了？你说清楚！」


    「是陆家！」来人上气不接下气，「陆家的人来了，说……说陆苒小姐带着记者在门口，说了些不三不四的话，把太太给气的当场撅了过去！」


    「什么？！」


    霍君誉和霍靖南异口同声的大喊，惊动了水里的两个老头子。


    「雨晴怎么了？」陆离山跑上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快……君誉，快送我回去！」


    第859章 执子之手（82）


    霍知行也嚷嚷着跟他一起去，还叫来了姜灿。


    一行人慌慌张张准备上车的时候，管家尴尬的笑着解释说：「老爷，太太，不是陆太太厥过去了，是陆太太说，她自己能应付过去……呵，也不知道是谁传话传成这样……」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姜灿依旧愁眉紧锁：「雨晴姐是个坚强的人，但陆苒跑到家门口闹，这也不是什么让人省心的！再说，小柚子还怀着孕，哪经得起这么折腾！」


    「对对！」霍君誉已经命司机发动车子，他等不及要回去保护老婆大人了。


    「咱们还是一起去看看。」姜灿做了决定，「君誉，你不是一直都派人跟着陆苒吗？」


    「是。」霍君誉淡淡的说，「我派出去的人告诉我说她最近确实在积极联繫记者，但没想到她今天就把记者都找过去了。」


    「为了什么事？」


    霍君誉没说话，看了一眼霍靖南。


    那个人脸上跟他同样清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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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17页

    事到如今，霍君誉只得把实话都说出来，「陆苒不知从哪看到了裴念的日记，上面说……裴念是爸的……私生女。」


    车里一下子安静了。


    霍知行和姜灿瞪着眼睛看向陆离山，陆离山慌的连手不知道往哪放。


    「天地良心！」陆离山大吼一声，「我这辈子要是除了雨晴还有别的女人，让我天打雷噼不得好死！」


    霍知行和姜灿依然看着他，没说话。


    陆离山急的不行，一把抓住霍知行就解释：「你知道我的……我清醒的时候不可能跟别的女人有关系，我喝醉的时候，我……我不行啊！」


    「噗！」


    霍君誉把脸转向窗外，使劲儿忍着。


    霍知行一脸嫌弃的推开他，姜灿也被逗笑了。


    唯有霍靖南神情严肃，轻轻嘆了口气。


    他看看手机，那张dna鑑定书存在了手机里，上面的鑑定结果0%，原本是他当成一辈子的秘密的。


    *


    等他们到了陆家，门口的记者们还没散去。


    霍君誉一眼就看到陆苒小人得志的模样。


    他让司机使劲儿按喇叭，记者分立两旁，让出一条道来，驶进陆家大门。


    陆离山从车上下来，急忙奔向老婆，一把将她紧紧拥住。


    就像年轻时候那样，谁敢让他女人不痛快，他就让那人一辈子不痛快！


    霍知行和姜灿也走过去，霍君誉牵住姜绵绵的手，掌心的温暖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霍靖南站到裴念身边，她通红的眼眶让他心疼。他轻轻搂住她肩膀，用眼神告诉她，别害怕，有我在。


    陆苒死死咬住嘴唇。


    她心底忽然一片悲凉，从前这种情况下，霍君扬一定也会站在自己身边的。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她心底的悲凉，瞬间变成了无尽恨意。


    「呵，你们都是来为那个小贱人撑腰的吗？一个私生女，威力可真够大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陆离山一声怒吼，「念念不是我的私生女，我这辈子都没做过对不起你婶婶的事！你要是敢再胡说，别怪我真对你不客气！」


    「叔叔，你真是老煳涂了。」陆苒看着他的眼睛，「你不知道她妈妈是谁吗？是你救过的裴虹啊！呵……你们当年究竟做过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苒苒！」姜绵绵忍不住了，「虹姐也救过我们的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她！」


    「她那是救你！」陆苒已经被仇恨沖昏头脑，「当初那些人想绑架的也是你！我是被你连累的！」


    「你……」


    「裴虹救你，是看在你爸爸的份上！救自己老情人的孩子，呵，她可真高尚！」


    姜绵绵弯了弯腰，捂住肚子，肚子一缩一缩的难受。


    「可是你别忘了，当初是谁想绑架我！」姜绵绵咬紧每一个字。


    这些绝情的话她本不想说，这些字像一把一把的利刃，会刺的人体无完肤。


    她不想跟陆苒撕破脸，她还保留着最后一丝对她的底线。


    可现在她明白了，陆苒不值得。


    霍君扬跟她分手是正确的，对一条毒蛇，何必再有同情？


    「当初想绑架我的，是陆鸣！当初害我跟我爸妈分开二十年的，也是陆鸣！」


    「苒苒，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妹妹，一直为你失去母亲感到难过……我也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姐妹相伴到老。可现在我才明白，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你……」陆苒颤抖着嘴唇，「你不恨那个小贱人，你反倒要恨我？」


    「我不是恨你。」姜绵绵苦笑，「恨一个人太累了，你也不值得我花时间。我的日子还要过下去，我只希望以后我的生活里，不会有你了！」


    陆苒倒退几步，正好撞在某个记者的相机上。


    她一惊，听见身后那群记者津津乐道的讨论着……原本她是想带他们来爆料裴念私生女的身份，没想到此时，所有人竟然都站在裴念身旁！


    「不过总的来说，这场豪门大戏还是挺值的！」


    「呵，嫡女庶女联合起来对抗外人，这倒是难得一见！」


    「要不是因为那个陆鸣，山哥也不会那么惨，二十多年见不到女儿……」


    陆苒紧紧捂住耳朵，心里堵的难受，眼泪忽然涌上来，她狠狠憋了回去！


    「行了，我看这戏也散场了，咱们还是撤吧！」


    正当记者们想走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传来。


    「大家留步！我还有话想说。」


    所有人都循声看过去。


    只见霍靖南站了出来，目光炯炯，稜角分明的俊脸上透着孤勇和坚毅。


    他深吸一口气，握了握拳，他知道这话说出口会伤害到裴念。


    但如果不说，这件事永远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他不愿意让裴念背上一个私生女的名儿，况且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私生女！


    霍君誉有些担心的看向霍靖南和裴念，捏了捏姜绵绵的肩膀。


    「出什么事了？」姜绵绵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靖南他……他要说什么？」


    「静观其变吧。」霍君誉低声道，「老婆，相信靖南，他会把一切都处理的很好。」


    姜绵绵将信将疑的看向霍靖南。


    他站在人群中，举起手机，给大家看那张鑑定结果，然后声音洪亮，吐字清晰道：「相信你们都看清楚了……这是陆董事长和裴小姐的dna鑑定报告。报告上显示，他们并非亲生父女，亲缘关系的可能性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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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8页

    记者们一片譁然，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


    剩下的人也都目瞪口呆。


    而裴念更是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看向霍靖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第860章 执子之手（83）


    「靖南，你……」


    裴念喃喃问他：「你在说什么？」


    霍靖南心头一紧。


    可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他并不后悔说出真相，他只是害怕看到裴念盛满失望的眼神。


    那种神情，就仿佛一直坚定的信念轰然坍塌，一直相信的光瞬间熄灭。


    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世上不是孤单一人，结果发现，这竟是一个笑话。


    「念念……」霍靖南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对不起，我……」


    在裴念的注视下，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裴念的耳边嗡嗡作响。


    刚才陆苒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她是陆离山的私生女时，她只是愤怒、害怕，愤怒的是陆苒揭穿了她的秘密，害怕的是她会因此失去姜绵绵，失去陆离山。


    可现在，霍靖南说她不是陆家的女儿。


    她感到绝望。


    像是一脚踏进深渊里的感觉，在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什么能支撑她走下去了……


    她双腿一软，朝一边倒下。


    「念念！」霍靖南慌了神，伸手接住裴念。


    裴念小小的身子软绵绵的蜷在他怀里，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她的眼睛失去了聚焦，眼皮动了动，无力的合上……


    *


    裴念感觉自己走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


    她一路孤身一人，路上有毒虫勐兽，有小石子磨破脚，有烈日炎炎，也有冬雪寒霜。


    所有的一切都是她一个人面对。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经磨的很硬了，可以百毒不侵，但当眼前陆续出现他们的脸——姜绵绵，霍靖南，陆离山，林雨晴，姜灿，霍知行，霍君誉和霍君扬……


    她的心一下子软了。


    她迫不及待奔向他们，可跑到他们跟前时，这些人瞬间消失。


    裴念放声大喊，挥动着双手，眼泪从眼角落下来。


    姜绵绵守在她身边，帮她擦掉头上的汗，担忧的看向医生，「她到底还有多久才能醒过来啊？」


    「她忽然昏厥的原因，或许是精神压力过大。」医生说，「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能恢復了。」


    霍君誉的手搭在姜绵绵肩头，轻轻捏了一下。


    「没事的。」他柔声道，「裴念是个很坚强的人，她会挺过这一关。」


    霍靖南坐在一旁，看着裴念苍白的脸庞，心如刀割。


    她只是希望有个家而已……


    他用手挡住脸，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家他也可以给，但他给她的家，跟她想要的那个家，毕竟意义是不相同的。


    *


    正如医生所说，裴念很快就恢復了。


    但人醒过来，意识仿佛还停留在自己身世被揭开的那一天。她开始变的不爱说话，不爱笑，本来就话少的人，现在更加沉默。


    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她都呆呆的坐在窗台一角，眼睛看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对霍靖南的悉心照顾她也会有回应，只是这种感觉变了。她依然会去厨房做饭煲汤，依然会给他盛饭夹菜，但她动作机械的像个机器人，仿佛有人给她输入程序，她才会做这些。


    霍靖南提出大家一起聚聚，她没说话，眼神却是拒绝的。


    她忽然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再去面对姜绵绵。


    有一天晚上她躲在房间里，悄悄烧掉了那本日记。看来真的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她怎么配当陆家的女儿呢？


    过了几天，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提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央城。


    她只留下几个字，她去山区支教了，归期未定。


    姜绵绵看到这封信，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靠在霍君誉肩头小声啜泣。


    霍靖南倒是比任何人都淡定。


    裴念做出这种选择是他意料之中的。他明白她，她是个慢热的人，对一些变故也没那么容易就转过弯来。


    姜绵绵几乎每天都给裴念发消息，但裴念没有回过。


    「她为什么不理我了！」姜绵绵懊恼的眼圈发红，「她以前不会这样的……她一直把我当姐姐，我也一直把她当成妹妹啊！不管有没有血缘关系，她永远都是我的妹妹！」


    霍君誉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就带着她来到霍靖南家里。


    而霍靖南的回答却是，裴念也没给他发过消息，更没打过电话。


    「但我知道，她不是真的要抛弃我们。」


    霍靖南胸有成竹的笑笑。


    其实凭他的能力，想找到裴念太容易了。


    然而他没有跟过去。


    因为他懂她，他知道她想一个人待着，她只是想安静一下而已。


    她只是需要时间去癒合这个伤口。


    那就让她独自去癒合。有的人时时刻刻需要别人陪伴，有的人适合独处。


    而他要做的，就是尊重她的所有选择。


    既然爱她，就不要打扰。


    「小柚妹妹，你放心吧。」霍靖南轻笑，「念念心里有我们的，她只是不会表达而已。给她一点时间，她一定会回来。」


    不过，霍靖南终究还是被裴念区别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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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9页

    他每天都会接到一个没有声音的电话。


    电话不显示号码，不显示归属地，每天下午四点准时打来，接通之后也没人说话，但霍靖南能听到轻微的唿吸声，相隔几千公里，他也能感觉到她的气息。


    他知道那头一定是她。


    第一次接到这个电话时，他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小心翼翼开口问：「念念，是你吗？」


    那头没有声音。


    「念念，你别挂电话！」霍靖南声音略有沙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念念，我……我很想你。」


    那头依旧沉默，但有一点声音，像是手指敲话筒的声音。


    霍靖南眼眶湿润了，如释重负的笑起来。


    后来每天他都能接到裴念打来的无声电话。


    她不挂掉，只是听他讲每天发生的事。


    就像她从前记日记那样。


    她写日记，是讲给妈妈听，现在没有日记本了，换成霍靖南讲给她听。


    第861章 执子之手（84）


    「念念，你在那边还适应吧？你知不知道，那个山区我待过！」


    那头没有回答，霍靖南就笑着自问自答。


    「哈，你不相信？我是真的待过！当年我还没退役的时候，协助那边的特警部队剿灭了一个犯罪团伙，嘿嘿……我还立了功呢！怎么样，你男人厉不厉害？」


    「我就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厉害！」


    「对了念念，陆苒她……已经被起诉了。自从上回她在陆家闹过之后，陆伯伯和陆伯母就没打算再放过她。她现在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念念你看，他们都是很爱你的……还有小柚子，她天天给你发消息，你都没看到吗？」


    「哦，我知道，你那边是山区，信号不好，有时候收不到消息对吧？」


    裴念在那头，轻轻的笑起来。


    确实是这样，山区信号不佳，她索性不用手机了。


    每天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站在那种非常古老的公用电话亭里，投上两个硬币，听听霍靖南的声音。


    「念念，我……」


    今天霍靖南的话似乎特别多，「我一直想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裴念一怔，心咚咚跳着。


    「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家人的温暖。而我……毁了你这个梦。对不起。」


    裴念动动嘴唇，没有发出声音，一行清泪顺着脸庞落下。


    他明白她所有的心思，那他知不知道，她渴望的「家人」也包括他呢？


    「念念，小柚子她挺想你的。」霍靖南轻声道，「她说，不管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永远都是她妹妹。」


    裴念一边流着眼泪一边笑，用力点头。


    不管什么时候，姜绵绵也永远都是她姐姐，她永远不会背弃姐姐的。


    「再过三个月，小柚子就要生了。」霍靖南笑了笑，「据说是个女孩，你不回来看看小公主吗？」


    *


    三个月后。


    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姜绵绵也越发不安和焦躁。


    几天前她觉得不舒服，因此提前住进了医院待产，医生说孩子发动也就是这几天的事，让家属做好准备。


    霍君誉紧张的连觉都不敢睡，天天守在姜绵绵床前。


    姜灿笑着推霍君誉出去，让他赶紧去旁边的房间好好睡一觉。


    「等孩子出生后你不能睡觉的时候多着呢！」姜灿笑道，「现在趁她没出来，养精蓄锐，等她出来了日日夜夜缠着你们！」


    「可是……」


    「小柚子有我和雨晴姐照顾，你快去睡！」


    霍君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妈……那我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闹的你不能睡觉？」


    「咳！」忽然传来一声重重的咳嗽，「当然是了！」


    不管霍君誉长多大，这个声音总有种血脉压制的威力。


    他一回头，勐然对上霍知行的眼眸，怔了怔，讨好了笑了两下，「爸……」


    「你小子，刚出生的时候除了吃奶就是哭，长大了就会烦人，扰的你妈好几年了，一个整觉都没睡过！」


    旁边的陆离山向他投去鄙视的目光。


    「好像……那时候你们家佣人保姆一大堆，也没你说的那么惨哈？」


    霍知行朝他瞪一眼！「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嗯？」


    大家都笑起来。


    姜绵绵刚才还有些烦躁，现在心情也开朗了许多。她看看手机，依旧没有裴念的消息。


    她微微黯然。


    然而这时候，忽然一股暖流涌出，有种……失禁的感觉！


    「啊！」姜绵绵吓得大叫一声，「妈！妈！」


    姜灿和林雨晴急忙转身围过去。


    「怎么了？」


    姜绵绵指指下方。


    林雨晴掀开被子一看，她身下洇出一滩水。


    「是羊水破了！」林雨晴按响护士铃。


    医生护士立即赶到，检查之后把姜绵绵推进了产房。


    接下来的时间对霍君誉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火上烤。


    他好几次趴在产房门上看，可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产房门隔音效果很强，他也听不见里面的任何动静。


    但他知道，姜绵绵一定很痛！


    他坐在椅子上，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红了眼眶。


    他恨不能自己去替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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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0页

    「放心吧。」姜灿安慰道，「听说现在生孩子有那种无痛针，我已经让医生给安排了。里面的产科医生都是你姑姑的朋友，经验相当丰富，小柚子一定母女平安。」


    「可是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


    霍君誉焦躁的抓抓头髮。


    姜灿轻笑，「第一胎一般都挺慢，等你俩以后多生几个，一个比一个快！」


    话音刚落，产房的自动门便开了。


    霍君誉一个箭步窜过去，「我老婆怎么样？」


    旁边几个护士一怔，低头轻笑。一般产房门口的男人，见了医生第一句都是问孩子，像他这样问老婆的还真不多见。


    医生笑着恭喜他：「大公子放心，一切都好。少奶奶给你生了个漂亮的千金，母女平安！」


    *


    姜绵绵虚弱的躺在床上。


    虽然有止痛泵，但伤口还是在火烧火燎的疼，连翻身都不敢。


    旁边那个小婴儿乖乖睡着，她笑了笑，想伸手摸摸她，却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接住了。


    「老婆……」霍君誉声音哽咽，「辛苦你了。」


    姜绵绵轻笑，仔细打量他。


    他头髮有点乱，眼圈红红的，整个人不那么精神。


    甚至有些狼狈。


    这跟平时雷厉风行的小爵爷真是判若两人。


    「老公，」她柔柔的问，「怎么我生个孩子，倒把你弄成这样了？」


    说完，两人都笑了起来。


    姜绵绵身上还有刀口，不敢大笑。霍君誉想掀开被看一看，被她制止。


    她知道那个伤疤一定很难看。


    在产房的时候，她顺产困难，眼看羊水都流尽了，胎儿还有脐带绕颈的危险。医生便当机立断，给她安排了剖腹产手术。


    霍君誉懊恼的很，早知道就直接给她安排剖腹产了，她也就不用受两茬罪。


    「傻瓜，」姜绵绵摸着他的脸，「生孩子的过程中什么突发事件都有，哪能提前预知？能平安生下孩子我就很满足了。」


    「老婆……」


    「对了，」姜绵绵犹豫一下问道，「念念她……还是没有消息吗？」


    第862章 执子之手（85）


    霍君誉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其实昨天晚上裴念就赶回来了，一直守在产房门口，听到姜绵绵母女平安之后，她又悄悄离开。


    姜绵绵刚生完孩子，刀口还没癒合，医生说这种时候最好不要让她情绪有波动，以免影响恢復。


    于是霍君誉轻轻笑了笑，「放心吧，念念她也一直惦记着你。」


    「是吗……」姜绵绵有些失落，「惦记我，她连一条消息也不给我回？」


    「靖南不是说了吗，山区信号不好，就算她给你回了你也不一定收得到啊！」


    「哦。」姜绵绵垂下眼眸。


    刚生完孩子她身心俱疲，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霍君誉在她额头吻了一下，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守着你和宝宝。」


    姜绵绵安心的闭上眼睛。


    不知睡了多久，她仿佛听见小婴儿啼哭声。她眼皮沉沉的，实在不想睁开眼，但勐然一个激灵，想到自己已经当妈了，那哭声不就是自己宝贝的吗！


    她迅速撑开眼皮，转脸往婴儿车那边看。


    「君誉，宝宝是不是饿了……」


    「是。」忽然一个轻柔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绵绵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一抬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张清秀动人的脸庞……


    她半晌没说出话。


    「姐，孩子都饿了。」裴念笑着，把婴儿车推过去，「你还不给她餵奶？」


    「念念……」


    「姐，孩子哭了！」


    姜绵绵心头一紧，眼泪也流下来。


    她慌忙擦了擦，这时护士进门，拿来已经调好的奶粉，小心翼翼的餵给宝宝。


    裴念坐在姜绵绵床边，轻轻擦掉她的泪。


    「人家说坐月子不能哭的，万一落下病根就不好了！」


    「我……」姜绵绵又笑起来。


    「又哭又笑的，像个小孩子。」裴念笑着看她，「怎么，还真是一孕傻三年？生了个孩子，你也变傻了？」


    姜绵绵抬手就捶她，「你这个坏蛋！」


    裴念轻轻抱了抱她，抬眼看护士手里的小奶包。


    小宝贝喝饱了奶，心满意足的闭着眼睛，小嘴还吧嗒吧嗒的。


    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裴念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她好可爱！有名字了吗？」


    「还没有呢。」


    「叫陆……」裴念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不，她姓霍！霍这个字也好起名字，而且听起来很英气呢！」


    姜绵绵看着她，一切都好像做梦似的。


    想想看，裴念离开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可这联繫不上她的几个月，真的无比漫长。


    「姐，刚才你为什么不给她餵奶啊？」


    「少奶奶是剖腹产。」护士笑着回答，「剖腹产的产妇一般没那么快有奶的。所以婴儿前两天只能先喝奶粉。」


    「剖腹产？」裴念睁大眼睛。


    那岂不是把肚皮割开了好多层？


    她该有多疼啊……


    裴念坐在床边，握住姜绵绵的手，低声自言自语。


    「怎么不是男人生孩子呢……害你要遭这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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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1页

    「傻瓜，说什么呢！」姜绵绵不敢笑，怕刀口崩开。


    「本来就是嘛！凭什么这些罪都要女人受着？」裴念想起在山区支教的情况，想起那些穷人家的女孩，更是百感交集。


    「姐，这几个月我在山里，看到那些女孩子……一时有感而发，心里不太好受。」


    「嗯。」姜绵绵轻声道，「那你跟我说说吧。」


    「我没什么文化，在那边也只能教教他们体育课。」裴念轻笑，「但我发现，即便是上体育课，这些女孩子还是很受束缚。」


    「那边的人思想守旧，有些甚至觉得女孩不应该上学，她们连一双像样的运动鞋都没有，穿的是哥哥弟弟剩下来的，要么太小要么太大，根本上不了课。」


    「还有的女孩子早早就定下了人家，就等着长大后嫁过去换彩礼，然后这些钱就留着给家里的男孩娶媳妇用……」


    「那里医疗卫生条件也落后，有些女孩子来了那个……连卫生巾都没有，弄脏了衣服回家还会挨骂，每当这时候我真想冲进去把骂她的人揪出来揍一顿！」


    姜绵绵眸光微动。


    她知道裴念不善表达，但是个正义感爆棚的人，也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她自己受过苦，就不想别人也受苦。她自己小时候被人打过骂过，就特别恨那些打骂女孩子的人。


    姜绵绵心里酸酸的，拍拍她的手背。


    「不过还好，」裴念沖她一笑，「咱们的小宝贝很幸运，能托生在你的肚子里！」


    「咱们的？」姜绵绵笑起来。


    「当然了！」裴念很认真的说，「这孩子也有我一份，我和你一起养！」


    房间里充满欢声笑语，而房间外两个大男人呆愣在门口，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不知所措。


    「霍靖南你给我说清楚，这孩子什么时候成她的了？」


    霍靖南尬笑：「这个嘛……」


    「这是我女儿！」


    「别激动别激动……这也是我女儿行了吧？我和你一起养！」


    「滚！」


    「哎，别把我忘了啊！」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两人转头一看，小宝贝的二叔带着满身的阳光走来。


    他身旁的白织锦笑着把一个大红包送上。


    「我的一点心意，霍大一定要收下哟！」


    「对了，刚才你们说什么一起养？养小公主吗？」霍君扬又恢復了从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拍拍胸脯，「这任务当然交给二叔啊！告诉小宝贝，二叔有钱！二叔已经卖出去漫画版权了！哈哈哈……」


    「哟，恭喜啊！」霍靖南眼睛一亮，「先给小公主来对金镯子！」


    「包我身上！」


    霍君誉：怎么这么多人跑出来跟我争着养女儿？


    小公主的出生，让向来「阳盛阴衰」的霍家狠狠高兴了一把。


    不光这些叔叔伯伯们喜欢羡慕，她的爷爷奶奶更是爱不释手。


    霍知行天天靠在孙女的小床边逗她，姜灿也秒变孙女奴加洁癖，给霍知行立下了各种规矩——


    不准他不洗手就摸小宝贝的脸，不准他不刮鬍子就靠近宝贝。


    以前他抽菸，她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现在坚决不行，身上不准有一点菸味儿。


    否则，零花钱全部没收！


    霍知行苦哈哈的跟儿子抱怨：「君誉，你知道你妈现在最过分的是什么吗？」


    「什么？」


    「她不准我正对着我孙女喘气！」


    第863章 执子之手（86）


    「呃……爸。」霍君誉强忍着笑，「其实我妈说的也没错……」


    「嗯？」


    霍君誉开始一本正经的科普，「您确实不能对着小婴儿直接唿吸，她还这么小，您唿出来的都是二氧化碳，而她需要的是新鲜氧气啊，这样的话……」


    「你这个逆子！」霍知行终于把老妈用在他身上的话，用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不过从那以后，霍三爷练就了一身闭气大法，只要面对糯米糰子似的小孙女，他不光可以不唿吸，还能在不唿吸的同时保持慈爱又灿烂的微笑。


    最神奇的是，他抱着小孙女睡觉时，竟然能闭气等她睡着，然后他再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小床上，最后才直起身子长长唿出一口气……


    霍君扬看愣了神，悄声问霍君誉：「咱爸这功力，完全可以进古墓！都不用喘气儿啊！」


    霍君誉还没笑出声，就见霍知行回头一个凌厉的眼神甩给他俩。


    小公主睡觉，任何生物都不准发出声音！


    连家里养的猫都不行！


    霍君扬灰熘熘的踮起脚尖，蹑手蹑脚的走出去。


    另外还有一件头等大事，就是小公主的名字。


    霍君誉选来选去都没选到好听的，姜绵绵起了几个，但她觉得温婉有余，英气不足。


    她当然希望女儿可以飒爽英姿，就像姜灿和傅秀玉那样，当个女中豪杰。


    陆离山一拍脑袋笑道：「我说你们都愁什么啊！我外孙女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


    「什么？」


    「小桃子！」


    姜绵绵哑然失笑，陆离山一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说到了女儿的心坎上，都没注意旁边林雨晴那越来越刀的眼神——


    「女儿，你叫小柚子，你女儿叫小桃子！多好！以后再生几个，就小橙子，小梨子，小枣子……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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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2页

    老头子挨了雨晴一记铁砂掌！


    霍知行淡定的笑笑，「呵，从年轻时候开始就没文化！」


    「你……」


    「行了！」林雨晴沖他瞪眼睛，「不会说话就站一边去！」


    陆离山在老婆面前向来都是秒怂，立即低着头站到一边。


    最后还是霍君誉和姜绵绵为女儿定下了名字：霍嘉沅。


    「嘉沅？」姜灿想了想，「这个好听！沅字的寓意也好，沅芷湘兰，正是品质高洁的人物，跟霍家的家训很配呢！」


    「嗯嗯！」霍君扬赶忙附和，「嘉沅，听起来就像『佳缘』！嘿嘿，我小侄女长大肯定秀外慧中，吸引不少青年才俊，觅得佳缘！」


    大家都笑起来，唯有霍君誉勉强扯扯嘴角，眼神黯然了一瞬。


    他走到婴儿房门口，远远看着公主床上那个熟睡的小宝贝，心头百感交集。


    她能在他怀中多少年呢？他又能宠她多少年呢？


    她永远是他的宝贝，但他在女儿心里，终究敌不过将来陪她携手一生的那个男人吧。


    霍君誉轻轻一笑，想到姜绵绵不也是这样吗，嫁给了他，为他生孩子，和他一生相伴……一代人接着一代人，都是这样的。


    父母会老去，孩子会长大，唯有陪在身边的爱人，是不会离开的。


    想到这，霍君誉又走回去。房间里众人都离开了，就姜绵绵躺在床上休息，他轻轻坐在她身边，弯身亲吻她的额头。


    姜绵绵睁开眼睛，露出温柔的笑。


    「老婆……」


    「嗯？」


    「我……」霍君誉握住她的手，那三个字他很少对她说，因为觉得肉麻，更因为他们霍家的男人一贯不喜欢嘴上功夫，都喜欢以行动表示。


    不过今天，他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我爱你。」


    姜绵绵脸一红。


    即便已经生下了他的孩子，她还是有种恋爱的感觉。


    「老婆，我爱你。」


    「嗯，」她轻轻推他，「我知道啦。」


    「我是真的爱你。」


    她笑的更欢快，「知道啦！」


    「老婆，我……」


    霍君誉还想说点更肉麻的话，这时裴念在外面敲门。


    「姐！」


    霍君誉深吸一口气，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姜绵绵笑了笑，让裴念进来，却见裴念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秦总？」


    秦煜颔首，邵晓非也热情的打招唿。


    秦暖蹦蹦跳跳在姜绵绵床边转悠，「小妹妹在哪里呀？」


    「哎，暖暖！」秦煜赶忙制止。


    「没关系，」姜绵绵轻笑，耐心的跟秦暖解释，「小妹妹在隔壁的婴儿房里，不过她现在睡着了，等她一会儿醒来，你跟她玩好不好？」


    秦暖兴奋的拍着小手，又跑到裴念身边，「姑姑！」


    秦煜显得无奈，皱皱眉头，小声责备邵晓非，「我就说不要把她带来，你看看，就会添乱！」


    「这有什么关系，」霍君誉温声道，「这是孩子的天性！秦总，我现在也是有女儿的人了，可不愿意看见别人对自己女儿不好啊！」


    古灵精怪的秦暖对自己老爸做个鬼脸，躲在邵晓非和裴念身后。


    秦煜笑了两下，只得投降。他送上贺礼，顺便也送上了辞呈。


    「这……」霍君誉和姜绵绵对视一眼，微微惊讶。


    「这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希望二位批准。」


    姜绵绵轻抿着嘴唇。


    其实她早就知道秦煜不可能一辈子待在陆氏的。秦家虽算不上什么大豪门，但在央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秦家还有一堆事儿等着他去做。


    况且他这些年也为陆氏出了不少力，陆氏的根基牢固，他功不可没，现在功成身退，也是无可厚非的。


    「霍总，陆总。」邵晓非站出来，轻声道，「秦煜这么多年一直为陆氏效劳，现在他也想有自己的空间和事业，还请你们理解。」


    霍君誉和姜绵绵交换眼色，轻轻点头。


    「那就预祝秦总……」霍君誉笑着走上前，拍拍他肩膀，「事业家庭双丰收！」


    他特意加重了家庭两个字。


    而姜绵绵注意到，邵晓非的脸悄悄红了。


    她看秦煜的眼神也是不一样的。虽然跟这个男人爱恨纠缠，但她的爱终究还是大过恨。


    几人聊了一会儿，邵晓非有事先离开，秦煜带着秦暖在隔壁房间门口向里张望。


    「那个就是小妹妹。」秦煜低声说，「很小，很可爱是不是？」


    「嗯！」秦暖用力点头，晶莹的目光透着纯真，看向老爸，「爸爸，你什么时候和妈妈再给我生个小妹妹？」


    「这……」秦煜正不知该怎么回答。


    这时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


    「等你爸爸对妈妈有了爱，你自然会有小妹妹的。」


    秦煜抬眼，看到裴念正朝这边走来。


    他轻嗤一声，反驳：「没有爱也可以。」


    「秦煜，」裴念眼神清冷，静静盯着他，「我依然觉得孩子是父母爱情的结晶，生出来应该是被疼爱的，是让父母感情升华的。而不是像你这样……」


    「我怎么了？」


    「你把你老婆当工具！」


    「你……」秦煜哑口无言，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怼。


    第864章 执子之手（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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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3页

    裴念轻轻笑了一下。


    这一笑倒像是有种魔力，让秦煜瞬间安静下来。


    秦煜静静看着她……她的眉眼之间，仿佛跟谁有神似的地方，就像一个似曾相识的故人。


    他对她的感觉又奇妙了几分。


    「裴念。」秦煜低声道，「我辞职了。」


    「哦。」裴念点点头，「刚在房间里听见了。你真的不打算继续在陆氏了吗？」


    「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


    「好吧。」裴念耸了耸肩膀。


    「你好像……无所谓我在不在陆氏？」


    「我为什么要有所谓？」裴念侧头看他，「你只要不跟我姐姐作对，你在哪都行。但你要是敢跟陆家过不去，你在天涯海角我都把你抓回来。」


    秦煜：「……」


    本来他想问裴念愿不愿意来秦家的公司跟他一起干的，他现在也确实需要人手。与其在外面找人，不如找眼前知根知底的。


    但如此看来，没有问的必要了。


    裴念是不会来的。


    在她心里，任何人都没有姜绵绵重要。


    不过秦煜倒有几分好奇，原本不是说裴念是陆家的私生女吗？照这个逻辑的话，她护着陆家、护着姜绵绵倒还情有可原。


    现在已经查清楚了，陆离山根本没有私生女，那她还这么重情重义的干嘛？


    而他们秦家，怎么就没有这样一个重情义的人呢……


    「爸爸，你看！」正想着，耳边传来秦暖甜甜的声音，「小妹妹好像醒了！」


    秦煜一怔，还真是！霍嘉沅在小小公主床上伸伸小手，踢踢小脚，发出哼唧哼唧的声音。


    保姆和月嫂赶忙上前检查，看看是不是拉了尿了。


    秦暖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拉着爸爸的手问：「爸爸，我小时候也是这样吗？」


    秦煜答不上来，他没有参与过女儿的成长。


    裴念看了他一眼，略带嫌弃，牵过暖暖的手柔声回答：「每个小宝宝小时候都是这样的。你看，小妹妹像不像个小天使？」


    「像！」


    秦暖一手牵着秦煜，一手牵着裴念，沖他俩露出蜜糖似的笑。


    而这一幕刚好落在霍靖南眼中。


    他站在走廊那端，有些愣神。秦煜和裴念一同牵着秦暖，就像一家人。


    更奇怪的是，三人脸上的神情，甚至笑起来嘴角上扬的弧度，似乎都有那么一点像……


    霍靖南脸色微微一沉。


    那个秦煜分明有老婆！跟裴念走这么近干嘛？


    他心里不舒服，别扭着，像是一根绳上系了好几个疙瘩，还有一股酸味儿在心底发酵。


    「咳咳！」他轻咳两声，快步走过去，特意站在裴念旁边。


    秦暖看到他刚毅深沉的脸色，怯怯松开了裴念的手。霍靖南心里暗嘆这个小姑娘还挺有眼力见儿，顺势牵过裴念的手，紧紧跟她十指相扣。


    「秦总，您好。」他大方的自我介绍，「我是霍靖南，我们之前应该见过。」


    秦煜礼貌的笑笑。


    霍家的特种兵，又是唯一一个敢自己改名字的，谁还不认得？


    「霍先生，久仰大名。」


    「听说秦总辞职了？」霍靖南面带微笑，然而眼底却一抹寒意，「那我先预祝秦总将来前途无量，飞黄腾达！」


    「谢谢。」


    「不过还想劝秦总一句，」霍靖南低头看看秦暖，轻轻勾唇，「有这么可爱的女儿，还是以家庭为重吧！毕竟秦太太也挺不错的，在外人看来，你们可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呢！」


    「这个……」秦煜脸色变了变，「就不劳霍先生操心了。」


    「哈，我当然不操心你！」霍靖南说着就把手搭在裴念肩上。


    裴念愣了愣，转脸对上他宠溺满满的眼神。


    「我操心我们家念念！」霍靖南把重音放在最后，「我们念念太优秀了，我得时时刻刻提防着有些不自觉的狂蜂浪蝶打她主意啊！哈哈哈……」


    裴念胳膊肘捅他一下，瞪他两眼。


    秦煜当然听得出来这话是说谁。


    虽然他对裴念感觉不一样，但他还不至于在有家庭的情况下去喜欢别人。


    就算他想追裴念，也得先跟邵晓非离婚吧……


    以前董杰琳之流，都是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


    秦煜无奈一笑，藉口公司里的事还得交接，赶紧带着秦暖离开了。


    这时裴念看向霍靖南，「你今天是怎么了？」


    「啊？我……」


    「你说话从来都不会这样的。」


    霍靖南挠挠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他分明就是吃醋了，不喜欢看她跟那个秦煜挨的近，不喜欢别的男人看她时那发光的眼神……


    只是这些话说出来，是不是显得他太小肚鸡肠？


    霍靖南尴尬笑笑，拉着她的手讨好道：「念念，以后我再也不……」


    裴念把他的手甩开。


    那一瞬间霍靖南的心仿佛也跌落谷底。


    然而下一秒，小女人双手却搭在他肩上，踮起脚尖，在他唇间落下轻轻一吻……


    霍靖南愣住了，一时间意乱情迷，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怎么回事？


    她竟然主动吻他！


    霍靖南目瞪口呆的样子把裴念逗笑了，她脸颊微红，轻轻垂下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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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4页

    「念念，你……」


    「这样行了吧？」


    「啊？」霍靖南有点跟不上。「行了」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她知道他吃醋了，然后用行动告诉他，她永远不会变心？


    霍靖南的心突突跳着，傻傻一笑，勐地来了个公主抱！


    「你干什么？」裴念使劲儿捶他，「放我下来！」


    「不放！」


    「霍靖南……」


    话音未落，被他一个更深的吻堵住双唇。


    那天裴念得到一个经验教训——千万不能让男人受宠若惊！


    尤其霍靖南这样的，给他一点阳光他就灿烂，给他一个轻轻的吻他，他就百倍奉还……


    「念念，」霍靖南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跟我回家吧。」


    裴念晕晕乎乎的点头。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他轻笑，「我不是说回小公寓。」


    「什么？」


    「念念，」他郑重的看着她的眼眸，「我的意思是，跟我回去见我爸妈，然后……我们就结婚！好吗？」


    第865章 执子之手（88）


    裴念身体僵了一下，神思恍惚。


    这不是霍靖南第一次提出要带她回家见父母、商议结婚的事了。之前他提出来的时候，她都找藉口搪塞过去，可这一次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藉口。


    「念念，」霍靖南目光微微暗淡，「你不想跟我回家吗？」


    裴念咬着嘴唇，心怦怦直跳。


    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说不出话来。


    霍靖南有些着急，「你不想嫁给我？」


    裴念当然想！


    但她说不出来。


    有时她也很讨厌自己这种性格，闷葫芦，什么都放在心里，像是特意抗拒与外界沟通。


    霍靖南深吸一口气，环在她腰间的手缓缓放了下来。


    他转身背对着她，再转过来时，对上她晶亮的双眸。她眼中掠夺一剎那的胆怯，那种怯生生的样子，是他从未见过的裴念。


    他心头一紧，又上前紧紧抱住她。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他在她耳边温柔的说，「不要怕，一切有我在。」


    裴念眼眶红了，小手顺着他宽厚的嵴背轻轻摩挲。


    *


    霍嘉沅快满月了，小傢伙已经不是刚出生时那皱皱巴巴的样子，现在长开了很多，轮廓更漂亮。


    姜灿和霍知行天天守着小孙女各种夸，连吸奶瓶吸的用力都成为他俩赞嘆的点。


    陆离山站在小床边看着，露出专属于外公的又骄傲又慈祥的笑容：「这小沅沅像我！都说三代不出舅家门，我看她随姥爷！」


    霍知行一个大白眼翻过去，已经懒的跟他理论。


    然而下一秒陆离山的耳朵就被林雨晴揪起来了！


    「你说点好听的行不行啊？怎么就像你了！我们小沅沅是公主，要是像你这么糙，那还怎么看?「


    霍知行就知道有人收拾陆离山，偷偷露出坏笑。


    这时霍君誉拿着奶瓶走进来。


    小沅沅睁开眼睛，仿佛感应到自己的粮食来了，小嘴一张，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哭。


    霍君誉赶忙去哄。


    这段日子他深深体会到一个奶爸的不易，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现在的游刃有余，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付出了多少。


    不过他还是觉得姜绵绵吃的苦比他多多了，他顶多就是照顾一下孩子，而老婆生孩子是用大命换小命。


    所以平时能让姜绵绵休息，他就尽量让她休息。姜绵绵奶水足，他就让她用吸奶器都吸出来，放进保鲜袋里，等小沅沅想吃的时候他就热给女儿吃。


    这样姜绵绵就不用每次都很麻烦的起来餵奶了。


    此时，霍君誉先把女儿从小床上抱起，轻轻哄两声，然后把奶嘴小心翼翼的放进她口中。


    小宝贝人小，力气却不小，咕嘟咕嘟吸个不停，一瓶奶很快就进去了。


    然后霍君誉又把她竖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他轻轻陪着她后背。


    「嗝……」


    小沅沅打了个奶嗝，把所有人都逗笑了。


    这时霍君誉才把她横过来抱，微微摇动着，直到小宝贝睡着，再轻轻把她放回小床上。


    这一系列操作把霍靖南都看呆了。


    「兄弟……」他感嘆，「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霍知行笑笑，「这都是男人应该做的！尤其我们霍家的男人，绝对不能让媳妇儿受半点委屈！」


    「嗯！」霍靖南用力点头，「叔叔这话我一百万个贊同！」


    说着他看看身旁的裴念。


    裴念低头不做声，一朵红晕悄悄爬上脸庞。


    小公主已经睡着了，霍知行和姜灿招唿着陆离山和林雨晴去别处坐会儿。霍君誉伸个懒腰，准备去书房处理一下公事。


    霍靖南拍拍他肩膀，给他使个眼色。


    「干嘛？」


    「有点事，想麻烦你。」霍靖南嘿嘿一笑，「走，去你书房谈。」


    「那……」霍君誉目光转向裴念。


    裴念轻笑道：「我去找姐姐聊一会儿。」


    「你们俩……有点不太对劲啊？」霍君誉一眼就看出问题，「光头霍，你要说的是不是就是裴念要跟我老婆说的？」


    「过来吧你！」霍靖南勐一拽他，将他拉去书房。


    裴念敲了敲房门，姜绵绵刚好醒着，一见她来格外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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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5页

    「姐，你别动！」裴念急忙按住她，「身上不是还有刀口嘛！」


    「早就好了！」姜绵绵哭笑不得，「都一个月了，我还不能活动活动啊？」


    「我也受过刀伤的。」裴念看着她，「我这种皮糙肉厚的都要休养一个月，更何况你……」


    「念念，这不一样的。」


    「是啊，不一样。」裴念苦笑，「从你刀口里出来的是个小宝贝，从我刀口里出来的……」


    她没继续说，她怕说多了，说到那些血腥的东西，会吓到姜绵绵。


    「对了姐姐，」她急忙转移话题，「我来找你，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怎么了？」


    「靖南他……」


    裴念低下头，小手搓着衣角，「他说要带我回去见他父母。」


    姜绵绵眼睛一亮，由衷的为她高兴！


    「这是好事啊！靖南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你跟他结婚之后，他一定会对你很好，你们会很幸福的！」


    「可是……」裴念依然有顾虑，「我应该去见他们吗？」


    姜绵绵一怔，「这叫什么话？你要和他结婚，当然得见过他的父母才好。」


    裴念沉默许久，心里纠结，最后轻轻说了一句：「我配不上他。」


    这几个字像石头一样砸下来，她低垂着眼皮，有些窒息的感觉。


    姜绵绵看着她黯然的样子，心里一疼，轻柔的拥住她。


    「傻念念，怎么会配不上？在他心里，你就是最好的！」


    「不是……」裴念身子在发抖，声音也在颤抖。


    她的父不详，她的妈妈是个人贩子，她从小在山村长大，受尽人间苦楚。


    她愿意死心塌地的跟霍靖南一辈子。


    但她也明白，婚姻和爱情本就是两回事。


    爱情不一定能变成婚姻，但婚姻里，可以没有爱情。


    就像秦煜和邵晓非。


    秦煜曾经或许也有过喜欢的女人，但那女人家世不及邵晓非，所以他最后还是听从了家里的安排，选择了邵晓非。


    「两个人结婚，爱不爱的或许没那么重要吧。」裴念有些悲观，「靖南他现在爱我，等将来他发现了我跟他之间的差距，那时候所有的爱都会变成埋怨。」


    「姐，」她看着姜绵绵，「我不想被他埋怨，不想跟他在互相伤害中结束这场婚姻。」


    「念念……」


    姜绵绵摸摸她清瘦而倔强的小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第866章 执子之手（89）


    另一边的书房里，霍靖南也同样在跟霍君誉倾诉。


    「念念她……」


    「人家挺好的。」霍君誉轻笑，「除了身世，哪一点还配不上你？再说，两个人在一起还非得看重家世背景这些？你不是挺离经叛道的吗！连太爷爷给你起的名字你都敢改。」


    「我是不在乎，可念念她是人间清醒！」


    霍靖南苦笑一下，「人家谈个恋爱都智商为零，可我觉得念念不光没减智商，反而越谈越通透！」


    「别不知足了！」


    「我挺知足的。」霍靖南看着他，「但就是见家长这一关，你必须帮我！」


    霍君誉嫌弃的瞥他一眼。


    「霍大，我不管！」霍靖南开始耍赖，「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我就……」


    「就什么？」


    「就天天来抱你闺女！」霍靖南坏笑，「我抱着她睡觉，让她知道被人抱着睡有多舒服，然后她就不睡小床了！你以后就别想把她放床上睡觉了，整夜整夜抱着她吧！不抱她就哭！」


    「霍靖南！」这还了得？


    「所以你的答案是？」


    霍君誉瞪着他，咬牙切齿吐出一个字：「帮！」


    霍靖南这才得意的扬扬眉，拍拍他肩膀。


    「不过我也帮不了什么，顶多在中间周旋一下。」


    「我爸倒还好说。」霍靖南看看他，「就是我妈比较麻烦。」


    「行吧，」霍君誉撇撇嘴，「我考虑考虑！」


    *


    姜绵绵握住裴念的小手，柔声问道：「你实话告诉我，你爱不爱霍靖南？」


    裴念一愣。


    这还用回答吗？她愿意把命都给他！


    「既然爱他，又何须顾虑那么多呢？」


    姜绵绵轻笑道：「你就是太理智了，其实在爱情里，没那么多理智的事。」


    「姐……」


    「门当户对确实重要，但这四个字，更多是指人的三观一致。如果你们观念不一样，连话都说不到一起，那家世匹配又有什么用？那种婚姻只会更痛苦的。」


    裴念抿了抿嘴唇，眼底那抹阴霾似乎在慢慢散开。


    「出身没那么重要，人品才是关键。况且，我认为靖南不会在乎什么出身的。」


    「可是，」裴念皱皱眉，「二公子一开始也不在乎陆苒的出身，可后来……」


    「是苒苒自卑了。」姜绵绵嘆了口气，「她的心态变了，她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上，当然看不见这个世界的阳光，也看不到我们对她的好。」


    「但是念念，我相信你是不一样的。」姜绵绵看着她，「你心地善良，光明磊落，你和靖南会走到最后。」


    「真的吗？」


    姜绵绵看住她的眼睛，笑了笑，吐出坚定的四个字：「我相信你。」


    裴念心里那层坚固的冰，在一点点融化，许久也露出微微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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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6页

    她相信她。


    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被自己所在乎的人信任。


    有了姜绵绵的鼓励，裴念终于同意跟霍靖南去见他的父母。


    去霍家之前她就已经听姜绵绵给她介绍过，霍靖南的父亲是霍知书，在霍家子弟中不算太出彩，但也绝不平庸。


    霍知书人如其名，知书达礼，儒雅温和，对经商没什么兴趣，一辈子都致力于考古研究，还是央城大学古文学系的名誉教授。


    而他的妻子范雅雯来头也不小。


    范家是武将世家，祖上开始就驻守边境，延续至今。范家很多人在军队里担任要职，尤其是边境地区。边关安宁，范家功不可没。


    「念念，」在去见面的路上，霍靖南小心的告诉她，「我妈妈从小养尊处优惯了，再加上我外公好几个儿子，就她一个女儿，娇宠的厉害，所以脾气难免大一点……呵，她对我也是很不客气的，我小时候都不敢惹她呢！要是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


    「放心吧。」裴念目光晶莹，轻轻笑道，「我不会跟长辈计较什么。再说，长辈说我两句也是应该的，我不会顶嘴。」


    既然决定跟他来了，就要接受他家的一切。


    「傻瓜。」霍靖南停下脚步，柔声说道，「我的意思是，一旦她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你别怕，有我在，我帮你顶回去！」


    「啊？」


    「你忘了？」他看着她，「我们霍家男人的优良传统，就是绝不让自己女人受委屈！」


    裴念笑起来，轻轻靠在他怀里。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有十足的安全感。


    见家长安排在明煌酒店，阵仗不小。裴念一靠近那个金子城堡似的地方，心就开始噗噗跳着。酒店已经清了场，总经理亲自迎出来，红毯两旁的侍应生微微弯腰，毕恭毕敬。


    裴念挽着霍靖南的胳膊，小心往里走。


    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时她不曾惧怕，可现在她竟有些腿软。


    「靖南，这……」


    霍靖南沖她一笑。


    看的出来，他对这安排很满意。


    于是裴念也不说什么了，收起那份不自在，竭力保持自然放松。


    到了包间，见到霍知书和范雅雯，裴念深吸一口气。


    或许是平时跟霍知行和姜灿相处惯了，她没有那种高门大户的概念。可面对霍知书和范雅雯，她多了几分拘谨。


    尤其是范雅雯。


    她端坐在那里，一身华贵的旗袍，流光溢彩，搭一件跟旗袍同色系的披肩，将她衬的高贵典雅。


    就连披肩上那一根根流苏都透着奢华的气息。


    她静静看着裴念，上下打量，从她波澜不惊的神色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念念，这是我爸妈。」霍靖南一直牵着裴念的手，「爸，妈，她就是裴念。」


    裴念恭敬的颔首。


    霍知书眉开眼笑，一个劲儿夸自己儿子眼光好。平易近人的样子让裴念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这时传来两声轻咳。


    范雅雯双手环抱胸前，微微一笑，看向霍靖南，语气中带着三分讥诮五分傲慢，慢悠悠的说：


    「儿子，这就是你选中的girlfriend啊？呵，看上去好像so so嘛！」


    霍靖南皱眉，生无可恋的表情。


    「呵呵……裴念啊？」范雅雯又说，「听说你救过granny傅？」


    「妈……」霍靖南给她使眼色。


    来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这样说话的！没想到还是……


    「干嘛？」范雅雯一脸傲娇，「不知道granny什么意思？english听不懂啊？」


    「妈，」霍靖南扯扯嘴角，「就您这散装的english，一般人确实……听不懂。」


    第867章 执子之手（90）


    范雅雯撇撇嘴，扯了扯披肩，甩给他一个高傲的眼神。


    接下来这顿饭吃的裴念想笑又不能笑。


    菜品很丰盛，酒店服务很周到。


    霍知书也没有那么难相处，只是范雅雯……


    「我丑话说在前头啊！」她放下筷子，动了动手上那颗硕大的克什米尔蓝宝戒指，抬眼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定格在裴念身上。


    「裴小姐，我们范家可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的人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不是……」


    「咳咳，老婆。」霍知书弱弱的提醒，「那个，是霍家，霍家……」


    「呀？」范雅雯立即声高八度，「你个糟老头子，bad！你年轻时候追我，不是说入赘的吗？入赘！understand？」


    霍知书咳的更厉害。


    霍靖南手捂着脸，然后从指缝中向裴念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


    好不容易吃完饭，霍靖南把裴念送回公寓后又折返回霍家，一进门就见霍知书和范雅雯坐在客厅沙发上。


    正巧，他也想找他们聊聊。


    霍靖南一只脚刚踏进去，就见霍知书给他使眼色，表情夸张的指了指范雅雯，做一个嘘的动作。


    他轻轻一笑，坐到老妈身边，抬手给她捶肩膀。


    范雅雯保持着孔雀一样的骄傲姿势，看看儿子，露出难得满意的微笑。


    「嗯，捶的不错。看来在外面，没少这么伺候人吧？」


    「呃，妈……」


    「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范雅雯捋捋头髮，端起面前的花草茶，「那咱们就不绕弯子了！对你这位裴小姐，我就三个字——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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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7页

    「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范雅雯眉头一皱，「你看看她吃饭时候那个样子，丧着face，一笑都不笑的，我娶这么个儿媳妇进门干嘛？让她催我早点dead吗？」


    「老婆，」霍知书赔笑道，「人家女孩子性格稳重，不爱笑，这也不是什么缺点嘛！咱家靖南就缺这么一个沉稳大气的媳妇儿……」


    「闭上你的mouth！」范雅雯瞪他一眼，霍知书只得灰熘熘的起身，拿起桌上茶壶亲自去添热水。


    「妈！」霍靖南急了。


    霍君誉不是已经来做过思想工作了吗？


    虽说老妈平时挑三拣四，毛病特多，谁都瞧不上，但放眼整个霍家，她就欣赏那位好大侄儿。大侄子说一句话，比他在老妈面前说一百句都顶用。


    所以他才让霍君誉来当说客的嘛！


    可现在看来，难道这个说客也失灵了？


    「妈，您才跟念念见过一面，您还不知道她的好！」


    「有的人，见一面就够了！」


    「妈……」


    「总之！」范雅雯抬高声调，「她的家世背景学歷经歷，没有一样能配得上你的！我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儿媳妇enter我家门！」


    霍靖南脸上表情凝住，眸底一抹黯然。


    「你，你这逆子，瞪我干什么？」


    霍靖南一言不发，沉着脸走了。


    离开客厅时正碰上端着茶壶进来的霍知书。


    老爸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儿子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霍知书嘆口气，给范雅雯添上水，凑到她身边陪着笑脸道：「老婆，干嘛那么认真？那个裴念你不是已经……」


    「已经什么？」范雅雯眼睛一瞪。


    「没什么没什么……」霍知书无奈，「我的意思是说，咱顺着点儿子不好吗？咱家这块木头，你看他什么时候对女孩子上心了？这下好不容易他开窍了，咱就别计较那么多了嘛！」


    「你懂什么！」范雅雯挥拳给了他一下，「反正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不要你多嘴！」


    「嘿嘿，」霍知书什么都明白，「你不就是怕儿媳妇进门，抢了你的风头？老婆你放心，在咱们家，你永远是女王！」


    「去去去！」


    范雅雯嘴上还是不饶人，不过眸底俨然有了一抹笑意。


    霍知书坐到沙发边，范雅雯很自然的把双腿翘到他身上，让他帮她按脚。


    霍知书笑了笑，眼中满满都是宠溺。


    *


    从那顿饭之后，裴念就知道范雅雯不喜欢她了。


    想想看这也正常，霍家这种门第，一般的豪门他们都不会放在眼中，更何况她这种卑微的出身？


    如果再继续下去，就是难为霍靖南了。


    姜绵绵得知她的想法，惊的睁大双眼：「你难道想放弃了？」


    「当然不会。」裴念微微一笑，看向远方，眸色蒙上一层暗淡，「只要他不先放弃我，我就会一直守在他身边。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真的顶不住压力放弃了我，我也不会怪他。我会安安静静的走，不让他为难。」


    姜绵绵有些心酸，懂事的孩子，从来都不会有糖吃的。


    但她希望裴念能吃很多很多的糖。


    毕竟她人生的前二十年已经太苦了。


    「念念，」姜绵绵握住她的手，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你先告诉我，那天是什么情形？是在哪里招待你的？」


    「在明煌酒店。」


    姜绵绵一听，心里有了底。


    「那……餐桌上有鱼没有？」


    裴念怔了怔，好像是有条鱼，盘子周围用桃花装饰，特别唯美。


    「是不是叫桃花鳜鱼啊？」姜绵绵笑起来，「那种鱼只有他们霍家山头下面那个池子里才有，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


    「啊？」裴念一惊，贵客？说的应该不是她吧。


    「对了，甜品是什么？」姜绵绵又问，「有没有枣糕？」


    裴念愣住了。


    姜绵绵看到她的表情，心里猜到几分，这下彻底松了一口气。


    看来情况不严重，而且霍君誉之前跟范雅雯沟通过，这说明沟通是起了作用的。


    霍靖南的父母，确实是按照招待儿媳妇的标准命人准备这桌饭的。


    「念念，你放心吧。」她拍拍她手背，「这顿饭说明，婶婶对你是认可的！如果真的不重视你，就不会把你带到明煌酒店用餐。」


    「而且这种枣糕是霍家的传统，枣糕的意思就是早生贵子，霍氏酒店总厨亲手做的，只有霍家儿媳妇才能吃到的哦！」


    裴念呆愣半晌，缓缓吐出三个字：「不会吧？」


    第868章 执子之手（91）


    不会吧？


    那天范雅雯的模样，哪像是看儿媳妇，分明就是恨不能当场拆散她跟霍靖南啊。


    姜绵绵想笑又不敢太大声，害怕吵醒旁边睡着的小沅沅。


    「唉，」她轻嘆一声，「婶婶那个人啊，怎么形容呢？就像君誉的外公，表面看起来傲慢，不近人情，以自我为中心，但其实心很软的！她确实毛病多，不过想想看她的生长环境，你大概就能理解了吧。」


    裴念抿唇轻笑。


    听说君誉外公是南洋河豚鱼。


    她实在想像不出来，范雅雯也气鼓鼓满身刺究竟是什么模样。


    再说到范雅雯的生长环境——将门之后，一家子都是铁血男儿，好不容易得了个千金，当然是宠着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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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8页

    听霍靖南说，她出了校门就进了婆家门，又遇上霍知书这样一个儒雅书生。


    婚后婆家待她也是极尽娇宠。


    怪不得霍靖南说他妈妈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活到五十岁，也被宠了五十年。


    好像有些女人生来，就是被人宠的。


    长年生活在这种众星捧月的环境里，毛病怎么会少？


    实话讲，裴念对她不是有一点点的羡慕……如果能跟范雅雯交换人生哪怕只有一天，她也知足了。


    *


    范雅雯约裴念在咖啡馆见面。


    「afternoon你应该是有时间的，出来喝杯coffee，我有话要跟你talk！」


    裴念每次听到这些，都挺想笑，但又觉得不礼貌，只能硬生生憋着。


    她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坐在窗口，漫不经心看向窗外，正好看到范雅雯的那辆保时捷停在路边。


    她下了车，动作略显夸张的把车钥匙丢出一道弧线，落在保镖手中，然后她整理一下帽子和披肩，确定没什么问题了，这才款款往咖啡店走。


    裴念勾唇。


    她的花色大披肩总能让人联想到景点拍照的大姨大妈，烫着大捲髮，把披肩往天上一举随风飘扬，在景点留下一道独特风景。


    「咳咳！」


    正想着，范雅雯已经站到她面前。


    裴念赶忙站起来，微微鞠了一躬。


    范雅雯上下打量，撂下一句「还挺守时」，撇撇嘴坐到了对面。


    店长亲手磨了咖啡送来。


    「这家的blue mountain你是应该尝尝的，味道很正宗。」范雅雯抿了一口，看到裴念的那杯热美式，似笑非笑道，「裴小姐平时不太会喝coffee吧？」


    「我……」裴念有些紧张，「我确实喝的不多，没有时间研磨。」


    「这是一种生活style，也是一种情调，你恐怕get不到其中的快乐！」


    「是……」


    「裴小姐，我这个人比较直，」范雅雯放下杯子，嘴角笑容慢慢敛起，「我有话就直说了！我不同意你跟靖南在一起！」


    「嗯，我知道。」裴念淡淡回答。


    范雅雯一愣，这个反应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女孩不按剧本走，那她接下来的戏怎么演啊？


    不行……不能让她看出自己接不了这戏！


    于是她及时调整，现改剧本——「呵，你知道就好。」范雅雯也回以同样淡然的微笑，「不过呢，我不会逼你们分手的。毕竟我儿子现在沉迷于你，我越是让你们分开，他越是牴触。呵，我何必让我儿子不开心呢？多影响母子感情！」


    「是。」裴念波澜不惊，「您说的对。」


    范雅雯定定看着她。


    每一拳都像是打在棉花上，这感觉不爽。


    不过……


    不得不承认，儿子的眼光还是很独到的。


    范雅雯深吸一口气，正想着下一步试探的对策，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霍太？」


    「哎呀，还真是霍太！」


    「霍太兴致这么好，今天出来下午茶啊？」


    范雅雯嗓子眼里那口咖啡差点冒上来。


    裴念也愣了愣，抬眼看到迎面走来几个珠光宝气的贵妇，一个个围在范雅雯身边，一口一个霍太，露出讨好又谄媚的笑。


    「霍太这个披肩真漂亮啊！」


    「霍太皮肤还是这么好，唉，我就不信！跟霍太一比，我就是人老珠黄！」


    「那当然了，人家霍太用什么保养，你用什么啊！哈哈哈……」


    几人打趣玩笑着，不过范雅雯显然笑的很敷衍。


    她性格耿直，甚至有点社恐，生平最怕的就是跟豪门太太们合影，别人还非得让她站c位，然后她不得不露出假意的微笑。


    她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假笑。


    那还不如给她一枪来的干脆。


    「霍太！」有眼尖的看向裴念，机灵的奉承道，「这是儿媳妇啊？」


    「啊？……啊，啊……」


    范雅雯支支吾吾。


    「哎哟，儿媳妇长的真水灵！也就是咱们知道霍太没女儿，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霍太的亲闺女呢！」


    裴念和范雅雯一样，露出僵硬又无助的表情。


    她们都不是那种长袖善舞的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好了好了，咱们别在这里打扰人家婆媳了！」几位太太嘻嘻哈哈笑着，「霍太，我们去那边坐，你俩继续聊！」


    范雅雯眼皮上翻，终于舒出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群人转身的工夫，她听见她们小声议论：「这婆媳俩还真有婆媳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都不说话的！」


    「嗨，那真是她儿媳妇啊？我看那女孩手指空空，连个戒指都没有！霍家难道这么亏待儿媳妇？」


    范雅雯脸色一变，咣当一声把杯子扔在杯碟里！


    咖啡都洒了出来。


    裴念身子一颤。


    范雅雯噌的站了起来，拉着裴念就往外走。


    「阿……阿姨……」


    「愣着干什么？走啊！」范雅雯瞪她一眼。


    裴念摸不着头脑，「去哪？」


    「呵，敢议论我霍家亏待儿媳妇？」范雅雯咬牙眯眼，「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啊？」


    「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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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29页

    裴念一头雾水的看着她。


    然而将门之后，力气大得很，裴念手腕被她捏的生疼。然而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就被范雅雯连拖带拽的塞进路边保时捷。


    「咱们走！」范雅雯亲自开车，油门轰的一声踩下去！


    裴念的心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阿姨，到底要去哪？」


    范雅雯看她一眼，咬牙切齿的挤出三个字：「买戒指！」


    第869章 执子之手（92）


    保时捷一路风驰电掣，后面的保镖车保姆车跟的慌慌张张。


    最后终于停在了dl商城门口。


    范雅雯并没有提前通知，因此商城没有清场，也没有人出来迎接。


    裴念站在奢华的专卖店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进去啊！」范雅雯不耐烦，「这家店的首饰都是限量款，你去挑个戒指，不用看价格。」


    裴念睁大眼睛。


    「哦不，要看价格的！」范雅雯思忖道，「对……不能让她们觉得我霍家连个戒指买不起！你，进去就试那个最贵的，听见没有？」


    「……」


    「好了好了，就这样！」范雅雯边说边转身，「你先进去试，我去个洗手间马上就来！」


    「阿姨……」


    话音未落，范雅雯已经走远了。


    裴念抬眼看看，这家店的华丽奢侈已经超乎她想像。这里是卖钻石的，可这家店更像一颗熠熠生辉的大钻石，晃的人眼晕。


    光在外面看看就知道价格多离谱了。


    店面很大，工作人员比客人还多上好几倍。


    连地板砖上都嵌着金边。


    裴念做了个深唿吸，想打电话给霍靖南，又怕惹范雅雯不高兴。犹豫片刻，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进去。


    然而进去之后她并没看到热情相迎的面孔。


    几个销售员见她打扮的清汤寡水的模样，都没有招待她的意思，淡淡瞥她一眼，继续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裴念走到柜檯前，那一排钻戒闪烁，让她花了眼。


    「请问……」她指着其中一枚，「我可以试试这个吗？」


    没有人回答。


    裴念抬起头，面前明明站了四五个人啊！


    「请问，我可以试一下吗？」


    「什么啊？」其中一个店员被她问的不耐烦，蹙着眉头说：「哪个？」


    裴念指了指，「就是这个。」


    「哦，那一款啊！」店员直挺挺的站着，并不给她拿，「这颗钻石有五克拉，是南非的金刚钻，由欧洲着名品牌设计师独家设计，而且这是定制品！」


    「小姐，您还需要试吗？」


    裴念听出这话带着几许讽刺的意味。


    她淡淡一笑。


    若是这个店员对她客气点，她或许就不试了。


    「嗯，请拿出来我试一下。」她直视着店员的眼睛，「这么高级的店，应该不会拒绝顾客的合理要求吧？」


    「小姐，您确定吗？」店员轻哼一声，依旧傲慢，「我已经说过了，这是独家设计！如果小姐您不是真心要买，最好还是不要试了。万一弄坏了，我们可担待不起啊！」


    「哟，你担待不起什么？」这时忽然一道严厉的声音穿透过来，「什么样的戒指这么高贵，连试戴都不行了？」


    所有店员几乎同时循着那个声音看过去，又同时露出惊愕的表情。


    「霍……霍太！」


    经理更是一路小跑着赶过来，给范雅雯来了个九十度标准鞠躬，嘴巴快要咧到耳朵根。


    「霍太！霍太今天大驾光临，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出门迎接啊！」


    「呵，哪敢劳动经理您的大驾？」范雅雯捏着嗓子，已经露出了不怎么客气的一面，「我家姑娘来试个戒指，就被人推三阻四的……啧啧，看样子您这家店翅膀硬了，不需要我们霍家再给您什么优惠政策了吧？行！我一会儿就回去跟我大侄子说一声，下个月开始，你们交双倍租金吧！」


    「别别别！」经理吓得脸白，一个劲儿讨好的笑着，「霍太，实在对不起……是我管理无方，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小姐，这……」


    刚才那个店员更是在原地瑟瑟发抖，低着头不敢出声。


    范雅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慢悠悠走过去，敲了敲玻璃台面，看向裴念，「刚才你要试的，就是这个戒指？」


    「嗯。」裴念轻轻点头。


    「呵，这么小？」范雅雯沖经理和店员翻个大白眼，「虽然很小，不过既然我家姑娘想试试，那就给她拿出来！」


    「是！」店员哆嗦着手，开了几次柜檯都没开成功，被经理一通训斥。


    她站在一旁欲哭无泪，痛恨自己有眼无珠……这么个平平无奇的人，谁能想到她背后是霍家太太呢！


    「算了算了！」范雅雯不耐烦的摆摆手，「一个破戒指，才五克拉，有什么稀罕！我们家念念，不戴这么小的玩意儿！」


    「对对对！」经理赶忙点头哈腰，「这位小姐一看就不是凡人，当然应该戴最好的！」


    「所以呢？」范雅雯斜睨他，「你有什么好东西？」


    「霍太，小姐，这边请！」经理一伸手，「请先去vip休息室一坐，我立即让人把我们的镇店之宝都拿来！」


    范雅雯这回才觉得气儿顺了，习惯性的一弯胳膊，却看到愣在原地发呆的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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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0页

    「你干什么？」范雅雯看看她，又指指自己的胳膊弯儿，「过来啊！」


    裴念大脑一片空白。


    她要她……挎着她吗？


    可是，她不是讨厌她的吗。


    「哎！」范雅雯眼睛一瞪，「丢魂儿了？！」


    「阿姨，这……」


    「给我过来！」范雅雯直接上手，抓过裴念的手塞进自己臂弯里。


    然后她挺了挺嵴背，迈着得意扬扬的步伐款款走进vip休息室。


    经理奉上几样镇店之宝，钻石的、蓝宝的红宝的绿宝的……一个个大的犹如鸽子蛋，看的裴念眼花缭乱。


    范雅雯却让她挨个儿试，最夸张的一瞬间，她五根手指头上全是鸽子蛋，这只手还从没得到过这样的殊荣。


    最后范雅雯挑了一枚大钻戒，是让她很有面子的价格。


    她满意的笑笑，亲手交给裴念，让她赶紧戴上。


    经理一直把她们送上车，一路上小心翼翼弯着腰跟在后面，就差亲手给她们繫上安全带了。


    「阿姨……」


    「现在跟我去个地方！」范雅雯由不得她说话，直接发动车子。


    裴念一惊，又要去哪？


    范雅雯转脸看看她手指上的大钻戒，得意一笑：「戒指买完了，当然得让她们看看！」


    第870章 执子之手（93）


    裴念脑子一懵，「她们？」


    「就是那几个不长眼的！我倒要让她们看看，我们霍家怎么就亏待儿媳妇了！」


    范雅雯说这话时咬牙切齿，两只手几乎要把方向盘捏爆。


    裴念低头轻笑，手指上那只鸽子蛋散发着不属于她的奢侈光辉，虽然很不习惯，但她心里莫名有股暖意。


    范雅雯开车飞快，并且路上就让保镖联繫了那几位太太。


    太太们平时想巴结都巴结不上，这下听闻霍太要组局打麻将，一个个受宠若惊，连声答应，并且赶在霍太之前到了约定地点。


    裴念跟着范雅雯走进那家会所。她环顾四周，清静幽雅，奢华至极。出来迎接霍太的人看上去也身份不低，但在范雅雯面前，还是显得恭敬谦顺。


    进包间之前，范雅雯停住脚步，又弯起胳膊，给裴念使了个眼色。


    裴念顿了顿，犹豫着伸出了手。范雅雯一把抓过去放在自己臂弯里，没好气的瞥她一眼，「靖南不是说你挺爽快的吗？怎么做事慢吞吞的！」


    裴念微微低头。


    「哎，把手指头露出来！」范雅雯低声道，「要不来这趟还有什么意义？」


    裴念照做。


    平时冷着脸生人勿近，此时竟然温顺的像只小兔子，范雅雯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哎哟！」一进包间，范雅雯先招唿起来了，「王太郑太李太！真是好久不见啊……哈哈哈哈！」


    「呃……」


    三个人面面相觑。


    这么热情的霍太确实不常见，可她们是孙太周太吴太啊……


    再说，下午不是刚在咖啡馆里见过？


    几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讪讪笑着，再顺着霍太的话说：「是啊是啊，好久不见！霍太比上次见的时候气色更好了！」


    「那是当然！」范雅雯坐到桌边，特意让人也给裴念搬了个位置。


    裴念手上那枚大钻戒闪耀着七彩光芒。


    这下众人互换眼神，都知道该巴结谁了。不光打牌的时候一个劲儿让着范雅雯，还时不时的说两句：


    「霍太不光牌技高，眼光更独到啊！挑中的儿媳妇也是人中龙凤呢！」


    「是啊霍太，我本来还打算着把我家那丫头介绍给南少爷，现在看来，霍太是不给我们这个高攀的机会了！」


    「什么呀！」范雅雯挑挑眉，端着架子，但嘴角的笑意已经遮不住了，「这哪是我儿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是？」几位太太一惊，「不是儿媳妇，还给人家买这么大的钻戒啊？」


    「我看这八字很快就有撇了！」


    「不光有撇，还有捺了！」


    「哈哈……」范雅雯笑声爽朗，把牌一推，「和了！」


    接着又是不绝于耳的赞美声。


    裴念大脑空白，紧接着那些太太们就把目光对准她，纷纷露出姨母笑。


    「这姑娘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的，话不多，可气度不凡，很有当年霍太的风范啊！」


    「那是当然！」范雅雯不假思索喊出这几个字，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


    这么容易就把真实心态暴露了，以后在这丫头面前，还怎么端的起来……


    「那个……念念啊！去车上把我的hermès拿过来！」


    裴念轻笑一下，立即起身。


    「霍太，这姑娘真不错哎！」其中一位太太真心诚意的赞许，「人长的漂亮，话又不多，对你嘛，还言听计从！俗话说娶妻当娶贤，我看她配你家靖南，正是天生一对！」


    霍太裹了裹披肩，用手整理一下头髮，志得意满的神情是再也收不住了。


    不过嘴巴还挺硬的：「哎，别乱说啊！我可没同意。」


    「霍太不同意？」另一位太太眼珠子转了转，「我家那小子还单着呢，要不……」


    「想干什么？」范雅雯立即瞪起眼睛。


    她一瞪眼，就没有人敢说话了。


    范雅雯轻咳两声，甩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扭着身子慢慢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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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1页

    这时裴念也把那个限量版的爱马仕拿来了，正好在包间外看到范雅雯。


    范雅雯接过包，刚才几位太太的一顿彩虹屁让她很受用，现在看裴念也是越看越顺眼——应该说，她从一开始就没不顺眼过。


    只是她不愿意轻易表露出来罢了。


    她一辈子骄傲惯了，能入她眼的少之又少。她实在不想承认，她从见裴念第一面就对这个安静漂亮又没什么家世背景的女孩心生欢喜……这太不符合她的逻辑了！


    现实中，婆婆和儿媳妇是天敌啊！婆婆对儿媳妇不都是各种不满的吗？


    于是她只能披上傲娇的外壳，装的很不满意的样子，给自己找点平衡。


    「阿姨。」走到门口，裴念轻轻叫住她。


    「有事啊？」范雅雯瞥她一眼，「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这个事……挺重要的。」裴念脱下戒指，小心的放在她手心里。


    范雅雯瞬间睁大了眼。


    这什么意思？她要把戒指还给她？


    「阿姨，这个戒指我不能收的。」裴念低声道，「我知道我不符合您心里儿媳妇的标准，您买这个戒指让我戴，也只是想让那几位太太知道，您堂堂霍家夫人不会亏待别人而已。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也没有再戴着它的必要了。这个很贵重，还请您收好。」


    说完裴念沖她微微鞠了一躬，准备离开。


    这操作让范雅雯傻了眼。


    头脑这么清醒的吗？


    于是她大喊一声叫住裴念，急火火的绕到她跟前，硬是把戒指又塞给了她。


    「阿姨……」


    「给你的就是给你的！你推三阻四干什么？」范雅雯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不往回要，你留着吧！」


    「可是……」


    「你不想要就扔了！」范雅雯加重语调，踩着高跟鞋脚底生风的走，一边走一边嫌弃道，「送出去的东西又拿回来，这么丢人的事我可不干！你想打我face啊？」


    裴念还想说什么，却见这位霍太已经走远。身后的保镖们都跟了过去，似乎也没有谁有送她回家的意思。


    她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下，手里那枚大钻戒像个烫手山芋。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要？大姐，你不会真是古墓派的吧？」


    第871章 执子之手（94）


    裴念转头一看，某人勾着唇角慢慢走过来，脸上挂着一丝痞笑。


    「秦煜？」


    「真不好意思。」秦煜笑道，「无意间听见你跟霍太的谈话……哦不对，应该说，她是你准婆婆吧？」


    「没有的事。」裴念眼神淡淡的，不动声色将硕大的鸽子蛋放进口袋里。


    「这么大的钻戒不常见啊！」秦煜凑过去，「看这成色和款式，你婆婆是下了血本的！」


    「都说没有了！你没完没了了啊？」


    秦煜看着裴念羞红的脸，笑的更欢。


    他本是跟客户在这谈事儿的，事谈成了，他也无意间看了一出婆媳大戏。


    裴念撇撇嘴，正要离开，却又被他拦下。


    「先别忙着走！我有话想跟你说。」


    「什么事？」


    秦煜不绕弯子，直说道：「我现在离开陆氏了，准备自己干一番事业。正巧缺个助理，不如你来帮我？」


    「我？」裴念愣了愣，以为他在说笑。


    但秦煜神情认真，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毕竟你是知根知底的人。」他轻声说，「我一切从头开始，必须有自己的心腹。」


    「可是我……」


    「怎么，还想着你那位小陆总啊？」秦煜轻笑，「她又不是你亲姐姐，你这么在乎她干嘛？况且你现在在陆家，要以什么身份跟他们相处呢？」


    裴念微微低了下头，不说话。


    秦煜走上前，指了指刚才范雅雯离开的方向，「那位……对你好像也不太满意？」


    裴念嘴硬，「我本来也没打算让她满意。」


    「这话太虚伪了！」秦煜笑起来，「她是霍靖南的亲妈，你难道不在乎你男朋友了？」


    「你……」


    裴念瞪他一眼。


    这个男人有点烦，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秦煜咧咧嘴，上回他被她怼的说不出话来，这迴风水轮流转，他算是报復回来了。


    「裴念，你知道吗？」他敛起笑容，严肃的看着她，「这种阔太太，她们挑儿媳妇的标准就一个，门当户对！所以你得有跟霍靖南『门当户对』的地方！」


    「起码你要拥有自己的事业，但打天下比较难，而我这里算是个不错的平台，你就真的不考虑一下？」


    裴念摇摇头，「我不会离开我姐姐的。」


    「我又不跟你姐姐对着干！你这人真是……」


    「哦？」她扬眉，「那你干什么？」


    「我要办的是学校和图书馆！」秦煜无奈的嘆口气，「既然说到这，我索性都跟你说了！我做的都是些公益项目，所以才想让你来当助理。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会对这感兴趣的。」


    这话倒是不错，裴念只是外表清冷，其实一腔热血，无论是谁只要走进了她的世界，她就会毫无保留。


    不然在那段难熬的日子里，也不会去山区支教了。


    她看看秦煜，又问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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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老丈人要竞选，」秦煜耸耸肩膀，「我做这些是有私心的，为他拉选票，也算是对他仕途有点帮助吧！」


    裴念皱着眉头，有些看不懂他。


    他口口声声不喜欢邵晓非，却又帮她爸爸做这么多。


    他说他们是没有感情的联姻，但若真的没有感情，还会在意她的家人吗？


    「行了行了，别扯那么远！」秦煜摆摆手，「你就说你来不来？如果你愿意的话，学校办成之后我给你留一个班，让你把山区的孩子接过来，怎么样？」


    裴念怔了一下，忽然笑起来。


    「你的如意算盘打的也太响了，你让我接山区的孩子过来，也是为你老丈人竞选造势吧？」


    秦煜不置可否。


    「不过……」裴念想了想，「就算你是有目的的，但这个项目对那些孩子来说，是个好机会。」


    「所以？」


    「所以我答应你，好好考虑一下！」


    「切！」秦煜撩起西服双手叉腰，「还以为你答应了！」


    「那我不得跟人商量一下？」


    「跟谁？」秦煜勾唇，「跟你家南公子？」


    裴念有些窘，皱着眉头瞪了瞪他，快步离开了。


    然而秦煜还在后面喊：「哎，见到你家南公子替我问个好啊！你俩好好商量，商量一晚上都行……」


    *


    晚些时候裴念回到公寓，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了霍靖南。


    她说的很认真，而霍靖南盯着她看，也盯的很专注。


    还没等她说完，他就摸摸她的头，温柔一笑：「我支持你。」


    「什么？」


    「你不是想去帮秦煜吗？」


    裴念愣住了，她还没说到这，他怎么就未卜先知？


    「我……」


    「傻瓜。」霍靖南捏捏她的脸，眼中都是宠溺。


    在外人看来，裴念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可对霍靖南来说，裴念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只要有心，总能看得出来。


    如果她对秦煜办学校和图书馆不感兴趣，就不会跟他讨论这么久。


    更不会在讨论的时候眼睛里都是亮的。


    而且他还猜到一点——「最打动你的，就是秦煜那个条件吧？」


    裴念小脸微红，轻轻笑了笑。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只要是关于你的，我不用想都知道。」


    「那你真的支持我？」


    霍靖南将她拥在怀中，他有力的心跳声总能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在你身边。」


    「那……」裴念犹豫一下，把钻戒拿出来，「这个决定，你也支持吧？」


    「嗯？」


    「这个戒指我不能收。」她小声道，「你替我还给阿姨。」


    霍靖南静静看着她。


    表面瘦弱娇小的她，却有一颗十分倔强的心。今天老妈带她买戒指的事他也听说了，他挺高兴的，因为这代表着老妈对她的认可。


    可老妈却忘了，裴念跟她其实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口是心非，一样的外冷内热。


    「念念，」他沉声道，「既然我妈不肯收回去，那你就戴着吧。我妈那个人，就是嘴硬心软，实际上她对你很满意，就是嘴上不说罢了。」


    「但是……」裴念看向他，「我还是觉得应该还给你。」


    「念念……」


    她大眼睛里露出一抹俏皮的光，「因为戒指这东西，应该你送我才对！」


    第872章 执子之手（95）


    霍靖南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念笑起来，亲亲他脸颊。


    她柔软的嘴唇触上他的一瞬间，他顿时身体发热，全身血液撒着欢儿的往某个地方奔去。


    这阵子他想要她的感觉，总是异常强烈。


    他忽然想起霍君誉总是说的什么「给她一枪」，现在他终于明白了……此时枪已上膛，但他也只能拼命忍着不扣动扳机。


    「靖南，你怎么了？」


    「啊？」


    裴念睁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


    他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被她吻过的地方泛起微微红晕。


    他目光紧紧追随着她，深邃的眸底全是她的身影。


    连唿吸都开始急促。


    霍靖南生怕自己失态，赶忙坐的远一点，跟她保持距离。


    「靖南，你哪里不舒服？」


    「呃……」是有个地方，很不舒服。


    「我能帮你吗？」


    霍靖南苦笑，他倒是挺想让她「帮」他的……


    裴念看他红一阵白一阵的脸色，以为他真出了什么大事，急的不行，「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霍靖南做了几个深唿吸，握住她的小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就是……就是觉得你说的对。」


    「戒指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得我买给你。」


    「你……」


    「这枚戒指就当是我妈给你的见面礼。」霍靖南把鸽子蛋放进抽屉，「等给你买的时候，你自己挑个满意的。」


    裴念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对这个戒指不满意？」


    「这个嘛……」霍靖南扁扁嘴，「这种暴发户款式，一看就是我母后的品味！」


    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霍靖南把她拥在怀中，她身上馨香的味道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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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小声问他：「为什么我做的每一个决定，你都会支持我？」


    他揉揉她的发，温柔笑道：「不喜欢？」


    「当然喜欢……」裴念往他怀中又靠了靠，她发现自己越发依恋这种感觉了。


    「念念，虽然我不太喜欢那个秦煜，不过我相信你。」


    裴念心头一颤。


    世上最重的两个字，莫过于「相信」。


    这两个字姜绵绵也对她说过。


    她鼻尖酸酸的，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


    裴念正式去给秦煜当助理，每天帮他处理各种事务，其中还包括一样——帮他抵挡那些主动送上门的莺莺燕燕。


    一开始裴念并不擅长做这种事，尤其那些娇艷欲滴的女孩在她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她就保护欲爆棚，每到这时候她总想手刃秦煜。


    「大姐，你不能这样对我啊！」秦煜抗议，「那些女的一个个都是人精，惯会演戏的！况且又不是我招惹的她们，是她们非得来贴我！我让你给我解决麻烦，你竟然倒戈？」


    裴念瞥他一眼，神色清冷的转过头去，半晌冒出一句：「我比你小。」


    「什么？」


    「你一口一个大姐叫谁呢？」


    秦煜一怔，噗噗的笑出声。


    这段时间两人经常这样斗斗嘴，相处的越来越融洽。


    秦煜很难形容对裴念的感觉。喜欢她吗？好像是有点，但又不像男女之间那种感情。那种感情应该是带着占有欲的吧。


    而裴念有男朋友，他却没有什么嫉妒的感觉。


    若说不喜欢她……


    又为什么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时光呢？


    那种感觉就像跟家人在一起，放松，舒适，可以做真实的自己。


    秦煜松了松领带，翻看手中文件，然后看向裴念笑道：「项目已经快接近尾声了。」


    「真的？」裴念一愣，「这么快！」


    「学校本来就不是新建的，而是收购了几家私立学校，这些学校的硬体设施本身就很不错，因此项目落成的速度特别快。」


    裴念笑了笑，只觉得外面的阳光也更加灿烂了。


    「有了公益项目加持，我老丈人这段时间的竞选相当顺利。」秦煜又说，「他现在是央城市长的大热人选，不出意外的话，这一任就是他。」


    「那恭喜邵老先生了。」裴念目光清亮，「秦总，您的诺言是不是也该兑现？」


    秦煜眼眸微眯，笑着点了点头。


    他让裴念去山区把孩子们接过来，食宿由学校安排，每年还可以给优秀的孩子提供奖学金。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秦煜说，「如果这些孩子里有出类拔萃的，那以后就留在秦氏工作。」


    「你连这都想好了？」裴念轻笑。


    「当然。」秦煜扬眉，「人才是稀缺资源，哪能不提前下手？霍家为什么能位居四大家族之首呢？不就是善于发现培养人才，为他们效忠嘛！」


    「霍家还有很多好东西，你是学不来的。」裴念语气淡淡的，一边收拾文件一边说，「人家的家族底蕴是祖祖辈辈的积累，你想达到那种境界，再学个几百年吧！」


    「是是是！」秦煜坏笑，「霍家什么都好，男人更好！行了吧？还没嫁过去呢，口口声声的就护上了……哎哟！」


    话音未落，就被裴念用捲起来的文件敲了一下头。


    「大姐，我好歹是你上司！」


    「还敢叫大姐？」


    「好，妹妹！」秦煜笑着笑着，忽然心头一阵异样。


    他还清楚的记得父亲临终前，嘱託他去找的那个私生女……


    是的，是私生女。但秦煜为人谨慎，这又是家丑，不便对外宣扬。若是遇到知道内情的人，他也只说是私生子。


    所以没人知道秦老爷在外面的孩子，其实是个女孩。


    秦煜眉心轻拧，面庞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


    他又看向裴念……


    那个女孩子，是不是也跟裴念一样大？


    当年他恨父亲在外面沾花惹草，再加上又是个女孩，他没在意，也就没按父亲的嘱託去找她。


    然而此时他心里竟有几分后悔。


    如果那个妹妹在他身边，或许也会像裴念一样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吧。这样他在家族里也不会那么累了。


    「哎，你怎么了？」裴念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哦，没事。」秦煜笑了笑，「今天你早点下班，准备准备去山区接孩子们吧！来迴路费我报销。」


    第873章 执子之手（96）


    裴念笑了笑，转身出门。


    接下来的几天她收拾行李，不光收拾自己的，还有霍靖南的——最终还是没禁得起这个男人的软磨硬泡，答应让他跟她一起去了。


    霍靖南内心激动，但还是强忍着不让嘴角翘的太高。


    这趟行程对他意义非凡，说不定两人独处，还能……


    他笑起来，用霍君誉的评价就是，「那颗从没开过窍的榆木脑袋忽然灵光了！」


    霍靖南吹起口哨，大清早就来到裴念的小公寓，像勤劳的田螺姑娘一样把里里外外全都打扫一遍。


    这天是周末，两人行李也没多少，很快收拾完毕后，就一同去跟霍君誉和姜绵绵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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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一进霍君誉的家，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霍靖南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范雅雯怀里抱着沅沅小公主笑的合不拢嘴。


    「哎哟，你俩来了？快来看看这宝贝，真是可爱……cute！」


    姜绵绵也笑着招唿他俩过去坐，「婶婶真是太客气了，嘉沅满月宴的时候婶婶就送了份大礼，今天还要给她！」


    「那怎么能一样呢？满月是满月的，今天是今天的！」范雅雯开怀道，「只要我们小公主喜欢，我天天来送！」


    霍靖南看了一眼，是颗漂亮的猫眼石，个头质地都属上乘。


    自从霍嘉沅出生后，霍家上下好像心有灵犀一般，不管是谁、不管得了什么宝贝，都第一时间往这里送。


    而范雅雯的程序比别人多一道：她送完东西后，还得回去训斥霍靖南。


    「看看人家君誉，一下子就得了小公主！再看看你！不争气的逆子，到现在别说公主，连个臭小子都没给我抱上！」


    霍靖南有时特别怕老妈的念叨，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拖延回家的时间。


    却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了。


    「靖南，你……」


    范雅雯刚要说话，就被霍靖南打着哈欠煳弄过去。


    「妈，我跟君誉有话说，你们先聊啊！」


    「你给我过来！」


    范雅雯将孩子交给保姆，犀利眼神直直盯住霍靖南。


    姜绵绵给裴念使了个眼色，裴念心头一动，这才看到有张陌生面孔站在不远处。


    「还认不认识小檬了啊？」


    范雅雯笑了笑，招手让那女孩过来。


    裴念静静打量她，女孩皮肤白皙，长相明艷，一双眼睛像是会说话，打扮的也很靓丽。


    她的目光定格在霍靖南脸上，微微一笑。


    这个笑忽然让裴念心里不舒服，她轻拧衣角，咬了咬嘴唇。


    「靖南哥哥！」女孩声音也很甜美，径直走到霍靖南身边，「几年不见，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啊？」


    「宁檬？」霍靖南一怔，「你不是出国了吗？」


    「现在又回来了啊！」


    宁檬笑起来，接着坐到范雅雯身边，两人有说有笑，远远看上去亲昵如母女一般。


    姜绵绵拽了拽裴念的衣袖，让她跟自己来到房间，关上门小声对她说：「那个宁檬是靖南的髮小儿，君誉也认识，他们小时候常见面。听说……宁檬家里跟范家好像有点渊源，所以婶婶才会那么喜欢她。」


    「哦。」裴念眸底掠过一抹黯淡。


    姜绵绵握住她的手。


    裴念不想让她担心，强颜欢笑道：「她……应该是霍太心中的儿媳妇人选吧？我看挺符合标准的。人长得漂亮，门当户对，两人一起长大，知根知底。」


    「你胡说什么呢！」姜绵绵皱眉，「婚姻是你跟靖南的事，跟那个柠檬精有什么关系？」


    「柠檬精？」


    「呃……」姜绵绵吐吐舌头，不好意思的笑出来。


    裴念一心护着她，她也是同样一心护着裴念。


    看到有人威胁到裴念的地位，她当然看那人不顺眼，才不管是谁的髮小，又跟谁有渊源！


    「总之，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姜绵绵用力握了握她，「包括霍靖南！」


    「姐姐……」


    「一会儿静观其变。」姜绵绵轻笑，「要是那个柠檬精老实就算了，要是她敢在我家里不老实，看我怎么收拾她！」


    这时佣人来敲门，告诉姜绵绵饭菜已经准备好。


    姜绵绵拉着裴念的手去餐厅，大家正准备入座。


    宁檬跟霍靖南好像相谈甚欢的样子。


    然而就在宁檬要坐到霍靖南身边的时候，裴念感到自己忽然被一股力量拽了过去！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范雅雯已经按着她肩膀把她按到了霍靖南旁边的位置。


    「吃个饭也得三请四请磨磨蹭蹭！」范雅雯撇撇嘴，「来晚了，都没你的地方坐！」


    裴念微微一怔。


    同时惊讶的，还有宁檬。


    霍君誉和姜绵绵相视一笑，若无其事的坐在各自的位子上。


    宁檬尴尬的站在原地，这时范雅雯又发话了：「小檬啊，你坐那边去！」


    「啊？」宁檬看了看，一张圆桌，剩下的地方只有裴念和姜绵绵中间的位置了。


    既不挨着霍靖南，也不靠着范雅雯。


    是实实在在一个客人的位置。


    宁檬心里别扭了一下，但在别人家里不好怎样，于是赔笑道：「好，我听阿姨的安排！坐在这里也很好啊，我喜欢挨着小柚姐姐！」


    「怎么，」范雅雯笑了笑，「不喜欢挨着你嫂子？」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各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宁檬脸色变了变，勉强扯扯嘴角，「喜欢，当然喜欢！」


    「你嫂子这人话不多，但心眼儿特别好！」范雅雯抿唇，「小檬，你这次回国就不走了吧？没事让你嫂子带你四处转转，你好多年没回央城，这里变化可大了！」


    「嗯，好……」宁檬深吸一口气，举杯敬裴念，「那我先提前谢谢嫂子了！」


    她把嫂子两个字咬的含煳不清，让人听不出来。


    裴念微笑致意，正要举起酒杯，却被霍靖南轻轻拿了过去。


    「这会儿谢有点早了。」霍靖南笑道，「我和念念要去趟山区，大概一个星期左右回。到那时候你再让念念带你出去逛，然后再好好谢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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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要去山区？」宁檬睁大眼睛，「去那儿干什么？」


    「当然是去做好事了！」姜绵绵打了个岔，「小檬，别光顾着说话，尝尝我家厨师的手艺！」


    第874章 执子之手（97）


    宁檬表面应和着，眼底却透出一股隐隐的不甘。


    吃饭的时候她目光时不时瞥向霍靖南，有时范雅雯说什么，她也积极接话，并且竭尽所能把话题引到「小时候」……


    小时候，她常常在雯姨家住着。


    小时候，她最喜欢雯姨家后院那个鞦韆。


    小时候，她还跟靖南哥哥睡一张床……


    裴念静静听着，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再美味的饭菜到嘴里也味同嚼蜡。


    「对了，靖南哥哥。」宁檬一脸天真的看向他，「你去山区可以带上我啊！我正想去那里採风，计划拍摄一组以山区为主题的风景照呢！」


    霍靖南眸色沉了沉，没有回答，只在餐桌下悄悄握住裴念的手。


    「靖南哥哥，」宁檬嘟着嘴，「你怎么不说话？」


    「不是饿了嘛？」范雅雯手指敲敲桌子，「还不赶快吃饭？」


    「雯姨！我……」


    「我看你就别去了！」范雅雯挺直身子，优雅的理理头髮，「他们俩是有正事要办，你跟着去干什么？」


    「雯姨！」宁檬沖她撒娇，「我小时候不是经常跟靖南哥哥一起去旅行的嘛！」


    「小时候小时候！」范雅雯加重语调，「现在又不是小时候！你人都长大了，怎么脑子还停在小时候？」


    餐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的不同寻常。


    姜绵绵和霍君誉对视一眼，给了彼此一个放心的眼神。


    有这么给力的婆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而裴念有些惊讶，她以为范雅雯在这种时候不会向着她的，没想到……


    「怎么了？都愣着干什么？」范雅雯眼睛瞪圆，「都不吃饭看着我，我脸上有饭？」


    「啊，对对！」霍君誉叫来管家，「我记得婶婶喜欢吃炙烤三文鱼，跟厨房说一声。」


    管家答应着退下。


    宁檬察言观色，知道范雅雯这是不高兴了，她撇撇嘴，尽管自己心里也不痛快，但还是忍住不满，探着身子看向范雅雯，转移话题道：「雯姨，你这个海鲜盅好像不错呢……」


    「eat你的菜！」范雅雯筷子啪的一拍，「别惦记人家的盘子！」


    宁檬身子一颤，吓得脸色都变了。


    范雅雯平时可以待人和颜悦色，但那是在别人没触到她底线的时候。


    只是宁檬不相信，向来疼她的雯姨，底线竟然是裴念？


    姜绵绵不失时机的让管家把炙三文鱼也给宁檬端一份过去，霍君誉也跟范雅雯说说笑笑，气氛又回到最初的样子。


    宁檬只能强颜欢笑，看向裴念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阴霾。


    *


    霍靖南本来是安排了私人飞机的，而裴念却比较想看看一路上的风光。


    「不如坐火车去吧？」她试探着问他。


    霍靖南笑了笑，「有自己家飞机不用，干嘛要坐火车？」


    「上次是带着伤感去的，都没来得及沿路看看，」裴念坐到他身边，小脑袋靠在他肩上，「这回心情不一样啊！」


    「是不是因为有我在身边？」


    裴念轻笑着捏捏他的脸。


    「这条路我从前跟部队一起走过。」霍靖南一边查着火车票一边告诉他，「当时连火车都没坐，而是军用大巴。一路上崎岖颠簸，不过风景确实很美。」


    裴念眨巴着大眼睛，「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反正秦煜说了，来迴路费他报销 。」


    「我还不至于连张火车票都买不起吧！」霍靖南脸都皱起来了。


    两人相视而笑，享受着宁静的二人时光。


    「这样好了，」霍靖南说，「我们坐火车去，然后私人飞机来接我们，顺便把孩子们也一起接上。这样他们也不用劳累了。」


    「嗯！」


    说话间，他已经把火车票订好了。


    是两张普通车厢的票，他也想跟她像普通情侣那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然而当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来到火车站时，却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靖南哥哥！」


    裴念一只脚正准备上火车，顿时愣在原地。


    看看霍靖南，跟她一样意外的表情。


    宁檬从不远处跑来，背着大包小包，笑的阳光灿烂。


    「靖南哥哥，这么巧啊？你们也坐这趟车？」


    「是……」霍靖南疑惑，「你怎么……」


    「我不是说过，我要去山区採风嘛！」


    裴念眸光微动，看到她脖子上挂着一只相机。


    而她的行李中应该也有摄影设备。


    「靖南哥哥，」宁檬顺手就把一只背包扔给他，「帮我拿一下，这个好沉呢！」


    裴念脸色变了变，没说什么，迳自转身上了火车。


    她和霍靖南的两张票是挨在一起的，宁檬单独坐在后排。


    「靖南哥哥，我们这一趟火车要坐多久啊？」


    「车票上不是写着吗？」霍靖南把行李给她放在座位上，淡淡回答，「一共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啊！」宁檬惊嘆起来。


    她声音不小，车厢里的旅客都往这边看。霍靖南皱皱眉头，一言不发的回到裴念身边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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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6页

    「靖南哥哥！」宁檬又说，「我还从来没坐过这么久的火车呢！唉，就我一个坐在这儿，这一路上也没人陪……还挺孤单的！」


    裴念冷笑一声，转脸看向霍靖南，眼神意味深长。


    「靖南哥哥，」宁檬没完没了，「我旁边这个座位好像没人呢！不过……我不习惯靠着别人坐，能不能跟嫂子换一下位置啊？」


    「嫂子，」她又笑着看向裴念，「你的位子靠窗，我正好也想看看窗外的风景，咱俩换一下好吗？」


    「小檬，你说什么呢？」霍靖南看看她，「你跟念念换了，难道让她靠着别人坐？」


    「这又怎么样？嫂子又不是第一次坐火车。」宁檬嘟着嘴，「靖南哥哥，一个座位而已，嫂子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吧？再说，我是真的不习惯嘛……」


    裴念的手抄在外套口袋里，拳头已经紧紧攥了起来。她感觉有一股火一直顶在胸腔，有理智死死压住，这才没爆发。


    然而这时一只大手轻轻搭在她肩头，她被某人搂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拉着站起来。


    「行，换。」霍靖南看看裴念，温柔的眼神中充满让她安心的力量。


    宁檬面露喜色，却见霍靖南挥手找来乘务员。


    「这位小姐不习惯靠着别人坐，把我们俩的座位让给她。」


    「靖南哥哥？」


    「商务舱的票还有吗？」霍靖南问道。


    乘务员恭敬的点点头。


    「我们俩升到商务舱。」霍靖南笑了笑，看向裴念，「六个小时的行程，我老婆躺着，会更舒服一点！」


    （我已经预见到或许有人会挑商务舱的毛病，请自行查阅相关资料，动车有商务座，有商务座，有商务座~另外，以我国基建实力，我想动车高铁进山区是没什么问题的，可能现在已经进了。六小时的行程是虚构。还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抬槓就可以一一指出，如果非要抬槓请饶行，谢谢~）


    第875章 执子之手（98）


    裴念红着脸笑了笑，跟霍靖南一起来到商务舱。


    而宁檬站在原地，那声「靖南哥哥」还没来得及喊出口，就被乘务员礼貌的拦下：「小姐，这两个座位现在都是您的了，请坐好吧！」


    「你……」宁檬干瞪眼。


    乘务员鞠了个躬，面带微笑的问：「请问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宁檬连连翻白眼，气鼓鼓的坐下，扭头看向窗外。


    *


    这是裴念第一次坐商务舱，她从不知道，火车的空间也可以这么大，而商务舱的座椅，不光能坐着，还能舒舒服服的躺着。


    「怎么样？」霍靖南笑着看她。


    裴念对宁檬不是不介意的，然而一看到霍靖南的面孔，她心里那股醋意就消掉了。


    不过她依然捉弄他道：「不错嘛，靖南哥哥！」


    霍靖南说不出话来，鼻尖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怎么了靖南哥哥？」裴念一脸无辜，拿出纸巾帮他擦汗，「慌成这样，做什么亏心事了？」


    霍靖南哭笑不得，知道她是在开他玩笑，一把握住她的小手。


    「我不慌，就是忽然闻到一股酸味儿！」


    裴念低头笑笑，想用力推开他，反而被他拉进怀中。


    两人失去平衡，一起倒在宽大的座椅上。


    裴念的心怦怦跳着，避开他的目光，低声说了句：「别闹。」


    尽管心痒难耐，但霍靖南有分寸，还是强忍了下去。他要来软拖鞋和毛毯，轻轻盖在裴念身上，柔声对她说：「离目的地还有很久，你睡一会儿。」


    「嗯。」裴念点点头，「那……她怎么办？」


    霍靖南捏捏她的鼻子，「你该不会是怀疑我想等你睡着之后，就去找她吧？」


    裴念笑起来，她没那么小心眼。她是有怀疑，但怀疑的点不在这。


    「靖南，你不觉得奇怪吗？她怎么会知道我们是坐这趟火车？她一个富家千金，就算真的去山区採风，首选的交通工具不应该是这个吧？」


    「是。」霍靖南凝神细想，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老妈一直以为他们是坐私家飞机，霍君誉和姜绵绵不可能闲的没事在宁檬面前多嘴。


    剩下那个……就是霍君扬了！


    霍靖南咬咬牙，这个二傻子！


    必须得让霍君誉好好审审他！


    *


    这天霍君扬又拿着最新款玩具来到霍君誉家里给小侄女献宝，然而一进门，迎接他的是一副很不寻常的景象。


    哥哥嫂子坐在沙发中间，两人神情如出一辙，都是嘴角微微勾起，眼神意味深长。


    白织锦也在，坐在旁边的软凳上，一脸无奈的看向他。


    霍君扬心里咯噔一下，他只是性子直，并不傻，所以现在也大概知道是为什么了。


    于是他憨笑着，避重就轻的想去抱姜绵绵怀中的小沅沅。


    没想到才四个月大的小宝贝竟然沖他摆摆手，发出呜啊呜啊的叫声。


    「哎呀，怎么连沅沅都不理二叔了？」霍君扬干笑两声，「小公主，二叔以后还要送你出嫁呢！」


    霍君誉笑着咳嗽一声，「喂，不要转移话题！」


    霍君扬又求救般看向白织锦。


    白织锦忍不住轻笑，望向霍君誉和姜绵绵，「要不……对他从宽处理？」


    「那他得老实交代！」姜绵绵扬了扬眉毛，「为什么把霍靖南和念念的行程透露给宁檬？你知不知道，她跟他俩坐一趟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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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霍君扬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天情况是这样——宁檬说在网站上看到他的漫改作品，非常想见见这个才华横溢的漫画家，于是霍君扬就在她左一声漫画家右一声大才子的恭维下，渐渐有点迷失，一高兴就有点头脑发昏，宁檬问什么他就说什么了。


    「我……我当时没想太多！」霍君扬尴尬的笑着，「再说，南哥他们这次是去做好事，有什么不能说的？而且我也是碍于小时候的情面，毕竟小时候跟宁檬也玩过一阵子……就像，就像跟白织锦的交情嘛！」


    「什么啊？」姜绵绵眼睛瞪大，「那个柠檬精怎么能跟织锦比！」


    「小柚子，你好像对宁檬有点敌意。」


    「确实。」姜绵绵逗弄怀中的小宝贝，「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君扬，她跟织锦可不一样。」姜绵绵正色道，「织锦做事光明磊落，可那个柠檬精看靖南的眼神都不对！」


    「恐怕是你太向着裴念了吧？」霍君扬嘿嘿一笑，并没放在心上。


    在他印象中，宁檬从小乖巧伶俐，跟他们这群男孩子相处的特别好，不像个有心机的人。


    「好了好了，先不讨论这个问题行不行？」霍君扬直起身子笑笑，接着从口袋里把请柬拿出来，一人一份恭恭敬敬的递到手上。


    霍君誉和姜绵绵都有些惊讶，白织锦笑起来，对他俩解释道：「下个月，是我的工作室正式跟君扬签约的仪式，你们都要来见证哦！」


    「签约？」


    「是，之前君扬一直单打独斗，就算卖掉了版权，可背后没有团队支撑，还是很难走远。」


    白织锦笑意温柔，看向霍君扬的眼神，闪着骄傲的光泽。


    「这么有才华的漫画家，我哪能错过？所以在别的团队找到他之前，我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把他签下来再说！」


    「那……」姜绵绵笑了笑，「织锦，你以后不画画了，专心幕后工作了吗？」


    「这样多好！」霍君扬大咧咧的说道，「我在前线冲锋陷阵，织锦守好我们的后方家园，我俩是绝配！」


    白织锦的脸唰一下子红了起来，有些尴尬的垂下眼眸，接着又藉口工作室还有些筹备工作，匆忙离开。


    大家谁都没说话，而霍君扬反射弧特别长，织锦都已经走了，他才低唿一声，咂咂舌头。


    「哥，我……我刚才又胡说八道什么了？」


    「你确定那是胡说八道？」霍君誉拍拍他肩膀，「人无意识说出的话，更能代表内心所想！」


    「可是……」


    霍君扬有些不知所措。


    他跟陆苒已经成为过去式，他的心也腾干净了。


    然而白织锦愿不愿意住进来，他不确定。


    再加上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下一段感情是什么样子，他完全不敢想。


    「愣着干什么？」姜绵绵也过去拍拍他，「你不送织锦回工作室吗？她没开车，这里离工作室远，也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第876章 执子之手（99）


    霍君扬往外跑了几步，忽然停住了。


    一向没心没肺笑着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的神色。


    姜绵绵愣了一下，轻声问：「怎么了？」


    「我……我还是不去了。」霍君扬勉强笑笑。


    「为什么？」


    「那个，织锦她知道怎么走，再说这里也没偏到荒无人烟的地步，叫辆车还是能叫到的，而且白家从来不会让她单独行动，她就算不叫车，也有保镖会来接她……我，我用不着为她操心的！」


    霍君誉眸光微动，看出几分端倪。


    他明白霍君扬是怎么想的，跟陆苒谈的那场恋爱已经让他大伤元气，让他几乎失去爱人的能力。


    但生活还是要向前走的。


    他不能一辈子活在那个阴影里。


    「呃……」霍君扬避开他俩的目光，「来来来，小公主交给我，你们俩想出去约会就出去，想干嘛就干嘛！孩子给我，你们放心！哈哈……」


    说着他从姜绵绵手中接过霍嘉沅，此时的小沅沅也异常配合，不哭不闹，睁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望向二叔，小胖手还放在嘴里。


    霍君誉轻嘆一声，摇了摇头。


    「你觉得……他跟织锦能有戏吗？」姜绵绵小声问他。


    「顺其自然吧。」霍君誉微笑道，「扬扬现在专心于事业，也是好事。他总得学会长大。」


    *


    晚上，姜绵绵收到裴念发来的报平安的消息，不由得笑起来。


    「从时间上看，这是昨天发的。」她看向霍君誉，「但今天才收到，足以见得那边信号确实不怎么样！」


    「反正他们也不会去多久。」霍君誉揉揉她的发，「你连这一个星期都等不了啊？」


    「还真是，念念不在，真挺想她。」


    「嗯？」


    霍君誉转到她跟前，额头顶着她的额头，鼻尖蹭蹭她，哼哼两声，「当着你老公的面，竟然说想别人？」


    姜绵绵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傻啦？」


    「有的时候，我也挺嫉妒你们女人之间的感情。」


    姜绵绵顺势依偎在他怀中，手指轻轻点着他胸膛。


    霍君誉闻了闻她身上的香味儿，生完孩子的她，变得更加丰满，由于还在哺乳期，身上除了香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奶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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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中悸动，将她搂的更紧，又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他身体里那只甦醒的小兽，仿佛在蠢蠢欲动。


    「老婆……」霍君誉温柔的抱着她躺在床上。


    姜绵绵明白他的心思，脸颊悄悄红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她也很想他。


    她嫩白的小手攀上他宽厚的肩，吻了吻他唇角。


    得到鼓励的男人开始迅速行动。


    然而马上就要到最关键的时刻，旁边小床上忽然传来一声洪亮的啼哭。


    霍君誉动作僵住，姜绵绵也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第一时间推开了上面的男人，跑到小床边抱起女儿轻轻哄着。


    霍君誉缓慢的动作带着几分不甘和无奈，慢慢坐起来后，长长嘆了一口气，从地上把衣服捡起来。


    「这小傢伙又怎么了？」他苦笑。


    「大概是做梦了吧。」姜绵绵认真想了想，「睡前一小时刚餵过奶，纸尿裤也是干的，那肯定就是梦婆婆在梦里教训她了呗！」


    「这个梦婆婆……也太会挑时间了吧？」


    刚才都已经箭在弦上了，唉。


    不过抱怨归抱怨，女儿这么小他可捨不得分房睡，把小床搬进他们的卧室，也是他的主意。


    霍君誉走过去，轻柔的从姜绵绵手中接过女儿，柔声细气的哄着她。


    「老婆，你先睡，我抱她一会儿。」


    姜绵绵眸底掠过一抹柔光。


    其实从女儿出生之前，她就在很多网站帖子上看到，那些生了孩子的女人的血泪史。


    什么老公从来不帮忙，只当个甩手掌柜，又或者什么丧偶式育儿，女人不光要照顾孩子还要照顾老公，等于养了两个孩子，把自己弄的心力交瘁。


    但到了霍君誉这，完全不是这样了。


    自打女儿出生，什么换尿片，沖奶粉，刷奶瓶，按摩抚触，每一件事明明都有保姆，但他还是要亲力亲为。


    女儿稍大一点，他每天就算再忙也会抽出时间来陪伴女儿。


    就连沅沅的小衣服小袜子，都是他精挑细选，比签合同还认真。


    然而他并没有因为照顾女儿就忽略妻子，他对她比以前更加体贴细緻，晚上从不用她起来，甚至佣人端来的汤汤水水，都得他亲自尝过，觉得味道不错才给她喝。


    有时女儿夜里哭闹，都是霍君誉哄着抱着，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姜绵绵看着他强打精神的样子，既心疼又幸福。


    原来嫁对了人，是这样的。


    「老公……」姜绵绵声音微微哽咽，「你去歇着，我来抱她。」


    「这你也要跟我抢？」霍君誉温柔一笑，「白天我在公司里见不到宝贝，晚上好不容易跟她亲近一下，你别这么残忍好不好？」


    姜绵绵笑起来，握着小拳头捶他。


    小沅沅哭声渐渐小了，打了个哈欠又睡过去，小小的她在父亲怀中睡的特别安稳。


    霍君誉小心翼翼走到小床边，深吸一口气。小傢伙现在是颗定时炸弹，一放下准要哼哼唧唧的哭，必须得找准时机找好角度用好力度，才能一次成功！


    他调整姿势，准备放下，这时姜绵绵手机忽然嗡的一声震动。


    小公主伸伸手脚，小嘴吧唧了两下。


    霍君誉赶忙拍拍她。


    「又是裴念啊？」他苦笑，「你给她回一条，就说如果今晚上我放不下沅沅，那罪魁祸首就是她！」


    「不是……」姜绵绵脸色微变。


    霍君誉一怔，「出什么事了？」


    姜绵绵犹豫着把手机给他看。


    消息是她的助理髮来的。


    陆苒在看守所里闹绝食，态度强硬，非要跟姜绵绵见上一面。


    看守所的人没办法，就联繫了姜绵绵的助理。


    「她想自杀？」霍君誉神情淡漠，「呵，这种把戏她玩了不是第一次了！」


    「但她要见我，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想跟我说？」


    霍君誉思量着，看向姜绵绵，「要是你想去，我就陪你一起。我倒要看看，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第877章 执子之手（100）


    央城看守所。


    灰蓝天空下那座高大的建筑物透着一股阴森冰冷的气息，周围的铁丝网让人不寒而慄。


    姜绵绵皱了皱眉头，脚上像是有千斤重，每一步都是勉强。


    「不想去的话就不去了。」霍君誉拥着她肩膀，感到她的不安，「她这么个人，也没必要……」


    「还是去见她一面吧。」姜绵绵低垂着眼眸。毕竟从前她们共同经歷那么多，那些实实在在的回忆，不可能说丢弃就丢弃。


    即使到现在，姜绵绵还是宁可相信陆苒是生病了，也不愿相信她是真的坏。


    霍君誉捏着她肩膀的手指微微收紧，步伐坚定的陪她走了进去。


    她俩见面的地方，中间隔着一块透明挡板。姜绵绵看到那扇铁门打开，铁门后的那张面孔，瘦削而清冷，眼中带着几分漠然，嘴角却是勾起的，像是某种嘲讽，又像是无所畏惧。


    陆苒穿着粗布衣服，从前的一头长髮也剪成了齐耳短髮，坐在对面，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


    「苒苒。」两人对望许久，还是姜绵绵说了第一句话。


    「我……」她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我给你带了些东西，等狱警检查过会送到你那去的。都是吃的用的，要是不够你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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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不够。」陆苒冷冷一笑，「姐，你现在拿这些东西来还有什么用？」


    姜绵绵心头一紧。


    陆苒抬起手，晃了晃她手上的镣铐，发出沉重的声响。


    「好听吗？」她笑起来，「你们给我这么好的礼物，我已经很感激了，哪还能再要你的东西！」


    「陆苒。」霍君誉沉下脸，「不用这么阴阳怪气，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和绵绵就先走了。今天原本我是要拦着她的，可她非得来跟你见一面。就因为你是她的妹妹！」


    「如果你再这么说话，她送给你的东西我可以收回，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以后你在里面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陆苒咬了咬嘴唇，霍君誉如鹰隼一般尖锐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割她的脸。


    她低了低头，两只手拽着衣角来回搓着，可心头那股怨气却消不下去。


    这几天她睡的很不安稳，多梦，心慌，梦到的都是从前跟霍君扬在一起的画面。可幸福如流星一般短暂，转眼间她就看到程素月跳崖、粉身碎骨！


    她常常从这个梦里尖叫着醒来，醒来后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把嘴唇都咬出血。


    如果没有裴念，她怎么会失去妈妈？


    如果当初她继续假装陆小柚，姜绵绵又怎么可能回到陆家？


    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善良的人永远都没有好报！


    如今她深陷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都是拜姜绵绵和裴念所赐！


    「苒苒？」


    她听见姜绵绵的声音，勐然抬头。


    姜绵绵被她眼神中那一抹阴狠吓了一跳。


    「姐姐，」陆苒声音微颤，冷笑着说，「你最近还好吧？你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啊？」


    霍君誉抢先道：「这不关你的事。」


    「姐夫，别对我敌意这么大。」陆苒笑笑，「不管怎么说，我曾经差点做你弟媳啊。」


    霍君誉脸色越发阴沉。


    「姐姐，我跟你见面不为别的，就是想提醒你一句。」陆苒看向姜绵绵，「你现在是有女儿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多为女儿想想吧。」


    姜绵绵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你还要继续把裴念留在身边吗？」


    陆苒眼底一抹讥讽。


    这种神色让姜绵绵很不舒服。


    「姐姐，我最近总做噩梦……你还记得我们被拐到那艘船上吗？就是在那里，我们认识了虹姐。」


    「你还记得虹姐吧？那个人贩子啊！哈哈！」陆苒笑的很诡异，「她还有一个身份，就是裴念的妈妈！」


    「你够了没有？」姜绵绵面目严肃，「如果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讲这些乱七八糟的话，那我也告诉你，我不想听！」


    说着她起身准备离开，身后却传来陆苒歇斯底里又十分恶毒的声音：「你把她留在身边当个宝，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是裴虹的女儿！是人贩子的女儿！」


    姜绵绵脚步一顿，嵴背僵直的转过身。


    狱警上前按住陆苒的肩膀，然而陆苒疯了一样，眼圈微红，嘴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我的爸爸是陆鸣，我身上流着陆鸣的血，我是个坏人！」陆苒声嘶力竭，「呵……可她呢？她的妈妈是个人贩子，她身上也流着人贩子的血！」


    「姐姐，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定要小心你的女儿啊！说不定你女儿已经成了她的目标了！哈哈哈……」


    姜绵绵睁大眼睛，心慌意乱。她拳头微微收紧，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这种话是任何一个母亲都听不得的。


    「简直是疯了！」霍君誉怒斥一声，沖预警挥挥手。


    可陆苒不知哪来的力气，两名女狱警竟然都没法把她拉回铁门里面。


    她依然在张牙舞爪：「姐姐，你小心！你小时候就是被人拐走，母女分离，这种遭遇还会在你女儿身上继续的！你要是还把那个人留在身边……哈哈，后果是什么你自己清楚！你女儿可不一定像你那么命大，能躲过海难！」


    「不要说了！你住口！」姜绵绵捂紧耳朵，气的浑身发抖。


    她转身往外跑，这个地方阴冷压抑，四面都是高墙铁网，更让她喘不过气来。


    霍君誉追了过去，带姜绵绵上了车，在车里一把拥住她。


    他轻抚她后背，她颤抖的小身子让他心疼。


    「没事了，不要怕。」他低声道，「就当被疯狗咬了一口，不要在意她说的那些。」


    姜绵绵含着眼泪点点头。


    她忽然想起睡美人的故事。公主满月那天，没被邀请的女巫在宴会上对公主诅咒，说她成年之后会被纺锤扎破手指，一睡不醒。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老婆。」霍君誉安慰她，也是在宽慰自己，「我们好好照顾沅沅，她会一直待在我们身边的。」


    其实他的心里也在害怕。


    以前他从不相信这些，但自从有了女儿，一句诅咒也会变成他心头一根毒刺，让他不得安宁。


    第878章 念念不忘（1）


    在山区的几天里，宁檬很不痛快。


    她一路上跟着霍靖南和裴念，然而下火车的时候，霍靖南好像完全忘了她这个人。到了山里乘坐大巴，她没有零钱，霍靖南帮她买了票，可对她的态度就好像根本不认识她，只是好心帮一个陌生人买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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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檬主动跟他讲话，他全然不理睬，却对裴念呵护备至。


    这一路上除了吃一嘴狗粮，宁檬什么也没捞到。


    进了山区，她每天都特意出现在他俩经过的地方，也去了那个学校，还自告奋勇用自己的相机给孩子们拍照。


    但活靖南依然对她不冷不热。


    他的眼中只有裴念。


    偏偏山区信号又不好，宁檬想找个人发牢骚都找不到。再加上生活条件差，让她极度不适应。


    *


    霍靖南和裴念住在当地唯一的一家民宿里。老闆是个和蔼可亲的大叔，并非本地人，却被这里的风光吸引，开民宿完全是为爱发电。


    这间民宿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人，可大叔每天都把这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这回一下子来了三个大活人，把他高兴坏了。


    他时不时就泡壶好茶端到院子里，跟霍靖南和裴念聊天。


    熟了之后他笑呵呵的问道：「你俩是一对我看得出来，可那个姑娘是……」


    「哦，」霍靖南搪塞道，「那是我们邻居家的女儿。」


    「但我感觉她是追着你来的嘛！」


    霍靖南瞪大眼睛，给大叔一个劲儿使眼色，又偷偷看向裴念。


    裴念抿唇轻笑，不声不响品着茶。


    「哦，我知道了。」大叔狡黠一笑，「应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吧？」


    「呃……」霍靖南尴尬，用被子挡住脸。


    「不过不管怎么说，她一个女孩子天天在山里晃确实不怎么安全。就山那头……看见没有？那边那个村子，老光棍多着哩！可别让人把她抢了去当媳妇！」


    「不会的！」霍靖南笑笑，「她胆子小，不敢走那么远。」


    裴念看向山那头，明亮的眼睛蒙上一层阴霾。


    霍靖南感到她神色不对，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


    裴念沉默许久，「你知道那个村子吗？」


    「知道啊。」霍靖南说，「之前我在这里执行任务的时候，也去过那个村庄。看起来这座山挺近的，但要翻过这座山到那个村子，还是有很长一段距离。」


    「你知道那里的人吗？」裴念握紧茶杯，忽然有些冷。


    「嗯。」霍靖南点点头，「我知道那个村子更穷更落后，男人都很懒，唯一的爱好就是喝酒，喝完酒就打女人……」


    说到这他戛然而止，勐地反应过来。


    以前裴念跟他说过，她小时候寄养在山村里一户人家，那家的男主人喝完酒就发酒疯，每到这时她总会遭遇无妄之灾……


    「念念！」霍靖南把她拥在怀中，轻轻抚摸她后背。


    裴念深吸一口气，停顿片刻，像是终于鼓足勇气说：「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霍靖南怔了怔，把她拥的更紧。


    大叔嘿嘿笑了两下，说再去拿点热水，就很识趣的走开了。


    山里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寒意，这种萧瑟的场景，似乎又触发了裴念记忆深处里那些不太好的画面。


    「我长大后跑了出来，就一直不敢再回去。」她轻声道，「就算来到这个山区支教，可那座山是我永远都跨不过去的。」


    「没关系，」霍靖南摸摸她的发，「那种地方也没什么好留恋。况且又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靖南，」她抬眼看他，「这座山我跨不过去……你说，那段经歷是不是我也永远都跨不过去了？」


    霍靖南心头一紧，望着她明亮的眼睛，却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念念，其实人生这条路，不必每一步都跨过去。」他说，「我们以后不会住在这里，这座山也不会移到央城去。这或许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见这座山。」


    「所以逃避没什么不好。」他温柔的笑了笑，「在战场不准有逃兵，可你在我这里，想怎么逃就怎么逃。我也可以带着你一起逃。」


    「靖南……」


    「跨不跨过去无所谓，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这座山能跨过去当然好，跨不过去的话，有我在你身边，我不会让你小时候的阴影冒出来的。」


    裴念咬咬嘴唇，靠在他肩头。


    或许是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老天才派这么好的他来救赎她的吧。


    也或许，她真的可以把阴影彻底埋在过去了。


    「好了，别想这个。」霍靖南轻笑，转移话题，「我们要想的是，这两天就要带孩子们离开了，最后得清点一下人数。还有我家的私人飞机已经停进离这儿最近的一座城市的机场里，有保镖来接我们，护送我们回央城。」


    「嗯。」裴念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飞机上的座位够吗？」


    「够了。」霍靖南从手机上看名单，同时也看着每一个孩子的档案。


    裴念跟他一起看，孩子们纯真的小脸上，都有一双渴求知识的眼睛。


    这次把他们带出山区，让他们接受城市里最好的教育，会让他们终身受益的。


    名单上大部分都是女孩，然而有一个男孩忽然跳进裴念眼帘。


    她眉心轻拧，这个男孩相对来说有些陌生，他总是逃课，经常不在教室，好像没见过他几次。而且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别的孩子一开始也惧怕跟人直视，但熟悉之后就好很多。


    这个男孩子自始至终仿佛都躲在角落，看人的目光有些阴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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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仔细看着这张照片，男孩眉眼之间那种恶狠狠的神态，忽然让她心里打起了小鼓。


    「靖南，他……也在名单之列吗？」


    霍靖南仔细对了对，「是，他在这个学校里是有学籍的。」


    裴念压住心底那种奇怪的感觉。


    「嗯……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后天。」霍靖南对完全部名单，沖她微微一笑。


    这时宁檬抱着相机跑回来，一进门就朝霍靖南扑过去，「靖南哥哥！」


    霍靖南不动声色的起身，宁檬扑了个空，一头栽到他坐过的藤椅上。


    第879章 念念不忘（2）


    宁檬竭力保持平衡才没让自己摔的更难看。


    裴念瞥她一眼，皱皱眉头，不动声色的走进民宿里。霍靖南正要跟过去，宁檬忽然上前拉住他。


    「靖南哥哥，你能不能听我说两句？」


    霍靖南躲开她的手，跟她保持一定距离，目光淡漠。「有什么事？」


    「你……你干嘛要这么对我？」宁檬眼中涌上泪水，「我们小时候不是相处的很好吗？可现在你对我冷冰冰的！你……」


    「小檬，」霍靖南正色道，「小时候的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就是念在小时候的情分，才没对你更过分。」


    「靖南哥哥！」


    「我有女朋友，她以后会是我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霍靖南声线低沉而坚定，「所以我要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这是对她的忠诚，也是对你负责。」


    宁檬呆愣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印象里，霍靖南从小到大都是块木头，没对什么女人动心过。而她是跟霍靖南走的最近的人，她以为霍家少奶奶这个位置，一定会是她的。


    然而现在，竟然多出个裴念！


    宁檬深吸一口气，脸色发白，低下头继续用哀求的语气说：「靖南哥哥，我知道你对嫂子好，但我们多年的友情，你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吧？」


    「嗯，我有分寸。」


    「如果我生病了，你会照顾我吗？」


    霍靖南眼神一暗，「你怎么了？」


    「我……我这几天难受的很！」宁檬揉揉太阳穴，苦着脸看他，「可能是水土不服，总觉得头晕目眩。我从来没住过这么差的店，在这种房间里我睡不好！」


    这时店主大叔好巧不巧端着热水过来，把这话听了进去。


    大叔瞬间黑脸，咚咚几步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把热水壶往桌上一放！


    热水从壶嘴里溅出来，差点崩在宁檬身上。


    「啊！」宁檬尖叫，一跳几步远，惊恐的瞪大眼睛看向大叔。「你，你……」


    「水土不服还这么能说？！」大叔冷冷看着她，「我看你不是水土不服，你是存心找茬吧？」


    「怎么了？」宁檬无理声更高，「我，我就是说了事实！我……」


    「来我们这水土不服的人，都缺氧。呵，我听你这声音可不像个缺氧的。」


    说完大叔转身就走。


    霍靖南看了宁檬一眼，宁檬抢先争辩：「靖南哥哥，我是真的不舒服！」


    「不舒服就早点回去。」霍靖南淡淡的说，「正好家里保镖也来了，让她们送你去最近的机场。」


    「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先去你的私人飞机上休息？」


    「当然不是。」霍靖南似笑非笑，「你嫂子还没坐过我的私人飞机，在她上去之前，任何人都不能抢这个先。」


    「什么？」


    「再说，这一趟我没打算用私人飞机载你。」霍靖南直接说，「我和念念是来接孩子们的，他们每人一个位子，飞机上的位子刚好，已经没有多余的了。」


    宁檬慌了神，「那我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让保镖送你去机场，他们会给你买头等舱的机票，到时候他们会把你平安送到家的。」


    「可是……」


    没等宁檬说完，霍靖南已经大步走回民宿里了。


    宁檬狠狠跺了两脚，有气撒不出来。


    她在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于是下午去了那个学校，想找个孩子替换下来。


    放学时间，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值日生在打扫教室。简陋的屋子，落后的教学设备，在这些女孩子们看来却是珍宝，每个角落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她们还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


    即便知道要坐飞机去大城市了，她们还是安分守己，几个女孩把手叠在一起发誓，要好好学习，好好念书，长大之后去更广阔的天地，改变自己的人生。


    宁檬不耐烦的白了她们一眼。


    这几个女孩子好像是那名单上的前几个，也是这破学校里最出类拔萃的，如果把她们替换了，霍靖南和裴念都会注意到。


    该找谁呢？


    宁檬在不大的操场上转了一圈——说是操场，其实只是块水泥地，凹凸不平，还有小石子硌脚，她越发烦躁起来。


    她看看周围，忽然发现一个不合群的男孩，而那个男孩子有些眼熟……


    宁檬勐然想起，自己之前在学校里拍照似乎拍到过他。


    她翻了翻相机，照片里果然有这个男孩子露脸的镜头，但都是一脸阴冷，一点没有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纯真。


    想必是某个家庭条件极差的，差到都不愿跟人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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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檬想了想，这种底层家庭的孩子通常自卑心重，没见过什么钱，应该很好打发。


    她轻轻一笑，慢慢的走过去，男孩坐在操场上唯一的一片树荫下，拿小棍戳着地上的蚂蚁群。


    宁檬坐在他身边的石头上，笑着打了个招唿，「你好。」


    男孩看她一眼，表情冷漠。


    宁檬没有气馁，把照片给他看：「小朋友，我拍过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八岁还是九岁？」


    说着她想去摸小男孩的头，却被小男孩一巴掌打开。


    男孩眼中那一瞬间的阴狠，让她的心勐烈一颤。


    「呵，小朋友……」半晌，宁檬才轻声道，「我看你照片上一直盯着你们裴老师看呢，为什么啊？因为她长得漂亮？」


    男孩扬了扬眉，依旧不说话。他在土堆里戳到一个蚂蚁窝，用棍子搅了两下，瞬间一片狼藉。


    宁檬看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不过她还是不打算放弃。


    「小朋友，我请你坐飞机好不好？也是去央城。」


    「据我观察，你好像跟你们同学有点合不来。那正好，就别跟他们一起坐飞机了，我单独给你买机票，买头等舱的位置！到时候有很多空姐会专门服务你，你还可以走vip通道……」


    「你说够了吗？」男孩终于冷冷发声。


    宁檬吓了一跳。


    虽然声音稚嫩，但这种声音真不像个八九岁的小孩，他眼神中总有她读不懂的东西。


    「呵，你以为我傻？」男孩嗤笑，「人家那是私人飞机！我就算没走出过大山，也懂得私人飞机有多金贵！应该比你那个什么头等舱vip的要好吧？」


    第880章 念念不忘（3）


    宁檬被这男孩子呛的说不出话来。


    她一直以为生活在大山里的孩子都与世隔绝，纯真，不谙世事，说白了就是好骗。


    然而这个孩子却像是大山深处的小狐狸，一双眼睛泛着精明的光，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宁檬深吸一口气，并不气馁，直接问他道：「你……就不能把位子让给我吗？」


    「你说什么？」男孩子眉头一紧。


    宁檬低声下气跟他商量，「小朋友，姐姐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但就请你帮姐姐一个忙吧！再说你也不吃亏啊，而且以后去了央城，姐姐也可以多多照顾你！」


    「照顾？」男孩子转转眼睛，「怎么照顾？给我钱？」


    宁檬露出满意的笑。


    果然，山里的孩子见过什么世面呢？最后兜兜转转还是绕不过一个钱字。


    「当然了！」她信誓旦旦，「我会给你很多钱，足够你在央城过人上人的日子！」


    「很多是多少？」


    「就是……」


    「有一个亿吗？」


    宁檬愣住了。


    男孩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一个亿这种对你们有钱人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数字吧？你不是说要给我很多钱吗？一个亿都捨不得？」


    宁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也没想到大山深处竟然有这样的孩子。


    一个亿确实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她以为，这种孩子对钱应该是没有概念的。他们的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能有一百万，就是祖坟冒青烟了。


    「姐姐，你怎么了？」男孩子靠近她，带着几分故意的腔调，「你不是想跟我换位子吗？难道那个位子不值这么多？」


    「你……」


    「要这样的话，那我不换了！」男孩嘟嘟嘴，仰头看天。


    「小朋友，」宁檬想了想，继续说，「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些钱，不过我可以保证，到了央城一定给你最好的照顾！那是国际性大都市，物价房价什么的，呵，那可是你们在大山里想也想不到的！我让你在那里过上好日子，折算一下，也跟一个亿差不多了！」


    「你有完没有啊？」男孩子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他挡住了阳光，宁檬仰视着他，逆光之下他变得像个怪物，让人有种异样的感觉。


    「姐姐，你姓什么？」


    「啊？」宁檬被问的猝不及防。


    「你姓霍吗？」


    宁檬愣住，说不上话来。


    「姐姐，那飞机是霍家的哎！还有那个大哥，他也姓霍！」现在轮到男孩子给她上课了，「我们这里再穷，再消息闭塞，霍家总是听说过的！」


    「我能坐一回霍家的飞机，而且我这辈子可能也就坐这么一次，我干嘛让给你？」


    宁檬也站起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忍不住大喊：「我不是说过我可以给你钱吗！」


    「那你就拿出诚意啊！」男孩子目光阴冷，「再说，你比霍家有钱？」


    「……」


    「小恩小惠，你骗鬼呢？」男孩子轻嗤一声，「我确实没见过世面，但我知道，要捞就捞大的！」


    说完他一脚踹塌了蚂蚁窝，转身大步离开。很多蚂蚁被埋在土里，垂死挣扎。


    宁檬被这孩子震惊了。


    在日头底下晒了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发觉已是傍晚。


    值班老师开始检查教室门锁，然后准备下班走人。校长从一间稍微好点的小平房中出来，一眼看到了她，热情的打着招唿。


    「你是……宁老师吧？我认得你，你跟裴老师他们一起来的，还给我们的孩子拍了好多照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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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檬脸色苍白，扯出一个极不自然的笑。


    「宁老师，您怎么这个时间来？」山里人淳朴敦厚，校长知道裴念要带孩子们去央城上学，便把跟她一起来的人都当成了恩人，拉住宁檬的手一个劲儿的感谢。


    「如果不是你们，孩子们走不出大山的！我只念到高中，但在我们这里，高中生已经是凤毛麟角了……唉。现在孩子们有这个机会，真是……」


    「校长！」宁檬打断她，「我这会儿过来，是……是想对一下学生名单的。」


    「哦？」


    「这不是马上就要走了嘛。」她编着理由，「裴老师让我来确认一下学生名单，我……我能跟您对一下吗？」


    校长相信了，点头称好，接着重新打开校长室的门。


    「名单和照片都在这里。」她拿出一沓纸，「宁老师您对一下，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宁檬接过来，装模作样的对着，忽然看到那个男孩子的照片。


    「他叫丁承？」


    校长凑过去看看，笑着回答：「是。这里本来就没几个男孩子，丁承算是挺特别的一个。」


    宁檬竖起耳朵听，「怎么个特别法？」


    「他有十二岁了吧，可因为家里特别穷，发育不良，看起来也就八九岁的个头。而且你看他这个名字——男丁，继承，呵……村里人都是这种想法，起名字也都这样。」


    「他爸爸是哪户的？」


    「他不是我们村的。」校长摇摇头，「他家住邻村。你看那座山没有……」


    校长指着窗外，「得翻过那座山去，再走上一段山路，才能到他家！」


    宁檬望着那座灰濛濛的山，男孩阴冷的面孔又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个村子，更穷。落后又愚昧。」校长嘆口气，「听说他爸爸一把年纪了才买了个媳妇儿，生下了他。之前好像还有个养女……但他爸爸对养女不好，后来养女就跑了。」


    「那个养女跑了的时候，也就跟他这么大。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还是这些孩子命好！」校长抹抹眼泪，「能遇到你们这群好心人！」


    宁檬眉头紧锁，沉默片刻问她：「丁承为什么来这里上课？」


    校长解释道：「他们那个村子穷的叮噹响，没有学校的。山里远近这几个村，就我们这有学校。」


    说起这个，校长露出自豪的表情。


    虽说大家都穷，但只有这个村子重视教育，举全村之力建了这个简陋的学校。


    看，现在终于有成效了，孩子们都能走出去，再也不会像祖辈一样被困在这深山里。


    宁檬没有心思听校长在这唠叨，她匆忙告辞，回去路上想了很多，心头隐隐有种怪异的感觉。


    第881章 念念不忘（4）


    「宁小姐，原来您在这里！」这时从不远处跑来几个保镖。


    他们都是霍靖南派来跟着宁檬的。


    这里毕竟是山区，而就算对宁檬再不待见，霍靖南也不希望她在这里发生意外。于是霍家的保镖们一到，他就拨了大半的人跟着宁檬，确保她的安全。


    「宁小姐，天色不早了，还是快点回去吧！」


    「哎！」宁檬喊住他们。


    几人站住，互相望了望，只听宁檬吩咐道：「虽然天色晚了，但我还有几张照片没拍。」


    「宁小姐还要拍什么，我们陪您一起。」


    「你们开车了吗？」


    保镖指了指校园外，车子停在那条土路上。


    「好，我要去山那头拍照片，你们开车去吧！」


    *


    夜幕四合，山路极不好走，司机打起万分精神，压住速度一路向前。


    「跟紧了没有？」宁檬玩了一会儿手机，没有信号，烦躁的往旁边座位上一扔。


    「一直跟着呢。」司机回答，「宁小姐，这种山路不适合开车，步行会更快，所以那个孩子比我们快多了……」


    「闭嘴！」宁檬瞪他一眼，「打起精神跟好！要是敢把人跟丢了，我要你好看！」


    「是，是！」司机苦笑，「可是宁小姐，您倒是让我把车灯打开啊，这样实在危险……」


    「打开车灯不就被他发现了吗？」


    「不开灯，我们只能远远落在他身后！」


    「闭嘴！」


    忽然一个颠簸，宁檬差点从座位上摔下来。


    好不容易到了邻村，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都脸色惨白——这段山路兇险，宁檬竟然不让开车灯，他们又不熟悉地形，万一有什么闪失，跌下山谷将是万劫不復。


    村子里黑漆漆的一片，幸好月光明亮。


    宁檬下了车，保镖们也跟着下了车，宁檬四处找丁承的踪迹，也逼着保镖们跟她一起找。


    「宁小姐，那个男孩子应该往这个方向去了。」其中一个保镖低声告诉她，「我刚刚看到一个人影。」


    宁檬二话不说，就往那边跑过去。


    村子里安静的可怕，群山在夜幕之下更显的阴森。宁檬轻手轻脚走在村里的小路上，左右环顾，心里咚咚敲着小鼓。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搭上性命来这一趟，但她不把那个男孩子的来歷弄明白，心里总有个疙瘩。


    此时忽然传来一阵吼声，在这寂静的深夜，听的让人毛骨悚然。


    「你现在本事大了，能去城里了？捡着高枝飞，就不要我这个爸爸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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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檬心头一紧，寻着声音快步跑过去。


    那是一间低矮的瓦房，破了的瓦片用茅草盖住，院子的墙也塌了一半。


    在夜幕下这里显得荒凉，要不是有声音传出来，宁檬打死也不相信这种地方竟然有人住。


    「你说话！你说话！」怒吼声一阵接一阵，「你他妈哑巴了？老子问你话呢！」


    一盏小灯摇摇晃晃，灯罩黑了半截，把一切都映得脏兮兮的。


    宁檬定睛一看，站在小屋门口的正是丁承。


    一个老男人手里拿把土扫帚，凶神恶煞的瞪着他。


    「是不是那个小贱人？是不是真的？」


    「我早听说了，那个村里来了个裴老师……呵，还是从央城来的！一开始我还没多想，可你自从去那上了一次课，就跟着了魔一样天天翻山越岭的跑过去！」


    「是那个小贱人，对吧？你给老子说话，对不对！」


    丁承一言不发，站成一尊雕塑。


    丁大明抡起扫帚就打丁承，干枯的扫帚把狠狠拍在他身上，灰尘四溢。


    宁檬瞪大了眼睛，屏住唿吸，仿佛只要她一出声，那扫帚把就能落在她身上。


    「你够了没有！」丁承大喊一声，转过身恶狠狠盯住丁大明。


    「我就是要去央城，我就是想念书，想上最好的学校，我有什么错！我唯一的错，就是投胎在这个家里，当你的儿子！」


    「你……」


    「你不光打我，你还打姐姐！」丁承歇斯底里，白眼球带着血丝，像一头行走在暗夜里的幼狼。


    「别以为那时候我小，不懂事！你是怎么打姐姐的，我到现在都记得！」


    「好啊……还真是那个丧门星挑拨的！」丁大明指着他鼻子，手微微颤抖，「一个人贩子的女儿，来败坏我家门！要不是看在裴虹每个月给我钱，我才不让那死丫头白吃我的粮食！」


    「裴虹给你钱，你都赌光了，喝酒喝光了！你连供我念书的钱都没有，你不配当爸爸！」


    「你他妈反了？！」


    丁大明又是一顿痛打。


    宁檬听着这声音心惊胆战，而丁承却一言不发，直直站在那，死死咬住嘴唇，目光中的戾气如迸裂的岩浆，有种毁灭的力量。


    那眼神就像要把丁大明五马分尸，千刀万剐。


    宁檬使劲儿憋住气，蹑手蹑脚往后退，直到退进一片阴影中，才慌忙转身逃走。


    几个保镖在后面跟着，将她安全带上车。


    宁檬一上车就喊道：「快回去，快点回去！」


    此时她的心已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大脑也一片空白。


    「宁小姐，还不能开车灯吗？」


    「随便。」宁檬颤抖着声音，「我只要快点离开这……快点离开！」


    她心慌意乱，浑身不住的发抖，然后冷静下来后，她脑海中浮现出裴虹这个名字。


    裴虹，裴念。


    还有丁承口口声声喊着的「姐姐」。


    难道……？


    宁檬深吸一口气，后背紧贴在座位上，迫使自己镇定。


    *


    回央城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几辆大巴车将孩子们拉到距离山里最近的城市，又有专人带他们去机场，送他们上了霍家的飞机。


    孩子们都是第一次坐飞机，难掩心中喜悦，更对这一切都充满了新奇感。他们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在飞机上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


    裴念看着他们的笑脸，也从心底里感到幸福。


    然而当她望向最后一排时，不经意间与丁承目光相对，她心头一紧，感到这个男孩子的眼神有些特别。


    男孩长着一副兇狠相，眼底的光也泛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锋利。


    第882章 念念不忘（5）


    霍靖南坐到裴念身边，握住她的手，与她会心一笑。


    「抱歉。」裴念小声在他耳边说，又回头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第一次出远门，可能太兴奋了。」


    「干嘛要跟我说抱歉？」


    「因为……这毕竟是在你的飞机上。」


    「以后也是你的。」


    他亲昵的跟她蹭蹭鼻子，眼底满是宠溺。


    不过就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背后凉飕飕，回头看看，也没发现什么异样。


    只是角落里坐着的那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子，瞥了他一眼，又把头扭回去了。


    这时管家走来，「少爷，飞机检查完毕，就等起飞了。」


    「嗯。」霍靖南点点头，「给宁檬买机票了没有？」


    「宁小姐她……」管家面露难色，「听几个保镖说，宁小姐还要在山里多待两天。」


    「什么？」霍靖南蹙眉，「她还要在那儿待着干什么？」


    「说是还想再拍几张照，留着以后开摄影展。」


    霍靖南心里疑惑，但也没太在意。


    他无心去管宁檬，她想在这里继续待着就待着，反正身边有钱，又有保镖，她不会吃亏。


    飞机起飞，在起离地面的一瞬间，裴念往窗外看了看。地面的景物越来越小，她离这个地方也越来越远。


    或许，以后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裴念把头靠在霍靖南肩上，面带微笑，闭上了眼睛。


    ……


    公益项目的成功，把邵老先生又往市长的位子上推进了一步。


    作为女婿的秦煜也不遗余力的配合着，每当出席活动，他都手挽着邵晓非、怀里抱着女儿，夫唱妇随，父慈女孝，俨然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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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数第二场的竞选，更是因为有几个山区孩子的出现，邵老先生获得压倒性的胜利。


    竞争对手看他的目光中既有嫉妒又有不甘，但还是微笑着上前握手拥抱，嘴上说着恭喜恭喜，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他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


    那场竞选过后，公益项目的庆功宴更是场面宏大。


    央城的商贾巨富，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悉数到场，就连远在南洋的尹氏都发来贺电。


    毕竟未来市长做东，谁能拂了他的面子？


    霍君誉和姜绵绵代表霍家和陆家，一进大厅就备受瞩目。


    更受关注的还有他们手中抱着的小公主。


    那些想巴结霍家和陆家的人都迫不及待围了过去，不管真心还是假意，赞美的话瞬间连成一片。


    而姜绵绵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裴念，像一朵淡然的玉兰花，正沖她微微笑着。


    姜绵绵眼眶有些红，心头五味杂陈。


    她才去了一个多星期，感觉竟像是分别了几个世纪。尤其在见过陆苒之后，她更加想念裴念。


    姜绵绵把女儿交给霍君誉，自己穿过人群走到裴念跟前，两人相视一笑，紧紧拥抱在一起。


    「你怎么了？」裴念笑着问她，「我才走了几天，你怎么跟生离死别了似的？」


    「你瘦了……」姜绵绵仔细端详她的脸。


    「可能是晒黑了。」


    「反正你肯定在那边吃了不少苦头。」


    裴念笑起来。


    只要不在姜绵绵身边，她就会认为她吃了不少苦头。


    就好像裴念也会觉得，这段时间没有她，姜绵绵万一受人欺负了怎么办？


    霍君誉和霍靖南对望一眼，露出互相理解的表情——总之，她俩就是把我们当空气就对了。


    然而还没聊上几句，霍君誉和姜绵绵就又被一群人众星捧月似的拥走，霍靖南也应酬的脱不开身，裴念笑了笑，又轻轻回到之前那个角落的位置。


    忽然有人送上一杯香槟。


    裴念抬眼一看，秦煜微笑着站在她跟前，已然喝的微醉，脸颊稍有些红。


    他扯扯领带，指了指阳台的方向。


    裴念跟他走过去，阳台宽大，十分安静，跟热闹的宴会厅仿佛两个世界。


    晚风带来阵阵清凉，香槟滑过喉咙，带着一丝清甜的味道。


    裴念低着头，享受这难得安静的一刻。


    「你不进去应酬，跑出来干什么？」


    秦煜瞥她一眼，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其实他不回答她也明白，在众人面前作秀，戴假面具戴久了，也会累的。


    只是他真没想过要跟邵晓非好好携手共度余生吗？不管怎么说，邵晓非真的是个好妻子、好母亲，配秦煜也是绰绰有余。


    「这次……多谢你了。」沉默半晌，秦煜轻笑着对她说。


    「不用客气。」裴念淡淡的说，「其实我也有私心，就是想让那些孩子受到更好的教育。」


    「我岳父很感激你，一直说你是他的贵人。等我找个机会，安排你们见一面。」


    「能帮上老先生就好。」裴念看着他，「不过……也希望他能像竞选演讲里说的那样，对孩子们负责。」


    「呵！」秦煜无所谓的笑了笑，喝了一大口酒，「作秀而已，你别当真！这种事，本身就是各取所需的。」


    「就像你跟邵晓非的婚姻吗？」


    秦煜脸色一变，看着她发愣。


    裴念笑了笑，「就算是作秀，是各取所需，但这份『需』，大家还是各自取到了的。人是感情动物，相处久了总会感觉不一样。我相信老先生和那些孩子们相处久了，会发自内心去关怀他们。」


    「而你……」裴念目光转向他，「你跟邵晓非，也一样。」


    「哎！」秦煜刚想说一句「别提这个了行不行」，而眸色一转，忽然发现暗影处，似乎有人在看这边。


    今晚受邀前来的除了非富即贵的人物，还有最关键的——裴念从山区带来的那些孩子。


    秦煜坚持作秀就要做到底，于是把孩子们都带来。而此时他注意到那个男孩子的目光，胳膊肘碰了碰裴念，低声道：「那个小孩……为什么一直在看你？」


    裴念转过头去。


    丁承并没有把目光移开，仿佛在等着这一刻似的。


    裴念心头一紧，放下香槟，从宴会大厅穿到院子里，来到丁承面前。


    两人对视许久，保持沉默。


    「你……」最终还是裴念先开口，「你叫什么名字？实在抱歉，这次来的人多，而我记得你好像不常来上课。所以……」


    「我叫丁承。」男孩子回答的异常冷静，「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第883章 念念不忘（6）


    裴念愣住，记忆的阀门仿佛在那一瞬间被什么沖开。她以为自己远离了那个地方，也就远离了过去，然而眼前这个男孩子又如同一片挥之不去的阴影，将她蒙在那个她想拼命挣脱的过往中。


    她拼命压抑着过快的心跳，一些零零散散的记忆浮现在脑海。


    丁承……


    不，应该不是。


    那个孩子叫阿业不是吗？


    那个男孩出生的时候男人赌钱赌输了，男人回来就对刚刚生产完的妻子一顿痛打，说这个孩子是来讨债的，是业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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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才叫阿业。


    所以……丁承是别人家的，对吧？


    对，一定是这样。


    整个村子的人都姓丁，说不定就是别人家的。


    裴念后退了两步，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颤抖。


    丁承眼中的戾气渐渐消失了，有种说不清的柔和感，跟他粗犷的线条极不相配。


    他苦笑一下，原来她真的没有认出他，原来在她的记忆中，已经把这个弟弟抹掉了。


    也是，那段过去不美好，没有必要留在记忆里。


    丁承靠近她一步，又退了回来，他静静看着她，月光倒映在他眼底，他忽然笑了起来。


    「老师，我确实不常来上课，你不认得我也很正常。」


    「哦……」裴念手指慢慢松开，用尽量平和的语调跟他聊天，「你为什么不来上课？」


    「家里穷，离学校远，有时候索性不来了。」


    「那现在有这个机会，你要好好表现，用功念书。」


    「嗯，我一定会。」丁承笑了笑，「只要你说的，我就拼尽全力去做。」


    裴念也沖他微笑。


    这时秦煜在二楼的阳台喊她，裴念招招手，示意丁承要赶紧回到大厅里去了。


    「裴老师。」


    就在裴念转身的那一刻，丁承轻声叫住她，犹豫着说出那几个字，「你……要好好的。」


    裴念一怔，有些茫然。


    丁承笑道：「我们在这里没有亲人，你就是我们唯一的亲人，所以你当然要好好的！」


    「嗯！」裴念点点头，匆忙返回宴会厅。


    尽管对丁承还有疑惑，但此时的她没有工夫多想。


    宴会上的应酬一个接着一个，霍靖南朋友多，巴结霍家的人更多，大家都对南少爷的女朋友十分好奇。


    裴念无奈的笑笑，然后落落大方的站在霍靖南身边。


    霍靖南有些惊喜，他以为这种场合，裴念都会躲的远远的。


    「以后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的。」裴念小声对他说，「因为……我还要跟你站一辈子。」


    霍靖南与她十指轻扣，两人一对金童玉女，吸引无数目光。


    等到这边应酬告一段落，霍靖南刚想跟裴念躲去院子里二人世界一会儿，只见范雅雯款款往这边走来。


    霍靖南用盘子挡着脸，想假装看不见，却被老妈抓了个正着。


    「干嘛，见了我就跑？你现在翅膀硬了！」


    「妈……」


    「亏你还是my son！没良心的臭小子！」


    裴念笑着走过去，微微颔首，「阿姨好。」


    范雅雯理了理头髮，又是傲娇如金孔雀一样的姿态，轻轻瞥了裴念一眼，过五秒钟才回一句：「嗯，你也好。」


    接着，她就发现裴念手指空空，什么首饰都没有。


    霍靖南反应快，也懂得看老妈眼色，立即帮裴念找理由，「妈，念念她不是不戴您送的戒指，只是那只戒指太大，她手指细，我觉得跟今天场合不搭。而且念念很珍惜那枚戒指，一直好好保管在抽屉里，轻易不拿出来呢！」


    范雅雯又看了儿子一眼，撇撇嘴，「我什么都没说，你啰里啰嗦这么些话干什么？」


    「我……」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不喜欢那种款式！」


    「不是的阿姨！」裴念赶忙解释，「我很喜欢……」


    「不喜欢就让这小子给你买新的！」范雅雯笑起来，「想买多少买多少！」


    霍靖南和裴念同时愣了愣，然后相视一笑。


    范雅雯上前拉住裴念的手，满眼都是对这个儿媳妇的喜爱。


    「还是我们念念最能干了！这个公益项目做的很成功啊，虽然是秦总策划，但你作为幕后推手，也是功不可没！」


    「阿姨，您过奖了。」


    「有那么好吗？」霍靖南睁大眼睛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老妈，「你以前不是不喜欢……」


    「什么不喜欢？」范雅雯眼睛瞪的更大，「不喜欢你这个臭小子才是真的！」


    霍靖南无言以对，而不远处的霍君誉看到这一幕，笑着跟他对了个口型：「这一出，是家传的！」


    长辈们一开始总是对儿媳妇或女婿百般不顺眼，但最终都逃不过真香定律。


    「念念啊，阿姨告诉你，挑戒指千万要挑那个贵的！这小子以前在部队有津贴，还不少呢！他平时抠门，都自己攒着，你得趁这个机会给他薅出来！」


    霍靖南生无可恋，「妈……」


    裴念笑的合不拢嘴。


    霍君誉走过来，拜託裴念去照顾一下姜绵绵，他跟霍靖南还有几个朋友要去应酬。


    「好。」裴念立即答应，「姐姐在哪儿？」


    「她在母婴室。」霍君誉轻笑道，「小沅沅想喝奶，有点闹腾，绵绵带她去餵奶。等她吃饱了，恐怕还得在那儿睡上一觉。」


    裴念生怕姜绵绵忙不过来，赶紧跑去母婴室。


    姜绵绵已经餵过奶，吃饱喝足的小公主打了个奶嗝后，满足的趴在妈妈肩头，困意袭来，没多会儿就上下眼皮打架了。


    姜绵绵又继续把她哄睡，小心放在旁边的小床上，这才直起身子捶捶肩。


    「累坏了吧？」裴念绕到她身后去轻轻揉按，「做妈妈真辛苦，你这样抱着她，得抱到何年何月呢？」


    「其实想想看，我也抱不了她多长时间。」姜绵绵微笑道，「一想到将来她会跑会跳，再也不需要我抱的时候，我反倒觉得挺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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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7页

    这时门把手动了一下，裴念蓦然警觉，让姜绵绵看好孩子，自己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透过猫眼并没看到什么，然而等她转身的时候，门把手又是轻轻一动。


    裴念忍不住大喊：「谁啊？」


    安静片刻，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变成了礼貌的敲门声，「裴老师，是你在里面吗？」


    第884章 念念不忘（7）


    裴念勐的打开门。


    外面站着的，竟然是丁承。


    「你？」裴念吃了一惊，左右环顾，「你来这儿干什么？」


    丁承没说话，一双眼睛融进黑暗里，显得更加暗淡。


    姜绵绵走了出来，看到丁承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说：「你是裴老师带来的学生吗？今晚这种场合是第一次参加吧？有没有吃饱？」


    丁承怔住，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看着姜绵绵，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姐姐，原本他以为，他的姐姐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了。


    不过……


    他目光又转向裴念，其实自己的姐姐也不差，两个人的美不一样，唯有一点，她们俩都是仙女。


    「哎！」裴念用手在他眼前晃晃，「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丁承迅速低下头，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已经有了羞耻心，他觉得刚才那样看着人家似乎太失礼，挺没面子的。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裴念问他，「你为什么会在这儿啊？」


    「我……」


    「这里是母婴室，你不认识这个牌子吗？」


    丁承更加窘迫，两只小手紧攥着衣角。


    而话一出口，裴念也有些后悔。一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山里的孩子，恐怕连母婴室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见过山里那些女人是怎么餵奶的，不避讳，没有隐私，最多找个小树林什么的地方钻进去。在闭塞落后的地方，女人没有地位，只是生育和餵养孩子的工具。


    姜绵绵看出丁承的尴尬，轻轻上前拍拍他肩膀，让他像个小男子汉一样挺直嵴背。


    「总是低着头，就不会长高了哦！」她笑道，「这里是母婴室，意思就是，如果宝宝需要吃奶或者换尿片，妈妈就可以带宝宝到这里来。这里空间大，条件好，可以保护妈妈和宝宝的隐私。因为这种事是很私密的事，不可以被别人打扰的。」


    丁承抬眼看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温柔的解释给他听。


    「以后你会住在央城，跟这里的孩子一样上学、生活。」姜绵绵继续道，「有很多事情你必须要学，因为你得适应这里的环境。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聪明，学起来肯定很快！」


    「我？」丁承不敢相信，「聪……聪明？」


    「那当然。裴老师看中的学生，怎么会差？」


    丁承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嗓子眼。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姜绵绵，又看向裴念，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小小的他并不知道这就是「鼓励」。而一个在鼓励和爱中长大的孩子，得到的是精神上的富足，和一生无惧风浪的勇气。


    床上的小沅沅蹬蹬小脚，发出奶声奶气的呢喃。姜绵绵急忙过去轻拍她后背，柔声安抚。


    丁承看着小沅沅，像看一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时间移不开眼。


    「好了，别看了。」裴念挡在他面前，「刚才阿姨给你讲过，对不对？这个母婴室是妈妈和宝宝休息的地方，你是男生，不能进来。」


    丁承抿抿嘴唇，沉默着转过身。


    「等一下。」裴念又轻声叫住他，跟他一起站到门外，轻轻把门关上。


    「裴老师，还有事吗？」


    「刚才……」裴念皱眉，「你为什么不先敲门，而是转那个门把手？」


    丁承一愣。


    「这也是你要学的。」裴念认真道，「以后无论去哪里，去老师办公室或者去别的同学宿舍，都得先敲门，而不能先推门，这是礼貌问题，明白吗？」


    丁承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刚才那个，不是他。


    就在十几分钟前，他从那个嘈杂的宴会上跑出来想透透气，无意间来到这个安静的走廊。他并不知道什么母婴室，只是看到有个身影趁着夜色，在扭转那个房间的门把手。


    他没有看清那人的长相，而且那人警惕性很高，动了两下没打开就迅速逃走了。


    丁承这才走过去，听到房间里传来裴念喊「是谁」的声音，他有些担心便敲了敲门。


    「你怎么又不说话啊！」裴念有些着急，「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没有？」


    丁承点点头。


    「你……」


    没等裴念说完，他马上转身离开了。


    裴念看着他的背影，忽然间思绪纷乱。那个流着鼻涕、总要她背着的小男孩时不时的浮现在脑海中，伴随着那些不好的回忆，像针一样一下一下刺痛她。


    她从山村逃离的时候，阿业只有三岁，尽管是丁大明心心念念盼来的儿子，却依然逃不过他的魔爪。


    丁大明坚信老子打儿子是天经地义，每回赌输了钱或者喝醉了酒，丁大明就会先打女儿再打儿子。裴念不忍心看到年幼的阿业被他打，于是每回都把弟弟紧紧抱在怀里，丁大明的扫帚和藤条，就会狠狠抽在她身上。


    后来她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生活，密谋了许久之后，终于在一个雾蒙蒙的清晨迈出永不回头的那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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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48页

    她疯狂的跑着，一刻也不敢停，直到翻过那座山她才坐在路边喘口气。


    就在这时她摸到口袋里的糖。


    小小的两颗，有五彩缤纷的包装纸，在太阳下像宝石一样闪闪发亮。


    她知道这是阿业偷偷塞给她的。就在前一天，邻居大婶给了阿业两颗糖，他一直没吃，裴念也没在意……可没想到他放到了她的口袋里。


    三岁的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姐姐要走，知道姐姐不会带他走，知道今后的路，他要靠自己稚嫩的小脚一步一步的踩下去。


    裴念再也忍不住，在路边放声大哭起来。


    ……


    宁檬把这顿饭安排在某家口碑还不错的四星级酒店。


    丁大明看着这一桌子的菜，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偷偷摸摸瞄了宁檬一眼，这个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不动筷子，他再馋也不敢动。


    宁檬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不屑的瞥他一眼。


    她瞧不起这种人，把他放在四星级酒店已经是抬举他了。


    可偏偏现在，她需要这种人。


    于是只能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希望能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东西来。


    宁檬冷冷一笑，示意服务生给丁大明倒酒。


    「丁先生，尽管吃，千万别客气！」


    「这里的酒不错，我想您在山里，应该没喝过这种吧？不过没关系，只要您想喝，我以后天天让人给您送！行吗？」


    第885章 念念不忘（8）


    丁大明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


    「宁……宁小姐……」他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脸上露出惊讶又贪婪的神情。


    「别客气。」宁檬笑了笑，「论年龄您是我的长辈，这点小东西，就当是晚辈孝敬长辈的！」


    丁大明舔舔嘴唇，已经迫不及待想尝尝城里的洋酒是什么味道了。


    宁檬不失时机的给他夹菜，微笑着让他多吃点。丁大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开始原形毕露，吃相难看，大口大口扒拉着菜，还发出难听的声音。


    宁檬皱了皱眉，目光里厌恶的神色又加深了些。


    酒过三巡，丁大明已然没有向前的拘谨，他拍着胸脯向宁檬保证：「宁小姐，你……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嘿嘿……我这人没文化，不知道好听的词儿都怎么说。不过，只要你有需要，我随时效劳！绝对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真的？」宁檬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当然是真的！」丁大明指天誓日，打了个酒嗝，「宁小姐你对我这么好，我要是不听你的，还……嗝！还算什么人？」


    「好。」宁檬笑了笑，「其实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就是想跟你打听点事儿。」


    「嗯？」


    「裴虹是谁？」


    丁大明脑袋一晃，酒清醒了大半。


    他疑惑的看着宁檬，心怦怦直跳，怎么看这小娘们儿也不像裴虹那个赔钱货贱丫头啊！


    她……该不是裴念改名换姓，来找他报仇的吧？


    想到这，丁大明腾的一下站起来，眼睛瞪的滚圆，差点掀了桌子！


    宁檬被他吓了一跳，周围保镖瞬间围了过去。


    「你……你干什么？」宁檬叫道。


    「你是裴念？」丁大明咬牙切齿，「我……我还想问你，你想干什么！」


    「好啊你个死丫头，你逃跑之后改头换面，跑到城里当人家富家小姐了？你忘了自己身份了是不是！」


    宁檬听的一愣一愣。


    保镖在丁大明发疯之前死死按住了他的肩膀。丁大明借着酒劲儿歇斯底里，包间里瞬间乱作一团，几个保镖轻而易举就制服了他，其中一人狠狠踹了他膝盖窝，丁大明站不稳，扑通一声跪在宁檬面前。


    「你这小贱人，死丫头！」丁大明双目通红，「你就是个贱丫头，凭什么这么对我！我养你一场，你他妈不知道感恩啊！」


    宁檬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慌乱中她让保镖护送她跑出包间，里面传来丁大明撕心裂肺的喊叫。


    等到一切归于平静，保镖们把鼻青脸肿的丁大明拖了出来。


    宁檬在另一个包间等他，此时她已经比刚才冷静很多了。她看看丁大明，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丁先生，刚才的酒，是不是喝太多了？」


    丁大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只眼睛肿的睁不开，仅剩的一只眼盯住宁檬，黑眼球里全是恐慌。


    「刚才一口一个贱人、死丫头，你叫谁呢？」


    「我，我……」


    「我姓宁，宁檬这个名字我叫了二十几年，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丁大明像捣蒜一样磕头，「宁小姐对不起，我错了，刚才我一时脑子不清楚，吓到了宁小姐……对不起！」


    「呵，你把我吓着了，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完事的。」


    「宁小姐？」


    「现在开始，我问你的每一个问题，你都老老实实回答！听明白了没有？」


    丁大明忙不迭的答应，他虽然烂命一条，但还不想交代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宁檬扬了扬下巴，眼底露出一抹冷光。


    「实话告诉我，裴虹到底是谁？」


    「是……是个人贩子。」丁大明不敢隐瞒。


    宁檬皱了皱眉，「那你刚刚说的小贱人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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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她的女儿，叫裴念。」


    「裴念……」宁檬耳边嗡的一声，「就是去山里接孩子们来央城上学的那个裴念，对不对！」


    「没错没错！就是她！」丁大明使劲儿点头，「以前裴虹来我们这里做过生意，就把她这唯一的女儿寄养在我家，每个月按时给我点钱……」


    「所以裴念是你的养女？」


    「是。」丁大明声音沙哑，「但是她……她后来跑了。」


    「为什么跑？」


    丁大明咬咬嘴唇，没有说话。


    而宁檬心里有数，那天晚上这个男人是怎么打自己儿子的，她也看的清清楚楚。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下那么狠的手，对一个养女又能客气到哪去？


    不过她最想知道的秘密，已经弄清楚了。


    裴念竟然是个人贩子的女儿！


    宁檬咧嘴一笑，嘴角高高扬起，邪恶的弧度显露无遗。


    「丁先生。」她俯身看他，声线透着恶毒，「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还记得你刚才说过，只要我有需要，你就一定为我效力，对吧？」


    丁大明颤抖着抬眼看她，努力点了点头。


    「以后我会用得上你的。」宁檬摆摆手，让保镖带他出去，「安排丁先生在这里住下，要最好的房间！」


    *


    距离最后一场竞选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虽然邵老先生胜券在握，但没到结果揭晓的那一刻，谁都不敢轻举妄动。邵老先生这段时间也格外小心谨慎，除了每天更加兢兢业业的工作，还会抽时间去学校里巡视。


    毕竟是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项目，况且学校里还有山区来的孩子，这些孩子在他竞选中也算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天裴念也来到学校，想看看孩子们的学习情况。她走过一间教室，里面传来琅琅的读书声，又走过一间画室，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裴念凑过去看看，原来是霍君扬和白织锦在教孩子们画画。


    他俩弄的满身满脸都是颜料，但爽朗的笑声与外面的蓝天白云真的很配。


    有他俩在的地方，永远都不会冷场。


    裴念笑笑，原来当初聘请他俩来这个学校兼职教美术的做法，真是太正确了。这两个人自带热量，能温暖周围所有的人。


    「哎哟，金童玉女又来了！」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裴念回头一看，秦煜正嘿嘿笑着，也往教室里看，「别说，二公子和白小姐还真是天打雷噼的一对！」


    「你说什么？」


    「哦不不，我的意思是，二公子和白小姐要是不在一起，那真是要天打雷噼了！」


    「秦煜！」裴念哭笑不得，赶忙拉着他离开教学区。


    第886章 念念不忘（9）


    「你说的都是什么啊？」裴念和秦煜并肩走在操场上，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笑的格外欢快。


    「人家两人在一起多好，什么天打雷噼！」


    「是啊，真好。」秦煜眯着眼睛，「二公子和白小姐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很般配，有相似的家世，同样出众的外貌，两家还都是世交，而且两人还有一样的爱好，不是天打雷噼，而是天造地设！」


    「嗯，这还差不多。」


    「看来二公子已经从先前那段阴影里走出来了？」


    「应该是吧。」裴念轻嘆一声，「日子总得过下去，人也要向前看。」


    「对，不能沦陷在过去的泥潭里，人要学会自救！」


    裴念一怔，秦煜说者无心，而这些话却实实在在落在她心里。


    她又忍不住想起从前，她逃出那个村子之后，消沉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对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曾经那段经歷太过残忍。她也想自救，却不知道该如何自救。


    裴念使劲儿咬咬嘴唇，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真奇怪，怎么最近总是能想到过去——那段过去，几乎已经被她遗忘了。


    「哎，你出什么神啊？」秦煜转脸看她。


    「没什么。」裴念勉强轻笑，「对了，怎么哪里都有你？你这时候不应该在公司忙吗？」


    「说明我们有缘啊！」


    「呃……」


    「算了算了，以后这种玩笑我还是少开。你家那位是特种兵，真惹急了他会不会拿机关枪来突突我？」


    「秦煜！」


    「真的不闹了！」秦煜笑的前仰后合，又竭力变成一脸认真的样子，「说真的，今天是我岳父让我来学校找你。」


    「什么？」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我岳父想当面感谢你！」


    *


    午餐的气氛特别好，饭桌上没有官场那种勾心斗角式的客套，而是充满了家庭的温馨。


    邵之衡老先生平易近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人格魅力。秦煜和邵晓非带着秦暖，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裴念看到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这里没有记者，没有做秀的必要，但她觉得他们的笑都是发自真心。


    秦煜甚至还会细心的提醒邵晓非不要吃虾，免得过敏。


    看来他已经在慢慢接受这个妻子了。


    裴念会心一笑，她喜欢看到大家都幸福美满。


    「裴小姐，这一杯我敬你。」


    裴念一怔，只见邵之衡已经站了起来。她慌忙放下筷子，也端起酒杯，微微鞠了个躬。


    「老先生，不敢当！还是我敬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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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邵之衡和蔼的笑着，「你帮了我大忙，我哪有不感谢的道理？我这次的竞选能走到这一步，跟公益学校项目有很大的关系，而你带来的那些山区的孩子，是这个项目的重中之重！」


    「就是就是。」秦煜擦擦嘴笑道，「裴念，你别跟我岳父大人客气了，这杯酒你受得起！」


    邵之衡目光慈祥，「那我就先干为敬。」


    裴念轻轻笑着，也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气氛越发融洽了，秦暖也时不时跑到裴念身边蹭蹭，娇声娇气的喊着姑姑，让姑姑餵她吃饭。


    「暖暖，别这么没大没小！」邵晓非急忙拽住女儿。


    「不嘛，」秦暖小脑袋靠在裴念胳膊上，「我就喜欢姑姑！」


    「哈哈！」邵之衡放下酒杯，「别说，她俩乍一看还真像姑侄，都是眉眼清秀那种。希望我们暖暖将来也能有裴小姐身上这种宠辱不惊的气质才好。」


    裴念脸色微红，「老先生过奖了。」


    「以前暖暖一直告诉我她有个漂亮姑姑，我还以为……」


    邵之衡话音未落，秦煜便轻咳两声。


    邵晓非反应过来，急忙给父亲使眼色。


    只有裴念蒙在鼓里，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以为……什么？」


    邵之衡脸上笑容一僵，随即岔开话题，「呵……我的竞选还剩最后一场，到时候如果能有个优秀学生代表到现场，那真是最好不过。」


    秦煜立即接上：「是啊，有几个孩子我印象特别深刻，很有学习天分，而且珍惜现在的机会，将来一定会是可用之才。」


    「有没有那个丁承？」


    「当然有！」


    裴念捏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怎么，你们都认识丁承？那个男孩……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秦煜没注意到她的脸色，自顾自的说道：「那个孩子很聪明，我去过几次学校，跟他也打过几次交道，他为人处世很有分寸的。不过……就是身上有种少年老成的感觉，大概是之前生活磨难太多，让他不得不早熟起来吧。」


    「他有十一二岁了吧？」邵晓非问道，「可看上去才八九岁的样子，营养不良，真是可怜。」


    「裴念你怎么了？多吃菜啊。」


    「哦……」裴念点点头，努力收回纷乱的思绪。


    「哎，」秦煜悄悄对她说，「别看这间酒店只是四星级的，可这里有很多特色菜，是霍氏酒店里都没有的哦！」


    裴念勉强笑了笑，将一块花糕夹在盘子里。


    饭后大家告别，她独自一人准备离开。


    却在走到酒店门口时，看到不远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她顿时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岁月把那个身影变得更加佝偻，却没有沖刷掉他身上的龌龊感。


    裴念勐然后退两步，耳朵仿佛将外界的一切声音隔绝，她只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丁大明……


    那是丁大明！


    她几乎要喊出来。


    她踉跄着往前追，而丁大明早已进了酒店。裴念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两眼发直，腿脚发软。她后退几步，背靠着墙，大口大口喘气。


    她不是已经远离那个村子了吗？在飞机上起飞的一瞬间，她不就已经把自己同过去割裂了吗？


    可为什么这个人还是不放过她！


    裴念做了几个深唿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就在这一刻她忽然想到丁承！


    难道……


    丁承就是阿业，而这次来央城，是丁大明一手策划的？丁大明还想毁了她吗！


    裴念痛苦的捂着头，蹲在路边。阳光刺眼，她却双手环抱肩膀，瑟瑟发抖……


    第887章 念念不忘（10）


    裴念像游魂一样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


    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丁大明喝醉了在家里乱摔乱砸，裴念早早躲了出去，深更半夜家里安静了才敢回来。然而没想到一进门就被丁大明按在门板上……


    丁大明堵住她的嘴，骯脏的手伸进她衣服里，她怕极了，浑身抖的厉害，她的耳边是禽兽粗重的喘息，空气里瀰漫着噁心而浑浊的味道。


    就在丁大明去解她裤子的时候，她狠狠屈膝顶在他要害部位！


    丁大明惨叫一声，裴念趁机推开他疯跑出去。那一晚她没有回家，躲在村边的树林里，四周黑漆漆的，偶尔传来动物的喊叫。她抱住自己，很想哭，却发现已经哭不出来了。


    也就是从那时起，她萌生了逃离这里的念头……


    裴念站在马路边，心一揪一揪的疼。她面无表情的走进路边一家小酒吧，啤酒冒出白色泡沫，被五彩斑斓的灯光一照，像是一场热闹的嘲讽。


    *


    很晚了，裴念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公寓。家里很黑，她开门进去，还没等她触碰到开关，灯啪的一下亮了。


    她吓了一跳！


    然而映入眼帘的，是铺满玫瑰花瓣的客厅。客厅正中央摆着一只漂亮的双层蛋糕，蛋糕顶端一只水晶盒子在灯下闪闪发亮。


    裴念呆愣片刻，四处找人，这时一双坚实的手臂从身后环住她，将她拥在身前。


    男人身上熟悉的味道让她心安。


    「喜欢吗？」霍靖南把脸埋在她颈间，忽然眉头轻皱，「你……喝酒了？」


    裴念怔了怔，微笑着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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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1页

    「念念……」


    霍靖南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


    他轻笑着问他：「是不是……有点土？」


    「嗯？」裴念看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只有她的身影，那双眼睛亮如星辰，是她的全世界。


    「我说这个蛋糕，还有这些花儿。」霍靖南温柔地摸摸她的头，「我不是太懂这些，不会讨女孩子欢心……虽然这样做很土，不过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浪漫的方式了。」


    「你要是嫌不好，以后我继续努力。嗯……努力想个更好更浪漫的，让你开心！」


    裴念红了眼眶，霍靖南牵着她的手走到蛋糕前，让她打开那个水晶盒子。


    里面是枚漂亮的钻戒。


    独特的切割工艺，让戒指从各个角度看都散发着五彩光泽，仿佛把永恆时光都镌刻进这颗独一无二的粉色钻石里。


    「靖南，你……」裴念惊讶的看向他。


    「我在向你求婚。」


    裴念酒醒了大半，一颗心怦怦跳着。


    「你不答应没关系，我知道求婚不会一次成功，我有耐心等。」霍靖南看着她笑，轻轻托着那颗粉钻，认真看着她晶亮的双眸，「这次求婚我没准备太久，有点仓促，主要是因为……这颗钻石很难得。粉钻本就产量稀少，像成色这么好的更是罕见。所以我一看到它就赶紧买了下来。」


    「念念。」霍靖南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轻柔摩挲。


    其实他也很紧张。


    他做了个深唿吸，郑重问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裴念的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靖南，」沉默许久她问道，「你都不问问我为什么喝酒吗？」


    霍靖南一愣。


    「你成年了吧？」


    裴念点点头。


    「如果按照国外法律，二十一岁是法定饮酒年龄，这个你也应该过了，对吧？」


    裴念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表情迷茫，不过还是轻轻点头，「嗯，过了。」


    「那你为什么不能喝酒？」


    裴念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她抬眼看他，他黑白分明的眼眸坦然清澈，里面藏着独属于她的那份宠溺和偏爱。


    「小傻瓜。」霍靖南抬手触上她脸庞，「你为什么不能喝酒？」


    「我……」裴念舔舔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不觉得，好女孩不应该出去喝酒吗？」


    她以为男人都很讨厌自己的女朋友出去喝酒，她以为男人都有强烈的独占欲和掌控欲。


    她以为刚刚霍靖南闻到她身上有酒味儿的时候，会质问她，会责备她，或者不理她。


    可他却问，你为什么不能喝酒呢？


    裴念傻傻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让我替你回答这个问题。」霍靖南轻轻把她拥在怀中，「因为你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之内喝酒，因为酒只是一种饮品，它干不了好事也做不了坏事。如果以喝酒或不喝酒来区分一个女孩是好是坏，这很武断，也很荒谬。」


    「当然了，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喝酒，是不是遇到了难处，或者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不过前提在于你愿不愿意跟我说。如果不愿意，我不勉强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靖南……」


    裴念再也忍不住，眼泪像不受控制似的往外涌。


    她很想跟他说，说她小时候的那些遭遇，给他看她的伤疤，想告诉他那段不堪的过往，那个差点毁了她一生的人又出现了……


    然而话到嘴边，她又失去了勇气。


    她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借着酒精的力量，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


    霍靖南吃了一惊。


    紧接着他便环住她纤细的腰身，生怕她跑了似的，然后以全部热情回应她的吻。他贪婪的索取，尽情的释放，身体已经开始脱离理智的控制。


    情到浓时，他一把抱起她走进卧室，把她放在那张柔软的大床上。


    两人四目相对，都从中看出想要彼此的欲望……


    霍靖南的手慢慢伸进她的衣服里。


    可就在那一瞬间，裴念像触电一样身体忽然僵硬！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脸色苍白，唿吸急促，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尖叫着把他推开！


    「念念？」


    「不要……你走开！」


    裴念双手抱着头，在床上紧紧蜷缩成一团。


    「念念，你怎么了？」


    霍靖南靠近她，想再一次把她抱在怀中，然而裴念勐一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他脸上！


    「滚开，不要碰我！」


    霍靖南愣住了。


    而掌心火辣辣的疼痛也让裴念迅速清醒过来……


    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倒抽一口凉气。


    第888章 念念不忘（11）


    「念念……」


    沉默许久，霍靖南试探着靠近她。他知道在她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可如果她不想说，任何人都没有办法。


    他心急如焚，却也只能强忍着。


    那一耳光不疼，只要能化解她的委屈，他愿意让她打。


    「对不起……」裴念抱着自己蜷缩成一团，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停的道歉，「对不起，靖南对不起……」


    「你今天情绪不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裴念抱住头，双肩不停抖动。


    「念念！你告诉我好不好，我可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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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052页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霍靖南伸在半空中的手蓦然顿住。


    明明还有一点，他就能摸到她的头了。明明还有一点，他就可以重新把她拥在怀里，像从前一样安慰她，疼惜她。


    可就是这一点点的距离，在那句「想自己待一会儿」脱口而出的时候，变成了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感到自己跟她之间仿佛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霍靖南痛苦的闭上眼睛又睁开，深深嘆了一口气。


    他慢慢下了床，拾起地上的外套，出门之前回头望了她一眼，无奈的迈开步子。


    外面传来门锁的声音，裴念心里咯噔一声，勐然一阵抽搐般的疼，让她泪如雨下。


    她不知在床上坐了多久，等到整个人平静下来后，她轻轻走到客厅。那个双层蛋糕还摆在正中央，地面上依然铺满玫瑰花瓣，霍靖南送她的粉钻闪闪发光。


    这本应该是个美好而浪漫的夜晚。


    可时间再也回不去了。


    裴念红着眼眶把这里收拾干净，蛋糕切好放进冰箱，钻戒小心的收进抽屉里，然后疲惫的躺在地毯上。


    凉意顺着她的嵴背爬上来，她闭上眼睛，想着如果就这么一觉睡过去该多好，再也不想醒过来了。


    *


    宁檬来到酒店找丁大明时，丁大明正提着一瓶酒鬼鬼祟祟走进酒店大堂。宁檬喊住他，他像做贼似的嵴背一僵，缓缓转过头，冲着宁檬尴尬的笑。


    宁檬看到他手上提的酒。


    是街边小卖部那种几块钱一瓶的劣质白酒。


    宁檬轻嗤一声，原来狗改不了吃屎，是真的。


    她给他喝的酒成千上万块钱一瓶的都有，可在丁大明看来，这些根本比不了劣质酒的烈性。


    「有些人，生来就是贱啊。」宁檬说话间带着嘲讽的语调。


    丁大明没琢磨她的意思，笑呵呵的点头称是。


    「宁小姐，今天……来找我啊？」


    宁檬瞥他一眼，示意他去酒店后院说话。


    这块地方安静，有个监控摄像头是坏的，他俩在这里说话不会有人发现。


    「这是……」丁大明看着宁檬递来的照片，很是迷茫。


    「这是霍家大公子霍君誉的孩子，」宁檬勾唇，「这小傢伙的妈妈，是陆氏千金陆小柚。」


    丁大明的手微微一颤。


    来央城这段时间，关于霍家陆家的事他也听闻一些。陆氏不光包下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据说还有黑道背景。


    「呵……」丁大明讪笑，「奶娃娃不大，来头倒不小嘛。真是会投胎，投生在这么一户人家里！」


    宁檬自顾自的看着新做的美甲，没搭理他。


    「宁小姐，」丁大明露出那一口黄牙，「你给我这照片，干什么的？」


    「你给我想想办法，把这孩子偷过来。」


    「啊？」


    丁大明差点一屁股坐地上。


    「怎么了？」宁檬转身看他，勾着眼角，「据我所知，你们那个村子是人口买卖的重灾区，人人都练得一手偷孩子偷女人的绝活儿！就连你老婆也是拐卖过去的吧？呵，偷个孩子对你来说，不是轻车熟路的事吗？」


    「你……」丁大明不知说什么好，笑容僵在脸上，「呵，宁小姐，你说的也太简单了！我们那村子拐来的女人孩子是多，但有专门的人贩子做这事儿，我哪会！」


    「丁大明。」宁檬严肃的看着他，「在这儿住的舒服吗？」


    「舒服……」


    「如果你还想继续住下去，就得帮我做事。你之前说过的。」


    「可是宁小姐……」


    「偷这孩子一点也不难。」宁檬冷笑，拍拍他肩膀，「孩子现在八个月，会翻身会爬，霍家向来重视教育，所以这孩子现在已经开始上专门的早教课了。」


    丁大明听不懂早教是什么，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我已经买通了霍家的两个保镖。」宁檬看着他的眼睛，「到时候你只需要跟他们里应外合，把孩子弄到手就行。我会给你一大笔钱的！」


    听到钱，丁大明眼睛亮了一下。


    「有……有多少钱？够在我们村盖间新房子不？」


    宁檬嗤笑，满脸嘲讽，「够！够你把整个村子都买下来，你们村长见了你都得磕响头！」


    丁大明耳边轰的一声，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村长家有猪有羊，是村里首富，要是连他都得给他磕头，那他在山区那一带，岂不是能横着走了！


    「好，我干！」丁大明一上头，勐的一撸袖子，拿起照片仔细端详，「这，这是个男娃吧？」


    宁檬甩给他一个眼瞎的表情，「这是女孩。」


    「女娲？！」丁大明震惊，接着又蔫儿了似的垂下头，「女娃有什么好偷的？不值钱！」


    「你说什么？」


    「我说，宁小姐！」丁大明认认真真的给她上课，「女娃娃不值钱的，咱不偷这个！你要想偷孩子，我给你偷个带把儿的过来！保准卖个好价钱！」


    「你……」


    宁檬瞪大眼睛，盯了他半晌，觉得自己是在跟一个神经病说话。


    「宁小姐，咱们要干，就干票大的！」丁大明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这几天我也观察了，这个城里啊，男娃娃挺多！哎，就这间宾馆里，就有人带着一对双胞胎小男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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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3页

    「丁大明！」


    宁檬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把丁大明吓得脸白。


    「你！」宁檬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你是不是有病！」


    「宁小姐说什么啊？」丁大明很无辜，「我是在帮你！本来就是男娃娃更值钱嘛！这个女娃是赔钱货，我可不偷！别看我没见过世面，可我脑子清楚，赔本的买卖我不干！」


    第889章 念念不忘（12）


    宁檬终于憋不住，爆发了。


    「丁大明！你简直不可理喻！」


    丁大明愣愣的看着她，也像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


    他说错了吗？分明就是男孩儿更值钱啊！这女人，好好的钱不要，非得偷赔钱货！


    唉，看来女人真的生来就是贱啊！


    丁大明那种愚蠢而又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在心底蠢蠢欲动。


    「宁小姐，你还真是不懂？嘿！」他摇晃着手里酒瓶，「女娃娃嘛，长大了就得嫁人，这女人到头来不都得被男人给……」


    「你闭嘴！」


    「我让你干什么，你就给我干什么！」宁檬没那么多耐心跟他理论，「我让你去偷这个孩子，你就给我去偷！」


    宁檬一失控就失去理智，大唿小叫，丝毫没顾忌这里是酒店后院。


    就算没有人，但也是个公共场合。


    「丁大明。」她气的直喘粗气，两只眼睛恶狠狠的瞪住他，随即从包里拿出一沓钞票用力摔在他脸上！


    丁大明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钞票仿佛一场红色的雨飘飘扬扬落到地面上。他一见了钱，两只眼睛都绿了，什么都顾不得，跪在地上像狗吃屎那样把钞票一张张捡起来攥在手中。


    宁檬冷笑，「现在，你可以去偷孩子了吧？」


    丁大明点头哈腰，笑的合不拢嘴。


    「可以可以！宁小姐，别说一个，十个我也给你弄来！」


    「你到底能不能听明白人话！」宁檬白他一眼，「我只要这个孩子！」


    「好，好。」


    捡完钱的丁大明起身，往手指上吐了口唾沫，刚要数钱就对上宁檬厌恶的目光。


    他讪讪一笑，把手往身上擦了擦，那一沓钱卷了卷塞进裤兜里。


    「事成之后，我会给你比这个更多的。」宁檬冷冷说道，「你只需要把孩子弄来，剩下的你就不用管了。有一点你记好了，不准伤到那孩子！」


    那是霍家和陆家两家人的心头宝，要是有一丝一毫的损伤，追究起来，她宁檬吃不了兜着走！


    「行，我记住了。」丁大明点点头，「不过宁小姐，我再多句嘴……你要这孩子到底干什么用啊？你告诉告诉我，我到时候也好见机行事！」


    宁檬瞥他一眼。


    既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让他知道也无妨，再说这丁大明也恨裴念，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吗。


    「呵，」宁檬清清嗓子，「你那个养女的妈，不就是人贩子吗？」


    「嗯？」丁大明一时转不过这个弯。


    「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看看，让陆大小姐也看看，人贩子的女儿也是个人贩子！她一直信任的裴念，是拐走她女儿的罪魁祸首！」


    宁檬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而一旁的丁大明木讷讷的看着她，嘀咕了一句：「罪魁祸首……不是你吗？」


    「丁大明！」


    要是手里有把刀，宁檬真想捅死他！


    「行了行了，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这件事不准往外透露一个字，要是敢坏我计划，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丁大明唯唯诺诺站在一边，看着宁檬像一阵风似的离开。


    他挠挠头，打开酒瓶子灌了一口，烈酒穿过喉咙，很上头却也很舒服。


    盖上瓶盖后他摸到鼓鼓囊囊的口袋。


    嘿，管他什么计划，这口袋里的东西才是实实在在的！


    丁大明哼着小曲往房间走。


    摸出房卡，正要开门，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来！


    「啊！」丁大明低唿一声，但当看清是谁之后，他又变回原来凶神恶煞的样子，骂骂咧咧，「你这讨债的！他妈的想吓死你老子？」


    丁承眼睛直直盯住他，嘴角带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丁大明开门让他进来，丁承四处望望，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这里的每一寸，都像是用金子做的。


    而此时丁大明就住在这样的房子里。


    丁承冷冷勾唇，他怎么配？


    「我说，你来干什么？」丁大明狠狠一戳他后背，「你现在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丁承回头看他，不咸不淡的说了句：「想来看看你，就来了呗。」


    「看我？」丁大明有种太阳打西边出来的的感觉。


    「你这小杂种什么时候还能想到你老子！呵！」


    丁承笑了笑，这话算是说对了。


    任何一个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不会时时刻刻想着那个只会打他的父亲。


    「好吧，那我就有话直说，不耽误你喝酒。」丁承看了看他手里的酒瓶，目光又移到他裤兜，眼底溢出一抹狡黠。


    「我都看到了！」


    「什么？」


    「我看到那个女人给你钱。」


    丁大明一慌，想去堵他嘴，而丁承灵巧的往旁边一躲，看着他笑。


    「我都看见，也都听见了！你们以为那个地方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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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4页

    「你个小王八蛋，少胡说八道！」丁大明恼羞成怒，他还时刻记得宁檬的叮嘱，这件事不能透露出去一个字！


    「我没有胡说。」丁承异常冷静，「你跟那个女人想陷害姐姐！」


    「你他妈的……」


    「你想堵我的嘴吗，老爸？」


    「嗯？」


    丁大明一愣，「什么意思？」


    「这件事你不能说出去，不能让人知道。」丁承慢条斯理，「不说出去，可以！你把钱分我一些就行。」


    丁大明嗤笑几下，恨的牙痒痒。


    丁承刚才就看见了，宁檬给了他不少钱。


    不过他隔得远，只看见了钱，他俩的对话他听的并不真切，也没有听到什么想陷害姐姐之类的话。


    这些都是他自己编排出来的。


    他就是想要那些钱。


    丁大明欠他，也欠裴念。


    「爸。」丁承靠着门，像小痞子一样耸耸肩膀，坏笑，「你想清楚，一点点钱就可以堵我的嘴了！你要是不想堵，那就提心弔胆好了！我现在在学校里也有几个朋友，我不知道哪天一高兴就把你和那个女的见面的事说出去……」


    「行了行了，你个小杂种！」丁大明摸出一些钱，像宁檬刚才扔给他那样扔给丁承。


    「够了没有？！」


    丁承对钱没有太多概念，只知道这是最大额的钞票。


    这些钱，应该能请姐姐吃顿好的了！


    丁承笑笑，把钞票胡乱一揉塞进口袋，临走时还不忘回头继续讹他：


    「老爸，我是你儿子，跟你要点钱是天经地义！要是钱不够花了，我还会回来的哦！」


    「你……」


    丁大明脱下鞋子就甩过去，奈何丁承跑得快，一熘烟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第890章 念念不忘（13）


    拿到钱后的某个星期天，丁承找到裴念。


    最开始他想请她吃饭的，但他知道现在的裴念已经跟以前不一样了，什么好吃的都吃过，不缺这顿饭。


    但他又真的很想用这些钱为她做些什么。


    于是他对裴念发出邀请：「裴老师，我们去游乐场玩吧！我请你。」


    裴念本不想答应，可丁承一片热情，她不太好回绝，于是就跟他约在游乐场碰面。


    其实这也是她第一次来游乐场。


    尽管在央城生活这么多年，但她对这种地方还是有本能一般的抗拒。她总觉得这里欢声笑语，是一个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的世界只配有灰濛濛的天空。


    即便认识了霍靖南，她也没跟霍靖南来过一次——因为她听说坐过摩天轮的情侣都会分手，而她，最怕的就是跟霍靖南走不到最后。


    「哎，裴老师，你在想什么？」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裴念拉回现实。


    她低头对上丁承带着笑意的眼眸。


    「我买了通票。」丁承沖她晃一晃，「你知道什么是通票吗？就相当于通行证！有了这个，游乐场里所有的项目都可以玩，比单独玩省钱呢！」


    「你还挺聪明的。」裴念轻轻一笑，「适应能力也强。」


    「不聪明怎么带你玩啊！」


    「好，今天我听你的。」裴念看着他，「我们先玩哪个项目？」


    男孩子都喜欢刺激的，于是丁承拉着她去玩过山车，跳楼机，还有什么激流勇进。


    而裴念更想玩那个旋转木马。


    两人在热闹的游乐场里玩到中午，大汗淋漓，又笑又闹。


    「丁承，你饿了没有？」裴念把一瓶矿泉水都喝光了，「我请你吃饭吧。」


    「这怎么行，说好了我请你的！」


    「你……」裴念狐疑的看向他，「你哪来的钱？」


    她知道丁承成绩优异，可能会拿到奖学金。


    但他自己还要生活，实在不该这么大手大脚。


    「我的钱是哪来的你就不用管了。」丁承淡淡的笑，「反正没偷没抢，来路正当。再说，我是真的想请你吃饭请你玩，因为……」


    因为他觉得丁大明应该补偿她。


    可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裴念心里咯噔一下，从他的眼神里，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丁承抬眼与她对视。


    这一刻两人仿佛都猜到了彼此所想，裴念有些紧张的捏捏手，喉咙发干，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丁承停顿片刻，转身跑向游乐场里的小卖部，折返回来的时候手里捏着两颗糖。


    他微微笑着塞到裴念手中，裴念心头狠狠一颤，五味杂陈的感觉一起涌上来，眼圈蓦然红了。


    「阿……」


    「我不是阿业了，我是丁承。」他目光平淡，「如果阿业让你有什么不好的回忆，那就把他忘了，只记住丁承就可以。」


    裴念的心像被针扎出了血珠，眼泪哗的落了下来，勐的抱住丁承。


    丁承个头不高，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长的就像八九岁的孩子。裴念摸着他的头，眼泪落在他头髮上，哽咽着说不出话。


    「你，你别哭啊！」丁承拽了拽她，「我不是想让你哭，我，我想让你开心，想让你吃糖的！我……」


    「姐！」


    在丁承脑海中，始终留着模煳的幼年时代。


    那会儿裴念白天把他背在身上，晚上哄他入睡。他没有多少温暖的人生中，裴念是唯一照进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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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说三四岁的孩子没有记忆？那段记忆一直陪他长大，支撑着他重新找回姐姐。


    「姐，你……你别哭了好不好？裴老师！」


    裴念一愣，看着他破涕为笑。


    两人找了个小饭店坐下，很凑巧，这里是霍靖南曾经带她来吃牛肉面的地方。


    这次依然是那个店老闆热情的迎出来。


    「哎呀，真是稀客！」他目光停留在丁承脸上，「这是……」


    「我是他弟弟！」丁承抢着回答。


    裴念沖他笑了笑，跟老闆要了两碗牛肉面。


    老闆先是疑惑的看着两人，然后转身回厨房，出来的时候端着两碗牛肉分量十足的牛肉面。


    「快吃！」裴念给他拿筷子，「这家店童叟无欺，超级实惠，口味还很好，是靖南带我来的……」


    一提到霍靖南，她的脸偷偷红了。


    丁承笑起来，小狐狸似的看着她问道：「姐，那个男的对你好不好啊？」


    裴念装傻，「什么男的？」


    「就是你说的那个靖南啊！」丁承笑的更欢，「你别藏着掖着的了，在山里的时候，我看到过你俩抱在一起，他还亲你来着！」


    「丁承！」


    裴念朝他瞪了瞪眼睛，却见周围的人都纷纷看过来。


    「好了！」她在桌下轻轻踢他一脚，「小孩子不要胡说八道！」


    「我才不是小孩子。」丁承不服气，「我都十二岁了！我已经长大了。」


    「十二岁，还是小孩子！」


    「姐，」丁承笑容温暖，「今天他怎么没陪你出来？」


    「这不是你叫我出来玩的吗？你只邀请了我，没邀请他，他当然就不来了。」


    「这个人还挺自觉啊！」


    裴念扯扯嘴角。


    其实自从上次她无意间打了他一耳光之后，她就感到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变化。


    虽然霍靖南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但她总感觉跟他隔了什么东西。


    想到这，她又心头一紧。


    那个带给她一辈子阴影的人，好像也在央城……


    裴念筷子停住，抬眼看向丁承，犹豫片刻问道：「阿业，你……你爸爸……」


    「对了，我正想跟你说这件事！」丁承收起笑容，严肃道，「我爸在央城，跟那个女人走得很近，就是……就是上次跟你一起来山里的那个女的！」


    「宁檬？」


    「是！」丁承一个字都不隐瞒，「我亲眼看到他俩在酒店后院说什么，那个女的还给他钱！姐，在山里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个女的不好，她有一次一个劲儿的跟我打听你，不过我什么也没说。」


    裴念皱了皱眉。


    宁檬无非就是把她当成情敌，想除之而后快罢了。


    但她跟丁大明，又能耍什么花样呢？


    「姐，你放心。」丁承大口大口扒拉着牛肉面，「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或者就当……见过了也没认出来！然后我再回我爸那边打探一下消息，有什么事咱们随时联络！」


    第891章 念念不忘（14）


    裴念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


    丁承一点也不客气，见她碗里肉多，直接动筷子。


    「哎，你抢我的牛肉？」


    「老闆明摆着偏心眼，给你这么多！」


    「不行，不能抢了！」裴念笑道，「这是老闆给我的爱心牛肉！」


    「我是正在长身体的男子汉，必须多吃！」


    姐弟俩有说有笑，不一会儿面快吃完了，裴念正想给丁承再要一碗，然而一起身，却听见一声甜甜的：「姑姑！」


    裴念吃了一惊，回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朝她飞奔过来。


    「暖暖？」


    秦暖上前抱住她，小脑袋在她身前蹭了蹭。


    丁承看的有些愣。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穿着蓬蓬裙，就像刚刚在游乐场里看到的白雪公主。


    这是真正的、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公主吗？


    小女孩歪头看他一眼，沖他甜甜笑着，又看看裴念，「姑姑，他是谁啊？」


    「他是……」


    裴念还没回答，就听见秦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这小哥哥是学校里的优等生，学习特别刻苦。暖暖，你长大后要向这个哥哥一样用功读书才行啊！」


    裴念抬眼看他，轻轻一笑：「你们怎么来了？」


    「怎么，我就不能单独但我闺女出来吃个饭？」


    「不是。」裴念摇摇头，「就是觉得你来这种小店吃饭……」


    「这家店很有名的好不好！」秦煜拉出凳子坐下，招唿老闆上两碗牛肉面。


    「今天周末，我带暖暖出来玩，这小傢伙饿了，我拿出手机一搜，这家店好评特别多，所以我们就来了！没想到在这儿还能碰见你们。」秦煜笑了笑，「怎么，裴老师自掏腰包请品学兼优的学生吃饭啊？」


    裴念想解释这不是个普通学生，而是她的弟弟。


    却被丁承拽住了。


    丁承沖她摇摇头，平静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暖意。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潜意识里觉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裴老师。」丁承轻笑，「我吃了一碗还没吃饱，能再点一碗吗？」


    几人边吃边聊，气氛就像外面秋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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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6页

    *


    丁大明试了好几天，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近霍嘉沅。


    人家是霍氏最宝贝的小公主，无论去哪都有保镖随行，连车子都防弹的。


    十几个保镖将她围的严严实实，而宁檬买通的那两个，是站在最外层的。他们都很难接近霍嘉沅，更不可能跟丁大明「里应外合」。


    丁大明心里憋着一口闷气。


    这个宁檬，是不是存心耍他？


    这天他又守在早教中心门口，从早晨蹲到下午，终于看见霍家的车队缓缓开过来。


    与之前一样，从车上下来的姜绵绵怀里抱着女儿，身边不光有霍家的保镖，还有陆家的。


    陆大小姐的爹本就是混黑道的，这些人看上去比霍家那些人更带江湖气。


    丁大明的心一哆嗦，赶忙躲到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


    这几天蹲守的结果就是，他连霍嘉沅的模样都没看清。


    而宁檬的电话左一个右一个的打过来。


    「丁大明，你成天都在干什么？让你偷个孩子，又不是让你去偷蟠桃，有那么难吗？」


    妈的！丁大明在心里骂，还不如去偷蟠桃！


    「嘿……宁小姐。」尽管心里骂，但脸上还是堆着笑，「这，这确实不容易啊！我这几天看清楚了，那些保镖都带着枪，我要是贸然去偷，还不给他们突突成马蜂窝？」


    「真没用。」宁檬冷笑一声，「我人都买通了，你竟然掉链子！」


    丁大明强压着心头怒气，一言不发。


    「我告诉你！」宁檬得寸进尺，「这件事你要是做不成，总统套房你也别住了，钱更是一分没有！你就给我滚回你那个小山村里，过一辈子穷日子吧！」


    丁大明听了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段时间他在央城生活，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宁檬好吃好喝的供着他，还给他钱花，他也渐渐体面起来。


    酒店里有些不明内情的人，看他天天住在总统套房，还以为他是哪里来的大老闆，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的。


    这种日子，是他穷困潦倒的前半生想都不敢想的。


    可如果真因为那个奶娃娃把这种生活丢了，那岂不是太不值得！


    丁大明赶忙冲着电话大嚷：「宁小姐，你别激动！」


    宁檬轻哼一声。


    「我……我想办法就是了。」丁大明应付道，「一个奶娃子，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能弄来！」


    「好，希望你说话算话！」


    宁檬撂下这一句就挂了电话，丁大明依然像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用他那个本来容量就没多少的脑子仔细想了想——


    宁檬要的奶娃娃，是个女孩，而且是身份地位都十分显赫的女孩。


    是不是这样的女孩能卖上更好的价钱？


    那如果他无法接近霍嘉沅，也可以弄个跟她身份地位差不多的女孩子给宁檬嘛！至于钱，他少要一点就是了，毕竟没偷到本尊！


    丁大明嘿嘿笑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这一下子问题不就解决了？


    于是他哼起小曲，沿着路回到酒店。进酒店大门之前先去便利店买了几罐啤酒，然后摇头晃脑的走进酒店大堂。


    这段时间他也观察这里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


    还真有不少有钱人，身边带的女儿还都挺漂亮。


    估计不会输给那个奶娃娃的！


    那他就从这些人中下手，找个不设防的，赶紧抓个女娃娃去给宁檬交差就是了！


    丁大明特意在大厅里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里，便于发现目标。


    这时有个扎小辫子的女孩手里抱着洋娃娃，跟在一个打扮高贵的女人身边，蹦蹦跳跳走了进来。


    丁大明眼睛盯住女孩。


    只有她和她妈妈，没有保镖，但看她们衣着打扮，应该也是有钱人……


    女孩看上去有五六岁了，年纪稍微大一点。


    不过也没关系！


    丁大明咧嘴一笑，悄悄从角落里的沙发移到位置靠前的沙发，两只贼眼紧盯住女人和孩子。


    第892章 念念不忘（15）


    「妈妈，我们今天又来这里吃饭吗？」


    「是啊。你不是最喜欢这里的红烧鲈鱼嘛。」


    「可是……」


    秦暖皱皱眉头，嘟着小嘴，把后面那句「可是我想回家吃饭」憋了回去。


    小小年纪的她看的出来，妈妈这几天情绪不太好。


    就连刚才回答她的话，都带着几分敷衍。


    秦暖不明白大人的世界是怎么回事，不明白为什么一会儿晴一会儿阴，她只知道，只要有人给妈妈发消息，消息上有爸爸和别的阿姨的照片，妈妈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妈妈……」


    秦暖拽了拽妈妈的手，而邵晓非却忽然松开她，目光瞬间变得紧张起来，盯住某个地方，大步大步追了过去。


    秦暖吃了一惊，洋娃娃掉在地上。


    「妈妈——」


    「暖暖你站在这里别动！」邵晓非慌张的往前跑，匆忙回头喊道，「妈妈一会儿就回来！」


    秦暖无助的站在原地，看着妈妈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每次妈妈发现爸爸跟别的阿姨来往密切，就会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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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会把她丢在一边，她得等好一会儿才能等到失魂落魄的妈妈。


    躲在暗处的丁大明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这段日子似乎见过几次这对母女。有时这女的带小女孩来吃饭，有时是这女的来……


    捉姦？


    对，应该就是！


    丁大明天天住酒店，闲言碎语也听到不少。他听说有个老总花边新闻不断，明明有老婆孩子，却总跟外面女人纠缠不清。


    还听说那个老总，是未来市长的乘龙快婿。


    丁大明笑了笑。


    谁知道这些传闻是真是假，就算男人真在外面搞三搞四也很正常。


    他继续盯住小女孩，只见她默默捡起地上的洋娃娃，环顾四周，稚嫩的小脸上没有丝毫恐慌，只有淡淡的失落。


    这时有两个服务生走来，毕恭毕敬的喊她「秦小姐」，其中一人将她带去一楼的休息室。


    丁大明脸色一变。


    原来这个小丫头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


    不过她身边没有保镖，只有几个没用的酒店服务生，比起霍家那个奶娃娃，想把这丫头偷到手应该容易多了。


    丁大明尾随过去，一直到休息室门口。此时服务生已经给秦暖备好了饮料和糕点，由于还有别的事情忙，她们暂时离开。


    丁大明左顾右盼，走廊上有摄像头，他不敢贸然行动。


    然而没想到这小丫头竟然自己走了出来！


    秦暖怀里紧紧搂着娃娃，或许觉得无聊，她一个人在空旷的走廊上跑来跑去。忽然发现一个小门，通向酒店后院，尽管天气已经转凉，但后院栽种了一些花儿让她眼前一亮。


    小孩子天性使然，蹦蹦跳跳往后院跑去。


    丁大明意识到机会来了！


    那个后院，正是那天他跟宁檬谈话的地方！据宁檬说那里除了一个坏了的摄像头，什么都没有。


    在接近秦暖之前，丁大明把衣服好好理顺一下，又跑去洗手间匆忙洗了把脸。


    「小朋友，」他慢慢走过去，一笑满脸都是褶子，「自己一个人在这玩啊？」


    秦暖吓了一跳，呆呆的看向他。


    「伯伯这儿有好吃的，你饿了不？」


    秦暖木然摇摇头，转脸就要跑，丁大明见状急忙拦住她。


    「哎，别走别走！」他两只大手像两只铁钳，死死扣在她身上，「那个……那个，是你妈妈让我来找你的！」


    听到妈妈，秦暖愣了一下。


    「真的，真是你妈妈！」丁大明继续编谎话，「她刚才是不是突然跑了？还让你在原地等她？」


    「嗯……是。」


    「这就对了嘛！」丁大明笑道，「小朋友，你不在原地等她，跑来这里，万一她找不到你了可怎么办？」


    「妈妈知道去哪里找我，我在这玩一会儿，就回休息室了！」


    「哦……」丁大明眼珠子转了转，「我知道那个休息室，伯伯送你回去！」


    秦暖有些防备，挣脱开他后退了两步。


    「你这孩子！我真的是你妈妈的朋友。你要是再不回去，你妈妈找不到你，她该多着急啊，你说对不对？」


    「来来来，伯伯带你去啊！乖！」


    丁大明一把抓住她扛在肩上，秦暖本能的唿喊，可还没喊出声就被他捂住嘴巴！


    任凭小女孩怎么挣扎，都不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丁大明握紧拳头在她脑袋后面狠狠敲了一下，秦暖晕了过去，手中洋娃娃掉在地上。


    *


    丁承轻车熟路的来到酒店，准备借着上次的事，再讹丁大明一些钱，却没想到在房间里看到一个昏迷过去的小女孩。


    「你……你这是？」


    「大人的事，你别管那么多！」丁大明满头大汗。


    刚才把秦暖抱上来，他得一路躲避保安和服务生，而且还不能扛在肩上，得装作是抱着自家孩子的模样才能骗过众人，做贼心虚加上抱孩子，可把他累坏了。


    丁承向他投去怀疑的目光，转脸看向沙发上的小女孩。


    那条漂亮的裙子他认得，这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秦暖？」


    他不由得低唿一声。


    「什么情况？你认识？」丁大明粗声问他。


    丁承紧紧咬住嘴唇，一言不发。


    「你个小王八蛋，别给你老子惹麻烦，听见没有？这死丫头值不少钱！」


    撂下狠话之后，丁大明立即拨通宁檬的电话。


    「宁小姐，是我……嘿嘿！」


    「是是是，已经办妥了……宁小姐，我把孩子弄来了，这个丫头保准你满意！」


    「孩子现在在我房间，但我觉得不安全……好，你给我个地址，我这就把她弄过去！」


    丁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悄悄坐在沙发上，将秦暖挡在身后。


    紧接着他听见电话里传来狰狞的笑，屋子里很静，这笑声格外刺耳。


    「很好！」宁檬的声音迴荡在这偌大的房间里，「你把孩子包裹严实点儿，出了房间门贴着墙根往右走，那边是监控死角！然后你下楼，从后院出来，一辆面包车停在那里，你带着孩子上来！」


    丁大明连声答应着，挂掉电话正准备行动，忽然一双手死死拽住他！


    「你，你干什么？」他凶神恶煞的瞪了丁承一眼。


    「爸，你该不会……要把这小女孩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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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93章 念念不忘（16）


    「老子想干什么，还轮到你这臭小子管？」丁大明没好气的说道。


    不过那终究是他儿子，他也没想瞒他什么。在他看来，儿子身上流着老子的血，不管平时怎么打怎么骂，都是打不走骂不走的。


    他拉开抽屉找了把剪刀，咔嚓两剪子下去，秦暖的小辫子缓缓飘落在地上。


    丁承目瞪口呆，正要阻止，可转念一想，他跟丁大明力量悬殊，硬拼是拼不过他的。


    于是他咬咬嘴唇，凑到丁大明跟前，「爸，你真想把这女孩卖了？」


    「不是我想，是那个宁檬想！」丁大明紧皱眉头，指挥丁承去衣橱里找几件他的破衣服。


    丁承把衣服拿来，眼见着他的脏手去撕秦暖的小裙子，他大喊一声：「你干什么！」


    「你个小王八蛋！」丁大明怒瞪他一眼，「小声点，你他妈找死？」


    「爸，你……」


    「我要给这丫头把衣服换了！她穿这么好，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丁承跑过去把他撞到一边，「不用你换，我给她换！」


    「你这臭小子……」丁大明话说一半，轻轻笑起来，摸了摸丁承的头，「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帮爸爸对吧？嘿嘿……关键时刻，还他妈得靠儿子！行，你手脚麻利，赶紧给这丫头把衣服换了，咱俩一块儿出去！」


    丁承内心厌恶至极，然而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见机行事。


    他没有脱下秦暖的小裙子，只是把丁大明的脏衣服给她穿在身上，裹了个严严实实。再给她戴上一顶棒球帽，这样看起来更像个男孩子了。


    「嗯，行！」丁大明给他使个眼色，「面包车就在后院，快点行动！」


    「你要把她带哪去啊？」


    「郊区！」丁大明不耐烦，「你他妈给老子赶紧的！」


    *


    宁檬来到霍家。


    今天在誉园里有一场小小的宴会，是霍君誉邀请一些生意上往来比较密切的伙伴，借着宴会的名义，把后面几年的合作谈一下。宴会设在偏厅，人不多，氛围融洽，悠扬的小提琴声让人心情愉悦。


    一切平静如常。


    似乎并没有宁檬想像中那样天下大乱。


    她皱了皱眉，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丁大明不是说已经把霍嘉沅偷去了吗？女儿都丢了，霍君誉还有心思在这儿吃吃喝喝？


    「哎？你怎么来了？」忽然有人从身后拍了她一下。


    宁檬吓一跳，勐然回身，对上白织锦带着笑意的目光。


    「宁檬，还真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宁檬一愣，继而不自然的笑笑。


    「听说你修完学业回国，一直都没找到机会见你呢！今天可真凑巧！」


    「是啊……」


    「你的学分是你自己修的吗？」


    「当然是！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说者无心，你别往心里去。」白织锦挠挠头，「我听国外的朋友说，有人花钱买学分，还被教授抓到了，应该说的不是你吧？」


    宁檬：「……」


    「对了，你来干什么？」心直口快的白织锦继续道，「霍大好像没邀请你啊！」


    宁檬脸色变了变，暗自翻了个白眼，就走到别处去了。


    听说这位白家小姐最近跟霍二公子走的近，呵，还真是天生一对！说话都这么没头没脑！


    正想着，宁檬发现不远处，正是受邀前来的霍靖南。


    她停住脚步，静静看着他。


    霍靖南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紧紧盯着手机，还时不时起身去别处讲电话。


    宁檬立即跟过去，隐约听到他低沉而急促的声音。


    「找到了吗？」


    「让他们别担心……绑匪如果是图财，肯定会打来电话的！」


    宁檬心头一动。


    什么绑匪？找到什么？


    电话那头是裴念吗？


    就在这时，霍君扬忽然大喊一声：「南哥，你干嘛呢？」


    宁檬躲到一边，霍君扬大咧咧的跑来，拽起霍靖南就往里走。


    「我哥到处找不着你，你跑这来干什么？快来吃东西！」


    霍靖南跟着霍君扬走进去，正巧与宁檬擦肩而过，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愣住。


    宁檬急忙避开他的目光，勉强扯扯嘴角打招唿：「靖南哥哥……」


    「哎，宁檬？」霍君扬问出了跟白织锦同样的问题，「你来干什么？我哥没邀请你啊！」


    「你们……」


    宁檬气不打一处来，然而霍君扬并没在意她的脸色，继续拉着霍靖南去吃喝玩乐。


    霍靖南却起了疑心。


    好端端的，宁檬来干什么？怎么平时不见她来，今天秦暖失踪了，她反而出现的这么及时？


    霍君誉和姜绵绵抱着小沅沅出来了。


    姜绵绵把小沅沅放在学步车里，小宝贝扶着学步车边缘，轻轻迈出了一步，博得满屋子人的喝彩。


    宁檬看傻了眼，悄悄跑了出去，直奔郊区那间废旧厂房。


    此时丁大明已经按照她的指示，将面包车开到了这里，宁檬赶到的时候，一眼看见正在厂房门口美滋滋喝酒的丁大明。


    她气的直接抡包砸了过去！


    「丁大明，你敢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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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9页

    *


    丁承听见外面的动静。


    这时秦暖已经清醒过来，看到周围陌生环境，惊恐不安，刚要放声大哭，就被丁承捂住了小嘴。


    「嘘！」他给她做个手势，又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胸前，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秦暖惊魂未定，脑子发蒙，抬眼看到丁承，只觉得似乎在哪见过。


    「你别哭，也别出声！」丁承小声告诉她，「我想个法子带你出去！」


    「哥哥……你有什么办法？」秦暖带着哭腔问他。


    丁承挠挠头，也没什么好主意。这个厂房四处漏风，只有一个门，丁大明就守在那。


    硬闯肯定是不行的。


    可这里是郊区，刚才是坐面包车来，他也不记得回去的路。


    「没……没事！」尽管自己心里也没底，但在小女孩面前，丁承总得像个小男子汉才行，「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丢下你的！我保证，一定让你回到你妈妈身边！」


    秦暖呆呆的望着他，含着眼泪点点头。


    「哥哥……」她怯生生的说，「我饿了……你有吃的吗？」


    第894章 念念不忘（17）


    ?


    这个问题把丁承给难住了。


    秦暖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盯着他。


    前一秒他还是无所不能的超人哥哥，后一秒就连吃的都拿不出来……


    丁承尴尬的扯扯嘴角，试图用聊天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你很饿啊？」


    「嗯！」秦暖眼泪又快掉出来了，瘪着小嘴委委屈屈道，「我本来就是跟妈妈去饭店吃饭的……妈妈还说，让厨房给我做红烧鲈鱼……呜呜呜……」


    「别哭别哭！不就是一条鱼嘛……」


    「我饿！」


    丁承一头汗，觉得自己真是不会聊天。


    他好不容易安抚住秦暖，等小丫头安静下来，他想了想，撸起袖子把自己胳膊送到她跟前。


    「你要是实在饿的不行，就先咬一口对付对付！」


    秦暖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我家里很穷，经常没有吃的，我小时候饿的心慌的时候，就咬一咬那些……那些可以扛饿的东西！」


    秦暖听不明白，尤其不懂什么东西还能「扛饿」？


    丁承笑笑，继续解释给她听：「就比如说，米缸，里面曾经有米，现在空了，不过大米的味道还是有的。我就去啃一啃米缸的边，想着自己是在吃白米饭，这样就不饿了！」


    「还有，邻居家做饭的时候我在门口闻一下，想像自己能吃到香喷喷的饭菜，也就不会饿了啊！」


    看着秦暖目瞪口呆的样子，丁承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些经歷他现在可以笑着说出来了，然而丁大明为了赌博喝酒差点把他饿死在家里的时候，一点都没有现在好笑。


    不一会儿他发现秦暖的眼中又泛起泪花，他暗叫不好，怎么又把天聊坏了！


    「哥哥……」许久秦暖柔柔的喊他一声，「你的家里，没人给你做好吃的吗？」


    「呃……基本没有。」丁承如实回答。


    其实小时候是有的。


    裴念还在的时候，总会想方设法弄来吃的，就算去邻居家讨饭，她也不会让这个弟弟饿肚子。


    「哥哥。」秦暖又喊他一声，抓起他的胳膊。


    丁承以为她要咬他了，赶紧闭上眼睛。


    他也怕疼，他也怕这个小女孩没轻没重，再给他咬下一块肉来！


    不过他依然没有把胳膊缩回来，说好让她咬，就得咬，否则哪像个男子汉？


    「你……」然而过了一会儿，预想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有只小手轻柔的在他胳膊上摸来摸去。


    他觉得一阵痒，睁开眼睛看她，大吃一惊：「你干什么？」


    「哥哥，疼吗？」


    秦暖摸的那个地方，正是以前丁大明打他，留下的伤疤。


    丁承心底一颤，连忙缩回手，而小女孩却拉住他，对着那个伤疤轻轻吹了两下。


    「我磕破腿的时候，妈妈给我唿唿，我就不疼了。哥哥，我也给你唿唿一下，你就不疼了吧？」


    丁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体僵直，连唿吸都有些不顺。


    「那个……那个……没关系的！」他沖秦暖笑笑，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从这个地方带出去。


    然而这时厂房门嘭的一声响，紧接着传来高跟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


    丁承立刻给秦暖使了个眼色，秦暖也很聪明，马上倒在地上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


    丁承靠在墙边，微微闭上双眼。


    「就是这个孩子？」宁檬的语调盛气凌人。


    丁大明从背后白她一眼，闷闷的「嗯」了一声。


    宁檬走近两步，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打量，忽然脸色一变。


    「这是……秦家那位小千金？」


    丁大明愣了愣，偷孩子的时候他哪知道这是谁家的！


    「丁大明，」宁檬转脸冷笑，「我让你偷霍家的，你偷来秦家的！还说不是骗我？」


    「这个……」丁大明挠挠头，「宁小姐，反正你目的就是想算计裴念，是不？那么偷谁不是偷啊！只要偷了孩子，那她就是个人贩子嘛！」


    这句话不光点醒了宁檬，也清清楚楚落在丁承耳朵里。


    「好吧。」宁檬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的撂下一句，「你给我看好这个丫头，等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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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0页

    *


    此时秦家已经乱作一团。


    秦煜责怪邵晓非，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而邵晓非哭喊着抱怨他，如果不是跟外面的女人勾三搭四，她能弄丢女儿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以前别人是怎么栽赃我在外面有女人的，你不是不知道！结婚这么多年，我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吗？」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果你真的问心无愧，别人为什么只栽赃你？」


    就在前几天，这对夫妻还在众人面前扮演着一家和睦的样子，可如今却用最狠的话来伤害彼此。


    裴念也为秦暖担心，霍靖南秘密调动了所有人脉，追查秦暖的下落。


    「念念，放心吧。」霍靖南安慰她，「绑匪绑这么小的孩子，无非就是图财，我想他一定会打电话来的。」


    「这个时候让秦煜先不要报警，以免绑匪听到风声，一怒之下再做出什么不利于孩子的事！」


    裴念点点头，尽管提心弔胆，但她比秦煜两口子都冷静。


    「我也是这么告诉他的，而且我想，暖暖失踪有两种可能，一是秦煜之前在商场上得罪过的人，二是邵家的政敌。」


    霍靖南摸摸她的头。


    「我在警队那边有朋友，我已经打过招唿，他们会密切观察。港口、机场还有一些出入央城的要道，我也已经打过招唿，一有风吹草动我们就能收到消息。所以暖暖被转移出央城的可能性非常小。」


    「嗯。」裴念咬咬嘴唇，继而眉间蒙上一层疑惑。她犹豫半晌，还是对霍靖南说出实情。


    「靖南……丁承，他也不见了。」


    「什么？」霍靖南一愣，「你怀疑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繫吗？」


    裴念垂下眼皮，沉默不语。


    「可是丁承，他是个小孩子啊！」


    裴念沉声道：「小孩子，或许会受制于大人。」


    霍靖南心里咯噔一下，听得出她话里有话。


    从那天晚上挨了她一个耳光起，他就觉得她有哪里不对劲。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念念，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第895章 念念不忘（18）


    裴念动了动嘴唇，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这时霍靖南手机响起，是范雅雯打来的电话，语气急促又紧张，一个劲儿叮嘱他赶紧回去。


    霍靖南只得先听从老妈的安排，带着裴念一起回到霍家。


    偌大的客厅里，霍君誉和姜绵绵也在，几人都神色肃穆，表情凝重，在裴念走进去的那一刻，范雅雯抬眼看了看她，似乎有话要说。


    姜绵绵跟裴念对视，露出一个坚定的微笑。


    裴念有些疑惑，却见宁檬不紧不慢的从外面走进来。


    「阿姨，靖南哥哥。我已经有了秦暖的下落，知道她在哪里了！」


    「你说什么？」霍靖南一愣，「你怎么会有她的消息？」


    宁檬笑了笑，「靖南哥哥，别以为你是特种兵，消息就比我们都灵通。霍家不是万能的，霍家也有查不到的东西。」


    范雅雯轻咳一声，不动声色。


    霍君誉和姜绵绵互相看看，准备静观其变。


    而霍靖南眉心的结越拧越深。


    宁檬眼底掠过一抹得意。


    来的路上她就已经算计好了，丁大明说的那句话提醒了她，反正偷谁都是偷，只要坐实了裴念这个人贩子的女儿会继续祸害小孩子，裴念就彻底失去所有人的信任。


    她就不相信，已为人母的姜绵绵会把一个人贩子留在身边。


    她也不相信，当霍靖南知道这一切之后还会把裴念当成个宝！


    所以她决定出卖丁大明。


    她要把秦暖交出来，然后一口咬定是丁大明、丁承串通了裴念一起拐走秦暖，他们三个是一家人，在所有人面前，裴念百口莫辩！


    「靖南哥哥，」宁檬转脸看向他，一字一顿说道：「秦暖是被丁承和丁大明，一起带走的！」


    「谁？」


    不止霍靖南，连裴念耳边也嗡的一声响，心跳不由得加快。


    她呆呆望着宁檬，丁大明三个字如同魔咒，让她手脚发凉，浑身发冷。


    「你说什么！」霍靖南抬高声调，「丁承我认识，是那个公益项目里的学生，我们从山区带过去的！他跟秦家不但无冤无仇，秦家对他还算的上有恩！他绑走暖暖干什么？至于什么丁大明，我们不认识！」


    「靖南哥哥！」宁檬也加重语气，「你不认识丁大明，不代表别人不认识！」


    「裴小姐，」她看向脸色苍白的裴念，「这个人，你应该认得吧？」


    霍靖南忍无可忍，伸手把裴念拉到自己身后。


    「阿姨，您可要相信我！为了这件事，我做过不少调查！」宁檬跑到范雅雯身边，「那个丁大明，他是丁承的爸爸，也是裴小姐的养父！」


    霍靖南眸色一暗，握着裴念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感到裴念的手冰凉，身子在瑟瑟发抖。


    但他还是选择相信，他相信裴念不会骗他。


    「小檬，」范雅雯沉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姨，您还不明白吗？那我就把我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您！」宁檬上扬的唇角带着几分得意，冷冷看了裴念一眼，「裴小姐的亲生母亲裴虹，是个人贩子！她妈妈把她寄养在那个丁大明的家里，呵，听说连丁大明的老婆，都是裴虹给拐卖过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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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1页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我想……人贩子的女儿，恐怕也会贩卖人口吧？」


    「所以你们觉得秦暖失踪，真的跟裴小姐没关系吗？」


    「宁檬！」姜绵绵站出来，怒斥道：「你别血口喷人！」


    「陆大小姐，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宁檬看向她，「我查了这么多，也是为了你好！你是有女儿的人，把裴念留在身边，真就那么放心啊？」


    「够了！」霍靖南一声怒吼。


    裴念身子一颤，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他。


    却没在他脸上找到任何不相信的痕迹。


    霍靖南依然把她护在身后，依然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依然把她当作世上难得的珍宝。


    裴念鼻尖一酸，不由自主的紧紧握住他的手。他掌心的温度让她勇敢，他给她的温暖让她再也不会惧怕黑夜。


    霍靖南沖她轻轻一笑，转脸再看向宁檬时，眸色越发深沉。


    「宁檬。」他冷冷说道，「我顾及着两家的交情，这次不跟你计较。你别得寸进尺！」


    霍君誉也站出来，似笑非笑的说道：「是啊，裴念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难道不清楚吗？宁小姐，是真的把我们霍家的人都当成傻子？」


    宁檬心头一紧，霍君誉好像话里有话的样子……


    可那双深邃复杂的眼眸，却让她难以捉摸。


    范雅雯缓缓起身，拽了拽披肩，「是啊小檬，这种没根没据的话，你以后还是少说为妙。」


    她走过去，直接站到霍靖南和裴念前面，一脸护犊子的模样。


    「咳咳……」范雅雯整理一下头髮，傲娇的表情不改，「虽然念念还不是我们霍家的人，但……早晚有一天是！」


    「阿姨？」宁檬瞪大双眼。


    范雅雯抬手，示意她先别激动，先别说话。


    「小檬，其实阿姨一直很喜欢你，但如果你总是这样无事生非，挑弄事端，那你让阿姨怎么喜欢的起来啊？」


    「为了咱们两家能继续交往下去，阿姨劝你，还是把小心思都收一收，大家相安无事，岂不皆大欢喜？」


    几句话把宁檬脸都气绿了。


    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霍靖南！


    范雅雯从小到大那么疼爱她，现在竟然偏向一个外人？


    宁檬咬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说道：「你们都误会我了，我说的是实情！我查过酒店监控，就是丁大明和丁承一起把秦暖带走的！」


    「你查过监控？」霍君誉眉头一皱，「出事之后，邵晓非第一时间就去查了酒店监控，但酒店给的回覆是那几个地方都是死角，看不到任何东西。」


    「宁小姐，我倒挺想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查到了死角的监控？为什么连我们霍家都没查到的消息，到了你这里却轻而易举？」


    「是啊，还请宁小姐给我们解释一下吧。」姜绵绵双手环抱胸前，跟霍君誉一唱一和，「呵，要不然倒真显得我们像傻子呢！」


    第896章 念念不忘（19）


    宁檬神色自若，微微勾唇。


    「绵绵姐，你不相信我吗？」


    「我只相信事实。」


    「但秦家小千金失踪了，跟裴念的养父和弟弟有关，这就是事实！」


    姜绵绵一愣，差点被她气笑。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


    她真的以为酒店后院那个监控彻底坏了？真觉得凭陆家和霍家的能力，连一个监控都修不好？


    霍君誉按了按她肩膀，悄悄把手机递给她。


    姜绵绵看了一眼上面的消息，是霍君誉手下发来的。「大公子，我们正在全力恢復监控数据，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姜绵绵暗自轻笑。


    宁檬越是急于把脏水往裴念身上泼，越是说明心里有鬼。


    他们目前只需按兵不动，狐狸尾巴自会露出来的。


    然而就在这时管家进来，神色略有慌张。跟在他后面的是几个穿制服的人，几人亮明身份，目光严肃的环视一周，沉声问道：「请问谁是裴念？」


    范雅雯挺直了嵴背，「几位警官有什么事？」


    「您是裴念？」


    「我……」


    「我们接到报案，裴念小姐跟一起绑架案有关！」


    「什么？」


    裴念脸色一变。


    「请裴念小姐配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


    此时距离秦暖被绑架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这段时间里丁大明只给他俩送过一次饭，一碗冷冰冰的稀粥外加一块干馒头。从小娇生惯养的秦暖根本没见过这种食物，想哭又不敢哭，只好憋着眼泪把馒头放进嘴里一点点咬着。


    丁承看她的样子，不由自主握住她的小手。


    她的手很软，却很凉。


    而且这一天一夜的狼狈，她已经不像初次见面时那个小公主了。头髮被剪的乱七八糟，穿着丁大明的脏衣服，连手心也是脏兮兮的，胳膊和腿还擦破了皮。


    丁承心口没来由的一疼。


    但现在眼前这些东西，是唯一的食物，是唯一能让他们活下去的东西。


    忽然秦暖剧烈呛咳，干馒头噎在嗓子眼里了，丁承连忙拍她后背，一块馒头咳了出来，秦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没事没事，吃我的！」丁承掰了一块，沾了沾稀饭，哄着秦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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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2页

    「我知道这很难吃。」他低声对她说，「但这就是我们的环境……暖暖，人是改变不了环境的，只能竭尽所能适应，才能生存下去。你懂吗？」


    秦暖睁着一双大眼睛，花猫似的小脸沾着馒头渣，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吃饱了才有力气。


    有了力气，才能做想做的事。


    人长大就在那一瞬间，小小的秦暖不哭不闹，接过馒头块儿用力啃着。


    丁承笑了笑，无意间抱怨了一句：「这馒头跟砖头一样，都能砸死人了……」


    话音刚落，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定格在角落里那几块砖头上……


    「暖暖！」沉默片刻，丁承勐地把秦暖拉过来，「你想不想回家？」


    「嗯？」


    「我告诉你，你这样做……」


    *


    警察局外，霍靖南正焦急的来回踱步。一抬眼，见一个年轻警官从里面跑出来，他急忙迎了上去。


    「小郑！」


    那个被唤作小郑的人看到他，热情的咧开嘴角。


    「你这小子！」霍靖南上前就捶他一拳，「这演的哪一出？怎么事先不通知我？」


    小郑挠挠头，一直憨笑。


    刚才从霍家把裴念带走，他就是其中之一。别说霍靖南一下子傻了眼，就连宁檬都没料到，警察竟然会找上门来。


    不过离开霍家时，小郑特意跟霍靖南使了个眼色。


    霍靖南心领神会，这才跑到警局门口等他。


    「南哥，」小郑压低声音，「你放心，南嫂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她脑子清楚的很，不会有麻烦的！」


    「到底谁让你们把她带这儿来的？」


    「陆大小姐咯！」小郑耸耸肩，「不过应该是她临时起意的，事发突然，来不及告诉你。」


    霍靖南一愣，竟然是姜绵绵？


    「南嫂跟这件案子确实有关，在小孩儿失踪前，她是见过那个小孩儿的，我们带她过来问一问，也是正常流程。」


    霍靖南想了想，轻轻一笑。


    姜绵绵用这个「正常流程」把裴念送进警察局，因为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万一有人又想用什么事嫁祸裴念，那可是行不通的。


    警局里还有内应，裴念在这里待两天，不会受委屈，也躲开了外面的是非。


    霍靖南轻嗤一声，哭笑不得。


    姜绵绵还真是姐妹情深，连这种方法都能想到！


    「南哥，」小郑继续说，「霍大公子好像弄到了什么监控，他手底下的人正在恢復数据，等到数据弄好，会第一时间交给警方。到时候南嫂清者自清，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嗯。」霍靖南拍拍他肩膀，「那这段时间，念念就拜託你照顾了。」


    「没问题！」


    与此同时，宁檬正带着霍君誉和姜绵绵一行人往郊区赶。


    姜绵绵坐在车上，淡定自若。反正裴念现在有警方的保护，她不用担心，剩下的就是让宁檬的谎言不攻自破！


    路上宁檬不停的给丁大明发消息，但丁大明一条都没回。


    她咬咬嘴唇，那几个警官出现的蹊跷，但她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儿。


    她斜眼看看身边的姜绵绵，勐然发觉姜绵绵也在看着她，还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的心狠狠一颤！


    「绵……绵绵姐，」宁檬皮笑肉不笑，「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我……」


    姜绵绵勾勾唇，「知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警察去？」


    「啊？」


    「是我报的警。」


    宁檬有些不可思议的盯住她。


    「宁小姐，我觉得你说的对。」姜绵绵拍了拍她手背，「我是个有孩子的人，对裴念这样的，确实得提防着。」


    宁檬听不出这话是好是坏，只觉得心里一阵阵打小鼓。


    但她依然想在姜绵绵跟前表忠心。「绵绵姐，小心一点是对的！你看……前面很快就到了，裴念串通丁承把那个孩子拐到了一个废弃工厂里，正准备往外转运呢！咱们这时候赶过去，就抓他们个现行！」


    「嗯，好啊！」姜绵绵笑语嫣然。


    车子勐然停住，突如其来的急剎车，让宁檬差点滑到座位下面。


    她刚要责备司机，却见司机瞪大眼睛盯着前方，脸色不对。


    「这……」司机冒出冷汗，指着倒在地上的丁大明，「这人，不会是死了吧？」


    第897章 念念不忘（20）


    车上的人都大吃一惊。


    宁檬慢慢上前，看到丁大明头下渗出一些血，血色暗沉，已经凝固了。她把手放在他鼻子下面。


    还有鼻息。


    宁檬的手有些颤抖，眸底显现一抹冰冷的狠厉，抬脚就踢向丁大明。


    「你给我起来！」


    姜绵绵和霍君誉也围过去，看到厂房里空空如也。


    「孩子呢？」


    「哎哟……」倒在地上的丁大明歪歪扭扭的起身，吃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救命，救命啊……这小杂种！」


    「丁大明！」宁檬气急败坏。


    毕竟这一趟，是她言之凿凿说自己知道秦暖的下落。


    是她拍着胸脯说，丁大明、丁承串通裴念一起绑架了秦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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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现在……丁大明受伤倒地，两个孩子不知所踪！


    这完全偏离了她想设计裴念的轨道！


    丁大明这下看清楚了宁檬，刚要求助，勐然瞥见宁檬给他使眼色。他一愣，发现旁边还有霍君誉和姜绵绵。


    他想起宁檬曾经警告过他的话，当着外人的面，要装作不认识。


    他缩了缩头，默不作声。


    「你就是丁大明？」霍君誉走上前问道。


    丁大明支支吾吾，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是裴念的养父？」霍君誉继续说，「是你和你儿子一起，绑架了秦家小千金？」


    「不是，不是！」丁大明一下子慌了，「这位小兄弟，别冤枉我啊！我家那个小杂种，他……他害我！你看我这头，就是他用砖头砸的！」


    「行了！」宁檬怕他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多，狠狠一眼瞪过去，不准他再说话。


    姜绵绵冷冷一笑。


    这种拙劣的伎俩，既愚蠢又气人！


    「宁檬。」她冷声道，「你不是说他们串通一气吗？难道现在起了内讧？」


    「可不是嘛！」丁大明不失时机的插上一句，「这位小姐，我那儿子翻脸不认人，竟然敢用石头偷袭我！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俩跑哪去了……这小王八蛋，八成是想把那丫头据为己有，这样卖的钱就都归他了！」


    姜绵绵瞥他一眼，陆家的手下已经开车赶到。


    「阿义叔，」姜绵绵吩咐道，「把这位丁先生『请』回去，先给他包扎，然后有些疑问我要亲自问问他！」


    「是。」


    「另外，还有两个孩子……」姜绵绵略加思索，「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找到他们！」


    「我明白。」阿义点头，「是秦家的小千金吧？」


    「没错。」霍君誉也说道，「阿义叔，霍家也在派人寻找，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可以联繫我的助理。」


    宁檬见状，悄悄躲到一边。无论霍家还是陆家，都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原本还想藉机把脏水泼给裴念，可现在弄巧成拙，说不定给自己惹一身骚！


    她咬咬嘴唇，一定要在找到秦暖之前，想个法子脱身！


    *


    丁承已经带着秦暖跑了有一段距离了。


    这里是郊区，地广人稀，他们跑了很久都不知道身处什么地方。只有一条公路，像是望不到尽头，路两边有农田有树林有荒地，就是没有人路过。


    偶尔有辆车经过，丁承拼命挥手，但没有车肯为他们停下。


    天色渐渐暗了，气温逐渐降低。


    秦暖这两天饱受折磨，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丁承只好强撑着，把秦暖背在身上，踉踉跄跄继续沿着路往前走。


    「哥哥……」秦暖带着哭腔，「天黑了，我怕！」


    「没事。」丁承转脸沖她笑，「我会带你回家的。」


    「哥哥，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


    「什么？」


    秦暖的目光落在他磨出血泡的脚上。


    「是不是很疼？」秦暖小脸上滑过两道泪痕，「哥哥，你把我放下来，我们走回去吧……」


    「暖暖？」


    秦暖放声大哭，「那个房子虽然又破又冷，但是……但是你的脚不会流血！」


    丁承愣了愣，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这磕磕绊绊的话语中，藏着多少温柔。


    这小丫头宁可回到那个被绑架的地方，也不想让他那么辛苦，是这样吗？


    丁承笑起来，抬头望望天空，一排小鸟正往家的方向飞。


    他相信无论有多艰辛，他总会带这小丫头找到回家的路。


    「傻瓜。」丁承没有放下她，而是背着她慢慢往前走，「我一点儿也不疼，不过那个地方我们是不可能回去了。」


    「那个人……会打我们吗？」


    「会。」丁承眸色暗淡下来。


    小时候他没少挨丁大明的打，而逃出来时他给丁大明后脑勺上那一砖头，算是这些年连本带利还给他吧。


    「可是哥哥，那个不是你爸爸吗？」秦暖皱着小眉头，「你说让我喊他，告诉他你生病了，他真的就进来了呢！」


    丁承笑了笑。


    他让秦暖告诉丁大明他发烧了，丁大明应该不是出于关心，而是怕他死了，没人帮他一起干坏事吧。


    所以丁大明才会进来查看情况。


    只是他太愚蠢，进门时根本没注意到躲在后面的丁承，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丁承就一砖头敲在他脑袋上了……


    这种糟糕的父子关系，世界上是不是绝无仅有？


    丁承摸了摸口袋，里面是逃走时他从丁大明身上翻出来的一些钱，但当时太慌乱了，忘记把手机也拿上。


    「哥哥，我饿了……」


    「你怎么又饿了啊？」


    秦暖抿抿小嘴，肚子发出咕噜一声。


    丁承有些无奈，自己不是已经把硬馒头给她吃了吗？虽然挺难吃的，不过跟他小时候的食物比起来，这硬馒头已经不错了。


    「前面……应该有村庄。」丁承安慰道，「我再走一段，到了村子里就买些吃的给你！你别着急啊。」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轰鸣，一束光打过来，照亮两个小小的身影。


    丁承回头，刺眼的灯光让他本能的抬起手，还不忘给秦暖也挡住眼睛。然而一辆大货车停在两人身边，司机是个大嗓门，从窗户探出头来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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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你俩是哪个村子的？家里大人呢？这么黑在路上走，不安全！赶紧回家！」


    「叔叔，我们要去央城市区！」丁承急忙挥手，「我们是被人绑架的！」


    司机一听睁大眼睛，感觉自己摊上大事儿了，握着手机犹豫不决。


    第898章 念念不忘（21）


    宁檬回到家，心情忐忑的时候，忽然想起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市长大选的最后一场。


    如果这时候有点爆炸性的新闻，大家注意力不就被转移了吗？


    而且这个新闻……最好跟裴念有关！


    宁檬想了一会儿，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冷笑。她拿起手机，神不知鬼不觉的约出了记者。


    「邵之衡先生的外孙女走丢了，你知道吗？」


    两人坐在咖啡馆里一个十分隐蔽的位置，宁檬戴着一顶宽大的帽子，几乎遮住她整张脸。


    记者就在她对面，慢慢搅动着咖啡，耳朵根动了一下。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儿童走丢事件，而是有人预谋。」


    「宁小姐，」记者按下录音笔，「您知道什么就说吧，这些资料我回去整理之后，一定按照您的意思爆料出去！」


    「好。」宁檬满意的笑笑，「我知道带走秦家小千金的，正是那个公益学校项目里的一个学生，而那个学生是受裴念的指使！」


    记者握着录音笔的手轻轻一颤，指尖不自觉的收紧。


    *


    姜绵绵有些着急的在房间门口徘徊。


    丁大明就关在这里面，可不管她怎么问，丁大明就是不开口。


    陆离山见不得女儿着急，打算安排阿义用道上的方法对付他，却被姜绵绵拦了下来。


    现在的陆家，毕竟是正经生意人。


    以前那些打打杀杀的手段实在不合适。


    姜绵绵把陆离山劝了回去，正在想下一步的对策，此时素姨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小姐，你看！」


    素姨把手机给她。


    屏幕上是一段新闻，标题触目惊心：邵氏公益学校爆出惊天丑闻，经理人和学生均参与人口贩卖勾当！


    「这是……」姜绵绵的心勐然提到嗓子眼。


    这条新闻中还有裴念的照片！


    「小姐放心。」素姨低声道，「这条新闻没有发出去，只是转在我手机上而已。新闻早就被拦截了。」


    姜绵绵点点头，「怎么回事？」


    「新闻局有咱们自己的人，他们认得裴念。」素姨说，「听说是有个记者把录音笔交给了新闻局的领导，里面正是这些素材。」


    「是谁找到那个记者的？」


    素姨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录音笔。


    「到底是谁，小姐听一听就知道了！」


    那段录音只有半个小时，姜绵绵很快听完了。


    那个人的声音再熟悉不过。


    姜绵绵冷笑一声，大概宁檬是想用这个办法金蝉脱壳，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这条新闻要是爆出去，身败名裂的不止是裴念，连邵之衡也被牵连其中。


    姜绵绵深吸一口气，走进丁大明的房间。丁大明懒洋洋的躺在地板上，一见了她，立即睁开眼睛，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陆……陆大小姐！」


    姜绵绵微笑着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她背对着窗子透进来的光，如同女王一样威严。


    「丁先生还不打算跟我说实话吗？」


    「宁檬究竟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陷害裴念？」


    丁大明转转眼睛，此时他也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你真的是念念的养父？」


    「这……这是千真万确！」


    「既然养她一场，又为什么要陷害她！」


    丁大明身子一颤，目光转向别处。


    「丁先生，现在宁檬已经护不住你了。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会把牢底坐穿的！」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素姨的声音。


    姜绵绵瞪了丁大明一眼，命人把房门锁好。


    素姨带了霍君誉和霍靖南进来。


    「老婆！」霍君誉见到她开心一笑，「秦暖和丁承，都找到了！」


    「真的？」


    「是。」霍靖南也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终于可以还念念一个清白了。」


    「念念本来就是清白的！」姜绵绵笑道，「是谁找到的这两个小傢伙？」


    「他俩很机灵，是他们自己逃出来的。」霍君誉轻笑，「那天晚上咱们找到丁大明的时候他不是被打伤了头吗？他俩趁机逃跑，沿路遇到了好心司机，将他们送了回来。在车上丁承跟司机借了手机，秦暖竟然记得她妈妈的电话号码，及时联繫上了。估计还有二十分钟，他们就能安全到达秦家！」


    「真是厉害……」姜绵绵赞嘆，「这么小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还能保持冷静。你看，对女儿的教育多重要！我也要让沅沅从小就记得我的电话号码！」


    「呸呸呸！」霍君誉瞪大眼睛。


    「老婆，在咱们女儿身上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


    他这个样子，连霍靖南都忍不住笑起来。


    平时冷静自持的霍大公子，一碰到女儿的事，也瞬间变了个人。


    「老公，」姜绵绵笑了笑，挽住他胳膊，「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绝对的事？任何时候都有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就像我当年，谁都觉得山哥的女儿肯定会被捧在手心里长大，但是……我还是被人带走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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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誉握着她的手，嘴唇轻抿。


    「我不是盼着女儿有事，但这种安全教育对小孩子来说，是非常必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是啊，小柚子说的对！」霍靖南拍拍霍君誉的肩膀，「你这个老父亲不能护着女儿一辈子！得教会孩子如何应对意外，如何生存，这才是给她最大的财富。」


    「哟，」霍君誉撇撇嘴，「某人还没女儿呢，就教我怎么带孩子了？」


    「你……」


    「你先生个女儿再说吧！哈哈……」


    「霍君誉！」


    霍君誉揽着姜绵绵的肩膀走了，霍靖南跟在他们身后做了个鬼脸。


    一周后，竞选结果出来了，邵之衡毫无悬念的当选为新一任央城市长。


    秦家和邵家的庆功宴上，秦暖又像小公主一样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头髮剪短了，还经歷过那样的至暗时刻，但性情开朗的她已经走出阴霾，笑着面对大家。


    宁家也在受邀之列，而宁檬看着这风平浪静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的四处环顾，眼底透着心虚，也存着几分侥倖。


    或许，事情就真的这样过去了？反正孩子已经找回来了。


    至于那个裴念，这次没能扳倒她，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吧。


    第899章 念念不忘（22）


    宴会依然在那家四星级酒店举行。


    宾客们时而小声议论，市长大人还真是清廉，都不肯多花一点钱，把宴会弄的排场点。


    「你们懂什么？新官上任，当然得做做样子了！」


    「可是秦家和邵家无论拿出哪一个，都不是只来四星级酒店的吧？虽然他是市长，可他女婿是做生意的！」


    「是啊，再说就凭他跟四大家族的关系，弄的奢侈点也无妨嘛！」


    「难不成……到这家酒店来还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宁檬一直躲在旁边听着。


    用意？呵，这个倒没看出来，不过只要没人追究到她头上，她就放心了。


    邵之衡站在台上，轻轻摆手，眼底一抹笑意。


    音乐声停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邵之衡虽然已经有了年纪，但保养得当，腰板直挺挺的，气度不凡，声音洪亮。


    「首先，欢迎大家莅临宴会。」


    「这次竞选成功，离不开各位的支持，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不辜负央城人民的期望，我当竭尽所能，带领央城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台下一片掌声，客人们纷纷举杯，向他表示祝贺。


    「另外，我知道大家对我的外孙女暖暖也很关心。」


    话音刚落，秦暖就跑到台上跟外公来了个大大的拥抱。邵之衡摸摸她的小脑袋，露出慈爱的微笑。


    底下传来一片窃窃私语，人们或多或少都了解秦暖被人拐走的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回来，实属幸运。


    而这份幸运，离不开丁承。


    此时丁承正在某个角落里看着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


    「暖暖这次被人绑架，虽然有坏人作恶，但好在也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至于那个始作俑者，我也已经查清楚了！」


    话音刚落，邵之衡转脸看向裴念。


    宁檬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窃喜！


    原来邵之衡是怀疑裴念的？原来自己那些伎俩真的管用，果然把脏水成功的泼给裴念了！


    「是啊……」宁檬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她在说什么，「呵，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话一点没错！人贩子的孩子，天生也会拐骗小孩儿！」


    「宁檬，你说什么呢？」白织锦这次又从她背后冒出来，「你想说就上去说呀！大声点儿，不然都听不见！」


    「你……」


    「哎，对了，你在国外花钱买学分的事，国内的同学都不知道吧？」


    宁檬眼睛一瞪。


    原本不知道，可白织锦这么一嚷嚷，就都知道了！


    「我说你有毛病啊？」宁檬咬牙切齿，「邵市长在上面讲，你在下面讲，要不要单独给你搭个台子？」


    「宁檬。」白织锦看着她的眼睛，喃喃问道，「你是在生气？」


    「……」


    宁檬被她噎的一口气上不来，白眼一个接一个的翻。


    却在这时勐然听见邵之衡低沉的声音：


    「今天我很高兴，不光因为暖暖回来了，不光因为可以跟各位欢聚一堂，更因为……我终于可以还给裴念小姐一个清白！」


    「什么？」宁檬耳朵里嗡的一声。


    「我知道，这两天外界流言四起，都说暖暖失踪跟裴小姐有关。」邵之衡的话掷地有声，「有一条新闻没发出去，但曾有竞争对手想用这条丑闻来诋毁我！」


    「对吧，宁小姐？」


    宁檬愣住了，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像是一根根针刺过来，她几乎站不稳。


    「邵……邵市长，您说什么？」


    「宁小姐，是真听不懂我说的话？」


    邵之衡面带微笑，眼底却像淬了冰。


    而秦煜看她的眼神，更像是要把她千刀万剐。


    做父母的人，不怕别人对自己下怎样的狠手，但那人敢碰到孩子，父母会跟她拼命。


    姜绵绵和霍君誉交换一下眼神，轻轻点了点头。不一会儿，手下就把丁大明带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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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6页

    宁檬脸色一变，下意识的躲开丁大明的注视，而丁大明先是畏首畏尾的样子，见了宁檬瞬间像是有了主心骨，挣扎着大声喊道：「哎……宁，宁檬小姐！宁小姐！你要给我做主啊！」


    「你干什么？」宁檬怒吼，「我能给你做什么主！」


    「不就是你让我……」


    「是，我是给过你一些钱。」宁檬先发制人，「但我是看你一个人怪可怜的，儿子不理你，养女更是嫌弃你！我这才给你钱，想让你颐养天年！没想到你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你，你惹到霍家了，是不是？」


    丁大明虽然坏，但颠倒黑白的事儿他还从没干过。


    更没见过这种颠倒黑白的人！


    他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宁檬，你可真能狡辩！」姜绵绵冷笑一声。


    「绵绵姐，你说什么啊！」宁檬有些慌，「这个人……这个人分明是裴念的养父！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亏我之前还提醒你，离裴念远一点……她从小在那种地方长大，耳濡目染的都是拐卖人口，这次秦家小千金出事，就是他们父女俩搞的鬼！」


    「这是裴念的养父，却也听你指挥，不是吗？」


    霍君誉站出来，身上凛冽的气势让宁檬不由得后退两步。


    霍靖南也走到裴念身边，轻轻牵住她的手。


    裴念深吸一口气，面色平淡，眼神也是波澜不惊。


    「宁檬，」霍君誉轻嗤一声，「你该不会真觉得，这家四星级酒店就真那么差，后院的监控再也修不好了吧？」


    「什么？」


    霍君誉挥挥手，台上大屏幕缓缓落下，有人立即去操控台调出监控录像。


    「我们酒店后院的监控是坏了一阵子。」经理走过来亲自操作，「但早就修好了，修好之后监控是能用的，只是数据传输方面有点问题，所以看上去，那个监控好像是一直坏着。不过在霍氏技术人员的帮助下，数据都已经恢復了！」


    宁檬脸色惨白，像见了鬼一样瞪着眼睛盯住屏幕。


    宾客们这才反应过来：「我说嘛，邵市长选在这家四星级酒店举办宴会，肯定是有原因的，原来是这样！」


    第900章 念念不忘（23）


    很快，宁檬和丁大明的身影就出现在大屏幕上，他俩谈话的地方正是酒店后院。


    音响中也传出声音——


    「我已经买通了霍家的保镖，你只需要把那个孩子偷出来就可以。」


    「宁小姐，偷个女娃干什么？女娃不值钱的！」


    「我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宁檬脸色惨白，全身力气像被抽空一样，扑通一声瘫在地上。


    「原来这个女人想拐走的竟然是霍家小千金？」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那是霍家和陆家两家子的掌上明珠！她说偷就能偷走？呵……」


    「不是，不是的……」宁檬慌张的摇着头，「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霍大公子，您听我解释！」


    「声音这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姜绵绵冷冷盯住她，「难不成你要告诉我，监控画面中那个人根本不是你？」


    「宁檬，你也太不自量力了。」霍君誉往前走了几步，脚步声透着凛冽的气势，他一开口，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你以为我霍家的保镖那么好收买？」


    「什么？」宁檬勐然抬头，不一会儿从门外缓缓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她以为自己收买了的保镖。


    两人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眉心轻拧，神情冷漠。


    「你们出卖我？」宁檬愣了半晌，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宁小姐你在说笑吗？」姜绵绵微微勾唇，「他们是我们霍家的保镖，他们这样做，只是在恪尽职守而已。」


    霍家保镖都是万里挑一的，不光身手好，在应聘的最后一关还要进行专业的心理测试，如果这项测试不合格是无法进入霍家的保镖队伍里。


    况且以霍家的给保镖的待遇，没有人会傻到去背叛。


    所以在宁檬一开始买通那两人的时候，他们两个早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霍君誉，于是霍家也加强了安保力量来保护小沅沅。


    只是没想到，丁大明就横插一脚拐走秦暖。


    宁檬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满头是汗，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宁家也来了几个人，但此时都在人群里低着头，范雅雯更是当场跟宁家的人翻脸。


    「宁家也算个大家族，怎么教出这种女儿！」范雅雯声如洪钟，「看样子我们几代人的交情要到此为止了！」


    「范阿姨……」宁檬连滚带爬到她脚边，想拽她的裙摆，却被范雅雯及时躲开。


    「阿姨，我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不是真的想拐走霍家的小千金啊……阿姨，你帮帮我，我……」


    「鬼迷心窍？」姜绵绵怒道，「你谋划着名绑架我女儿，就是为了嫁祸给念念！你的心思这么歹毒，连小孩子都可以利用！还想让人给你机会？」


    「对！」秦煜也站出来，向来冷静的他此刻声音也微微颤抖，「没有一个做父母的，会原谅伤害自己孩子的人！」


    「宁檬，你害我女儿，我要让你十倍百倍的奉还！」


    宁檬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整个人像只癞皮狗一样趴在地上，怕的浑身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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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7页

    霍靖南走到宴会厅门口，正好警方的人赶到。小郑沖他挤挤眼睛，笑着说道：「这回我们真是来抓人的，应该来对了吧？」


    「没错。」霍靖南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就在里面！」


    小郑立即让人将宁檬带走。


    「这是市长的宴会，我们本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小郑微笑，「但实在没办法，保护市民的人身安全，是我们应尽的职责！这里有人贩子，我们就必须将她缉拿归案！」


    「不是的，我不是人贩子！」宁檬一边挣扎一边尖叫，「我没有绑架过孩子……是丁大明，都是丁大明干的！你们放开我！」


    然而她的挣扎徒劳无功，她的声影也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酒店外面。


    丁大明见了这一幕也两腿发软。


    现在他还被霍家保镖控制着，下一步肯定也会跟宁檬一样，要跟警察走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你们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她……她给我钱，我就办事……我不知道是办这样的事啊！」


    「这些话，你留着去警察局里说吧！」小郑挥挥手，让人也带他离开。


    可就在这时丁大明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丁承。


    小小年纪的他眼神却是兇狠的，盯着他看的时候，表现出来无尽的冷漠，仿佛他们不是父子，而是仇人。


    但这个孩子，是他丁大明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啊……


    丁大明又气又急，丁承那种巴不得他马上就被抓走枪毙的眼神，深深戳中了他内心深处。他是他老子，哪有儿子敢这样看老子的？


    老子是打过他，可哪有儿子敢跟老子记仇的？


    丁大明那骨子里的自卑被刺激出来，此时他空白一片的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就算死，也得拉上个垫背的！


    而垫背的这个人，最好就是他亲生儿子！


    丁大明转转眼睛，神情一变，哭的惊天动地。


    「好……好，我跟你们走！不过在走之前，我想跟我儿子说两句话……」


    「有什么话留着去警察局说！」小郑又强调一遍，「你想见你儿子，也在警察局里见！」


    「你……」


    「丁大明！」小郑厉声道，「别想玩什么花样！我们人多，你占不到便宜！」


    丁大明愣了一下，木然低下头。一副冰冷的手铐将他两只手捆绑在一起，他忽然打了个寒颤。


    然而却在此时，那个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追了过来。


    「等一等！」


    丁大明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


    丁承眼中的冰并没有消融，反而愈加疏离。他抿了抿嘴唇，艰难的喊出两个字：「爸爸。」


    只是这声爸爸显得很生硬，像是丁承在向「丁大明儿子」的这个身份告别。


    「你知道，我从小到大的愿望是什么？」


    丁大明眯了眯眼睛，「什么？」


    丁承冷声一笑，一字一顿：「就是希望，你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你……」


    丁大明瞬间暴怒，脖子上青筋都凸出来，像头髮了疯的野牛勐的一下子挣脱开旁边的人，用头狠狠的去顶丁承。


    他的手被束缚着，于是他抬起手，发狠的用手铐往丁承头上砸去。


    第901章 念念不忘（24）


    丁承躲闪不及，头上勐的挨了一下！


    丁大明还想再打的时候被警察及时按住，虽然有小小的骚动，但场面很快就平息下来。只是丁承的额头被铁手铐砸了一下之后冒出鲜血，他用手按住，血从他的指缝间缓缓流出来。


    裴念一声惊唿，急忙跑过去查看丁承的伤势。


    「你这个小王八蛋！你他妈敢咒你老子！」


    丁大明被警察控制住，没法打到丁承，干脆开始歇斯底里的胡言乱语。


    「裴念！你这小贱人……就是你把我儿子挑唆成这样的！」


    「还敢咒自己老子？不怕下地狱拔舌头吗？！」


    「小王八蛋我告诉你，你不管走到哪都是我儿子，你身上流着老子的血！你将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丁大明！你胡说八道够了没有？」郑警官目光威严。


    「没有！没有！」丁大明开始撒泼耍赖，「警察你管天管地，管得着我教育儿子？我不光教育儿子，我还要教育教育那个小贱人！」


    裴念一怔，目光直直的看向他。


    丁大明恶毒兇狠的模样，似乎又把她带回多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浑身一颤，心怦怦跳着，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丁大明嘲讽奚落的声音：


    「妈的，这个小贱人，在家的时候就不老实……上她的时候，一点都不老实！」


    这句话像一颗深水炸弹，轰的一声在人群中炸响，把嘈杂混乱的场面炸的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知道，裴念是霍家未来的儿媳妇。


    可这个丁大明，他在说什么？


    霍靖南也愣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他下意识的看向裴念，看到她清秀的小脸蒙上厚厚一层阴霾，看到她清澈的目光涌过一阵悲愤。


    他还看到她微微张着嘴唇，大口大口喘气，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而丁大明脸上的笑容越发阴险。


    小郑赶忙挥挥手，警察将丁大明扭送出去。


    刚刚还热闹的宴会厅，忽然变的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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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8页

    裴念立在原地，她想动，可身体像是被施了魔法，整个人都僵住了，血液直往头顶涌。她像一尊雕塑，从头到脚都是惨白的，被抽走了灵魂，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丁大明离开的方向。


    唯有她握在身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那些不堪入耳的窃窃私语，像针一样往她心上扎。


    「念念……」霍靖南环住她的肩膀，她却像触电似的尖叫一声，勐的推开他！


    「哎，念念！」姜绵绵追过去，可裴念跑的飞快，她根本追不上。


    霍君誉拉住她，轻轻沖她摇头。


    此时霍靖南已经追着裴念飞奔过去了。


    「老公，我不放心！」姜绵绵很是着急。


    「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当然要由他俩单独解决。」霍君誉沉声安慰道，「别担心，裴念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靖南也是个理智的人，不会因为那个疯子的三言两语就对裴念另眼看待的。」


    「可是……」


    姜绵绵皱了皱眉，把后面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可是，这种事情换作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难以接受。


    可是，裴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丁大明这样说，她就算心理再强大也受不了这种羞辱。


    姜绵绵嘆了口气，看向一旁的范雅雯。


    「婶婶，你……」


    「没事。」范雅雯勉强扯扯嘴角，尽管脸色不好看，但还是挺直了嵴背，把大披肩往身上围了围。


    「对了，刚才那个孩子……」范雅雯眸光一闪，经她一提醒，大家这才注意到头上还有伤的丁承。


    这时秦暖从里面跑出来，看到丁承头上流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抱住他不松手。


    「我不疼，我不疼！」丁承从小到大还是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关注，尤其怀里还有个软软糯糯的小公主，忽然有些难为情。


    他一方面担心姐姐，一方面确实有些头疼，毕竟那一下砸的不轻。


    「先送丁承去医院吧！」邵之衡也走了过来，「用我的车送！」


    「来霍家的联合医院就可以。」霍君誉说道，「我这就联繫医生，到那之后帮丁承处理伤口，再做个详细检查！」


    「我也要去！」秦暖哭的像只小花猫，不停的摇晃着丁承，「哥哥，哥哥！我陪你去医院，你不要怕！」


    丁承轻轻笑起来，想抬手摸摸她的小辫子，手抬到半空中，却又顿住了。


    这会儿不是在那间废弃的工厂，不是在郊区的路上。她变回了公主，他的手却从来都不干净，怎么可以摸她的辫子呢？


    *


    很快，丁承就被送到了联合医院。


    因为是市长的车送来的，再加上霍君誉早就打了招唿，所以即便只是个小伤口，也是最好的医生来给他医治。


    包扎完毕后丁承躺在病房里休息。


    这间vip病房像天堂一样，他以前从来不敢想自己还可以住这么好的房间。


    如果能天天住在这，他宁可多受点伤。


    想着想着，他咧嘴笑起来，这时有个轻轻柔柔的声音凑过来：「哥哥，你在高兴什么？」


    丁承一转脸就看到小公主，心里更像开花一样。


    秦暖非要跟着过来，秦煜和邵晓非拗不过她，只好也跟来了。来医院之后秦暖像个小大人似的主动要求照顾丁承，并且不需要爸爸妈妈守着。


    秦煜和邵晓非也都是心怀感恩的人，丁承救了秦暖，在他们心里早就把这孩子当成自己人了。而且他们的育儿观念也十分一致，不管孩子多小，都要尊重她的意愿。


    于是两人默契十足的退出了病房，但又怕暖暖一个人应付不来，就安排了护士守在里面。


    此时的秦煜和邵晓非，两人站在走廊上，双双靠着墙，无意间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结婚到现在，这么和谐的时候还真不多。


    然而一个主任模样的医生从走廊匆匆经过，过去之后又匆匆折返回来，见到他俩愣了愣。


    「秦总，秦太太？」


    「张主任，你好。」秦煜伸出手。


    秦暖平安回来之后，秦煜曾带她来联合医院做了个全身体检，负责人正是这位张医生。


    「两位今天怎么来了？小千金也来了吗？」


    秦煜笑着指指病房里面。


    张主任推了推眼镜，神色有些变化。


    「两位现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请跟我来办公室一趟。其实……我原本这两天就想找你们的。既然你们来了，那我就把事情告诉你吧！」


    第902章 念念不忘（25）


    秦煜和邵晓非同时一愣，医生沉重的脸色让他们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张主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医生将秦暖的体检报告交给他们。


    「小姐刚找回来的时候，身上有伤，我们就给她做了个全身的详细检查，结果发现她的血液有病变……」


    秦煜和邵晓非紧紧盯住他。


    「简单来说，就是白血病。」


    「什么？」邵晓非只觉得浑身发软，连唿吸都困难，差点倒下去。


    秦煜用力扶住她，然而他自己也像是被抽空了，只能强作镇定。


    「你确定吗？」他咬紧每一个字，「张主任，这……真的是我女儿的体检报告？」


    「我也很希望是拿错了。」张医生神情黯然，「当时体检报告出来的时候，我不放心，又亲自给她做了一遍检查，结果是一样的。是白血病，不过是早期，就说明孩子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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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9页

    「求求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救她！」邵晓非心都碎了，泣不成声，「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她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我带她，她是我的命啊！如果她有事，我也不想活了……」


    「你冷静点！」秦煜低声道，「医生不是说了吗，暖暖有救！」


    「秦总，秦太太，现在你们千万不能乱。」张医生看着两人，「我们马上就会制定详细的治疗计划，治疗过程所用药物针剂，因为个人体质原因，可能会有副作用，但是……」


    「但是不管怎样，我要让我的女儿平安无事！」秦煜目光坚定。


    邵晓非转脸看他，直到这一刻她才觉得，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是她可以依靠一生的人。


    想想曾经那些争吵、误会，在女儿生病这个事实面前，仿佛都变的无足轻重。


    秦煜是爱孩子的。


    她也是。


    邵晓非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她的头轻轻靠在秦煜胸前，秦煜一愣，也抬手轻抚她的后背，默默拥住她。


    「放心吧，暖暖不会有事。」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她有爱她的爸爸妈妈，她怎么捨得离开我们？」


    邵晓非含泪点了点头。


    「秦总，秦太太，治疗计划也需要你们的配合。」张医生继续说道，「目前医治白血病，最好的方法就是骨髓移植，而亲属之间骨髓配型成功率很大，所以你们要尽可能让家里人都做一下配型。」


    「好，我知道了。」


    「我们一定会用最好的药物和最先进的设备，全力以赴医治小姐！」


    *


    那天之后裴念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一遍一遍的洗澡。


    霍靖南在外面喊她，她听见他的声音了，却不想出去见他。她把头埋在水里，直到憋的胸腔快要炸开，憋的大脑一片空白，水面上冒起了水泡，她才把头抬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她用淋浴头沖自己的身体，想把那个噩梦一样的夜晚从回忆里沖刷干净。


    她明明已经忘了，可为什么丁大明还要再提起来！


    裴念闭上眼睛，眼泪混入水中，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霍靖南的声音消失了。她擦干身子，穿上浴衣走了出去，一到客厅里却发现桌上摆着刚做好的饭菜。


    厨房砂锅里还有热乎乎的汤。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一下，传来霍靖南的消息：「不管怎样，不能饿着自己。乖乖吃饭，好吗？」


    裴念心口一缩，难过的感觉涌上来。


    之后几天都是这样，霍靖南在她睡着的时候来，在她醒着的时候就悄悄离开。她的一日三餐永远都是变着花样的，她的家里干干净净，让人看了就心情愉悦。他默默为她做这一切，却不打扰。


    直到那天他为她做了一碗牛肉面，牛肉片切得薄薄的，火候刚刚好，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


    裴念眼泪哗的落了下来，像不受控制的洪浪，冲垮她死死守住的心房。


    她勐的冲出去，一开门，看到霍靖南的背影。


    她想喊他一声，嗓子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只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然而霍靖南脚步停住，缓缓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笑。


    裴念哭着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没事了，念念。」霍靖南摸摸她的头，「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你什么都不必怕。」


    裴念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霍靖南也就任由她哭，他知道她需要一个机会发泄，平时的她隐忍太多东西了。


    等她哭累了，他轻轻拥住她的肩回去，两人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还是像只懒懒的小猫那样靠在他怀中，不肯分开。


    她终于有勇气把以前发生的一切都讲给他听。


    讲完之后，她低着头，房间里很安静，她听见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所以……」霍靖南握住她的手，「那次你打了我，也是因为当时你想起了这段经歷？」


    「嗯。」


    「念念，」霍靖南沉默片刻，柔声说道，「其实我并不在意这种事，我心疼的是你。」


    裴念咬住嘴唇，眼皮动了动，鼻尖微微一酸。


    「尽管他没有得手，但这件事给你带来的伤害是不可磨灭的。我只恨自己没有早点遇到你，如果那时候我能在你身边保护你该多好！」


    「靖南……」


    「这个心结你要解开，但不用太着急。」霍靖南笑了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也有耐心等。」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裴念眼泪流出来。


    霍靖南擦掉她眼角的泪，把她拥进怀中。


    「你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道歉？错的是丁大明，他才是应该下地狱的那个！」


    裴念身子一颤，仅仅是「丁大明」三个字，就让她仿佛经歷噩梦了。


    霍靖南又把饭菜热了一遍，拉着她的小手坐到桌边。


    有时候爱一个人不需要多么惊天动地的誓言，所有的细节，都藏在那碗热腾腾的牛肉面里。


    裴念刚拿起筷子，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姐姐，你……你在家吗？」


    裴念一愣，「丁承？出什么事了？」


    「你放心，我没逃课，还在学校呢。」丁承声音有点郁闷，「我就是……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暖暖最近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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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0页

    「暖暖？」


    「我从医院回来那天，她跟我约好要带着她的小娃娃来学校操场玩的，可到现在她连个人影都没有……她是不是把我忘了啊？」


    第903章 念念不忘（26）


    裴念轻声笑了笑，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她跟丁承说了几句又回来，坐在霍靖南对面，津津有味吃着他做的牛肉面。


    「是丁承打电话来的？都跟你说什么啊？」


    裴念抿唇一笑，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说小男孩这个年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嗯……」霍靖南很认真的想了想，「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每天有上不完的课。」


    「真的啊？」


    「是。霍家对孩子的要求很严格，我爸妈还算好的。霍大霍二比我惨多了！」


    尤其是霍君誉，一直被当成整个霍氏的继承人来培养，家族长辈也对他寄予厚望，他从小就谨小慎微，一步都不能走错。


    这种高压环境下教育出来的孩子作为继承人是非常合格的，但也少了童年的欢乐。


    「有得必有失吧。」霍靖南很豁达，「人生总不能事事如意，件件美满，其实老天爷对我们家的孩子已经十分厚爱了。只要我们自己不走歪路，日子就坏不到哪去。因为我们站的起点就是很多人一生无法企及的终点了。」


    「你倒是很庆幸嘛。」裴念笑道，「我才说了个小男孩的想法，你就发出这么一堆感慨。」


    「对了，这个话题得继续！」霍靖南也笑起来，「丁承到底跟你说什么啊？」


    「也没什么特别，就是问我暖暖怎么最近不搭理他。」


    霍靖南先是一怔，接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说实话，这次要不是丁承，暖暖就要遭殃了。」


    裴念点头道：「没错。」


    「所以这小小少年还是暖暖的救命恩人呢。」


    「小孩子的感情总是很纯粹的吧。」裴念有感而发，「就像他小时候，我照顾了他几年，他一直记在心里。」


    「念念，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挺好？」


    「嗯？」裴念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而她对上他的眼睛，他眼底那道笑意顿时让她啼笑皆非。


    「你想什么呢！他俩还那么小！」


    「暖暖是小，可丁承不小了啊！都十二岁了呢。」


    「哦……」裴念调皮的看着他，「你十二岁的时候，是不是也盯着漂亮女孩子看？」


    霍靖南愣住。


    这说着丁承，怎么倒给自己惹火上身了？


    「你是不是觉得，他俩青梅竹马长大的话，还是挺美好的一件事？」


    「呃……」


    「霍靖南，」裴念认真道，「你有没有青梅竹马？」


    霍靖南十分后悔自己刚才口不择言。


    谁知裴念又问道：「宁檬算不算？」


    霍靖南瞪大了眼睛！


    他早就听霍君誉讲过，霍知行年轻的时候就经常被姜灿问送命题。而霍君誉结婚后，姜绵绵的送命题也没少问。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了！


    看来这是霍家男人的宿命，怎么绕都绕不过去啊！


    「不是不是，我……我怎么可能跟她……她……」


    霍靖南急的满头是汗，裴念再也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碗牛肉面她吃的特别香，那个晚上，她终于能放下从前，重新开始。


    *


    冬去春来。


    宁檬和丁大明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而宁檬更是因为成了家族的耻辱，而被整个家族唾弃。


    范雅雯并不在意丁大明那次在宴会上的胡言乱语，但人言可畏，这件事已经传的圈子里人尽皆知。不过依着范雅雯的个性，别人越是议论的厉害，她越是要跟他们对抗。


    她时常带着裴念出入各种场合，甚至打麻将也要把裴念带在身边，而且每次出场都亲自为裴念精心装扮。


    「当我的儿媳妇，就绝对不能丢我范家的脸！」她拉着裴念的手，宠溺的笑笑，「挺胸昂头，拿出点范儿来！」


    霍知书在一旁无奈的撇撇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念叨着：「儿媳妇是霍家的，霍家啊！唉……」


    霍靖南和裴念对视一眼，会心的笑起来。


    丁承依然在学校里用功苦读，这群从大山里走出的孩子，比一般人更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一个个卯足了劲儿拼命学习。其中有天资聪颖的，更是超越同龄人一大截，也被几大家族选中，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因为裴念的关系，霍君誉和姜绵绵早早就看中了丁承，希望他将来成才之后能为霍氏效力。


    而丁承在忙碌的学习生活之余，会一个人跑到操场上发会儿呆。他看着天边的晚霞和鸽子，总能想到那个郊区的废旧工厂，那条郊区的小路，那个喊着「哥哥」的洋娃娃一样的女孩。


    他答应过她，要学会叠纸鹤。如今他叠的纸鹤装满了玻璃瓶，可她怎么不见了呢？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大概过了三四个月了吧。


    难道这几个月里，小公主真的把他忘的一干二净吗？


    丁承嘆口气，起身，这里的操场平整宽阔，不像山区里那样到处尘土飞扬，不过他还是在一棵大树下发现了在搬家的蚂蚁。


    就跟在山区里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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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1页

    他玩儿性上来了，正想抬脚踩，然而脚却停在半空中，脑海里忽然响起某个甜甜的稚嫩的声音：「哥哥，小动物都是要爱护的哟！小蚂蚁也是益虫，不能伤害它们！」


    丁承的脚缓缓落了下来，怔了许久，笑了一笑，听见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他快步回了教室。


    与此同时，秦暖正躺在医院里，呆呆的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


    她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墙壁都是惨白的，映入眼帘的到处都是白，而她喜欢五彩缤纷的绚烂。她也不喜欢空气里飘着的消毒水的味道，一闻就头晕噁心。


    她更不喜欢，或者说她更害怕的，是时而刺进她身体里的那根针。


    她记得第一次打针的时候，她哭的撕心裂肺，可爸爸妈妈都不来救她，反而帮医生一起把她按住，任由她把嗓子都哭哑了。


    再后来她从身上的淤青、从三天两头的低烧、从时不时流鼻血的症状、从医生凝重的表情里，渐渐明白一个事实。


    她生病了，好像还是一种很严重的病。


    秦暖不禁有些难过，她病的这么厉害，以后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去操场找哥哥了？


    第904章 念念不忘（27）


    秦煜和邵晓非在病房门口，看着昔日活力满满的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心就像被送进了绞肉机，痛的无以復加。


    医生拿着最新的检测报告朝他们走过来。


    邵晓非已经没有力气抬头看了，秦煜也不敢看，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结果如何？」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


    秦煜紧紧抿唇，眼圈瞬间红了。


    这几个月他们把能找的亲戚都找遍了，除了他们两个人，秦家和邵家的每一个人都做过配型，但没有一个是成功的。


    最近这一个，已经是秦家的远房亲戚了。


    秦煜头靠在墙上，痛苦的闭上双眼，邵晓非掩面而泣。


    医生轻声嘆息，宽慰道：「其实目前……小姐的病情控制的还不错，我们可以继续从骨髓库里找，只是这样会慢一点。」


    「如果再生一个孩子呢？」秦煜勐然看向他，「我听说新生儿的脐带血可以……」


    「这个理论上是行得通，而且也有成功的先例。」医生如实回答，「但生育的周期太长，你们两个要提前备孕，这就得三个月左右的时间，就算顺利怀上，孕期也得十个月，这么久的时间，难保不发生什么别的意外。」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女儿就这么没了！」


    秦煜大吼一声，像个无助的孩子。


    然而邵晓非这时却灵机一动，「秦煜，我们还有一个人……」


    「哦？」医生愣了愣，「你们家里，还有谁没做过配型？」


    「有的！」邵晓非像抓住救命稻草，可就在她要脱口而出的一瞬间，秦煜忽然拉住她。


    他眼中掠过一抹略带惊恐的寒光，以及不可思议的愕然。


    「秦煜！」邵晓非近乎绝望，「究竟是女儿的命重要，还是……」


    「别说了！」


    医生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很识趣的先行离开。


    秦煜冷静下来，两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空气沉重而冰冷。


    过了一会儿，邵晓非心平气和的看着他：「你就没想过去找你那个弟弟吗？」


    秦煜低着头，不说话。


    「秦煜，算我求你了好不好？」邵晓非颤抖着声音，「是，他是私生子，他的出现或许会威胁到你……可是秦煜，他现在也是暖暖能活下去的希望！」


    「够了！」秦煜心烦意乱。


    难道他不想救女儿吗？


    邵晓非口中的「弟弟」，实际是他的妹妹，可他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找！


    就算找到了，人家愿意救他的女儿吗？这么多年秦家对她不闻不问，她肯拿出自己的骨髓吗？


    秦煜有些头痛，使劲儿揉了揉太阳穴。


    「我们再想别的办法……」他声音无力，「医生不是说，还可以在骨髓库里找吗？」


    「但亲属间的配型成功率是最高的！」


    「你我是暖暖的亲生父母，我们两个都不行，更何况一个私生子！」


    「秦煜！」邵晓非绝望的尖叫一声，捂着脸痛哭失声。


    秦煜心中难过。


    在他印象里，邵晓非一直是个泼辣霸道的女人，可他从没见过她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轻轻走过去，拥住邵晓非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结婚到现在，两人还没有如此亲密无间。


    「阿煜，求求你了……」邵晓非抓住他衣服，「我不能失去暖暖，我要她好好活着……我知道你对我们的婚姻有很多不满，我也做过很多让你难堪的事，可是只要你找到你弟弟，能让他做配型，暖暖就有一丝希望，不是吗？」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的！」


    「阿煜，你可怜可怜我，可怜我这个做母亲的好不好？」


    邵晓非泣不成声，秦煜也觉得无法唿吸，心如刀绞。


    「凭你们秦家的势力，找个人不算难事！如果不行，我爸爸那边也会帮忙。」


    「小非，」秦煜沉默许久，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道，「那个……不是我弟弟。」


    「什么？」


    「当年那个私生子，是个女孩。也就是说……暖暖真的有个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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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2页

    *


    近来，霍君誉有点郁闷。


    他的女儿已经快一岁了，可他这个做爸爸的连抱都没抱过几次。小沅沅小的时候半夜哭闹，吵着喝奶，换尿不湿，这些事情他都亲力亲为，但亲力亲为了没几次就被家里的一堆保姆顶替了。


    为了照顾孩子，姜灿从霍家老宅拨了五六个人过去，陆离山和林雨晴更是把陆家的几个有经验又忠心耿耿的老佣人都派到了誉园。


    一个孩子十几个人照顾，爷爷奶奶、外公外婆还时不时的过来带。


    别说霍君誉，就连姜绵绵这个当妈的都觉得轻松无比。


    而且姜灿和霍知行特别宠孩子，隔三差五就要把小沅沅接到行苑去。


    这天霍君誉去老爸老妈那里，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只见霍知行穿着跳跳虎的衣服趴在地上，让孙女骑在背上，一边逗她一边往前爬，嘴里还嗨哟嗨哟的，时不时发出模仿老虎的呜呜声。


    而姜灿就在一边喊着加油，负责保护小沅沅，不让她掉下来。


    霍知行累的气喘吁吁，但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他想直一直身子，可小沅沅玩性正浓，说什么也不准，他又乐呵呵的趴下，准备驮着孙女来新一轮的「大冒险」。


    霍君誉目瞪口呆的时候，霍君扬穿着一身狗熊的衣服哼哧哼哧的跑过来。


    这下霍二真的变熊二了！


    霍二正准备套上头套，勐然发现旁边站着的熊大，嘿嘿一笑：「哥？你回来了啊！」


    「你们这是……」


    「嗨，这不是老爸老妈有命，让我扮狗熊陪小侄女『打猎』嘛！」


    「呃……」


    「沅沅当猎人，我当熊，她射击，我就倒下！」


    霍君誉哭笑不得。


    怎么自己小时候就没有过这种待遇呢？


    「哎，」霍君扬拍拍他，小声道，「是不是从没见过老爸这副尊容？」


    霍君誉扯出一个笑。谁敢相信雷厉风行的爸妈，如今含饴弄孙，变成了老小孩？


    毫无悬念，今天宝贝女儿肯定又不会跟他这个没趣的老爸回家了，她当然更喜欢好玩的爷爷奶奶和二叔啊！


    「哥，你想什么呢？」


    「没事。」霍君誉淡淡道，「跟爸妈说一声，我先回去了，公司里还有点事要处理。」


    「哦。」霍君扬点头，「对了，最近秦煜好像在秘密寻人，你知道这事不？」


    第905章 念念不忘（28）


    霍君誉有些惊讶。


    回想起来，秦煜好像已经三四个月没什么消息了，原来竟是在寻人。


    「你知道是在找谁吗？」


    「怎么，哥你有兴趣？」霍君扬嘿嘿一笑。


    「我哪有兴趣！」霍君誉直了直身子，一本正经。


    「那就是想八卦咯？」霍君扬看着他，「没想到哥你也喜欢八卦！」


    霍君誉抬手就要打他，却被他眼疾手快，把狗熊头套塞到了怀里。


    「你，去装熊！」霍君扬底气满满，「装熊哄你闺女，我就跟你八卦这件事！」


    霍君誉连翻好几个白眼，最终还是乖乖戴上头套，穿上服装，跑到小沅沅跟前抬起「爪子」吼吼叫着。


    *


    回家之后，霍君誉跟姜绵绵说起此事。


    「什么？是在找……私生女？」姜绵绵十分惊愕。


    「对。」霍君誉脱下西装，揉揉脖子，靠在沙发上，「听扬扬说，是秦家的私生女，也就是秦煜同父异母的妹妹。」


    「秦煜竟然还有妹妹！」


    「是啊，我听到之后也大吃一惊，但这是千真万确的。秦老爷子有个私生子，这件事在秦家不是秘密，但这么多年，秦家一直说那是个儿子，其实是个女儿。」


    姜绵绵皱眉头，「找到这个女儿有什么用呢？秦氏现在由秦煜接手，状况十分稳定，秦煜这时候找人，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霍君誉耸耸肩膀，也贊同这个说法。


    找到那个私生女之后，难道要给人家分家产？


    「可是我听念念说……秦煜带着老婆孩子在国外度假呢！」


    「嗯？」


    姜绵绵继续说：「念念这段时间一直帮忙打理公益学校的项目，也是很久都没见过秦煜。秦煜只给她打过一次电话，说要好好弥补以前对妻女的忽略，带着她们出国玩一阵子。」


    霍君誉眸色微沉，这事儿倒是奇怪了，看来秦煜真是有什么秘密，找人的目的也没那么简单。


    「老公，你今天不是去爸妈那了吗，沅沅还是不跟你回来啊？」


    「别提了……」霍君誉实在不想把自己扮作熊大的窘相再给姜绵绵形容一遍，沉默片刻只淡淡的来了一句：「这小丫头，绝对是被爸妈给宠坏了！」


    「唉，我爸妈也是。」姜绵绵换好睡衣坐到床上，支起一条腿，下巴颏抵在膝盖上，喃喃道，「一见了宝贝外孙女，就忘了我这个女儿……」


    霍君誉凑过去搂着她。


    两人同是天涯沦落人，都是被爸妈「抛弃」的。


    「沅沅一出生，咱俩的家庭地位迅速降低啊！」


    「嗯。」


    「你说咱们是不是该想个办法，分她的宠？」


    「傻瓜！」姜绵绵啼笑皆非，「那是你亲闺女，你还分宠？」


    「老婆，我有个建议！」


    「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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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3页

    霍君誉专注的看着她，虽然已为人母，但姜绵绵比从前更添了几分妩媚。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钻的他心猿意马。


    男人的大手开始不老实的在她腰间游移。


    「老婆，」他沉声笑道，「要不然……咱俩再练个小号吧？分宠！」


    「啊？」


    姜绵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君誉压在床上，被子一蒙，开始练小号的进程……


    *


    霍靖南一大早买了菜来到裴念家。


    好不容易一个周末，裴念难得睡懒觉，还没起床。霍靖南站在卧室门口，看到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她身上的样子，鼻尖那一层细小的绒毛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唇线分明的唇瓣微微张合，像是梦呓。


    霍靖南笑了笑，把菜放进厨房，走过去在她额间轻轻一吻。


    裴念缓缓张开双眼，小猫似的往他怀里蹭。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丁承不是要来吃午饭吗？我就早点把食材买过来。」


    「怎么，」裴念笑道，「你还准备给他露一手？」


    「当然了！得让他知道他姐夫的厉害！」


    裴念嘴角上扬，眼底闪耀着幸福的光晕。


    灰暗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就像此时外面的阳光，今天又是新的一天。


    怀中的温香软玉让霍靖南有些把持不住，他紧紧搂住她，手开始不老实，但又不敢太张扬，只在腰间上上下下的晃悠。


    这样把裴念弄的痒痒极了，她笑着推开他，不由自主红了脸。


    「念念，」霍靖南凑过去，「不然以后……我就在这里住吧？」


    「啊？」


    「我不是要占你便宜。」霍靖南一本正经，「我就是觉得，你不太会照顾自己，我跟你住一起，方便照顾你。而且丁承时不时的来吃饭，我也可以给你们做饭嘛！」


    这个藉口太笨拙，裴念红着脸笑起来。


    「说到丁承……」霍靖南轻声道，「这小傢伙折了很多纸鹤，想送给暖暖的。」


    「前两天秦煜给我发了个消息，」裴念伸个懒腰，「说还有一阵子才能回来呢。」


    「不对吧。」霍靖南皱皱眉头，「君誉君扬都告诉我了，秦煜根本没带着老婆孩子出去，一直待在央城，好像在找人！」


    裴念睁大眼睛，半晌没反应过来，很是疑惑。


    「找人？就算找人，也不至于瞒着我们，对我们避而不见啊！更没必要撒谎说出去玩了！」


    「怪就怪在这里。」霍靖南也分析不出原因，只能轻嘆一声，「或许……他有什么难处？」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一声接一声，非常急促。


    霍靖南忙走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气喘吁吁的丁承。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中午才来的……」


    丁承没回答他，勐的往里跑。


    裴念见他慌忙的样子，担心他发生什么事。「丁承，怎么了？」


    「我……」丁承上气不接下气，「我看到暖暖了！」


    霍靖南和裴念同时一愣。


    「真的是……是暖暖！」丁承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透着悲伤，「她……她在病房里，头髮剪得很短，整张脸都是苍白的！」


    霍靖南意识到不对劲儿，抓住他肩膀，「你怎么会知道？你见过她？」


    「是。」丁承用力点头，「我见到她了……就在医院！」


    第906章 念念不忘（29）


    霍靖南还有疑问：「你为什么要去医院？」


    丁承喉咙有些干燥，喝了一大杯水，慢慢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其实这个场景最初并不是在医院里看到的。


    有一天晚上他被噩梦惊醒，梦中的暖暖就是他刚刚形容的那个样子，他醒来之后浑身冷汗，通体发寒，再也睡不着。


    之后这个梦境就一直困扰着他。


    暖暖在梦里无助的看着他，有时好像想要张口说话，却说不出来。


    于是丁承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去医院里一探究竟，结果……


    「结果，我就真的看到了她。」丁承低声道，「当时她坐在轮椅上，有护士姐姐推着她，我没敢靠前。我一直跟着，就跟到她的病房门口。我轻轻喊了她一声，她回头看我，那一幕就像在梦里！」


    霍靖南和裴念听完之后都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力量，在牵引着这两个孩子。


    丁承救过秦暖一次，这次还会再救她吗？


    「姐姐，」丁承看向裴念，「暖暖生病了，他爸爸妈妈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霍靖南想起霍君扬说过的「寻人」。


    而且照丁承的描述，秦暖应该病的很严重，莫非秦煜寻的人，能治好秦暖的病？


    「你先别着急，」裴念安抚丁承，「人家生病，或许就是不想让外人知道呢，这又不是什么好事。让你姐夫先去把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然后咱们再想想该怎么办。」


    「哦……」丁承答应一声，勐然一愣，「啊？你说谁？」


    与此同时霍靖南也瞪大眼睛看着她。


    裴念轻轻一笑，面不改色的说，「你姐夫。」


    男人和男孩同时愣了几秒钟，接着做出不同反应。


    霍靖南喜形于色，差点跳起来，一激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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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4页

    而丁承两只手托着下巴，审视的目光落在霍靖南身上，半晌闷闷嗯了一声。


    虽然他挺喜欢霍家这位哥哥，但姐姐在他心中更好。


    要想当他姐夫……嗯，还得考验！


    *


    秦家。


    秦煜和邵晓非坐在别墅顶楼的会客室里。这里地方宽敞，位置隐蔽，在秦家偌大的别墅中，一直是个神秘的存在。


    只有秦煜在招待商场上的重要伙伴，或者邵之衡在竞选期间有什么秘密的事要跟幕僚说的时候，才会来这个房间。


    而今天，他俩忐忑不安的坐在这儿，等待一个人的到来。


    忽然敲门声响起，手下将一个女人带到他们面前。


    「先生，太太。」手下恭敬道，「就是她了。」


    秦煜和邵晓非的心同时悬了起来。


    邵晓非身子前倾，手紧紧抓住沙发扶手，骨节泛白。她两只眼睛紧紧盯住女人，惊愕之后露出一丝疑惑：「你……真的是老爷子的女儿？」


    女人淡然自若，轻轻点头。


    「可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女人嘴角一僵。


    那张精美的金面具做工极致繁复，甚至还有宝石点缀，与其说是面具，不如说是一件美妙绝伦的工艺品。


    面具遮挡了女人上半边的脸，她只露出嘴唇和下巴，没人能看出她真正的模样。


    秦煜眸色一沉，低声呵斥手下：「你们找了半天，就找到这么一个人？！」


    「先生，」手下战战兢兢，「我们找的同时也委託了央城几位顶级的私家侦探，用您给的线索，确实找到她了。」


    说完手下双手递上一份资料。


    秦煜带着复杂的心情翻开，资料中并没有这个女人的照片，只有简单的生平记录。


    裴莎莎，自小生活在南洋，混迹于娱乐场所，跟南洋那边的黑社会有密切关系。


    最重要的一条，她的妈妈是个人贩子，也是江湖上有名的虹姐。


    「你叫裴莎莎？」秦煜眼眸微眯，「你的母亲是裴虹？」


    「正是。」裴莎莎开口，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沙哑，给人一种歷尽沧桑的感觉。


    「你的嗓子……」


    「嗓音不太好，两位请多包涵。」裴莎莎勾唇，「三年前我出过一场事故，容貌和声带都毁了，我妈妈就我造了这个面具。」


    「这些年我一直戴着，从没摘下来过。」


    裴莎莎抬手摸了摸面具上的绿宝石。


    那是一颗真正的祖母绿，秦煜和邵晓非见惯了好东西，一眼就能辨出真伪。


    这样一个面具造价不会便宜的，看来裴虹还真是疼爱这个女儿。


    「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我的身份，就看看这个。」


    裴莎莎拿出一块怀表。


    秦煜脸色瞬间变了，他认出那是父亲的东西。怀表有两块，其中一块是父亲生前最喜欢揣在身上的。


    邵晓非颤抖着手拿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老爷子和裴虹的合影。


    「那个女人是我妈妈，裴虹。」裴莎莎冷冷道，「那个男的，你们应该很熟悉吧？」


    秦煜和邵晓非对视一眼，几乎屏住唿吸。


    怀表是真的，照片也不像是作假，而且秦煜在决定寻人之后，这么多年头一次进了秦老爷子的书房。从书房里他翻出了一些线索，其中就包括裴虹的信息。


    秦老爷子年轻的时候经常去南洋，而裴虹贩卖人口的生意，南洋是一条主线。


    他们两个就是这时候认识并纠缠在一起的。


    秦煜握紧了拳头，眉头紧锁，半晌沉声道：「只有一只怀表，我没法完全相信你。」


    「什么？」


    「不管怎么样，还是验一下dna比较保险。」


    「呵，想做化验？」裴莎莎冷笑一声，「原来亲情也不过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是不是亲人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秦煜直起身子，「我们还是得相信科学。」


    「嗯，很好。」裴莎莎眼眸划过一丝寒意，「如果你这么不信我，那我也没必要待在这儿了。秦先生，是你的手下找到我，问了我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然后非要我来央城的。没错，这些年我也想找到家人，但与其在这里被人怀疑，我还不如回南洋，回我的地盘逍遥自在！」


    「你说什么？」邵晓非情绪激动起来，「你要走？」


    裴莎莎看着她，一字一顿，「做dna无所谓，但这个dna要是做了，我就不再接受骨髓配型的化验！你们自己想清楚！」


    第907章 念念不忘（30）


    一听到她说不配合做骨髓配型，邵晓非就心慌意乱了。


    于是她一口答应下来。


    「小非！」秦煜勐的喊住她，沖她摇了摇头。


    邵晓非眼圈红了，但她还是看了看秦煜的脸色，往后退了两步。


    裴莎莎继续跟他们谈条件：「要做骨髓配型，先给我打五百万。一会儿我会把帐号给你们。一旦配型成功，我要一半的家产！」


    「你说什么？」


    秦煜越来越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不应该吗？」裴莎莎勾唇，「秦家这么多年没有养育我，第一次见面就要拿走我身上的骨髓，不该给我点补偿？」


    秦煜默不作声。


    其实就算裴莎莎不提，他也会给她补偿。但这种事由对方说出来，就感觉变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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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75页

    谁知邵晓非又点头答应！


    「你疯了吗？」秦煜忍无可忍。


    「秦煜，我看是你疯了！」邵晓非也大声嚷嚷起来，「我现在只要我女儿能活着，我要救她的命！」


    「你……」


    秦煜话音未落，余光瞥见裴莎莎脸上扬起那一抹得意的笑。


    虽然戴着面具，但这种笑容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他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下去，裴莎莎却转身告辞，仿佛笃定了他们夫妻两个不敢跟她讨价还价。


    等她走远，秦煜才沉着嗓音说道：「这个女人身份不明，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相信！」


    「秦煜！」邵晓非睁大眼睛，「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煜眼眸微眯。


    他跟邵晓非不一样。邵晓非从小生活在书香门第，邵之衡虽然是玩政治的，但身上的书卷气很重。邵家个个都是读书人，这也导致邵晓非生长环境过于单纯，她尽管脾气火爆，但不管什么事都是直来直往，又是个性情中人，所以别人三言两语就能把她耍的团团转。


    而秦煜自小见惯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对任何人都有防备心理。


    对这个裴莎莎，戒备心尤其严重。


    怀表确实是真的，照片也不是p的，但不肯做dna这一点很可疑。


    而且第一次见面，就狮子大张口，做个配型就要五百万。


    要是将来用了她的骨髓，岂不是要搭进去秦氏的半壁江山？


    秦煜脸色越来越阴沉，眉间的结舒展又拧紧，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气。


    「小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也想救暖暖！可你不能因为女儿，就失去理智，这样很容易被人钻了空子的！」


    「我不管！」邵晓非大喊，「你根本不想救暖暖……你不配做她爸爸！」


    「你冷静点！」邵晓非抱住她的肩，「你对她的身份就没有怀疑吗？没错，怀表是真的，可怀表不会说话！它说不出来它的上一任主人到底是谁！」


    「什么……」邵晓非愣住，呆呆看着他。


    秦煜松松领带，这个房间的天花板压得很低，让他有种窒息感。


    「老爷子是有这块怀表，但并不能说明，有这块怀表的人就是老爷子的孩子。」


    「那……那该怎么办？」


    秦煜没有说话。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裴莎莎除了一件信物，一无所有，连dna都不肯做。


    连dna都不肯做，一定有问题。


    但也有50%的概率，她就是他的妹妹……


    秦煜疲惫的揉揉太阳穴。


    然而就在一瞬间，他脑海中仿佛掠过一道闪电，闪电的光映出邵之衡宴会那天，宁檬说的那些话：「裴念的妈就是个人贩子！她从小在贩卖人口那种环境下耳濡目染的长大，肯定对贩卖人口这一套烂熟于心了！」


    秦煜眼底勐然一亮，心怦怦跳起来！


    「你……你怎么了？」他反常的神情让邵晓非捉摸不透。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把眼泪擦干，低声道，「你说的对，我不应该那么冲动……不过我觉得，咱们还是应该想想办法，让这个裴莎莎做一下dna，这样大家都放心。不如我去找她谈谈？」


    「不用了。」秦煜几乎是咬出来的这几个字，「我……先去见一个人。」


    「谁？」


    「宁檬。」


    邵晓非很是困惑，「宁檬？她不是在坐牢吗？连他们宁家的人都不愿意见她呢！」


    「对，所以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见她，她应该很激动，或许情绪一激动，有些话也就能问出来了！」


    *


    离开秦家后，裴莎莎并没有回到住处，而是绕了个弯来到医院。


    一路有保镖随行，她轻而易举就找到秦暖的病房。然后她支开保镖，又找了理由支走所有的医护人员。


    秦家私生女这个身份还是比较好用的。


    那些人都忌惮她是秦煜的妹妹，于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裴莎莎走进病房，一眼就看到床上那个瘦瘦小小的身影。她眉心一动，慢慢走了过去。


    秦暖刚打完点滴，白净的小手上布满青青紫紫的斑痕，一张巴掌小脸上，大眼睛的比例显得极不协调。


    裴莎莎面无表情的坐在床边，秦暖感觉到有人，勐的回过头，睁大眼睛。


    「你……你是……」


    「暖暖？」


    秦暖不敢说话，紧紧咬着嘴唇。


    裴莎莎轻嗤一声，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秦暖下意识的躲开，小手抓住被子把自己裹住。


    「你这孩子干什么？」


    「你，你出去！你……」


    秦暖浑身发抖，怕的要命。


    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只知道这人脸上的面具很可怕。其实那都是金子和宝石，但小小的她觉得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肯定是坏人！


    「你在害怕我这个面具啊？」裴莎莎笑起来，「小暖暖，你难道不觉得这个面具很酷吗？」


    「不觉得！」秦暖字正腔圆。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等你知道我是谁，你就会喜欢我的面具了。」


    秦暖眼露惊恐，小身子颤个不停。


    裴莎莎冰冷的手摸在她小脸上。


    「呵，小姑娘，我是你姑姑啊！」


    「不是，你不是！」尽管很害怕，但秦暖还是奋力挣脱，「我有姑姑，我姑姑才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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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把面具摘下来给你看？」裴莎莎笑了笑，「到时候你就知道我到底是不是你姑姑了。」


    第908章 念念不忘（31）


    裴念从丁承口中得知秦暖生病的消息之后，心急如焚的往医院赶。


    这一路上她给秦煜打了无数个电话，她想问问他，暖暖生病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瞒着这么多人？


    还有，暖暖到底生了什么病？


    然而秦煜一个电话都没接。


    打给邵晓非，也是同样的的结果。


    正当她又想拨出秦煜的号码时，被霍靖南按住了手。


    「别打了。」霍靖南淡淡道。


    「女儿生病，他们夫妇俩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再说了这是生病，又不是什么好事，哪能满世界的嚷嚷？」


    「可是……」


    「念念，」霍靖南犹豫一下，「其实……对他们来说，你只是个外人。就算暖暖平时喊你几声姑姑，但你依然是个外人啊。」


    裴念眸光黯淡下来。


    是啊，他说的没错，她在秦煜面前算什么呢？充其量就是个打工的，是曾经的同事，是现在一起经营学校的合作伙伴。


    对老闆家的事，有些不该知道的，她还是不知道的好。


    走到医院门口，裴念有些退缩，但想到暖暖被病痛折磨，她还是决定上去看一眼。


    按照护士的指引，她来到病房。暖暖一个人蜷缩在大床上，刚打完点滴的小手缠着绷带，护士说是她血管太细，打针频率太高，手上有很多淤青，所以才缠着的。


    裴念心里一疼，问道：「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白血病。」护士轻声回答，「真可惜，这么可爱的女孩，小小年纪就……」


    裴念顿时感觉耳朵里轰的一声，像有什么东西在心房爆裂开。


    「那她……」


    那句「她还能活多久」，裴念没有问出来。


    护士目光有些同情，「秦小姐虽然生病，但好在发现的及时，是白血病早期，还有得救。只要骨髓配型能成功，她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所以，这段时间秦煜和邵晓非一直在找人配型？」霍靖南皱了皱眉。


    护士点头称是。


    霍靖南握了握裴念的手，两人轻轻推门走进去。秦暖听到动静，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勐的回头，身子狠狠一颤。


    裴念心疼不已，上前就想抱抱她。


    然而秦暖今天特别反常。


    「啊——」她先是惊声尖叫，然后双手抱头，把本来就瘦小的身子蜷的更小，在床上瑟瑟发抖。


    「暖暖？」裴念十分不解，「你怎么了？」


    「不要过来！」秦暖情绪十分激动，「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暖暖，是我……」


    「我讨厌姑姑！」


    裴念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医生护士闻声赶来，病房里瞬时乱做一团，他们只能先安抚住秦暖，然后请霍靖南和裴念迅速离开病房。


    霍靖南觉察到不对劲，抓住一个医生就问：「刚才有人来看过暖暖吗？」


    「秦先生和秦太太每天都来。」


    「刚才也来过？」


    医生想了一下，「刚才……秦先生的妹妹来过。」


    「妹妹？」霍靖南心里忽然一阵异样，「什么妹妹？」


    医生没再说下去，看了看他，勉强笑笑，转身就走了。


    裴念喃喃道：「你忘了？不是说秦家有个私生女吗……」


    霍靖南眉头紧锁，「所以……那个私生女找回来，是要给秦暖做骨髓配型的吗？」


    裴念沉默不语，转脸看看病房里面。秦暖情绪已经稳定了，但依然蜷缩在床上抽抽搭搭的哭，那小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可是她刚刚那种反应，又是什么意思？


    讨厌姑姑……


    她以前不是常说，最喜欢的就是姑姑吗？


    *


    姜绵绵和霍君誉已经把生二胎的事情提上了日程。


    这天几人难得一聚，在一间小众的户外餐厅，一边吃着美食一边享受春日暖阳。霍靖南打趣他们两个最好生一个足球队，给人丁不怎么兴旺的霍家涨涨人气。


    而霍君誉吓得变了脸色，急忙握住姜绵绵的手，瞪着霍靖南：「你个臭小子就会乱说！我媳妇儿才不遭这份罪！」


    不一会儿霍君扬和白织锦也来了。


    几人看到他俩牵在一起的手，都会心的笑了起来。


    霍君扬刚完成一幅漫画的细节部分，饿的不行，一坐下就大开吃戒，白织锦轻轻敲他一下，看上去嫌弃，实则眼睛里满是宠溺的光。


    两人说起最近的漫画展。


    漫展大获成功，而他俩合作的新作品在漫展上也收穫满满好评，甚至还被好几家大的制作公司看中，想要开发版权。


    「那你们卖了吗？」霍靖南拿来几罐饮料，递给霍君扬。


    霍君扬摇摇头，「才不呢！这部作品我和织锦奋斗了三个多月，哪能轻易就出让版权？再说，白织布很快就要回国啦！他回来就是为了投资这部作品，我们的版权还是交给自己人比较好！」


    「咳咳！」白织锦纠正他，「我哥叫白若谷！」


    「好啦织锦！」姜绵绵笑道，「没听见人家君扬说了嘛，是『自己人』！自己人的名字，当然怎么亲切怎么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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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织锦也笑了，一下子羞红了脸。


    霍君誉挑挑眉毛，「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去白家当『自己人』了？」


    「还不是你们霍家的好遗传，」姜绵绵抿唇，「都喜欢当上门女婿！」


    「哈哈哈……」


    「哎，」霍靖南又问，「那你俩的婚事，什么时候能跟你们的漫画一样大获成功啊？」


    一说到这个问题，平时大咧咧的霍君扬也开始抓耳挠腮，脸颊微红。


    白织锦若无其事的吃着东西，其实心里已经小鹿乱撞了。


    「你俩别这么严肃好不好，这是喜事！」霍君誉打圆场，「其实我们上几辈人里，霍家和白家已经联姻很多次了。」


    「老二，」霍君誉认真道，「家里都给你准备好聘礼了！」


    「啊？」霍君扬睁大眼睛。


    霍君誉开始细数：「你看，太爷爷那几箱金砖金条，咱俩都是一人一半的，你的那半还存在银行里。我对爷爷的古董字画没兴趣，爸妈说了，那些都留给你。还有南洋那边，外公外婆早就给你备着了，还有……」


    霍靖南扑哧一声笑出来，接上霍君誉的话：「还有你们老爸的零花钱，也都可以继承！」


    「这个就算了，」霍君誉一本正经，「数额太小，还是让他自己留着吧！」


    第909章 念念不忘（32）


    大家都说的很开心，唯有裴念一言不发。


    细心的姜绵绵看出她的失落，轻声询问道：「出什么事了？」


    裴念看她一眼，犹豫着开口：「我……我见到暖暖了。」


    「所以她真的是生病了，对不对？」霍君扬心直口快，「你们看，我的消息没错吧？听说秦煜和邵晓非这段时间焦头烂额，心急的不得了！」


    「她是生病了，我们也见到了她。」霍靖南低声道，「但我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不像从前的暖暖。」


    「什么意思？」


    「以前她见到念念很开心，可那一次……她竟然说讨厌念念。」


    在场的人都十分不解。


    裴念这些天更是想不通怎么回事。


    姜绵绵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小孩子嘛，总有闹脾气的时候，况且她现在身体不好，心情自然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多去陪陪她看看她，她或许还会跟以前一样的！」


    裴念点了点头。


    而姜绵绵心里另有想法。


    第二天，姜绵绵带着霍嘉沅去医院体检。一岁的小沅沅身体各项指标都相当标准，可以说是这个年龄段中的范本，在验血的时候也不哭，还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看向护士姐姐，咿咿呀呀的打着招唿。


    医院里的医生护士都特别喜欢这个漂亮可爱的小公主。


    然而医院的另一边，却被愁云惨雾笼罩着。


    同是豪门千金，一个生机勃勃，一个却被病痛折磨着。


    姜绵绵把小沅沅交给保姆，自己往秦暖的病房那边走去。


    去病房之前她先去了趟卫生间，忽然有个人从隔断里走出来。姜绵绵愣住了，短暂的惊讶之后她轻声唤道：「念念？」


    女人脚步停顿，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对上姜绵绵的眼神。


    「念念，你也来了啊？」


    裴莎莎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面具在包里，面具戴久了会累，她这才来洗手间摘掉放松一下。没想到……


    姜绵绵关掉水龙头，沖她笑着：「你来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今天带沅沅来体检，顺便想去看看秦暖……哦对了，你也是来看秦暖的？她现在怎么样了？」


    裴莎莎表面波澜不惊，迅速调整好状态。


    她很快就想到面前这个人，应该就是裴念认错的那个姐姐，姜绵绵。


    不对，应该是陆小柚，听说她当初也是被人拐走，所以才改了名字的。


    裴莎莎嘴角勾起一抹难以觉察的笑，装作熟络的样子对姜绵绵说：「是啊，我来看暖暖。她今天精神状态好多了。」


    「你也别太担心，」姜绵绵说道，「小孩子嘛，闹闹脾气也正常。不过你今天来这里怎么不告诉我啊？我早上还打电话问你，你说不来呢！」


    「哦……」裴莎莎继续编谎，「早上打算去处理一些公事，就没答应你一起。对了，你要去看暖暖吗？」


    姜绵绵刚想答应，但保姆恰在这时打来电话。说小沅沅见不到妈妈一直哭，她们怎么都哄不好。


    姜绵绵无奈一笑，耸了耸肩膀：「看来是去不成了……不过没关系，我今天来就是想看一下暖暖究竟怎么样，她状态好就ok。」


    「好，那你赶紧去照顾孩子吧！」


    姜绵绵跟她道别，没有丝毫怀疑。


    裴莎莎看着她的背影，冷冷笑了起来。她转过身，镜子里那张脸跟裴念一模一样。


    她的身材、身高、甚至声音，都跟裴念没有差别。


    她的手触在镜子上，顺着自己脸的轮廓摸下来。镜子冰凉的触感传进她指尖，头顶明黄的灯光，映出她难以捉摸的笑容。


    「以后，你的都是我的！」裴莎莎笑着，「所以……你就慢慢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第910章 念念不忘（33）


    裴莎莎看着姜绵绵的背影，勾勾唇角，转身往医院后门走。


    那里没有人，她镇定自若的戴好面具，按事先约好的时间来见邵晓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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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旁边的咖啡馆很安静，邵晓非早早来到窗边的位置，见到裴莎莎急忙挥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裴莎莎脸上，那张金色面具忽然让邵晓非觉得刺眼。


    「莎莎……」邵晓非支吾道，「你，你究竟什么时候能做配型？」


    裴莎莎身子往后仰，唇边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透着精明又冰冷的光。


    「什么时候做配型，是你们决定啊！」


    「你……」


    「我说了，我得见到钱，不然我才不想救那个跟我无关的孩子！」


    「裴莎莎！」邵晓非有些激动，「暖暖怎么会跟你无关呢？她是秦煜的女儿！」


    「然而我并不姓秦啊！」


    裴莎莎咧嘴笑起来。


    邵晓非呆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是，她不姓秦，而她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要光明正大的进入秦家。


    「我知道，你们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条件。」裴莎莎漫不经心的玩弄着指甲，「但你们想清楚，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呵，我也知道，你们或许会觉得配型不成功，我就是在勒索……」


    「但是，」裴莎莎站起来，一身黑衣的她，即使在阳光充足的白天，都带着来自地狱的寒凉，「我答应给你们配型，已经是我对你们的情分了！你们难道不该付出点报酬？就算配型不成功，可这么多年秦家把我扔在外面不闻不问，欠我的，这会儿也应该找补回来！」


    邵晓非脸色苍白，深吸一口气，竭力控制着发抖的肩膀。


    沉默许久，她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推到裴莎莎面前。


    「裴莎莎……不对，应该是秦莎莎。」邵晓非直视着她，眼圈已然红了，「你是我女儿最后的希望，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你的。」


    裴莎莎瞥了一眼桌上的卡，没动。


    邵晓非声音颤抖：「这里面有五百万，是当初说好的。所以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做配型……如果成功，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裴莎莎缓缓拿起来，薄薄的一片卡捏在手里，却像火炭一般烫手。


    她笑了笑，毫不犹豫的收下。「早这样，我们之间不就省了很多麻烦吗？」


    邵晓非闭上双眼又睁开，紧紧抿着双唇。


    裴莎莎站起来，走到她跟前拍拍她肩膀，沖她做了一个「走」的手势。


    两人很快来到医院。


    裴莎莎签完配型化验同意书，医生答应近期就安排。


    邵晓非看到同意书上的签名，微微松了一口气。


    「莎莎……」她一把拉住她，「既然来了，就跟我上去看一看暖暖吧，也算跟她提前培养一下感情。」


    裴莎莎犹豫一下，点头同意。来到病房时，正巧看到秦煜在餵秦暖吃东西，而当裴莎莎走进病房的那一瞬间，秦暖眼睛直勾勾的盯住她，空气仿若凝固，没来由的有种窒息感。


    「你们怎么来了？」秦煜皱了皱眉，看向邵晓非的一瞬间，邵晓非避开他的目光。


    他立即意识到了什么。


    可他没有说出口，转而看向裴莎莎。


    「你来看暖暖的？」


    「我是来签配型同意书的，顺便来看看这个小傢伙！」


    「暖暖，」秦煜转过头，「这是……」


    然而他还没介绍，秦暖立即往后缩，目光却一直停留在裴莎莎脸上，小声又胆怯的说了一声：「姑姑好。」


    「你说什么？」秦煜和邵晓非同时感到惊讶。


    「暖暖，你……叫她什么？」


    秦暖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裴莎莎微笑，「你们两个没听懂吗？她叫我姑姑。」


    「可是……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秦煜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暗色，这件事显得越发蹊跷，在他心里打了个死死的结。


    邵晓非倒是不以为意，因为秦暖第一次见裴念的时候，也是喊她姑姑。


    「怎么，」裴莎莎看着他俩，「很意外吗？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是有点。」秦煜不动声色，「暖暖认生，尤其像你这样戴着面具、看不清真面目的。这孩子一般不会主动打招唿，除了之前……」


    秦煜说到一半不说了，裴莎莎微微一笑，跟秦暖挥了挥手，迳自走出病房。


    过了一会儿，秦煜将邵晓非拉了出来，冷着脸问她：「你跟她承诺什么了？」


    邵晓非沉默不语。


    秦煜抬高声调：「你是不是把钱给她了！」


    「秦煜！」邵晓非忍无可忍，「我是为了我的女儿！」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会想到办法的？」


    「等你想到办法，我女儿命就没了！」


    秦煜紧紧瞪住她，却也被她堵的无话可说。


    「我知道你的想法，」邵晓非哽咽道，「你就是不想让她这个私生女进秦家，却还想用她的骨髓！秦煜，你想的太美了，你这样只会把暖暖推向深渊！」


    「你根本不懂！」秦煜低吼，「裴莎莎有问题，我现在就是在调查她的问题！光凭一张照片一块怀表，就想得到秦家的一半？她做梦！」


    「在你心里，什么都没你的秦氏重要！女儿也是！」邵晓非近乎歇斯底里，「我告诉你，你们秦家上一辈的恩怨我管不着，但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你简直不可理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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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要告诉你，」邵晓非双眸通红，「我已经给了她五百万，也答应让她进秦家！」


    秦煜瞪大了眼睛，紧紧咬住牙，面目有些狰狞。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能放弃任何让我女儿活下去的机会！」


    秦煜还想再争执，余光却瞥见一旁有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爸爸，妈妈……别吵了……」


    秦暖靠在墙边，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俩，「她……她是姑姑，就是姑姑！我见过她的样子，她真的是我姑姑！」


    「暖暖，你说什么？」


    秦煜心里咯噔一声，跑过去抱起女儿，「你告诉爸爸，你都看到了什么？」


    第911章 念念不忘（34）


    秦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是哭个不停。


    「她……她是姑姑，她……她有点凶……」


    秦煜心疼的把女儿抱在怀里，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暖暖乖，你慢一点跟爸爸妈妈说，姑姑怎么凶你了？」


    然而任凭她俩怎么问，小小的秦暖就是无法把来龙去脉都说明白。其实她自己也很懵懂，原本温柔和善的裴念，为什么会忽然之间戴上一只面具，还要以那种眼神瞪着她？


    是因为自己生病，所以姑姑讨厌她了吗？


    秦暖哇哇大哭，由于身体太过虚弱甚至开始呛咳。秦煜见状赶忙把她抱回病房，医生护士一刻也不敢耽搁为她检查身体。


    邵晓非失魂落魄的站在外面，背靠着墙，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秦煜从里面走出来，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怜惜，他拍拍她肩膀，两人对视一眼，紧紧相拥。


    「秦煜，我……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没有。」秦煜深吸一口气，并没责怪她。


    她只是做了一个母亲能做的全部。


    但她爱女心切，就容易失去理智。


    「我始终认为裴莎莎很可疑。」秦煜低声道。他看着脚尖，脑海里乱七八糟掠过这些天的想法，有个疑问在心底越来越强烈。


    裴莎莎的母亲是裴虹，是个人贩子。


    那裴念那个人贩子母亲，又是谁？


    秦煜咬咬嘴唇，此时的他就像行走在一个迷宫里，四面八方都是路，但他却找不到出口。


    这时他手机响起，「秦总，事情已经办好了。」


    「嗯，怎么样？」


    「监狱那边回復，您可以在下周末探望宁檬。」


    秦煜挂掉电话。


    如果顺利的话，下个周末，所有疑团就都解开了。


    *


    经过不懈努力和软磨硬泡，霍靖南终于正式住进了裴念的小公寓。


    这天霍靖南没在家，而姜绵绵突然到访，让裴念小小的慌乱了一下，措手不及。


    「你怎么了？」姜绵绵笑着将大包小包拎进去，「这种眼神看我，不认识我了啊？」


    裴念尴尬的笑笑，赶紧关上门跟了过去，然而姜绵绵迳自去洗手间洗手，裴念没来得及拦下她，只见她盯着洗手台上面架子上的电动剃鬚刀，然后眼神玩味的回过头来看看。


    「念念，」姜绵绵坏笑，「你……还用得着这个？」


    「我……」


    裴念闹了个大红脸，又不会撒谎，只能低下头。


    姜绵绵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牌子的剃鬚刀君誉也有，原来他们霍家的兄弟都喜欢用这一款？」


    裴念的脸更红了。


    姜绵绵调皮的看着她，「看来……今天是我太唐突，打扰你们俩了？」


    「没有没有！」裴念慌忙解释，「靖南去健身了，今天是他的『运动日』。而且……而且我们没有同居……」


    「嗯？」


    「只是住在一起，没有同居。我们……我们睡两个房间！」


    裴念说这些的时候虽然窘迫却很认真，逗得姜绵绵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姜绵绵上气不接下气的走出去，两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聊天，「对了，那天你去医院了啊？不是一开始说不去看暖暖了吗？怎么，还是放心不下她？」


    「什么？」裴念一愣。


    「就是我带沅沅去体检的那天！」


    裴念怔了怔，心中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第912章 念念不忘（35）


    「怎么了？」姜绵绵看着她，愣了一会儿问道：「难道你那天没去医院啊？」


    「我去了。」裴念低声说。


    去了医院，可是她并没有印象见过姜绵绵。


    况且那天她也没进病房探望暖暖。她知道暖暖现在对她十分牴触，她不想让小小的她在经受病痛折磨的同时，还要受到这种刺激。


    裴念皱了皱眉，这其中是有什么误会吗？


    就在这时霍靖南回来了，提了一袋新鲜水果，都是裴念爱吃的，身后还跟着霍君誉。


    「你们两个今天来的真是时候！」霍靖南笑道，「中午留在这里吃饭，我的手艺长进不小呢！」


    「你的手艺本来就很好，不然怎么会把我们念念餵胖？」姜绵绵打趣道。


    裴念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自己腰围。


    霍靖南笑着把东西拎进厨房，没多久就忙出了一桌标准的八菜一汤，看的姜绵绵嘆为观止。


    这一桌要是霍君誉来弄，不光耗时久，等弄完了厨房也不像样子了。而且最重要的是，弄出来的东西不知道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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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边吃边聊，很快就聊到秦家。


    「你们让秦煜放心。」霍君誉说道，「我已经联繫了外公那边，我舅舅会带着尹氏等药物从南洋飞过来给秦暖医治。」


    「那可太好了！」霍靖南笑笑，「这样念念终于能放下心，丁承也不用整天愁云惨雾的了！」


    「我听舅舅说，这种病最好的方法还是骨髓移植。秦煜不是已经找到他妹妹了吗？为什么还不做配型？」


    「搞不懂。」霍靖南淡淡道，「听说他那个妹妹挺难缠，提出的条件非常苛刻，而秦家好像真的打算把一半财产交给这个刚认回来的私生女。」


    「什么？」


    「救女心切，没办法。」霍靖南抬眼看着他们，「不过这女人很奇怪，一天到晚戴着个面具，据说是以前毁了容……」


    霍君誉和姜绵绵互相望望，两人心里都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


    裴莎莎答应做骨髓配型的那天，秦煜正准备前往监狱。


    「秦总，」手下将同意书递给他，「这是莎莎小姐签的同意书，同意为小姐做骨髓配型。」


    秦煜皱皱眉，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


    邵晓非付出了五百万，就换来这样一张薄薄的纸。


    「我知道了。」秦煜不动声色道，「通知医院里的人，做完骨髓配型之后，化验裴莎莎的dna！」


    「秦总，这……」


    「照我说的做！」秦煜低声道，「但是不要声张，一定要秘密进行！」


    手下顿了一会儿问道：「秦总还是怀疑她吗？」


    秦煜眼眸微眯，有什么理由不怀疑呢？除非看到dna鑑定书，否则他只能把那个女人当成骗子！


    「剩下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把司机找来，马上去监狱。」


    手下正准备去办，然而这时秦煜的电话响起：


    「是秦先生吗？」


    「我是。」


    「这里是央城看守所……有件事需要通知您，您想要约见的女犯宁檬，前天在监狱里自杀了！」


    第913章 念念不忘（36）


    秦煜呆愣住，大脑瞬时一片空白。


    「秦先生？秦先生！您在听吗？」


    秦煜勐地回过神，眉头紧锁。


    「请问……这个犯人的自杀原因是什么？」


    「这个目前还在调查。不过据我们所知，宁檬在入狱之后心情一直不好，备受家族唾弃，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才产生了厌世的想法。」


    秦煜更加疑惑了。


    既然早就心情不好，可为什么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要在他准备去找她谈话的这个当口自杀了？


    这真的是巧合吗？


    「秦先生，」对方继续说，「由于这个原因，您这次探监只能取消。」


    「好，我知道了。」


    秦煜闷声挂掉电话。


    他沉默一会儿，对手下吩咐道：「马上安排裴莎莎做骨髓配型！记住我说过的话！」


    手下立即点头照办。


    与此同时，裴莎莎正半卧在一张宽大的羊皮沙发上。这个连角落都透着奢华气息的地方，正是邵晓非前两天送她的别墅。


    她悠闲自在的哼着歌，正聚精会神的涂着红色指甲油。她身后站着的中年男人却一脸担忧的望向她。


    「莎莎，我们还是……」


    「哎忠叔，」裴莎莎打断他，「你看我这个颜色怎么样？」


    忠叔眸色暗了暗，没接她的话。


    这个女孩是他从小看到大的。


    一次偶然，裴虹将遍体鳞伤的他从南洋地头蛇的手里解救出来，又花重金为他请医生，救了他的命。


    于是他为了抱救命之恩，便追随裴虹走上了这条路。


    尽管也不是多么光彩的路程，但他对裴虹忠心耿耿，对虹姐的孩子更是没有二话。


    裴莎莎从小就是他保护着长大的。


    从没享受过父爱的裴莎莎，对这个亦父亦兄的男人有种特别的依赖感。


    也只有在忠叔面前，她才能卸下所有伪装和面具，才不惧怕自己变成一个魔鬼。


    因为她一直觉得，忠叔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道防线，从前无论她做了多么离谱的事，忠叔都会惯着她纵容她，然后帮她摆平。


    然而从刚才那一刻，从那一个暗淡下去的眼神开始，她感到有些东西似乎变了。


    「忠叔！」裴莎莎倔强道，「你说这个颜色到底好不好看？」


    「你怎么样都好看。」


    「敷衍！」裴莎莎冷笑一声，继续摆弄手里的指甲油。指甲油鲜艷，红的像血，像女巫用长指甲刺进人的心脏时那可怕的场面。


    「莎莎，我还是应该劝你一句……这是在央城，不是在南洋。」忠叔语重心长道，「你要学会适可而止！」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裴莎莎挑眉道，「不是为了我妈妈创下的产业吗？我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店铺把钱亏干净了吧！」


    「可是钱已经拿到了！」


    「五百万怎么够？」


    「莎莎！」忠叔有些着急，「我们的缺口只有五百万！拿了钱，就赶紧走吧，别妄想得到什么秦家！」


    「住口！」裴莎莎一怒之下，把指甲油瓶子摔向墙边，摔的一地狼藉。


    「我告诉你，你不要阻碍我的计划！我不光会得到秦家，我还会得到更多，我会代替那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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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14章 念念不忘（37）


    忠叔怔怔看着她，眉眼间有些失望的神情。


    「忠叔，你还要帮我去办一件事。」裴莎莎对他的神色视而不见，「去把裴念带来。」


    「你想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骨髓配型啊！」裴莎莎冷笑，「难道真的让我去配？」


    「你……」


    「怎么了？」


    忠叔忍无可忍，「那个孩子好歹也喊你一声姑姑！她现在有生命危险，你不愿意救她？」


    「姑姑？」裴莎莎笑了笑，眼角眉梢间尽显冷漠，「我算哪门子的姑姑啊？再说，裴念也是她姑姑！为什么不能给她献点骨髓？」


    「莎莎！」


    「别跟我谈什么亲情！」裴莎莎瞪他一眼，「我最烦的就是别人拿亲情来绑架我！忠叔，我告诉你，双胞胎只能活一个！我和裴念之间，你想怎么选？」


    忠叔紧紧抿着嘴唇，脸色涨红，额头似乎爆出青筋。


    「忠叔，我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裴莎莎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轻轻走到他身边，挽住他的胳膊，又像小时候那样依赖的目光看着他，「对我来说，你比妈妈还要亲。」


    「莎莎，」阿忠无奈的嘆了一口气，「裴念也是你妈妈的女儿。」


    「可你不觉得妈妈太偏心了吗？她当年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我俩的未来，带走一个，留下一个……呵，她把我带在身边陪她吃苦受罪，把裴念留在这里每个月按时给她寄钱！」


    「妈妈赚的钱，大部分都寄给她了！」


    这正是裴莎莎最愤愤不平的。


    同样的姐妹，却是不同的命运。她一直以为不在妈妈身边的裴念过得是天堂般的日子，而她跟裴虹在南洋却是刀尖舔血，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可她却不知道，裴虹寄过去的钱基本都被丁大明赌光了，而裴念并没有享福，十三岁之前她也身处人间炼狱。


    「莎莎，人各有命。」阿忠只能这样劝慰，「虹姐已经对你很好了，起码她陪在你身边……」


    「我宁可不要！」


    裴莎莎尖叫一声。


    她并不知足，她还想要的更多。她一直介意这个世界上还有裴念的存在，她曾想过，如果没有裴念，妈妈就完完全全是她一个人的，她也不至于生活的那么艰难。


    在外人看来，从小到大她都风光无限，是黑道大姐的女儿，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连买泡面都要计算钱的日子有多难捱。


    她把一切都归咎于裴念，以为就是裴念抢了她原本可以富足的生活，抢了她本可以独占的母爱。


    「忠叔，你别生气……」裴莎莎见他脸色不对，语气缓和下来，「我刚刚不是沖你。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办成这件事，我就答应你，我们一起回南洋！我给你养老，好好孝顺你！」


    阿忠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深深嘆了口气，眉心拧成了一个结。


    「莎莎，还是适可而止吧。监狱里那个女人的事是我们做的，我已经有点后悔了……至于裴念，她毕竟是这个世界上跟你最亲的人，你不能伤害她！」


    第915章 念念不忘（38）


    「忠叔，你一定要为她说话吗？」裴莎莎的目光开始变得冰冷，「您是不是应该想清楚，到底谁才是您从小带大的？」


    阿忠愣了愣，缓缓把目光转向别处。


    要论关系远近，他当然跟裴莎莎的感情更深，毕竟从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他就一直把她带在身边了。


    但在他心里一直有个过不去的坎儿，就是裴念。


    那也是裴虹的女儿，是他救命恩人的女儿。


    「忠叔，妈妈在南洋跟我吃过最后一顿早餐后，就动身去了央城，也就是在从央城回南洋这一段路上被警察抓到的……你还记不记得，她在监狱里都对你说过什么？」


    裴莎莎知道这是阿忠最柔软的地方，而她也懂得利用这一点。


    「妈妈说了，让你好好照顾我。」裴莎莎轻轻握住他的手，「忠叔，你总是把报恩挂在嘴边，难道连妈妈这个要求你都做不到？」


    「虹姐让我照顾你，没让我帮你害她另一个女儿！」


    「你错了，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裴莎莎眼神开始变得癫狂，「我和她之间，只能活一个！」


    「你……」


    裴莎莎冷笑一声，甩开他的手迳自走回自己房间。


    阿忠在原地站了许久，此时的他就像钻进一个死胡同，进退两难。


    自从裴虹走后，南洋那边的生意一再亏损，几家酒吧和夜总会都快支撑不下去了。这一行竞争大，而裴莎莎根本不是做经营的料，很快就把钱花的见了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阿忠想到了央城秦家。他的本意只是想用这层关系跟秦家要点钱，却没想到裴莎莎野心勃勃，竟然想分走秦家一半家产，还要替代裴念……


    阿忠深深嘆了一口气。


    但出于多年来对裴莎莎的疼爱，终究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


    他决定去找裴念。


    这天阿忠站在医院门口等了很久，快到中午的时候，他远远看见一个清丽的身影匆忙朝这边走来。


    他的眼神定在她身上。


    她确实有一张跟裴莎莎一模一样的脸，都说双胞胎是世界上另一个彼此，看来这句话真没错。


    阿忠定定神，拿着提前准备好的拐杖，装作腿脚颤巍巍的样子，拄着拐往路中间走。就在快到裴念跟前的时候，他勐地一歪身子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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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2页

    周围人不少，路过的人都发出一声惊唿。


    「这里有个大叔摔倒了！」


    「哎，先等等！」有人劝阻他人，「现在扶老年人有风险，大家谨慎！」


    人们听他这么一说，都停下了动作。阿忠环顾四周，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录视频，还有人一边录着像一边蹲在他跟前说：


    「老人家，不好意思啊，我要给你录一下，省的以后被你讹上……哎，大家都看看，我是来扶他，不是害他摔倒的啊……」


    正当那人喋喋不休时，忽然有只小手绕过阿忠的胳膊，轻轻将他向上拽。


    阿忠愣了愣。


    他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像山茶花的味道。


    「大叔，没事吧？」裴念轻声问。


    阿忠一转脸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目光。


    「哎小姑娘！你怎么敢？」周围人都急了。


    裴念有些无奈的笑笑，并不多做解释，只是关心的看着阿忠：「大叔，摔疼了没有？哪里伤到了？」


    第916章 念念不忘（39）


    阿忠看着这个女孩，心里不由自主的泛起一丝波澜。


    裴念见他许久不说话，只愣愣的盯着她看，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将他扶到人流稀少的地方，给他买了瓶水。


    「大叔，刚才是不是摔到哪了？」


    阿忠轻轻笑了笑，「我没事，倒是你……别人都不愿意上前来扶我，怎么就你愿意？」


    裴念一怔，「您都摔倒了，我把您扶起来，这不是应该的？」


    「你就不怕我讹上你？」阿忠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你没看到吗，旁边的人都不敢，还有人在录像留证据。」


    「或许社会上是有那么些为老不尊的人，把风气都带坏了。」裴念轻笑，「但这并不表示，人心都是那么坏。」


    「你相信人心？」


    「从前是不信的。」


    裴念坐到阿忠身旁，仰脸看向天空。


    从这个角度看，她跟裴虹太像了。


    阿忠心头一紧，眉头微微颤动。


    「从前我不相信，但是后来我遇到两个人……」


    阿忠以为她会说遇到一个人，而且是一个男人，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总是会被爱情打动的。


    「哦？什么样的人？」


    「一个是我姐姐。」裴念笑起来，「还有一个……是我男朋友。」


    阿忠想起自己调查到的那些情况。


    男朋友肯定是霍家那位少爷，霍靖南。而姐姐，应该就是指姜绵绵了。


    裴莎莎让他把裴念抓来，同时她也要取代裴念的身份，让这个世界上只有双胞胎其中的一个。


    阿忠皱了皱眉，他看到裴念眼中的光，那种发自内心闪耀的光辉，跟裴莎莎眼中的完全不一样。


    他难道真的要让这种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吗？


    然而裴莎莎，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从小到大他惯着她宠着她，把她当自己女儿，她想要的东西，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她弄到……


    阿忠勐地摇摇头，脸色有些变化。


    「大叔，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裴念急忙看向他，「刚才只顾着说话，都没问你的情况！」


    「我没事。」阿忠站起来，「谢谢你，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


    「什么？」裴念一愣。


    「你是个好心的姑娘。」阿忠目光复杂，「如果以后发生什么不如意的事，希望你也能保持今天这样的笑容，并且……相信人心。」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下裴念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念念！」这时不远处传来霍靖南的声音。


    裴念回过神，想起自己约了他来医院探望秦暖。


    「你怎么了？看你一直在发呆，出什么事了啊？」


    「没有。」裴念微笑着摇头，「咱们快去病房吧。」


    「对了，」霍靖南告诉她，「咱们去这几次好像挺管用的，暖暖似乎不是太排斥你了。」


    「靖南，我心里总有个疑问。」


    「嗯，你说。」


    「暖暖之前那样抗拒我，真是因为小孩子生病心情不好这个缘故？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咱俩想到一起了！」霍靖南脱口而出，「最近还发生了一些古怪的事情……比如，有一天在医院里，小柚子说她见过你，但其实你并没见过她，对不对？」


    第917章 念念不忘（40）


    霍靖南牵着裴念的手走进医院大楼。


    而阿忠并没有走远，他躲在某个角落静静看着这一切，心头五味杂陈。


    其实论个性，裴念更像裴虹，她们都属于性情中人，表面看上去淡漠冰冷，实际上有一颗火热的心。


    但裴莎莎就不一样了。


    她是他从小带大的，对她再了解不过。裴莎莎看上去热情奔放，跟谁都能称兄道弟，可内心却又冷又硬。她可以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人或物，只为达到自己的目的。


    阿忠的心有些动摇。


    然而对裴莎莎，他于心不忍。这么多年，裴虹时常忙于她自己那摊子事儿而忽略了女儿。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是他跟裴莎莎相依为命的。


    所以就算她有天大的罪过，他都不愿意惩罚她。


    阿忠深深嘆了一口气，迅速赶回裴莎莎的住所，把今天所见所闻都告诉她，然后将资料交到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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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3页

    资料袋里都是他秘密派人进行调查的，是厚厚一摞照片。


    每张照片上的主角都是裴念。


    每张照片上，都有裴念的一颦一笑，有她跟姜绵绵霍靖南相处时的模样。


    裴莎莎见到这些很是兴奋，一个劲儿夸阿忠能干。


    阿忠瞥她一眼，选了几张典型照片贴在墙上。


    「既然你想取代她，就得完完全全变成她。你能做到吗？」


    「我怎么不能？」裴莎莎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


    此时她所有心思都在那张有霍靖南的照片上。


    裴莎莎盯着那张脸出神。


    她知道裴念有个富二代男朋友，也知道那个男人长得很帅。


    但照片上霍靖南的面孔如此清晰又近距离的在她眼前，她仔细打量过后还是感到意外。


    「这个男的……」她看向忠叔。


    阿忠眸色暗了暗，低声道：「他是霍家少爷，曾经是个特种兵。」


    「他妈妈是范雅雯……」阿忠停顿一下，继续道，「咱们经常在边境一带活动，你应该听说过范家吧。」


    裴莎莎愣了愣。


    在边境地区，从小偷到悍匪，只要是在道上混的，都害怕范家。听说那个家族从祖上开始就驻守边境，战功赫赫。


    怪不得……有这么优秀的遗传基因，霍靖南不出色才怪！


    只是为什么这样出色的男人，竟要围着裴念团团转？


    裴莎莎咬住嘴唇，手下勐一用力，照片就揉成了一团。


    「莎莎，你怎么了？」


    「没事。」裴莎莎迅速调整好心态，一抬眼，却见忠叔已经准备给她上课了。


    「这些照片是我挑出来的。」阿忠低声道，「都是她……跟陆家千金和霍家少爷相处的时候，各种神态表情动作。从今天开始你就照着模仿，必须得一模一样才行。」


    裴莎莎刚想反驳，脑子忽然一转。


    忠叔说的并非没有道理，想要替代一个人，就要先变成那个人！


    于是她笑笑，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忠叔，你放心，我会好好练的。」裴莎莎心里有些别扭，「不过……你得把裴念抓到这来，然后关起来！这样我才有心思对付他们！」


    第918章 念念不忘（41）


    阿忠眯了眯眼睛，满是沧桑的脸上掠过一抹无可奈何。


    「忠叔，」裴莎莎挑了霍靖南的照片，放在枕头旁，抬眼看向阿忠开心的笑着，「总有一天，我要让这个男人真的睡在我旁边！」


    「莎莎！」


    「你会祝福我吧？」


    阿忠看了她一会儿，眼中的光渐渐黯淡下去。


    「如果你把我当女儿，就应该祝福我！」


    「如果你真的是我女儿，」阿忠轻嘆一声，「我会一枪打死你……」


    「什么？」


    阿忠说的含煳，裴莎莎没有听清，睁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迷茫的看着他。阿忠轻轻走过去，爱怜的摸摸她的头，那一瞬间他想起多年以前裴虹救下他的那一幕。


    那时，裴虹也是像这样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帮他擦掉额头上的血迹，似笑非笑的问他：「以后愿意跟着我？」


    阿忠眼里对裴莎莎的失望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无条件无底线的宠溺。


    就像一个父亲宠爱自己的女儿。


    即使她犯了天大的错，即使她丧心病狂，那就让他陪着她一起下地狱。


    「忠叔，你刚刚说什么啊？」


    「没什么。」阿忠微笑，「我刚才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女儿。」


    「那就好！」裴莎莎脸上露出胜利又傲慢的笑容，「那就劳烦忠叔，帮我除掉眼中钉，让我成为这个世界上的唯一吧！」


    *


    裴念和霍靖南又来到医院看望秦暖。


    两人上次讨论的事情，并没讨论出什么结果。裴念回想了很久，那天她确实没有在医院里碰见过姜绵绵，可姜绵绵说的言之凿凿，这未免有些蹊跷。


    「按理说，就算有人跟你长得像，但小柚子跟你那么好，怎么会认错人？」


    裴念想了想，「洗手间门口有监控吗？」


    「有，」霍靖南点头道，「这是联合医院，股东里有君誉的外公，我已经拜託君誉调查了。」


    裴念笑笑，跟他一起往楼上病房走。


    在病房外，她看见丁承正在照顾秦暖。今天是周日，学校放假，丁承难得有一天休息，却不像别的男孩子那样在阳光下踢球奔跑，而是宁可把时间放在这间病房里。


    此时他正拿着绘本给秦暖读，不知两人说了些什么，秦暖笑的格外开怀。


    两小无猜的样子，真让人羡慕。


    丁承一回头，看见病房外的裴念和霍靖南，立即做了个手势，示意去门口聊。


    裴念和霍靖南跟他一起来到走廊拐角处。


    「你这小子，不错嘛！」霍靖南一见面就揉揉他头髮，「对小暖暖真是用心！」


    丁承不好意思的笑了，又抬眼看向裴念，「暖暖这会儿该打针了，所以我才把你们叫出来。打针的时候，病房里不能有旁人，不然会影响医生工作。」


    「嗯，我知道。」裴念柔声说道。


    「对了，姐，」丁承轻轻皱眉，「前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把暖暖给吓到呢？」


    裴念愣了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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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没有吓唬过秦暖，可身边人人都说，秦暖是被她吓着了。


    就像她之前在医院里并未见过姜绵绵，可姜绵绵却说，她见过她。


    她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自己记忆出现了断层？还是说，自己精神出了问题，就像当初陆苒的妈妈那样，得了人格分裂，会随时分裂出另一个人格？


    「姐？姐！」丁承摇晃着她的手，「你怎么了？」


    「哦，没事。」裴念回过神，耐心对他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很多怪事。」


    丁承疑惑的望向霍靖南，霍靖南简单同他解释了一下。丁承也有些惊讶，沉默许久，半开玩笑的说：「姐，这世界上不会还有一个你吧？」


    「你……说什么呢！」


    「要不然这一切该怎么解释？」


    裴念哑然，丁承这么一说，更加重了她的担忧。


    自己是不是该看看精神科医生了？


    「哎，姐！」丁承的声音打断她思绪，「暖暖打完针了，咱们进去吧！」


    裴念走进病房。


    自从上次把秦暖「吓到」之后，裴念费了好大力气才让秦暖重新接受了她，经过不懈努力，暖暖对她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


    至少，暖暖已经不再那么强烈的牴触了。


    裴念坐在她身边，小暖暖刚打完针，小脸苍白，两只手紧紧抓住衣角。裴念张开双手，暖暖犹豫一下，小心翼翼的靠在她身前。


    「姑姑……」


    这一声让裴念心里酸楚至极。


    霍靖南带着丁承出去了，病房只有她们两个人。


    因为化疗，秦暖头髮已经掉光了，戴着一顶大帽子，裴念有些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头，勉强挤出一个笑。


    「姑姑，那天那个人，应该不是你吧？」


    「你说什么？」裴念勐地愣住。


    秦暖继续小声说：「你身上没有那种香味儿……你的手上，也没有黑蝴蝶！还有，你……你没戴面具！」


    裴念心里咯噔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走出病房后，她心事重重，秦暖说过的那些话一直在她耳边迴响。霍靖南注意到她情绪不对，温柔的环住她肩膀，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靖南……」她咬了咬嘴唇，有股不好的预感像一团沉重的乌云压在心头。


    然而就在她想把秦暖的话一五一十告诉霍靖南时，忽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小姑娘……是你吗？」


    裴念转头一看，一辆计程车停在他们身边，阿忠正吃力的从窗户里抬出头。


    「哈哈，还真是你！」阿忠热情的打招唿，「我刚才就看到你了，还不敢确认……没想到，咱们还挺有缘分的！」


    「大叔？」裴念也有些意外，「您怎么会在这？」


    阿忠打开车门下来，裴念看到他拄了一根拐杖，行动很是不便。


    「唉，年纪大了，真不经摔！」阿忠带着点自嘲的口吻，「这不是那天摔着了嘛！当时没事儿，回家越来越不对劲，结果一检查，还真伤着了！呵……诊所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我这就收拾东西来了！」


    第919章 念念不忘（42）


    霍靖南愣了愣。


    特种兵的本能让他对靠近的陌生人始终保持警觉。


    他把裴念往后拉了拉，与阿忠对视的瞬间，他锋利的目光让阿忠心头微微一震。


    「这位是……」


    「大叔，他是我男朋友。」裴念微笑着介绍，「靖南，这就是我那天遇见的大叔。」


    没等霍靖南开口，阿忠先笑道：「你男朋友真是一表人才，和你……很般配呢。」


    「大叔，需要帮忙吗？」


    「哦……」阿忠犹豫一下。


    刚才说那句般配，其实是发自真心的。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放弃自己的计划。他想看到自己恩人的女儿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而不是像裴虹和裴莎莎那样一辈子生活在颠沛流离之中。


    然而当他想到裴莎莎的时候……


    他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


    「年轻人，」阿忠看向霍靖南，「你，你能帮我把行李拿上去吗？」


    裴念沖霍靖南点点头。


    而军人的良好素养，也使霍靖南无法拒绝一个老者的请求。


    「好的大叔。」他答应道，「您行李在哪？」


    阿忠指了指计程车的后备箱。


    统共就一只大箱子，霍靖南轻而易举就拿了出来。


    「还是小伙子有力气！」阿忠笑道，「你走的快，就先帮我把行李搬上去吧！我的病房在10楼，1005号，谢谢你啊！」


    霍靖南答应着，拎着行李上了楼。


    裴念留下来扶着阿忠往楼上走，一边走一边轻声叮嘱他小心脚下。


    阿忠悄悄看了她一眼，心头五味杂陈。


    「大叔，您一个人来住院啊？」裴念问道，「您家里人呢？」


    「我……」阿忠牵牵嘴角，「我是有个女儿，不过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了。」


    「为什么？」


    「不怕你笑话，我和我老婆多年前就离婚了，女儿一直跟着她，而她不准我们见面……」


    阿忠演技不错，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知道，我年轻时候混帐，不顾家，伤了老婆和女儿的心，现在她们不理我也是我罪有应得……不过我真的知道错了，如果能让我再见女儿一面，我宁可少活十年！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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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5页

    「大叔，您别激动。」裴念对他有些恻隐之心，小心翼翼搀扶着他，轻声安慰，「先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伤要紧。」


    「姑娘，」阿忠喃喃道，「我的女儿……跟你一样大。」


    「大叔……」


    「好了，不说了！」阿忠吸吸鼻子，勉强露出微笑，「哟，这趟电梯只能上到八楼！」


    裴念抬眼一看，住院部这座大楼的电梯确实只能通到八楼，而到了八楼之后要穿过一条走廊，再换乘另外一部电梯。


    那条走廊稍有些昏暗，几乎没什么人经过。


    阿忠看向走廊上方，摄像头已经被他找人提前做过手脚。这里是监控盲区，没有人会注意到他做什么。


    而裴念还在尽心尽力的扶着他，怕他走的太急，特意放缓脚步。


    阿忠心头掠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就消失殆尽。


    「姑娘，」他低声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裴念。」


    「裴念……」阿忠自言自语，忽地停下脚步。裴念一愣，转脸看他时，勐然发觉这个面貌慈祥的大叔换了另一张面孔。


    那双眼睛在暗影里发出寒冰一样的光。


    没等裴念反应过来，阿忠迅速掏出准备好的手帕，狠狠捂住裴念的口鼻！


    「唔……」裴念本能的挣扎。若在平时以他的身手对付一个老者不在话下，然而此时她只觉得浑身有力气使不出来，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一会儿就意识模煳，倚着阿忠慢慢倒了下去。


    阿忠僵直的站在原地，许久他蹲在裴念跟前，确认她真的晕过去了，这才掏出手机拨通号码：


    「莎莎……是我。你现在来医院，跟她把衣服换了吧。」


    *


    霍靖南将行李送到1005病房，等了一会儿却不见有人过来。


    他给裴念打电话，无人接听，他的心忽然怦怦跳了起来。


    他迅速顺着原路返回，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劲，一直跑到医院门口，着急的四处张望。


    然而这时一抹熟悉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念念！」霍靖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迫不及待跑过去一把抱住她！


    「你跑哪去了！吓我一跳！」


    霍靖南上上下下看着她，温柔宠溺的眼神让裴莎莎心头一颤。


    在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裴莎莎眼睛里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光泽。


    她第一眼就被他迷住了。


    在她以前的人生里，从没遇见过这样的男人。他就像阳光下的珍珠，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光辉，稜角分明的线条和硬朗的五官男人味儿十足，但眼底氤氲着温柔，又让人沉迷。


    或许是当过特种兵的关系，他身上还有种军人的气质，硬气，英朗，忠诚……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焦点般的存在。


    裴莎莎想起了南洋的那些男人，在他面前，那些人都黯然失色了。


    「念念，你怎么了？」霍靖南心里忽然有种怪异的感觉，「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


    裴莎莎勐然回过神来。


    她主动挽住他胳膊，整个人贴了过去。然而霍靖南身子一僵，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按理说裴念对他主动的时候很少，今天难得主动，他应该配合才对。


    可此时他潜意识里却只想把她推开。


    霍靖南定定神，缓缓抽出手，露出极不自然的微笑。


    「靖南，」裴莎莎学着裴念说话的语调，「你刚刚找我了？」


    「是啊，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急死我了。你送那个大叔去病房了吗？」


    「哦……」裴莎莎一愣，「走到八楼的时候，那个大叔说不用我送，所以我就下来了。」


    「他不是腿脚不灵便吗？为什么不用你送？」


    裴莎莎抿抿嘴唇。


    她很擅长说谎，但这种情况她应对起来也有些手忙脚乱。


    再说，刚才忠叔只是让她过去跟裴念换衣服，并没交代别的。


    看样子她只能自己想办法矇混过关了……


    第920章 念念不忘（43）


    「念念。」霍靖南看着她，「在想什么？」


    裴莎莎回过神，下意识的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挡住手腕上方的黑色蝴蝶。


    「我……我想出去逛逛。」裴莎莎微笑，「靖南，咱们去商场逛一会儿吧？」


    霍靖南一愣，今天的裴念还真是不太一样。


    往常她无欲无求，不喜欢逛街，不喜欢购物，衣服都是基本款，化妆品几乎没有。女孩子享受的乐趣，她似乎都不感兴趣。


    更是没主动要求过逛商场！


    霍靖南心里有种别扭的感觉，他仔细看了看她，这是真真切切的裴念，可这又好像不是裴念。


    「靖南，你怎么了？」裴莎莎努力学得像裴念，甚至主动上前想拉他的手，「你不想带我去啊？」


    「哦，可以。」霍靖南微微一笑，却不动声色的把手挪开，「咱们走吧。」


    霍靖南带裴莎莎来到dl大厦，这里奢华的装潢让裴莎莎嘆为观止。一走进门，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就向他们鞠躬问好，经理更是亲自迎了出来。


    裴莎莎环顾四周，随处可见国际顶级奢侈品，它们像一颗颗耀眼的钻石，把她的虚荣心涨的满满的。


    有很多东西都是限量款，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有很多品牌更注重客户的身份背景，不是那个圈子的人，根本连碰都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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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6页

    裴莎莎眼睛都亮了。


    南洋再繁华，终究还是比不过这里。况且她生活的环境属于南洋下层社会，虽然有点钱，但没什么地位，这种云端上的日子她从没接触过。


    然而一想到裴念天天跟霍靖南在一起，天天过这种人上人的生活，她心里的嫉妒就像一条毒蛇啃噬她每一根敏感脆弱的神经。


    裴莎莎眼中的光芒渐渐变成妒火，将她眼睛烧红。


    「念念，你喜欢哪个包？」


    忽然耳边传来霍靖南的声音。


    裴莎莎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转脸看向他，竭力收回思绪。


    那个包是设计师款，每款只有一个。


    而且在南洋，这个牌子的包包只有皇室贵族才能拥有。


    裴莎莎差点脱口而出「喜欢」，但想起忠叔给她的那些照片，想到忠叔说裴念是个什么样的性格，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沖霍靖南轻轻笑着，摇了摇头。


    霍靖南稍稍安心。


    是，这才是他的念念。可刚才她眼中的光藏都藏不住，又是怎么回事？


    「靖南，」裴莎莎轻声道，「要不咱们再看看别的？」


    「嗯，好。」霍靖南微笑，「今天都听你的。」


    「你对我真好……」


    「傻瓜！」霍靖南拍拍她肩膀，「我是你男朋友，我不对你好要对谁好？」


    裴莎莎咬住嘴唇，心里仿佛拧成一个死结。


    她学着裴念的小动作，将刘海轻轻一撩，绕在手指上玩了两下，别在耳后。


    霍靖南静静的看着她……这确实是裴念经常有的动作。


    于是他笑起来：「怎么，刘海又长长了？」


    裴莎莎含煳的回答：「嗯……是。」


    「这次要不要我给你剪？」


    「嗯？」


    「咱们还是老规矩，怎么样？」


    裴莎莎愣住，眼底掠过的那抹疑惑和惊慌被霍靖南敏锐的捕捉到。


    霍靖南皱了皱眉——她不知道老规矩是什么吗？


    这是他俩平时相处的小情趣，她的刘海长了，他帮她修剪，他的鬍子长了，她帮他刮掉。


    「念念，」霍靖南牵牵嘴角，「你不记得我们的老规矩了啊？」


    裴莎莎有些心慌，眼睛四处瞟。


    「念念！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哦对了，靖南！」裴莎莎立即转移话题，「你看那家精品店，里面衣服好像不错的样子！」


    「念念……」


    「走，咱们去看看吧！」裴莎莎撒娇的推着他往精品店走，「你给我买条裙子，我最喜欢穿裙子了！」


    霍靖南被她推着，陪她把整个dl都逛了一圈。在买了一条裙子之后，裴莎莎的购物慾似乎一下被激了出来，霍靖南手上大包小包，跟在她身后，只要她看上的东西，都是他去付款。


    短短两个小时，他已经花掉了七位数。


    从认识裴念到现在，他没花过这样的数字。


    他并不心疼钱，只是有股疑惑盖在心头，越来越无法阻挡。


    「那个……靖南。」裴莎莎最后有些心虚，「我逛累了，咱们不逛了吧？」


    霍靖南深深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还有，」裴莎莎继续编着谎言，「我得去学校看看丁承，看他认真学习了没有。」


    「今天是休息日，还得去工作吗？」


    「哦……」裴莎莎转转眼睛，「休息日加班不是常有的事吗！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她自己拎着买的那一堆东西，一阵风似的跑了个无影无踪。


    霍靖南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加班？裴念从不加班。倒不是因为她整顿职场，而是她总能在工作时间把工作干的漂漂亮亮的。


    从她口中，更是不可能听到「休息日」加班这几个字。


    而今天……裴念怪的实在太离谱。


    *


    裴莎莎回到家，把大包小包往地上一扔，两只高跟鞋踢了个乱七八糟。


    忠叔已经在家里等她了。


    「这就是你要的。」忠叔声音清冷，将一沓照片放在裴莎莎跟前，「给你。」


    裴莎莎看了看他，打开信封，里面照片都是裴念被关在地下室的场景。


    没有光，没有食物，没有水电，有的只是无尽的黑暗与冰冷。


    裴莎莎兴奋的笑起来：「谢谢忠叔！！」


    阿忠头靠着墙，眼神似乎失去聚焦般，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忠叔你看，这都是我今天买的东西！」裴莎莎炫耀着战利品，「霍家可真有钱，霍靖南真的很帅……他一定带我走进去，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看我！」


    说着她一脸陶醉：「忠叔，这么好的男人，本来就不该属于裴念的，对不对？」


    阿忠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对了忠叔，」裴莎莎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有没有调查过裴念平时都是怎么这个霍靖南相处的？霍靖南还在家等着我呢！我现在得收拾行李，去他家里住！」


    第921章 念念不忘（44）


    「什么？」阿忠警觉，「霍靖南让你去他家里？」


    「是啊！」


    阿忠眼眸微眯，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


    「莎莎，别跟他去！」


    「怎么了？」裴莎莎从购物袋里拿出那条限量款的裙子，放在身上比试，露出满意的微笑。「忠叔，你知道这条裙子多少钱吗？我在南洋见过，这裙子的设计师只给南洋皇室做衣服！可是在这里，霍靖南眼睛眨都不眨就给我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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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7页

    阿忠对她的忧心越来越重。


    裴莎莎并没有太多心机，她的毒刺都露在外面，她的贪婪也都露在外面。


    几条裙子几个包就能把她彻底收服，就像之前在南洋，那些道上的人给她一点好处，她就能把裴虹辛辛苦苦积攒的产业都败光。


    阿忠嘆了一口气。


    这就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他对她视如己出，不肯让她吃一点苦，受一点委屈，他为她建造了一个华美的水晶罩子，想把她跟险恶的世界隔绝开。


    却忘记了，长在温室里的花朵，除了盲目自信又败家，其他什么都不会。


    「霍家高门大户，不是个简单的人家。」阿忠看着她，「我怕你跟霍靖南走的太近会吃亏。」


    「吃亏？」裴莎莎笑出声来，将今天逛街的「战利品」都给他看，「你知道他今天为我花了多少钱吗！」


    「莎莎，你……」


    「好了好了！」裴莎莎不耐烦的摆摆手，「我知道，你又要教育我，又要说不能为了蝇头小利就失去大局。但是忠叔，霍靖南不一样的！我既然要替代裴念，那以后……当然会一直跟他生活在一起！」


    阿忠眸色一窒，「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裴莎莎没有回答，但微红的脸色，早已暴露了答案。


    阿忠勐地攥起了拳头，静静盯住她。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们这种人，怎么能轻易谈感情？


    况且霍靖南是什么人？他早晚会发现端倪。


    等到他发现是他们害了裴念……那时候，双胞胎中间确实只能活一个，但那个绝对不是裴莎莎了！


    「莎莎，你还是听我一句劝。」阿忠低声道，「无论对霍靖南还是陆小柚，你都要加强防备！现在你是代替裴念出现在他们面前，但你不能永远代替裴念！我们利用裴念的身份，从他们这儿捞一笔钱就赶紧回南洋，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忠叔！」裴莎莎满脸震惊。


    她原本以为，阿忠抓了裴念就会让她自生自灭，然而听阿忠这话的意思，竟然是还想把裴念放出来？


    「忠叔，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说过，我和那个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那我也告诉你！」阿忠脸色阴沉，语气严厉，「霍靖南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跟裴念相处那么久，他对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你可以模仿裴念的音容笑貌，但模仿就是模仿，你永远变不成她！」


    「莎莎，你头脑清醒一点！要是你的身份被霍靖南看穿，惹怒了霍家，你觉得我们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你别说了！」裴莎莎尖叫，「我不想听！」


    「你……」


    「总之，霍靖南我要定了！」裴莎莎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而你要做的，就是帮我去问问裴念，平时跟霍靖南在一起都做什么，一定要从她嘴里撬出真话！」


    阿忠怒其不争的看着她，闷了半晌，气愤说道：「我已经把霍靖南推到你跟前了，为了你，我抓了裴念，已经很对不起你妈妈！剩下男女之间的事，你还要我一步一步教你吗？！」


    说完他甩手离开，留下一脸茫然的裴莎莎。


    裴莎莎气结，随手想把裙子扔在地上，但手抬在半空中又顿住，愤愤的摔向沙发。


    *


    她并没有仔细思考阿忠的话，而是选择一意孤行。


    她给霍靖南打电话，找了个藉口说自己今晚想多陪陪秦暖，就不回小公寓了。霍靖南声音一顿，沉默片刻叮嘱她：「嗯，也帮我向暖暖问好。你自己也多注意休息才是。」


    「我明白。」


    「对了念念，」挂电话之前霍靖南问她，「明晚来我家吃饭吧，我妈很久没见到你，一直在念叨你呢。」


    裴莎莎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笑着答应下来。


    第二天晚上，她跟霍靖南回家吃晚饭。


    范雅雯对她十分热情，一见面就拉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放进自己臂弯里。


    裴莎莎不太习惯与人这样接触，本能的想挣脱，可一想到裴念平时或许就是这样的，便不动声色的笑了笑，挽紧范雅雯。


    晚饭前范雅雯跟她闲聊：「念念，这么长时间没见你，你好像瘦了点。怎么，是不是靖南这臭小子没把你照顾好？」


    「不会。」裴莎莎轻笑着摇头，「靖南对我很好。」


    说话时她朝他看了一眼。


    男人眼中的温柔让她心猿意马，也让她妒火丛生。


    那种温柔不是给她的，而是给裴念……每每这样想的时候，她就仿佛被心魔缠住，浑身难受，坐立难安。


    「听靖南说，昨天你们去dl逛了逛啊？」范雅雯笑道，「以后别只逛不买，这臭小子的钱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给你花！」


    「哪能啊！」霍靖南插嘴，「我给她买了不少东西，她身上这条裙子就是昨天买的。」


    范雅雯仔细打量了一下。


    这条连衣裙确实设计独特，品质上乘，但这不是裴念的风格。


    裴念来见她，从来不会这么郑重其事的打扮自己。她是个很有个性的女孩子，骨子里的清冷孤傲是装不出来的。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有所改变，更不会从穿衣打扮这方面来取悦任何人。


    范雅雯微微一笑，「买了就好！你喜欢，花多少钱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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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阿姨。」裴莎莎抿唇，「买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


    「嗯，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裴莎莎沉浸在被霍靖南和未来婆婆宠溺的情绪中，一时间忘记自己的身份，冲着范雅雯露出讨好的笑。


    「有您这么好的妈妈，我怎么会受委屈呢？」


    范雅雯不动声色的看了看霍靖南。


    母子俩眼神交换，似乎已经确定了什么。


    第922章 念念不忘（45）


    看着霍靖南坐立难安的表情，范雅雯沖裴莎莎轻轻一笑，拍了拍她手背：「念念，你坐会儿，我去厨房看看！」


    「阿姨，您……」裴莎莎有些吃惊，这么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妇，难道会为了裴念亲自下厨？


    「你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松鼠鱼嘛！我今天弄了一条，一定得给你露一手！」


    裴莎莎面露喜色，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应和着她。


    范雅雯脸上笑容不改，回头又招唿霍靖南：「儿子，你来厨房帮我！」


    霍靖南迫不及待站起来跟范雅雯走出客厅。


    虽然客厅里只剩下裴莎莎一个，但她没有丝毫不自在。她环顾四周，霍家的奢华程度大大超出她想像。明煌山就是霍家的地盘，整个家族几乎都住在这座山庄里，而霍知书的「书苑」，是霍氏山庄里最诗情画意的一角。


    霍靖南也有自己的独门独院，但大部分的时间还是跟父母住在一起。


    裴莎莎在偌大的客厅里缓缓踱步。


    早就听闻霍知书沉迷于琴棋书画，家里古董收藏也是数不胜数，如今看到客厅里摆的几件玉器和陶瓷，个个都是造型典雅，配色大气，恐怕随便拿一个都是价值连城的。


    如果她真的能跟霍靖南结婚，而霍靖南是霍知书的独子，那将来这一切还不都是她的？


    裴莎莎嘴角轻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生的荣华富贵。


    另一边，范雅雯款款离开客厅之后，便快步走进一间隔音的密室。


    她关上门，转脸看向霍靖南那张焦躁的脸。


    「妈……」


    还没等他说完，范雅雯抬手示意不用再说了。


    「我都知道。」她沉声，「这事儿……确实奇怪！」


    她何时给裴念做过什么松鼠鱼？再说，霍家每次招待贵宾的不都是桃花鳜鱼吗？裴念来了这么多次，哪会不知道这个！


    「妈，念念肯定有危险！」霍靖南急切道，「这两天我心里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总是眼皮跳！念念……念念出事了！我要去救她！」


    「你先稍安勿躁行不行？」范雅雯眸色深沉，嫌弃的瞥儿子一眼，「好歹也是个特种兵，我说你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就这么没头没脑的？你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怎么还迷信眼皮跳这种事？」


    「妈！」


    「我知道，这个念念是很怪异……」


    「她不是念念！」霍靖南这一声几乎是吼出来的。


    从一开始的怀疑到现在确信，他只恨自己用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有一天一夜！天知道这一天一夜里裴念会发生什么！


    他一刻也等不了了，他要去救他！


    他勐的拉开密室抽屉，里面那把小手枪是范雅雯曾经用过的。他熟练的装好子弹，拿着枪就要往外沖，被范雅雯一把拦住。


    「靖南，你干什么！」范雅雯大喊，「你给我冷静点！」


    「您要我怎么冷静？！」


    「现在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你就这样贸然闯出去，有什么用吗？」


    霍靖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怔怔看着自己母亲，理智渐渐回归。


    「我知道你着急，但这件事急不来！」范雅雯说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外面那个万一是念念，你这样不是吓着她了吗？然而万一……她真的不是，那现在念念肯定在她手上。你这样做，就是打草惊蛇！」


    「是，您说的对。」霍靖南咬咬嘴唇。


    「儿子，你放心！」范雅雯嘴角轻勾，「这件事交给老妈，管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一定让她现出原形！」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裴莎莎有些着急，这母子俩去厨房这么久，真是去做松鼠鱼了？


    还是说，霍家这位太后对裴念并不满意，所以故意把她晾在这？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阿忠给她发来几条消息，都是裴念在暗室里的照片。


    「好，我知道了。」她回復，「你好好看着她，另外不要再给我发消息了，我不想靖南看到。」


    刚打完字，她的另一只手机响起来。


    这是她专门用来跟秦家联络的手机。


    裴莎莎一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眼底掠过一抹厌恶，极不情愿的接起来。


    「什么事？」


    「你还问我什么事？」那头的秦煜也有些急躁，「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肯过来做配型？」


    裴莎莎起身，避开客厅里的佣人走到一角，压低声音冷笑道：「呵，你问我？我亲爱的哥哥，嫂嫂的那点诚意，很明显不够用啊！」


    「你……」秦煜顿了顿，放缓语速，「暖暖现在情况恶化了，你哪怕过来见她一面都不行吗？」


    「我现在有事。」


    「你是不是想要钱？」


    裴莎莎没有接话。


    「我给你钱。」秦煜冷冷说道，「你想要多少，我就给你多少。我只希望你能善待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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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89页

    「这不是钱的事儿……」


    「我可以答应你全部的条件！」秦煜加重语调，「裴莎莎，我也希望你能遵守你当初的诺言！你说过会救女儿的！」


    裴莎莎竭力捂住话筒，警惕的环顾四周。


    她不想在霍家把事情闹大，只好勉强答应秦煜。


    「我现在真的不方便……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过去！」


    这时范雅雯笑眯眯的走进客厅，身后的霍靖南端着一盘松鼠鱼，放在餐桌上。


    「念念！」范雅雯热情喊道，「快来吃饭！」


    裴莎莎表情有些不自然。


    「对不起阿姨，」她扯扯嘴角，「我……我忽然想到还有些工作没有处理完，我现在必须马上赶过去……」


    「哦，工作啊？」范雅雯眉毛轻挑，随即笑着说，「没事，那你去忙你的，就是可惜了这顿饭。」


    「阿姨，等我忙完一定赶过来陪您吃晚餐，好吗？」


    「好！」范雅雯拉着她的手，「你说什么都好！让靖南陪你去吧！」


    然而裴莎莎一口回绝：「不用！」


    霍靖南眸色暗了暗，身侧的拳头紧紧攥住。


    「我是说……靖南还是留在家陪您吧。」裴莎莎舌头打结，「我已经很失礼了，再让靖南陪我，我真是过意不去！」


    说完她匆忙跟范雅雯告别，一路小跑奔出了大门。


    霍靖南正要追出去，范雅雯将他拉住，给一左一右两个心腹使了个眼色。


    第923章 念念不忘（46）


    霍靖南还想说什么，范雅雯摆摆手，给他一个淡然自若的微笑。


    也是，老妈从范家带来的人，自然不会差。这兄妹俩年纪不大，身手却极其敏捷，头脑也清醒，并且接受过一系列严苛的训练，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更是范雅雯的左膀右臂。


    「怎么，老妈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然不会，只是……」


    「我知道，」范雅雯看他一眼，「只是你更希望亲自跟过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儿子，有些事你必须沉下心来，只有沉着冷静，才能找到应对的方法，才能一举集中要害！」


    *


    裴念早已经在暗室中清醒过来了。


    这里的黑暗让她适应了好一会儿，两只太阳穴隐隐作痛，脑海一片空白。她勉强撑起自己，想了很久才想起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医院，走廊，那个大叔……


    她勐然起身！


    然而膝盖却不小心磕到旁边的柜子，死寂的环境里发出巨大声响。她的心一颤，紧接着听见门把手旋动的声音。


    脚步声低沉，随后传来的男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这片昏暗中越发显得冷冽。


    「你醒了？」


    裴念一怔，「你是……」


    暗室里亮起一道光，她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


    「大叔？」她忍不住惊叫起来。


    阿忠神情肃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蹲在她跟前。他腿脚很好，甚至比年轻人还要敏捷，他身体硬朗，身手矫健，道上这些浮浮沉沉的岁月，沉淀了他处事不惊的冷静，也给了他心狠手辣的决绝。


    「是你……真的是你！」裴念声音微颤，「你怎么会……」


    「是我。」阿忠沉声道，「确切地说，你应该喊我一声忠叔。」


    裴念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死死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是谁？」


    阿忠直言不讳：「裴虹是我的恩人。」


    裴念更加震惊，几乎说不出话。


    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固，两人静静看着彼此，裴念能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过了很久阿忠说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恩人的女儿？」


    「你……」


    这个问题裴念确实想问，但此时的她更多的还是处在很懵的状态。


    她不知道这个口口声声喊自己妈妈「恩人」的男人为什么会把她抓到这个地方，他有什么目的？他想保护她，还是想害她？


    而她下意识摸摸裤子后面的口袋，手机已经没有了。


    她还没摸清这间暗室的地形，更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她该怎么逃出去？


    又该怎么跟霍靖南取得联络？


    裴念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她比一般女孩特别的地方。


    普通女孩遇到这种情况，恐怕已经吓傻了。虽然她也害怕，但她很快就可以从凌乱的思绪里抽出理智。


    阿忠眼眸里闪过一抹暗色，动作顿了顿，拿出几张照片扔在裴念身前。


    裴念愣住，看着照片上那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仿佛一个惊雷从天空噼下来，把她混沌不堪的思绪噼的一片空白。


    「她叫裴莎莎。」阿忠低声道，「是你的双胞胎妹妹。」


    「双……双胞胎？」裴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忠看看她，轻笑一声，「虹姐从来没有对你提起过，是吧？」


    裴念木然摇摇头。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孤单的，一直以为裴虹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亲人。


    却没想到有个跟她血脉相连，甚至长相都是一样的姐妹，如今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面前。


    「当年虹姐生下你们两个，但你们是私生女，没名没份。」阿忠轻声说道，「她那时候也没混出什么名堂，名声也不好听，随时有被抓的风险，不能把你们两个都带在身边……于是就用抛硬币的方式决定你们的去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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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念感觉像在听别人的故事。


    「莎莎留下了。」阿忠看向她，「而你，念念……你是被送走的那一个。」


    所以，她叫裴念，是想念的念。


    「虹姐把你交给丁大明抚养，每个月按时寄钱。之所以将你藏在那个小村子里，是因为那里几乎与世隔绝，不容易被找到。你也知道虹姐做的是什么行当，万一被警察盯上，你和莎莎这辈子就毁了。」


    裴念怔了怔，忽然轻轻一笑。「呵，你以为那个小山村，就真的那么好吗？」


    阿忠皱眉，「你这些年……过得不好？」


    裴念眼角有些湿润，唇边勾起自嘲的笑。


    「虹姐把大部分的钱都寄给你了！」


    是啊，大部分的钱……而这大部分的钱，都被丁大明那个畜生挥霍一空了。


    丁大明不仅霸占了她的钱，还妄想欺负她。


    从小到大她没有吃饱穿暖过，她的童年是灰色的，就像那座灰濛濛的山，山顶那层灰色的雾永远都散不掉。


    可这些她不想跟阿忠讲，她不想再揭一遍自己的伤疤。


    「所以现在……你要把我怎样？」裴念抬眼看他。那种清冷无畏的眼神让阿忠心头一震。


    阿忠忽然说不出来那句「想要你死」。


    他拳头紧紧攥着，眼前勐然浮现裴虹的音容笑貌。耳边似乎有裴虹的声音——阿忠，你真的要害我女儿吗？你真的要让她们手足相残，不能共生？


    阿忠双膝一软，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靠在墙边大口喘气。


    「大叔，」裴念冷笑，「您腿脚是真的不好，还是又在我面前演戏？」


    「想怎么样你就直接说吧。但我必须知道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我这个双胞胎妹妹吗？」


    阿忠眼里的光暗下去，他没有说话，只是咬了咬嘴唇，转身准备离开。


    而就在他转身的一剎那，他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他勐然回头，看到裴念朝他扑过来，不过裴念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门……


    阿忠惊唿一声，狠狠抓住她胳膊。两人扭打起来，但环境幽暗，裴念不是他的对手，几下就被他重重推倒在地！


    门锁的声音又落进她耳朵里。


    裴念忍着膝盖的伤痛爬起来，拼尽全力去拍那扇永远都不会为她打开的门。


    第924章 念念不忘（47）


    裴莎莎刚到医院，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秦煜的人一左一右架住。


    她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架住她的保镖人高马大，她根本挣脱不掉。而她刚想喊，就被人用一块布死死堵住了嘴！


    裴莎莎嗓子里只能发出呜呜声。


    那几个人对医院仿佛轻车熟路，巧妙地避开所有带着监控的地方，很快就把她拖进了一间化验室。


    秦煜背对着窗户站着，阳光透进来，他逆光的身姿更显得冷硬而挺拔。


    裴莎莎睁大眼睛，呜呜声更加急促。


    「裴小姐，十分抱歉。」秦煜冷声道，「我想见你一面，不得不出此下策。」


    说完他向旁边穿白大褂的两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医生明白什么意思，一挥手，让保镖将裴莎莎按在手术台上！


    「唔……」


    「裴莎莎，我劝你还是别动。」秦煜冷冷盯着她，「你越是挣扎，过程可能就会越痛苦。但若你好好配合，痛苦或许会减轻，你自己掂量着办！」


    说着他命人取出她口里塞的布条。


    一股氧气灌进来，裴莎莎大口大口喘气，惊恐的看向秦煜，「你……你要干什么？」


    「我只想你兑现承诺。」


    「秦煜……」


    「裴莎莎，」秦煜一字一顿，「你没有孩子，大概不懂为人父母的心情。对爸爸妈妈来说，孩子是他们的命……我女儿现在有生命危险，需要你做骨髓配型，但你推三阻四，就是不肯做！呵，那我真的别无选择，只能用这种办法！」


    「你想干什么？你要逼我做这个配型吗！」


    秦煜勾勾唇角，一个眼神甩过去，医生立即动手。


    那块布条又塞进了裴莎莎嘴里。她挣扎的脖子上青筋都暴突出来，哭嚎了一阵子就被打了麻醉针，不一会儿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秦煜缓缓踱步，走到房间外面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医生从化验室走出来，手里拿着一份加急报告。


    「秦总，请看。」


    秦煜一怔，迫不及待拿过来。


    刚刚他不光让人给裴莎莎做骨髓配型，也顺便做了个dna。


    然而此时的结果却让秦煜大吃一惊！


    「这……这是什么意思？」


    医生推推眼镜，毕恭毕敬道：「这位小姐跟秦总您的dna结果，证明你们之间确实是亲缘关系。」


    秦煜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


    他对裴莎莎一直是有怀疑的，可没想到，他的怀疑并不准确，裴莎莎竟然真是他妹妹。


    秦煜愣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喜色。


    「这么说，暖暖有救？」他看向医生，「既然她是秦家的人，那骨髓配型就有希望！对不对？」


    「理论上是这样的。」医生不得不跟他说实话，「但秦总，您和夫人的配型都没对上，最好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这位小姐的配型恐怕……」


    「配型结果什么时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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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一时出不来，还请秦总耐心等等。」


    秦煜舔舔干燥的嘴唇，把领带往下一扯，深深嘆了一口气。


    除了等待，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秦煜心底没来由的冒出一股烦躁。


    他转身看向化验室里，手术台上躺着的裴莎莎，麻醉药效力还没过，依旧人事不省。


    秦煜忽然对她产生几分好奇。


    既然确实是他妹妹，那他也应该看看她的真面目。就算是毁了容，他也应该知道毁在什么地方，找什么样的医生来补救。


    秦煜大步跨进去，来到手术台前，手抬起来的那一刻他犹豫了一下，随即勐的掀开裴莎莎的面具！


    就在面具揭开的一剎那，他的瞳孔里倒映出火山喷发般的震惊与愕然！


    「这是……裴念？！」


    *


    霍靖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焦急等待。


    过了不久，范雅雯的两个心腹——俞川和俞陶兄妹俩就回来了。他们两个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身手敏捷，处事分寸掌握的极好，很受范雅雯的重用。


    「情况怎么样？」范雅雯急切的问道。


    俞川和俞陶向她汇报：「我们一直跟着裴小姐，这一路上她没跟任何人见面，也没有接过电话。但是到了医院门口，她从包里拿出面具戴上了。」


    「面具？」霍靖南眉心拧成一个结。


    「确实是面具。」俞陶说，「那个面具还挺别致，是金子镂空，上面镶嵌着宝石，看上去价值不菲。」


    霍靖南低声自言自语：「念念没有面具，她也没戴过面具……」


    「你们还看到了什么？」


    「看到裴小姐被人架着，还有人用布堵住她嘴巴。我们在周围逗留了一会儿发现，那些人正是秦煜的人。」


    「秦煜绑她？」范雅雯越听越迷煳，「这都是哪跟哪啊！」


    「是，我们也觉得奇怪。」兄妹俩继续说，「但我们没再继续跟，想着先回来把这些事跟您说一说！」


    「夫人，」俞陶问，「您说会不会是裴小姐跟秦家的人串通了什么？」


    「不会的！」霍靖南勐的站起来，「念念怎么可能串通外人？再说，她跟秦家关系相当好，秦煜不会这样对她！」


    正说着，墙上的对讲器里传来一阵嘈杂。


    范雅雯让保镖前去查看，保镖折返回来后说道：「是秦总，他硬闯了山庄大门，说是要见南少，有重要的话要跟少爷说。」


    范雅雯皱皱眉，平时他们跟秦家也没什么来往，若说有交集，唯一的交集恐怕也就是裴念。


    现在秦煜火急火燎的跑来，难不成是为了裴念？


    霍靖南的心怦怦跳着，也顾不得许多，让大门口把秦煜放进来。


    不一会儿秦煜来到「书苑」，一见了霍靖南便大喊道：「裴念呢？」


    范雅雯伸手一拦，让儿子退后，自己笑着上前问秦煜：「念念不是被你一个电话叫走了吗？她去学校里做没完成的工作去了。」


    「霍夫人，您误会了。」秦煜连做几个深唿吸，尽让声音平稳。他拿出dna检测报告给她看，上面的名字是裴莎莎。


    「霍夫人，事情确实有些乱。」秦煜低声道，「这个裴莎莎，是我妹妹，但她却有一张跟裴念同样的脸！」


    第925章 念念不忘（48）


    霍靖南大吃一惊，呆愣了半晌。


    「所以……」他看向秦煜，「这两天跟我相处的那个人，果真不是念念！」


    「什么？」秦煜也是一头雾水。


    「她不是念念！」霍靖南激动起来，「念念一定在她手上，她想害死她！」


    「霍公子，您能冷静点吗？你说的我一个字都听不懂！」


    霍靖南不想跟他掰扯，转身回房间拿起手枪就要往外沖。


    范雅雯冷静的将他拦住。


    「我们现在要商量对策！」老妈发话，「你这样的情绪，能干成什么事？！」


    秦煜挠挠头，甩给他一个无语的表情。


    范雅雯问道：「秦总，你对这个裴莎莎了解多少？」


    「她是我爸爸的私生女，」秦煜此时也顾不得家丑，一五一十的坦白，「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找过她。要不是因为我女儿生病，需要骨髓配型，而我们家所有的亲戚都不合适……我也不会找她的。」


    范雅雯眉心微蹙，「你是在哪里找到她的？」


    「找她不算困难，根据我爸爸留下的线索，我的人把她从南洋带了回来。」秦煜低声道，「但她一回来就戴着面具，说是自己毁过容，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不过她身上的信物确实是我爸爸的。」


    「然后呢？」


    「然后她的行为非常古怪，也让我起了疑心。」


    「她的母亲是谁？」


    秦煜很笃定的说出两个字：「裴虹。」


    霍靖南脸色瞬间变了。


    范雅雯略一思索，很快理清思路：「我猜想……裴虹当年生下的，应该是两个女儿吧？」


    秦煜一愣，沉默着不说话。


    「裴虹，裴念，裴莎莎……」范雅雯轻声笑道，「原来她们是一家人！」


    「也就是说……」秦煜睁大眼睛，「我有两个妹妹！」


    他语调变了：「也就是说，裴念是我妹妹，而我一直不知道？！」


    这下轮到霍靖南用嫌弃的眼光瞅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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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分析，确实八九不离十。


    秦煜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弄的半晌摸不着头脑，然而他立即想到，自己多了一个妹妹，秦暖多了一个姑姑，那岂不是又多了一份希望？


    「那……那裴念在哪里？快点找她！」


    「你以为我不想吗？」霍靖南粗声道，「一定是裴莎莎……是你这个好妹妹，把念念害惨了！」


    「儿子，你别着急。」范雅雯拽了拽他，「不管怎么样，现在咱们已经有了些眉目，念念八成就是在这个裴莎莎手里……不过我们不能打草惊蛇，你还得继续伪装。等裴莎莎落到我们手里，呵……到时候可就由不得她了！」


    *


    麻药褪去，裴莎莎慢慢清醒过来。她看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四周没有人，整个房间安静的可怕。


    她来不及多想，强撑着身子跳下手术台，疯狂的找寻医院出口。


    而今晚的医院也处处透着怪异，几幢大楼都黑漆漆的，没有一盏灯亮着，只有走廊标着安全出口的标志闪着幽绿的光，像鬼片里场景。


    裴莎莎心脏狂跳，终于跌跌撞撞出了门。她惊慌失措的回到家，一进门就撞见忠叔，听见他的责备声：「怎么现在才回来！」


    裴莎莎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瘫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却在这时手机响起来，她吓了一跳，手机像手雷一样勐的扔了出去。


    忠叔给她捡过来，她连做了几个深唿吸，勉强镇定的接了电话：「餵？」


    那头传来姜绵绵清甜的声音：「念念，这么晚没有打扰你吧？」


    裴莎莎用力唿吸，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那就好！」姜绵绵笑道，「这周末有舞会，你一定要来哦！」


    「什么？」


    「其实是庆功宴！我们陆氏旗下的晴山娱乐今年收益非常不错，还培养了不少新人，有的新人有能跻身顶流的潜质，所以公司决定开一场庆功宴，顺便邀请娱乐圈的名流，多给新人铺铺路，给他们一些机会。」


    「哦……」


    「听你的声音，你不想来啊？」


    裴莎莎头疼，烦躁，很想给她挂掉电话。


    「念念？你在听吗？」


    「嗯，我在。」裴莎莎揉揉眉心，「姐，你放心，我会去的。」


    「好！」姜绵绵笑的开怀，「到时候带着靖南一起啊！对了，君誉的舅舅也会来，那可是老牌影帝，到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


    裴莎莎敷衍的应和着。


    然而姜绵绵不知怎么了，今晚特别聒噪，说完庆功宴的事又开始东拉西扯。


    裴莎莎生怕她听出什么破绽，不敢轻易接话，又不敢打断，只好硬着头皮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直到手机都发烫了，她才精疲力竭的挂断，整个人无力的靠在沙发上。


    这时传来低沉的声音：「那个什么庆功宴，你去吗？」


    裴莎莎一惊，转头对上忠叔清冷的目光。


    「我劝你别去了。」阿忠淡淡说道，「今晚这个电话很奇怪……据我调查到的情况，陆大小姐不是这种啰里啰嗦的女人。她忽然跟你说这么说，肯定事出有因……」


    「她不是跟裴念感情好吗？」裴莎莎疲惫的说，「感情好自然会多聊一会儿。」


    忠叔瞥她一眼，轻轻嘆了口气。


    「这个庆功宴我想去！」裴莎莎打着如意算盘，「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彻底替代裴念了！」


    「没那么简单……」


    「你别总给我泼冷水行不行！」裴莎莎大喊，「从小你就这样，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能挑出毛病来！在南洋的时候我每做一个决定，你都说不好！」


    「你做的本来就不对，我还不能说？」阿忠气不打一处来，「我都是为你好！」


    「你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幌子来控制我的人生！」裴莎莎歇斯底里，「我妈妈只是把我交给你照顾，没让你控制我！」


    「你……」


    「忠叔，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去把暗室里那个贱人除掉！你听见没有？」


    第926章 念念不忘（49）


    阿忠无奈的看着她，接着打开电视，屏幕上出现一段监控，是裴念在暗室里的画面。


    裴念环抱着双膝坐在暗室的角落里。


    她算着日子，这应该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时间不长，但在这昏暗的环境下却是度日如年。


    她观察周围，没有能逃出去的缺口，靠她自己的力量恐怕没法跟外面的人硬碰硬。


    于是她要等待机会。


    这几天忠叔都会按时送来饭菜，尽管不怎么好吃，但她每顿都吃的干干净净。她明白，越是这种极端的环境，她越是不能绝望，越要韬光养晦，储存力量，为逃跑做准备……


    阿忠把画面暂停，看向裴莎莎。


    「你……真的要我处理掉她吗？」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裴莎莎心烦的要命，白他一眼。


    「先不说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阿忠做了个深唿吸，「就说裴念这个人……她绝对不简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除掉的！」


    「你说什么？」


    「刚才你也看到了，她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吃能睡，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在养精蓄锐，她在想办法对付我们！」


    「所以更要除掉她了！」裴莎莎尖叫，「忠叔，你不会对她心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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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3页

    阿忠愣了愣，那一瞬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总之，我不要再看见她！」裴莎莎狠狠瞪住阿忠，「你答应过我妈妈，会好好照顾我。我小的时候你也答应过我，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帮我做的！你现在不是想反悔吧？」


    「莎莎……」


    「不要说了！」裴莎莎声嘶力竭，「你就是我妈救的一条流浪狗！你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阿忠不自觉的瞪大眼睛，身侧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他没想到，这就是自己辛苦带大的女孩，这就是从前他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女孩，这就是身上的钱所剩无几时、他宁可去偷去抢都要满足的女孩！


    原来自己这些年的报恩，在她眼中，不过是一条流浪狗在摇尾乞怜……


    阿忠抽动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


    「好了，我累了！」裴莎莎瞥他一眼，转身回房间，「明天一早我要去买几件衣服，准备参加庆功宴。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暗室里那个贱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


    第二天清晨，裴念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她睡觉本就警醒，而这个脚步声很沉重，每一下都像从地狱传来。


    忠叔打开门，一道微弱的光透进来，裴念动了动眼皮，看到他弯下腰，把餐盘放到了她跟前。


    今天的饭菜很丰盛，而忠叔的表情异常冷漠。


    「这是……」裴念冷冷勾唇，「这是我最后一餐？」


    忠叔没有否认。


    裴念抬眼看他，他的脸色不太好，黑眼圈很重，像是昨晚没睡好觉。


    实际上也确实没睡好，裴莎莎那一句「流浪狗」像块大石头一样堵在他心里，他难受的要命。


    裴念很平静的端起碗，不慌不忙的吃起来。


    阿忠蹲在她面前，静静看着她。她和裴虹一样，冷静克制，即便在生死关头，也有临危不惧的气场。


    而裴莎莎就做不到这点。


    她们两个性格迥异，却是双胞胎。


    阿忠忽然想，如果当初留在裴虹身边长大的是裴念，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忠叔。」裴念喝了一口粥，「你跟在我妈妈身边这么多年，是不是很辛苦？」


    阿忠眯起眼睛看着她，没有回答。


    裴念轻轻一笑，眼角余光瞥向门口。


    阿忠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关紧门。


    他或许是对自己的身手太自信，或许根本没把她这个小女孩放在眼里。


    「快吃吧。」阿忠看了看她，「吃完了，我就该送你离开了。」


    「嗯，我知道。」


    「你不怕？」


    「我为什么要怕。」裴念淡淡一笑，「该怕的……应该是你。」


    阿忠对上她晶亮的眼眸，她眼底的锐气像一把尖刀狠狠插进他的心脏。他又想起了裴虹，他曾发誓要用一生来报答，现在却要亲手杀了她的孩子……


    裴念说对了，该怕的人，应该是他。


    阿忠心绪不宁，昨晚本就气了一夜没睡好，现在更觉得头昏脑涨。他唿吸一下子急促起来，有种憋气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摸向口袋……忽然意识到不好！


    他的哮喘病犯了，可他的喷雾没带！


    阿忠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像搁浅在岸上的鱼。


    「快……快……」


    他颤抖着手指向裴念，向她求救。


    裴念怔了怔，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又是在说谎！


    她勐的站起来，一脚踹翻了餐盘，阿忠应声倒在地上，痛苦的扭曲身子。


    裴念看着他惨白的脸，又看看没关紧的门。


    这是逃出去的最佳时机！


    「药……」阿忠拼尽全力，「我的药……」


    「裴……裴念……求你……」


    裴念咬咬嘴唇。


    「帮我……裴念，救救我！」


    裴念犹豫一下，冷静的跑到门口查看情况。这间别墅十分安静，好像没有别人。


    「莎莎出去了，」阿忠上气不接下气，「没……没有人了……裴念，我很难受……我的药，在客厅柜子的抽屉里，你……」


    裴念勐的冲出去，却许久没有回来。


    就在阿忠以为他要死在这里的时候，忽然感到有人托起他的后脑勺，将喷雾对准他。


    阿忠唿吸逐渐恢復顺畅，整个人平静下来。


    他抬眼看看裴念，挤出一丝苍白的微笑。


    「谢谢……」


    裴念把喷雾放进他手里。


    「裴念，」阿忠勉强撑起身子，「走，我带你离开这儿！」


    她帮他躲过了一劫，他自然也要报答她。


    这是江湖上的规矩，他不能破坏。


    阿忠拉着裴念走出去，直到这会儿，裴念才有心思好好打量这间别墅。


    客厅里放着裴莎莎的照片，裴念走过去，呆呆的看着照片上的人，好像在照镜子。


    「她就是你的双胞胎妹妹。」阿忠低声道。


    「呵，我从没想过，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自己。」裴念既觉得神奇，又觉得后背发凉，「也从没想过，这另外一个自己，竟然要杀了我！」


    （家人们，因为烫伤了腿，目前还在养伤中……更新不及时，还请多多包涵！爱你们！）


    第927章 念念不忘（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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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叔扯扯嘴角，眼中流露一抹苦涩。


    他过去把门打开。


    裴念看到门外的景色。


    现在正是上午，阳光明媚，微风轻轻吹拂树枝，几只小鸟飞过，叽叽喳喳唿吸着自由的空气。


    她也不由得做了个深唿吸，转脸看看忠叔。


    「快走吧。」忠叔沉声道，「裴念，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什么？」


    「你见到你的男朋友之后，不要透露任何关于莎莎的事，好吗？」


    裴念微微皱眉。


    阿忠走上前，诚恳的看着她，「莎莎是我一手带大的，她跟我女儿没什么两样……你放心，我会马上带她离开央城，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所以，你想让我放过她？」


    「裴念，她是你的双胞胎妹妹，你……」


    裴念没有说话，顷刻之间她动作敏捷的拿起餐桌上一把叉子，勐的将尖锐的一头抵在阿忠脖子上！


    阿忠大惊失色，刚要反手捏住她手腕，却只觉得那阵冰凉又往脖子里钻了一寸。


    裴念抵住的地方，刚好在动脉。


    「裴念，你……」


    「忠叔。」裴念声音清冷，「只要我稍一用力，您这条命就交代在这里了。我刚才看过了，别墅虽然大，却没有安装监控，如果我杀了你然后马上离开，没有人会知道你是被谁害的！」


    阿忠面色深沉，「你以为警察查不出来？」


    「呵，」裴念笑了笑，「我对我自己的反侦察能力还是有点自信的。」


    「裴念！」


    「忠叔，我不想害人。但你们为什么不放过我？」


    「是莎莎的错！」阿忠声线微颤，「莎莎她鬼迷心窍，妄想取代你……可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这种事已经发生了，不是吗？」


    裴念十分警觉，像草原上狩猎的豹，眼中透出尖锐冷静的光。


    「事情发生了，您老不想着怎么好好教育你的『女儿』，反而要我原谅她？我告诉你，这不可能！」


    阿忠一动也不敢动，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下来。


    「裴念，那你想怎么样？」


    裴念嘴角轻挑，「先把我的手机交出来！」


    她从暗室醒来后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手机没了。


    想来，若是裴莎莎要取代她，那当然会用她的手机跟霍靖南他们联络。


    「这个……我办不到。」阿忠老实说，「你的手机被莎莎带走了。」


    「好，那就用你的手机给靖南打电话！」


    「不行！」


    「你说什么？」裴念手上勐然用力！


    一阵冰冷的刺痛感让阿忠心惊胆战。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杀过人也被人追杀，子弹从耳边飞过，他都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害怕。


    他知道裴念有两下子，其实就算他真的跟裴念对抗，这个小女孩也不会是他的对手。


    然而此时此刻，他忽然感到拿叉子对准他的不是裴念，而是裴虹！


    是裴虹借着裴念的手，来惩罚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阿忠额头冒出冷汗，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一样，有种想哭的感觉。


    半晌，他缓缓从口袋里把手机掏出来，递给裴念。


    「你打吧。」他低声说，「霍少爷的手机号你应该记得很清楚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先给陆大小姐打一个。」


    裴念瞪住他，有些不可思议。


    因为她确实是这样想的。


    姜绵绵那里有定位追踪设备，给她打电话，设备就会定位到这里。


    而阿忠和裴莎莎，也难逃一劫。


    「是不是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阿忠扯扯嘴角，「昨天晚上，陆大小姐已经给莎莎打过电话了。她不是个啰里啰嗦的人，却跟莎莎聊了很久，我猜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在定位！」


    裴念脸上表情稍稍松弛下来。


    她缓缓把手移开，在忠叔能动之前，她迅速转身跑到门口，跟他保持一定距离。


    阿忠看向她，并没有追赶她的意思，目光中流露一丝复杂的情感。


    「别指望我会原谅裴莎莎。」裴念冷冷说道，「也别指望我会原谅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你们先害我的！这时候跟我讲手足之情，是不是太滑稽了？」


    说完她快步跑了出去。


    阿忠看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唇，心头百感交集。


    裴念跑出别墅后，沿着小路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到一段寂静的路上，她有些累，但看样子这里离繁华的市中心还是有一段距离。


    央城太大，她又不是每个角落都去过，只能断定大概的方向，偏偏没有手机……她擦了擦汗，正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寂静的小路上忽然传来汽车的声音。


    她心头一颤，紧接着尖锐的剎车声响起！


    霍靖南从车上跳了下来。


    裴念呆呆的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念念！」霍靖南已经迫不及待朝她跑过去，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裴念僵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小手轻轻抬起，抚摸他宽厚的嵴背。


    眼泪已经在她眼眶里打转了。


    霍靖南从头到尾仔细看着她，伸手摸摸她的脸，有种失而復得的喜悦。


    「念念……真的是你……」


    「嗯。」裴念用力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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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望着彼此的眼睛，相隔才短短几天，却像是走过了几个世纪。


    「你受伤了没有？」霍靖南握住她肩膀，紧张的问道，「有没有人欺负你？」


    裴念笑着摇头，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


    这时她惊讶的发现，从车里走下来的竟然还有秦煜！


    秦煜就站在他俩身后，眼睛直直盯着她，眼底的情感瞬息万变。


    「你们……」裴念还蒙在鼓里，「你们怎么会一起来？」


    秦煜没有说话，走到她跟前，张开双臂……将霍靖南挡在后面。


    然后紧紧抱住裴念。


    裴念猝不及防，吓了一跳，可这男人手臂如钢铁，她被他勒的快喘不动气了。


    「秦总，秦……」


    秦煜忽然发出一阵哽咽声，收穫了旁边来自霍靖南的无数白眼。


    「哎哎哎！」霍靖南上前扒拉，「你能不能收敛点？」


    「收敛什么？」秦煜理直气壮，「你以后得对我客气点！」


    只有裴念一头雾水：「你们俩……说什么呢？」


    第928章 念念不忘（51）


    一路上，裴念愣愣的看着窗外风景，车上那两个男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刚才他们已经说得够多了，多到裴念一时间难以接受，她竟然是秦家私生女这个事实。


    ——你母亲和我父亲曾有过一段感情。


    ——他们之间有一个信物，是块怀表，那块怀表是裴莎莎带回来的。


    ——念念，你已经知道你跟裴莎莎是双胞胎了吧？


    裴念深吸一口气，头痛欲裂。


    她从来没想过，母亲竟然有这么多瞒着她的事情。


    「念念？」霍靖南有些担心，不由得握住她的手。而前排的秦煜回过头来，甩给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松开！」


    「嗯？」


    秦煜撇撇嘴，眼睛盯住他紧握住裴念的手。


    真奇怪，平时觉得这人还行，怎么一变成妹夫，就……


    「念念要静一会儿！」秦煜皱着眉头，「你老拉她手干什么？」


    霍靖南一愣，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要你管？」


    「我是她哥，我不管谁管？」


    「去去去！」


    「你……」


    「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吵？」裴念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她有些乱，这两个人又没一个让她省心的。


    霍靖南和秦煜对视一眼，同时谁都不服气谁的挑挑眉毛。


    「暖暖还在医院吗？」裴念忽然问道。


    「嗯，在的……」


    「现在马上过去！」


    「什么？」秦煜一时没反应过来。


    裴念有些激动：「我是你妹妹，那也就是暖暖的姑姑！如果暖暖一直没有合适的骨髓配型，我可以试一试！」


    秦煜微微愣住，眼眶有些湿润。


    裴莎莎得知自己是秦暖的姑姑，就要分秦家一半的财产。


    而裴念的第一反应，却是可以用自己的骨髓配型，救秦暖。


    同样的双胞胎，却不一样的心境。


    秦煜此时感到庆幸，他还有个裴念这样的妹妹，而不是只有一个裴莎莎。


    「好……」他声音微微颤抖，「马上去医院，马上！」


    虽然霍靖南也想马上知道裴念能不能救得了秦暖，但他还是故作不满的对秦煜说：「你可真行！念念都没休息一下，马不停蹄就让她去医院！」


    「怎么了？念念是我秦家的人！我们家人要干什么，用你管？」


    「秦煜！」


    「你们两个够了没有！」裴念觉得好笑。


    车里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裴念心里也是暖融融的。


    到医院之后，裴念立即做了骨髓配型。在等待结果的这一天一夜里，霍靖南始终在她身边陪伴。


    很快就传来好消息，裴念跟秦暖可以做骨髓移植！


    秦煜和邵晓非当即愣在原地，巨大的喜悦让他俩脑海一片空白，紧接着又泪如雨下，两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秦总，秦太太，这是大喜事啊！」医生举着配型结果，「小姐终于有救了！」


    「是啊，这是喜事。」霍靖南上前拍拍秦煜的肩膀，「你看你这点出息，哭成什么样子！」


    秦煜一边抽泣，一边不忘跟他斗嘴：「又不是……你女儿生病，你当然……当然感受不到！」


    霍靖南又好气又好笑，狠狠朝他后背捶了两下。


    裴念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看向病房里的秦暖，露出欣慰的笑容。


    「对了，」邵晓非率先反应过来，「那裴莎莎的配型结果呢？」


    「配不上。」医生摇摇头，「虽然大部分的指标都吻合，但有几项关键指标，她跟小姐的数据不符。」


    「看来这真是缘分。」霍靖南轻笑，「虽然是双胞胎，但身体里的细胞是不一样的。」


    一个坚韧善良，一个又蠢又坏。其实不管是不是一母同胞，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人可以复制他人的性格和命运。


    「是啊。」秦煜若有所思，「既然是不一样的双胞胎，那也是时候让真相大白了！」


    *


    到了庆功宴那天，宾客如云，除了央城有头有脸的几个大家族外，其余几乎是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晴山娱乐在圈里的名声响噹噹，即便那些贵为影帝影后的人物，也不敢拂了姜绵绵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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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6页

    裴莎莎走进会场，看到平时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女明星们争奇斗艳，她忽然对自己这身高定礼服有些自卑。


    她扯了扯裙摆，这身衣服还是她特意跑去dl大厦定制的，国际一流造型师为她量身打造，可不知为什么，今天往这里一站却显得平平无奇。


    裴莎莎心里郁闷，这时忽然听见一个清亮的嗓音：「念念！你来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立即调整表情，转过身去，见了姜绵绵装作很熟络的样子。


    「绵绵姐！」


    「念念，感觉这些日子很少见到你呢！」姜绵绵笑的开怀。


    她今天穿了一身淡粉色连衣裙。设计简洁，高贵优雅，衬的她身材凹凸有致。这种颜色又挑肤色又挑年龄，可穿在姜绵绵身上，一切都是那么刚刚好，让人看了赏心悦目。


    做了母亲的她，浑身更散发出一种成熟的韵味，脸上几点浅浅的雀斑是怀孕期间留下来的，然而此刻看来却像是极好的点缀。


    总之，她从头到脚都是恰到好处的自然和美丽。


    裴莎莎有些嫉妒，她听说过姜绵绵的经歷。人生的前二十年，姜绵绵也并非养尊处优的陆家大小姐，但骨子里的贵气竟然没有随着环境发生丝毫改变。


    裴莎莎又想到自己，她原本就应该是秦家尊贵的大小姐，却在南洋颠沛流离。


    「念念？」姜绵绵见她发愣，热情的拉住她的手，「念念，你怎么了？不舒服啊？」


    「哦……没有。」


    「告诉你个好消息！」姜绵绵笑道，「小沅沅会说话了！」


    「嗯？」裴莎莎没有反应过来。


    「以前你不是答应我的吗？等小沅沅会说话了，会喊你『阿姨』，你就送她一件最珍贵的礼物吗？」


    姜绵绵让人抱来霍嘉沅。


    这个年龄的霍嘉沅又萌又可爱，长的白白胖胖，一双大眼睛忽闪着，见了谁都笑。


    「沅沅，」姜绵绵指着裴莎莎，「快，快叫阿姨！」


    霍嘉沅看了她半天，小嘴吧嗒吧嗒了一阵子，终于发出奶声奶气的两个字：「阿姨！」


    「念念，你听见了吧？」姜绵绵笑的合不拢嘴。


    裴莎莎对人类幼崽没有丝毫兴趣，只能强颜欢笑的应付。


    「念念，」姜绵绵漫不经心的说，「我在佳士得拍卖上看到一款猫眼石，你就送小沅沅那个吧！也不贵，才五百万，怎么样？」


    第929章 念念不忘（52）


    「什么？五百万！」裴莎莎忍不住惊唿。


    姜绵绵看了看她，淡然一笑。


    「怎么了？五百万不是很多啊！再说了，你早就答应过要送给我女儿一份大礼，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就是就是！」这时白织锦也从旁边走来，勐的一下拍在裴莎莎肩头，「我们念念肯定会送的，对吧？小柚子，你们关系这么好，送颗宝石算什么呀！」


    裴莎莎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


    五百万？她从邵晓非那里要来的卡，里面也就五百万。


    难不成裴念这些年真是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连这样一笔钱都不放在眼里了？


    所以姜绵绵才会这样说话？


    「哎，那个不是跟陆大小姐交好的裴念吗？」这时，周围也有些女明星开始窃窃私语，「你有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


    「好像是说……她们之前有过约定，这个裴念要送一份大礼给陆小姐的女儿，现在好像反悔了！」


    「是吗？呵，看来这种上流社会的姐妹情也不过如此啊！之前看这个裴念跟陆小姐好的像一个人似的，不管陆小姐走到哪她都跟到哪……怎么，现在攀上了霍家少爷，是不是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


    「那份礼物价值五百万……原来她们的塑料姐妹情，还不值五百万呢！」


    裴莎莎脸上越发挂不住，正想回头教训她们，却被姜绵绵一把拉住手腕。


    「算了念念，」姜绵绵轻声道，「这些人平时就碎嘴碎舌惯了，等以后我好好管教她们！」


    「嗯，她们是晴山娱乐的艺人，你是该好好管教！」裴莎莎气不打一处来，「绵绵姐，她们出席这种场合，代表的可是晴山娱乐，是你的脸面！这样背后嚼舌根，不是把你的面子都嚼没了？」


    「是啊。」姜绵绵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低头看向她手腕，「这些艺人代表我的脸面，那你手上这只蝴蝶，是不是代表你的脸面？」


    裴莎莎心头一慌，勐地把手抽回来，一双眼睛死死盯住她。


    *


    与此同时，陆家的人已经带警察来到了裴莎莎住的那栋别墅。


    阿忠就站在院子里，神色淡然的伸出双手，冰冷的手铐咔哒一声响，他忽然感到心头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是这里吗？」警察目光严肃。


    阿忠点了点头。


    他把警察带到了曾关过裴念的那间暗室，协助警察取证。


    「你们把人关在这里多长时间？」


    「两天。」


    「长官！」另一名警员跑过来，「陆小姐的定位没错，就是这里！我们也已经弄清楚了，这栋别墅是秦家的资产。」


    「没错。」阿忠勉强扯扯嘴角，「是秦家的……因为莎莎她也是秦家的女儿。」


    「老先生，你错了。」警官冷冷一笑，「秦总说了，那份dna报告无效！所以你们这两个从南洋来的骗子，还是准备接受法律制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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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7页

    「你说什么？」阿忠无比震惊！


    就在他放走裴念的那一天，霍君誉和姜绵绵一起出现在他面前。他答应将绑架裴念的过程对警方全盘托出，条件是他们放过裴莎莎，让裴莎莎回到秦家，做回原本就属于她的秦家大小姐。


    可现在警察在说什么？


    「不……不可能！」阿忠情绪激动，「我们不是骗子！莎莎确实是秦家的女儿！」


    「老先生，是有人跟你做过什么交易吗？」


    「是！是霍家大公子，还有……」


    「哦，我想起来了。」警官挑挑眉，轻嗤一声，「老先生，霍家大公子和陆大小姐托我给你带句话，这句很简单，只有四个字……」


    阿忠眼神发直。


    警官凑到他耳边，语气发狠，一字一顿道：「兵不厌诈！」


    阿忠耳朵里像是有什么爆炸了，轰的一声，将他大脑炸的一片空白。


    「把嫌犯带走！」警官挥挥手，「还有一个嫌犯没有落网，现在已经知道她的确切位置，立即实施抓捕！」


    第930章 念念不忘（53）


    另一头的宴会上，裴莎莎终于找了个机会暂时脱身。她借着去洗手间的工夫躲在角落里打电话。她要打给忠叔，问问他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电话响了很久，那头才传来沉重的声音。


    她带着抱怨的喊了一声：「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却不知道，此时忠叔已经上了警车，能接她的电话，也是警察允许的。


    「忠叔！我打电话给你是有要紧事，你在干什么呢！」


    阿忠苦苦一笑，沉下声音喊出她的名字：「莎莎……」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警察的枪口已经抵住他腰间。


    「行了行了！」裴莎莎不耐烦道，「我就问你一件事……刚才陆大小姐跟我要五百万的礼，你说我给还是不给？」


    「五百万？」


    「对啊！」还被蒙在鼓里的裴莎莎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不知道那个小贱人以前跟姜绵绵乱答应什么事，今天姜绵绵一见了我，就说她女儿会说话了，要我送上贺礼，是个什么……什么猫眼石，价值五百万！」


    阿忠一听就明白了，这不是姜绵绵要的，而是她替邵晓非要的。


    以什么样的方式得到，都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还回去。


    阿忠闭上眼睛，沉重的嘆了一声。


    「忠叔？忠叔！」裴莎莎等不及，「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应不应该给？」


    「莎莎，你现在已经长大了，这些事……你自己做主吧！」


    「我要是能明白，还用得着问你吗？」裴莎莎皱皱眉头，今天的忠叔怪异的有些反常，「其实……我不太想给，这么贵的东西，送给一个小孩子那不是开玩笑吗！但是……」


    裴莎莎犹豫一下，「但是我怕引起姜绵绵的怀疑。」


    「嗯，你分析的很对。」阿忠笑了两下，「就按你心里想的去做吧！」


    「那我就给她？」裴莎莎咬着嘴唇，「那张卡我一直带在身上，反正以后秦家都是我的……也不缺这五百万了！」


    阿忠示意警察帮他挂掉电话，整个人无力的靠在车窗边，看着外面飞快倒退的风景，心头涌起无限哀凉。


    「餵？忠叔！喂！」裴莎莎莫名其妙的看着已经黑了的手机屏，翻个白眼，然后又从随身的手包里把邵晓非给她那张银行卡拿了出来。


    「哎？念念！」这时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裴莎莎吓得手一松，卡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念念，你躲这儿来干什么？」白织锦睁着大眼睛看她，顺手把银行卡捡了起来，「这又是什么啊？咦，银行卡？」


    「你给我……」


    「哎，这里面是不是有钱啊！」


    白织锦捏着银行卡往后一躲，没让裴莎莎拿到，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


    「是，有钱！」裴莎莎急的直跺脚，「有五百万！」


    「哦，我就说嘛！你和小柚子的关系那么好，怎么可能赖帐？」白织锦笑了笑，「原来你早就准备了这笔钱，就等着给小沅沅买礼物啊？行，我这就给小柚子送了去！」


    说完白织锦转身就跑。


    裴莎莎傻了眼，紧紧跟在后面。


    「小柚子！念念给你准备礼物了，卡里有钱！」


    「喂，你给我回来！」裴莎莎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动我东西的？」


    「你确定那是你的东西？」


    裴莎莎身子勐的僵住！寻声看过去，秦煜站在不远处，嘴角轻勾，眼中满满都是冰冷与嘲讽。


    第931章 念念不忘（54）


    「你……你什么意思！」裴莎莎强作镇定，却避开秦煜的眼神，「这张卡不是我的，还能是你的？」


    「我没这么说。」秦煜微笑，「我只是突然想起，我老婆也有几张类似的卡，都是这种青蓝色，卡背面镭射的图案是竹子。他们邵家是书香门第，最喜欢这种坚韧不屈的植物！对了，你要不要翻过来看看？」


    裴莎莎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把银行卡紧紧捏在手心里，没跟秦煜搭话，匆匆离开。


    她找到姜绵绵，先是陪着笑脸说自己确实答应过她，又说没想到那块猫眼石那么贵，自己出门太仓促，只有这张卡里还有钱。


    最后她装作熟络的笑道：「绵绵姐，我们情同姐妹，你的女儿当然就是我的女儿！给她花多少钱我都不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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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绵绵也将计就计，从她指缝里把银行卡抽走，「真的吗？那就谢谢你了！等小沅沅长大，还得认你当干妈呢！」


    裴莎莎脸上的神经都在抽搐，却依然勉强露出笑容。


    「念念，」姜绵绵无比诚恳的看着她，「听说你现在帮秦煜管理公益项目，管的特别好，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夸你，说你是个管理型人才。」


    「哦，是吗……」裴莎莎有些心虚。


    「是！」姜绵绵笑起来，「所以我以后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听了这话，裴莎莎心里一块大石头才算落了地。


    看来刚才那五百万送的不亏，用五百万换姜绵绵的「不亏待」，还是挺划算的！


    「陆小姐！」这时不远处又传来秦煜低沉的声音。


    裴莎莎眉头一皱，下意识的想离开，却被姜绵绵一把拽住。


    「念念，你躲什么？你跟秦煜不是很熟吗？」


    「我……」


    裴莎莎来不及躲藏，跟秦煜撞了个正着。


    秦煜看她的神态，仿佛一双眼睛里藏了刀子，想要她的命。


    裴莎莎心里又打起了小鼓。


    「陆小姐，」秦煜礼貌的颔首微笑，让人送上一份大礼，「这是我特意给小公主挑选的一块红玛瑙，虽然不怎么值钱，但礼轻情意重，这代表我一片心意。」


    「谢谢秦总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希望陆小姐允许。」


    姜绵绵眸光一闪，「请讲。」


    秦煜笑了笑，「希望能借贵宝地，宣布一件我们家的事。」


    姜绵绵欣然答应，「都是老朋友了，当然没问题！」


    两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唯有裴莎莎一脸茫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秦煜已经走上台。


    「各位尊贵的来宾。」台上的秦煜手持话筒，风度翩翩，「今天借这个机会，我有件喜事要跟大家分享！」


    音乐声戛然而止，所有宾客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秦煜声音低沉，吐字清晰，「我失散多年的妹妹已经找回来了，今天，我想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


    话音刚落，宴会厅大门打开，周围灯光都暗下来，唯一的一道光束，温柔的照在朝这边缓缓走来的女孩身上。


    大家带着几分惊讶与好奇打量她。


    女孩身姿柔美，走路轻盈优雅，一身水蓝色晚礼服不光衬出她的好身材，还衬的她肤白胜雪，自带一种高贵清冷的气质。


    然而大家更好奇的是她脸上那只面具！


    面具由纯金打造，周围镶嵌宝石，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


    裴莎莎顿时僵在原地！


    「这……这怎么可能？！」


    此时裴念已经走到了台上，站在秦煜身边。


    秦煜继续说道：「这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家父去世之前，一直惦记着她，叮嘱我一定要找到她。现在我终于找到了！」


    他笑着看向裴念，眼底的宠爱与温暖并不是伪装出来的。


    「说实话，我对妹妹的身世确实有些牴触。但血浓于水，我们终究是一家人。找到她之后我才知道，这么多年她过的并不好……是我们秦家亏欠了她。或许是天意，妹妹的出现，也救了我女儿的命。所以她不光是我妹妹，更是我们一家的恩人！」


    宾客间响起了掌声，有些人也为这个故事动容。


    可裴莎莎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哪来的妹妹？她怎么也戴着面具？


    那个裴念明明被忠叔关在暗室里，很快就处理掉了不是吗！


    「现在，我宣布！」秦煜的声音再度响起，「我要把秦家一半的家产，分给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妹妹！」


    「什么……他在说什么？」裴莎莎浑身发抖，脸色惨白，「不对……不对啊！」


    「什么不对？」姜绵绵故意道，「念念，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


    「秦总不是你老闆吗？现在你的老闆认回了亲人，你该为他高兴才是！」


    裴莎莎倒抽着凉气。


    姜绵绵冷笑一声，用周围人都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说：「既然你这么喜欢念念的身份，那就让你喜欢个够！」


    「你们……」


    裴莎莎睁大眼睛，这才明白，一切都是早有安排的！


    而裴念根本没被处理掉……


    「是忠叔，是忠叔！」她几乎站不稳，「他敢背叛我！」


    此时热烈的掌声一阵高过一阵，裴莎莎看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台上竟然又多了一个人。


    「那是叶叔叔，叶琛。」姜绵绵看她一眼，轻笑，「你大概不认识吧？他是我公公婆婆的好朋友，也是央城最有名的大律师！」


    「他们在签什么文件吗？」周围有女明星低声议论，「把叶大律师喊来做公证啊？」


    「肯定的！秦氏百亿资产，分一半给秦小姐，那当然得有个大律师见证！」


    「这位秦小姐命可真好啊！唉，像我们这种人，得拍多少戏才能赚到这些钱？」


    「哈哈哈……」


    秦煜将签好字的文件展示给大家看，台下一片欢唿声。


    「接下来会有一个项目，由秦氏和霍氏合作完成。」秦煜继续说，「为了表示我们秦氏的诚意，我希望可以借这个机会……宣布秦家与霍家联姻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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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总，」有人问道，「是您妹妹？」


    「是。」秦煜微笑，「是我妹妹，与霍家少爷霍靖南的好消息！」


    然而正当大家要祝贺时，却从人群里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第932章 念念不忘（55）


    宾客们一片譁然，都往声音那边看过去。


    「裴念？」白织锦故意抬高声调，「你怎么了啊？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不是……我不是裴念！」裴莎莎声嘶力竭，勐的转头看向姜绵绵，「你说！你是不是刚才就认出我了？我根本不是裴念！你跟大家解释清楚啊！」


    「念念，你在说什么呢？」姜绵绵脸上挂着淡然又嘲讽的笑，镇定自若的推开她的手，「你是不是刚刚喝了点酒，有些醉了？」


    「姜绵绵！」


    姜绵绵上前握住她的手，可怜巴巴的望着她，「念念！我们姐妹一场，你不要在这里闹好不好？今天毕竟是陆家的主场，我女儿也在……你，你就收敛一点吧！」


    「不……」


    「念念！」


    「我不是，不是！」裴莎莎捂着耳朵往后退，「我不是裴念！你们还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我！」


    白织锦笑出声，一手挽住裴莎莎的胳膊，大咧咧的说道：「哎呀裴念，你怎么回事？如果你真的不是你，那你怎么会长这个样子的？不过……非要说你跟裴念的不同之处，我想就是手腕这个地方吧？」


    「走开！」裴莎莎恶狠狠的推开她，迅速往台上跑。


    裴念镇定的站在那里。


    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她深吸一口气，面对裴莎莎的时候，她没有什么手足重逢的亲切感。眼前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仿佛一个从地狱走来的恶魔。


    裴念想，或许裴莎莎真的是个恶魔。人都是有两面性的，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而她们双胞胎的使命，就是把这种人性放大，淋漓尽致的展现给世人。


    「你是谁？」裴莎莎咬牙切齿，「你到底是谁！我才是秦家的大小姐，这份家产应该由我继承的！」


    「你疯了吧？」秦煜眯了眯眼睛，冷笑道，「这是我亲妹妹，你算什么东西？」


    「秦煜！」裴莎莎瞪住他，「你知道的，我不是裴念！我不是！」


    「那你是谁？」


    裴莎莎恼羞成怒，大喊一声勐地扑上前，一把扯下裴念的面具！


    人群里传出一阵惊唿声。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看着，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这是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唯一的区别是，一张脸怒气冲天，一张脸平静淡然。


    「裴念！」裴莎莎像见了鬼一样睁大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


    裴念冷冷盯住她，没有说话，而一旁的秦煜向前一步，沉声问道：「怎么，你觉得她应该死了吗？」


    裴莎莎嘴角抽动了几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们。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了，大厅里鸦雀无声，忽然一阵响声打破这里的沉寂。


    警方的人迅速进入会场，在裴莎莎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冰冷的手铐就戴在她的手腕上。


    「不……你们没有资格抓我！」裴莎莎奋力挣扎，「我是秦家的大小姐！」


    「呵，我们秦家，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秦煜勾唇，「裴莎莎，你别再痴心妄想了！你以为你可以取代裴念吗！」


    「放开我！放开我！」


    「裴念！」裴莎莎声音都变了，「我……我是你妹妹！我们是双胞胎，都是妈妈的女儿，你不能这样对我！」


    「妹妹？」裴念冷笑，「你把我关进暗室想杀了我的时候，有想过我是你姐姐吗？」


    「裴念……」


    「我们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可是裴莎莎，是你一手毁了这一切！」


    「对不起，打扰大家了。」警官神色威严，说话铿锵有力，「经调查，这位裴莎莎小姐假冒他人身份行骗，并且蓄意谋害，证据确凿，现在我们依法要将她带回警局审讯！」


    说完警官出示逮捕令。


    「不，不可以！」裴莎莎还在做最后的狡辩，「裴念，不要！我……我不是故意那样对你的！我只是想从秦家弄点钱，然后……然后我弄到钱之后，我会分给你！我知道可能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但……但我们是亲姐妹，我怎么会害你呢？」


    「裴念，裴念！你不能这样对我！如果妈妈看到，她……」


    「如果妈妈看到，她会贊同我。」裴念愣愣瞥她一眼，声音微颤，「裴莎莎，你也知道我们是亲姐妹，可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裴莎莎脸色惨白，泪水一下子涌出来，「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你原谅我……」


    「不可能！」


    「裴念，你不在乎妈妈了吗！」


    「是你先不在乎妈妈的！」裴念一声厉吼，裴莎莎吓得僵在原地，不敢乱动。


    沉寂的几秒钟，漫长的如同几个世纪。


    裴念转过身不看她，警官示意立即将人带走。


    裴莎莎像疯子一样大喊大叫，然而她疯叫的声音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念念！」姜绵绵第一时间冲上去，紧紧拥抱住她。


    然而她却感到裴念微微颤抖的身子和冰凉的双手。她来回搓着她后背，希望能让她好过点。裴念连做了几个深唿吸，最后还是没忍住，眼眶悄悄的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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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0页

    她并非对裴莎莎有什么恻隐之心。


    她只是觉得胸口发闷，像压了块大石头般沉重。


    那是她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是她一母同胞的妹妹。据说双胞胎都是有心灵感应的，裴莎莎刚才疯狂尖叫的时候，她的心竟然也微微刺痛了一下。


    她可以做到有仇报仇，却做不到斩断血缘。


    「没事了，」秦煜也拍拍她的肩膀，「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姜绵绵握住她的手，一眼看到某个地方，霍靖南正站在那焦急的看着这边，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过来。


    第933章 念念不忘（56）


    姜绵绵挥挥手，霍靖南迫不及待的跑了过去。


    「我要去照顾女儿了！」姜绵绵笑道，「那……你能帮我照顾一下念念吗？」


    霍靖南求之不得。


    刚才不好意思上来，是因为这一圈又有秦煜又有姜绵绵，一个是哥哥，一个是闺蜜，他贸然冲过来有点怪怪的。


    不过现在他挺直了嵴背，正要把手搭在裴念肩上，却感到一股力量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干什么？」霍靖南一愣。


    「你干什么？」秦煜眯了眯眼睛，「在我面前也敢对我妹妹动手动脚！」


    「……」


    霍靖南傻眼了。


    话说他们两个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就有点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那时霍靖南还不知道秦煜就是裴念的哥哥，更是把他当成了假想敌。


    而现在……好像更不顺眼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碍手碍脚！」秦煜站到两人中间，瞥了一眼霍靖南，「我和我妹还有很多话要说！」


    「还有什么好说的？」


    「比如……她以后在秦氏的职位啊！」


    「对！」霍靖南一拍脑袋想起来，「刚才是你亲口说的，霍氏和秦氏有一个项目要合作，为表诚意，你们秦家要跟我们霍家联姻，把念念嫁给……」


    「有吗？」秦煜揣着明白装煳涂，「我刚才说了什么？我忘记了。」


    「姓秦的！」


    在两个男人吵吵闹闹声中，裴念悄悄躲开了。


    她看着他们笑了笑，从前的她，好像从没敢奢求过有这么幸福的一幕。


    *


    阴霾的天空终于变得晴朗，央城迎来了一年中最美的季节。


    趁着风和日丽，霍君誉在誉园招待客人，老管家们一个个都忙的不亦乐乎。


    霍君扬悠哉悠哉的坐在烧烤架前，一边闻着烤鱿鱼的香味儿一边画画，抬眼看到了周嫂，笑着喊她：「周嫂，你歇一会儿吧！都来来回回的跑好几趟了！」


    周嫂笑着看他，嗔怪道：「我哪能歇着啊？今天来的都是你们最重要的朋友！」


    「不过……」周嫂又皱皱眉，「你们兄弟俩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喜欢在院子里烧烤？家里那么多酒店厨师，还不够你们折腾啊？」


    「当然不够！」霍君扬勐灌一口饮料，「我哥今天非得露一手呢！」


    然而霍君誉那边着实有点惨不忍睹。


    他继承了霍知行所有的优秀基因，同样也继承了老爸把厨房搞成世界大战战场的毛病。


    即便是露天烧烤，他也能弄的一片狼藉。


    幸好有姜绵绵在他身边帮忙，不然整个院子都要被他烧了！


    「周嫂，你看他俩！」霍君扬挑眉，意味深长的笑笑，「我总觉得我哥不至于这么笨，就算不通厨艺，但也绝不是个弱智吧！我看啊，他这么干就是为了时时刻刻引起我嫂子的注意！让小柚子围着他转，他那大男人的成就感就爆棚了！」


    周嫂听不懂年轻人这些套路，不过好像挺有道理的样子。


    霍君扬将几串鸡翅刷上蜂蜜，放在炭火上，一会儿就冒出了香味，滋滋的冒着油。


    他很会掌握火候，恰到好处的时候将烤翅拿起来放到盘子里，再撒上白芝麻。


    连厨艺高手周嫂都忍不住赞嘆：「你看看，你哥这一点就是不如你！」


    「什么？」


    周嫂笑道：「你比他懂生活！」


    霍君扬笑开了花，扑上去给周嫂一个大大的拥抱：「哎呀呀，真不愧是从小带大我们的周嫂！看的真准！」


    周嫂拍他一下，「但有一点，你不如你哥！」


    「啊？」


    霍君扬顺着周嫂的目光，看到蹒跚学步的小沅沅。


    她穿着蓬蓬纱的公主裙，头上还戴着一顶镶钻的小王冠，一双水灵大眼眨巴眨巴的，可爱极了。


    小沅沅是全场焦点，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霍君扬无奈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二少爷，你可得快点啊！」周嫂着急，「也让你爸你妈放心才是！」


    「周嫂，你可饶了我吧！」霍君扬抱拳求饶，「我这几天在家，我妈已经把我耳朵唠叨出茧子来了！不行不行，我得收拾收拾东西，赶紧滚回画室去……」


    「你想往哪跑啊？」霍君誉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笑意，「我看你回画室不是为了躲避老妈，而是为了某人吧？」


    周嫂笑起来，把空间留给他们兄弟俩，自己去别处忙。


    霍君扬也勾勾唇，然而笑容却有些沉重。


    霍君誉坐到他旁边，拿起一串烤鸡翅，津津有味的吃着。


    「织锦也来了，你怎么不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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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君扬没回答。


    霍君誉一看他脸色就知道，顿了顿说：「你……不会还没走出来吧？」


    霍君扬愣住，勐地抬头，眼中掠过一丝惊诧和慌张。


    他沉默许久，打开旁边的易拉罐，白色啤酒泡沫像雪一样涌出来。


    霍君誉皱了皱眉，他知道弟弟几乎是滴酒不沾的。


    「扬扬，你……」


    「哥，我承认你说对了。」霍君扬低着头，声音很小，「我确实走不出苒苒的阴影……或者说，我根本就忘不了她。」


    霍君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小到大，他的弟弟都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跟他这种机器人一样冰冷的性格不同，霍君扬是个小太阳，可以照耀全世界。


    而偏偏找到陆苒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我知道织锦是个好女孩，她不会像苒苒那样对我。」霍君扬闷闷地说，「但我就是不太敢再迈出这一步了。我……我有些怕，不想再碰感情的事。」


    「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第934章 念念不忘（57）


    霍君誉刚吃完那串烤鸡翅，斜了他一眼，恨不能把竹籤子扎他身上！


    「老妈真是没说错了你。」


    霍君扬愣了愣，「什么啊？」


    霍君誉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矫情！」


    说完他就起身离开，找霍靖南他们去了。


    二公子待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不过远远看去，那边热闹的很，他身体里爱热闹的dna又在蠢蠢欲动。


    他笑了笑，挥动画笔，给这场面来了张速写。


    只是对其他人都画了个轮廓，而在画到某人时，他仔仔细细一笔一画，那个人成了与这张速写格格不入的存在。


    *


    一切尘埃落定，接下来就该霍靖南和裴念的婚事了。


    霍君誉也想出一份力，这两天一直在家住着，跟老爸老妈商量，为好兄弟细心谋划。


    「靖南和念念都喜欢安静，所以场面上不需要太大，小而美才好。」霍知行从箱子里翻出不少宝贝，准备当作贺礼，姜灿一眼就看中一套粉色珍珠首饰。


    「这个不错，念念戴肯定合适！」


    「妈，」霍君誉怔了怔，「这不是外公送给你的吗？我记得这种珍珠是南洋周边海域的特产。」


    「是啊，但……」姜灿转转眼睛，「粉色娇嫩，你老妈都几岁了？早就不合适了！」


    「谁说的！」霍知行立即反驳，伸手就要把珍珠首饰收起来，却被姜灿一巴掌打在手背上。


    「我给念念的，你凑什么热闹！」


    「咱们送别的给她，这套你留着！」


    「哎……」


    两人又来了一番争夺，最后还是霍知行败下阵来。


    霍君誉笑了笑，老爸一辈子都没争过老妈，老妈这一辈子也把老爸拿捏的死死的。


    「好吧好吧，送就送。」霍知行笑着看了姜灿一眼，「以后我再给你买更好的！」


    霍君誉轻咳两声。


    今天没带着姜绵绵一起，真是失策，独自吃狗粮这滋味真不好受！


    姜灿又挑了一会儿，挑出另外几件贺礼，又拿了一只精美的小箱子，都装了进去。


    「这下齐全了。」她轻笑，看向儿子，「对了，你们给靖南和念念准备的什么？」


    「我和绵绵的那份您不用担心。」霍君誉笑道，「至于扬扬嘛，估计他现在还没什么空闲。」


    「他最近在忙什么？」


    「忙着跟过去告别。」霍君誉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霍知行和姜灿对视一眼，立刻会意。八成是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在陆苒给他的阴影里兜兜转转走不出来。


    「爸，妈。」霍君誉正色道，「要不要……真的找个心理医生给他看看？」


    霍知行眉头一皱，「找什么找？打一顿就好了！」


    姜灿嗔怪的看他一眼，不过还是站在老公这边。「你爸说的没错，你弟弟就是好日子过太多了！」


    「就是！」霍知行接着说，「这小子，从小全家人宠他，成长过程太顺利，他就以为长大以后全世界也都得宠他！」


    「其实呢，这个世界是充满风雨的。」姜灿嘆口气，「他碰上一个陆苒就退缩了，以后要是再碰上第二个第三个，他可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霍君誉急忙说，「我看织锦对他很好……」


    「所以才不能耽误人家！」霍知行加重声调。


    「啊？」


    「嗯，」姜灿也点点头，「你爸跟你白叔是过命的兄弟，生死之交！扬扬要是耽误了织锦，我们怎么有脸面对白家？」


    「我看干脆解除这个婚约吧，我去找老白说！扬扬这臭小子，真是不给我长脸！」


    「行，老公，就这么办吧！宁可这时候让两家丢点面子，不能耽误好姑娘一辈子！」


    「对！」


    「呃……」


    霍君誉顿时傻了眼。


    本来提一提霍君扬的事，是想让老爸老妈出个主意，谁成想……他们直接把婚约否了。


    霍君誉脸上毫无波澜，不过出了一身汗。


    正当他绞尽脑汁想怎么替霍君扬扳回这一局时，姜灿拿起包包就往外走。


    霍知行急忙换鞋跟上。


    「爸妈？」霍君誉一愣，「你俩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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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2页

    姜灿走的快，已经三步两步走到外面等司机把车开过来了，没顾上回答儿子。霍知行在后面嘿嘿一笑，悄声对儿子说：「我陪你妈去看看店面！」


    「什么店面？」


    「你妈又想开咖啡馆了不是！」


    霍君誉更是一头雾水。


    老妈开店还用特意出去找？家里有的是空闲房子和店铺啊！


    「这你就不懂了。」霍知行整整领带，「自己出去辛苦找来的，才有成就感！」


    霍君誉抿抿嘴唇，无话可说。


    没猜错的话，找到店面之后，老爸还得继续给老妈打工，不光负责店面设计装修、进货理货、招待客人，还得在院子里种满紫色鸢尾花。


    *


    时光不知不觉走过两年。


    霍嘉沅已经是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了，跟爸爸妈妈一样，聪明机智，沉稳伶俐，有时候还能从小嘴里蹦出不少有哲理的金句。


    比如，她跟二叔玩着玩着，就会逮着这位还没完成终身大事的二叔说：「让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等那么久，是很不道德的！」


    霍君扬脸一红，瞪大了眼睛。


    「哥，你管管她！」


    霍君誉淡定的蹲下，温柔的对女儿笑着，「那沅沅觉得，应该怎么结束这种『不道德』呢？」


    霍嘉沅嘟着小嘴，一字一字洪亮的说：「我决定，把我们幼儿园的体育老师介绍给织锦阿姨！」


    「噗……」


    霍君扬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结果抬眼看这父女俩，早就哈哈的乐成了一团。


    霍君誉把小沅沅抱起来的时候，这小公主还趴在爸爸肩头，奶声奶气对霍君扬说：


    「二叔，明天让织锦阿姨来接我哟！」


    「体育老师每天都会站在门口的！」


    第935章 念念不忘（58）


    不过白织锦和霍君扬似乎很满意目前的状态。


    这两年来，两人一起画画，一起卖版权，一起改编作品，甚至一起当动漫导演，每天忙的脚不沾地。他们在事业上互相支撑，也在生活中分享点点滴滴的快乐。


    而两个艺术家在一起，难免会为各自的艺术理念争得面红耳赤。


    有好几次，霍君誉和姜绵绵都以为两人会彻底闹掰了。


    可是没想到，前一秒还跟斗鸡似的两人，后一秒又笑得没心没肺，整个画室都充满了阳光。


    姜绵绵问女儿：「妈妈教你的话都说了没有啊？」


    霍嘉沅很认真的点点头。


    「那二叔什么反应？」


    「嗯……」霍嘉沅撅着小嘴，想了半天，「感觉那些话好像对二叔没有用哎！」


    「什么？」姜绵绵愣住。


    霍君誉笑着搂住她肩膀，「算了，慢慢来！我看扬扬也不是那么顽固不化。」


    「可他跟织锦都拖这么久了……」


    「没关系。」霍君誉挑挑眉，看向女儿，「沅沅，明天幼儿园放学，你要牵着谁出来啊？」


    霍嘉沅正在啃奶油小蛋糕，一听爸爸的话，立即来了精神，抬起花猫一样的小脸回答：「体育老师！」


    「没错！」


    父女俩重重击掌。


    不过第二天到了放学时间，却是霍君扬准时出现在幼儿园门口。


    他今天格外不一样，平时只喜欢polo衫牛仔裤的他，今天出奇的换上了一身挺阔好看的西装。就连头髮都精心打理过，不像平常画画时炸毛的样子。


    论长相外形身材，霍君扬算是霍家这一代中的天花板级别。承袭了外公南洋第一帅的优秀基因，自然不会差到哪去。


    再加上他艺术家的独特气质，往幼儿园门口一站，连很多宝妈都禁不住多看他几眼。


    而霍君扬望穿秋水般的抻着脑袋使劲儿往幼儿园里看，小朋友都走光了，这时才看到那个小公主的身影。


    只是小公主身边，竟然牵了一个高大阳光的男人……


    「哎，沅沅！」霍君扬急忙挥手。


    霍嘉沅牵着体育老师的手走了出来。霍君扬一眼就认出这个「情敌」，不由得扁了扁嘴，连眼神都变了。


    昨天晚上，他特意找人调查了一下这个体育老师——身高一米九，听说以前还是排球队的，退役后来这所国际幼儿园任教。霍君扬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身材是高大匀称，长的嘛，凑合，勉强算是有稜有角，有阳刚之气。


    但气质不行，一看就是个莽夫，配不上白织锦！


    霍君扬气鼓鼓的站在原地，目光十分不友好的盯住他。


    无辜的体育老师只感到一阵寒意从嵴梁骨里往外渗。


    走到幼儿园门口，霍嘉沅一见是二叔，又环顾四周，竟然不见织锦阿姨，萌萌的大眼睛立即瞪的滚圆。


    「老师，你好。」尽管心里不服气，但霍君扬还是保持着表面的客套，「辛苦了，沅沅就交给我吧！」


    霍君扬伸出手，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神情严肃无比。


    可霍嘉沅从没见过这样的二叔，有点怕怕的往老师身后躲。


    体育老师见霍嘉沅反应不对劲，本着对孩子负责的态度，低声问霍君扬：「请问您是……」


    「我是她二叔！」


    体育老师想了想，蹲下，柔声问道：「沅沅，你认识他吗？」


    霍君扬皱着眉头，「哎，你这人！不信我啊？」


    「实在不好意思。」体育老师礼貌微笑，「这是幼儿园的规定，我们必须对每一个孩子负责。因为之前沅沅都是保镖和保姆来接，有时是爸爸妈妈，有时是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甚至还有一个堂叔和一个念念阿姨，就是没有什么二叔……所以，我不得不问仔细点，不能把孩子交到陌生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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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3页

    霍君扬哑口无言。


    他确实没来接过小侄女，要不是今天想看看这个情敌什么样子，他也没这个闲心的。


    「沅沅，你认识他吗？」体育老师又问一遍。


    霍君扬给霍嘉沅使了个眼色。


    霍嘉沅嘟着小嘴，一脸茫然。


    霍君扬沖她做了个鬼脸，龇牙咧嘴，又做了个掐她脖子的手势。


    平时在家都是这么玩的。


    霍君扬跟霍嘉沅的相处模式就是一个三岁一个四岁，抢玩具，抢吃的，抢画笔和画本，抢着抢着两人还能扭打起来。


    霍嘉沅每次都抢不过二叔，气的直跺脚。


    不过今天，报仇的机会好像来了……


    霍嘉沅大眼睛一转，古灵精怪的笑笑，盯着霍君扬口齿清晰的吐出三个字：「不认识！」


    「什么？」霍君扬差点跳起来，「你这臭丫头！」


    他上前就要抓她小辫子，而体育老师以为他是要抢孩子！于是眼疾手快的体育老师勐地抓住霍君扬手腕，狠狠用力甩了出去！


    「啊！」霍君扬吃痛，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然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体育老师就迅速把霍嘉沅紧紧抱在怀里，警惕的看着他，又大吼一声，幼儿园保安带着电棍围了上来。


    霍君扬大脑一片空白。


    「这……你们要干嘛？我不就是接个孩子吗！」


    「你这人贩子胆子不小，敢把主意打到霍家小千金头上！」


    「我不是……」霍君扬哭笑不得。


    「管你是不是，去警察局再说！」


    「别打！」正当保安们要对霍君扬动手时，忽然传来一声啼哭，「别打，你们别打我二叔！」


    霍嘉沅这下知道自己篓子捅大了，害怕的哭起来，挥动小手不停喊着二叔二叔。


    体育老师一愣，「沅沅，你说这个人是……」


    霍嘉沅抽抽嗒嗒，「他是我二叔……真的是我二叔！」


    「可你为什么刚才说不是？」


    「因为……因为，」霍嘉沅望向霍君扬，「二叔总是在家欺负我，我生他的气！」


    「好了好了小公主，我给你赔不是！」霍君扬无奈的笑笑。


    「还有！」霍嘉沅扁着嘴，「今天织锦阿姨没来接我，我也生二叔的气！」


    霍君扬瞪大眼睛，挠了挠头，苦笑道：「小宝贝，你不能什么锅都甩在二叔头上啊！二叔的脑袋像灶台吗？」


    第936章 念念不忘（59）


    这时，白织锦从不远处匆匆忙忙跑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她没化妆，戴了副黑框眼镜就跑出来了，「小沅沅，实在抱歉！我刚才在画画，一不留神就过了接你的时间……这会儿才赶过来。你，你能原谅我吗？」


    白织锦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手上颜料都还没来得及洗掉。


    不过霍嘉沅一见她就开心的笑起来，小鸟一样扑进她怀里。


    霍君扬也站到她身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沅沅，」体育老师看看白织锦，「这也是你家人吗？」


    「嗯！」霍嘉沅用力点头。


    白织锦的脸微微一红，下意识转头看向霍君扬，又急忙把目光避开。


    而霍嘉沅回答完了之后，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今天让织锦阿姨过来，不是要介绍给体育老师吗？


    可是……她更喜欢二叔怎么办？


    虽然这个二叔平时总是捉弄她，但关键时刻也很护着她呀！


    霍嘉沅拧起小眉头，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按照爸爸妈妈说的那样把织锦阿姨介绍给体育老师认识了。


    毕竟对她来说，体育老师可以随时换，但嫡亲嫡亲的二叔全世界就一个！


    于是小沅沅一手拉着霍君扬，一手拉着白织锦，骄傲的一扬下巴，小奶音非常洪亮：


    「老师，你看好哦！这个是我二叔，这个……这个是我二婶！以后他们也会经常来接我哒！」


    体育老师笑着跟他们挥手。


    霍君扬和白织锦却愣在原地，两人同时闹了个大红脸，一起嗔怪的看向霍嘉沅。


    两人异口同声：「小孩子，乱说什么！」


    「嗯？」霍嘉沅懵了。


    他俩连说话的表情和语调都是一模一样呢！


    「好了好了，快点回家！」霍君扬赶忙说，「你这小丫头，你妈妈说了，下午有钢琴课！」


    「不要嘛！」霍嘉沅好害怕钢琴课。


    跟其他豪门小公主不一样，虽然她也是按名媛标准琴棋书画的培养着，但她对这些完全提不起兴趣。


    反而一到户外活动时间，她精神头特别足，爬山游泳跳蹦床，她都不在话下！


    二叔最了解她，就知道她怕什么，所以露出一脸邪魅的笑。


    「行了，你就别吓唬小孩子了。」白织锦推他一下，哭笑不得，然后柔声告诉小公主，「沅沅，别听他的，妈妈说下午的钢琴课暂停一节。听说你今天在幼儿园学了不少东西，咱们劳逸结合，阿姨带你去游乐场玩一玩，好不好？」


    「耶！」霍嘉沅拍着小手欢唿。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南城的一个游乐场。这里人不多，相对安全，游乐设施虽然有些老旧，不过还算齐全。


    当时这座游乐场的投资商，用的都是最好的材料，游乐场曾经辉煌一时，不过最终也慢慢被时代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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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4页

    霍嘉沅要玩旋转木马，霍君扬把她抱了上去，刚想把小姑娘放进南瓜车，就遭到无情抗议：「我要骑马！要骑马！」


    「no！」二叔很严肃，「你是女孩子，还穿着裙子呢！」


    「不管！」


    「霍嘉沅！」


    关键时刻，还是白织锦出来摆平了这两人。


    「有什么关系嘛，沅沅想骑马就让她骑呗！」她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条提前准备好的小裤子，「看，还是绵绵姐有远见，了解她女儿的脾气，让我给她带条裤子来！」


    霍嘉沅开心的笑了，跟白织锦去了女士洗手间，不一会儿一个英姿飒爽的小女生就脚下生风的跑了出来，高高兴兴骑上大马，伴着美妙的音乐，高兴的手舞足蹈。


    「二叔，以后我还要去骑真的大马！」


    「好好好！」霍君扬无奈，「人家小公主都文文静静的，哪像你……」


    「我不喜欢小公主这个名字，以后不要叫我小公主！」


    「那叫你什么？」


    「嗯……女战士！」


    霍君扬和白织锦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一点，莫非是随了亲奶奶？


    看样子将来不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生，也是像奶奶一样气场十足的女霸总！


    玩完旋转木马，霍嘉沅买了一只大大的甜筒，美美的吃起来。


    霍君扬和白织锦跟在她身后，三人在游乐场的林间小路漫步而行，阳光洒在身上，十分惬意。


    「这个地方真不错呢！」白织锦环顾四周，这一处比较幽静，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别有趣味，小树林里种着许多法国梧桐和银杏，到了秋天美不胜收。


    「是啊，好是挺好，就是经营状况大不如前。」霍君扬嘆口气，「这些游乐设施并不怎么现代化，没有高科技支撑，肯定走不远。」


    「那可不见得！」白织锦看他一眼，「我觉得这间游乐场特别有漫画感……你说呢？」


    「嗯，确实！」霍君扬点头，「要是作为漫画电影的取景地，倒还真是不错的选择！」


    两人抬眼看去，夕阳温柔的洒向这方乐园，有些年头的游乐设施给这里加上一层復古的滤镜。


    游乐场里有几家安静的咖啡馆，各色招牌映着碧蓝的天空，仿若一个世外桃源。


    「所以重新整修一下，就保持原汁原味的调调，再加上漫画宣传，这里不就是网红打卡地嘛！」白织锦兴奋道。


    「怎么，你不会想让白织布回来投这个项目吧？」


    「去你的，我哥叫白若谷！」


    霍君扬挠挠头，嘿嘿一笑。


    「我哥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没这种情调。」白织锦耸耸肩，「投资游乐场短时间内见不到什么收益，而且风险也大，我哥不会考虑的。」


    「那……」霍君扬转转眼睛，「我哥？对，我回去鼓动鼓动他，让他来修游乐场，修好了就当送我的漫画电影拍摄地！」


    「二叔，你好幼稚哦！」前面的小朋友忽然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教育起二叔，「我爸爸又不傻，你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哎你这臭丫头！」


    霍君扬抬起手，又凶神恶煞的要去揪她辫子，霍嘉沅咯咯笑着跑开，一大一小前后追赶，笑声迴荡在上空。


    然而霍嘉沅只顾着跑，没看眼前，勐地脚下一滑！


    「沅沅小心！」霍君扬和白织锦都在后面大喊。


    就在她摔倒的一瞬间，忽然被一双大手稳稳托住，霍嘉沅一头扎进某个温暖的怀抱。


    只是……


    她抬眼看看那人的衣服，再看看手里光秃秃的甜筒，大眼睛里一下子没了光了。


    第937章 念念不忘（60）


    霍嘉沅怯怯的看着男人。


    她小脑袋里瞬间闪过无数问号：妈妈说过要懂礼貌，所以现在是不是该喊他一声叔叔？


    不对，他的年纪看上去比二叔大很多呢！那应该喊伯伯？


    可是，自己的冰淇淋整个蹭在他外套上了。


    或者应该先说声对不起？


    这个冰淇淋是香草味的，她还没吃几口呢……


    「小傢伙，」男人却先开了口，声音低沉如大提琴，「你叫霍嘉沅，对不对？」


    霍嘉沅勐地愣住了！


    男人露出神秘的微笑，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又听见一男一女大唿小叫的声音。


    「沅沅！你没事吧？」


    霍君扬和白织锦紧张万分的跑过来，先检查霍嘉沅有没有摔伤，然后看到面前这位先生黑色外套上的那一抹冰淇淋白。


    「这位先生，真是对不起！」霍君扬颔首道歉，「您的衣服弄脏了，不然您留个联繫方式，我买了新的让人送去！」


    男人笑着摇摇头，眼底的一抹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霍君扬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


    虽然人到中年，不过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一看就不是等闲之辈。眉眼之间带着几分沧桑感，男人味儿十足。


    当艺术家当久了，霍君扬画的那些漫画都是花样美少年，而眼前这种，正是他一直很想尝试却没敢尝试的中年帅大叔类型。


    不过，眼前这位帅大叔却一直看着霍嘉沅笑。


    「刚才那个问题，我说的对不对？」


    霍嘉沅嘟着小嘴，小脑袋开始飞速旋转——


    看样子二叔跟这个人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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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5页

    可这怪伯伯为什么能清楚的喊出她名字？


    妈妈说了，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讲话，对人要有警惕心……


    于是霍嘉沅下巴一扬，掷地有声的送他两个字：「不对！」


    这充满童稚的声音把男人逗笑了。


    霍君扬和白织锦有些纳闷儿，「什么问题啊？沅沅，你说什么不对？」


    「没事。」男人摆摆手，又把手背在身后，目光转向霍君扬，「这应该不是你的孩子吧？你看上去……不像结了婚的。」


    「你什么意思？」


    「二叔，快点走！」这时小沅沅使劲儿拉扯霍君扬的衣服。


    霍君扬半天摸不着头脑，白织锦倒是提高警觉，小心翼翼的把霍嘉沅抱起来，又给霍君扬递了个眼色，让他快点离开。


    「孩子喜欢这个游乐场吗？」男人忽然发话。


    白织锦和霍君扬愣了愣，有点不知所措。


    男人笑道：「我看不仅孩子喜欢，你们两个也喜欢吧？」


    「先生，请问您……」


    「这里以后会跟今天不一样的。」


    男人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霍君扬、白织锦加上他们怀里的小沅沅，三人同一个迷茫的表情，注视着男人离开的方向。


    晚上回家后小沅沅倒头就睡，连澡都懒得洗。


    姜绵绵在房间里陪着她，霍君誉轻轻关上房门，退了出来，一眼看到弟弟坐在客厅打游戏。


    霍大上前就在霍二后脑勺上弹了个响亮的脑瓜嘣儿。


    「哎哟！」霍君扬疼的叫起来，眼睛和手依然没从手机屏幕上移开，「哥……你太不地道啊！你这样打我，把我脑袋打坏了，以后你养我？」


    「以后白家养你，我可不养！」


    「你……」


    这时霍君扬脸色一变，低唿一声，懊恼的捶捶沙发。


    还差一点就通关了！


    「别光顾着玩。」霍君誉坐到他身边谈正事，「今天这一下午，跟织锦的进度怎么样啊？都把我闺女累成这样了，别告诉我你毫无进展啊！」


    「我……」


    霍君扬吞吞吐吐，不知从何说起。


    两年前，他确实没从那个阴影里走出来。两年后，他确信自己的心已经腾干净了，有了重新接受一段感情的勇气，但他又不确信白织锦是否还愿意接纳他。


    毕竟他们俩现在在事业上的合作，似乎更合拍，单独在一起的时候除了画画也不谈别的。


    「扬扬？喂！」霍君誉皱着眉头，抬手在他眼前晃晃，「我在问你话，你怎么又走神了？」


    霍君扬尴尬一笑，赶紧转移话题。


    「哦对了，哥，今天在游乐场，我们碰到一个怪人。」


    「什么？」


    霍君扬把遇到那个中年男人的事原原本本讲给霍君誉听。


    「那个人，好像对沅沅挺感兴趣。哥，你们最近把沅沅看好，别再是什么变态！」


    霍君誉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可自从霍嘉沅出生，霍君誉和姜绵绵就将她保护的很好。


    有些家庭把小孩子当摇钱树，小小年纪就带他们去参加各种选秀，甚至有些豪门家庭也会让孩子抛头露面，就是为了刷他们家族在社会上的存在感。


    不过霍家从来不这样做。


    尽管外界给霍嘉沅的关注很多，但至今为止，他们没有带小沅沅接受过任何採访，更没让他在公众面前露过脸。


    能接触霍嘉沅的，除了家里人就是家教老师和幼儿园的老师。而霍家对那些老师都做过严格的背景调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因为这样，那个男人才显得可疑。


    「总之，一切都小心点。」霍君扬郑重其事，「沅沅不光是你俩的命根子，也是我这个二叔的宝贝！我会拼尽全力保护我小侄女的。」


    「嗯，谢谢。」霍君誉拍拍他肩膀，微微一笑。


    「哎，哥，」霍君扬认真完了之后，又开始嬉皮笑脸，「一回来的时候，我跟你说的那个提议……」


    「游乐场改造的？」


    「对！」他满脸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霍君誉瞥他一眼，嘴角轻勾。


    这小子的心思，真是司马昭之心，还当他不知道啊？改造游乐场，不就是为了白织锦？


    「这倒不是不可以。」霍君誉轻咳，「但我需要一份详细的规划书。」


    「啊？」


    霍君扬睁大眼睛。


    他哪知道规划书是什么东西？哦，有几次在霍君誉书房里见过。


    厚厚一摞纸，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母数据，单独拿出来一个字他认识，可那些字连成句连成段，就成了他无法理解的天书。


    「怎么，不想写？」霍君誉神色淡然，「既然你要我投钱，就得按照这一行的规矩来。你连规划书都不写，这钱我可不拿！」


    第93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


    霍君扬有些头大。


    没想到一个项目竟然要搞得这么复杂！他只是想给白织锦一个惊喜而已。


    「还有些问题，我得提前跟你说。」一谈到工作上的事，霍君誉就剎不住了，拿出一贯严谨认真的态度，从电脑上搜出地图，又把一脸呆萌的霍君扬拉到电脑前，摁着他的头看。


    「你看这个……从地理位置上来说，那个游乐场处于新老城区的交界，已经没有什么位置上的优势了。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想去游乐场的人，自然而然会想到城外几家大型游乐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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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6页

    「如果不想去城外，城区里有几家交通便利设施齐全的游乐场，完全能满足这部分消费者的需求。」


    「而且从消费者心理来说……」


    霍君誉滔滔不绝，霍君扬上下眼皮直打架，听得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听到那句结尾——「所以，我不认为这个项目有利可图，你懂了吗？」


    「哦……啊？」霍君扬一个激灵，脑子有点清醒了。


    「哥，非得有利可图吗？」


    「难不成我们在做慈善？」霍君誉皱皱眉，「做慈善的话，我们用不着找这种项目。若是提高霍氏的社会地位，就更没必要了，我们已经……」


    「哥，你就不能支持一下我！你就不能送我个东西？」


    霍君誉压压嘴角。


    老弟的目光清澈，单纯的冒着傻气。


    「扬扬，你也该长大了。」霍君誉拍拍他肩膀，「像个男人一样做事行不行？别整天跟小孩子似的。」


    「霍君誉，你嫌弃我！」


    霍大一点也不伪装：「是。」


    霍君扬差点在客厅蹦起来。


    不过他知耻而后勇，再加上想完成白织锦的心愿，动力十足，连夜就写了一份游乐场改造计划书，洋洋洒洒几十页。


    霍君誉看了看，虽然不怎么专业，但第一次写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二公子不是没有经商的头脑，只是心思根本不放在这上面，更要命的还是个恋爱脑……


    霍君誉笑起来，看样子修修改改的活儿，还是要他来帮弟弟干了。


    游乐场项目已经提上日程，按照霍君扬的规划，那里会是一个復古风乐园，有的都是最基本的娱乐设施，摩天轮和旋转木马要当作地标性建筑。


    另外那些有特色的小咖啡馆也要保留，将是很不错的网红打卡地。


    正好霍君扬和白织锦最新合作的连载漫画接近尾声，已经有影视公司投拍。如果到时候游乐场改造完成，就在这里拍，然后……


    他就在这里向白织锦表白！


    霍君扬美滋滋，仿佛那一天就近在眼前。


    *


    幼儿园放学后，保姆和保镖们来接霍嘉沅。


    可小姑娘还不想那么快回家，在得到爸爸妈妈的允许后，由保姆带着她出去玩。


    她指挥司机带她去那天的游乐场。


    她挺喜欢那个地方的，人少，安静，环境清雅，那天她只坐了旋转木马，还有碰碰车没玩过呢！


    保姆和保镖们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陪着小公主玩。


    而在那个游乐场，霍嘉沅又一次碰到那个奇怪的男人。


    刚开始她没在意，可后来男人朝她走过来，她才觉得那双眼睛有点熟悉。再一看他手里拿的，竟是个香草冰淇淋甜筒。


    「真巧，又碰面了！」男人沖她和蔼的笑着。


    保镖们上前，不许他靠近，把他挡在离霍嘉沅有两米远的地方。


    男人面不改色，面对这么多人，他依然从骨子里透出那股淡定从容。


    「那天你好像挺喜欢吃这个口味的。」他对霍嘉沅说，「这倒跟我一样！」


    「你也喜欢？」霍嘉沅歪着小脑袋。


    「嗯……」男人若有所思，「以前有人喜欢。」


    霍嘉沅懵懵懂懂，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保镖们把她挡的严严实实，男人无法靠近，可霍嘉沅潜意识里觉得，这个伯伯应该不是坏人。


    「小公主，那天我弄坏了你的冰淇淋，今天我赔你一个怎么样？」


    男人身边也有人跟随，很快就买来了冰淇淋。男人把甜筒交给保姆，然后才落在霍嘉沅手中。


    男人沖她微笑，隔着人墙，他举起甜筒，就像宴会上碰到了老朋友那样举杯。


    霍嘉沅也学着他的样子，做完这个动作，一大一小开心的笑起来。


    「沅沅，」保姆拉住她的小手，在身边提醒，「咱们该回家了！」


    「等一下。」霍嘉沅很有主意，「我想过去跟伯伯说两句话，可以吗？」


    「沅沅小姐，这……」


    「就这样说吧。」男人轻笑，「别让他们为难了。」


    「哦。」。


    「不过在你说话之前，我想先问你个问题。」男人半蹲在地上，跟霍嘉沅平视，「你想把游乐场改造成什么样子呢？」


    「我……」霍嘉沅转转眼睛，「我希望到处都是棉花糖！」


    男人被她逗笑了。


    「对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霍嘉沅声音洪亮。


    男人深邃的目光中流露一抹复杂。


    「我姓林。」


    「林什么？」


    「小朋友，」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外公外婆没教过你，对长辈不能直唿其名吗？」


    第93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


    霍嘉沅疑惑的看着他，男人却起身，跟她挥手告别。


    秋日凉风袭来，捲起地上金光的梧桐叶子，夕阳洒在那人的背影上，仿佛给他镀了一层金边，也让人有种不敢靠近的凉薄感。


    「沅沅，咱们回家吧。」保姆牵起她的小手。


    「你认识他吗？」霍嘉沅仰起小脸问。


    保姆摇摇头，这个男人的气场很强，她对他的感觉只有害怕。


    「行了沅沅，快点走吧！这个地方挺偏的，以后可不能再来这里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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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7页

    霍嘉沅被保姆牵着，由保镖们护送上了车。离开之前她下意识的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看，可除了零零散散几个游客，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


    霍氏改造游乐场的方案在董事会上一直悬而未决。


    有人想讨二公子欢心，一个劲儿撺掇霍君誉投资，觉得这只是一笔小钱，无所谓。


    但更多的人认为这不光是钱的事，还关乎霍氏的形象。


    霍氏从来不做这种事的，从前投过的公益项目，都是医院、疗养院、福利院这种大型项目，一个老旧游乐场不值得他们劳心费神。


    更重要的是，这游乐场如果改的不伦不类，到时候没有收益，霍氏岂不是自毁声誉吗？


    霍君誉在公事上，总是理智大于亲情，不过这一次，他想为弟弟做点什么。


    「游乐场改造项目在董事会上没有通过。」


    办公室里，霍君扬听到这话，顿时像漏气的皮球，往沙发上一躺，整个人都蔫儿了。


    「不过……」霍君誉笑笑，「我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什么办法？」


    「我自己给你投。」


    听到这几个字，霍君扬眼睛里的光彻底暗下去。


    「嗨！你以为你比老爸的情况好哪去吗？你有私房钱吗？」


    「你……」霍君誉瞪着他，「看不起我是不是？」


    「哥，你真有私房钱？」霍君扬又来了精神。


    霍君誉翻个大大的白眼，起身扬了扬下巴，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的往办公室外走。


    可走到一半，秘书就敲门进来了。


    「霍总！」


    「怎么了？」霍君誉看着他慌张的样子，有些疑惑。


    秘书直言道：「游乐场改造项目，昨天已经有人接手了。」


    「什么？」


    「听说是云市来的人，专门做投资的。这个游乐场改造，算是他们在央城的第一笔投资。」


    「云市？」霍君誉更迷茫。


    云市不像央城和江州，那是个典型的内陆城市，不过也有丰富的文化底蕴。上千年的歷史，几朝古都，都让它沉淀出一种其他城市没有的磅礴大气与厚重感。


    可是央城几大家族都跟云市的人没什么来往，更别提投资项目了。


    「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个人？」霍君誉吩咐道，「查一下那人的底细，看看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别的问题。」


    *


    姜灿的咖啡馆正式开业了。


    这间小店在一条两旁种满银杏树的老街上，由一个四合院改造而成。古朴的装饰配上咖啡的浓香，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错觉。


    开业这天大家前来捧场，陆离山和林雨晴来的最早，尤其是陆离山，一来就被霍知行指使着干活儿，两人又免不了一番互看不顺眼。


    霍知心也带着沈骁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要吃烤蔓越莓饼干。姜灿笑盈盈的端出一盘子刚烤好的，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记得她的口味。


    不一会儿大律师叶琛也带着唐一岚导演到场。唐导风采不减当年，敬业程度也不减当年，手中的摄影设备一刻也不闲着的记录下这一切。


    白景渊的嗓门最大，整个院子里都是他的笑声，姚晚音不停的拽他袖子，让他收敛点。


    他们跟南洋那边接通视频，屏幕上出现了聂昕和桑晴的笑容。


    今天是老一辈人的聚会，几个小辈只能躲在一边自娱自乐。霍君誉和霍靖南负责带孩子，姜绵绵和裴念负责吃吃喝喝。


    大家都很开心，唯独霍君扬抱着画板在一旁闷闷不乐的样子。


    「哎，灿灿。」林雨晴注意到二公子的忧伤，小声问道，「你家扬扬是怎么了？今天无精打采的。」


    「还能因为什么？织锦没来呗。」姜灿轻笑，「织锦今天有点感冒，怕来了传染大家。」


    「哦……」


    「或许，还有个原因。」姜灿想了想，低声说道：「他之前看上的那个游乐场改造项目，被一个神秘人拿走了。」


    林雨晴眸光微动，「知道是谁吗？」


    「君誉说，是云市的人。」


    林雨晴正在帮姜灿整理咖啡豆，忽然手一滑，一整包咖啡豆散落在地上。


    「啊，对不起！」


    「没事，我来打扫。」


    「还是我来吧！」林雨晴抢着起身打扫，却差点碰翻旁边滚烫的咖啡壶。


    姜灿在咖啡壶翻倒之前一把将她拉开，把咖啡壶扶正，关切的看着她：「雨晴姐，你怎么了？」


    「我……」


    林雨晴心事重重，犹豫半天才低声开口道：「我大概猜到那个人是谁了。」


    「什么？」


    「可能是林兆江。」


    姜灿一愣。


    林兆江这个名字在她脑海里转了几个弯，终于浮现出来。她回忆起过往，林雨晴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林父再婚找了一个富家千金，除了生的孩子跟他姓，其他方面跟入赘没什么两样。


    而林兆江就是林父再婚之后的儿子，比林雨晴小了十多岁。


    「他怎么会来央城呢？」姜灿微微皱眉，「这么多年，你和他还有联繫吗？」


    第94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


    林雨晴摇摇头。


    这么多年，她跟林兆江的联繫并不多。不过年轻的时候，弟弟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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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8页

    她记得上大学的时候，还在上小学的林兆江有一次偷拿了家里的钱，独自一人跑到江州找姐姐。陆离山在监狱里的时候，也是林兆江担心姐姐心情不好，常常打电话跟她聊天。


    小男孩的心思幼稚却很纯真，在那段人生低谷，林雨晴确实从他身上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后来林雨晴也会抽空去云市看他，在最有名的那条小吃街上，常常有姐弟俩的欢声笑语。


    再后来……林兆江长大了，两人的联繫就慢慢少了。


    林雨晴也只是听说，听说林兆江捲入了家族斗争，他作为整个家族里最没有资格的继承人，却年纪轻轻就成了家族斗争的胜利者。


    听说林兆江心思缜密，手段狠毒，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他狠起来的时候六亲不认，家族中很多人都被迫出走，他在云市可以一手遮天。


    不过对她这个姐姐，他还是很尊敬的。


    在为数不多的联繫中，林兆江对她充满关切之情。林雨晴失去小柚子的那些年，林兆江也曾暗中派人四处寻找。


    「也许他没有什么坏心吧。」林雨晴自我安慰，「他一直待在云市，跟央城这边无冤无仇的，或许这次来，真的只是投资而已。」


    「但愿如此。」姜灿点点头。


    咖啡馆的小院十分热闹，而不远处，有人静静看着这边，眼底透出一抹复杂的笑意。


    *


    游乐场的改造项目很快就开始动工了，效率之高连霍君誉都有些意外。


    霍君扬一直唉声嘆气，本想送给白织锦的礼物就这么被别人给截胡了。


    姜绵绵笑道：「那你就想个别的送给织锦啊！再说，这哪叫截胡？这人改造游乐场又不是为了送给织锦的。」


    说到这，姜绵绵有些好奇游乐场会变成什么样。跟霍君誉一商量，两人的想法竟然非常一致，趁着风和日丽，他俩带上女儿，直奔游乐场。


    到了之后，他们看到这里确实跟从前大不一样了。


    霍嘉沅指着一个大大的棉花糖造型的房子，惊喜大叫：「爸爸，妈妈！快看！」


    霍君誉和姜绵绵以为女儿又想吃糖了，刚要说教，只听小沅沅奶声奶气道：「那个伯伯说听我的，把这里都变成棉花糖！他真的说到做到了！」


    「什么伯伯？」


    「就是……」小沅沅转了转眼睛，忽然发现不远处那个穿着黑风衣的男人，「就是他啦！」


    霍君誉和姜绵绵一同看过去。


    男人身姿挺拔，虽然人到中年，但依然保持着不凡的仪态。他正认真研究一张施工图，对身边的人比划着名什么。


    姜绵绵跟女儿问清楚，知道这人就是她前两次在这碰上的怪人。


    她走过去，轻声打招唿：「先生您好，请问……」


    林兆江转过脸。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微笑起来。


    「你……」林兆江眼眸微眯，「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小柚子，对不对？」


    「先生……」


    「叫先生有些见外了。」林兆江收起施工图，两手抄在风衣口袋里，浑身透着一股淡然自若的气质，「小柚子，你是不是该喊我一声舅舅？」


    姜绵绵勐地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霍君誉也赶了过来，站在妻子和女儿身边，对眼前这男人有些许防备。


    「别这么看着我。」林兆江笑起来，「我是你们的家人。」


    可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人，霍君誉和姜绵绵都是满脑子问号。


    唯有霍嘉沅对他不设防。


    「爸爸，妈妈，他说过他姓林！」小沅沅笑道，「他还说要跟我交朋友呢！」


    第94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


    在游乐园改造完成的庆功宴上，林雨晴见到了分别多年的林兆江。


    最开始的时候她有稍稍的怔愣。


    他已经不是记忆里那个单纯阳光的大男孩了。


    如今林兆江的身上，多了岁月沉淀的大气和从容，眼角眉梢间也掠过清冷之光，强势的气场让人敬畏。


    林兆江走到她跟前，姐弟俩相视许久，轻轻笑了出来。


    「这是姜灿姐吧？」林兆江把目光转向林雨晴身边的姜灿，「感觉跟年轻时候一样，都没有变过！」


    「你也太会说话了。」姜灿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是有孙女的人了，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


    「你们俩就算变成老太太，依然是人群里最耀眼的！」


    姜灿跟他客套两句之后转身离开。


    林雨晴看着弟弟的眼睛，很多事都变了，又好像没变，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林兆江微笑，主动打破僵局，指着大屏幕上改造后的游乐场的样子，给林雨晴做详细介绍。


    「这里肯定会很受小朋友们的欢迎。」他说，「我看沅沅就很喜欢！」


    「我听沅沅说过了。」林雨晴淡淡的笑着，「她说想变成棉花糖的样子，你还真弄成这样。你也太惯着她！」


    「她是你外孙女，也是我们林家的孩子，我哪能不惯？」


    「兆江……」林雨晴欲言又止。


    她知道林兆江这次回来是有目的的，或许她担心的事情，很快就会发生。


    「姐，我不绕弯子了。」林兆江开门见山，「父亲去世前，有些东西托我交给你。这次来央城我都给你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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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9页

    林雨晴神色黯然。


    三年前父亲去世，消息从云市传到央城，陆离山想陪她回去看看。


    可她没有去。


    她连父亲的葬礼都没有出席。


    或许这么多年的过去，她依旧不能释怀那个男人当年抛弃妻女的行为。


    「父亲给你留下一笔遗产。」林兆江轻声道，「相关的文件都在律师那里，这两天就可以办手续。他对你一直都感到亏欠，所以留了这些。」


    「姐，」他看看她，「这不是个小数目。」


    林雨晴勾勾唇。钱财是身外之物，她活到这把年纪，早就不在意这些。


    她更在意一家人的团聚，在意女儿女婿婚姻美满，在意最爱的人和老朋友们都在身边，大家能陪伴终老。


    还在意林兆江，她更希望他还能像从前一样，对这个世界抱有善意。


    「听说你用了不少手段，把云市的中林集团变成了囊中之物？」


    林兆江神色一顿，转脸看她，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姐，你是想说我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吧？」他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不该用手段吗？如果我不害人，就会被人害死。」


    「可你害了一个最爱你的人。」


    林兆江握着酒杯的手指瞬间收紧，骨节泛白。


    林雨晴觉得有些失言，没再继续说下去，要了一杯香槟慢慢喝着。


    庆功宴很热闹，小沅沅开心的在人群中跑来跑去，遇到同龄小伙伴还自豪的指着大屏幕介绍，这个棉花糖造型的游乐场，是专门为她改造的！


    然而林雨晴和林兆江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压抑。


    她挨着他很近，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略带阴郁的压迫感。不知过了多久，林兆江声音低沉的问了一句：「她现在在哪？」


    林雨晴摇摇头，轻嘆一声，「你果然是为了她来央城的。」


    「姐，我不瞒着你。」他看向她，「我这次有两件事，第一是把父亲的遗产交到你手中。我知道，姐夫给了你很好的生活，你可能也看不上这笔钱，但一码归一码，这是父亲留给你的，你一定要收。」


    「第二件事就是……她现在在央城，而且是被你藏起来了，对不对？」


    林雨晴脸色变了变。


    不远处的姜灿听闻这边动静，端着一盘点心走过来，轻轻挎着林雨晴的胳膊。


    对于林兆江和那个女孩的事，三年前她听说过一些。当时林雨晴还特意跑了一趟云市，把伤痕累累的女孩带回央城。


    算起来，那个女孩年龄跟小柚子相仿。


    而林兆江却已经到了不惑之年。


    姜灿以为这两人的关系早就在三年前那一刻戛然而止，没想到，林兆江追到了央城。


    「现在她有正常的生活，也有男朋友，听说快要结婚了。」林雨晴低声道，「她已经从那段阴影里走出来了，你也给自己积点德，别再去打扰人家了好不好？」


    林兆江神色淡淡的，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仍自顾自的问道：「她在哪？」


    「林兆江！」


    「姐，」他抬眼，唇边勾出一丝痞笑，「你知道我的手段。」


    「你想干什么？」


    「我只想见她一面。」他一字一顿，「如果你不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也可以自己找。但我自己找人，心情可能不会太好！」


    「到时候如果做出什么让姐姐不高兴的事，你可别怪我。」


    第94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


    林雨晴心头一紧，警觉的看向他。


    然而林兆江的目光并没有定格在霍嘉沅身上。


    他不知看向何处，只是似笑非笑的面孔下，藏着一抹不为人察觉的波澜。


    姜灿看了看林雨晴，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


    「雨晴姐，」她这话也是说给林兆江听的，「不管怎么说，终究是一家人。我还记得，兆江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偷偷拿了家里的钱坐火车跑来江州看你。那时候江州是冬天，下了第一场雪，兆江没穿厚衣服，在火车站冻得瑟瑟发抖，最后还被工作人员当作流浪儿童送去福利院了呢。」


    「雨晴姐，你们之间的感情是血浓于水，我相信兆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林兆江瞥她一眼。


    「不过，」姜灿微笑着加重语气，「我也相信，人会变的。」


    「林先生，不光你会变，雨晴姐也会变。有个词是叫血浓于水，可也有个词，叫『大义灭亲』。」


    「陆家是什么样的势力，想必你在云市也听说过。至于我们霍家……」姜灿笑了笑，转移话题，「算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咱们今天是来庆祝你游乐场项目改造成功的，还是尽兴才好！」


    林兆江笑起来，眼底那抹却越发浓重了。


    「姜灿姐还是跟以前一样，能说会道。」


    「不一样了。」姜灿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人都是会变的。」


    林兆江举杯，烈酒滑过喉咙，有种热辣辣的如同针刺的感觉。


    那个人也变了吧……


    他心情有些复杂，慢慢走出宴会厅，外面月色如霜，就像好多年前他遇到她的那个夜晚。


    *


    几天后，林兆江出现在国际幼儿园门口。


    这是央城最贵的幼儿园，这些家庭的孩子几乎人人都有保姆保镖，还没到放学时间，门口就停满了豪车，站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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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0页

    在这里念书，安全系数也很高吧。


    林兆江笑了笑，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不由得同情这些孩子，小小年纪，就失去了自由。


    幼儿园的园长在门口迎接林兆江。她是他大学时代的师姐，两人一直没断了联繫。


    师姐见到他很高兴，又见到他手里拿着的那只草莓熊，微微有些疑惑。


    「这个是……」


    「实不相瞒。」林兆江轻笑道，「我们家有个小傢伙在这里。」


    「什么？」师姐惊讶，「你……你不会年纪轻轻，就当上外公了吧？」


    林兆江哈哈大笑，「我不是外公，不过那个小傢伙，确实应该喊我一声舅公！」


    「是哪家的公子还是千金？」


    就在这时，有人来找园长。园长抱歉的看看他。


    「没关系，师姐你先去忙。」林兆江淡淡说道，「我就在这等你。」


    「那真不好意思了。你可以随处转转，感受一下我们幼儿园的教育氛围！下一步，林总要是能来为央城教育事业做点贡献，我们还是十分欢迎的！」


    说完，师姐转身离开。


    林兆江手里握着那只草莓熊，心中忐忑不安。


    他听见从某个教室里传来的欢笑声。


    他的心勐烈震颤。


    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带着一群孩子从教室出来，到操场上玩耍。这节大概是户外活动课，孩子们穿着运动服，一个个精神抖擞，站在一堵高墙前，繫上绳子准备攀岩。


    林兆江目不转睛的盯住那里。


    当那个纤弱的身影映入眼帘时，他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世间万物仿佛都消失了，天地之间只剩下他和她。他在看她，可她毫无察觉。


    他们之间，相隔着世间最遥远的距离。


    林兆江的手一松，草莓熊掉在地上，吸引了某个孩子的注意。那孩子攀岩攀了一半，就要解开绳子跳下来。


    「那里有熊熊！」小男孩咯咯笑着。


    老师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小男孩一脚踩空！而刚刚他的手在胡乱解绳子，不小心松动了搭扣，整个人勐地往草坪上摔下去！


    老师惊唿一声，顾不得还没给其他没攀岩的孩子系安全绳，急忙沖了过去。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忽然一双大手紧紧托住小男孩，没让他摔在地上。


    「小泽，你有没有事？」老师赶忙蹲下检查，确认他没伤到，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激动的喊道：「谁让你自己解开绳子的！」


    「是啊，小泽，」旁边的小朋友们都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你刚刚好危险呢！」


    「要是真摔下来，你的头要开花了！」


    「不对不对，会摔成傻子的！」


    「小泽，你以后不能干这么危险的事哦！宋老师上课都讲过的嘛。」


    宋晚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落下来，为自己刚才情绪激动而后悔。她摸摸小男孩的头，柔声安慰道：「没事就好……刚才老师不是故意跟你那么大声的，只是怕你出危险。老师跟你道歉，下次绝不跟你喊了。」


    「宋老师，对不起。」小泽嘟着小嘴，「我……我刚刚只是看到了那只熊熊。」


    宋晚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地上的草莓熊已经被人捡起来。那人沖他们微笑，她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个笑容，似乎撞在她记忆的某个缺口。


    不过宋晚很快回过神来，对林兆江颔首致意。


    「刚才多亏您了，小泽才没有摔倒。谢谢大叔！」


    林兆江一愣，有种难以言喻的落寞。


    第94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


    宋晚眼神清澈，笑容纯真，依旧是五年前他初见她的模样。


    只是如今在她眼里，再也看不到对他的依恋，对他的仰慕，对他的爱和对他的恨。


    林兆江心头忽然刺痛。


    大叔？


    可她曾经说过，他一点也不老……


    「大叔！大叔？」宋晚见他出神，轻声唤他，「大叔，您怎么了？」


    林兆江回过神，礼貌一笑，向她抱歉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惹了祸。我不该拿这个小熊进来，分散了孩子的注意力。」


    「这个小熊很可爱呢。」宋晚笑道，「别说孩子喜欢，我也很喜欢！」


    「是吗？」林兆江脸色变了变，一贯冰冷的眸底泛起温柔的光。


    小熊是五年前他买给她的。


    她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喜欢的话，就把这小熊放教室里吧。」林兆江声音微微沙哑，「你和小朋友们每天都可以看到了。」


    宋晚一愣，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


    这个人似曾相识，但在她空白一片的脑海里，始终无法浮现出他的身影。


    「大叔，」宋晚喃喃问道，「之前从没见过您，请问您是……」


    「我是来接孩子的。」林兆江一直保持着微笑。


    就在这时，霍嘉沅蹦蹦跳跳跑了过来，像只小松鼠一样抱住林兆江的腿。而林兆江也对她露出宠溺的笑，将她小心翼翼抱在怀中。


    「是不是放学了？咱们回家！」


    「哎，等一下！」出于为人师的责任感，宋晚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大叔，您不能……」


    「我认识这个孩子。」


    「可是幼儿园有规定，没有登记过的人，是不能接走孩子的！目前来接过霍嘉沅的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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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1页

    「以后就有他啦！」霍嘉沅声音又甜又亮，一双大眼睛眨巴着，像落入凡间的小天使。


    「宋老师，他是我的舅公！」小女孩吐字清晰的解释，「我的舅公，就是送给我棉花糖房子的那个人！」


    宋晚恍然大悟。


    她听说过那个充满棉花糖房子的游乐场，本来几近废弃的地方，不久前被一个神秘人买下花重金改造，摇身一变成了很多小女孩的梦中乐园，也是央城最新的网红打卡地。


    她也一直想去看一眼。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梦中乐园的主人。


    「兆江，你怎么跑这来了？」这时，园长从不远处赶过来，见他手里抱着的霍嘉沅，忍不住笑道，「原来这就是你家的孩子？」


    「是啊。」林兆江有几分得意。


    想来这小傢伙身上有四分之一林家的基因，说明他们林家的基因还是相当不错的。


    园长贊道：「真没想到，这竟然是你家孩子！小沅沅乖巧又可爱，话也多，聪明的不得了呢！」


    林兆江眉毛一挑，「怎么，不像我？」


    「不太像！」园长很认真的打趣道，「我还记得你上学的时候，一学期都跟你说不上一句话。」


    「是吗？」


    「你性子也沉闷，主意却大得很，有股狠劲儿。」


    「哦。」林兆江声音渐低，「现在……我不这样了。」


    失去宋晚以后，他就不这样了。


    可惜，宋晚再也不知道他为她改变了多少。


    「宋老师，把孩子交给他吧。」园长笑眯眯的看着宋晚，「这是我师弟，林兆江。对了，你知道那个新改造的游乐场吧？就是他弄的！」


    宋晚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林兆江……勐地心口一缩，像是有只无形的手在撕扯，有种隐隐痛感顺着心脏中每一根血管输送到全身。


    这种感觉只持续了那么几秒钟，短到让她以为是种错觉。


    林兆江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笑着。


    宋晚礼貌的跟他握了一下。


    林兆江露出发自心底的幸福的笑。


    「谢谢你，宋老师。」他低声道，「那我先带沅沅走了。」


    宋晚挥手跟霍嘉沅告别。


    林兆江抱着霍嘉沅，没有回头，他能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的眼眶悄悄红了。


    「舅公？」霍嘉沅小手搂着他脖子，小脸凑过来好奇的看着他，「你哭了吗？」


    林兆江一抬头，已经走出去很远了。他把霍嘉沅放下，看到旁边的冰淇淋店，进去给她买了一只香草甜筒。


    一大一小坐在路边，相视而笑。


    「舅公，你说吧！」霍嘉沅一边吃，一边很爽快的说，「是不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事？」


    林兆江一愣，「你这小傢伙，也太鬼机灵了！」


    「舅公，咱们是一家人嘛！」小丫头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他胸脯，「你都给我买冰淇淋了，我当然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你！」


    「嗯……我外公说了，人在江湖走，信义最重要！」


    这话把林兆江弄的啼笑皆非。


    「好吧，」他看着霍嘉沅，「既然你这么聪明，你就猜猜我想知道什么？」


    谁知霍嘉沅直接回答：「你想知道我们宋老师吧？」


    「咳咳……」


    林兆江没想到自己行走半生，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看透。


    「舅公，」霍嘉沅看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是认识我们宋老师啊？」


    林兆江避开她的眼神回答：「不认识。」


    「可是……你刚才一直对她笑！」


    霍嘉沅摸摸脑袋，「如果你不认识她，干嘛要对她笑？你就像动画片里那个……那个王子，跟灰姑娘跳舞的时候，一直对灰姑娘笑！」


    「哦？王子？」


    「当然了，你没有王子帅！」


    林兆江脸色一变，噎的说不出话来。


    第94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


    「你说什么？」


    霍嘉沅又很认真的重复一遍：「你没有王子帅！」


    「你这个臭丫头！」


    林兆江抬手作势要打她，其实也就是跟她闹着玩。霍嘉沅没躲过他的铁掌，被他一双大手托起来，抱在怀里挠痒痒，霍嘉沅咯咯笑个不停。


    然而可怜的冰淇淋甜筒又一次「全军覆没」，整个倒扣在林兆江的大衣领上。


    霍嘉沅愣了愣，看看手里光秃秃的甜筒，再看看林兆江，小脸憋的通红，沉默几秒钟，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沅沅，别哭！」林兆江从没哄过孩子，更不知道一个几岁的小女孩，肺活量竟然如此之大。


    弄的来往行人都以怪异的眼神看他。


    林兆江生平没这么丢脸过，这些人不会以为是怪大叔在欺负小女孩吧？


    「哎，沅沅！」他慌忙想去堵她嘴，「别哭了！」


    结果霍嘉沅一巴掌把他手打开了。


    「我让你别哭了！」林兆江抬高声调，严厉起来，「没完没了了？」


    「哇——」


    「一点小事哭什么哭！你要吃甜筒，舅公再给你买个不就行了？！」


    「你这个大坏蛋！」霍嘉沅抡圆了小胳膊捶他，「你……你挠我，都怪你！」


    「臭丫头！」


    「你不用给我买了，我不吃！」霍家小公主脾气大得很，「再买一个，也不是原来的！我不要，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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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2页

    「我，我就要原来那个！」


    林兆江微微一怔。


    就要原来那个？


    呵，原来连一个小孩子都懂得什么叫无可替代……可从前的他，却什么都不懂。


    林兆江不说话了，也不跟霍嘉沅吵，默默的坐在一边。他高大的身形显得有几分落寞，他脑海中全是刚才见过的宋晚的样子。


    他低头看看，冰淇淋在他衣服上融化了。


    不知过了多久，霍嘉沅却止住了哭声。


    小女生不明白，刚才还凶神恶煞吼他不许哭的舅公，怎么忽然间像泄了气的皮球？


    她皱皱眉，是不是自己哭的太大声，把他吓到了啊？


    霍嘉沅抹抹眼泪，生性善良的她犹豫一下，还是轻轻靠在他身边，拉住他的手。


    「舅公，你怎么了？」


    林兆江垂着眼皮，没说话。


    「舅公，你难过吗？为什么事难过呢？」


    林兆江看着她认真呆萌的小表情，噗嗤一声笑出来，揪揪她的小脸，柔声说道：「我没事。」


    「嗯……刚才是我不对。」霍嘉沅低声咕哝，「我，我不该说你没有王子帅。如果我不说，你就不会来挠我，我的冰淇淋也不会弄在你身上了！」


    「哟，你还挺会分析。」


    「那我向你认错。」霍嘉沅看着他的眼睛，「我爷爷说了，人，就要勇于承认错误！」


    「是吗？」林兆江笑笑，「你爷爷认错的优良品质，恐怕只用在你奶奶身上吧？」


    霍嘉沅嘟着小嘴，没听懂什么意思。


    林兆江摸摸她的头，准备带她回家。


    霍嘉沅忽然拉住他的手，「舅公，你除了有点老，其实……是比王子帅的！」


    林兆江哈哈大笑，以为这只是小孩子充满童真的话，没想到小公主下一句却是：「那个王子比你年轻！我在宋老师的办公室，看过王子的照片！」


    「你说什么？」


    林兆江眸底一窒，他依稀记得那次的宴会上，林雨晴跟他提到过，宋晚现在有男朋友，已经快要结婚了，她有了正常的生活，让他不要再去打扰她……


    那时他还以为林雨晴是在骗他！


    林兆江攥紧了拳头，唿吸有些不稳。


    「舅公……」霍嘉沅小心翼翼，「我想回家了。」


    「哦。」林兆江收回思绪，从口袋里翻出纸巾擦了擦领口，然后抱起小沅沅。


    「舅公，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林兆江强颜欢笑。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就跟我讲，妈妈经常说，我是爷爷奶奶还有外公外婆的开心果呢！」


    「因为对他们而言，你是他们最宝贝的人。」林兆江低声道，「对了沅沅，你说舅公对你好不好？」


    「嗯！」霍嘉沅用力点头，「舅公送了我一间超级大的棉花糖游乐场呢！」


    「那……你能帮舅公一个忙吗？」


    霍嘉沅静静看着他，会说话的大眼睛像天上星星一样忽闪着。


    「这个嘛……」小傢伙思考片刻，「你得先说说要我帮什么，我才能告诉你！」


    「这小丫头！」林兆江又一次哭笑不得，「真不愧是霍家的种，鬼心眼子就是多！」


    第94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


    林兆江想让霍嘉沅帮忙的事情并不难。


    「一件小事。」他笑着对小傢伙说，「以后让舅公每天都来接你放学。」


    「嗯？」古灵精怪的霍嘉沅皱皱眉头。


    「那，以后每天都是你来，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能来吗？」


    「尽量别让他们来了。」林兆江一本正经的编着理由，「你想想看，你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有时候一忙起来可能就忘记接你。你爷爷奶奶忙着开咖啡馆享受人生，也顾不上你。至于你外公外婆……」


    林兆江有些词穷，挠挠头直接大手一挥：「反正他们都忙！」


    「只有你很闲？」


    「呃……」林兆江眨眨眼，只能点头承认。


    「那好吧。」霍嘉沅也答应了他，「不过我也有条件。」


    「哦？你说。」


    「你每天都要给我带好吃的！」


    林兆江笑起来，郑重的伸出小拇指，和她一言为定。


    他又去给霍嘉沅重新买了一只甜筒，这次加了双份香草，格外香甜。


    「沅沅，这是咱俩的约定，到了你爸爸妈妈他们面前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吧？」


    林兆江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怎么能指望一个小孩子呢！


    不料霍嘉沅却拍拍胸脯，自信满满，而且完全明白他的意思。「舅公，你放心好了！在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面前，我肯定不会把你招出来的！我们幼儿园有专门负责接送的校车，我就跟他们说，我喜欢那个校车，以后要坐校车回家！」


    林兆江大喜过望，笑开了花，一把抱起霍嘉沅就要举高转圈圈。


    不过为了不让她手中那只新甜筒再「夭折」，他也放缓了动作。


    「你这小机灵鬼，心眼儿怎么这么多？」


    霍嘉沅瞥他一眼，抿了抿嘴唇，露出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霍家的小孩本来就聪明啊！他难道是第一天知道？


    林兆江得偿所愿，心情好得不得了，抱着霍嘉沅走在街上，感觉连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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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着小丫头，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个孩子。


    那个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孩子，那个即便宋晚跪在地上求他留下、他也狠心要她打掉的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生下来了，现在也跟霍嘉沅差不多大吧？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上扬的嘴角慢慢垂下来，脚步明显沉重不少。


    「舅公，你怎么又不开心了？」小小的霍嘉沅懂得察言观色，认真盯着他分析，「总是看到你不开心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央城不好玩？」


    林兆江勉强笑笑，摇了摇头。


    「舅公，过两天就有好玩的了！」


    「什么啊？」


    霍嘉沅趴在他耳边说：「我二叔要给二婶送戒指啦！」


    *


    过后林兆江才知道，原来是霍家二公子要为白家千金白织锦举办一场盛大的求婚仪式。


    他悄悄去看过场地，设计的唯美浪漫，又不是大气，看得出来霍二公子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林兆江想，年轻人的爱情确实挺美好。


    他离开之后漫无目的的沿着街道走，不知不觉又走到国际幼儿园。离放学时间还早，门卫认出他是园长上次邀请的贵客，恭恭敬敬让他进来。


    「先生，今天是来接霍小姐的吗？霍小姐在上钢琴课，您要不去琴房那边等她？」


    「不用了。」林兆江努力压制着过快的心跳，不动声色问道，「我想去老师办公室等，不知道方便吗？」


    *


    此时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宋晚一人。


    其他老师都在上课，这个时间段她没有课，就在办公室做一会儿手工，准备以后上课时给孩子们当小礼物。


    她做的很投入，完全没有觉察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林兆江放缓脚步走过去。


    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想抱她的冲动。他看到她一桌子的凌乱，看到她拿着针线照着图纸做毡布画，看到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打在她美丽的侧颜。


    他又看到了她的笑。


    林兆江心头狠狠一颤。


    她从前就手巧，不光会做这些手工，还能做一桌子的好菜。


    他的口味就是被她惯的，刁钻难伺候，连霍氏旗下酒店的五星大厨，他都能挑出毛病来。


    宋晚看看图纸，又看看手里的东西，露出满意的微笑。


    她决定再做几个，放学之前全都做完，明天上课就能用。


    然而就在这时，她无意间一抬头，从桌上的小镜子里勐然看见身后有个人影！


    「啊！」她一慌，手上的针一下子扎到了手，血珠顿时渗了出来。


    第94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


    林兆江一慌，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宋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傻傻的看着他。


    「大叔？你……」


    「没事吧？疼不疼？」林兆江从桌上抽出纸巾，轻轻为她拭去血迹，「你办公室里有创可贴吗？」


    宋晚摇摇头。


    「我出去买。」


    「不用了……」宋晚叫住他，「这点小伤没事的，我以前做手工的时候也经常扎到手。」


    「不行！」林兆江皱皱眉。


    这不是一点小伤，她流血了，这就是天大的事。


    针尖刺破了她的手指，那个针也不知道有没有消毒，万一上面有什么细菌，她会不会感染……


    此时他一贯冷静理智的大脑完全被丰富的想像力占据了。


    「真的没关系！」宋晚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麻烦您呢？呃……大叔，您是来接霍嘉沅的吗？她还没有下课。」


    「哦……」林兆江淡淡应着，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表现的是不是太过激了。


    宋晚低头看看，他还握着她的手。她脸一红，慌乱的挣脱出来。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气氛尴尬到顶点。


    林兆江主动打破沉默：「刚才真抱歉，我吓到你了。」


    「没有没有！」


    「我是来接沅沅的。」他微笑，「听说她还没下课，我就想在办公室里等等，没想到把你吓着了，还让你扎到手。」


    「不碍事的。」


    宋晚沖他笑。


    林兆江心里很难受，她的笑一如从前，她的眼中却都是陌生。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对她说：「宋老师……真对不起。」


    宋晚显然没明白「对不起」这三个字的含义，只一个劲儿的摇着头说没关系。


    林兆江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无意间瞥到她桌上那张合影。


    她笑容甜美，身边站着一个英俊的男人，背景是一片梧桐树林。拍照那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阳光温暖，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这个人，就是她准备结婚的男朋友吧……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他怕自己失态的样子被她看到，不动声色的将手背在身后，用力扯着嘴角。


    「照片拍的很好看。」


    「哦，这个啊……」宋晚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男朋友。」


    「一看就知道是个家庭教养很好的男孩子。」


    「大叔，您过奖了。他其实挺普通的。」


    宋晚嘴上这么说，但林兆江肉眼可见，她心里乐开了花。


    他也笑了笑，为她的高兴而高兴，也为她的高兴而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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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下课铃响了，林兆江从一时间的恍惚中回过神。霍嘉沅蹦蹦跳跳从琴房出来，钢琴老师亲自把她交到林兆江手中。


    离开办公室之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宋晚。


    「舅公，」霍嘉沅的小手轻轻拉着他，「你是不是又不开心啦？」


    林兆江勉强笑笑，「没有。」


    「你是不是看到王子了？」


    林兆江没有说话。


    「王子是不是很帅？」霍嘉沅每句话都像是在他心口捅刀子。


    「好了，我马上带你回家。」


    「舅公，那个王子，你周末就能见到啦！」


    「什么？」


    「周末，二叔要给二婶送戒指，王子和宋老师都来！」


    *


    林雨晴穿着为晚宴准备的旗袍，端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旁的造型师仔细确认过她的尺码后，将她的要求一一记录下来。


    这种湖蓝色很衬她的皮肤，也很凸显她的气质。


    林兆江只看一眼便知道这种面料价格不菲，上面的图案又是出自苏绣大师之手，他轻笑一声，半开玩笑的说道：「姐， 你这件衣服够一家小公司半年的纯利润了吧？姐夫还真是够疼你的。」


    「扬扬是我看着长大的。」林雨晴淡淡说道，「这次宴会是他的人生大事，我当然得穿的隆重点。」


    「那位白家千金，跟他也算是门当户对。」


    「是啊。」林雨晴看向他，眼中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兆江，周末你也来吧。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林兆江紧抿嘴唇，眸底闪过一抹寒光，勐然抬眼看向林雨晴。


    「介绍什么人？」他冷笑，「白家千金的哥哥吗？」


    林雨晴一愣，随即从容回应道：「原来你都知道了。」


    「如果我不知道，你打算瞒我多久？」


    「兆江……」


    「是你把失去记忆的宋晚带来央城，」林兆江盯着她，「是你安排她在国际幼儿园当老师，是你……让她成了白若谷的未婚妻，对不对？」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没有否认。


    「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林兆江勐地一拍桌子，抬高声调。


    造型师吓得手一哆嗦，傻傻的站在原地。几个管家闻声而来，却被林兆江身上散发的凛冽气势逼退，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结成冰，许久，林雨晴轻轻吐出几个字：「兆江，你应该面对现实。」


    「宋晚现在有了新的人生，如果你是真的爱过她，就不要再去打扰她了。我做这些安排不为别的，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可怜！」


    「我想补偿她，可为什么不给我机会？」


    「补偿？」林雨晴无奈的笑笑，「现在的年轻人有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林兆江，你现在远离她的生活，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了。」


    「周末会有很多央城重要人物出席。」林雨晴继续说，「你来认识认识他们，对你在央城发展有好处。当然，如果你一直放不下宋晚，那你还是别来了。免得你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到时候还得你姐夫给你收拾烂摊子！」


    第94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


    林兆江不再说什么了。


    林雨晴看了看他，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沉默的时候更可怕。然而如今他的沉默，却在眼角眉梢间染上几分哀凉。


    许久他低声问：「那个人……对她好不好？」


    「无论好还是不好，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跟我有关系！」林兆江声线微微颤抖，「如果那人对她好，我保证我不会再打扰她。可如果那人对她不好，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回到我身边！」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当初？」林雨晴苦笑一下，「在她最想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在她想为你生儿育女，好好跟你过日子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林兆江怔在原地。


    这一番话堵的他哑口无言。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林雨晴离开客厅之前，轻轻撂下几个字，「以前……你究竟把她当什么？你真的把她当一个女人吗？还是，你只把她当成你排遣寂寞的玩物？」


    林兆江缓缓起身，走到院子里。今晚夜色朦胧，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在夜空之上。他有些冷，打火机在点燃香菸的那一刻，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他和宋晚的过去很简单，他们在一个饭局上认识的。那时宋晚还是个学生，家庭条件不太好，缺钱，所以被一个老闆骗来参加这个饭局。


    而那个老闆，正是有求于林兆江的。


    林兆江久经商场，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也心知肚明那个老闆是想把女人往他怀里送。


    可是当他见到局促不安的宋晚，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那天晚上宋晚表现的相当不自在，她从没参加过这种场合，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举杯，什么时候该说话。她像一只迷失在森林里的小兔子，惶恐的环顾着四周，不知道哪里才是她能躲避的地方。


    林兆江礼貌性地跟她碰了碰杯，宋晚不会喝酒，吓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林兆江不喜欢强迫别人，简单问了几句，就让秘书把宋晚送回去了。


    然而没想到第二天，宋晚竟然主动找了过来，一脸单纯的要跟他道谢。


    「谢我什么？」林兆江轻轻勾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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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她还是要把话说出来：「谢谢您……昨晚没让我留在那儿。我确实是被骗过去的，老闆说，只要我去吃个饭，就给我一笔钱……」


    林兆江哑然失笑，摆了摆手，让她不必放在心上。


    「以后出来做兼职，多留个心眼，没有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


    「嗯！」宋晚用力点头，认真的答应着，「我记住了！」


    后来林兆江才知道，她真的很缺钱。宋晚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又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姐姐已经嫁人了，姐夫不务正业，还有家暴行为，可妈妈只认钱，不准姐姐离婚。她的嫂子跟妈妈如出一辙，强势又抠门，而她的哥哥生了重病，在医院里急等着用钱。


    原本她这个大学，妈妈都不打算让她念，是她赌咒发誓说自己不会再用家里一分钱，妈妈才勉强同意让她继续念书的。


    所以上了大学后，她在学校里勤工俭学，吃最便宜的菜，干最累的活儿，硬是把前两年支撑下来了。


    但哥哥的医药费，始终是压在她心底的一块大石头，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再后来，她和林兆江的联繫逐渐频繁，走到一起也是顺理成章。


    那时林兆江刚结束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


    他需要有人填补寂寞，她需要一笔钱给哥哥治病。


    于是就各取所需。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个男人成了她一生的劫数。


    *


    周末，霍君扬给白织锦准备的求婚仪式隆重而温馨，露天大屏幕上先是播放着两人共同创作的漫画，接着司仪宣布一个好消息，他们又有一部共同作品即将改编，很快会搬上大荧幕。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共同创作动漫电影。


    霍君扬看看白织锦，轻轻按动手中遥控器，一只无人机托着戒指精准的落在白织锦面前。


    那颗钻戒有5.21克拉。


    霍君扬手捧钻戒，单膝跪地，像他漫画里画的王子。


    「织锦，我知道以前是我做的不好。」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我放不下过去，走不进未来，我这个人特别拧巴……我还有很多缺点，比如画画的时候容易急躁，咱们俩意见不合的时候，我从来听不进去你的话……」


    「我哥说的没错，我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孩。」


    「不过，」霍君扬声音略微哽咽，「幸亏有你陪我长大。」


    白织锦眼圈红了，小手捂着嘴，竭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织锦，现在我的心已经清理干净了……那个没长大的小孩，已经成熟懂事了。我是个男人，我有男人应有的责任心和担当。」


    「所以现在，我有个请求——」


    霍君扬还没说完，宾客们欢唿声一片，都喊着让白织锦答应。


    「哎，你们别起闹！」霍君扬摆摆手，又露出阳光的笑，「都没听我说什么，干嘛让织锦答应？」


    「什么意思啊？」霍靖南第一个跳出来，「你卖力演这么老半天，不是为了跟人家求婚的？」


    「你不懂！」霍君扬挑眉，转脸看向白织锦，温暖的笑着，「我的请求就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变成小女孩，让我一辈子都宠着你？」


    第94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


    在欢唿与祝福声中，白织锦满脸感动又带着点羞涩，伸出手，让霍君扬把那枚戒指戴在她无名指上。


    霍君扬戴好戒指，给了她一个公主抱。这时五颜六色的礼花飞上夜空，把整个场地映照的如梦如幻。


    宴会很热闹，大家以为霍君扬又会发挥他一贯的社牛风格，然而没想到这次白织锦在他身边，他收敛了很多，除了傻笑就是盯着自家媳妇儿看，也不跟朋友们吵吵嚷嚷了，瞬间变成一个安静沉稳的阳光帅哥。


    应酬宾客的事自然落在霍君誉和姜绵绵身上。


    两人夫唱妇随，进退有度，在宾客间十分亮眼。


    林兆江站在角落里，眼前的热闹仿佛与他不属于同一个世界。他淡淡的看着这一切，红酒滑过喉咙，竟有一丝苦涩的味道。


    这场宴会，白若谷也特意从国外飞了回来，此时他正站在宋晚身边，温柔的给她披上披肩，又把她的红酒换成葡萄汁。


    林兆江看到宋晚在对他笑，她的眼中仿佛藏着星辰。


    他的心好似蚂蚁啃咬，原本那片星光之下，只有他一个人。


    宴会是年轻人的主场，长辈们各有各的打算。霍知行和姜灿正跟白景渊夫妇喝茶聊天，有些想巴结霍家和白家的人，也趁此机会开始长袖善舞式的奉承和应酬。


    陆离山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跟几个朋友说说笑笑，还商量着去小房间里打牌。


    林雨晴帮他应付一下那些人，安顿好他们之后，她看见站在角落的林兆江。


    「今天来了不少政界的人。」她走过去，轻声说道，「你以后在央城立足，少不了他们支持。」


    「呵，」林兆江轻笑，「以前没他们的支持，我照样在央城来去自如。」


    林雨晴看了看他，这倒是实话。林兆江是个城府很深的人，又有些手段，之前在央城做过几次小打小闹的投资，竟然收益颇多。城南那座丽星酒店，幕后的投资人就是他，虽然规模比不上霍氏酒店，但在央城的名气也是数一数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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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做生意这一点上，我确实不用担心你。」林雨晴低声道，「不过在做人这方面，你还得好好学着点。」


    「那个男的对她好吗？」


    「什么？」


    林雨晴皱了皱眉，顺着他目光看过去，他冷冷盯住的正是白若谷。


    她顿时紧张起来，「兆江！你想干什么？」


    「我看，那男的对她不怎么样。」林兆江冷笑，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红酒换成葡萄汁？呵，他不知道晚晚最讨厌吃葡萄吗！」


    林雨晴怕他惹事，气不打一处来，「林兆江，我警告你，你不要再去招惹宋晚了！她现在早就把你忘了，再说，我们跟白家是多年的朋友，我不想为了你得罪白家！」


    林兆江闷不吭声，深邃的眼底透着寒意。


    林雨晴急的想抬手打他。


    「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找麻烦！」林兆江说完转身就走。


    「你去哪？」


    「我出去抽根烟！」


    林雨晴冲着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拿他无可奈何。


    林兆江在外面抽菸，没想到被烟呛着了，连着咳嗽好几下。越想刚才白若谷搭在宋晚身上的那只手，越是心烦意乱。


    他暗暗骂了一句「妈的」，正准备提前离场，却勐然看到眼前一抹浅白色的倩影。


    林兆江心跳漏了一拍，愣神几秒钟，手忙脚乱的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


    他记得宋晚不太喜欢他身上有烟味儿。


    可是……她应该也不太喜欢他乱扔垃圾吧？


    于是林兆江又手忙脚乱的把那根踩灭的菸头从地上捡起来，慌里慌张的四处找垃圾桶，还不小心碰翻了楼梯上的花盆，他又赶忙把花盆扶正。


    总算完成这一切，他长舒一口气，再一抬眼，对上宋晚略带惊讶的目光。


    刚才他这一连串动作，在她眼中是不是像傻子？


    林兆江咬咬嘴唇，懊恼不已。


    宋晚轻笑着打破尴尬：「大叔，您好。」


    「哦……呵，你，你也好。」


    「刚才我看到霍嘉沅了，她今天打扮的好漂亮，像个小公主一样。」宋晚柔声说，「好像一会儿还有送捧花的环节，由霍嘉沅小朋友送呢！」


    「是吗……」


    宋晚看到他的手，局促不安的放进口袋里，又局促不安的拿出来，仿佛全身上下就多了这两只手，不知道该放哪。


    「呃……大叔。」她说，「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啊？」林兆江的理智总算回来了一点，「你去哪里？」


    「我要回家了。」


    「这么早？」他一惊，「宴会刚开始不久，再说，你男朋友不是还……」


    「他已经走了。」宋晚勉强笑笑。


    这倒是让林兆江始料未及。


    这男朋友是摆设吗？出场几分钟，告诉所有人她宋晚有个男朋友，然后就结束任务？


    「他怎么走了？」林兆江问，「这不是他妹妹的订婚宴吗？」


    「他还有事。」宋晚垂着眼皮，明显有些失落，「他工作很忙，必须得赶今晚的航班。」


    林兆江忽然有些恼火。


    此时他心里早就把白若谷大卸了八块。一半出于他对他的敌意，一半出于白若谷为了破工作就丢下宋晚，让她受委屈。


    他定定神，做了个深唿吸，吐出一个字：「走。」


    宋晚愣住，「什么？」


    林兆江扬起脸，沖她温柔的笑着，「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第94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


    「我……」


    宋晚本想拒绝的。


    但不知为什么，从见这个男人第一眼开始，她心头就总有种怪异的感觉。对他说的话无法抗拒。


    也总感觉，他不是个坏人，或者说他不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很奇怪，她对他，仿佛就是有种发自心底的信任。


    *


    林兆江开车带她来到游乐场。


    今天这里没营业，一片漆黑，但当宋晚踏进游乐场的第一步开始，一切都像是被施了魔法。她每走一步，脚下就亮起一束光。


    紧接着，四周灯光渐次亮起，跟随宋晚的步伐节奏，把她周围变成一个童话仙境。


    宋晚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


    远处高耸入云的摩天轮闪烁七彩霓虹，近处旋转木马响起美妙的音乐声。


    旁边还有棉花糖造型的房子。


    宋晚眼中盛满惊喜，笑的无比开怀。


    「喜欢这里吗？」林兆江柔声问道。


    「嗯！」


    宋晚点头答应之后，才想起眼前的大叔就是这个梦幻乐园的主人。


    「想不想在这玩一会儿？」林兆江温柔的看着她，「现在所有的项目，都可以为你一个人开放。」


    「这……这多不好意思。」宋晚低下头，「还是不用了，我在这里看看就可以！」


    「那……要不我帮你拍几张照？」


    宋晚一怔，抬眼看他，忽然觉得男人深邃的眼底，迸发出一抹炙热。


    她心头微微颤动，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她有些慌。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心动，但她知道，这是跟白若谷在一起时从未有过的感觉。


    「宋老师，你怎么了？」林兆江轻笑着，「要我帮你拍照吗？」


    「不用！」宋晚一口回绝，语无伦次，「我，我想等我男朋友回国，等他有时间，我……我带他一起来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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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她往旁边站了站，跟林兆江保持一定的距离。


    林兆江心头一紧。


    她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从前她就敏感，而刚刚他的表现，是不是让她不自在了？


    林兆江轻咳两声，笑了笑说：「宋老师，我今天带你来这是想……想让你提前看看，看能不能找个时间，带幼儿园的孩子们来这里玩。」


    「嗯？」


    「呵，是沅沅说的。」林兆江强颜欢笑，「她说她喜欢这个游乐场，所以特别想请小朋友们也来这里玩。我作为她的长辈，当然得满足孩子的心愿。」


    「宋老师，你看这里还行吗？小朋友们会不会喜欢？」


    「当然会！」宋晚扬起嘴角，「这里很漂亮，孩子们一定喜欢。」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下次幼儿园的户外活动，就选在我这里！」


    「好。」


    宋晚眼中对他的防备一点点褪去。


    林兆江脸上笑着，心里却苦涩，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们两人要用这种方式相处。


    一阵晚风吹来，掀起宋晚披肩的一角。她只穿着一条连衣裙，在这初冬的夜晚显得十分单薄。她双手环抱自己，上下搓了搓，这时却感到肩头一沉。


    林兆江脱下了大衣，披在她身上。


    「大叔，这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林兆江低声道，「女孩子身体弱，不能冻着。」


    「大叔……」


    「我尽快安排。」他岔开话题，「这次活动就算沅沅请客，也让她在幼儿园的小朋友们中间树立点威信！」


    「有您这样的长辈，霍嘉沅小朋友真是幸运。」


    「我跟这孩子挺有缘分。」林兆江轻笑，「天有点冷，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宋晚点点头，坐进了副驾驶。


    他的外套还披在她身上。


    她低头，悄悄闻了一下，那股淡淡的须后水的清香正是他外套上的。香味很特别，却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的车上也很舒服，暖气充足，连副驾驶的高矮好像都是为她量身打造的一样。


    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保温杯递给她，里面有醇厚浓香的热巧克力。


    宋晚忽然心跳加速，呆呆的看向他。


    「哦，这个……这个不是特别为你准备的！」林兆江怕她又不自在，就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沅沅喜欢喝，我就在车上常备着了。」


    宋晚收回目光，全身血液仿佛都往心脏那个位置涌去。


    林兆江手握着方向盘，力度大到连骨节都泛白了。


    他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表现的更加直男一些？这样才不会让她有心理负担。


    毕竟她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她虽然失去记忆，但性格没变，还像从前一样单纯天真，对感情忠贞不渝。


    林兆江想了想，一把拿过她手里的保温杯，装傻充愣，「呵，你是不是不爱喝甜的？那就还给我！」


    「哎……」


    宋晚猝不及防，可保温杯已经被他抢回去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其实她还挺想尝尝那热巧克力的味道。


    「对了宋老师，」林兆江又认真起来，「我还得再叮嘱你几句。」


    「嗯，怎么了？」


    「以后不要随便上不熟悉的人的车，也别随便喝别人递来的东西，这不安全。」


    宋晚噗嗤一声笑出来，「可是，我现在不就在您的车上吗？」


    林兆江脱口而出，「我不一样！」


    宋晚愣住了。


    林兆江抓耳挠腮，勐地一踩剎车，惯性作用下宋晚沖向前，他本能的伸出手挡住她。


    第95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


    「没事吧？」林兆江紧张的望着她。


    宋晚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下意识的躲开他的目光，低下头身子往后靠。


    气氛又有些尴尬。


    林兆江绞尽脑汁，轻声笑道：「我……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有一个西红柿，跳进了一锅热汤里，变成了西红柿汤。它的好朋友鸡蛋想去救它，也跳进了那锅热汤里，结果变成了西红柿鸡蛋汤！哈哈哈……」


    宋晚怔怔的看着他。


    林兆江笑了两声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转头看向宋晚，她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倒是一脸茫然。


    「呃，不好笑吗？」


    宋晚这下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冷笑话不好笑，不过他很好笑。


    这时气氛缓和了不少，车子就停在路边，透过天窗能看到夜空闪耀的群星。宋晚靠在座位头枕上，一阵阵倦意袭来。


    本就累了一天，这会儿车里暖气足，她眼皮开始打架，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林兆江没有熄火，把暖风调到最舒适的温度。


    他专心致志的看着她，想摸摸她的脸，想亲吻她的额头和双唇。


    可他的手伸出去，还没碰到她的脸颊就缩回来。这样反覆好几次，他终究没敢跨出那一步。


    他害怕把她弄醒。


    如果她醒了，他就再也留不住这个时刻。


    这样也挺好的，她安静的睡着，他安静的看着她。


    原本他们不应该再有什么交集的。可当下这一刻，是他拼尽全力向命运偷来的。


    宋晚动了动身子，林兆江屏住唿吸，小心翼翼把大衣盖在她身上，满足的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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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她离开之后，他第一次这么接近她。


    她睡着的样子让他想起六年前，他们第一晚相处的时候。那时他已经把她哥哥安排进最好的医院，给了她家人最好的生活，而她也应该兑现承诺，留在他身边了。


    那天晚上宋晚很紧张，解睡衣带的手都在发抖，浑身冰冷。


    她从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跟男人相处，尤其像林兆江这样有压迫感的男人。


    「林总，我……」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解睡衣带，可带子却打成了死结。


    宋晚一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吓得不知所措，小脸发白。


    这种我见犹怜的模样，让林兆江心头微微一动。


    以前围绕在他身边那些女人，一个个野心勃勃，没有一个像宋晚这种小白兔。


    而男人有时候，确实希望拥有一只小白兔，来满足他们的成就感。


    林兆江握住她的手，低声吐出两个字：「算了。」


    宋晚惊讶的看着他。


    「我不喜欢勉强别人。」


    「不是，不是……」宋晚慌忙要解释，可林兆江已经起身要往卧室外面走。


    「林总！」


    「你大概还需要点时间。」他背对着她，「在你能接受我之前，我不会勉强你。」


    宋晚茫然的看着他背影，一个人坐在卧室的大床上，那个晚上书房的灯一直亮着，而她翻来覆去，怎么都休息不好了。


    ……


    林兆江一回到陆家就被林雨晴揪到一边审问。


    「你昨晚跑哪去了！」


    林兆江漫不经心回答：「游乐场。」


    林雨晴睁大眼睛，「你大晚上去游乐场？」


    「我自己投资的项目，我不能去看看？」


    「林兆江！」林雨晴叫起来，「你不是一个人去的吧？你这一晚上……是不是跟宋晚在一起！」


    林兆江沉默片刻，冷冷一笑。「是又怎么样呢？」


    「你……」


    「我又没对她做什么！」


    「她有男朋友，她快结婚了！你清醒一点吧，你们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林雨晴喘着粗气，「你以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林兆江，云市那边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你，你不知道吗？有多少人想拿你和她的事做文章？我只是不希望宋晚变成你的软肋，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捏利用！」


    「被人拿捏利用还在其次，」林兆江看着她的眼睛，「你不想得罪白家，这才是最重要的吧？」


    林雨晴倒抽一口凉气，说不出话来。


    「姐，对不起。」他一字一顿，「这一次，白家我得罪定了！」


    「兆江……」


    「白若谷根本不爱她！」林兆江低吼，「这一晚上，他打过一个电话给她吗？他的飞机一落地，难道不该先跟自己的女朋友报平安吗？但他没有！」


    「他心里只有他自己，只有他的工作！晚晚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既然他不爱她，那爱她的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


    「姐，你不要再劝我了。」林兆江深吸一口气，「这一次，我不会再把晚晚弄丢，就算她想起从前的一切，想要杀了我，我也不会再离开她半步！」


    第95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


    这是宋晚第一次上班迟到。


    她匆匆忙忙跑到幼儿园门口，平时总是跟门卫打个招唿，今天也来不及了。可是当她全力跑去打卡机前按指纹时，上班时间已经过了一分钟。


    她懊恼无比。晚了这一分钟，这个月全勤奖就与她擦肩而过了。


    宋晚走回办公室，其他老师都去上课了，而今天上午没有她的课，她坐在位子上深吸一口气。


    脑海中回想着昨晚的种种。


    她怪自己不小心，怎么会在林兆江车上睡着，还睡了那么久……一觉醒来，发觉已经是清晨。


    她身上盖着他的衣服，车座位不知什么时候平放下来，而林兆江就站在车外面抽菸。黎明时分微弱的光线映在他脸上，将他稜角分明的脸衬的有些许柔和。


    宋晚慌张的下了车，然而前一晚的礼服还没换下来。林兆江把她带去了离这不远的丽星酒店，就在开车的工夫，他安排好她换衣服的房间。


    而当她走进房间时，已经有商场的经理拿着不同品牌的套装等在里面了……


    宋晚低头看看。


    此时她身上穿着的，就是林兆江帮她选的那套米白色套裙。


    小香风，干练不失娇俏，颜色也衬她的皮肤。


    尺码更像是为她量身定做。


    宋晚的心咚咚跳着。


    不知为什么，她就像着魔一样，那个男人的身影和笑容在她脑海中已然挥之不去了。


    「宋老师，你来了啊？」园长推门进来。


    宋晚慌乱起身，十分不好意思的看着她，轻轻低下了头。


    「我刚才看到考勤记录，你迟到了一分钟。」园长态度和蔼，「其实这不算什么大事，你平时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偶尔迟到一次，无可厚非。不过为了公平起见，我不能偏袒你，这样对其他同事也好有个交代。」


    「是！」宋晚忙不迭的点头，「园长，对不起……今天迟到本来就是我错了，该怎么处罚，一切按规章制度来！」


    「你这个月的全勤奖是要扣掉的，」园长微笑，「不过上个月给你报的优秀教师评选，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是我们区的第一名，区里会奖励你一笔奖金，作为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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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有些惊讶，但也难掩喜色。


    「这样，正好跟你扣掉的全勤奖相抵，你经济上没什么损失，也能堵住其他同事的嘴。」


    「谢谢园长……」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园长正要走，又转过身来，「看我这脑子！我来是想告诉你，外面有人找。」


    宋晚心里咯噔一下，「谁？」


    「她说是你姐姐。」


    宋晚定定神，谢过园长之后就往门口走去。


    姐姐宋希等在大门旁边，一见了她，就沖她挥手轻笑。


    「姐！」宋晚想拉着她，姐姐却勐然躲开，双手背在身后。


    「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希神色不对劲，勉强笑道，「晚晚，我就是来看看你。你挺长时间没回家了，我们都有点想你了。」


    宋晚抿了抿嘴唇。


    姐姐说想她，她倒是相信，这个姐姐除了性格懦弱些，对她是发自真心的好。


    可若说妈和哥嫂想她，她是不相信的。


    她知道自己生过一场大病，醒来之后就失去了记忆。在家调养了一段时间，就被林雨晴接来央城，有了这份工作，开始新的生活。


    对过去的事，她一点都记不起来。


    但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是能感知到的。


    妈妈和嫂子，只把她当成提款机。哪怕他们一家人远在云市，她自己在央城，她们也会要求她每个月把工资寄回去，丝毫不在意她在央城的生活成本有多高。


    她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攀上的是白家少爷，能没有钱？


    而她的姐夫更过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还整天找姐姐的麻烦。但就因为他这些年做了点小生意，发了财，妈妈死活不让姐姐和他离婚。


    宋晚心疼姐姐，有时会偷偷给姐姐转帐，但无一例外姐姐都给转了回来。


    「姐，」宋晚看着她，「你大老远从云市跑过来，不会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句话吧？」


    宋希吞吞吐吐，什么都说不出来。


    宋晚的手很自然的扶着她肩膀，然而她刚一触碰到她，姐姐立即就缩了起来。


    宋晚意识到了什么，不顾姐姐的挣扎，撸起她的袖子……


    大片的青紫让她瞬间头脑空白！


    「姐！」


    宋希再也忍不住，却也不敢哭太大声，使劲儿捂着嘴。


    「晚晚，我……我真的受不了了。」她哽咽道，「我要和他离婚……这次，我一定要和他离婚！」


    「你早就该和他离婚了！」宋晚眼圈红了，激动起来，「他这样打你，根本没把你当人看！这个畜生！」


    「晚晚，你听我说……他最近生意做的不太好，赔了一笔钱，而且又好几天没回家，我担心他来央城找你……」


    「如果他来了，你千万不要给他钱，也别跟他硬碰硬，抓紧时间报警，知道吗？」


    「姐，那你怎么办？」


    宋希苦笑一下，把眼角的泪水擦去。


    她也没想清楚自己该怎么办，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离婚。


    来央城找妹妹，只是想确定那个男人没来找她，想确定她的安全。


    「姐，你先住我那里。」宋晚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我租的房子就离这不远，你走着就可以到。你先安顿下来，等我下班回家咱们再好好商量。」


    宋希点点头，目前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然而正当她要转身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个高大的身影……她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人。


    第95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


    宋晚随着姐姐的目光看过去，那边走过来的人，是林兆江。


    但她不明白为什么，宋希见了林兆江似乎有些害怕的样子，下意识的将她挡在身后。


    「姐，你怎么了？」


    宋希没有回答，脸色不太好看。


    林兆江看到了她，眼神微微一变，却不像从前的凛冽，眼底仿佛透着意丝恳求。


    这让宋希有些吃惊。


    她没想到一向性格强悍的林兆江，竟然也会有这种眼神。


    「姐，」宋晚轻声道，「这位是林总，林兆江，也是我们班学生的家长。」


    「哦……」宋希声音轻颤，勉强笑道，「林先生的孩子在这里？林先生……结婚了？」


    「不是。」宋晚解释，「他是孩子的舅公。」


    「嗯，没错。」林兆江低声说，「我一直都没结婚。」


    他说这话时咬紧了每一个字，并且看向宋晚。


    宋晚并没意识到这话有什么深意，而宋希却把她拉到一边，支支吾吾的半天，才说出来一句：「晚晚，你……你自己小心些。」


    宋晚以为她说的是姐夫的事。


    于是她宽慰姐姐：「放心吧，这是国际幼儿园，安保很好，姐夫就算找过来，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我，我说的不只是你姐夫，还有……」


    宋希欲言又止。


    她悄悄偏头看向不远处的林兆江，下意识的握紧宋晚的手。


    两年前宋晚的结局多惨烈，她亲眼目睹。


    她虽然懦弱，却也想拼尽全力保护妹妹。


    现在妹妹好不容易忘记过去，重新开始人生，她怎么能让林兆江这个魔鬼再毁了她？


    宋希深吸一口气，「晚晚，我的意思是，离那些学生家长也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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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愣了愣，脸红了一下，「你说林总吗？姐，你想哪去了！我很快就要跟若谷结婚，怎么可能跟别人……」


    「好好好，你别激动！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你没那种心思，没法保证别人也没有吧？现在又不是接孩子的时间，这个林总干嘛要在这幼儿园周围晃？是不是因为你？」


    「姐！」


    「姐姐就是怕你吃亏。」宋希摸摸她的头。


    她没再说更多了。


    说多了，万一宋晚把过去全都记起来，对她来说是祸不是福。


    宋晚点点头，把出租屋的钥匙交给姐姐。两人道别后，宋晚转身回去，发现林兆江没有离开，还一直站在幼儿园门口。


    他沖她一笑，还带着点讨好的意味。


    宋晚的心咚咚跳了几下，想起姐姐的话，跟他连招唿都没打就匆匆跑进去了。


    林兆江有些落寞的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一会儿拿出手机，低声吩咐：「宋晚的姐姐来央城了，查一查她为什么过来。」


    「林总，」手下早有准备，「已经查过了，宋希这次来央城是为了躲她老公，她老公在云市那家小公司经营不善，欠了很多钱，其中还有高利贷……」


    「呵，又是他。」林兆江冷笑。


    以前跟宋晚在一起时，他就见识过这人的无赖。


    「林总，」手下又说，「看上去，宋希好像并不知道欠钱这回事。她常遭到她老公家暴，估计这次来时躲挨打的。」


    林兆江淡淡答应一声。


    躲什么都无所谓，但如果敢给宋晚找麻烦，他会那人死的很惨。


    「找人盯紧了，有什么情况及时告诉我。还有，多找几个人保护晚晚。」


    *


    宋晚下班回家时，天已经黑了。


    她走过一条小路，那里没有路灯，她走的每一步似乎都带着回音。她有些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向前走，因为这是离家最近的一条路。


    然而，尽管她再小心，还是被人跟踪了。


    最初听到身后有动静时，她的心勐然一揪。她试探着加快脚步，身后的脚步声也快，她放慢动作，身后那人也跟着慢下来。


    宋晚吓得腿脚发软，哆嗦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白若谷打语音电话。


    「喂，若谷，是我……」她声音颤抖，却不得不大声说道，「那个……我，我马上回家了！你下楼来接我一下吧！」


    「什么？」


    白若谷那头正是清晨，他正忙着上班，对她说的这些一个字都听不懂。


    「若谷，」宋晚强作镇定，「我们今晚上吃什么？」


    白若谷看看屏幕，一头雾水。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宋晚的处境，不知道宋晚这些话，是想让尾随她的人知道她家里是有男人的。


    更不知道他现在是宋晚唯一的依靠，尽管他远在地球的另一头。


    宋晚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而身后的人似乎并没被她这些话吓退。


    她拼尽全力向前跑，男人也大步向前！


    「若谷！」她声音带着哭腔，「若谷，你快下楼来接我！」


    「你怎么回事啊？」白若谷皱皱眉，说话声清晰的从手机里传出来，「我在美国，怎么去接你？现在那边是晚上，对吧？你是不是睡煳涂了？」


    宋晚挂了语音电话，打起精神环顾四周，一边跑一边看看有没有能拿在手里防身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她勐地撞进一个怀抱！


    「啊！」她所有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崩溃，恐惧感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


    「是我！」


    宋晚抬眼，看到林兆江的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眼泪，扑进他怀里。


    「没事，有我在。」


    「林总……」


    「别怕。」


    林兆江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凌厉的眼神闪着寒光，尾随她的那个男人落荒而逃。


    林兆江没有去追，他把大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轻轻拥抱她。


    这件黑色大衣像是一面保护罩，把她与黑暗隔开，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第95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


    林兆江带她上了车，开出那条小巷子。


    尽管车里冷气很足，可宋晚的手还是冰冷的，浑身发抖。


    林兆江跟她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放松心情。


    「对了，你住在这附近？」


    「离这还有一段距离。」宋晚轻声道，「平时不从这条小路走，今天下班有点晚，这条路近，所以就从这走了。没想到被人跟踪……」


    「走这种又黑又安静的小巷子，是得当心点。」


    「嗯。」宋晚点头，忽然又想到什么，抬眼看他，「林总，你……你怎么也在这？」


    林兆江神色一变。


    他不敢说自己一直跟着她。


    其实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跟着她，就怕万一她回家路上不安全。之后他也劝过自己，她租的房子是个中档小区，市中心的位置，周围都是人来车往的大马路，怎么会不安全呢？


    然而今天，真就被他碰上了。


    林兆江舔舔干燥的嘴唇，只能编着谎话：「我朋友在附近开了个小酒吧，我来给他捧捧场。刚才喝的有点多，就去小巷子里透透气，这不……就碰上你了吗。」


    「你喝酒了？」宋晚睁大眼睛，仔细的闻了闻，车上好像没有酒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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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1页

    可她还是很担心：「你喝酒哪能开车啊！」


    「啊？」


    林兆江意识到自己的谎话漏洞百出，于是不动声色的圆谎：「哦，不是。不是我喝多了，是我朋友喝多了，我陪他去透透气的。」


    「那你朋友呢？」


    「呃……」


    「你把他一个人扔在巷子里了？」


    「我……」


    林兆江的谎圆不下去了。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变成这样。


    不明白为什么，几百亿的生意面前他可以面不改色、思维缜密，可到了这个小丫头面前，他连撒个谎都做不到。


    「林总，你怎么了？」宋晚见他脸色不对，关切的看着他，「你确定你没喝酒吧？现在酒驾查的严，千万不能被警察抓到！你要是喝酒了就赶紧把车停在路边，不要送我了，我自己能回去的。」


    「没，没事……」林兆江勉强笑着，「我先送你回家，再去接我朋友。他一个大男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真的？」


    林兆江斩钉截铁：「真的！」


    宋晚眉心微微舒展，沖他轻笑：「谢谢你啊，林总。」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


    车子行驶到车路口，宋晚指挥他往左拐，到了小区门口。


    林兆江为她拉开车门。


    「以后还是走大路。」他声音温柔，目光也温柔，「别绕这种小路，不安全。」


    「嗯。」


    「尽量早点下班，工作没必要太拼命。」


    「这个可说不准。」宋晚低眉笑笑，「得等最后一个孩子家长来接了，我才能离开啊。但有些家长工作很忙，经常会忘记接孩子。毕竟像霍嘉沅这种保姆保镖一大堆的小公主，在任何一个幼儿园里都不多见的。」


    林兆江眸色微动，轻轻勾了勾唇。


    「哦对了，」他说，「我给孩子们订了一批草莓熊玩具。上次看到那个孩子喜欢，可我害人家差点摔伤，实在过意不去。这些玩具明天就到，他们每人一个。麻烦宋老师给他们发下去。」


    「林总……」宋晚有些惊讶，却也感觉心头暖暖的。


    林兆江看着她，笑起来。


    「那个……」他试探着问道，「之前那个，还在教室里吗？」


    「没有啊，上次你没拿走，我就拿回家了，一直想找个机会还给你。」宋晚抬眼看他，「这样，你等我一下，我上楼拿下来！」


    「不用了！」林兆江急忙喊住她，「你留着吧。」


    那本来也是她的东西。


    「可是……」宋晚还想说什么，林兆江已经转身离开。


    宋晚看着他，那高大的背影融进夜色，这一幕好像在她脑海中已经浮现过很多遍了。


    宋晚深吸一口气，忽然发现身上还披着他的衣服。可他已经走了，也只能之后再找机会还他。


    她上楼回家，姐姐已经做好晚餐，招唿她来吃饭。宋晚疲惫的笑笑，说自己没有胃口，就一头钻进卧室里。


    那只小小的草莓熊就放在床头。


    她看着它，内心勐地涌起一阵波澜。


    太阳穴忽然隐隐作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脑壳里，让她难受的很。


    这时手机响起，是白若谷打来的语音电话。宋晚定定神，终于按下了那个绿色按键。


    「餵？宋晚！」那头的白若谷口吻有些匆忙，「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你做噩梦了，还是打错电话？」


    宋晚揉揉眉心，像是有块大石头堵在心里。


    她耐着性子道：「我没事……你现在不忙了？」


    「嗯，有空喝杯咖啡。」


    宋晚苦笑，白若谷的工作起来争分夺秒，工作状态近乎疯狂，一杯咖啡三口喝完，所以他说有空喝杯咖啡，翻译一下就是，他有两分钟的时间跟她讲话。


    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只能分给她两分钟。


    第95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7）


    「宋晚，你在听吗？」


    宋晚回过神，刚想说什么，这时她忽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若谷，你还在这喝咖啡呢？」


    「lisa，有事？」


    「有文件找你签字！」


    白若谷笑着答应她，直接挂断了语音。


    宋晚怅然若失，心里像空了一块，只觉得心跳加速，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白若谷那么听她的话，她一叫他去工作，他立即就去了？


    他们朝夕相处，会不会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刚才他连跟她道别都没有，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宋晚靠在床边，脑子里乱糟糟的，而那只小小的草莓熊一下子跳进她眼帘。


    真是挺讽刺的……未婚夫陪伴她的时间，竟然还没有一只小熊多。


    她无奈的笑笑，拿起小熊搂在怀中，躺在床上，疲惫的闭上双眼。


    *


    宋希来央城已经有一个多星期了，这段时间她丈夫吴强没有找她，连电话都没有一个。她虽然还是惴惴不安，但起码不用被他家暴，日子总算舒心一些。


    这天宋晚去上班，她出门扔垃圾，就在往回走的路上，勐然从拐角处窜出一个高大的黑影！


    宋希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人捂住口鼻，拖进没人的角落。


    她拼命挣扎，挣脱开之后对上的，是那双她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的恶魔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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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2页

    「吴强？你……」


    「呵，老婆，别来无恙啊！」吴强笑得很痞，眼角眉梢都透着算计与恶毒。他看上去有些狼狈，衣服又脏又旧，浑身还有股味儿，头髮更像是很久没洗过的样子。


    宋希唯唯诺诺的往旁边躲，吴强却拽着她头髮把她往墙上一甩，她整个人吓得几乎瘫软在地。


    「怎么，以为躲到这儿我就找不到你？」吴强恶狠狠的看着她，「宋希，真他妈以为老子吃素的啊？！」


    说着吴强就抬起手。


    宋希被打怕了，有了条件反射，勐地抱住头髮出一声尖叫。


    吴强立即捂住她的嘴。


    「别吵吵！」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不想惹麻烦！你不就是想跟我离婚吗？呵，只要你能乖乖帮我，我立马签字离婚！」


    「什么？」宋希哆嗦着嘴唇，「你……你同意离婚？」


    「当然，前提是老婆大人你帮我还了外面的债！」


    宋希脸色惨白，她就知道吴强没那么好对付。


    吴强笑的阴险，掏出根牙籤来剔牙，还哼起了小曲。


    「你……你要多少钱？」


    「不多。」吴强咧嘴一笑，「就三千万！」


    「什么？」宋希脑子里轰的一声。


    三千万……她这辈子连三万都没见过，哪里给他弄来三千万？


    「你是怎么回事？」宋希眼眶通红，咬着牙问他，「你欠银行的钱吗？」


    「是高利贷。」吴强回答的面不改色，「你也知道，我那小公司快支撑不住了，我为了凑点钱，就去赌桌碰碰运气……谁知这一发不可收拾，越输越多，那我就想赢回本来嘛！正巧这时候，赌场老闆给我介绍了一个高利贷，我就……」


    「你混蛋！」宋希气的浑身发抖，眼泪不争气的落下来。


    「吴强，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这高利贷是赌场老闆给你下的套！你怎么能上他的当呢！」


    「好了，你他妈给老子闭嘴！」吴强理不直气还壮，「不就是三千万吗？你妹妹现在找了个富二代，只要他一开口，别说三千万，就是三亿，他也能给我弄来！」


    「你不要打晚晚的主意！你这畜生！」


    「你说什么？」吴强眉毛一挑，冷冷盯住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老婆，我提醒你，你老公现在一身的债，要是再还不上，要债的可就把你妹妹拖走了！」


    「你……」


    「晚晚那么漂亮，又是白家将来的儿媳妇，呵……那些人还没玩过豪门少奶奶呢！」


    宋希忍无可忍，歇斯底里的大喊一声，拼尽全力给了吴强一个耳光！


    而吴强似乎早有准备，照着宋希小腹就是一拳。宋希捂着肚子痛苦的蹲在地上，他抬脚又往她后背上狠狠踹了几脚。


    「疯女人，还敢打老子！」吴强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这是在小区里，老子不跟你计较！但我告诉你，你躲到天边去都没用！呵……心疼你妹妹？这个小表子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心疼她干什么？她早就被那个姓林的玩烂了！」


    「你住口！」宋希强忍疼痛，泪如雨下。


    「对了，她现在失忆了！」吴强冷笑，「她记不起过去那些烂事儿，我可以提醒她！呵，我问问她，当年像母狗一样让林兆江折腾、用他的钱养你们一大家子的时候，她是什么感受？哦，对，还有那个孩子……她那孩子不是已经成形了吗？活生生给她拿掉，她又是什么感受？哈哈哈哈……」


    「不要！」宋希无比绝望，跪在地上哭着求他。


    她不想让宋晚想起过去，不想让她再回到那个噩梦里。


    吴强和林兆江都是魔鬼，可吴强只是拆骨吃肉，而林兆江啃噬的，却是宋晚的心。


    「我求求你……你别去找晚晚。」宋希拽着他的裤腿，声泪俱下的哀求，「我答应你，我帮你想办法还债！」


    「这才是我的好老婆嘛！」吴强狠狠揪了一把她的脸，「老实点，别给老子耍花招！那些要债的已经在央城了，你要是敢不听话，我先把你给他们，再让他们找宋晚！你们两姐妹，就好好享受吧！」


    第95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8）


    林兆江每天都会准时等在幼儿园门口。说是去接霍嘉沅，实际上只想多看宋晚一眼。


    他喜欢她跟孩子们在一起时那种笑容。


    很美很纯，就像当初在他身边一样。


    林兆江时常想，如果他们的孩子还在，现在也可以在这间幼儿园里吧？如果当时不是那一念之差，他和宋晚会有很好的结局。


    而不是像现在，他不敢靠前，就只能远远看她一眼。


    「舅公？舅公！」


    一声声充满童稚的唿唤把林兆江拽进现实。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手上还领着个孩子。而孩子正瞪着一双晶亮的大眼睛看他，嘟嘟小嘴以示不满。


    「舅公，我们站这里很久了哎！」


    「哦……」林兆江舔舔嘴唇，拉着她就往对面停车场走。


    「舅公，你每天这样，累不累啊？」


    「什么？」


    霍嘉沅坏坏一笑，「你是不是喜欢宋老师？」


    林兆江怔住，脸色勐然变了，越是心虚越是不自觉的大声起来，「你这小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这话不能乱讲！」


    「哼！」霍嘉沅撇撇嘴，「我虽然年纪小，可我不瞎！舅公，你看宋老师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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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林兆江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我眼珠子好好的，不用你操心！」


    霍嘉沅眨巴眨巴大眼睛，在后面一路小跑跟着他。


    「舅公！舅公！」


    「干什么啊！」林兆江不耐烦。


    然而小手手牵着他的一瞬间，他的心又柔软下来。


    「舅公，」霍嘉沅沖他甜甜的笑，「不然你请我吃冰淇淋，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宋老师的秘密，怎么样？」


    林兆江被她逗乐了。


    果然是霍家的后代，这么小就会交易。


    「呵，我才不上你这小丫头的当！」


    霍嘉沅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可是没过多久，那个不上当的舅公就把她带进一家甜品店，上了招牌的香草冰淇淋。


    霍嘉沅吃的兴高采烈，当然也没忘记对林兆江的承诺。


    「舅公，你听好哦！」她抹抹小嘴，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宋老师好像……想吃燕窝粥！」


    林兆江瞪大双眼，「我打你啊！臭丫头！」


    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个秘密，还赔上了一顿冰淇淋。他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这个小魔头的鬼话！


    「你想吃燕窝粥回你自己家去！你爸妈让你吃个够！」


    「是真的！」霍嘉沅急的小脸通红，「有一次教我钢琴的徐老师点了一份燕窝粥送来，我就听见宋老师跟她说，她做梦也梦到过吃这个！舅公你说，宋老师不是想吃，是什么？」


    林兆江愣住了。


    他想了很久，脸上神色渐渐暗沉下来。他知道霍嘉沅没有说谎，但宋晚并不是想吃，而是有可能真的梦到过。


    她梦到的是他们的曾经，他曾亲手餵她吃过一碗燕窝粥。


    林兆江有些激动，也有些害怕。


    他既希望宋晚想起过去，也怕她想起过去。如果可以，他只希望可以一直这样陪着她，能看到她的笑，能帮她完成各种各样的心愿。


    比如，她梦到的燕窝粥……


    第二天林兆江便让手下去丽星酒店办这件事。


    「跟经理说，下午三点左右送去就可以，要温热，晚晚不能吃凉的。」


    「明白。」手下点点头，「宋小姐好像喜欢吃甜，要多加一份冰糖吗？」


    「嗯。」


    「好的林总，我这就去办。」


    「等一下！」林兆江忽然想起什么，沉默片刻说道：「给幼儿园所有老师都点一份。」


    「什么？这不是只给宋小姐的吗？」


    「照我说的做。」


    只给她，她会不自在，而给所有人，这样她也能吃到了。


    「你订了之后交给我师姐，让师姐分发下去，就说是我为了沅沅，犒劳各位老师的。」


    手下虽然不明白用意，但也照做了。


    那天之后，幼儿园的老师们不断收到这样的「犒劳」，有时是精美的茶点，或是一份甜甜的冰淇淋。


    有人开始议论：「成天送东西来的这位林先生，是霍嘉沅的舅公啊？他看上去好年轻呢！」


    「本来也不老啊！据说他跟陆家太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差了十几岁呢！他今年……也就四十岁吧！」


    「还是个钻石王老五？」


    「怎么，你有想法？」


    「又帅又多金，年纪大也知道疼人，嫁给他这辈子都不用愁了，谁能没想法啊？哈哈哈……」


    几个人凑在一起笑，然后把目光转向宋晚。


    「宋老师，你说呢？」


    「嗯？」宋晚一愣，这才回过神。


    她正做第二天上课用的课件，于是轻笑着摇摇头，不参与她们的讨论。


    不过她心里还是有波澜的。


    上次林兆江送来的燕窝粥已经让她有些诧异了，她只尝了一口，就有无比熟悉的感觉。


    而这几次送来的点心，又仿佛都按照她的口味做的。


    宋晚的心扑通扑通跳着，理智告诉她要跟林兆江保持距离。


    然而她的身体里似乎有种力量，一直把她往林兆江身边拽。


    「宋老师，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宋晚回笼思绪，这才发现手机已经震了好久，她走到办公室外接听。「喂，姐？」


    「晚晚，」宋希在那头吞吞吐吐，「你……你最近跟若谷有联繫吧？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跟你结婚？」


    第95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9）


    宋晚神色微微一变。


    结婚？


    好像她跟白若谷从交往第一天开始，就是奔着结婚去的吧。


    因为是林雨晴介绍的，再加上她自身条件确实优秀，所以白家对她还算满意，也愿意让她做白家未来的女主人。


    至于白若谷，似乎只是听从父母意见而已。


    他没有谈过恋爱，而她……失忆之后也没有谈过恋爱。


    失忆前的事，没人肯告诉她，她也无从知晓。


    于是就这样跟白若谷走在一起了。


    他的确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工作努力，能力出众，又有白家的背景，人长的也很帅。


    只是她总觉得和他之间少了点什么。


    结婚的话，最应该有的是什么？


    宋晚咬了咬嘴唇，正出神，勐然听见话筒里姐姐焦急的声音：「晚晚，你说话啊！你怎么了？」


    「哦……没事。」宋晚调整情绪，「姐，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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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久久没有动静。


    过了好一会儿，宋希的声音忽然哽咽，憋出几个字：「我……我希望你快点嫁过去，有白家保护你！」


    宋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姐，是不是姐夫找到你了？」


    「你别问了……」


    「你跟我说实话！」


    宋希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向宋晚坦白了一切。


    「他要三千万……他欠了高利贷，总共三千万！这个天杀的！」


    宋晚的心像是咕咚一下被扔进了湖底，出了一身冷汗。


    「姐，你说多少……三千万？」


    「是，他去赌了，还借了高利贷。」


    「你别紧张，也别太担心了。」宋晚先稳住她，「我找若谷想想办法。」


    挂掉电话后，宋晚六神无主。


    嘴上说是找白若谷想办法，可白若谷远在大洋彼岸，怎么可能给她想出办法来？


    三千万对她和姐姐来说是灭顶之灾，对白家来说却不是个大数目。


    但白家愿意借给她吗？


    宋晚的心咚咚跳着，身上每一根神经都被揪起来了。


    「宋老师，你怎么在这呀？」这时传来一个软软的声音。


    宋晚低头一看，霍嘉沅正沖她笑着，上来拉住她的手。


    「宋老师，我舅公送来的点心好吃嘛？」


    「沅沅，你……你不上课了？」


    「这节课是你上，你忘了呀？」霍嘉沅仔细看着她。


    老师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对。


    难道是舅公那些点心不好吃？


    该不会食物中毒了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应该赶紧通知舅公，最好现在就告诉她！


    霍嘉沅小脑袋不停转着，一心想该怎么通知林兆江。这时她灵光一闪，有个想法从脑海里蹦出来。


    她一下子蹲在地上捂住肚子，哎哟哎哟直叫唤。


    「沅沅？」宋晚一惊，「你怎么了？」


    「宋老师，我肚肚痛！肚肚好痛！」


    宋晚急忙把她抱起来，摸摸她的头，没有发烧，接着就一刻不停的抱着她往医务室跑去。


    「沅沅，你坚持一下，马上到医务室了！到了之后我就给你爸妈打电话，让他们……」


    「不要！」霍嘉沅声音清脆，「老师，我……我要舅公来接我！」


    「什么？」


    「舅公！」霍嘉沅嘟着小嘴，「就要舅公来！宋老师，你有他的电话号码！」


    宋晚有些犹豫，但还是拨通了林兆江的电话。


    「林总，您好。」她轻声道，「霍嘉沅现在不太舒服，您能来一下幼儿园吗？」


    第95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0）


    林兆江一接到宋晚的电话就急忙往国际幼儿园赶。


    路上他有些疑惑，霍嘉沅的第一监护人是霍君誉和姜绵绵，就算他们俩忙于工作联繫不上，还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这个舅公啊！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第一时间赶到。或许是移情作用，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总把霍嘉沅当成自己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对她也更加疼爱。


    林兆江来到幼儿园医务室，一眼就看到床上躺着的小沅沅。


    「沅沅，你……」


    霍嘉沅看他一眼，大眼睛眨巴两下。


    林兆江轻轻蹙眉。


    这小丫头脸色红润，神情淡定，根本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你哪里痛？」林兆江走过去握住她的小手。


    霍嘉沅不失时机的偷偷掐了他一下，抿唇轻笑。


    然而瞬间她又换了一张虚弱的面孔。


    「舅公……我肚肚痛。」


    「哦……」林兆江明白了什么，正思忖着怎么把她抱出去，这时宋晚从外面进来。


    「林总，您来了！」宋晚拿着几张化验单还有一盒药，「刚刚给沅沅做了检查，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不过保险起见，医务室还是开了药，暂时给她服用一下，接回去之后，最好再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谢谢你了，宋老师。」林兆江接过来，此时他完全明白了，这鬼丫头就是在装病！


    不过她还算有良心，装病也想着舅公，让他又多了一次见到宋晚的机会。


    林兆江感谢过宋晚，抱起霍嘉沅离开。


    直到走出幼儿园大门，霍嘉沅蹬了蹬小脚丫，一下子从林兆江身上跳下来了。


    「舅公，我厉不厉害！」小丫头扬起小脸，得意的不行。


    林兆江瞥她一眼，勾唇轻笑。


    「小小年纪就会逃课？还装病！我非得告诉你爸妈，让他们打你屁股！」


    「哼！」霍嘉沅双手环抱，「我今天都让你见到宋老师了，你不谢我，还要打我屁股！」


    「什么？」林兆江眼眸微眯，双手叉腰，「怎么，你故意装病，就是为了让我见你们宋老师？你有这么好心？」


    霍嘉沅像小狐狸似的笑起来。


    「那好吧。」林兆江蹲在她跟前，「你说，我该怎么感谢你？」


    「还没想好……反正你得谢我！」


    「我都给你盖了一个游乐场了，你还要我怎么谢？」


    「我还有个秘密哟！」


    「要不……」林兆江老狐狸一样的转转眼睛，「我请你吃披萨？」


    霍嘉沅拍着手欢唿雀跃。


    霍家对饮食管控比较严格，给小丫头吃的东西以清淡为主，像披萨和冰淇淋这些高热量食物，很少能出现在她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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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段时间林兆江带着她把高热量食物吃了个遍，让她过足了嘴瘾。


    没多久，老狐狸就带着小狐狸坐在一家披萨店里，各式披萨摆满了一桌，小狐狸吃的满嘴芝士，鼓着腮帮子满足的笑起来。


    「舅公，我告诉你哦……」她低声说，「我今天看到宋老师脸色不好，可能是你送的那些吃的不新鲜了，她吃了拉肚子！」


    「什么？」林兆江又一次感到自己被这个小丫头耍了！


    「舅公，还有还有！」霍嘉沅又补充道，「宋老师接了个电话，说什么……什么三千万！她可能是想要三千万吧！」


    林兆江眸色一窒。


    这倒是个有价值的信息。


    「沅沅，」林兆江给她端了杯饮料，坐到她身边，「你跟舅公详细说说，要什么三千万啊？」


    「嗯……」霍嘉沅吃的正在兴头上，嘟着小嘴仔细回想细节，「当时，我找她来上课，见她在外面打电话……然后，然后我就听见了，她说三千万。舅公，三千万很多吗？为什么宋老师说完三千万之后，脸都白了？」


    林兆江神情凝重。


    把霍嘉沅送回去之后，他让手下暗中调查这件事，很快就有结果。


    「林总，这笔钱是宋小姐的姐夫吴强欠的。」


    「吴强？」


    林兆江记起来了，是宋晚家那个小老闆，吊儿郎当的做着生意，钱挣得不多，脾气还不小。


    还有，曾经骚扰过宋晚。


    林兆江拳头紧握，手臂上青筋爆突出来。


    「是，是吴强。」手下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脸色，「吴强的公司倒闭，他又去赌，赌输了被人下了套，借了高利贷……」


    「而他借高利贷时签字画押的那张条子上，写的是……用宋小姐抵押。」


    「这个混蛋！」林兆江低吼一声。


    他身上气息凛冽，几个手下也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林兆江忽然想到之前那个在黑巷子里跟踪宋晚的人……


    难不成，就是吴强的债主？


    他一个激灵，立即开车往宋晚家的方向奔去！


    第95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1）


    宋晚在又一次被人尾随之后，拨出了白若谷的语音电话。


    那头一直没有回应。


    她的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不由得加快脚步。她今天走了大路，不像那条小巷子那样偏僻，但身后的人还是肆无忌惮的跟了过来。她环顾四周，一般这种马路上时不时会有警车巡逻，于是她做好准备，等一看到警车的时候就立即跑过去求救。


    然而还没等见到警车，她就发现跟踪她的人又多了一个！


    宋晚虽然也害怕，但没有上次那么慌张。白若谷的电话接不通，她也没再继续拨打，反正他远在天边，也帮不上她什么。


    前面就到了她住的小区，她正要跑进去，这时身后两人追了上来，拦在她面前。她惊声尖叫，看到两人猥琐的笑容和眼底透出的邪恶。


    「宋晚？」其中一个男人冷笑道，「你姐夫还不上钱，只能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说着他们便上前抓住她。


    宋晚奋力挣扎，想扭过去喊小区保安，却被另一个男人用力捂住口鼻。她感到一阵眩晕，又有些噁心，下意识的屏住唿吸。


    就在这时，她听见男人痛苦的叫声。


    她身上的力量消失了，还一个踉跄被推了出去。


    勐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将她护住。


    她愣了愣，抬眼看到林兆江让人安心的双眸。


    「别怕。」他抬起手臂，将她挡在身后，「有我在。」


    那一刻，宋晚忽然有了无限的安全感。


    她并不了解林兆江，可她却无条件的相信，他真的会拼尽全力保护她。


    「呵，这又是哪里来的？英雄救美？」


    「你他妈也不打听打听，道上的乔五爷也是你能惹的？」


    两个男人嘴里不干不净，而林兆江不慌不忙，两只眼睛冷冷盯住他们，整个人周身散发的凛冽气息，如暗夜里行走的勐兽。


    他们朝他冲过来，林兆江推开宋晚，一个人对抗他们两个。那两人不是他对手，很快就被他踹倒在地。这时一人掏出匕首，宋晚看见夜色里一道寒光，紧接着林兆江低唿一声，用手捂住小臂。


    在两人还想有什么动作之前，林兆江的几个手下匆忙赶到。两人寡不敌众，很快就被那几个手下摁住了。


    「林总，怎么办？」


    「联络邹警官，先送去警察局！」


    「好的。」一个手下发现他身上的伤，「林总，您……」


    「不碍事！」


    林兆江转脸看了看宋晚，她小脸惨白，好像吓丢了魂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示意手下先离开，然后把受伤的那只手臂背在身后，轻笑着对宋晚说：「现在没事了，别怕。」


    宋晚眼泪哗的一下子涌出来。


    「宋老师，真的没事了……」


    「你是不是受伤了？」宋晚想看他的手，「我刚才看到他们拿着刀！」


    「哦，没关系……」


    「我送你去医院！」


    林兆江不让她动，他怕伤口吓到她，这时宋希打着手电筒走到小区门口。听说刚才发生的事，她出了一身冷汗。


    「林先生，你还在流血！」宋希惊慌，「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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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点小伤，真的没关系。」林兆江看向宋晚，目光温柔，低声说了句，「你没事就好。」


    「那……那要不先请林先生去家里吧！」宋希试探着问道，「不管怎么样，得先包扎一下伤口，把血止住！」


    宋晚含着泪点点头。


    她挽住林兆江，生怕他再有一点闪失。而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落在他眼中，让他心头格外温暖。


    他想搂住她，紧紧抱着她。


    但又不敢有过分的举动。


    他悄悄低头，闻到她的发香，嘴角轻轻上扬了一下，再也落不下来。


    宋晚的家不算大，但布置的很温馨。一共两间卧室，她跟她姐姐一人一间。


    林兆江理所当然的躺在宋晚的卧室里。


    宋晚扶他到床上躺下，又拿来家里的药箱，给伤口简单消毒后，缠上了厚厚的纱布。


    「林总，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宋晚认真道，「我这里的东西不专业，怕耽误了你治疗的时机。」


    「说什么傻话。」林兆江微笑道，「一个小口子，不至于那么严重。你包的挺好的。」


    「你饿不饿？」宋晚看着他的眼睛，「我给你弄点吃的，你现在受伤了，一定要好好养着！」


    「我……」


    林兆江想说自己是吃过晚饭来的，但话还没出口，宋晚就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了。


    他看看门口，又一转头看见床头上那只草莓熊，开心的笑起来。


    他拿起小熊，弹了一下它的鼻子。


    「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林兆江笑的像个孩子。


    不一会儿宋晚端着吃的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微微一愣。


    林兆江立即收住笑，把草莓熊放在一边。


    而宋晚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个模样。


    「家里没别的，我就煮了点蔬菜面，你将就着吃点吧。」


    「有辣酱吗？」


    宋晚皱皱眉头，「你有伤口，不能吃辣！」


    林兆江笑了笑。


    还像从前一样，爱管着他，尤其管着他吃什么东西。


    从前他应酬多，她就给他煮山药羹和小米粥，说什么这些都是养胃的，还劝他不要喝太多酒。


    而他直到失去她之后才明白，别人都只看到他的光鲜，只有她，无条件接纳他的狼狈。


    第95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2）


    蔬菜面闻着很香，是她的手艺。


    可是林兆江刚抬了一下手，伤口就裂开了，血又浸透了纱布。


    宋晚急忙给他重新包扎。


    他的手动不了，于是宋晚挑起面条轻轻递到他嘴边。


    「你……」


    林兆江有些心慌，他觉得自己好笑，都这个年纪了，面对她时竟然还像个第一次谈恋爱的愣头青。


    「你受伤了，就别乱动了。」宋晚目光清澈，「还是我餵你吧。」


    林兆江没有拒绝，也没本事拒绝。


    他尝了一口，那熟悉的味道涌进味蕾，让他有种想哭的感觉。


    「对了，」他轻声问，「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两个是什么人？」


    宋晚眼神闪躲，但她不知道，其实林兆江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部。


    「这里不安全了，换个地方住吧。」林兆江心疼的看着她。


    「搬家哪有那么容易。」宋晚勉强笑笑，「再说，我的工资也只够我住在这里的。」


    「你不是白若谷的未婚妻吗？」林兆江纳闷，「他是白家少爷，还能在这些事上亏待你？」


    宋晚只是轻笑着不说话。


    她偷偷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刚才遇险时，她曾给白若谷打过语音电话，可是那头一直没接。或许因为时差的关系，他正忙着工作，可是……


    他就真的忙到连接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


    宋晚有些失落，想想看跟白若谷相处的这些日子，她好像有个未婚夫，又好像没有。


    当初白家同意她跟白若谷交往，多半也是看在林雨晴的面子上，否则像她这种没家世没背景的普通女孩，怎么能入了豪门的眼？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一直不明白林雨晴为什么那么愿意帮她……


    「宋老师？」


    林兆江在喊她，宋晚勐然回过神。


    「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


    「宋老师。」林兆江温柔的笑道，「以后，我们能不能改改这个称唿？要不然，我们直接喊名字吧。」


    「啊？」


    「你叫我林先生，我叫你宋老师，总觉得挺别扭。」


    宋晚微微颔首，然而总能感觉到林兆江的视线像火一样落在她身上。


    「还是言归正传吧。」他轻声道，「那两个人已经送到警察局了，但之后会不会有人再骚扰你，这个说不准。所以你还是搬家比较好。白家产业多，你跟白若谷说一声，就算没有空房子给你，但让你搬去他们名下的酒店住也是可以的。」


    「真的不用了。」宋晚有些为难，「以后我自己会小心的。」


    「宋晚。」他看着她的眼睛，「一件小事而已，有这么难吗？」


    她不说话。


    难道白若谷真的在钱这方面，跟她分的这么清楚？


    林兆江很担心这个问题。


    他知道，白景渊是个大咧咧的人，白家产业众多，当年又是跟姚家联姻的，而姚家那位虽然体弱多病，但头脑清醒，并且很会精打细算。她的儿子白若谷，自然也承袭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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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女人精打细算，算得上是个称职的当家主母。


    男人要是精打细算，未免太显小家子气。


    林兆江微微握紧了拳头。他既生气又有些得意，他可以骄傲的说，在钱这方面，他做的比白若谷好多了。


    至少，他从没在钱上亏待过宋晚。


    「怎么，」他半开玩笑的问，「你和你未婚还aa制吗？」


    宋晚脸色一变，慌忙垂下眼皮，像是谎言被戳破的小学生，两只手不安的相互搓着。


    「那个……我给你拿个保温杯来。」她藉故离开，可刚走到门口就被林兆江喊住。


    「宋晚，我还有一间空着的公寓。」


    她愣了愣。


    他温暖的沖她笑着：「你搬过去吧，我……我少收你点房租，怎么样？」


    *


    那间公寓位于市中心一个顶级豪华楼盘。


    200多平米的大平层，南向，光照充足，都是落地窗，再加上是在顶楼，站在落地窗前就能俯瞰整个街区的景色。


    到了晚上更能欣赏到车水马龙的美景。


    整间公寓是简约的灰白色调，干净、素朴，优雅中不失大气。


    但装潢的材料都是好的，连一块墙纸都透着奢华。


    宋晚一踏进这间公寓就喜欢上了这里，但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不久胸口就开始隐隐发闷，有股痛楚从心口蔓延开，很轻，却可以让她清晰感知。


    她连做了几个深唿吸，看到一旁目瞪口呆的姐姐，轻轻笑道：「这房子是林兆江借我们住的，他说了，房租算便宜点。」


    宋希看着她，目光意味深长，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终究没能说出口。


    「这里安保设施比我们之前住的那个小区好多了，姐，你不用担心姐夫还有那些债主再来骚扰我们。现在你该好好想想，怎么向法院起诉跟姐夫离婚。」


    「嗯！」宋希点点头，拎着行李进了房间。


    宋晚也准备收拾东西，这时接到林兆江的电话。


    「房子还满意吗？」那头的声音十分轻柔。


    宋晚笑了笑，低声答：「这里很好，谢谢你。」


    「你喜欢就行。」


    「林先生，我……」


    「都说过了，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宋晚舔舔嘴唇，试了好几次，终究还是没能跨出那一步。


    一是不好意思，二是，称唿一变，两人之间的某种东西，仿佛也跟着变了。


    「呵，没关系。」林兆江轻笑，「你不习惯就别勉强自己，想喊什么就喊什么，喊我大叔我也不介意的。」


    宋晚笑起来，还是恭恭敬敬的喊他一声「林先生」。


    那头的林兆江嘴角也上扬着，但依然有些失落。


    她还跟从前一样，不肯轻易喊他的名字。她对他一直小心翼翼，眼神怯生生的，所有的温顺服帖，都建立在他能给她家人提供更好的生活之上。


    当时她都跟他三年了，还是叫他「林先生」。


    「林先生，」宋晚清甜的声音传来，「这次搬家，十分感谢你。你放心，房子我会好好爱惜，房租也会按时给你的。等我找到地方，很快就搬走。」


    「这个不着急，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林兆江柔声道。


    「我很不好意思，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如果你真的想答谢我，就请我吃个饭吧。」林兆江声音很小，却吐字清晰，「就在家里，你做饭，怎么样？」


    第96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3）


    宋晚心头一动，轻声答应下来，挂掉了电话。


    晚些时候白若谷打来语音电话，又是一贯匆忙的口吻。宋晚看了看时间，距离她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


    「若谷，」她低声问他，「你不觉得我们之间……有点……」


    不正常。


    这三个字她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吞了回去。


    白若谷顿了顿，似乎意识到什么，「宋晚，你在那边遇到困难了吗？」


    「没有，」她勉强勾勾唇，「我搬家了。」


    「哦。」


    「下次你回来别去原来那个房子找我了。」


    「你升职了？」白若谷轻笑，「加薪了吗？恭喜恭喜！」


    宋晚长长吐出一口气，无奈的笑了笑。


    她和白若谷，好像从来都是活在两个世界里。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这里有点忙。」


    「忙？」宋晚纳闷，现在是那边的半夜，他在大半夜里忙什么？


    「若谷，我……」


    「宋晚，先这样吧。」白若谷语气很急促，「过两天我再打给你，那个……我下个月初会回去一趟，到时候讨论一下我们婚礼，行吗？」


    「嗯。」


    宋晚点点头。


    这一声嗯，多少带了点敷衍和落寞。


    她不知道自己跟白若谷的问题出在哪，但她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或许从一开始，问题就出在不够爱。


    宋晚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窗外能够看到海，眺望远方美景，她的疲惫一下子被赶走不少。


    周末，林兆江如约而至。


    他没有一个人来，而是带上了霍嘉沅。他怕宋晚感到不自在。


    霍嘉沅一进门就抱住宋晚，像只快活的小兔子。


    「宋老师！你家好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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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8页

    宋晚手里还举着锅铲，笑着推了推霍嘉沅。


    「沅沅别闹，我还开着火呢！」


    「宋老师，你做什么好吃的给我？」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宋晚急忙跑回厨房。


    林兆江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换上，走到客厅，闻见从厨房里飘出的阵阵香味。


    她在炖汤吧。


    可是这个味道，不像以前她经常炖给他喝的。


    他的脚步不受控制，鬼使神差的就走到厨房门口。小女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让他心头一阵悸动。


    「这是什么汤？」他轻笑着问。


    宋晚一怔，「哦，我炖了参鸡汤。这个参是我姐姐从老家带来的，品质很好。一会儿你尝尝看！」


    林兆江看到一旁刮好皮的山药。「汤里不用放这些吗？」


    「怎么，你喜欢啊？」宋晚有些惊讶，不由得笑起来，「哈，我本来是打算炖山药排骨的！但我姐说，很多人不喜欢山药的味道，怕你也不喜欢，所以不让我做。」


    林兆江眸色微动。


    他确实不喜欢吃山药，但宋晚做的山药特别好吃，一点他不喜欢的味道都没有。


    他近乎贪恋那种味道。


    真可惜，她什么都忘记了。


    「林先生，你别在这站这，」她笑道，「这里油烟大，你去客厅吃点水果，我还有一个菜，很快就好！」


    林兆江点点头，走了出去。


    一抬眼，他看到宋希唯唯诺诺的站在客厅中央，眼中掠过一抹复杂。


    这时宋晚把汤端了出来，放在桌上。


    林兆江眉心一动，微笑着看向宋晚，「有辣椒酱吗？」


    「林先生，你还不死心啊？」宋晚笑了笑，「不是说过吗，你伤口没好，不能吃辣！再说，辣椒是刺激性的，对胃不好。」


    「我就吃一点！」


    「嗯……好吧。」看在他好学生一样的份上，宋晚笑着答应，「那就只吃一点点，不过家里没有辣椒酱，我得下楼去买。」


    「那麻烦你跑一趟了。」林兆江叫来霍嘉沅，「带着沅沅一起去吧，她知道我喜欢哪个牌子的。」


    霍嘉沅活泼好动，自然愿意接受这个任务。


    两人走出家门，林兆江回头看向宋希。宋希满脸愁容，有话想说，可动了动嘴唇，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不放心？」林兆江挑眉，声线低凛，「怕那些要债的等在楼底下？」


    「我……」


    宋希从前就不敢看林兆江低眼睛，现在共处一室，她更胆怯。


    「你来看看。」林兆江打开门边的监控屏幕，画面上显示的，正是楼下。


    宋晚牵着蹦蹦跳跳的霍嘉沅，两人一前一后往小区超市走，而她们的身后都是霍家保镖。


    「这下放心了吧。」林兆江淡淡道，「那个孩子是霍家小公主，金尊玉贵，你觉得霍家会让她有危险？跟着她们的保镖都是万中选优的高手，宋晚跟沅沅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宋希垂下眼眸，两只手轻轻来回搓着。


    沉默许久，她低声道：「林先生只把我留下，是不是有话要说？正好，我也有几句话，想跟林先生单独聊聊。」


    林兆江优雅的坐在沙发上，两腿交叠，静静看着她。「那你先说。」


    「林先生……」宋希磕磕绊绊的说，「林先生您……您这次对我们晚晚，是认真的吗？」


    林兆江瞥她一眼，「这个问题，我有必要回答你吗？」


    他还是跟从前一样倨傲，居高临下。


    「宋希，这次的麻烦分明是你带来的。如果你能管好你的丈夫，如果你的性格不是那么懦弱，晚晚现在可以过着很平静的日子。」


    「是，都是我的错，我们一家人都是她的累赘。」宋希低下头，咬紧嘴唇，又抬眼看他，「可是林先生，自从遇到你，晚晚有过平静的日子吗？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你总是连声招唿都不打就闯进她生活里，你让她怎么过平静日子？」


    林兆江勐地看向她，眼神中带着愠色。


    「林先生，我们以前……确实都是靠你养着，但晚晚也跟了你三年，后来你把她害得那么惨……」


    「够了！」


    林兆江起身，阔步走向阳台。宋希只看了他背影一眼，便能感到他周身的寒冽和强大的压迫感。


    「林先生……」她还想说什么，可林兆江抬了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宋希转身回到自己房间，默默关上房门。


    林兆江望着远方的海，思绪回到三年前的那个秋天。


    第96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4）


    那时也是这样一个寒凉的深秋，他用钱把走投无路的宋晚留在了自己身边。


    云市的秋天跟央城一样，干燥，凉意甚浓，金黄的梧桐树叶装点整个城市，让这座生来安静的城市带着几分梦幻与浪漫。


    那时的宋晚，是个刚上大三的学生。


    林兆江把她哥哥送进最好的医院接受治疗，每个月还给她一笔不菲的生活费。宋晚便心甘情愿的跟在他身边，做起那个没名没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


    不过一开始，林兆江并没有急于得到她。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她第一面起，他对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后来才知道，那个词叫一见钟情。


    只是当他知道的时候，什么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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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9页

    他们正式在一起的那天，宋晚被他的司机接到一间别墅里。


    云市精緻的别墅很多，可像这样占据得天独厚条件的很少。


    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位置，闹中取静，典型欧式风格的小房子，四周都是浪漫的法国梧桐。


    宋晚感觉自己走进了一幅画里。


    司机恭恭敬敬的把她请进去，有个慈眉善目的阿姨走出来。


    「这是惠姨，」司机介绍道，「以后就由她来照顾小姐的日常起居了。」


    宋晚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样恭敬的喊她「小姐」，弄的她有些慌。


    「林先生晚上会过来的。」惠姨笑着说，「宋小姐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宋晚摇摇头，她亲自下厨，给林兆江做了一桌子的菜。


    那是林兆江吃的最舒心的一顿，那些普普通通的食材经过宋晚的手，仿佛被施了魔法，味道都钻进他心坎里了。


    他一向对晚饭严格控制，可是那一晚他吃了不少，竟然感觉有点撑。


    ……


    「林先生？」


    林兆江勐然回过神，鼻尖闻到饭菜的香味。他有些恍惚，这个场景好像是从他的回忆里剥离出来的。


    「林先生，你怎么了？」宋晚站在他面前，笑着举起一瓶辣椒酱，「楼下超市品种少，沅沅说没有你喜欢的那个牌子，我就买了这种。你看可以吗？」


    「舅公！」霍嘉沅揉着小肚子，「我好饿哦！能不能开饭啊？」


    宋晚牵起她的小手温柔笑道：「走，我们吃饭啦！」


    「那我要宋老师餵我！」


    「小傢伙，你在幼儿园里不是吃的很好吗？连筷子都会用了，怎么到了家里，就得老师餵你？」


    霍嘉沅靠在她身上撒娇，「就要宋老师喂！我知道宋老师餵舅公吃过蔬菜面，你能餵舅公，不能餵我吗？」


    「你……」


    宋晚脸颊一热，心咚咚跳的厉害。


    林兆江上前拽拽霍嘉沅的小辫子，带着歉意看向宋晚。


    「吃……吃饭吧。」宋晚慌张转过身，去厨房拿碗筷。


    饭后，林兆江带着霍嘉沅跟她告别。


    走在路上他心事重重，好几次都忘记牵霍嘉沅的手，小女生一路小跑才追得上他的步伐。最后一次霍嘉沅跑的气喘吁吁，干脆一鼓作气跑到林兆江面前，双手叉腰怒视着他。


    「你，你为什么不等我！」


    林兆江这才意识到手边空空的。


    不过他没像平时那样哄她，而是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的看着某处。


    「舅公？」霍嘉沅皱着小脸，「你今天怪怪的，没吃好吗？我觉得宋老师做饭很好吃啊！」


    「嗯，很好吃。」他苦笑一下，低声说，「我以前也吃过，而且天天都能吃到。」


    「什么？」


    林兆江转脸看看她，揉揉她的小脑袋，轻轻把她抱起来。


    「沅沅，我先送你回家吧。」


    「你还要去别的地方吗？」


    「我想去游乐场。」


    霍嘉沅高声欢唿，「我也要去！」


    「抱歉沅沅，」林兆江看着她，「今天舅公不能带你去，今天……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霍嘉沅虽然不太开心，但并没有哭闹。她知道一向疼爱她的舅公，今天一定是有心事。


    他的心事，是不是跟宋老师有关？


    小公主大眼睛一转，想起之前每次她都用宋老师的情报跟他交易，总能得到好吃的……由此可推，只要说宋老师一个秘密，就能让舅公高兴！


    霍嘉沅抿抿嘴唇，靠在他耳边悄悄说：「舅公，我告诉你一件关于宋老师的事……」


    小丫头一字一顿，「王子要回来啦！」


    「什么？」林兆江果然变了脸色。


    「是真的。」霍嘉沅使劲儿点头，「刚才买辣酱的时候，宋老师告诉我的，王子这次回来要跟她商量结婚的事……舅公，结婚是不是就像爸爸妈妈在家里挂的照片那样，以后照相都要在一起，住也得住在一起？」


    林兆江手一松，霍嘉沅大叫一声，差点摔个屁股蹲儿。


    好在身后的保镖眼疾手快，瞬间接住了小公主。


    惊魂未定的小公主看向林兆江，而他跟刚才相比，脸色更加惨白，眸底那抹暗色，更加深沉。


    几个保镖互相看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看到他身侧握起的拳头在微微颤抖。


    「林总，我们……」


    其中一个保镖话音未落，林兆江便转身，沿着原路大步往回走。


    他脚步带风，每一步都有力且沉重。


    此时他脑海里的念头乱七八糟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该选哪一个。他想阻止宋晚嫁给白若谷，又不想打扰她现在平静的生活，他想不顾一切把从前的事都告诉宋晚，又不想让她再经歷第二次那种锥心之痛。


    他很矛盾，也很恐慌。


    他没有怕过什么，唯有宋晚让他知道什么叫怕。


    然而当他走到宋晚家门口，却见有人比他先到了一步……


    那人先走到宋晚家对面那间公寓，开门放下行李之后，又转身来敲宋晚的门。


    宋晚一开门就愣住了，满眼都是惊喜。


    「怎么了？不欢迎我？」


    宋晚一下子笑出来，「若谷！」


    林兆江站在走廊一端，远远看着她像只欢乐的小鸟，投进白若谷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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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么突然来了？我……我都不知道，你……」


    宋晚有些语无伦次。


    白若谷笑笑，摸了摸她的发，「我不是说了吗，要回来跟你商量婚礼。」


    「可是……」


    「上次通电话的时候我说下个月，现在我提前回来了，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宋晚眼圈红了，笑着抱住他。


    林兆江的眼神逐渐暗淡下去，仿佛有一根一根的针刺在心头。


    第96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5）


    林兆江亲眼看着宋晚开心的让白若谷进门。


    随着那大门紧闭的一声响，他的心情也跌落谷底。他来回踱步，拿出手机给手下打了个电话，一接通就对那边低吼道：「白若谷怎么会住在这？！」


    手下懵了半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林兆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


    「我说，白若谷怎么会住在曼格广场这边的公寓？还跟我那套房子在对门？」


    「这个……」


    「给我查清楚！」林兆江没好气的把电话挂了，过了一会儿，手下慌忙把调查结果告诉给他。


    「林总，白少爷那间公寓并非白家的产业，是他做风投赚到第一桶金之后买的，算是他的个人财产。」


    「那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楼盘！」


    「林总……」手下哭笑不得，「这，这房子好，人家想买，你也拦不住啊！」


    林兆江心里那股火不知道该往哪撒，他慢慢走到宋晚家门口，站在哪里徘徊。


    这套公寓的装修都是用最好的材料，连门都是隔音的，他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


    白若谷他……今晚会住在这吗？


    都说小别胜新婚，他们分别这么久，是不是……


    不！


    林兆江立即否定这个想法。


    宋晚是个保守的女孩子，不到结婚那一天，她不会把自己交出去的。


    可是……从前她跟他在一起，又算什么？


    林兆江胡思乱想着，脑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少儿不宜的画面。他紧紧握着拳头，手臂上青筋都爆出来，两只眼睛直勾勾盯住房门。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自控的边缘，只要理智稍一退缩，他就会把这扇门砸烂冲进去。


    然而却在这时，白若谷推门而出。


    两人打了个照面，都从彼此眼中看到几分错愕。


    「你是……林兆江先生？」白若谷认得他。


    林兆江点点头，神情淡漠。


    白若谷脸色不太好，冷声说道：「是你一直照顾着宋晚？」


    林兆江没有回答。


    「很感谢你的照顾。」白若谷看着他，「这里的房租不便宜，如果宋晚没法按时付给你，我会给你的。」


    「白少爷，」林兆江喊住他，「你住在隔壁？」


    「是。」


    「这房子是我几年前一时兴起买下来的，没想到跟白少爷当了邻居。」林兆江淡淡一笑，「白少爷别误会，宋老师对我们家沅沅很好，我也想找个机会感谢她，正好她要搬家，我就把房子租给她了。不过既然你也住这儿，那干脆让宋老师搬到你那边，也不用付我房租这么麻烦了。」


    「行啊！」白若谷冷笑，话里有话，「那不如您劝劝她吧！我看，您说的话在她那里更有分量！」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己家，砰地一声关上门。


    林兆江正纳闷儿，按了按宋晚家的门铃，是宋希来开门的。林兆江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里一脸愁容的宋晚。


    「这是……」


    「林先生，您有事吗？」


    「哦，」林兆江编了个理由，「沅沅说有根头绳掉在这儿了，让我回来拿。」


    这个谎话有些牵强，宋希又不傻，当然明白他的用意。


    她站到门外，把门关上，又拉着林兆江来到走廊安全通道的拐角处。


    「林先生，」宋希为难道，「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晚晚了好吗？」


    林兆江脸色一变，轻轻蹙眉。


    「对不起，我……我知道不应该这样说。」宋希还是很怕他，「但是……刚才她跟白少爷吵架，也有你的原因。」


    「白若谷误会了？」


    「晚晚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他了。」宋希无奈，「你又是为她挡刀又是帮她搬家，是个男人都会误会的！」


    林兆江听了并没有恼火，倒有些好笑。


    宋晚还是这么单纯，什么事都跟未婚夫讲。


    她根本不懂男人。


    「还有，她不肯搬去跟白少爷一起住。」宋希继续说，「她说结婚之前，不想这样做……白少爷就挺生气的，以为她是为了你才……」


    林兆江一愣。


    原来宋晚和白若谷真的没有到那一步。


    他并不是在意这些东西的人，可听到宋希这么说，他心里还是乐了一下。


    从开始到现在，宋晚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林兆江轻咳两声，低声问道：「他们吵架就为了这两件事？」


    「还为了我……」


    宋希低下头。


    然后吞吞吐吐的说：「为了……为了吴强那三千万……」


    林兆江瞥她一眼。


    他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有受虐症，能跟吴强这种人这么多年。可就算她现在有勇气提出离婚，吴强那块狗皮膏药还是无法轻易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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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1页

    那三千万是夫妻婚后共同债务，除非宋希有能力证明那三千万没有用于他们夫妻共同生活，否则，这笔就要她一同承担。


    而吴强绝对不会主动承担一千五百万，他已经把这三千万的债都压在宋希身上了。


    「怎么，」林兆江语速很慢，「白少不肯替你们还钱，是吗？」


    宋希羞愧难当，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


    「呵，白家不缺这点钱，但白若谷是个精明的人。晚晚还没真正成为他的人，他怎么会替你们还钱？这笔帐他还是算得很清楚的！」


    「林先生……」


    「我也没有义务，替你和吴强堵这个窟窿！」林兆江冷冷看着她，一双眼眸仿佛无底深潭，将宋希最后一点希望也吞噬。


    「晚晚算我什么人？」他冷笑，「你不是也想让我离她远一点，还给她一份平静的生活吗！」


    宋希怔怔的看向他，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一步。


    林兆江头也不回的离开这里。


    到了楼下，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顶层的灯还亮着。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给手下。


    「帮我约乔五爷。」


    那头的手下又是一脸懵，「林总，您……说什么？」


    「我要见乔五爷。」林兆江一字一顿。


    手下正发愣，电话已经挂断了。


    没记错的话，那天想绑架宋晚的两个男人，似乎口口声声说他们是乔五爷的人……


    第96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6）


    几天后，手下的人把一张邀请函连同乔五爷的资料都递到林兆江面前。


    「这位乔五爷一直在云市黑道上混，在央城势力不大，但最近这几年一直往央城这边渗透。」


    「所以呢，」林兆江随意翻着资料，「他成功了？」


    「也不算太成功吧。」手下笑了笑，「您知道的，央城这边一直都是您姐夫的地盘。虽然山哥早就不在道上了，但他的影响力远大过乔五爷。只是有一点……」


    「什么？」


    「这个姓乔的很会来事，把央城几个地头蛇哄的很好，而山哥不管道上的事了，跟他们就不是一路人，要按道上的规矩，山哥虽然有影响力，可他是不能插手道上这些事务的。」


    「还有就是，他的生意一直在赌场和高利贷这块，无论云市还是央城，他都有一部分赌场和高利贷买卖。而偏偏吴强进的是乔五爷开的赌场，他那三千万也是从乔五爷那借的，其他那些地头蛇就算想出面也不能出，这是乔五爷的事，他们不能坏了规矩。」


    「嗯……」林兆江轻锁眉心，看了一眼那张邀请函。


    「姓乔的这周末有一家地下赌场开张。」手下说，「他知道您跟山哥的关系，就……就约您在这里见面。」


    林兆江点点头，轻声回应一个字，「好。」


    手下退了出去，他点了一根烟，尼古丁的气息环绕四周。他从前嗜烟嗜酒，可离了宋晚之后，这些都戒掉了。


    他愿意为她改变，就像这一次，他也愿意为她出头。


    周末，林兆江顺利见到乔五爷。那是一家地下赌场，在郊区隐蔽的位置，不远处有个废弃工地当掩护，外面破败不堪，可一走进去却别有洞天。


    从奢华程度上来看，乔五爷很捨得花钱，也很懂赌徒的心理。


    乔五爷的人搜过身后，将他带到一间密室。他推开雕花门，只见烟雾缭绕间，有个男人在悠闲的打桌球。


    他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脖子上戴着一串红珊瑚珠子，身材有些发福，不过自带气场。表情很温和，但林兆江看得出来，这种温和之下藏着利刃，是在险恶的江湖环境中磨砺出来的。


    「五爷，贵客已到。」


    乔五爷波澜不惊，打完最后一球。球很听话的滚进洞里，他得意的笑了笑，直起身看向林兆江。


    「乔五爷好。」林兆江微微颔首。


    「林先生。」乔五爷勾唇，「我跟你姐夫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道林先生今天来我这有何贵干？」


    林兆江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轻一笑。


    「乔五爷认识我姐夫？」


    「山哥鼎鼎大名，道上的人谁不知道！不过他金盆洗手之后好像……变成娱乐大佬了？」


    「我姐夫能力超群，又有侠肝义胆，对人特别好，当然有人愿意为他卖命。」


    乔五爷动作一顿，眯着眼睛看他。


    「林先生今天……不会是来劝我为他卖命的吧？」


    「不是。」林兆江看着他的眼睛，「乔五爷，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今天来这里不是为了他，而是想借我姐夫的光，请乔五爷卖个面子。」


    「什么？」


    「乔五爷放过高利贷给一个叫吴强的人，对吗？」


    乔五爷皱着眉头想半天，记不起这个人。


    「我这些生意都是分给手下做的。」他直言，「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借钱，我哪能一个一个都记得！不过你问这干什么？」


    林兆江低声道：「那个吴强，好吃懒做又嗜赌成性，是个人渣。但很不巧，他是我……」


    他停顿一下，「是我老婆的姐夫。」


    「你老婆？」


    「对。」林兆江微微一笑，「林兆江胆大包天，竟然敢拿我老婆做抵押，说还不上钱，就让乔五爷的人把我老婆抓来。」


    「怎么有这种事？」乔五爷神情顿时严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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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2页

    这时有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乔五爷恍然大悟，眼中掠过一道寒光。


    「原来前些日子，我两个小兄弟被抓了，是你干的好事！」


    林兆江不慌不忙，「他们来找我太太的麻烦，把他们送去警察局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林兆江，你……」


    乔五爷勐然想到，他今天是不是也带着警察来了？


    乔五爷一个眼色，周围手下立即拔出枪，黑洞洞的枪口齐齐指向林兆江的头。林兆江脸色清冷，眸间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乔五爷，我今天是诚心来跟您谈的。放心，我没带警察来！」


    乔五爷转转眼睛，示意他们先把枪放下，接着又有人送来吴强那张高利贷的借条。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如果不还钱，就用宋晚顶替，任凭乔五爷处置。


    「借条在这里。林先生，是想让我把它撕了吗？」


    「我愿意还这三千万。」林兆江冷声道，「只要乔五爷答应，我立刻打钱。」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乔五爷冷笑，「这不合规矩。借条是凭证，如果我真按你说的做，那岂不是出尔反尔？我以后在道上还有什么面子！再说，这笔钱现在已经不是三千万了，拖了这么长时间，连本带利，三千五百万！」


    林兆江眸色一沉。


    短短几天涨了五百万，这不是高利贷，而是敲诈！


    「林先生，钱是次要的，主要是我这次答应你，下次就得答应别人。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替别人还债，那我这里的规矩岂不是乱套了？」


    「呵，乔五爷。」林兆江上前一步。


    他高出乔五爷一截，往他身前一站，格外有压迫感。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乔五爷您得想清楚，这种营生能维持多久？真的能保你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兆江轻笑一声，缓缓坐在沙发上，神色淡然，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高利贷和赌博，在央城都是违法的。乔五爷赚钱不容易，但赚的每一笔钱都是提心弔胆。如果我有办法，不仅让您这些钱来路正当，还能赚到比现在更多……您还跟我要这三千五百万吗？」


    第96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7）


    一连几天，宋晚都没有在幼儿园门口见到林兆江。


    来接霍嘉沅的，也换成了霍家的保姆和保镖。


    宋晚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一到放学时间，她便不由自主的寻找那个身影。


    她对自己说，这样是不对的。


    但她还是像中了魔，林兆江的身影已经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了。


    这天她回到公寓，正准备进门，对面的门打开了。白若谷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微笑，轻轻走到她跟前。


    「我……我这里没有水壶，能不能去你家喝杯茶？」


    宋晚点了点头，把他让进来。


    她很自然的泡了一壶锡兰红茶，端上来时却看到白若谷微微皱起的眉心。


    「怎么了？」


    「我……」白若谷看着她，「我从来不喝这种茶的。」


    宋晚一愣，她确实从没了解过他喜欢喝什么。


    而这种锡兰红茶，是林兆江那天来的时候喝的。


    她脸一红，有些心虚，正要去给他重新换一种，却被白若谷拉住。


    「宋晚，我们能好好谈一谈吗？」


    宋晚看了看他，坐在对面。


    「上次……是我不对。」白若谷轻声道，「我不该误会你跟林兆江的关系，更不应该对你说那么重的话。你是我未婚妻，我得相信你才是。」


    宋晚低着头，没说话。


    「至于你姐夫那三千万……」白若谷停顿一下。宋晚抬眼，有些希冀，也有些紧张，就像学生时代考试之后等成绩那种焦灼感。


    「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白若谷声音很低，但每个字都很清楚，「这笔债是他自己的事，应该由他自己承担。还有那张借据，他用你做抵押，这本身就是不合法行为，如果他们再来找你麻烦，我们可以告他们！宋晚，我还是觉得应该用走法律的途径解决，而不是一直纵容！」


    「你……」宋晚呆呆的看着他，忽然间不知说什么好。


    白若谷在国外长大，接受西方教育，思想也比较西化。在他看来，白家再有钱都是父母的，与他无关，他更愿意自己闯出一片天地。


    他的独立性比较强，理所当然的认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负不了责就要付出代价。


    「若谷，你有没有想过……吴强和我姐姐还没离婚，这笔债务是他俩共同的！还不上钱，我姐也没有好日子过！」


    「那就非得让我来给他们填这个窟窿吗？」


    「不是让你填，我只是……只是想借。」宋晚声音有些颤抖。


    「借？」白若谷摇摇头，「宋晚，借完之后你拿什么还呢？你每个月的工资？一个幼儿园老师，恐怕没有这么高的年薪吧？」


    「若谷……」


    「没错，我们是要结婚了。」白若谷起身，看着她的眼睛，「但钱的方面，我始终认为还是分清楚比较好。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对吧？况且，结婚之后，我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不准你出去工作，我们家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我支持你拥有一份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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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眯了眯眼睛，忽然笑出来，「呵，这么说……我们婚后还得aa制？」


    「我没有觉得aa制不好。」白若谷耸耸肩，「这是现在大部分年轻人的婚姻模式。不过我的收入比你高，生活方面我会多出一部分钱。」


    宋晚一时间头脑有些混乱。


    「相信我，」白若谷走到她跟前，拍拍她肩膀，「以后我们的婚姻生活会很好的。把这些问题提前摊开说明白，结婚之后相处起来也不会有太大麻烦。」


    宋晚愣了一会儿，仰起脸问他，「若谷，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嗯，你说。」


    「你……看上我什么了？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吗？」


    白若谷顿了顿，沖她轻笑。


    「你是雨晴阿姨带到央城来的，雨晴阿姨能相中的人，错不了。而且我觉得你是个好姑娘，老实本分，工作上进，以后会是个贤妻良母，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所以你愿意娶我，只因为合适？」宋晚苦笑两下。


    「合适不好吗？」白若谷扬眉，「世上难得每件事都合适。」


    他说的没错，但宋晚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家人们，由于成功加入阳族，高烧，这几天更新只能量力而行了……家人们保重身体啊）


    第96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8）


    「宋晚。」白若谷看着她，「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宋晚扯了扯嘴角。


    大体意思是听懂了。


    就是说，他们两个在婚姻里的角色是相对独立的，谁都不要干涉谁，生活费平摊，以后谁家里有什么急事，帮忙是情分，不帮忙是本分。


    当然，他们白家豪门望族，是不会有什么事的。


    只有她家这种小门小户的，才会麻烦事不断。


    「若谷，」宋晚低声道，「你是不是……还要跟我签婚前协议？」


    「你怎么知道？」白若谷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宋晚，你终于能明白我说的话了！我很高兴。」


    「是吗……」她愣住，那本是她试探他的话，没想到，得到他的肯定答案。


    「婚前协议是肯定要签的，」白若谷说，「现在国外很多年轻人结婚都是这样。我在国外生活的时间久，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观念，而且我贊同这种做法。很多事在婚前说的明明白白比较好，以后就算离婚，也不用太过于纠缠不清，耗时耗力，对双方都不好。」


    「你……」宋晚有些惊讶，「你连离婚的事都想好了？」


    白若谷轻笑，「只是未雨绸缪，当然了，谁结婚都不是奔着离婚去的，不过还是提前做好打算比较好。」


    他又加了一句：「我是个喜欢把事情做在前面的人。」


    宋晚勉强笑笑。


    这样的相处方式好像没什么问题，人总是要独立的，就算是夫妻，也应该在经济方面分得清楚些。


    可是……


    如果两个人不能相互扶持，同舟共济，不能在一方遇到挫折的时候守在身边……如果两个人连吃一碗面都要算你出了多少钱，我出了多少钱，那这样的婚姻，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并不是想攀附权贵，她跟白若谷走到一起，也不是因为白家有钱。


    她从一开始确实是把他当成要共度一生的人。


    然而现在看来，她可能是选错了吧。


    宋晚勐地一个激灵，立即把这样的想法从脑海中赶走。


    「好，我都明白了。」她看着白若谷，「我姐夫这件事，我不会再跟你提，我……」


    「你不能揽下来！」白若谷格外叮嘱，「这是他们夫妻的事，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解决不了，就自己承受后果！」


    「若谷！那是我姐姐！」


    「就算是姐妹，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吧？」白若谷觉得她不可理喻，「你不能帮她解决所有的麻烦！」


    「可你妹妹有什么需要，你不也是有求必应的吗？她不想工作，只想画画，你就给她投资了一个动漫公司！」


    「我妹妹怎么能跟你姐一样？」白若谷这句话脱口而出。


    宋晚怔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


    半晌，她轻声问他，「她们……有什么不一样？」


    白若谷自知失言，急忙拉住宋晚的手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


    「算了，不用说了。」宋晚松开他，「我都明白。」


    白织锦是金尊玉贵的公主，她想要什么都是应该满足的。而她的姐姐生来低贱，根本不配得到任何尊重。


    「宋晚！」


    白若谷还想解释什么，这时只听指纹锁一声响，宋希从外面进来。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


    宋晚一见那两人不是什么好人的样子，心头一紧，急忙跑去拉住姐姐。


    「嘿嘿，小妹别怕！」其中一个男人讨好的笑着，「我们是乔五爷的人，今天专程护送大姐回来的！」


    宋晚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宋希吞吞吐吐跟她解释道：「乔五爷说……吴强欠的那笔高利贷，一笔勾销了。」


    「不光一笔勾销！」男人扯开嗓门，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粗鲁，便点头哈腰的笑道，「还有，以后我俩负责保护二位小姐的安全，绝对不让吴强那个人渣来骚扰你们！对了，乔五爷的人现在正全城搜寻那个人渣，一找到，就摁着那畜生的头让他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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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4页

    宋晚听的一愣一愣，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一旁的白若谷。


    「姐，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一会儿跟你说。」宋希目光躲闪，她走到两个男人面前，轻轻一笑，「两位先请回吧，暂时不需要你们帮忙。」


    「行！」两个男人朝她举了一躬，「大姐有什么事，只管打电话叫我们！」


    「白少爷……」宋希又看向白若谷，「今天，也不太方便留您了，您看……」


    「好的。」白若谷点点头，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宋晚迫不及待的抓住姐姐的手，「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从乔五爷那回来？他……他不会对你做了什么吧？」


    「你想哪去了！」宋希推了推她，「其实今天我也挺怕的，我还以为大难临头了，可没想到乔五爷把我请了去，是当着我的面撕掉吴强给他们写的借据，告诉我那笔帐一笔勾销。还告诉我，他会帮我跟吴强离婚！」


    宋晚不敢相信，睁大眼睛，「他有这么好心？」


    「他是没这么好心，」宋希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是有人跟他做了交易。」


    「什么？」


    沉默许久，宋希缓缓说道：「是林兆江。」


    宋晚心头一震。


    「林兆江去见过了乔五爷，并且说服了他，那三千万就当是给丽星酒店的投资，以后乔五爷就是酒店的股东了。」


    「这……」宋晚想了想，不可思议的摇头。


    她明白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肯定是林兆江自己掏了这三千万，而乔五爷不但赚了便宜，还赚了一个体面的股东身份。


    宋晚有些乱，她不明白林兆江为什么要付出这么大代价帮她。


    可只有跟他在一起时，她才能有足够的安全感。


    宋晚躺在床上，一翻身看到那只可爱的草莓熊。她笑了笑，把小熊抱在怀里，合上眼睛的一瞬间，眼前竟然全是林兆江的身影。


    第96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29）


    第二天，宋晚犹豫许久还是跟林兆江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的时候她心跳的厉害，她听见那头磁性低沉的声音，忽然有些紧张。


    「宋晚？」林兆江拼命压抑着心头欢喜，语气依然是淡淡的，「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我姐那件事……我听说了。」宋晚低声道，「我也知道是你帮的忙，十分感谢。」


    「哦，没什么。」林兆江轻描淡写，「乔五爷以前跟我姐夫有点渊源，我这次也是帮我姐夫去叙叙旧。」


    「林先生，我，我请你吃饭吧。」宋晚鼓足勇气，「还是像上次那样，你来家里，我做菜。」


    林兆江的心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他高兴坏了，真想跑到没人的地方大叫，他太想答应下来了，那个「好」字就放在舌头尖上，只要理智再往后退那么一点点，「好」字就会熘出来。


    然而最终，他还是把这份情感压了回去。


    他故作平静，轻轻吐出三个字：「不用了。」


    宋晚有些失望，但还是想试一试，「其实是我姐想请你，她很想感谢你的。你不光帮她解决了债务的问题，还帮她离婚……」


    「真的不用了。」林兆江轻笑，「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林先生……」


    「对不起，我还有事，先这样吧。」


    电话挂掉，宋晚的眼神也跟着屏幕一起暗了下去。


    林兆江坐在沙发上呆愣了很久，直到手下喊他，他才回过神来。


    「这份文件，您还签字吗？」


    「哦……」林兆江打起精神，从头到尾看了看，拿起笔翻到后面，却差点签错地方。


    手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轻声一嘆。


    「林总，您刚才为什么不……」


    「我不应该再见她了。」林兆江深吸一口气，目光有些疲惫，「她男朋友回来了，我要是再跟她见面，会让她为难。」


    「可我看宋小姐并不为难。」


    「你懂什么！」林兆江瞪了瞪他。


    手下连忙收好文件，落荒而逃。


    林兆江靠在沙发上，无力的勾勾唇角。他希望宋晚能回到他身边，可他更希望，她是在轻松自在的心情下回到他身边的。


    忠诚是被宋晚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即便她不爱，也不会选择不忠。在她看来，白若谷是她的未婚夫，她就会对他一心一意。


    就像当初对他那样……


    如果这时候他介入她和白若谷之间，而她又再一次为他动了心，她会很自责、很痛苦。


    林兆江手扶额头，揉揉太阳穴，有种哀伤在心底蔓延，像是迎风生长的荆棘，把他的心弄的又疼又乱。


    *


    这天林兆江回到陆家，一进门就迎来林雨晴的打趣：「哟，真是贵客！心里还有姐姐呢？」


    林兆江笑了笑，把礼物交给管家。


    「带了什么好东西？」陆离山端着茶杯探过头来。


    「放心，肯定是姐夫喜欢的。」


    「你姐夫我现在只喜欢零花钱和烟，除了这两样，啥都别给我了！」


    林雨晴坐在沙发上，够不着，打不到，只能沖他怒目圆瞪。


    而陆离山也沖她龇牙咧嘴，两人就像一对小孩。


    林兆江有些羡慕，这才发现霍君誉和姜绵绵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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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5页

    姜绵绵亲切的喊了一声「舅舅」，然后又说：「哎，我舅舅这么年轻，我应该喊哥哥才对！」


    「本来也比你大不了几岁。」林雨晴笑着拉过她，「兆江，你回来的正好，今天就在家里吃午饭吧！君誉和绵绵有喜事！」


    「哦？」


    「我很快又要做外婆了！」


    林兆江一怔，看向两人。姜绵绵脸有些红，靠在霍君誉肩头，小鸟依人的模样。


    「绵绵又怀孕了。」霍君誉红光满面，「现在刚满三个月，情况很稳定，她的反应也不大，一切都好！」


    「哦，恭喜。」


    林兆江嘴上说着恭喜，心里想的却是——


    真是的……


    刚吃完你爸妈的狗粮，现在又来你们这两个小傢伙的狗粮，这一家人是不打算让他这个孤家寡人活了？


    「啊，舅公来啦！」玩的满头大汗的霍嘉沅从院子里跑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把玩具枪，沖林兆江砰砰开了两下。


    林兆江假装中弹，倒在沙发上，跟霍嘉沅闹成一团。


    「舅公，我们去院子里玩！」


    小公主不由分说，拉着林兆江就往外跑。


    林兆江倒是很乐意有这个机会离开那间撒满狗粮的客厅。


    院子里，霍嘉沅跑来跑去，欢蹦乱跳，而身后的舅公倒显得不是那么开心。


    霍嘉沅拉住他的手，扬起小脸问他：「舅公，你为什么不跟我玩？」


    「沅沅，我们坐会儿好吗？」


    「嗯！」


    霍嘉沅乖巧的坐在他膝盖上。


    她还用小手轻轻拂了下他眉心。


    林兆江被她逗笑，问她：「你妈妈肚子里有个小宝宝，你知道吗？」


    「知道啊！」


    「那你希望是弟弟还是妹妹。」


    「嗯……弟弟吧！」


    「为什么啊？」


    「弟弟可以被我打！」霍嘉沅嘻嘻笑着，端起枪比划，「妹妹的话，我不捨得呢！」


    「你这小傢伙！」林兆江刮刮她的小鼻子，「你哪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舅公，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会不会开心点？」


    林兆江神色黯然。


    霍嘉沅趴在他耳边说：「宋老师问我，你为什么不来接我了。」


    「哦。」他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已经翻江倒海了。


    「舅公，你在躲着宋老师吗？」


    「什么？」他一愣，「你听谁说的？」


    「宋老师说的。」霍嘉沅认真道，「她问完我之后，就很小声的说，是在躲着我吗……嘿嘿，虽然她声音很小，但我耳朵很好用哦！舅公，我厉不厉害！」


    林兆江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


    那天宋希说他的话说对了，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他总是不打一声招唿就闯进宋晚的世界，又不打一声招唿的消失。


    「舅公，你不要躲着宋老师了好不好？」霍嘉沅看着他的眼睛，「她这个星期天要穿婚纱，你来看看她漂不漂亮啊！」


    「你说什么？」


    「宋老师让我当花童！」小公主骄傲的挺起胸脯，「星期天我也要去试礼服哦！舅公，你也来看好不好？」


    第96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0）


    林兆江本想拒绝，但嘴比脑子快，一口答应了下来。


    「沅沅，试婚纱那个地方在哪里？」


    「嗯……」霍嘉沅努力想了半天，「是南城那边，一个什么工作室！」


    林兆江点点头，回家之后根据小沅沅东拼西凑出来的地址，终于搜索到确切位置。那是一家私人高定婚纱品牌，设计师不光在央城首屈一指，在国际上也是有一席之地的。


    林兆江不由得笑了笑，有些嘲讽的想，这应该不是白若谷找的地方吧？或许是白家少爷奉白家二老之名，才带未婚妻到这里来选婚纱的。


    毕竟一个连生活费都要aa制的男人，怎么捨得花这份钱？


    *


    周末，城南。


    白若谷和宋晚按时来到婚纱店，霍嘉沅头一次见这些华美的裙子，兴奋的跳来跳去，像天宫里的小玉兔穿梭在霓裳之间。


    首席设计师马利亲自接待了两人。


    「二位久等了！」当围着花头巾、留着长发、一身个性装扮的设计师出现在眼前时，宋晚十足吃了一惊，又情不自禁笑出来。


    「咳咳！我是mary……哦不不，我是马利！」


    「我这个利，是锋利的利，可不是美丽的丽哦！」


    宋晚低头憋笑，白若谷跟他寒暄完了之后，她也上前打招唿。


    马利上下打量她，露出欣喜的表情。「这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新娘子！这样吧，咱们先试新娘妆，新郎不着急，先在外面等一下，行吗？」


    白若谷神色淡淡的，好像这件事跟他关系并不大。


    宋晚看了他一眼，来试婚纱这一路上的好心情，一下子被沖淡不少。


    「伯伯，还有我，还有我！」霍嘉沅跳了出来。


    马利眉开眼笑，「哟，这里还有个小公主呀？行，你跟着大公主去后面，伯伯亲自给你们变装！」


    霍嘉沅欢唿雀跃，拉着宋晚的手就要往里走，然而却在这时白若谷的电话响起来。


    他走到一旁接听，匆匆说了几句就挂掉，回来的时候眼神略显慌张。


    「宋晚，实在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现在必须赶过去，婚纱你自己试，试完了喜欢哪一套，告诉我一声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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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6页

    「什么？」宋晚一愣。


    可白若谷连句解释都没有，丢下宋晚扬长而去。


    宋晚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道还有什么事，会比今天试婚纱更重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在白若谷心里比他未婚妻更重要。


    就连马利都看愣了，直言道：「这……让新娘子自己试婚纱？那还要这个新郎官干什么！婚也自己结啰！」


    宋晚紧紧抓住衣角，拼命压抑着心底的情绪，转过脸勉强对马利说：「不好意思，他……比较忙。我一个人试也可以的。」


    「好吧。」马利点点头，拍了拍手又召唤出几个助理，「宝贝们，开工！」


    而霍嘉沅趁他们没注意，偷偷跑到外面，从随身的小包包里掏出专用小手机，打给林兆江。


    「喂，舅公！」她很小声的通风报信，「该你出场啦！」


    「嗯，好。」


    「舅公，你真厉害！你怎么知道王子会走的？」


    林兆江勾勾唇角。


    他并不知道白若谷真的会走，他只是猜测。因为白若谷的种种言行表明，他并不一定愿意结这个婚。


    而且……


    林兆江看着手里的照片，脸色逐渐阴沉。


    照片上只有两个亲密的背影，男人搂着女人的腰，女人靠在男人的肩头，放在人群里他们是一对普通的情侣。


    可那个男的是白若谷，女的，却不是宋晚。


    林兆江咬了咬牙，把照片收起来，阔步往婚纱店里走。


    此时的宋晚还没量尺寸，刚开始挑选妆容。


    几个助理围着她介绍，把那几款主打的新娘妆说的天花乱坠。林兆江走近一看，轻轻摇头。


    「这些都不适合她，找一款清透的。」


    宋晚一惊，抬眼看到是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知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他面带微笑站在她跟前，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仿佛是她的救赎。


    宋晚缓缓起身，好久才打了个招唿，「林先生……你怎么也在这啊？」


    关于这个问题，林兆江早就想好答案。


    他看向一旁的马利，走过去拍拍他肩膀，「别来无恙？」


    马利目瞪口呆，一脸懵。


    随即他又向宋晚解释道：「马利是我朋友，我来央城这么久也没跟他见上一面。所以今天是特意来看他的。真巧……竟然碰上了你。」


    马利哭笑不得，从牙齿锋里挤出几个字，「嗯，巧……真巧！」


    「那让宋小姐先选着妆容，你带我去里面逛逛？」林兆江挑了挑眉，一手搂住他肩膀，狠狠拍了两下，「老朋友，你事业做大了，都没邀请我来你这工作室看看！」


    林兆江的手臂似铁钳，马利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他带着上了楼。


    直到离楼下有一段距离，林兆江才松开，马利一个白眼接一个白眼的翻上了天。


    「请问阁下……是林兆江先生？」


    「不错啊，」林兆江坏笑，「竟然认得我！」


    马利轻嗤一声，「我们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现在开始。」


    「呵，我这个人有怪癖，不轻易跟人交朋友的。」


    林兆江不慌不忙，「我让你的品牌增值一倍。」


    「你看我像缺这点钱和名气的人？」


    「三倍。」


    「这……我能这么轻易被收买？」马利转转眼睛。


    「五倍。」


    「林大哥，请受小弟一拜！」


    林兆江满意的笑笑，「那现在……？」


    「现在我马上就去给大嫂量尺寸！」


    第96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1）


    「你先等会儿！」林兆江喊住他，「不准乱说话！」


    马利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嘿嘿笑着点头。


    当宋晚从试衣间走出来的那一刻，仿佛全世界的光都打在她身上。那件婚纱熠熠生辉，她就像星空下走来的仙子，一颦一笑都带着摄人心魄的美。


    这款长袖婚纱遵循了传统设计，简洁大方，胸前那一点点似透非透的蕾丝起到了画龙点睛的效果。既保持了新娘子的圣洁单纯，又给人一种娇媚的感觉。


    「林大哥，怎么样？」马利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这件礼服是我前些日子刚设计的，好几个欧洲王室都来议价了！不过我这个人呢，什么事都讲究缘分，只要婚纱找对了新娘子，我不要钱都可以的！」


    「哎，你看，」他低声说，「这件婚纱样式确实保守一些，但我觉得以宋小姐的气质，不太适合那种冶艷张扬的。这种若隐若现的感觉，刚刚好！」


    林兆江的注意力只在宋晚身上，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


    宋晚脸有些红，慢慢走到镜子前，害羞的笑起来。


    「我说，林大哥，」马利抬手在他眼前晃晃，「你倒是给个评价好吗？」


    「嗯？」林兆江回过神，讷讷说道，「哦，好看，好看……」


    马利撇撇嘴，接着又满脸堆笑看向宋晚，跑过去给她整理裙摆和妆容。


    林兆江怔怔看着，忽然眼圈发涩，模煳的视线里他好像看见一个女孩，挽着他的手经过婚纱店时，看着橱窗里的婚纱羡慕了好久。但她终究什么都没说。


    因为女孩很懂事，她知道他不会娶她。


    曾经他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永远跟她在一起，可以说出那句「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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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7页

    林兆江苦笑一下，正想转身离开，忽然被一只小手拉住。


    「舅公，你去哪里？」


    「我……」林兆江勉强笑笑，「我去院子里透透气。」


    「别去了嘛！」霍嘉沅硬把他拽回来，「宋老师好漂亮，像公主哎！你看到了吗？」


    「舅公，你今天穿的也很像王子啊！王子也是这样系个领带的。」


    林兆江脸色一变，瞪了瞪小傢伙。「别乱说话！」


    不过这警告好像已经迟了，宋晚把他俩的话听的一清二楚。


    当他抬起眼，正好也对上她如水的双眸，那一瞬间眸底有种微妙的情愫交汇。


    宋晚的心怦怦跳了两下，连忙避开他的目光。


    造型师和摄影师请宋晚拍几张定妆照，霍嘉沅也换好了花童的礼服，前前后后的又跑又跳。


    林兆江默默退了出去。


    他独自站在院子里，掏出那张照片，沉默许久。


    *


    晚上，白若谷按下宋晚家门铃。


    「对不起。」一见面他就道歉，「今天确实有急事，是……是工作上的事，所以没法陪你。你选好哪一套了？」


    宋晚没什么表情，安静的站在那。


    可安静的她像是一座表面平静的火山。


    白若谷自知理亏，不再说下去，而是掏出一个小礼物放在她手心里。


    「这枚胸针挺别致的吧？」他微笑，「是我妈妈给我的，她老人家特别交代，一定要我转交给未来的儿媳妇。」


    宋晚打开盒子看了看。


    那是枚翠鸟造型的胸针，镶满绿宝石，鸟儿头上那撮羽毛用的是粉钻，确实很别致，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但她还是合上盖子，交还给他。


    「怎么，你不喜欢？」


    「这个太贵重，我受不起。」她不卑不亢的说。


    「怎么受不起？这是我妈给未来儿媳妇的。」


    宋晚看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等我真正成了她儿媳那一天，再给我也不迟吧？」


    白若谷一怔，木然收回盒子，舔舔嘴唇，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女孩跟平常不一样了。


    「我……我能进去聊聊吗？」


    宋晚点点头，让他进来。她还像上次那样给他沖茶，但这一次，她是下意识的去拿锡兰红茶。


    「怎么又是这个？」白若谷皱皱眉头，「我不是说过，我不喜欢这种东西吗！」


    「可是家里只有这个，你将就一点吧。」


    「你让我将就？」


    「不行吗？」宋晚抬眼看他，「如果以后我们真的结婚，互相包容、互相迁就，也是夫妻之间的义务。」


    白若谷咬咬嘴唇，不出声，他的手不经意间碰到茶杯，茶水有些烫，浓色茶汤更像是浓浓的嘲讽，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这是林兆江的地盘。


    从茶具到茶，都是林兆江喜欢的。


    他眼前这个人，也是林兆江喜欢的！


    白若谷握了握拳，他并非吃醋嫉妒，而是出于男人生来的占有欲。不管怎么说，宋晚还是他的未婚妻。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宋晚轻声问。


    白若谷定定神，看着那壶茶冷笑一下，「这种锡兰红茶，是林兆江常喝的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


    「还有这些茶具，你厨房里那些厨具，都是白色的！」他看着她，「我从来都不喜欢白色的东西！」


    「你是在找藉口跟我吵架吗？」宋晚放下茶杯，神色清冷，「还是你解释不了你今天在婚纱店里的突然离开，所以开始转移矛盾？」


    「你……」


    「这里本来就是林兆江的家！」宋晚一字一顿，「家里的东西，当然都是他喜欢的！」


    「也包括你是不是？」


    宋晚愣住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白若谷。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这个人。


    是啊，他们平时聚少离多，哪像两个谈恋爱的人。


    别说她没了解过他，恐怕他也对她一无所知吧。


    如果他们都了解透了彼此，还会愿意携手走进婚姻吗？


    宋晚把脸别过去，美丽的眼眸透出一丝哀伤。白若谷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转身离开。


    而他的手机却落在沙发上了。


    宋晚本想追出去给他，却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sophia。


    第96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2）


    宋晚握住手机，大脑一片空白。她想接听，可手指放在接听键上的那一刻她又犹豫了。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sophia跟白若谷的关系一定不寻常。


    ……


    日子还像往常一样。


    宋晚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有时会从路边花店带回一束鲜花，有时也会心血来潮在下班之后，去小吃街大快朵颐，或者随处逛逛，买些喜欢的小玩意儿。


    白若谷依然很忙，忙到没有空见她，就算能见上一面，也都是匆匆一瞥，说不了几句话。


    而且宋晚发现，最近他们见面的时候，他电话响起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对方好像故意挑着这个时间打过来一样。而他每次接电话都要躲着她，她问是谁，他也闪烁其词，不愿正面回答。


    这一切都让宋晚有种直觉，跟那天电话上显示的sophia脱不了干系。


    林兆江有时会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借着接霍嘉沅的机会，跟宋晚聊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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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8页

    他小心翼翼的克制着自己，但有时候，克制反而是欲盖弥彰。


    那张照片一直在他口袋里，他不知道该不该给她看。


    他希望她幸福，可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资格给她幸福。


    那天幼儿园放学之后，宋晚主动走到林兆江跟前，轻声打了个招唿。


    林兆江让霍嘉沅先上车，然后微笑着问她：「找我有事？」


    「嗯。」宋晚点头，指了指手机。


    林兆江掏出来一看，宋晚给他转了一笔钱。


    「这是……」


    「这个月的房租。」宋晚轻笑，「我已经住了一个月了，这些……也不知道够不够。这段时间我还把姐姐也带来住，实在是给你添麻烦了。」


    「不过我姐已经回老家了，以后就是我一个人住。你放心，家里东西我都没乱动，还保持着原样！」


    林兆江浅浅一笑，「家里」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说出来，显得格外动听。


    「既然你住那房子，你就是主人，家里的东西你想怎么改就怎么改，只要你喜欢就好。」他看着她，「你姐姐怎么回去了？她的事都解决了吗？」


    「嗯。」宋晚对他挺感激的，「乔五爷很帮忙，吴强也不敢再纠缠，很痛快的签了离婚协议，以后我姐姐就自由了。」


    「那就好。」


    「林先生，我……我不知道这种房子的具体价格，但我知道一定不便宜。我现在只有这么多，就转了这些……要是不够，你千万得告诉我！」


    「我也不知道这种房子的房租。」林兆江声音温厚，「但我知道你的薪水是多少。」


    「我……」


    「你把一个月的工资全都转给我，生活怎么办？」


    宋晚低着头半晌，小声说道：「我还有点积蓄。」


    「央城消费高，你一个女孩子，留点钱傍身吧。」林兆江按下「退回」，把钱都给她退了回去。


    「林先生！」


    林兆江回头看她，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笑了笑，又对她说：「不然你转我一半吧。我不缺这些房租，但如果我不收，你肯定过意不去。」


    宋晚为难道：「这多不好意思……」


    「你愿意把我当朋友吗？」林兆江靠近她。


    这句话也是他鼓足勇气问出口的。


    宋晚先是一愣，然后轻笑着点点头。其实在她心里，他早就已经有一个很特殊的位置了。


    而她对他的感觉，似乎也早已超越了朋友。


    那种熟悉感和依赖感，像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而来。


    「既然把我当朋友，那朋友之间互相帮个忙都是应该的，你不要见外。」林兆江轻声道，「要是你实在过意不去……就再请我吃顿饭吧，这样你心里是不是能好过点？」


    *


    宋晚请林兆江吃饭那天正好是立冬。


    她准备了火锅，一早就去买了鱼、虾、牛肉、羊肉，各种新鲜的蔬菜菌菇，摆了满满一大桌。


    林兆江带来一瓶酒，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就像火锅里冒出的腾腾热气，是冬天里最让人舒适的温暖。


    林兆江问她婚事准备的怎么样，宋晚神色一顿，笑了笑没有回答。


    「怎么，」他试探道，「两人意见不合？」


    她小声说：「我总觉得他有事瞒着我。」


    「什么事？」


    宋晚没有再说下去，她想给火锅里添点水，却一不小心碰到了锅沿，白皙的手背上顿时被烫起一个水泡。


    林兆江情急之下拉着她就冲进厨房用冷水沖手，又迅速从冰箱里找出冰块，用手绢包好敷在她烫伤的位置。


    「怎么样？疼不疼？」他急的满头大汗吶。


    宋晚心头一动，这种被男人关心爱护的感觉，竟然不是来自她的未婚夫，而是这个认识才短短几个月的人。


    有时她怀疑，他们真的只认识了几个月吗？


    每次在他身边，她都有种很踏实的安全感，却也有种莫名的痛楚深深在心底扎根。


    这种复杂的感觉，仅仅认识几个月，能有吗？


    「宋晚！」林兆江见她不说话更着急，「是不是很疼啊？」


    「哦，没有……」


    林兆江慌忙掏出手机要打给认识的医生。


    宋晚拦住他，温声道：「我真的没事，别麻烦你朋友了。这样用冰块敷着就很舒服，最多涂一点烫伤药膏……不过家里好像没有。」


    「我去买。」


    宋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兆江穿上外套就跑下楼。


    药店在小区外，他买完之后回来，却看到一辆车停在小区门口。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人自然的拥抱，女人还搂着男人的脖子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林兆江站在不远处，眼神凝结成冰。


    这一切换做别人，都没什么不正常。


    可这个男人是白若谷！


    他握紧拳头，紧紧盯住那边，慢慢朝那边靠近。


    两人还在说话，丝毫没注意位置隐蔽的林兆江。


    「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家里摊牌？」女人问。


    白若谷皱了皱眉，左右环顾，想把女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拉开，可女人却贴的更紧。


    「怎么，怕她看见？」女人妖艷一笑，「今天是周末，你不是说她是典型的宅女吗？一到休息日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呵，原来这样才算得上你爸妈眼中的好姑娘啊？要我看，真是无聊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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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7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3）


    「行了，你别说了。」白若谷皱皱眉。


    但他看女人的眼神依然满是宠溺。


    女人个子挺高，身材火辣，大冬天的也穿着黑丝和短裙，妆化得很浓，一头波浪捲髮，像只狐狸一样妖媚张扬。


    而她靠在白若谷身上时，又多了几分小女人般的蛊惑。


    或许是恃宠而骄，女人动作更加放肆，甚至丝毫不顾及来往路人的眼光，去吻白若谷的唇。


    白若谷轻轻推开，有些无奈：「我一定找机会跟家里说清楚。」


    「你家容得下我吗？」


    「放心，有我在，一定会的。」


    女人笑了笑，拿过车钥匙沖他摆摆手，开着跑车扬长而去。


    林兆江眸色深沉。


    没认错的话，那辆车是白家的。


    可白若谷不是个连结婚都要aa制的男人吗？


    他会这么大方，把自己车给别人用？


    林兆江继续看着，白若谷并没有上楼，而是打了几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车来接他了。


    林兆江拿出手机低声吩咐手下：「查一下白家那位少爷的消费记录。」


    手下有些茫然：「先生，这……」


    「近三个月的就可以。」


    说完他挂掉电话，赶紧上楼。


    他小心翼翼的把药膏涂在宋晚烫伤的地方，害怕留下疤，建议她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宋晚笑道：「这点伤没事的，我自己做饭的时候也会烫到手啊！以我的经验，两三天就好。」


    林兆江忽然心疼。


    他想起了从前，她天天守在他们的家里，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他从外面回来的那一刻。


    他想起她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跑过来，帮他拿外套底拖鞋，他想起她以前为了给他做山药羹，削山药皮弄的手指过敏。


    人偏偏是在失去之后，才能意识到那些不起眼的过往有多可贵。


    林兆江沉默片刻，轻声说：「别自己做饭了，以后我让酒店的人按时送饭来。」


    「不用的，林先生……」


    林兆江握了握她的手，她手上有伤，他没敢用力，但宋晚明显感到他的力道，感到他掌心的温暖。


    宋晚的脸忽然像发烧，想把手抽走。


    林兆江却不松开。


    「林先生……」


    「晚晚，其实我……」


    林兆江差点就要把他们的过去告诉她。


    宋晚晶亮的眼眸看着他，那一刻，他恨透了过去的自己。


    「林先生，怎么了？」


    林兆江默默松开了手，露出尴尬的微笑。桌上火锅已经有些凉了，酒也只剩半瓶。


    「你的手受伤了，别动这些。」他看看她，「我来收拾。」


    宋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那。


    她看着他在客厅里来来回回的收拾，看着他系上围裙耐心的洗碗，打扫厨房，看着他临走的时候把垃圾也顺手带出去。


    她不知为什么，总有种想哭的感觉。


    *


    林兆江离开宋晚家，一个人沿街而行。因为喝了酒，他没有开车，而手下也在这交通尖峰时段堵在了路上。


    他慢慢走着，看着天边一抹云霞和几只归家的小鸟，心头掠过一丝悲戚。宋晚失去孩子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冬天，他不敢想像当时躺在寒风里的她有多么绝望。


    这时手下把车开到了他跟前。


    「老大！」一上车，手下就赶忙跟他解释，「刚刚调查白少，耽误了一点时间。」


    「嗯。」林兆江有些疲惫的靠在座位上，「怎么样？」


    「都在这里了。」


    手下把文件夹递给他，他翻看了一下，近三个月的消费记录，多数是在高端酒店、商场和珠宝店。


    「老大，我们的人还额外调查了一下，白少的这些消费里还包括……包括儿童用品。」


    「什么？」林兆江一愣。


    「确实是小孩子用的东西，或许是他给家里其他小孩子买的？」


    林兆江重重合上文件。


    其他小孩子？白家宗亲多，但小孩子很少，况且据他所知白景渊这一脉跟亲戚往来并不频繁，他的儿子又怎么会闲的没事给亲戚的小孩买东西？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在楼下开走白若谷的车的女人……


    所以，哪来什么真正的aa制？男人只有对自己不喜欢的人，才会想尽办法不让她沾到自己。


    而对喜欢的人，恨不能把全世界都给她！


    *


    这天园长把宋晚叫到办公室。


    宋晚一进去，就看见一个女人带着个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女人生的美艷，打扮也很时尚，身旁的男孩子一头捲髮，白皮肤大眼睛，像个混血儿的模样，一言不发的坐在妈妈身边。


    宋晚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园长便笑着开口：「这个小男孩叫james，跟他妈妈刚从国外回来，以后就放在你班里吧。」


    说完，她又向女人介绍：「太太，这位是宋晚宋老师，也是我们幼儿园的优秀教师，您的孩子放在她班里，您就放心吧！」


    女人笑着看向宋晚，宋晚微微颔首，却在她骄傲的目光里看出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太太，」宋晚抽出一张表格递给她，「这是入学申请，请您先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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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女人瞥了一眼，「父母姓名，职业？」


    「这张入学表格只是走个流程。」园长笑着解释，「先让孩子入学，表格可以慢慢填。」


    「那就谢谢园长了！」女人笑道，「宋老师，表格我先拿回去，过几天填好再送来。」


    「过几天？」宋晚有些不解。


    「是啊。」女人双手环抱胸前，「因为这几天james还没有爸爸，但是……过几天，他就有了！」


    第97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4）


    「过几天就有了？」宋晚更加诧异。


    想来，这个孩子大概是离异家庭，妈妈的意思应该是，过几天她就给他找好继父了吧。


    宋晚心里略有不忍，怪不得这男孩子看上去文静胆怯的样子，从进门到现在，他都一言不发。


    原来是没有亲生父亲的保护。


    想到这，宋晚沖男孩子笑了笑，可那个男孩却勐然抬起头瞪住她，一双琥珀色大眼睛很漂亮，眼底却透着阴寒。


    宋晚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她不敢相信这种眼神会出自一个小孩子。


    「宋老师？」女人摸摸男孩的头，「我儿子很可爱，对吧？」


    「哦……」宋晚回过神，勉强笑道，「是的，很英俊，也很可爱。」


    「james，以后要好好听宋老师的话！」


    男孩乖巧的点头，但宋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分明看见男孩嘴角勾起，扬起一丝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笑。


    「太太，」她看向女人，「能留个联繫方式吗？以后james有什么紧急情况，我好第一时间联繫您。」


    「当然可以。」女人说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宋晚问她该怎么称唿，她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说，「我未来的老公姓白，你可以叫我……白太太！」


    「白太太？」宋晚一怔。


    她感到不对劲，有种心口堵了块大石头的感觉，难受的很。


    但转念一想，央城人口几千万，姓白的又不是只有那一个白家。


    或许，就是碰巧……


    她低头笑笑，怪自己太敏感，什么事都往白若谷身上想，把自己弄的疑神疑鬼。


    「好的，白太太。」她与女人握了手，牵过james，礼貌微笑，「孩子在我这里您就放心吧，我会竭尽全力，让您的孩子有一个美好的童年。」


    *


    然而james并不是省油的灯。


    入园三天，宋晚收到来自各个老师对james的投诉不下三十次。


    所有老师都反映，james这个孩子太奇怪了，无论老师跟他讲什么，他就像听不见一样。


    一开始宋晚以为是语言不通，人家是个混血儿，之前又是在国外长大，一时不适应也难免。


    可后来才知道，这男孩不仅精通中文，还懂好几种方言。老师教育他，他只是装听不懂罢了。


    不光不服管，james还在班里横行霸道，欺负其他小朋友。


    今天打人，明天推人，后天咬人……


    要么就是故意弄坏小朋友的玩具，弄坏教室的设备。


    这里的孩子都是出身名门，从小就受恭良温俭让的教育，更是一朵朵被保护的极好的温室花朵，哪见过这种野孩子的阵仗？


    于是有一个算一个，都被james欺负的不知道反抗，只知道回家哭诉。


    越来越多的家长找来，要求幼儿园给个说法。而这些家庭非富即贵，园长即使再有势力也不敢得罪他们，于是这段时间她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忙着救火，都快被烤出油了。


    那段时间，宋晚同样也被搞得精疲力尽，甚至都忘了还有入学申请表这回事。


    有一次园长被逼急了，拉着宋晚抱怨：「早知道不收这个问题学生了！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宋晚只能安慰几句。


    她试图联繫james的妈妈，没想到人家要么不接电话，要么就觉得这只是孩子之间的打闹，没必要大张旗鼓。


    再多说两句，她干脆撂下话：「宋老师，你不是会想多要钱吧？没关系，如果确实用钱才能解决问题，我老公会帮我的！」


    「太太，这……」


    宋晚的话还没说完，那头就把电话给挂掉了。


    她无奈的嘆口气，看着手里吃了一半的三明治，硬塞了几口，赶紧出门去上班了。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天宋晚还没走进教室，就见有老师跑过来告诉她：「宋老师不好了，你班里那两个小朋友打架呢！」


    宋晚的心勐然提到嗓子眼，断定又是james在惹事！


    可是跑过去一看，不是james在欺负别人，而是……霍嘉沅！


    此时小公主正以武松打虎的姿势骑在james身上，小拳头噼里啪啦的落下，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没有一个是多余的，又有速度又有力度。


    旁边一群小伙伴围着给她加油，班里闹哄哄乱成一团，尖叫声欢唿声争吵声，简直要把房顶掀翻了！


    james被一个小丫头打的鼻青脸肿，狼狈不堪。霍嘉沅骑他身上打够了，又从他身上下来，勐地一脚把小男生踹了个四脚朝天，上前死死掐住他脖子，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


    嘴里气势汹汹的骂道：「还敢不敢了？你这个混血小杂种！」


    「我外公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吃奶呢！」


    「呸！」


    「沅沅！」宋晚一声惊唿，急忙跑过去，拼命分开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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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嘉沅头髮乱糟糟的，小裙子也弄脏了，不过看到老师跑过来，她还是很潇洒的一挥手，扬起小脸骄傲的告诉宋晚：「宋老师，别担心！我没受伤！」


    宋晚上来就是严厉的一句：「你怎么可以打架！」


    霍嘉沅登时愣住了。


    她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正义一战，不但没得到老师表扬，竟然还被老师吼！


    刚才还是女英雄，怎么现在就变成了坏学生？


    霍嘉沅一时间悲从中来，委屈的眼泪盈满眼眶。


    但小嘴还是使劲儿瘪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外公说过，不能给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宋老师，你不要说霍嘉沅！」


    在鸦雀无声的教室里，忽然有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宋晚一怔，只见平时最老实的女生小月站了出来，怯生生的为霍嘉沅辩解，「老师，霍嘉沅是为了我们……才跟james打架的。」


    「对！」这时又有一个男生站出来，「james抢我的玩具，还偷我的零食！」


    「阿泽上厕所的时候被他打过，头上打了好大一个包呢！」


    「他乱划我的课桌，老师，你看！」


    「他还……他……」又有一个女生眼泪汪汪的看着她，「他还掀我的裙子！妈妈教过我，女生不能被男生掀裙子！」


    「宋老师，不要罚霍嘉沅！」


    「她是我们的英雄！」


    第97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5）


    「这……」宋晚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们还小，却已分得清善恶。


    如果她这个老师连孩子都不如，还怎么为人师表呢？


    宋晚咬咬唇，先看了看james的伤势，把他送去了医务室，然后又回来牵着霍嘉沅的小手，让她跟自己去办公室里单独谈谈。


    她把霍嘉沅抱到办公室椅子上，而自己一直蹲在她面前。


    「沅沅，刚刚老师不是怪你。」宋晚笑了笑，轻声在她耳边说，「一个女孩子跟男孩子打架，体力上不占优势的！」


    小公主眼中一下子有了光，又惊又喜又感动，眼泪啪嗒一下掉下来。


    「没事，没事！」她摆着奶胖奶胖的小手，努力安慰老师，「我没受伤，我打架很厉害的！宋老师，你不要担心我！」


    「嗯。」宋晚摸摸她的头，给她把散乱的头髮整理好，「现在你可以把整个事情经过讲给老师听了吗？」


    霍嘉沅来了精神，一五一十把james怎么欺负同学，怎么掀女生裙子，又是怎么惹到她头上的说了个遍，最后她还骄傲的勾勾唇角，「宋老师，你放心，这点小事，放在江湖上根本不算事！」


    宋晚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知道小傢伙平时跟外公亲，而她外公又是大名鼎鼎的陆离山，山哥带孩子，可想而知会带成什么样子了。


    「所以，你除了跟他打架，平时还用别的办法帮同学出气了吗？」


    「当然有啊！」霍嘉沅实话实说，「我让所有的同学都不理他！」


    「你……孤立他啊？」


    小沅沅嘟着嘴，皱皱眉头，不太懂孤立的意思。不过既然老师这么说了，那就是吧！


    「嗯，我就是孤立他，有问题吗？外公说了，这种混血小杂种，就不该跟他玩！」


    宋晚一头汗，哭笑不得。


    虽然james很过分，但霍嘉沅今天把他打的满脸伤，这是遮掩不过去的。这么一打架，霍嘉沅就算有理也变得不占理。


    这才是宋晚最担心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先送霍嘉沅回家，再跟园长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置james。


    然而霍君誉正陪着姜绵绵产检，没法来接孩子，霍知行和姜灿跑去南洋度假了，不在央城。


    宋晚只能联繫林兆江，两人一同把孩子送回陆家。


    刚一进门，就见陆离山一路小跑过来，紧张兮兮的问宝贝外孙女有没有受伤，对方强不强大，用了什么招式……


    林雨晴重重咳嗽一声，陆离山就不再咋唿了。


    她抬头看看宋晚和林兆江——这两人已经够让她头疼了，现在又来个凑热闹的霍嘉沅。


    也不知道跟她打架那个james是什么路数，背后有谁撑腰……


    林雨晴揉揉太阳穴，客客气气的问宋晚整件事情的经过，宋晚简单复述了一遍，一旁的林兆江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咳咳！」林雨晴再次警告，确保自己的血压还正常。


    「沅沅啊，」她看向外孙女，「女孩子在外面打架，总是不成体统的……」


    谁知霍嘉沅接话接的快：「外公说了，女人也可以混江湖！」


    林雨晴目瞪口呆。


    「可是……你骂人也不对，怎么可以骂同学混血小杂种？」


    「我还没骂他绿毛鬼子呢！」


    「这谁教你的！」


    「外公哦！」霍嘉沅一边说，一边骄傲的寻找外公身影——就是没想到外公已经蹲到沙发后面了。


    林雨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你外公还教什么了！」


    霍嘉沅小嘴叭叭的：「外公说了，人，饿了就要吃，困了就要睡，不爽了就要骂！」


    「外公说了，对这种假洋鬼子不要客气！给他三个字：就是干！」


    「哦，我外公还说了，外婆你年轻时候，打架也很厉害的！」


    「噗……」宋晚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有些尴尬的捂着嘴，把脸扭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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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嘉沅扬着小脸，像是做了多么光宗耀祖的事，一脸得意。


    林雨晴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在憋了许久之后终于爆发一阵雷霆怒吼：「陆离山——」


    即使躲在沙发后面，山哥还是被老婆提着耳朵揪了出来。


    「陆离山你都教她些什么！」


    「好好一个女孩子你教成这样！我们怎么对得起霍家？你让我怎么有脸面对灿灿啊！」


    「哎哟，你这老太婆……」陆离山满脸通红，疼的龇牙咧嘴，「怎么了，我教的不对吗？女孩子就得把她教厉害点！不然将来遇人不淑、受人欺负可怎么办？」


    「你还挺有理由啊？」


    「不然呢？女孩子脾气就得爆一点！要是把沅沅教成小宋老师那样，将来遇上你弟弟那种人，那……」


    「陆离山！」林雨晴忍无可忍，咬牙切齿，「你不说话会死啊？」


    「哎哟哟哟……」


    陆离山知道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赶紧掩饰。


    林兆江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了。


    而宋晚一脸茫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尴尬的笑着打圆场：「其实……林先生挺好的。」


    「啊是是是！」陆离山嘿嘿笑着，「挺好，挺好！」


    林雨晴掐他一下，瞪瞪眼睛让他闭嘴。


    *


    林兆江把宋晚送回家，到了门口，他想把白若谷的事告诉她。


    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宋晚正准备跟林兆江道别，他忽然叫住了她。


    「宋晚！」


    「有事吗？」


    「嗯……」林兆江犹豫片刻，「你的婚期，已经定下了吗？」


    宋晚心头一紧，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她看了看对面那扇门，她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白若谷了。


    「你别误会。」林兆江柔声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结婚是人生大事，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而你的未婚夫，究竟是不是一个可以依靠终身的人，你……你也得考虑好。」


    「林先生，」宋晚皱皱眉，「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


    所有的话都如同箭在弦上，林兆江的手摸进口袋里，轻轻捏了捏那张照片。


    然而这时，宋晚的手机却响起来。


    第97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6）


    宋晚接起电话，谁知那边噼头盖脸就是一通吼：「宋老师，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吗？放任孩子们打架而不管，你是这样为人师表？」


    宋晚心里发堵，强忍着怒火耐心解释：「太太，james的问题，我之前已经跟您沟通过好多次了……」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女人盛气凌人，「我儿子在你班里受欺负，这件事我不会善罢甘休！你等着！」


    说完她就挂掉电话。


    宋晚摇摇头，长嘆了一声。


    在这个幼儿园里工作，一直是她觉得生活里最舒心的一件事，她喜欢孩子，也喜欢这个环境，她甚至很庆幸自己的工作就是自己所热爱的事。


    可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难缠又不讲理的家长。


    林兆江关切的看着她问道：「有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我……」


    「不用了。」宋晚不好意思，「哪能再给你添麻烦！我是一个老师，当然要妥善处理和家长之间的矛盾，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嗯，好。」


    「林先生，我有点累，想早点回去休息。你也早些回家吧。」


    林兆江点点头，目送着她上楼。


    至于刚才打电话的女人，他已经猜到了大概。而这时偏巧手下打来电话：「老大，果然不出你所料……白家少爷，还真是在给别人养孩子！」


    「嗯？」林兆江眯了眯眼睛。


    「那个白少在国外一直有个女朋友，那女人离婚了，带着个男孩，四五岁的样子。白少在她们母子身上的花销……还不小呢！」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了拳头。


    宋晚总有一天要面对这一切，总有一天会受伤。


    他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宋晚对白若谷的感情没那么深，只要不深陷其中，她就不会伤的太厉害……


    「白少最近在做什么？」他沉声问道。


    手下想了想说：「白家最近几个投资，都在矿业。」


    「但是矿产行业的股价一直不稳定，白若谷可能会血赚，也可能会吃亏。」


    「是啊老大，白家这位少爷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冒进的，这跟他父母的性格不太像……」


    「听说他外公，也就是姚晚音的父亲姚政，当年养小三的女儿养了二十多年，差点把老婆气死，呵……白若谷这方面，还是挺有姚家的遗传基因！」


    「老大，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联繫一下乔五爷。」林兆江眸底闪过一道寒光，「我想他会愿意帮这个忙！」


    *


    第二天，白太太气势汹汹的找到幼儿园去，一进大门就硬往院长办公室闯。


    她在园长办公室撒泼，而园长本就一肚子火，现在看了她更来气。


    更不愿意为了她一个人，得罪幼儿园背后那么多达官显贵。


    这个幼儿园里的孩子个个都什么背景？


    就算这女人有点能耐，难不成她一个人还能对抗这些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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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且她儿子惹到的人，还包括霍家的小千金！


    园长脑子再笨，也知道孰轻孰重，这件事绝对不能和稀泥！


    宋晚也在场，面对女人的无理取闹，她不紧不慢的对她说：「白太太，是james先招惹了别的小朋友。」


    「但我儿子挨了打，这是事实！」


    宋晚淡淡一笑，「按白太太的说法，这应该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罢了。」


    「你……」女人怒不可遏，「你是怎么当老师的！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在james惹事生非的时候，您就是这样说的，所以我认为您的逻辑应该就是这样。怎么，您儿子欺负别人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闹，被别人打了，就是别人的不对？白太太，您未免也太双标了！」


    女人眼睛瞪的滚圆，胸脯起起伏伏，她盯了宋晚许久，嘴角忽然掠过一抹诡异的冷笑。


    「宋老师，你大概还不知道james的爸爸是谁吧？」


    宋晚皱皱眉，「他爸爸是谁，与我无关。白太太，您今天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展示家庭成员的吧？」


    「你确信与你无关？」


    女人上前一步，双手环抱胸前，一副挑衅的姿态。


    宋晚心生疑惑，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只听见园长不耐烦道：「james的爸爸是谁我们没兴趣知道！不过要是太太您想知道你儿子欺负过的那些孩子们的爸爸是谁，我可以挨个给您介绍一下！」


    「你……」女人脸色都变了，气鼓鼓的沖园长喊道，「我知道，能上你们幼儿园的孩子家庭背景都不一般！呵，所以你们就看人下菜碟，专挑我们孤儿寡母的欺负？」


    「太太，刚才您还问我们知不知道james的父亲是谁，现在怎么又成了孤儿寡母了？」


    女人狠狠瞪了园长一眼，撂下一句「走着瞧！」便一甩袖子，扬长而去了。


    园长靠在椅子上喘粗气，「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怎么有这种奇葩家长！我一定想办法把她儿子轰出去！」


    「对了宋老师，她上次办入学，那张申请表交了没有？」


    宋晚这才回过神，发现桌上确实留了一张入学申请表，应该就是女人放在这的。


    「园长，您看……」


    「呵，她竟然填了！」园长咬咬牙，「填了也不作数！我的地盘，绝对不容许这种没教养的孩子在这里当害群之马！」


    宋晚接过来一看，上面父亲那一栏空着，而母亲那一栏赫然写着……


    sophia！


    她心里咯噔一声，疑惑像乌云在心头越聚越浓。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这个sophia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白太太」……她是否就是白若谷手机上那个女人？


    宋晚心乱如麻，太阳穴突突跳着，头一阵一阵的疼。


    「呵，怪不得刚才说自己是孤儿寡母，」园长冷笑一下，「原来孩子没父亲！这种人啊，说不定是哪个有钱人在外养的小三，真是自作孽，还要拉着孩子受苦！你说是不是啊，宋老师？」


    「宋老师？」园长见她脸色难看，「宋老师，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第97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7）


    宋晚木然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宋老师，你最近也挺疲劳的，我看……要不给你调休吧！」园长很是关照她，「你先好好歇几天，要是这个家长再来，我对付她！」


    「园长，这……」


    「没事儿！」园长笑了笑，「你本来也该调休了，这样，你把班里的事情交代给李老师，然后你就回去好好休息几天，养精蓄锐，然后咱们一起对付这个难缠的家长！」


    宋晚感激的点点头，很快交接完工作。


    可是她在家里根本休息不好，表格上sophia那个名字，一笔一画都像在嘲笑她，挑衅她，而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那个女人双手环抱胸前的模样。


    她握着电话犹豫许久，终于还是拨出白若谷的号码。


    他们约在晚上见面。


    到了约定的时间，宋晚听见对门有动静，她急忙起身去开门，正巧看到白若谷回来。


    「宋……宋晚。」白若谷神情有些不自然，「我正想回来换件衣服，然后就去找你的……」


    宋晚看他许久。


    他容貌依然清秀儒雅，周身透着一股贵气，是那种会让很多女孩子都芳心暗许的类型。


    可他眼神里透着的疲惫，怎么藏都藏不住。


    面对宋晚的时候，他似乎在有意闪躲。


    「若谷，」宋晚静静看着他，「我们好多天都没联繫过了，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嗯……」白若谷支支吾吾，挠了挠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宋晚深吸一口气，「我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好，你说。」


    「sophia……是谁？」


    白若谷眸色一沉，有些慌，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


    他攥了攥拳头，手伸进裤子口袋里又拿出来，这么反反覆覆几次，两只手似乎无处安放。


    这一切都小动作，都被宋晚看在眼里。


    她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


    「宋晚，」白若谷沉默片刻，抬起头沖她轻笑，「你……你从哪听的这名字？」


    宋晚直言道：「我看过你手机。那天有人给你打电话，而你的手机落在我家里了，于是我就看到了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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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4页

    「哦……是一个同事。」白若谷轻描淡写，「是我在美国那边的同事，这次我回来，那边还有一堆事没有处理，所以她打电话可能是工作上的事。」


    「是吗？」宋晚看着他，眼中的失望显而易见。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如同小丑。


    他的这些解释欲盖弥彰，在她眼中，已然成了一个笑话。


    「若谷，」宋晚还想尽最后的努力，「我还算是你的未婚妻吗？」


    「这叫什么话！我爸爸妈妈挺喜欢你的，他们承认你是白家未来的儿媳妇。」


    「我问的是你。」宋晚逼视着他，「在你心里，我算你的未婚妻吗？你是心甘情愿娶我吗？」


    白若谷有些心虚，半晌讷讷问道：「宋晚……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宋晚笑了笑，问他：「你觉得夫妻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白若谷说不出来。


    「是信任。」宋晚看着他的眼睛，「若谷，如果两个人之间连信任都没了，那这个婚姻就没有任何意义。你说对吗？」


    白若谷转转眼睛，干笑两声。


    「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今天太晚了，你还是好好休息吧，咱们改天再谈！」


    说完，白若谷便转身离开。


    宋晚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那些闪烁其词的话，头靠在墙上，嘴角勾出一丝苦笑。


    她有预感，他们的缘分已经走到尽头了。


    这天夜里宋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都没有睡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翻个身，看到床头上的草莓熊，把它拿过来抱在怀中。


    不一会儿竟然进入梦乡。


    恍惚间，宋晚眼前一片白光，白光退去后，她走进一座漂亮的小别墅。院子里种着蝴蝶兰，团团簇簇，无比艷丽。


    她带着几分好奇推开房门，里面是古典欧式家具，装潢低调又奢华。她怔在那里，一时间不知所措，却看到沙发上有个人，那人缓缓站起来，转身……


    林兆江？！


    宋晚吓了一跳，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可林兆江一把拉住了她。


    「晚晚，你回来了。」


    他轻轻笑着，声音温柔而飘渺。她想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勐地听见一阵小婴儿的哭声。


    林兆江向楼上看了看，笑道：「宝宝哭了，他在找妈妈呢！」


    「什么？」宋晚的心咚咚跳着。


    她跑到楼上，孩子的哭声却消失了，她在一个房间里看到有个小摇篮，可里面哪有孩子，竟是一个枕头！


    宋晚低唿一声，一转身，林兆江站在房间门口沖她笑着，然而那笑容一点温度都没有，他的眼神也空洞的十分诡异。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晚，」林兆江看着她，一字一顿，「这是我们的家，你忘了吗？」


    「啊——」


    宋晚惊醒，出了一身冷汗。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个梦，更不明白为什么林兆江会出现在这个梦里……


    此时天已大亮，这一觉睡的她头痛欲裂。她正想去厨房弄点吃的，这时园长却打电话给她，语气十分急促：「宋老师，真是很抱歉！你先别调休了，来幼儿园一趟吧……」


    「怎么了？」


    「之前跟james闹过矛盾的那些孩子家长都来了，james的妈妈一会儿就到。今天各位家长准备把事情一次性解决，所以你这个班主任，还非得到场不可呢！」


    「哦，好的。」宋晚轻声答应，「我马上过去。」


    她简单收拾一下，刚刚出门，却看到林兆江就在她家门口。


    她愣住了。


    她想起昨晚上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忽然有些难为情，很不自然的笑了笑，「林先生……有什么事？」


    林兆江神情严肃，眸底一抹她看不清的复杂。


    「你要去哪？」


    「我去幼儿园，今天很多孩子家长都在，园长希望问题可以一次性解决。」


    林兆江脸色微变，重重吐出两个字：「别去！」


    宋晚一怔，「你说什么？」


    「你今天别去，」林兆江的口吻不容反驳，「有什么事，我去解决！」


    第97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8）


    「可是……」宋晚犹豫，「林先生，这是我的事。那个班的孩子都是我带，家长有什么不满，有什么问题，本应该就是我去解决……」


    「我说了你别去！」林兆江加重语气。


    他目光深沉，如看不到底的深潭，涌动着让人胆怯的气势。


    宋晚心头一颤，他神情严肃，甚至有些狠戾，但她却不怕。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怕他，不管他什么样子，她都不怕他。


    「林先生……」


    「晚晚，」他沉下声音，用力捏了捏她肩膀，「一切交给我。」


    宋晚忽然意识到，林兆江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她心跳如擂鼓，眼睛直直的盯住他。


    「林先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告诉我？」


    林兆江咬了咬嘴唇，沉默半晌，一字一顿告诉她：「我不瞒你了，其实我早就调查过你那个未婚夫！」


    「你说什么？」


    林兆江拿出照片，宋晚只觉得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


    「那个james的妈妈，也就是sophia，她一直是白若谷的交往对象。」林兆江说，「一开始我以为白若谷只是跟她逢场作戏，毕竟那个女人的条件确实算不上优秀……但后来我发现，白若谷不是跟她玩玩而已，因为我查到他名下的几处房产，都已经过户在这个女人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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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5页

    宋晚愣了许久，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双膝发软。就在她要倒下去那一刻，她跌进一个温暖厚实的怀抱。


    林兆江心疼的看着她，宽厚的手掌轻拍她后背。


    「今天那个sophia去幼儿园闹，我猜，她是想让你当众难堪。」


    宋晚眼圈红了，有种想哭却又哭不出来的无力感。


    她整个人都在林兆江怀中。


    他的怀抱，像是她最安全的港湾。


    「今天你不要去。」林兆江低声道，「放心，我会处理好一切。」


    林兆江来到国际幼儿园，会议室里坐着的几名家长，确实都是央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中还有霍君誉和姜绵绵。


    那些人也认出了林兆江，纷纷点头致意。


    「林总，」有人笑着问道，「是不是你家的孩子也被这小子欺负过？」


    「这倒不会。」林兆江微笑，「我家的孩子打过他。」说着他坐到霍君誉和姜绵绵身边。


    「小沅沅情绪还好吧？」


    「舅舅放心！」姜绵绵笑起来，「沅沅心大的很，打了人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都是我爸教的！」


    「你爸爸的教育方式很正确。」


    霍君誉和姜绵绵相视一笑，只听林兆江又说：「小柚子，你还怀着孕，今天来这种场合干什么？君誉一个人来不就够了。」


    「我的女儿把人打了，我能不来吗？」姜绵绵摸了摸肚子，「希望这一个老实点，可别像沅沅了。」


    「舅舅，」霍君誉一手搂住姜绵绵，轻笑道，「我们一方面是来处理女儿的事，另一方面……我和小柚子都有点好奇，这个james的爸爸到底是什么人？」


    「呵，能是什么好人啊！」这时有人插话，正式霍君誉一个生意伙伴的太太，平时跟霍家走得也很近。


    「哎，你们看看那孩子的妈就知道，夫妻两个肯定蛇鼠一窝，所以才教出那么个坏种儿子！」


    姜绵绵拍了拍她手背，沖她轻笑。


    「霍太太，我知道你脾气好，大度，但一会儿你可别拦着我！」女人不服气，「那熊孩子欺负我家儿子，我今天豁出去这张脸，也得给我儿子讨回公道！」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响起，只见sophia趾高气昂，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james就跟在她身边，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盯着所有人。


    sophia摸摸儿子的头，让他不要害怕。


    「园长，各位。」她摘下墨镜，红艷的唇勾出一道略显嘲讽的弧，「我儿子在幼儿园里被打，这事儿我一定要追究到底！」


    「那位宋老师呢？」她环视一周，没看到今天的主角，皱了皱眉，「她是这个班的班主任，难道不应该出面？」


    然而她刚说完就听见某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怎么，宋老师不在，就不解决问题了？」


    sophia一怔，转头看见坐在一边把玩着打火机的林兆江。男人悠然的神情中透着几分狠戾，勐一抬眼，眼底寒光如两道利剑，让人心头一紧。


    林兆江似笑非笑道：「宋老师不在，还有园长。怎么，难道园长不够资格处理这个问题？」


    「你……」sophia依旧傲气，「你是哪位？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的？」


    林兆江还没说话，便有沉不住气的家长站起来说道：「这位太太，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们确实要好好说道一下！你知道你的儿子为什么被打吗？他在幼儿园里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我家阿泽被他欺负过好几次了！」


    「我家小星也是，带来的玩具都被他弄坏了！那些可都是限量版的手办，太太，你觉得应该怎么赔？」


    「不光如此，这个孩子还掀女生裙子！这不是调皮捣蛋能解释的了吧？这是人品问题！基因里就带着坏！」


    「是啊，上樑不正下樑歪！」


    「喂，你胡说八道什么！」sophia怒不可遏，「什么上樑下樑？呵，也不打听打听上樑是谁？」


    会议室里乱成一团时，忽然有人走了进来。


    紧接着，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怔怔望着来人。


    姜绵绵和霍君誉更是目瞪口呆。


    只有林兆江脸色是黑的，似乎能掐出墨来。


    sophia得意的挽住男人胳膊，故意大声说：「亲爱的，这群人在为难我们儿子，你说，该怎么为我们儿子作主？」


    白若谷深吸一口气，挺了挺嵴背，目光缓缓掠过每个人的脸。


    当看到霍君誉和姜绵绵，他顿了一下，接着看向别处。


    「我……」


    「白若谷！」姜绵绵有些激动，「怎么会是你？」


    霍君誉按了按她肩膀，生怕她动了胎气，然后走到他跟前低声问：「你搞什么？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你……」


    「君誉，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今天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做个了断！」白若谷看着他，牵起sophia的手，「她，才是我爱的女人，才是我想娶的女人！孩子不是我的，但我愿意把他当成亲生儿子！」


    霍君誉瞪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


    「白若谷，你有病啊！」姜绵绵恨不能给他一个耳光，「这是你想娶的女人？那……那你的未婚妻，又算什么？你今天出现在这里，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了？」


    第97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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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6页

    「小柚子，我……」


    白若谷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够了！」霍君誉向前一步，压抑着心头怒气，「白若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就算到不了手足之情那种地步，但我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是啊！」姜绵绵也怒视着他，「你既然早就心有所属，干嘛要招惹宋晚？她有什么错！」


    「你们别说了！」白若谷低吼一声，「今天来这里，是解决孩子们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


    「你……」


    「园长，各位家长，」白若谷站出来，先是微微鞠了一躬，「我儿子做了错事，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承担责任！你们放心，我不会逃避的，该怎么赔偿，我会让我律师来谈。但是我儿子被打，这件事我也不会就此罢休！」


    「你说什么？」一向冷静的霍君誉此时也控制不住自己，「白若谷，你脑子坏了？！」


    「霍君誉！」白若谷加重语气，定定看住他，「我儿子是在幼儿园里调皮捣蛋了，但你女儿把他打的鼻青脸肿，这也是事实！小孩子打闹没有分寸，我可以理解，但大人不能没有分寸。所以，该我赔偿的，我不会抵赖，但该你们赔偿的，也请你们承担起责任！」


    「你……」


    霍君誉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


    这傢伙是中邪了吗？这是白叔的儿子，是白织锦的哥哥？


    简直离谱！


    林兆江勐的一拍桌子站起来，几步走到白若谷面前，身侧的拳头紧紧攥住，手背上青筋都突出来了。


    「舅舅！」霍君誉拦住他，沖他摇了摇头。


    林兆江做了几个深唿吸，理智终究还是压过心底的愤怒，他攥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好了，事情就这样解决吧。」白若谷抱起james，「幼儿园有监控录像，我儿子做了什么，又是怎么被人打的，监控最清楚。剩下的事情，我建议交给律师！」


    其他家长都目瞪口呆。


    就连园长都愣住了。


    sophia得意洋洋的挽住白若谷胳膊，他们像一家三口似的往外走，然而刚到幼儿园门口，白若谷就看到大门外那一抹纤瘦而熟悉的身影。


    他停住脚步，呆呆的望着她。


    一旁的sophia以胜利者的姿态，又把他的手臂搂了搂紧。


    林兆江追了出来，看到这一幕，他想上前把宋晚带走，但一切似乎已经太迟了。


    宋晚慢慢走向白若谷，她略带哀伤的眼神，已经知晓了全部。


    白若谷将孩子交给sophia，让她们母子俩先离开，自己留了下来。


    「宋晚，我……」


    「什么都不用说了。」宋晚轻声道。她忽然想起很多电视剧里的情节——未婚妻发现未婚夫背叛，两人摊牌的那一刻，未婚妻潇洒的摘下戒指扔给那个男人。


    然而她低头看看，手指上空空如也，她这才想到，交往这么久，她只是空有白若谷未婚妻的名号而已，白若谷从未送过她任何信物。


    宋晚苦笑一下，这样也好，省的以后麻烦了。


    「我都明白了。」她抬眼看他，「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她一进幼儿园就告诉我她是白太太，为什么她的儿子可以在幼儿园里这么嚣张，为什么我找她交涉，可她依旧态度蛮横，爱答不理……呵，原来一个女人可以张狂，是因为背后有个男人可以给她撑腰。」


    白若谷低下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对不起，宋晚，我……我不想伤害你。」


    「你伤害不到我。」宋晚看着他的眼睛，「因为我今天才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


    白若谷一愣，勐然抬起头。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通。」宋晚低声道，「既然你已经心有所属，为什么要跟我交往？」


    白若谷喉咙发紧，舔舔嘴唇，哑着嗓子说道：「因为你是雨晴阿姨介绍的，我爸妈对你都挺满意……还有，你漂亮，没背景，好控制……就算结婚以后我在外面有女人，你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你的娘家更不可能把我怎么样。」


    宋晚目光中掠过一抹不可思议的震惊。


    所以他想娶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好欺负，没有娘家撑腰？


    也是，换做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换成姜绵绵或白织锦那样的豪门千金，哪能受了这种气？别说她们咽不下这口气，她们背后强大的娘家就先站出来制裁女婿了！


    宋晚震惊过后，忽然笑了出来。


    白若谷脸色变了变，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宋晚会情绪崩溃，甚至会给他几个耳光，然而并没有。


    宋晚没哭没闹，十分平静，这倒让他心有不安。


    「宋晚，你要实在生气，就打我几下……来，你打我！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当了这个恶人，你打我！」


    说着他就想去拉宋晚的手，而宋晚勐地甩开他，又看了他一眼，默默转身离开。


    那一刻，她有一种心落在平地上的感觉，好像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在等这个结果。


    现在结果有了，她的心也踏实了。


    ……


    第二天宋晚像往常一样去上班，而同事们看她的眼神却不一样了。


    她强撑着上完一上午的课，午休的时候，她来到茶水间，听见几个同事的议论。


    「那个宋老师，是真的被未婚夫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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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7页

    「可不是嘛！她班里的james，就是白少在外面那个女人的孩子！那女人就是故意的，故意把儿子放在她的班里，跟她耀武扬威！」


    「小三还这么嚣张？」


    「唉，白家少爷宁愿找个二婚带孩子的，宁愿给别人养孩子，都不愿意娶宋老师……你们说，该不会是宋老师有什么问题吧？」


    宋晚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走进去，议论声戛然而止。


    大家见了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大气不敢出的样子，面面相觑，一个接一个悄悄走出去。


    宋晚接了水，一转身正碰上园长。园长平时就待她不错，又因为是林兆江的师姐，林兆江也特意嘱咐过她让她关照宋晚。


    所以这次这件事，园长也十分气愤。


    「宋晚老师。」园长拍了拍她肩膀，低声说，「最近这段时间……不要勉强自己。你如果需要休假尽管说，休多久都可以！」


    「园长，我……」


    她本想说自己不需要，可忽然的一阵头晕，让她差点站不稳。


    「哎呀，你脸色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园长伸手摸摸她的头，确实有点热，于是她立即拿手机打给林兆江，让他来接人。


    「师弟，小宋老师不舒服，你能不能来照顾她一下啊？」


    第97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0）


    林兆江正准备去机场。


    中林集团有些事需要他去处理，他本想上午去云市，处理完了晚上就回来，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师姐打来电话。


    而且还是宋晚需要他……


    林兆江立即放下行李，让手下自己回云市。


    「老大，这……」手下不知所措。


    「回去之后该怎么做，我已经交代给那边的几个元老了。」林兆江匆忙吩咐，「你一回去就跟他们对接，他们会把事情处理好！」


    手下愣神的工夫，这位爷已经把油门踩到底，轰的一声如离弦之箭。


    中林集团的事都是小事。


    他不想错过每一次跟宋晚相处的机会。


    林兆江很快就把宋晚接了回来。


    她是有些不舒服，头疼，嗓子疼，昏昏欲睡，只想回家躺着。然而刚一回家，就看见对面有人进进出出，像是在搬家的样子。


    宋晚站在门口，微微愣神。


    接着就见sophia走了出来，见到宋晚，得意的勾了勾唇。


    「你回来了？呵，宋老师，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家james的照顾，不过以后就不用了！若谷给james找了私人教师，以后我们就在家里上课了！要说若谷对james，真是视如己出，特别捨得给他花钱，比亲儿子还用心呢！」


    宋晚面无表情，靠在门框上。


    「哦对了，」sophia继续炫耀，「若谷把这个房子卖了，所以今天我来给他搬点东西！从今往后，我们应该没有什么机会再碰面了！」


    「是吗，」宋晚轻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若谷说，要给我买一套新房子！」sophia故意大声说，「宋老师，这么好的男人你没把握住，真是可惜呢！」


    「你说够了没有？」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林兆江把宋晚接到楼上之后就去买点备用的退烧药，没想到刚买回来，就碰到这样一幕。


    林兆江挡在宋晚面前，浑身上下的凛冽气场，眼底涌动的寒光，都让sophia感到不自在。


    她怯怯退后了几步，依旧满脸不服气，但什么都不敢说了。


    「我没听错吧？」林兆江似笑非笑，「你刚刚说……白若谷是个好男人？呵，这么好的男人，那你可得好好珍惜！」


    sophia甩了一下头髮，目光蔑视。


    「有句话说得好，」林兆江沉声道，「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宋晚不嫁给你那个『好男人』，是命运帮她躲过一劫！」


    「sophia小姐，」他继而冷笑，「希望你以后跟白若谷平平安安的，千万别有什么变故才是！」


    「你……」


    sophia瞪他一眼。


    好好的话从林兆江嘴里说出来，再加上他那一脸痞笑，听起来就不像那么回事，味道都变了。


    「呵，大叔！」sophia不甘示弱，「你留点口德吧！说话真难听……」


    林兆江脸色一变，「你叫我什么？」


    「大叔啊！」sophia继续叫嚣，「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正八经的成个家，老盯着人家宋老师干什么？怎么，想老牛吃嫩草啊？」


    这下轮到林兆江瞪大眼睛了。


    不过当着宋晚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用眼神警告这个女人。


    sophia冷笑一声，等到最后一个搬家工人把东西都提出来，她也提上行李锁好大门，甩给林兆江和宋晚一个嘲讽的眼神。


    林兆江勾勾唇。


    这女人得意不了几天的。


    他已经让乔五爷出手，白若谷很快就会有灭顶之灾。


    一个男人，当然要为自己做过的错事付出代价！


    只是林兆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晚，他见她穿的单薄，便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犹豫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总算憋出三个字：「饿了吧？」


    宋晚沉默着摇摇头。


    她的样子很虚弱，林兆江只能先把她扶回房间休息。


    晚些时候，宋晚果然发起高烧，林兆江赶紧把退烧药给她吃下去，又打算把她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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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8页

    「我不想去……」宋晚声音无力，「我只想睡一会儿。」


    「可你烧的很厉害！」


    「不是已经吃药了吗？」她勉强笑笑，「没关系，我以前发烧的时候都不去医院，躺两天就好了。」


    林兆江也不再坚持。


    「林先生……」半晌，小女人柔弱的声音再度传来，「你……能不能在这里陪着我？」


    他一愣，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给她一个坚定的微笑。


    宋晚很快就睡了过去，但睡的很不安稳。林兆江一直守在她身边，帮她擦掉额头的汗，按时用棉棒沾水滋润她的嘴唇。


    最后他是在无法克制自己，轻轻坐到床边，把她搂在怀中。


    她浑身烧的像火，可小身子蜷缩在他怀中瑟瑟发抖，迷迷煳煳的喊着「好冷」。


    林兆江把她抱的更紧。


    他想起从前，她好像从没有什么生病的时候。后来他才知道，是她生病的时候从来不告诉他。


    从前不管什么事，她都是自己扛，让他理所当然的觉得她是个很省心的女人。


    或许只有这样，她才能留在他身边久一点……


    林兆江眼圈发涩，轻轻抚摸她消瘦的脸庞，轻吻她额头。


    「晚晚，」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再也不会弄丢你了……等你好了之后，我就带你回我们的家。」


    「你忘记过去的一切也好……我们重新开始，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爱你，好不好？」


    第97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1）


    直到两天后，宋晚的高烧才慢慢退下来。


    她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又出现了林兆江的脸，只不过这个梦没有上次那样诡异。


    这一次，林兆江在梦里凝望着她，好像要把所有的温柔都给她。


    她还在那个种满了蝴蝶兰的小院子里，花朵怒放，春光明媚，那湛蓝的天空是她来央城之后不曾见过的……


    院子里还有个小男孩沖她挥手，那孩子奶胖奶胖，十分可爱，一边挥手一边大喊着「妈妈」……


    宋晚正要跑过去，这时梦醒了。


    她缓缓睁开双眼，从头到脚都是无尽的疲惫，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的厉害。


    但那种难受的感觉已经消失了。


    她看了看身旁，凹陷下去的位置有熟悉的气息。她脸颊微微一红，慢慢下床走了出去，看到那个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林兆江好像是在给她做吃的。


    不过很显然，厨房里的事并不是他的强项，只是炖个汤而已，他炖煳了一口锅，把厨房弄的一团乱。


    林兆江愤愤把汤勺一扔，拿出手机就是一通低吼。


    「你都说了些什么？！根本就不对！……我就是按你说的步骤做的，怎么做成这样了！」


    「我看你这个酒店总厨不要干了，简直废物！」


    「这样吧……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赶紧送饭菜过来，还有汤……敢晚一分钟，你明天就给我捲铺盖走人！」


    宋晚站在那，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林兆江勐然回头，一时有些尴尬，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只能干笑两声。


    「你……你醒了？」


    刚才还是黑脸，一见了她，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这里……这里很快就好！别看我弄的乱，我收拾起来很快的！」


    宋晚柔声道：「还是我来吧。」


    「别别，你回去躺着！我很快就把这收拾好……」


    宋晚心里一动，好像只有在林兆江这里，她才能有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


    他确实不会做什么，但有关于她的每一件事，他都是用心在做。


    最终林兆江还是找了钟点工来收拾残局。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陪宋晚吃饭。


    饭菜准点送到，还是酒店总厨亲自送上来的，跑得满头大汗，生怕耽误了一分钟，自己真的就要捲铺盖走人了。


    林兆江让宋晚躺好，自己一勺一勺餵到她嘴边。宋晚很不好意思，几次想自己来，都被林兆江一本正经的拒绝了。


    「你现在大病初癒，就得好好调养，千万不能累着。」


    宋晚怔了怔，「我吃个饭也能累着吗？」


    林兆江不肯放过任何一个伺候她的机会。


    「反正……能不动就不动！你看那些不怎么活动的小动物，不都很长寿吗？」


    「你是说，乌龟？」


    林兆江愣住，他的冷笑话又冷场了。


    接着他有些慌。


    宋晚是不是误会了？


    他拿什么举例不好，非要说不怎么活动的小动物……而偏偏白若谷刚背叛了宋晚。


    他这么说，不是拐着弯儿骂她被绿？


    林兆江倒抽一口凉气，赶紧解释，可越想解释就越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脸色都变了。


    可是宋晚却掩着嘴，忍不住住笑了出来。


    「宋晚，那个，我……」


    「不用说了。」宋晚目光清澈，轻轻柔柔的，「我知道你没有别的意思。」


    林兆江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以后不要再讲冷笑话了。笑话不怎么好笑，你倒是挺好笑的！」


    林兆江也被她逗笑了，两人互相看着，那一刻阳光从窗棂跳进来，温暖了彼此的脸庞。


    宋晚就算再迟钝，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对她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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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9页

    其实她对林兆江也有好感。


    不仅仅是好感，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就好像他们上辈子认识一样。


    人和人之间的缘分，还真是很奇妙的东西。


    *


    白织锦在画室里坐着，眼前的画作只完成了一半，可很快就要到交稿日期，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霍君扬风尘僕僕的赶过来，看到她画成这样，不由得皱起眉头。


    「织锦，这里的情节不对啊……还有这个地方，前面的男主不是这样画的！」


    「影视公司那边给我打过电话，他们宣传已经做了，现在就等着咱俩的手稿，可咱们这个进度，实在不行呢！」


    「要不，我问问我妈？我们家的御风传媒在影视圈也是有点地位的，我妈人脉广，让她找找影视公司，给咱们宽限几天……」


    「算了吧。」半晌，白织锦闷闷的吐出几个字，「就算宽限一年，我可能也没心情……」


    霍君扬关切问道：「你怎么了？」


    白织锦把画笔一扔，托着腮长长嘆了一口气。


    「这两天我家已经鸡飞狗跳了……」


    霍君扬立即反应过来，白家大乱，八成是为了白若谷。


    白织锦一五一十把这几天的事讲给霍君扬听——


    白若谷带着sophia和她儿子进门，并当众宣布跟宋晚解除婚约，自己要娶的人是sophia，差点把白景渊气背过去。


    「那个sophia……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脸，在我们家里大摇大摆，俨然把自己当成少奶奶了！还有她儿子，来的第一天就把爸爸养了好多年的兰花都弄坏了！」


    霍君扬睁大眼睛，白叔那几盆兰花都是素冠荷顶，娇贵的很，最贵的一盆能拍卖到上千万。白叔那么大咧咧的人，平时都小心翼翼的伺候这几盆宝贝，没想到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屁孩折了枝……


    「钱倒是小事，」白织锦继续说，「关键是我爸爸养了那么多年，对这些花都有感情了。爸爸气不过，就打了那孩子几下，谁知道sophia就在我们家闹了起来，说我们一家人欺负她是个离婚带孩子的，还说……说我们家三观不正，瞧不起二婚，故意针对她和她的孩子。」


    霍君扬听到都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这他妈什么人啊！白织布怎么说？」


    一提到哥哥，白织锦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我哥向着sophia和她儿子，还跟爸爸理论起来，让爸爸不要有那么重的血统观念……他要跟sophia过一辈子，那个孩子就是他的儿子！」


    「什么？」


    「爸爸让他气了个半死，躺在床上两天了……」


    白织锦扑在霍君扬怀里哭起来，霍君扬轻抚她后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些话，他听着白织锦转述都气的不行，更何况白叔呢！


    「那……白叔现在情况怎么样？要不去我姑姑和姑父的医院，给他好好做个检查？」


    第97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2）


    「以后说不定还真的要麻烦姑姑和姑父了呢。」白织锦长嘆一声，「我妈妈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我爸又气着了，他俩将来的健康状况……我真的很担心。」


    霍君扬不知怎么安慰她，只能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后背。


    「对了，」他皱了皱眉头，「白织布这次回国不是为了安排跟宋晚的婚事吗？这……这怎么半路杀出个sophia？」


    「我哥根本没想跟宋晚结婚。」白织锦看着他，「而且他这次回来，也不是为了婚事，只是因为国外公司经营状况不太好……」


    「啊？」


    「海外市场本就不是我们家的强项，这些年爸爸一直把海外这部分交给我哥，一是觉得他从小接受国外教育，打理起来或许会得心应手，二是希望他能做出成绩，堵堵宗族亲戚们的嘴……可我哥在国外也挺艰难的，那边的市场已经饱和，还有众多壁垒，想在白人为主的社会里闯出点名堂，真的不容易。」


    霍君扬恍然大悟，「所以你哥这次回来，是想请求总部支援啊？」


    白织锦点点头，轻嘆道：「如果他能顺利跟宋晚结婚，我爸妈一高兴，说不定会让总部给他支援。但谁都没想到他弄回来个sophia！」


    「别担心，」霍君扬宽慰她，「就凭咱们两家的关系，白家一旦有什么状况，霍氏不会放任不管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白叔放宽心，别让他病情加重了！」


    白织锦靠在他怀中，如今也只有这个怀抱，能让她感觉到温暖和安心。


    然而此时的白家又在上演一齣好戏。


    james把院子弄的一团乱，玩累了想吃东西，于是对白家几个佣人颐指气使，让他们给他弄吃的。


    佣人们本就反感这个混血儿，一个个装听不见，结果james穿着脏鞋四处踩，好好的沙发地毯全是他的鞋印子。


    他一边踩还一边用英文骂。


    sophia听见后不但不阻拦，还夸儿子骂得好，立即端出少奶奶的身份，命令佣人去做饭。


    晚餐时候，sophia故意用姚晚音的餐具——那套餐具是从白景渊从欧洲一个拍卖会上高价拍来的，结婚十周年时送给姚晚音的礼物。


    然后一个「不小心」，把汤勺摔在地上，名贵的骨瓷四分五裂。


    佣人们敢怒不敢言，纷纷沖这母子俩翻白眼，私下议论几句：「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老爷太太去住疗养院，这里倒成了这对杂毛母子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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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0页

    「好了，都少说两句。」老管家辛伯面色凝重，看了他们一眼，继而朝sophia母子走去。


    谁知sophia先开口道：「怎么，你也想来管我？」


    「我不敢。」辛伯微笑，「只是想劝小姐一句，自己的孩子还是自己管管好，起码的礼貌和尊重还是应该教给孩子的。小姐如果这时候不想管孩子，将来社会会帮您管，到那时……大家脸上可就都不好看了。」


    sophia筷子啪的一甩，勐然站起来，怒目圆瞪。


    「你算什么东西？以为是白家的大管家，就敢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吗？你也不过是白家养的一条狗而已，只是养的时间久一点罢了！」


    「sophia！」白若谷从一旁走来，有些不悦。


    辛伯脸色很难看，但还是保持着对主人家的恭敬，轻轻鞠躬。


    「辛伯，真抱歉。」白若谷低声道，「sophia常年生活在国外，中文不太好，可能有些词不达意，她不是诚心的。」


    「少爷，」辛伯语重心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一直都没让你父母失望过，怎么这次……」


    「好了辛伯，我会处理好他们的关系，你先去休息吧。」


    辛伯无话可说，只能转身退了出去。


    sophia正要跟白若谷告状，却被白若谷瞪了一眼，「辛伯是家里的老管家，是我爸爸最信任的人！你刚才那种语气，真是太不应该了！」


    「怎么，你怪我？」sophia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眼泪立即涌上来，「我就知道，你最终还是会跟你爸妈站在一起，排斥我们母子！在这个家里我们是多余的，我带孩子走还不行吗！」


    「sophia……」


    白若谷急忙拦住她，刚刚的怒火也消了大半，对她又是哄又是安慰，总算把女人的眼泪哄回去了。


    然后他又坐在餐桌前，把james抱在腿上，像个慈父一样餵他吃饭。


    sophia勾勾唇，反正戏已经做足了，她又不是真的要离开白家。


    能攀上白家这棵大树，她怎么会轻易走？


    「若谷，」她站在白若谷身后，弯腰抱住他，用脸蹭着他的脸庞，「美国那边的公司……彻底没救了吗？」


    白若谷顿了顿，愁眉紧锁。


    「你跟你爸说了吗？总部能拨款吗？」


    「爸爸的意思不太明朗。」白若谷如实说道，「但我妈认为，海外市场不是我们的强项，最好趁这次机会全线收缩……」


    「什么？这怎么行！」


    sophia瞪大眼睛，她心里的算盘可不是这样打的，她以为这次回来，白若谷不光能取消婚约，还能要到钱，他们就可以一起回美国，继续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现在看来，有姚晚音这块绊脚石，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


    「若谷，如果总部不给我们支援，那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白若谷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sophia笑笑，靠在他身边低声说：「你知道乔五爷吗？我最近一直在跟他联络，乔五爷在云市，有两处矿场打算拍卖。」


    「矿？」


    「对啊！矿产现在的价格正在低点，只要我们以低价买进，高价卖出，不就可以赚一笔吗？听说央城还有其他几家公司也在打听这件事……你放心，我会继续跟乔五爷联络，打听到底价，咱们一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的！」


    第97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3）


    「可是……」白若谷有些犹豫。


    那两个矿场他也有所耳闻，条件非常不错，外界传言的价格也很诱人。


    但在风投这一行里多年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越是诱人的价格，背后越是藏着一个大坑。


    「亲爱的，你不相信我？」sophia摇晃着他，「在美国的时候，我帮你处理过多少事？我的工作能力，你还信不过？」


    「当然不会。」白若谷拍拍她的手背，沖她温柔一笑。


    sophia一直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他被她吸引，也是因为她在工作中有两下子。


    「只是这件事涉及的金额太大，那个乔五爷我们几乎等于不认识……」


    「一回生二回熟啊！」sophia兴奋地描绘着未来，「等我们赚到了这一笔，看你爸妈有什么话说！」


    见他没反应，sophia索性贴在他身边，手指不安分的拨弄他衣领扣子，「若谷，你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吗？只要我们能做出成绩，让你爸妈刮目相看，他们就不会那么反对我们了……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才这么努力，想得到你父母的承认啊！」


    白若谷心头一动，抬手搂住她，轻轻抚摸她的发。


    他当然想跟她永远在一起，从见她第一眼开始，他的心就属于她了。


    不仅因为她漂亮动人，还因为她在职场上雷厉风行的模样。那种英姿飒爽的范儿，是宋晚不可能有的。


    白若谷并不喜欢宋晚这样看上去安分守己的小白兔，他喜欢有挑战性的女人，sophia的出现，刚好填补了这片空白。


    于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和她在一起，即便她还有个孩子，他也心甘情愿当这孩子的爸爸。


    「好，我答应你。」白若谷柔声道，「只要你觉得行，我就全力支持，我们做出成绩，让爸妈刮目相看！」


    sophia开心的在他脸上亲吻，白若谷也深情的拥抱她。


    james不失时机的凑到两人中间，欢快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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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1页

    远远看去，真像美满的一家三口。


    辛伯在客厅外，摇摇头，嘆了口气。身边几个佣人都对客厅投去鄙夷的目光。


    「真不要脸……咱们家少爷是不是中邪了，好好的宋小姐不要，要这个狐狸精！」


    「行了！」辛伯连忙制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别议论主人家的事！」


    众人闷闷不乐的散去。


    其实辛伯也很怀念那个乖巧可人的女孩，白若谷错过了她，恐怕再也遇不上这么好的了。


    *


    宋晚这两天虽然退烧了，但还是食欲不振。林兆江每天让酒店换着花样送来吃的，但不管什么样的饭菜，她吃几口就不想吃。


    林兆江有些着急，问她到底还有什么想吃的，宋晚想了想，轻声笑道：「我想喝奶茶。」


    林兆江微微一愣。


    他想起很久以前，宋晚刚刚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第一次带她出去逛街。他本想给她买点东西的，结果她看来看去，看什么都贵，什么都不要。


    林兆江从来没陪女人逛过街，觉得她很麻烦。他以为女人都是物质的，一进商场就会买不停。


    宋晚敏感的捕捉到他脸上不耐烦的神色，于是在路过一家奶茶店的时候，轻轻拉住他的手，怯生生问了一句：「林先生，能给我买杯奶茶吗？」


    林兆江有一瞬间愣住了，但还是带她去排了队，等到她买的时候，她指着菜单上最便宜的那种，讨好的沖他笑着。


    那一刻林兆江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难过，他给她买了最贵的——尽管这两种根本差不了多少钱。


    他还记得宋晚喝奶茶时那种满足的神情，她从来没喝过，那是第一次喝……


    「林先生？你怎么了？」


    宋晚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林兆江回过神，微微一笑，给她身后加了个靠垫，沉声说道：「外面那些奶茶都是人工香精，对身体不好。」


    「可是……我就是很想喝啊！」宋晚弱弱的说，「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一直想念奶茶的味道……」


    「那好吧。」林兆江满眼宠溺，「你等一下，我很快给你弄来。」


    他决定自己调制奶茶。


    在调奶茶之前，他又把电话打到酒店总厨那里。总厨满头大汗，用尽毕生所学，终于给他弄明白了调奶茶的步骤。


    但林兆江没掌握好比例，调出来的有些浓。他放了两块糖再加水，味道又有些淡了。


    忙忙碌碌好长时间，他终于捧着一杯奶茶从厨房走出来，递给宋晚的时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味道可能不太好……但材料都是好的，没有人工香精那些东西。你放心喝！」


    宋晚轻笑，端过来喝的津津有味。


    喝完之后她抬眼看他，她的眼中仿佛有星辰闪耀。


    「林先生，」她抿了抿嘴唇，小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林兆江勐地愣住，心扑通扑通直跳。


    宋晚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声音软软的，「我就是觉得，你对我实在太好了，我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有感觉……当然，如果是我的误会，那我也跟你说声抱歉，我……」


    「不是误会！」林兆江脱口而出。


    宋晚一怔，捧着杯子的小手轻轻摩挲着，「那……我就继续说下去了。」


    林兆江嵴背僵直，全身血液都往头顶涌去。


    他像等待宣判一样，一动都不敢动。


    「说实话，」宋晚轻声道，「虽然我对白若谷感情没那么深，但这件事对我打击还是挺大的……我的自信好像都没了，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调整自己。」


    「林先生，在这段时间里，我暂时没办法接受一段新的感情。你……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第97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4）


    林兆江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微笑着看她，点了点头说：「我明白。」


    宋晚脸颊微红，她一看他的眼睛，心里就好像小鹿乱撞。她急忙低头喝奶茶，用这个动作掩饰心头波澜。


    「林先生，谢谢你能理解。」


    「不用谢。」林兆江温柔说道，「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不过我也有一个请求……」


    「什么？」


    「这段时间，你别拒绝我。」林兆江轻笑，「总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对你。」


    宋晚不好意思的抿唇，空气里涌动着暧昧的气氛。


    可这个男人几次三番闯进她的梦里，又该怎么解释……


    「林先生，」她终于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我们以前……认识吗？」


    林兆江微微一愣。


    宋晚有些侷促的挠挠头，「我对你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你大概还不知道，我以前生过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了。」


    「所以如果你认识我，能不能坦白告诉我？我家里人对我的过去只字不提，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林兆江心头一紧，勉强扯扯嘴角。


    沉默许久他低声对她说：「我们不认识。」


    宋晚一怔，静静看着他。


    「你对我有熟悉的感觉，这可能是人与人之间特殊的缘分。」他声音沙哑而轻缓，「你家里人不向你提过去的事，可能是因为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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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2页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结。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对不对？」


    「晚晚，」他低声道，「我愿意陪你开始新的人生，我向你保证，你永远不会再受任何委屈。」


    宋晚听得入神，他的话像是有某种魔力，让她不由自主就陷进去了。


    林兆江拍拍她的肩膀，温柔一笑，起身去收拾客厅。


    这些天家务都是他在做。


    做饭不擅长，整理房间还是可以的。


    宋晚望着他在客厅里忙碌的身影，他的身影高大挺拔，给人十足的安全感，此时的他没有西装革履，只是穿着普通的运动装，像个普通的居家男人，更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看着看着，宋晚忽然有些头晕，太阳穴隐隐作痛，似乎有些模煳的画面，一股脑儿的涌进脑海……她看不清那些画面，却能感受到每一帧都与林兆江有关。


    她眉头紧锁，小手紧紧抓住被单，疑惑像阴云笼罩心头。


    *


    sophia带着白若谷去地下赌场见乔五爷。


    白若谷总觉得心里慌，被乔五爷手下带进去的一路上，他东张西望，脚步慢吞吞，似是极不情愿的往前走。


    sophia倒是挺兴奋，来之前还精心挑选了给乔五爷的礼物。


    「若谷，你怎么了？」她挽着他，红唇贴到他耳边，小声说，「别丧着一张脸啊！咱们是来谈生意的，谈成了大家都有得赚！」


    此时手下已经将两人带进贵宾室，礼貌的上了好茶，请两人在这里等。


    「我总感觉不妥……」手下走后，白若谷吞吞吐吐说出心中疑惑，「这个乔五爷跟咱们非亲非故，为什么愿意见我们？为什么愿意跟我们谈这笔生意？再说他是黑道上的人，他……」


    「你说什么呢？」sophia皱皱眉，「你以为他无缘无故就愿意见我们？还不是我前期做了很多工作，联络过很多次！再说，黑道的人怎么了？你那个阿山叔不也是黑道人物？你从小跟陆家走得近，怎么不怕陆离山，偏偏怕这个乔五爷？」


    「我……」


    没等白若谷答话，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贵宾室的门打开，一个穿着唐装的中年男人款款走来。sophia和白若谷急忙起身，男人锋利的眸光打量他俩，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白少爷？」


    「是。」白若谷颔首致意，「乔五爷好。」


    「白少爷肯光临我们这种地下赌场，真是让这里蓬荜生辉啊！」


    乔五爷气度不凡，通身凛冽寒霜般的气势，让见多识广的白若谷在他面前也有些拘谨。


    「刚才听两位说……山哥？」乔五爷笑起来，「山哥我也认识，只不过他称霸一方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喽啰！哈哈哈……」


    sophia不失时机的讨好：「山哥早就退隐多年了，如今提起乔五爷，才让道上的人心服口服吧！」


    「是吗？」


    「当然！」


    「sophia小姐，」乔五爷笑着放下手中茶盏，「你又不是道上的人，怎么会了解道上的人是不是心服口服？」


    「这……」


    sophia一时噎住，慌张的看了看白若谷。


    白若谷立即给她使个眼色。


    言多必失，尤其是在乔五爷这种人精面前。


    「乔五爷，」白若谷礼貌微笑，将礼物递上，「一点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笑纳。」


    乔五爷只瞥了一眼就知道价值不菲，眯着眼睛笑了笑。


    「咱们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二位今天来这里，无非就是为了我在云市那两个矿，没错吧？」


    「是。」白若谷也不藏着掖着，「我们希望竞标成功，事成之后，一定会好好答谢五爷。」


    「白少爷您很缺钱吗？」


    白若谷咬咬嘴唇，「我只是想让父母以我为荣。」


    「这个想法倒是不错！」乔五爷轻笑，看来这位白少爷多少也藏了点心眼，不肯跟他交代白家海外市场不行了的事实。


    「既然白少爷不缺钱，那以白家的实力，收下这两个矿必定不在话下！」


    白若谷眼睛一亮，「五爷，您……愿意透露低价？」


    乔五爷看他一眼，缓缓说道：「两个矿，50亿。不知道白少意下如何？」


    第98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5）


    白若谷愣了愣，嘴角抽动一下。


    50亿？


    他主持的分公司，现在恐怕连5个亿的周转资金都很难凑齐了。


    若要50亿，必然要跟总部申请，一申请就得在董事会上讨论。


    董事们都是些跟他爸爸年纪差不多的老头子，作风保守，肯定不会同意这50亿的……


    「白少？」乔五爷勾勾唇，「怎么，堂堂白家大少爷也为了这点钱发愁啊？」


    sophia急忙用胳膊肘碰碰白若谷，给他递了个眼色。


    然后她笑着对乔五爷说：「不会的！既然五爷已经给出了底价，我们若谷一定会拿下的！」


    「是吗？」乔五爷挑眉，「我给底价是我的诚意，但你们的诚意我却没看到！」


    「乔五爷……」


    sophia还想说什么，被白若谷拦住。


    他做了个深唿吸，同时也做好了各种最坏的打算。


    「五爷，我当然有诚意。但我现在经营的分公司情况不是太好……若要50亿的话，肯定会惊动我爸爸，到时候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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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3页

    「原来你担心这个！」乔五爷笑道，「白少，咱们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是不是拿不出这些钱？」


    白若谷脸色难看，艰难的点了点头。


    「而且，你还不想让老爷子知道这事？」


    「是。」


    「这好办！」乔五爷抽出一根雪茄，吞云吐雾间，手下已经递上一张名片。


    白若谷一怔，「这是……」


    「你没有钱，可以跟银行借钱。」乔五爷眼眸微眯，「这个人跟我关系不错，在银行里也说了算。你找他解决钱的问题，他一定会帮你。」


    sophia听了之后大喜过望，连声道谢。但白若谷隐隐感到不对劲。


    他缺什么，乔五爷就可以给他什么？


    哪有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


    然而sophia却劝他：「乔五爷是道上的人，他们这种人最讲义气了！再说，这是正规银行，又不是地下高利贷，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白若谷很是犹豫，沉默不言。


    「你不想爸妈面前好好表现，到时候争得话语权，好把我娶进门吗？」sophia挽住他胳膊，头靠在他肩膀上，「若谷……这是我们的好机会，只要赢了这一局，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白若谷最终点头答应，轻轻搂住sophia。


    他也很急于求成。


    毕竟分公司的亏空不是做做帐面上的事就能矇混过关的，还得要真金白银才能填补上……


    *


    几天后，宋晚康復，重新回到幼儿园。


    这回她来上班，林兆江却笑开了花，因为他终于可以让她坐在副驾驶，光明正大的把她送到幼儿园门口，挥挥手目送着她进去。


    他也可以不必再打着放学来接霍嘉沅的旗号来看她了。


    他再也不用请整个幼儿园的老师都吃下午茶点心，再也不用为了见她一面而把幼儿园的孩子们都带到游乐场。


    他现在可以大大方方的给她送专属下午茶，大大方方的约她下班之后去热闹的夜市，去山顶看星星，去游乐场坐摩天轮。


    还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霍嘉沅，「我确实是在追你们宋老师，你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到我？」


    霍嘉沅撅起小嘴，甩给他一个不服气的眼神。


    「舅公，以前你还会给我买冰淇淋和披萨，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还问我有没有办法……」


    林兆江忍不住笑出声，抱起霍嘉沅就往披萨店沖。


    「舅公，你好像比以前更爱笑呢！」


    「是啊！人心情一好就爱笑。」


    「你是因为宋老师不能跟王子结婚了，所以才心情好的？」


    「你这小丫头，吃你的吧！」


    两人吃的开心，闹的也很欢。这时林兆江接到电话，是园长打来的。


    他笑了笑，轻轻喊了一声：「学姐。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给央城教育事业做贡献的想法了？」


    「学姐，您还惦记我投资您那个幼儿园啊？」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惦记你的钱一样！」园长清清嗓子，故意轻描淡写似的说，「算了，不投就不投……对了，今天小宋老师受了点委屈，你别放心上啊！我挂电话了。」


    「哎，等等！」


    这一招对林兆江果然管用。


    他皱皱眉，沉声问道：「她怎么了？」


    「就是……优秀教师评选，有人在背后搞了点小动作呗。行了行了，我没别的事，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


    园长特别懂套路，直接挂了电话，这下轮到林兆江急火攻心了。


    他想直接问宋晚，但他知道以宋晚那种隐忍的脾气，不会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思来想去，他还是主动把电话打给了学姐。


    这回局面反转，他张口就说：「学姐，其实我这段时间正在准备这个投资方案！」


    园长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想，这个宋晚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么容易就把清冷孤傲的林兆江给收服了。


    「好了，我不跟你开玩笑。」园长轻声说，「我并不是真的缺你这点投资，但我觉得，如果你能跟幼儿园有点关系，就能更好地保护小宋老师吧。」


    「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年央城优秀教师的评选，我们幼儿园有一个名额，我报了宋晚。我并不是因为你跟她的关系而徇私，而是因为她真的很优秀，孩子们也特别喜欢她，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所以才给她报名的。」


    「但是……这项评选要考虑方方面面，我的意见只是参考项之一，还得徵求跟她共事的同事们的意见。就在这个环节上出了点问题……幼儿园里有个老师，质疑宋晚教龄短，没有资格当优秀教师。」


    林兆江眸色一沉，「这个人是谁？」


    「说起来，跟白家还有点关系。」园长说，「她叫许薇，四十多岁的老教师了。听说她二十年前，曾是白家少爷和千金的家庭教师呢！」


    第98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6）


    宋晚刚走进办公室，就听见有个酸熘熘的声音冷笑道：「优秀教师啊？我跟你们说，这种奖项都是虚的，根本没用！」


    宋晚一愣，默默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她跟许薇的桌子隔得不远，也能清楚的看到许薇眼中燃着恨意的嫉妒。


    自从那天园长说要报宋晚去评选央城优秀教师之后，许薇就彻底跟她撕破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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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边说着自己不在乎这种虚无的奖项，一边找园长理论——「宋晚资歷浅，教龄短，凭什么让她当优秀教师？凭我这么多年的教学经验，这次也该轮到我了吧！」


    当时很多老师都围在园长办公室外，听里面的动静。


    而此时，办公室里的动静也不小。


    这次病癒回来，宋晚明显觉察到同事们对她不像从前了。


    也是，从前大家都知道她是白家少爷的未婚妻，都对她礼敬三分，现在她是被白家少爷抛弃的女人，她甚至都没争过一个带着孩子的二婚女，被人耻笑也是她预料之中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看人下菜碟这种事，竟然来的这么快。


    「是啊，我也觉得挺不公平的。」有人低声附和道，「明明许老师才更有资格，怎么会评一个来了还没两年的新人？」


    宋晚只当听不见，打开电脑开始备课。


    就在这时园长出现在门口，兴高采烈的挥着手机：「小宋老师！小宋老师！哎呀你看，你已经进了评选的最后一轮了！」


    宋晚跟其他人一样，脸上露出讶异的神情，唯有许薇的脸色像是能掐出墨汁来。


    园长轻咳两声，像是炫耀自己的得意门生，嘴角的笑都藏不住，「小宋老师这次能入围评选的最后一轮，是咱们整个国际幼儿园的荣耀！我想她的优秀教师是十拿九稳了……希望小宋老师再接再厉，继续在教育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大家都不吭声，眼神互换，藏着一股深意。


    「园长，」许薇坐不住了，「之前我跟您说的很明白了，我对这次评选持质疑态度！」


    「你质疑什么啊？」园长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评选都是公开透明的，宋老师这两年的工作表现大家有目共睹！再说，我们幼儿园不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谁有能力谁就上，这是我一贯的原则！」


    「园长，你……」


    「你们不要争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宋晚开口。


    她环顾四周，脸上有抹淡淡的笑意。她走到许薇面前，微微颔首，不卑不亢。「许老师，优秀教师的评选不光是看教龄，最重要的是教学理念和教学能力。我自认为在这两个方面，我不输给任何人。」


    几句话举重若轻，却像刺一样扎在许薇心头。


    她看向宋晚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恨意。


    「呵，教育理念？你那个算什么理念！咱们是贵族幼儿园，这些孩子都是被家族寄予厚望的！而你……你却整天带着他们疯玩！这算什么教学？这样的老师，也能当优秀教师？！」


    宋晚看着她气的发白的脸，淡然自若。「那依许老师的观念，孩子应该怎么教育？」


    许薇想都没想就回答：「当然是严格要求！从幼儿园开始，就得给他们课业压力，不能让他们输在起跑线上！呵，不瞒你说，我曾经教过白家的少爷和千金……哦对了，就是你之前那个未婚夫！他小时候的成绩，可是遥遥领先他同龄人一大截呢！」


    宋晚一愣，接着她想到白若谷之前的种种。


    想到白若谷确实工作能力出众，但在为人处世方面就有些弱了。


    比如，即便她曾经是他的未婚妻，可他从未从心底里尊重过她。


    他甚至说，同意跟她结婚，是因为她娘家没背景，好欺负，即便他将来在外面养别的女人，她也不会把他怎样……


    所以白若谷算是高智商低情商的典型？


    都说孩子的启蒙老师至关重要，能影响孩子的一生。


    而白若谷的启蒙老师，只教给他要学习成绩好，却没告诉他人生不只有学习和工作。


    想到这，宋晚终于恍然大悟，不由得为白若谷悲哀，也禁不住勾出一抹苦笑。


    这一笑落在许薇眼中，格外刺眼。


    「你干什么？」许薇瞪大眼睛，「有什么好笑的！」


    「我没笑什么。」宋晚收起笑容，目光清冷，「我只是觉得，许老师的教学理念确实应该改变一下，不要荼毒更多的孩子。」


    「你……」


    「我并没有带着孩子们疯玩。」宋晚郑重道，「我只是让他们在自然中感受一切，不要拘泥于书本，我只是想让他们有一个难忘又快乐的童年，毕竟……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我只想让他们知道，人生是一场精彩的旅程，需要用心去感受，如果只看重学习成绩，将来的路就会越走越窄！」


    许薇气喘吁吁，嘴唇发抖。


    想她也是在这一行干了二十几年的老教师，教过不少豪门家族的孩子，有一定的身份地位。


    却在这里被一个黄毛丫头挑战权威！


    她哪能咽得下这口气！


    然而还没等她说话，园长先带头鼓掌。


    「说的好！」园长开心的笑着，「教会孩子去体验生命，体验人生，让他们快乐成长，这才是教育的目的！」


    「啊……是啊！」这时也有人转了风向，「宋老师的教学理念确实先进，优秀教师实至名归！」


    「根本不是这样！」许薇一声怒吼。


    园长皱了皱眉，「许老师，这里是教学区，你喊什么？你要是不服气，我给你出个主意怎么样？」


    「我组织家长来一次投票，如果你的票数比小宋老师的高，我就让她把优秀教师的名额让给你！」


    「什么？」许薇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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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园长看向宋晚，握了握她的手，「宋老师，你觉得呢？」


    宋晚轻笑，「我当然没问题。」


    「你呢，许老师？」


    许薇咬咬嘴唇，看了宋晚一眼，一字一顿：「你可要说话算话！如果我的票数高，你就得让出名额！」


    第98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7）


    姚晚音躺在床上，白景渊把刚洗好的草莓端过来，沖她温柔一笑，将草莓尖餵给她。


    结婚这么多年，两人的恩爱和默契还如同当初，让很多人都羡慕不已。


    白织锦敲敲门进来，不过给妈妈带来了营养品，还带来新的画作。


    「爸妈，我和君扬打算出一部比较写实的漫画，讲的就是一对夫妻从年轻走到中年的歷程……其实男女主就是你们两个！看，画成这样没意见吧？」


    姚晚音和白景渊看着女儿的画，脸上满满都是自豪感。


    他们原本把大部分的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的，并非重男轻女，而是觉得白织锦从小与世无争的性格，不太适合做家族继承人。


    但现在看来……


    女儿应该是比儿子靠得住的。


    「织锦，」姚晚音握住女儿的手，眼中别有深意，「妈妈有东西想交给你。」


    「什么？」


    白织锦愣神的工夫，只见姚晚音已经从枕头下抽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白氏和姚氏所有的核心资料。


    「除了这些东西，还有总公司的公章。」白景渊拿出来，一同交给她。


    白织锦吓了一跳，这些东西此刻像烫手山芋，她捧在手中，惴惴不安。


    「爸，妈，你们……」


    「爸爸妈妈年纪大了，现在身体又不太好，一直住在这疗养院里，恐怕一时半会儿没法回公司管理事务了。」


    白景渊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小老头形象，神情严肃的看着她，「织锦，这些东西爸妈决定全都交给你，你要担起这个责任！」


    白织锦睁大眼睛，心脏快从嘴里跳出来。


    「实话跟你讲，我们对你哥哥非常失望。」姚晚音撑起虚弱的身体，一字一顿，「他不会得到白家的任何产业，同样，姚家的东西，他也没有！」


    白织锦咬咬嘴唇，她知道是前一阵子白若谷跟宋晚退婚、又把sophia母子带进门的事惹怒了爸妈，所以他们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可是……这个重任，她真的担不来，也不知道该怎么担。


    就算将来嫁给霍君扬，他跟她也是同样的人。


    别说什么经济头脑、政治头脑、商业头脑，如果没有家里的支持，他俩就连一个小小的工作室都搞不起来的。


    白织锦感到害怕，也为哥哥担忧。


    「爸妈，你们要不要再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哥哥可能就是一时鬼迷心窍，他……」


    「你记住，你一分钱都不要给他！」姚晚音有些激动，说话间剧烈的呛咳。


    「若谷是我儿子，我太了解他了……他对那个女人根本不是一时新鲜，他是彻底被她拴住了！可他斗不过那女人的！这样下去，无论白家还是姚家，迟早要败在他手里。」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点，」白景渊心疼的拍她后背，「你放宽心，说不定咱们若谷不会那么煳涂呢……」


    「这话你自己说着，你信吗？」姚晚音苦苦一笑。


    白景渊眸光暗淡下去，轻轻把老婆用在怀中。


    「上次我说收缩海外市场，但你儿子不会甘心的。」姚晚音轻声说，「说到底，是那个女人不甘心……她一定会撺掇若谷搞其他小动作，若谷也一定会听她的话。」


    「所以在他们搞出更大的事情之前，」姚晚音看向女儿，「织锦，你一定要把两家的公司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你自己不行的话，就跟扬扬商量着来，或者找君誉和小柚子都可以。只要没有你点头同意，你哥就一分钱都不能从你这里要走，明白了吗？」


    「织锦，」姚晚音紧紧抓住女儿的手，「白家，姚家的这些产业，都是祖祖辈辈积攒下来的，绝对不能败在我们这一代人的手里！」


    「嗯，我明白的。」白织锦用力点头，「妈，你放心吧！希望哥哥能早日回头，咱们一家人还像从前那样……」


    姚晚音无力的闭上眼睛，咳喘的厉害。


    然而此时，门外有个身影一闪而过。


    sophia躲在走廊拐角处，恨恨盯住姚晚音的房间，扶在墙上的手紧紧攥住，几乎要把墙皮扣下来。


    刚才屋内所有的对话，她在门口听了个一清二楚。


    原本今天来这一趟是想探探姚晚音的口风，若是能从公司总部支出钱来，就没必要跟银行贷款了。


    可没想到……


    现在白、姚两家的产业，竟然全在那个小丫头手里！


    「喂，sophia！」就在这时，白若谷给她打来电话，「你去看我妈了？我这边有点事，你跟她说一声，我很快就过去……」


    「不用了。」sophia声音清冷，「你来了也没用，你妹妹在里面，他们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呢！」


    「你说什么？」


    「我亲耳听到的！」sophia冷笑，「你爸妈已经把家产都交给你妹妹了，你这个当儿子的，什么都没有！」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sophia趁机说道：「若谷，你别灰心，咱们不是还可以跟银行贷款吗？等乔五爷这笔生意做成了，你爸妈一定会回心转意！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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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现在，我要去银行一趟。」白若谷沉声道，「我马上就去办贷款！」


    sophia勾唇，她的心里也憋着一股气。


    她很高兴白若谷终于转变了观念，同时也更印证了自己的想法——姚晚音是块绊脚石，必须要除掉！


    姚晚音身体状况就是纸煳的灯笼，一戳就完了，而杀人最重要的，是诛心。


    只要诛了姚晚音的心，想要她这条命，简直轻而易举！


    sophia得意的笑起来，离开前又往那边看了一眼，眼底掠过一抹冷冷的狠毒。


    ……


    优秀教师评选的家长投票环节，在一个星期之后结束。


    统计投票结果的工作在会议室里公开进行，结果不出所料，宋晚的票数遥遥领先，以压倒性的优势将许薇甩在后面。


    很多家长不光投了票，还在网上留言，感谢宋老师对孩子们的耐心陪伴，也感谢宋老师付出的真心。


    统计工作结束，许薇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在一片欢唿和掌声中她勐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吼道：「我不信！票数作假了！」


    一瞬间所有人都愣愣的看向她，又看看宋晚，不知该说什么。


    第98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8）


    园长的脸上先挂不住了。


    「许老师，你胡说什么呢？今天统计这票数，明明白白都摆在这里，你说谁造假？你是在说我吗？！」


    「园长，我可不敢说您！」许薇阴阳怪气，「但这票数差距这么大，我绝对不相信！您没造假，说不定有人心虚，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呢？」


    「你……」


    园长气的说不出话，她向来不善于跟这种人胡搅蛮缠。


    「许老师，您要对您说过的话负责任。」宋晚站起来，镇定自若，目光淡淡的看向她，「我自问没有什么得罪过您的地方，这次评选也是公开公正透明的。如果我真要搞什么小动作，何必当着大家的面统计票数？」


    许薇气鼓鼓的瞪住她。


    平时宋晚不声不响，所有人便以为她是好欺负的。


    但她说话有理有据，碰到事情也不是软弱的一让再让，这让所有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也让门口的林兆江，脸上浮现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今天他一直站在外面，目睹会议室里发生的一切。


    当宋晚的票数遥遥领先时，他十足骄傲的样子，把一旁的手下都看呆了。


    「宋小姐还真是当仁不让啊，」手下微笑道，「跟从前……判若两人了。」


    林兆江勾勾唇，或许从以前到现在，宋晚都没有变过，只是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她太过小心翼翼而磨灭了自我。


    「林总，那个姓许的，要不要……」


    「不着急。」林兆江胸有成竹，「她会自作自受的。」


    话音刚落，只听里面掀起了更激烈的争吵声。


    「关于票数这件事，我一定会上报给教育局，让局里派人来彻查！」


    「我就不信，一个教龄没几年的小丫头，还能在教学经验上有什么独到之处？教学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靠年数、靠经验！票数没造假才怪！」


    「许老师！」园长厉色道，「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是可以跟你解除劳务合同的！」


    「呵，拿这个吓唬我？」许薇咬牙切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个师弟，好像一直在追小宋老师吧？」


    「你这什么意思？」


    「为了博美人一笑，男人什么事做不出来？！」


    园长瞪大眼睛，手指微微发抖。


    「林兆江的心思谁看不出？」许薇继续说，「打从他第一天来幼儿园，他就盯上宋老师了！这一次评选，他应该也出了不少力吧？呵……看来年轻漂亮就是有优势啊！自己靠不住，还可以靠男人！」


    「许老师，我一向敬重你是这个行业里的前辈，可你说话不要太难听了！」宋晚脸色凝重，「我当选，靠的是自己的实力和对孩子们付出的真心，我没有靠任何人！我尊重你，也请你自重，你说的这些话，不符合一个教师的身份！」


    「哈哈……」许薇猖狂的大笑，「那什么样的行为才符合教师身份呢？像你这样，一边跟白家少爷有婚约，一边还勾搭着有钱的老男人吗？宋老师，你该不会是因为跟他纠缠不清，才被白家解除婚约的吧？」


    「你……」


    「你要是不会说话，就给我把嘴闭上！」


    忽然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带着几分凛冽的气势。


    园长终于看到救兵，一个箭步窜过去，拍了他一下，悄声道：「怎么现在才来！」


    林兆江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但当他的视线落在许薇脸上时，那抹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刀锋般冰冷犀利的眼神。


    「咳咳！」园长挺了挺嵴背，声音洪亮，「今天在这里，不光要公开票数情况，我还要宣布一件事……」


    园长拿出一份文件，最后一页除了幼儿园的公章，还有林兆江遒劲有力的签名。


    「林总已经为我们幼儿园投资五百万，现在是国际幼儿园最大的股东！十分感谢林总为幼儿教育事业做出的贡献，当然了，我们也会秉承初心，绝对不会辜负林总的期望！」


    所有人面面相觑，愣了好一会儿，会议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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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还有些回不过神，只觉得心怦怦跳着，脸颊悄悄热了一下。


    当对上林兆江炙热的目光时，她把脸转向别处，可嘴角勾出的笑意却出卖了她。


    林兆江轻轻一笑，看向众人。


    「既然我已经成为幼儿园的股东，那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应该从我们国际幼儿园的利益出发。」


    「所以……」他盯住许薇，「我要整顿教师队伍！」


    许薇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眼中满是不安。


    「有些人，不太适合在这个队伍中了。」林兆江沉声道，「自己三观都不正，会教坏孩子的！」


    「怎么，」许薇声音微颤，「林总是在说我吗？」


    「这么多人都没接话，怎么偏偏就你接我的话？」林兆江冷笑，「既然你有这样的觉悟，那正好，我也不必多费唇舌了！」


    「林总，你……」


    「这本就是一场公平的竞争！」林兆江眸光凌厉，「你觉得不公平，应该是心魔在作祟。一个有心魔的人，怎么能为人师表？」


    许薇双腿一软，要不是背靠着墙，她一定会摔倒。


    她的手紧紧攥住，浑身发抖。但面对林兆江，她敢怒不敢言。


    「林总，我只是质疑投票结果……」


    「没关系。」林兆江轻描淡写，「你质疑哪一部分，我就让助手给你调出哪一部分，直到你输的心服口服为止。不过等你质疑完毕，我也希望能看到你的辞呈……毕竟你是这一行里多年的老教师了，如果被开除，脸上恐怕不太好看！」


    许薇脸色惨白，身体僵直的转过去，一步一步往门口挪动。


    会议室里的气氛很快就恢復正常。


    园长统计完选票，当场宣布宋晚为年度优秀教师。


    同事们纷纷送上祝贺，宋晚不好意思的笑着，透过人群她看到那双温柔又热烈的眼眸。


    她心头一动，像是有小猫爪子在她心挠着。


    这时她手机响了起来，是林兆江发来的消息。


    「晚上庆祝一下吧，我请客。」


    第98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49）


    sophia如约来到咖啡馆，一眼就看到靠窗位置那个戴着渔夫帽的中年女人。


    她轻轻走过去，嫣然一笑，「您好。您是……许薇老师？」


    许薇抬起头，脸色十分憔悴。


    sophia让人端来一杯热牛奶，换掉许薇面前的浓咖啡。


    「许老师，您这个岁数，不能喝这么浓的咖啡，一定要保养好身体才是！」


    「谢谢……」许薇说话有气无力。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许薇抬起眼睛。


    她从别人那里打听到，sophia现在是白若谷的心上人，而且离婚带着个孩子，依然能把白若谷牢牢抓在手心里。


    于是她推断，这个sophia一定有过人之处，只要她肯帮忙，扳倒宋晚那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许薇舔舔嘴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sophia神色一顿，继而微笑道：「许老师，您是若谷的启蒙老师，这份师生情若谷会一辈子都记在心里，我也一样。我们都很敬重您，所以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就行。」


    「我已经被迫从国际幼儿园离职了。」许薇手扶着额头，眉心紧锁。


    sophia一怔，不过她对这段时间的事也有所耳闻。在优秀教师评选中，许薇输给了宋晚。


    想必心高气傲的许薇，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不过这样也好……


    sophia转转眼珠，或许这件事可以利用一下。


    「许老师，您别着急。」她笑着拍拍许薇的手背，「您就把我当成您女儿，有什么委屈，只管对我讲。只要我能帮上忙，我一定竭尽所能，为许老师伸张正义！」


    *


    在一个晴朗的傍晚，林兆江带宋晚来到丽星酒店。


    跟霍氏旗下的酒店相比，丽星显得没那么富丽堂皇，不过这座沿山而建的酒店，有自己独特的风情。正是因为远离市中心的喧嚣，才显得这里好像遗世独立般，有一种清新自然的美。


    酒店后花园种满了蝴蝶兰，宋晚一看到那个小院子，心脏像是被什么重重一击，仿佛又回到那个奇怪的梦境。在那个梦里，她也走进过一个满是蝴蝶兰的地方。


    「怎么，不喜欢这里吗？」林兆江微笑。


    「不是……」宋晚柔声道，「我很喜欢，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熟悉。」


    林兆江眸色一窒，静静看着她，「咱们上楼吧。」


    宋晚点头答应，跟在他身后。两人从观光电梯直接上到顶楼的旋转餐厅，这是酒店的最高处，四周全是落地窗，站在落地窗边，半山风景尽收眼底，万家灯火与天上星辰遥相辉映，美得很不真实。


    宋晚很快就把那个奇怪的梦境抛在脑后，一脸惊喜的欣赏眼前美景。


    「这里好美，我好像伸手就能碰到星星一样！」


    林兆江一直看着她，眼中都是宠溺。


    他让人安排的都是她最喜欢吃的菜。


    落地窗边是烛光、红酒和美食，落地窗外是美不胜收的景象。


    宋晚心头涌过一阵暖意。


    她很感激这个男人精心安排的一切，也很感激他在她需要的时候，总会出现在身边。


    她举起酒杯，说什么也要敬他。林兆江笑了笑，忽然眼眶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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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的她不会喝酒，却在跟他喝酒的时候也是这样举着杯子，生怕他因为她不会喝酒而不高兴。


    从前她是硬着头皮跟他喝，而现在……


    宋晚刚喝了一口就呛到了，喝下去的酒好像都在脸颊晕开似的，把她粉嫩的小脸染成了香艷的酒红色。


    林兆江笑起来，走过去轻轻拍她后背，温柔的擦掉她嘴角的酒渍。


    「林先生……」宋晚小心翼翼的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林兆江没说什么，而是拉过她的手，带她走到落地窗边。


    宋晚有些茫然的看向他，只见他拍了拍手，顿时深蓝色夜幕中勐然绽放万千烟花，细细碎碎仿佛星星坠入凡间。


    烟火变换着颜色和形状，如梦似幻。


    宋晚看的愣住了，心扑通扑通的不安分的跳起来。


    「喜欢吗？」林兆江低哑的声音带着磁性，「你先闭上眼睛。」


    「嗯？」


    他笑道：「我把星星摘下来。」


    此时最后一束烟花划过一道亮光后消失在夜幕中，一切又恢復了平静。


    宋晚微笑着，听他的话闭上眼睛，只觉得男人握住她的小手，温暖的手掌带着一丝凉意，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她手心里……


    宋晚感到惊讶，勐地睁开眼，她手里竟然真的有一颗星星！


    「这……」


    这是一条项鍊，吊坠是打磨成星星形状的钻石，每一处切割都完美无瑕，每一道稜角都折射着五彩的光。


    「我帮你戴上吧。」林兆江温声道。


    「不行，这个太贵重了，我……」


    「收下。」男人目光温柔，「除了这个，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宋晚低下头，耳朵尖通红，小脸好似发烧。


    林兆江笑了笑，手指轻轻撩过她耳边碎发，「这句话其实你早就知道了……我喜欢你。我想看到你笑，想照顾你一辈子。」


    「林先生……」


    「你先不用急着答应我，你可以好好考虑。不管多久，我愿意等。」


    宋晚心头忽然五味杂陈，太阳穴有些痛，模煳的脑海中似乎出现一些不连贯的片段，让她心痛，让她欣喜，让她沉醉……


    她好像一直在等他说这些话似的。


    「晚晚……」林兆江趁热打铁，试探着将她拥入怀中。他碰到她的一瞬间，明显感到她身体的瑟缩和颤抖。他心里一疼，轻轻抱住她，几乎要在她耳边说出「我们重新开始」那几个字。


    然而他还是艰难的忍了下去。


    他知道这件事不能急。


    不过今晚算是向前走了一大步了，刚才他拥抱她，她并没有牴触，说明她也是接受他的……


    林兆江微微勾唇，正要跟宋晚继续共进晚餐，这时电话却响起来。


    他脸色一变，本想直接挂掉，可屏幕上显示的是林雨晴。


    他只能深吸一口气，接了起来。


    「兆江！」那头林雨晴声音急促，「你现在在哪？」


    「怎么了？」


    「出事了……」林雨晴语无伦次，「织锦不见了！就是，就是若谷的妹妹！」


    林兆江皱皱眉头，「她不见了，关我什么事？」


    第98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0）


    「跟你无关吗？」林雨晴急切的说道，「你姐夫已经让人查过织锦的通话记录，在她失踪之前，跟乔五爷联繫过。兆江，你跟乔五爷是什么关系，还要瞒着我吗？」


    林兆江皱皱眉头，这件事太过蹊跷，他一时间还无法理清思路。


    「我确实跟乔五爷走得近，但我跟白织锦无冤无仇……姐，你为什么要怀疑到我头上？」


    「兆江！」林雨晴急了，「我知道，你为了宋晚的事记恨白若谷，可是……就如你所说，你跟白织锦是无冤无仇的，你不能把对她哥哥的恨转嫁到她身上吧！」


    「姐，你煳涂了吧！」林兆江脸色深沉，声音严厉，「你凭什么这么怀疑我？」


    电话那头没有了动静，或许是林兆江太过狠戾，林雨晴也被他震慑住。


    半晌，林雨晴轻声说了一句：「那……你能帮帮白家吗？」


    林兆江冷哼一声，挂掉电话。


    然而一转脸却碰上宋晚清澈的目光。


    「白家发生什么事了？」


    *


    疗养院，病房门口。


    sophia高跟鞋踏着地面的声音在这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她手里提着保温饭盒，沖门口几个保镖嫣然一笑。


    「各位，我来太太送饭的，请让我进去吧。」


    保镖互相看看，不出声。


    「是你们少爷让我来的。」sophia拿出手机，装模作样，「要不要打电话问问他？呵，太太如今身体不好，一日三餐是万万不能有什么差错的，你们要是耽误了我进去伺候她用餐……这责任谁负的起啊？」


    几个保镖听她这么一说，表情有些为难，不一会儿就让出了一条路。


    「这才对嘛。」sophia笑了笑，「以后我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们该听谁的，现在也该好好做打算了！」


    「好了，你们都站远一点吧。我不光要伺候太太吃东西，还得帮她擦擦身。你们几个大男人守在门口，实在太不方便了！」


    sophia支开了他们，信步往病房里走。


    宽敞豪华的房间里，她一眼就看到躺在那的姚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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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晚音看上去很虚弱，年轻时候她就有严重的先天不足，后来虽说调养好了，但跟体魄健康的人始终有明显差距。


    如今老了，又被儿子气了一下，已然元气大伤。


    「太太，我来了。」sophia勾唇，走到她跟前，将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


    姚晚音强撑着睁开眼睛，一看到是她，眼中立即浮现一股厌恶。


    「你来干什么？」


    「我来伺候您啊！」


    「不需要！」


    「呵，太太。」sophia自顾自的坐在床边，冷冷盯住她，「不管您需不需要，我都要尽到一个儿媳妇的本分不是？」


    姚晚音勐烈咳嗽，想要伸手按下警铃，然而还没触到就被sophia一把拦住！


    「太太，我劝您还是听我的吧。」sophia笑道，「我做的饭菜没有那么难吃，我更不会傻到在这饭菜里下毒。您放心，这些都是好食材，能保证您的营养。我今天来是真心要照顾您的。」


    姚晚音捂住胸口，一点一点硬撑着坐起来，目光警惕。


    这两天白景渊时常不在这里，她问他出了什么事，他只告诉她是公司那边的情况，让她不用担心。


    可她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姚晚音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表面顺从sophia。


    「太太，这样才对嘛。」sophia帮她拿了个靠枕，「咱们早晚都是婆媳，您要从现在开始，习惯我的存在！」


    「呵，我儿子真是瞎了眼。」姚晚音扯扯嘴角，「居然被你这种人蒙蔽……」


    「您别瞧不起我。我虽然是离过婚，还带着个孩子，但我对若谷是真心的，我是要跟他过一辈子的！不像某些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表面上单纯的像只小白兔，实际上……勾引男人的招数，数不胜数呢！」


    「你说什么？」


    sophia挑眉，「太太，我说的这个人，正是您从前那位没过门的儿媳妇啊！」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姚晚音怒斥，「这件事本就是我们白家对不起宋晚，你不要再污衊她的名声了！」


    「太太，知人知面不知心啊！」sophia笑笑，「您大概不知道，这次幼儿园的优秀教师评选，是林兆江帮了宋晚，不然就凭她一个教龄不到两年的新人，怎么能担得起这个奖项？」


    姚晚音脸色难看，紧紧抿着嘴唇。


    「林兆江帮她的不止这件事。在宋晚和若谷还没解除婚约的时候，她就跟林兆江走得很近了……就连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林兆江给她的。呵，太太您见多识广，男人这种心思，您不会不知道吧？」


    「林兆江连房子都能给她，谁会知道他俩在那房子里面都做过什么？」


    「太太，」sophia看着脸色愈发苍白的姚晚音，得意不已，「这就是你喜欢的儿媳妇，你眼中的好姑娘！原来您看人的眼光也不过如此啊！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恐怕你们白家的名声，也被这个宋晚给污衊了！」


    「你出去！」姚晚音气急败坏的捶打着床沿。


    sophia利落的起身，眼光阴冷，嘴角勾着嘲讽的笑。「太太，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我不想听，你滚出去！」


    「别激动啊，」眼看着杀人诛心的计划就要实现，sophia笑的越发嚣张，「太太就不想知道，这两天你老公都去哪了？为什么你的女儿没来看你？」


    姚晚音勐然愣住，呆呆望向她。


    「你女儿……遇到点麻烦。」sophia故意放慢语速，「她失踪了，下落不明！」


    「什么？！」姚晚音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像有什么炸开。


    sophia勐地上前握住她肩膀。


    姚晚音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震惊到，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


    sophia咬着每一个字，一字一顿的诛她的心：「太太，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太偏心！你把好东西都留给你女儿，难道就没想过，这会为她招来杀身之祸吗？」


    「你……你把织锦怎么了！你……」


    姚晚音忽然身体僵直，目光涣散，大口大口喘着气，咚地一声从床上掉下来，栽倒在地。


    第98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1）


    医院抢救室外。


    白景渊无力的坐在椅子上，两只眼睛泛红，紧紧盯着抢救室的大门。曾经意气风发的他，如今苍老到连背影都让人感到凄凉。


    他用力握住拳头，身体却瑟瑟发抖。


    走廊里空无一人，安静的可怕。


    他终于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景渊！」这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白景渊起身，看到霍知行和姜灿，忽然支撑不住，差点摔在地上。


    霍知行赶忙扶住他，姜灿看向抢救室，尽管十分担忧却还是轻声安慰：「别怕，参与抢救的是知心和沈骁的学生，都是医术十分过硬的，晚音平时保养的好，一定不会有什么大碍。」


    「究竟怎么回事？」霍知行眉心紧锁，「怎么突然间这么严重？还有，织锦她……」


    「三哥。」白景渊一把拉住他的手，眼神哀恳，「你一定要帮我找到织锦……现在女儿下落不明，晚音又命悬一线，要是她们两个出了事，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你别说傻话，她们不会有事！」姜灿坚定道，「织锦是我们家的儿媳妇，谁敢对她不利，也是跟霍家作对！难道这人就不想想后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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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姜灿忽然想起了什么，可她刚要说，只见白若谷带着sophia匆忙赶过来。


    姜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怒其不争的看向白若谷。


    「霍叔叔，姜阿姨……」白若谷有些心虚，声音也很小。接着他走到白景渊身边，轻轻扶住他胳膊，喊了一声，「爸……」


    勐然间一个响亮的耳光落下来！


    白景渊怒气沖沖的瞪着他，还没等白若谷反应过来，他狠狠扇了他另一半脸！


    「爸，你……」


    白若谷被打懵了，两边脸颊泛红，火辣辣的疼。


    「你给我滚！」白景渊几乎是使了浑身力气吼出这几个字。


    「爸……」


    「滚出白家！」白景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没有你这种儿子！带着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滚！」


    霍知行和姜灿都在安慰白景渊不要太过激动，白若谷站在一旁，极力隐忍着情绪。


    而sophia却向前一步，挡在白若谷面前。


    「伯父，若谷是您的亲儿子，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都说虎毒不食子，您这样对他，是真的一点父子情分都不讲了？」


    「这是白家的家务事，轮得到你插嘴？」姜灿声音严厉。


    sophia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怔怔看着这个女人。


    姜灿身上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跟病恹恹的姚晚音全然不同。sophia在国外也见过不少贵妇太太，可像姜灿这种连骨子里都散发着威严的女人，她还是头一次见。


    「霍……霍太太。」sophia的气焰矮了几分，「我刚刚并非想对伯父无礼，您别误会。不过，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若谷的妻子，我当然要为我丈夫出头。」


    「妻子？」姜灿冷笑一声，「你和若谷正式结婚了吗？你在若谷跟别人还有婚约的时候横插一脚，直到现在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妻子』两个字，说出来恐怕只会惹人笑话！」


    「霍太太……」


    「我忽然想起来，」姜灿眸光微动，「晚音晕过去的时候，是你守在床边的？」


    「哦，是的。」sophia浅浅一笑，「我是去替若谷尽孝，可没想到，伯母身体这么虚弱。」


    「她晕过去之前，你都跟她说了什么？」


    sophia愣了一下，微微垂下眼眸。


    「不敢告诉我吗？」姜灿逼近她，「晚音向来保养的不错，按说不会那么容易就晕倒。她若不是受了刺激，也不会躺在抢救室里！她晕倒之前只有你一个人在房间里，你心里没鬼才怪！」


    「姜阿姨，您别这样！」白若谷把sophia拉到自己身后，用眼神支使她离开，sophia点点头，快步沿着走廊跑了个无影无踪。


    直到看不见sophia了，白若谷才小声道：「姜阿姨，sophia不是那种人……」


    「白若谷！」姜灿终于理解白景渊为什么给他两个耳光了，「你到现在还识人不清吗？你妈妈还躺在里面！」


    「真的不关sophia的事……」白若谷舔舔嘴唇，小心的解释，「姜阿姨，我实话告诉您，sophia很自责的，那天她也是担心织锦的安危，在我妈妈面前说漏了嘴，这才……」


    「你说什么？」霍知行瞪大眼睛，差点被他气笑了，「白若谷，你妈晕过去的时候，你好像不在房间里吧！」


    「sophia告诉我的。」


    「你……」霍知行勐然抬手，但一想到不是自己亲儿子，不方便教训，最后又把手缓缓放了下来。


    「若谷！」姜灿急的满头大汗，「你一直是个精明能干的孩子，怎么偏偏对这个女人这么信任？甚至不惜为了她伤你爸妈的心，现在还搭进去了你妹妹！」


    「不，这一切都跟sophia无关的！」白若谷急切的说，「爸，霍叔叔，姜阿姨，我已经查过了，织锦失踪的事，跟乔五爷有关！」


    「什么？」


    白景渊勐地转过身，一把揪住儿子的衣领，定定的看住他。


    霍知行和姜灿也互望一眼，轻轻皱眉。


    「若谷，」姜灿疑惑道，「乔五爷是个什么人？他跟你们白家有过节？」


    白若谷顿了顿，「乔五爷……是跟林兆江走得很近的人！」


    白景渊不可置信，整个人呆在原地。


    「爸，所以这件事跟林兆江脱不了干系的！」白若谷看着他，「sophia之前跟乔五爷谈过生意，跟他相处的还不错，所以才从乔五爷那里套出了话！织锦千真万确，就是在乔五爷那……」


    「而且sophia也跟乔五爷求了情，他不会把织锦怎么样的。还有……sophia说，乔五爷确实是受了林兆江支使，才对织锦下手！乔五爷现在就想找个机会，既能瞒过林兆江，又能把织锦平安送回来！」


    「爸，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林兆江！我们应该请阿山叔和雨晴阿姨出面才对！」


    「你先等会儿！」霍知行脸色深沉，眼底一抹寒冽，「从你刚才这番话来看，这些都是sophia说的……怎么，你就这么相信她说的话？」


    「是啊。」姜灿轻嗤一声，「林兆江如果真这么干了，就等于同时得罪霍家和白家，还把山哥和雨晴姐陷在中间两难。他难道是傻了，还是不想继续在央城待了？」


    「若谷，你动动脑子！」霍知行翻个白眼，「这些事你没有亲身经歷，怎么能辨别真假？」


    第98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2）


    白若谷坐在医院长椅上，双手插在头髮里，满脸颓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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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会的……」半晌他勐然抬起眼，「霍叔叔，姜阿姨，你们没有跟sophia相处过，你们不了解她！她不会骗我！」


    「你这孩子，怎么执迷不悟！」霍知行厉声呵斥。


    白景渊一把拉住他，眼中透着绝望。


    「算了，三哥……」他声音很无力，「我不想在晚音抢救的时候还跟他吵……我，我全当没有过这个儿子！」


    「爸！」


    「滚出去。」白景渊很平静，然而平静的眸光下，却是心死如灰。


    白若谷犹豫片刻，转身离开，离开之前他又折返回来，低声说道：「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妹妹平安带回来的。妈妈也会没事，我们一家人……还会像以前一样！」


    白景渊没有看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没过多久抢救室的灯灭了，白景渊一个箭步冲过去，大声喊着姚晚音的名字。


    医生走出来，摘下汗涔涔的口罩，勉强笑道：「白先生，太太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


    「什么？」姜灿一惊，「暂时没有？那就是说……以后还会有？」


    「大家稍安勿躁。」医生解释说，「太太的情况比较复杂，她现在马上要转入特护病房，你们暂且见不到她。这一个星期很关键，不过我推断，她应该能挺过这一关的。」


    三人轻出一口气，一颗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下一些。


    「不过太太这次有点蹊跷。」医生继续道，「只要她不受到刺激，她的身体状况就没有问题。然而从刚才抢救的情况来看，她主要是因为受了刺激导致心律不齐，血压升高，这才病倒的。」


    「那个sophia太可疑了。」姜灿蹙眉，「景渊，你不能放任若谷跟她在一起！我看晚音出事，八成就是她搞得鬼！还有织锦失踪，也跟她脱不了干系的！」


    可白景渊神情疲惫，轻轻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


    他现在心思都在姚晚音身上。


    既然白若谷信誓旦旦的说会把织锦带回来，那就随他去吧……


    白景渊守在特护病房前，即使没法进去陪她，他也要在门口坐着，说不定姚晚音能感知他的存在，能为了他坚强起来。


    不知不觉，他红了眼眶，眼泪一个劲儿往下落。


    「我们生儿育女，到底为了什么？」他喃喃自语的哽咽着，「我真想回到过去，晚音……回到刚遇到你的那个晚上。我记得，那天晚上的星空很美……」


    *


    林兆江如约来到乔五爷家。乔五爷住在城郊，四合院大气典雅，灰黑色瓦檐下挂着红灯笼，影壁上的雕纹处处彰显气派。


    林兆江一到，就被乔五爷手下客客气气请了进去，奉上好茶。


    乔五爷还没现身，可声音却从门外传进来了。


    「哈哈哈，小老弟！我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


    林兆江放下茶盅，起身颔首微笑。


    乔五爷还是一身唐装，身姿挺拔，鬓边一点银髮为他增添了几分带着沧桑感的魅力。


    「放心吧。」他招唿林兆江坐下，沖他笑了笑，「现在鱼儿已经上钩了，要不了多久，你就大仇得报！呵……你想达到什么效果？」


    林兆江抿唇，神色微寒。


    「让他倾家荡产。」


    「连带整个白家一起陪葬？」


    林兆江顿了一下，摇了摇头。


    「说实话，依着我以前的性格，会这么干的，但现在……」


    「现在你不忍心了？」乔五爷笑道，「据我了解到的林兆江，可不是这种妇人之仁啊！」


    林兆江也笑起来。


    只是笑的时候，他脑海中闪过某人清澈的眼神和干净的面庞。


    这一趟是宋晚拜託他来的。


    宋晚得知白织锦失踪很是着急。就算跟白若谷做不成夫妻，但她跟白织锦之前也相处的很好。


    作为朋友，她确实很担心白织锦的下落。


    而林兆江自己也想来这一趟，一是为了宋晚，二是他也想弄清楚，绑架白织锦的这口锅怎么就从天而降，一下子扣在他头上了？


    他跟白织锦就没怎么见过，几乎等于陌生人！


    「乔五爷，我不是妇人之仁。」林兆江神情淡淡的，「而是觉得，世间美好很多，没必要跟一只苍蝇纠缠不清。让那小子得到一点惩罚就够了，再说，我跟白家其他人无冤无仇，不必对他们赶尽杀绝。」


    「嗯……」乔五爷饮了一口茶，「50亿，是个不小的窟窿，而且白若谷还是向银行贷的款，用他全部身家做了抵押。这事东窗事发，够他难受好一阵子了。」


    「乔五爷，我今天来，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林兆江起身，先是恭敬的欠了欠身子，然而乔五爷一摆手，沖他微笑。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林兆江穿过长长的檐廊，来到一间精美的厢房。


    门口有人守着，见了他俩便慢慢让开。


    「乔五爷？」林兆江眉心微蹙。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乔五爷微笑，指了指里面，「你自己看吧。」


    林兆江半信半疑的凑过去，透过玻璃看到屋里熟睡的白织锦。


    他吃了一惊，转脸看向乔五爷。


    「这就是白家千金，白织锦。」乔五爷毫不避讳，「这两天，她也确实在我这里。」


    「这……这什么情况？」林兆江疑惑归疑惑，但看看白织锦的样子，她这两天似乎没受什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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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脸红扑扑的，身旁还有画笔和画板。大概是画累了，于是就靠着枕头睡了起来。


    「我是前天遇上这丫头的。」乔五爷沉声道，「那天晚上下着大雨，这丫头就晕倒在我赌场附近。我把她带回来之后，发现她还带着伤，嘴角有淤青，像是被人打过。」


    「什么？」


    「她醒来后告诉我，她是被人袭击了。那天她准备去疗养院看望她妈妈，身边没带保镖，可就是在疗养院里，她被一只布口袋蒙住了头，有人打了她，再后来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兆江眸色一沉，与乔五爷对视的一剎那，两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第99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3）


    「难道是……」


    「那个sophia！」


    两人异口同声。


    说出这个名字之后，两人相视而笑。


    「还真是她！」林兆江掏出烟。乔五爷一个眼色，手下立即恭敬的递上火。


    尼古丁的味道弥散在整个房间里，林兆江沉静片刻，弹掉了菸灰。


    「想必……乔五爷现在和我一样，已经背上了绑架白家千金的罪名了吧？」


    「可不是吗！」乔五爷冷笑道，「那个女人，表面上巴结我，却来了这么一齣戏，到处散播谣言，说是我绑架了白织锦！」


    「我们俩走得近，所以别人自然而然也就会怀疑到我头上了。」林兆江微笑，「这样下去，牵涉到的人就多了，我姐夫是陆离山，白家跟陆家的关系也会受到影响的。」


    「她真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了？」


    「你觉得呢？」


    「可笑！」乔五爷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声线平稳，脸色没有丝毫波澜。然而林兆江看到了他紧攥的拳头，还有手背上爆出的青筋。


    「乔五爷，」沉默片刻，他轻声道，「我已经布人操控了云市矿产的价格，那两个矿，已经没那么值钱了！」


    「嗯，我知道。」乔五爷拍拍他肩膀，「这事原本也是替你出口气，只要你这气出了，我就没白费力气。不过这位……」


    乔五爷做了个手势。


    这时屋里的白织锦翻了个身，眨巴两下眼睛，慢慢从床上坐起来。


    林兆江低声道：「我想跟她单独谈谈。」


    乔五爷犹豫一下，点了点头。


    林兆江小心推开房门。


    白织锦很谨慎，一双大眼睛瞪着门口的方向，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靠，看到来人是林兆江，她带着几分惊讶和困惑，怔了许久才轻声喊道：「林……」


    她一时又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直唿其名？显得不太尊重。


    他是小柚子的舅舅，按理说自己也可以喊一声舅舅的。但……他现在似乎跟宋晚在一起。


    白织锦咬咬嘴唇，显得有些尴尬，最后喊了一声：「林先生。」


    林兆江笑起来，迳自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不必那么拘束。」他淡淡说道，「我虽然是你雨晴阿姨的弟弟，但我们年龄差的很大，并且我心态比较年轻，可以跟你们当同辈人。」


    「这怎么行……」白织锦扯扯嘴角。


    「白小姐，」林兆江看着她，「这两天你还好吗？」


    白织锦没有说话。


    看到她对他依然有防备，林兆江对她说出实情。


    白织锦静静听着，时不时抬眼打量他，犹豫许久，小声说道：「其实……我知道不是乔五爷绑架我。他不光没绑架我，还救了我。」


    「那你觉得这事儿是谁干的？」


    「sophia。」


    林兆江一愣，没想到她说这个名字的时候没有丝毫停顿。


    「你怎么知道是她？」


    白织锦深吸一口气，「我爸妈把所有有关公司的核心资料都交给了我，然而刚交给我第二天，我就被人袭击了……你说这是巧合吗？」


    林兆江微微皱眉，眸底闪过一道暗色。「那些资料在哪？」


    「应该都在sophia的手里了。那些东西太重要，我都随身带着。但那天我晕过去之后，再醒来，发现背包里什么都没有。不过……」


    「不过什么？」


    「公章没在包里。」白织锦笑了笑，有一丝小小的狡黠，「公章可以调动总公司一切资源，我妈一给我，我就交给了君扬，让他替我保管着。现在公章在霍家，十分安全！」


    「也就是说，即便sophia拿到那些资料也没有任何用处？」


    白织锦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


    「算你聪明！」林兆江笑起来，「看来你们白家的人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


    「林先生，这……」白织锦低了低头，脸上露出一抹尴尬。


    「我哥那件事，确实是他对不起宋晚。不过我认为你不会用绑架我的方式来报復白家，你的手段应该更高明才对。」


    林兆江眼眸微眯，「你确实很聪明。」


    而白织锦的眼光却黯淡下来，「你真的在报復我哥哥？」


    林兆江默不作声，半晌，他低声对她说：「给你家人报个平安吧，省的他们担惊受怕的。」


    「我……我已经给君扬打过电话了。」白织锦说，「我让他悄悄告诉我爸，让他们不要担心，尤其我妈妈的身体，受不得任何刺激……但我现在处境，不能告诉我哥哥。一定要让我哥和sophia觉得，我就是落在乔五爷的手上，就是你蓄意报復才指使乔五爷绑架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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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3页

    「为什么这样做？」


    「因为……」白织锦神色坚定，「我要配合那个sophia演戏！等她的戏演不下去了，我就可以跟她算总帐！」


    林兆江抿唇轻笑。


    都说虎父无犬子，但在白家应该改成虎父无犬女吧。


    白景渊和姚晚音的女儿真不赖，反倒是那个最被寄予厚望的白若谷，真是一点好处都没随到两人的。


    林兆江点点头，「这样也好，希望你哥可以吃一堑长一智，从这个女人身上吸取点教训。」


    「对了林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你是真的要报復我哥吗？你打算怎么做？」


    「这个问题我依然不会回答。」林兆江站起来往门口走，「至于我为什么会在这，是因为宋晚很担心你，所以让我来看看。」


    「宋晚……」


    「对。」林兆江眸色深沉，「她是个重情义的人，就算没能跟你成为一家人，但她还是为你担心。」


    白织锦面露愧色，小声说道：「我哥错过她真的很可惜……现在，你跟她在一起是吗？」


    「林先生，请你以后好好对她。」


    林兆江的背影一顿，重重吐出两个字：「当然。」


    接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


    他先给宋晚打了个电话，告诉她白织锦平安无事，随后又播出一个号码。


    「查到那天晚上的监控了吗？」


    「是的，林先生。」那头的声音告诉他，「白小姐被人袭击的监控录像非常清楚，并且就在那一天，有个女人找过我同事，让他在监控上动手脚，把那个时段的监控抹掉。」


    「好。」林兆江唇角轻勾，「那我们就等着下面这齣好戏，看看那个女人怎么身败名裂的吧。」


    第99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4）


    清晨，sophia缓缓醒来，伸出手轻轻搭在身旁男人赤裸的胸膛，亲吻他的嘴唇。


    白若谷笑了笑，低头回应她的吻。


    一夜的欢愉让两人都有些疲惫。


    「james还没醒吗？」


    「这个时间他不会醒的。」sophia柔媚一笑，手指不安分的在他胸膛前划了两下，「要不然，我们……」


    「不了。」白若谷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他是真的有些累，也真的不理解，一个女人哪来那么多精力，每天晚上都缠着他要个不停。


    她一点也不像宋晚，宋晚永远都是安安静静待在那里，只有等他看到她时，她才露出清纯的笑……


    白若谷勐地一怔，自己怎么会在这时候想到宋晚？


    他晃了晃头，觉得自己简直疯了。


    「亲爱的，你怎么了？」


    「哦，没事。」白若谷勉强勾唇。


    「对了，我想跟你商量件事。」sophia扳过他的脸，「james慢慢长大了，我觉得……总是请家庭教师在家里教他，也不是长久之计，他还是应该去学校里跟同龄人交流的。毕竟将来白家的产业，还得他来继承，对不对？」


    「嗯……」白若谷若有所思，之后有些为难的看着她，「将来的事，也不好说……我爸妈不是已经把家业都交给织锦了吗？」


    sophia笑了笑，心里得意。


    就凭白织锦那个黄毛丫头，怎么跟她斗？她早就让人打晕了她，扔到乔五爷的赌场门前了！


    乔五爷捡回去，所有人都会把绑架白家千金这顶帽子扣在他和林兆江头上的。


    如果这乔五爷再是个好色之徒，那就更好了……趁机毁了这丫头，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而她，就可以在中间做好人，在白若谷面前，是她向乔五爷求情救出了妹妹，以后白若谷还不都为她所用？


    不过她弄到了白织锦身上携带的所有资料这件事，她没有让白若谷知道，毕竟公章还没到手……


    sophia轻笑着，柔声道：「你妹妹只喜欢画画，她那种与世无争的性格，怎么可能继承白家呢？将来白家肯定都是你的，只要是你的，我就相信你不会亏待我们母子。」


    「那是当然！」白若谷深情的望着她，「我早就把james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培养他！只要他自己争气，他就是白家下一代的继承人！」


    「嗯！」sophia在他脸上吻了一下，笑得开怀，「若谷，你爸妈把家产都交给你妹妹，就是因为对我不满意！不过我们现在手上有两个矿，等这两个矿等价格涨起来，我们狠狠赚一笔，他们就再也不会小瞧我了！」


    白若谷被她说的心潮澎湃，仿佛所有的美好都近在眼前。


    两人对视的时候，眼中迸发出星火。


    白若谷感受到她的欲求，虽然有些勉强，但仍强撑着把她按在身下……听到她细碎的声音，他有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可就当两人要更进一步时，白若谷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sophia依依不捨的松开他，他起身接电话，没过多久便脸色铁青。


    「你说什么？……那两个矿，价格下跌？」


    sophia也预感到事情不妙，胡乱套了件衣服就跳下床，打开电脑。


    传来的数据一片狼藉。


    两人惊恐的瞪大双眼，仿佛一道晴天霹雳下来，把他们的大脑噼的一片空白。


    「这……这是怎么回事？」白若谷看向她。


    sophia也不明白，慌慌张张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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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50亿买的那两个矿！50亿啊！」白若谷大吼，「不是说一定会涨吗？怎么现在跌到了16亿？！」


    「我，我也不知道……」sophia脸色惨白，「这怎么可能！我早就打听过矿产的价格，这两个矿在云市，现在正是云市矿产价格上涨的时候，这两个矿分明就是稳赚不赔的！」


    「可你看看现在！」白若谷嘴唇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间冒出来，「sophia，我那50亿，是向银行贷款的！我现在不光欠银行几十个亿，还欠着利息啊！」


    「若谷，你……你别急！」sophia赶忙安抚，「这件事是乔五爷从中牵线搭桥的，我问问他……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


    还没到约定的时间，白若谷和sophia就已经等在酒店包间里了。


    今天为了约到乔五爷，白若谷特意让酒店经理请了场，吩咐厨房上来的都是这个酒店的招牌菜品。


    可是当乔五爷出现的一瞬间，他分明感觉到这人眼底的寒意。乔五爷的眼神就像玩弄耗子的猫，而他跟sophia，就是在他手中任由他摆布的耗子。


    「两位太客气了。」乔五爷坐下，瞥了一眼桌上的酒，微微勾唇，「不必给我准备这么多，我现在年纪大了，也喝不了酒。一喝酒，就容易忘记正事。」


    「乔五爷，我……」


    还没等白若谷说完，乔五爷沖他摆摆手，制止他说下去。


    「我知道，是为了令妹的事吧？放心，她现在在路上，一会儿就到。」


    「若谷，我说什么来着？」sophia起身，殷勤的帮乔五爷夹菜，讨好的笑着，「我跟乔五爷求过情了，他当然不会把织锦怎么样！这一切，都是那个林兆江在背后使坏！」


    「不过，乔五爷……我们今天来，是还有另一件事。」


    乔五爷揣着明白装煳涂，「嗯，说来听听。」


    白若谷和sophia交换了眼色，犹豫片刻，还是白若谷开口：「是关于那两个矿……相信您已经知道了，两个矿从50亿跌到了16亿，这太离谱！」


    「离谱？」乔五爷咧嘴一笑，阴鸷的眼神盯住他，「白少爷，你不就是做风投这一行的吗？呵，投资有风险这种事，还需要我教白少爷你吗？」


    「可是……」


    「这种事本来就是碰运气，矿产价格有升有跌，都是市场决定！你们来找我，有用吗？」


    「乔五爷！」白若谷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这单生意是您介绍的，就是因为有您的担保我才如此相信，还不惜一切代价跟银行贷了款……可现在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哟，白少爷脾气不小啊！」乔五爷斜睨着他，「要不我给你想个办法？反正这两个矿已经不值钱了，我给你找个买家，你再以16亿的价格卖给他，怎么样？」


    白若谷目瞪口呆。


    50亿的价格买进，16亿的价格卖出去？


    这个乔五爷把他当傻子耍吗！


    不过他倒很想看看这个买家是谁，为什么每次到了重要关头，乔五爷不是能给他提供银行贷款，就是能给他找到买家？


    第99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5）


    「乔五爷，这怎么行？」sophia不同意，「我们花了那么多钱买来的，本来是想大赚一笔，现在贱价卖出去，这一来一去的，我们损失惨重啊！关键是……我们这是欠着银行的钱！」


    「那有什么办法？」乔五爷把抽完的菸蒂在菸灰缸里碾了碾，似笑非笑，「对了，这件事不是你撺掇的吗？我记得当初，白少爷似乎对这两个矿没什么兴趣呢！」


    「你……」


    「白少爷，」乔五爷神色微微凝重，「你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反倒相信一个靠无耻手段上位的女人，这个亏，你吃的活该啊！」


    「你说什么呢！」sophia蹭的一下站起来，怒目圆瞪。


    乔五爷甩给她一个凌厉的眼神，周围手下都向前一步，sophia的气焰瞬间被熄灭了。


    「白少爷，想知道那个买家是谁吗？」


    白若谷默不作声。


    乔五爷让手下将人请出来，令白若谷意想不到的是，从门后走出来的竟然是林兆江和……


    宋晚？！


    白若谷勐地起身，不小心碰到桌上碗碟，咣的一声摔碎在地上。


    林兆江牵着宋晚的手，温柔一笑，体贴的为她拖出椅子，自己也坐到她身边。


    「怎么，白少爷不认识？」乔五爷勾唇，「还需要我介绍吗？」


    白若谷和sophia呆若木鸡，已经在原地僵住了。


    「白少。」林兆江深沉开口，「听说白少手中有两个矿，现在价值16亿，这样吧，我出17亿，帮白少度过这个难关，你看怎么样？」


    「你……你……」白若谷指着他，手在狠狠颤抖，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看向林兆江身旁的宋晚。


    她冷冷的注视着他，面无表情，眼底却又透出一丝怜悯。


    或许在她眼中，此时的他跟小丑无异。


    林兆江脱下外套轻轻披在宋晚身上，柔声说了一句：「这包间里暖气好像不太足，别冻着了。」


    宋晚转脸看他，沖他嫣然一笑。


    她眼底那片曾经属于白若谷的星光，此时完完全全属于眼前这个男人了。


    白若谷倒抽一口凉气，冷汗顺着嵴背缓缓淌下来。


    「白少爷，」乔五爷又换了菸斗，敲敲面前的菸灰缸，「我好心好意给你介绍买家，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呵，别让我太丢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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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价钱……我不能接受。」白若谷艰难吐出几个字。


    「哦对了，」林兆江笑道，「欠银行的钱你也可以慢慢还，我不着急的。」


    「你说什么？」


    「我说，银行是我的。」林兆江一字一顿，「你贷款的那家银行是云市最有名的私人银行，而那家银行，姓林！」


    白若谷胸口一阵绞痛，心脏仿佛要停止。


    他转头看向跟他同样一脸惨白的sophia。


    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用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桌子。


    林兆江拿出贷款证明，白若谷的签名清清楚楚，大红印章像是血盆大口，嘲讽着他的无知。


    「我看这件事，就这么解决吧。」乔五爷说道，「兆江，你尽快把钱打到白少爷的帐户上，把两个矿买回去。至于白少爷嘛……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林先生已经对你很仁义了，你也不能耍无赖。呵，况且耍无赖也不是白家人的性格，对吧？」


    白若谷虚弱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懊恼和悔恨像无尽的洪水，在他心头涨满。


    「说到白家人，」林兆江微微一笑，「今天我倒是带来了一个人，我想白少爷应该很想见到她。」


    林兆江拍拍手，包间大门打开，白织锦缓缓走了进来。


    白若谷见到她先是惊讶，后又从惊讶转为担心和焦虑，勐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织锦，你怎么样？」


    「我没事。」白织锦眼眶有些红。跟家人分别也就两三天的时间，却像是经歷了两三个世纪。


    她看到一旁的sophia，眼底顿生恨意，指着她咬牙切齿道：「哥，就是这个女人找人害得我！」


    「你说什么？」白若谷浑身一震。


    sophia从刚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张牙舞爪的跑到白若谷身边狡辩：「我没有！不是我！」


    「织锦，你说话要讲良心！你失踪这几天，我为了打听你的下落几乎跑断腿，我……」


    「你不要再撒谎了！」白织锦声嘶力竭，痛恨道，「明明就是你找人打晕我，明明就是你抢走我身上所有的东西！你还想抵赖？sophia，你现在最想得到的，应该就是白氏和姚氏所有企业的公章，对不对？」


    「你……」


    「很可惜，我早有准备，公章没有带在身上！所以那些文件就算你抢走也没用！」


    sophia紧紧咬着牙，目光掠过一抹歹毒。


    而白若谷有些恍惚，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女人。


    「白少，」林兆江沉声，「如果你不相信，我有证据。」


    对面墙上缓缓落下一块投屏，林兆江一个眼神，手下立即将那天晚上的监控放了出来。


    黑夜的小巷，白织锦的哭喊声，那些人抢走她背包的狰狞面孔……


    尽数出现在屏幕上。


    sophia慌了，几乎站不稳，像一条被抽走嵴梁骨的癞皮狗，一下子瘫在地上。


    「如果证据不够，我还有证人！」林兆江冷笑。


    他拍了拍手，一个男人从门外走进来，先是毕恭毕敬向林兆江鞠了一躬，然后将一摞钱放在桌上。


    这就是那天sophia想买通他把视频抹掉的证据。


    「真不巧，」林兆江冷冷看着她，「那条街的监控并没能如你所愿的坏掉，而你找的人，实际上是我的人！」


    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空气像是被冰冻住。


    白若谷愣了许久，反应过来后，用无比愤怒的眼神盯住sophia。


    「是你？……是你绑架我妹妹，是你找人伤害她！原来一切都是你！」


    他狂怒的嘶吼像是在懊恼自己的无能，他勐地抬手掐住sophia的脖子，额头上青筋爆突。


    「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99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6）


    「若谷，你……你听我说！」sophia慌了，语无伦次，「我这样做，我这样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你爸妈把所有的东西都给了你妹妹，那我们怎么办？我和james怎么办？你不是说，你会把他当亲生儿子的吗？可我们一无所有，怎么养活他啊！」


    「你住口！」那一瞬间白若谷忽然清醒过来，直到现在，sophia依然口口声声念着怎么养活她儿子。


    可她不明白，他愿意把james当成自己亲生儿子，是因为他爱她，而不是他欠她！


    「若谷……」sophia哭的梨花带雨，「我，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我真的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我希望你爸妈能看得起我，希望我们能顺利结婚，希望我们……」


    「你是希望，能顺利霸占我们白家吧？」


    「你……」


    白若谷一声怒吼：「织锦是我亲妹妹！你怎么可以背着我做出这种事！」


    sophia被吼的愣在原地，半晌，她也尖叫起来：「白若谷！那你将来是跟你亲妹妹过，还是跟我过？」


    白若谷忍无可忍，动手打了sophia，狠狠一巴掌落在她脸上，宣洩着心中所有的后悔和愤怒。


    sophia尖叫嘶吼，疯了一样去抓他挠他，两人打成一团，白若谷脸上被她抓出一道道血痕。


    这时警察沖了进来，先将两人分开，然后冰冷的手铐捆住了sophia的手腕。


    白若谷呆愣在原地，在sophia被警察带走那一刻，他已经说不清自己心里究竟是什么感情了。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整个人都元神都散了，浑身碎成了拼图似的一片片碎块，再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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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安静下来，乔五爷低声道：「这场闹剧，终于散场了……老弟，我帮你做的事已经做到了，任务已经完成，我就先走一步了！」


    林兆江感激的点点头，起身相送。


    宋晚看了白若谷一眼，透着些许无可奈何。她往林兆江身边靠了靠，似是本能一样挽住他的胳膊，轻声在他耳边说：「咱们也走吧，我……我想离开这。」


    「好。」


    林兆江宠溺的笑笑，大手将她搂在怀中。


    然而就在两人与白若谷擦肩而过时，白若谷勐地回身，一把抓住宋晚的手！


    宋晚吓了一跳，脸色微白。


    「晚晚……」白若谷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盯住她，「我……我知道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世界上最好的就是你！晚晚，你回来吧……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宋晚被他摇晃的几乎站不稳，可还没等白若谷说完，林兆江便狠狠一拳打在他脸上！


    白若谷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白织锦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哥，你怎么样？」


    白若谷仍不死心。


    白织锦只好拼命按住他。


    「哥，你别这样！明明是你先对不起宋晚，你现在怎么能说出这种无耻的话！」


    「是啊。」林兆江把宋晚挡在身后，目光清冷的看着他，「连你妹妹都比你懂事！」


    白若谷抬眼看他，既有恐惧，又有不甘。


    「该珍惜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一切都晚了！」林兆江指着他的鼻子冷冷说道，「再敢骚扰我的女人，你就跟sophia在牢里见面吧！」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带着宋晚离开。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了兄妹两人。


    白若谷呆呆的瘫坐在地上，白织锦看他这样子心里难受，忍不住掉眼泪。


    「哥……」她努力把他扶起来，「其实你早该认清那个sophia的。如果不是她，我们家不会到今天这地步！」


    白若谷痛苦的闭上眼睛，靠墙站着，一下一下用后脑勺撞着墙。


    「哥，」白织锦安慰道，「我觉得林兆江可能只是想给你个教训，不是真想把你怎么样的。现在他替宋晚出了这口气，应该不会赶尽杀绝了。幸好你欠的那些钱，都是出自他的银行，那……那我们就可以想想办法，向他求情，宽限我们一段时间……」


    「呵，宽限？」白若谷自嘲的笑容苍白无力，「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你还有我，还有爸妈！」白织锦哽咽道，「我们还是一家人！哥，只要你回家跟爸妈认个错，你欠的那些钱，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还上的。」


    「我欠银行的，是几十个亿！」白若谷苦笑，「况且幕后操控这一切的还是林兆江！他不会放过我，不会！」


    「哥……」


    白织锦还想说什么，白若谷却强撑着自己，跌跌撞撞往门外走。他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走的歪歪扭扭，甚至要摔倒。


    白织锦担心他恍惚的精神状态，又怕自己说多了，会起到反作用。


    如今也只能让他安静一下，或许度过这个难关，他才会成长。


    「呵，他不会放过我。」白若谷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他不会放过我，他夺走了我的一切……呵，他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他好过的！我们走着瞧……」


    *


    姚晚音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在白景渊的悉心照料下，身体状况也渐渐好转。


    经歷这一场劫难，白家的资产缩水不少。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白景渊和姚晚音无法放任不管，所以在白织锦要动用公司财产帮白若谷还债时，他们两个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幸好，这个家里再也不会有sophia了。


    而白若谷一直精神恍惚，每天不是从早到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就是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口中还念念有词。


    佣人都以为他中邪了。


    可是仔细一听，他说的都是些报仇一类的话。


    他想不通，为什么宋晚在跟他分手后能迅速投入林兆江的怀抱，为什么林兆江可以把他算计到如此田地。


    既然林兆江能做到，那他也能！


    他不光要把宋晚夺回来，他也要让林兆江把自己受过的苦，也都受一遍！


    第99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7）


    林兆江终于再一次走进了宋晚的世界里。


    他现在时常留宿在那间公寓，美其名曰是要守着她，保护她。宋晚推脱过几次，可拗不过他，也只好任由他去。


    虽然只有睡沙发的份，但他也乐在其中。


    他相信早晚有一天，他能睡到她身边的。


    林兆江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陪伴宋晚，包揽了所有家务，亲手为她准备一日三餐。直到现在他才体会到，从前宋晚为他做这些的时候有多辛苦，而她究竟有多爱他，才会每天都做的不厌其烦。


    有时宋晚看着他在家里忙碌的身影感到疑惑，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境又反反覆覆来侵扰她。


    可她不得不承认，有林兆江在，她会安心很多。


    他带给她的感觉是跟白若谷完全不一样的。


    从前，白若谷对她常说的几句话是「等以后」「有机会」「将来」……


    而林兆江常对她说的是，「有我在」「交给我」「别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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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话里没有爱，却处处都是对她的宠爱。


    这天宋晚调休，林兆江在厨房里炖胡萝蔔牛腩。


    这是他新学的菜，他谨慎小心的对待每一道工序，甚至每一勺调料该怎么放他都像做化学实验那样精确。


    不一会儿香味飘出来，他满意的笑了笑，盖上锅盖，把火调小。这时门铃响了起来。


    他开门一看，林雨晴站在外面，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姐？」林兆江微微一愣，「你怎么来这里了？」


    「还是我有远见，知道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你！」林雨晴调侃道，「你姐夫还说让我去丽星酒店找你，我说你肯定不会在那的！」


    林兆江请她进门，林雨晴却拒绝了。


    「你家里还有人，我就不进去了。」她把手中的袋子交给他，「这是你的一些换洗衣物，还有你放在我家的几份文件，我一併给你送来了。」


    「谢谢。」


    林雨晴向里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宋晚的身影。


    「晚晚还在睡。」林兆江轻轻一笑，「她今天调休，我想让她多睡一会儿，她平时工作挺累的。」


    「真没想到，你还会体贴人。」林雨晴有些担忧，「兆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是真的打算这样跟宋晚一直过下去了？」


    「当然不是。」


    「那你？」


    「这样一直下去不是办法。」林兆江微笑，「我会找机会跟她求婚，把以前欠她的……都补回来。」


    「可如果她想起从前的事……」


    「那也没关系。」林兆江很坦然，「就算她恨我一辈子，我也不会再放开她的手。」


    「好。」林雨晴嘆了一口气，「既然爱她，就对她负起责任。金钱，权力，地位，这些都不是衡量一个男人的标准。对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他的责任感。」


    「姐，我都明白。」


    「另外还有一件事……」林雨晴想了想说，「若谷最近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林兆江眸色一变，静静看着她。


    「我和阿山去过白家两次，但你这件事在我们之间始终有点隔阂，我们两家的关系，恐怕回不到从前那样了。」


    林兆江微微低头，「是我连累了你和姐夫。」


    「也别这么想。」林雨晴柔声道，「人和人之间的因缘际会，聚散离合，都是有定数的。若真的追究起来，这事的罪魁祸首是我，我当初不应该把宋晚介绍给若谷。」


    「这次是我给你添了麻烦。」林兆江诚恳地说，「我承认，这事儿我做的挺卑鄙，用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姐，你放心，我不会把白家怎么样的，白若谷欠银行那些钱……」


    他话音未落，林雨晴就说道：「景渊和晚音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会分批把欠你银行的钱打到你银行帐户。」


    「那，利息我就不要了。」


    林雨晴勾勾唇，笑容里既有欣慰又有些许无奈。


    「但是对白若谷，」林兆江继续说，「我永远不会原谅他！他在欺负晚晚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别说他现在精神状态不好，就算他真的精神失常，也是他活该！」


    「好了，你积点口德吧！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林兆江抬眼看她，姐弟俩对视一瞬间，一同笑起来。


    「这是什么味儿啊？」忽然从屋里传来宋晚的声音。


    林兆江一愣，急忙转身回去，只见宋晚穿着睡衣踩着拖鞋，慌慌张张跑进厨房。


    林兆江也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哎呀，煳了！」宋晚惊唿，急忙关火，再拿块布垫着揭开砂锅锅盖。


    「这是？」


    「我做的胡萝蔔牛腩……」林兆江又心急又懊恼，好不容易在她面前表现一次，结果……


    「你没加水吗？」宋晚皱皱鼻子，「胡萝蔔都烤干了！」


    「水？」林兆江迷茫了一下，赶紧掏出手机看菜谱。


    其他调料都齐全，好像……确实唯独忘记加水！


    宋晚看他额头冒汗的样子，噗嗤一声笑出来，「林先生，这是在小火慢炖，你一直不添水，又不在旁边看着，锅当然会煳啊！」


    「哦……」


    「行了行了，你快出去吧！」宋晚把他往外推，「我来处理这些，厨房里的事，你不擅长的！」


    「那个，我行的，我……」


    「出去吧！」


    小女人笑着推他出去，动作娴熟的开始收拾「战场」。


    而林兆江帮不上什么大忙，却也跟着忙里忙外，递块抹布拿个湿巾什么的。


    林雨晴远远看着，轻轻笑了笑，关上了公寓的门，悄声离开了。


    她已经看到了林兆江现在过得很幸福，也相信他不会再犯跟从前一样的错。


    林雨晴走到楼下，想起今天是女儿产检的日子，便打了个电话给姜绵绵，然而一接起来就听到那头略显急促的声调：「妈，我这边有点混乱……一会儿打给你好不好？」


    「怎么了？」林雨晴蹙眉，「小柚子，你那边有什么事啊？别吓妈妈！」


    「不是我！」姜绵绵嘆了口气，干脆跟她说明白，「今天君誉陪我来产检，却在医院碰上君扬和织锦，我俩还以为他俩怎么了，结果……结果是若谷……」


    「啊？若谷又怎么了？」


    「若谷他被人打了。」姜绵绵有些着急，「妈，一时半会儿的也说不清楚，若谷还在急救室，等他情况好一点我再打给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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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8）


    白若谷感到自己的灵魂已经游离于身体之外了。


    他好像飘到了空中，看着急救室里的一切，看着医生慌乱的对他进行急救，看着躺在那里奄奄一息的自己的躯壳，他长舒一口气，似乎有种快要解脱的感觉。


    他的意识还算清醒，但没有丝毫求生的意志。


    他是跟吴强打起来的。


    吴强自从跟宋希离婚之后，本就烂泥扶不上墙的他更加一蹶不振。那天白若谷在小酒馆里买醉，碰巧不小心跟吴强撞到了一起，两人发生口角，随后又由口角上升到肢体冲突。


    眼尖的吴强一下子就认出这是白家少爷，借着宋晚的事嘲讽了他几句。白若谷被激怒，勐地挥起了拳头，然而尽管是他先动手，却不是人高马大的吴强的对手，几下子就被打进了急救室。


    直到此时，白若谷耳边依然迴响着那个吴强的话：


    「白家少爷也不过如此，连个女人都管不住！又被林兆江截胡了吧？哈哈哈哈……」


    「白少，你有没有想过你被骗了？林兆江接近宋晚，从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


    「你这个废物，自己的未婚妻也能被别人抢走，根本算不上男人！」


    白若谷心头狠狠一震，像是有某种力量把他的魂魄拽进了身体里。


    一旁的心电图开始滴滴叫起来。


    刚才几乎是平直的线，此刻又变得起伏。


    医生收起除颤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伤者已恢復心跳，用药吧！」


    白若谷紧闭的双眼轻轻颤动一下。


    打他的那个人，怎么会对林兆江和宋晚的事那么清楚？


    或许他们两人真的有段过往，而这段过往……是见不得人的？


    他要弄清楚！


    他不能死，不能白白被林兆江羞辱算计，他要把所经受的这些，一件一件向林兆江讨回来！


    *


    这些天气温骤降，尽管屋里暖气足，但客厅沙发毕竟不是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宋晚也不太忍心看着林兆江每天晚上只裹着一床薄毯子躺在那里。


    这天晚上在林兆江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之后，她站在卧室门口，声音软软的问他：「那不是有客房吗……你，你为什么不去房间里睡？」


    林兆江眸色微动，轻轻笑了笑。


    他有自己的小心思，客厅是离她的卧室最近的地方，他想时时刻刻守着她。况且去客房睡，哪能让她感动。


    「没关系。」他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铺毯子，「我身强体壮的，不会感冒。再说，我想离你近点儿！」


    宋晚心头一动，脸悄悄的红了。


    她转身回了房间，却没有关紧房门。暖暖的灯光从她卧室里映出来，照亮了林兆江的世界。


    他笑起来，躺在沙发上，毫无睡意。


    里面那个人同样睡不着。


    夜色深沉，外面似乎飘起了雪，而屋里那盏暖暖的灯一直亮着。


    宋晚窝在被子里，整个世界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心跳声。


    「晚晚，」这时林兆江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你要是还没睡的话，我给你热杯牛奶，好吗？」


    「哦，不用了……」宋晚轻声道，「林先生，你……你冷不冷？」


    「这时候了，你还叫我林先生？」


    宋晚没回答，小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带着笑意的眼底掠过一抹怯怯的娇羞。


    她是喜欢他的。


    或许这种喜欢的感觉，从见他第一面开始就种下了。


    许久，暗夜里响起一个柔柔的声音，「兆江……」


    林兆江一愣，紧接着心跳加速，「你说什么？」


    宋晚抿唇轻笑，脸颊热的像是发烧。


    她刚想说什么，小腹两侧却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剧痛。她低唿一声，身子在床上蜷成一团。


    林兆江觉察到她的异样，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冲进卧室。


    「晚晚，你怎么了？」


    他小心翼翼扳过她肩膀，看到她疼的发白的脸。


    「晚晚？」


    「我……我没事。」宋晚勉强挤出一个笑，「就是肚子疼，躺一会儿就好。」


    林兆江第一反应是她生理期到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说道：「我去给你煮点红糖水。」


    「不用，」宋晚拉住他，「不是那个……」


    「什么？」


    「这是老毛病了。」她虚弱的笑了笑。


    这两年她时常这样，有时候小腹两侧会疼一阵子，没有什么规律，少则疼一会儿，多则疼几天，也不用吃药，自己就好了。


    林兆江眉头紧锁，勐然想起当年她失去孩子之后，医生遗憾的告诉他，她以后恐怕再也不能怀孕了……


    「晚晚，」他握住她的手，「我带你去医院。」


    「真的不用！」宋晚笑道，「我休息一下就好。」


    「我一定要带你去看医生！」


    他一字一顿，说的异常坚定。


    宋晚怔了怔，她看到他严肃的目光和凝重的神情，却没听出他低哑嗓音中的歉意和疼惜。


    她轻轻一笑，疲惫的闭上眼睛，把小脸埋在他掌心里。


    「好，都听你的。」


    林兆江守在她身旁，直到她睡着。他温柔的抚摸她的发，想起她受过的折磨，忽然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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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9页

    *


    第二天，宋晚终究还是没能拗过他，乖乖跟他去了医院。


    林兆江有熟识的医生，安排好一切后，助理给他送来了今天要处理的几份文件。


    「你先去办事吧。」宋晚微笑道，「反正医生一会儿才能来，我在这里等等。再说了，我看的是妇科，你又不能跟进来。」


    「好。」林兆江犹豫一下，点头答应。离开之前在她额头轻轻吻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


    护士带宋晚去楼上的vip休息室，然而刚拐进走廊，迎面却来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宋晚一愣，下意识的想迴避，可已经来不及了。


    「宋晚？」白若谷挣脱开扶着他的两个护士，一瘸一拐几乎是跳到她跟前，「宋晚，真的是你！」


    「你……」宋晚看着他浑身是伤的模样，有些诧异，「你怎么弄成这样？」


    「我弄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白若谷眼神哀怨，语无伦次，「宋晚，我真的很后悔……所以我出去喝酒，又跟人打了架……我弄成这个样子，都是为了你！」


    「你，你说什么啊！」宋晚下意识的后退几步，想离他远点。


    但白若谷一步拦在她面前，「晚晚，我还有机会吗？你别跟林兆江在一起了好不好？你回来吧，好不好？」


    第99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59）


    宋晚眉心紧锁，静静看着他，过了一会儿重重吐出几个字，「若谷，我们不可能了。」


    「宋晚……」


    「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宋晚清楚的告诉他，「若谷，我看得出来你很喜欢那个sophia，如果不是因为她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你也不会回头来找我的。」


    「不！」


    「你面对现实吧。」宋晚目光清冷，「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白若谷像是一脚踩空的感觉，心沉进无底深渊。


    宋晚说对了，他没有那么喜欢她。


    当初愿意跟她交往，大多是因为白景渊和姚晚音喜欢这个女孩。


    可除了长辈的喜欢，她宋晚还有什么？


    她怎么敢这样拒绝他！


    白若谷紧紧攥着拳头，眸间神情有种微妙的变化。就在宋晚要离开的时候，他再一次拦在她面前。


    「你是早就喜欢上那个姓林的了，对不对？！」


    宋晚吓了一跳。


    「是你先背叛的我！」白若谷狠狠瞪着她，「虽然你嘴上没说，但你精神上早就背叛了！林兆江一出现，你的魂就被他勾走了，是不是？！」


    「你胡说八道什么！」宋晚忍无可忍。


    此刻在她面前的白若谷像个魔鬼，早就没有从前儒雅睿智的模样。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是你跟林兆江先勾搭上的！」白若谷近乎癫狂，「哈哈……否则你来医院干什么？是不是不小心弄出了孩子，你来打胎吗？哈哈……」


    「少爷！」不远处几个人跑过来，将白若谷控制住，不停的向宋晚赔礼道歉。


    宋晚甩开白若谷的手，在护士的陪同下来到vip休息室。


    但白若谷的话却时时刻刻迴荡在她耳边。


    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她对林兆江确实有一种很特殊的情感，从她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就有了。


    还有那个奇怪的梦境，梦中那间小别墅，楼上传来的诡异的婴儿哭声，摇篮里那个被当作婴儿的枕头……都让她感到困惑。


    宋晚有些头疼，轻轻揉着眉心。护士关心的询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宋晚勉强笑笑，摇了摇头。


    这时门外有人来，跟护士说了两句，就把宋晚带去见医生。做了详细检查之后，宋晚又回到休息室，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眼皮一阵阵发沉，困意渐渐袭来。


    林兆江给她发了信息，说自己一会儿就到。


    宋晚笑了笑，回覆：「不用着急。」


    林兆江电话打了过来：「检查结果怎么样？」


    「挺好的。」宋晚柔声道，「欧阳主任很负责，检查的挺细緻。她说肚子疼不是什么大问题，给我开了药，我按时吃药就可以了。」


    「哦……」


    「你看，我就说没事吧，你还要兴师动众的来一趟。」


    宋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甜蜜的。从这林兆江这里，她得到了从未得到过的重视与宠爱。


    「没事就好。」林兆江温声道，「你先在那儿等我一下，我马上就来。」


    宋晚挂掉电话，将手机放在枕边，微闭着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林兆江离开公司，迅速往医院赶。


    他直接找到妇科诊室，给宋晚做检查的欧阳璐主任刚刚看完了上一个病人，一见了他，脸色微微一变。


    「林总。」


    林兆江点了点头，进到办公室，轻轻关上门。


    欧阳璐将检查报告递给他。


    上面的专业数据他看不懂，但从欧阳主任的脸上，他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她是不是……挺严重的？」


    「是。」欧阳璐直言不讳，「确切地说，跟之前的引产手术有关。」


    林兆江神情一窒，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


    「我查过宋小姐之前在云市的病歷。」欧阳璐低声道，「那次引产对她身体伤害很大，可以说伤了根本，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时常会腹痛。」


    林兆江心头刺痛，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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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0页

    「林总，您不必担心。」欧阳璐推了推眼镜，「这不是什么不治之症。但是，如果你们以后还想要孩子的话……」


    「这个以后再说吧。」林兆江声音低沉，「我现在只想她好好的。」


    「这个我必须跟您说明白，」欧阳璐神情严肃，「如果想彻底根治她腹痛的毛病，可以通过手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她以后恐怕不能再怀孕。」


    林兆江沉默不语。


    这些话在云市的时候，那边的医生也说过。


    可当时他还想跟她有以后，还是希望他们将来会有一个孩子……


    「林总？」欧阳璐问他，「究竟该怎么做，还请您给我个明确答案。」


    林兆江几乎没有考虑，脱口而出道：「安排手术。」


    欧阳璐微微一愣。


    「就算以后不要孩子，我也得让她好好的，我不能再让她疼了。」


    欧阳璐点点头，她是个聪明人，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手术不复杂，由我主刀。」她轻声说，「术后让她留在医院，我亲自护理。您放心，我不会透露半个字，而且……所有的检查项目，我都会以未婚女士的标准给她做检查，不让她起疑心。」


    「好，辛苦你了。」


    林兆江眸色暗了暗，转身离开，往休息室走去。


    然而没过多久，在走廊另一头，白若谷悄悄熘了出来。跑到没人经过的角落，一双眼睛紧紧盯住眼前的护士。


    「怎么样？都听到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用手机转了两千块钱。


    护士有些害怕，左顾右盼，神情紧张。她是欧阳主任办公室里的人，也是欧阳璐的学生，平时欧阳璐对她并不防备。


    如果不是真的缺钱，她也不会答应白若谷做这种事。


    「快说！」白若谷有些不耐烦，「到底听到了什么？！」


    「白……白少，是这样……」护士怯生生道，「刚才林先生进了老师的办公室，他们关着门，我听到的不多……好像是，是关于那个宋小姐的病情。」


    「宋晚怎么了？」


    「宋小姐肚子疼，是因为之前的引产手术。」


    「什么？！」白若谷睁大眼睛，「你没听错？你确定说的是……引产？」


    第99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0）


    护士点了点头，「没错，是引产。」


    随后她拿出手机，里面有张照片是她偷偷拍下的宋晚的检查报告。


    「这些数值和专业术语您可能不认识，」护士说，「但我知道，这些就确实反映了宋小姐之前的身体状况……她，她确实做过引产，而且从病歷上看，当时胎儿已经大了，有四五个月，应该是整个孕期最稳定的时候，可她却做了引产……实在不明白当时发生了什么……」


    白若谷眯了眯眼睛，咬紧嘴唇，苍白的脸上流露一抹阴险。


    「你不明白，我明白。」


    「什么？」护士一惊，「白少，您……」


    「行了。」白若谷看向她，「这件事对谁都不要透露，这段时间应该用不到你了，你自己小心点。」


    护士答应着，悄悄从旁边的小门退了出去。


    白若谷站在原地想了许久，想来想去，这件事恐怕跟林兆江脱不了干系。


    在他印象中，宋晚是个在男女关系方面很保守的女人，他俩交往的时候，即便是未婚夫妇，宋晚跟他顶多就是牵牵手、拥抱一下，连接吻都没有！


    更别说进一步的亲密了。


    可他们分手后，她这么快就跟了林兆江，还被他带到医院来做检查。


    但是……


    白若谷还有一件事想不通。


    如果宋晚引产真的跟林兆江有关系，那他们应该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但为什么宋晚一开始对林兆江的态度，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


    他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想起那个把他打进医院的男人。


    那个人好像叫吴强？


    吴强打他的时候，分明是认得他的，他还说了一句话——「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管不住，算什么男人？又被林兆江截胡了吧！哈哈……」


    又？


    什么叫「又」？


    白若谷脑海中瞬间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急忙拨通律师的电话。


    「少爷？」白家的律师接到电话有些惊讶，「您身体好些了？」


    「我没什么……」白若谷低声道，「你现在帮我办件事。」


    「怎么了？」


    「给我把那个吴强……保释出来！」


    律师一愣，半晌没接上话。


    「你到底在没在听？！」


    「少爷……」律师回过神，「那人打了您，现在证据确凿，还有两天就可以开庭审理，我们绝对能把他送进大牢的！而且我有信心，可以给他定个不小的罪名，他以后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我不要这些！」白若谷冲着电话低吼，「我现在不追究了！我不想让他坐牢，我就要你把他保释出来！我撤诉！你听明白了没有？」


    虽然律师感到很费解，但还是答应了白若谷的要求。


    没过几天，吴强就安然无恙的从警局里走出来。


    然而一出警局，就被人带去了一家火锅店。


    吴强有些心虚的看了看门头，好像就是当时他喝醉酒打伤白若谷的那个地方。


    他本能的往后退，两旁的黑衣人却像拽牲口一样摁着头把他往门里塞。吴强拼不过，只能拖着脚步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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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1页

    进了店，看见里面只有白若谷一个人。


    桌上的火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热气氤氲，火锅上漂了一层辣椒油，火红的颜色像蟒蛇的信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把他拖进地狱。


    吴强抬眼看了看，勐然对上白若谷带着阴冷笑意的眼神，他吓了一跳，扑通一声瘫软在地上。


    「吴先生，何必行这么大礼？」白若谷淡淡道，「说起来，咱们差点成为一家人呢！」


    吴强满头是汗，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白若谷让人把他扶起来，坐在对面的板凳上，吴强两手拘谨，跟喝醉酒时的嚣张判若两人。


    白若谷轻蔑的看他一眼。


    从前跟宋晚有婚约的时候，他从没见过她家里人，一是常年在国外，确实没时间，二是，他也打心底里瞧不起她的娘家人，认为没有见面的必要。


    没想到，却在这种情况下跟吴强碰面了。


    「吴先生，其实我身上的伤还没完全好。」他冷声说，「但我还是把你保释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不知道。」


    「因为我想从你口中，听到一点真话！」


    白若谷冷冷看着他，唇角轻勾。


    而吴强大脑一片空白。


    这几天他在里面受了不少「优待」，应该都是白家安排的。他这才明白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白家大不如前，但对付他还是像碾死一只苍蝇。白家，不是他能轻易招惹的。


    此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哀求，「白少爷，请你给我个明白话……到底想知道什么？我一定把我知道的统统都告诉你！」


    这种态度，白若谷很满意。


    他微微一笑，到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想知道宋晚的事。」他看着吴强，「作为她的前姐夫，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些什么？」


    吴强愣住，原来白若谷早就把他调查的一清二楚了。


    甚至连他跟宋希离婚的事也查了出来。


    「这么多年你在宋家，对宋晚应该了解不少吧？」白若谷晃着酒。


    「是……是！」吴强不敢辩驳。


    「那就给我讲讲，要是有一句假话，你知道是什么后果！」


    吴强倒抽一口凉气，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宋晚的过去一字不漏的讲给他听。


    「宋晚那丫头……那就是她们家的摇钱树！以前在云市的时候，她跟过林兆江。确切的说，她就是林兆江包养的……」


    白若谷一惊，「你说什么？」


    「呵……」吴强讪讪一笑，「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虽然那个时候林兆江早就离婚了，可他年纪大她一截，又不愿意娶她，在外人眼中，他俩关系就是不怎么干净……」


    「宋晚还有个哥哥，她妈重男轻女，跟吸血鬼似的从这俩女儿身上捞钱……我那前妻也就是长得不怎么样，要是长得跟宋晚一样漂亮，保不准也被她妈卖去给老男人睡！」


    白若谷脸色变了变，握紧手中的酒杯。


    包间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火锅煮开的声音。


    半晌，他咬牙切齿：「还有什么，你继续说！他俩那个孩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个……说来话长。」吴强挠了挠头，「就为了那个孩子，宋晚搭进去半条命，也就是因为这个，这丫头受了刺激，把以前的事都忘了。」


    第99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1）


    林兆江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宋晚，一进家门，连腰都不让她弯就给她换拖鞋。


    宋晚笑起来，「我只是肚子疼，还不至于这么虚弱吧？再说，医生都说我这不是什么大毛病了。」


    林兆江闷闷的答了一句：「还是小心点好。」


    宋晚低头笑笑，幸福的滋味溢满心间。


    「我想睡会儿。」她柔声说。


    林兆江点点头，弯腰一个公主抱，将她抱进房间里，温柔的放在床上，又帮她盖好被子。


    「你怎么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照顾我？」


    「在我面前，你就是个小孩子。」他摸摸她的头，轻笑道，「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不是还叫我大叔吗？」


    宋晚有些不好意思，「你还记着呢？不过现在我觉得，你一点都不老！」


    林兆江微微愣住，轻柔地笑起来。


    她以前也是这么说。


    不过以前这样说，或许有讨好的意味。毕竟那时候的她对于他，只是个……玩物。


    林兆江的心有些痛，杂糅着内疚、懊悔、自责，静静的看着她。


    直到她睡着。


    他摸了摸她脸庞，想起初见的那一年。那时候她还在上大学，清透干净，纯的像一张白纸。


    *


    火锅店里，吴强酒过三巡，又开始口无遮拦。


    「她家穷的很！呵，老爷子早就没了，兄妹三人就靠一个妈把他们拉扯大，而她那个妈不但重男轻女，还见钱眼看！当年我做点小生意，在她家简直就是大爷！不管我怎么打老婆，她妈都不准我前妻跟我离婚，不就是因为我有点小钱吗！」


    「呵，在那个家里，所有人都看我脸色！不像现在……」


    吴强喝了一口酒，心头怨气又聚集起来。


    「后来，机缘巧合吧，宋晚就被林兆江看上了。那时候她哥还生了一场病，她妈巴不得把她送林兆江床上去……就这样，两人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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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2页

    「这……有点奇怪吧？」白若谷皱了皱眉，「林兆江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宋晚这么容易就能被他看上？」


    吴强咧嘴一笑，「白少爷，你当时不也看上这丫头了吗？还让她当你未婚妻来着！」


    白若谷神色一变。他不爱宋晚，但依然能接受她做未婚妻，原因之一就是她确实长得很漂亮，拿得出手。


    「所以，林兆江也就是贪图她年轻漂亮又干干净净的，而且好拿捏，比他周围那些女人强多了！你知不知道，这丫头遇上林兆江之前，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嘿嘿……不瞒你说，我当时，倒是对她有过那种心思，但我家那口子死活不让，成天跟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我还没找着机会，就被林兆江捷足先登了！」


    白若谷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冷冷吐出几个字：「继续说。」


    「哦……」吴强耸耸肩膀，「那个……她跟林兆江跟了三年吧，反正林兆江挺宠她的，她哥的医药费也都是他给。他不光让她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还把我丈母家的房子也换了……呵，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那老妖婆就不把我放眼里了，天天巴结林兆江！」


    白若谷暗暗记下这些。


    包养，情人，女大学生。


    无论哪一个字眼对宋晚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那些看热闹的人才不会管她和林兆江之间是不是真爱，他们只会把她绑在道德的十字架上鞭笞。


    「那后来呢？」他问道，「那个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后来，宋晚不小心怀上了。」吴强声音渐渐低下去，「林兆江那个人霸道又强势，他不准宋晚怀孕，可宋晚偏偏怀上了，你觉得这丫头能有好果子吃啊？况且那时候宋晚跟他也快三年了，想来……林兆江对她也腻了吧，就没之前那么宠着她了。」


    「我就记得有一次，这丫头大半夜的慌里慌张跑回家，一进门就找她姐，两人关在房间里嘀咕一晚上，结果天亮之后，我一出门，就被林兆江的人堵在门口了，宋晚也就这样被带回去了……」


    「再后来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听说那丫头想留下这个孩子，一次一次的逃跑，但都被林兆江抓回来……最后一次，她跑的挺远，隐姓埋名的生活，可还是被林兆江的人找着了……」


    白若谷沉声问：「然后，孩子就没了？」


    吴强面露难色，「我真的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反正……宋晚那丫头精神就不正常了，林兆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像是突然良心发现似的，天天守着这丫头。」


    白若谷脸色阴沉，冷冷一笑。


    他还记得当初林雨晴把宋晚介绍给他时，说她是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孩。


    呵，没想到竟然是只破鞋！


    不光怀过孕，还一度成了疯子，到现在完全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这样一个女人，林雨晴竟然把她吹嘘的天花乱坠！还想让他当接盘侠，接她弟弟玩过的？


    白若谷狠狠咬着牙，握着酒杯的手指骨节泛白。


    「如果用这件事刺激宋晚，让她想起从前这些破事，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什么？」吴强一愣。


    他一抬眼便看到白若谷阴冷的笑意，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但他的卑鄙和龌龊都摆在明面上。


    而白若谷……


    吴强抿了抿嘴唇，低下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宋晚难过，林兆江也不会好过！」白若谷一字一顿，「他们两个欠我的，我就可以一笔一笔讨回来！」


    「那个，白……白少。」吴强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您要报復，我不拦着，但您可千万别说这些是我说的！不然，林兆江真能弄死我！」


    白若谷看他一眼，嘲讽的勾了勾唇。


    无所谓了，反正吴强已经没有什么利用价值。


    但这些事，该怎么让宋晚知道呢？


    最好不要一下子全告诉她。


    他要让宋晚恢復记忆的过程，像凌迟一样痛苦，要让她一点一滴的想起这些事。


    然后，她对林兆江的恨意就会一点一滴的增加。


    等到他们两个都痛不欲生，他就笑着看这场好戏！


    第99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2）


    吴强看着他的笑容，感觉嵴背发凉，手里的酒杯举也不是，不举也不是，只能讪讪附和着，「是，是！这一对狗男女，总有一天要毁在白少您的手里！」


    「那你要不要帮我？」


    「我……」


    吴强不敢吱声。


    「如果你肯帮我，我可以想想办法，不光把你赔光的生意赚回来给你，还会让你比以前还风光！」


    吴强一双眼睛滴熘熘的转，最后一咬牙，用力的点了点头。


    *


    宋晚一觉醒来，已经是傍晚了。夕阳透过落地窗，铺在客厅地毯上。她轻轻起身，看到林兆江又在厨房里忙碌。


    她笑了笑，小鸟依人的从身后抱住他。


    林兆江先是一愣，然后转过身温柔的沖她笑。


    「汤很快就好了。」他低声道。


    今天他煮的是山药排骨汤。


    他的厨艺一次比一次娴熟，今天的山药排骨汤炖的火候正好，香味飘出来，让人垂涎欲滴。


    宋晚笑嘻嘻的看着他，「以后有你，我是不是就可以只等着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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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3页

    男人温柔回应：「以后有我，你不用太辛苦，家里的事都交给我。」


    「那外面的事呢？」


    「也交给我。」


    「什么都交给你，我不就被你养废了！」


    「这是我欠你的。」


    他声音很低，小到几乎听不见。


    这句话是他对自己说的。


    这一切，都是他欠了她。就连他现在煮的山药排骨汤，也是从前她常常做给他吃的。


    宋晚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林兆江扯扯嘴角，揉揉她的发，清楚的说：「这是我愿意的！」


    排骨汤炖好了，他给她盛了一碗放在桌上。宋晚尝过之后，赞不绝口。


    两人边吃边聊，聊到未来，宋晚有很多规划。


    比如，她不想一直做一个幼儿园老师，她正准备考记者证，将来如果有机会，她很想当个驻外记者，看看不同国家地区的风土人情。


    再比如，她还想学车，尽管自己还没有车，不过等攒够了钱，驾照考出来，她就可以买一辆小小的车代步，去哪里都很方便。


    还有，她要再多学两门外语，最好是偏冷门的语种，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大用场。


    宋晚讲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林兆江一直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以前她从没有这些雄心壮志。


    她像一只金丝雀，被他关在那个豪华的囚笼里，每天的任务就是讨好他取悦他。


    而现在憧憬着未来的她，才是更有魅力的。


    「我是不是……说太多了？」宋晚放下碗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真抱歉，一说起来就忘乎所以。」


    「不多，」他轻轻笑着，「我喜欢听。」


    「不过说了这么久，我都说累了。该你说了！」


    「我？」


    「嗯！」


    林兆江愣了愣，对面小女人脸上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我……」她低声道，「我还从没听你说过你的过去。」


    「你想知道什么？」


    「嗯……」


    宋晚犹豫了，她当然想知道他的情史啊。


    他年纪不小了，又帅气多金，要说他一场恋爱都没谈过，这也不现实！作为现女友，她自然很想知道他的前女友们会是什么样的。


    是美艷不可方物？


    或是家世显赫，跟他门当户对？


    她们应该很优秀吧……


    宋晚咬咬嘴唇，不知道这样问出来他会不会不高兴。


    正当她为难时，林兆江却忽然说：「你想知道我以前有没有女人？」


    宋晚脸一红，赶紧低头喝汤。


    林兆江笑起来，深邃的目光定格在她清秀的面庞。


    「我……有过一个爱人。」


    「哦。」宋晚闷声答应。


    林兆江从她的小脸上读出失落的神情，心头不禁五味杂陈。


    「她是不是很漂亮？」


    他如实回答：「在我看来，她无可挑剔。」


    宋晚心里的醋味儿更重。「那……你喜欢她哪一点？」


    林兆江忍不住笑了，「非得聊这些吗？」


    「我就是想知道！」


    「她跟你一样。」他静静看着她的眼睛，「漂亮，温柔，善解人意，还很聪明，有时候安静的能让人忽略掉她的存在。」


    「那你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林兆江握住她的手，从一开始的轻柔到后来力道加重，就好像要把她的小手揉进他的掌心。


    宋晚有些疼，却忍着没说，她从他深邃的眼底看到一抹不为人知的悲哀，她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总之，都是我的错。」林兆江沉下声，「是我自以为是，伤害了她，是我太过自负，把她逼走，现在我才知道，真心的爱人可遇不可求，所以我不会再错过一次了。」


    宋晚呆呆的望着他，这些话明明是说他跟他从前那个爱人，可他……为什么要看着她的眼睛，说的郑重其事，就好像说给她一样？


    「晚晚，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宋晚有些慌，空白一片的大脑勐然间有了模煳的映像。她好像看到一个女孩手里握着对戒，然而有个男人走了过来，一巴掌将那对戒指打落在地……


    她忽然头痛欲裂，一下子把手抽回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宋晚强撑着不适，「我有些累，想休息一会儿。」


    林兆江扶她坐在沙发上，将切好的水果端来，又细心的给她披上披肩。


    做好这些他就去收拾餐桌，这时宋晚的电话响起来。


    那头是个略显陌生的声音，上来便自我介绍说是欧阳主任的学生，医院里的护士。


    宋晚对这个护士有点印象，客客气气的问道：「请问有什么事？」


    「宋小姐，老师说关于您腹痛的问题，还需要再做几项检查。您……您明天上午有空吗？」


    不知是信号不好还是别的毛病，宋晚总觉得这护士的声音挺奇怪，有些颤抖，说话也不怎么利索。


    「宋，宋小姐……」护士又问一遍，「您明天上午可以来检查吗？可以的话，我……我就给您预约了。这几项检查都很简单，不需要老师做，我来为您服务就可以！您……您意下如何？」


    第100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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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4页

    宋晚没有什么防备，以为只是例行检查，便一口答应下来。


    林兆江走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简单说了一遍，林兆江却皱了皱眉。


    当时欧阳主任亲口答应他，给宋晚做检查都是她来做的，现在怎么又让学生来做？


    况且，这会儿应该也没到要给宋晚进行手术的时间吧。


    林兆江心里有些不安，宋晚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出来。


    「你怎么了？」她小手柔柔的摸上他脸颊，「好像不太高兴啊？」


    「没有，我……」


    「你担心我吗？」她轻笑，「没关系的，那个护士说了，就是一个很简单的复查。欧阳主任没时间，所以才让她来的。」


    「嗯。」林兆江点点头。


    宋晚的两个大拇指顶在他眉心，用力舒展他蹙起的眉头。


    他也被她逗笑了，温柔的将她揽在怀中。


    「可能是我想多了。」他低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会多想。」


    「那你就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她看看他，「比如，我肚子疼不是什么大毛病，复查的结果会很好！」


    「对！」他搂紧她，心头五味杂陈，「一定会很好！」


    第二天宋晚来到医院。


    护士将她带进检查室，拉好帘子，密闭的空间里光线幽暗，消毒水的味道在她鼻尖挥之不去。


    护士带好手套，笑的有些不自然，似乎很害怕跟她的眼神接触。


    宋晚在检查床上躺好，做了几个深唿吸放松身体。


    「宋小姐，请把裤子脱下来，把腿搭在这上面。这个检查可能……会有一些疼。还请您忍耐一下。」


    「什么？」宋晚一愣，接着微微脸红，「欧阳主任没跟你说过吗？我……我还没结婚。」


    护士咬了咬嘴唇，「没结婚？呵，不会吧……」


    「是真的。」宋晚起身解释，「我没有结婚，上次欧阳主任也没有给我做过这种检查，是你弄错了！」


    护士觉得时机差不多了，正准备去拿之前那些检查报告，然而就在这时，检查室的门勐然被人推开！


    护士吓了一跳，连宋晚都感到惊讶。


    开门的人是欧阳璐。


    而她身后，竟然还跟着林兆江！


    那个小护士吓得脸色惨白，上下牙直打颤，盯着两人看了半晌才磕磕绊绊的喊了一声：「老……老师，您……您怎么来了？」


    欧阳璐神情严肃，林兆江更是目光凛冽，整个人散发着冰寒的气势。


    宋晚怔了怔，急忙跑到他身边，有些含羞的低声问道：「我做检查呢，你跑来干什么？」


    「宋小姐，实在不好意思。」欧阳璐微笑着看她，「今天应该是我另外一个病人来复查，那个病人已经结婚好几年了，生过两个孩子，碰巧的是，她名字跟您的名字很像，所以……是我的学生弄错了，真的很抱歉。」


    说着欧阳璐拿出一份病歷，上面的名字是「宋晴」，一字之差，确实很容易混淆。


    「宋小姐，您的检查安排在明天，由我亲自来做。」欧阳主任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您所有的检查，都是由我亲自来做，所以任何人给您打电话预约都不要相信，好吗？如果您需要做检查，我会直接打电话给您的。」


    「哦……」


    宋晚一头雾水。


    她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一个护士弄错了名字，有这么严重吗？而欧阳主任这些话，似乎别有深意……


    「晚晚，」林兆江搂着她肩膀，低声道，「咱们回家吧。」


    宋晚轻轻点头。


    林兆江带她离开，走出这个门之前，他回头看了那个护士一眼。他的目光阴冷，具有十足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慄。


    他先送她回家，陪她吃了午饭，两人又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个电影，直到下午她说要去图书馆，他才也说自己公司有点事要处理。


    于是将她送到图书馆后，他又匆匆返回了医院。


    检查室的门依然紧闭。


    但门口守卫重重，那个护士依然保持着他离开时僵直站立的样子，半步都没挪动。


    欧阳璐见了他，礼貌的微笑一下。


    「林总，还是由您亲自问吧……虽然她是我的学生，但她的行为，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医护人员！」


    林兆江坐在椅子上，优雅的把玩着手中打火机，屋子里安静的很，沉默的气氛像是把整个世界都冻住。


    护士瑟瑟发抖，一股寒意将她浑身包裹，在林兆江严厉审视的目光下，这种感觉甚至比死还难受。


    最终她熬不住，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


    「林总，对……对不起！请您原谅我……我不是故意的！」


    「原谅？」林兆江冷笑，「你说明白点，我没听懂。我该原谅你什么？原谅你把晚晚骗到这里给她做检查？」


    「还是……」他一个眼色，立即有手下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宋晚的检查报告，狠狠摔在那个护士脸上。


    「还是原谅你打算把这些给她看？！」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护士吓到浑身颤抖，声泪俱下，「林总，我是真的弄错了，我……我昨天太困，把患者的名字弄错了……」


    「只要你说出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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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顿时不出声了，呆呆的看着他。


    「你还在实习期。」林兆江冷声道，「如果这份工作保不住，你用什么供你那个还在上大学的弟弟？如果你弟弟没学上，你父母还会认你这个女儿吗？」


    那一瞬间，护士眼中透出无限的绝望。


    沉默片刻，她艰难的吐出每一个字：「是……是白少。他让我找机会，把宋小姐以前的病歷透露给她，让宋小姐知道自己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兆江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他给你什么报酬？」


    「他给我转了三千块钱……」


    「除了这个，他还说什么？」


    「没了……」护士摇摇头，「白少只是想让宋小姐知道，她以前怀过孕，做过引产手术，让她知道她以前……不干净！」


    林兆江眼中腾的冒出一团怒火，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第100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4）


    林兆江脸色阴沉的吓人。


    一旁的欧阳主任看到他这个样子，也小心翼翼的对他说：「林总，您别生气……是我管教无方，才让我的办公室里进来这样的人！您放心，以后她不会再出现在医院里了！」


    「不要啊！」护士一听这话，顿时泪流满面，恨不能磕头哀求，「老师，请您一定不要开除我，如果没有这份工作，我真的没脸回家了……老师，我是迫不得已，我妈说，弟弟上大学要买新电脑，他们一个劲儿找我要钱，可我的实习工资就那么一点，就算不吃不喝也没法一下子给他买个电脑啊！」


    欧阳主任眉头紧锁，看向林兆江。


    那个护士跪着爬到林兆江跟前，「林总，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我，我保证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做不利于宋小姐的事！林总，您可怜可怜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兆江冷峻的面庞浮现一丝令人捉摸不透的阴霾。


    他低头看看这个护士，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了宋晚的家庭。


    同样的重男轻女，同样把女儿当成提款机，同样把女儿逼上绝路……


    不过这个护士比宋晚幸运多了。


    她起码是自由身，而宋晚人生中最大的劫难，就是遇见了他……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眼底眸光微动，冷冷吐出几个字：「你可以留在这。」


    护士像是得到大赦般的神情，呆愣在原处。


    「但是，」林兆江一字一顿，「你若把今天的事透露出去半个字，你自己知道后果！」


    「不会的，不会的！」护士连连摇头，「林总放心，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以后也不会再跟白少有任何联繫！」


    「白若谷还在住院吗？」


    「什么？」


    护士一时没反应过来，欧阳主任推她一下，给她使了个眼色。


    只要林兆江既往不咎，那她以后就要为林兆江办事，也只有为林兆江办事，才能安心的在医院里待下去。


    「没……没有了。」护士如实回答，「白少上次打架，伤口都已经恢復。医生劝他再住一段时间，但他坚持回家，医生也不敢阻拦。不过他每隔两天就会来一次医院，因为需要换药。」


    「这么说，他还是会来找你的。」


    「林总请放心，我不会再跟他做任何交易！」


    「我不是说这个……」林兆江唇角轻勾，举重若轻的说，「他再找你的时候，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


    他要亲自会会这个白若谷！


    他要让他知道，在他林兆江的背后搞小动作，只有死路一条！


    *


    白织锦给宋晚打了个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就在两人以前去过的那家私房料理。


    还是那间漂亮幽静的四合院，老闆娘和客人们谈笑风生，手艺也没变，普普通通的食材做出来的东西还是有让人惊艷的口味。


    就是坐在对面的白织锦，看上去挺拘谨的。


    宋晚心情也有些许复杂，不过还是先微笑着开口：「今天找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电话里白织锦就吞吞吐吐，跟她平常爽朗的作风，一点都不一样。


    「其实……也没什么的。」白织锦勉强笑笑，「就是因为我哥的事，我爸妈一直觉得对你愧疚，我也一样……宋晚，你还恨我们吗？」


    宋晚心头一暖，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不用这样，我怎么会恨你们？我和你哥不合适，没有在一起，或许也是天意。」


    「现在那个sophia也已经得到了惩罚，我哥他……」白织锦嘆了口气，「我哥他过得也不好，也算老天爷惩罚他了吧。」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的。」白织锦抿唇轻笑，「今天我是来给你送这个的！」


    说着她拿出刚出版的一套漫画。


    宋晚接过来，轻轻翻看，画风一如既往的细腻精美，故事情节虽有波折，却也温馨感人。


    一看就知道是她和霍君扬的杰作。


    「最近我们家出了不少事，爸妈都不管公司了，我哥又那样……这个重担就落在我身上喽！」


    白织锦开朗的笑笑，「完成这套漫画之后，我应该有一段时间不会再画画了。所以这部作品对我有特殊的意义，我才拿来送给你的。」


    「谢谢。」宋晚由衷说道，「你很有这方面的天分，等公司的事情告一段落，你还可以重新拾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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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一步看一步吧。」白织锦耸耸肩，「以前我和我哥都对自己的人生有盲目自信，他认为他会一辈子都春风得意，我以为我会一辈子都画画……谁知道现在，我俩完全偏离了轨道。我这才明白，命运根本不由得我掌控，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


    宋晚心头一紧，她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犹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的笑容单纯绚烂，她的世界也如蒸馏水一样不含任何杂质。


    可现在的白织锦成熟不少，在家庭遭遇变故之后，她眼中多了几分沧桑与坚定，也多了几分对命运的敬畏。


    人总要长大的，不过一朵温室里的花以这种方式长大，确实有点残忍。


    半晌，宋晚轻声问道：「你哥呢？他现在好些了没有？」


    白织锦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好久才抬眼看她，说：「这个……我不太好意思说，不过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你的原因之一。」


    「什么意思啊？」


    「我上次去看我哥的时候，他胡言乱语来着。」


    宋晚一愣，「他说什么？难道跟我有关？」


    「嗯！」白织锦点点头，小声道，「他说你跟林兆江有那种关系，说着说着就开始摔东西，两个医生来了才按住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妄想症……」


    「宋晚，你跟林先生是早就认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如果真是我哥说的那样，那……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不用去跟他见面解释，告诉我就可以，我好歹也能在他面前说两句，让他情绪不至于那么激动。」


    宋晚有点懵，她和林兆江相处也就这几个月的时间，怎么会让白若谷有那种猜疑？


    第100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5）


    「我……」宋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白织锦连忙摆手，「你别误会，我不是想打探你隐私。我只是觉得这事儿挺蹊跷的。」


    「嗯，确实不太对劲。」宋晚低头想了想，然后说，「我跟兆江之前不认识，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我工作的幼儿园里。所以我不知道你哥哥的怀疑究竟从何而来，如果有必要，我还是亲自去跟他解释一下吧。」


    「你……你真的还肯再见他啊？」


    宋晚轻笑，「我们只是解除婚约，不是仇人，而且正如你所说，他也已经受到惩罚了，不是吗？」


    白织锦点了点头，她很敬佩宋晚的豁达和大度。想想看，要是霍君扬这样对她，她恐怕没这么好的脾气。


    两人吃了点东西后，宋晚径直往医院去。


    她知道白若谷今天会来医院换药，也知道他在哪间病房。她并不是对他还有什么感情，她只想快刀斩乱麻，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或许，解铃还须繫铃人，如果她能跟白若谷说清楚，说不定他就不再钻牛角尖里，这也是件好事。


    宋晚顺着走廊，来到白若谷的病房。她深吸一口气，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好像……还有林兆江的声音！


    宋晚吃了一惊，急忙想推门进去，然而这时林兆江却从病房里走出来。


    见到宋晚，他也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调整好情绪，微笑着看她。


    「你怎么来了？」


    「你……」宋晚睁大眼睛，她也想问同样的话。


    她下意识的往门里看了看。


    白若谷如丧家之犬一般靠在墙边，苍白的脸色和墙壁似乎融为一体。


    他目光里带着几分恨意，更多的却是对林兆江的恐惧。


    宋晚愣了愣，林兆江拥住她肩膀，对她笑道：「我听说白少爷在这里换药，特别叮嘱医生和护士对他上点心。」


    宋晚眨巴着大眼睛。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相信他的话？


    但他深邃坚定的目光，让她一颗悬起来的心又慢慢落下来。


    「白少。」林兆江转身，轻轻勾唇，「你的伤势不算太严重，这里的医生护士对你也都尽心尽力，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白若谷紧咬着嘴唇。


    「还有，」林兆江继续道，「刚才我安慰白少的那些话，你可一定得放在心上！呵，你是个有才华有能力的人，我可不希望看到你的才华无处施展，能力被埋没啊！」


    说完他拥着宋晚走出病房。他知道，身后的白若谷正以盯着仇人的目光死死盯着他，但他不在乎。


    他低头看看怀中的小女人，眼神变得温暖许多。


    总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宋晚他们之间的过去，但这些事，不能从任何人口中说出来让宋晚知道。


    「兆江。」上车后，宋晚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柔声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啊？」


    林兆江面不改色：「我不是说了吗，我来看看白若谷。」


    「但你以前……」


    「他受伤了，我只是单纯的来看看他，探望一下而已，你别多想。倒是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宋晚被他问的脸色一变。


    林兆江虽然笑着，但身上那股凛冽强大的气场，还是让她有些胆怯。


    他把她的小手握在手心里轻轻摩挲。其实不必解释，他知道她是为什么来的。


    「别怕，我就是随口一问。」他抬眼看她，「晚晚，你……还是很怕我吗？」


    「还是？」宋晚一愣，「难道，我以前怕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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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7页

    林兆江顿了顿，没有应声。


    从前的宋晚确实是怕他的，怕他厌倦她，怕他不再给她家钱，怕他哪天心情不好，就将她扫地出门。


    于是她每天都小心翼翼又竭尽全力的讨好他。


    就连在床上，她也是任他为所欲为，肆意发泄。


    那时他很喜欢她，因为他从没见过比她还温顺听话的女人。


    可现在想想，那时他对她的感情，也不过是主人对待听话的小猫小狗吧……


    林兆江又看了看她，她目光里的单纯清澈忽然刺痛他的心。他勐地拥住她，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轻柔说道：「晚晚，我们结婚好不好？」


    那一瞬间的惊喜和甜蜜，把宋晚心底那点怀疑和胆怯沖的烟消云散。


    她笑起来，小手攀住他宽厚的嵴背，轻轻抚摸。


    「结婚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林兆江说，「我会全力支持你的梦想。」


    「是吗？」宋晚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笑着问，「可是男人不都希望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


    「你不用为我做这些。你只要去追求你喜欢的，如果哪一天累了倦了，还记得有我这个避风港就好。」


    「大叔，」她笑眼弯弯，「你还真特别！」


    「还叫我大叔？你不是说我不老吗？」


    宋晚蹭了蹭他，柔软的嘴唇不经意间触到他脖颈，他一阵心潮澎湃。


    「晚晚……」


    男人眼里燃着火，声音越发沙哑，他的手开始在她身上不老实起来。


    宋晚推了推他，但娇弱无力的动作在他看来，更像是欲拒还迎。


    林兆江唇角轻勾，俯身，一个深吻印在她唇间……


    「唔……」


    宋晚心跳加速，全身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的手不知该往哪放，只好攀住他的脖子，而他一只大手搂住她的纤腰，双唇狠狠掠夺……


    林兆江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她！


    他身上这种带着几分狠戾的侵略气息，却不知触动了宋晚记忆深处的哪一块碎片。


    她空白一片的大脑中勐然闪过模煳的画面……好像也是现在这样，有个男人把他按在车里，像攻城略地的将军一样，在她身体里大举进犯……


    「啊！」


    她尖叫一声，拼命挣扎！


    这种挣扎不似刚才那种半推半就的娇软，而是拼尽全力。


    林兆江一惊，急忙松开她，试图把情绪激动的她拥在怀里，可宋晚挣扎的厉害，又哭又喊，他只好等她自己冷静下来。


    「晚晚……」他眼底的担忧像是两团化不开的浓雾，「晚晚，你怎么了？」


    第100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6）


    不知过了多久，宋晚安静下来。


    她看清楚眼前这个男人，做了个绵长的唿吸，勐然感到心像是被什么抽空那样难受。


    「晚晚！」林兆江还在担心她，慌张的搓着她的手，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我不该这样对你！你放心，以后你不愿意的事，我一定不做！」


    宋晚愣愣的看着他，半晌轻轻摇头。


    「不是，是我的问题。」她低声道，「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好像……」


    话音未落，她手机便响了起来。


    林兆江帮她整理好衣服，调整座椅，又把外套脱下来给她盖在腿上。


    宋晚接听电话，那头传来姐姐宋希支支吾吾的声音：「晚晚……你，你最近能回家一趟吗？妈她……」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说！」


    电话被另一个人抢过去。


    「晚晚，是我！」


    宋晚愣了一下，这个声音她不陌生。在她出事之后失去记忆，这个声音依然时不时就迴荡在她耳边。


    刚开始是关心她，后来大多数时候是跟她要钱。


    这时宋晚心里有些没底，怯生生的喊了一声：「妈。」


    陈莉听见这声「妈」，还是没什么好脸色。


    「我说你在央城心野了是不是？都多久没往家里寄钱了！你不要以为攀上白若谷你就是白家少奶奶！你不管攀的多高嫁的多好，你都是我的女儿！」


    宋晚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眼底泛起一抹浅浅的悲哀。


    都说投胎是门技术活，可很显然她的技术不怎么样。原生家庭她没法选择，只有认命。


    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待她。


    在她失去记忆之前，妈妈也是这样的吗？


    「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丫头怎么连个声音都没有？」


    宋晚勐然回过神，低声说了一句：「妈，我在外面……」


    「我管你在哪，你很久没往家里寄钱了，回去以后赶紧的！就往你哥那张卡里打钱就行！哦，还有，你这两天抽空回来一趟。」


    「发生什么事了吗？」


    「家里老房子不是要拆迁嘛。」陈莉轻描淡写，「分了一套新房子和一部分拆迁款。这些以后都是要留给你哥的，你回来，跟小希一起把协议签了！」


    宋晚愣了一下，「什么协议？」


    「放弃继承的协议啊！」陈莉渐渐失去耐心，「你在央城那种大城市待那么久，不会连这都没听说过吧？你把协议签了，以后家里的房子和钱，就都留给你哥，这不是叫那个什么……法律保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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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78页

    宋晚大脑一片空白，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


    而那头陈莉还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你爸爸去的早，我一个人把你们三个孩子拉扯大，我容易吗？你哥是宋家的独苗，我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宋家吗！这些给你和你姐，根本没用！你姐将来再找个人嫁了，东西不就姓人家的姓了？还有你，你是要嫁给白少爷的不是？人家白家，还能看得上这点钱？」


    「对了晚晚，你跟白少爷最近还好吧？你想想办法，让他对你百依百顺，从他那里多捞一点是一点，你听见了没有？」


    车里很安静，静的仿佛坠入真空，话筒里传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落进林兆江的耳朵里。


    他冷冷弯起的嘴角透出些许轻蔑。


    原来真的应了那句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以前就是拜她所赐，宋晚才会为了钱跟他在一起，而宋晚跟他在一起后，陈莉也是这一套说辞——趁着你年轻漂亮，林兆江对你还有兴趣，赶紧从他那里多捞点！


    林兆江的眼底闪过一抹阴鸷。


    他轻轻拥住宋晚肩膀，从她手里抽走电话。


    宋晚猝不及防，还没来得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只听见林兆江低沉的声音对电话那头说：「她跟白若谷已经分手了。」


    那头也愣了几秒钟，勐然爆发一阵尖锐的声音。


    「你……你说什么？喂！你是谁啊？晚晚是因为你才跟白少爷分手的吗？」


    「你安静一点。」林兆江的声音有种震慑的魄力，「过几天我陪她回家，到时候你就看清楚我是谁了。」


    「什么？！」


    林兆江没跟她多啰嗦，直接挂了电话。


    他一转头，对上宋晚不知所措的眼神。


    他心里一疼，温柔的抱住她，低声在她耳边说：「没关系，这一趟我陪你回去。」


    「可是……」


    「可是你不能签这个字。」


    宋晚抬眼，静静看着他。


    林兆江理了理她额前碎发，轻笑道：「你家里的财产理应有你的一份。你妈妈这样安排，是完全不把你和你姐的利益考虑在内。」


    「我妈一直是这样。」宋晚苦笑，「有时我都怀疑，我和姐姐究竟是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为什么她那么疼爱哥哥，对我和我姐就除了要钱什么都不管？」


    那句「重男轻女」就在嘴边，可林兆江还是竭力咽了回去。他想安慰她，于是换了个理由：


    「你哥哥身体不好，做母亲的可能都会偏疼那个身体不好的孩子……你别太介意。等这次回去，我帮你把事情处理好。」


    「你……」宋晚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哥身体不好的？」


    林兆江心里咯噔一下。


    是啊，交往的这段时间，她从来没跟他提过她家的事。他对她家的了解，仅限于知道她有哥哥姐姐，还有个不太疼爱她的妈。


    而她哥哥身体不好，正是从前她跟在他一起的原因。


    林兆江嘴角微微抽动，勉强露出微笑，「这个……我猜的。呵，我认为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绝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当父母的，都会对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特殊照顾，所以我推断你哥哥应该是身体不好……」


    宋晚半信半疑，眉间轻轻拧成一个结。


    这话听着，好像没那么强的说服力，倒有些牵强。


    「晚晚，别想那么多了。」林兆江说，「我把这边的工作交代一下，周末就陪你回家，好不好？」


    第100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7）


    宋晚停顿一下，微笑着点点头。


    有他陪伴，她也更安心一些。


    「我的工作很快就能处理完，如果你等不到周末，提前两天走也是可以的。」


    「不用了。」宋晚轻声说，「其实我也想利用这几天跟园长把话说清楚。」


    「怎么了？」


    「我……」她犹豫一下，还是告诉他，「我想辞掉幼儿园的工作，专心考记者证。」


    林兆江听了，也表示贊同。


    实际上他早就希望宋晚离开幼儿园了。这个工作是林雨晴帮她介绍的，也是因为这个工作、这层关系，白家才对她比较满意。


    而他不想她跟白家再有任何牵扯，哪怕是一丝丝的关联。


    「你真的支持我？」宋晚有些诧异。


    好像不管自己说什么，他都会点头同意，甚至无条件的支持。


    「真的。」林兆江笑了笑，声音轻柔，「我觉得有梦想就要去努力实现，辞掉这份工作没什么可惜，实现自己的梦想，才能体验更精彩的人生。」


    「那你就不怕我考不出来，以后工作也找不到？」


    「这有什么好怕。」他看着她的眼睛，「以后我养你。」


    宋晚心头一紧。


    林兆江摸摸她的小脑袋，跟她额头抵着额头，温柔笑道：「我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不喜欢别人说『我养你』，确实，女人应该保持独立。」


    「不过在我这儿，你可以独立，也可以不独立。我愿意让你去飞，飞累了也可以来我怀里躺着。」


    「晚晚，不管你怎么选，我只希望你快乐。」


    「兆江……」


    「等回到云市，我帮你联繫几个记者朋友。」林兆江轻声说，「他们都是云市的名记者，对你考试应该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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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宋晚眼眶有些湿润，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百感交集，最后只吐出三个字，「谢谢你。」


    「傻瓜。」林兆江沖她笑，紧紧把她拥在怀里。


    这一次他不光不想再失去她，还想改变从前对她的态度。


    从前他只把她当成一只豢养的宠物。


    而现在，他要给她尊重，给她空间，陪她一起成长。他终于明白，这才是爱一个人的方式。


    一周后，林兆江陪宋晚回到云市。


    一踏上这片土地，宋晚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云市虽然深处内陆，但交通线路四通八达，繁华程度一点不亚于央城。


    宋晚站在街头，看着周围既熟悉又陌生的景物，脑海中的碎片却怎么也串联不起来。


    「我知道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她低声说，「但我出了那次事故之后，就一直待在央城。妈妈和姐姐来看我，也是来央城看我。所以云市在我的印象里，等同于一个陌生的城市。」


    「不过……」她转身看向林兆江，「我看到一本书里写的，人对故土总是会有很特殊的感情。」


    林兆江微微一笑，「对故人呢？」


    宋晚愣了愣，说不出来。


    林兆江心里很矛盾，他既希望她能记得他，又希望她真的完完全全忘记以前发生的一切，永远不要想起来。


    宋晚按照姐姐发来的地址找到自己家，她不由得笑起来，找自己家竟然还得寻着地图找。


    这两年没回来，「家」这个字在她脑海中，已经越来越淡了。


    「前面就到我家了。」宋晚看看林兆江，「你不用再送我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


    「嗯，那我先去回公司处理点事情。」


    「你忙你的。」宋晚知道，云市大名鼎鼎的中林集团就是林兆江的产业，而林氏一族在这座城市，更是声名显赫。


    林兆江在这里一定有很多事要忙。


    她微笑着沖他摆摆手，目送他离开，然后转身看着面前这栋年岁已久的筒子楼。


    这里是一片城中村，周围都是棚户区，仅有的几栋楼房也不过三四层。楼体破旧不堪，看上去摇摇欲坠。


    然而宋晚记得自己曾听姐姐宋希说过，家里以前的居住条件并没有这么差。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她皱了皱眉，揣着满心的疑问，一步一步上了楼。回到家，看到陈莉正准备炖鸡汤。


    「妈……」


    一声妈妈话音未落，就被陈莉打断：「别愣在那儿啊！长点眼神行不行？赶紧洗手过来帮忙！」


    宋晚一怔，没想到回家后妈妈对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让她干活儿。


    可妈妈是不是忘了，这个家，她已经两年没来过了。


    宋晚深吸一口气，洗手进了厨房。这个小厨房很乱，地上也不怎么干净，宋晚只能在一堆摆放无序的锅碗瓢盆中找到需要用的东西，帮陈莉洗菜摘菜，切菜切肉。


    「哎呦，你怎么回事，动作这么慢！」陈莉白她一眼，「好日子过惯了，连活儿都不会干了啊！」


    「妈，」宋晚无奈的反驳，「我这不是在做吗……」


    「行了行了，你那都弄了些什么！」陈莉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菜刀，「还是我自己来吧！」


    宋晚被她挤到一边，听着菜刀一下一下剁在菜板上的声音，她的心也好像被什么利器一下一下扎着，有些惊悚，也有些恐惧。


    这个家让她一进门就想逃。


    她悄悄拿出手机，准备给林兆江发个信息问问什么时候来接她，然而这个小动作却被陈莉看到了。


    「干什么？离了手机活不了啊！」陈莉没好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剁肉剁的砰砰响。


    「给谁发信息？你那个相好？」


    「妈……」


    「你这死丫头！」陈莉狠狠一指头戳在她脑门上，「为什么要跟白公子分手啊？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


    「妈，我们真的不合适！」


    宋晚被她推的一个踉跄，严重怀疑妈妈是不是使出刚才剁肉的劲儿。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有钱就合适！」陈莉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挥着菜刀，怒目圆瞪，「那么好条件的公子哥儿，人长得帅，有事业有前途，家里还有钱，这可不是满大街都有的！」


    「妈！」宋晚忍无可忍，「你不为我的幸福想想吗？如果我真嫁过去了，过得不是人过的日子，那该怎么办？」


    「你的日子能差到哪去？」陈莉哼哧哼哧的教训她，「过得不好的是你哥！对了，你这几个月的工资呢？怎么打回来那么少？」


    第100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8）


    宋晚垂下眼皮，半晌闷声道：「我一个人在央城也得生活，央城那边消费高，我得给自己留些钱。」


    「你说什么？」


    陈莉一听这话，差点跳起来揪她耳朵。


    在她印象里，这个小女儿是最听话，也是最逆来顺受的。


    林兆江是多么不好惹的人，宋晚不也在他身边安然无恙陪了他三年吗？


    她了解宋晚，这个女儿温柔隐忍，整天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连句反驳的话都不敢说。


    可如今，真是翅膀硬了，连钱都不给家里寄了！


    陈莉脸色一变，瞪着她问：「你给我老实说，你是不是把钱都花在那个小白脸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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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愣住，「什么小白脸？」


    「就那个男的！」陈莉火冒三丈，「哦，我知道了！你背着白少爷出去偷吃，被白家发现，这才取消婚约的是不是？！」


    「妈，你……」


    宋晚委屈的很，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真的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别人家的妈妈对待女儿被退婚，也是这种态度？


    宋晚别过脸去，沉默不语。陈莉最烦她这种闷葫芦一般的样子，刚要爆发，门外传来宋希的声音。


    「妈，你要我买的东西我买回来了！」


    宋希赶忙挤进厨房，把宋晚护在身后。


    她是跑来给妹妹解围的。


    「妈，晚晚刚回来，你怎么能让她进厨房干活儿呢！还有什么事我来干，让晚晚去歇着吧！」


    「不干活儿吃什么？我不干活儿，你们姐弟几个能长这么大？」


    陈莉阴阳怪气的，宋晚听着心烦，宋希听着也很无奈。


    「妈，你也不能这么对晚晚……」宋希低声道，「分手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白少爷也有错……」


    「你在这添什么乱？」陈莉不耐烦，「你先管管好你自己！吴强挺有能力的一个人，也能给咱们家赚点小钱，结果你跟他离婚了！呵，我看你以后还能找着什么样的！」


    空气瞬间仿佛被凝固住。


    宋晚发出一声轻嗤。


    此时她倒是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失去记忆。看母亲这个样子，自己的童年也不会好过到哪去。


    幸好以前那些记忆没有了，不然还得带着糟心的记忆生活。


    「行了，你俩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赶紧出去吧！」陈莉看她们一眼，「阿淮一会儿就回来，回来准要饿了。我要快点把鸡汤炖好给他补补！」


    宋晚一听，有些疑惑的看向姐姐，「哥去哪了？」


    宋希低声说：「去打牌了。」


    宋淮没有别的地方去，除了酒局就是牌局。


    宋晚气不过：「妈，哥哥整天不务正业，你就这么纵容他？还要我辛苦赚钱给他？」


    「那又怎么了！」陈莉振振有词，「你哥他身体不好，玩一玩放松心情不可以吗？哎，你俩别在这站着了！咱们家这片房子很快要拆迁，能得一套新房和一笔补偿款。小希你带着你妹妹赶紧把那个协议签了，省的夜长梦多！」


    宋晚不可思议的看着妈妈，此时她心口像堵了一座巨型的火山，岩浆顺着每一根血管奔涌。


    「所以……」她颤抖着声音，「你女儿在这个家里的作用，就是补贴你儿子，是吗？」


    「怎么了？」陈莉反问她，「这老房子是你爸爸留下来的，是留给我的！我有权处置！我想给谁就给谁！」


    「咱们家以前是这样的房子吗？」宋晚勐然抬高声调，「我在央城的时候，你来看我，不是说家里住的很好吗！怎么现在搬到这个老破小里？是不是以前那个房子被我哥挥霍掉了，你又开始打这个老房子的主意了？！」


    这本是宋晚的几句气话，没成想歪打正着，她从母亲的脸上看出一抹心虚的神色。


    然而很快，那抹心虚渐渐变成了怀疑和惊讶。


    「晚晚，你……」陈莉定定看住她，「你想起什么了？」


    宋晚被她问的半天摸不着头脑。


    陈莉一把抓住她，「你是不是想起以前那个人了？！」


    「什么啊？」宋晚不解，「以前什么人？」


    「就是……」


    陈莉话还未说出口，宋晚的手机便响起来。


    她急忙转身去客厅接电话。


    「现在想不想下楼，跟我出去转转？」


    电话那头是林兆江，低沉悦耳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宠溺。


    他没有去处理公事，而是一直等在她家楼下。他知道她会面对什么样的困境，毕竟几年前，他也跟陈莉打过交道。


    他也知道，宋晚一家都对他又恨又怕。


    在帮宋希离婚之后，他很郑重的警告过她不准把他跟宋晚的关系透露给任何人，所以目前为止，陈莉还不知道那个跟宋晚交往的人就是林兆江。


    宋晚听着他的声音，心情这才舒畅一些，轻轻笑了笑，「你这么早就来接我了？」


    「嗯，想带你去见几个人。」


    「谁？」


    林兆江柔声：「去了你就知道。」


    宋晚甜甜的答应，简单跟陈莉打了个招唿，就开门直奔楼下。


    那个家太让人窒息，她确实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林兆江的车就在路口。


    一路上他没有说话，但脸上洋溢的笑容，任谁看了都觉得那是一种得到了全世界的满足感。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握住宋晚的手，路两旁是熟悉的街景，这种城市的各个角落，都曾留下他们的身影。


    林兆江从没想过，他竟然有一天还能握着她的小手，开着车在这条街上奔驰。


    「你怎么了啊？」宋晚觉得他好笑，「什么事开心成这样？」


    他淡淡吐出四个字：「失而復得。」


    「什么？」


    「没什么。」他笑起来，等红灯的间隙，握着她的小手在唇边轻轻一吻。


    宋晚心头有种异样的感觉。


    从踏上云市的那一刻起，这座城市在她面前仿佛就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她很想摘下来看看这座城市的真面目，可又害怕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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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知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从她回家开始，母亲就对她说着奇怪的话，现在，林兆江也对她说着奇怪的话。


    「兆江。」


    「怎么了？」


    宋晚抿抿嘴唇，靠在他身上，「你不会失去我，我也不会失去你，对吧？」


    第100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69）


    林兆江心头触动，低头轻吻她双颊。


    「不会。」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宋晚开心的笑起来。


    后面的车按起了喇叭，前面的信号灯已经变绿。


    两人相视一笑，林兆江迅速发动，往目的地开去。


    这是一座别具风格的私人会所，在群山环绕之中，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把这座瓷白色建筑衬的仿佛山里一颗夜明珠。


    宋晚满眼好奇，看向身边的他，「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不是说了吗，见几个人。」


    「是你生意上的朋友吗？我……」


    宋晚有些犹豫，而林兆江不等她拒绝，就拉着她的手走进贵宾室。


    里面的人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一见到林兆江，几人立即起身。宋晚打量着他们，有看上去儒雅温和的中年男人，也有一眼就知道是精明强干的女强人。她暗自惊讶，这些人挺面熟的，好像在那种深度访谈节目里经常能见到。


    不过他们对林兆江的态度都是毕恭毕敬。


    「这几位你应该不陌生。」林兆江握着她的小手，微笑道，「都是云市的名记者，常常在国家电视台露面的。」


    宋晚小小激动了一下。


    那天林兆江说给她介绍几个记者朋友，对她考试有帮助，她以为只是他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做到了。


    而且这几个记者朋友还都个个来头不小。


    宋晚感激的看着林兆江，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礼貌的跟几位记者打招唿。


    几个名记者也都是人精，看到向来不近女色的林氏魔王竟如此在意身边这个平凡无奇的小女孩，不惜动用人脉帮她，也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几人会心一笑，谈话间不动神色的就把话题引到记者考试上。


    考试的步骤，题型，答题技巧，甚至将来进入这一行后该怎么工作，怎么挖掘有价值的新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宋晚一下子接收这么大的信息量，有些应付不来，而林兆江早有准备，不光带了录音笔，还让这些记者把经验心得体会都写成文案，发到邮箱。


    「别着急，慢慢来。」林兆江目光温柔，「这几位老师都是这一行的资深人士，你有问题可以随时请教他们。」


    「对对！」几人极力附和，「其实从刚才的谈话中，我们就知道宋小姐很有天赋，将来一定能成为这一行的翘楚！」


    宋晚不好意思的笑笑。


    她知道这都是些奉承话，他们都是看着林兆江的面子。


    然而就在这时她感觉一道异样的目光定格在她脸上。


    她看过去，那个离她不远的女记者与她四目相对，那一瞬间女记者把脸别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宋晚皱皱眉，过了一会儿她又下意识的看向那个女记者，发现那人竟然还在盯着她。


    那人大概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妆容艷丽，打扮入时，可是她的目光很不友好，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慢，也有趾高气昂的鄙夷，仿佛自己高人一等。


    宋晚心里别扭了一下。


    会面很快就结束了，其他人都陆续离开，只剩下两名记者。


    一个跟林兆江交情匪浅的刘允康，另外一个，正是刚才紧盯着宋晚的那个女人。


    「刚才人多，你可能没记清楚。」林兆江笑着看向宋晚，「这是允康，写过很多深度报导，在这一行里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们也是老朋友了！」


    「这位……」林兆江顿了顿，「武安安，云市晨报的首席记者。」


    宋晚礼貌的点点头。


    然而那个武安安，对她的态度似乎并没改变多少。


    宋晚甚至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几分怒意。


    「好了兆江，时间也不早了。」刘允康微笑道，「我还有工作要忙，就不打扰你跟宋小姐。武总编，你回去吗？我可以捎你一程。」


    「哦，好的。」武安安轻笑，「林总，我们走了。」


    她只跟林兆江打招唿，完全把一旁的宋晚当成空气。


    宋晚挺纳闷儿的，闪过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自己从前在云市，还结了这么一个仇家？


    *


    一出大门，刘允康就皱着眉头看向身后的武安安。


    「我说，你刚才有点不太对劲啊！」


    武安安瞥他一眼，勾勾唇角，「不对劲的，好像不止我一个人吧？」


    刘允康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


    其实见到宋晚第一眼，他也吓了一跳。当初他们都以为林兆江对这个小姑娘只是玩玩，不会动情，谁知道他陷的这么深。


    即便在经歷那些事情之后，他还是要揽她入怀。


    「刘老师，」武安安沉下声音说，「那个宋晚就是林兆江之前那个女人，可两年前她不是已经消失了吗？怎么林兆江又把她带回来！」


    「嘘，你小声点！」刘允康急忙把她拉到离会所稍远的地方，「这里还有林兆江的人，你说话怎么这么不注意！要是惹到了他，你的报社我的公司，咱们集体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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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2页

    武安安双手环抱胸前，气鼓鼓的把脸转到一旁。


    作为曾经手把手教她怎么採访、怎么挖新闻的指导老师，刘允康非常明白武安安的心思，但又对她很是无奈。


    武安安暗恋林兆江已久，但无论她打着採访的名义与林兆江接触多久，林兆江对她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可是武安安对他着了迷。


    她对其他男人一改看不上，自己的终身的大事也一拖再拖，直到现在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刘允康不想看到她这样，也曾旁敲侧击的打听林兆江是否对她有意思，得到的答案却都是否定的。


    可后来，听说林兆江身边竟然有一个女大学生……


    当时武安安并不信，以为这是竞争对手给他造的谣。但当亲眼看到林兆江在别墅前拥吻宋晚时，她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炸裂。


    那座别墅是林兆江秘密买下的，就在云市江边上，占据最好的江景。


    也是他金屋藏娇的地方。


    再后来，武安安开始疯狂调查宋晚，宋晚这个名字也像一根刺，在她心里越扎越深。


    第100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0）


    然而当武安安调查到宋晚的背景时，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甚至可以说，这个穷困潦倒的、被家庭所拖累的女学生，根本没有什么背景。


    要说漂亮，她确实沾点边，但跟林兆江那个阶层的女人相比，她未免有些寡淡。五官清秀，一头黑色长髮，身材娇小，不施粉黛——好像除了这些，宋晚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了。


    所以武安安无论如何都想不通，见惯了花花世界的林兆江，怎么会栽在这么个小白兔的手里。


    「我说，你也别不服气。」刘允康的声音把武安安从回忆中拉出来，「感情这种事说不清楚的！我知道，你对林兆江还不死心，但我劝你最好死心。这傢伙可不是好惹的！」


    「但是……」


    「安安！」刘允康面目严肃，「念在你曾经是我学生，我才这样对你说，你最好把我的话当回事！」


    武安安沉默下来。


    缓了一会儿，刘允康低声说道：「再说了，情人眼里出西施……更何况那只小白兔本来就是西施！」


    「你们男人是不是就喜欢这种装柔弱的绿茶？」


    「武安安！」


    看到刘允康真的动怒，武安安也后悔刚才的口不择言，急忙道歉。


    但她还是放不下，忍不住追问道：「师父，当年那只小白兔没了孩子，还疯疯癫癫差点送了命……我就不信发生这么大的事，她还能跟林总言归于好？」


    「你……」刘允康无奈的皱眉。


    「我没说错呀！你没看到她刚才若无其事的样子吗？」


    刘允康嘆了口气。


    他知道宋晚已经失去记忆，但他不想多说。


    林兆江也不允许他多说。


    然而武安安却一直不停地说：「师父，我觉得这事应该好好查一查！」


    「够了！」刘允康瞪她一眼，「你是个新闻工作者，能不能把心思和精力都用在新闻上？不要天天挖这些事情！」


    说完他一甩手，大步离开。


    武安安冲着他背影翻个白眼，掏出手机，准备进行下一步的调查了。


    *


    吃过午饭，林兆江带宋晚来到中林集团旗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乘电梯上到顶层之后，宋晚发现这层只有这一个房间，剩下的空间都被改成健身或娱乐设施，顶层的大平台上停着一架直升机，黑色机身在阳光下格外贵气耀眼。


    直升机上有一个很大的「林」字。


    「是我的。」林兆江扶着她肩膀，温柔一笑，「这两天我找人调试、保养，等好了之后就开飞机带你出去玩。」


    还没等宋晚反应过来，他又拉着她的手走进那间套房。


    「在云市的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吧。」


    「啊？」宋晚一愣，「可是……」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住家里。」林兆江握住她的小手，「这是我的私人套房，你坐刚才那个专用电梯就可以直达这里。」


    宋晚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在房间里来迴转。


    跟央城的公寓一样，这里也有巨大的落地窗，站在窗边可以俯瞰江景，心旷神怡。家具陈设无一不透露出奢华气息，却又不是那么张扬，一切都恰到好处。


    「住在这里方便。」林兆江继续说，「每天都有人打扫，你什么都不用操心。如果不想去楼下餐厅，也可以让人把一日三餐送上来。这儿的设施也齐全，你想玩想健身都可以。况且这里私密性好，不会有外人上来，没人打扰，你也好安心准备考试。」


    宋晚转过脸沖他甜甜一笑，「你怎么这么周到啊？」


    林兆江有些得意，挺了挺嵴背。


    不过下一秒宋晚一句话就让他得意的身姿瞬间矮了半截。


    「你对别的女人，也这么周到吗？」


    林兆江神色一变，「什……什么意思？」


    宋晚撅起小嘴，「那个女记者，我觉得她眼神不太友好……」


    林兆江愣住，哪个女记者？


    今天上午来的女记者有好几个，不知道她说的是谁？


    他的注意力时时刻刻都放在宋晚身上，哪有精力去关注别的女人的眼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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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既然小女人都发话了，那他总得问问清楚，不能白白背上这个锅。


    「晚晚，」他赔笑道，「上午那么多人，我实在没注意这个……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宋晚看他一眼。


    这个大叔向来沉着冷静，有种挥斥方裘的气场，而现在这紧张兮兮的模样，倒挺有意思的。


    宋晚确实被那个武安安弄的心情不太好，不过看到林兆江的样子，心里的火气也消的无影无踪了。


    「就是武安安。」她直说，「最后走的那个。」


    「哦……」


    「你老实交代，她是不是喜欢你？」


    「啊？」


    林兆江额头已经开始出汗了。


    「我告诉你，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如果她不喜欢你，她不会用那种带着敌意的眼神看我的！」


    宋晚撇撇嘴，把身子转过去。


    林兆江愣了一下，接着偷偷笑起来。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把她搂在怀里。


    她挣扎两下就不动了，任由他抱着。


    他知道她在吃醋，而她吃醋的样子，是他最想看到，也是最想珍惜的。


    「那……你也不能因为我有魅力，就把别人对我的喜欢也怪罪到我头上吧？」


    「你说什么啊！」


    林兆江笑起来，紧紧抱住宋晚。宋晚脸一红，用胳膊肘使劲儿捅他。


    两人打闹间，宋晚脚下一滑，林兆江没扶稳，结果两人都倒在大床上。


    宋晚被他压在身下，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仿佛有一团火在心底燃烧。


    就连空气都热了起来。


    林兆江眼神像是要把她融化掉，手也顺着她纤细的腰肢，慢慢朝那片禁忌的地方……


    「可以吗？」他喘着粗气。


    宋晚脸红，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说道：「可现在是白天。」


    他勾唇，「做完就到晚上了。」


    「林兆江！」


    宋晚又羞又窘，小脸转到一边，心怦怦直跳。


    但她心底深处，似乎有一种隐隐的期待……


    这样的感觉，是跟白若谷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的。


    或许，有些事也是时候发生了……


    第100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1）


    林兆江迫不及待的扯开衬衫扣子，露出健壮的胸膛。


    宋晚闭着眼睛，本来还在推他的小手缓缓放下，紧张的躺在那里，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林兆江的吻从她脸颊到脖颈，一路向下……


    他感觉到她颤抖的唿吸，感觉到她因恐惧害怕而僵直的身体。


    感觉到，她的心里也满满都是他。


    林兆江有些激动，这种感觉比他第一次拥有她还要满足。


    然而就在这时，宋晚的电话忽然响起来。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


    电话铃声锲而不捨，一遍又一遍，好像笃定了她肯定会接一样。


    宋晚睁开眼睛，有些不知所措，而林兆江此时也没有刚才那种兴趣了，默默起身，示意她接电话。


    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陈莉。


    宋晚觉得尴尬，整理一下衣服跑到窗边接听。


    「妈，怎么了？」


    而那头却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晚晚，咱们家怎么这么倒霉啊！」


    「发生什么事了啊？妈，你先别吵……冷静点，到底怎么了？」


    陈莉过了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一边抽抽嗒嗒一边说：「咱们家……不拆了。」


    「啊？」


    「说是那个负责拆迁的公司改了图纸，只改造周边的棚户区，咱们这几座筒子楼，好像是……是什么年代留下来的，有歷史价值，所以不拆，只给重新加固整修！」


    「哦，」宋晚想了想，轻声劝道，「妈，我觉得这也是好事，你一分钱都不用出就有人给你把房子加固整修，还是挺不错的。不拆迁的话，咱们也省的搬家了不是吗？」


    「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陈莉在那头喊起来，「不拆迁，哪来的大房子？哪来的补偿款？你知不知道，那个住城中村的老李，都能分到一套一百多平的公寓！」


    「你哥哥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好不容易谈了个女朋友，女方就是看在咱们要拆迁才肯跟你哥交往的！这下好了，你哥这女朋友肯定要黄！」


    「哎呀，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公司！改图纸真是丧心病狂！」


    陈莉扯开嗓子骂，即便隔着电话，宋晚都能想像出来她那口水喷溅的样子。


    宋晚很无奈，应付了两句就赶紧挂断，又回头看了看林兆江，尴尬一笑。


    林兆江也沖她微笑。


    她不知道，她母亲嘴里那个「杀千刀的公司」，正是中林集团。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宋晚柔声说，「我妈她……」


    「你妈平时就这么跟你说话的？」


    宋晚低头不语。


    林兆江有些心疼，轻轻把她抱在怀中。


    他明白，宋晚是个重感情的人，就算陈莉这样对她，她始终把她当成妈。


    可他不允许她的家人无休止的伤害她、拖累她。


    既然陈莉这么自私的要把所有家当都留给儿子，那这房子干脆不拆了。


    于是他不惜花大价钱请工程师改图纸，也要为宋晚争这口气。同时他也派专业的公关人员安抚好了几栋筒子楼里的其他居民，还给了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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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4页

    唯独没有陈莉的份。


    「没事了。」林兆江拍拍她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上下抚摸。「以后你住在这里，可以把你家这些烦心事都抛开，专心做你想做的。」


    「嗯。」


    「不过……」他不放心，试探着问，「你希不希望家里拆迁？」


    宋晚一愣，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不是不希望。」她抬眼看他，淡淡一笑，「我是无所谓。就算拆迁，赔偿款我也分不到一分钱，更别提房子了。说实话，我妈这样做，确实让我跟姐姐很心寒。难道我们不是她亲生女儿吗？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


    林兆江摸摸她的小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不过既然她觉得无所谓，那就还按改了之后的图纸进行工作。如果她还顾念家里人而希望拆迁，他还是会把图纸再改回来的。


    「晚些时候，我让人把晚餐给你送上来。」林兆江穿好外套，温柔的看着她，「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情，就不陪你了。」


    宋晚点头答应，又把他送到门口，看他进了电梯，她才缓缓走回来。


    她有些失神，也有些失落。


    刚才还差一点……就发生了。


    宋晚脸颊一红，微微发烫，赶忙把脑海中那些旖旎的念头都抹掉，坐在桌前专心研究起复习资料来。


    *


    从踏入这片棚户区起，武安安脸色就没好看过。


    她好像早就忘了自己从前是怎么跑新闻的了，风吹日晒雨淋，比这棚户区条件恶劣百倍的地方她都义无反顾。


    而现在，真是当领导当惯了，舒服日子也过得太多了，已经不适应这种地方了。


    她觉得只有坐在林兆江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跟他一边聊天一边下午茶，这才叫採访。


    武安安定了定神，勉强踩着高跟鞋走过这片尘土飞扬的地。


    她按照调查到的地址找到宋晚家，还没等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骂声。


    字字句句都是在抱怨命运不公，话语粗鄙庸俗，在这里听简直是侮辱耳朵。


    武安安冷笑一下，这大概就是宋晚那个只认钱不认人的妈吧。


    她敲敲门，不一会儿陈莉探出头来，对着她上下打量一番，皱皱眉头问：「找谁啊？」


    「请问……」武安安留了个心眼，「这是陈莉女士的家吗？」


    「是啊。」陈莉纳闷，「我就是，你是谁？」


    武安安直接亮明身份：「我是云市晨报的总编，首席记者武安安，这是我的证件。」


    陈莉半信半疑的接过来，看过之后瞪大眼睛，像迎接贵宾一样把她迎进门。


    「陈女士，您不用忙着招唿我了。」武安安笑了笑，「我今天来这里是想调查一下棚户区拆迁改造的事……听说，您这边没有补偿款？」


    「哎哟，连房子都不拆了，当然没有补偿款了！」一说起这个，陈莉的脸就扭成了苦瓜，「那个杀千刀的、该死的建筑公司，怎么说不拆就不拆！我们这几栋楼的居民意见都很大的！」


    「陈女士，」武安安转转眼睛，「您知不知道其他居民并没有意见啊？」


    「你说什么？」


    「因为他们都得到了补偿。」武安安笑道，「唯独您没有！」


    第100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2）


    「什么？」陈莉一听这话，瞬间火冒三丈，「这什么公司？仗势欺人吗？！凭什么就针对我！」


    武安安想要的效果很快就达到了。


    她微笑一下，故意左右看看，示意这是在楼道上，不好大声吆喝。


    「陈女士，要不我们进去说？」


    陈莉毫不犹豫把她拉进自己家门。


    这里比武安安想像中还要狭小凌乱，家具破旧的不成样子，锅灶上的油腻让人无法直视。


    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听说这是宋晚家的老房子，真不知道这种环境下，是怎么培养出来宋晚那样的人。


    「这位记者，你先坐会儿！」陈莉满脸带笑，拿了只玻璃杯倒热水，「咱们慢慢说！」


    武安安抿抿唇，开门见山，「陈女士，拆迁公司的这种行为，确实违反了有关规定。我作为记者，也一直都在调查这件事。」


    「是啊是啊！」陈莉又开始抹眼泪，「可事已至此，我们这种没门路的小老百姓又能怎么办呢？」我们连那个拆迁公司的门往哪开都不知道啊！」


    「您不知道，您女儿一定知道！」


    「你说什么？」


    武安安神秘一笑，目光里却带着几分怀疑。


    难道这老太太不知道自己女儿又跟林兆江混在一起了？


    「陈女士，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她低声道，「负责这次拆迁项目的是中林集团……呵，中林集团这个名字，您应该不陌生吧？」


    陈莉愣住，半晌说不出话。


    「陈女士，据我所知，您女儿以前……不是跟中林集团的董事长林兆江，有过一段过去吗？」


    「不，不……」陈莉脸色惨白，矢口否认，「没有，没有！」


    「大婶，您别不承认！」武安安胸有成竹，「当年林总跟您女儿的事，知情人还是很多的！」


    「你……」


    陈莉勐地起身，像见鬼一样紧紧瞪住这个女记者。


    自从宋晚出事后，林兆江这个名字就成了宋家的禁忌。亲眼目睹宋晚的惨剧后，陈莉也唤醒了内心为数不多的母爱，不敢让宋晚再靠近林兆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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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希望宋晚能忘掉过去，重新找个有钱人继续生活。


    这两天她正想着怎么说服宋晚，让她跟白若谷重归于好，然而这时候竟有人跑来说，她知道林兆江和宋晚的过去……


    陈莉慌忙打开门，一边喊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一边推搡着武安安，把她赶了出去。


    「大婶，你想想清楚！」陈莉的反应出乎武安安的意料，「这是您女儿几句话的事而已，您就愿意看到到手的补偿款飞了不成？」


    「这件事我还会继续跟进的，如果您真的遭受到中林集团的不公，我们媒体一定为您出头！」


    「大婶，您女儿现在……跟林总还有联繫吗？」


    「你走！」陈莉勐地开门怒视着她，「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记者，我女儿好不容易把以前的事忘的一二干净，可以重新生活，你们这时候跑来想干什么？」


    武安安忽然愣住。


    原来……宋晚失忆了？


    怪不得，经歷那么多她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林兆江身边！


    武安安咬紧嘴唇，一个念头忽然闪过脑海……


    如果宋晚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失忆，她还会跟林兆江在一起吗？


    在她愣神的片刻，陈莉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武安安看着那扇门，颇有深意的笑了笑，转身离开。


    那一晚陈莉辗转难眠。


    过去那些事像放电影一样在她眼前一幕幕回放。虽然她一直把女儿当成摇钱树，但当得知宋晚失去孩子、精神恍惚甚至记不起林兆江是谁时，她的心还是有一丝刺痛。


    毕竟是养了那么多年的女儿，就算养只小猫小狗，也会有感情的吧……


    其实从武安安嘴里得知，负责拆迁项目的是中林集团时，她也动摇过。她也想劝服宋晚去向林兆江求情，甚至可以再出卖自己一次。


    然而最后，还是那仅存的亲情压过了这种极端自私的念头。


    她是想宋晚找个有钱人，但世界上的有钱人不只有一个林兆江。


    她不想把女儿再推进火坑一次了。


    陈莉长长嘆了一口气，眼睛酸涩，不知什么时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独自来到中林集团。


    来之前她拨通了林兆江的电话——那个号码她存了很多年，但从没有打过，也不敢打。


    林兆江的办公室宽敞气派，助理把她带进去的时候，她缩手缩脚，感觉像进了宫殿。


    而宫殿的主人，正用冷冽凌厉的眼神看着她。


    「林……林总。」陈莉卑微的鞠了一躬。


    林兆江表情淡淡的，放下手中文件，「有事吗？」


    强大的气场让陈莉不由得瑟瑟发抖。


    沉默片刻，她还是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说：「我……我今天来是想确认一下，林总，您……您又跟我们家晚晚在一起了，是吗？」


    林兆江唇角轻勾，瞥她一眼，默认她的说法。


    不过她今天来这一趟倒是让他有些意外，他以为，陈莉会以宋晚的名义来要那笔补偿款。


    陈莉几乎要给他跪下，「林总，求您发发慈悲放过她吧……晚晚当年已经够惨的了，她现在好不容易能重新开始，您就……」


    「放过？」林兆江声音清冷，「你也有脸说放过这两个字？你又何曾放过她了？」


    「这……」


    「你们一家人，都趴在她身上吸血！」


    陈莉心头一震，僵在原地不敢再多说一句。


    「以前我对她确实过分，但你们又好到哪去？」林兆江冷冷看着她，「现在我想竭尽所能来补偿她，你呢？作为一个母亲，你想过怎么做才是对女儿好吗？！当你想把所有财产都留给你儿子的时候，你想没想过你的女儿！」


    陈莉哑口无言，眼中盛满恐惧。


    「拆迁的事，我确实是针对你。」林兆江声音低下来，「但图纸改过之后，也确实能省下一部分成本。我不在乎这些钱，我只想替晚晚出一口气，给你一个教训！」


    这下子陈莉明白，拆迁款是拿不到了，新房子也是奢望。


    她点点头，木然转身，却被林兆江叫住。


    「你比我想像中来得早。」林兆江淡淡说道，「拆迁项目的责任方是中林集团，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所以……这个消息是谁透露给你的？」


    第101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3）


    陈莉不敢撒谎，将武安安去她家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给林兆江。


    林兆江眉心微蹙，目光愈发深邃。


    在他印象中，武安安确实是个很有工作能力的人，当年云市晨报由于经营不善濒临破产，却能在武安安的手中起死回生。


    不光稳居年订阅量前三的位置，报导的新闻也都是有深度有见解的。武安安这个人比较会搞人际关系，在业内人缘不错，又因为是刘允康带过的学生，很多人都会高看她一眼。


    或许，也就是因为这高看一眼，武安安才越来越不知自己姓什么了。


    林兆江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烟掐灭，狠狠在菸灰缸里碾压。


    几天后，他约出了刘允康和武安安，依然在上次那家私人会所里碰面。


    不一样的是，这回是他先到的。


    刘允康和武安安在保镖的带领下，穿过又弯又绕的走廊，来到最里面那间。包间门虚掩着，刘允康小心翼翼地上前观望了一下——已经上菜了，林兆江正吃着，他的面前还有个传统的铜制火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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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似乎挺融洽。


    可这种融洽中，却带着几分诡异。


    刘允康愣了愣神，紧接着眉头皱起，回头望了武安安一眼。


    武安安倒是很兴奋，因为这又是一次跟林兆江相处的机会，尤其是没有宋晚在场。


    「哎，你干什么？」见到武安安不顾一切往里沖，刘允康急忙拉住她，给她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这顿饭挺奇怪的，他忽然把咱们叫到这里来，不知是为什么……」


    「这又什么奇怪？」武安安看他一眼，「大概是林总有什么事需要媒体帮忙，才把咱们叫过来吧。」


    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这样想。


    她甚至还给林兆江带了礼物，一只精美的机械手錶。这只手錶不便宜，而且是情侣款，女式的那一只，正戴在她的手腕上。


    「老师，你就别担心了！」武安安轻笑道，「你跟林总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之间约出来吃饭多正常啊！」


    「你懂什么！」刘允康无奈，跟林兆江交朋友，就像那句话「伴君如伴虎」。况且林兆江这样的人，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能看上他，完全是因为他有利用价值。


    刘允康心里打着小鼓，忐忑不安的走了进去。


    既然猜不透老大的心思，那就只好见机行事了。


    「你们来了！」林兆江抬头微笑，自顾自的涮着火锅，「别客气，快点儿坐下来！呵，这牛羊肉都是今早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你们尝尝看！」


    武安安刚要动筷子，就被刘允康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气氛有些僵，太过安静的空气里，似乎能听见有人慌乱的心跳声。


    林兆江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审视，他看上去是笑着的，但眼底的寒意却让人有如置身冰原。


    「怎么？」他沉声问，「两位胃口不太好？要不我吩咐厨房，让他们换几道菜？」


    「不用了林总！」刘允康转转眼睛，赶紧把酒杯到满，勐地站起来咕咚咕咚就灌了自己三杯。


    林兆江笑起来，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武安安看不出他的用意，还在一个劲儿阻拦，「老师，你不是酒精过敏，不能喝吗？」


    「是啊。」林兆江慢条斯理的说，「武小姐说的对。以前咱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你确实不喝酒的。」


    「今天不一样。」刘允康苦笑道，「林总，您……您有话不妨直说，我有做错的地方，也一定改正！」


    林兆江沉默片刻，缓缓放下筷子，举手投足间都有种威严不可冒犯的气势。


    「我知道，二位都是传媒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随便写什么，说两句话，足以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但我这个人，嚣张惯了！」


    林兆江声音低沉，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像子弹一样。


    他的眼神也同样露着锋芒，「我不怕任何人说什么，可谁要敢动我的人，我不惜一切代价，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这一点，允康是了解我的，对吧？」


    林兆江拍了拍刘允康的肩膀，见惯大场面的刘记者却差点跌到椅子下面去。


    刘允康脸色发白，慌忙站起来颤抖着声音说道：「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林总……还请您明示！」


    一旁的武安安这时也坐不住了。


    「是啊，林总！」她赶紧拿出手錶，将盒子打开放在林兆江跟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您跟老师是多年的朋友了，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呢？而且……而且只要林总一句话，别说老师了，就连我无论为您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是吗？」林兆江挑挑眉。


    他瞥了一眼桌上那块表，确实是好东西，价格不菲。


    可武安安手腕上竟然也有块一样的。


    这让他觉得反胃。


    他压住怒火，不动声色，轻轻拿起那块表，勐然间丢进火锅里！


    滚烫的汤底四溅，锅下面的炉子滋滋冒出火星。


    武安安惊唿一声，下意识的挡住脸，刘允康也吓坏了，嵴背僵直，一动不动。


    林兆江看向武安安，似笑非笑的吐出三个字：「捞出来。」


    「什么？」


    「还要我重复一遍？」


    武安安面无血色，差点瘫软在椅子上。


    「不是说为我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吗？」


    「林总，这……」


    「武安安，」林兆江气势寒冽，「你自己做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清楚。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刘允康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看向武安安，眼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不过很快他就猜到了几分。


    八成是她又去骚扰人家宋晚了！


    刘允康恨恨瞪她一眼，那一刻恨不能也像林兆江扔那块表一样，把这不知好歹的女人扔进火锅里去！


    「林总，我……」


    「念在你是第一次犯，也念在你是允康的学生，这次我不追究你什么。」林兆江转脸看看两人，「如果再有下次，可就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云市晨报再有实力，也只是一家报社，而云市最不缺的就是报社！你明白了？」


    第101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4）


    「明白，明白……」武安安忙不迭的点头。


    刘允康心惊胆战，勉勉强强的吃完那顿饭后，便逃难一样的逃出那间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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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7页

    武安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也是狼狈离开。


    晚些时候林兆江回到酒店，刷卡进门的时候，看到窗边有个小小的身影望着外面的夕阳。


    他走过去，她都没有反应，依然在出神。


    林兆江笑了笑，从身后拥住她。


    宋晚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他，嗔怪的捶了他一下。


    「怎么了？」林兆江把她的碎发往耳后别过去，「有心事的样子，是在为你家的事烦心？」


    「嗯。」宋晚点点头，「我还是有点担心我妈……」


    男人蹙眉，「她跟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自从那天打过电话说家里不拆迁了之后，她就再也没联繫过我。我打过去，她也是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我再问我姐，我姐更是闷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唉，」小女人嘆了口气，「看来她们都被那笔拆迁款愁坏了。」


    林兆江有些于心不忍。


    这份「不忍」，全是看在她的面子的上。他有时也觉得自己奇怪，自从有了宋晚，他的心就柔软多了，对自己讨厌的人讨厌的事，也不像从前那样做的那么绝。


    来这里之前他已经吩咐过秘书，给宋家的帐户上打了一笔钱。


    就当是为了宋晚安心，也算是堵陈莉的嘴。


    「放心吧。」他下巴颏抵在她肩上，声音低沉充满着磁性，「事情都已经解决了。」


    「嗯？」


    「都解决了。」他笑着重复一遍，「我保证，你的家人会得到一个圆满的结果。」


    「真的吗？」


    「当然。」


    「兆江，」宋晚看了他半晌，轻声细语的问道，「这世界上……有什么事你解决不了的吗？」


    林兆江认真的回答：「有。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你的心。」


    宋晚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笑了起来。


    林兆江忽然紧紧抱住她，好像下一秒她就要飞走。


    对于他跟宋晚以前那些事，知情人还是有一些的，或许他们慑于他的威严不敢随口乱说，但万一哪天说漏了，导致宋晚想起了从前，他和她的感情……可能也就到头了。


    一想到这，林兆江就感到害怕。


    宋晚被他抱的快喘不动气，却又感到他有力的臂膀似乎在微微发颤。


    「兆江……」她拍了拍他后背，「兆江，你怎么了？」


    那个怀抱松弛了一些。


    「晚晚，」她耳边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如果我不是个好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不正常啊？」宋晚小手搭在他腰间，一双如星辰般的眼眸看住他，「谁说你不是好人了？」


    林兆江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偏了偏头，看见一旁的电脑上有她写的文章。他好奇的凑过去，宋晚难为情的挡在前面。


    「不要看！」


    「写什么秘密？」


    宋晚脸一红，慢吞吞的让开，「看也行……不过你得给我提点意见。」


    林兆江看了看，是她写的一篇新闻稿，模仿了前辈的文笔。


    「我是不是写的很差？」宋晚抿抿唇，「模仿出来的总显得太刻意，不像那么回事，反正……我怎么看都不满意。」


    「我倒觉得不错。」林兆江看了之后微笑道，「条理清楚，重点明确，行文也很流畅，就是用词不够犀利，还是太温柔了。」


    「你是真心夸我啊？」


    林兆江揉揉她的发，眼中满是宠溺。


    他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告诉她：「写文章嘛，尤其是记者写的这些，就是得有不怕得罪人的精神。你要想面面俱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该严厉的地方就严厉，该批评的时候就批评，不能太软弱，也别想着给人留面子。你给人家面子，人家还不见得领情呢！」


    「哦……」


    「你不要担心这样会树敌。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总是要树几个敌！」


    「所以，你刚刚才说你不是个好人？」宋晚笑起来。


    「嗯……我以前确实树敌很多。」林兆江坦承，「但最近很少了，我都在竭尽所能的跟人搞好关系。」


    「为什么？」


    「因为我有了你。」他握住她的小手，「我怕树敌太多，那些人动不了我，就会针对你。现在，你才是我最大的软肋。」


    宋晚愣了愣，轻轻低下头。这时门铃响起，两人同时微微一怔。


    这里私密性很好，只有少数几个人才能上来，这会儿又没到用餐时间，会是谁？


    林兆江大步走过去开门，他的助理站在外面，一见了他，立即恭敬问好。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男人很不悦。


    助理尴尬的笑笑，「实在没办法……公司里都找遍了。」


    「有什么事？」


    助理轻咳两声，压低声音：「林总，肖丽然回来了。」


    林兆江原本是站在屋内，此刻勐地站到外面，顺手把门轻轻带上。


    「你说什么？」


    「肖总回来了啊。」


    「回来就回来呗。」林兆江皱皱眉头，「还得刻意跑一趟告诉我一声？我跟她早就没什么关系了！」


    其实原本也没关系。


    这是林兆江始终不愿意提及的，他曾有一段婚姻。


    肖丽然也是出自名门，当初两个家族为了利益联姻，丝毫不顾两人是不是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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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8页

    而他们两人的感情也没有培养出来，甚至就连夫妻之间的事也没做过。


    从新婚第一天开始，两人就分房睡，相处倒还算客气，平时各忙各的，活成了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这段婚姻勉强维繫了三年多，两人和平分手，肖丽然选择出国，林兆江依然留在云市。


    两人连彼此的联繫方式都没有。


    现在肖丽然回来了，却找上他的助理？


    林兆江眼眸微眯，「她找你干什么？」


    「这次肖总回来，是想跟咱们谈合作的。」


    「合作？」


    助理递上了肖丽然的资料。


    林兆江大体扫了一眼，简单来说就是，肖丽然没有白费肖家的经商基因，在国外这些年没有靠家里，打拼出了一家属于自己的文化公司，还赚了不少钱。


    「文艺范儿，会赚钱……」林兆江勾勾嘴唇，「她想跟我谈什么合作？」


    第101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5）


    「肖总这家公司想扩大规模，不过肖氏并不给她太多的支持。」助理简单解释道，「肖总就想对外寻求合作，于是就想到了您……」


    林兆江看了一眼后面附着的项目计划书。


    不得不说肖丽然是个挺有头脑的女人，计划书做的近乎完美，而且她不小气，为合作者考虑的比较多。


    这样的人是不难遇到贵人的。


    林兆江对这个项目也挺感兴趣，但他还是下意识的往房间里面看了看。


    助理被他这个小动作逗笑了，对上他严肃的目光后，只能使劲儿憋着笑。


    「我知道了。」林兆江淡淡说，「项目书你先拿回去，合作不着急，先观察一下肖丽然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明白。」


    「还有……」


    「这个不用您吩咐。」助理笑道，「一定对宋小姐保密！」


    林兆江眼睛一瞪，助理赶忙收起项目书落荒而逃。


    *


    武安安坐在会议室，心情忐忑的看着表，时间走得奇慢无比，让她感到心烦意乱。


    就连社里几个重大议题，她都没听到手下人的汇报。


    最后该她拍板定夺了，所有人目光齐刷刷集中在她身上，而她却支支吾吾应付了几句，一看表到了中午，立即脚底抹油的往外跑。


    她约了肖丽然在附近一家高档自助餐厅吃午饭，虽然早就定好了位子，但她还是提前半个小时到，以表示对这位女总裁的尊重。


    况且，肖丽然不光是女总裁，还是林兆江的前妻。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武安安勾唇一笑，想必肖丽然这次回来，也是为了林兆江吧。


    她一定是对林兆江旧情未了，好歹两人也做了几年的夫妻，而且论家世外貌气质，肖丽然都甩宋晚好几条街。


    那么如果她知道如今林兆江身边有了宋晚，会不会也对那个丫头恨之入骨？


    武安安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计划可行，不由得心花怒放。


    自己斗不过宋晚，那就让肖丽然掀起这场波澜吧！


    「武总编？」


    忽然一个声音打断武安安的思绪。


    她勐然回头，是个挺秀气的女孩，正沖她微笑，「您就是武总编吧？我们肖总很高兴今天能来用餐，已经在那边入座了！」


    「什么？」武安安吃了一惊，「肖总已经……来了？」


    「是啊！您昨天不就把预订信息也发给我了？肖总知道座位在哪，就提前来了！」


    女孩走在前面，武安安急忙跟上，心里不停的犯嘀咕。


    她从没遇到过请客吃饭、客人却比东道主先到的情况！


    她已经早到半小时了，肖丽然却提前来？这是提前了多少？自助餐厅一开餐她就来了？


    这个肖丽然，真是……


    然而她还没嘀咕完，更让她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


    肖丽然面前摆满了特色个吃，而这位肖总正大快朵颐，吃得不亦乐乎，甚至都没觉察到她站在跟前！


    「肖总！」女孩过去推了推肖丽然，给她使个眼色。


    这时肖丽然才把头抬起来，正撞上武安安惊讶的目光。


    「肖……肖总，您好！」武安安勉强笑着打声招唿，同时看到打扮精緻的女强人嘴角那一滴酱油渍。


    肖丽然迅速抽出纸巾擦擦嘴，放下手中的三文鱼，恢復端庄优雅的模样。


    「您是武总编吧？」肖丽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多年前我们就见过，我记得那时您好像只是个记者……」


    「是啊！」武安安赶紧顺着她的话说，「我也记得那时……您还是林太太！」


    肖丽然脸色微微一变，没有接话。


    小助理瑞秋来打圆场，招唿着武安安坐下，又向她推荐这里有几道特别好吃的菜。


    武安安也注意到瑞秋面前那张小桌子……


    跟肖丽然的饭量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两人还挺会吃，点的都是这里最有特色最名贵的个吃，有的个吃是今日限量，还得另外收费。


    「武总编，别愣着啊！快吃快吃！」


    瑞秋热情地说：「自助区那些生鱼片和龙虾都很不错，不过我跟肖总吃不多，我们更喜欢鹅肝和鱼子酱……」


    武安安深吸一口气，跟这两人比起来，好像她才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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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总编，不用太拘束，」肖丽然笑了笑，「我知道你今天请我们吃饭肯定有事，你有话就直说好了！」


    「肖总，那……」武安安顿了一下，「那我就说了。其实这么多年过去，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您，我觉得您跟林总真的很可惜，您才当得起中林集团的老闆娘！」


    肖丽然波澜不惊，自顾自的切着面前的鹅肝。


    「可是您知道吗，您不在的这段时间，林总他身边出现了一个狐狸精……他一心都扑在那个女人身上，他这样下去，我怕会……」


    「会什么？」肖丽然挑眉。


    「会对中林集团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肖丽然淡定道，「现在中林集团的业绩很差？」


    「这到没有……」


    「那，不好的影响在哪里呢？」


    武安安一瞬间哑口无言。


    「武总编，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肖丽然笑道，「林兆江是个有分寸的人，他不会为情乱智的。再说，你又不是中林集团的人，你为集团瞎操什么心呢！林兆江又不给你发工资！」


    「这……」


    武安安傻了眼，这跟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啊！


    「肖总，话不能这么说啊！」她继续道，「我们这些做媒体的，尤其是财经媒体，当然应该时刻关注这些掌握着财经命脉的集团企业……毕竟中林集团，也是云市的纳税大户嘛！我关心一下，也是为了我的工作，更是为了云市！」


    「哦……」肖丽然点点头，「那你说说，林兆江和那个女的究竟怎么了？」


    武安安抿唇，把林兆江和宋晚从过去到现在、包括宋晚失忆这些事，全都给肖丽然讲了一遍。


    她讲得眉飞色舞，肖丽然却一边品尝红酒美食一边刷手机，完全忽略她的存在。


    直到她用一句话结尾：「肖总，这种狐狸精，还得您出手治她！」


    瑞秋使劲儿拽了拽肖丽然。


    「哦……哦？」肖丽然这才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嗯，没错！应该！」


    「肖总，这么说您同意了？」


    「武总编，」肖丽然轻笑，缓缓吐出几个字，「你刚才说的什么？」


    第101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6）


    「肖总，您……」


    「这个三文鱼不错，再给我上一份！」


    武安安被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瑞秋转转眼睛，故作认真的看向肖丽然，「肖总，武总编刚才说的是，您该怎么对付那个狐狸精！」


    「哦！」肖丽然恍然大悟的样子，「是啊是啊，我该怎么对付？」


    「肖总，您只需要……」


    武安安凑到她跟前，把计划说清楚。此时她心里也在犯嘀咕——这个肖丽然看上去精明，可怎么说话办事都跟傻子没什么两样呢？


    身旁带着个助理也比她精明不到哪去，两人凑到一桌光想着怎么吃，一点都不想正事！


    可肖丽然的实力不容小觑。


    武安安也只能忍得一时，耐着性子一遍又一遍把她的计划讲清楚。


    「所以，」肖丽然看她一眼，「你是想让我唤起她的记忆，让她想起林兆江以前都是怎么对她的，然后让她陷进绝望？」


    「对！对！」武安安大喜过望，这人总算听明白了！


    「行，我知道了。」


    「肖总，您……」


    「不就是这件事嘛，包在我身上了。」


    武安安笑得眼睛都挤到一起，赶忙问她对今天的餐品是否满意，然后又跑去找服务员，张罗着再要几份特色个吃。


    在武安安离开的空隙，瑞秋悄声问肖丽然：「肖总，您还真打算听她的？」


    「嗯？听她什么？」肖丽然装煳涂，「听她说这家餐厅不错？确实，人家说对了，这里的东西是挺好吃的！我多年没回来，国外的东西早就吃烦了！」


    「哎哟，肖总！」


    「哈哈哈……」肖丽然大笑，拍拍瑞秋的脑袋，「你当我傻？我凭什么听她的！」


    「那您……」


    「我跟林兆江原本就不来电，我俩只是曾经结过一个有名无实的婚，他现在跟谁好，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何必跟人家一个小女孩过不去！再说，林兆江能找到真爱，我应该祝福啊！」


    「肖总！」瑞秋满眼崇拜，「您这样想就对了！您这胸怀、这格局，真是女中豪杰，巾帼……」


    「打住打住！」肖丽然最怕这种听了能起满身鸡皮疙瘩的赞美，「赶紧吃东西！」


    「嗯！」


    「今天武安安买单，多吃点……」


    吃饱喝足后，肖丽然和瑞秋满意的站在酒店门口。


    武安安付完帐，脸色不怎么好看，但到了肖丽然跟前，还是强颜欢笑。


    「今天多谢武总编了！」肖丽然拍拍她肩膀，「我们自己开车来的，不用送了，后会有期啊！」


    「哎……」


    武安安赶忙拦过去。


    「肖总，」她皮笑肉不笑的，「肖总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嗯？什么事？」


    「就是我吃饭时候跟您说的那个啊！」


    肖丽然轻轻勾唇，看着武安安火急火燎如热锅上蚂蚁的样子，她只觉得滑稽。


    于是她故意拖长声音：「哦——那件事啊！」


    「是的是的……肖总，您一定会出手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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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对你们林总格外上心！」肖丽然意味深长的一笑，「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林兆江嘛！你这样忠心耿耿的人，打着灯笼都没处找呢！放心吧，事成之后，我绝对不亏待你！」


    武安安眼睛都亮了，一激动就握住肖丽然的手。


    肖丽然挣脱出来，甩了甩，眼神中已经有了几分不悦，表面上还是勉强笑着。


    「肖总，您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我做的一切不光是为了林总，而是为了你们两个！你们俩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是是是，我谢谢你啊！」


    「肖总，我还要告诉你……」武安安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那个宋晚，她应该就住在中林酒店，住的是林总的套房！」


    *


    几天后，肖丽然和瑞秋来到中林酒店一楼的咖啡厅。


    两人都身着套裙，戴着礼帽和墨镜，款款走进酒店大厅。不过瑞秋显得有些拘谨，她紧靠在肖丽然身边，不时摘下墨镜四处望望。


    「别跟没见过世面一样行不行？」


    「肖总，我就是怕……那个宋小姐看到咱们！」


    「你傻啊？宋小姐认识咱们长什么样？」


    「呃……」


    肖丽然摇摇头，拽着瑞秋进了咖啡厅。


    她今天来，确实是抱着几分好奇来看宋晚的。一来她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能把林兆江都征服了，二来，如果能跟宋晚搭上话，她想提醒这个女孩，离武安安远一点。


    「肖总，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嗯……」肖丽然眉头一紧。武安安给她的消息是，宋晚每天上午都会坐在这个咖啡厅里复习或写作。


    可这里这么多人，她总不能一个一个去问吧？


    肖丽然干脆豁出去，往前台一站，指着菜单上的咖啡大声喊着自己不会点。


    服务生走过去，肖丽然一口英文，手舞足蹈的比划。


    直到咖啡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打在她跟瑞秋的身上。


    瑞秋抬手捂脸，暗自感慨怎么跟了这么位领导。


    而肖丽然却在这一众目光中寻找到了那清澈纯透的双眸。


    直觉告诉她，那个就是宋晚！


    就在这时，宋晚轻轻起身，来到前台，先用英语跟肖丽然沟通，又帮她和瑞秋点好咖啡。


    服务生都认识她出示的那张房间卡，对她毕恭毕敬。


    「这里没有位子了。」肖丽然看着她，「我俩能跟你拼个桌吗？」


    宋晚坐在咖啡厅里面靠窗的位置，是一张独立的桌子，与其他的桌子相隔一段距离，周围有绿植，看上去像一个小小的独立空间。


    服务生知道宋晚的身份，正要阻拦，宋晚却说：「没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肖丽然一高兴，英文也不说了，笑眯眯的看着宋晚，「那麻烦您带路？」


    「您……」宋晚愣了愣，「您会说中文啊？」


    肖丽然轻笑，转身吩咐服务生，「手沖的豆子要深烘的，水温不要超过七十度，另外给我一份曲奇饼干，低糖！」


    「您……」宋晚更惊讶，「您这不是会点咖啡吗？」


    「是啊！我本来就会。」


    「那您刚才……」


    肖丽然眨眨眼睛笑道：「我刚才不那样，怎么跟你拼桌呢？」


    第101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7）


    宋晚愣了愣，觉得这位女士有点意思，也有点奇怪。


    不过她还是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桌子，把书本和电脑都往旁边挪了挪。


    很快咖啡就上来了，肖丽然和瑞秋一边品尝着咖啡和点心，一边交换了下眼色。


    看这气质应该就是她们想找的宋晚。


    林兆江品味不错，小白兔气质恬淡，与世无争，别说男人，就连女人看了也会想跟她交朋友的。


    「你在写东西啊？」肖丽然看着宋晚不停敲键盘的手，有些好奇，「写什么？写小说吗？」


    「这……」


    宋晚抬起头，犹豫着该怎么回答她。


    「小姐，你不是在写小说吧？」瑞秋看到她的书，「这些好像都是教材呢，你在准备考试啊？」


    宋晚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肖丽然赶忙表示歉意，「真不好意思，我俩并没有想窥探你什么，就是觉得你这么善良漂亮的女孩子，捧着书，喝着咖啡，还在电脑上敲字……这种画面太有文艺气息了！适合我公司啊！」


    「咳咳！」瑞秋赶忙拉住自家领导。


    只要一聊天，肖总三句不离公司，总想把全天下最优秀最赚钱的作者都签下来。


    「嗯……我是在写小说。」宋晚有些脸红，「不过只是大纲而已。」


    「真的？」


    肖丽然一听这话，眼里充满了光。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文笔不会差的。她笑了笑，想看一眼，但又怕宋晚不愿意。


    于是就跟她随便聊聊：「你大纲写完了吗？有具体思路吗？是什么类型啊？」


    「还没写完。」宋晚轻笑，「我最近在准备记者资格考试，可备考不专心，看书看了一会儿就犯困。打开电脑原本是想写几篇时论练练手，结果……」


    「结果开了小差？」肖丽然笑声爽朗，「无所谓的，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


    「我就是觉得……挺对不起帮我的人。」


    「哦？」肖丽然挑挑眉，「帮你的人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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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抿唇，「是一个……很好的大叔！」


    瑞秋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来。


    不过这好像没错，林兆江比她大那么多，站在一起可不就是个大叔嘛！


    「这位小姐，」瑞秋笑道，「我们肖总可是作家经纪人哦！捧红了不少大作家呢，你要不要让她看看你写的如何？」


    宋晚一愣，转而看向肖丽然，脸上流露又惊又喜的神色。


    而肖丽然在得到允许之后，才认真阅读她写的小说大纲。


    「嗯……」她边看边点头，「思路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有几个地方，前后情节衔接不是很合适，有一点点逻辑上的问题……」


    宋晚专注的听着，把她所说的每一点都记下来。


    上回写新闻评论，林兆江看了之后好像也说过这个问题——逻辑不顺。


    看来这是她文笔中的硬伤。


    想要避免，平时还得多多注意思维训练才行。


    「我果然没看走眼。」肖丽然微笑道，「你文笔不错，这种平淡温馨的文风，现在还是挺有市场的。不过你所欠缺的就是一点灵气……」


    「咳咳咳！」瑞秋又勐劲儿的咳嗽——大姐，见人第一面就说人家写作没灵气，这以后还怎么挖人啊！


    「哦，抱歉啊！」肖丽然后知后觉，「我这人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有什么说什么，你别生气！」


    宋晚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说的对，我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分，但我很喜欢写作，想考记者资格证，也是因为这一点。」


    「你是真心喜欢？」


    「当然啊！我有写日记的习惯，而且遇到什么烦心事，我就喜欢坐下来写一写……写作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放空了，写完之后，坏心情也不见了！」


    「那你天生就应该吃这碗饭！」肖丽然也真心说道。


    「但您刚才说，我……」


    「灵气不是最重要的！」肖丽然拍拍她手背，目光诚恳，「唯有热爱才能抵岁月漫长！」


    「有些人写作确实靠天分，但你听说过『伤仲永』吗？」


    「我见过很多有天分的作者，他们无师自通却能洋洋洒洒写出一部长篇，他们没看过多少别人的作品，写作对他们来说更像是一种本能。」


    「但是后来，大部分人都埋没了。」瑞秋补充道，「少数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的人，偏偏不是最有天分的，而是最勤奋的！」


    「真的吗？」宋晚半信半疑。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那种天分和勤奋同时拥有的作家。」肖丽然笑了笑，「不过拥有一颗热爱的心，并愿意为之奋斗的作家，经过勤学苦练也是可以出人头地的。」


    瑞秋继续道：「大多数人都不是天才，所有那句笨鸟先飞啊！这位小姐，你今天遇到我们肖总，是遇到你的贵人了！说不定哪天，肖总也能把你捧成文坛新秀！」


    「就是！」肖丽然越说越兴奋，「我看你就别考什么记者了！那女记者有哪个是好东西？」


    「咳咳，肖总……」瑞秋小声提醒，「打击面太大……」


    「哦对对，」肖丽然立即改口，「我说的是，那种当上云市晨报总编的女记者，有哪个是好东西！」


    宋晚被她俩一唱一和逗笑了。


    不过她这种慢热的性子，竟然跟第一次见面的人聊的如此投机，或许这也是一种缘分吧。


    喝完咖啡，肖丽然临走时留下了自己的联繫方式。


    同时她也留了个心眼，没告诉她自己的真名「肖丽然」，而是告诉她：「我叫lilian，这是我的电话，如果你对写小说感兴趣，欢迎随时来找我！」


    走出酒店，瑞秋皱了皱眉，看向自家老闆：「肖总，您就那么确定……那位小姐是宋晚？她从头到尾都没说她是谁啊！」


    肖丽然一脸自信，「我看中的人，什么时候出过错？」


    「难说哦。」瑞秋撇撇嘴，「上次您看中的那个作家，都花了大价钱要捧他了，结果证明他是个渣男……」


    「喂！」肖丽然瞪起眼，「你下个季度的奖金是不是不想要了？」


    「好了好了……」瑞秋陪笑道，「咱们赶紧去拉投资吧，哈哈哈……」


    「不光要拉投资，我还要拉人！不打造几个文艺女神，我还怎么在这一行混啊……」


    第101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8）


    在被拒绝多次之后，这天，肖丽然终于能进到林兆江的办公室，跟他见上一面了。


    在见面之前林兆江刚刚结束一个会议，看看表，算着肖丽然跟他谈话的时间，他故意放慢了脚步。


    他想的是见面时间越短越好，最好说不上两句话就把这尊大佛请走，并且以后再也不要联繫。


    要是被宋晚知道他背着她还跟前妻见过面，他就算满身都是嘴也说不清楚的。


    然而没想到助理一路小跑过来低声道：「林总，肖总早就到了，并且已经在办公室周围转了好几圈……您，您要是再不出现，恐怕明天全公司上下都知道这位姑奶奶来过！」


    林兆江脸色微变，咽下这口气，脚步匆匆往办公室走去。


    这些年过去，两人的变化好像都不大，唯有眼中那抹属于领导者的光芒，在岁月的沉淀下显得越发凛冽了。


    一番虚伪的互相吹捧之后，林兆江开门见山的说：「肖总，十分抱歉，我对你的方案不太感兴趣，这次合作……恐怕有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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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肖丽然惊讶，「为什么？」


    林兆江直言道：「云市有实力的财团那么多，你为什么非要盯着我呢？」


    「因为你是最有实力的啊！」


    林兆江眸色一变。


    「当然，」肖丽然轻笑，「我知道，你也是最有顾虑的。」


    一踏进这间办公室，她就注意到林兆江桌上摆着的跟宋晚的合照。


    自己那天果然没有认错，那个跟她拼桌点咖啡、又给她看小说大纲的女孩，就是林兆江的小白兔。


    林兆江不动声色的把桌上照片移了一下，换了个角度，让肖丽然看不到。


    「呵，我有什么顾虑？」


    「还嘴硬？」肖丽然眯了眯眼，算了，还是不揭穿他了。


    「放心，对于咱俩的关系，我是不会乱说的。」她笑道，「其实以前我们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当时利益捆绑，不得不要那张结婚证，后来没有了利益关系，婚姻关系自然也就解除了。这一点……你难道没跟你的那位备过案？」


    林兆江看她一眼，扁扁嘴不说话。


    「好了好了，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肖丽然起身，「说不定到最后，是你来求着我合作！」


    「什么意思？」


    肖丽然神秘一笑，「你以后就知道了。」


    「肖总这过度自信的毛病，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啊！」


    「嗯……林总这么多年倒是多了个怕女人的毛病！」


    「你说什么？」


    林兆江眼睛都瞪起来。


    「没什么，」肖丽然强忍着笑，「这个项目有得赚，而且又是你最感兴趣的文化产业，到时候卖几个大ip，跟影视圈也有联动，我们能赚得盆满钵满的！我要不是看在你这人做生意有一套，又不怎么小气，我才不来找你！」


    林兆江轻哼一下，「言外之意，是我能分你更多的钱？」


    「或许到时候你要分的人不只有我！」


    「肖丽然，」林兆江蹙眉，「你今天怎么总是话里有话的？」


    肖丽然笑笑，走出办公室，背过身跟他挥挥手：「要是想好了随时联繫我的助理瑞秋，我等你好消息啊！」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


    下班后他来到酒店。


    这段时间他出入酒店套房的次数频繁，酒店经理大喜过望，以为再这么下去自己有望升职进入中林集团总部，于是每天都把宋晚当成财神爷一样供着。


    林兆江刚进门，宋晚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这么早就来了？」小女人甜甜的笑着，「我还以为你要晚一会儿，正准备让人把饭菜拿去厨房保温呢！」


    「不用了。」一见到她，林兆江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


    宋晚很自然的接过他外套挂在衣架上，给他拿来拖鞋，又递来他专用的保温杯，里面是温度刚刚好的红茶。


    林兆江心头一暖，笑容也是暖的，拉过她的手一起坐在桌前。


    餐桌上都是些家常菜，色香味俱全，而且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宋晚的手。


    「这些……」


    「都是我做的。」宋晚柔声道，「我怕酒店的饭菜你吃腻了，就借他们的厨房，给你换换口味。」


    「其实不用刻意为我准备这些，」他握着她的小手，「我怕你太辛苦。」


    宋晚笑着摇头。


    这种可爱温顺的样子，一如从前。


    林兆江心中一紧，其实不管从前还是现在，她都是这样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越是这样，他越是害怕再度失去她。


    林兆江手上力道勐地加大，宋晚吃痛，低唿一声。


    「对不起！」他回过神，「我弄疼你了？」


    「没有……」宋晚看着他，「你今天有心事啊？」


    「我……」


    林兆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勉强笑笑，换个话题，「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


    「今天刚报了名。」宋晚轻笑，「考试有点难度，这么短的时间要看那么多的书，我恐怕……」


    「没关系，慢慢来。这种考试年年有，不急在这一时。这次就当是积攒经验，不要管能不能过。说不定你心态放松了，成绩会比你想像中好得多呢！」


    宋晚笑了笑，摸摸他的脸，「就会哄我！」


    「晚晚，」林兆江放低声音，温柔的看着她，「不如我们……先结婚？」


    「啊？」宋晚一愣，「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不需要你有。」


    「但我也想给你最好的啊！」宋晚双眸如星辰，「我不能就靠你一个人，我也想有自己的事业……我想带着一份丰厚的嫁妆来到你身边，跟你白头到老。」


    林兆江笑起来，有她这句白头到老，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再等等我好不好？」她依偎在他身边，撒娇的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起码等我考完试，或者等我找到以后发展的方向，然后为之奋斗一段时间……到那时，我也比较有底气嫁给你。」


    「好。」他刮刮她的小鼻子，眼神渐渐暧昧，声音也变得低哑，「那……今晚让我留在这里，好不好？」


    第101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79）


    林兆江唿吸微微急促，有股兇勐的热意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若是放在从前，他不会对她这么小心翼翼，更不会把自己憋的这么难受，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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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3页

    他嘴角弯出一丝苦笑。


    真是天道好轮迴啊！


    宋晚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他嘴里，笑着看他，「吃饭的时候不准想别的！」


    「可是……」他耍赖似一般拉着她的手，「我真的挺想留下来的！」


    「现在不行。」


    「唉……」他嘆口气。


    尽管是已经预料到的回答，但小女人这么坚决的说出来，还是让他深感失落。


    「好吧。」林兆江直了直身子，开始老老实实往嘴里扒饭，「对了，下周末带你出去玩玩，别一直闷在屋子里复习，也得换换脑子才好。」


    宋晚高兴的笑笑，「去哪？」


    「去我的私人会所，泡温泉。」


    「你……」宋晚一听这话，加上他脸上那抹若有似无的坏笑，立即猜到这男人的心思。


    她小脸一红，用胳膊肘捅他一下，别过头去不搭理他。


    「我没别的意思。」林兆江搂住她肩膀，低声笑道，「就是单纯的泡个温泉，你别把我想的跟色狼一样行不行？」


    宋晚捶捶他胸膛，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说认真的，你什么时候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人家？」


    「说什么呢！」宋晚看着他的眼睛，「你一点都不老。」


    「可我确实比你大很多，」林兆江眉梢染上几分浅浅的悲哀，「年龄是个不容忽视的事实。」


    装可怜这一招确实比较奏效，宋晚心头一软，小手覆在他手背上，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肩头。


    「别让我等太久，好吗？」


    小女人十分坚定的用力点头。


    林兆江唇角勾起，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这时宋晚手机忽然震了一下，她看了看，是手机提醒收到了一封邮件。


    她本想直接划走，可寄件人的名字映入眼帘，「刘允康？」


    「嗯？」林兆江一愣，「他给你发邮件干什么？」


    宋晚打开看看，刘允康的邮件十分简短，但附件里有两个大容量文件，需要在电脑上下载。


    「宋小姐，您好！附件有两套模拟题，是关于这次记者资格考试的。只要您在考试前把这两套题做完，考试一定十拿九稳！祝好。」


    「呵，这个刘允康！」林兆江微微一笑，他想，可能是上回的鸿门宴让这位大名鼎鼎的记者心有余悸，这才把毕生所学编成两套模拟题，用来讨好宋晚吧。


    「奇怪……」宋晚喃喃道，「刘总编从来不主动联繫我的。」


    「没关系。」林兆江看看她，「既然他把他的经验都传授给你，那你就好好做这两套练习题吧，反正对考试没坏处。」


    「嗯！」


    宋晚沖他轻笑。


    距离考试时间没几个星期了，并不是科班出身的她，必须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


    *


    冬去春来，很快就到了考试的日子。


    云市比央城靠北，春天也来的比较晚，咋暖还寒的时候最容易感冒发烧。所以这些天林兆江格外小心，几乎贴身照顾宋晚的饮食起居，就怕她有一点不舒服影响考试发挥。


    考试结束后，宋晚一走出考场就看到了林兆江。他把车子停在了很远的地方，自己站在人群里。


    因为他知道宋晚生性不喜张扬，如果开着辆豪车停在考场门口会让她反感的。


    他穿的也很普通，再平常不过的休闲装，不过身上那股沉稳淡然的气质，还是让宋晚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沖宋晚挥挥手，考试这天阴冷，他特意给她准了一条羊绒披肩，等她一出来就给她裹上。


    他把她的小手攥在手心，呵着热气。


    「冷不冷啊？」


    「还好。」宋晚沖他笑笑。这个笑是她勉强挤出来的，试卷上那些题目依然在眼前挥之不去，像是一团团迷雾，在她脑海中缠绕。


    她心里仿佛压了块大石头，堵的喘不过气来。


    林兆江柔声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不过小女人的心思显然不在吃什么上。


    「你定吧。」她心不在焉的说。


    「我知道有一家特别好吃的泰国菜，想不想试试？」


    「嗯……」


    「或者，我们吃西餐？」


    「都行。」


    「晚晚，」他拥着她肩膀，眼眸微眯，轻笑道，「怎么感觉你考完试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你……」宋晚停下脚步，「你都不问问我考的怎么样吗？」


    看她这心事重重的样子，林兆江就知道她没考好。


    他双手搭在她肩上，然后摸摸她的脸，目光宠溺，「考完了就别想了，再说，考的什么都无所谓。这考试又不是只有这一次，这次不行，下次继续，你总能实现你的理想！」


    「不是的！」宋晚有些着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了？」


    「正相反！」她犹豫片刻，「兆江，那些题目我都会做！就连面试的题目，都是我准备过的……」


    「这不是很棒吗？」林兆江笑得开怀，「那我们还吃什么西餐啊，我这就让会所的人准备一下，今晚给你庆祝！」


    「兆江……」


    宋晚拉住他的手，面露难色。


    林兆江眉心微蹙，意识到这中间可能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别着急，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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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4页

    「那些题目，其实我都见过！」


    *


    车里，林兆江面色深沉，听宋晚把整件事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一遍。


    「我本以为那两套题，真的只是练习题而已。可没想到……我到了考场才发现，那些题跟考试的题目一模一样！面试的题目也是，都是出自那两套试卷！」


    「你确定吗？」林兆江看着她，「会不会只是题型和解题思路一样？」


    「我确定，就是一模一样的题！」宋晚强调，「甚至计算题的数字都没改！」


    林兆江眸色一沉。


    他立即让人查这次出题人都有谁，不一会儿助理髮来名单，刘允康果然名列其中。


    可这不是刘允康的作风！


    这个刘允康虽然畏惧他，但绝不会破坏自己的原则，用考试真题来讨好他的女人！


    「兆江，这是怎么回事啊？」宋晚眉头紧锁，「是刘总编故意泄题吗？那他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吧？」


    第101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0）


    林兆江眸色一沉。


    如果这件事被有心人揭发，那不光刘允康要负法律责任，追究起来，宋晚也难逃其咎。


    毕竟那封邮件是从刘允康的邮箱发出来的，而且是只发给了宋晚一人。


    林兆江立即意识到这件事不同寻常。


    「晚晚，你回去收拾一下，我另外找个地方你住。最近这段时间，你不要跟任何人见面，陌生的电话也不要接……这件事交给我，我来处理。」


    「你不用紧张。」宋晚轻笑，伸出手揉揉他的脸颊，「其实我没有答题。」


    「什么？」


    「我看第一题的时候还以为是巧合，可再往后看，就越看越不对劲了。」她告诉他，「所以第一门的试卷我只答了开头那一小部分，面试的题目我也没按准备好的那样说，有些胡言乱语，几个考官直摇头。」


    林兆江愣了几秒钟，忽然笑起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曾经的小白兔现在变成了小花猫，有了锋利的爪子，懂得保护自己了。


    「不过即便如此，你还是不能洗脱嫌疑，那封邮件还是存在的。」


    「我知道。」她低声道，「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大限度保护自己的方法了。」


    林兆江把她拥在怀中，一低头，嘴唇触到她柔软的脸庞。


    「没关系，你做的很好。」男人声音低沉，「剩下的事你别管了，我来解决。」


    「你要怎么解决？」


    「那封邮件显然有问题。」林兆江笃定道，「我推测可能是刘允康的死对头，毕竟他在这一行里这么多年，口诛笔伐过的人不少，或许就有吃过亏的，揪着这件事情大做文章。」


    「但是，他却把邮件发给了你。」林兆江看着她，「这是最不寻常的一点！这个人针对的不止是他，还有你！」


    *


    这两天一直都没有刘允康的消息，就连林兆江都联繫不到他，然而两天后，刘允康的律师主动登门了。


    「林总！」律师看上去有些着急，「刘先生因为考试泄题，被人告发，现在已经被带走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了！」


    「嗯。」林兆江神色淡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林总，刘先生是被冤枉的。」律师舔了舔干燥的唇，「这两天我一直在跟他谈，也在调查……他之前给用电子邮件给一个邮箱发过考试题，但他那个帐号是被盗用的！」


    「有人盗用刘允康的帐号？」


    「是的！」


    「查到是谁了吗？」


    律师摇了摇头，「这个比较难，还需要时间。」


    「那你查没查到，刘允康那个邮箱还给谁发过这份试题？」


    「只有那一个邮箱地址，别的没有了！」


    林兆江神情微动。


    有人盗用刘允康的帐号，故意泄题给宋晚？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人是同时针对刘允康和宋晚两个人！


    也就是说，这人大概率不是刘允康的死对头，而是宋晚的！


    「林总，您看这件事……」


    「我知道了。」林兆江摆摆手，「现在刘允康只要咬紧了，说自己邮箱是被盗的，相关部门暂时也没有更确凿的证据证明一定是他泄漏了试题。所以你回去告诉他，让他再安心待两天，我这就是让中林集团的法务部出面协助你调查真相！」


    律师大喜过望，连声道谢退了出去。


    林兆江往后靠在椅子背上，眉头紧锁。


    至于那个人是谁，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但……


    真的会是她吗？


    刘允康毕竟对她有恩，她会对自己的恩师，下这么狠的手？


    *


    武安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约到了肖丽然出来喝下午茶。


    这次她学聪明了，没有像上回那样安排在那么贵的自主酒店，而是从网上找了家刚开业不久的咖啡馆，装修评分都很不错，新店大酬宾，还能团到优惠券。


    最重要的是安静。


    咖啡馆是座白色小房子，在树林边，被树木掩映仿佛一颗明珠遗世独立。这个地方很有文艺气息，她断定肖丽然会喜欢的。


    而且今天，真像是老天爷都帮她，整个下午就她跟肖丽然两个人，跟清场了一样，没有别人妨碍她的谈话了。


    「肖总！」一见面，武安安就满脸谄媚的推过一杯焦糖玛奇朵，「我刚点好的，温度甜度都按照您的要求，您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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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5页

    肖丽然面带微笑，瞥了一眼，没动。


    武安安又拿出一只精緻的小盒子。


    「这个是我特意为您挑的。」她笑道，「我一眼就看上这个款式了，大方简洁大气，跟您的气质特别搭！」


    肖丽然看了看，是一条铂金项鍊。说不上多贵，但也确实不是便宜货。


    武安安在见面的地方上省钱，在礼物上可算是下了血本。


    不过肖丽然戴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这条项鍊在她的首饰盒里，实在太普通了。


    「武总编，你太客气了！」肖丽然把盖子合上，又推给她，「无功不受禄，我好端端的要你东西干嘛？这说不过去嘛！」


    「肖总，您说哪的话！」武安安瞪大眼睛，「怎么算『无功』呢？您上次不是答应我了……」


    「哦，你说那个宋晚啊？」


    武安安眉开眼笑，使劲儿点头。


    「真可惜，我这几天一直见不到她！」肖丽然装作失望的样子，「看来林兆江把她藏的很好，外人根本接触不到呢！」


    武安安顿了顿，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看来这个宋晚八成也被带走调查了！


    刘允康泄题，宋晚作为受益者，怎能置身事外？


    「哎，武总编！」肖丽然凑近她，「还有别的办法能接触到宋晚吗？我都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她跟林兆江闹翻是什么样了！」


    「肖总，实不相瞒。」武安安勾唇，「最近您恐怕见不到她。」


    「什么？」


    「她考试作弊，逃脱不了法律责任！」


    「考试？」肖丽然眼眸微眯，「那……你是怎么知道她考试作弊的？再说，作弊这种事，总得有证据吧？」


    「肖总，这个您就别问了。」武安安还算有点警觉性，「总之这次她摊上了大麻烦，恐怕连林总都保不了她了！」


    第101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1）


    肖丽然眼睛转了转。


    对于刘允康最近被带走接受调查这件事，她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圈子就这么大，刘允康又算这一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圈子里就人尽皆知了。


    而且她还听说……刘允康是被人陷害。


    肖丽然看看眼前这个人。


    这是刘允康的得意门生，不过如今看来，刘允康是养虎为患。


    「怎么，」肖丽然晃了晃咖啡杯，「武总编跟我还见外，都不愿意跟我分享一下这个消息？」


    「这倒不是……」武安安不自然的笑笑，「主要是，没什么好说的！」


    肖丽然并不纠缠，目光落在武安安身旁的手提包上。


    「这包背着还行吧？」


    「当然好！」武安安兴奋道，「肖总送的东西，哪有不行的？我天天背着呢！这种牌子，也只有肖总这种出手大方的人才能送……所以我也一直念您的情，今天想还个礼，可您……」


    「还礼就不必了。」肖丽然轻笑，「这包也是别人送我的，但款式太新潮，我年纪大了，不适合这种。还是武总编青春靓丽，这包才有用武之地啊！」


    被她夸了几句，武安安有点找不着北。


    这只手提包是上次吃饭之后，肖丽然特意找人给她送过去的。这个牌子、款式都不是很常见，背上这只包，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武安安没想到，几十万的包，肖丽然说送就送。


    于是她最近一直背着，甚至连睡觉都要放在床头。


    「这个包适合你。」肖丽然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不过，你想要的那个男人可不像一只包这么简单！」


    「肖……肖总，您说什么呢？」


    「你别跟我装煳涂。林兆江那个人看上去冷静睿智，但据我所知，他那个宋晚可从来都没冷静过。你惹到他心尖上的人，说不定他冲冠一怒，连你的云市晨报都一锅端了！」


    「肖总您开什么玩笑！」


    「别紧张，我就是比喻。」肖丽然笑道，「你也不可能动他心尖上的人，对吧？」


    武安安脸色有些难看，慌乱中用手捋捋头髮，又端起咖啡杯挡住脸。


    肖丽然起身，表情淡淡的跟她告别。


    「今天就谈到这儿吧。」她轻轻勾唇。


    「可是肖总，您咖啡还没喝一口……」


    「我知道这家店的招牌是玛奇朵，但店员没告诉你吗？我来这里都喝耶加手沖的！」


    「啊？」


    武安安目瞪口呆，「您是这里的……会员？」


    肖丽然笑了笑，「我是这里的股东！」


    武安安愣在原地，没想到原本是为了省餐饮费，选来选去竟然选到肖丽然的地盘上！


    「行了，这顿记我帐上！你可以在这里慢慢喝，多点几杯，这儿还有其他饮品都很不错的！」


    肖丽然临走时在她肩上拍了两下，给她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


    而店里的监控，此时正记录着一切。


    *


    很快，肖丽然找到林兆江。


    「有个东西，我觉得还是亲手交给你比较好，手下办事我不放心。」


    林兆江放下手中文件，眯了眯眼睛，「什么东西？」


    肖丽然从包里拿出一个u盘，放在他桌上。


    「这里面有武安安盗用刘允康帐号的全部记录。」


    林兆江一愣，「你是怎么查到的？」


    「是啊，」肖丽然笑起来，「你手下那么多网络高手，科技能人，他们查这些东西尚需要时间，我是怎么查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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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别绕弯子吗？」


    「那你得答应我件事。」肖丽然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同意合作，我就告诉你怎么查的！」


    林兆江面色无奈，扁了扁嘴，沉默着不说话。


    肖丽然也不卖关子了，「好吧，合作的事你再考虑考虑。武安安这事儿通过网络不太好查，况且她那人做事，不会轻易在网络上留下痕迹。我这里面的视频记录，是她直接登录了刘允康的帐号，在办公室里用刘允康的电脑发送的邮件。」


    「办公室？」林兆江纳闷，「你能拍到刘允康的办公室？」


    「说来惭愧。」肖丽然坦言道，「武安安第一次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她没安好心，我怕她对我有什么动作我却不知道，于是我就想先下手为强，用了点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她！」


    她送给武安安的那只名牌包，上面的宝石其实是微型摄像头，还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


    而武安安把这包看的极其重要，无论到哪都带在身边。


    于是她偷偷潜入刘允康办公室里的一举一动，都被这只包上的摄像头录了下来，并且第一时间传送到了肖丽然的手机里。


    「我国外的朋友是做商业间谍的。他们有很多手段，这就是其中之一。」肖丽然双手环抱胸前。


    林兆江轻笑，点了点头。这份证据来的就像及时雨，而且是最直观的，能迅速洗刷刘允康的冤屈。


    只是……


    「肖总，」他抬眼看她，「您这种行为，或许涉嫌侵犯他人隐私了。事情一码归一码，就算武安安冒充他人名义泄露试题，但她也是有隐私权的。」


    「是啊。」肖丽然贊同，「所以，如果这份证据交给警察，于我而言就是另一个案件了。」


    「那你还交给我？」


    「我不想让你的小兔子受伤害啊！」


    林兆江愣住，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实话，你家那只小兔子性格单纯，还挺有才华，确实挺讨人喜欢的！」


    「你……」林兆江眸色微变，「你见过她了？」


    「这个，我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肖丽然！」


    林兆江怕她在宋晚面前胡说八道。


    可他不知道，这一回，他确实是有点小人之心了。


    「行了行了！」肖丽然不耐烦的摆摆手，「说穿了，我就是见不得任何一个好人被冤枉，见不得坏人逍遥法外！该受惩罚的明明是武安安，干嘛要牵涉那么多人？所以我才选择把这份证据交出来的，这总行了吧林总？」


    沉默片刻，林兆江轻轻一笑，再看向她时眼中多了几分敬重和感激。


    「放心吧肖总，」他低声道，「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卷进另一个案件！你这不是侵犯隐私，而是仗义相助！」


    第101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2）


    警察局里，林兆江见到了神情落寞的刘允康。


    昔日那个神采奕奕的名记者，此刻邋里邋遢的坐在他对面，只是几天的时间，他瘦了一圈，脸颊深深凹陷下去。


    浓重的黑眼圈是夜夜失眠的结果，看见林兆江后他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的光，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林总……」


    「没事了。」林兆江低声安慰，「中林集团的律师已经出面，跟你的律师一起打这场官司，现在他们在办手续交涉，可以先把你保释出来。」


    「林总，我真的是被冤枉的！」


    刘允康捂住脸，又使劲儿抓着头髮。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个邮箱我没有登录过……而且考试前那段时间我早就不去办公室，基本都是在家待着的！」


    「我都查清楚了。」林兆江声音低沉，抬眼看他，眸底掠过阴霾，「允康，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刘允康动了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能随意进出他的办公室，并且知道他电脑密码的人，还能有谁？


    但他始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希望人心还没有坏到那种程度。


    然而林兆江冷冷吐出几个字，很快击碎了他对人性最后的幻想。


    「是武安安。」


    刘允康呆愣住，一股寒意从心底涌上来。


    「这是千真万确的。」林兆江看着他，「我拿到了武安安潜入你办公室，用你电脑发邮件的监控画面。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你毕竟是他的恩师，是你一手把她带到今天，但铁证如山，我也不得不相信了。」


    「怎么会……」刘允康悲愤交加，「怎么会这样！她很有天分，我一直把她当成得意门生，用心栽培！我教她访谈技巧，给她介绍资源，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她想算计的是晚晚。」林兆江一字一顿，「而刘总你，只是个工具而已！」


    刘允康看向他，眼中已然失去了光泽。


    「因为你在这一行的声望很高。」林兆江继续说，「你一旦坐实了泄漏考题这个罪名，会在这一行引起不小的波动，这场波动甚至会传到圈外，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个考试，然后注意到宋晚！」


    「所以……」刘允康沉默片刻，「武安安下一步是想在网络上掀起风浪，让宋小姐身败名裂……对吧？」


    「同时身败名裂的还有你！」


    刘允康闭上双眼，心中涌起悲凉的绝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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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他不就已经身败名裂了吗？


    尽管他是被冤枉的，尽管已经找到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但他还是在警察局里待了好几天啊。


    宋晚的身后有林兆江，林兆江会为了她封锁所有消息，可他呢？


    他曾经也是别人的保护伞，如今却落得这种下场！


    刘允康想起农夫与蛇的故事。


    呵，他不就是那个愚蠢的农夫，而武安安，不就是那条忘恩负义的毒蛇？


    「允康，」林兆江走过去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


    「林总！」


    刘允康勐然站起来。


    这一刻他不想再隐瞒，也不值得再隐瞒。


    「林总，还有些事……我想坦白。」


    林兆江眸色微动，刘允康这一举动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现在他们师徒二人彻底撕破了脸，刘允康也没必要再护着武安安了。


    「武安安任云市晨报总编期间，多次收受贿赂，给一些空壳公司做虚假宣传，报导假新闻……」


    「那些公司因为不实宣传得到好处，就大肆敛财，最后捲款潜逃，坑惨的都是债权人！有人甚至因为这样而倾家荡产，搞得跳楼自杀！」


    林兆江眉头一紧，「这么多年，就没有人追究她的责任？」


    「她公关工作做的很好，况且事成之后，她不会给人留下话柄。其中的内幕只有我知道。」


    刘允康再抬眼看他时，目光多出几分坚定。


    「林总，我之前一直念着她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学生，而对她一再纵容……现在不光害了人，还害了我自己。这一次，我不会再惯着她了！」


    「呵，你不会再惯着她？」林兆江冷笑，「允康，如果这次不是她先暗算你，你打算把这些事情瞒多久？」


    「林总……」


    「武安安谋财害命，你却充耳不闻！你们这样的人，配得上记者这两个字吗？！」


    林兆江声线狠厉，刘允康僵在原地，不敢说一句话。


    「去跟警察说明这一切！」林兆江怒视着他，「需要你担的责任，你也别想逃！」


    *


    傍晚，处理完所有事情，林兆江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酒店。


    室内有一股淡雅的清香，是宋晚点了香薰蜡烛。此时她正在落地窗边的躺椅上看书，专心致志的连他进来的脚步声都没听见。


    一看到她，林兆江的满身疲惫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走过去，轻轻蹲在她身前，宋晚吓了一跳，一见是他，用书轻轻打了他一下。


    「怎么走路都没声音的！」


    「是你太认真了好不好？」林兆江笑起来，「什么好书，迷成这样？」


    宋晚小脸一红，遮遮掩掩不给他看。他坐到她身边，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摸她的长髮。


    「不给我看，那就讲给我听吧。」


    「就是个爱情小说而已。」宋晚轻笑，「女主很爱男主，但男主对她没什么感情，只是把他们之间的关系看成一桩交易。」


    林兆江心头一紧，急忙打断她：「现在这种小说，都是胡编乱造的，别看了！」


    「怎么了？」宋晚睁大眼睛，「不是你让我讲给你听的吗？」


    林兆江额头冒汗。


    她什么书不好看，偏要看这么一本！对号入座的话，他不就是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主吗？


    万一她看着看着，再想起以前的什么事……


    此时林兆江不光额头冒汗，身上也出了冷汗。


    「反正……爱情小说就是那些老套路，爱来爱去的，没什么意思！」他勉强笑着，「你不会也想写吧？」


    「你怎么知道的？」宋晚一乐，「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呢！」


    第102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3）


    「你……」


    林兆江喉咙一紧，「你想写什么？」


    「不知道呢。」


    宋晚笑了笑，舒服的靠在他肩上，绒绒细发像小猫一样蹭着他的下巴，她身上清香的味道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他有些把持不住，又怕露馅儿，只能用低声的咳嗽来掩饰尴尬，然后尽量不动声色地把她推开一点……


    「如果我写的话，我不想写这么悲情的故事。」宋晚扬起小脸看他，「我要写我们之间的事！」


    林兆江嘴角微微一动，目光里涌动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我们之间的事？」


    「嗯！」宋晚单纯的笑起来，「我要把你对我的好全都写进去。」


    「那我对你的不好呢？」


    「你什么对我不好了？」


    林兆江心底刺痛，轻轻把她拥在怀里。


    「以前……」他含混不清的吐出这两个字。


    以前他真的对她不好，对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把她当成宠物，高兴的时候摸摸头哄一哄，而不高兴的时候……


    林兆江不知道宋晚是怎么熬过那些胆战心惊的日子的。


    她每天在他身边活得卑微怯懦，却依然在疯疯癫癫、忘记一切的时候，唯独没有忘记爱他，没有忘记爱他们的孩子。


    「嗯？」宋晚一愣，「什么以前？」


    「没什么。」林兆江轻吻她的发，笑了笑，「晚晚，如果你愿意写作，那我也会全力支持的。」


    「谢谢。」宋晚笑道，「不过已经有人支持我了，还是专业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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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8页

    「谁？」


    「嗯……」小女人神秘的眨眨眼，「暂时保密！」


    林兆江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半，这个专业人士，八成是肖丽然。


    他只希望肖丽然不要像武安安那样搞出什么么蛾子来。


    *


    有了肖丽然的证据和刘允康的证词，武安安很快就被相关部门带走调查了。


    除了冒充他人泄漏考题外，还有那些虚假报导，种种丑闻爆出，云市晨报的市值一下子降至最低点，几乎要关门停业。


    而武安安还在做着让肖丽然除掉宋晚的美梦。


    当她被关在警察局时，她还幻想着肖丽然会把她捞出去。


    这天肖丽然真的来了，只不过一身黑衣，还戴着墨镜，气场不怒自威，看上去不像来捞她，倒像是要把她送进地狱一般。


    「肖总！」


    武安安神情紧张，「你……你带律师来了吗？他们要怎么为我辩护？」


    「武总编。」肖丽然冷笑，颇有玩味的看向她，「怎么都到这时候，你还想着有人为你辩护啊？」


    「这……」


    「你还当我是你的盟友？」肖丽然一脸嘲讽，「武安安，你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你就没有想过，我凭什么要跟你结盟？」


    「肖总，你……」武安安睁大眼睛，大脑一片混乱。


    按理说，她的计划不会有什么差池……肖丽然是林兆江的前妻，对林兆江是有感情的，那就应该痛恨宋晚啊！


    而她也可以借刀杀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那个眼中钉。


    怎么现在，一切都变了呢？


    「武安安，」肖丽然勾唇，「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傻，噢不，应该是别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你一样龌龊！」


    「肖总……」


    「你从一开始就想利用我，接近你那位林总！呵，等我跟宋晚争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我说的没错吧？」


    「不是的！」武安安急了，「肖总，你听我解释，我当时是真心为你好！」


    「你这算盘打的我在国外都能听见！你敢说，你没嫉妒过宋晚？你敢说不毁了她？」


    武安安目瞪口呆的僵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肖丽然拿起包准备往外走，临走时甩下一句话，「我不是来捞你的，而是来告诉你，这个牢你坐定了！」


    「还有，我跟林兆江从来就没有过感情，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武安安，你的为人处事我十分不认同，光明磊落四个字，你在监狱里好好学习一下该怎么写吧！」


    「哦对了，最后一件事。」肖丽然回头沖她一笑，「你冒用刘允康的名义泄漏考题，是我揭发的！」


    武安安一下子瘫软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魂都像被抽走了。


    肖丽然走出警局，深吸一口气，这时手机忽然响起来。


    那头是瑞秋的声音：「老大，你在哪里？」


    「还能在哪啊！」肖丽然赶忙往旁边走几步，「来看武安安了，真晦气。」


    「那我说一件不晦气的事儿……」


    「嗯，怎么了？」


    「今天收到一个投稿。」


    肖丽然轻笑，「这种事不是天天都有吗？你那邮箱什么时候空着过？别说一个投稿，一天几百上千份投稿都有，你还成天抱怨看不过来！」


    「这个不一样！」瑞秋兴奋的语气里带着点小神秘，「这篇文章很清新，立意也好，跟那些大作家的风格是有区别的。字数不多，不过字里行间都是真情流露，我觉得稍微修改一下，还是很有希望出版的。」


    「哦？」肖丽然知道瑞秋眼界高，能让她这样赞美的，文采一定不一般。「具体什么内容？都怎么写的？你确定有市场价值？」


    「您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为什么是投稿在你的邮箱，不是我的？」


    「老大！」瑞秋哭笑不得，「上次您给人名片的时候，上面印的不就是我的邮箱吗？」


    肖丽然勐然反应过来，「难不成是……」


    「这个我不确定。」瑞秋说，「但读着这些文字，自然而然就能想到那个姑娘很温柔的声音和脸蛋，文字都是随人的，这一点我相信！」


    「对了老大，」瑞秋继续说，「她投稿用的是笔名……我把邮件转发给你了，你现在要是有时间的话，就看几眼，保证你喜欢。」


    说完瑞秋就挂了电话。


    公司现在规模不大，很多事情都得她时时刻刻盯着。


    肖丽然打开手机文件粗略看了看，文笔确实细腻，但有些遣词造句还需要多加斟酌。


    但下面那个笔名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城江晚……？」她愣了愣，笑起来，「真想看看林兆江知道这事儿之后的表情！」


    第102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4）


    宋晚终于在电脑上敲完最后一行字，伸了个懒腰，满意的勾了勾唇。


    这时林兆江刚好进门。


    宋晚急忙把笔记本电脑合起来，转过身看着他笑了笑，「今天回来这么早啊？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着急。」


    林兆江抓住她的手，一脸宠溺的看着她。


    回云市的这段时间，她好像胖了点，不像过去那么单薄，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她的脸色也比从前红润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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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99页

    她的一切……都让他心中那份情愫蠢蠢欲动。


    宋晚靠在他身前，听着他的心跳，感受到他逐渐炙热的体温，不由得小脸一红。


    她轻轻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搂住腰。


    「别这样……」


    「我知道。」尽管憋的难受，但他还是愿意尊重她，「在没有你的允许之前，我绝对不越过界线。」


    宋晚低头笑笑，又用手捏捏他的脸。


    这是她常做的小动作，却只在失去记忆之后。


    林兆江想，她在从前是不敢这样对他的。她不敢捏他的脸，不敢拒绝他，不敢对他有一丁点的违逆。


    他的心又开始疼起来，他想把世间一切美好都补偿给她。


    「对了，刚才在写什么？」林兆江微笑，「是不是上次看的那种小说？」


    「你……」宋晚眨巴着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你当个作家也挺好的，有灵感的时候写作，没灵感的时候就出去旅行採风，寻找灵感。等你出去旅行的时候，我就陪你一起！」


    「好啊！」


    「那，」他轻笑，「能不能把你刚才写的给我看看？」


    「不行！」宋晚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为什么？」


    她有些脸热，低声道：「现在不是时候，不能给你看，如果我投稿成功了，可以发表了，到时候你再看也不迟啊！」


    林兆江忽然想到了肖丽然，她不就成天挖作者吗？


    以她的人脉地位，帮宋晚发表几篇文章肯定不成问题吧！


    不过要是这样的话，这女人恐怕又要拿投资来说事儿了。


    「而且……」宋晚继续说，「而且我写的不好。」


    「为什么这样说？」


    「写的时候热情满满，写完之后越看越不满意。这种东西网络上一抓一大把，我写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新意呢……」


    「没关系。」林兆江摸摸她的脸，「我会是你最忠实的读者。」


    「这可是你说的！」


    「一言为定。」


    他轻轻吻了她一下，小女人脸颊羞红，如一朵娇俏绽放的睡莲。


    「对了，」她柔声道，「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这个周末你有时间吗？」


    「什么事？」


    「我……我想带你回去见见我妈。」


    林兆江愣了愣。


    「你不是准备跟我结婚吗？」宋晚抿唇轻笑，「那结婚前总得见家长吧？我家庭条件不好，我妈那人也不是太好对付，我想让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我想娶的是你，又不是你家。」他握着她的手，「不过见见也好，这是我应尽的礼数。」


    林兆江心情有些复杂。


    到了周末那天，他准备好礼物，跟宋晚一起回家。大概是宋晚提前通知了他们的缘故，一进门，气氛便有些压抑，陈莉和宋希见到林兆江先是错愕，接着就站在墙边一动不动，说话动作都显得十分拘谨，看他的眼神中还带着几分畏惧。


    宋晚微微惊讶。


    在来的路上她就担心了一路，她怕陈莉那势利眼会把林兆江得罪，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林兆江生气。


    但没想到，一向嚣张跋扈的妈妈在林兆江面前竟然像耗子见了猫，怕的连打哆嗦都不敢。


    即使林兆江平时气场强大，但他今天已经很随和了。


    「妈，姐，你们怎么了？」宋晚给她们使眼色，然后勉强笑着打圆场，「兆江他……他平常是有点严肃，不过他人很好的，以后常常接触，你们就了解他了。」


    「是，是。」陈莉好不容易扯出一个笑。


    「我们知道的，林先生是好人……这个房子要不是有林先生帮忙，我们还住不到这里呢……」


    在经歷拆迁风波后，林兆江最终还是给了陈莉一笔拆迁补偿款，又让人给她们一家安排了住处。


    这个中档小区对宋家来说，已经是可遇不可求的了。


    林兆江轻轻握住宋晚的手。爱屋及乌，就算宋家人再离谱，他也不想为难他们。


    「您客气了。」他表情淡淡的，「当初没给您补偿款，是中林集团分公司的工作失误。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您也不必放在心上。」


    陈莉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讪讪笑着，又说一定要让林兆江在这里吃午饭，接着带宋希进了厨房。


    宋晚无奈的笑笑，看向林兆江：「是你脸太黑了吗？我妈就算了，可我姐又不是第一次见你，之前在央城的时候你还帮过她，她怎么也怕你怕成这样！」


    「可能……我只对你一个人笑得出来。」


    宋晚拍拍他手背，笑起来，起身去厨房帮忙。


    「你也要去做饭啊？」林兆江拉住她。


    「我怕她们弄的不合你口味。」


    就在这时，家里门响，宋淮晃晃悠悠从外面进来。


    宋晚皱皱眉，闻到他身上明显的酒味儿。


    「哥，你这是去哪了？」


    「哟，有客人……」宋淮根本没把她当回事，而是紧紧盯着沙发上的林兆江。他瞬间酒醒了大半，睁大双眼，反覆确认这是林兆江之后，转而看向一旁的宋晚，满脸写着不可思议。


    林兆江慢慢踱步到他跟前，眼神中带着几分厌恶和警告。


    宋晚挽住他的胳膊，低声说：「兆江，这是我哥……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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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0页

    林兆江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幸会。」


    他对这个男人极其反感，当初宋晚要不是为了给他治病筹钱，也不会把自己卖掉。


    但如果没有这个男人，他也不会遇到宋晚。


    宋淮竭力站稳，狡黠的眼中透出一丝阴险。他看得出来，林兆江是彻底被自己这个妹妹给套住了，不管从前，还是现在。


    第102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5）


    「哦，是……是林先生啊！」宋淮把手往身上擦了擦，谄媚的笑着，「没想到……又见面了，别来无恙？」


    林兆江看了看他伸出的手，脸色越发阴沉。


    宋晚拍了宋淮一下，小声道：「哥，你胡说什么呢！」


    宋淮笑了笑，急忙改口：「哦，我说错了……呵，哥喝的有点儿多，现在头脑不太清醒。小妹，中午吃什么？」


    宋晚白他一眼，有些生气。


    「中午兆江在家里吃饭，我去帮妈和姐姐。」


    「可以可以！」宋淮忙不迭的把她往厨房推，「那你快点去，给我炖点排骨！你哥哥我最近操劳过度，得好好补补身子哪！」


    「你……」宋晚瞪了瞪他，担心他乱说话。


    「放心放心！」宋淮嘿嘿笑着，低声道，「我出去抽根烟，保证不跟你的林先生说话，行了吧？」


    宋晚看看林兆江。


    刚刚还黑着脸的男人，一对上她的双眸，就露出温柔的神情，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宋晚转身进了厨房。


    林兆江看了看宋淮，这人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让人噁心。


    「抽菸喝酒对你的病情可没什么好处。」林兆江眸色深沉，似笑非笑，「你不会还指望着晚晚再救你一次吧？」


    宋淮表情一顿，无所谓的咧嘴笑起来。


    从前宋晚就是为了他的病，为了那笔巨额医疗费，才跟了林兆江。她跟在林兆江身边三年，宋淮的药也从来没有断过，用的还都是最好的进口药。


    宋家一家人都从宋晚身上得到过切实的好处，却没有一个人问问她过的好不好。


    没有一个人担心她在林兆江身边是否应付不来。


    直到现在，宋淮依然觉得两个妹妹养着他，是天经地义的。


    「呵，我小妹要是见死不救，我妈第一个就不同意！」宋淮得意洋洋，「林先生，要是你对我们家晚晚真的没感情，你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林兆江微微攥紧了拳头。


    「所以……」宋淮靠近他，低声说，「我最近手头紧，林大总裁能不能……」


    林兆江抬眼，深邃的眸底阴霾涌动，像是夜幕下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宋淮不以为意，「我知道，我妈和小希都怕你……不过我不怕！呵，有晚晚这张王牌，我有什么好怕的？」


    「是吗？」林兆江冷笑，「她被你捏在手里才算是王牌，可如果她不在你手里了，你还有什么王牌？」


    「你想让她离开我们家？」


    「这倒不用。」他冷冷看他一眼，「我让你消失就可以了。」


    宋淮勐地愣住，后背泛起一股凉意。


    「你……你不会的。」他强撑着自己，「呵，我妹妹好歹为你怀过一个孩子，你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吧？」


    林兆江沉默不语，眼神却越发凛冽。


    宋淮不是不了解，偌大的云市一直都是林家一手遮天，只要林兆江一句话，让他消失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但宋淮不相信他会这样做。


    他会顾及宋晚，不会赶尽杀绝……毕竟他对宋晚是有愧疚的。


    「林……林先生，」宋淮咬了咬嘴唇，唇边扬起的笑更加阴险歹毒，「你还记得那个孩子吧？」


    「你知不知道，你们那个孩子埋在什么地方？」


    「你……」林兆江咬牙切齿，狠狠瞪住他。


    宋淮咧嘴一笑，他知道往他那里戳最痛。「当时我妹妹都怀了五个月了，是你让人逼得她差点连命都丢掉！五个月大的胎儿，是活生生引产出来的！」


    「不是我！」林兆江声音低沉，额头青筋爆突，咬紧每一个字，「我没有逼她！」


    「那么当年的事是一场意外吗？你敢说跟你毫无关系？」


    林兆江动了动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晚刚怀孕的时候，他确实态度冰冷，让她尽快把孩子处理掉。


    但后来宋晚执意要把孩子生下来并且想方设法逃离他身边，她在一个条件恶劣的地方隐姓埋名的生活，好不容易把胎儿养到五个月大。


    原本以为一切都稳定了，可不知为什么出现了几个人，口口声声说是林先生的命令，要把她带回去，打掉这个孩子。


    宋晚和那些人争执间一脚踩空，从高处跌落……


    当林兆江再见到她时，她已经躺在急救室里，命悬一线。


    他也调查过那几个人，但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一样不见了，事发地点又没有监控，直到现在这都是个解不开的谜团。


    而宋晚失去孩子之后一直神思恍惚，林兆江这才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悔恨交加。


    再后来，宋晚失去记忆，去了央城……


    便一直到现在。


    林兆江勐然抬眼看着宋淮，目光冰冷如刀锋。


    「呵……」宋淮皮笑肉不笑，心底涌上寒意，「林……林先生，你要是解决我手头这点困难，我马上带你去看看那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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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1页

    「你知道吗，那是个女孩儿！晚晚说过，女儿贴心，她就想给你生个小公主！」


    林兆江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你别说了……」


    「晚晚躲起来的那段时间，我陪她做过产检！」宋淮面容有些扭曲，「哈……晚晚这丫头求了医生好半天，就想知道是男是女！后来医生烦了，就让她回去准备粉色的衣服！」


    「别说了……」


    「你那女儿引产出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宋淮目光狰狞，像个魔鬼，「晚晚当时还清醒，求我妈跟医生把胎儿要过来，找个地方埋了……」


    「你想知道埋在哪吗？给我钱，我马上带你去看！」


    「我让你别说了！」


    林兆江勐地一声怒吼，眼眶微微泛红。


    他的心像是被送进绞肉机，痛的连唿吸都无法连贯。


    厨房里的宋晚听见动静，慌忙跑出来，看到林兆江的模样吓了一跳。


    「兆江！你怎么了？」她厌恶的瞥了宋淮一眼，「哥！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陈莉和宋希也跑过来，使劲儿把宋淮往外拖，不让他进家门。


    宋淮借着酒劲儿在走廊上骂骂咧咧，不一会儿自己消停了，踉跄着走下楼，渐渐走远。


    宋晚担心的看着林兆江，摸摸他的脸，柔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哥……是不是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我替他向你道歉。」


    第102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6）


    林兆江一把搂住宋晚，力气大的几乎让她窒息。


    好像只有这样紧紧搂住她，她才不会跑。


    「兆江……」宋晚轻轻拍着他后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好不好……」


    「我没什么胃口。」林兆江松开她，做了个深唿吸，调整好情绪，勉强露出微笑，「能不能不在家里吃饭了？」


    「哦……」宋晚点点头，对他的担心大过疑虑，他说什么，她就都顺着他。


    林兆江牵住她的手，逃难一般逃出那个家门。


    他没想到自己也有怕的一天。


    怕那段尘封的往事浮出水面，怕那块伤疤再度被揭开。


    怕再也不能拥有她……


    「晚晚，我们尽快结婚吧。」他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近乎哀求的语调。


    宋晚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他眼圈红红的，目光里似乎多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等结婚之后，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你想去哪？央城？还是国外？我都带你去！我……我们换个地方生活，我可以放弃这里的一切，我……」


    林兆江开始语无伦次，心神不宁。


    宋晚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他。


    她身上的香味让他稍稍心安。


    「兆江，」她柔声道，「我哥确实挺烦人的，他说什么话你别放在心上……我打电话骂他，帮你出这口气好不好？」


    林兆江静静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她还是以为宋淮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才让他这样失态。


    可如果她想起了过去的一切，甚至想起那个孩子埋在什么地方……她会恨死他，再也不可能对他这么温柔了。


    「我愿意嫁给你。」宋晚带着笑意的眼眸如星辰璀璨，「但是……你是不是也应该带我见见你的家人呢？难道要我偷偷摸摸、没名没份的跟着你啊？」


    「当然不！我会明媒正娶，我要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妻子！」


    「你干嘛……反应这么强烈？」


    宋晚擦擦他头上的汗，噗嗤一声笑出来。


    虽然惊讶于他的反应，但她心里还是甜的。


    「所以结婚的事，咱们慢慢来吧。」她轻声道，「你也不想委屈了我，对不对？」


    林兆江哑口无言，只能把她搂在怀里。


    她不了解他的心思，不知道他的急切，更不明白他心底无限的愧疚和懊悔。


    这时宋晚手机响起来，她看了看屏幕，走到一边接听。


    「你好！」那头是个爽朗的声音，「请问……是不是『一城江晚』啊？」


    宋晚愣了愣，这个声音挺耳熟的，而且前阵子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投了稿，没想到那个在咖啡厅里认识的大姐还真给她打过来了。


    「好了，我看咱们两个谁都别卖关子了！」肖丽然笑起来，「向你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肖丽然，也就是名片上那个lilian，你的稿件我已经看过了，是我欣赏的文风。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欢迎来我的公司参观！」


    「真的？」宋晚心中一喜。


    「你大可以放心，我绝对不是骗子公司！」


    「不不……我只是有点兴奋，没想到第一次投稿就得到认可！」


    「这正说明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啊！」肖丽然说话干脆利落，「一会儿我发你个地址，半个小时后我有空，带你参观一下！」


    宋晚看看表，半个小时……那她得尽快赶过去了！


    「谁找你？」林兆江走到她身边，微笑道，「神神秘秘的接电话，不让我听？」


    「嗯……gg推销的。」宋晚想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向他坦白，「对了，你是不是要去公司处理事情啊？我想去买几本书，自己走就可以了！」


    「我送你吧。」


    「真的不用！」宋晚边说着，边蹦蹦跳跳跑到前面，沖他挥手，「你放心，我很快就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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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2页

    林兆江微微一愣，很快就想到一个人。他让人查了查，刚才那通电话果然是肖丽然打给宋晚的。


    他无奈的轻轻一笑。


    「林总，」手下问他，「要不要把肖总请来？」


    「不用了。」林兆江想了想，「还是我去一趟吧。现在她手里握着我的王牌，看来这笔投资，她还真是要定了！」


    「好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林兆江眸色暗沉，「找人盯住宋淮，看看他每天都在干什么，另外……不要让他乱讲话！」


    *


    宋晚如约来到肖丽然的地盘，sl出版公司。


    肖丽然热情的迎了出来，带她来到写字楼的某一层。


    两间办公室，堆积如山的稿件，乱糟糟堆放的样书……这跟宋晚想像中的出版公司完全不一样。


    「别看现在规模小，以后我们sl绝对是这个行业的no 1啊！」


    肖丽然拉着她的手介绍说，「我们出过好几本畅销书，也已经有了几个知名作家，还是很有潜力的！」


    「所以贵公司……」


    瑞秋接上：「目前，就这两间办公室！」


    宋晚愣住，「那员工……」


    瑞秋和肖丽然并排站好，沖她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就你们俩？」


    「呃……已经不少了啊！」肖丽然略显尴尬，迅速把这个话题带过去，「那什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别看公司就我和瑞秋两个人，但作为作家经纪人，我们两个就够用了！」


    「所以肖总平时处理事务，都是亲力亲为？」


    宋晚有些不敢相信。


    她也听说过肖丽然的背景。肖氏家族在云市的势力，跟中林集团不相上下。肖丽然本是个养尊处优的长公主，本可以体面的继承家族的一切。


    现在却愿意困在这小地方，做任何杂事。


    如果不是出于对这一行的热爱，她怎么可能坚持到今天呢。


    宋晚笑了笑，对这个女强人又多出几分敬重。


    「宋作家。」瑞秋探询道，「你对我们这里还满意吧？有没有签约的意向啊？」


    宋晚环顾四周，虽然小，却让她有种天然的归属感。


    她喜欢与书有关的工作，也愿意跟肖丽然并肩作战。


    这时林兆江就站在门外。


    他看到了宋晚神采奕奕的样子，看到她捧着那些书的时候，眼睛里闪耀着不一样的光泽。


    第102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7）


    就在这时，宋晚也注意到了他。


    她又惊又喜，愣神片刻，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朝他飞奔过去。


    「你怎么来这里了？你……」


    「是我邀请他来的。」肖丽然从身后走来，沖林兆江挑了挑眉。


    林兆江无奈的笑笑，「原来你们早就认识了，原来……晚晚说的那个很欣赏她的人，是你。」


    「我当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有潜力的作者。」


    宋晚看看林兆江又看看肖丽然，显得有些惊讶。


    「你们俩……」


    「现在我正式跟你介绍一下我自己。」肖丽然面带微笑，落落大方，「我是sl出版公司的老闆，作家经纪人，也是这位林先生的前妻。」


    「什么？」宋晚睁大眼睛，心里咯噔一声。


    一时间，她大脑有些混乱，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知道林兆江以前结过婚，但每每说到这个前妻，他都是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女人的醋意让她时常把这个「前妻」当成假想敌。


    她也想像过跟「前妻」碰面的场景，演练过无数次——她想，到那时，她一定要挽着林兆江的胳膊，脸上带着优雅而淡然的笑，在云淡风轻中向那个女人宣示主权。


    她甚至有些嫉妒这个「前妻」——因为她认识林兆江更早，也更早的参与了他的人生。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跟「前妻」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宋晚一下子愣住了，像石膏像一样定在原地，手足无措。


    「宋小姐，实在抱歉。」肖丽然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就是怕你有这种反应，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才没亮明身份的。」


    「虽然我跟林先生曾经是夫妻。」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但我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当初结婚就是为了两家的家族利益，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大可不必介意这段过去。」


    宋晚没想到她这么坦白，在优雅大方、对她坦诚相待的肖丽然面前，她竟有些自卑了。


    「宋小姐，」肖丽然拉住她的手，真诚笑道，「现在参观完我的公司了，还满意吗？这里确实不大，不过我这个经纪人可是真心实意想签下你的！再说……以后有了投资，还怕公司规模发展不起来吗？」


    说着，她精明的目光转向林兆江，「你说是吧，林总？」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最终无奈的笑了出来，举手投降。


    「瑞秋！」肖丽然抓住机会，「你先带宋小姐去会议室，给她拿一些咱们这边作家的书看看，然后把签约合同给她！」


    「好嘞！」瑞秋也十分兴奋。


    「林总，」肖丽然轻笑，「关于投资的事宜，请到我办公室里谈。」


    林兆江点点头，又沖宋晚温柔一笑，便跟着肖丽然去了办公室。


    肖总的办公室并不大，四面都是玻璃，完全透明的工作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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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3页

    而且地上桌子上茶几上，乱七八糟都是一堆堆的样书，样稿，彩稿……


    林兆江刚走进去，甚至都没处落脚。


    肖丽然好不容易在沙发上扒拉出一块空地方，请林兆江坐。


    然后又忙着给他沖咖啡。


    「不用了！」林兆江看着那不太专业的咖啡壶，勉强扯扯嘴角，「还是聊正事吧。」


    「那好！」肖丽然也很爽快，直接从抽屉里拿出协议，「请林总过目！」


    「这是投资协议，后面附着投资意向书和企划案……这两样本来应该你那边的人写，不过我帮你写了，方便你拿着去董事会煳弄那些老傢伙！」


    林兆江勾勾唇，长嘆一声，哭笑不得。


    肖丽然对中林集团的做事风格了如指掌。


    董事会里元老居多，无论做什么事，都得上会讨论，林兆江虽然可以做决定，但不能一言堂。


    而sl出版公司的投资案对中林集团来说，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要是正八经的按集团流程来，不知道要排到哪年哪月才能上会。


    即使上了董事会，也不一定能被批准。


    于是，肖丽然翻到最后一页——她还准备了一手。


    「加急报告？」林兆江瞪大眼睛。


    「这个……也是无奈之举，请你理解。」肖丽然一笑起来，连眼角纹都透着狡黠，「这份加急报告你签个字，就当是你写的。我知道，在中林集团内部，凡是有这种加急报告的案子，在董事会就等于走个过场，那些老傢伙不会出难题的！这样一来，我的投资就有戏了！」


    「肖丽然！」林兆江无语，「呵，你为了我这些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不然呢？我需要钱！」


    「你倒是挺大言不惭的。」


    「林总。」肖丽然轻笑，「我早就说过，你总有一天会回过头来找我签约，对吧？你放心，你家小白兔的稿酬，我会给的很优厚！」


    林兆江瞥她一眼。


    等摆够了架子，他还是掏出签字笔，在协议上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林总！」肖丽然满意的将协议收好，剩下的工作，就是林兆江去对付董事会了。


    「有了这笔投资，我们公司规模也就能扩大！我就可以招到更多有潜力的作者了！」


    「你说什么？」林兆江勐地皱眉，瞪住她。


    还有别的作者？


    这女人是真的情商低还是跟他装煳涂？他都投了那么大一笔钱了，她竟然不想着怎么用在宋晚身上，却想着招别的作者？


    「你……不是只捧晚晚一个人？」


    「你开什么玩笑！」


    「肖丽然！」


    「哎哟，大哥！」拿到协议后的肖丽然不再是之前求他办事的样子了，「虽然你家小白兔写的不错，但还没有达到出版的水平，我就算签了她在我这里写稿子，那培养她还得花段时间吧！这期间我还得指望着别的作家赚钱呢，我这公司有不是只给她一个人开的！」


    林兆江吹鬍子瞪眼，没想到自己平时精明，竟被肖丽然轻易抓住了软肋，矇骗了！


    如果不是因为宋晚在这，他脑子坏掉了才来投这家小公司！


    「那个……林总！」肖丽然笑道，「很感谢你雪中送炭，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培养宋小姐的！」


    「对了，她写的东西你没看过吧？想不想看一下？」


    林兆江黑着脸，默不作声。


    肖丽然转到电脑前，故意拖长声音：「她写的这篇文章真的不错……里面好像有某人的身影呢！林总，您确定不看？」


    第102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8）


    林兆江心里痒痒的。


    他很想知道宋晚到底写了他什么。


    他记得从前，宋晚性格安静，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没事儿就出去逛街购物。她就喜欢待在家里写写画画。


    写的每一首小诗都有他的身影，画的每一幅画，都是他的模样。


    不过那时他并没有珍惜这些。


    或许一个人被捧在手心里久了，反倒不觉得这是件稀罕事，而是把另一个人的真心付出，看作理所应当。


    「嗯……」林兆江轻咳两声，装装样子，「你这个投资意向书什么的，写的还可以。你这公司规模嘛，其实还可以再扩大一下，追加投资的话，也不是不可行……」


    肖丽然偷着笑，把电脑屏幕一转。


    屏幕上正是宋晚投来的那篇稿子。


    「一城江晚？」林兆江微微一愣。


    「是啊，」肖丽然点头道，「这是她的笔名，你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合在了一起！怎么样，是不是乐开花了？」


    林兆江表面波澜不惊。


    但就像肖丽然说的那样，他心里岂止乐开花了，简直是乐炸了。


    他认真读着那篇小说，每一行字都要反反覆覆的看，每一句话都要来来回回的品味。他从字里行间中看出宋晚对他的依恋，然而她越是依恋他，他就越害怕。


    他读了很久，读完后沉默着起身，站在窗前。


    「文笔不算太成熟，」肖丽然坦白道，「不过胜在感情真挚。」


    「这样的文章，符合你们这里的出版条件吗？」


    「文学作品就是应该多元化发展嘛！」肖丽然耸耸肩，「她的文字看上去暖暖的，应该会收穫一批忠实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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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4页

    「如果……」林兆江转过身，「我是说如果，这书卖的不好，我来承担所有的损失。只是有一点，别让她知道。」


    「你也太小瞧她了！」肖丽然笑了笑，「不一定卖的不好，说不定还是文学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对了，」她看出他的心事，轻声问，「你们俩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


    林兆江顿了顿，没有回答。


    「我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她劝道，「你要明白，坦白比隐瞒好得多。与其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你和她的那段过去，不如你自己告诉她，你觉得呢？」


    「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是，她失去记忆了，但万一哪天她的记忆回来，你怎么办？」肖丽然轻嘆一声，「人应该直面自己的过去，你也没有资格剥夺她了解自己过去的权利。你们两个都应该解开这个心结。」


    「嗯，你说的对。」林兆江低声道，「不过还是先稳定下来再说吧，我以后……找机会告诉她。」


    「你说的稳定，是指结婚？」肖丽然摇摇头，「林总，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幼稚？中林集团不是你一个人的，你的婚姻由不得自己。不然当年我们俩怎么会结婚呢！」


    林兆江看了看她。


    他们确实都是被家族利益困住的人，如今肖丽然走出这一步，摆脱家族的束缚，可付出的代价也是显而易见。


    她走的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林兆江缓缓走出办公室。


    他看到会议室里宋晚和小助理瑞秋相谈甚欢的样子，他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今后无论发生什么，他都要让她这样笑，都要让她忘掉所有的痛苦。


    *


    夜深了，宋晚还在修改稿件。林兆江让酒店的人把宵夜送上来，然后喊她一起来吃。


    宋晚坐到桌边，轻轻一笑，「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这阵子林兆江几乎都是住在这里的。


    不过他不进卧室，只是在外面的客厅沙发上睡。然而毕竟是酒店套房，不可能真的像家里一样舒适。


    林兆江笑了笑，装模作样的嘆口气，「我没有睡床的资格，那就在沙发上将就将就了。」


    「我是说，你怎么不回你家？」


    「我家？」男人勾唇，「你在哪，哪就是我的家。」


    宋晚脸一红，心头洋溢着暖暖的幸福感。


    其实就在前几天，林兆江把她带回了林家，让她见过林家的所有人，并紧紧握住她的手告诉他们，以后宋晚会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林兆江的父母已经不在了，长辈中的几位叔公叔伯，年事已高，对晚辈的事情不会过多的评头论足。


    家族中的其他人，对他也是敢怒不敢言，虽然不满他娶一个完全没有家世背景的女人，但表面上也不敢说什么。


    宋晚答应了林兆江的求婚，不过最近忙于处女作的出版，她暂时没有精力筹备婚礼，两人说好等这本书出版之后，再领证结婚。


    于是林兆江就每天都赖在酒店套房里不肯走。


    「你写到什么地方了？」他轻声问。


    宋晚喝了牛奶，吃了一块小点心，转脸看看他，林兆江轻笑着为她擦掉唇角的点心渣，满眼都是宠溺。


    「写到……」她想了想，「写到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去的那一步了。」


    他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瑞秋说，写到这个时候，男女主应该有进一步的发展，关系不能总在原地打转，不然整本书的可读性就会很差。」


    「嗯，也是。」林兆江点点头，凑到她电脑前。她的故事很温暖，却少了那么一点激情。


    这是个言情小说。


    可她写了这么多，男女主只是拥抱拉手，连吻都没接过。


    林兆江笑起来，轻轻将她拥在怀里，用手指着屏幕上几行字。


    「这一段有点啰嗦，删掉吧。」


    「嗯？」


    「他们应该有进一步的发展不是？」


    宋晚靠在他怀中，眨巴着大眼睛看他。


    或许是屋子里暖气十足，林兆江觉得有点热。她穿了件大领口的上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他眼睛开始不自觉的顺着那片肌肤向下看……


    夜色深沉，怀里的她也十分撩人。


    这种时候，适合做点什么……


    林兆江唿吸微微急促。


    宋晚忽然感觉到他身体起了变化，脸烫的像发烧，小手轻轻推他，却被他搂的更紧。


    「你的男女主，确实应该有更进一步的发展……」他的唇贴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也一样！」


    第102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89）


    宋晚的心跳的厉害，小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一个劲儿把他往外推。


    但这种绵软无力的动作，像是欲拒还迎。


    林兆江欺身而上，吻住她通红的小耳垂，感到她的小身子在他怀里颤抖。


    「晚晚……」男人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可以吗？」


    宋晚闭着眼睛，紧张的说不出话。


    林兆江勾唇，已然把她的反应当成默认了。


    然而就在他要大举进犯的时候，电话忽然响起。手机铃声在偌大的房间里格外刺耳，并且一遍接一遍的锲而不捨。


    宋晚轻轻张开双眼，红着脸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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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5页

    「去接电话。」她柔声道。


    林兆江嘆了口气，只好从她身上下来。


    电话是助理打来的。


    林兆江满肚子火，接电话也没什么好气，沉着嗓音道：「干什么？！」


    那头一怔，低声说：「林总，那个……」


    「有话快说！」


    「是，是关于宋淮的。」助理一直擦汗，「这些天您不是一直让我盯着他吗？我……」


    「先等等。」


    林兆江压低声音，走到阳台上。他不想让宋晚听到这些。


    「好了，说吧。」


    「是这样，我们跟了几天，发现那个宋淮除了喝酒赌博什么也不干，日子过的浑浑噩噩，赌输了就回家要钱……」


    林兆江脸色一沉。


    这些他一点都不惊讶，从前的宋淮就是这样一个人。


    喝酒，赌博，甚至还动手打妹妹。可在他生病住院的时候，还是他的妹妹挺身而出，用身体换来医药费。


    这样一个哥哥，真值得宋晚付出这么多吗？


    林兆江捏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骨节泛白。


    「另外，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助理继续说，「宋淮跟娜娜小姐见过面。」


    「什么？」林兆江很意外。「你们没看错吧？」


    「不会的。」助理回答很确信，「确实是娜娜小姐，就算人认错了，但车牌不会认错。那辆车是林家的。」


    林兆江一时间有些懵，疑惑像阴云布满心头。


    「他们两个怎么会见面？他们见面说了些什么？」


    「这个……」助理顿了一下，「在我们跟踪宋淮这段时间里，只发现他们两个见过一次面，而且是在大街上。娜娜小姐把车子停下，宋淮就凑上去说话，整个过程也不过一两分钟，因为隔得远，实在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好，我知道了。」林兆江沉声，「继续跟着他，看还能不能发现别的。」


    挂掉电话，林兆江陷入沉思。


    助理口中的娜娜小姐，正是林家的养女林娜。她是四叔那边的人，当初四叔和四婶膝下无子，所以才抱养了一个女孩。


    而凑巧的是，抱养来这个女孩不久，四婶就怀孕了，之后四叔这一脉人丁兴旺，他们有了自己的儿子女儿，对这个抱养来的孩子渐渐冷淡。


    在林兆江的印象里，林娜在林家的存在感不强，她也不是个愿意出风头的人，一直老实文静，在学生时代成绩特别好，毕业之后在中林集团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后来被四叔那几个亲生孩子算计，踢出了局。


    当时并没有人在意她是不是被冤枉的，一个养女而已，家里供她吃穿就已经足够。


    而林娜也安安静静，老实本分的不争不抢。


    后来她自谋职业，好像在几家小公司做过，最好的时候还做到过高管，但不知怎么回事，她最近又赋闲在家，过起了悠闲的日子。


    今天要不是助理提起这个人，林兆江几乎要把她忘了。


    他跟林娜基本没有什么交集，家族宴会上见了面，林娜也只是喊他一声大哥，然后就自己坐到一旁了。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揉揉太阳穴，思绪有些混乱。


    这时忽然感到一双温柔的小手伸过来。


    他一愣，转身正对上宋晚如星辰般的眼眸。


    她给他披上了件衣服，柔声道：「晚上还是有点凉的，你站在这里吹风，当心感冒了。」


    林兆江看看她，她已经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立即转身回去了。


    他无奈的笑笑，长嘆一声。


    不知道这一步的进展，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几天后林兆江来到肖丽然的公司。


    公司换了新的牌子，sl出版公司几个大字十分耀眼，前台的装修也是焕然一新。


    林兆江笑起来，「花我的钱确实不心疼啊，装修这么好，价格不菲吧？」


    「林总，你这是投资！」肖丽然笑道，「到了年底，分红都会按约定给你的，什么叫花你的钱？再说，我哪敢花你的钱？你的钱都是留给你的小白兔的！」


    林兆江瞥她一眼，说到这个，他低声问了句：「晚晚她最近……写的怎么样？」


    「你问我？你俩不是天天腻歪在一起吗？」


    林兆江扁了扁嘴。


    肖丽然不跟他开玩笑，认真说道，「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


    「好吧。」她说，「你的小白兔，不属于那种天赋异禀的。」


    林兆江脸色一变，皱皱眉头。


    「别怪我说话直，」肖丽然轻笑，「从最近她交给我的稿子来看，的确是这样。她有点才华，但是不多，文字也是慢热型，跟她这个人一样，得慢慢的细细的品。如今这个时代，节奏快，大家都喜欢猎奇，所以好卖的书自然是这一类型的，而她呢，似乎是有点落伍。」


    「不过萝蔔青菜给有所爱！有的人偏偏就喜欢这一口呢。」肖丽然很有信心，「所以我预感，小白兔的书迷可能不多，但粉丝粘性会非常高！能在一个小众领域收穫一批忠粉，这个效益也是很可观的！」


    「嗯……好吧。」林兆江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他倒是无所谓书卖的怎么样，他只是担心万一销售不佳，宋晚会因此受挫。


    「她的书什么时候可以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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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6页

    「怎么也得两个月吧。」肖丽然算了算，「中间还得让编辑审读校对，有些需要改的，还得再跟晚晚讨论……哦对了！」


    肖丽然急忙喊瑞秋：「那个新编辑今天来了没有？好几本书稿得让她处理啊！」


    「来了来了！」瑞秋带进来一个人。


    「肖总，您好。」


    这个声音让林兆江微微一愣。


    一身西服套装，头髮利落的扎在后面，略显寡淡的五官，脸上总是谦卑而憨厚的笑……


    「大哥？」林娜也有些惊讶，「您怎么也在这？」


    （友友们，本人再次中招……高烧，更新不及时，实在抱歉～）


    第102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0）


    林兆江也吃了一惊，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唿。


    瑞秋带着林娜去熟悉工作环境，林兆江把肖丽然拉到一旁问她怎么回事。


    肖丽然有些尴尬的笑笑：「她来应聘，原本是来应聘管理层的，不过我看她文字功底很不错，以前也有过做编辑的经验，就让她在做经纪人的同时，临时也代理一下编辑的职务……我这里缺人嘛！」


    「我说的不是这个！」林兆江瞥她一眼，「你怎么把她招来了？」


    「哦……」肖丽然挠挠头，「我也是前两天做完背调才知道，她是你妹妹……」


    「肖丽然？」林兆江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我们好歹也夫妻一场……你以前在我们家没见过她啊？！」


    「哎哎哎林兆江！」肖丽然急忙反驳，「你这话可别乱说啊，你不怕宋晚误会我还怕呢！咱俩一结婚就分居了，我以前什么时候在你家住过？」


    「是没住过，但家里有宴会的时候，你都是出席的！」


    「大哥，那是宴会！我本来就有脸盲症，认不清楚人……我就没见过你家这位小姐好不好！」


    林兆江沉默一下。


    也是，林娜没什么存在感，别说肖丽然，就连他有时候都觉得林娜的长相很模煳。


    在整个林家，没有一个人会真正关心林娜吧。


    做别人家养女是挺悲哀，尤其是这种大家族的养女。


    林兆江无奈的撇撇嘴，正准备走出肖丽然的办公室，却被她叫住。


    「我说你为什么反应这么大？她跟你有什么过节？」


    「也不是……」林兆江顿了顿，「就是觉得，她跟我们家人从来都是格格不入的。说实话，我并不是很了解她，所以你也多个心眼，别觉得她是我们家人，就对她放松警惕。」


    「这个你不用担心，」肖丽然轻笑，「心眼这东西我还是有的！」


    林兆江点点头，走了出去，在公司转角处敲好碰到林娜。


    这时她刚跟瑞秋在整个公司走了一圈，整理好了工位，又把要看的书稿搬了过来。


    「大哥。」林娜脸上依旧是敦厚诚恳的微笑，「有时间聊几句吗？」


    林兆江正有此意。


    两人来到楼下一处咖啡馆，林娜看了看菜单，只要了一杯免费的白开水。


    「你不爱喝这些吗？」林兆江随口问道，「不喜欢这家，可以换别的地方。」


    「不是的。」林娜扯出一丝笑容，「这些……太贵，一杯咖啡四十多块钱呢。」


    林兆江愣了一下。


    就算是养女，可对外也是堂堂林家千金，不至于连杯咖啡都喝不起吧。


    他上下打量这个妹妹，穿的十分普通，不化妆，不打扮，那些写字楼里的白领都是千娇百媚，可她却活的像个另类。


    普通的长相配上普通的装扮，别说在林家，就是在这座写字楼里，她都没有任何存在感。


    「没关系，我请你。」林兆江看她一眼，「想喝什么就喝吧。」


    「真的不用。」林娜轻轻一笑，「大哥，您可能很好奇我为什么连杯咖啡钱都捨不得出……其实，我在家里过的就是这种日子。表面风光无限，是林家的女儿，但背后的苦楚只有我自己知道。爸妈平时不太管我，几个弟弟妹妹想尽办法排挤我，我是出门有车坐，回家有饭吃，但这些都不属于我自己。这些年唯一属于我的，就是我那几份工作。」


    林娜看上去有些哀伤，这也是她第一次跟他讲这么多话。


    「大哥，我……我有些抱歉。」她吞吞吐吐，「我来肖总这里，是打了你的旗号。她是你前妻，所以我……」


    「没关系，一份工作而已。」林兆江淡淡说道，「肖丽然能帮到你也是好事。」


    「这么说，大哥您不介意？」


    「我有什么好介意的。」


    「大哥，您放心。」林娜咬咬嘴唇，「我一定跟着肖总好好干，不会给您丢脸。」


    林兆江点点头，这个他倒是挺放心的，林娜做事稳妥细心，工作能力不属于林家任何一个人。


    如果不是养女，或许她可以在集团里委以重任。


    「对了大哥，还有一件事，我想了想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事？」


    林娜犹豫一下，轻声道：「那天，我碰到宋淮了。您还记得宋淮吧？就是宋晚的哥哥……」


    林兆江有些吃惊。


    他还没说什么，她竟然主动提起这件事。


    「事情是这样的……」林娜说，「那天我出门帮我妈买点东西，就让司机开了家里的车，没想到买完东西之后，就在那条街上碰到了宋淮，他是来跟我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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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7页

    「要钱？」


    「对。」林娜看着他，「他说他赌输了，想跟我要些钱。」


    林兆江眸色一沉，「他要钱怎么会要到你那去？」


    「可能他看到那车子是林家的吧。」林娜耸耸肩，「林家的车子车牌号比较好认，而他妹妹又跟您在一起……」


    林兆江默不作声。


    「大哥，我没搭理他。」林娜继续说，「我以前就听说过那人的品行不好，所以他来要钱，我只当不认识他。估计他这次也是急红眼了，不然他绝对不会找到我头上来。」


    她这一番话，倒跟助理调查到的情况有些相似。


    难道……林娜跟宋淮见面真的是个偶然？


    「大哥，我做的对不对？」林娜双手侷促的握着玻璃杯，「毕竟……他是宋晚的哥哥，可我没搭理他，是不是有点……」


    「嗯，你做的没错。」林兆江沉声道，「这事儿你就不要管了，以后关于宋淮的一切，都由我来应付。」


    「好的！」林娜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像是忐忑不安的学生终于得到老师的承认。


    「不过说起来，宋晚也挺可惜的……」她像是有意无意的提及，「有这样一个哥哥，也真是不幸。这样的哥哥得给她添多少麻烦啊！而且他一旦惹了事，大哥您肯定也要出面的，对吧？」


    林兆江的目光转向她，眯了眯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第102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1）


    林娜急忙摇了摇头，「我……我只是有感而发，没有别的意思，大哥别误会！」


    林兆江看看她，沉默不语。


    「其实很多年前，我就觉得宋晚这女孩子不错的。」林娜话锋一转，「看得出来，她对你是真心实意，也是个老实本分的女孩，很适合过日子。这份感情还是挺难得的。」


    「对了大哥，听说……她失忆了？」


    林兆江勐然抬眼望向她，目光里的一抹清冷让林娜心底生寒，不再多言。


    气氛有些尴尬，片刻之后，林兆江淡淡说道：「有段时间她的身体状况确实不算太好。谢谢你的关心，以后你们在一起共事，还希望你多多关照她。」


    「是，是！」林娜赶紧答应，「那是一定的！」


    林兆江微笑一下，两人的谈话也到此为止。


    日子就像阳光下平静的湖水，悄悄地走过，没有一丝波澜。


    宋晚不断学习，不断给自己充电，进步的很快。她按时交稿，很快就到了作品要编辑出版的时候。


    而这段日子因为工作的原因，她跟肖丽然和林娜相处的比较多，也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


    她似乎生来就应该属于这一行，虽然天分不多，但好歹还算有点，努努力，就能够到自己设定的目标。


    这种生活比在央城幼儿园过得似乎更有意义。


    她也很感激肖丽然，如果不是她，她还发现不了自己有写作的能力。


    肖丽然对宋晚最后交上来的这部分稿件比较满意，也提出了几个中肯的意见。之后就将稿件交给了林娜编审。


    「你的故事是单元剧那种类型的，最近一直在几个大的平台上连载，反响还不错。」肖丽然看着宋晚笑道，「从数据表现上来看，虽然不及公司里其他几位大作家，但正如我所料，你的粉丝粘性是相当不错的！所以，现在是出版实体书的最佳时机！」


    「对呀对呀！」瑞秋在一旁兴奋道，「宋作家再给我几张生活照，我帮你传到你的个人帐号上，趁着自媒体发达，咱们也赚一波粉丝福利！给你打造一个美女作家的人设！」


    还没等宋晚反应，肖丽然先摆手。


    「不行不行，林兆江那傢伙肯定不会同意的！你想让他把咱们公司掀了啊？」好不容易才有了宋晚这个「人质」，让林兆江心甘情愿掏钱，万一再有点什么闪失，林大总裁发怒撤资了，那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嘛！


    「哦……」瑞秋点点头，不得不承认老大说的对。


    「快下班了，你没什么安排吧？」肖丽然笑眯眯的看向宋晚，「走，一起出去吃饭！」


    「可是我……」


    「别可是啦！」肖丽然沖她挤挤眼睛，低声道：「千万别说你要回去给林兆江做饭！咱们女人的功能不是只有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好不好？你现在是作家，就要拿出作家的款儿……嗯，今晚就当是公司必要的应酬，让林兆江在家等你！」


    宋晚目瞪口呆，继而又轻轻笑起来。


    肖丽然身上的洒脱和独立，正是她所欠缺的，而经过岁月沉淀的那份睿智，又让她由衷的羡慕。


    而且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跟肖丽然竟如此投缘，两人性格截然不同，却像是天生互补的两块拼图，在很多事情上都十分默契。


    「嗯，然姐说的对！」宋晚搂住她胳膊，「我应该有自己的世界，而不是总等着某个人！」


    「这就对啦！」


    只有瑞秋关心：「今晚咱们吃什么啊？」


    肖丽然爽快地笑道：「反正我请客，你们随便点！」


    下班后，一行人来到饭店。肖丽然请客向来大方，不光选的地方高档，还把公司同事都请来了，包括几个已经爆红的大作家和他们的经纪人。


    此外，还有林娜。


    包间里，大家谈笑风生，畅所欲言。几个当红作家都对宋晚十分看好，期待她的新书能为公司再添一笔辉煌的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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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08页

    「你看看，这么多人看好你，我就说你能行吧？」肖丽然拍着宋晚的肩膀笑道，「当初就告诉过你不要去当记者，当什么记者嘛！幸亏那个武安安捣鬼，没让你考到记者证！我还得感谢她！」


    「咳咳，老大……」瑞秋一直在旁边使眼色。


    「哦，不是不是……看我说什么呢！」肖丽然改口，「我是想说，就算没有武安安，你照样考不到记者证！」


    「……」


    有人面色尴尬，有人憋笑憋的脸红。


    瑞秋无奈的站起来，举着杯子看向宋晚，「宋作家，别听肖总的！她喝多了，你了解咱们肖总的，她哪里都好，就是一见长得漂亮的人就语无伦次！」


    宋晚被逗笑了，她知道肖丽然没有恶意，只是喝了点酒，就有些词不达意。


    说实话，她以前挺害怕职场上这些应酬，不过跟肖丽然出来吃饭，倒是无比轻松的。


    上班时这位老闆很严肃，对每一个细节甚至到了苛刻的程度，对做错事的人也是说骂就骂，不留情面。


    然而下了班，她就一点老闆架子都没有了。


    在一片起闹声中，肖丽然站起来自罚三杯，笑着跟宋晚道歉。


    「然姐，你千万别这样！」宋晚诚恳的看着她，「能加入你的公司，才是我的幸运。」


    说完，宋晚将杯子举起，一饮而尽。


    她从不在外面喝酒的。


    不过今晚有肖丽然在，她无比安心。


    喝完后她去洗手间，用清水沖了沖脸，抬眼照镜子的时候，忽然发现隔间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晚？」


    「林编辑？」宋晚笑着跟她打招唿。


    其实这整晚，她几乎没有注意到林娜的存在，林娜也确实很安静，别人喝酒吃饭聊天的时候，她就静静待在一旁。


    「你客气了，」林娜走过去，笑道，「以后直接叫我林娜就行。共事这么久，大家也不用那么客套，对吧？」


    「嗯。」


    「你还好吧？」林娜看到她脸颊微红，「刚才喝了不少？」


    「我还行。」


    「一会儿，需要我大哥来接你吗？」林娜看了看她，「要不我帮你给大哥打个电话吧，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喝这么多，我也挺不放心的呢！」


    第102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2）


    宋晚怔了怔，这时却听见外面也传来一个声音：


    「是啊，我也不放心呢！」


    两人同时循着声音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肖丽然笑着走过来，站定在洗手台的镜子前，看了看她俩。


    「我进来补个妆！不用管我，你俩继续聊！」


    林娜微微一笑。


    而宋晚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林娜一见到肖丽然，脸色就变了。


    「对了晚晚，你要回去啊？」肖丽然涂好口红，转头问她，「正好，咱们吃的喝的都差不多了，我想早点结束，让大家回去休息。你就坐我的车吧！瑞秋没喝酒，她来当司机！」


    「这……」


    宋晚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娜却先开了口：「肖总，这样好吗？您要是送她回去，再碰上我大哥，是不是有点尴尬啊？」


    「嗯？」肖丽然本来就喝的迷煳，又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脱口而出问道：「尴尬什么？晚晚，你觉得尴尬？」


    「要是碰上林兆江，你就说跟我出来喝酒了，他能把你怎么着？怎么，跟了他，还不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了啊？」


    「肖总，我说的不是这个！」林娜小声提醒，「你和我哥以前不是……哎，算了，还是让我大哥来接她一下吧！」


    肖丽然眯了眯眼睛，好像酒醒了一点儿，似笑非笑看着林娜：「你就这么想让林兆江跑这一趟？」


    「我……」


    「我问宋晚，又没问你！」肖丽然借着酒劲儿，「你哪那么多话啊？」


    林娜一愣，不再说下去。


    宋晚见肖丽然有些站不住，赶紧上前扶着她。肖丽然沖她轻笑，拍拍她肩膀，让她跟自己走，自己保证把她安全送回去。


    然而就在肖丽然带宋晚出去时，宋晚无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勐然看到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下，林娜阴鸷的脸色一闪而过。


    宋晚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林娜正微笑着跟她们挥手告别。


    「肖总慢点走，宋晚，你也慢点！好好扶着肖总！」


    「嗯嗯，慢点……都慢点！」肖丽然背着身子，跟她摆摆手。


    宋晚刚才紧张了一瞬的心，这才慢慢松弛下来。


    想想看，林娜平时待人和蔼可亲，业务能力过硬，对肖丽然又是言听计从，怎么可能有那种脸色呢！


    大概，真是自己喝多了吧……


    聚会在一片欢声笑语中结束了。


    周末一大早，林兆江就带着早餐来到酒店房间，进门之后发现宋晚趴在桌上睡，旁边电脑还开着。


    他又责怪又心疼，急忙把她抱到床上，动作无比轻柔，生怕弄醒了她。


    可是再怎么小心翼翼，宋晚还是醒了。


    就在一落床的瞬间，她微微睁开眼，先是皱了皱眉，看到是他，浑身都放松下来，笑着钻进他怀里，像只软软糯糯的小懒猫。


    「你怎么能趴在桌子上睡啊？」林兆江忍不住，还是说了她，「也不多披件衣服，会着凉的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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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笑了笑，懒懒的回应一声：「嗯……」


    「如果我不送早饭过来，你是不是又不吃了？」


    「嗯……」


    他故意板起面孔，「你这样子让人怎么放心！」


    「好啦，我错了还不行？」宋晚在他怀里撒娇，「兆江，我想再睡会儿……」


    「睡吧。」男人无奈而温柔，「早餐我让书房给你温着，等你睡醒了想吃了，就拿上来。」


    「那你在这里陪我吗？」


    林兆江微笑，摸摸她的头，把她搂紧。


    有心爱的人在身边，宋晚也不太想睡了。她睁开双眼看着他，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不想因为睡懒觉而错过。


    「这么看我干嘛？」林兆江笑道。


    「忽然又不想睡了，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男人勾唇，点头，又伸出手来摸摸她的小脑袋。


    「兆江。」


    「怎么了？」


    「你似乎总是很喜欢摸我的头呢，就像是对一只小猫小狗似的！」


    宋晚说者无心，林兆江却脸色一变。


    他看看自己的手，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着。摸她的头，这仿佛是他下意识的动作。


    他想起以前，她也曾说过这样的话，只不过那时她是带着悲伤又绝望的语，跟他歇斯底里的喊着——


    「我不是你养的小猫小狗，我是一个爱你的女人！」


    「我不喜欢你摸我的头！你以为自己是在逗宠物吗？」


    「林兆江，你什么时候可以把我当成一个人看待！」


    林兆江心头狠狠一颤，不由自主把她搂的更紧。


    「唔……兆江！」怀里的宋晚轻轻挣扎，「你干什么？我喘不动气啦！」


    「哦，对不起……」


    他慌忙松开她。


    宋晚看着他的眼睛，小手轻轻拂过他的脸庞。


    「晚晚！」他握住她，「你……你不是小猫小狗，你不是宠物！你是我爱的女人！」


    「嗯？」宋晚一愣，「我知道……」


    「以后我不再摸你头了，你也不准说自己是什么小猫小狗！」


    「兆江……」


    「你明白吗！」


    宋晚被他这样子吓到了，半晌没回过神。


    林兆江勐地抱住她！


    懊悔，自责，心像针扎一样难受，各种复杂的感情杂糅在心房汹涌而至。


    许久，宋晚轻抚他后背，像安慰小孩子一样柔声问道：「你最近怎么了？好像经常脸色不太好，还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是不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


    林兆江沉默着摇摇头。


    「要是你工作忙，抽不开身，你可以不用天天来看我的。」


    他依然不说话。


    「兆江，你压力大的话，我陪你出去走走好不好？我们去别的城市旅游，找个人少的边境小城，还能感受异域风情！怎么样？」


    男人终于笑出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那你的书怎么办？」


    「这个嘛……」


    「还是先做正事吧。」他心情已经平復了许多，「你现在天天拿肖丽然当榜样，也要当她那样独立自主的女强人，我哪能给你拖后腿呢？」


    宋晚笑了笑，捶了他一下。


    「不过，你答应我的……」他在她耳边低低低说，「等书一出版，你就嫁给我……这个没忘记吧？」


    第103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3）


    宋晚笑了笑，主动亲吻他脸颊。


    林兆江的心悬起来，以为自己要听到不一样的答案了，没想到小女人凑到他耳边，声音娇羞却饱含着甜蜜：


    「我也很期待……能当你新娘的那一天。」


    「晚晚……」


    林兆江又有些把持不住，宋晚一把推开他，红着脸笑了。


    「好了，我现在不想睡，要起来继续写稿！」


    「哦，」男人挺不情愿的，「那我陪你。」


    「我还有点饿！」


    林兆江勾勾唇，「遵命，这就让人把早餐送来！」


    *


    新书发布会的筹备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这几天肖丽然忙的焦头烂额，亲自去看场地，联繫司仪，搞定相关事项，同时紧盯出版进度。


    弄的宋晚挺不好意思的，心理压力也很大，总想着万一书卖的不好，岂不是白费了肖丽然的一番心血？


    这天在公司里她碰到瑞秋，瑞秋一见了她就笑道：「昨晚是不是没睡好啊？这黑眼圈，熬夜熬出来的吧？」


    宋晚尴尬的抿抿嘴唇。


    「倒不是因为写稿子，而是……」


    「而是因为压力大，睡不着？」瑞秋拍拍她肩膀，「放心，你的粉丝量虽然没法跟公司里那几位大神比，但这些粉丝对你忠心耿耿，你的书一定会有好成绩的！」


    「你不是在安慰我吧？」


    「我有那闲工夫吗？」瑞秋笑笑，「我天天盯着后台数据，这些事我最了解了！」


    「我就是觉得……」宋晚顿了顿说，「要是卖的不好，挺对不起然姐，她为我忙前忙后……」


    话音未落，瑞秋便哈哈笑起来。


    「宋作家，你真是太可爱了！」她看着宋晚，「老大那种工作狂，一工作起来就成了冷血怪，没想到有一天竟然有人怕对不起她！哈哈……好啦，不需要对她有那么多感情，她现在捨得对你投入，是因为她想从你身上赚更多！你俩是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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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相信，」瑞秋俏皮的挑挑眉，用手挡着嘴悄悄对她说，「资本家，都没感情！」


    宋晚被她逗笑了。


    或许她说的对，肖丽然毕竟是个商人，在商言商，她不会让自己白白付出的。


    不过通过这段时间相处，她也被肖丽然的人格魅力折服，愿意为她将工作做到极致。


    瑞秋笑着看她：「如果你实在过意不去，可以这么想……谁让你长得漂亮呢！我们肖总天生有一颗爱美之心，对俊男美女都捨得投入！不光是你，看看公司里另外几个大作家，不都是帅哥吗！」


    宋晚噗嗤一声笑出来，神经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紧绷着了。


    见她放松不少，瑞秋沖她摆摆手，继续去忙自己的一堆事儿。


    宋晚打算去茶水间沖杯咖啡。


    然而刚一转身，就碰见林娜端着杯子过来。原来林娜刚才一直在不远处，见她跟瑞秋聊的开心，就没过来打扰。


    「对了，正好我想找你。」林娜与她并肩走在走廊上，「你的稿子里有一些地方不太合适，我帮你标出来了，你得改一改。」


    「还要改啊？」宋晚心里咯噔一声。


    这稿子自从到了林娜手里，就改个不停，林娜总说以她的专业眼光来看，这段不行，那段也不行……


    于是宋晚就按照她的意见统统改了过来，改的有点失去本来面目了。


    这倒是其次，关键在于，很快就要到合同上籤的deadline，最后期限都要到了，再改来改去的，万一延期……违约金是笔不小的数目呢！


    她可不想书还没卖出去几本，先赔偿一大笔违约金。


    「娜娜，」宋晚扯扯嘴角，试探着问，「能不改了吗？再改下去……跟我原本的大纲就偏离太远了！」


    「这恐怕不行。」林娜皱皱眉，「以我从前的经验来说，你之前那样写，是肯定卖不出去的。读者不会为那种文章买单！」


    「我……」


    「宋晚，你的文字太温柔，但偶尔也得加点冲击力才好。」林娜双手扶着她肩，诚恳的笑着，「只要你对照我的修改意见，肯定可以改好的！你也不想让肖总失望，对不对？她这些天为你东奔西跑的，你这本书要是卖出个好成绩，也总算对她有个交代嘛！」


    宋晚咬着嘴唇，许久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林娜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一闪而过。


    「对了，刚才不小心听到你和瑞秋的谈话，」她过去接了杯水，「原来肖总喜欢俊男美女啊！哈哈！哦不，肖总喜欢的是有才华的俊男美女！」


    「别开玩笑了，」宋晚轻笑，「我哪算什么美女。」


    「其实咱们肖总真是个颜控。」


    「什么？」


    「我以前就知道，」林娜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继续说，「那时她还没跟我大哥离婚呢，对我大哥简直就是迷恋！」


    宋晚一愣，呆呆看向她。


    林娜似乎并没在意她的反应，依然自顾自的说着。


    「那时他俩感情特别好，再加上门当户对，很容易培养感情……尤其新婚的时候，我记得那时我去他们家作客，肖总一双眼睛根本离不开我大哥，两个人恨不能二十四小时都粘在一起呢……」


    宋晚脸色变了变，一双手紧紧攥住衣角。


    她思绪有些混乱。


    林兆江不是明明告诉她，他跟肖丽然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吗？


    不是他俩一结婚，肖丽然就搬出去住了吗？


    可为什么林娜这样说……


    「对了，」林娜笑起来，「那时家里长辈还说，要是他俩有个孩子，肯定长得非常漂亮！到时候大嫂的眼睛就可以从大哥身上挪开，放在孩子身上了……」


    「什么？」宋晚怔住，「孩子？」


    「哎呀，对不起啊宋晚！」林娜连声道歉，「我没有别的意思……这，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你看我，提这些干什么！」


    她看上去似乎很紧张，还一个劲儿让宋晚不要多想。


    「他俩……他俩已经是过去式了，现在我大哥喜欢的人是你！刚才是我多嘴了，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好吗？」


    第103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4）


    宋晚定了定神，沉默许久。


    林兆江对她的好在她脑海中浮现，与肖丽然的相识到现在共事，肖丽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也歷歷在目。


    她轻轻笑了一下，抬眼看向林娜，眼中闪烁着单纯而坚定的光泽。


    「你多虑了，我没有胡思乱想。」


    「哦，那就好！」林娜微笑，「我还担心……你很介意我大哥跟肖总的过去，所以……」


    「有什么好介意的？」宋晚一字一顿道，「他俩根本就没什么过去啊！」


    「什么？」


    林娜怔了怔，勉强勾唇，「呵……你是真不知道啊？他俩……」


    「他俩以前结过婚，但一结婚就分开了，只是为了家族利益联姻而已。」宋晚不紧不慢，「他们的婚姻是有名无实，应该不像你说的那样。」


    「呵，我大哥告诉你的？」林娜故作镇定的接了杯水，喝了两口，「你相信？」


    「我为什么不信？」宋晚笑道，「他早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告诉我了，然姐也跟我说过。我相信，他们不会骗我的！」


    林娜停顿一下，摇头道，「宋晚，你真是……挺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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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1页

    「简单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宋晚一直笑着，「对了娜娜，我记得兆江跟我介绍过你，说你是四叔家的女儿，是他的堂妹，这么说你以前并不住你大哥家，对吧？」


    「呃……是。」


    「那你怎么会了解那么清楚呢！」


    林娜脸色一变。


    「娜娜，」宋晚继续说道，「这些事情，你也是听别人说的吧？我想……胡思乱想的可能是你。呵，道听途说的事儿，听过就算了，最好还是不要当真，你说是不是？」


    林娜哑口无言，呆呆的望着她。


    宋晚看看手机，举起来在她面前晃了一下，「抱歉啊，然姐找我有点事，我先过去了！一会儿我去找你讨论书稿的事情好吗？」


    「哦，好的！」林娜表情极不自然，但还是竭力保持微笑。


    她看着宋晚离开的方向，眼中一抹深影浮现。


    不得不承认，这是个温柔又聪明的女孩子，看来失忆只是她忘记过去的事情了，却没有改变她的本性。


    从前宋晚是这样，现在还是。


    看上去柔柔弱弱，实则很有主见，对林兆江也是死心塌地……


    林娜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拿过杯子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她打开电脑，屏幕上是宋晚最后交来的几篇稿子，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准备排版印刷了。


    但林娜笑起来，动动滑鼠，在稿子上改了几个地方。


    *


    这天，熬夜改稿的宋晚又被林兆江发现了。


    他来给她送早餐，而小女人又以上次趴在桌上睡觉的姿势趴在那，身上依然没盖个毯子或披件毛衣。


    林兆江又气又担心，等把她抱到床上等她睡醒之后，便板起面孔故作严肃的教训起人来。


    「已经是第二次了！这稿子这么重要吗？非得你熬夜改！」


    宋晚揉着惺忪的睡眼，被他这一声低吼吓得睡意全无，光着小脚丫跳下床，从身后抱住大叔。


    「唔……我……」


    「你还想说什么？」大叔不好哄，都不转过身来，「我跟你讲了多少遍？不准熬夜，不准熬夜！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是不是？！」


    「兆江……」


    小女人的脸靠在他宽厚的嵴背上蹭了蹭，声音又娇又软：「我错了嘛，以后再也不敢熬夜了……」


    「我只是特别想做好这件事，就怕有什么万一……我，我不想一事无成。」


    林兆江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本来也只是心疼她，并没有怪她，听她这么说他赶忙转过身，一见她光脚站在地上，勐地一个公主抱把她抱在怀中，然后轻轻放在沙发上。


    他眼神有些无奈，温柔一笑，坐到她身边。


    「我知道你想做好，」他握住她的手，「但身体更重要，对不对？」


    宋晚连忙乖巧点头。


    「如果你再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还成天熬夜，那我就必须搬过来跟你一起住，监督你！」


    说着他坏笑一下。


    宋晚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脸一红，轻轻推了推他。


    「现在想不想吃点东西？」


    「不想……」小女人伸个懒腰，「还是有点困，我想再睡会儿。」


    「好。」


    林兆江安顿好了她，轻轻给她关上卧室门，吩咐酒店里的人不要上来打扰。


    不过他一个人在屋子又挺无聊，闲来无事，他转来转去转到了书桌前，见她电脑还开着，想给她关上，无意间发现屏幕上是她改了一半的稿子。


    他皱皱眉头。


    说实话，他挺好奇她到底写成了什么样子，为什么要一遍遍的改，还一遍遍的通不过？


    如果他能帮她看一下，或者能看出点问题。


    林兆江想了想，坐在书桌前认真看起来，然而其中一段描写让他不由自主的心慌了一下……


    「她开始变得疯疯癫癫，变得不认识他，她依然幻想着孩子还在她腹中，还是那五个月大的胎儿，她时常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问医生，为什么都已经五个月了，肚子还是这么不明显……」


    林兆江脸色一变，鼻尖泌出细细的汗珠。


    这不是……她流产之后的样子吗？


    他又往前翻了翻，发现有很多细节，都很像她以前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


    林兆江像是一脚踩空，心里咯噔一声，握着滑鼠的手紧紧用力，骨节都泛白。


    难道，她想起了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吓了一跳，回过神，看到屏幕上是肖丽然的名字。


    「喂，是我！」那头传来肖总的声音，「你现在跟宋晚在一起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你最好避开她。」


    「嗯……她昨晚熬夜改稿，现在正睡着。」林兆江往房间里看了看，轻手轻脚的走到阳台上，还不忘拉上拉门。


    「你找我有事？」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肖丽然有些犹豫，「算了，我还是直说吧……你作为林娜的堂哥，对她这个人，了解多少？」


    林兆江眼眸微眯，沉下声音道：「你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第103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5）


    肖丽然考虑了一下，如实对他说道：「你家小白兔这次的书稿又没通过，还需要修改。」


    「我知道。」林兆江声音低沉，「所以你们出书的标准究竟是什么？还有，我看到一段……很奇怪的描写，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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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2页

    肖丽然并不知道他所说的「奇怪描写」是什么，作为老闆，她不可能每本书都看完，有时只抽查一小部分，没问题的话就进行下一环节了。


    「什么描写？」她疑惑道，「没有人跟我说过啊！你看过她的稿子了？你也觉得奇怪吗？」


    「我……」


    林兆江欲言又止。


    毕竟那段过去，是宋晚的伤口，也是他难以癒合的疮疤。


    肖丽然虽然知道宋晚那段坎坷，但具体细节她不清楚，林兆江也不想跟她讲的太明白。


    「算了，没什么。」他低声道，「或许是我没有文艺细胞，无法领会文学作品吧。但我知道，晚晚改了很多次，今天是我第二次碰到她熬夜改稿子了！」


    「这样啊……」肖丽然若有所思，「唉，但即便改了那么多次，她的书稿还是没有通过。」


    「为什么？」


    「对于这种专业问题，我没有发言权。」肖丽然坦承，「林娜毕竟是宋晚的编辑，她的意见很重要。不过就我个人而言，我并没有觉得宋晚这本书有什么大问题。之前我也说过，她的书上畅销榜是不可能的，不过聚拢一小批死忠粉还是非常有希望！」


    「那……她还要继续改吗？」


    肖丽然嘆了口气，「这就是我打电话给你的原因——你对你这个妹妹，究竟了解多少？她之前供职过几家出版公司，也有一定的成绩，那她之前的工作作风就是如此吗？这么……追求完美，必须改到每一个标点符号都令她满意的程度？」


    「兆江，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这边的进度可能会来不及。我已经联繫了多个渠道，也商定了出版日期，就等着这本书发布呢！」


    林兆江陷入了沉思。


    肖丽然把他问懵了，虽然林娜是他妹妹，但他从没注意过家族里的这号人物。


    或者说，林娜在林家，完全没有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她本就长着人畜无害的模样，平时也老实巴交的。家族宴会上，其他晚辈都往长辈面前邀宠，唯独她躲的远远的。


    这样的人，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让林兆江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感。


    他不由自主的又联想到那一次，林娜主动跟他提及宋淮与她碰面的事……


    所以，她真的「老实」吗？


    林兆江眯了眯眼睛，挂掉肖丽然电话后，他打给了助理。


    「林总，有什么吩咐？」


    「上次让你们盯住宋淮，有进展吗？」


    助理想了一下，「目前没有。他最近挺老实的，除了照常去赌钱喝酒，没有做别的出格的事儿。」


    「他跟林娜见过面？」


    「就那一次。」


    林兆江点点头，沉声吩咐道：「多加两个人，继续盯着。」


    「林总，」助理不解，「是宋淮有什么问题，我们没发现吗？」


    「可能不是他有问题，而是林娜。」不过在有确凿证据之前，林兆江也不能妄下定论，「你们就照我说的做，一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我！」


    *


    第二天宋晚来到出版公司，将改好的稿件交给林娜，心情略显忐忑。


    林娜扫了一眼，夸赞道：「比上次好多了，再接再厉啊！」


    「真的？」宋晚睁大眼睛看向她。


    这段时间，她改稿子改的心力交瘁，都快神经衰弱了，而且每次稿件都通不过，也让她信心大大受挫。


    这次林娜竟然说她比上次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真……真的啊？」宋晚还是有点不放心，「你觉得行？」


    「还有些小细节需要打磨。」林娜笑笑，从电脑上找了几本书给她看。


    宋晚认得这些名字，都是畅销榜单上的常客。


    「他们都是我之前做编辑时捧红的作家。」林娜看着她，「他们从前也是默默无名，后来大红大紫……所以，你要相信我的眼光。呵，说句自夸的话，我的市场嗅觉是非常灵敏的，我让你怎么改，你就照我说的改，一定没问题！」


    「嗯！」


    「不过……」林娜又皱皱眉头，无奈一笑，「我以前带过的这些作家，确实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改了这么多遍的。」


    宋晚脸色微变。


    这是在办公室里，周围还有其他同事，环境十分安静，而林娜这句话说得又特别清楚。


    宋晚站在那，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刺一样朝她扎过来。


    她有些窘迫，两只手不安的拽着衣角。


    「没事没事！」林娜又转而安慰她，「说不定好事多磨，你这本书经过这么久的打磨，肯定会有好成绩的！」


    宋晚尴尬的扯扯嘴角，藉故想回去补个觉，转身下了楼。


    她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楼下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冰美式。


    苦涩的感觉渗进舌尖，她的心情似乎更差了。


    宋晚正想跟服务生要点方糖，却听见邻座那几个声音有点耳熟。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公司里另外几名作家经纪人，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什么。


    「最近咱们公司有什么大活动吗？」


    「好像没有……我家那位大神在筹备新书。你呢？」


    「我那个要休息一段时间，攒攒灵感。所以这阵子我比较清闲喽！」


    「林娜可不清闲，看她从早忙到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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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3页

    「是啊！谁让她摊上那么个作者？听说是肖总硬塞给她的？」


    宋晚的心一提，屏住唿吸仔细听着。


    「也不是吧……宋晚背后的大金主是林兆江，林兆江又是林娜的哥哥，她不给宋晚当编辑，谁给她当？」


    「有金主可真好啊！」有人笑起来，「听说林娜之前在别家出版公司，带出了好几个大神级别的作家，都是畅销书作者！可一到这里，光是一个宋晚就够她受的，稿子改了那么多遍竟然还不过！」


    「也别这么说。」另外一个人压低声音，「人家终归还是一家人，林娜最后还是要喊宋晚一声大嫂！」


    几个人嘻嘻哈哈笑着，宋晚的心却像被石子砸过一样坑坑洼洼。


    第103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6）


    「唉，还是人家命好！」有人感慨，「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大嫂，要我说，我们也应该找个有钱大叔！」


    「哈哈，你能找到吗？能找到就不用在这里苦兮兮的改稿子了！」


    「哈哈哈……」


    宋晚把咖啡推到一边，连忙起身离开这里。


    走出咖啡馆，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仿佛堵了块大石头。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往这一行里挤。


    如果还在央城，还在那个幼儿园里，说不定日子过得比现在舒服多了……


    宋晚使劲儿摇摇头，赶紧把这种懦弱的想法摒弃掉。


    来云市是她跟林兆江共同的决定，再说，谁做事能一帆风顺呢？


    遇到点挫折就退却，不光自己看不起自己，恐怕就连林兆江都不会看得起她。


    宋晚扯扯嘴角，努力给自己一个笑容。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唿喊——


    「快，快叫救护车！这里有孕妇！」


    宋晚一惊，循着声音看去，不远处的街口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个孕妇痛苦的躺在地上，疼的满头大汗。


    宋晚从围观人群的议论中听出事情缘由。


    「唉，年纪轻轻的女孩子，长这么漂亮，干点什么不好，非得给人当情人……」


    「这下好了，肚子大起来了，男人不想负责。」


    「是啊，听说刚才就是跟那个男的谈，结果没谈拢，男人丢下她跑了，她就……」


    宋晚的心一揪一揪的，她看到那个女孩身下洇出的鲜血，刺眼的红仿佛刺进她记忆深处的某个角落……


    「救，救命……」女孩痛苦的喊着，「救救我！」


    宋晚像是被当头一棒，一时间大脑空白。


    「真是造孽啊！」有人摇摇头，「肚子里那也是一条小命，看这样子，好像也就四五个月……」


    「孩子怎么能当筹码呢！」


    「还不是现在的女孩子太虚荣，自己不想努力，就想找个有钱人不劳而获……」


    宋晚忽然头疼欲裂！


    她仿佛不受控制般冲过去，把那个女孩跟周围的人隔开，她就像一个女战士那样护住她，不让女孩受到那些流言蜚语的侵害。


    直到救护车来，她才发现自己攥女孩的手攥的太紧，僵硬到差点无法松开了。


    「家属在哪？」医生大喊。


    宋晚像丢了魂一样跟着上了救护车。


    急救，住院，办手续……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宋晚亲自去办。


    她交了手术费，交了住院费，真的像家属一样焦急的等在急救室门口，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觉得头痛，这股疼痛从头部一直蔓延到胸口，心房也像被送进绞肉机那样，痛得无以復加。


    医生从手术室走出，看到失魂落魄的宋晚问了一句：「你是家属？」


    「我……」宋晚这才回过神，大梦初醒般看着医生，「我不是。」


    「家属在哪？」


    「不……不知道。」宋晚声音很低，「我只是个路过的人，看到她倒在地上，就把她送来医院。」


    医生若有所思，「现在像你这么热心的人，已经不多见了。」


    「她怎么样？」


    「没有生命危险，但情绪不能再有波动，否则这个孩子肯定保不住的。」


    宋晚点点头，靠墙站着，似乎松了一口气。


    等医生安顿好女孩，她轻轻走进病房。她看到女孩躺在床上，整个人都是苍白的，瘦削的，唯有肚子高高隆起。


    宋晚的心一紧，慢慢走过去。


    女孩睁开眼睛，哀怨的目光里透出对她的感激。


    「我听护士说……有位好心人把我送来医院，还替我交了住院费，是你吧？」


    宋晚抿抿嘴唇，眼眶有些涩，坐在床边看着她。


    「谢谢。」女孩郑重说出这两个字，眼泪蓦地涌出来。


    宋晚急忙抽出纸巾为她擦拭。


    「别太伤心了。」她安慰女孩，「你还年轻，一切都能从头再来。」


    「不会的。」女孩绝望的摇摇头，「他不要孩子，也不会再要我……」


    「你……」


    「我确实不光彩，这都是我的报应。」女孩惨笑，「我是为了钱跟他在一起，因为我家需要钱……我以为我可以跟他公平交易，各取所需，但我……我爱上他了。」


    宋晚脑子里轰的一声，心跳不由自主加快，太阳穴突突跳着疼。


    一些模煳的画面又在脑海中浮现，可当她想努力看清时，她的头就像要裂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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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姐，原来您在这里！」这时有人进来，是林兆江的几个手下。


    宋晚一愣，「你们怎么来了？」


    「林总在这家医院里有朋友，他朋友看到了您。」手下低声解释，「林总正全力往这边赶，很快就到了。」


    宋晚皱了皱眉，怕影响女孩休息，便先退了出去。


    「宋小姐，您没事吧？」手下紧张的看着她。


    「我没事，是里面那个女孩。」宋晚不放心的往里看一眼，「你们给她买点吃的用的送来吧，她……她一个人，挺可怜的。」


    手下立即去办，宋晚在走廊上徘徊。


    不一会儿林兆江急匆匆赶来，一见了她，立即把她拥在怀里。


    「对不起啊，」宋晚柔声道，「是不是吓着你了？我只是在路边碰到一个孕妇需要急救，就把她送来医院……」


    林兆江静静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宠溺。


    他带她回家，可一路上她沉默不语，整个人像被抽走魂魄，脸色也很难看。


    他心疼的搂住她，「是不是被那个孕妇吓到了？以后在马路边救人这种事，别往上凑……今天也怪我，没多派几个人跟着你。」


    「不是。」宋晚疲惫的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靠了靠，「兆江，我……我头很疼，想好好睡一觉，你能不能陪着我？」


    「好。」


    林兆江笑了笑，求之不得。


    他躺在她身边，温柔的摸摸她的长髮，轻轻拍着她后背，像哄小孩那样哄她睡着。


    只不过，宋晚睡的极不安稳。


    林兆江轻手轻脚下了床，走到阳台拨通手下电话。


    「林总，我们按您的吩咐，一直守在医院。」


    「嗯。」男人沉声，「有什么发现？」


    「那个孕妇……」手下压低声音，「已经转院了，转去了一家私人医院。我们的人在那个医院门口，看到了林家的车。」


    第103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7）


    林家的车？


    林兆江神情一窒，「林家的谁？」


    「看车牌号像是……二老爷家。」


    「什么？」


    林兆江眉头紧锁。


    二叔一家向来与世无争，也不过问家族和集团的任何事，他们家的作风就是只要能按时从林家得到利益，其他一概不问。


    可为什么，二叔的车会出现在医院门口？


    林兆江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吩咐手下继续盯紧。


    宋晚睡得极不安稳，怪梦一个连着一个，梦里她又回到那个地方，那幢復古的小房子，楼上还有婴儿的啼哭声……


    她惊叫着醒来，发现身上大汗涔涔，枕头已经湿了一片。


    林兆江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便跟肖丽然打了招唿，让宋晚多休息几天。肖丽然也十分通情达理，修改了一下合约，把宋晚交稿日期延后了。


    但她很疑惑，宋晚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林兆江把宋晚碰到一个孕妇的事告诉她。


    肖丽然一脸不解：「怎么偏偏让她碰上了？这也太巧了吧！」


    「是。」林兆江脸色微沉，「我已经让人调查了，那个孕妇很可疑。」


    「我的做事风格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肖丽然笑了笑，「或许比较极端，但用在想保护的人身上，一点都不过分。所以我支持你的做法！」


    「谢谢。」


    「有我能帮上的，尽管开口！」


    肖丽然说完便挂掉电话，这时有人敲办公室门。


    林娜面带微笑走进来，汇报最新的工作进展。


    「问题主要还是出在书稿上。」肖丽然听完之后，抬眼看向林娜，「说说吧，为什么进度会变成这样？」


    「这个……怪我。」林娜满脸歉意，「是我没带好宋晚，不怪她的。」


    「我说过怪她吗？」


    「是是是，都怪我！」林娜赶忙说，「该指导的，我没有指导到位，才造成了她的拖拉，这都是我的工作失职。」


    肖丽然先是皱眉，然后轻轻一笑。身经百战的她，听这话怎么听都有股茶味儿。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杯子，不禁又笑起来——还是瑞秋未卜先知，提前给她泡了杯绿茶。


    不过就林娜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现来看，她确实敬业称职，无可挑剔，而且她从前也带出过不少畅销书作家，业绩也相当突出，如果因为宋晚这件事就对她有什么误会，或许也不公平……


    也可能，宋晚这事儿只是个意外？


    肖丽然沉思片刻，低声道：「这样吧，你把书稿给我，我仔仔细细通读一遍，看看究竟有什么问题。」


    「这个，就不用了吧。」林娜陪着笑脸。


    「怎么了？我是在帮你减轻工作负担！」


    「其实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林娜说，「肖总您这么忙，还让您审读稿件，这就更是我的错了。」


    肖丽然摆摆手，「都是为了工作，哪有什么谁错谁对！」


    「是啊，都是为了工作。」林娜吐字清晰道，「所以肖总真的不用看了。您既然高薪聘我，就说明您相信我的能力。呵，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吧？所以肖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你……」


    肖丽然话音未落，林娜就轻轻鞠了一躬，微笑着转身离开办公室。


    肖丽然愣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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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15页

    想自己雷厉风行这些年，还头一回碰个软钉子！


    「瑞秋！」她拨了内线，「赶紧来一趟！」


    「怎么了老大？」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从林娜电脑上弄到宋晚书稿的最新修改版本！」


    「这个……」瑞秋一头雾水，「宋作家那里没有？」


    「我很怀疑版本是不一样的。」肖丽然眯了眯眼睛，「不然她为什么不敢给我？」


    *


    这几天宋晚一直在酒店里休息。


    林兆江尽量抽时间陪她，但集团事务太多，他也是有心无力，没法二十四小时守在她身边。


    宋晚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救过那个孕妇之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时而头痛欲裂，精神状态一落千丈。


    这天林兆江原本计划带她出去走走，可临时有个重要会议，他不得不留在集团。宋晚很体贴的让他不要着急，说自己已经好多了，今天就算不出门，也可以在家里休息一下。


    「那你一定等着我。」林兆江柔声道，「我下午回去，带你出去吃晚餐。」


    「嗯。」


    宋晚笑了笑，挂掉电话。


    不过看看表，现在才上午十点。


    还有漫长的一天呢……


    她站在阳台，伸个懒腰，看着晴好的日光，感慨一天就要这么熘走了。


    然而这时却有人给她打来电话。


    「听说这几天你休假了。还好吗？」


    宋晚一怔，林娜的轻柔的声音里带着对她的关心，说的话也像此时的阳光一样，让她心头一暖。


    「是不是……我平时给你压力太大了？宋晚，真的对不起，如果是我的原因，那我郑重的向你道个歉。我也是希望你有好成绩，不是故意让你一遍一遍改稿的，真的对不起……」


    「哦，没事。」宋晚轻声道，「是我自己的原因，我身体不太舒服。」


    「现在怎么样？」


    「好多了。」


    「我想，你应该就是压力太大了。」林娜笑了笑，「今天天气好，我跟肖总请了假，带你出去走走怎么样？」


    「这……」


    还没等宋晚拒绝，林娜继续说道：「我也是奉我大哥之命呢！宋晚，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大哥不能陪你的时候，我陪着你不好吗？」


    宋晚沉默片刻。


    其实她对林娜没有什么坏印象，自然也没有太多的防备。


    虽然上次林娜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不舒服，但正如她刚刚所说，他们早晚都是一家人。


    况且那些话，也只是林娜道听途说吧……


    宋晚看看蓝天，自己好像已经闷在家里很久了。


    「出来走走吧！」林娜不失时机的说，「我知道，大哥下午就忙完了，上午我陪着你，下午就把你交给他！」


    「说不定你出来走走，还有点写作灵感呢？正好我也想跟你讨论一下定稿的事情。」


    听到这，宋晚点了点头，「好吧，咱们在哪里见？」


    第103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8）


    林娜给了她一个地址。


    宋晚照着找过去，在商业街一家店铺门前。林娜的车停在路边，笑着沖她挥手。


    「这辆车挺一般的，不过性能很好！」林娜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个……是我用我自己攒的第一笔工资买下来的，开了这么久，对它也很有感情。」


    宋晚怔了怔，没想到以她的出身，竟然也要自己攒钱。


    「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在林家并不受待见……」林娜神色黯然，不过还是很努力的对着她笑，「能跟你成为朋友，又能在一起共事，我真的很开心。宋晚，你不会因为我在林家不受重视而看不起我吧？」


    宋晚心头一紧，她好像听林兆江提过一次，林娜并非四叔亲生女儿，当初抱养这个孩子只是为了有个寄託，可当四叔四婶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们之后，就再也没重视过林娜了。


    「不会的。」宋晚微笑着摇头，「你人好，工作能力也强，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呢？再说，人不需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做好自己就行了。」


    「你真的很善良。」林娜笑道，「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这辈子也就知足了！对了，之前让你一遍一遍的改稿子，实在抱歉啊……」


    「别这么说，你也是为了我好。」


    林娜看她一眼，唇角轻扬。


    虽然有尖牙利爪，但大部分的时间，这只小猫的爪子是收起来的。


    「娜娜，」宋晚看着窗外的景色和渐渐稀少的人群，「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咱们不在市区里转了，我带你去市郊走走！」


    「这……」


    「放心，时间一定来得及！」林娜拍拍她手背，「我们不走远，就在临近市郊的地方，那里景色特别好，而且没什么人！」


    宋晚点点头，不一会儿，林娜就带她来到临近市郊的一片风景秀丽的地方。那里还有一片别墅区，别墅区沿山而建，都是小巧玲珑的欧式风格，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占尽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宋晚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怎么样？」林娜笑起来，「没骗你吧？这里是不是很好？」


    「要是能在这儿住，岂不是住到仙境里了？」宋晚也笑了笑。


    「我不敢带你到处乱走，就只好把你带来这儿了。这片别墅区是中林集团开发的，算是我大哥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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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一直沿着山路走，幽静的环境和清新的空气，让宋晚前几天一直紧绷的神经舒缓不少。树林里时而传来小鸟啼啭，像悠扬的乐曲，站在任何地方观赏山景，都让人心旷神怡。


    别墅建的一点儿都不密，空间很足，一幢幢小房子带着独立的院落，很有欧洲田园风的感觉。


    「这里的房子，大部分都做商用了。」林娜指了指，「你看……那边几个是咖啡馆，是不是很眼熟？是手机上经常能刷出来的网红打卡地呢。」


    「还有那边，都做了民宿。这里的老闆们很会做生意，到了旅游旺季，很多人都会慕名而来。」


    「不过……也有些房子是个人买下，用来住的。」


    林娜和她并肩而行，边走边说，没过多久，两人走到一个小小的院落前。


    这个位置较偏僻，远离了那些咖啡馆和民宿。并且一看就知道这是私人院落。


    「听说……这个房子的主人早就不在这里住了。」林娜说，「我们可以进去看看的！」


    「哎！」宋晚赶紧拦住她，「这样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


    林娜推开院门，房子看上去真的像是空了许久，但院子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有人经常打扫。


    然而宋晚一走进去，忽然感到一阵凉意。


    她打了个寒颤，蓦地停住脚步。


    「怎么了？」林娜回头看她，笑了笑说，「哦，这里正好是个风口，会有山风颳过来，咱们往里走走就好了！」


    宋晚点点头，可是越往里，她越觉得这些景物似曾相识……


    欧式田园风的小院子，院子里种着漂亮的蝴蝶兰，房子后面是山，周围安静的能听见风吹树叶的声音。


    房子里的家具有些復古，每一样都透着奢华的气息。


    宋晚唿吸有些困难，太阳穴突突跳着。


    她又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


    她越来越觉得，自己仿佛走进了梦境里……


    「啊——」宋晚在屋子里站了一会儿，忽然头疼，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尖叫。


    「宋晚，你怎么了？」


    「不要过来！」


    「宋晚……」


    林娜试着去扶她，可宋晚用力把她推到一旁。她脑子里像是有千万只虫子在啃咬，浑身上下每一处神经，每一根骨头，每一条血管，都撕裂般的疼痛。


    「宋晚，你还好吧？」林娜等她镇定下来，轻轻将她扶起，宋晚脸色惨白，瑟瑟发抖，一双大眼睛里透出惊恐。


    可此时的林娜，嘴角却掠过一抹诡异的笑。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娜故作体贴，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是不是……这房子有些阴冷？」


    「我，我想离开这……」宋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快带我离开这，求你了……」


    「好，你别着急！咱们这就离开。」林娜扶着她，嘴上说着马上就走，步子却放的特别慢。宋晚两腿发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沼泽里，而那片沼泽，就是她记忆中那些模煳不清的画面。


    林娜将她送回酒店，又打电话给林兆江。


    林兆江赶过来的时候，宋晚已经睡下了，几个医生也围在这里。


    「林总放心，宋小姐一切都好，就是太累，让她多休息一下对她身体有好处。」


    林兆江声音低沉而焦急，「你们确定她很好？」


    「确定。」


    「那她今天是怎么回事！」林兆江一声低吼。


    林娜给几个医生使了个眼色，让他们都出去，抬眼对上林兆江凛冽的目光。


    屋子里安静的可怕，面前的男人像是随时能爆发的火山。


    不过林娜还是很镇定的走到他面前，柔弱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无辜：「大哥，都是我的错……你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怨言。」


    第103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99）


    林兆江眯了眯眼睛，面色阴沉。


    「大哥，真的对不起……」林娜眼泪涌出来，「我今天不应该未经你允许就带她出去的。但……但我只是想跟她谈谈定稿的事，顺便带她散散心，真的没想到她身体状况这么差……」


    「大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这时候拿工作来叨扰她。」


    林兆江一言不发，整个人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林娜把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可她……真的这么好心吗？


    她是无辜的吗？


    他紧紧攥住拳头，看着虚弱的宋晚，心里一阵阵绞痛。


    「你先出去吧。」他背对着林娜，摆了摆手。


    「大哥……」


    「出去！」


    林兆江一声低吼，林娜不由得颤抖一下，看了看他高大的背影，转身匆匆离开。


    「不要……不要！」房间里传来宋晚的唿喊声。


    林兆江急忙跑过去，将她小心翼翼搂在怀中，豆大的汗珠滑过她苍白的脸颊，他很心疼，却又无计可施。


    「不要……我的孩子……」宋晚含混不清的说着。


    林兆江心头一紧，低声在她耳边道：「晚晚，我在这，别怕。」


    或许是他的安抚起了作用，宋晚不再挣扎，渐渐安静下来，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林兆江守了她一整晚。


    他几乎没合眼，脑海中全是过去的事。那些不堪回首的曾经此时也像梦魇一样，与他纠缠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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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是宋晚跟他在一起的第三年。


    这三年里他帮宋淮找了最好的医生，给宋家换了大房子，让宋晚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宋晚对他的依恋也越来越深，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


    她幻想着林兆江有一天会拉着她的手走过红毯，会庄严的说出结婚誓言，会把她拥在怀里说那三个字：我爱你……


    然而那时的林兆江，根本没想过娶她。


    他只把她当成一个宠物。


    他可以宠她，可以惯着她，可以给她钱，可以做一切让她开心的事。


    就像养一只小猫小狗。


    但他不会爱她，不会给她名分。


    自然，他也不允许她怀上孩子，更不允许将来有一天她把孩子当成嫁给他的筹码。


    「兆江，我……怀孕了。」


    宋晚小心翼翼来到他跟前，两只小手不安的搓着衣角，唇边藏着一抹初为人母的羞涩笑意。


    被他宠了三年，她以为他们结婚是水到渠成的，孩子来的早一点或晚一点都无所谓。


    可她忘了，林兆江只有在她听话的时候才会宠她，在她不听话的时候，他是冰冷无情的。


    「怀孕？」男人眸色一沉，笑意渐渐凝固。「为什么会怀孕？」


    「我……」


    宋晚想告诉他，上回他们动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做措施了。那次是她的安全期，她就侥倖以为不会那么巧。


    她还想告诉他，有了孩子她很高兴，她以为这是他们爱情的见证……她的生命里有他，有孩子，她就觉得很幸福了。


    她还想问问他，给孩子起什么名字。


    可他冷厉的眼眸像一支箭，狠狠插在她心房，把她想说的话击的粉碎。


    「打掉。」


    宋晚僵住，一股寒意顺着嵴背缓缓爬上来。


    林兆江没有多做解释，丢下这两个字之后就回到书房。宋晚望着那扇紧闭的门，仿佛也看到了他的心门，从未曾向她打开过。


    那之后她试过很多次，哭泣，哀求，甚至毫无尊严的跪在他脚边——「这个孩子就当是我自己的，好不好？他生出来跟我姓，我保证不会用他来要挟你什么，孩子一出生，我就带着他从你生命里消失，我们再也不会来打扰你，这样都不行吗？」


    林兆江不为所动。


    那时他正面临集团里的汹涌暗潮，表面一团和气的家族，实则明争暗斗，你死我活。


    他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包括他的私生活。


    董事会里早有人说他金屋藏娇，包养了一个年轻女孩，进而发展到，这种连自己感情都当儿戏的人，怎么能放心把整个集团交给他呢？


    宋晚不知道那段时间的林兆江是怎么过来的，而林兆江也不明白，向来不在乎感情的他，竟然会一再顶着压力，也不愿意让宋晚离开自己。


    但他们的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宋晚勐地缩成一团，不停颤抖。林兆江抱紧了她，轻轻抚摸她后背，在她耳边说着「不要怕」。


    宋晚缓缓睁开眼睛，她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好像脑子里那些模煳不清的画面，一帧帧一页页都浮现在了眼前。


    有个人曾经把她宠上了天，却在她最希望得到一个结果的时候，无情的把她打进地狱……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上来，紧紧抓住林兆江的衣领，惊恐、恨意、依恋，各种复杂的感情都揉进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她愣愣看他半晌，忽然太阳穴一阵刺痛，整个人咚的一下倒在床上。


    「晚晚！」


    林兆江立即拿出电话，叫来医生。


    检查之后宋晚并无大碍，但她反反覆覆折腾了一夜，连林兆江脸上也露出疲惫的神色。


    「林总，这里有医生护士，您要不去歇一会儿吧。」助手上前，递给他一杯热水。


    「不用了。」林兆江沉声道，「我就在这守着她。」


    「林总，还有一件事……」


    「怎么了？」


    「我们的人这几天一直盯着那边医院的那个孕妇，发现她其实是有丈夫的。」


    「什么？」林兆江一惊。


    他听宋晚说过那天的事，那个孕妇倒地的时候，周围人都在议论她是个小三，而且孕妇自己也对宋晚说，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那现在，她丈夫又是怎么回事？


    「确定那是她老公？」


    「千真万确。」助手点点头，「不过……我们私自动用了一下您在警局的关系，因为事出紧急，所以……」


    「这个不妨碍。」林兆江摆手，「能把事情办好就行。」


    「调查到的结果就是，那个男的不仅是她老公，还负责林家的车辆保养工作。」


    「是吗？」林兆江挑眉，勐然想起了什么，「这么说，二叔家那辆车，很有可能是这个男人偷偷开出来的？」


    第103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0）


    林兆江思忖片刻，拿起手机拨出堂弟林树茂的电话号码。


    「大哥？」林树茂有些惊讶。


    他们这一脉基本上不参与集团或家族的任何事情，他也乐得逍遥自在，反正家族养着他们，他也不缺钱花，才不愿意费那个心思争权夺利。


    可今天林兆江给他打电话，还是让他心口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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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有什么事吗？」


    林兆江也没跟他绕弯子，直接问道：「你的车在哪？」


    「哦……」林树茂虽然不解，但还是据实回答，「我家里有几辆车送去保养了，我的车子至今还没拿回来……唉，负责保养的那个工人实在手脚不利索，我催了他好几次，他都说零部件没配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好在我也不缺那一辆，就不跟他计较了！」


    林兆江眼眸微微暗了下去。


    他挂掉电话，叮嘱医生好好看着宋晚，稍晚些时候，他独自一人来到那个孕妇所在的医院。


    却没想到在医院门口看见了这样一幕……


    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大门口徘徊，东张西望，紧接着一辆车停在那里。男人迎了上去，车里也下来一个男人，两人一见面就发生了争执。


    「你来这儿干什么？」


    「废话！如果手头不紧，我还来找你？」


    林兆江一惊，借着昏暗的光线，他看到其中一个人是宋淮，而另外那个，是从林树茂的车上下来的！


    「哟，车不错啊！」宋淮像个二流子一样双手插在口袋里，拍了拍车身。


    男人急忙拦住他，小心的看看被他拍过的地方。


    「这不是我的车！你别没轻没重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车牌号一看就是林家的嘛！」宋淮嘿嘿笑着，「老兄，咱们都是跟林家有点关系的人，我找你要钱，不算过分！」


    「你……」


    「你也不过是给林家打工的，而我妹妹，很快就是林家女主人！」宋淮一脸得意，「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把你私自用车的事儿，让林家人全都知道！」


    「你别太过分！」男人恼羞成怒，「你根本不知道内情……这，这不是我私自动车，而是……」


    「行了行了！哪那么多废话，钱呢？」


    「我没有！」男人气鼓鼓道，「我老婆快生了，正是用钱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妹妹很快就是林家女主人吗？那你怎么不去找你妹夫要钱！」


    宋淮瞪大眼睛，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要是能从林兆江那抠出几个子儿，他至于跑到这来？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为谁办事！」宋淮咬牙切齿，「其实……咱们的目的都一样，就是钱嘛！我也为她办过事，咱们……都是自己人，你说对不对？」


    「自己人要点钱，你怎么就那么不情愿呢？」


    「你快走吧！」男人不想跟他啰嗦，两人推搡起来。


    很显然，宋淮不是那人的对手，没几下子就被男人推开。


    男人趁机钻进医院里，迅速上楼。


    宋淮在大门口骂骂咧咧，一脚踢在那辆车上，车子发出尖锐的警报声。他吓了一跳，屁滚尿流的跑了。


    躲在暗影里的林兆江目睹了一切，眉头紧锁。


    他们两个都为某人办过事，可那个人又是谁？跟宋晚有关系吗？


    就在这时酒店那边来电话，告诉他宋晚已经清醒过来了。


    林兆江收回思绪，立即往酒店赶。


    宋晚虽然醒过来，但依然显得苍白无力。她见到林兆江先是笑了笑，等男人坐到床边，将她拥在怀里时，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吐出几个字：「好累啊……」


    林兆江心疼的摸摸她的头。


    「我好像，走了一段很远的路。」宋晚仿佛梦呓般，「那段路怎么都走不到尽头，你一直在前面，我使劲儿喊你，你却像听不见一样，都不理我……」


    「傻瓜。」林兆江柔声安慰，「你最近写作，精神压力太大了。我有时候觉得带你来云市这个决定……好像错了。」


    「晚晚，咱们还是去央城，好吗？」


    宋晚一怔，抬眼看着他，「你很想去吗？」


    「我……」


    「其实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宋晚低声说，「虽然我以前生过一场病，失去记忆了，但对这里有种特别的熟悉感，可能就是因为我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老祖宗说的对，人都是叶落归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辈子都留在这。」


    林兆江轻轻亲吻她的髮丝，勉强笑了笑。


    「那我们的家，也得在这儿了。」


    「我们的家？」


    林兆江点点头，他早就想好，要给宋晚一个家，并且这个家，一定要远离从前那个地方……


    「对了，我的稿子……」宋晚急着起身，可动作一大，一阵眩晕感袭来，她又跌回了林兆江的怀抱。


    「最近别想这个问题了。」林兆江轻声道，「听林娜说，已经可以定稿了，后期就不再有你的什么工作。剩下的事情，我来跟肖丽然沟通，你只管好好休息，等新书发布之后，你要兑现你当林太太的承诺。」


    「哦……」宋晚脸微微一红，靠在他身前笑了笑。


    「晚晚。」


    「嗯？」


    「结婚之前，我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林兆江握着她的手。他的手心温热，额头却冒出冷汗。这句话，他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的。


    肖丽然说的对，与其让她从别人口里知道过去，不如他亲口告诉她。


    宋晚眨眨眼睛，「什么故事？」


    「就像……你写的那种小说。」林兆江微笑，「不过要等你忙完你所有的事情，我才能慢慢告诉你。这个故事很长，结局可能不尽人意，但我还是很想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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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笑笑，以为他想给她提供什么写作素材。


    「时间不早了。」她看看表，「你今晚……要留在这吗？」


    「我不太放心你。」林兆江看着她，「但有些公事要处理，我可能得回集团办公室一趟。」


    「你放心去吧，我自己能行的。再说这里有医生有护士，我不舒服了就喊他们。」


    「好。」他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过两天我们就去看房子，装修家具都按你喜欢的风格。以后你有的忙了，得装扮我们的家！」


    「嗯！」宋晚嫣然一笑。


    然而却在那一刻，就在他提到「家」的那一刻，她忽然感到心口一阵绞痛。


    那种感觉很像她跟他第一次见面时，那种一瞬间的痛楚……


    第103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1）


    「再歇一会儿吧。」林兆江小心翼翼的让她躺下，最后要离开时，还不放心的看她一眼。


    那一夜宋晚辗转难眠，有时是因为头确实疼，有时是因为只要一闭眼，眼前就出现那个山林里的小别墅。


    林娜带她去的那个地方，跟梦里的地方，神奇的融为一体。


    她的心怦怦跳着，出了一身冷汗，勐然睁开眼睛，已经到了清晨。


    她勉强起身倒了杯水，这时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宋晚犹豫一下接听，那头的声音却不算陌生。


    「宋小姐，是我。」


    「你……」


    「那天你在街上救了我，我一直都在找你。」


    宋晚想起那个孕妇，轻笑着点了点头。


    「嗯，我记得你。你现在怎么样，还在医院吗？有没有好一些？」


    那头沉默片刻，低声道：「宋小姐，我有些话想当面跟您说，您今天方便吗？」


    宋晚以为孕妇是要感谢她，一个劲儿说不要把那件事放在心上，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不……」女孩声音很轻，「是有一些很重要的事，电话里不好说，咱们务必见一面，好吗？」


    宋晚皱皱眉头。


    不过她还是答应了那个女孩。


    两人约在中午见面，就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那边很安静，空气也好，适合谈话。


    宋晚在约定时间赶到了公园，一眼就看到人工湖边的长椅上坐着的那个一身白衣、带着一顶浅色渔夫帽的女孩。


    她肚子似乎又大了一点，整个人看上去瘦削，但气色还好。她沖宋晚轻轻一笑，将手里的肉松海苔饭糰分给她一个。


    「你中午就吃这个？」宋晚摸了摸，已经有点凉了，「我让酒店送点餐过来吧……」


    「不用了。」女孩看看她，「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孙晓云。」


    「哦……」


    「我是通过那家医院的资料找到你的。」孙晓云轻声道，「你救了人，医院会留你的联繫方式。」


    「看起来，你好像跟我差不多年纪。」孙晓云握住宋晚的手，「所以我们之间交流起来跟方便，对吧？」


    宋晚的心怦怦跳着，有种莫名其妙的不安，「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孙晓云深吸一口气，「我那天是故意倒在街上，吸引你注意的。」


    宋晚一惊，本能的甩开她的手，起身离开她一段距离。


    「宋小姐，你别怕。」孙晓云眼神悲哀，却闪烁着一丝坚定。


    「我今天既然有勇气来告诉你一切，就说明我已经不想再被人控制了……我要为我的孩子积德，我不想他知道他有一个不光彩的妈妈！」


    「这……」宋晚半晌说不出话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并不是给人做了小三，我有丈夫的！」孙晓云看着她的眼睛，「我丈夫是个维修工，一直负责林家的车辆保养工作。我是敏感体质，之前流过两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但医生说因为我体质原因，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也保不住。」


    「这时候，那个背后指使我们夫妻的人，就希望用这个孩子来做文章，陷害你……」


    「什么？」宋晚倒抽一口凉气，「陷害我？为什么……」


    「你在街上遇到我那天，我确实胎像不稳，见了红。」孙晓云摸摸肚子，继续说，「一切都是那个人编排的一场戏……我是其中一个演员，周围那些人议论我是小三的人，也是！甚至到了医院，我对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刺激你而提前编排的！」


    宋晚呆呆的看着她，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很神奇的是，到了医院，我的孩子却保住了。」孙晓云笑容有些苍白，「医生给我做了详细的检查，说这个孩子有大概率的希望可以平安出生。宋小姐，我觉得这都是你带给我的好运！所以我不能再让你蒙在鼓里，你的善良应该得到福报，而我的良心也可以过得去了……」


    宋晚陷入了一团混乱，她后退几步，靠在一棵树上，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喘气。


    她不由得又想起那些话——


    「如今的女孩子啊，年轻轻的就知道傍有钱人，这会儿弄大了肚子，被人抛弃了吧！」


    「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我以为会跟他有结局，可是并没有……」


    宋晚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头。


    孙晓云说这些话都是编排好用来刺激她的……


    所以，她失去记忆之前，就是这样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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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0页

    她也爱上过不该爱的人，怀过那个人的孩子？


    她也是个只知道傍有钱人的拜金女，最后一步错步步错，踏进万劫不復的深渊？


    如果她真是这样一个人，她还有什么脸面对林兆江……


    宋晚心头一颤，大颗大颗的眼泪涌出来。


    「宋小姐！」孙晓云将她扶起来，想安慰她，却听见她先问道：


    「那个人……是谁？」


    孙晓云脸色发白，怔怔看着她。


    「告诉我！」宋晚一把抓住她的手，「背后指使你那个人是谁！」


    孙晓云紧紧闭上眼睛又睁开，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吐出两个字：「林娜。」


    宋晚震惊不已。


    「真的是林娜。」孙晓云搀扶着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火车票，「宋小姐，我和我老公今晚就会离开这里了……我们会找个陌生的城市，隐姓埋名，好好生活。而你，我希望你也能坚强的面对这些。」


    「我并不知道林娜之前跟你有什么过节，但这些事，确确实实是她指使我们夫妻做的！」


    「还有……宋淮是您哥哥吧？」


    宋晚一愣，木然点头。


    「他来找过我老公要钱，而且我知道，他跟我老公一样，也曾受过林娜的指使。」孙晓云坦诚道，「但他具体做过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宋小姐，既然他是您哥哥，理应向着你才对，他怎么可以胳膊肘往外拐呢？」


    宋晚悽惨一笑，宋淮做过的离谱事还少吗？


    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跟林娜早就认识，还为她做事！


    「宋小姐，我一下子告诉你这么多，你可能一时接受不了。」孙晓云紧紧握住她冰冷的手，「但是，接受不了也得接受，现在不是害怕或愤怒的时候，你得冷静下来，想办法对付林娜！」


    第103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2）


    「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宋晚愣了半天，讷讷问出这样一句话。


    她实在想不通，她跟林娜无冤无仇，为什么这个人要几次三番的陷害她，还要把别人也拉下水。


    孙晓云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同情。


    「其实我也不明白。」她低声道，「我和我老公，都是听林娜的命令办事，尤其是我老公，要想吃林家这碗饭，就不得不干一些违心的事。不过……我倒是有一次听林娜说过什么。」


    宋晚勐地抬眼看她。


    孙晓云抿抿唇，小声告诉她：「林娜说，能让你受到刺激的所有秘密，都在临近市郊的一栋房子里。」


    宋晚心头狠狠一颤。


    原来那天林娜带她出去，根本不是闲逛，而是另有目的。


    她是故意把她带到那栋房子周围，故意让她走进去，然后故意看着她头痛欲裂，歇斯底里……


    宋晚浑身打了个冷颤，与孙晓云告别后，跌跌撞撞走出公园。


    草长莺飞的时节，阳光无比温暖，而她却在阳光下冷的瑟瑟发抖。


    那栋房子，房子里的陈设，她的梦境……还有梦里婴儿的哭声，林兆江的面容……


    她捂紧胸口痛苦的蹲在地上，路过的几位好心人纷纷上前关心，问她需不需要救护车。


    宋晚苍白着脸，轻轻摇头。


    回忆里的那些碎片，好像一点一点被人拾起来了。


    她鬼使神差的坐上了开往市郊的大巴，再次来到那栋房子前。


    院门没有锁，一推就开，仿佛冥冥之中有一股牵引的力量，让她这一路畅通无阻。


    山风颳来，她背后一阵寒凉。


    宋晚定定神，缓缓走了进去……屋内陈设没变，客厅里的五斗柜上摆放着她喜欢的骨瓷装饰，餐桌上依然铺着华丽的桌布，还有林兆江从拍卖会上带回来的银烛台。


    皮沙发散发着哑哑的光泽，cashmere地毯的花纹，依旧色彩斑斓。


    她与他曾无数次在这里欢爱过。


    那些镌刻着情爱的时光如今似乎变成了一根根尖锐的刺，狠狠插在她心口。


    宋晚继续上楼梯。


    卧室没变，书房也没变，就连走廊上的油画都没变。


    一切都像是她还在这里的样子。


    可一切又都变了，变成她生命里一道永不平復的伤疤。


    宋晚推开一扇门，木门发出吱扭的声音，一下子把她带回时光另一头的世界……


    她看到和他甜蜜的往昔，看到他的绝情。


    她失魂落魄的跑出去，无意间撞开另一个房间的门，看到这里的婴儿床婴儿车，仿佛也看到当初那个疯疯癫癫的自己。


    宋晚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几乎不能唿吸了。


    正对着这个房间的那块空地在院子外面，靠近树林的地方，立着一块石碑。


    宋晚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里埋着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女儿……


    她缓缓走到院门外，坐在那块石碑前，一遍一遍抚摸上面的字，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林兆江说让她打掉孩子的那天起，她就计划着逃离了。她们住的地方在城东，她就往城西逃，在那边的郊区租了一间小屋，条件很差，就连做饭都要在楼道上做。她还托以前的同学找了一份工作，因为怕林兆江会追查到，她不敢用身份证，只能在餐馆后厨做着日结工，干最脏最累的活儿。


    好心的邻居见她怀着孩子又营养不良的样子，给她几个鸡蛋，她捨不得一顿都吃完，就两天吃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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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1页

    即便条件这样差，她也很满足了，只要能安身立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她什么都愿意。


    可就连这一点希望，林兆江也要无情的毁掉……


    宋晚紧紧握住拳，浑身颤抖，心口的刺痛变成强烈的恨意，像藤蔓一样在她心底肆意生长。


    *


    当宋晚回到酒店时，林兆江正在大发雷霆，责怪他们没有看好宋晚。


    酒店经理、保安还有他的手下在他面前站成一排，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宋晚要出门，他们没有人敢拦着，保镖们知道宋晚不喜欢身后有人，也都没敢跟的太紧。


    林兆江来酒店没见到人，所有人又都不知道宋晚去了哪，他当即就心急如焚了。


    「啊，宋小姐您回来了！」眼尖的经理一看到从门口走来的宋晚，像是见了救命稻草，恨不能下一秒就冲过去。


    林兆江勐然回身，却看到宋晚苍白的面孔，瘦小的身躯映在夜色之中，蹒跚着一步步走来。


    他焦急的跑过去拉住她的手，还没来得及问她去了哪里，却对上她冰冷的目光。


    林兆江心头一紧。


    宋晚冷冷看着他，那几秒钟漫长的如同几个世纪，林兆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却也有了不好的预感。


    「晚晚……」他勉强笑着，又想搂过她肩膀。


    可宋晚一躲，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往电梯走去。


    「晚晚！」林兆江在后面追，其实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没来由的心慌意乱，就连在董事会上都提不起任何精神。


    宋晚按了电梯，就在等电梯的这一会儿工夫，酒店大堂的电视忽然播放一条新闻。


    「现在插播一则快讯……就在刚刚，火车站发生一起恶性事件，几名壮年男子手持器械在大庭广众之下袭击一名孕妇……」


    宋晚一惊，几步跑过去。


    画面上一团混乱，火车站已经被警察拉起了警戒线，救护车疾驰而过，人们围观的地方露出大片大片的血迹。


    「据悉，孕妇与这几名男子素不相识，而该名孕妇的丈夫为了保护妻子，在反抗中被挤人殴打要害部位，当场身亡。」


    宋晚的心怦怦跳着，眼睛直直盯着电视机。


    几分钟后……


    「最新消息，刚刚在火车站被人袭击的孕妇受伤严重，在送往医院的途中因抢救无效身亡。」


    宋晚脸色惨白，双腿一软，咚地一声摔在地上。


    林兆江赶紧去扶她。


    而她一声尖叫：「啊——」


    「晚晚，你怎么了？」


    「不要碰我！」宋晚推开他，精神已然到了崩溃边缘。


    第104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3）


    「晚晚！」


    林兆江想抱住她，但向来柔弱的她此时力气大的很，在他怀里疯了一样拼命挣扎。


    她眼眶红红的，披头散髮的尖叫着，样子十分骇人。


    「是林娜干的！一定是她！」


    林兆江一愣，「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宋晚狠狠一个耳光甩在他脸上！林兆江呆住了，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她眼中的恨意如汹涌波涛，仿佛要把他吞噬。


    「晚晚……」


    「混蛋……你们都是一群混蛋！」宋晚失去理智，对他又踢又打。


    「晚晚你冷静一点！」


    「滚开！」宋晚指着他，颤抖着声音说，「你们太狠了……你们姓林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什么？」


    「你们就这么喜欢害别人的孩子吗？！」


    宋晚歇斯底里吼出这一句，一时站不稳，咚地一声晕倒在地。酒店大堂里顿时乱成一团，林兆江慌忙把她抱进电梯，送回房间。


    医生迅速赶来，做过详细检查，告诉林兆江：「宋小姐是受了惊吓和刺激，导致的应激反应。」


    林兆江眸色微沉。


    惊吓和刺激？她被电视里那个孕妇吓到了吗？


    她口口声声说是林娜干的，说林家人没一个好东西……所以，她知道了什么，或者说她想起了什么？


    林兆江心里咯噔一下，背后泛起一阵凉意。


    「林总放心，」医生又说道，「宋小姐的身体状况还算稳定，即使受到了惊吓，只要按时服用药物，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她……」林兆江顿了顿，「是不是恢復记忆了？」


    医生怔住，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说：「当年宋小姐吃了那种药，按道理说药性持续的时间不会这么短，理论上来讲，她这辈子都不会恢復记忆。但国际临床上也有特例，有人确实在外界的刺激下想起过去的一切……」


    林兆江疲惫的闭上眼睛，挥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他站在阳台上，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支撑不住了。就像当年他得知林雨晴把那种特效药餵给了宋晚，又将宋晚带去央城，他的心情矛盾而复杂。


    那种药，是国际上几个国家联合秘密研制的特效药物，专门用来对付特种兵和间谍。


    特种兵或间谍一旦被抓，在面临敌对国拷打、情报也无法传回本国的情况下，就要自行吞下这种药物，抹掉所有记忆。


    因为是秘密研制的，能弄到这种药的只有霍家那个前特种兵霍靖南。林雨晴当时就是从他那里得到的。


    而当林兆江得知这一切时，宋晚已经把药吃下去了，昏昏沉沉的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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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2页

    有那么一刻，林兆江恨死了林雨晴。她凭什么操控他和宋晚的人生，凭什么抹掉他们之间的过去？


    可林雨晴说：「你真的想看她一辈子疯疯癫癫的吗？她每天抱着一只枕头，把它当成你们的孩子，就连最基本的生活都无法自理……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就算她疯一辈子，我养她！」


    「林兆江，你别幼稚了！」林雨晴咬紧每一个字，「先不说你能不能陪她一辈子……就算能，可久病床前无孝子，一个人连照顾自己的父母久了都会厌烦，更何况宋晚是你曾经想抛弃的女人！」


    林兆江没有说话，攥紧的拳头却一直颤抖着。


    「兆江，你就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吧。你们两个都需要重新开始，你就让她忘掉一切，迎接一个崭新的人生，这样不好吗？对她来说，你是一个深渊，你如果真的爱她，应该把她放到阳光下面，而不是让她深陷在你的世界里……医生说，她再这么疯下去，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会撑不住的！你真的想看到她死吗？」


    ……


    林兆江两只手撑在阳台栏杆上，太阳穴突突直跳，有种想哭的感觉哽在喉咙。


    他深吸一口气，思绪还是一团混乱，这时手下打来电话。


    「林总。」


    「什么事？」


    「已经确认了……火车站被袭击的人是孙晓云和她丈夫。您……还记得孙晓云吧？就是宋小姐那天在路边救下的那个孕妇，她的丈夫是负责林家车辆保养的。」


    林兆江捏捏眉心，「然后呢？」


    「那几个小混混也被警方逮捕了。他们很快就招认，是为了报復社会，寻求刺激，这次袭击是随机的，没有任何针对性。」


    「不可能！」林兆江重重吐出三个字。


    「让警方先别结案，」他沉声道，「我会找到新的证据！」


    手下答应着，挂掉电话。


    很快，肖丽然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抱歉，」林兆江声音有些哑，「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讨论书的问题……」


    「那我也很抱歉，」肖丽然的语气不容反驳，「你现在必须整理一下心情，跟我讨论宋晚的这本书！」


    「又怎么了？」


    「我让瑞秋想法子弄来了林娜电脑上这本书的书稿，然后跟宋晚的初稿做了一下对比，发现这本书里很多关于女主角的描写片段，都跟当初宋晚提交的大纲不符！」


    林兆江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书里有一段女主角流产之后、精神状态失常的描写……呵，宋晚走的是温暖路线，写爱情都是写那些甜蜜的，怎么会有这种桥段？」


    「我问过另外几个编辑，他们说是林娜当初让宋晚一遍一遍改书稿，还得按照她的要求改，并且口口声声说，她了解市场，知道怎么写更能吸引读者。」


    「林兆江，我已经把全书都看完了。如果真就这么出版了，等于把你跟你那小白兔的事儿昭告天下！」


    林兆江一言不发，攥着电话的手用力到指节泛白。


    「所以我怀疑，」肖丽然下了结论，「这些桥段都是林娜的主意，她无时无刻不在刺激宋晚，让她想起过去的一切。」


    「没错。」林兆江咬牙切齿，「我竟然疏忽了这个人……」


    有些人看上去平凡无奇，却是最容易让人卸下防备的。


    「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肖丽然低声道，「林娜她这阵子每天都来上班，一切都正常，没有一点心虚的表现……足以见得这个人心理素质很强大，所以你该谋划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第104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4）


    电话挂断，他呆呆的站在阳台上，一阵风吹来，带着微微的凉意钻进他心底。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想起宋晚爱他时，总会在这时候拿一件衣服过来给他披上……可现在，宋晚不爱他了。


    不光不爱，还有无尽的恨。


    林兆江无力的闭上眼睛。


    其实林雨晴是对的，与其让宋晚带着痛苦的记忆恨他，不如让她抹掉那些记忆重新开始。


    「林总。」有人敲敲阳台门，「宋小姐醒了。」


    林兆江勐地回身，快步走到房间门口，却犹豫了。


    「林总，」医生适时递上热水和药，「宋小姐需要按时服用宁心安神的药物，您看……」


    「给我吧。」许久，他终于迈出这一步。


    房间里，宋晚靠在床头，他手里端着一杯热水进去，一眼就看到她哭肿的双眼和没有血色的面庞。


    林兆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把水和药片递给她。


    宋晚冷冷一笑，「以前，你也是这样逼我吃药的吧？」


    他愣住，心房狠狠一颤。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准她有孩子，会让她吃避孕的药物。然而宋晚对那种药过敏，吃了之后浑身水肿，得难受两三天才能消下去。


    当时她并不懂，如果男人真的爱一个女人，自然也会珍惜她的身体。


    林兆江舔舔干燥的嘴唇，低声向她解释：「你误会了，这是安神的药物，防止你情绪再度失控。不信你看这里……」


    他把药盒上的说明给她看，她扭过头去，他就轻轻念给她听，讲的十分有耐心，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念完之后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晚晚，你看，我没骗你，真的是可以宁心安神的……你吃了之后好好休息，身体很快就会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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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3页

    宋晚抬眼看他，恍惚间，她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


    向来高傲冷漠的他，也肯在她面前做小伏低，真是难得。


    她心情有些复杂，让他出去，不过还是把药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


    这几天两人虽同处一个屋檐下，但一直都没见面。


    宋晚睡在卧室，林兆江睡在外面沙发上，他时时刻刻注意着里面的动静，一有什么不对就立即喊医生过来。


    他比任何人都心急，却也不得不比任何人都耐住性子。


    他知道，他得用一生来弥补那个错误了。


    宋晚的身体状况恢復不错，医生也拿了她的体检报告交给林兆江。


    「从数据上看，宋小姐各项指标都已恢復正常了。只是……她从前流产，伤了根本，以后怀孕的机率会非常小，很有可能不会再怀孕。」


    「嗯。」林兆江沉声道，「既然她伤了根本，那这些日子就辛苦你们，帮她把伤到的补回来。」


    「这是应该的！」


    林兆江点点头，转身离开酒店，直接去了肖丽然的sl出版公司。


    他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来找林娜。而当林娜见到他时，先是一愣，接着报以礼貌的微笑，请他在休息室一坐，她改完这段稿子马上就过来。


    林兆江神色清冷，等了一会儿之后，林娜果然走进来。「大哥，找我有事？」


    他眯了眯眼睛，静静看着她。


    肖丽然说的不错，这女人确实心理素质过硬，干了这么多触碰到他底线的事，竟然还能淡然自若的坐在他对面，还脸不红心不跳的问他有什么事。


    林兆江冷笑一声，缓缓说道：「以前，我真是小瞧你了。」


    林娜眉心微蹙，接着轻笑：「大哥说什么？我听不懂。」


    「如果换个地方谈，或者换个人问，你就能听懂了？」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兆江眸底掠过一抹凛冽，狠狠一拍桌子，愤然低吼：「你自己做的好事，还有脸问我什么意思！」


    林娜脸色惨白，心口一慌，怔怔看住他。


    「为什么要这样做……」林兆江眼神狠戾，恨不能将她一刀捅死，「为什么要刺激晚晚，让她想起从前的一切！」


    「大哥，您是在说她那本书吗？」林娜整理思绪，冷静下来，微微一笑，「里面的情节要怎么改，都是我跟她说好的，而且也是经过她同意的。或许增补的那些情节，确实有跟你们过去的经歷相似，但这只是巧合，只是为了迎合市场需要，让整本书更有戏剧冲突而已……」


    「林娜！」


    林兆江勐然起身，像一头兇恶的勐兽，死死盯住她。


    「孙晓云的死，是你干的，没错吧？」


    「大哥，您说什么啊！」林娜也站起来，瞪大眼睛，慌乱的解释着，「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孙晓云，她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呵，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狡辩？」林兆江冷笑，「你是觉得我不敢动你，还是不敢动四叔四婶，或者你那群弟弟妹妹？」


    「大哥……」


    「我告诉你，林家我说了算！」林兆江咬紧每一个字，「想在林家好好活着，就别碰我的底线！」


    「林娜，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我会来找你谈吗？你父母和弟弟妹妹以后会怎么样，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不……」林娜看着他，轻轻摇头，「不是我，大哥！小说的情节，真的只是巧合，并非我有意提醒！至于那个孙晓云，我……」


    她对上林兆江冰冷的眼神，不得不承认：「我是认识她的。但这并不代表我害死了她！我和她无冤无仇，我们家的车还得让她老公来保养，我干嘛要害他们夫妻呢？这……这不合情理吧？」


    「大哥，杀人可不是一个小罪名。」林娜声音微颤，「你要是能拿出证据证明，人真的是我杀的，那我心服口服，一定去警局自首，认罪伏法！可要是……要是您拿不出来，您这可就是诽谤了！」


    林兆江一怔，不由得仔细打量起这个他从未曾正眼看过的妹妹。


    她确实挺会打心理战，就算是有赌的成分吧，可她也确实赌对了——


    他真的没调查到确凿的证据，刚刚那样说，只是为了撬出她嘴里的话。


    第104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5）


    「大哥，」林娜趁机说，「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反正，反正这件事与我无关，都是巧合，您信也罢，不信也罢，我今天只能把话到这儿了！」


    说完她起身，匆忙跑出了休息室。


    林兆江坐了一会儿，也缓缓走出去。


    经过办公区的时候，他看到林娜在跟其他同事谈论工作，她们谈的很起劲儿，时而说笑一番，如果没发生这些事，她看上去真像个勤勤恳恳任劳任怨的好员工。


    林娜发现他在看她，转过脸微微一笑，就继续加入同事们的讨论中。


    林兆江眸色沉下去。肖丽然没说错，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确实强大，刚才他明明看出她的慌张，可她一转头就能跟别人谈笑风生……


    他定定神，走出公司。他不是不能拿四叔和四婶开刀，毕竟同在集团这么多年，这两口子有一部分解释不清楚的帐还在他手里捏着。他们那几个孩子，一个个都靠着爹妈的关系在集团担任中层职务，想抓他们的错处真是太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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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4页

    但他顾虑的是，这些人可能不是林娜的软肋。


    她只是个养女，跟他们隔着血缘。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心情烦乱，开着车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市郊那片别墅区。


    他愣了愣，把车停下后，信步走了过去。


    这片区域如今也发展起来了，有民宿，有咖啡馆，有别具风情的手工艺品店。


    宋晚知不知道，这些都是在她离开之后，他投了钱，一间一间开起来的？


    因为他记得她曾经说过，这里风景这么好，想让更多的人来到这儿……


    林兆江继续往前走，来到他们住过的那栋小房子。院门开着，每天负责打扫这里的人们一看到他，纷纷恭敬的打招唿。


    「林总，」领班急忙上前，「您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林兆江低声道，「让他们都离开吧，我想在这待一会儿。」


    领班立即会意。之前林兆江也常常如此，一个人在这待着，不准任何人打扰。


    于是领班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来，带着他们离开。


    林兆江坐在屋子里，感受着宋晚留在这栋房子里每一个角落的气息。沙发依旧柔软，地毯色彩依旧鲜明，那些装饰摆设，依旧一尘不染。


    只是厨房里少了宋晚在时，那种人间烟火的暖意。


    当时她每天都做好一桌子菜等他回家，如果他来不及回家吃饭，她就用保温盒装好给他送到办公室。她不准他吃外面那些不健康的饭菜，也不准他过多的喝酒。


    久而久之，他就真的习惯了她的管束，他的胃，更习惯了她给的宠爱。


    他一直以为是他在宠着她，是他在给她恩赐。


    实际上，是她把他给惯坏了。


    林兆江嘆了口气，轻声上楼。二楼的某个小房间里，还放着一张小床。小床上挂着可以旋转的铃铛玩具，微风轻轻吹进来，铃铛柔柔作响，很像婴儿的奶萌的笑声。


    这个房间，是他从来不敢靠近的。宋晚离开的这些年他也没走进来过，今天还是第一次。


    他在这个小房间里待了好一会儿，走到窗前眺望远处，忽然一个小小的墓碑映入眼帘。


    那个小墓碑在院子外面，一片小树林旁。他的心忽然怦怦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下去，跑到墓碑前面。


    他摸着上面的字，眼眶一阵酸涩。


    他想起宋淮有一次对他说过的话：你们那个孩子被宋晚埋了……想不想知道你女儿埋在哪里？


    林兆江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墓碑是块很简单的石头，四四方方，上面只刻着两个字，云琪。


    「云琪……」林兆江泪流满面，他确信这就是他的女儿，原来宋晚给她起了这么好听的名字。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兆江回头一看，宋晚捧着一束小雏菊站在后面。两人四目相对，都有些惊讶。


    宋晚还是头一次见他掉眼泪。


    原来那个冷酷无情，狠戾决绝的林兆江，竟也能哭成这样。


    「你来了……」林兆江慌忙擦掉眼泪，声音有些哑，「我，我就是来这边走走，你要是不想见到我，我就……」


    「你再待会儿吧。」宋晚轻声说，「多陪陪她。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来？」


    她把小雏菊放在墓碑前，掏出手绢擦了擦墓碑，手指掠过云琪那两个字的时候，她指尖微微一颤。


    林兆江听她这么说，有些受宠若惊，慢慢坐在地上。


    两人就这么并肩坐着。


    风吹林动，小鸟拍着翅膀飞过，四周安静的让人心旷神怡。


    林兆江想，如果当时他能早一步找到宋晚，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这样天人永隔。


    「其实我经常回到那栋房子里，但从没发现过这个墓碑。」他低声道，「这个墓碑正冲着婴儿房，我今天……确实第一次看到。」


    「晚晚，这是你给女儿起的名字？」


    「嗯。」宋晚轻轻点头，「本来想了两个，如果是男孩就叫云飞，女孩就叫云琪。」


    林兆江一愣，他想起当年宋晚曾经拿着一张纸，好几次走进他书房，问他纸上哪个字最好。


    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就随手指了飞和琪。


    「至于云字，」她继续说，「是代表孩子在云市出生的。」


    「哦……」


    宋晚看他一眼，此时她能平静的讲出来这些，说明她的心情已经平静多了。


    「我时常幻想着这个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子。」她视线飘向远方，微微一笑，「都说女孩继承爸爸的多一点。」


    「不，肯定像你。」林兆江也笑道，「女孩子像你好看……」


    「是吗。」宋晚垂下眼眸，「可好看有什么用？到头来还是被别人摆布……女孩子最重要的，是独立。」


    「对，对！」林兆江赶忙附和，「是应该独立。如果我们再有个女儿，我一定教会她这些道理……」


    「我们？」宋晚神色一变，轻轻扬眉。


    林兆江抿了抿唇，犹豫许久，还是问出那句话：「晚晚，我们重新开始，让我用后半生来弥补你，好不好？」


    第104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6）


    宋晚嘴唇颤了颤，轻轻垂下眼眸。


    林兆江想去握她的手，而她却冷冷躲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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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5页

    许久，她的声音飘散在风中：「林兆江，我们不会再有机会了。」


    这是他预想中的答案，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她这么说，他的心还是刺痛一下。


    林兆江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做着最后的努力。「我……我明白，我以前做的那些事，不值得你原谅。但我愿意弥补，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可我一定尽力做到……」


    「用不着。」宋晚背过身，「你的弥补，只是让你自己心安而已。你没有在我最爱你的时候珍惜这段感情，珍惜我们的孩子，现在也没有必要再为我做那么多了。」


    「晚晚……」


    「你知道吗，我走到这里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痛！」宋晚加重语气。


    林兆江看不到她的脸，但能看到她抖动的双肩，感受到她压抑的情绪。他知道她在掉眼泪，却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他想抱紧她，可正如她所说，他已经错过了。


    宋晚转身离开，他站在原地不动。一阵风吹乱了他的头髮，也吹偏了墓碑前那束小雏菊。


    不知过了多久，林兆江才迈开脚步。刚一上车，就接到手下打来的电话。


    「林总。」


    「情况怎么样？」


    「这几天跟着林娜，但一直没有什么新发现。警局那边的几个小混混，也没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林总，我们……还要继续跟着林娜吗？」


    林兆江默不作声。


    手下继续道：「我个人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林娜这边没有线索，说不定孙晓云的事真的跟她无关。再说，她即便是养女，但也是四老爷那边的人，万一打草惊蛇……」


    林兆江重重咳嗽一声，手下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他明白手下是什么意思。他找人跟踪林娜，在四叔眼里可能就是跟他作对，若是引起四叔的警觉，将来在董事会里就没那么好对付他了。


    但四叔的那笔烂帐，林兆江早就存留了备份，只不过他没跟任何人讲，包括他的亲信。


    他心思缜密，多年的集团掌门人生涯也让他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事成之前，他不会透露半个字。


    而偏偏在宋晚这件事上，面对林娜，他没沉住气。


    「林总？」电话那头半晌没动静，手下有些慌。


    林兆江做了个深唿吸，沉下声音道：「你们继续跟着她。」


    「哦……」


    「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


    这天，林娜乔装一番之后来到一片破旧的居民小区。


    这一带是老城区，房子大多年久失修，地皮失去价值，吸引不了开发商，慢慢就像是被人遗弃一样。


    但好在房价便宜，交通又便利，是很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人的首选。林娜一身黑衣，一顶黑色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沿着尘土飞扬的小路鬼鬼祟祟来到一栋楼房前，看了看单元门，急匆匆的上去。


    开门的是宋淮，见到林娜，他瘦削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


    「怎么找这么个地方！」林娜阴沉着脸进门，「找都不好找！」


    「那没办法，谁叫这地方便宜呢！」宋淮关上门，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林娜发现他又瘦了，一米八的大个子，瘦的像个鬼。正常人能撑起来的t恤衫在他身上显得肥肥大大，他就好像在衣服里晃一样。


    林娜眼中掠过一丝狐疑，但并没说什么。


    「你怎么不回你自己家住？你妈不是最疼你吗？当年为了给你治病，不惜把你妹妹往我大哥怀里推，就差签卖身契了！」


    「呵，我现在哪敢回家！」宋淮掏出一根烟点上，「远香近臭这个道理你不懂啊？现在我妈，心心念念都是那个小丫头，我才不想在她眼皮子底下自讨没趣，就租了这儿……不过可惜啊，我妹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当年她跟林兆江的时候，除了给我看病治病，她从来不主动跟林兆江要钱……现在嘛，更不可能了！」


    「所以你就盯上我了呗。」林娜轻蔑的瞥他一眼。


    当年宋晚跟林兆江在一起时，林兆江很宠她，没少给她钱，但宋晚都留着，一分钱也不乱花。


    宋淮治病有林兆江找来的专业医疗团队，费用也是林兆江直接拿，每一笔开销都清清楚楚。


    宋淮病好之后经常跟宋晚要钱，但都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竟然是——「兆江挣钱也不容易，不能乱花他的钱。」


    气的宋淮一个劲儿骂她：「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人都是他的了，用他的钱，天经地义！」


    哪知宋晚也生气了，「我不是出去卖的！」


    宋淮冷笑：「你跟出去卖的有什么两样？呵，还真以为他能娶你，真以为自己能当他老婆？做梦！」……


    「唉，我妹是个死脑筋。」宋淮吐出一口烟，讨好的看向林娜，「还是大小姐您大方，所以我才为您鞠躬尽瘁，拼命效劳啊！」


    无论是宋淮那张白成鬼一样的脸还是这凌乱的房间，都让林娜厌恶到了极点。


    她看了看他，冷声问道：「我今天来找你是有正事的……孙晓云他们夫妻俩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宋淮捏着烟的手狠狠颤了一下。


    「果然是你！」林娜勐地站起来，用力给了他一巴掌，「你想害死我啊！」


    「你干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林娜气不打一出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你怎么敢杀人！更何况孙晓云那是一尸两命！现在林兆江已经怀疑到我头上了，我还撇得清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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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6页

    「你慌什么啊！」宋淮一脸无所谓，「他有证据吗？我告诉你，我那些兄弟都是我的铁哥们儿，他们肯定……」


    说着，他身子又开始摇摇晃晃，眼神也不聚焦，并且流露出对某种东西十分渴望的表情。


    林娜惊恐的瞪大双眼，看着他熟练的从抽屉里拿出针管，抽出一剂液体，扎进自己的静脉……


    过了一会儿，宋淮恢復正常，瘦到凹陷的脸上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


    第104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7）


    「你……」林娜惊觉，「你吸毒？」


    宋淮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吊儿郎当的往沙发上一坐，此时他精神好多了，从凌乱的桌子下面掏出一罐啤酒打开，白色泡泡冒了出来。


    「是啊，」他喝了一口，沖她笑道，「嘿……你想试试不？真的很爽！」


    林娜还算有点底线，知道什么东西能碰，什么东西不能碰。


    她惊恐万分，同时也愤怒至极。她怔怔盯住宋淮，一步一步往后退。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吸毒！」


    「我他妈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宋淮勐地站起来，双眼猩红，样子十分骇人。


    「我一直生病，以前觉得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就用这玩意儿，让自己舒服点……呵，后来没想到，我妹妹能碰上林兆江这个冤大头，我不但活了下来，还能继续用上这玩意儿！哎，这种醉生梦死的人生，舒服一天是一天，对我这种人来说已经够本了！」


    「所以，」林娜明白过来，「你一直缺钱，一直跟我要钱，就连自己亲妹妹怀着孕，你都能为了钱害她……就是因为你在吸毒！」


    「没错！」宋淮笑起来，笑声迴荡在这间破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恐怖。


    林娜脸色变了变。当初正是她用钱收买了宋淮，让他找人把宋晚从高楼上推下去，并且把这个罪名扣在了林兆江头上。


    那时她还觉得，一个人怎么能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害自己的亲妹妹？


    原来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呵，林大小姐，」宋淮目光歹毒，「当初要不是我，宋晚那孩子就顺利生下来了，如今一切还能如你所愿吗？哎，当初也只有我才能找到我妹妹在什么地方！」


    「我做的这些，不值你多给点钱吗？」


    「你……」林娜嘴唇颤抖，被他盯的心里发毛。「还有，孙晓云他们夫妻两个，也是你害死的……」


    「是！」宋淮豁出去了，「你不给我钱，那我就找他要点钱花喽！他妈的这臭小子，简直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还有他那老婆孙晓云，小贱人一个，还说我要是再骚扰她老公她就报警抓我……呵，我一气之下，就找兄弟把他们办了！」


    「刚好那天，我那几个兄弟磕了药。」宋淮得意洋洋，「正兴奋的时候，下手稳准狠，一下子就击中要害，才让他们死的那么快！这是他俩的福气了！」


    林娜后背发凉，不可思议的盯着他。


    她自认为不是个多么善良的人，也确实害过人，但她所做的那些都是有原因的……她害宋晚，也是为了报復林家，报復林兆江。


    然而她的方式迂迴，远远比不上宋淮的直接。


    瘾君子疯狂起来，真的是六亲不认的……


    林娜想到这儿，勐然觉得自己应该先保命，如果再多待一会儿，指不定会发生什么。


    她忽然之间转身向外跑，可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响，几个保镖似的黑衣人迅速闯了进来，控制这里。


    林娜还没来得及反应，林兆江出现在众人身后，缓缓朝她走来。


    男人脸色阴沉，气场凛冽，仿佛地狱走来的修罗。他冷冰冰的看着林娜和宋淮，眼中好似有置人于死地的利刃。


    「大……大哥。」半晌，林娜颤抖着声音喊道，「你，你别误会，我……」


    「原来是你。」林兆江一字一咬，「我果真没猜错，一切都是你做的！」


    林娜脸色惨白。


    这两天林兆江暗中调查了很多，包括几年前那些伤害过宋晚的人。调查的结果不尽如人意，也有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他都细细分析，小心应对，再重新调查。


    这也是这么多年他心里的一个结，他也想知道，当年究竟是谁害死了他的女儿。


    直到警局里传来消息，一个小混混因为长时间没有吸食毒品而毒瘾发作身亡，他开始往往这方面着手调查，顺藤摸瓜，便找到了宋淮。


    然后查清当年发生的一切……


    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初把宋晚逼到走投无路的人，竟然是宋淮和林娜！


    「把他们两个都带走。」林兆江声线清冷，「我要先问清楚，再让他们付出代价！」


    *


    几天后，瑞秋站在肖丽然办公室门口，脸上有一种惊喜和担忧交织的复杂表情。


    「这是怎么了？」肖丽然踏着高跟鞋从远处过来，奇怪的打量她。


    瑞秋一进门，就把数据找出来给她看。


    肖丽然吓了一跳！


    「这是……」


    「没错！」瑞秋使劲儿点头，「宋作家的第一本书，销量远远超乎我们预料！虽然宣传做的不多，但这本书竟然悄无声息的火起来了，现在各大渠道都虎视眈眈的盯着……首印的五万本早就销售一空，很多书商都在追问，印厂刚刚打电话来问是不是需要加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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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7页

    这是肖丽然都没预料到的。她怔了几秒钟，理清一下思路，最开始决定只印五万册，就是觉得不会卖的太好，没想到竟然到了要冲畅销榜的地步。


    「既然卖得好，那就趁热打铁吧。」肖丽然快速在几份文件上签字，并且条理清晰的吩咐道：「先通知印厂连夜加印，再让发行部的人对接好渠道，确保渠道畅通，万无一失。同时你找专人给宋晚维护一下自媒体帐号，发几篇文章什么的，保持热度……对了，还得联繫法务部，宋晚的作品是我们独家，一定要防止盗版！」


    「嗯，明白！」瑞秋一条条记好，「不过……还有件事。」


    「怎么了？」


    「宋晚的这本书，是林娜修改之后的版本。」


    「什么？」肖丽然瞳孔地震，当初不是再三强调要用原版吗！


    「我也是刚刚得知的……」瑞秋低声道，「就在付印前一天，宋晚私自联繫了印厂，替换了稿件……而印厂那边的人并不知情，以为是咱们安排的，就……」


    「她怎么回事！」肖丽然不淡定了，「这书里写的那些，那不都是她和林兆江以前的事儿吗？她这是要把那段过去……昭告天下了？」


    第104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8）


    「昭告天下……」连瑞秋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的话，林家的面子要往哪放？」


    肖丽然长出一口气。她在林家待过，虽然跟林兆江是有名无实的夫妻，但她也了解林家的行事作风。


    当年，林兆江只不过是把宋晚养在身边都能招来董事会那群人那么多的非议，如今宋晚将这段往事昭告天下了，董事会的人更会藉机让林兆江难堪。


    宋晚或许不知这其中的利害。


    可蝴蝶效应一旦发生，到了林兆江那边，掀起的可能就是一场风暴。


    「我去找宋晚谈谈吧。」肖丽然低声道。


    「那这段时间，宋晚的那些活动……」


    「都如常进行。」肖丽然没有退路，「合约都签了，哪能跟渠道方反悔？不过在她参加活动的时候，你多盯着点，提前告诉她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明白吗？」


    「嗯！」


    *


    很快，宋晚成了炙手可热的新人作家。


    她的生活被接踵而至的签售会、宣讲会、书粉见面会等等填满，忙的不可开交，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了。


    稿酬分成也是水涨船高，版税可观。她现在已经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从酒店搬出来，在市中心买了一间公寓。loft上下两册，面积不算太大，不过胜在朝向和採光都非常好。她把家里布置的文雅清新，很有书香气。


    当宋晚在购房合同上籤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她有些恍惚。她想起从前，她曾经那么想跟林兆江拥有一个家……却忘记了女人的家，只能自己给。


    这天她正坐在窗前看书，咖啡壶里刚煮好的咖啡冒着氤氲香气，时光安静地流淌，所有的感觉都刚刚好。


    她看了看手机，又有林兆江发来的信息。


    这些日子他每天都会发消息给她，字不多，只是一些简单的问候。他或许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但依然想跟她说点什么。


    宋晚从没有回应过。


    她怕自己一回应，就会忍不住回头，而只要一回头，註定又要踏上那段悲伤的旅程。


    她不回应，却又捨不得删除这些字。她一遍一遍看着，像是要把每一个字印刻在脑海中。她深吸一口气，使劲儿晃晃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关掉手机，眼不见为净。


    不一会儿传来一阵敲门声。她犹豫着过去打开门，看到的是肖丽然爽朗的笑容。


    「然姐？」


    「哎呀，真是让我好找！你这丫头怎么把手机给关了？电话打不通，我打听了好几个人才知道你新家的地址！」


    宋晚赶紧让她进来坐。


    肖丽然进屋四处打量一下，不由得笑起来。


    「干干净净的，淡雅素净，像你的屋子！」


    宋晚一怔，轻笑道：「这还有什么像不像的啊？」


    「当然！」肖丽然点点头，「比如我的房子就比较乱，因为我这个人本身就神经大条，什么东西都摆在外面，看上去乱糟糟的，实际上我知道每一件东西的位置……再比如说，林兆江那种有洁癖的，还要时时刻刻彰显自己品味，就连办公室他都要用欧式风格，能装嘛……」


    肖丽然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宋晚笑了笑，没说什么。


    肖丽然赶忙拿出一份合约，打破尴尬的气氛。「我今天来是要给你送这个的。」


    宋晚翻开一看，是续约协议。她二话没说就在最后一页签了字。


    「晚晚……」肖丽然有些感动，「这协议这么厚，你好歹看清楚了再签字啊。还有，那些分成什么的，你不得算清楚了？」


    「然姐，」宋晚抬眼看她，真诚笑道：「咱们两个之间，不需要这些的。」


    「或许还有别的出版公司，给你的条件更优厚。」


    「可你对我有知遇之恩。」宋晚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却落地有声，「如果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你为我尽心尽力，我当然也要竭尽所能的报答。」


    「你……」


    宋晚签好字，把合约往她手里一拍，笑的十分灿烂。


    「这可不是什么续约协议，这是我的卖身契！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然姐你可不能抛弃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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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8页

    肖丽然被她逗的哈哈大笑，眼圈不由自主的红了。


    其实她俩都是一样的人，别人对自己有一点好，就想拿一辈子来报答。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肖丽然行走商界这么多年，这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优势。


    就因为这样的性格，她不知吃了多少亏，也不知遇过多少贵人。


    「晚晚，你有没有想过……有个人，比我对你更好？」


    宋晚嘴角的笑容凝住，神色微微变了一下。


    「同为女人，你不原谅他我可以理解的。」肖丽然拍拍她手背，「不过他也付出代价了……」


    「然姐，你今天也是来为他做说客的吗？」


    「并不是。」肖丽然摇摇头，「你曾经受到的伤害，我光是听一听就觉得嵴背发凉。事情没发生在我身上，我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可我也不会圣母到让你原谅他。我只是想给你分析一下你跟林兆江现在的处境。」


    宋晚皱了皱眉，静静看着她。


    「中林集团内部一直不怎么安稳，林兆江能暂时压制住，但他不敢出一点错。只要有一丁点的纰漏，就会被他的对手抓住大做文章。你的那本书里，有一些改动过的情节，现在已经被人拿来利用了。」


    「什么？」


    「了解你们那段过去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就是你俩以前的事。他在家族里那些死对头，会用这件事挑起事端，大肆渲染他的私生活……晚晚，人言可畏，如果再这么下去，董事长的负面新闻太多，董事会就会以此为理由逼宫，逼他辞职。」


    「接下来，他们的矛头可能还会指向你。」肖丽然继续道，「具体怎么做我不知道，但你捲入这场争斗是在所难免。你也不希望自己被某些人当枪使吧？」


    「林兆江会保护你。」她握了握宋晚的手，「但你也得想办法，保护你自己才是！」


    第104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09）


    「然姐……」


    肖丽然沖她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需要我帮忙尽管说。我会竭尽全力的！」


    「谢谢你。」宋晚真诚的看着她。


    「谢什么？咱俩投缘，我愿意帮！」


    两人相视而笑，宋晚给她倒了一杯咖啡，两人坐在落地窗边，静静欣赏远方的景色。


    春天来到了这座城市，远处的山又变成了一片翠绿。街道两旁的樱花像是一团团淡粉色的雾，燕子跳着欢快的舞步，穿梭在杨柳枝头。


    春天来了，可心里的冰霜，没有那么容易融化。


    「晚晚，」肖丽然看向她，轻声问道，「你这辈子真的都不打算原谅他了吗？」


    宋晚沉默一下，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此时她脑海中闪过的，不是几年前跟林兆江在一起的时光，不是那些曾经的爱恨情仇。


    而是她失忆之后，跟林兆江重逢的这段日子。


    她脑海中闪过的，是在央城的一幕幕，是他拿着玩具小熊出现在幼儿园里的场景，是他带她去游乐场、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游乐场是专门为她而建的场景，是他在她遇到危险时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在她耳边告诉她「有我在」的场景……


    是他学着做家务的样子，是他吻她时的贪恋与紧张，是他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时那种心安。


    宋晚的心狠狠一疼，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我不是劝你原谅他。」肖丽然声音轻柔，「我是希望你放过你自己。」


    「然姐……」


    「以前的伤害谁都没法弥补你，除了你自己给自己疗伤，还有什么办法呢？我知道你很疼，但别让这个疼困着你一辈子……晚晚，我们女人本来就应该对自己好点儿，你只有放过自己，才能往前走，不是吗？」


    「至于林兆江，或是别的什么男人……」肖丽然笑了笑，「都是过眼云烟！让他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宋晚看着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或许她再修炼多少年都到不了肖丽然这种豁达，但她欣赏这份态度。


    「我明白了，然姐。」她紧紧握住肖丽然的手，「我会让自己好好的，构思下一本书，争取在畅销榜上再创佳绩！」


    「这就对了！」肖丽然拍拍她肩膀，看到她又有了原来的精气神，总算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宋晚的新书宣讲会在云市最大的书店举行。还没到开讲时间，书店里里外外就挤满了来找宋晚要签名的书迷。几家有名的媒体也到了现场，找好位置，准备抢第一手的新闻。


    宣讲会办的挺成功，经歷这么多次，宋晚也学会了跟书迷互动。现场气氛温馨热闹，主办方还贴心的准备了咖啡和小点心招待所有人。


    最后一个环节是记者提问。


    宋晚坐在台上，深吸一口气。这是她最头疼的环节，每次都得提前准备，跟公司公关部的人把记者能问到的问题都写下来，然后写出最佳答案背过。


    她最不擅长死记硬背，之前的几场宣讲会一到这个环节她就紧张的浑身冒汗，今天她也在暗暗祈祷，希望这些记者的问题不要太离谱。


    「宋小姐，」这时有人发问，「您书中几段比较出彩的情节，如今在网上也是十分具有讨论度的，有一种说法是这些都是您的亲身经歷。请问您怎么看？」


    宋晚一怔，还没来得及回答，又见另一家媒体的记者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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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宋小姐与中林集团董事长林兆江先生有过一段感情，请问你们至今还有联繫吗？」


    「曾经有人看到过，您与林董事长出入酒店，不知情况是否属实？」


    宋晚的心怦怦跳着，紧攥着拳头。


    她看向一旁的瑞秋，瑞秋沖她点点头，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其实这些问题肖丽然都猜到了，就在宣讲会之前，公关部的人已经就各个问题给出了最佳答案，话术都是避重就轻，巧妙绕开，并且把话题引到下一本新书上。


    宋晚也都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然而现在，她一个字都不想说。


    那些官方的话术并不是她想要的。


    而面前这一个个虎视眈眈的记者忽然让她联想到，董事会的人在逼林兆江辞职时，是不是也都这副面孔？


    或许林兆江面对的情景，比这要残酷千百倍吧……


    宋晚定定神，此刻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追随她。


    「我先回答第一个问题。」她声音轻柔，却透出不一般的坚定，「书中所有的情节都只是为了故事的完整性和戏剧性而虚构的，不存在什么亲身经歷，你们想多了。」


    「这……」


    记者们互相看看，露出疑惑的表情。


    瑞秋也大吃一惊，提前写好的答案里，好像没有这段吧。


    「其次，」宋晚继续说道，「既然不是亲身经歷，那就更不可能跟林董事长有任何关系了。」


    「宋小姐，」有记者冷笑道，「您能对书粉诚实一点吗？」


    「我说的就是实话，这些事，都与林兆江无关！」宋晚冷冷看着那个记者，「我知道最近网上都流传什么，我不知道造谣生事的人是谁，但林董事长是个很好的人，不应该被这种流言蜚语缠身！」


    「我和他之间也是很好的朋友……他教会我很多东西，也是我足够坚强的后盾。」


    那些记者的眼神似乎变得不太一样了。


    「宋小姐，可你们出入酒店……」


    「怎么，一男一女去酒店，只能开房吗？酒店难道不是吃饭的地方？」


    宋晚这话一出，人群里顿时发出一阵低低的笑声。


    「我和林董事长吃顿饭，你们至于这么好奇吗？」


    「可是……」


    「再说，」宋晚直了直身子，「就算我跟林董事长谈恋爱又有什么不可以吗？我们一个未娶，一个未嫁，都是单身，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台下一片譁然。


    「希望你们把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记下来，然后如实发表。」宋晚倔强的目光扫过众人，「我知道你们出于各种目的，想写一些博人眼球的东西。但林董事长不是你们博人眼球的工具，今天所有的事我都做了澄清，以后如果还有谣言，我一定会採取法律手段！」


    第104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0）


    所有记者都愣住了，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们都以为宋晚看上去柔弱好欺，却没看到她骨子里的硬气。


    沉默几秒种后，忽然有声音从台下的书粉中传出来——


    「是啊，这是人家的私生活，你们这些记者未免管的太宽了！」


    「不管我们晚晚怎么做，我们都会支持她的！」


    「她的文字温暖又有力量，就算那些情节都是她的亲身经歷，作为书粉，我们只会心疼她！」


    「对！你们这些记者不要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了！」


    「主办方！有人吗？是怎么把这种记者放进来的？我们要求记者离场！」


    台下一阵骚动，记者们脸上露出不安的表情，主办方的人竭力维持秩序。好在没有发生大的骚乱，宣讲会最终还是在一片温暖和谐的氛围里落下帷幕。


    宋晚离开现场，在路边等着瑞秋把车开来，却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愣住了。


    那个男人只是短短几天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却恍若隔世，当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她走来时，她的心还是会怦怦直跳。


    林兆江站定在她跟前。


    今天她穿了一条连衣裙，外面搭件风衣，线条简洁，气质优雅，从头到脚都透着温柔的书卷气。


    他笑了笑，记得以前她是不怎么喜欢打扮的。她的生活很简单，即便跟他在一起后也从不花钱在这些衣着首饰上。她的衣服都是最便宜的基础款，她的化妆品只有一瓶超市里卖的那种低价面霜，她的首饰……


    林兆江思绪一顿。


    她是有首饰的，而且是她自己买的。以前她在家里闲来无事时就给一些杂志投稿，有一次稿件被採用，发表之后杂志社寄来稿费。她就用这些钱买了一对情侣对戒。


    材质是银的，款式也是最简单的，豆腐块大的文章挣不到多少稿费，可买这一对戒指她花掉了全部。


    这大概是她唯一奢侈的一次吧。


    然而这两枚戒指她一直自己留着，没敢告诉他。


    林兆江永远不会知道，当年的宋晚有多想嫁给他，守着他一辈子。


    「你怎么来了？」宋晚轻柔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林兆江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我……我知道你有新书宣讲会，就在这儿等着你。还有……刚才里面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了，我想对你说声谢谢。」


    「不用客气。」宋晚垂下眼眸，「那样说对我自己也有好处。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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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他急忙点头承认，又自嘲的笑了起来，「你放心，我没有自作多情，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但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在那么多人面前维护我。」


    「是吗？」宋晚看向他。


    她的眼睛依然黑白分明，只是里面的星光似乎黯淡了。


    「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会维护你呢？」她扯扯嘴角，「我以前是怎么爱你的，你不会也失忆了吧？」


    「晚晚……」


    「我确实应该放过自己了。」宋晚抬起头看向别处，脸上带着一种类似出世的淡然，「而放过自己的前提是，正视过去。」


    「兆江，我确实爱过你，」她一字一顿的说，「是那种拼尽全力，甚至拼上性命的爱。」


    「当初跟你在一起是因为钱……我也时常提醒自己，我在你身边根本不算什么，你早晚会离开我。可我就是控制不住的陷进去了。」


    「在我记起以前那些事之后，我也恨过你。不过这两天我好像明白了一些，我恨你是因为我还爱着，但爱的反面不是恨，而是遗忘。所以……我真的打算放过自己了。」


    林兆江静静站在原地，一阵风吹来，宋晚身后那株樱花树上的花瓣随风飘落，落在她的发梢肩头。


    她明明就站在她面前，他却觉得跟她隔绝在两个世界。


    春寒料峭的时节，原来不仅有阳光，也有空气中的寒凉。


    林兆江强撑着笑了笑，不知该说什么。


    「我放过自己，」宋晚看着他的眼睛，「你也放过你自己吧。我们都放过彼此，开始新的人生，好吗？」


    「你要彻底忘了我吗？」


    宋晚低下头，没有说话。


    林兆江心如刀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温柔的沖她笑着。


    「好，我明白了。」他低声道，「以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你可以开始你新的人生。但在此之前，我还得告诉你……」


    林兆江做了个深唿吸，缓缓吐出几字：「那件事，不是我做的。」


    「什么？」


    「你一直以为是我让人找到你，逼你去打掉孩子，最后把你逼的从楼上摔下去……晚晚，这不是我做的。当年我追查过那些人，但那时候你在医院里生死未卜，出院之后又是那种精神状态，我忙着照顾你，就把这事耽搁了……」


    「现在我已经查清楚了一切。」他目光坚定如炬，「晚晚，你放心，我会还你和孩子一个公道！」


    *


    几天后。


    林兆江在中林集团的董事会上雷厉风行的处置了四叔一家。他拿出四叔和四婶这些年经济犯罪的证据，每一条目都列的清清楚楚，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而他们的孩子也参与了各种不同的商业案件，用集团的钱养肥自己。


    林兆江的证据充足，除了物证还有足够的人证，他还提前把警察叫来，当他一宣布完这些罪证之后，冰冷的手铐已经落在四叔和四婶的手腕上了。


    董事会里一片譁然，场面一度陷入混乱，而铁证如山之下，四叔和四婶吓得脸色惨白，差点晕倒在会议室里。


    林兆江轻蔑一笑，他的人早已控制住会场，并且把同样脸色惨白的林娜从外面带了进来。


    「你……」四叔睁大眼睛，「怎么会是你？你……」


    「四叔，四婶。」林兆江笑道，「你们这位女儿比你们更有本事，骨头也比你们硬。我让她来看一看你们二位认罪伏法的过程！」


    林娜看向养父母，四目相对时，她只能看到他们眼中的愤怒和冰冷，全然没有一丝对女儿的关怀。


    第104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1）


    「你这死丫头，都跟林兆江说什么了？」


    四叔拼尽全力挣脱警察，几乎是蹦到林娜跟前，暴跳如雷。


    「事情都是你做的，跟我和你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最好乖乖承认，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林娜抬眼看他，看着他瞪圆的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怒气，看着他像跳樑小丑一样跟所有人解释，这些罪名不是他的，而是他教女无方，让养女犯下了滔天大罪。


    又说到养女就是养女，血统不纯，跟林家的人一点都不像，没有好基因。


    最后听到那句：「一切都是她安排的！兆江，你要相信四叔！咱们毕竟是自己人，林娜只是个外人啊！我们偷税漏税是她挑唆的，我们做假帐是她送用的，我们假公济私，偷挪公款……这都是她，都是她做的手脚！」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当养育自己一场的父母在那么多人面前把她像挡箭牌一样推出去时，林娜还是心寒了。


    她再也忍不住沖了过来，拿起桌上文件就朝养父砸过去。会议室里顿时乱成一团，保镖们想上前把他俩分开，林兆江重重咳嗽一声，用眼神阻止了他们。


    直到林娜和养父打的两败俱伤，林兆江才缓缓踱步过去。


    那两个人都狼狈的匍匐在他脚下，像战败的俘虏，没有任何尊严。


    只是四叔还嘴硬：「这个死丫头……这个，这个白眼狼！」


    林娜狠狠啐了他一脸的唾沫。


    四叔还想给她一巴掌，刚刚抬手，就被林兆江一脚踩住！


    「啊……」


    「四叔，」林兆江冷笑一下，「你们两个狗咬狗的戏码已经结束了，现在，四叔和四婶应该去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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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1页

    警察将两人从地上拉起来，拖着往外走。四婶早已经面无血色，而四叔还在做困兽之斗。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喊着：「林兆江，还有件事儿你不知道吧？呵，当初你养的那个女人，就是让这死丫头害的！你的孩子也是她杀的……」


    林兆江眸色一沉，脸上现出一抹杀气。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唯有他被蒙在鼓里。


    四叔的喊叫声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娜冷冷看着他被带走的方向，嘴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


    林兆江做事绝，处理完了那两个老的，下一个就轮到她了。


    林娜此时倒是有几分视死如归的心态。


    她看了看林兆江，轻轻一笑：「大哥，我们找个地方，单独谈谈？」


    *


    林兆江把林娜带到一间小小的会议室。与其说这是个会议室，不如说是个审讯室，甚至比审讯室还冰冷。


    林兆江坐在沙发上，而林娜连张椅子都没有，只能跪在地上。他目光清冷，审视着这个女人，想不通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拼上一生来报復。


    「到底为什么？」林兆江声音低沉，「为什么收买宋淮，为什么要害晚晚！」


    林娜笑了笑，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无所谓的表情。


    有句话叫无欲则刚。


    人一旦到了什么都不求的时候，往往是最强大的。就像此时的林娜，她觉得自己活了几十年，也只有这一刻才是真的没有任何负担了。


    林兆江的眼神像刀一样，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敢与他这样对视。


    「大哥，」林娜轻声道，「因为我恨林家。」


    「什么？」林兆江眯了眯眼睛。


    见林娜还是不开口，他挥挥手让手下人先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房间并不大，此时却也显得空旷寂静。


    连说话都有回音。


    林娜深吸一口气，沉默片刻，说出一切。


    她是恨林家的，养了她却不好好爱她，让她从小到大都在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环境里成长。


    自从弟弟妹妹出生之后，父母就再也没给过她一个好脸色。就算有笑容，也是她沾了弟弟妹妹们的光。


    打从她记事起，她就要帮弟弟妹妹们拿奶瓶换尿不湿，要逗他们笑，不能把他们弄哭，不然招来的就是爸妈嫌弃的眼神和几天不理会的冷漠。


    「我从小就会看人脸色的。」林娜自嘲的笑笑，「大哥，你没研究过微表情吧？可是我研究过……为了讨我爸妈欢心，我用尽了各种办法，几乎是倾尽全力。但为什么依然换不来他们的心疼？」


    「我是被他们从孤儿院里领回来的，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只有他们！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兆江咬了咬牙，眸底掠过一抹暗沉。


    印象里，林娜在四叔家过的确实不太好，在整个家族里更是没有任何存在感。就连后来进了中林集团，她那几个弟弟妹妹也都能在她头上踩一脚。


    「凭什么？」林娜愤愤不平，「他们一个一个连上大学都是花钱买的，却能身居高位，而我拼的是真才实学，我竭尽所能考上名校，考上研究生，这些在林家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大哥，我也想做一个好人！可林家给过我机会吗？在集团里，有什么纰漏都是我担着，做出了功劳就是林家嫡系子孙的……呵，你们真是太不公平了！」


    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像是在嘲讽自己，也像是在嘲讽这个世界的不公。


    而林兆江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听说过。」


    「是啊，您位置多高！」林娜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您是云端上的神，当然看不见人间疾苦。再说，你那时候天天忙着跟宋晚在一起，集团的很多事你是能放就放，哪会知道我经歷了什么……」


    「我的策划案，曾经就被弟弟偷过。」她继续说，「那天我站在你办公室外，就是希望你能说句公道话，从小到大我一直敬重你，我相信你能公平处理这件事……可我站了一下午，你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你知不知道，我为了那个策划案熬了多少个通宵，付出多少心血！林家的人窃取我的劳动果实，就可以这么心安理得吗？」


    「既然林家没有人给我主持公道，那我只能自己给自己一个公道！」


    第104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2）


    公道？


    林兆江眼神勐然间变得如鹰隼般锋利，狠狠瞪着她，「你所谓的公道，就是不敢明着对付你的养父母，不敢对付你那几个弟弟妹妹，不敢来对付我，却敢对晚晚下手！」


    「你报復的对象，不是比你更强的人，而是把刀挥向弱者！」


    林兆江从不打女人，可这一次他忍无可忍了。


    他知道，林娜说的那件事其实只是一个导火索。这些年林家确实亏欠了她，没有给过她足够的关怀和爱护，而自己打理整个集团，对这种琐事也无暇顾及。


    可林娜把这一笔笔的帐，都算在了宋晚头上。


    她不敢报復四叔四婶，因为她对亲情还有最后一丝幻想，不敢报復弟弟妹妹，因为弟弟妹妹不高兴，养父母就不会放过她。


    对林兆江她更是只能仰望，不敢做别的。


    但当她看到比她更卑微的宋晚都能被林兆江捧在手心里宠爱时，她多年积攒的怨气在这一刻便如火山爆发，嫉妒心像是滚烫的岩浆，烧光了她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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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林娜毫无畏惧的看向林兆江，「凭什么她可以过的那么好，而我连她都不如！她的家庭更不幸，她有吸血鬼一样的妈妈和哥哥，有个无赖的姐夫和懦弱的姐姐，一大家子都要靠她一个人！她都已经这样了，凭什么还要过的比我好？凭什么！」


    「你简直不可理喻！」


    林兆江愤然起身，铁骨大手狠狠掐住她脖子！他头上青筋都爆突出来，眼中只有把她碎尸万段的恨意！


    然而，他又不能真的杀了她。


    偏偏这时候林娜笑起来，「杀……啊！」她断断续续的说，「有本事……你就掐死我！」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不会的！」林娜无法唿吸，求生的本能让她两只手死死抓住林兆江的手腕，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大哥，你不会……你杀了人，就要偿命……呵，你要是坐了牢，宋晚可就……在外面受苦了！你捨得吗？哈哈哈……」


    林兆江指尖用力，却又无法真的下手，他觉得自己好像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进退两难。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打开。


    林兆江一惊，转脸看到宋晚站在门口。她浑身发抖，几乎站不稳，小脸惨白惨白的。


    唯有那双眼睛，透着无与伦比的坚强。


    林兆江勐然松手，接着看向保镖。几个保镖想要拦下宋晚，而宋晚却动作利落的抽出保镖身上的枪，快速走上前顶住林娜的头！


    「晚晚！」林兆江震惊不已。


    宋晚的手在颤抖，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晚晚，别……」


    林兆江跑到她身后紧紧抱住她，慌乱中他碰到宋晚比冰还冷的手。


    「我想，杀了她。」宋晚颤抖着声音。


    「我知道……」


    宋晚歇斯底里，发疯一样的挣扎，「我要亲手杀了她——」


    「晚晚！」林兆江用力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扣动扳机。


    整个房间里都是宋晚尖叫哭喊的声音。


    他似乎又回到了那时候——宋晚伤痕累累，神志不清的一个个白天与黑夜。


    他的心都要碎了。


    「晚晚，冷静点……」林兆江亲吻着她的髮丝，让她安静下来，柔声在她耳边说，「你的手是干净的，为这种人不值得！」


    宋晚手一松，枪掉在地上。她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倒在林兆江怀里泣不成声。


    「对不起。」倒在地上的林娜强撑着起身，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宋晚对上她的眼神，林娜眼中除了冰冷，没有一丝忏悔。对不起这三个字此刻成了天大的笑话。


    「不管你怎么想，我是真心想跟你道这个歉。」林娜笑容苍白，「你的人生确实是被我毁了，如果没有我，你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


    「不过……真正毁你人生的，是我吗？」


    宋晚愣住，心脏骤然收紧，一种窒息感从心底传来。


    警察带着律师赶来，将林娜带走。


    一切像是又恢復了平静。


    林兆江把宋晚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准备离开房间时，他回头看了看律师，沉声道：「知道该怎么做吧？」


    律师点头：「林总，我只履行律师应该履行的正常法律程序，其他的一概不管！」


    林兆江出了一口气。


    「我不想再看见林娜，中林集团……也不应该有这种蛀虫。」


    「我明白！」


    律师跟随林兆江多年，是他的心腹之一，有时只需要一个眼神，他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把案子交给他，林兆江很放心。


    此刻让他不放心的是宋晚。


    她看上去很虚弱，即使有林兆江扶着，她走路还是拖着脚步，踉踉跄跄。


    林兆江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


    宋晚挣扎了两下便放弃了抵抗，任由他抱着，也任由泪水打满脸庞。


    她疲惫的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


    他胸膛依然是她熟悉的温热，他的心跳声依然强而有力。


    宋晚心如刀绞，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半晌轻轻喊了一声：「兆江……」


    「嗯，我在。」林兆江在她耳边说。


    「我想回家。」


    「好，我送你回去。」林兆江把她抱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又把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


    他一路稳稳的开着车，宋晚靠在座椅上，渐渐困意袭来。她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又回到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他问她：「以后愿意跟着我吗？」


    宋晚的心怦怦直跳。


    梦里的她很清醒，她看到了自己的以后，看到了林兆江的绝情，看到了那些不美好的结局。她想拒绝，可她张了张口，根本发不出音。


    林兆江看着她，又问她：「以后愿不愿意跟着我？」


    她又看到了很多甜蜜的画面，看到了林兆江对她的宠爱，看到他把她惯的无法无天，让她拥有了整个世界。


    她张了张口，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无论经歷什么，她对他的爱始终如一。


    「你到底，愿不愿意？」


    「我……」


    「我愿意。」车里的宋晚双目紧闭，皱着眉头，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我愿意……」


    「晚晚？」林兆江给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晚晚，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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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3）


    宋晚睁开眼睛，看清楚了是他，恍然间梦境和现实融为一体，回忆像潮水一样涌入脑海，她的眼泪一下子钻了出来，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林兆江动作一顿，抬手轻轻抚摸她后背，像哄小孩那样低声安慰道：「哭吧，哭出来……一切就都好了。」


    哭完了，就可以跟过去告别，不需要用什么抹掉记忆的药物，就可以跟那些痛苦的记忆彻底告别。


    林兆江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早春的夜晚依然很冷，而车里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因为他的怀抱而变得温暖。


    *


    不知过了多久，宋晚哭累了便昏昏沉沉的睡去，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身边似乎还有某人的余温。


    她愣了愣，环视四周，房间的装潢简洁大气，是她喜欢的米白色调，家具线条也十分简单，却处处透着高贵的气息。


    床头柜有张照片，上面那个笑容灿烂的女生是她。


    宋晚拿过来，指尖不由自主抚摸着相框。她的身后是一片高山峻岭，蔚蓝天空下树木郁郁葱葱，白云如同朵朵棉花糖围在山顶，阳光普照大地，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照片上的她，笑的无忧无虑。


    那是她唯一的一次跟林兆江出去旅行，地点是阿尔卑斯山。她很喜欢那个「阿尔卑斯山下少女」的故事，所以一直想去看看。


    那年她生日，林兆江问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日礼物，她小心翼翼的提了这个要求，没想到他爽快的答应了。他真的放下了集团所有事务，专心陪她在欧洲玩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大概也是她人生最明艷的时刻，就像那天的太阳。


    宋晚轻轻嘆了一口气，把照片放回原处。这时林兆江走了进来，看到她醒了，温柔的笑着坐到她身边。


    他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这是我自己的家。」他轻声道，「你好像从没来过。」


    「嗯。」宋晚点点头，「你也从没带我来过。」


    林兆江低头轻咳两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宋晚声音很小：「以前……我一直把那个小别墅当成我们的家。」


    「我也是！」他急忙说，「晚晚，我……我昨天把你带回来，是因为我没有你新家的钥匙。我想，你应该不想再回到那个小别墅，也不想回酒店。但你在车上睡得很沉，我想让你好好睡一觉，就……」


    林兆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乱的解释着，语无伦次。


    宋晚忽然有些心酸，他原本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


    「晚晚，我不是故意把你带到这儿来……我昨晚上，我就在你旁边躺了一小会儿，我怕你醒过来对这个陌生环境感到害怕，就……就陪了你一会儿。后来看你睡熟了，我就去旁边客房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宋晚静静的看着他。


    那一刻，一直堵在心里的那块大石头似乎在慢慢移动，透进一丝新鲜空气。


    不过她一直不说话，让林兆江有些慌。


    「晚晚……」他问询的眼光看着她，「你，想吃点东西吗？」


    宋晚抬眼，轻轻点了下头。


    林兆江如释重负的笑起来，「我这就去弄！」


    「还是我去做吧。」她轻柔的拉住他，「我看……你也没进过几次厨房，还是我做吧。」


    林兆江愣住，就在愣神的工夫，宋晚已经起身来到厨房。她熟练的系好围裙，打开冰箱门看了看，拿出一些食材就开始围着锅台忙碌。


    林兆江一直站在厨房门口，一个大男人竟然有几分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不知道该不该去帮忙，不知道该怎么帮。


    但他又十分贪恋这一刻。


    不一会儿宋晚就准备好了早餐——小米粥，热牛奶，鸡肉三明治，蒸虾饺，凉拌菜，还有几个红豆糰子。


    中式的西式的都有，就像她以前为他做过的每一顿饭。


    「还愣着干什么？」宋晚把筷子递给他，「快坐下吃饭吧。」


    「嗯……」


    「你胃不好，先喝点小米粥。」宋晚轻声细语，「如果时间够用的话，我可以烤面包给你。我记得你喜欢吃菠萝包，但那个糖分太高，对你身体不好。我做过一种低糖的，你也挺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林兆江笑的像个孩子，脱口而出，「这次时间不够，还有下次！」


    说完之后又停顿住，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自嘲的笑笑。「或许，没有下次了。」


    沉默片刻，宋晚柔声道：「下次我在家里烤好了给你带来。」


    「什么？」


    她看他一眼，低下头，「快点吃，别凉了！」


    林兆江怔愣一会儿，忽然傻傻的笑起来，顿时觉得胃口大开。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但气氛仿佛像是相处多年的老夫老妻，你懂我的口味，我懂你的习惯。时光在那一瞬间静静流淌，晨光跳进窗棂铺在餐桌旁，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安静的吃早餐——这一幕，林兆江已经盼望很久了。


    他鼻子有些酸，时不时抬眼看看她，又低头笑了。


    「兆江，」许久，宋晚先开口，「一会儿你有时间吗？」


    他想都没想就回答：「有！」


    「能不能再带我去一趟……以前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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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愣，只听她低声道：「我想带束花给云琪。」


    「我应该，已经都放下了……我希望云琪也能放下。」


    宋晚说完这句话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抬眼看他。


    她脸上露出微笑，干净透明，毫无负担。


    「你知道吗？我一直反覆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有个孩子的哭声，就是从那间别墅的楼上传来的。后来我想，或许是她在怪我们，怪我们没有保护好她。」


    「所以我想告诉女儿，她的爸爸没有不要她，没有害死她……她的爸爸一直在找兇手。我还要告诉她，她的爸爸是个很负责任的男人，所有这些事，都是阴差阳错。」


    「晚晚……」林兆江握住她的手，声音微微哽咽，「女儿不会怪我们，我相信总有一天，她还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第105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4）


    宋晚的手微微一颤，却没有挣脱。


    她任由他握着，他掌心的温暖缓缓透进她心底，就像清晨那缕阳光照亮她的世界。


    吃过早饭两人来到市郊的别墅旁，一起擦拭那块小小的墓碑，在碑前放上一束漂亮的小雏菊。


    宋晚抬头看了看，天空好像从未如此的蓝，她轻轻一笑，做了个深唿吸，原来人生真的应该做减法，放下不等于遗忘，而是让自己轻装上阵，继续前行。


    「其实，我到现在还留着当时做产检的单子。」宋晚低声说，「因为那上面有照片……虽然不清楚，不过眼睛鼻子都能看到。」


    林兆江心头一紧，默默靠近她，宽厚的双肩如同温柔的避风港，裹住她娇小的身躯。


    「她，长什么样子？」


    「这哪能形容出来。」宋晚轻笑，「胎宝宝应该都长的差不多吧，不过我觉得女儿都像父亲，如果生出来，她可能会跟你很像。」


    林兆江有些心酸，「晚晚，当时……你都是怎么做产检的？」


    「去小诊所。」她回答的很平静，「那时候我怕你执意让我打掉孩子，就偷偷躲起来，不敢去大医院。因为大医院要建档案，要用身份证，凭你的能力，肯定很容易就能找到我……」


    「那种小诊所的诊断能放心吗？」


    「设备确实不算太好。」宋晚笑笑说，「条件也挺简陋，不过判断一下孩子是否健康还是可以的。」


    那么，那段时间她都怎么生活？


    林兆江还想再问，却不敢问了。其实他知道答案——宋淮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的时候就告诉他了，那段时间宋晚住在最便宜的出租屋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身上没钱，吃鸡蛋都得算计着吃，一个一个的买。她在一个小餐馆的后厨打工，因为干刷盘子的工作工资是日结，老闆也不看身份证，她的行踪就不会暴露。


    那段时间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日子，唯有肚里这个孩子是透过墙缝的阳光，让她看到希望。


    林兆江恨自己没有早一步找到她，更恨自己的一念之差，让她受了这么多的罪。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宋晚轻笑，这句话是对他说，更像她对自己说，「昨晚上我没做那个怪梦，相信以后再也不会了。」


    「嗯。」林兆江点点头，和她一起把墓碑周围打扫干净，鞠了躬，沿着小路慢慢往回走。


    他低声问她：「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宋晚想了想，「这本书还在宣传期，我得配合公司做宣传。空闲的时间应该会准备新书。」


    「就打算一直这么写下去了？」


    「不一定。」她微笑，「我知道我的天赋有限，所以要更加努力才行，不过我也挺想像然姐那样，当一个作家经纪人。」


    「这倒不错。」林兆江看向她，「不过当经纪人得有很好的沟通能力，也得有自己的人脉，你如果真的想，我可以……」


    「不用了。」宋晚轻声打断他，「然姐已经介绍了一些作家给我认识。我跟着他们学习写作，有时也讨论一下文学作品。至于以后的发展方向，还是看我更擅长做什么吧。」


    林兆江眯了眯眼睛，她的话他只听到「然姐给介绍了几个作家」这句为止。


    肖丽然那葫芦里能卖什么好药！


    他不放心，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便故作镇定的问道：「肖总她……给你介绍了什么作家？」


    宋晚轻轻一笑，没有回答，藉口自己要去出版公司一趟，先行离开了。


    林兆江紧紧跟在后面，不让她自己走。说这里地段偏僻，不好打车，也没什么公共运输，还是得他送她。


    两人拉扯了一番，最后宋晚拗不过他，还是上了他的车。


    此时的sl出版公司正在举行一场小小的下午茶会。


    茶会规模不大，但含金量很高，大多都是这一行的佼佼者。肖丽然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为旗下作家铺路，作为成绩斐然的新人作家，宋晚自然在她关照之列。


    整个茶会上，肖丽然一直拉着宋晚的手穿梭在人群里，一见到文学界大咖或者又名气的书商就向他们介绍：


    「这是我新签的作家，非常有潜力的！……啊对对对，就是那本书，你说说，现在是不是相当火？哈哈哈哈……」


    「哎呦，吴总！真是好久不见！……我这妹妹，文笔没得说，小说情节设计也特别巧妙，之前在很多网络平台上已经小有名气了，积攒了很多书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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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过畅销榜吧？最新一期的，我妹妹已经上了！」


    「什么？亲的？」肖丽然哈哈大笑，「是！亲妹妹！所以各位多多关照，多多提携啊！」


    她在这头说的正欢，而林兆江在不远处一只看着这边，目光渐渐深沉。


    不久，肖丽然终于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让瑞秋看一眼空调是不是坏了，瑞秋回来告诉她说，「肖总，没坏，是正正好好的二十五度，人体最舒适的温度！」


    「奇怪……」她念叨着，勐一转头看见那边冷着脸的林兆江！


    她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眼神杀人，还真不是个文学演绎……


    肖丽然定定神，端着一杯伯爵红茶面带微笑的朝林兆江走过去，客客气气的打招唿，请他吃点心。


    林兆江斜她一眼，满脸写着烦躁。


    「那个……我这茶会办的还行？」肖丽然没话找话，乐呵呵的问他。


    林兆江沉声问道：「晚晚不是作家吗？她需要参加这种聚会？还需要给你当公关小姐？」


    「哎，你说话别那么难听好不好！我这是正经八百的下午茶会，来的可都是文人！」


    「呵，文人？」林兆江不屑的勾勾唇角，「斯文败类吧？」


    「你……」


    肖丽然不是闻不出他身上那股醋味儿，只是同为女人，她更能共情宋晚的经歷，因而更加疼惜宋晚，想竭尽所能的给她创造机会。


    所以她对林兆江这张黑脸选择视而不见，顺便逗逗他：「老人家，这你就不懂了，现在斯文败类是女孩子非常喜欢的类型！刚好，我公司里刚来的几个作家就是这款的，一会儿我介绍给宋晚认识认识！」


    第105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5）


    林兆江眼眸微眯，平静的不同寻常。


    很像……暴风雨前的那种平静。


    「说实话，我不是很喜欢这个圈子。」他沉下声调，每个字都很清晰，「现在这些写书的人，多少都没那么单纯。求财也就罢了，万一某些人别有用心，打着文艺的旗号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晚晚肯定会吃亏的！」


    「你有被害妄想症啊？」肖丽然一脸无奈。


    「林总，你这么容易就吃醋，以后难不成还得控制晚晚的人身自由？那你也太可怕了！」


    「再说，女人怎么就不能抛头露面了？我们出来工作应酬，凭的是真本事！为什么长得漂亮的女人出来应酬，就要被你们男人指指点点？是女人漂亮的错，还是你们男人心里龌龊？」


    林兆江勐然瞪起眼睛。


    肖丽然就是有这种本事，能用她那一套「歪理邪说」把他怼的哑口无言！


    男人表面看上去平静如水，其实内心已经开始狂风骇浪了。只不过多年混迹商场的经歷，让他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


    「呵，」林兆江轻轻一笑，竖起大拇指，「肖总的理念确实跟别人不一样，女中豪杰！」


    「过奖！」


    「你这套理论也会带到经营里的，对吧？」


    「怎么了？」


    「没怎么。」林兆江勾唇，「就是作为sl出版公司的大股东，我认为我有必要好好考虑一下接下来的投资计划。」


    肖丽然一怔，刚才只顾着给最过年，竟然把他是股东这茬儿给忘了……


    「那个，林总，其实吧，我也没有……」


    「下个季度的投资会议，肖总什么时候方便开一下？我让助理来对接就好！」


    肖丽然深吸一口气。


    熟悉林兆江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他不看好的项目，他本人根本不会到场，只让级别最低的助理来通知一声。


    肖丽然心里把白眼翻上了天，但最终还是为五斗米折了腰。


    她让瑞秋把宋晚叫来，笑嘻嘻的把人推到林兆江跟前。


    宋晚不知所措，「这……」


    「晚晚！」肖丽然拉着她的手，笑的欢快，「这位林先生是咱们公司的投资人，你跟他好好聊聊？嘿嘿……那几位帅哥，我就不介绍给你了啊！」


    宋晚一脸讶异，而林兆江嘴角已经藏不住那得意的笑。


    等肖丽然走远，宋晚才把这前前后后的事儿联繫起来，明白是什么情况了。


    她有些好笑，看向林兆江：「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


    没想到他却回答：「至于。对你，我就至于。」


    「兆江，我们……」


    「我懂。」林兆江看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一时无法彻底原谅我，我也不奢望这个，毕竟以前我做错过事。但是晚晚，我愿意等。」


    「刚才看你在那边应酬，跟别人谈笑风生，我确实有点吃醋……不过我支持你有自己的事业，支持你飞在自己的那片天地里。」


    「如果你飞累了，记得回头看一看，我永远都在你身后。」


    宋晚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弄的措手不及，一颗心怦怦跳着，仿佛回到了刚跟他相处时那些青涩懵懂的岁月。


    林兆江又靠近一些，炙热的胸膛几乎要贴上她红红的小脸。


    他用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我会一直等到你点头。」


    宋晚站在那一动不动，看了看他，低头偷偷笑了。


    这时林兆江的电话响起，是助理打来的，集团有些急事需要立即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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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沖笑了笑，「我得回去一趟了。」


    「嗯。」宋晚轻轻点头。


    「照顾好自己，茶会结束以后给我电话，我来接你。」


    「你忙你的吧。」她轻声道，「我家离得不远，我自己回去就行。」


    「也好。」他没有勉强，「有事的话随时联繫我。」


    宋晚看着他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是她第一个爱过的人，或许也是这辈子唯一爱的人。


    只不过越是爱，就越是忘不掉那些伤。


    她一声轻嘆，这时身旁却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都走那么远了，还能看到什么？」


    宋晚吓了一跳，勐一转头看到一张俊美的脸。


    他是很标准的书生气质，穿着白衬衫，五官清秀，就像校园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一笑起来好像全世界的阳光都照在他身上。


    宋晚有些愣神，男生却一瞬间变了脸色。


    「哎，小心！」


    男生伸手一拽，宋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拉了过去，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不过男生稳稳的扶住她，捲起来的白衬衫下，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的另一只手拉住了那个毛手毛脚的服务生，避免了一场碗碟摔碎、稀里哗啦的混乱。


    宋晚定定神，看到服务生惊慌失措的表情。刚才要不是这个男生拉住她，服务生手里的蛋糕和红茶就统统洒在她身上了。


    宋晚赶忙向他道谢：「谢谢你啊。」


    「没事。」 男生笑了笑，「你是……宋晚吗？」


    「你认识我？」


    「我是……」


    然而男生话音未落，宋晚电话忽然响起来。她走到一旁接听，那头是宋希慌慌张张的声音。


    「晚晚，你能不能来一趟医院啊？是妈……她身体很不舒服，一直说心口痛。我把她送来医院，可这里人实在太多了，医生只能先做简单的处理，然后我们要在这里等床位……」


    「什么？」宋晚愣住，「妈的心脏不舒服，连住院都不行吗？」


    「可以住院，但是要排队，现在没有空病房！」宋希急的不行，压低声音跟她说，「还有很多人跟我们一样，都在等着呢……晚晚，我是真不忍心看妈这个样子，虽然医生已经给她打了点滴，暂时能稳住，但我真怕她万一有什么……」


    宋晚心情沉重，她知道妈妈病成这样，都是因为宋淮。


    而宋淮和林娜都锒铛入狱，受到法律制裁。林娜被判了刑，宋淮在坐牢之前要先去戒毒所，两人日子都不怎么好过。


    她的妈妈，却把这一切都怪在宋晚头上。她觉得林兆江跟宋晚是一伙的，林兆江让人对付宋淮，背后肯定是宋晚在捣鬼。


    第105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6）


    「姐，你先别着急。」宋晚轻声安慰，「我来想想办法。」


    「好！」宋希唯唯诺诺的奉承道，「晚晚……还是你办法最多了，每次家里有事，都只能指望着你。」


    宋晚苦笑一下，挂了电话之后，她下意识的拨了林兆江的电话号码。那一串数字仿佛早就刻进她血液里。


    可在按下拨出键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这么多年，遇到事情就找他，似乎已经成了她的本能。从给她哥哥治病开始，她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靠着林兆江。


    家里缺钱，家里要换房子，姐姐和姐夫闹离婚，姐夫赌博……这些事无论拿出哪一件，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是块沉重的巨石，可到了林兆江这里就是几句话的事。


    宋晚长长舒了一口气，自嘲的勾勾唇。原来自己终究是要依附于他。


    她不想再这样了，既然已经决定要独立，就该事事靠自己。


    她想了想，找出电话通讯录里认识的几个医生，挨个打电话联繫，可得到的答覆无一例外都是，医院里人满为患，他们也只能按规章制度办事，有了空床位肯定会优先安排她妈妈。


    「可是……」


    宋晚明明记得，这个人是院长。


    「李院长。」她想再努力一下，「您真的不能通融通融吗？就算多花点钱也没关系的……」


    「你是想让老太太住vip病房？」


    「是。」


    那头顿了一下，「林总知道这事儿吗？」


    宋晚眸色暗淡下去，默默挂掉了电话。


    「那个，不好意思。」忽然从身边传来一个声音。宋晚愣了愣，抬眼一看，又是刚才那个男生。


    男生沖她轻笑，「我无意偷听你打电话，刚才想走开的，但是听到医院、床位什么的……需要我帮忙吗？」


    「谢谢，不用了。」宋晚淡淡道，「我自己能解决。」


    男生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转身拿了一张便签纸写下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他将纸条递给她，「私立医院人少，床位够用，不过收费会相对高一些。如果你需要就联繫他，如果不需要，就当我什么都没说，把这纸条扔了就行。这样可以吗姐姐？」


    宋晚有些愣神，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轻声道谢。


    男生开心的笑起来。


    宋晚看他样子觉得单纯，不过后面那声姐姐，让她又觉得好笑。


    「你要是联繫院长，就说是我介绍的。我叫贺念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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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7页

    私立医院人少，病房充足，再加上宋晚如今水涨船高的版税和稿费，支付母亲的住院和治疗费用已经不是什么问题了。


    很快，宋晚就把她妈妈陈莉安顿好，然而并没有换来一声谢谢。


    虽然她也没打算让陈莉谢她。


    毕竟是亲母女，妈妈生病，女儿理应竭尽所能。


    但陈莉什么表示也没有，还是让宋晚有些心寒。


    晚上，宋晚在医院里陪着陈莉，她削好了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端到陈莉面前。


    陈莉看都不看一眼。


    「妈。」气氛很僵很冷，宋晚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她搭话，「你晚上没吃饭，先吃点水果吧。还想吃什么，我给你去买……」


    陈莉瞥她一眼，把头转向一边。


    「医生说了，治疗期间得保证你的营养。你这样不吃不喝的，神仙也救不了你啊。妈，你……」


    「与其这样活着，我不如死了！」陈莉一字一顿。


    宋晚垂下眼眸，许久，轻声说道：「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对你，真的已经尽力了！」


    「你让林兆江，把你哥哥弄出来，我就原谅你！」


    「妈！」


    「你去不去？」陈莉勐地翻身起来，恶狠狠的瞪着她，「你不去说，我就不治了！我死了，也是被你气死的！」


    宋晚看向她，竭力忍住涌上的泪水。


    「呵，你现在可是大作家！」陈莉冷笑，「要是传出去什么把老妈气死的这种丑事，我看谁还买你的书！」


    宋晚浑身发抖，一股寒意顺着心底爬上来。


    在她记忆里，她似乎没有享受过什么亲情和温暖。妈妈把她为数不多的母爱都给了宋淮，剩下了一丁点给宋希，到了宋晚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时候的宋晚总以为妈妈不喜欢自己，是自己的错，于是拼尽全力让自己乖巧温顺，压抑着自己的天性，只要妈妈提的要求，她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


    她拼命想让自己得到母亲的认可。


    就连母亲为了给哥哥治病而让她去陪林兆江，她也没说一个不字。


    现在想想，真的太荒谬了。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


    「妈，」宋晚强撑着自己，「你不能不讲道理吧？我哥是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他必须去戒毒所！必须受到惩罚！这不是我能左右得了的！」


    「再说，当年是他把我的行踪告诉林娜，是他害得我……」


    「不就是那个孩子嘛！」陈莉发疯一样大吼大叫，「一个没出生的小毛孩子，有你哥哥重要？」


    宋晚瞬间歇斯底里：「你怎么可以这么说？那是我的孩子！」


    「我不光流了产，我还丢了半条命！妈，你能不能公平一点？！」


    她的样子把陈莉吓到了，陈莉呆呆看了她半晌，态度软了下来。


    「是……这事是你哥做的不对，那我也训过他了嘛！你还非得斤斤计较一辈子？」陈莉撇撇嘴，「换个角度想想，我还觉得是你哥帮了你！你跟林兆江没名没份的，说难听了，你就是他的一个玩物……你生他的孩子，怎么养？还不被人戳嵴梁骨啊？要我说，那个孩子没了也好……」


    「你住口——」


    宋晚忍无可忍，顿时失去理智般将手中的玻璃杯摔在地上，碎片崩的到处都是。


    陈莉震惊的看着她，眼前的女儿再也不是那个逆来顺受的小白兔，那双通红的眼睛，像是要把她这个妈杀了一样。


    「你……你简直不是人！」宋晚声音颤抖，眼泪哗哗落下来，「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第105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7）


    陈莉很意外，宋晚竟然跟她说这样的话。


    其实每个人都有不可触碰的禁区。


    而陈莉最大的错，就是从来不顾宋晚的情绪，肆意触碰她不可触碰的伤。


    她忘了，俗话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陈莉咽不下这口气，只怔愣了几秒钟，等她反应过来之后，她的愤怒远远大于震惊。


    「你这死丫头！」她抬高声调，尖叫着，「现在敢跟我大唿小叫摔东西了？我……」


    她左右看看，也拿起桌上一只杯子狠狠摔在地上！接着还嫌不过瘾，又举起花瓶朝宋晚砸过去！


    宋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跌进了绝望的深渊，浑身都是冰冷的。


    就在陈莉把那只花瓶扔出去的一剎那，病房门打开，一个身影闪过，将宋晚护在身后。


    「小心！」


    宋晚恍惚了一下，那人的白衬衫上，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花瓶应声落地，乒的一声摔了个四分五裂。


    「你没事吧？」贺念珲替宋晚挡住崩起来的碎片，不可思议的看向陈莉，「阿姨，您这是……」


    陈莉愣愣的看着他。


    而这一幕，恰好也被赶来的林兆江撞个正着。


    他站在门口，看见宋晚惊慌失措的小脸，也看到那个男生紧紧把她护住。


    他心里别扭了一下，随即走过去，挡在宋晚身前，目光冰冷的看向陈莉。


    「宋太太是哪里不舒服，要跑到这家私人医院治疗？」


    林兆江一进门，屋里一点杂乱的动静都没有了。他气场如此强大，以至于张扬跋扈的陈莉在他面前瞬间怂了，只能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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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8页

    「我……我心脏不太舒服。」


    林兆江眉心微蹙，看了一眼旁边的宋晚，不动声色的搂住她肩膀，将她从贺念珲那边拽过来，又轻轻抚摸她后背。


    宋晚身子颤抖，下意识的抓住林兆江衣服袖子，整个人瑟缩在他怀里。


    林兆江面对她时总是温柔的，当抬眼环顾他人的一瞬间，他又变回兇狠的修罗。


    「宋太太这个样子，不像是身体抱恙。」他冷笑道，「如果真是心脏不舒服，我帮宋太太联繫这方面的专家，一定给您治好！」


    陈莉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兆江拥着宋晚准备离开，与贺念珲擦肩而过。


    他看了这个男孩子一眼，眉清目秀，长着一张懵懂无知又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脸。他忽然想起肖丽然说过的那句话——斯文败类是现在女孩子都喜欢的类型。


    林兆江心里一下子不舒服了。


    他把宋晚放在自己右侧，宽厚的肩膀仿佛一道屏障，挡住贺念珲的视线。


    「林总。」大男生礼貌的打了个招唿。


    「贺公子。」林兆江笑了笑，「令尊近来身体可好？」


    贺念珲只是微笑，并没有回答。


    「我知道你是好心。」林兆江沉声道，「不过这家医院最擅长的好像是骨科，并不是心脑血管科吧？术业有专攻，宋太太的病，还是我来帮她找医生比较好。」


    「林总……」


    「再说，这是我的家务事。」林兆江一字一顿，「家务事」三个字说的格外清晰，「宋太太的病，就不劳烦贺公子操心了。我下午就让人过来给宋太太转院！」


    贺念珲怔了怔，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笑。


    然后他也走出了病房，来到走廊时，正好接到管家打来的电话。


    「少爷，刚刚已经有人跟我对接，给宋太太转院的事……」


    「嗯，是林总。」贺念珲轻声道，「就照他意思办吧！」


    「好的。」管家顿了顿，「那宋小姐她……」


    「先别声张，事情还没完全调查清楚，一切都只是我的推测。不过……」贺念珲勾唇，「按时给林总制造点麻烦，这个我擅长！让我想想下一步怎么做吧！」


    *


    林兆江带宋晚离开病房，直到上了车，男人还是一言不发，脸色不太好。


    宋晚看了看他，想说什么，却又没说出口。


    林兆江接了几个电话，迅速安排好了陈莉转院的事。给他打电话的人包括之前宋晚联繫过的李院长。


    车里很安静，宋晚能清清楚楚听见李院长殷勤的话语：「林总，您家人有需要直接说一声就是，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呵，您放心，我一定帮老太太办妥……」


    宋晚自嘲的弯弯嘴角。


    同一个人，在她跟林兆江面前，就是两幅不同的嘴脸。


    这世界上好像没有林兆江办不成的事，林兆江这三个字，本身就是万能的。


    「专家已经找好了，你妈妈可以随时去做检查。」


    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宋晚微微一愣，接着点点头，可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沉默许久，男人终于说道：「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联繫我？」


    宋晚抬眼看他，他也在看着她，好像是生气了。


    但从那双深邃眼底中透出更多的，还是失落。


    「要不是李院长告诉我，说你给他打过电话，我也不可能知道你妈妈在这家私人医院。」


    而当他今天火速赶过来想为她解决麻烦的时候，却看到病房里她跟那位贺公子挨的那么近……实在有点窝火。


    「你家人有事，我不会坐视不管。可你为什么不找我，却找那个姓贺的帮你？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


    「不是……」宋晚喉咙一紧，想去握他的手，可手伸出去却停在半空，又默默缩了回来。


    「我就是，不想让自己太依赖你。」她低着头，小声说道，「我不想再变回从前那个宋晚，我想证明给自己看，现在凭我的能力，也能让我妈妈在需要住院的时候住最好的病房，也能让她享受专业医疗团队的治疗……」


    「这是两回事！」林兆江声音里带着怒意，「你了解那个人吗？知道他的底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接受他的帮助？你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吗！」


    宋晚不由得愣住，林兆江极少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即使在最初，她依附于他的那些日子，林兆江也是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宠溺，跟她说话总是温声细语，像个宠爱孩子的长辈。


    而现在……


    他更像个责备孩子的长辈。


    第105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8）


    宋晚低垂着眼皮，一言不发。


    林兆江看了看她，她这个样子又让他想起从前，她也是这样温柔乖顺，他工作上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她就安静的待在一旁，不管多晚都陪他熬着。


    他心口一疼，轻轻握住她的手。


    「我知道了。」宋晚低声说，「以后我会注意的，不跟不认识的人来往……」


    「晚晚。」林兆江嘆了一声，「对不起，刚才我有点着急，态度不好。」


    宋晚沉默着摇了摇头。


    「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林兆江停住，这话说的他自己都有点心虚，刚才看到她跟贺念珲在一起时那股醋意，似乎还在心里翻滚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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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9页

    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作出为她好的样子，轻声说：「我是担心你，你太单纯，不懂人心险恶……」


    说完这句，气氛仿佛又不对了。


    她就是因为太单纯，遇到他之后才会对他死心塌地。当年的他又不懂得珍惜，让她走了那么多的弯路。


    林兆江舔舔嘴唇，决定还是结束这个话题。


    「晚晚，我……」


    「不用说了，我都懂。」宋晚抬眼看他，尽管神情疲惫，但看向他的时候，眼中依然有星光。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是我不对，我想太想证明自己，太心急了。你放心，以后我会多留个心眼。其实想想看……依靠你也没什么不好的。」


    「什么？」


    林兆江一怔，嘴角的笑差点没绷住，费了好大力气才压回去。


    宋晚把头靠在他肩上，轻轻闭上眼睛。


    「再给我一点时间，行吗？」她说的很小声，「我真的……真的不想让自己变成你身边的寄生虫。我也想成为一个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所以我还想歷练一下自己，你再给我点时间行吗？」


    林兆江还能说什么呢，当然是行，行，行！


    多少时间都行！


    他宠溺的揉揉她的发，声音轻柔道：「现在时间还早，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


    「你不用去公司吗？」


    「不去了。」他笑道，「今天这一整天都是你的。」


    宋晚也笑笑，继续靠在他肩上，声音却有些无精打采：「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是有件事我很想知道。」


    「什么事？」


    「我妈妈为什么那样对我？」


    林兆江微微一愣，心疼地揽住她肩膀。


    这个问题他也答不好。


    跟宋晚一样，从小到大他也没得到过多少母爱。他母亲的家族势力雄厚，他的父亲跟倒插门没什么两样，而且当年还抛弃了林雨晴母女，然后娶了他的母亲。


    父亲一直觉得愧对林雨晴这个女儿，所以时不时的还跟前妻女儿见面。


    而林兆江的母亲生性高傲，忍受不了这样一个左摇右摆的丈夫，于是家里三天两头爆发战争。母亲渐渐对婚姻失望，就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林兆江的身上。


    从小他就在重压之下长大，别人的童年有玩具车和奥特曼，他的童年只有上不完的课。


    在母亲的精心培养下，他确实很优秀，然而性子也磨的冷硬。


    直到遇见宋晚，他才知道原来在他心底还有一片极度柔软的地方。


    林兆江轻吻她额头，低声道：「原生家庭不是我们能选择的，但我们可以选择过什么样的人生。」


    「我保证，你以后的人生里，一直都会有我。」他看着她的眼睛，轻笑，「当然，是在你愿意的情况下。」


    宋晚笑了笑，静静依偎在他怀里，半晌她随意感慨了一句：「我有时候都怀疑，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她对我和我哥的区别对待也太过分了！」


    「可能……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吧。」


    「不对。」宋晚轻轻戳他一下，「应该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平等的爱自己的孩子！」


    「嗯。」


    「其实我也能理解她。」宋晚苦笑，「我出生没多久，我爸爸就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我姐比我大几岁，那时候她已经懂事了，她说妈妈以前是个挺有爱的母亲，对她和哥哥也很有耐心……一切的变化，都是从我出生开始。或许她认为……是我剋死了我爸，所以才对我怀恨在心？」


    「别胡思乱想了。」林兆江摸摸她的头，「你爸爸是因为什么意外去世的？」


    「不知道，都是些陈年往事，妈妈也从来都不提，我还是从我姐口里知道一点。」宋晚淡淡说道，「我只知道，爸爸以前好像是给一个有钱人当司机，赚的也不少，是家里的顶樑柱呢。」


    林兆江点点头。


    他想，如果没有那场意外，宋晚会在父母和哥哥姐姐的庇护下长大吧。宋家也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她也会是个快乐的女孩。


    不过那样的话，他岂不是没有机会遇见她了？


    林兆江轻轻勾唇，把她搂的更紧了些。


    「对了，」宋晚轻声问，「刚刚在病房里看你跟贺念珲打招唿，你们认识啊？」


    男人扁扁嘴，「算是吧。」


    「那你了解他了？」


    「他是贺氏的小公子，我跟他倒是没什么过节，是他老爸动不动就给我找点麻烦，还有他那个不让人省心的姐姐……」


    林兆江看着她，神色平静，「不过生意场上，大家都是以和为贵，我不跟他们计较太多。」


    宋晚并没把最后这句听进去，思绪还留在他之前的……


    「他还有个姐姐？」小女人尾音上扬，「怎么不让人省心了？」


    「呃……」


    「你跟她打过交道？」


    「贺氏是中林集团最强劲的竞争对手，我跟他们肯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所以他姐姐总缠着你？」


    林兆江一愣，勐然从那张温柔娇俏的小脸上捕捉到不一样的神态……


    他笑了笑，「你还想问什么？」


    宋晚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直起身子坐好，不让自己表现的太过明显。


    「不问了。」


    「最近我有两个项目需要跟贺氏谈合作，主管人就是贺念珲的姐姐，你要是对她感兴趣，下次谈判的时候我带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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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19）


    「才不用！」宋晚偏过头，嘟了嘟嘴，「你不是最讨厌别人插手你的事情吗？」


    「那是以前。」林兆江声音低沉，手也开始不安分的往上撩，轻轻捏了下她的小耳垂。若有似无的力道，让她的心咚咚跳了好几下。


    他贴在她耳边，唿吸温热，「以后，只要是我的事，你就必须参与！」


    宋晚看了看他，脸颊好似发烧，垂下眼眸轻轻笑起来。


    外面天气晴朗，清风白云，明媚温柔的春光，似乎也要照进车里了。


    ……


    这天宋晚来到公司，将一份大纲交给肖丽然。这是上回肖总布置给她的任务。


    那次肖丽然对她说：「我觉得你写剧本应该是没问题的，现在公司也想多元化发展，你要不要试试当编剧？」


    于是宋晚磨了好几天，交给肖丽然这份剧本大纲。


    肖丽然一边看着，一边露出满意的微笑。


    「嗯，文笔没问题，剧情也很流畅。」她用铅笔在上面勾勾画画，「只是这几个地方注意一下……节奏稍微快一点，要是节奏慢了，就会沖淡主线。晚晚，你先写前面五个场景，写完之后拿给我看，咱们再讨论。」


    宋晚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真觉得我能行啊？」


    「这有什么不行的！」肖丽然给她倒了杯咖啡，笑道，「不过呢，现在不敢下结论，所以就没把太重的任务交给你，只让你先写写短剧。这种短剧投资小，也不需要什么大咖阵容，放在自媒体平台上也能收到不错的效果。」


    「嗯，我明白了。」


    「公司里有几位专业的编剧，你可以跟她们学习一下。」肖丽然悄声道，「都是我花重金聘来的！花的都是大股东林兆江的钱！」


    宋晚噗嗤一声笑出来。


    「饭是一口一口吃的，事业也得一步一步来。」她拍拍宋晚的肩膀，「我这个人虽然做事风风火火，但我也是个很现实的人。我说让你试，就说明你写的东西是有可取之处的。」


    「嗯！」


    宋晚嫣然一笑，静静看着她。


    这也是她最佩服肖丽然的一点，现实，却不市侩，很理智，却不会势利眼。


    肖丽然被宋晚看的浑身不自在：「干嘛笑成这样？还……还用这种眼神看我？」


    宋晚笑的更欢了。


    「哎，小姑娘，千万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哦，林兆江会杀过来的！」


    「你说什么呢！」宋晚抿抿唇，「我就是觉得很幸运，能碰上你这样的老闆。」


    肖丽然挑挑眉，「我只是你老闆啊？」


    「还是姐姐！」


    宋晚一把抱住她，肖丽然故作嫌弃的要挣脱，却还是挣脱不了。


    两人闹成一团，就在这时瑞秋敲门进来，看到眼前一幕微微愣住。


    「怎么了？」肖丽然不以为意，「找我有事？」


    「哦……」瑞秋回过神，「贺公子来了，还带来了他的作品。」


    宋晚不好意思的笑笑，转身刚要离开，就被肖丽然叫住。


    「你先等等！」


    「嗯？」


    「贺念珲是插画师，我打算把你那本书重新做一个插画版，趁着现在有热度，赶紧推到市面上销售，还能再赚一笔！」肖丽然告诉她，「我觉得他作品风格还不错，正在考虑书中所有手绘都由他负责，你一会儿也看看，顺便跟他好好沟通一下。」


    「啊？」宋晚又顾虑，「这个……」


    眼尖的肖丽然一下子就看出来问题所在，「怎么，林兆江不乐意？」


    宋晚尴尬的扯扯嘴角。


    「这是正常工作，不用搭理他。」肖丽然摆摆手，「你跟贺念珲的交流仅限于工作时间，下了班之后各回各家不就行了？你要实在顾虑那就……」


    她转转眼睛，低声跟宋晚说：「你俩工作的时候，我跟你们一起，有我在场，看林兆江还有什么话说！」


    瑞秋把贺念珲带了进来。


    男生很懂事，一进门就先礼貌的微笑，热情的喊了一声「然姐」。


    接着他又把目光转向宋晚，「这位姐姐我也见过，一次在宴会，一次在病房……这两次相遇都有奇怪的状况发生，今天才能好好看一看宋晚姐。」


    肖丽然跟他开玩笑，「嗯，那就好好看看吧！」


    「然姐，」贺念珲笑道，「您还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您气质出众，带出来的作家也这么美，你还给不给别家出版公司一条活路了？」


    小男生的甜言蜜语总能让人心花怒放，尤其还是这么帅的。


    宋晚低头轻笑，如果这些话换个人来说，或许只会让人觉得油腻吧。


    「姐姐，」贺念珲主动走过来，手里还捧着她的书。


    宋晚怔了怔，看到他向她展示自己的绘图本。


    画册上的画面唯美温馨，淡雅的配色和流畅的笔触，都是她喜欢的感觉。


    「你的书我看过了，」贺念珲说，「这几个场景是根据你书里片段设计的，你看怎么样？如果不合你心意，我还可以继续改。」


    「这本书我还联繫了另一个画手。」肖丽然说，「你认识的，是央城那边的霍君扬。我也请他试画了几个章节，你可以比较一下哪种更符合你的要求。」


    宋晚记得那位霍家二公子也是个出色的画手。论技巧，霍君扬或许更胜一筹，可论画风，她还是更喜欢贺念珲画中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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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1页

    这更适合她的文风。


    「姐姐，你可得好好选一下。」贺念珲笑容里带着几分不羁，他靠在桌上，下唇往前一送，轻轻吹了口气，吹起了几乎遮住眼睛的刘海。


    「然姐，你也得好好斟酌。霍二公子的收费可比我高哦！」


    「你小子！」肖丽然打趣道，「你的收费就低？」


    贺念珲勾唇，看向宋晚，「我这人很感性的，如果有人欣赏我的画作，我就算倒贴钱也要好好完成任务。钱不钱的，没那么重要！」


    肖丽然笑起来，却在这时忽然有人走进来。


    宋晚一愣，高跟鞋触碰地面的声音略显尖锐，香水味飘进来，让她鼻子有些痒。


    女人一身宝蓝色职业套装，眼角透出几分威严与不屑。


    从头到脚，都带着「很贵」两个字。


    然而贺念珲见到她，神色瞬间暗沉下来。


    「肖总，实在不好意思。」女人一进门先道歉，「小珲在这里，给您惹麻烦了吧？他又胡说八道些什么？」


    第105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0）


    「肖总，」女人轻笑，「您应该还记得我吧？我们在一次商业晚宴上见过的。我是小珲的姐姐，贺以宁。」


    「哦……」肖丽然愣了一下，随即微笑着打招唿，「原来是贺小姐，我记得你。」


    「我弟弟他是不是又发作了？」


    「什么？」


    肖丽然和宋晚交换眼神，都从对方脸上看到疑惑的神情。


    而刚刚贺以宁走进来，与贺念珲对视的一瞬间，宋晚清清楚楚看到那个阳光大男孩阴沉的脸色和攥紧的拳头。


    不过没多久，贺念珲就把拳松开了。


    肖丽然正要问她是什么意思，勐然发现贺以宁身后还跟了几个医护人员。


    她更困惑了，「贺小姐，这是……」


    「你们走开！」贺念珲忽然爆发，大吼一声，抡起画册就朝那几个人砸过去，「滚！都给我滚——」


    「小珲，别这样！」


    贺以宁沖几个医生使了眼色，那些人立即上前按住贺念珲。


    贺念珲拼命挣扎，却不敌他们人多。他就像一条案板上的鱼被他们死死按在那里，发出近乎疯狂的嘶吼声。


    办公室里顿时乱作一团，肖丽然和宋晚都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一名医生很快拿出针管，熟练的撸起贺念珲的袖子，将针头刺进他的静脉！


    「啊——」


    贺念珲一声惨叫！


    宋晚浑身一颤，他的样子让她想起曾经，她也曾这样癫狂过，也曾被人按在那里注射镇定剂……


    「贺小姐！」肖丽然厉声呵斥，「这是我的办公室，请问你到底想干什么？要管教你弟弟回家去管教！」


    「实在对不起，肖总。」贺以宁看着她，依然保持礼貌与恭敬，「我弟弟目前还在治疗期间，不能跟您公司签约当职业画手，还请您谅解！」


    「你说什么？什么治疗？」


    「您也看到了，他现在……」


    「贺以宁！」贺念珲已经很疲惫了，却还使出浑身力气，狠狠咬紧每一个字，「你这个变态，神经病！你……」


    「然姐，然姐救救我！我不是疯子！我……」


    话音未落，大概是药效起了作用，贺念珲瞬间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混乱的场面终于安静下来，几个医护人员把贺念珲抬了出去，只剩办公室里的一片狼藉。


    贺以宁再次道歉，离开前深深鞠了一躬。「肖总，给您带来的麻烦，我深表歉意。这里我会让人来收拾干净的。」


    肖丽然眉头紧锁，有些厌恶的瞥她一眼。


    而她身旁的宋晚手脚冰凉，瑟瑟发抖。


    「晚晚？」肖丽然注意到她苍白的面孔，「你没事吧？你脸色不太好……」


    「我没事。」宋晚声音虚弱。


    肖丽然喊来瑞秋，让她先带宋晚去会议室里休息一下，又悄悄给林兆江打了个电话，让他来接宋晚。


    林兆江听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深感意外。迅速赶到出版公司，接到宋晚，又把她安顿好之后，思来想去，还是打了个电话给霍君扬。


    「林舅舅？」霍君扬的声音依然洪亮开朗，电话里传来他大咧咧的笑声，「我说你怎么想起我来了？你先等一下啊，我在画画……画室信号不好，我找个好地方跟你说！」


    接着电话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霍君扬笑笑说：「林舅舅，这个地方好，咱俩可以畅聊了！你找我有事吗？」


    「嗯……」林兆江考虑一下，「沅沅最近长高了吗？离开央城这么久，我挺惦记这小傢伙的。」


    「林舅舅，你是不是记混了？我是沅沅的叔叔，不是她爸！你打听沅沅，应该问我哥嘛！」


    「哦，」林兆江顿了顿，「我姐和我姐夫呢？最近可好？」


    「雨晴阿姨和阿山叔啊？」霍君扬摸不着头脑，「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问他们？」


    「我……」林兆江笑了笑，这几个弯拐的，他自己也别扭，还是直说吧。


    于是他开门见山道：「扬扬，我打电话是找你的。」


    「这才对嘛！」霍君扬笑道，「你有什么事？」


    「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林兆江沉声，「你也是画画的，认不认识一个叫贺念珲的？」


    「他是云市人。」霍君扬哭笑不得，「我说林舅舅，你今天是怎么了？贺家在云市那么出名，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他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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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兆江是了解贺家，但也只能看到贺家表面的繁荣。


    风平浪静的水面下有怎样的暗涌，他一无所知。


    他一直以为贺念珲是贺家最受宠爱的小儿子，一直以为贺以宁是贺老头子的左膀右臂，是贺氏不可或缺的人物，却没想到他们贺家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轻声说：「想必肖丽然找过你了，是关于宋晚那本书……她的书需要出漫画版，肖总会在你跟贺念珲之间选一个人给那本书画插画。」


    「嗯，是有这么回事。」霍君扬点头，「不过我觉得选我的可能性不大，毕竟我以往的作品都以玄幻题材为主，跟宋晚那本小说风格也不搭。」


    「哦？」林兆江继续问，「那贺念珲的风格就搭？他有什么风格？」


    霍君扬直言道：「在画手圈子里，贺公子是挺出名的。他画风独特，有点精神分裂。」


    林兆江听不懂，「什么意思？」


    霍君扬轻笑：「他画的画，有时候温暖动人，线条和配色都特别美，让人感受到世界最阳光的一面，可有时候他画的那些画，又阴郁的吓人，像进了阴司地狱似的，让人看一眼就起鸡皮疙瘩。所以在我们这个小圈子里，都觉得贺公子有精神分裂症。」


    「不过……」他又补充道，「天才和疯子往往一线之隔，可能越是这样的人，艺术造诣就越深吧。」


    林兆江眼眸微眯，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半晌，他低声问：「如果说，贺公子真的是个疯子，你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霍君扬自然而然的说，「他真的进过精神科！」


    「什么？」


    「我是在一个画手群里看到的。他们讨论过贺念珲的病情，而且他还有个对他特别负责任的姐姐，每次他发病，他姐姐都会带医生来帮他呢。当然……我只是看他们这样讨论，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知道了！总之，贺公子的很多事在画手圈子里，都传的神乎其神！」


    第105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1）


    「哦，是吗？」


    跟霍君扬交谈之后，林兆江对贺家这位小公子更加好奇了。


    不犯病的时候他是个正常人，犯了病的时候就像肖丽然描述的那样——能把整个办公室掀翻过来。


    可有没有人注意过，他犯病的原因是什么？


    小公子病的严重，贺家二老难道不管吗？


    还有他那个姐姐……


    霍君扬刚刚也说了，每次他发病，他姐姐都会带医生及时出现。


    林兆江停顿一下，不由得紧抿嘴唇。


    「林舅舅？」霍君扬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林舅舅，您还有事吗？」


    「没了。」林兆江低声道，「代我问你向你父母问好，还有……希望很快能在云市见到你。」


    「哈哈，你是说画插画的事？」霍君扬耸耸肩，「我的水平，恐怕不及贺公子！」


    「你的水平也不错。」林兆江轻笑，「而且事在人为，我有预感，我们会在云市见面的！」


    *


    贺家。


    这个房间明明宽敞舒适，却处处透着一股阴寒，即便太阳从窗外照进来，也没能给这个房间带来一丝暖意，日光铺在地上，苍白的仿佛画上的白色颜料。


    贺念珲靠墙坐着，一条腿蜷起来，另一条腿伸开，上扬的嘴角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讥讽情绪。听到门响，他目光动了动，却没看向那边。


    贺以宁走进来，高跟鞋踏着地面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房间里略显冰冷。


    「小珲。」她蹲在他面前，是姐姐看弟弟那般的宠爱神情，「该吃药了。」


    贺念珲瞥她一眼，冷冷一笑，忽然抬手将药打翻！


    贺以宁仿佛习以为常，站起来看着他，嘴角弯起一抹嘲讽。


    「小珲，没用的。」她轻声道，「现在贺氏归我管，爸爸很快要退居二线，而你在所有人眼中……只是一个病人！」


    贺念珲抬眼，眸光带刺，「我到底有没有病，你最清楚。」


    贺以宁微笑，「这很难说。」


    贺念珲勐地起身，动作大到差点把旁边的柜子掀倒。他眼神兇狠，死死盯住贺以宁攥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爆突。


    几个医生有备而来，像伺机而动的鬣狗，准备上前按住他。


    贺以宁目光别有深意，「小珲，我都是为了你好。你跟姐姐作对有什么好处呢？我们是一家人！」


    她弯腰，像逗一只宠物轻轻扬起嘴角，「只要你不吵不闹，好好配合我，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其乐融融，姐姐跟你保证，你的病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滚！」


    贺念珲一声怒吼，咬牙切齿，「谁跟你是一家人？你这个变态，神经病，贱人！」


    他还想骂更难听的话，可一到吵架的时候他大脑就一片空白。


    变态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严重的字眼了。


    他倒是很羡慕那些地痞流氓小混混，那种人面对仇人的时候，嘴巴一定很脏，一定骂的很爽吧。


    然而真可惜，从小到大受过的教育里，没有一条教过他如何骂人。


    更没有教他如何防备最亲近的人。


    贺以宁笑了笑，转身离开，这里留给医生收拾残局。


    像从前的每一次一样，贺念珲拼命挣扎，耗尽全身力气，却被那些人五花大绑按在病床上注射镇定剂，不一会儿他就眼皮沉沉的，脑袋也不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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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梦半醒间，他脑海里总会浮现曾经一些画面。


    从小到大，不知为什么，他跟姐姐的关系一只不算太好。或许是他外热内冷的天性使然，他表面上对所有人都热情温暖，但没有人能轻易走进他的世界。


    他的画风也确实走了两个极端，他也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精神分裂症，甚至因此去看医生。却没想到这一举动，竟成了落在贺以宁手中的把柄……


    贺以宁买通了那个医生，开具他有精神疾病的证明，成功将他从贺氏继承人的名单上删掉。


    贺念珲头痛欲裂，画面断断续续，有些记忆已然不清晰了。打过这么多次镇定剂，他似乎已经抗药性，药效一次比一次延后，他也一次比一次痛苦。


    「姐……」


    他在床上缩成一团，狠狠扯自己的头髮，「救我，救救我……」


    「魔鬼！」忽然间他又怒吼，「你就是个魔鬼——」


    *


    林兆江站在宋晚家楼下，仔细打量这个小区。


    环境不错，物业管理也到位，小区位置不偏，距离出版公司只有十多分钟的步行，十分方便。听说这是她用自己的版权费买的，她终于凭自己的能力在这座城市有了一席之地，尽管只是一间小小的单人公寓。


    他笑了笑，又有些失落。他的小白兔已经适应了丛林法则，有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所以，他是不是没用了？


    正想着，宋晚从楼上走下来，抬眼看到他微微一愣。


    「你……」


    她脸色不太好，只披了件薄毛衫，看上去瘦削而苍白。


    上午林兆江从肖丽然那接到了她，把她送到楼下就匆忙赶回中林集团处理工作了，都没上去坐一会儿。


    林兆江见她这样，急忙走过去，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身上。


    「怎么不多穿点？」


    「我在家闷得慌，想出来走走，也没想走多远，就……」


    「虽然是春天了，但傍晚太阳落山之后还是有点凉的，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宋晚看着他，轻轻一笑。


    这种话从前她经常对他说，也是她，常常拿件衣服披在他身上，常常像个小妻子一样叮嘱他少喝酒，少熬夜……


    现在角色反转了，他开始追在她的身后。


    「你笑什么？」林兆江挑挑眉。


    宋晚没说话，不过挨他更近了些，傍晚的余晖把他俩的身影拉长，在那条小路上，两人的影子似乎要被拉到永恆的尽头。


    「对了，有件事想跟商量。」林兆江低声道，「你那本书的插画，还是交给熟人来做吧。你觉得呢？」


    「什么？」宋晚怔了怔，「你说霍君扬吗？」


    「还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林兆江微笑，「他有画技，有作品，也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


    「可是……」宋晚沉默一下，还是如实说出自己的想法，「兆江，我更喜欢贺念珲的画。」


    第105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2）


    林兆江愣了片刻。


    「为什么？」


    「因为……」宋晚想了想，「我也说不好，但是他的画面有种直击人心的震撼。霍君扬的试画稿我看了，虽然也不错，但没有这种震撼的效果。」


    「兆江，你知道吗？贺念珲画的那几个书中的场景，跟我当初写作时脑子里想的，简直是一模一样！甚至连人物形象、神态、动作，都分毫不差。你说神不神奇？」


    林兆江眸光微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上跟宋晚最默契的人，应该是他……


    宋晚像是看出他的心事，小手轻轻挽住他胳膊，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旁。


    「不过，最神奇的还是你。」她柔声道，「你把我弄丢了，又把我找回来。而我……还心甘情愿的回来。你说神不神奇？」


    林兆江心头一颤，她身上清甜的味道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弄的他心里痒痒的。


    他忍不住勾唇，有些得意，但不敢忘形，拼命压住想把她抱在怀里狠狠吻住她的冲动，只温柔的抬手，碰碰她脸颊。


    「嗯，很神奇。」他低声说，「我们之间……还会再发生奇蹟吗？」


    「什么？」


    「比如，」林兆江犹豫一下，凑到她耳边，「再有一个孩子……」


    宋晚脸颊绯红一片，心怦怦直跳，勐地松开他，自己往前走。


    林兆江笑了笑，紧紧跟在她身后。只要她一回头，就能看到他温柔宠溺的脸庞。


    就像他曾经说的那样，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她回头，他都在那。


    *


    肖丽然在办公室里对着画稿发愁。


    她对贺念珲交上来的稿件很满意，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贺以宁，她这才知道贺念珲的病情。


    碍于病情，她不知该不该签下这位画手。


    这时瑞秋走了进来，表情有些沉重。肖丽然看到她微微一笑，想徵求她的意见。


    这么多年并肩作战，瑞秋对她的意义早就超过了一般员工。她们是上下级，却更像是姐妹，无论遇到什么事，碰到什么难关，两人都会商量着来。


    这次也不例外。


    「瑞秋，你觉得……」


    还没等肖丽然说完，瑞秋就问道：「老大，你确定想签这个神志不够清醒的画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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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丽然一愣，思考片刻说：「贺念珲的才华无可挑剔。更重要的是，他的画风跟宋晚的写作风格可以说是天作之合呢！」


    「那你就不用问我了，」瑞秋扯扯嘴角，「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我还想听听你的想法。」


    瑞秋垂下眼眸，今天的她跟往常相比，沉默的有些异样。


    「老大，那我说一下我的顾虑吧。」半晌，她轻声道，「贺公子毕竟身份不一般，即使他没有病，我们签他之前最好也经过贺家的同意才行……」


    她脸上有种奇怪的表情，欲言又止。


    肖丽然对她极度信任，所以在她面前也总是大大咧咧的，并没注意到她这些微小的变化。


    「总之，」瑞秋最后说，「你不能因为……因为是给宋晚找画手，就什么都不顾。」


    「嗯？」肖丽然皱皱眉头，没听明白。


    「我给自己公司旗下的作家找画手，当然要找好的了！再说，宋晚这本书的热度正在最高点，不趁这时候推出插画版，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插画版要是能成功，对公司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我当然要上心。」


    「是吗。」瑞秋压压嘴角，「可是老大，你不觉得你对宋晚关心有些过头啊？她的书你要管，她的生活你也要管！她和林总的事，好像超出你管辖范围了吧？你为什么……」


    「她单纯，又是个死心眼儿，以前跟着林兆江受过那么多苦，我现在帮帮她没什么吧？」肖丽然有些恼火，「我就见不得单纯善良的女孩子在男人那里吃亏，所以才教她独立！不光是宋晚，你要是哪天交了男朋友，吃了亏，我也会这么对你的！」


    「当然，你是不可能吃亏的！」肖丽然瞥她一眼，「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心眼儿也比宋晚多多了。」


    「呵，」瑞秋轻笑一声，「所以在老大你眼中，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保护。」


    「你今天是怎么了？」


    肖丽然不耐烦的看向她。


    瑞秋心里有点堵，好像自从宋晚来到公司之后，她跟肖丽然之间并肩作战的友谊，就有了些微的变化。


    在公司里，肖丽然是老大，她也以二把手自居，平时大小事务都是她帮着肖丽然打理。


    她也一度认为自己是肖丽然的左膀右臂，是她不可或缺的军师。


    当初肖丽然想签下宋晚，她也全力支持。林娜作恶多端，她也在暗中保护着宋晚。


    可现在看来，肖丽然心中的天平似乎已经往宋晚那里倾斜了。尤其那天走进办公室，看到宋晚和肖丽然又笑又闹的样子，感情好的真像两姐妹。


    如果再这么下去，她很担心自己的地位不保……


    瑞秋做了个深唿吸，勉强调整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老大，对不起，我最近工作压力挺大的，刚才一时口不择言，你别见怪。」


    肖丽然看着她，沉默不语，许久才说道：「工作压力大，就给自己放个假吧。你提交年假申请，我多给你批几天。」


    「不用了。」瑞秋笑着摇摇头，「宋作家的书改版在即，我哪能这时候弃你不顾啊？放心，我没事！如果你真觉得贺公子的画可以，那我再去找贺小姐谈一下。像这种精神状态不稳定的人签合约，恐怕得监护人签字同意。」


    「嗯，你再问问看吧。」肖丽然捏捏眉心，最近事情繁杂，也让她疲惫的很。


    「瑞秋，」她轻声说，「实在不行的话，就以霍君扬的作品为主吧。我看林兆江比较倾向于让他来给宋晚画画……贺公子病情不稳，不过可以提供一些灵感，如果这两位画手合作，说不定能碰出火花来。你去拟一份合作协议，尽快搞定这件事。书已经做了宣传，一定不能耽误出版的时间，否则我们要赔死的！」


    第106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3）


    「好的，我知道了。」


    瑞秋答应着，转身离开办公室。


    几天后，林兆江和宋晚一同去机场接机。


    从vip通道里走出来的不仅有霍君扬，还有霍靖南和裴念，后面还跟着霍君誉、姜绵绵和霍嘉沅一家三口。


    一行人一走过来就看见了他俩，热情的挥手打招唿。


    而霍嘉沅一路欢唿，蹦着跳着，几乎要跳到林兆江身上！


    场面很热闹，大家都笑的无比开怀。


    宋晚有些意外，微笑着跟他们打了招唿。这一行人中，只有霍嘉沅跟她是最熟悉的。


    「宋老师！」霍嘉沅抱住她，仰着小脸甜甜的喊道，「这么久看不见你，我都不想去幼儿园了！」


    「是真的。」姜绵绵笑着说，「你刚离开那几天，她每天都吵着闹着要宋老师，说什么都不去幼儿园，我可头疼了！」


    「除了宋老师的话，她谁的话都不听。」霍君誉轻笑，抱起霍嘉沅，捏了捏她小鼻子，「爸爸没骗你吧？宋老师真的不在央城，所以回去以后你要不要好好上幼儿园？」


    「嗯……」霍嘉沅撅着小嘴，「那我不回去了，我在这里找个幼儿园上！」


    所有人都被她奶声奶气的话逗笑了。


    霍君扬轻咳两声，跟宋晚解释道：「这趟来云市，我确实是为了工作。不过剩下这群人呢都是来度假的！」


    「织锦没跟你一起吗？」


    「嗨，她现在忙得很，都已经不画画了。」霍君扬无奈的笑笑，「白家的大事小事都得她管，画室现在由我打理。虽然我俩聚少离多，但也经常讨论一下作品。这次来云市，多亏了她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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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点点头，因为白若谷，她对白织锦还有些许愧疚。


    「舅公！」霍嘉沅虽然被霍君誉抱着，不过还调皮的伸出小手捏捏林兆江的脸，「沅沅也很想舅公哦！」


    「是吗？」林兆江眼神宠爱，「那沅沅就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舅公好好招待一下小公主！」


    「舅舅，」姜绵绵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段时间要麻烦你咯！」


    「跟我还客气！」林兆江眯了眯眼睛，接着又看向众人，「我是比你们辈分大，但我觉得跟你们在一起，我们就像同龄人一样！」


    「不是吧林舅舅！」没心没肺的霍君扬上来就补刀，「你比宋晚大十几岁呢，比我哥也大出一截来，你……」


    「哎呦！」没等霍君扬说完，霍靖南先笑着给了他一拳。


    林兆江扁扁嘴，故作生气的瞪住这小子。


    「林舅放心，」霍靖南摩拳擦掌，「我来帮你教训他！」


    霍君扬抱头求饶，连连认错。「错了错了，还不行嘛！小舅妈……小舅妈救我！」


    宋晚脸一红，林兆江趁机握住她的小手，跟大家一起笑起来。


    出了机场，林兆江给他们接风，一行人其乐融融去吃饭。中林集团旗下的五星酒店是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酒店门前车水马龙，占尽了天时地利的优势。


    林兆江为他们安排了最好的包间和最精美的菜餚。


    霍君扬被地道的云市特色美食吸引，敞开了吃，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再看看身边那几对，霍君誉和姜绵绵一同照顾小公主，霍靖南和裴念互相夹菜，看对方的眼神都甜甜蜜蜜。


    林兆江更不用说——就差给宋晚餵到嘴边了。


    霍君扬顿觉嘴里的饭不香了，放缓了夹菜速度。


    「二叔，你怎么了？」好心的霍嘉沅将爸爸剥给她的虾放进二叔的盘子里。


    霍君扬苦涩的笑了笑。「小公主，他们都成双成对，就剩咱俩……」


    话音未落，二叔就被小公主嫌弃了：「我才不要跟你成双成对！」


    「哎你这丫头……」


    霍嘉沅撇撇嘴：「你太老！」


    林兆江一听这话，差点被呛到。


    所有人都笑起来，只有他扯扯嘴角，重复了霍君扬的那句：「你这丫头……」


    霍嘉沅跑到宋晚身边，撒娇的想吃棉花糖。在徵得她爸妈同意后，宋晚起身去找服务生。


    然而刚走出包间，来到酒店走廊，竟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柱子后面闪过。


    宋晚一愣，那人的背影的极其熟悉，她不由自主跟了过去，越走近她越感到惊讶。


    「妈？」她喊了一声。


    「啊——」陈莉吓得几乎跳起来，勐然回头，一见是她，整个人脸都白了。


    「妈，你怎么了？」宋晚疑惑，「你……你出院了吗？我没有给你办手续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陈莉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她转了转眼珠子，盯着宋晚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镇定下来，反客为主沖她吼道：「我在这儿怎么了？这是酒店！我不能来这里吃顿饭啊？再说，我……我是住院，不是坐牢！我不能出来走动走动吗？」


    宋晚呆呆的看着她。


    「倒是你！」陈莉无理声更高，双手叉腰的训她，「你在这里干什么呢？来吃饭啊？呵，又是跟林兆江是吧？你这死丫头！有了钱就来这种高消费的地方挥霍，都不知道节省一点，省下钱来好帮帮你哥！我这么多年，真是白养了你这么个赔钱货！」


    宋晚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紧紧咬住嘴唇。


    她刚刚就不应该喊她！


    说来也奇怪，陈莉每次见到她都有骂不完的话，无论她做什么，陈莉总能挑出毛病来。


    或许她们母女生来就犯克吧……


    宋晚深吸一口气，声线微颤道：「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医院吧，兆江给你找的都是心血管科最好的专家，你得配合他们治疗，病才能好得快！」


    「知道知道，用得着你啰嗦？烦死了！」陈莉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快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她的身影就消失在宋晚的视线里。


    宋晚感到心里有块大石头在堵着，刚刚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她也准备回包间，然而就在转身的一瞬间，她勐然看到贺以宁从跟陈莉相同的方向走了出来！


    而贺以宁也看到了她。


    两人同时一愣，接着贺以宁便微笑着跟她打招唿：「宋晚小姐？你好，上次在肖总办公室，我们见过的。」


    第106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4）


    宋晚怔了怔，微微颔首。


    那天在肖丽然办公室情况混乱，她并没有看清楚，直到今天她才能细细打量贺以宁。这位贺家小姐打扮得明艷动人，从头到脚都带着拒人千里的高傲感。


    她不由得想到了贺念珲，同是出身豪门世家，贺念珲一笑起来就平易近人，而他的平易近人，丝毫不影响他骨子里透出来的高贵。


    宋晚轻轻皱眉，也微笑着跟她打了个招唿。


    贺以宁环顾四周，挑眉问道：「林总也在？你们一起来的？」


    「嗯。」宋晚轻声答，「他也来了。」


    「你们感情真好！」贺以宁勾唇，说出来的话意味深长，「听说宋小姐以前也病过一场？呵，看来精神类的疾病还是可以治癒的。你以前病的那么重，现在不是照样跟他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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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小姐，看到你这样，我就对我弟弟有信心了！」


    宋晚心头一颤，勐然抬眼看向她。


    贺以宁嘴角挂着微笑，目光里却透出对她深深的敌意。


    宋晚有瞬间的错愕，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跟贺以宁是第二次见面，她却像看仇人似的看着她？


    难道……


    这女人也是从前围在林兆江身边的花花草草之一？


    想到这宋晚心头漫出一股醋意，但还是把这种不悦的情绪隐藏起来，正准备寒暄两句离开，身后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原来你在这儿。」


    宋晚回身，林兆江的手正好搭在她肩头，顺势将她搂在怀里。


    「我找你半天了。」林兆江温柔笑道，「我以为酒店太大你迷路了，没想到在这里聊天……都聊什么了？」


    说这话时，林兆江看向贺以宁，似笑非笑的眼神中掠过一道寒光。


    「林总，真巧，在这儿也能碰上！」贺以宁热情打招唿，故意说道，「也没聊什么特别的，就是聊聊我弟的病，宋小姐觉得惋惜，那么好的一个画手没法给她画插画……呵，对了，还聊到宋小姐以前的病情。」


    「林总，」贺以宁挑眉，「我听宋小姐的语气，她对林总十分依恋呢！也是，一个男人若能在我生病的时候不离不弃，我也愿意跟他破镜重圆！」


    林兆江眉心微蹙，这话怎么听都很刺耳。


    他担心的看了一眼宋晚，她表情淡淡的，似乎没什么反应。可就是这淡漠的神情，让林兆江紧张起来。


    从前那些不好的回忆，都是真实存在过的，破镜是可以重圆，但破镜终究有裂痕。


    林兆江咬咬牙，冷笑一声，「贺小姐这样聊天，不觉得太不礼貌了吗？」


    「哦，抱歉。」贺以宁笑笑，「我不知道……这个是不可以说的？」


    「如果一定要以这种不礼貌的方式聊天，那我认为最近这两次合作，我还是直接跟贺老爷子谈比较好。」林兆江沉声，「毕竟现在贺氏，还没完全交到贺小姐手里，你说呢？」


    贺以宁脸色一变。


    只要贺氏一天没交到她手里，贺念珲就还有机会。


    而让贺念珲「生病」，终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林总，真的十分抱歉。」贺以宁轻声道，「我……」


    「这件事我不想再谈下去了。」林兆江神色清冷，「也请贺小姐自重！」


    撂下这句话之后，他小心翼翼的看向怀中的宋晚，柔声问道：「咱们回去吧？」


    宋晚没有说话。


    林兆江更紧张了，试探着将她往包间的方向带，然而在与贺以宁擦肩而过时，宋晚却停住了脚步。


    「晚晚……」林兆江心头狠狠一颤。


    「兆江，等一下。」宋晚声音轻柔，「我有几句话想跟贺小姐说。」


    「我以前，确实生过病。」她看着贺以宁的双眼，脸上有种坚定的神情，「不过现在都好了。贺小姐，这种病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很幸运，因为我的心药一直都在我身边。」


    林兆江愣了愣，定定看住她。


    「我和兆江之前确实有过误会。」宋晚不动声色的握住林兆江的手，「但现在误会都解开了，我确信我是爱他的，他对我的感情也没变过，所以我们才会又在一起。」


    「贺小姐，心病跟别的病不一样，只要找对了药，就可以不留疤痕的痊癒。我可以很自信的告诉你，我和兆江之间已经没有任何裂痕了。」


    「贺公子至今还病着，我也能理解你当姐姐的心情，不过……贺小姐你应该仔细想想，是不是贺公子的药没找对呢？」


    说完，宋晚沖林兆江温柔一笑，牵着他的手转身离开。


    贺以宁愣在原地，身侧的手紧紧攥成拳，咬牙切齿盯住她离开的方向。


    此时手机一震，有人给她发来消息，看着这号码，她有种绝望的窒息感。


    刚刚她是想让宋晚难过，没想到却被她轻轻松松拿捏！


    她把这一腔怒火都发在这条消息上，飞快地打出几个字：「不要再来烦我！你满脑子除了钱还有什么？我不是你女儿，不是！」


    发完消息她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屏幕映出她怒气狰狞的脸……


    *


    几天后，霍君扬带着霍靖南，按照肖丽然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贺家大宅。


    其实他跟贺念珲有过几面之缘，学生时代在一些动漫画展上，他俩认识了彼此，留了联繫方式，经常讨论画画技巧。因为很多观点出奇的相似，霍君扬曾一度觉得贺念珲就是世界上另一个自己。


    可后来，贺念珲忽然消失了，跟他失去联络，再后来……


    便是听说他患病的消息。


    霍君扬替他惋惜，也想趁此机会好好探望一下。


    贺家知道今天有央城的贵客远道而来，早早就做了准备，大管家亲自将车开到别墅外的私家路上，把霍家二位公子迎了进来。


    管家把他俩带到贺念珲的私人画室，并让保镖和医生齐齐守在周围。


    霍靖南皱了皱眉，环顾四周，低声对霍君扬说：「这家太奇怪了，阴森森的感觉，跟我当年在边境捣毁的贩毒团伙的老窝一样……」


    从走廊到画室还有一段距离，走廊两边的墙上挂满贺念珲的画作。有些色彩异常明艷，有些画面也确实挺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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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7页

    不过在霍君扬眼中，这些是难得的艺术品。


    「别乱说话。」他捅捅霍靖南，「艺术家的世界，你不懂！」


    「艺术家首先也得是人吧？」霍靖南睁大眼睛，「艺术……总不能接地府吧？」


    第106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5）


    「南哥，关于这个问题呢……」霍君扬故作深沉，「你等凡夫俗子是理解不了的！」


    霍靖南抬手就要打，霍君扬抱头，笑着躲开。


    「艺术家跟疯子，只有一线之隔。」


    「是，这个我承认！」霍靖南看看他，「但你也是艺术家，你也没疯啊！」


    「因为咱们是一家人，你对我有滤镜！」霍君扬大咧咧的摊开手，「再举个例子，裴念！在外人眼中她也不正常啊，孤僻冷傲，女杀手一个，但在你眼中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对吧？」


    霍靖南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肯定。


    霍君扬嘻嘻笑着搂住他脖子，「所以哥，咱不能用滤镜去看人，其实小珲他的艺术天赋真是无与伦比的……」


    「小珲？叫的真亲切！」


    两兄弟边走边笑，管家进画室通报，不一会儿就请两人进去。


    「扬少，南少，」管家恭敬的说，「我们家少爷可能会有攻击性……不过保镖和医生都在门口，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会第一时间冲进来的。」


    「第一时间？」霍靖南眯了眯眼睛，「你们家少爷这么大人了，还一点儿隐私都没有？外人随时就能冲进他房间？」


    管家尴尬的笑笑，不说话。


    霍君扬和霍靖南对视一眼，默默走了进去。


    偌大的画室里，地上零零散散都是贺念珲的画稿。他自己坐在地上，靠在墙边，手里抱着一只小奶猫，正轻轻给它梳理毛髮。


    这种场景本应是温馨的，可贺念珲眼中没有光。


    霍君扬轻轻走过去，霍靖南拽了他一下，给他使眼色，霍君扬沖他摇头，悄声告诉他：「没事。」


    「你忘了他管家说，这人有攻击性？」


    「南哥，你……」霍君扬哭笑不得，「行了行了，你要是怕的话就站在这儿，我自己找他！」


    霍靖南双手环抱胸前，扁了扁嘴，他不是怕，而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特种兵生来的警惕性让他选择不靠近——他站在这个房间里离贺念珲最远的角落。


    霍君扬把自己的画本递到他跟前，贺念珲愣了愣，顺着那本子往上看，看到一张久违的笑脸。


    他想了一会儿，轻声道：「霍君扬？」


    「原来你还认识我啊！」霍君扬蹲下，跟他一起逗小猫，「我这次来云市要待一段时间了，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贺念珲怔了一下，原来那份插画合同，还真落到霍君扬手里了。


    原来，贺以宁这么厉害，说不让他画画，就不让他画画……


    原来全世界都以为他是个疯子，无论他怎样解释，他都甩不掉这盆脏水！


    贺念珲紧紧攥着拳头，勐地往地上一砸！


    「哎，贺念珲？」霍君扬睁大眼睛，「你没事吧？」


    「没事……」贺念珲头疼，「恭喜你拿下合约，现在用不着以胜利者的姿态向我显摆。」


    「我没有显摆，我是诚心求教。」霍君扬认真说，「肖总说，让我们两个合作，我来画，你来提建议。我知道我画不出你画画的那种感觉，所以今天是特意来找你商量的。」


    「这本插画版的书出书在即，我想先弄好初稿交给肖总审核，贺念珲，我们……」


    就在他说话的工夫，贺念珲已经翻完了他的画本，发出一声冷笑。


    霍君扬一愣，疑惑的看着他。


    贺念珲缓缓抬眼，上扬的嘴角带着几分不屑。


    「霍君扬，你读过整本小说吗？」


    「当然！要是没读过，我哪能画？这点职业道德我还是有的！」


    「那我问你，」贺念珲在其中一幅画稿上使劲儿敲了敲，「这什么玩意儿？你画的什么鬼啊！霍君扬，你好歹也是出过漫画集的人，也是有百万粉丝的，你就拿这破玩意儿给你粉丝看？」


    「你……」霍君扬脸憋的通红，心中一股火气直往上窜。「你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来跟我商量的吗？」贺念珲轻哼一声，「这就是我的意见！这一段的女主，即使是神智不清，可她依然爱着那个男人。只不过男人在她眼前，她却不认识他了……这是这本书里的几个名场面之一，你用点心好吗？」


    「我哪里画的不对了？」


    「你把这女人画这么疯干嘛啊！」贺念珲大吼，「她是疯了，可她心里有爱！」


    霍君扬愣住，呆呆看向他。


    他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


    就在这时贺念珲拿起一支画笔，只蘸了水和黑色颜料，直接就往画本上画。寥寥数笔的修改，整张图的画风跟之前截然不同了。


    霍君扬吃了一惊，一言不发的看着，细细品味。


    还真是贺念珲技高一筹，而且更了解这本书。他只是看字面的意思，贺念珲却能读到作者的内心。


    「看到了？」贺念珲丢开画笔，直起身来，仅仅画了这么一会儿他就满头大汗，身体虚的不行。他喘着粗气，竭力支撑自己，转脸看向霍君扬。


    「你不能只从字里行间来构图……你还得听听作者心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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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8页

    霍君扬笑起来，虚心受教。他不得不承认，在「疯」的这方面，贺念珲远比他有天赋。


    「看来，以后我少不了得经常登门求教了！」


    「呵，霍家二公子还是挺谦虚的嘛！」


    「我霍家的家训其中有一条就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爸妈从小就教我做人要谦虚谨慎，这样才能进步！」


    「哎哟……」贺念珲挑眉笑笑。


    两个艺术家都是性情中人，创作上的分歧并不影响他们的友情。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从前一起参加画展的日子，霍君扬好久没聊的这么欢，甚至还想拉着贺念珲出去大吃一顿。


    然而就在这时，贺念珲忽然浑身颤抖，冒着冷汗蜷缩在地上，不停抽搐！


    霍君扬吓了一跳，好在霍靖南反应及时，勐地一把拉开他，又把门口的医生和保镖统统叫进来。


    又如同之前的每一次，画室里一团混乱，地上一片狼藉，满屋都是贺念珲嘶哑的吼叫声。


    医生给他打了镇定剂，就像主人对待不听话的动物，狠狠一针扎进他血管。


    霍君扬和霍靖南都愣住了，最后还是霍靖南率先反应过来，勐然上前询问医生。


    「你们给他注射的什么？」


    「镇定剂。」


    霍靖南顿了顿，眼神疑惑：「什么样的镇定剂？」


    医生看他一眼，神色慌张，却一个字都答不上来。


    第106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6）


    霍靖南冷冷注视着这群所谓的医生。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有威慑力，医生们面面相觑，这次只注射了半管就匆忙拔了针，慌里慌张的退出去。


    屋子里还剩几个佣人在照顾贺念珲。


    贺念珲无力的倒在床上，整个人苍白到近乎透明。


    霍靖南拉了拉霍君扬，带他出去，这个地方没让他感到什么艺术气息，反而有种诡异的气氛。


    走出贺家大门，霍靖南长舒一口气，霍君扬奇怪的看向他，问他怎么回事。


    霍靖南眉头紧锁，缓缓吐出三个字：「镇定剂……」


    「什么？」


    「你不觉得那个东西有问题吗？」


    霍君扬想了一会儿，似乎也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南哥，你说说看！」


    「当年我托人给雨晴阿姨弄过一种秘药。」霍靖南低声说，「那是特种部队和国际间谍都用的，可以让人失去记忆。」


    霍君扬恍然大悟，「就是给宋晚用的那种？」


    「是。」霍靖南点头，「不过她现在已经恢復记忆了。」


    「你该不会觉得，贺念珲也被人塞了这种药吧？」


    「不是。」霍靖南抬眼看他，「其实这样的秘药有很多，各国抓到间谍，通常不会善待他们。那些人有很多办法对付间谍，比如，把人变成疯子，或者让他们产生幻觉。」


    他顿了顿，咬住嘴唇，眼睛看向别处，「我怀疑那根本不是什么镇定剂，而是……」


    「不会吧！」霍君扬睁大眼睛，不敢相信，「哪有姐姐害自己亲弟弟的？再说，小珲他姐有什么理由这样做啊！」


    「你是不是傻？」霍靖南双手叉腰，「为了争家产，人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霍君扬也据理力争：「不是！我哥就不会害我！」


    霍靖南捂脸，哭笑不得。


    「你哥能一样吗？你跟他争都不用争，只要你想，他把整个霍氏拱手让给你！」


    「扬扬，」他拍拍二公子的肩，「这世界上的亲情不全都是你跟你哥那种的，也有为了利益手足相残的。你还记得裴念那个妹妹吗？她们是双胞胎，最后怎么样？」


    霍君扬沉默不语，闷着头往前走。他的世界确实太单纯了，即使经歷过那么多事，但他还是不愿意去想这个世界的阴暗面。


    不过现在看来……不是他想不想的问题，而是他必须面对的问题！


    「南哥，」他转脸看着霍靖南，「要不……咱们暗中再观察一下。如果贺念珲真的有危险，那我一定要救他的！」


    霍靖南挑眉轻笑，「你俩感情好到这程度？」


    「想什么呢！」霍君扬拍一下他的脑袋，「这叫艺术家之间的惺惺相惜！」


    「好好好……猩猩！哈哈……」


    *


    阴暗的角落。


    沿着这条小路拐过去，走不了几步就能到戒毒所。陈莉站在这儿焦急的等待着，许久，一辆车缓缓停在路边，打扮精緻的女子从车里出来，头上一顶阔檐帽，遮住了大半张脸。


    即便如此，在下车的那一瞬间，她还是下意识的把帽檐往下压了压。


    陈莉满脸期待的跑过去，到了跟前却又不甘靠的太近，嘴唇颤了颤，轻声唤道：「宁宁……」


    可她刚一开口，就被女人狠狠瞪了回去！


    「你乱叫什么？！」


    陈莉吓得往后退几步，委屈的看着她。


    「宁宁，你……」


    「你给我闭嘴！」贺以宁如同吃了枪药一般，「我的小名也是你乱叫的？只有我爸爸妈妈才能这样叫我！」


    「可，可我就是你妈啊！」陈莉带着哭腔。


    「你不是！」贺以宁忍无可忍，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厌恶。两人就这么静静站在那，每一秒钟仿佛都变成了煎熬。


    半晌，贺以宁深吸一口气，拿出一张银行卡扔在陈莉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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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莉愣了愣，尽管亲生女儿的举动让她感到耻辱，她还是弯腰从地上捡起来。


    贺以宁看她一眼，发出轻蔑的冷哼。


    「里面的钱，应该是你满意的数字。你摸着良心说，以前我给你的钱还少吗？可都被你那个废物儿子赌输了，我能怎么办？不过还好，你那个女儿挺争气的，傍上了林兆江……呵！」


    「这些年你们趴在她身上吸血，得了林兆江不少好处吧？」


    「没有，没有……」陈莉战战兢兢。


    「钱给你了，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什么？」陈莉为难，「可，可你是我的女儿，我想你了，还不能看看你……」


    贺以宁发狂：「谁是你女儿？！我爸爸是贺氏董事长，我妈妈是大作家！我才不是你女儿！」


    「宁宁！」


    贺以宁勐然一步上前，狠狠掐住陈莉的脖子，将她推在墙边！


    陈莉脸色惨白，几步不能唿吸，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她。


    「我告诉你，」贺以宁咬牙切齿，「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弄死你们一家！」


    陈莉眼泪一下子钻出来，她是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可如今这块肉却想置她于死地……


    「好，好。」她哽咽着，「我不喊你小名，以后，我们就形同陌路……你说什么我都会照做，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愿意。」


    贺以宁的手松开，看到陈莉哭的伤心，那一瞬间她有些动容。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母女连心，血缘是永远都斩不断的。


    她咬咬嘴唇，看了看陈莉，低声说道：「你儿子……就是在这个戒毒所？」


    陈莉一怔，忙擦掉眼泪点了点头。


    「现在能探视吗？」


    「你……」陈莉愣了一会儿，转而惊喜，「你想看看他？」


    「我看看他什么样子。」贺以宁一时心软，「然后，想办法找人多照顾照顾他。」


    陈莉受宠若惊，像是得到了天大的恩赐，急忙带着她穿过小路，来到戒毒所门前。


    这时霍靖南刚刚从戒毒所大门出来，与所长有说有笑。


    「老战友！」所长热情的拍拍他肩膀，「以后没事要常来云市看看我啊！这次没给你接风，真是遗憾！」


    「咱俩的交情还有什么遗不遗憾的！」霍靖南笑了笑。所长是战功赫赫的缉毒警，霍靖南曾与他并肩作战，在捣毁边境毒窝那场战斗中，两人立下汗马功劳。


    霍靖南正准备告别，余光却瞥见门口两个女人的身影……


    第106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7）


    「靖南，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霍靖南回过神。


    所长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轻笑一声解释道：「你看她们啊？应该是哪个戒毒人员的家属。这里探视是有严格控制的，得层层审核，她们在这里等审核结果，得到准许之后才能进去探视。」


    「嗯。」霍靖南点了点头。


    贺以宁和陈莉也漫不经心的往这边瞥了几眼，两人并没有认出他。但作为前特种兵，霍靖南对人的相貌完全可以做到过目不忘。


    他十分确信那个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子，就是上回去贺家，在客厅里看到的全家福上的女人，贺念珲的姐姐，贺以宁。


    而那个中年妇人……


    霍靖南想起林兆江在酒店给他们接风的那一次，宋晚出去给沅沅买棉花糖，当时他也去了趟洗手间，出来之后看到宋晚拽住一个中年妇女的手喊妈。


    那时候他没多想，只是看了一眼，就回房间继续吃饭了。


    然而他不会记错，那个中年妇人就是眼前这个人！


    所以，她是宋晚的妈，那么她跟贺以宁一起出现在这种地方，又是什么情况？


    这时贺以宁注意到霍靖南。


    他相貌是极出众的，只是那双眼睛，带着警觉和冰冷，仿佛丛林里的狼。


    贺以宁心头一颤，下意识的转过身避开他。想了想觉得不妥，决定先走一步。


    「哎，你去哪？」陈莉勐地拉住她，「咱们马上就能进去了！」


    「我不去了。」


    「你……」


    陈莉受不了女儿出尔反尔，大声吆喝起来：「那是你哥哥，他在里面吃苦受罪，你看看他怎么了！」


    「你闭嘴！」贺以宁狠狠瞪着她，一字一咬，「我说过，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滚开！」


    陈莉被她甩的一个踉跄，而何以宁头也不回的跑了。


    就在陈莉差点摔在地上时，霍靖南从身后扶住了她。「阿姨，当心！」


    陈莉不认得他。


    而这回距离近，霍靖南百分百确定这就是在酒店里看到的宋晚的妈。


    「阿姨，刚才那是……」


    陈莉悲从中来，捶胸顿足，「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儿子在里面戒毒，女儿也不理我……我的命好苦啊！」


    霍靖南眸光微动，没再说什么。他把陈莉交给戒毒所的警官，让她跟他们进去探视。


    「老战友，我知道你心好。」所长低声告诉他，「不过以后离这种老太太远点儿，别轻易去扶，不然被讹上了有你好受的！」


    「嗨，我还怕这？」


    「就刚才这位，」所长扁扁嘴，「我对她有印象，撒泼耍赖是箇中高手！她儿子在这里戒毒，也是因为得罪了中林集团的林兆江……总之，你以后见了她绕道走，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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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刚才那个女生，是她女儿？」


    「这我倒不清楚，从没见过。」


    霍靖南点点头，挥手告别。


    *


    宋晚在厨房里做一种新式甜品，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就大功告成了。


    烤箱里飘出的香味溢满整间小公寓，给这里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


    林兆江也没闲着，帮她整理书桌，把她写作的资料归类放好，又在客厅墙角的小饭盆里倒了些狗粮。


    胖虎听见狗粮的声音，晃着胖胖的身子啪嗒啪嗒跑过来，凑到林兆江脚边乖巧的蹭蹭。


    林兆江摸摸它的头。


    这只小小的黑背才一个多月大，是他和宋晚一起在宠物店里选的。他们一直想一起养只宠物，当时选的时候，也是想选只漂亮的猫咪。


    可没想到那天，他们刚走进宠物店，胖虎妈妈就要生小崽了。


    店主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也是经验丰富的兽医。她让林兆江和宋晚先等一下，不一会儿她就给胖虎妈妈顺利接生出了五只小崽。


    宋晚好奇的上前看看，这时一只还没睁开眼的小狗忽然向她伸出了小爪子，老奶奶笑了起来，「小姐，养宠物也是需要缘分的，看来你和这小傢伙还挺有缘呢！」


    就这样，林兆江和宋晚把那只小狗带回了家。它生来就比其他兄弟姐妹壮实，于是给它起名胖虎。


    胖虎不负所望，自从来了就特别能吃，还是小奶狗阶段就已经食量惊人了。


    林兆江特别喜欢它，不是因为它可爱，而是因为有了它，他就更有理由每天都来这儿、一待就是一整天了。


    「胖虎，你将来能长多高？」等它吃饱后，林兆江抓着它的小爪子让它直立起来，笑笑说，「你是一只纯种黑背，将来肯定又高又壮，到时候可得看好家……」


    他压低声音，对着胖虎的小耳朵：「要是有别的男人敢进门，就扑过去咬！听到没有？」


    胖虎睁着一双黑熘熘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听懂他的话，呜呜了两声，摇摆着小尾巴跳进他怀里。


    林兆江笑得更欢快。


    自从宋晚第一次给他放行后，他几乎每天都要来她的小公寓，俨然已经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他不禁感慨自己终于能在这里登堂入室，不仅能登堂入室，还能养狗，养的又是一只这么通人性的狗……


    只不过，他有一点不如胖虎——不能在这里过夜。


    想到这，他眸色沉了沉，把胖虎丢在一边。


    胖虎乖巧又迷茫的蹲在他脚边，呜呜沖他叫唤。林兆江丢了只球给他，让他自己玩去。


    胖虎乖乖跑了。


    林兆江有点郁闷，呆呆坐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里那个忙碌的娇小身影，无奈的嘆了口气。


    忽然他余光瞥见沙发扶手那搭着什么东西。他随手拿起来看看，好像是……围脖？


    林兆江一愣，套在脖子上，正合适！


    他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暖意，带着甜甜的滋味。这一看就是宋晚的手艺，她向来心灵手巧，从前也给他织过毛衣毛背心这些，只不过那时候的他不懂珍惜，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


    现在……他不能再错过了！


    林兆江戴着围脖站在镜子前，情不自禁的笑出来。


    这时宋晚正端着刚烤好的甜品走出厨房。


    一见他在照镜子，她脸上闪过错愕，愣神片刻轻声问道：「你……你干什么呢？」


    第106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8）


    林兆江转过身，目光极尽温柔，缓缓走向她。


    「晚晚。」他声音深沉，嘴角轻扬，握住她的手，「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很庆幸，老天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好好珍惜你。」


    宋晚眼睛睁的大大的。


    这男人莫名其妙说些什么呢？


    她正要伸手去摘他脖子上那个东西，却被林兆江一把抓住。


    「谢谢你，晚晚。」他有些动容，「这次我一定好好珍惜，你给我的东西，我再也不会弄丢了。」


    宋晚更加迷茫。


    只见他转身看向镜子，挺直了身板，开心的笑起来。


    「嗯……这宝蓝色很亮，很好看，虽然我没尝试过这种颜色，不过是你给我的，我就一定……」


    「兆江！」宋晚急忙打断他，尴尬的笑了笑，「我想，你误会了。」


    「误会？这不是给我的？」


    宋晚哭笑不得，从他脖子上把那个「围脖」摘下来，这时胖虎屁颠屁颠跑来，宋晚把「围脖」套在了胖虎身上……


    林兆江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这个，是给它的。」宋晚扯扯嘴角，「不是围脖，是套身上的。它还太小，地板凉，我怕他趴在地上凉着肚子，就……」


    林兆江的表情像是被雷噼了，僵在那里动弹不得。


    宋晚过意不去，赶忙说：「你要是喜欢，我给你也织一个！」


    「啊？」


    林兆江更郁闷，怎么，还得跟狗同款？


    宋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而老男人的表情又特别有意思……


    她没控制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林兆江也又好气又好笑，勐地搂她入怀，正想欺负一下，宋晚一时没站稳，失去平衡，两人一同倒在沙发上。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暧昧而炙热。


    林兆江只觉得身体里有一团火，他必须要和身下这小女人一起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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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1页

    他的手扶在她腰间，一路向下。


    宋晚紧张起来，小手抵住他结实的胸膛，然而他的吻细细密密的落下，让她无法唿吸。


    「兆江……」


    「我想要你。」他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我们结婚吧。」


    「不行，你别这样……」


    虽然破镜重圆，但裂痕还是没有完全消失。她对那件事依然怀有隐隐的恐惧，也害怕自己再跌进从前那个深渊里。


    「你说过会给我时间的！」


    「那还要多久？」林兆江声音里带着恳求，「晚晚，我不是不愿意等，只是……」


    只是他确实心急了。


    他比她大很多，会先一步老去。


    如果在老去之前还是不能跟她在一起，那他该怎么办呢？


    「呜呜！」就在这时林兆江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拽他，他勐然一愣，回头看看，竟然是胖虎咬住他的裤脚！


    「怎么回事？」林兆江无语，「胖虎你看清楚了，是我！」


    「呜呜呜！」


    胖虎才不管是谁，有人欺负妈妈，它必须挺身而出！


    「哎，胖虎乖……别咬我！」


    林兆江不得不从沙发上起来，连哄带吓的把胖虎轰到一边。宋晚也起身，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安抚好了胖虎，宋晚把切下一块的小甜品递到林兆江嘴边。


    「这个……算我赔罪行不行？」宋晚嫣然一笑，有点撒娇的表情。


    林兆江只好连做几个深唿吸，迫使自己身体里那团火赶紧灭掉。他尝了一口甜品，香味沁入味蕾，跟眼前的人儿一样让人心动。


    「好吃吗？」


    「嗯。」他温柔笑笑，「好吃。」


    「那我这次的配方是成功的！」


    「你做什么都好吃。」男人轻轻拥住她，「晚晚，要不……我今天不走了，行吗？」


    「嗯？」


    「我在外面跟胖虎睡一起，培养感情！省的它以后又咬我。」


    宋晚笑起来，心里又有几分愧疚。她靠在他胸膛，摸摸他的脸。大叔虽然年纪大，可她一点都不觉得他老。


    「你别睡沙发了……我那个小书房里，有张摺叠床，我给你铺的厚一点。」


    林兆江愣住，然而惊喜不过三秒，就听见门铃响声。


    来的人不少——先进门的是霍靖南和裴念，霍君誉和姜绵绵带着霍嘉沅紧随其后，接着霍君扬一进来就把画稿拿给宋晚看。


    林兆江傻了眼，不禁想到姐夫陆离山常骂人的那句，大爷的……


    这会儿都晚上八点多了，这群人挑这个时间点来，又都是群夜猫子，还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他好不容易才获得过夜特权，没想到破坏者不是胖虎，竟是这群小兔崽子！


    「哟，林舅舅也在！」霍君扬没心没肺的打着招唿，「小舅妈，快看看我画的行不行……哎呀，有好吃的！哥，沅沅，快来吃！」


    大家都围了上来，一人一块很快就进了肚子。宋晚怕他们不够，又去厨房多烤一些。烤甜品的工夫满屋飘香，大家围坐在客厅，喝着热乎乎的巧克力，天南海北的闲聊着。


    聊到他们这几天在云市玩的有多开心，聊到姜绵绵隆起的肚子，再过三个月就是预产期了，不过她还是闲不住，喜欢到处跑。


    「我敢打赌，这胎一定是个儿子！」霍君扬是个话唠，所有话题都少不了他。


    林兆江一个人闷闷的坐在一旁，这时霍君扬拿出扑克牌招唿他一起玩。他扯扯嘴角，环顾一圈，大家围坐着，宋晚左边是裴念，右边是姜绵绵，她怀里还抱着个小沅沅，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胖虎在大家中间跳来跳去，时不时就能蹭到宋晚的腿。


    嗯，比他强……


    林兆江扁扁嘴，提醒自己注意长辈的身份，不要跟小辈们一般计较。


    还有，自己是人类，不要跟狗计较……


    「算了。」他苦笑一下，「我不玩牌了，下去给你们买点零食饮料，你们好好玩儿！」


    霍君扬跳起来欢唿，捶胸顿足像大猩猩似的模样，把霍嘉沅逗的咯咯笑。


    林兆江走了出去，刚到楼下，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林舅舅，等一下！」


    「怎么了？」他回头一看，是霍靖南。


    「有件事，我想还是跟你说了比较好。」霍靖南靠近他，轻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贺以宁有什么问题？」


    第106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29）


    「不正常？」林兆江眼眸微眯，「你指哪方面？」


    「就是……就是我的一点感觉。」霍靖南低声道，「你最近跟贺氏有没有什么合作？如果有的话，我建议你放缓。」


    林兆江看着他，特种兵的直觉通常很准，能让霍靖南说出来有问题，那这个人一定问题不小。


    「有。」他沉声，「我跟贺氏之间有两个合作，不过我没有签协议，而且我正暗中调查贺氏。」


    霍靖南一怔，「林舅舅，你也怀疑……」


    「我怀疑贺氏的资金流动不正常，倒是没怀疑到贺以宁身上去。你怎么觉得她不对劲儿了？」


    霍靖南理清思绪，把之前见过贺以宁的事言简意赅的说了一遍，包括看到她跟宋晚的母亲在一起。


    「她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跟宋晚的妈妈在一起，还同时出现在戒毒所门口？这不是太奇怪了吗！」霍靖南直言道，「那天碰巧我去看我战友，后来我又问了我战友，那两个女人是去看谁的。我战友说……她们登记要探视的名字是，宋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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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2页

    「贺以宁去探视宋淮？」林兆江也感到不可思议。


    「是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渊源？」


    林兆江没说话，神情比之前更加黯沉。


    他拍拍霍靖南的肩膀，感谢他带来这个消息，让他先上楼。


    然后他一直站在楼下吸菸。


    脑子里零零散散的，都是遇见宋晚之后的情景。


    她身无分文，她愿意为了家把自己卖给他，她愿意为家人付出一切，可她的家人又是怎么对她的呢？


    陈莉把她当成摇钱树，从小到大不会给她任何关怀。宋淮就更不用说了，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为了钱害她流产，把她推进深渊。


    唯有宋希对她好一点，但那种好里透着懦弱。宋希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哪能保护她？


    宋晚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却依然坚韧乐观，即使被推进泥潭，也能一次一次不屈的爬出来。


    所以，她跟他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不是连她自己都说过——「有时我真觉得，我到底是不是我妈妈的亲生女儿！」


    林兆江心头一紧，手指被烟烫了一下。他勐然回过神，急忙把菸蒂掐灭。


    众人走后，林兆江独自上楼。宋晚正在厨房里收拾，一见了他先是担心，然后又被气笑了。


    「你跑哪去了！」她沖他喊，「你自己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


    林兆江这才拿出手机，刚刚他手机静音了，就在他站在楼下吸菸的那段时间里，宋晚打给他十几个未接来电。


    「林兆江！」宋晚掐掐他的脸，「你是跑到南半球买零食了吗？」


    而且，零食呢？这男人两手空空就回来了！


    林兆江满脸歉意，轻笑着把她拥在怀中。


    宋晚已经在小书房里给他铺好了床，胖虎见他在这儿过夜，似乎有些困惑，一个劲儿呜呜叫唤。不过，过了一会儿它也适应了，不睡自己的小窝，偏要到爸爸腿上睡。


    宋晚手里拿着几本书，转身要帮他带上房门。


    林兆江问道：「这么晚了，你还要看？」


    「我想快点写新书啊，所以多看一看，找找灵感。」她笑道，「还有，君扬刚才送来的这些画稿，我也得看一眼才行。」


    林兆江反正也睡不着，干脆丢下胖虎跟她一切在客厅里看。


    「你觉得画稿如何？」


    「嗯……」宋晚看完了所有的，指着其中一张说，「只有这张是最贴切的！」


    这是书里的名场面，女主疯疯癫癫，却依然爱着那个男人。


    「女主虽然神智不清，但是心里有爱。这张画把女主的目光画的很温柔，我喜欢！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林兆江一愣，他虽然不懂画画，但他看得出来，这张画跟其他的，分明出自两个人的手笔。


    如果没猜错的话，其他都是霍君扬画的，只有这一张，是贺念珲的画作。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复杂的心情。


    不过看到宋晚能如此坦然的面对这段不堪回首的过去，听到她说她心里依然有爱，他眼眶还是微微湿润了。


    「兆江，怎么了？」宋晚转脸看他。


    他怕被她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使劲儿挤出一个笑容。「没事，画的都很好。」


    「嗯，霍公子好歹也是这一行的大咖，他画画，我也放心！」


    「对了，晚晚。」他犹豫一下问道，「你最近……回过家吗？」


    宋晚微微一怔，「家」这个字，总是让她心头有些刺痛感。


    「我哪还有什么家。」她苦笑，「自从我哥进了戒毒所，我妈就把我当仇人。她从不考虑我受过多少伤害，只顾着她儿子……那个家我也不想再回了。而且我现在也有能力给我自己一个家，可以让自己过上好的生活啊！」


    「那你去看过宋淮没有？」


    宋晚顿了顿，轻轻摇头。


    许久她轻声道：「你的女儿因他而死，你会这么好心，去戒毒所看他吗？」


    林兆江握住她的手，拇指在她手背摩挲着。


    「你怎么突然问我这些？」


    「哦……」他支吾一下，编了个理由，「就是，前两天接到戒毒所的电话，说宋淮需要一些药品。」


    宋晚果然顺着他的话问道：「他旧病復发了？」


    「应该是。」林兆江看着她，「以前……他究竟得了什么病？」


    当初宋晚跟他在一起，主要是为了给她哥哥治病。那时林兆江每月都会给陈莉一笔治疗费用，又让手下安排最好的医院和医生。


    但至于宋淮到底有什么病症，他从没问过，也不感兴趣。


    现在，他倒觉得这或许是个突破口。


    「是糖尿病。」宋晚低声说，「我妈和我姐也是这样的，他们都需要打胰岛素。只不过我哥的糖尿病更严重一些，是 1型糖尿病……」


    「他都这样了，还敢吸毒？」林兆江睁大眼睛，「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宋晚苦涩一笑。赌徒和瘾君子的心理，或许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根本不会考虑生死。


    「既然你家里人都有这种病，那你也有吗？」


    「我还算幸运。」她抬眼看他，「我是我们家唯一一个健康的人。」


    第106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0）


    「是吗？」林兆江眸色一变，似乎想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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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3页

    他陪宋晚研究剧情，整理画稿，一直到深夜。等他回到小书房时，胖虎已经趴在他的毯子上唿唿大睡。


    他轻笑，把胖虎往旁边推了推，可躺下之后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宋晚那句「我是我们家唯一健康的人」一直在他耳边迴响。


    他脑海中勐然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贺以宁不是贺家千金，而真正的贺家千金，另有其人？


    *


    这天林兆江把霍靖南和裴念约到中林集团旗下的五星酒店。


    「林舅舅你也太客气了！都已经给我们接过风了，怎么今天又接！」


    林兆江一愣，这没心没肺的笑声除了霍君扬还能有谁？


    霍靖南和裴念相视一笑，不好意思的解释：「君誉他们一家三口，他不好往前凑，就只能粘着我们了！」


    「什么什么啊！说的我好像单身狗一样……」二少很不服气，「我也是有老婆的人好吗？」


    林兆江勾唇，「来都来了，我肯定好好招待。君扬，这边的自助餐上了几种新菜品，肯定符合你的胃口。你去看看？」


    「好咧！」


    霍君扬开心的去取餐，等他走远后，霍靖南低声问道：「林舅舅，你今天找我们来，是不是有事要说？」


    「嗯。」林兆江笑了笑，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靖南，你应该把那件事告诉裴念了吧？」


    霍靖南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戒毒所门口的事。


    他点点头，看向裴念。


    「裴念不是外人，而且人又机灵，让她知道也好。」林兆江轻声道，「所以，我今天找你们来，是想把我的想法说一下，然后问问你们的意见。」


    「你说！」


    「我怀疑，贺以宁不是贺家的人。」


    林兆江声音低沉，不过他还有后半句没说——他还怀疑，贺家真正的千金正流落在外，在那间小公寓里写书！


    霍靖南和裴念对视一眼。沉默片刻，裴念低声说道：「您这个判断，我很贊同。」


    林兆江抬眸，有些惊讶。


    裴念冷静分析：「当时靖南给我讲这些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儿了。按理说，贺以宁那种身份的人，跟宋晚的妈妈和哥哥，是八桿子打不到一起的。她们碰面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们之间有某种联繫。」


    「那天在戒毒所门口，我亲眼看见贺以宁推了宋晚妈妈。」霍靖南接着说，「现在的老太太被人推了，不讹人就不错了，可宋晚妈妈非但不追究，还一个劲儿说自己命苦……呵，她命苦的原因，难不成是被自己亲生女儿推了，有苦说不出？」


    林兆江眼睛一亮，「原来咱们想到一起了！」


    「贺家真正的千金在哪里，我们不得而知。」裴念神色淡然，「不过这个贺小姐，真值得调查一下！」


    林兆江点点头，继而微笑着看向裴念：「恐怕这件事，还得请你帮忙。」


    「什么？要我？」


    林兆江还没来得及解释，霍君扬端着两大盘食物兴高采烈的跑来。「还真都是我爱吃的！林舅舅，你这酒店太好了，对了，能不能在这儿住几晚？我还想尝尝宵夜！」


    「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林兆江笑道，「当时只想着你们来，住家里比较安全，也比较随意，就没考虑酒店。你要是喜欢，我这就让人准备。」


    「感谢感谢！」


    除了霍君扬在专心致志的吃饭，其余三人互换眼神，停止了刚才的话题，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哎？」霍靖南发现了霍君扬的速写本，顺手拿过来，「你现在还真是努力啊，不管走到哪里都带着！」


    「这是作为一个插画师的职业素养。」霍君扬腮帮子鼓鼓的，「我随时有灵感，随时要画下来的。看到什么漂亮的人或景物，也得随时记录，当作素材。」


    「真不错。」林兆江轻轻一笑，随手翻了翻，发现里面竟有宋晚的画像。


    「这个，是女主！」霍君扬解释道，「女主我是参考了小舅妈的形象，做了一些修改……现在画的这些画稿里，还没出现男主，这也是我挺头疼的。我……我不知道男主该怎么画。」


    「哎林舅舅！」霍君扬忽然眸光一闪，「要不我给你画张，你来当男主角吧！」


    说着他立即放下刀叉，从包里翻出画笔，在纸上沙沙作画。


    艺术家认真起来，仿佛自带光芒。在自助餐厅里画画的霍君扬，更是收穫了不少女孩惊艷的眼神。


    然而他心无旁骛，很快一幅速写就完成，林兆江的动作神态都被他画的惟妙惟肖。


    「哎呦，不赖嘛！」霍靖南还是第一次见他现场作画，打趣他道，「这要是街边摆个摊给人画像，一幅得十块钱吧？」


    「去你的！」


    「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下刑警队的朋友，你帮他们画通缉犯？」


    「嘿嘿，你别小瞧我！」霍君扬眼睛一眯，「我还真用画像帮过我嫂子大忙！」


    「什么？」


    「当初谁都不知道绵绵就是陆家走丢的小柚子，就我看出来了！因为我画她，就跟画雨晴阿姨一样，她俩轮廓是很相似的！」


    「是吗？」林兆江勐地一怔，「那……你画没画过贺念珲？」


    「画过，是很久之前了。」霍君扬说，「当时我们在画展上认识，还互相画了个画像留作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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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4页

    林兆江又问：「贺以宁呢？」


    「这倒没有。」霍君扬挠挠头，「林舅舅，你想让我画她？怎么突然问这个呢？」


    「没什么。」林兆江淡然一笑，「因为最近要促成跟贺氏的合作，我想表达一下心意。平常的礼物没什么新鲜感，我就想……如果能给他们画张全家福，那就比较别出心裁了。」


    「林舅舅，你是想让我画？」霍君扬拍着胸脯，「放心，这包在我身上！」


    「谢谢。」林兆江颔首微笑，「那边有几款饮料不错，你可以去试试。」


    霍君扬开心的跑过去，桌边又剩下他们三人。


    林兆江的目光转向裴念。


    裴念心领神会，微笑道：「安排了霍二少的任务，现在该我了。不知可以帮上林舅舅什么忙？」


    第106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1）


    霍靖南握住裴念的手，轻笑道：「如果需要我帮忙，我也义不容辞！」


    「需要你的地方，还在后面。」林兆江微微勾唇，看向裴念，「贺家的安保做的十分出名，据我所知，他们家庭收入的三分之一都用在安保工作上了。」


    「哦？」裴念哑然失笑，「可能这是有钱人的苦恼吧，钱太多了，就怕人惦记，所以多弄些保镖。」


    「对，不光怕人惦记钱，还怕人害自己，尤其那位贺太太。」


    林兆江目光中带着几分深意，「贺太太身边少不了女保镖，而他们贺家最近正在找一个可靠的人，能帮他们训练女保镖。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裴念一怔，随即点点头。「我明白了。」她转而看向霍靖南，轻轻一笑，「这就需要霍家少爷的帮忙喽！霍家的人开口举荐，贺家不会驳面子的！」


    「那是自然。」林兆江微笑，「等你进了贺家，还得帮我留意贺以宁的一举一动。」


    *


    正如裴念所说，事情进展的相当顺利。


    贺家不愿意为这种小事得罪央城来的霍家，裴念又有霍君誉、霍君扬加上霍靖南三个人的推荐，贺家更是满口答应下来。


    尽管贺以宁有些不情愿。


    但贺老爷子坚持，她也没办法。


    裴念进入贺家后，就在暗中观察贺以宁的一举一动。她本就心思缜密，这点小事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贺以宁并非贺家所出。


    这天宋晚和肖丽然在咖啡馆里，一边享受着阳光和下午茶，一边讨论画稿。


    肖丽然见她对其中几张画稿比较感兴趣，笑问道：「这几张都是贺公子画的吧？是不是觉得他的画更合心意？」


    「确实。」宋晚直言道，「君扬的画技无可挑剔，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就是少了几分感觉。」肖丽然贊同，「文艺作品这种东西，拼的不是技巧，而是情感。在大家技巧都差不多的情况下，就看谁能在感性层面胜出了！」


    「只可惜，」宋晚嘆口气，「贺公子精神状态不怎么样……」


    「呵，谁在背后议论我儿子呢？」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宋晚心底一颤，急忙起身，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贵妇打扮的人，嘴角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宋晚皱皱眉，觉得有几分眼熟。


    等到女人走到她们跟前，肖丽然连忙正式介绍她跟宋晚认识。


    「贺太，你好！这位是宋晚，我刚签没多久的作家，也是最新的畅销书作家！晚晚，这位是贺太太，也是……」


    「段锦荣。」女人不卑不亢说出这三个字，「相较于贺太太，我更喜欢我自己的名字！」


    宋晚恍然大悟，怪不得看着眼熟，原来是文坛赫赫有名的大作家，段锦荣。


    书店里时常有她的照片，在日渐低迷的书市，段锦荣的作品却成了救命稻草，每每上市都会被抢购一空。


    二十几年的创作生涯，她获奖无数，不光是个作家，还是个出色的编剧，很多文艺电影都是由她改编。


    宋晚恭敬的颔首，自己这种刚上畅销榜的小作家，在这位大咖面前真是不值一提。


    「原来，你就是那位能说得动我儿子画插画的，大作家？」


    段锦荣尾音上挑，尤其大作家那三个字，说的宋晚有些脸红。


    「段老师过誉了。」宋晚轻声道，「能跟贺公子合作，完全是机缘巧合。」


    「小珲从不给人画画的。」段锦荣淡淡道，「他的梦想是举办世界巡迴画展。画插画这种小事，他看不上。不过他竟然愿意给你画，确实挺出乎我的意料！」


    宋晚低了低头。


    她悄悄打量着段锦荣。


    那是个高贵的妇人，从头到脚一丝不苟，就连一根头髮丝都透着奢侈。她脸上带着笑，目光却是冰冷而挑剔的。


    宋晚不明白，第一次见面而已，为什么她要这样看着她？


    她被盯的浑身不自在，只好端起咖啡壶来给她添上咖啡，又恭恭敬敬推到她面前，「您请用。」


    「呵，」段锦荣一声冷笑，「你向来都是这么会伺候人的吗？」


    宋晚愣住。


    「怪不得，林兆江到现在都离不开你！」


    宋晚神色一变，肖丽然拍拍她手背，给她使个眼色。


    「段老师，哪能这样说。」肖丽然也不卑不亢，「感情这回事，从来不是『伺候』就能伺候出来的。呵，我们晚晚给您倒咖啡，完全是出于对段老师的恭敬之心。段老师要是不领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伺候』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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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5页

    段锦荣扯扯嘴角，半晌轻笑道：「外面都传，肖总对这位宋作家特别护着，今天亲眼所见，还真是这样？」


    「只能说我是个好老闆，对所有员工都护着！」


    「恐怕员工与员工也有不同吧。」段锦荣看着她，「有些人做小伏低，自然深得老闆喜欢，这种人我见多了！」


    说着，她看向宋晚，每一句都像是带着刺。


    「做小伏低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女人，还是应该自己强大。你说对吧，宋小姐？」


    肖丽然还想说什么，被宋晚轻轻拉住。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对上段锦荣的目光。


    段锦荣有些意外，她强势了一辈子，敢跟她对视的人不多，而这双眼睛里蕴含着温柔的力量。


    「段老师，您误会了。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做小伏低，包括林兆江。我为他做过很多事，那是因为我爱他才为他做这些。女人，是应该强大，但强大的同时也不能失去温柔的本性。您说对吧，段老师？」


    段锦荣一愣，脸上有些挂不住。


    「呵，真是会说话。肖老闆签了个好作家啊！」


    「我倒是想签您这样的大作家，可我这儿庙小，您看不上！」


    段锦荣笑起来，慢慢将咖啡杯送到嘴边，勐然抬眼的一瞬间，宋晚对上她的目光，竟有种不寒而慄的感觉。


    等她离开后，肖丽然沖她的背影翻个白眼，冷笑一声。「本以为是托朋友把她请来，给你拓展一下圈子里的人脉，没想到大作家脾气还不小！就这种人，我才不签她！」


    「晚晚，她说那些话你就当放屁，不用理她！」


    宋晚噗嗤一声笑出来，但段锦荣那带刺的目光，始终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第106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2）


    晚些时候，宋晚把今天遇到段锦荣的事讲给林兆江听。


    「她……这么傲慢？」林兆江皱皱眉。实际上正是她拜託肖丽然安排了这次见面，除了想让宋晚拓展一下人脉关系，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他想印证心底的怀疑：宋晚或许才是贺家真正的女儿！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见面竟会不欢而散。


    「我对她印象不好，她说话很难听。」宋晚如实说，「不过……可能她对我的印象也没好到哪去吧！也是，像她这种地位的大作家，怎么可能平易近人呢？」


    林兆江觉得奇怪，血亲之间不是应该有种天然的感应吗？


    「没关系，」他轻笑着安慰，「一回生二回熟，以后多见几次，熟络起来就好了。」


    「啊？以后还要见她吗？我不要！」


    「有才华的人，性情难免古怪。」林兆江握住她的小手，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觉得……她跟你妈比起来怎么样？」


    「什么？」宋晚一愣，不假思索的回答：「那当然还是我妈更亲切了！虽然她不怎么关心我，但好歹把我养这么大，我们是二十几年的亲人！那个段大作家，我才跟她见了一面，还闹的这么不愉快，她怎么能跟我妈比？」


    「我只是想知道，这两种母亲，哪种更好一点。」


    「哪种都不好。」宋晚无奈的笑笑，「我妈重男轻女，段大作家阴阳怪气，谁又能比谁好到哪去？想来，贺家两姐弟长这么大，应该挺辛苦的吧。段女士一看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女人，在家里肯定很强势的。」


    「嗯。」林兆江点点头，沉下声音，「孩子还是有个温柔的母亲比较好。我们以后的孩子就会很幸运，有你这样的母亲。」


    他从身后环着她，手贴在她的小腹。宋晚微微一颤，一股热意似乎从他手底一直蔓延到全身。


    她也感受到男人急促的唿吸，周围空气变得炙热而暧昧。


    「我们……再生一个小宝宝，好吗？」


    宋晚心跳加速，轻轻推他的手，却无济于事。


    「以前都是我的不对。」林兆江亲吻她红透的小耳垂，「我也知道，云琪在你心里的地位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代。但我们不能总是停留在过去，对不对？如果她跟我们有感应，她一定也希望爸爸妈妈能再生下健康的孩子……」


    「可是，兆江，医生说……」


    「医生只是说怀孕的概率很小，并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宋晚转过脸，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眸中，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


    她并非还沉浸在过去，而且从央城到云市，这一路的陪伴，林兆江也确实让她感动。


    只是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


    她已经被伤过一次，不敢再轻易把自己的人和心都交出去了。


    「晚晚，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林兆江轻吻她的髮丝，到脸颊，再轻轻触碰她柔软的唇，唿吸越发急促。「放心的把你自己交给我，好吗？」


    宋晚脸红，低着头不敢看他。林兆江当她是默认，正要抬手解开她的扣子——


    这时却传来一阵密码锁的滴滴声！


    林兆江一惊，手勐地停在半空。


    接着胖虎摇着尾巴汪汪叫着跑了过去，来人不是别人，而是裴念！


    宋晚也吓了一跳，羞的面红耳赤，急忙跟林兆江分开一点距离。而裴念撞见这一幕略有尴尬，扯了扯嘴角，愣了一会儿，把狗粮放在地上……


    「我，我是来给胖虎送粮食的……」裴念尬笑，「没想到，你俩竟然都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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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6页

    林兆江一脸茫然，完全弄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宋晚深吸一口气，轻声解释：「是我把密码告诉裴念的……我忙起来的时候经常不在家，怕胖虎没人管，就……就拜託她来照顾一下。」


    「是是是！」裴念嘿嘿笑道，「林舅舅，我以为这个时间，小舅妈还在出版公司校对稿件，就……」


    此时林兆江的脸上能挤出一升墨汁来。


    今天好不容易把胖虎赶到另外一间，好不容易还有一步就大功告成，好不容易要跟宋晚……


    没想到啊！竟然跑出来个裴念？


    「那个，裴念你随便坐啊！」宋晚急忙化解尴尬，「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裴念和林兆江互相看看，然后坐在沙发两端，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坏人好事这种行为……裴念生平还是头一次。


    越是回想刚才那一幕，她越是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啊！


    「裴念。」忽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


    裴念一怔，立刻端坐，「林舅舅，有事吗？」


    「你就没什么想告诉我的？」


    裴念马上反应过来，坐的离他近了些，竭力压低声音：「我这段时间在贺家，是发现了一些。」


    「什么？」


    「贺以宁不太正常。」裴念条理清晰，「我观察过她，虽然她的出门时间很有规律，但她会在每个星期三的下午两点半从公司离开，然后去戒毒所。」


    林兆江眸色一沉，「你跟踪她了？」


    「当然不是。」裴念轻笑，「我要训练贺家的女保镖，不可能时刻跟着她。这个消息，是从靖南那个所长战友那里打听到的。贺以宁去戒毒所，登记的名字却是宋晚，探视的是宋淮。」


    林兆江蹙眉，想了一会儿，不由得冷冷一笑。


    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过，我去贺家才两个星期。」裴念说，「我不知道是这两次被我碰巧看到，还是贺以宁的确有这样一个规律。」


    「应该的确如此。」林兆江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不知道宋晚究竟是不是贺太太的女儿，但可以确定的是，贺以宁一定是陈莉的女儿！


    「对了，」裴念继续说，「我偷偷熘进过贺以宁的房间，她床底有个针管，可能是没来得及收拾的。我悄悄带了出来，找人化验之后得出的结果是，针管里残存的药物是胰岛素！」


    「果然没错！」林兆江咬着牙，「宋淮，宋希，包括陈莉，他们一家人都有i型糖尿病，和贺以宁也有……呵，这偷天换日的把戏，他们玩的真厉害！」


    「林舅舅，那下一步我该怎么做？」


    林兆江轻笑，「很简单。想证明贺以宁不是贺家千金，只要做dna就够了！」


    第107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3）


    裴念心领神会，「嗯，弄到贺以宁的头髮什么的，非常容易。而且我训练的那几个人，有两个是贺太太的贴身保镖，从她们那里弄点东西也不是难事。」


    林兆江满意的笑笑，顺手捞起胖虎，搓了搓他的小耳朵。


    胖虎呜呜叫唤，正好这时宋晚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一见他在「折磨」胖虎，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


    「不要这么用力揉它，它还小！」


    林兆江默默放下胖虎，满脸无奈。


    「你们刚才聊什么呢？」宋晚笑着坐到裴念身边。


    裴念不擅长撒谎，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林兆江抢先说道：「聊今年的文艺盛典。」


    「嗯？」


    「是云市一年一度的活动。」他轻笑。


    文艺盛典一直都是中林集团投资主办，云市其他几家豪门也有参与，所以到时大家都会出席。


    在这个盛典上，很多文学界和艺术界的大咖都会露面，也少不了娱乐圈的人。星光熠熠，热闹非凡，把这个活动叫作盛典，一点儿都不为过。


    「这一次还可以请到霍家的三位公子，还真是史无前例呢！」林兆江笑道，「所以这次的规模一定会空前盛大。」


    宋晚点点头，想起前两天在肖丽然桌上看到的请帖，「原来……然姐也是受邀嘉宾啊？」


    「嗯。」林兆江说，「肖家是协办方之一，她当然要出席的。」


    「哦……」


    林兆江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跟我一起去。」


    「我？」宋晚慌忙摇头，「都是些金字塔尖的人物，我去了不是丢脸嘛！」


    林兆江温柔一笑，「那就由我带你爬上这个金字塔，你看看塔尖上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样？」


    *


    一段时间后，文艺盛典如期举行。正如林兆江所说，这是规模空前盛大的一次。


    晚宴上宾客云集，整个大厅熠熠生辉，光彩夺目。


    霍家的几位公子也成了焦点。霍君誉一家三口格外引人注目，不少想巴结霍家的人都围在他们身边，搞的小公主霍嘉沅闷闷不乐——她以为这个盛典会很好玩，有吃有喝还可以做游戏，没想到跟每次在央城参加的宴会如出一辙，甚至是无聊的plus版！


    霍靖南和裴念比较低调，两人发挥了特种兵和狙击手的优势——找位置，并且找到了一个绝佳的隐蔽位置，拿了足够的食物和饮料，窝在这个位置里悠哉悠哉的享受起来。


    霍君扬再一次社牛附体，短短时间里就跟大咖们打成一片，给自己的漫画工作室拓展了不少业务，但遇到来搭讪的年轻女孩，他都会微笑着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不好意思，我已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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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57页

    作为主办方的林兆江，更是所有人追逐的目标。而他一直握着宋晚的手，带她在人群中交际，应酬的同时还不忘贴心的整理她的披肩，温柔的揽住她的腰。


    没有女人能靠近他，无论他身边还是心里的位置，都已经被一个女人填满了。


    又一次跟几位嘉宾聊完之后，宋晚活动了一下脚腕，神色略显疲惫。


    「不舒服？」林兆江低声问。


    「没有，」她笑了笑，「就是穿高跟鞋站久了，腰酸腿痛……」


    「我去给你拿双平跟鞋换上。」


    「不要了！」她赶忙拉住他。今天这身礼服，当然还是配高跟鞋最好看！


    「放心，我可以继续忍耐！」


    「哦，那好。」林兆江故意说，「一会儿晚宴结束，我送你回家，你要是走不了路的话，我可以把你抱上床……」


    宋晚脸一红，使劲儿捏了他一下，男人笑的无比开怀。


    这时助理走到林兆江身边，悄声说了几句。


    林兆江点点头，转而看向宋晚，「走，我带你见个人。」


    「什么？」


    他没回答，拉着她的手直接来到一个中年男人面前。


    宋晚有些茫然，这个男人正背对着他们，跟别人谈着什么。他的嵴背挺拔，身姿端正，跟别人谈笑风生时，声音洪亮又有磁性。


    当他转过身来，宋晚看清他的脸。尽管已是人到中年，但依然风度翩翩，鬓边几丝白髮不显得他苍老，却彰显了他的魅力。


    「林总！」男人热情的跟林兆江握手。


    林兆江轻轻搂住宋晚的肩，「贺先生，这是我的未婚妻宋晚。晚晚，这位就是贺念珲的父亲，贺苍梧。」


    就在跟宋晚对视的一瞬间，贺苍梧勐然一怔，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直到林兆江轻咳两声，他才把目光收回，有些不自然的扯扯嘴角。


    「贺先生，」林兆江微笑，「我未婚妻也是作家，她的书最近在畅销榜上。」


    「哦……」贺苍梧回过神，「是，我听说过。宋小姐年轻有为，才华出众，前途无可限量。」


    「贺总过奖了。」宋晚礼貌回答，「我知道凭我的资歷远远不够来参加这个盛会，今天要不是兆江，我也见不到您，见不到这么多优秀的前辈。」


    贺苍梧笑起来，眼中似乎有种不一样的东西。


    「老贺！」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哎哟，一看见年轻漂亮的女孩，就离不开眼了？」


    宋晚一愣，顺着声音看过去，竟是段锦荣来到她面前。


    她今天打扮的异常艷丽，一身金色旗袍配上同色系披肩，即便站在女明星中也十分亮眼。


    段锦荣目光不算太友好，上扬的嘴角透出几分嘲讽，看了看林兆江，又看向宋晚，冷笑一声说：「刚才开个玩笑而已，宋小姐不会见怪吧？」


    宋晚皱皱眉，不做回答。


    「宋小姐芳华绝代，」段锦荣笑道，「男人见了都是目不转睛，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对吧，老贺？」


    「你……」贺苍梧瞪住她，使了个眼色，暗示林兆江还在旁边，「你乱说什么！」


    然而段锦荣根本不吃这一套。


    「年轻真是好啊！像我们这种人老珠黄的，打扮再艷丽，还能给谁看？」


    「宋小姐，你得多注意保养，不然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后悔可就晚了！」


    第107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4）


    宋晚脸色一变，林兆江却握紧了她的手，脸上带着淡然的笑。


    「这恐怕跟保养无关，而是跟本人的气质有关。」他一字一顿道，「谁没有老的那一天呢？等我们晚晚到了您这个年纪的时候，我相信她会是一个优雅漂亮的贵妇人。岁月只会让她更从容，而不会让她变得尖酸刻薄。」


    说完，林兆江目光宠溺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女人。


    他的一番话，周围人都听见了，纷纷向这边投来看热闹的眼神，人群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贺苍梧只觉得脸上无光，正想岔开话题，谁知旁边的队友又来一击。


    「呵，我一句玩笑话，竟然勾出林总这么多的感慨！看来林总真是够宠着宋小姐的。不过我听说……宋小姐还没答应林总的求婚？不知道林总有没有陪宋小姐到老的那一天呢？」


    宋晚抬眼看她，正对上她傲慢的目光。


    「宋小姐，其实差不多就行了，干脆趁着这最好的年华，把自己嫁了吧！别等到白髮苍苍……」


    「如果真的等到那一天，那不就是跟兆江白头到老了吗？」宋晚终于忍无可忍，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林兆江有些意外，心跳仿佛漏了一拍，表面却不动声色。


    宋晚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婚姻只是爱情的形式之一，并不能代表全部。况且我只是暂时没有答应他走进婚姻而已。有些人倒是拥有婚姻，可看上去……似乎过的并不算好。」


    段锦荣眸色一沉，冷冷看着她。


    「我和兆江就不一样了。」宋晚轻笑，「就算没有婚姻，我们的心里永远都只有彼此，就算我一辈子不答应他的求婚，我也会一辈子都守在他身边。等到白髮苍苍了，那我的满头白髮就是我的头纱，这一幕想想也觉得挺浪漫的。你说呢，贺太太？」


    这时，宾客中间传来一些声音，「哎，好像是挺浪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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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刚说婚姻不幸的，是不是在说这位贺太啊？」


    「还真是……都说文人相轻，两个作家斗嘴，还挺有趣，哈哈！」


    宋晚挽住林兆江的手臂，小鸟依人的靠在他身边，沖他甜甜一笑。


    段锦荣神色暗了暗，自讨了个没趣，阴沉着脸转身就走。贺苍梧连声道歉，并接着刚才的话，皮笑肉不笑的恭维宋晚有才。


    「宋小姐那句满头白髮就是白纱……很有新意，哈哈哈！」


    周围人听到贺苍梧的尬笑，也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林总，宋小姐，实在是对不起。」贺苍梧难为情，「我家这位平时横行霸道惯了，仗着自己在作家圈子里有点地位，就成天作妖……还请二位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林兆江勾唇，「贺先生，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大度的人。相反，我睚眦必报！」


    「林总言重了！」贺苍梧脸色一变，陪笑道，「以后有合适的机会，我保证，一定帮宋小姐引荐几位编剧，说不定大家还可以合作……」


    「你确定你引荐的编剧，地位高的过央城霍家旗下传媒公司里的编剧？」


    「这……」


    「晴山娱乐的老总陆离山是我姐夫，御风传媒的董事长霍知行跟陆家也有些渊源。如果晚晚真的需要帮助，大可不必麻烦贺先生跟贺太太。」


    「是，是。」贺苍梧点头哈腰，一滴汗珠顺着脸庞滑过。


    「不过我倒希望贺先生能睁大眼睛，好好认清身边的人。别让错误的人，继续待在正确的位置上才好！」


    贺苍梧一愣，正想说什么，林兆江却拥着宋晚走远。


    他看着两人的背影，尤其是宋晚的背影，陷入了久久的深思。


    林兆江带宋晚来到一间偏僻的休息室。


    他心疼她穿高跟鞋穿久了磨起泡的脚，特意让助手送一双平底鞋过来。避开人群之后，他自然的抱起了她，宋晚一声低唿，接着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目光。


    她也笑了笑，伸手环住他脖子，撒娇的靠在他胸前，任由他抱住。


    林兆江耳边，还一直迴响着宋晚刚刚那些话。


    这会儿他欣喜若狂却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他怕她只是一时兴起才说了那些，怕她觉得自己得意忘形，怕……


    他怕的太多了。


    这种患得患失的样子，跟那个说一不二的林兆江，完全判若两人。


    宋晚觉察到他不对劲儿，轻声问了句：「怎么了？」


    「没，没什么。」


    「是不是……在想我刚才说的那些？」


    林兆江一愣，险些把她摔下来。


    宋晚笑了，笑的很甜，嘴角的小梨涡像是把整个世界的美好都装了进去。她让他把她放下，然后她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低声说：「我刚才说的那些，都是真心话。」


    林兆江竭力克制，却还是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不过……别太快，好吗？」宋晚握住他的手，「无论爱情还是婚姻，我都希望是细水长流的。这一点我从来都没变过。」


    林兆江抬手轻抚她脸颊。


    哪止这一点没变过？从开始到现在，她什么都没变。


    她对他始终如一，对这份感情坚贞不渝。他曾以为自己弄丢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她，没想到老天对他还是厚爱，兜兜转转又让她回来了。


    林兆江眼眶有些湿润，蓦地拥住她，沙哑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有你这些话，我就安心了。」


    「我愿意跟你白头到老。」宋晚脸颊微红，「我也愿意努力……再给你生个孩子。」


    男人笑起来，轻轻吻过她额头，就在要触到她嘴唇时，忽然从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


    「喂，别挡着光好吗？」


    两人一惊！


    这间休息室很隐秘，屋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小灯，他俩又是站在窗边，从一进门就没发现角落里有个人……


    这时那人摘掉鸭舌帽，露出调皮不羁的笑容。


    「贺念珲？」宋晚愣了神。


    他正坐在那画画，手上一本速写本，画笔像被施了魔咒在上面快速废物，笔触与纸张的接触的声音沙沙作响。


    「嗯，别动！」他抬手，用笔作尺，眯着眼睛量了量，「就这个角度，别动啊！」


    林兆江和宋晚互相看看，哭笑不得，又十分茫然。


    第107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5）


    贺念珲画的十分投入，时不时抬眼看看他俩。他脸色是苍白的，但眼中那抹认真和倔强从未改变。


    不一会儿，他微笑着把画本翻过来。


    画面上正是林兆江和宋晚，改成了漫画人物的形象，生动逼真，神态惟妙惟肖。


    连林兆江都忍不住赞嘆：「贺公子的才华，确实名不虚传。」


    「哦，等等！」贺念珲坏笑，「还差一点儿！」


    林兆江和宋晚都愣了愣。只见贺公子寥寥数笔，再展示出来的时候，画上那个阳刚气十足的帅气男人，变得大腹便便还秃顶……


    林兆江瞪大了眼睛，宋晚看到他这模样，使劲儿憋着笑。


    「我觉得，宋晚姐姐这本小说还可以出个番外。」贺念珲挑挑眉，「就是男主老了之后的样子，那我这张画就派上用场了！」


    「呵，」林兆江冷笑，「男主老，女主不会老？」


    「不会啊！」贺念珲振振有词，「再说，你本来就老！就算再过二十年，你也比宋晚姐姐老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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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兆江翻个白眼，扁了扁嘴，不跟他争。


    然而过了一会儿，贺念珲的眼神却黯淡下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低声说了句：「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都是疯话？」


    「什么？」


    林兆江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贺念珲勐地从包里拿出一管针剂，疯了一样往自己胳膊上扎！


    「住手！」林兆江和宋晚都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拦着。


    「不是疯子……」贺念珲自言自语，「我不是疯子，不是！」


    宋晚死死按住他的手：「既然不是疯子，那为什么要用针扎自己呢！」


    贺念珲忽然愣住，身体僵直，一双眼睛瞪的又圆又大，在他瘦削苍白的脸上，比例显得极为不协调。他咬着嘴唇，额头上泌出细细的汗珠，样子十分骇人。


    「呵……呵呵……」他笑起来，「你们知道吗？我姐也会这样用针管扎自己！我发了她的秘密，她就让医生用针来扎我！」


    「她说我是疯子，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疯子！连爸妈都不管我，不救我……」


    「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或许死了更好，死了，一了百了……」


    贺念珲起身，自说自话的走出去，把画本丢在了休息室里。宋晚有些害怕，紧紧靠在林兆江身边。


    「没事，」他低声安慰，「看来贺公子是病的挺严重，霍家跟南洋有姻亲关系，或许可以请那边的名医来帮他诊治一下。」


    「嗯。」宋晚轻声答应，缓缓坐在沙发上。


    林兆江拧紧眉头，心里的疑惑更深。


    这样看来，贺念珲已经发现了贺以宁的秘密，所以贺以宁才这样折磨他……但他不解的是，难道贺以宁就能这么一手遮天，连贺苍梧和段锦荣都骗过？


    如果不是，那么贺苍梧和段锦荣都选择视而不见，究竟是为什么？


    ……


    段锦荣憋了一肚子气，匆忙从人群里走出。裴念和霍靖南注意到，两人对视一眼，立即开始行动。


    裴念跟在段锦荣身后，时机一到，她给霍靖南使了个眼色。


    霍靖南便让提前安排好的人，推着餐车快速奔过去！


    「推车失灵了，大家小心！」侍应生推着一车食物，以一种失控的状态直直冲向了段锦荣！


    周围发出一声低唿，段锦荣愣住，一时间大脑空白。就在那一瞬间，裴念一把揪住她，将她推到一旁。


    好在有惊无险，裴念稳稳托住她，失控的餐车也被及时赶来的保安拦住。站稳后裴念关切的询问道：「段女士，您没事吧？」


    段锦荣喘着粗气，许久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要不是裴念身手敏捷，刚才那一车就都撞在她身上了！


    裴念帮她整理披肩和头髮，两人又寒暄了一阵，这才各自散开。


    裴念望着她的背影轻轻一笑，动作利落的将刚才拿到的头髮样本放进小瓶子里。


    第二天，霍靖南和裴念把林兆江约了出来。


    「这是段锦荣的，这是贺以宁的。」裴念把样本给他。


    林兆江笑了笑，竖起大拇指。


    然而他又拿出一个，低声道：「这是晚晚的。」


    「嗯？」


    「一起检测吧。」林兆江看看他俩，「现在我心里的天平已经越来越倾向于，晚晚才是真正的『贺以宁』！」


    霍靖南和裴念互相看看，也默认了这个推测。


    「林舅舅，这件事交给我。」霍靖南看向他，「既然咱们已经这样怀疑了，想必贺以宁也会有所警觉。再加上念念这两天跟我说，贺以宁不让她靠近，甚至连女保镖都要跟她保持距离……所以我觉得，她可能是觉察到什么。」


    林兆江皱了皱眉，「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拿到部队医院，找那里的人做检测。」霍靖南胸有成竹，「若是万一如我所说，贺以宁真的防备我们，她可能会想办法把检测报告销毁。而部队医院管理森严，又有我以前的战友，她是绝对不可能占到什么便宜的！」


    林兆江笑着点头，诚恳的说了一声：「谢谢。」


    「客气什么！」霍靖南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其实……我也有点私心。」


    「怎么了？」


    「我和念念的纪念日，想借林舅舅的游乐场一用，不知道可不可以啊？」


    林兆江哈哈大笑，当即答应下来。


    这时霍君扬匆匆赶来，一坐下就将提前给他点好的饮料一饮而尽。


    「这什么情况啊？」霍靖南打趣道，「看上去很没精神的样子，你从实招来，织锦不在身边，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我……」霍君扬说不过他，直接上手，然而根本不是特种兵的对手，几下子就被摁住了。


    「霍靖南，你是白天不懂夜的黑！你这凡夫俗子，哪懂艺术家熬的夜啊？」


    「哟，你还委屈？」


    霍君扬打了个大哈欠，「可不是嘛，灵感总是在半夜才跑出来……不光要画小舅妈的插画，还得整理贺家那张全家福……」


    「怎么样，有什么心得？」


    「嗯，还真有！」霍君扬眼睛一亮，翻出手机，把他那幅画的照片找了出来。


    第107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6）


    画上四个人身着盛装，背景正是那次文艺盛典的晚宴现场。


    「你们看！」霍君扬皱着眉头，「这像一家人吗？根本就不笑，而且好像各怀鬼胎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来他们之间是有亲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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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见得啊。」霍靖南指出，「这贺以宁不就跟贺苍梧靠的很近吗？」


    「嗯，也就他俩脸上有点笑的意思，有一点儿，但是不多。」霍君扬看看他，「南哥，你想想看我们家每次晚宴，虽然也有那些讨人厌的亲戚，但合照的时候，大家总会装模作样吧？这家倒好，干脆连样子都不装了！你们知道吗，段锦荣跟贺苍梧一开始站的老远，好像生怕挨着彼此似的！」


    「中年夫妻，可能已经没有爱情了。」


    「我爸妈可不这样！」霍君扬扁了扁嘴。


    霍靖南无奈，「你家比较另类，别老拿你爸妈比好吗？当然，我爸妈感情也很不错。」


    「就是嘛！」霍君扬一拍大腿，「而且这幅画，画的我心力交瘁！这四个人，四张脸，几乎没有什么像的地方！也就是……贺太太跟她儿子稍微有点像。」


    大家仔细看，正如霍君扬所说，四个人形同陌路。


    林兆江勾勾唇，与霍靖南裴念交换一下眼色。


    看来，距离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


    宋晚新书筹备的很快，没有了那些绊脚石的阻挠，这一次发表相当顺利。肖丽然已经做好了前期的宣传工作，想趁着第一本的热度还没退，继续圈一波粉。


    第一本书的插画版，画稿也全部完成，也已经进入发表倒计时阶段。


    再加上公司里几位新晋作家都取得不俗的成绩，老作家们又在各个评选中斩获荣誉，甚至把sl出版公司的名声远播海外，肖丽然每天都笑的合不拢嘴，就连做梦都能乐醒。


    这天她把宋晚叫到办公室，「两本书一起上市，这感觉是不是相当不错啊？」


    宋晚笑了笑，现在的工作，确实带给她满满的成就感。


    「接下来你可有的忙了！」肖丽然提醒，「签售行程会安排的满满当当，说不定还得上大v的直播间跟他们一起卖书。我友情提示，你可能有一段时间没法早下班，让林兆江做好独守空房的准备吧！」


    宋晚脸一红，笑道：「然姐，你说什么呢……」


    「对了，还有这个！」肖丽然把一份合同递给她，「这是剧本改编的合同，你的处女作，可以搬上大荧幕了！」


    宋晚愣住，这惊喜来的太突然，她脑海完全空白。


    虽然以前肖丽然说过，让她尝试往编剧方向发展，但她还没准备好……果然，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可这一次她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


    「这部剧的投资人是贺苍梧。」肖丽然看着她，「就是那位段作家的老公，上回晚宴上，你应该见过的。」


    宋晚点了点头。


    「他投资这部戏，并且指名让你当编剧……」肖丽然想了想，「不过贺苍梧那老头子，这么多年在圈子里还算洁身自好，不像那些男人，一有两个钱就恨不能建三宫六院！况且你又是林兆江的人，他没有那个胆子来招惹你。所以我推测，他可能是想巴结林兆江，所以先来巴结你！」


    「哦……」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机会！」肖丽然笑道，「你好好写剧本，写完之后我帮你看！」


    「嗯，谢谢然姐！」


    宋晚也笑起来。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发来一条信息。


    宋晚离开办公室后打开手机一看，竟是贺苍梧发来的。他很客气，言语间透着对她的尊重，他发信息来不为别的，只想跟她见一面，时间地点都由她来决定。


    宋晚犹豫许久，还是把这事儿告诉给林兆江。


    「我可以去跟他见面吗？」


    林兆江一愣。


    他正帮她整理书稿和画稿，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对上她清澈的双眸，也看到她眼中对他极度的依赖。


    他先是有些意外，然后又不禁心酸。以前她也是这样，大事小事都依赖着他，都要问过他，最后都由他做决定。


    那时她一件衬衫的款式，一顿饭的口味，甚至能不能出门逛街她都要问过他，对他万般小心，生怕自己哪里做错了惹他生气。


    他以为现在的她，早就不是那样了。


    「兆江，你怎么了？」宋晚走到他跟前。


    林兆江回过神。


    「我可不可以跟他见面啊？」她看着他，「因为上一次宴会，闹得不太愉快，我怕我要是跟他见面了，你会……」


    「一码归一码。」林兆江温柔的笑笑，「我想他约你见面，应该就是说剧本的事。你这是公事，当然应该公事公办。跟他见一面也好，把一些投资细节讲清楚，钱的问题上，自己千万别吃亏。」


    「嗯！」宋晚笑起来。


    「还有……」林兆江欲言又止。


    不知道这次见面，贺苍梧会不会觉得宋晚亲切呢？


    那天晚宴上，他注意到了贺苍梧的眼神。当看到宋晚的一瞬间，贺苍梧脸上不是惊艷，而是惊讶。


    那种讶异的表情，就像看到一个久未谋面的老熟人……


    或许，父女之间的感应比母女之间，要强得多？


    「还有什么啊？」宋晚嗔怪道，「你今天怎么了啊，说话吞吞吐吐，还总是发愣！」


    林兆江看看她，自嘲一笑，「年纪大了呗。」


    「你一点儿也不老！」


    「是，不老。」他握住她的手，「还要跟你一起白头，哪敢先老？对了，见面的时候要不让我的律师跟着你，好帮你解决一些合同上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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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晚停顿片刻，轻声问道：「能不能……你跟着我？」


    她对他的依恋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林兆江轻笑，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拥在怀里。「小丫头，你总得学会长大的。」


    「兆江……」


    「这样吧，既然和他见面的地点由你来定，那就定在中林酒店。」


    小丫头仰起脸，沖他甜甜一笑。


    在他的地盘上，她有十足的安全感。


    第107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7）


    贺苍梧要跟宋晚见面的信息，被段锦荣发现了。


    起因是有记者来家里採访，两人为了营造夫妻举案齐眉的形象，特意把手机密码都去掉了。在记者面前，他们夫妻恩爱多年，一直没有任何秘密，甚至可以互看手机。


    本以为是在记者面前装装样子，拍几个镜头就算了，没想到就在贺苍梧把手机递给段锦荣这工夫，宋晚来了信息，定好见面的时间地点。


    段锦荣脸色当即变得无比难看。


    等记者走后，贺苍梧阴沉着脸把手机夺回来，又冷冷瞥她一眼。


    「你……」段锦荣颤抖着声音，「你要跟那个女人见面？」


    「这是我的事，你无权干涉。」


    这句话，贺苍梧对她说了二十几年。他们的婚姻没有爱情，只有冰冷的恨意。


    「我是你妻子！」段锦荣死死盯住他，「我当然要弄清楚自己的丈夫跟另一个女人见面是为了什么！」


    贺苍梧勾勾嘴角，那一抹笑满是讥讽，像一把利刃插进段锦荣心头。


    「这么多年……即使我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你在外面找女人，可你都没有！我以为你喜欢年轻漂亮的，但你对外面那些漂亮女人看都不看一眼！呵，这么多年你为那个贱人守身如玉，怎么宋晚一出现，你就魂不守舍了？」


    「是不是因为，宋晚长得……特别像那个贱人？」


    「你住口！」贺苍梧低吼，眼中带着愠怒，一字一咬，「我劝你不要信口雌黄，否则你知道后果！」


    「后果？」段锦荣苦笑，恨恨看着他，「这些年你用儿子要挟我的，还少吗？贺苍梧，你真不是人！」


    「比起你来，我已经很有人性了。」贺苍梧轻嗤一声，继而发狠道：「你敢说言清的死与你无关？你做了多少龌龊事，这些细节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这些噁心的事背后，都是你在指使！」


    「贺苍梧！」


    段锦荣歇斯底里，「我就算有再多的不是，我也把你和那个贱人的女儿养到这么大，你竟然……」


    「这是你欠言清的！」贺苍梧怒吼，「如果不是你，我和言清、宁宁，我们就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人！」


    「你帮我养女儿？」他冷笑，「呵，我也帮你养了儿子啊！小珲姓不姓贺，你自己心里清楚！」


    段锦荣脸色苍白，整个人不由自主的颤抖。


    贺苍梧眼中没有半点丈夫对妻子的疼惜，只有冷若冰霜的狠绝，还有想把她置于死地的恨。


    许久他轻蔑一笑，冷冷地说：「段锦荣，我们之间半斤八两，就用不着五十步笑百步了。你管好你儿子，我管好我女儿，在外人面前扮演好一家和睦的角色，这就足够了！我们两个家族之间，利益盘根错节，我们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婚的……呵，那就不离，互相折磨到老吧！」


    反正失去了心头挚爱，他活着跟死了，也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他回头看了一眼段锦荣，「好在宁宁跟你还比较亲，这也是我对你唯一满意的地方！」


    说完他转身准备离开，段锦荣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阴狠，勐地抬手将柜子上的花瓶摔碎！


    砰地一声锐响，贺苍梧不由得停住脚步。


    「你疯了吗！」他怒吼，「你想干什么？」


    「爸，妈？」忽然门外传来声音。


    贺以宁敲了敲门，见门没锁便径直推门进来，见到一地狼藉，有些吃惊。


    「你们……你们吵架了吗？」


    「哦，没有！」贺苍梧立即换上笑脸，满眼都是对女儿的宠溺，声音也变得柔和许多，「我跟你妈在商量一些公司的事，意见稍微有点分歧。这个花瓶是你妈不小心打碎的，我……我正想帮她找创可贴！」


    贺以宁乖巧的点点头。


    「好了，宁宁。」贺苍梧笑道，「爸爸要赶去公司，你照顾一下你妈，可以吗？」


    「没问题。」


    贺苍梧笑着走了出去，然而临走前他还不忘回过头来瞪了段锦荣一眼，以示警告。


    段锦荣嘴角勾起近乎疯狂的冷笑。


    真是父慈女孝的一幕啊！


    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百般疼爱的宁宁，根本不是他跟那个贱人的女儿，他会不会发疯呢？


    贺以宁的心怦怦直跳，她轻轻朝着段锦荣走过去，有些不放心刚才的情形，小心翼翼问道：「妈，爸爸他……」


    「谁是你妈！」


    段锦荣抬手就是一巴掌！贺以宁猝不及防，被这一耳光打的头晕目眩，差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她惊慌失措，半张脸火辣辣的疼，嘴角渗出一丝血腥的味道。


    「妈……」


    「我说了，不准这样喊我！」段锦荣把刚才的一腔怒气都发泄在她身上，怒目圆瞪，上去左右开弓又是两巴掌，狠狠撕扯她的头髮，拽着她衣领就往墙上撞，「你这个小贱货！一把贱骨头，也配喊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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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以宁被她打的毫无招架之力，又不敢大声哭喊。


    因为从小她就知道，被打了之后越是哭的声音大，越是遭到更狠的虐待。


    她紧紧咬住嘴唇，一声不吭，两只手抱着头，任由段锦荣打到累为止。


    「妈，您……您消消气。」贺以宁敢怒不敢言，还陪着笑，「刚才是我错了，这都是我活该，您别生气了！」


    段锦荣气喘吁吁，冷静下来，看到她肿起的嘴角，不由得皱皱眉。


    贺以宁连忙说：「这是我自己磕的，跟妈妈无关！」


    段锦荣冷哼一声，这才说了句：「算你懂事。」


    贺以宁使劲儿挤出一个并不怎么自然的微笑。


    这么多年她一直生活在段锦荣的阴影之下。她早知道自己并非贺家亲生，而贺苍梧却蒙在鼓里，对她宠爱有加。


    段锦荣以此拿捏她，如果她敢稍有不顺从，她就把她真正的身份昭告天下。


    贺以宁贪恋贺家千金的地位，贪图贺苍梧的财产。她宁可成为段锦荣的傀儡，也不想失去这荣华富贵。


    于是她对段锦荣唯命是从。


    而贺苍梧却以为段锦荣真的善待了他的宁宁，所以他对贺念珲也没那么厌恶，还给了他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儿生活。


    第107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8）


    在段锦荣坐到沙发上的一瞬间，贺以宁眼神变了变，冷冷盯着她。


    从小她没少挨她的打。


    在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她只是单纯的以为妈妈不爱她，于是她想尽一切办法讨妈妈的欢心。


    后来，她见到了陈莉，见到了宋淮和宋希，她这才知道妈妈不爱她的原因，是段锦荣根本不是她的妈妈。


    或许从那一刻开始，贺以宁的性格便扭曲了。为了贺苍梧的宠爱，为了贺家千金的身份，她可以做任何事。


    段锦荣让她去杀人，她绝不会去放火，段锦荣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这种日子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是血泪。


    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她有了什么不顺心，也都往贺念珲身上发泄。在爸妈面前她是个乖乖女，在贺念珲面前她是个恶魔。


    她知道，贺念珲才是这个家里最举目无亲的人。他不是贺苍梧的亲生儿子，让他姓贺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虽然是段锦荣生的，但段锦荣一直把他当成一个错误，再加上贺苍梧时常用这个儿子来要挟她，段锦荣对贺念珲的态度也时好时坏，有时甚至对他极其反感。


    贺以宁便钻了这个空子，把贺念珲折磨的体无完肤。


    「还愣在那干什么？」段锦荣带着厌恶的瞥了她一眼，「给我倒茶！」


    贺以宁赶忙笑了笑，亲手端上一杯茶，又绕到沙发后面给她按摩肩膀。


    直到现在，段锦荣紧皱的眉心才稍微有些舒展。


    「妈，」贺以宁轻声问，「爸爸真的要跟宋晚见面吗？」


    「嗯。」


    「您不阻止他们？」


    「阻止？」段锦荣冷笑，「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俩见面有什么不好的？」


    贺以宁顿了顿，小声道：「我担心……」


    「你担心什么！」段锦荣打断她，「担心你的地位？」


    肩上那双手勐然停住了动作。段锦荣回头看了她一眼，尖锐的目光很轻易便戳穿了她那点小心思。


    「真没出息。」她讥讽一声，「贺家千金的位子，原本也不是你的！能让你给那小贱人当二十多年的替身，老天对你已经不薄了！」


    「妈！」贺以宁心头一慌。


    「呵，」段锦荣冷笑，「现在在那老头子眼中，宋晚就是许言清的替身！所以我不会阻止他们见面……让那老东西爱上她，岂不是更好？」


    「您……您说什么？」贺以宁睁大眼睛，满脸震惊。


    她确实没出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保住自己的地位。


    而段锦荣想的，却是……


    「哈哈，哈哈……」


    段锦荣忽然大笑，笑声癫狂，让人毛骨悚然。


    「是啊，这种戏码，不知道宋晚这位大作家写不写得出来？哈哈哈……」她咬牙切齿，「我早该想到这个！我早就应该把宋晚带到贺苍梧面前，而不是把她送给林兆江！」


    贺以宁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后背一下子撞在墙上。


    *


    贺以宁回想自己这二十几年来过的日子，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索，一步走错，就会坠入无底深渊。


    她听陈莉讲过，她的亲生父亲是段家的司机，后来段锦荣制造车祸害死了许言清，也是她的亲生父亲帮段锦荣顶了罪。


    那时贺以宁还不到一岁。


    陈莉哭着喊着上门找段锦荣讨要说法，段锦荣却只冷冷的撂下一句：「我已经把钱打到老宋帐户上了，你们不要太贪心！」


    而陈莉也不是省油的灯，她手里捏着与老宋最后的通话录音。这段证据足以证明老宋就是被段锦荣指使、帮她背锅的。


    段锦荣为了安抚陈莉，提出收养她的女儿，不过作为交换，也作为对贺苍梧和许言清的报復，她偷偷换了两个孩子……


    「这是那个贱人的女儿！」段锦荣把跟贺以宁差不多大小的宋晚交到陈莉手中，「只要饿不死就行，要打要骂，都随你！」


    ……


    贺以宁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寒意顺着嵴背爬上来，让她如坐针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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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63页

    这二十几年锦衣玉食的生活，贺苍梧无条件的宠爱，其实都是属于宋晚的。每每想到这些，她心头的恨意就像一根毒针，扎进血管，刺的她浑身疼。


    「宁宁？宁宁！」


    「嗯？」


    「你怎么了啊？」


    贺以宁回过神，勐然抬眼，面前是陈莉担忧又关切的目光。


    她看到自己捏着刀叉捏到发抖的手，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你给我打电话约我出来吃饭的时候，我就听出你声音不对。」陈莉把切好的牛肉放进她的盘子里，「是不是又受那个女人的气了？」


    「我……」


    贺以宁满心委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想了想还是沉默下来。


    「宁宁，现在咱们是不得不低头。」陈莉无奈，「你就忍忍吧……」


    「忍忍忍！我忍得还不够多吗？」贺以宁把刀叉往桌上一扔，跟盘子碰撞发出尖锐的声响。


    「你手里不是有爸爸替她顶罪的录音吗？为什么你不拿出来，用这个来保护我？」


    「嘘！」陈莉急忙让她住口，惊慌的看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实话跟你说……那个，根本不是你爸爸的录音……」


    「你说什么？」


    「当年我实在没办法，一心只想多讹她一点钱……就找了个声音很像你爸爸的人录了音。可能段锦荣那时候也很慌，她竟然没有听出来……但以现在的科技手段，如果我再把这段录音拿出来，说不定段锦荣会找人检测录音的真伪！到时候我们想保的一切，就都保不住了啊！」


    贺以宁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只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宁宁，这个录音……我是不可能再拿出来了。」陈莉为难道，「当年我就是用这个给你搏了个前程，把你养在贺家。你看，你现在比你哥哥姐姐强多了！」


    「贺家，你一定要待下去！」陈莉紧紧握住她的手，「无论前面有什么障碍，妈都给你清理干净！」


    「是吗？」贺以宁苦笑，「宋晚……你也能除掉？」


    第107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39）


    「你……你说什么？」陈莉表情僵了一下。


    贺以宁叉起盘子里的牛排，手停在半空中，却怎么都送不进嘴里。她没有任何胃口，她恨不能叉起来的就是宋晚的血肉，然后她把她咬碎嚼烂，再狠狠的啐在地上！


    「宁宁，」陈莉还有一丝良知尚存，「害人性命……这不好吧？再说，你哥哥已经害过她一次了，她能挺过来，确实是不容易，你就……」


    「你到底是我妈还是她妈！」贺以宁怒火中烧。


    陈莉身子一颤，讨好的笑道：「我当然是你妈妈，你是我的乖女儿！」


    「那你就帮我做这件事！」


    陈莉缩了缩肩膀，不敢再说话。


    从她们吃饭的地方往外看，可以清楚的看到对面酒店门口。这时，宋晚、林兆江和贺苍梧正好从酒店里走出来。


    他们三个站在外面，不知在谈什么，每个人脸上都是神采奕奕的笑容。宋晚靠在林兆江身边，娇小玲珑。贺苍梧跟林兆江握了握手，两个男人有着同样不凡的风度和气场。


    贺以宁愣住了。


    她看到林兆江对宋晚的呵护，看到贺苍梧对宋晚不一样的眼神……忽然之间，她心底腾起一股浓浓的恨意。


    如果二十几年前一切都没有错位，如今这三个人的身份就是岳父、女儿和女婿了吧……


    贺以宁嘴唇发抖，那股控制不住的嫉妒和恨在她身体里疯长，像是藤蔓一样把她死死缠住！


    「宁宁……」陈莉看看酒店门口，又小心翼翼看看她，轻声问道：「怎么，那丫头最近找你麻烦了吗？」


    「没有。」


    「那你为什么……」


    「我就是想让她死！你听不懂吗？」贺以宁咬牙切齿，眼睛红红的，样子十分骇人。


    「我，就是！」她一字一顿，「想让她死！」


    陈莉愣了愣，沉默不语。


    她看看远处，宋晚现在确实过的不错，有林兆江宠着护着，整个云市恐怕没有人敢跟她作对。


    而贺苍梧更是她的亲生父亲。


    即便现在不知道，将来终究是纸包不住火，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到了那天，宁宁又该怎么办呢？


    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千金小姐的日子，再让她回到那个贫民窟似的家，这种巨大落差她能接受吗？


    所以，如今只有宋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麻烦才能都迎刃而解……


    陈莉倒抽一口凉气，使劲儿压住颤抖的双手，用力合掌握了握，许久缓缓吐出几个字。


    「好，妈替你除掉她！」


    贺以宁勐然抬眼，有些不敢相信。


    「妈为了你，什么都肯做。」陈莉轻笑，「你是我的女儿，你让我除掉谁，我都听你的！」


    「你……」


    贺以宁喉咙一紧，那声「妈」在嗓子眼里徘徊了很久，最终还是被她吞了回去。


    说到底，她是嫌弃这个母亲的。


    陈莉满眼期待，静静看着她，可过了很久都没等到那一声，她眼中的热情也渐渐暗了下去。


    「你……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贺以宁别过脸，「你除掉她的时候注意点，别做的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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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4页

    「哦，」陈莉尴尬的笑笑，「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引人注意的。宋晚这丫头重感情，虽然我对她不怎么样，但她还算听我的话。我最近时常关心关心她，让她来家里吃饭，她肯定会来。」


    「你不是想毒死她吧？」


    「当然不是一下子毒死。」陈莉轻笑，「有种慢性毒药，每次吃饭时候给她放一点，时间久了，毒性就在她身体里发作……据说这种药，就连法医都很难鑑定出来的！」


    贺以宁半信半疑的点点头，没再说下去。


    她无所谓用什么毒药，她要的，就是宋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


    送走贺苍梧，宋晚轻轻挽住林兆江的胳膊，沖他甜甜一笑。


    林兆江也宠溺的刮刮她小鼻子。


    「某位大叔好像说过，我应该学会长大了，对吧？」


    林兆江笑而不语。


    宋晚眼神娇俏：「所以你为什么又跟来了呢？」


    「嗯……」男人实话实说，「让你单独跟一个老男人见面，我确实挺不放心。」


    宋晚笑着捶了他一下，第二下的时候，被林兆江握住小拳头。「当然，我觉得合同细节问题，我也应该替你把把关！」


    「那我还得感谢你了？说吧，想我怎么谢？」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兆江，你……」


    「这样吧。」林兆江不难为他，指指自己的脸。宋晚笑起来，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亲完左边不够，他还要右边。


    然后额头、鼻尖，都不放过。


    最后……


    宋晚微微脸红，四处看看，做贼一样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嘴唇上碰了碰。


    「就这么应付我？」


    「这里人多……」


    「嗯，那好。」林兆江笑的眼睛都弯起来，「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好好谢我，怎么样？」


    宋晚害羞了，伸手就去打他，却被林兆江一把拉进了怀里。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两声咳嗽。


    林兆江转过身，手下正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林兆江想了想，让宋晚先去车上等他。


    「出什么事了？」


    「林总，」手下低声道，「霍家的南少和裴小姐正在酒店大厅等着，想跟您见一面。」


    「快安排他们去我的休息室。」林兆江边走边说，「我跟他们见面的事情，在晚晚面前不要乱说，明白吗？」


    「是。」


    手下将他带进去，霍靖南和裴念一见到他，开门见山的说道：「林舅舅，我们今天把上次的检测结果带来了。」


    「好。」林兆江点点头，「结果如何？」


    霍靖南拿出检测报告，表情凝重。


    裴念轻声说：「结果很奇怪，三份样本分属于宋晚、贺以宁和段锦荣，但结果却显示，三人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什么？」林兆江有些意外。


    「我们都推测，贺以宁不是贺家的女儿。」霍靖南接着说，「所以她跟段锦荣没有亲缘关系是正常的，可宋晚竟然也不是段锦荣的女儿……难道，我们推测的出了什么问题？」


    第107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0）


    林兆江眯了眯眼睛，沉默许久。


    「林舅舅，」特种兵霍靖南也开始皱眉头了，「我和裴念没有什么头绪了，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是啊。」裴念点点头，「或者我们换个思路，或许宋晚不是贺家的女儿呢？」


    「她一定是。」林兆江神情坚定，看向他俩，「思路不必换，不过这次检测结果倒是给我提了个醒。宋晚不是段锦荣的女儿，却可以是贺苍梧的女儿。」


    霍靖南和裴念同时一怔。


    「林舅舅，你是发现什么了？」


    「也不算是。」林兆江低声道，「我刚才带着晚晚一起，跟贺苍梧见了面。加上之前宴会，这是贺苍梧第二次见晚晚。我只是觉得他看晚晚的眼神很不一样。」


    霍靖南抿抿嘴唇，「呃……难道不会是老色鬼看年轻女孩的眼神？」


    话音刚落，裴念就使劲儿捅他一下！


    林兆江不介意，轻轻笑了笑。


    「你这小子，自己是个男人，怎么还这么不了解？一个男人想要得到一个女人的眼神，跟贺苍梧那种眼神是不一样的。」


    霍靖南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他这方面确实很迟钝。


    「好了，今天先这样吧。」林兆江向两人表示感谢，「接下来该怎么做，我还得再想想。」


    跟两人告别后，林兆江上了车。宋晚已经等了一会儿，一见他上来就靠在他身边，柔声问道：「跟谁聊那么久啊？」


    男人逗她：「你猜呢？是不是跟别的女人？」


    宋晚嘟起嘴，林兆江笑了笑，把她的小脑袋按在自己肩头。


    「是靖南和念念来找我，他俩过纪念日，想借用我那个游乐场。」


    「哦。」


    「晚晚，」林兆江沉默一下，轻声说道：「你知道君誉的妈妈姜灿吗？」


    「当然知道啊。」宋晚轻笑，「之前在央城的时候，霍太太也帮过我不少，我都记在心里呢。」


    林兆江缓缓说起姜灿的身世。


    「我听我姐说，姜灿姐以前也生活的很不容易。养了她二十几年的姜家不是她真正的家，她真正的身份，却是南洋尹氏流落在外的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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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5页

    「嗯，我也听说过，这还真挺梦幻的！」


    林兆江静静看着她，「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开心吗？」


    「啊？」宋晚愣住，缓了一会儿笑起来，「你说忽然变成公主一样的身份吗？怎么可能！这种事不会落到我头上的。」


    「我是说如果。」林兆江温柔的笑笑，「比如说……如果你的父亲是贺苍梧？」


    宋晚有些懵，不过也认真的想了一会儿，露出羡慕的神情。「那应该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我从小没有父亲，想像不出来有父亲是什么感觉。」她轻声说，「但我记得上学的时候，每到学校开放日，邀请家长来学校里参观的时候，那一天我都会很难熬……别人都有爸妈一起表演节目、做游戏、拍照，只有我坐在角落里。」


    宋晚声音渐渐低下去，林兆江有些心疼的搂住她，在她耳边说道：「以后，再也不会了。」


    宋晚没明白他的意思，沖他笑道：「说什么呢，以后再也没这种活动了！」


    林兆江笑而不语。


    以后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她送回到贺苍梧身边，让他们父女团聚，让她知道有父亲庇护是什么滋味。


    「以后会有这种活动。」他轻笑，「我说的是我们的孩子，他们会很幸福的。我不会漏掉他们任何一场学校里的活动。」


    宋晚一愣，「他……们？」


    「嗯。」林兆江的手不安分的环在她腰间，「咱们多生几个。」


    宋晚脸红，推了推他，眼神示意前面还有司机。


    林兆江不在意，轻咳一声，司机马上将挡板放了下来。


    「你……」


    「现在我们做什么，都不会有影响了吧？」


    林兆江手指穿过她的长髮，捧起她粉嫩透红的小脸，轻轻一个吻落在唇间。


    「别……」宋晚阻止他下一步的进犯，「别在这里。」


    男人气息略有不稳：「不在这里，换个地方就可以了？」


    宋晚垂着眼皮不看他，心怦怦跳的厉害。


    林兆江专注的看着她，轻轻勾唇，接着用不容反驳的口吻低声道：「去我那里，就现在！」


    宋晚红着脸，任由他握住小手。


    时间已经够久了，对他的考验，也差不多了吧……


    她羞涩一笑，心情忐忑又有些期待，仿佛回到了最初与他在一起的时候。


    然而却在这时，肖丽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林兆江头都要大了，本想拿过电话直接给她挂掉，可宋晚笑着推开他的手，并给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然姐，有事吗？」


    「有件大喜事啊！」那头的肖丽然兴奋不已，「贺总已经派人把最终的投资合同送来了，条件十分优惠！听说你们见过面了？这些细节都是你们敲定的吧？」


    「嗯，是！」


    「晚晚，你简直是公司的摇钱树啊，哈哈哈哈……」


    林兆江隔着电话都能想像出肖丽然那见钱眼开的模样，无奈的翻个白眼。


    「你现在来公司，咱们开个会，碰个头！」肖丽然继续道，「剧本问题咱们趁热打铁，赶紧把大纲什么的都定下来！你这下子有的忙了，不过你放心，我给你找了戏剧学院的几位教授，他们会帮你一起修改剧本的……」


    林兆江急了，差点儿喊出来那句「她今晚没时间」！


    宋晚拼命捂住他的嘴，不停给他使眼色。


    「晚晚，你怎么了？」肖丽然听出声音不对，「你那边没事吧？你一个人吗？」


    「哦，是！」宋晚尴尬，「然姐，我在路上，很快就来！」


    「好的，那我等你！」肖丽然笑了笑，「对了，还有件奇怪的事儿要跟你说……段锦荣今天来找我。上次闹的不欢而散，我还以为她不会再考虑咱们公司了，没想到她说她的那部连载作品的最后一部分，想在咱们这里发表……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这句话林兆江听见了，皱了皱眉。


    不得不说，他跟肖丽然的感觉是一样的。


    第107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1）


    宋晚愣了一下，说实话，她也不明白为什么。


    她对这种事向来反应没那么快。


    「然姐，」她笑了笑，「我不懂这些……不过你怎么不跟瑞秋讨论一下呢？她懂得多，你俩讨论一下，说不定能讨论出什么结果呢？」


    「嗨，别提了！」肖丽然嘆了口气，「瑞秋这阵子工作不怎么上心，请假倒是请的频繁！不过……她跟着我这么多年，也算是尽心尽力，从前加班加点的干活儿毫无怨言。就让她多休息休息吧！」


    「瑞秋好像不是经常请假的人啊。」宋晚有些困惑，「她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能有什么啊！不就是因为……」肖丽然的话戛然而止。


    就是因为她对宋晚太好，好资源都往宋晚这边倾斜。


    这对公司旗下那些已经成名的大作家倒是没什么，而瑞秋手底下还有几个小作者，论资歷论能力，他们确实够不到这些好资源，但瑞秋还是想尽力争取一下。


    在被肖丽然拒绝过几次后，瑞秋就开始心理不平衡了。


    肖丽然深吸一口气，苦笑两声。


    「算了，就由她去吧。她休息一阵子，应该就没事了。」


    宋晚点头答应，跟肖丽然约好见面的时间地点后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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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6页

    一转头，看到男人那张能挤出墨汁的脸。


    宋晚瞬间哭笑不得。


    「你现在心里除了那位然姐，是不是没有别人了？」


    「别这么说嘛……」


    林兆江双手环抱胸前，沉着一张脸生闷气。


    「等我忙完这阵子，好不好？」


    男人不说话。


    宋晚的小脑袋轻轻靠在他肩头，温柔一笑，声音像潺潺的小溪：「等我忙完这阵子，我给你买戒指，这总可以了吧？」


    「你给我买什么都不……」林兆江话没说完，一下子反应过来，勐地愣住！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说，买什么？」


    宋晚笑起来，「买戒指！」


    「晚晚……」


    「谁说戒指只能男人买？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


    林兆江呆呆的看着她，惊喜来的太突然，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大脑一片空白，心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甜蜜的感觉一下子从心房溢出。


    「所以……」半晌，他喃喃问道，「你真的愿意嫁给我了？」


    宋晚柔柔的靠在他胸膛，小手环住他。


    她眼底的笑意，就是最好的回答。


    「好，」许久，林兆江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嘴角勾起宠溺的笑，郑重说出那三个字：「我等你。」


    既然她已经愿意嫁给他了，那件事也不急在这一时。


    他也想把最美好的那一刻，留在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


    「对了，刚才肖丽然说的那个瑞秋……」林兆江顿了顿，「是不是一直跟在她身后那个小跟班？」


    「嗯，是。」宋晚点点头，「她也是公司的元老了，这个sl出版公司，等于是她跟然姐一手创办的。然姐不在的时候，公司上下都是她说了算。」


    「她难为过你吗？」


    「怎么会！」宋晚笑道，「她对我很好，也帮我不少忙。」


    「那……相比你和她，肖丽然对谁更好？」


    宋晚愣了愣，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


    林兆江眼眸微眯，轻轻一笑。人际关系这种事，他也见得多了。很多合作伙伴能共苦却不能同甘，或是因为其他人的介入，两个原本相互信任的人心生嫌隙，最后导致合作崩裂。


    不光是女人，男人之间也是如此。


    只要涉及到自身利益，就不会有永远的朋友。


    不过这些事……很显然，这小丫头并不懂。林兆江摸摸她的头，他很乐意守护她单纯美好的世界，给她一个避风港，不过就算风雨来了，他也会陪她一起面对。


    「我看瑞秋没那么简单。」他沉声道，「你找机会提醒肖丽然一声，她那个人，头脑简单，一腔热血，对谁都仗义，但有些人并不值得她这样做，而且她这种性格，最容易被身边人利用！」


    「哦，好的。」


    「还有段锦荣，」林兆江轻轻吐出一口气，眉心微蹙，「我觉得她签约sl出版公司，目的很可能就是你。如果以后你们共事，你要对她防备着点。」


    「我都懂！」宋晚笑笑。


    有个大叔真不错，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在身边提点。


    ……


    这段时间宋晚早出晚归，就算回到家，也常常在半夜跟戏剧学院的老师们讨论剧情和大纲。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没过多久，剧本就有了雏形。贺苍梧那边的资金也已经到位，演员和导演都基本敲定下来，剧本再改个两三遍，就可以正式开拍了。


    这天宋晚正在家整理文稿，忽然接到陈莉的电话。


    看到这个名字时她心头一紧，第一反应就是陈莉又来跟她要钱。电话响了很久她都没有接，那头却好像笃定她一定会接似的，不停的打过来。


    宋晚还是接了，刚喊了一声「妈」，就听见陈莉笑着对她嘘寒问暖。


    「最近好不好啊？一个人在外面住，一定得注意安全……对了，我看你买的那个小区，最近好像要换物业公司，新来的保安都可不可靠啊？」


    宋晚心里咯噔一下，忽然一阵酸楚涌上鼻尖。


    长这么大，她似乎从没听过陈莉对她温暖过一句。


    「晚晚，」陈莉声音有些哽咽，「你放心，妈不是跟你要钱的……最近妈妈经常想起你小时候，想起带你学走路，学说话……呵，你从小就聪明乖巧，不管什么东西，你学的特别快！比你哥哥姐姐强多了。」


    「哦，」宋晚轻轻应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妈……想你了。」


    话音刚落，电话两头便是无尽的沉默。


    宋晚只觉得讽刺，她的母爱来的，未免也太迟了。


    「妈觉得，这些年太对不起你了。」陈莉声音渐渐低下去，「晚晚，你忙完了就回家来吃饭吧，好不好？妈记得你最爱吃鱼，今天一早我就去市场买了新鲜的鲤鱼，晚上烧给你吃，好吗？」


    第107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2）


    「不用了。」宋晚做了个深唿吸，冷冷吐出这三个字。


    「晚晚……」


    「我还有工作要忙，没别的事就挂了吧。」


    没等陈莉回答，她就把电话挂断了。


    然而晚上夜深人静时，宋晚辗转难眠。她想起从小到大，陈莉给她的温暖就好像施捨，只有在宋淮和宋希不需要的时候，才把那仅剩一点点的温暖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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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7页

    她想起在学校里受欺负，家里没有一个人帮她出头，同学都笑话她是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孩子，她回家告诉陈莉，换来的却是噼头盖脸的一顿责骂。这个妈妈只会怪她不省心。


    她还想起自己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她吓坏了，哭着跑去找陈莉。而这个妈妈的第一反应却是「真噁心！换下来的裤子自己洗干净！」


    从那以后，她遇到任何事都不会跟陈莉讲了。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宋晚变得胆小怯懦，小心翼翼的讨好所有人。后来遇到林兆江，她也是无条件的迎合，把自己放在很卑微的位置，低进尘埃。


    然而温柔和顺从，并没能让她得到想要的幸福。


    宋晚想着想着，眼泪顺着眼角涌出，沾湿了枕头。


    ……


    那天之后陈莉并没有放弃，反倒更关心她了。她每天给宋晚打电话，半个字不提钱，而是唠唠叨叨一些家长里短。


    有时甚至还关心她跟林兆江的关系——「他对你还好吧？这一次他是认真的吧？他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又把你扔下了吧？」


    宋晚每次都是应付几句，匆匆挂掉。


    不过陈莉脸上倒是露出胜利在握的笑容，她知道，心软、重感情，就是宋晚最大的软肋。如果宋晚真的想跟她划清界限，还会接她的电话吗？


    只要宋晚还肯接电话，就说明她心里那道防线，在一点一滴的瓦解！


    宋晚小区里住着一些跟陈莉年纪相仿的老太太，她们每天聚在一起，说的就是这些人间烟火。


    哪种菜怎么搭配好吃，哪种食材怎么封存更不容易坏，哪家的孩子又长高了，哪家的媳妇怀孕了，谁家老头子藏了私房钱，谁家老婆婆买了保健品被人骗的精光……


    有时这群老太太长舌妇一样确实惹人心烦，但就是这普普通通的市井气，让宋晚每每经过她们身边时，都忍不住心生羡慕。


    在她的幻想中，也有这样一个妈妈：她陪伴她长大，像许多妈妈那样爱自己的儿女，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她老了之后，也像那群老太太，每天唠叨左邻右舍的琐事，等她嫁了人，妈妈还会帮她带孩子，一边嚷嚷着孩子难带，一边拿出退休金偷偷补贴她……


    宋晚深吸一口气，眼眶好像又湿润了。她抹抹眼角，正准备上楼，忽然被邻居叫住。


    「哎，小宋啊！」


    宋晚转过身，看到邻居大婶儿笑眯眯的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这些天见你早出晚归的，工作辛苦吧？」


    「嗯，还好。」宋晚微笑道。


    大婶儿就住她隔壁，是个热心肠，平时煲了汤或做了什么好吃的，也经常给她送一份。


    宋晚看到她的行李箱，微微一愣，「您要出远门吗？」


    「是啊！」大婶儿难为情的笑笑，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这不是我女儿生孩子了嘛！她是远嫁的，不在云市，我得过去照顾她……所以有个不情之请，就是希望你帮忙看一下我的房子。」


    「这是我家密码，要是有什么需要，你就直接去我家！」


    「我帮您看门没问题，不过密码就不用了！」宋晚笑道，「恭喜您啊，升级当外婆了！」


    大婶儿也喜笑颜开，「当上外婆了，我当然高兴……就是这一走，我没法照顾你了呢！真是不好意思啊……」


    「大婶儿，您说哪的话！」宋晚心头一暖，「平时您照顾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您干嘛还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倒弄得我不好意思了。」


    邻居大婶儿握了握宋晚的手，目光慈爱就像看自己的女儿。


    「哦，对了，」她勐然想起，「我看你妈妈来了，是不是？」


    「什么？」


    「这几天她每天都来的！昨天还跟我一起在超市里买菜呢。」


    宋晚怔住，想到这段时间，家门口总会时不时就放着新鲜的水果蔬菜，她没太在意，因为之前林兆江也这么做过，她以为是他放的。


    原来……


    「你和你妈妈，关系有点紧张吗？」邻居大婶儿一眼看出端倪，「小宋啊，其实无论什么时候，亲妈就是亲妈！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有亲妈在身边照顾总是好的呀！你说是不是？」


    宋晚心里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有些难言的痛楚。她沖邻居大婶儿尴尬的笑笑，寒暄几句之后，正准备进门，这时电梯门忽然开了。


    陈莉拎着两大包东西从电梯里走出来，一见到她，也勐的一下子愣住。


    「晚晚。」陈莉扯出一个笑，「你……你这时候回家啊？我还以为你又加班，就……」


    「就又买了东西，准备给我放门口吗？」宋晚淡淡道，「我不需要你给我买东西，你买这么多，我一个人吃不完也是浪费。」


    「吃不完妈妈就过来陪你吃，好不好？」陈莉讨好的笑着，靠近她，宋晚却下意识的躲开。


    「晚晚……」


    陈莉咬了咬嘴唇，红了眼眶。


    「妈……就是想给你做顿饭，就是想照顾你一段日子。妈妈知道，从小亏欠你太多了，我现在补偿你确实有点晚，但我是真心想补偿你……」


    「你不要说了。」宋晚背过身，心里很难受，「妈，你没欠我什么，我们母女如今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我很好，你不必特意来关心我。」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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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68页

    宋晚不想跟她多说，转身进屋，把门重重关上。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她靠着门蹲在地上，心里疼的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咬……


    「晚晚，我给你做了吃的，在保温盒里，就放在门口了啊！」陈莉还在外面喊，「都是你喜欢的，你记得按时吃饭！」


    第108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3）


    不知过了多久，宋晚听见门口渐渐走远的脚步声。她平静了一会儿，打开门，果然看到地上那两大包东西都放在那，还有一个保温饭盒。


    「这是怎么回事？」


    忽然林兆江的声音传来。


    宋晚抬眼，有些怅然若失的表情，犹豫一下还是把东西拎了进去。


    「前些日子，我一直以为是你在给我送吃的东西。」她打开冰箱，里面塞的满满的，「今天我才知道，原来时常堆放在门口的那些……是我妈送来的。」


    林兆江看着她有些忧伤的侧颜，不禁心头一紧。


    他抱了抱她，让她靠在自己胸膛。


    他能了解她有多想得到母亲的爱，可当这份爱真的来了，她又一时无法接受。


    是啊，迟来的母爱还有那么珍贵吗？


    无论亲情、爱情还是友情，没能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就像万里高空中打不开的那把降落伞，一旦错过，也就没有再出现的必要了。


    可是……


    林兆江轻咳两声，如果那把「降落伞」，一开始就是错的呢？


    「晚晚，」他吻了吻她的发，低声在她耳边道，「我知道，她是你妈妈，很多事情你不愿意把她往坏处想……但我还是想提醒你，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对任何人、任何事，你都得留个心眼，知道吗？」


    「嗯，我明白。」小丫头情绪还是不高。


    「别这么在意她。」林兆江捧着她的脸，「她是养大了你，但也仅仅是『养大』，她没有给过你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反而像个吸血鬼一样不停向你索取。这种人不配当母亲的。」


    「嗯……」


    「明天开始我多派几个人保护你，或者我跟这个小区的安保主管打个招唿，不准她再进这个小区！」


    「哎，别这样。」宋晚拽了拽他，目光有些为难，半晌低声说道，「她……毕竟是我妈妈。」


    林兆江心里一沉。


    他太想把实情告诉她，但在一切没有查清楚之前，他还是觉得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晚晚，」他暗示，「有些人……不配为人父母，也不配得到你的尊重和爱。」


    「你不用担心我。」宋晚看向他，轻轻一笑，「我不会再为那个家做任何事了，即便是我妈，她也不能控制我以后的人生。我会跟他们划清界限，虽然不明白我妈为什么一下子对我这么好，但我还是想跟她好好谈一次。我对她，对我哥，都已经仁至义尽，我尽到了我的义务，也希望她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林兆江怔愣片刻，千言万语涌上喉间，最后却只轻轻吐出一个字，「好。」


    「你饿不饿？」宋晚莞尔一笑，看向桌上的保温盒，「虽然要划清界限，不过……也别浪费食物，是吧？」


    她走过去，打开餐盒，里面是热腾腾的红烧排骨，烧的很入味，一闻就有食慾。


    胖虎也被这味道吸引，摇着尾巴蹦蹦跳跳跑过来，两只后脚站起来，小爪子不停的拜拜。


    「呜呜！汪！」


    「你饿了啊？」宋晚被它逗笑，「好，马上给你加餐！」


    林兆江笑着拍拍它的头，「我看你这傢伙胖了不少，怎么，还想抢排骨吃？」


    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对陈莉做的食物不感兴趣，餵狗吃也不算浪费吧！


    宋晚夹了几块排骨放进胖虎的食盘里，小狗狗大口大口啃着，吃的格外满足。


    「你妈妈这几天，一直给你做饭？」


    「没有。」宋晚轻声回答，「上次她想让我回家吃饭，我拒绝了，然后这些天她就不停的买东西过来。今天是第一次带着这个保温饭盒，还说……以后我不想回家，她就做好了给我送来。」


    「她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吗？」林兆江轻嗤一声。


    宋晚也无奈的撇撇嘴，笑了笑。


    陈莉还真不知道她喜欢吃的东西，她口味清淡，根本不喜欢这种红烧的东西，而且她海鲜过敏，完全不能吃鱼。


    排骨是宋淮喜欢的，鱼是宋希爱吃的。


    唯有她，从小就是被陈莉遗忘的。


    「我带你出去吃。」林兆江拉住她的手，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温柔笑道，「我知道你的口味，酒店里新换了几个厨师，他们最擅长做你喜欢吃的菜。」


    宋晚也笑起来，眼底盛满了幸福。


    当他们吃完饭，林兆江把她送回来的时候，宋晚一开门，发现胖虎无精打采的地上，并没向往常那样摇着尾巴跑出来迎接。


    食盘里有啃剩下的骨头，而食盘旁边，有些黏腻的东西……


    「胖虎？」宋晚一惊，急忙过去把它抱起来。


    胖虎呜呜叫了两声，一双黑漆漆的小眼睛可怜巴巴瞅着她。


    「这好像是它吐出来的。」林兆江皱眉，「是不是排骨吃多了？」


    「不会！」宋晚有些着急，「它平时饭量就不小，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


    林兆江没有犹豫，赶紧带着她跟胖虎去了宠物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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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69页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医生告诉他们没什么大碍，就是吃坏了东西。


    「这是检查报告。」医生圈出几个数值，「我们从狗狗的呕吐物里化验出了铅的成分，这应该就是导致它呕吐的原因。」


    「铅？」两人同时一愣。


    「对，」医生解释，「市面上一些以次充好的狗粮里含铅量就是超标的，我们医院这阵子也接过几个吃便宜狗粮吃出毛病的狗狗。所以建议你们还是去正规渠道买狗粮，别给它吃这种三无产品。」


    「可是我们……」


    宋晚刚想解释，就被林兆江握住了手。


    她看向他，他也从她的目光里看出震惊和后怕。


    幸好胖虎不严重，也幸好胖虎吃的少……


    从宠物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胖虎输了一次液，折腾了半天，已经累的在宋晚怀里睡着了。宋晚抱着它心事重重，眉心间像是覆上了一块阴云，久久都无法散去。


    「晚晚。」发动车子前，林兆江摸了摸她的发。


    「是她……」宋晚颤抖着声音，「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就……就这么讨厌我吗？！」


    第108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4）


    林兆江轻轻抱住她。


    他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只能尽己所能让她不再那么颤抖。


    宋晚一阵阵的嵴背发凉，同时伤心不已。「我妈妈她真的想害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或许她打从心底，就没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林兆江低声道，「你对她从来不应该抱有任何幻想。」


    「我和哥哥姐姐都是她的孩子，她为什么……」


    「如果不是呢？」林兆江脱口而出。


    宋晚愣住，大脑一片空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许久轻声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不要过于纠缠这种烂人烂事。从很多年前，她为了钱把你送到我床上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她不配做你的妈妈！」


    宋晚垂下眼眸，心底像那片月色一样凉。


    「我看她还会来找你的。」林兆江看向她，「先不说食物里那些脏东西究竟是不是她故意所为，就说她这种忽然转变的态度，十分可疑。」


    「晚晚，要不然……你搬到我那里去住。」


    宋晚微微一怔，抬眼看着他。


    林兆江轻笑，眼底满是宠溺。「我承认我有私心，我想时时刻刻都跟你在一起……但我这个提议，也是为你安全考虑。在达到她的目的之前，陈莉还会继续去骚扰你，而你跟我住在一起，由我来保护你，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


    宋晚跟林兆江来到林家庄园。


    林家上下都知道她是被林兆江捧在手心里的那个人，所以每个人都对她恭敬有加。虽然这是宋晚第二次来了，但相比第一次的匆忙，这一次她能悠闲地、好好地看一看他住的地方。


    林兆江把她的房间安排在整个庄园最好的位置，并且离他的房间不远。


    房间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隔壁就是一个宽敞明亮的书房，他把她需要的书尽数搬来，并且其中有很多都是市面上难找的绝版书。


    就连一只笔筒，一双拖鞋，他都是用了心思，给她最好的。


    宋晚轻笑，感激的看了看他。她这一来，他比谁都兴奋，甚至管家佣人都在议论，平时冷峻不近人情的林兆江，这几天就跟换了个人一样，爱说爱笑，脾气好的很。


    他没事的时候，就牵着宋晚的手在园子里逛，带她看各个房间，各个角落，等她走不动了，他就把她背回来。


    「你这样每天陪着我，不用去公司啊？」宋晚坐在院子里的鞦韆上，胖虎在旁边玩球，而林兆江在敲敲打打做着木工活儿。


    昨天宋晚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要是能有个原木的书立放在桌上就好了。


    于是今天，林兆江忙了一上午，又是画图纸又是挑木材，最后亲自动手，把这辈子的才艺全都施展在这几块小小的木头上了。


    他看着宋晚笑了笑，公司的事永远忙不完，陪老婆才是更重要的。


    「对了，」宋晚问道，「我那天看到旁边有一座小楼，看上去很精緻，建筑风格特别漂亮，就是好像没有人住的感觉。那是干什么的？」


    林兆江顿了顿，接着笑起来，「你说的是静园吧？」


    「静园？」


    「走。」他放下手里的东西，「我带你去看看！」


    宋晚跟着他来到那栋小楼前。


    这是一座白色的小洋房，尽管没有人住，可屋内屋外都是干净整洁。这里每天都有佣人进出打扫，她们见到林兆江和宋晚，都微笑着颔首致意。


    「这里是我姨妈住过的地方。」林兆江轻声解释。


    他打开门，与宽敞的客厅相连的是一条长长的、明亮的走廊。走廊两边挂着照片，上面那个打扮优雅、气度不凡的女人，应该就是林兆江的姨妈了。


    不过宋晚看着，倒觉得有些眼熟。


    「她是……」她皱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勐然间脑子里像是电光火石般一闪。「是朱教授？！」


    林兆江温和一笑，大手搭在她肩头。


    「对，朱静薇，就是我姨妈。」


    宋晚十分意外，「有这么厉害的姨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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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0页

    「厉害？」林兆江挑眉，笑了笑。在他母亲家族里，厉害的人比比皆是，无论政界商界，都有他们活跃的身影。


    朱静薇算不上厉害，只能算中游水平。


    「我父亲算是上门女婿了。」林兆江很罕见的提及自己身世，「你知道我跟林雨晴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当年我爸爸就是抛弃了她们母女，又找了我的妈妈，才有林家的今天。我除了这个姓氏是我父亲的，其他一切，都是我母亲的家族给的。」


    他从一个復古的五斗柜里拿出相册。相册厚重，一尘不染，里面记录着朱家几辈人的辉煌。


    宋晚一张张翻看着，发现朱家的长辈里，竟然还有跟国际政要握手的人。


    「这些都是过去时了。」林兆江微笑，「如今的朱家比不了从前，不过在云市也勉强算个豪门望族吧。」


    「你往后翻，我妈妈和姨妈的照片都在后面。」


    宋晚听他的话，往后翻了翻，被林妈妈年轻时的容颜惊艷到了。


    姨妈也很美，相比较林兆江的母亲，多了几分书卷气。


    「你是怎么知道我姨妈的？」林兆江笑着问她，「她已经退隐那么多年了。」


    「就算退隐，也是曾经响噹噹的云市戏剧学院教授，大名鼎鼎的戏剧学家啊！很多戏剧方面的书上都提到过她，而且我还知道，有很多一线明星都是她的学生呢。」


    「你喜欢她写的剧本吗？」


    「嗯！」宋晚点点头，「剧作家我只看两个人的作品，一是朱教授，另一个是段锦荣……」


    说到这，宋晚自嘲的勾勾唇。


    原来作家的文笔和人品，有时候根本就不是一致的。


    「兆江，」宋晚眼睛一亮，「这位是……」


    她翻到一张照片，朱静薇在湖边，身旁站着一个五官精緻的女人，格子上衣，白色长裙，搭配一件卡其色披肩，整个人显得娴静温柔又不失妩媚风情。


    照片下面还有一行字：与许言清，相聚云湖。


    「许言清？」宋晚看向他，「这又是谁啊？也是你的家人吗？」


    第108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5）


    「她？」林兆江微微一愣，轻笑道，「她不是我家人，是我姨妈的学生。」


    「许言清……」宋晚念着她的名字，指尖抚过照片，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她长得真漂亮。」


    林兆江急忙说：「你也漂亮。」


    宋晚推他一下，神态娇憨。「她是姨妈的学生，那她也是个剧作家吗？」


    「是的。」林兆江说道，「我对她完全没有了解，但听说她也是个很有才华的作家和编剧，不过这个人很低调，一直对外界保持神秘，也没出过太多作品，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


    宋晚好奇，「她现在还写书吗？」


    林兆江摇摇头，「她后来为情所困，好像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的，我姨妈对她很失望，就再也没跟她联繫过了。」


    「再后来呢？」


    「再后来……她就去世了。」林兆江揽过她肩膀，「关于她的消息，其实我一无所知，如果你想知道，可以亲自问问我姨妈。」


    宋晚一怔，轻轻垂下眼眸。


    林兆江笑起来，大手轻抚她脸庞。「说到这个，我想等有合适的机会，带你见见我姨妈。好吗？」


    宋晚有些怕，目光怯怯的。


    「晚晚，」男人双手扶着她肩膀，语调轻柔，每一个字都像潺潺溪水流淌，「对我而言，姨妈跟我妈妈是一样的，甚至比我妈妈更亲近。你知道，我爸妈去世的早，是姨妈和姨夫陪我度过了一段很难熬的日子。在我刚坐上这个位子的时候，中林集团很多人对我虎视眈眈，也是姨妈和姨夫出来稳定了大局，是我外公家族里的人帮我坐稳了江山……我要娶你，可以不管林家的人怎么想，但我必须把你带到姨妈和姨夫面前，带到外公家族里，我想得到他们的祝福。」


    宋晚点点头，心里有数了。姨妈就是未来的婆婆。


    她柔声问他：「姨妈……好相处吗？」


    「如果不好相处呢？」


    宋晚轻咬嘴唇，「我会努力让她喜欢我的。」


    林兆江眸光微动，「这种大家族的婆媳关系可能比一般家庭紧张，你能适应吗？」


    她几乎没有犹豫，坚定地吐出一个字：「能。」


    这让林兆江有些意外。


    「你刚刚不是说了，是姨妈和姨夫陪你度过那段最难熬的日子吗？我相信，姨妈是爱你的，而我……我也是爱你的，所以姨妈一定能感受到我对你的真心。」


    「然后呢？」


    「然后……」宋晚顿了顿，「她一定接受我！日久见人心嘛。」


    她说的很认真，没有注意到男人眼底盈满的笑意。


    「放心，」林兆江温声道，「我姨妈和姨夫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他们是性情中人，而且你说对了，他们都很爱我，所以他们很乐意看到再多一个人来爱我的。」


    宋晚轻笑，柔柔的靠在他胸膛，捧着相册继续往后看。


    不过她的目光在许言清的脸上停留片刻，那一瞬间，她心头掠过一种异样的感觉。


    ……


    贺以宁鬼鬼祟祟绕过一条小路，来到贺家大宅的后门，又轻手轻脚的把门打开。


    这里是贺家后院，平时很少有人经过，外面的路也是私家路，没有车辆。陈莉已经在这里等了好长时间了，一见到贺以宁，兴奋的朝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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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1页

    但看清贺以宁那满脸嫌弃的表情后，她的笑容凝固在嘴角，最后只皮笑肉不笑的动了动。


    「宁宁……」


    「你有病啊！」贺以宁一见了她就噼头盖脸的骂，「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刚才佣人说有人在后院外面，还要喊保安……幸好我拦下来！」


    「宁宁，我……」


    「又是要钱？」贺以宁双手环抱胸前，盛气凌人，冷冷一笑，「你找我好像也没别的事了。说吧，这次要多少？又是给你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对吧？这个废物，怎么还不死在戒毒所！」


    「你！」陈莉瞪大眼睛，脸色勐然一变，「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哥哥！」


    「让他去死吧！我没有这种哥！」贺以宁面目狰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甩在陈莉脸上，「里面有二十万，以后要是敢再来烦我……我就让保安把你赶出去！」


    陈莉呆愣在原地，片刻才缓缓蹲下把银行卡捡起来，元神像是还游离在身体之外，怔怔看着眼前这个女儿。


    恍惚间她脑海里浮现出宋晚的样子。


    她想起无论她怎么对待宋晚，那个丫头从不会计较，就算她为了钱把宋晚算计到林兆江的床上，宋晚都没有说一个「不」字。


    宋晚逆来顺受，对她这个妈妈有求必应。


    可这个亲生女儿呢？


    陈莉的心一下子凉透了。


    她今天来这里不是想找她要钱，只是最近身体情况越来越差，糖尿病把她折磨的精疲力尽。她想起同样患有这种病的儿女们，于是先去戒毒所看了看宋淮，又来这里想看看贺以宁。


    然而……


    真是自取其辱。


    她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要答应段锦荣的条件，把贺以宁放在贺家养？就算穷困潦倒，她也应该把自己的孩子都留在身边的！


    「宁宁，」她勉强扯出一个笑，讨好的看着她，「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神经病！」贺以宁厌恶的白了她一眼，停顿一下说道，「那件事，你办的怎么样？」


    「什么？」


    「你是老年痴呆症吗？」贺以宁又骂起来，「上次你说过的，你会帮我除掉宋晚！」


    「哦，那个啊……」陈莉小心翼翼的解释，「宁宁，我是真没找到机会。那个死丫头她……她现在仗着自己有林兆江撑腰，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说让她来家里吃顿饭，她都不搭理我。」


    「所以结果就是没办成，对吧？」


    贺以宁怒目圆瞪。


    来后院之前，她在贺苍梧的书房门口听见他跟朋友聊天，贺苍梧谈到对sl出版公司的投资方案，话里话外都是对宋晚的赞美……


    她心里有气没处撒，正好陈莉撞在这个枪口上。


    「呵，你是真的找不到机会吗？」贺以宁冷冷一笑，咬牙切齿，「要是真心想除掉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机会！我看你就是在敷衍我！」


    第108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6）


    「不是的！」陈莉百口莫辩，「你听妈解释，我绝对没有敷衍，是真的找不到机会啊！林兆江他……」


    「不要拿林兆江当藉口！」贺以宁已然失去理智，「他有再大的能耐，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那贱丫头身边？能一手遮天吗？！就是你不愿意找机会罢了！呵……」


    贺以宁斜睨她一眼，唇角一抹冷笑，阴阳怪气的说：「该不会是我的亲妈，养大了别人的孩子，对人家的孩子有了感情吧？」


    「你说什么啊！」陈莉又急又气。


    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对待贺以宁的？就算想见她一面比登天都难，她还是愿意排除万难，只为远远看女儿一眼。


    就算贺以宁对她冷面冷眼，她依然笑脸相对。


    如果贺以宁有什么不开心，她愿意倾尽所有，把最好的都拿出来给她。


    因为那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女儿，是跟她骨肉相融的女儿！


    她不是不疼爱孩子，也并非重男轻女，她只是对宋晚区别对待罢了。


    然而此时贺以宁却说……她对宋晚有了感情？


    陈莉不由得伤心，眼底凉凉的一片。


    「好……」半晌，她深吸一口气，无奈的点了点头，「你别着急，我再找机会。不过宁宁，你也要知道，机会不是那么好找，宋晚现在有林兆江撑腰，她比以前硬气多了，根本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宁宁，要想除掉她，我还得另寻方法……」


    「你们要除掉谁？」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贺以宁和陈莉同时一愣，转身一看，正好对上段锦荣严厉冰冷的目光。


    「妈……」贺以宁下意识露出讨好的笑，刚想上前挎着段锦荣胳膊，却被段锦荣狠狠一下子甩开。


    陈莉心疼，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受欺负。


    「妈，你怎么了？」贺以宁胆怯的看着她，「我……」


    「我在问你话。」段锦荣一字一顿，「你们要除掉谁？回答我！」


    贺以宁吓得浑身一颤，「是，是宋晚……」


    「呵，我果然没听错。」段锦荣冷冷一笑，「你们想除掉她？问过我了吗？」


    周围的空气冰冷而死寂，隔着院门，陈莉连扶一下贺以宁都做不到。


    「我警告你。」段锦荣咬牙，狠狠看着贺以宁，「不要去碰宋晚！这丫头我留着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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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2页

    「妈……」


    「闭嘴！」段锦荣低吼一声，「不要因为你的愚蠢，坏了我的事！」


    贺以宁不敢再说话，瑟缩着肩膀老老实实在一边站着。


    段锦荣瞥她一眼，趾高气昂的离开。陈莉隔着大门，轻轻握住贺以宁的手。


    她看到女儿红了的眼眶，也看到贺家女主人对她唿来喝去的样子。


    这二十几年虽然锦衣玉食，但她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陈莉越发后悔，沉默许久，颤抖着声音说道：「宁宁，跟妈回家吧，妈一定会……」


    「你一定会什么啊！」贺以宁的委屈如山洪爆发，「我已经过惯这样的日子了，你还想我跟你回那个贫民窟吗？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爸爸是贺氏总裁，妈妈是大作家，而我将来也会是贺氏继承人！我跟你，跟那个贫民窟，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


    「宁宁！」


    贺以宁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跑远。陈莉视线模煳，眼中盈满泪水，心痛如刀绞。


    「都是段锦荣……」她自言自语，狠狠咬着牙，「都是她！是她害得我们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宁宁，你放心，妈妈会帮你除掉所有的障碍，包括这个狠毒的女人！」


    陈莉擦干眼泪，糖尿病带来的身体不适开始隐隐发作。她强忍着疼痛，目光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坚定。


    当年段锦荣找她做交易的时候，她是留有证据的……


    是段锦荣指使她丈夫害死了许言清，而她丈夫也因此被判了死刑。


    是段锦荣亲口答应会养大她的女儿，让她女儿过上公主一样的日子。


    是段锦荣把宋晚丢给她，告诉她「只要不养死，随便怎么养」……


    陈莉含着泪笑起来，那种笑仿佛是自嘲，更像一种同归于尽的决绝。


    她在宋晚身上造了太多孽，所以一切都报应在自己女儿身上了是吗？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女儿！


    *


    霍靖南和裴念来到林家，带了满满一后备箱的狗粮。


    胖虎认得裴念，汪汪叫着从院子里冲出来，摇着尾巴往她身上跳。裴念揉揉它毛绒的脖子，笑的无比开怀。


    「好像长大了！」


    「也没太大，才两个多月。」宋晚笑道，「前阵子食物中毒，把我吓坏了！」


    霍靖南使了个眼色，裴念立即带着宋晚去别处转了。林兆江心领神会，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查到什么了？」


    「上次您让我化验的那块排骨，里面确实含有化学成分。」霍靖南低声说，「我问过从前部队里的队医，这种毒药在一些地下市场还是挺常见的，主要原料就是铅，成本不算高，所以销路还不错！」


    「吃一次会有什么事？」


    「别说吃一次，就算多吃几次都没事。」霍靖南笑笑，「这种毒药放在食物里不易察觉，而且剂量小，人的体重大，部分毒药残留会代谢掉，一时半会儿不会出事。但狗的体重小，尤其胖虎才两个多月，这些剂量对它来说就挺大的了，所以它吃了之后立即有反应。」


    「所以等到了一定量，人也会有这种反应？」


    「是，铅中毒比较严重，人会变得痴傻呆滞，甚至丧命都有可能！」


    「呵，」林兆江印证了自己的想法，「陈莉还真是居心不良，就算晚晚不是她亲生女儿，可好歹也喊了她二十多年的妈，她真能下得去手！」


    「林舅舅，」霍靖南看向他，「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吗？」


    林兆江思索片刻，沉声道：「不用，静观其变就好。晚晚目前在我这里是安全的，至于贺家，或许还有更大的秘密！」


    第108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7）


    霍君扬来到贺家的时候，管家亲自出门迎接，恭恭敬敬把他带去贺念珲的画室。


    贺念珲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上午，一刻不停的画着画。霍君扬慢慢走近，看到他专心致志的样子，忍不住唇角轻勾。


    贺念珲敏锐的察觉到身后有人，勐然抬眼。


    「你别误会，我不是故意躲你后面的！」霍君扬像做错事似的赶忙摆手，「我……我把插画版的小说最后一部分画稿拿来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贺念珲瞥了一眼，半晌闷声说道：「你画的已经很好了，不需要改。」


    「真的？」霍君扬挠挠头，「可是上次小舅妈一看这些，就知道其中那幅是你画的……其实在画画的灵性上，我还真不如你。」


    「霍公子谦虚了！」贺念珲轻嗤一声，转过身继续专注于自己的画作。他面色依然苍白，身材瘦削，可那张清秀而稜角分明的脸上，流露出生来不羁的神情。


    他好像对一切都满不在乎，又像是看淡了生死，深褐色眼瞳里总有一股莫名的哀伤。


    「哎，」霍君扬坐在窗台上，面对他，「等交完这部分画稿，我的工作也就完成了，咱俩这段时间也算合作愉快哈！」


    贺念珲没理他。


    「那个……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继续跟我合作？」


    「嗯？」


    「我说，你应该知道我有个工作室吧？是我跟我媳妇一起办的！」霍君扬咧着嘴笑，「我那工作室也算小有名气，我媳妇更厉害，她卖过不少ip呢！你要是愿意，就来我们的工作室，咱们一起画画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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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3页

    「嗯。」


    「咱俩也算是老相识，以前漫画展认识，后来聊的也很投机对吧？嘿嘿，我觉得咱俩很多观念都相当一致，以后一起画画，绝对没问题的！」


    「嗯……」


    「哎呀，你别老嗯嗯的啊！你说句话嘛！」


    贺念珲俊眉一皱，抬起眼眸，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无可奈何。


    霍君扬丝毫不介意他的爱答不理，还是笑呵呵的跟他说话。


    「霍公子，」贺念珲脸都皱起来了，「你是闲的没事干了吗？」


    「……」


    「要是你真这么闲，不如咱俩比赛画画？」


    霍君扬眼睛一亮，用力点了点头。


    两人画画的内容就是对方的脸。霍君扬坐窗台，贺念珲坐凳子，两人一同专心致志，画着对方的模样。


    画室里安静的只能听见笔触沙沙的声音。


    很明显贺念珲的速度更胜一筹。在霍君扬刚打好轮廓的时候，贺念珲已经开始描摹细节了。这时一束光打了进来，霍君扬背对着窗台，全身像是被镀了一层金边，英朗帅气的脸被阳光一照，更显得英气十足。


    他也确实像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能温暖别人，眉宇间的热情，似乎能冲散所有的不快乐。


    贺念珲的笔忽然停下来，怔怔看着他。不知怎么回事，在看到他笑容的一瞬间，他的心跳也仿佛漏掉一拍。


    「喂，你怎么不画了？」霍君扬大咧咧的笑着，「你不努力，我就要赶超你了！」


    贺念珲回过神，脸微微一红，勐地把画笔丢掉。


    「哎？」霍君扬一愣，「这……」


    「没意思！」贺念珲重重吐出这三个字，起身走开。


    霍君扬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傢伙也太阴晴不定了，自己刚才那句话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嘛！


    他想伸过头看看贺念珲的画本，却发现画架下面还有一摞厚厚的画稿。好奇心驱使他捡起来看，这一看竟一发不可收拾。


    尽管每一张都是草稿，然而贺念珲的草稿，精緻程度堪比一些漫画工作室的成稿。


    这些画的画风精美，还没着色就已经让人慾罢不能了。凭藉这些年锻鍊出来的市场嗅觉，霍君扬断定这部作品一定会大火。


    「这是你画的漫画？」他忍不住问，「真好看！不光画面漂亮，故事情节也好！」


    「贺念珲，你自己创作漫画，怎么从来不说啊？」


    「你……」贺念珲微微偏头，神色复杂，「你看这个干什么！」


    「我无意间看到的，就放在这画架下面……怎么，这个不让看啊？」


    贺念珲摆摆手，又把脸转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温吞道：「你，你喜欢看？」


    「好看啊！要是能卖出去，绝对火爆！」


    「可主角是两个男生……」他声音渐低，「这会被人讨厌吧？」


    霍君扬笑了笑，一手搭在他肩头，「兄弟，谁规定主角非得是一男一女的？」


    贺念珲有些惊讶，呆呆看住他。


    「这种特殊的感情，也值得被尊重。」霍君扬认真道，「只要敢于面对，勇于承认，并且遵守道德，我觉得没什么不妥。」


    「你……」


    「哎，你不知道吧？」霍君扬低声，「我爸年轻时候就……」


    「就什么？」


    霍君扬顿住，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赫晋国王那段告诉他，毕竟这是老爸的私事，拿出来大肆宣扬似乎不太好。


    「嘿嘿，没什么！」他挠挠头，「反正，我不认为这是错！这个世界本来就应该求同存异，你可以不认同，但不能不尊重！」


    贺念珲愣愣的看了他许久，眼底那抹冰凌仿佛在悄悄融化。他也笑起来，走到窗前，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这种被温柔相待的感觉，真好……


    半晌，他含混不清的说了三个字：「谢谢你。」


    「什么？」


    贺念珲没有重复，只是淡淡笑着。


    其实从多年前的漫画展上，遇到霍君扬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与常人不同了。


    只是没想到，这份不同竟能得到霍君扬的尊重。


    「霍君扬。」


    「嗯？」


    「宋晚姐姐……对你们很重要吧？」


    霍君扬笑笑，「她是小舅妈！你说重不重要？」


    贺念珲点点头，目光里的冰寒退去，多了几分坚定。「那……我会好好保护她的！」


    对他重要的人，他都会好好保护。更何况，宋晚才应该是他的姐姐！


    「哎，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吧！」霍君扬拍拍他肩膀，「对了，贺以宁这样对你，你为什么不把这一切都告诉你爸妈呢？」


    贺念珲身子一僵，半晌才轻声说：「我说过的……」


    「什么？」


    「我告诉过他们。」他苦笑，「可你相信吗？他们没有一个人理我！」


    第108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8）


    贺念珲眼中透着绝望。


    霍君扬看着他，心头有种莫名的伤感。他很瘦，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他面无血色，是那种不正常的惨白。


    但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他。


    他生在这个家里，如同生活在炼狱。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贺念珲自嘲的笑了笑，「从小爸爸就不喜欢我，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没对我笑，更没抱过我。至于妈妈，她对我时好时坏，有时哄我抱我，有时打我甚至比我姐姐都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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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4页

    「而我发现我姐的秘密，是在十年前。」


    「秘密？」霍君扬心一提，他听霍靖南和裴念两口子嘀咕过，贺以宁跟段锦荣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是。」贺念珲拿起笔，在纸上漫不经心的画着，寥寥数笔，扭曲的人物形象像是一幅诡异的惊悚片，蓦然呈现。


    霍君扬看得出，这个扭曲的面孔就是贺以宁，她手里有根针管，正往自己身上扎。


    「错了吧。」霍君扬低声道，「她扎的是你！」


    「是她自己。」贺念珲的四个字，如同四颗石子，抛在平静的湖面上。


    霍君扬愣了愣，听他继续说道：「这就是我发现的秘密……我发现，她经常自己给自己注射一些东西。那个时候我年纪小，对吸毒一类的事情懵懵懂懂，以为她在干坏事，就赶忙跑去告诉妈妈。谁知妈妈打了我一耳光，让我闭嘴，不准声张。」


    「尤其……」他抬眼，惨然一笑，「不能让我爸爸知道。」


    霍君扬听的有些迷煳，「为什么？」


    「因为贺以宁得的是i型糖尿病。我们家没有一个人得这种病，而宋晚姐姐家，除了她自己，剩下的人全是这种病！」


    霍君扬攥了攥拳头。


    原来霍靖南和裴念他俩嘀咕的就是这样……贺以宁不是贺家的女儿，真正的贺家千金，八成是宋晚！


    「就是因为你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你姐她才那样对你，四处说你是精神病？」


    「是啊，」贺念珲一边说一边在纸上画画，「一个疯子的话，谁能相信？但这个家里最让我心寒的不是她，而是爸爸妈妈。」


    「我想……要是能把宋晚姐姐换回来，爸妈是不是会多爱我一点？」


    霍君扬没说话，只是同情的拍拍他后背。


    贺念珲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无论贺苍梧还是段锦荣，都没那么容易对付。


    而这个家里的秘密，远比他见到的要多得多。


    「我觉得，你不要钻这个牛角尖了。」霍君扬看着他，「你要保护好你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


    「是啊，这有什么好留恋的？你身不由己，那我来想办法！」


    贺念珲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但很快，这道光就幻灭了。


    眼瞳里剩下的，还是跟从前一样的黑暗。


    他对霍君扬露出感激的笑，但不敢奢望其他。霍君扬现在有佳人在旁，他们是门当户对、人人羡慕的一对儿，他很幸福……


    所以，他何必要把他拖进这潭浑水？


    能看到他幸福就够了。


    「谢谢你。」许久，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


    霍君扬大咧咧的笑着，还在想，这向来桀骜不驯的傢伙今天怎么变这么客气了？


    「都是兄弟，谢什么谢！我还等着你加入我工作室，咱俩共创辉煌！」


    话音刚落，只听画室门响，一阵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贺念珲勐然握紧画笔，一双眼睛像丛林里警觉的兔子，紧紧盯住门的方向。


    「原来是霍二公子在这！」段锦荣笑着走进来，对霍君扬恭恭敬敬，「二公子是稀客，怎么不到客厅里？我这就让厨师准备午饭，二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吃完饭再走吧！」


    虽然霍君扬平时神经大条，但关键时刻，他心思还是缜密的。


    他看看贺念珲，再看看段锦荣那一脸的假笑，淡淡回了一句：「我该回去了。画稿我都交给了小珲，这几天他需要安静的帮我看一遍，希望贺太太不要让人来打扰他。」


    「我嫂子裴念还在训练您家里女保镖吧？」霍君扬笑了笑，「这段时间，我也会拜託我嫂子多盯着，要是有什么闲杂人等出入小珲的房间和画室，耽误我们这本画稿的工作，我可要好好惩罚那个人了！」


    段锦荣愣了愣。


    这男孩子年纪不大，说出来的话却铿锵有力，听说他是霍家被保护的最好的那个小儿子，不像哥哥霍君誉冷静霸气，歷练的不多，生活圈子单纯……


    可今日一见，段锦荣才知道什么叫做虎父无犬子。


    霍家的儿子，有哪个是好对付的？


    她轻轻笑了笑，露出慈爱的神情，看向贺念珲。


    「二公子放心，家里没有人敢打扰小珲的。他平时社交不多，就喜欢在屋子里写写画画，我们也都由着他。」


    「是吗？」霍君扬冷笑，「伯母，您是小珲的妈妈，也应该多多关心他才是。他病了这么久，您都没有调查一下他的病因？」


    「我和他爸平时都忙……」


    「再忙也不能忽略孩子。」霍君扬眼神锋利，微微一笑，「这是我爸妈说的！」


    「是。」段锦荣勉强笑道，「霍先生和霍太太说的对，他们教子有方，所以才把二公子教育这么好。」


    「对了，小珲。」她转而看向贺念珲，「周末晚上我们家作东，举行晚宴，庆祝你爸爸和sl出版公司的合作。你这几天收拾收拾自己，到时一起出席！」


    说完段锦荣离开，贺念珲看着她的背影，扯出一丝苦笑。


    「又要演戏了。」他喃喃低语，「一到了这种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要齐上阵，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家和睦的样子……真是好噁心！」


    霍君扬无言以对，只能拍拍他肩膀，轻声一嘆。


    「会结束的。」他轻声说，「贺念珲，相信我，你受了这么多苦，老天会给你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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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老天的交代恐怕来不及。」贺念珲轻嗤，看向霍君扬，「这十年贺以宁是怎么对我的，我会连本带利的还给她！」


    第108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49）


    林兆江带宋晚去看望朱静薇。


    宋晚站在甲板上，海风轻柔，海鸥在不远处的天空盘桓，阳光洒在海面上，像是点点的碎银子。一切都温柔的刚刚好，像是在梦境中才有的舒适。


    她伸个懒腰，被男人一下子从身后抱住。


    宋晚微微脸红，小手抵在他胸前，推他一把。离船头不远的地方站着几个保镖，都心照不宣的看向别处。


    「这里风景怎么样？」林兆江柔声问道。


    宋晚笑着点点头，「我很喜欢。」


    「这片是朱家的私家海域，我姨妈住在岛上，平时也是坐船出入的。」


    宋晚安静听着，微微一笑。原来大作家真的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连住的地方都远离尘嚣。


    而朱家的煊赫背景，也确实超出她想像。一个能拥有私家海域的家族，绝不是普通豪门那么简单。


    「姨妈是我外公最疼爱的女儿，」林兆江笑道，「所以这片海域里唯一的一座岛就给了我姨妈。姨妈和姨父是一对神仙眷侣，在岛上逍遥自在，就像武侠小说里的世外高人！」


    宋晚眨眨眼睛，俏皮道：「那这个岛叫桃花岛吗？」


    「不是桃花，而是蔷薇岛。」林兆江看着她，「我妈妈的名字里有个『蔷』字。她们姐妹感情很深，我妈去世之后，姨妈也很痛苦……那段时光，我和姨妈真的是相依为命了。」


    宋晚听闻，轻轻靠在他胸膛。蔷薇岛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的呈现在她眼前，远远看过去，岸上好像真的有一片火红的蔷薇花妖娆绽放。


    越靠近小岛，宋晚心里越是忐忑。她既兴奋又担忧，怕自己说错那句话走错哪步路，却也期待着与自己崇拜的大作家面对面。


    林兆江搂紧她纤细的腰身，沖她温柔一笑，眼底盈满宠溺。


    岸上早就站了很多人，大管家亲自迎上前，以接待贵宾的礼仪迎接宋晚。


    「我没说错吧。」林兆江低声在她耳边道，「姨妈和姨父要是不重视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宋晚轻轻一笑，握紧林兆江的手。


    她还是很清醒的，阵仗大只能说明他们不失礼，不会授人以柄，却不能说明他们是打从心底里欢迎她的。


    果然，朱静薇对宋晚并不算太满意。


    虽然她面带微笑，眼底却透着拒人于千里的冰冷。再加上生来的高贵，宋晚在她面前显得很渺小，心里那股自卑感也开始像野草一样疯长。


    朱静薇甚至还直言不讳的问道：「听说之前你为了兆江，几乎丢掉了性命？」


    宋晚脸色一变，不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姨妈，那都是我的错。」林兆江轻轻握住宋晚的手，「从前是我不懂珍惜，让晚晚吃了很多苦，今后我再也不会……」


    「我不欣赏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女人。」朱静薇打断他的话，「人首先要对自己负责，为了感情失去理智，这个我实在不敢苟同！当你把自己迷失在一段感情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的人生？有没有想过那些辛苦培养你的人？你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他们吗？」


    「姨妈！」林兆江眉心紧锁，一个劲儿给朱静薇使眼色。


    他不懂，向来好说话的姨妈怎么今天像变了个人似的。


    「兆江，你带宋小姐在岛上转转吧。」朱静薇起身，矜贵的腔调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客房已经准备好，想多住几天也行，我和你姨父会尽量招待的。现在我想去休息一会儿，晚饭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自便！」


    林兆江刚想追过去，看到一旁脸色难看的宋晚，他轻轻嘆了口气。


    这种情况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第一次的婆媳相见，竟然搞成这个样子……


    「晚晚，你别往心里去。」他低声安慰，「我姨妈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她跟所有第一次见面的人都是这样，跟她相处时间长了，你会知道的。」


    「是啊。」这时从不远处走来一个看上去和蔼可亲的老头儿，「宋小姐，你甭理她！更年期了，就这样！」


    林兆江轻笑一声，跟老头儿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姨父！」


    司徒程拍拍他的肩，眼中满是欣赏。


    他是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腰板儿挺直，走路带风，鬓边花白的发色不显老，反倒跟他增添了几分魅力。


    「这次来岛上，一定多住几天！趁这次机会把这小岛熟悉熟悉，将来结婚就在岛上举行婚礼，怎么样？」


    「姨父，还是您最疼我！」


    「这傻孩子！」司徒程笑了笑，「我哪是疼你？要不是看在宋小姐的面子上，我才不让你在岛上结婚！」


    「哎你这老头儿……」


    两人相视一笑，又互相捶了几拳才收手。


    气氛不似刚才那样冰冷，融洽了不少，司徒程趁机向宋晚解释：「宋小姐，你别见怪……他姨妈那样说，不是没有原因的。唉，你可以想像一下，你辛辛苦苦养了一盆花，结果到了快开花的时候它一下子枯萎了，你心情能好受吗？」


    宋晚愣了愣，没有说话。


    「不过你放心。」司徒程继续道，「静薇那人就是嘴硬心软，面冷心热，她不会反对你跟兆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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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6页

    「姨父，」林兆江微笑道，「听说您还在研究书法？正好晚晚最近也在练字，不如咱们去书房，让她写给您看看？」


    司徒程开心的答应下来。


    晚些时候，朱静薇一个人站在阳台，看着柔美的月光，心中不禁一阵阵泛起波澜。


    管家告诉她，林兆江和宋晚已经住在了客房，他们今天只在海边走了一会儿，明天再去岛上其他地方。


    「他们吃过晚饭了吧？」朱静薇转身，关切询问，「听兆江说过，宋小姐口味比较清淡，咱们家周师傅做饭调料用的多，别让他做，让陈师傅做！」


    「是的太太。」管家微笑，「早就跟陈师傅说了，宋小姐晚餐也吃了不少。」


    「嗯，」朱静薇点点头，忽然又想起来，「宋小姐好像怕冷，给她多送几条毛毯。对了，还有她的拖鞋，准备的是不是软底的？」


    「还说不喜欢这个外甥媳妇儿！」司徒程的笑声传来，「这不是挺关心人家的嘛！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摆个冷脸？」


    第108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0）


    朱静薇吓了一跳，呆呆看着司徒程，愣了片，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不是关心她！不管怎么说，我是女主人嘛……那个，那个待客之道总得有，不能让别人觉得我们家失礼！」


    「是是是！」司徒程大笑起来，不过还是顺着老伴儿的话继续说：「您是大家闺秀，出身不一般，必须得有豪门风范，不能跟宋晚那种小丫头一般见识！」


    朱静薇白他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司徒程拥着她来到沙发坐下，自己绕到后面给她捏肩膀。


    「我知道，你就是嘴硬！其实你心里比谁都欢迎这位宋小姐。」


    「才不是。」朱静薇死不承认，「我看不上她，她那配得上兆江？」


    「你这老太婆……」


    「他俩当年的事，我是知道的！」朱静薇转过身看着他，「这丫头是为了钱才跟的兆江，后来怀了个孩子，又流产了，就装疯卖傻的赖上兆江了！」


    「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对男人总是有用的！」朱静薇轻哼一声，「所以现在，她才把兆江栓的死死的！我说的没错吧？」


    司徒程无奈的看了老婆一眼，扁扁嘴不吭声。


    「算了算了，别说这个！」他转移话题，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卷刚写好的字，「来，给我点评点评！」


    朱静薇笑了笑，欣然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幅刚写好的对子，字很漂亮，却不像司徒程平时写的那样苍劲有力。


    她怔了一会儿，轻声说道：「跟你平常的风格……似乎有些相悖。是练了一种新字体吗？」


    司徒程神秘一笑，「你就说写的怎么样？」


    「嗯……挺好。」朱静薇很认真地说，「清秀大方，不失文雅，下笔也有一定的力度。不过看得出来，你对这种字体不太熟悉，写的时候紧张了吧？」


    「哈哈，老太婆眼睛真毒！点评很到位！」司徒程开怀大笑，「不过这不是我写的。」


    「什么？」


    「是兆江那个小媳妇儿写的！」司徒程赞嘆道，「她练字没练太久，能写成这样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我也觉得她挺有天赋……」


    「呵，我说嘛！」朱静薇冷笑一声，立即变了脸色，「根本不是你的风格，一笔一画都透着小家子气！」


    「哎，刚才不是还说好？」


    朱静薇撇撇嘴，把字丢在一边，转过脸去。


    「老婆，」司徒程温声道，「别带着有色眼镜看人！」


    朱静薇沉默半晌，「我……我只是极度反感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的那种女人。」


    司徒程明白老伴儿的心思。许言清的死，是朱静薇心口一辈子的伤。


    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但朱静薇从来都是毫不吝啬的把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许言清，利用自己的人脉帮许言清铺路。


    她做的一切，都是希望许言清能够在文学界大放异彩。


    在听说许言清未婚先孕、怀上贺苍梧的孩子，并因此放弃出国去名校留学的机会时，朱静薇勃然大怒，甚至对外宣布断绝与她的师徒关系。


    但司徒程知道，那是她恨铁不成钢。


    「言清当年……就是为了贺苍梧，断送自己大好前程！」时至今日，朱静薇提起当年还是会红了眼眶，「那个留学机会是我给她安排的，她到了国外，不仅可以就读名校，还能跟国际上几位着名编剧一起工作，等她学成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的……她真的辜负我一番苦心！」


    「可是我……」朱静薇说着说着，眼泪掉下来，「我也对她太狠心了，我干嘛要跟自己的学生过不去呢？我应该去看看她的，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最无助的时候，我却没有陪着她……我不是个好老师！」


    「别这么说。」司徒程拍拍她肩膀，「你对她已经很好了。」


    「如果不是被感情耽误，她现在在文学界的地位不比段锦荣低！」


    「是！」司徒程笑笑，「你朱大作家带出来的学生，怎么能输给段锦荣？」


    「那是自然！」朱静薇直了直身子，「我的学生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段锦荣强！呵，写了几本没头没脑的小说，还真把自己当作家？」


    「哪是没头没脑啊？」司徒程故意逗她，「她那个悬疑系列，都出到第九本了吧？卖的可相当不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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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7页

    「那为什么不继续出了？」朱静薇眼眸微眯，「是不是逻辑硬伤太多，没法自圆其说了？依我看，她背后说不定有枪手！就凭她能写出什么好东西来……」


    司徒程捂脸，无奈的很。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很奇妙，就像朱静薇，打从段锦荣出第一本书的时候她就看不顺眼。


    或许是文人相轻，也或许因为她是许言清的情敌。


    「对了，说到段锦荣……」他赶忙转移话题，「今天贺家的人送来请帖。」


    「什么请帖？不去！」


    「贺家周末要举办宴会，庆祝贺苍梧与sl的老闆肖丽然合作成功。」


    「哦？」


    「你还不知道吧。」司徒程笑笑，「贺苍梧投资一部电影，正是宋晚那本小说改编的。宋晚是肖丽然公司的作家，也将担任这部电影的编剧。」


    「是吗……」朱静薇皱皱眉头，「贺苍梧怎么突然对这一行感兴趣了？再说，宋晚一个新人作家，值得他投入这么多？他该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司徒程一愣，「你说什么呢？」


    「贺苍梧就不是个好东西！」朱静薇有些激动，「他先是害了言清，现在老头子一个，还想打我外甥媳妇儿的主意？他做梦！」


    「呃……」司徒程傻眼。


    「不行！」朱静薇腾的站起来，「这个宴会我必须要去！我可不能让这老混蛋靠近我外甥媳妇……」


    「我说，你干什么去？」司徒程愣在原地。


    朱静薇回头看他，唇角微扬。


    她当然是去给晚宴挑一身合适的战袍！


    司徒程长舒一口气，表情复杂……没记错的话，刚刚还斩钉截铁的说「不去」，几个小时前还看宋晚这不顺眼那不顺眼，现在竟然要当人家的保护神了！


    第108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1）


    房间里，林兆江拿出两只水晶高脚杯，将管家从酒窖里拿出的拉菲缓缓倒入。


    漂亮的暗红色在灯光的映照下散发出迷人光泽，宋晚静静看着，露出幸福的笑容。


    林兆江把酒杯递给她，自己也轻轻抿了一口。


    「嗯，尝尝看，味道不错！」


    宋晚不好意思，「你知道的，我不太会喝酒。」


    「这款酒回味无穷，千万别错过了。」


    宋晚笑了笑，与他一同坐在落地窗边的地毯上。月光跳进来，铺满整个屋子，落地窗宽大明净，往外看是连绵的山脉和郁郁葱葱的树林。


    宋晚的小脑袋轻轻靠在林兆江肩上，这一刻，时间的流动似乎有了声音，就像潺潺的溪水。


    「这个岛挺大的，而且……」林兆江轻笑，「物产还算丰富，岛上人少，就算自给自足都没问题的。」


    「那片树林后面是个猎场。」他指给她看，「旁边还有驯马场，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骑马。虽然林家庄园也有马场，但这两个地方骑马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明天我带你体验体验！」


    宋晚一直微笑着看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林兆江变的特别爱说话，跟从前那个冷峻沉默的男人判若两人。他在她面前已然不是一个稳重成熟的大叔，而变成了爱说爱笑的大男孩，跟她同龄，甚至比她还要幼稚一点……


    「对了，还有……」


    「兆江。」宋晚困意袭来，把空酒杯放在地上，柔声笑道，「我困了，明天再说好不好？现在我想睡觉，你也该回房间了。」


    「哦……」林兆江淡淡应了一声。


    两人从地上站起来，然而在那一瞬间，他忽然脚下不稳，像是要摔倒的样子，整个人往宋晚身上倚过去。


    宋晚一愣，急忙扶住他。


    「我没事。」林兆江笑笑，「就是有点头晕，想在这睡一会儿。」


    「嗯？」


    还没等宋晚反应过来，他轻车熟路的摸进卧室，直接躺在大床上。


    「兆江？」


    单纯的宋晚还在担心他是不是出了健康问题。


    「你哪里不舒服吗？」


    「嗯……」林兆江眯着眼睛，「刚不是说了吗，头晕。」


    「喝酒喝的？」她皱皱眉，「你才喝了半杯吧？」


    他酒量不错，半杯红酒完全不至于到这份上。


    「哦，是。」林兆江继续装样子，「年纪大了，不胜酒力。」


    宋晚一愣，怕他真的有哪里不舒服，去洗手间拧了个热毛巾，又问他厨房该怎么走，她想去煮个醒酒汤。


    就在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的时候，男人像捕猎的勐兽，勐地一把搂住她腰身，将她压在床上！


    宋晚吓了一跳，紧接着便感觉到他浑身的炙热，对上他染着占有欲的双眸……


    林兆江趴在她耳边，声音低沉而有磁性，「我今晚，就睡这儿了。」


    「别……」


    宋晚还没来得及推他，男人细细密密的吻就落了下来。


    她一阵意乱情迷，沉醉在他的吻中，天旋地转……


    他一声声喊着她的名字，大手不安分的从她腰间摸了下去。宋晚拼命压住身体里燃烧的小火苗，用最后一丝理智抵住他坚实的胸膛。


    「兆江，不行……」


    「为什么？」


    「这是姨妈家！」宋晚声音恳切，「在长辈的家里，不能做这种事……」


    林兆江微微一愣。


    「姨妈给我们安排了两个房间，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宋晚温温柔柔的戳了戳他，「你乖一点，赶紧回去睡觉！在这里守点规矩，姨妈可能因为以前的事，对我印象不好，我可不想再罪加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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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8页

    林兆江无奈一笑，极不情愿的撑起身子，翻身下床。


    宋晚说的对，刚才是他太唐突，没有想那么周全。


    幸好她的小女人，是个极会把握分寸的人。


    林兆江离开宋晚的房间后并没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在长廊里来来回回踱步。他睡不着，回去沖了一个冷水澡，又来到了长廊上。


    他自己也不知道哪来这么旺盛的精力，就在长吁短嘆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姨妈洪亮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对着月亮许愿啊？」


    林兆江回头，不好意思的笑出来。


    「姨妈，您不是也没睡？」


    「我是老年人，本来就睡得少，倒是你……」朱静薇上下打量他。


    作为过来人的她一眼就看出来，林兆江这就是一副没得逞的模样。


    朱静薇勾唇，「什么情况？」


    林兆江也没瞒她，把刚刚在宋晚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朱静薇有些惊讶，实际上她是故意把宋晚和林兆江的房间安排在一起的。她就是想试探一下宋晚究竟是不是那种时时刻刻都要跟男人粘在一起的女人。


    别说他俩现在还没结婚，就是结了婚，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还是得收敛点的。


    然而没想到……


    「宋小姐她，真的这么说？」


    林兆江扁扁嘴，又重重嘆了一口气。他可太冤了，本以为来岛上，伴着繁花盛开的美景，可以跟自己的小女人共度良宵。


    但人家还是不给碰！


    朱静薇嘴角的笑意却慢慢浮现。


    「宋小姐还真是个懂礼数的人。」她低声道，「年纪轻轻的就能做到这一点，挺不容易。」


    「呵，姨妈，」林兆江故意道，「你外甥被人赶出来了，你还很支持？」


    「赶的好！」朱静薇拍他一下，「就该把你赶出来！」


    林兆江笑了笑，忽然看到朱静薇手中拿着什么。


    「这是？」


    「请帖，贺家送来的。」朱静薇回答，「对了，说到贺家……你可得把你媳妇儿看紧了，别老让她跟贺苍梧接触！我怕那老狐狸打她主意！」


    「姨妈，您多虑了吧？」


    「我是为你们想！」朱静薇又拍他一下。


    林兆江赶忙答应，接着转移话题，「这幅字……」


    「哦，是宋小姐写的。」朱静薇轻咳两声，掩饰尴尬。


    她觉得宋晚写的不错，又不愿意承认，她本意是想把字拿回自己房间收着，可话到嘴边就成了：「你别误会，我不喜欢这幅字！所以……我是拿去扔了的！」


    林兆江有些绷不住，强忍笑意。


    「姨妈，扔东西这种事，什么时候还用您亲自动手了？」


    第108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2）


    「哦，这个……」朱静薇磕磕巴巴半天，什么都没说出来。


    林兆江笑了两下，转身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对着姨妈做个鬼脸。


    朱静薇冲着他背影挥挥拳头，也笑了起来。


    好像自从跟宋晚破镜重圆后，这外甥的心情越来越好了。


    果然，还是爱情的力量大，能把一个冰冷狠戾的男人，变得温暖阳光。


    朱静薇没有回去睡觉，而是来到她单独的书房。这里很大，一些网红书店的规模甚至还不及这里的一半。绝版书，古董花瓶，名人字画，将这里装点成透着书香气的极致奢华。


    朱静薇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把宋晚写的那幅字摊开放在桌上，又让人送来一壶茶，悠悠闲闲品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从身后的保险中，找出了许言清曾经写过的一幅字。


    她幽幽一嘆。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晚特别想念许言清，尤其在看到宋晚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宋晚那垂眸的一瞬，那温婉娴静的气质，那略显怯懦的目光……都让她有种许言清回来了的错觉。


    朱静薇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倒了一小杯茶，对着许言清的字自言自语。


    「这是你喜欢的乌龙茶，我特意让人沖了这种茶……你看，旁边这幅字是那个叫宋晚的小女孩写的，我看着……倒跟你的字有几分神似呢！」


    朱静薇笑了笑，「言清，我记得你从前写书写累了的时候，就喜欢写几个毛笔字放松一下。不过我对书法没有什么研究，这方面就帮不上你了……唉，如果你没有遇见贺苍梧该多好，你一定会是最受瞩目的作家，再不济也跟我一样，可以在戏剧界当一个导师，一辈子顺风顺水的过……」


    朱静薇手指拂过许言清的字。


    这幅字是别人整理许言清遗物的时候翻出来的。许言清的死，很蹊跷也很突然，她又是个孤儿，后事还是当年孤儿院的院长出面帮她办的。


    院长将这幅字交给朱静薇的时候，朱静薇才得知许言清的死讯，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这么多年，这幅字一直安安静静躺在保险柜里。她不敢拿出来，怕触景伤情。


    「不过今天，我看到宋晚那个小丫头，就忽然想到了你。」朱静薇一边摸着纸，一边低声道，「她跟你真的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她有兆江真心爱她、保护她，她的命比你的好……贺苍梧是不会像兆江珍惜她那样珍惜你的！」


    「你真傻！」朱静薇说到难过的地方，不自觉的拍了一下那幅字，然而这一拍却明显感觉到这边的纸张和那边的纸张，仿佛不是一个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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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79页

    朱静薇一愣，又细细的摸了几下，竟然发现这幅字有个夹层！


    「这是……」


    她皱皱眉，脑子有些乱。


    她虽然不懂字画，但字画的装裱过程她还是略知一二。许言清这幅字是装裱过的，而且许言清对事事力求完美，绝不可能让别人对她的作品这样粗制滥造。


    难道这里面暗藏玄机？


    朱静薇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立即拉开抽屉找出美工刀，沿着那幅字的边小心翼翼开了一道口子。


    她把手伸进那个夹层。


    果然！


    朱静薇脸色一变，里面还真有东西。她拿出来看了看，是一张摺叠了好几道的字条，她打开，看到字条上写着银行的名字和一串数字。


    「这又是什么？」朱静薇一头雾水。


    云城银行是这里本地银行，总部就在中林集团大楼旁边。因为有中林集团控股，云城银行也被称为中林的小金库。


    那这串数字，又代表什么呢？


    朱静薇百思不得其解，悄悄把字条收好，沉思片刻，回到房间去找司徒程商量了。


    *


    贺家的宴会如期举行。


    这天，贺氏的酒店热闹非凡，云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场。贺苍梧置身人群之中，应酬自如，进退有度。


    宴会的主角除了贺苍梧，还有宋晚。


    很多人都把目光投向这个年纪轻轻就有了一部爆款书的女作家身上。


    这次贺苍梧投拍的电影正是根据她的作品改编，而且指明要她来担任编剧，这对很多新人作家来说，都是不可能有的。


    羡慕的眼光有很多，质疑的目光也不在少数。


    更有人背地里议论起来：「你们看过她写的那本书吗？」


    「看过……呵，唧唧歪歪的，没什么好看！」


    「可人家贺总喜欢啊！」


    「这个宋晚，不一直都这样吗？」女人掩嘴笑，特意压低声音，可说出来的话依然尖锐刺耳，「她的走红经歷，就是一部靠男人上位的上位史！呵，先是林兆江，现在又是贺苍梧，一路靠过来的都是老男人，口味真够重的！」


    「老男人多金又体贴，有什么不好？」旁边有人发笑，「再说，男人一过了三十五，对那事儿就不怎么上心了……这位宋晚小姐名利双收，还不用在床上费心应付，人家这算盘打的多好啊！哈哈哈……」


    「不过她现在还跟林兆江在一起呢！林总也是，头顶一片青青大草原，还美的很，真让人想不明白！」


    宋晚就站在不远处，将她们的议论听的清清楚楚。


    林兆江遇到几个生意上的朋友，走开应酬一会儿，她在原地等他，没想到听见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她气的浑身颤抖，脸色发白，正想着怎么对付那几个女人，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想不明白？呵，想不明白的事可以来问问我嘛！」


    宋晚愣了愣，只见一袭华服的朱静薇端着酒杯走来，与她对视一眼之后，接着一转身，将她结结实实挡在了身后。


    那一刻宋晚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几个妇人看到是朱静薇都不吭声了，面面相觑，脸上带着尴尬的笑。


    朱静薇的地位不言而喻，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也让这些贵妇不敢在她面前造次。


    「陈太太，章太太，金太太。」朱静薇面带微笑跟她们打招唿，「刚才什么事情没想明白？好像……关于我们家兆江？呵，我这人最喜欢帮别人排忧解难了！况且又是关于我外甥的事，我再清楚不过！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让大家都满意。如何？」


    第109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3）


    朱静薇整理一下披肩下摆，挺直身板，气场十足的站在那群女人面前。


    「说啊！」她抬高声调，不怒自威，「刚才我好像听到……什么我外甥头顶一片青青草原？呵，我倒想问问，你们是哪只眼睛看到的？」


    几位太太都知道朱静薇不好惹，讪讪一笑，准备退下。


    谁知朱静薇绝不善罢甘休，继续抬高声调，周围人都听见了，纷纷往这边看，气氛一下子僵持而尴尬。


    「怎么不说话了？」朱静薇冷笑，看了看身后的宋晚，「这是我外甥媳妇儿，你们不认识吗？」


    「认识，认识的……」女人们不敢大声。


    「那你们还说她？」


    「朱教授，您误会了！」其中那位金太太赔笑道，「我们就是闲聊，我们……」


    「闲聊？闲到这种程度了，在这里造谣生事？！」


    旁边看热闹的也都大气不敢出，但也都明白了——尽管外界传言，朱静薇对宋晚有些不满，可关键时刻，她还是挺身而出护着自家人。


    有人想来打圆场，然而朱静薇手一抬，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去，逼退那个和事佬。


    「今天贺家是东道主，我不想在别人的地盘上惹事。」朱静薇字字铿锵，「但是，我也不怕事！你们几个刚才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我听的清清楚楚！宋小姐有如今的成绩，凭藉的是她的才华和努力。她的文章我看过，我也很欣赏！她的才华不是你们几个长舌妇可以污衊的！」


    「我劝你们几个还是好好回去管自家男人！外面确实有很多小明星喜欢靠男人上位，既然你们能说出这种话，说明是有亲身经歷！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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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0页

    「你……」


    「你们几个家里的男人，都是裤腰带不紧的！大家同在一个圈子里，平时他们什么作风，大家都心知肚明。呵，还需要我把话讲的更明白一点？」


    人群里发出低低的笑声，那几位太太脸涨的通红，气的直喘粗气。


    「朱教授！」金太太恼羞成怒，「我们敬您是大学教授，又是戏剧界泰斗级的人物，所以才一直没还口……可您这样说话也太粗鲁了！您可是个文人……」


    「文人怎么了？」朱静薇眼睛一瞪，双手叉腰，气势十足，「文人就活该被你们这群长舌妇欺负？我告诉你们，我们朱家不光出文人，还出武将！下次再让我听见你们胡说八道，污衊我外甥和我外甥媳妇儿，我撕烂你们的嘴！」


    这些话如同深水炸弹在人群里炸开，几位太太见状，也没脸再继续争辩下去，灰熘熘的离开大厅。


    朱静薇下巴微抬，唇角轻勾，目光轻蔑的看着那几个远去的背影。


    小插曲过去，周围人群渐渐散开，一切如常。


    这时朱静薇才想起身后还有个宋晚。


    她转身看向她，正好碰上宋晚胆怯而又感激的目光。她心头一紧，这样的眼神似曾相识。


    朱静薇收敛怒意，脸上挂着淡淡的神情。


    「朱教授。」宋晚声音很轻，「刚才……真的谢谢您。」


    「不必谢我。」朱静薇声调清冷，「既然你打定主意跟着兆江，就该跟别的男人保持距离，不管老的少的。你明白吗？」


    宋晚眸光一暗，「朱教授，您也这么误会我吗？」


    「我不是误会你，我是给你提个醒！」朱静薇并不看她，「姓贺的那一家子没什么好东西，你最好远离！还有，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外甥，跟你没什么关系，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宋晚低下头，轻轻咬着嘴唇。


    这时林兆江走过来。


    刚才他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有些担心的询问：「姨妈，出什么事了？」


    朱静薇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林兆江温柔的揽住宋晚肩膀，将她搂在怀中。


    「姨妈让你难堪了？」


    「没有！」宋晚急忙说，「刚才有人说我坏话，是朱教授帮我解围的。」


    「嗯？」


    「我觉得……我没有自作多情。」宋晚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我觉得朱教授挺喜欢我的……」


    「本来就是！」


    林兆江和宋晚相视一笑，心头的负担像渐渐消散的乌云，很快就要见到曙光了。


    霍家几位公子也出席了这场宴会，只有姜绵绵因为肚子大了不方便而没有来。


    霍君誉一直牵着霍嘉沅的手，对女儿的宠爱毫无保留的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霍君扬依旧社牛，无论跟谁都能打成一片。有他在的地方，时不时就传来欢声笑语。


    但今天有点不一样，他身边多了个牵绊——


    贺念珲总是不声不响的跟着他，每当看到那些或风情万种、或清纯甜美的女人靠近霍君扬，他立即挡在他们中间，把霍君扬跟那些女人隔开。


    并且用冰冷的眼神，把那些女人逼退！


    很多名媛对霍君扬都是可望不可及。


    「霍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竟然连句话都没法跟他说……」


    「贺公子和他也走得太近了吧？」


    「霍家大公子是指望不上了，难不成二公子和贺公子，咱们一个都搞不定？」


    不过渐渐的，抱怨声变成了另一种声音：


    「哎，你们看，一个阳光，一个阴柔，还都那么帅，站在一起怪般配的呢！」


    「哈哈，是啊！还是帅哥跟帅哥站在一起养眼！」


    霍君扬被弄的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瞪着贺念珲对他喊：「小贺同学！你干什么啊？」


    「我还要问你，你想干什么！」贺念珲双手环抱，「跟她们说说笑笑的干嘛？你不知道她们对你什么心思？」


    「你……」


    「你是有婚约的人！」贺念珲一字一顿，「别忘了，有人在央城等你！」


    霍君扬抓耳挠腮，「我只是正常社交，又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儿！你也太小题大作了吧？」


    贺念珲笑了笑。


    他不管，反正今天为了霍君扬和白织锦，他豁出去了！就是不准别的女人觊觎。


    「哎，你管我这么多干嘛？」霍君扬大咧咧的一把搂住他脖子，咧嘴一笑，「不像个兄弟，倒像老婆！」


    贺念珲一愣，脸一下子红到耳朵根，用力推开他。


    「你，你胡说什么！」


    「我跟你开个玩笑，怎么还急了？」


    第109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4）


    贺念珲瞪他一眼，扭头就跑。


    霍君扬愣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贺念珲早就跑远。他在宴会厅待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想去找贺念珲，又不知道贺家这酒店七拐八绕的路该怎么走，只能像个没头苍蝇似的这边找完那边找。


    而此时，贺以宁正跟陈莉在休息室里纠缠不休。


    「你别说了！」贺以宁声音焦躁，「你一次一次找我要钱，是把我当成提款机吗？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


    「宁宁！」陈莉几乎跪下哀求，「你哥哥现在情况很不好……他在那个戒毒所，每天都过得很痛苦啊！贺家人脉广，你就花点钱把他弄出来吧！他也是有i型糖尿病的，他身体撑不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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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1页

    「他撑不住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贺以宁眼中盛满愤怒和绝望。


    她甚至有些共情宋晚。


    这么多年，陈莉找她要钱的次数也并不多，就这样她都觉得无法忍受。而宋晚呢？这么多年承受着陈莉无休止的索取，甚至卖掉自己的清白，只为凑钱填宋淮那个无底洞。


    不过宋晚还算幸运，遇上的是林兆江。若是遇上别人，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一想到宋晚这二十几年的生活本应该是自己过的，贺以宁便浑身一颤，对陈莉的厌恶也更深了几分。


    她看了一眼陈莉，陈莉刚想上前握住她的手，被她狠狠甩开！


    「滚！」贺以宁目眦尽裂，「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也不想再跟你们有任何关系！」


    「宁宁，你不能这样啊！」陈莉声泪俱下，「我是你妈妈，这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的现实！你对你的同胞兄弟见死不救，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贺以宁震惊之后，露出一抹冷笑，「呵，我看遭报应的是你！你心里只有你儿子，从来没有别人！从前你用宋晚卖身的钱救他，现在又想来惦记我的钱？」


    「呸！」


    贺以宁啐了一口，边推边打，「我不是你的女儿，你别想来祸害我！我不是你的女儿！」


    「宁宁，你不能这样！」陈莉哭喊着求她，「你才是阿淮的亲妹妹，晚晚根本不是啊！」


    「住口！」


    贺以宁歇斯底里，脸色惨白，勐地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她痛苦的弯下腰，上下牙不停的打颤。


    陈莉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她，「宁宁，你……」


    豆大的汗珠从贺以宁头上冒出来。


    她知道自己发病了，最近身体越来越吃不消，哪怕情绪一激动，她也会感受到这种撕扯全身的痛。可她不敢表露半分，贺苍梧和当年的许言清都很健康，如果她的病被发现，定会引起贺苍梧的怀疑。


    这样一来，她想保住的荣华富贵，就都保不住了！


    贺以宁狠狠一咬嘴唇，颤抖着手从包里翻出一管针剂，在陈莉的帮助下，艰难的找准静脉扎了下去……


    胰岛素很快起了作用，贺以宁渐渐平静下来，就在她要起身时，余光勐然发现已经在门口站了许久的贺念珲！


    那一瞬间她脑子里像有什么东西炸开，轰地一声，把她所期盼的美好生活都炸成了碎片。


    「你……」


    「原来，你真的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贺念珲笑容清冷，带着几分邪佞，「原来……我姐姐真的应该是宋晚！」


    贺以宁和陈莉僵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以前只是怀疑，没想到今天亲耳听见了！」贺念珲几步跑到她们跟前，恶狠狠盯住陈莉，「你这个老巫婆！你害的我们一家骨肉分离，你和你这个烂女儿却想鸠占鹊巢？做你的春秋大梦！我现在就去告诉爸爸，我要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陈莉慌了，一把拉住他。尽管贺念珲苍白瘦削，但陈莉毕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根本不是年轻小伙子的对手。


    贺念珲甩开陈莉就往外跑，却听见身后贺以宁尖锐的声音：


    「管家！快来人！」


    贺念珲像触电般，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珲犯病了！」贺以宁露出恶毒的笑，在贺念珲回头的那一刻，她沖他挥了挥自己手里的电话，「小珲这次病的不轻，赶紧通知医生！」


    贺念珲转过身看着她，嘴唇抖得厉害。


    这些年他一直被贺以宁这样折磨，每次他「发疯」时那些医生给他注射的东西，多多少少都有副作用。有时候他的表情动作根本不受控制，看上去真的像个疯子一样。


    甚至听到「医生」这两个字，他都有应激反应。


    那种感觉就像站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山崖边，贺以宁就是个刽子手，拿着尖刀对准他。


    贺念珲颤抖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时几个医生赶到，把他团团围住。


    他感到窒息，抱着头蹲在地上，痛苦哀嚎。


    「快，把他绑起来！」贺以宁得意的勾起嘴角，居高临下俯视他，「小珲，别害怕……这些医生都会帮你的！来，乖乖的，跟他们去打针吃药！」


    「不要碰我！」


    贺念珲声嘶力竭，然而几个所谓的医生都是人高马大，手里还有绳子。他们像丛林里的鬣狗，眼中露着卑贱而又狠毒的光。


    「珲少爷，不要挣扎了。」其中一人拿出针管，「您很快就会舒服的！」


    「快点！」贺以宁怒斥道，「快点给他打针，绑起来！」


    然而一声怒吼，像炸弹一样在众人耳边炸响——


    「我看谁敢！」


    贺以宁脸色一变。


    门口有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稜角分明的脸庞带着睥睨一切的傲然。


    「霍……二少？」


    「滚开！」霍君扬抬脚，狠狠踹在离贺念珲最近的那个医生肚子上！那人如同丧家之犬，整个人后背撞在墙上，然后瘫软在地。


    「我看谁敢动他！」


    霍君扬一把拉起贺念珲将他挡在身后，眼神如刀，步步朝贺以宁逼近。


    「没想到啊，我林舅舅说对了，贺家竟然真的藏着惊天秘密！」霍君扬冷笑，「现在，弄错的人应该各归各位，错位的人生也应该回到正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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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5）


    贺以宁脸色惨白，面露惊恐。


    陈莉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在霍君扬面前，双手死死抓住他裤脚：「别……这位少爷，我求求你！不要把我女儿赶出霍家……这一切，一切都是段锦荣的主意，宁宁是无辜的！」


    「滚开！」霍君扬抬脚，把陈莉甩得老远，「你和你的女儿真是一丘之貉，心里只有自己！你们就不想想，宋晚吃了二十几年的苦，她和她的家人骨肉分离！」


    「你们……你们还这样对待小珲！」霍君扬气的浑身发抖，「我不会放过你们，你们根本不是人！」


    「二少爷！」


    就在霍君扬拉着贺念珲转身的一瞬间，贺以宁拼命拦在他跟前，也跪在地上。


    她不停的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沉闷声，听起来讽刺至极。


    「我也求求您……不要说出去！不然的话，我的一生就毁了！」


    「你们在做这种缺德事的时候，就没想过宋晚的一生也被你们毁了？」


    贺以宁流泪不止。


    然而霍君扬只是义愤填膺，却没有发现她眼底那一抹邪恶的阴冷，没发现她微微抬眼，与旁边的医生对视。


    「要么，你们自己去说！」霍君扬抬高声调，「要么我去告诉贺伯伯！」


    「二少爷，爸爸心脏不好……」贺以宁低声道，「如果这件事宣扬出去，我爸爸有个三长两短，这条人命……您担得起吗？」


    霍君扬瞪大眼睛，「这么说你是在威胁我喽？」


    「不敢。」贺以宁看着他，「我只是给二少爷提个醒，别人的家务事……您最好当一个旁观者，否则……」


    她咬咬嘴唇，忽然发狠的一字一顿：「会有生命危险！」


    「霍君扬，小心！」贺念珲最先反应过来。


    可当他喊出这一声时，他自己也被人死死控制住。霍君扬勐然回头，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脖颈间一阵刺痛！


    接着一股凉凉的液体顺着动脉注入全身……


    他瞪大眼睛，想说什么，却连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模煳的视线里出现了贺念珲挣扎的身影，看到有人捂住贺念珲的口鼻，也看到贺以宁张狂而恶毒的笑。


    *


    宴会接近尾声，宾客三三两两的散去。


    贺苍梧站在阳台上，远远注视着厅里的宋晚，思绪万千。这个女孩的一颦一笑，都跟某人太像了。


    如果不是年龄的差距，他几乎以为是许言清站在他面前。


    贺苍梧深吸一口气，回过神，将手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贺总看的很专注呢。」忽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


    贺苍梧一愣，回身看到身着华服的朱静薇，正微笑着站在他身后。


    他欠了欠身子，颔首致意。


    朱静薇毕竟是这一行的行业标杆，年纪又大他一点，他恭敬点也是应该的。


    然而朱静薇的眼底，却出丝丝凉意。


    「在看什么？」她走到贺苍梧身边，「哦……是在看宋小姐？呵，也是，宋小姐风华正茂，不光长得漂亮还那么有才华，你这样的老男人能被她吸引，也是人之常情。」


    「朱教授，您……」


    贺苍梧皱了皱眉。


    因为许言清的事，朱静薇与他的关系一度降到冰点，甚至有几分势不两立的意思。


    因此有贺家人的场合，朱静薇从不参与。今天能给面子参加这场宴会，对贺苍梧来说无异于太阳从西边出来。


    可现在她这样说，实在有点过分。


    「朱教授，」贺苍梧正色道，「我对宋小姐，只有欣赏之情。」


    「欣不欣赏，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朱静薇有些轻蔑的瞥他一眼，神情严肃，「贺苍梧，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宋晚是兆江的人，他们很快就会结婚的，尽管我不太满意这个外甥媳妇儿，但只要我外甥喜欢，我还是可以接纳她。」


    「不过……有些一把年纪的癞蛤蟆就别想着吃什么天鹅肉了！这种癞蛤蟆最应该趴在水边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贺苍梧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愤怒又不能当面呛声，只好把这口气憋了回去。


    许久，他低声道：「呵，我知道，这次我投拍电影，又指名让宋晚当编剧，在外界引起很多猜测。但是朱教授，这次投资恰恰是您外甥促成的，这个您不知道吧？」


    「什么？」


    「我跟宋晚签合约的时候，林兆江在场！」


    朱静薇顿了顿，一时间大脑空白。


    「朱教授，」贺苍梧笑了笑，「不要把别人的心思都想的那么龌龊。我对宋小姐很欣赏，就如同当年你欣赏言清……」


    「你住口！」这个名字仿佛触碰了朱静薇的逆鳞，「你不配提言清！」


    「我不配，难道您就配？」贺苍梧声音颤抖，狠狠压抑着内心的波澜，「当初我跟言清是两情相悦，可您在中间都干了些什么？」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朱静薇情绪激动，「那时候是她事业上升期，她不可以为了感情断送自己的前程！我承认，我安排她出国留学就是为了让她跟你保持距离，但如果你是真的爱她，你就不应该想方设法的阻拦，还让她未婚先孕，让她完全处于被动！」


    「贺苍梧，言清的死，都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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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283页

    贺苍梧紧紧攥着拳头，手不由自主的发抖。


    段锦荣却在这时慌里慌张的跑来，勐地抓住他，声音低沉而急促：「苍梧……小珲不见了……」


    贺苍梧正在气头上，段锦荣的出现让他心里那股憋屈有了发泄口。


    他勐地一甩，咬牙切齿道：「什么叫不见了？他是跑哪去玩了吧！这么大的人，还能失踪不成？」


    「不是，他真的……」


    「他死了才好！」贺苍梧怒吼。


    段锦荣身子一颤，呆愣愣的看着他。


    尽管她也不喜欢贺念珲，一直认为他是个错误，但毕竟是自己生出来的，她还是很紧张他。


    而贺念珲不见了这事儿，还是贺以宁跑来告诉她的。贺以宁说，贺念珲一直跟霍家二公子在一起，现在宴会已经结束，两人却不见了踪影。


    贺以宁还说：「妈，小珲对我的身世，已经知道个大概了。他身边没跟着医生，万一情绪上来，跟霍二公子说了这件事，那我们岂不是惨了？」


    段锦荣勐然觉得是这样。


    于是担心秘密被戳破，完全压过了担心自己的儿子。


    「苍梧！」段锦荣低声求他，「你……你就不能派人去找找？」


    第109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6）


    贺苍梧冷笑一声，连正眼都没瞧她，转身准备离开。


    「苍梧！」段锦荣压抑着情绪，走到他跟前低声道，「就算你不为小珲想，也为你自己想想……听说，小珲一直跟霍家二公子在一起，但现在两人都不知去向了。」


    「你说什么？」贺苍梧一怔，眉头皱紧，「霍家二公子？」


    「对。」段锦荣看向他，「或许正如你所说，小珲和二公子是躲到哪里去玩了，但刚刚我打小珲的手机，那边一直无人接听。苍梧，小珲暂且不说，霍家可不是好惹的！要是霍家的人在我们的宴会上出什么事，那可就……」


    「马上去找！」贺苍梧立即换了一张脸，「通知保安，把酒店里能找的地方都找一遍，务必确保霍家公子的安全！」


    段锦荣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眼神冷漠如霜，她的心也像一块渐渐沉落海底的石头，绝望到看不见一丝亮光。


    他们结婚多少年，贺苍梧就恨了她多少年。也正是因为在自己丈夫这里得不到任何温情，段锦荣才走错了那一步，与别的男人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有了贺念珲。


    虽然贺念珲是她亲生儿子，但他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当年做过的事，于是她把贺念珲视作人生污点。


    甚至希望这次贺念珲能够永远失踪……


    段锦荣勐地打了个寒战，一股凉意顺着嵴背爬上来。她恨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却又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这种想法。


    此时心里的矛盾就像一股麻绳，将她的心揪的紧紧的。


    「妈……」贺以宁走过来，轻轻挎住她胳膊，「放心吧，小珲和霍二公子肯定能找到。」


    段锦荣揉了揉太阳穴，整个人疲惫不堪。


    贺以宁继续假惺惺道：「要不然……我也去找找吧？好歹我和小珲一起长大，了解他的脾性，也知道他喜欢跑到什么地方去玩儿。」


    段锦荣摆摆手，有些厌烦的皱了皱眉。


    贺以宁顺从的答应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们怎么可能找到他俩呢？


    在弄晕霍君扬和贺念珲之后，她便火速让人将他俩转移到地下停车场中的一辆商务车上。


    并且她熟悉整个酒店的情况，在转移的同时，还命人将这一路上的监控镜头都屏蔽掉。


    此时，车子已经开出很远了。那个地方偏僻荒芜，贺苍梧的人不可能找到那里。


    贺以宁笑起来，把手中的香槟一饮而尽，得意的扬了扬下巴。


    *


    直到宴会结束，霍君誉都没找到弟弟。


    现在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打电话给霍君扬，电话那头始终传来关机的提示声。霍靖南和裴念把酒店翻了个遍，连霍君扬的影子都没看到。


    「他跟贺念珲走得近。」霍靖南提醒道，「会不会是……被邀请到贺家做客？」


    「那也应该开着手机啊！」裴念说，「君扬虽然性格大咧咧的，但关键时刻他不会掉链子，更不可能做出让大家担心的事！」


    「没错。」霍君誉沉声，「扬扬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


    或许是兄弟间的感应，他的心跳比以往快了许多，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君誉，你先别急。」霍靖南看了一眼趴在他肩头睡着的小沅沅，「咱们先把沅沅送回去，让念念看着她，然后咱俩继续找！」


    霍君誉无奈点头，目前也只能这么办了。


    可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的，去哪里找霍君扬？


    林兆江和宋晚急匆匆走过来，同时也带来了贺念珲失踪的消息。


    「这件事很蹊跷，我认为跟贺家脱不了干系。」林兆江语气肯定，「贺苍梧正在秘密派人寻找，贺家也乱成了一团……」


    「真是倒霉，怎么碰上这种人家！」霍靖南骂道，「表面上一家和睦，实际上烂进了骨子里！这家没一个省油的灯！」


    裴念拍拍他肩膀，给他使了个眼色。


    「要不这样吧，」宋晚轻声道，「今晚沅沅交给我来照顾，你们赶紧去找君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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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4页

    「兆江，你手底下的人对云市熟悉，还个顶个都是高手，就让他们带着君誉他们去找。我和沅沅在家等你们。」


    林兆江有顾虑，「可我身边的保镖，有几个是专门负责保护你安全的，要是把他们抽调过来，你怎么办？」


    「跟我一起住呗！」朱静薇洪亮的声音打破这里的平静。


    宋晚一愣，只见朱静薇面带微笑走过来，先跟霍君誉等人打了个招唿，然后看向宋晚。


    「你带着霍小姐一起来岛上吧，我那边人手充足，岛上也没有外人，绝对可以保证你和霍小姐的安全。」


    「当然了，」朱静薇傲娇的清清嗓子，「我这样做只是不想兆江为你担心而已。」


    宋晚与林兆江对视，轻轻一笑。


    *


    霍君扬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


    当他恢復意识，勉强能睁开眼睛时，只觉得浑身酸痛，尤其脖子的地方，像是有一根针深深的扎在里面，肿胀的难以忍受。


    他动动手指脚趾，大口唿吸，却被浑浊的空气呛的咳嗽不止。


    「你醒了？」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霍君扬缓了一会儿才看清贺念珲那张焦灼的脸。


    「喂，喂！」情急之下，贺念珲抬手就在他脸上拍起来，「你清醒点，霍君扬！」


    「好了好了，别拍了！」霍君扬龇牙咧嘴，有气无力的说，「脸都让你拍肿了……你这是存心的啊？」


    「说什么呢！」贺念珲转过身，靠墙坐在地上。


    这是间暗室，没有窗，只有一盏灯发出昏暗的光线。这里也没有床和沙发，只有冷冰冰的地板，时不时还能听见老鼠吱吱叫的声音。


    他俩被关进来的时候还都昏迷着，并不知道来时的路，更不知道现在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贺念珲指了指某个方向，那里有个铁栅栏的小门。


    那是他们唯一能与外界沟通的机会。


    「是……是贺以宁！」霍君扬勐然想起一切，「是她把我们绑到这里的，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想让我死。」贺念珲淡淡一笑，自言自语似的吐出这几个字。


    然而霍君扬没听清楚，扭头问道：「你说什么？」


    第109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7）


    贺念珲笑了笑，没再说话。


    他冷静下来，把来到这里之前的事都串联一遍——是贺以宁指使了那些所谓的医生，趁霍君扬不注意将针剂扎在他脖子上，然后又让那些人控制了他。


    再后来，他也失去了意识，醒来时就已经躺在这里了。


    他知道贺以宁想置他于死地。


    但他没想到，贺以宁竟疯狂到这种程度，连霍家的二公子都敢惹！


    霍君扬艰难的动了动，浑身上下酸痛无比。


    「脖子上有个针眼。」贺念珲凑过去看，低声道，「有些红肿，从肿胀的程度来看，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也就是说……咱们来到这里的时间，也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


    霍君扬一愣，「这你都知道？」


    「我被针扎了那么多回，早就总结出规律了！」贺念珲双手枕在脑后，靠在墙上，沖他轻轻笑着。


    「贺以宁……不会想把我们饿死在这里吧？」


    「你怕吗？」


    「废话！」霍君扬勐地抬高声调，「我还有爹有妈有哥哥有老婆！我不想英年早逝！再说，就算死也不能死的这么不明不白，还死在一个贱人手上！」


    贺念珲怔怔看着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许久，他低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死的。」


    霍君扬像泄了气的皮球，蹲在地上使劲儿挠着头。


    然而就在他下蹲的一瞬间，腰间的皮带硌了他一下。他忽然愣住，脑子里电光火石般闪现过什么……


    「贺念珲！」他兴奋大叫，「我们不会死在这儿，不会的！」


    贺念珲皱皱眉头，一下子上前捂住他的嘴，拼命给他使眼色。


    「你想说什么小点儿声！当心隔墙有耳。」贺念珲提醒道，「到时候，能跑都跑不出去了！」


    霍君扬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跑的事？」


    他指指自己的腰带，上面那个金属扣有个特别的设置，他触动某个地方，金属扣忽然弹开，里面有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闪着微弱的光。


    「这是……」


    「这就是我的秘密武器！」霍君扬神秘一笑，「放心吧，我哥很快就会来救我们的！」


    *


    宋晚一直带着霍嘉沅住在蔷薇岛。


    小孩子对周围一切事物都好奇，尤其来到这么一个美若仙境的岛上，她更是玩的乐不思蜀，已经没有闲工夫想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接她了。


    朱静薇很喜欢这位小公主，一老一小常常在海边一玩就是一整天。霍嘉沅最爱听朱静薇讲的那些故事，比她听过的人鱼公主还要好听一百倍。


    朱静薇的故事里，总是出现许言清的名字。


    「为什么你总是提到她呢？」小公主托着腮，一双大眼睛天真无邪，「她是你的女儿吗？」


    「不是。」朱静薇笑了笑，轻轻摸她的头，「是我最得意的学生。」


    「她死了吗？」


    「是……」


    「她会在天上看着我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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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5页

    朱静薇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教授奶奶，」霍嘉沅单纯晶莹的目光，总能让人轻松下来，「她会在天上看着您的！她是您最得意的学生，您肯定也是她最得意的老师！就像……就像宋老师，她就是我最得意的老师！」


    朱静薇被她逗笑，亲昵的把她抱在怀中。


    「不过，我可不喜欢你宋老师。」她故作严肃。


    「不，你喜欢！」霍嘉沅一语道破，「你昨天半夜还偷偷进她的房间给她盖被子呢！」


    「你……」朱静薇大吃一惊。


    「没想到吧？」小公主坏笑，「我昨晚不敢一个人睡，就偷偷跑进宋老师的房间啦！不然你以为她房间的门怎么会是虚掩的？」


    朱静薇哭笑不得，装作生气的样子在她小屁股上轻轻打了几下。


    就在这时，大管家从不远处匆匆赶来。


    「教授。」管家低声道，「上次您让我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朱静薇脸色一变，把霍嘉沅交给保姆，跟管家走到一旁。


    「什么情况？」


    管家掏出那张字条，简短解释：「这串数字是保险箱的密码，而这个保险箱就在云市银行。开保险箱的人……正是许言清小姐。」


    朱静薇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她没想到许言清在银行里有个保险箱，更没想到自己会在许言清那幅字的夹层中找到密码。


    许言清藏的如此隐蔽，或许就是不希望这个保险箱落在别人手上！


    朱静薇略一思索，当即说道：「马上准备船，我要去云市。」


    「教授，这……」


    「还没到下班时间，云市银行还在营业中。我就是要去看看，这个保险箱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管家点了点头，立即照办。


    很快，朱静薇就来到云市银行。


    总经理亲自出门来接，恭恭敬敬把她带进vip客户休息室。正满脸堆笑的打算问她是否想在这里存款，却被朱静薇一个眼神制止了。


    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告诉经理她来不为别的，就为开一个保险箱。


    经理只好带她来到仓库。


    许言清的保险箱在不起眼的最后一排，架子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朱静薇走上前，轻轻拂掉上面的灰尘，指尖掠过钢印的许言清三个字，心头不禁酸涩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密码，保险箱门锁滴的一声，箱门打开，里面的东西却没几样。


    相比别人都在这里存金砖金条，珠宝首饰，许言清的保险箱显得有些大材小用。


    她存在这里的，有一枚戒指，指环背面刻着她跟贺苍梧名字的缩写。


    有几本书，都是朱静薇出版的。


    有一封留学推荐信。朱静薇拿出来看了看，背面写满了三个字：对不起。


    朱静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哗流下来。


    「你知道对不起我，可你还是为了那个人放弃自己的前途！你这个傻孩子，傻透了！」


    朱静薇缓了一会儿，调整情绪，继续往下翻。


    这几样东西的下面，是一摞手写稿。


    朱静薇有些困惑，将那厚厚一沓拿了出来……


    第1095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8）


    晚些时候，宋晚心事重重的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刚刚回到岛上的林兆江，快步走过去，轻轻抱住他。


    只有在他的怀里她那一颗悬着的心才能放下来。


    林兆江笑了笑，她身上清甜的味道将这一整天的疲惫一扫而光。


    「沅沅刚睡着。」宋晚轻声说，「今天她还问我，能不能在岛上多住几天。我看她似乎一时半会儿的不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呢。」


    「也好，就让她在这住着吧。」林兆江看着她，「姨妈很喜欢小孩子，又有胖虎这个好玩伴，沅沅不会寂寞的。」


    「是不是……」宋晚犹豫一下，「君扬还没有消息？」


    林兆江眉心微蹙，担忧的点了点头。


    「贺念珲也没消息。」他说，「贺苍梧害怕得罪霍家，这两天出动了全部的人，但依然没有结果……我怀疑，贺家是有内鬼的。」


    宋晚眼中也满是忧虑。


    距离霍君扬失踪仅过了两天，可这漫长的两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


    「报警了吗？」


    「是，警方也在全力搜查。不过据我推测，如果真是绑匪做的，那极有可能是求财，相信不久之后就会打勒索电话来的。」


    「那如果……」宋晚咬咬嘴唇，「如果像你说的，贺家有内鬼，那个内鬼并不是为了求财，而是别的什么……那该怎么办？」


    林兆江深吸一口气，看着她的眼睛。他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这个问题了。


    今天下午，他竭力从混乱的大脑中捋出一点头绪——如果不是一般绑匪干的，那这个人就不是谋财，而是要害命。


    霍君扬不是云市人，在这里没什么仇家，不会有人想要他的命。


    但贺念珲就不一样了。


    贺家有个人，一直怕他争夺家产，一直把他弄成一个疯子的模样。


    如果说那人想要他的命，也不稀奇。


    「别担心，靖南找了他以前的战友帮忙找扬扬。」林兆江轻抚宋晚的后背，「特种兵的办法很多，而且他们经验丰富，一定会顺利找到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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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6页

    「嗯！」宋晚点了点头，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今天下午，朱教授坐船出去了。回来之后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连晚饭都没有吃。你要不要去劝她吃点宵夜什么？我去厨房煮！」


    林兆江笑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也好。你简单做些吃的，我们一起端进去，和姨妈一起吃！」


    *


    贺念珲使劲儿咳嗽了几声，依旧保持着靠墙的动作，只是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


    在这个不见天日又没吃没喝的地方，他跟霍君扬都难受的要命。霍君扬对时间没什么概念，而他也仅能凭藉他脖子上那个针孔判断过了多久。


    「应该是第二天了。」贺念珲声音很低，指了指霍君扬的腰带，「我说，你那个东西究竟管不管用？」


    霍君扬正全神贯注摆弄皮带上那个金属扣。


    金属扣里面有个小小的晶片，发出微弱的光芒。


    「你别急，这里空间封闭，信号肯定不好！」


    「就算信号发出去了，你哥真能来救你？」


    贺念珲眼中充满怀疑。


    大概是从小生长在一个没有安全感的环境里，他对亲情从没奢望过，也从没相信过。


    尽管他内心渴望一份这样的，能随时随地成为他坚强后盾的亲情。


    「这还有假？」霍君扬看他一眼，笑了笑，「我哥从小把我捧在手心里，我是他最亲爱的宝贝弟弟，他不来救我谁来救我？」


    贺念珲有些好奇，双手撑在地上，慢慢爬过来。


    他这才仔仔细细看那个晶片，小小一个镶嵌在皮带扣里，看上去很精密的样子，并且十分隐蔽，不易被人发现。


    「这可是我外公给我们的呢。」霍君扬开启话痨模式，「这东西，是南洋军方才能用的，一般都是用在特种兵身上，因为他们执行任务，常常会遇到突发状况，有这东西就方便随时跟队友联繫！」


    「我跟我哥从拿到这条腰带开始，就知道这东西怎么用。曾经我哥开玩笑的跟我说，希望我们一辈子都用不上……嘿，现在竟然用上了！」


    「你看，这个光很弱，就代表信号很弱。不过没关系，我多发几次信号，总有一个能传到我哥那里！」


    「那……」贺念珲看了看他，「你确定你哥那条腰带也在身上？」


    「当然，」霍君扬十分笃定，「就算他腰带不在身上，他的手机也能收到讯号……总之，我哥会来救我们的，南哥也会！我相信他们！」


    贺念珲沉默不语，只是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他许久。那眼神中藏着羡慕，藏着不能说的感情。


    他就像个没糖吃的孩子，而霍君扬从小，是在糖果王国里长大的。


    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太阳光，他从不奢求这份温暖只属于他一个人，那一点点阳光能扫清他心头的阴霾，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哎！哎！」霍君扬喊他半天没反应，直接大手一抬，搂住他肩膀，「你干嘛呢？」


    贺念珲心跳漏了一拍，霍君扬搂着他、又把脸凑过来时，他俩之间只有一个鼻尖的距离。


    这还是他头一回离他这么近……


    贺念珲的心脏狂跳，脸刷的一下子红了，紧张的两只手攥在一起。


    「你，你干什么？」


    「我喊你，你没听见！」霍君扬对他的反应莫名其妙，「你到底怎么了？」


    贺念珲勐地推开他，自己躲到一边，「别动手动脚的！」


    「你……」


    霍君扬眼睛瞪的更大了。


    就在这时，皮带扣里那个晶片迅速闪了几下。霍君扬兴奋的抓起来，刚要喊，一下子想起贺念珲说过那句隔墙有耳。


    他把话憋了回去，直接凑到贺念珲身边，嘴唇几乎贴着他耳朵。


    「哎，干什么！」贺念珲无奈，大声喊道，「你刚刚还在那边的，现在又凑过来干嘛？」


    「你神经病啊！」


    「对，我就是神经病！你给我过去！」


    霍君扬：「……」


    但他也只好慢慢挪回去，然后抬眼看他，皮带在手里晃晃，嘴角勾出一抹痞笑。


    接着，他用嘴型告诉他：「我们有救了！」


    第1096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59）


    林兆江端着宵夜，轻轻叩响朱静薇书房的门。


    里面许久才传出轻微的动静：「进来。」


    林兆江走进去，看到神情憔悴的朱静薇，正对着桌上一堆稿件发愣。


    他皱了皱眉，将宵夜放在旁边的小茶几上。


    「姨妈，听说您一晚上都没吃东西，先过来吃点儿吧。」


    朱静薇眸光微动，闻到宵夜飘来的香味儿，肚子似乎是开始咕咕叫了。


    「这是……」


    「您先尝尝看。」林兆江微笑。


    宵夜是一碗皮蛋瘦肉粥，几只素饺，一碟爽口的凉拌菜。


    还有一块低糖小蛋糕。


    朱静薇刚喝了一口粥，味蕾就像是被打开了，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食材虽然挺简单的，但做的好吃！哎，咱们家两位师傅什么时候练的这手艺？不像啊！」


    「姨妈，您这嘴巴真是神了！」林兆江笑道，「这当然不是咱们家厨师做的。」


    朱静薇神色一顿，心里有了答案。


    她笑了笑，放下筷子，抬眼看向林兆江：「别让人家在门口站着了，快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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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87页

    林兆江笑起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姨妈。


    宋晚脚步轻盈的来到朱静薇面前，微微颔首。


    「你有心了。」虽然还是板着面孔，但朱静薇的表情已然柔和很多，「这些东西……你以前也经常做给兆江吃？」


    宋晚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也不知道说了会不会又惹朱静薇不满。


    林兆江握住她的小手，温声道：「以前确实是晚晚照顾我比较多，从今往后，我想好好照顾她。」


    「不用这么紧张吧？」朱静薇哭笑不得，「我现在对宋小姐又没什么敌意……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讨厌过宋小姐的。」


    林兆江闻言，与宋晚相视而笑。


    「你做的东西很好吃。」朱静薇看向宋晚，「要是以后……能经常吃到就好了。」


    「这还不容易吗？」林兆江说，「以后晚晚就是您的外甥媳妇儿，您当然能经常吃到！」


    朱静薇苦笑着，轻轻摇了摇头。


    「以前也曾有人说，会一辈子当我的学生，可后来……」


    林兆江望向桌上那一沓手稿，不禁心头疑惑。


    朱静薇今晚确实有些伤怀，也气愤至极。大悲与大怒的冲击之下，她心力交瘁，这才坐在书房里整整一晚。


    她看了看林兆江和宋晚，带他俩来到书桌前，主动讲了许言清的故事。她没有讲太多，有些细节也一语带过，但那一叠手稿她紧紧捏在手中，悲愤交加，纸张都在微微颤抖。


    「这都是言清写的！」朱静薇咬紧嘴唇，「我当时并不知道她有这样一部作品，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会让段锦荣这个窃贼得逞！」


    宋晚仔细看了那些稿子，继而震惊的看向林兆江。


    「这篇小说叫《流光飞舞》……」她惊讶道，「而段锦荣正在连载的那部小说，叫《流光溢彩》！连名字都很像……」


    「大纲和人设就更像了！」她一页一页翻着，「剧情有改动，但很明显，《流光飞舞》的剧情是更合理的！这就对了……我就说嘛，我之前读《流光溢彩》的时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下谜团都解开了！」


    「是。」林兆江眉心紧拧，「我也听说过段锦荣那部小说被人质疑，当时似乎是说她前言不搭后语什么的，还有人反对她以一部未完结的小说拿奖！」


    「是啊。」宋晚继续说，「现在《流光溢彩》已经出到第九部 ，但迟迟没有结局。很多书迷都在猜测结局到底是什么，但都猜不到！」


    「因为这个贱妇自己没脑子，写不出来！」朱静薇破口大骂，「她自己编的那些情节漏洞百出，她根本不懂悬疑小说到底该怎么写！前后逻辑自相矛盾，呵，我看这个结局她是写不出来了！」


    「这个贱女人！很有可能她当时只偷了言清这部小说的前九个篇章，她想拿结尾的时候，言清已经把手稿放进了保险柜，然后就……死了。」


    朱静薇双手捂着脸，极力压抑着自己哽咽声。


    「我要为言清讨回公道！」她咬牙切齿，「我一定要让段锦荣身败名裂！」


    林兆江轻轻拍着姨妈肩膀，小心安慰。


    这时大管家忽然敲门，「朱教授，林总在里面吗？」


    「什么事？」林兆江开门，「这么晚了，是公司里的人找我？」


    「不是，是霍家大公子！」管家一脸如释重负的笑着，「霍家的人说，二公子有消息了！」


    *


    密室里，贺念珲正跟霍君扬凑在一起，研究皮带扣上那个晶片。


    「放心吧。」霍君扬低声道，「看，这里变成了绿色，说明我哥已经收到了我的信号，只要收到信号，他就能在电脑上找到这里的定位，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贺念珲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出去以后……你多多保重。」


    「你说什么呢？」霍君扬一愣。


    贺念珲嘴角弯出苦涩的笑，抬手想揉揉他的发，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会儿，还是很用力的揉了上去。


    霍君扬头髮被他揉的乱糟糟。


    「哎，等出去以后，你跟我回央城吧！」


    「去那干什么？」


    「来我的工作室啊！」霍君扬眼睛闪耀着光芒，「我们兄弟联手，肯定能出一部惊世之作！」


    贺念珲笑起来，眼中却有一抹早已看透一切的沧桑。


    「还有，央城很好玩的！」霍君扬还在滔滔不绝，「我们家有一个特别大的庄园，可以在里面骑马！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爸妈送给我一架直升机，到时候我们就开着飞机去跳伞……还有……」


    突然，门砰地一声开了！


    霍君扬愣神的一瞬间，贺念珲像是本能的挡在他面前。


    高跟鞋的声音尖锐刺耳，伴随着阴冷的笑声，这逼仄阴暗的空间变得仿佛地狱一般。


    「还想去哪儿？」贺以宁的那张脸出现在灯光下，「呵，我看你们哪也去不成了！还是好好想一想，下辈子去哪吧！」


    贺念珲狠狠瞪住她，她手里那把黑漆漆的枪，像恶兽冒着寒光的眼睛。


    第1097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0）


    朱静薇急忙让管家进来说话。


    「有消息了？」她目光急切，「快，快调动咱们的人，助霍公子一臂之力！兆江……霍小姐就暂时留在我这里，我可以照顾她的，你们去救人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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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教授放心。」管家微笑道，「霍家那位靖南少爷已经找了曾经的战友帮忙，特种兵比我们有经验，也比我们动作利落。」


    朱静薇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叮嘱林兆江一同去看看。


    这时有人来说，霍嘉沅醒了，一醒来就要找宋老师。


    宋晚赶忙往她的卧室那边走去。


    书房里就剩下林兆江和朱静薇。就在朱静薇想回房休息时，林兆江忽然叫住她。


    「姨妈，那位许言清女士……真的给贺苍梧生过一个孩子？」


    朱静薇勐然一怔。


    林兆江眼神深邃，几次欲言又止。


    也就是在刚刚，他听姨妈讲许言清的过去，听到那一句带过的「她给贺苍梧生了女儿」。


    他脑海中霎那间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


    「是。」朱静薇轻声道，「那个时候虽然我已经公开与她断绝了师生关系，但我还是忍不住关心她的。言清把自己错付给了贺苍梧，可那个男人转头便为了家族利益跟段锦荣联姻……唉，也怪我，当初为了那一点傲气，怎么都不肯见她。」


    「您没见过那个孩子？」


    「远远的看过一次。」朱静薇沉思道，「言清生下这个孩子之后，也跟家里决裂了。有一次我偷偷去看她，她正带着孩子在公园里散步……我跟她说了几句话，她哭着向我忏悔，让我抱了抱她的孩子。对了，那是个女孩子，大概五六个月，长得十分可爱。」


    「那天之后，我本打算再动用一部分人脉，让她重新开始写作。我给了她一些钱，她说不好意思白收我的钱，就写了一幅字给我……」


    朱静薇打开保险箱，将许言清的字拿了出来。


    而林兆江勐然发现，上回宋晚写的那幅字也在里面。


    「这……」


    「我觉得宋小姐写字有点像言清。」朱静薇解释道，「那天晚上也是碰巧了，我把她的字拿过来比对，竟然发现言清这幅字里的夹层。夹层中间的字条，正是银行保险柜的密码。」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言清恐怕已经料到自己活不长了。」朱静薇面色凝重，「所以她才把一切都安顿好，藏在这幅字里。」


    「那天您跟许小姐见面之后，您还找过人帮她吗？」


    「没有。」朱静薇深感遗憾，「就在我想帮她的时候，收到她的死讯……贺苍梧现在儿女双全，一家美满，可言清呢？她的孩子呢？我想想都气！」


    「姨妈，」林兆江神色坚定，「您有没有想过，可能许言清的女儿，刚刚就站在您的面前呢？」


    *


    「就凭你们两个，还想去哪？还能去哪？」


    贺以宁的笑声迴荡在这件小小的密室。


    「你疯了吗？！」贺念珲低吼一声，「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是霍家的人！你敢得罪霍家，就死无葬身之地！」


    「我知道他是霍家的人！」贺以宁挑了挑眉，一字一顿，「但我更知道，他是知道我秘密的人！」


    「你那点秘密，说不定早就人尽皆知了。」贺念珲此时毫无畏惧，看着眼前发疯的贺以宁，他有种跟她同归于尽的决绝。


    疯狗不能招惹，但是能杀掉。


    其实从第一天察觉到贺以宁的秘密时，从贺以宁第一次弄了几个医生强行给他注射针剂时，他就有这种想法了。


    「贺以宁！」霍君扬也站起来。


    但两天水米未进，即便他一向身体素质不错，此时也有些头晕目眩。


    贺念珲看起来更虚弱，他本就苍白，现在更像是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你俩也真够有趣的。」贺以宁冷笑，「都要死了，还硬气给谁看呢？」


    贺念珲刚要说什么，被霍君扬拉住。他按了按他手背，用眼神示意不要开口。


    「是啊，反正都要死了。」霍君扬不屑的勾勾嘴角，「但我这一次也太冤了，不明不白就被你弄到这里……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对不对？」


    「你不需要死的明白，」贺以宁斜睨着他，「你只需要去死！」


    「贺小姐。」霍君扬保持冷静，「反正我现在已经逃不掉了，你不如做做好事，就告诉我这个答案，也算为自己积德了嘛！」


    「我是在你们贺家的宴会上失踪的，我爸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贺家……贺小姐，你这辈子想要的，不就是贺家的荣华富贵还有贺家千金这个地位吗？可我爸妈要是追究起来，你就保不住这些了！」


    「你住口！」贺以宁浑身发抖。


    她现在已经没有理智，只想跟全世界一起毁灭！


    「你根本不是我姐。」贺念珲冷冷勾唇，「十年前我就发现你要注射胰岛素才能活着，你有i型糖尿病！你是那个老女人的孩子，你根本不是我姐，宋晚才是！」


    「哈哈哈！」贺以宁大笑，恶狠狠盯住他，「小珲，这个答案可能会让你失望！我确实不是真正的贺家千金，但你，同样也不是贺家的少爷！」


    「什么？」贺念珲大脑一片空白。


    「你不是爸爸的儿子，你是妈妈和别的男人生的！」


    贺念珲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瞬间轰然倒塌。


    他扑通一下子跪在地上，有股热流顺着胸腔往上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贺念珲！」霍君扬急忙过去扶住他，可他身体很软，好像下一秒就要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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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念珲轻轻推开霍君扬的手，苦涩的笑了笑。


    「念在我们多年的姐弟之情，我就告诉你真相吧！」贺以宁冷冷看着他，「爸妈根本就没感情，爸爸一直爱着另外一个人……那个女人跟爸爸生的孩子，就是宋晚！」


    「而你，不过是妈一时煳涂犯下的错误而已！」


    「呵，现在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来爸爸妈妈都不管你了吧？爸爸对你没感情，妈妈把你当成一个错误，他们怎么会管你呢？」


    第1098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1）


    贺以宁狂妄的笑着，用最恶毒的语言来刺激他。


    贺念珲眼神从一开始的绝望，变得愤怒而阴狠，再到同归于尽的决然。


    他盯准贺以宁手里的枪，推开霍君扬的手，勐地扑了上去！


    贺以宁察觉到他扑过来时已经有些晚了，不过她还是勐一侧身，用胳膊肘挡了贺念珲一下。


    「你这个小王八蛋！找死！」


    贺念珲狠狠一口咬在她手腕上，贺以宁疼的大叫，两人在地上扭打。


    忽然，贺以宁将枪口对准霍君扬！


    「贺念珲，你这个小杂种！」她歇斯底里，「我先杀了他，再杀了你！」


    「恐怕你这辈子是做不到了！」贺念珲大吼。


    霍君扬大喊着沖了过去，这时从外面闯进来几个人，将霍君扬双手反剪摁在地上！


    就在贺以宁抬起手枪的一瞬间，贺念珲轻轻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地板上挣扎的霍君扬……


    然后他义无反顾，整个人挡在前面……


    「砰！」


    一声枪响，全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空气里弥散着火药味与血腥味的混杂。


    霍君扬睁大眼睛，眼前一片鲜红。他听见咚的一声闷响，看到地板上的一片血迹，看到倒在那里的贺念珲，还在不停的抽搐……


    霍君扬崩溃的嘶吼，奋力挣脱掉那些摁住他的人。


    他离贺念珲明明只有几步远。


    可就是这几步，他感觉像走了几个世纪。


    「霍……霍君扬……」贺念珲撑着最后一口气，睁开眼睛看了看他，微微一笑。


    霍君扬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想说什么，却发不出音。


    他下意识的用手堵在他胸口，那个地方被枪打出了一个洞，正汩汩往外冒着血。他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竟然会流这么多的血。


    「霍君扬……」贺念珲看着他，「你，你答应我……」


    「我答应，我什么都答应！」霍君扬颤抖着声音，「贺念珲，你不要睡……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我哥很快就来！」


    贺念珲笑着摇摇头，「你答应我……你会幸福一辈子……」


    霍君扬看着他，大脑一片混乱，茫然的使劲儿点头。


    「还有……」贺念珲倒抽着凉气，「我，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很小，说的话含混不清，可霍君扬却听清楚了每一个字。


    他的手落了下去，头偏向一侧，停止了唿吸。


    身后的贺以宁再度举起手枪，对准霍君扬。


    然而就在此时，警察破门而入！贺以宁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霍靖南精准的射到手腕！


    子弹穿透她的腕骨，不足以致命，却有种被灼烧的至痛！


    整个密室里都是贺以宁的惨叫声。


    霍靖南看到狼狈的霍君扬，气的浑身发抖，还想再补一枪，被战友拼命拦住。


    「靖南，冷静点！留着她的活口，法律会制裁她！先去看看你弟弟！」


    霍靖南急忙奔向霍君扬。


    此时的霍君扬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紧紧抱着贺念珲还温热的身体，脸色惨白，两眼发直。


    直到霍靖南大喊了他几声，用力把他拽起来时，他看到满屋子的血迹，紧绷的最后一根弦也断裂了。


    一直没哭出来的他，在那一刻泪如泉涌。


    贺以宁和那几个冒充医生的打手都被抓捕归案，密室外面停着几辆警车，霍君誉从其中一辆上下来，跑上前给霍君扬一个拥抱。


    「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与此同时，贺念珲的尸体蒙着白布，被警方抬了出来。


    霍君誉一惊，旁边的霍靖南给他一个眼神，轻轻摇了摇头。


    「扬扬，」霍君誉拍了拍弟弟的肩，「别怕，爸妈也来了……我们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我想去他的画室。」霍君扬低声道，「我要把他画的那些画拿回来……」


    霍君誉点了点头，带着霍君扬上了车。


    *


    姜灿和霍知行也匆忙赶到了云市。


    在酒店里，他们看到熟睡的霍君扬，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姜灿坐在床边，心疼的摸了摸儿子的头。霍君扬蜷缩着身子，几乎把自己蒙在被里，时不时的颤抖。


    她鼻子一酸，忍不住掉泪。扬扬从小到大，都不是这样睡觉的。他是个大咧咧的孩子，睡姿也是大字型，仰面躺在床上，手脚摊开，很放松的样子。


    像这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睡姿，只有在陆苒自杀那阵子，他才有过……


    霍知行走过去，轻轻拥住妻子的肩膀。「让他多睡一会儿吧。」


    姜灿长嘆一声，跟他走了出去。


    霍君誉和霍靖南已经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此时，姜绵绵和霍嘉沅都在朱静薇的岛上，林兆江也带着宋晚朝酒店这边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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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二连三的发生这些事，让宋晚精神不济，眼角眉梢间写满了忧虑。


    林兆江一直握着她的手，把她拥在自己怀中，轻轻安抚。


    「我还是无法接受贺念珲死了这件事……」她低声道，「这实在太突然了，我……」


    「贺以宁会受到惩罚。」林兆江在她耳边说道，「所有的事情，都该有个了断。」


    「所有的事？」


    宋晚抬眼看他，他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藏着千言万语。


    林兆江温柔一笑，「晚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但下面发生的事，你必须打起精神来接受它。」


    宋晚的心怦怦跳着，小心翼翼试探着问，「不会再发生什么大事了吧？霍先生和霍太太都来了，他们会主持大局的，对不对？」


    林兆江抱了抱她，而这一刻，宋晚也格外贪恋他身上的气息和怀抱中的温暖。


    「你只要记住，」他沉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现在贺苍梧正往酒店这边赶，我姨妈也会来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这个交代不光是给贺念珲的，也是给你的！」


    「什么？」


    「晚晚，你听好。」林兆江做了个深唿吸，一字一顿告诉她，「其实我早就弄清楚了你的身份……你，不是你妈妈的女儿，你跟宋家没有任何关系！」


    「你的父亲是贺苍梧，而你的亲生母亲……」他看着她的眼睛，「你在姨妈的相册里见过！」


    第1099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2）


    宋晚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呆愣在原地。


    林兆江双手扶上她肩膀，她触电似的弹开，往后退了几步，眼神流露丝丝惊恐。


    「晚晚……」


    「你说的是真的吗？」宋晚声音有些发颤，「这……这太突然了，我……」


    她语无伦次，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惊慌？疑惑？愤怒？


    好像都有，也好像都不是。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突然从陈莉的女儿变成贺家千金，不明白人生前二十几年里，自己的父母究竟为什么要抛下她。


    不明白她到底做错什么，才会发生这种人生的错位……


    这太戏剧性了！


    她宁可把这都当做一场梦，梦醒之后，她的生活还是一如既往。


    「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这是事实！」林兆江舔舔嘴唇，向她靠近，「你静下心来想想，如果你是陈莉的女儿，那为什么你们一家人都患有同一种糖尿病，唯独你没有？是你幸运吗？不是的，是你身体里没有跟他们一样的基因！」


    宋晚觉得头晕目眩，像是有谁掐住了她的脖子，那种窒息的感觉从心底攀爬上来。


    林兆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我一直在调查这件事，靖南和裴念也一直都在帮我。靖南亲眼看到过，贺以宁跟陈莉一起去戒毒所探视宋淮。如果他们不是一家人，贺以宁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有，我查过你们的dna……」他顿了顿，「你和陈莉，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宋晚泪盈于睫，想到过去的种种辛酸，从小到大遭受到的不公和委屈，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安排贺苍梧跟你见面，也是我的主意。」林兆江低声道，「我能感觉到贺苍梧对你不一般，但那并不是男女之情……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用不了多久他就知道了。」


    宋晚抬眼看他，「那，我的妈妈……」


    林兆江正要回答，尖锐的剎车声从酒店门口传来。


    一辆豪车停下，匆匆下车的正是贺苍梧。


    他并没注意到大厅里的林兆江和宋晚，而是神色慌张的往顶楼会议室赶去。


    林兆江牵住宋晚的手，从另一部电梯上了顶楼。


    会议室里，姜灿和霍知行早已经等在那里了。霍君誉、霍靖南和裴念都在，每个人都表情凝重。


    贺苍梧几乎是跟林兆江和宋晚同时走进了会议室。


    「霍先生，霍太太……」他满头大汗，在霍知行和姜灿面前显得十分卑微。他不敢坐，老老实实站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背部微驼着，看上去唯唯诺诺。


    姜灿瞥他一眼，已经面露愠色。


    「霍先生，霍太太。」贺苍梧恳求道，「一得知这件事，我立即就赶过来了……我知道，这事千错万错，都是我女儿的错。不知道现在二公子情况如何？」


    「你觉得呢？」霍知行冰冷的声音响起，「我儿子差点被她杀了，你觉得他能好到哪去？」


    贺苍梧大气不敢出，静静站在原地。


    「贺总。」姜灿也语调清冷，「今天火急火燎的要见我们，难道不是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是，是……」


    「贺总的公子在这场阴谋里丢了性命，你就没想过要为儿子讨一个公道吗？」


    贺苍梧擦了擦汗，深吸一口气。


    许久他无奈的嘆道：「都是家丑……霍太太就不要再追问了。关于小珲的后事，我会看在我夫人的面子上给他办妥，不过现在我要解决的是我女儿的事。」


    「霍先生，霍太太！」贺苍梧几乎要跪在他们面前，「请你们接受调解，不要让宁宁坐牢！这件事是家丑，说到底也是家事，我一定好好处理，给霍家一个交代！」


    「家事？」霍知行勐地一拍桌子，起身怒视着他，「这是你的家事，不是我的！你女儿敢害我儿子，我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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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先生，可我的儿子救了二公子，我们贺家……是不是也可以算将功补过了？」


    「贺苍梧，你在说什么笑话？」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打开，气场十足的女人走进来，「贺念珲姓贺吗？呵，这是两码事，你不要混为一谈！」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目光转向走进会议室的朱静薇。


    「霍先生，霍太太，」朱静薇颔首致意，「我本不想来的，但我实在不放心，况且又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当着你们的面宣布！」


    她看向宋晚，目光慈爱，沖她微微一笑。


    接着她又转脸看向贺苍梧。


    「姓贺的，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执迷不悟，要为贺以宁那个小贱人求情？」


    「朱静薇！」贺苍梧脸憋的通红，「她是我和言清的女儿……你就算不在意我，也请你尊重言清！」


    「你没有资格提言清！」朱静薇抬高声调，「你把那个小贱人当成女儿宠了二十几年，反倒让自己的亲生女儿流落在外！你才是真的对不起许言清！」


    「你说什么？」贺苍梧勐然愣住。


    朱静薇握住宋晚的手，将她带到贺苍梧面前。


    宋晚的心怦怦跳着，几乎无法唿吸。贺苍梧也好似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耳边爆裂，轰的一声巨响。


    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贺苍梧忽然想到什么！


    像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心脏，他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勐地用手捂住胸口，身体摇晃了几下，得扶住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霍先生，霍太太，还有霍家的几位少爷小姐。」朱静薇环视四周，吐字清晰道，「我今天要宣布的事情，就是宋晚的身世……」


    「她是我学生许言清的女儿，」朱静薇指着贺苍梧，「也是这个人的亲生女儿！」


    会议室里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掉进了一个真空。


    宋晚站不住，也感到无法喘息，她怔怔看着贺苍梧，不知为什么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


    林兆江拥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肩膀。


    贺苍梧踉跄着往后退，退了几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弄倒了好几把椅子。他脸色惨白，狼狈的像是见了鬼，张着嘴大口大口喘气。


    第1100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3）


    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宋晚。


    她手心冰冷，甚至全身都在冒着冷汗。她呆呆的看向朱静薇，嘴唇动了动，却一个音都发不出。


    她有很多话想问，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问什么了。


    「孩子……」朱静薇眼泪涌上来，「这么多年委屈你了……都怪我，当年如果不是我那么狠心，如果我能早点帮上你妈妈，言清她就不会……」


    「姨妈，别这么说。」林兆江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朱静薇的肩膀。


    所有人都沉默着，唯有贺苍梧发出一声悲鸣般的低吼。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勐然冲到朱静薇跟前，两只眼睛牢牢盯住她：「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抓住朱静薇的肩膀使劲儿摇晃，整个人歇斯底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林兆江强势的握住他手腕把他推到一边，霍君誉和霍靖南也上前，在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面前，贺苍梧根本不是对手。


    他看着宋晚，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身体也不停地颤抖着。


    「我就是想知道真相……我求求你们，把真相告诉我！」


    「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不应该问我们。」朱静薇声音平稳，字正腔圆，「你该回去问问你那位贺太太，这二十几年她究竟隐瞒了多少秘密！」


    「住口！」忽然有人硬闯进会议室。


    段锦荣跑的气喘吁吁，头髮都有些凌乱了。她气急败坏，狠狠瞪着朱静薇，急忙跑到贺苍梧身边，「老公，你不能相信她！」


    贺苍梧像尊雕像似的，没有任何反应。


    「老公！」段锦荣抓住她胳膊，声音哽咽，「小珲已经死了……是跟着霍家那个二少爷一起出的事！就算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可他也喊了你这么多年的爸爸，你要为他讨回公道啊！」


    「段锦荣！」朱静薇怒视着她，「你不要转移话题！贺念珲的死，你就没想过是因为什么吗？」


    「就是因为您当年做下的孽！」霍君誉和霍靖南同时站出来，冷冷看向她，「您偷换了别人的孩子，可正是这个被换来的孩子，害得贺念珲没有一丝生机了！这是因果报应，轮迴不爽！」


    「你们……」


    段锦荣睁大眼睛，胸前憋了一口气，狼狈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墙角。


    这时贺苍梧缓缓抬眼。


    段锦荣心头一震，贺苍梧平时看她就是冰冷的，可今天这冰冷的眼神中，还带着如浓云一般的恨意。


    带着想要把她千刀万剐的狠戾！


    段锦荣后背发凉，接连打了几个寒战，颤抖着声音狡辩道：「不……不是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朱静薇，是你造谣！」段锦荣语无伦次，「老公，你得相信我！她……她没有证据，你怎么能相信她的鬼话？许言清是她的徒弟，她当然向着许言清说话！这么多年，这老太太早就得了臆想症，她没救了！」


    「段锦荣。」在她大唿小叫的时候，贺苍梧用冷冷的一句话打断了她，「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言清的死，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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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2页

    「我……」


    「你说啊！」贺苍梧声嘶力竭的怒吼。


    他仿佛把这二十几年痛失至爱的悲伤，都用这三个字吼了出来。


    「你早就知道……宋晚是我的女儿，对不对？」


    「你早就知道，这些年我一直疼错了人，宠错了人！你早就知道，我身为一个父亲，让自己的亲生女儿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却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一个跟我毫无血缘关系的人！对不对？」


    「段锦荣！」贺苍梧勐然抬手，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段锦荣脸上！


    女人的嘴角顿时渗出鲜血，她被打懵了，过了好久才转过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段锦荣，都这时候了你竟然还死不认帐！」朱静薇字字铿锵，「既然你要证据，那我就把证据给你！」


    随着朱静薇一声令下，会议室书架后一个暗门轻轻往两边分开。当陈莉从里面缓缓走出来时，段锦荣像见了鬼一样僵在原地。


    「证据……全都在我这里！」


    陈莉举起手里的东西，那是一只小小的录音笔，她按下开关，里面传来当年的谈话录音——


    「只要你帮我除掉许言清，我保证不会亏待你家里人的。」


    「太太，我不能……」


    「你必须能！呵，我知道，你老婆刚生了一个女儿。只要你帮我办事，我就把你的女儿养在我身边，我会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培养……到时候，她就是贺家最尊贵的千金小姐！」


    「你只需要制造一场车祸，让那女人当场毙命就好！事后我会找律师帮你向法官求情，说你不是故意的，顶多判个几年你就出来了。」


    「老宋，你想清楚！用你几年的时光换你小女儿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这笔生意究竟值不值？」


    接着，录音笔里一阵沉默。


    没过多久就传来男人咬牙的回答：「我答应！」


    「可是太太，我女儿该怎么带到贺家？我不希望她以养女的身份……」


    「放心吧，她不是养女！她就是贺苍梧的亲生女儿。呵，除掉许言清之后，你就把她生的那个小贱种带回家吧！让你老婆养着，只要养不死，一切都无所谓！」


    ……


    听完这段录音，段锦荣身子瘫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宋晚更是脸色惨白。


    若不是身边有林兆江，她的狼狈样子恐怕比段锦荣好不了多少。


    而贺苍梧握紧了拳头，看上去面无表情。


    「事情就是这样！」陈莉擦了擦眼泪，竭力让自己声音平稳，「各位先生太太，我是个没什么文化的家庭妇女，我老公也只是贺家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我们两口子，都是听贺家摆布的！」


    「当初我们太穷了，一心只想为女儿博个好前程，」陈莉忍不住痛哭起来，「可没想到，段锦荣都是骗我的！我老公没有关个几年就放出来，而是判了死刑！现在……现在她又害了我女儿，她让宁宁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段锦荣！」陈莉勐地从身上掏出一把匕首，「我女儿出了事，你也别想好过——」


    第1101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4）


    段锦荣大脑一片空白。


    陈莉那一刀带着这辈子积攒的所有怨恨，然而就在要插进她胸口的时候，外面几个保镖闯了进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陈莉一边尖叫一边痛骂，「我要杀了这个魔鬼！她害死我女儿了……我的宁宁啊！」


    林兆江使了个眼色，让保镖把陈莉拖出去。


    段锦荣咚地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面无血色。


    此时林兆江更关心的，还是宋晚的心情。


    他紧紧搂住她，却依然能感觉到她颤抖的小身子，他有些心疼，轻轻拉过她的手，让她靠在自己胸膛。


    宋晚望着陈莉的背影，从小到大的委屈仿佛在这一刻决堤，汹涌而出。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陈莉心里永远都没有一席之地，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一直把关怀和爱都给了哥哥姐姐，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是这个家的提款机，为什么陈莉对于牺牲她的幸福永远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原来她们根本就没什么血缘关系。


    宋晚泪如雨下，却又笑起来。


    她嘴角上翘的弧度很好看，却带着无尽的嘲讽和对命运捉弄的悲愤。


    林兆江怕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带着她先行离开。贺苍梧张口想叫住她，可发现自己竟然一个音都发不出来，嗓子眼像是被堵住，心口也像压了块大石头那样堵的厉害。


    忽然间他脸色涨红，捂着胸口的位置，瞪着眼睛一头栽倒在地上。


    ……


    这场风波只是暂时平息，远远没有结束。


    贺苍梧被送进了医院，在icu躺了好几天，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贺家乱作一团，没有人在意贺念珲。唯有霍君扬，在精神状态有一点好转之后立即去了贺家，亲自主持贺念珲的后事。


    他给他买了一块很好的墓地，把贺念珲的骨灰埋在那，又让人把贺家那间画室打扫的干干净净，里面的作品也归置的整整齐齐。


    只有那一沓的画稿，他悄悄收起来了。


    在没有人的时候，他静静的看着，看到画上那两个亲密无间的少年，他心头忽然一阵酸楚，眼泪也跟着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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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央城后，霍君扬一连好多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姜灿担心儿子的状态，找了很多心理医生来开导他。但那些心理医生连他面都见不到。


    这天姜灿又在霍君扬房间门口徘徊，霍君誉拍拍她的肩膀，带老妈来到楼下小花园。


    「扬扬现在没法见任何医生。」他轻嘆道，「因为那些害过贺念珲的人，都是些所谓的医生……或许扬扬已经对医生这个职业有牴触心理了。」


    姜灿焦急问道：「那该怎么办呢？」


    「再给他点时间，让他慢慢恢復吧。」


    「这孩子一向阳光开朗，现在却郁郁寡欢的，我……」姜灿眼圈红了。


    「妈，别担心。」霍君誉搂着老妈的肩，「其实依我看，他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些天他除了不怎么出门外，吃饭睡觉都挺正常的。贺念珲毕竟是为他而死，他又是个重感情的人，总得给他时间让他慢慢癒合伤口。就像当初跟陆苒，他不也有过一段这样的日子吗？」


    「也只能这样了……」姜灿哽咽着说，「这几天一定得时刻注意他，一有什么不对劲，马上告诉我！」


    「好。」


    「对了，云市那边什么情况？」


    霍君誉沉思片刻，低声道：「爸已经动用人脉，对段锦荣的家族实施封锁……段氏想再出头恐怕很难了。」


    「就该这样！」姜灿咬着牙，「这个人实在太坏，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霍君誉轻轻一笑，从小到大的印象里，爸妈虽然做事风格雷厉风行，但绝不会给人把路堵死。他们也时常告诉兄弟俩，做人要留一线。


    不过他们还说：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


    像段锦荣这样的，就该一闷棍打死！


    「还有那个罪魁祸首，贺以宁。」霍君誉继续说，「在老爸那些人脉的加持下，这个案子审的很快。贺以宁是绑架罪和故意杀人罪，另外还在她住的地方发现了违禁枪枝，数罪併罚，估计她难逃一死了。」


    「嗯。」姜灿点了点头。


    「看来爸爸这次是真的动怒了。」霍君誉轻笑，「能让他动用人脉关系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可见段锦荣和贺以宁把他气成了什么样！」


    「他当然生气了，她们绑架的可是他儿子！」姜灿看着他，「你们爸爸虽然平时对你们严厉，但他从心底里爱护你们俩！谁敢动你们一下，他能拼了老命！」


    「妈……」


    「怎么了？」


    霍君誉看了她一会儿，幸福的笑起来。


    作为霍家的继承人，他从小受到的可能是世界上最严苛的训练。


    可作为姜灿和霍知行的儿子，他得到的爱，也是世界上最好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姜灿睁大眼睛，「就知道傻笑，话说一半就不说了！对了，那个段锦荣……」


    「哦，」霍君誉回过神，「她的命是林舅舅留下的，或许还有别的用处吧。」


    「还能有什么用？再留着害人吗！」


    「妈，」霍君誉看着她，「不是害人，而是要还受害者一个公道——朱教授已经找到段锦荣抄袭的证据，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跌落神坛的。」


    姜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最后她轻声问道：「那……宋晚呢？她还好吗？」


    霍君誉沉默一下，轻轻摇头。


    这次情绪波动最大的就是宋晚。


    那天之后，林兆江还是把她带去了蔷薇岛。他以为这个小岛远离喧嚣，宋晚可以在这儿好好休养。


    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在经过这么多事之后，宋晚表面平静，每天吃饭睡觉一切如常，见了岛上所有人，都会礼貌的打招唿。


    然而，她做这些都是很机械的在做，她眼神空洞无光，像一具被抽走灵魂的躯壳。


    有时她呆呆的坐在那儿，坐着坐着就开始流泪。


    林兆江很是担心害怕。


    因为她现在的状态，跟当初失去肚子里的孩子、疯疯癫癫的她，简直一模一样。


    第1102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5）


    「她……怎么样？」朱静薇小心翼翼走到宋晚的房间门口，正好碰见从里面出来的林兆江。


    她眼中写满焦虑和担忧，却又无计可施。


    「医生说，可能是抑郁症復发了……」林兆江把她拉到一旁，低声说道。


    朱静薇一愣，「什么抑郁症？」


    「就是……」对于那段过往，林兆江也不想过多提起。可如今宋晚的情况愈发严重，他不得不再次面对。


    「我懂了。」朱静薇点点头，眉心紧蹙，「以前我总觉得，你俩的关系不单纯，总觉得她是个为了钱才接近你的女人……原来，她是个死心眼的姑娘，在感情这方面，真是跟她妈妈一模一样！」


    「以前是我没有保护好她。」


    「以前的事已经发生了，无法再回头。」朱静薇嘆口气，「但现在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得让她好起来！」


    「我明白的。」


    「兆江，」朱静薇带他来到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盒子交给他，「你是我的外甥，但跟我亲生儿子也没什么差别。现在你找到了可以共度一生的人，所以……我应该把这个交给你了。」


    林兆江顿了顿，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翡翠手镯。


    漂亮的绿色和温柔的白色相融，在灯光下散发着高贵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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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朱家的祖传之物。


    「姨妈，这……」


    「虽然你姓林，但外公家一直没有把你当成『外孙』啊！」朱静薇笑着说，「你是朱家的继承人，朱家的祖传之物也应该给你媳妇儿的！」


    「现在我们只盼着晚晚能快点好起来，我和你姨父会给你们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让她风风光光嫁过来，与你白头到老！」


    林兆江微笑着点点头，感激的看向姨妈。


    他把手镯放在宋晚的枕边，轻轻抚摸她脸庞。医生给她服用过安神的药物，她这一觉睡的时间稍微长了点。


    他想到她从小到大生活在宋家的那种环境，被陈莉当成谋取钱财的工具送到他身边……


    想到她跟着他的那几年，每一天都过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想到她连自己的孩子都留不住，即便失去记忆，命运也没有善待她一星半点……


    林兆江心头忽然一阵酸楚，眼眶有些湿润。


    同时又有些庆幸，她遇见的人是他。


    万一陈莉当初把她送给另外的人，她这辈子就要深陷在泥潭里，永无天日了。


    「唔……」宋晚轻吟一声，眉头皱起来，痛苦的蜷缩着。


    「晚晚，怎么了？」


    宋晚从梦中惊醒，勐地坐起来，看到眼前的林兆江，一时失神，愣了半晌没说出话来。


    「晚晚。」林兆江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让她有了几分安全感。


    「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宋晚点头答应，神情依然有些木讷，像只牵线木偶那样由他拽着。


    这些天林兆江一直陪她在岛上四处散心，她以为这次也一样，却没想到林兆江直接把她带到了码头，让管家开了船。


    宋晚呆滞的眼神中掠过一丝诧异。


    她四处看看，甲板上竟然还有只行李箱。


    「别怕。」他轻轻一笑，搂住她肩膀，「在岛上住了这么久，你可能也住腻了吧？我带你换个地方住一段时间。」


    「我们……去哪？」


    这是这些天来，她头一次开口说话。


    林兆江压抑着内心的惊喜，低声在她耳边说：「到了你就知道了，你会喜欢的。」


    宋晚靠在他肩头，海风拂面，带着清凉与咸湿的味道。几只海鸟一直围着他们的船，发出婉转清脆的声音。


    远方的日落，美的让人窒息。


    宋晚微微闭上眼睛，有他在身边，她的心就像在一个安全区域，无论飞的多高多远，都可以稳稳的降落。


    *


    林兆江带她回到了原来那间小别墅。


    那是他俩最初的小窝，有很多甜蜜的回忆，也有她不想触及的伤疤。


    当走进小院的那一瞬间，她像是被什么唤醒，勐然停住了脚步，手足无措的看着他。


    林兆江心头一紧，从她的眼神里，他看到惶恐无助，看到她对过去的逃避和惧怕。


    「兆江，我……」


    「这里每天都会有人打扫，就是为了有一天，女主人可以重新回来。」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里，好吗？」


    宋晚动了动眼皮，没有说话。她的手心冰冷，心里的温度也是如此。


    她并不是感受不到林兆江的担心，只是她这段时间太混乱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亲生父亲，该怎么面对错位的人生。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自己，为什么别人都能在父母的庇护下长大，唯独她不能。


    「来，咱们四处走走。」林兆江把行李交给佣人，牵起宋晚的手，绕过了小院子，来到后面的小山坡上。


    她漫无目的的跟着他，不知不觉站定在一个小小的墓碑前。她心头一紧，眼泪顿时夺眶而出。


    墓碑前有一束小雏菊，是林兆江前一天就让人放在这里的。


    「我昨晚……梦到她了。」他苦涩一笑，低声说，「很奇怪，我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昨晚的梦里我看的清清楚楚。」


    宋晚转过脸，怔怔看着他。


    「她长得像你。」林兆江温声道，「大概三四岁的样子，穿着花裙子，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朝我跑过来……她大声喊着爸爸，我张开手臂抱住了她，在梦里我觉得很温暖，这是我第一次抱住自己的亲生女儿。」


    宋晚声音颤抖：「然后呢？」


    林兆江停顿一下，嗓音微微有些哑，「然后她问我……妈妈最近是不是不开心？」


    宋晚用手捂着嘴，两只肩膀轻轻耸动。


    「晚晚，女儿让我转告你，她在那边过得很好，所以也希望你过得好。她希望自己的妈妈能放下所有不开心的事，做回从前那个开开心心的人。」


    「云琪她希望你好起来。」林兆江也有些哽咽，「就算为了让她放心，你也得好好的，是不是？」


    第1103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6）


    那一天，两人在那块小小的墓碑前站了很久，回到家之后，宋晚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


    有时解开心结，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虽然每天都有人打扫，并且这些年一直保持着这栋房子的原貌，但宋晚还是将房子的里里外外又重新规整了一遍。


    她换了颜色艷丽的地毯，在院子里重新种上了漂亮的蝴蝶兰，还把家里所有的摆件都擦的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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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容又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她知道她该为爱着她的人好好活着，比如林兆江，比如……他们那个未出世的女儿。


    段锦荣的案子迟迟没有开庭，引起了外界很多议论和猜测。有人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段家今时不同往昔，但还有一定的人脉。


    而有人说，这恐怕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后面还有更汹涌的浪潮等着段锦荣。


    又过了一周。


    朱静薇联合肖丽然开了一场新闻发布会。会上肖丽然除了介绍宋晚的新书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各位，想必大家也已经猜到了，今天朱教授光临现场，并非为了什么新书发布，而是要把最近闹的沸沸扬扬的段女士的案子，跟大家好好说道说道！」


    肖丽然微笑着看向朱静薇，而朱静薇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款款走上台。


    非凡的气度和强大的气场，让台下的记者一片安静，甚至都忘记该录音还是该摄像。


    直到主持人提醒，会场才恢復一点热闹的氛围。


    「各位记者朋友，今天我来这里，是要告诉大家一个被埋藏多年的故事。这个故事可能有些离谱，但我以我的人格和整个朱家的清誉担保，我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如果撒谎，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


    底下人一片譁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多么重大的事件。


    朱静薇身后缓缓升起一块屏幕，上面赫然出现段锦荣曾经出过的九本悬疑小说。


    然而下一帧画面，便是许言清的手稿。


    手稿上有日期，而通过出版时间和手稿日期的对比，有些细心的记者已经发现了端倪。


    「难道……」


    「没错，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朱静薇神色镇定，目光坚定，「段锦荣的《流光溢彩》系列，抄袭的正是这部手稿《流光飞舞》！」


    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在文学界堪称是火山地震般的动盪！


    段锦荣是资深作家，在这一行里的地位和人脉都不容小觑。朱静薇也是这个行业的泰斗级人物，同时又担任戏剧学院的教授，荣耀加身。


    两人不和的传言由来已久，但这一次谁都没有想到，朱静薇会爆这么勐的料！


    「朱教授说的是真的吗？万一是诽谤，她就要身败名裂了！」


    「身败名裂的恐怕是段锦荣吧？」


    「对，从日期上看，确实是这份手稿在先，段锦荣的作品在后。而且大纲框架都是一样的，连名字都很像！除非这份手稿是假的，否则段锦荣真的坐实了抄袭的罪名！」


    「天哪！」有人惊唿，「据说段锦荣那个案子，就是她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把贺总真正的女儿遗弃了……现在又来了抄袭！她究竟是有多少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场面很快就陷入混乱，记者们都想争夺第一手资料。肖丽然出面维持秩序，过了一会儿场面才恢復平静。


    「证据确凿，段锦荣抄袭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她的《流光溢彩》系列出到第九辑就不再往下出了，很多人认为她是江郎才尽，实际上是她当年偷盗《流光飞舞》只偷了前九本，第十本，也就是结局篇，她根本没有偷成！」


    「而我的学生许言清，原本是个极有才华的作家，却被段锦荣陷害，死于非命！她的女儿也被段锦荣偷换，从小到大过着极为艰苦的日子……」


    朱静薇情绪激动，声音有些哽咽，「段锦荣不光偷走言清的稿件，还偷走她女儿的人生！她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也会追究到底，为我的学生讨回一个公道！」


    肖丽然上前扶住朱静薇，拍拍她的肩膀。


    接下来的事都由肖丽然以及sl出版公司的法务团队来应对了。


    段锦荣身败名裂，市面上所有的《流光溢彩》全部下架销毁，段锦荣曾经参与编剧的影视作品也一律禁播。


    正式被捕之前她一直被关在贺家别墅里。


    而在她被捕的那一天，段锦荣神色无比平静。她默默走出别墅，上警车之前她回头又看了一眼，像是在与自己前半生告别，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忽然，一个身影勐然闪现！


    贺苍梧追了出来，拿出枪指向段锦荣的头！


    围观的佣人们都大惊失色，尖叫着躲闪，警察也迅速掏出手枪对准贺苍梧。


    「贺总！」其中一位警官冷静的说，「千万不要冲动，段锦荣是罪犯，我们必须依据法律程序带回去审问定罪……您如果开了枪，这件案子的性质就变了！」


    然而贺苍梧像是什么都听不到。


    他两只眼睛直直的瞪住段锦荣，连鬓边的白髮仿佛都在控诉她的罪恶。


    段锦荣也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许久，她苦涩的笑了起来，眼前又浮现出与他联姻的那一天。她本以为嫁给他就是嫁给了爱情，但她从未想过，这条路崎岖又艰难，最后变成了葬送她一生的歧途。


    因为爱他，她无法容忍他先有了许言清，也无法容忍他跟许言清的那个孩子。


    爱上这个男人，应该是她这辈子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吧……


    她犯下的错误一个接一个，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现在想想，她最对不起的不是许言清，不是宋晚，不是贺苍梧，而是她自己的儿子贺念珲。


    「贺总！」警官大声喊道，「请相信法律，把枪放下！法律会给您一个公平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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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公平？」贺苍梧苦笑，眼圈微红，「再公平的判决，能让言清回来吗？能让我错付的时光都倒流吗！」


    「段锦荣！」贺苍梧咬牙切齿，「你让我失去了言清，把别人的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女儿……你这种人就该下地狱！今天……我就亲手送你去！」


    第1104章 小番外：一城江晚（167）


    「贺总，不要冲动！」


    周围一片譁然，几个警官冲上前掏出枪来与贺苍梧对峙，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然而贺苍梧脸上却掠过一抹释然的笑。


    他给子弹上膛的声音在这片混乱中格外清晰，清晰的如同他想要除掉段锦荣的决心。


    这时已经有警察挡在贺苍梧面前。


    「我不想伤害无辜。」贺苍梧冷冷说道，「请你们让开，等我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我自会接受法律的审判！」


    「贺总，请您三思！」


    「我早就想有这一天了……」贺苍梧哑着嗓子，「言清死的太冤枉，就算是为了她，我也得让这个女人下地狱！」


    然而一个清亮的声音忽然传来——「如果真的是为了她，你就更应该好好珍惜自己的命！」


    贺苍梧心头一紧，整个人仿佛触电一般，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坠入了真空，可他能听到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能感受到一只柔柔的小手按在他手背上。


    那一瞬间他如同着了魔，无比听话的缓缓落下手臂，两只眼睛怔怔望着眼前的女孩，忽然百感交集。


    贺苍梧张了张口，还没等说出话来，眼泪先如泉水般涌出。


    「贺先生……」宋晚犹豫半天，还是轻轻喊出这三个字。


    「如果你真是为了你所爱的人，就不能让自己出事。」她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小石子一样砸向贺苍梧的心口，「她在天上看着你，她不希望你有事，你明白吗？」


    「晚晚……」


    「把枪给我。」宋晚声音里有种温柔而坚定的力量，「这样做不值得！」


    虽然贺苍梧还在犹豫，但握枪的力量已经轻了不少。林兆江看准机会，一个箭步上前，轻而易举就把他手中的枪夺了下来。


    贺苍梧愣住了，呆呆看了他俩许久，勐地蹲在地上，情绪像决堤的山洪，在那一剎那间爆发。


    他抱着头痛哭，哭声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安静下来，好像这世界上所有的悲伤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宋晚鼻子酸酸的，使劲儿克制才没让眼泪落下来。她靠在林兆江肩头，一股无力感像攀爬的藤蔓，死死捆住她心房。


    「晚晚……对不起！」贺苍梧哭喊着，「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让你受苦了！可我真的想亲手杀了她，我真的想！」


    「她毁了我，毁了言清，更毁了你啊！」


    宋晚走过去，轻轻蹲在他身旁。


    她和眼前这个人有世界上最亲近的血缘，却隔着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他说的没错，是段锦荣毁了她，毁了她的前半生，毁了她的家。


    二十年的时光，已然变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横亘在亲情面前。


    其实最想杀了段锦荣的是她才对。


    宋晚微微扬起头，不知道此时，许言清是否真的在天上看着他们呢？


    闹到如今这地步，也是许言清不愿看到的吧……


    宋晚做了个深唿吸，小手慢慢落在贺苍梧手臂上，将他搀扶起来。时光的鸿沟没有那么容易跨越，但他们也已经回不去了。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向前看。


    「贺先生，请相信我，老天不会饶过任何一个作恶的人。」宋晚柔声道，「你杀了她再给她偿命，这样不值得！」


    「晚晚……」


    「回家吧。」宋晚清澈的双眸蕴藏着能量，她沖他轻轻一笑，「以后的路还很长，我陪您一起慢慢走，好吗？」


    贺苍梧脸上划过一丝震惊，接着眼泪涌出来，又怕自己在女儿面前接二连三的失态，急忙用袖子抹掉。


    林兆江让人把车开过来，和宋晚一起扶着贺苍梧离开了。


    离开前宋晚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站在原地戴着手铐，呆若木鸡的段锦荣。


    那一刻，她心头的恨意似乎消了些。她忘记是谁说过，对一个人最大的报復不是永无止尽的恨，而是比那人过得更好。


    段锦荣的后半生不会太轻松的，而她的后半生，会在爱中度过。


    ……


    风波平息后，宋晚和林兆江在蔷薇岛上举行了盛大的婚礼。


    此时的宋晚已经成为颇有人气的作家，出版的两本书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并且在这段时间里她也把许言清的那部作品重新整理出版，使《流光飞舞》重见天日，也给了读者一个完美的结局。


    婚礼这天，岛上的蔷薇花开的正艷，一团团一簇簇热烈如火。宋晚的白色婚纱随风飘扬，被一片一片的红蔷薇染上幸福的色彩。


    她笑容灿烂的依偎在林兆江身边，身后是夕阳与大海，那一刻的美满被定格成永恆。


    一年后……


    宋晚顺利生下一对龙凤胎，把林兆江高兴坏了，他一手抱着一个，小心翼翼，爱不释手。从产房传来啼哭声到那一刻起，他的眼眶就一直是湿的，宋晚经歷的疼痛让他揪心，儿子女儿的诞生又让他喜极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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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是云琪回来了，还带来了云飞。


    宋晚笑了笑，轻轻摇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云琪，所以她不会给女儿起这个名字。云琪没有回来，她一直在天上看着他们，然后送来了这两个小天使。


    「我希望他们一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宋晚看着两个小奶娃，「女孩叫安安，男孩叫小攸，好不好？」


    林兆江在妻子额头上深情一吻，温柔的笑起来，「都听你的。」


    「嗯，不错不错！」霍君扬拍拍手，「不过他俩谁大啊？」


    宋晚笑道：「男孩先出生的，是哥哥，女孩晚几分钟，是妹妹。」


    「这也挺好。」霍君誉轻笑，「跟我们家不一样，沅沅是姐姐，现在就很有大姐风范了，成天管着弟弟！」


    ——就在林兆江和宋晚婚礼前几天，央城那边传来好消息，姜绵绵生下儿子，这下霍君誉儿女双全了！


    「弟弟一岁多，正是好管的时候！」霍君扬打趣道，「我们沅沅不趁这时候好好管管弟弟，长大了怎么给他立规矩？」


    大家都笑了起来，然而霍君誉脸色勐然一变，发现女儿不知什么时候跑出房间了！


    「沅沅！」他皱皱眉，迅速追了出去，「沅沅，你在哪？」


    第1105章 圆圆的爱情（1）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在外人看来，霍嘉沅是个拥有了全世界的女孩，可没有人知道，她的成长之路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


    她个性十足，自从上了小学之后就没少被老师叫家长。尽管霍家地位特殊，但在老师面前，霍君誉和姜绵绵还是不停地说着好话陪笑脸。从学校回来之后，小公主也少不了挨一顿训。


    后来霍嘉沅学精明了，再叫家长的时候坚决不喊自己爸妈，「家长」的范围扩大到霍君扬、白织锦、霍靖南、裴念，有时是姜灿和霍知行，有时是林雨晴和陆离山。


    甚至林兆江都会被她一个电话从云市喊过来。


    再后来，青春期的霍嘉沅想法更加稀奇古怪，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旺盛的好奇心，对爸妈的耳提面命始终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她叛逆期来的早，霍君誉对这个女儿还算宽容，而姜绵绵就没那么好脾气了，母女俩在家里时常前一秒母慈女孝后一秒鸡飞狗跳，上演山崩地裂的戏码。


    然而再长大一点后，忽然有一天……


    她变得沉默了。


    她变得不再像小时候一样调皮，不再像刚刚步入青春期时那样叛逆，脑子里不再有五花八门的想法。她变得成熟稳重，少言少语，闲着的时候就读书画画弹钢琴，对人很有礼貌，但也多了那么几分冰冷的距离感。


    这一切的转变都缘于十六岁那年，她失去了这一生最好的朋友。


    如今，刚刚大学毕业的霍嘉沅还时不时坐在窗口向远方张望，回忆跟好朋友初见的那一天。那时候她还是个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弟弟刚满一岁，她跟着爸爸去云市看望宋晚的那对龙凤胎。大人们都在屋里有说有笑，她一个人百无聊赖，就偷偷跑了出去。


    就是在这时她遇上了钟小满，一个云市当地的女孩。她俩年纪相仿，兴趣相投，一起在院子里追逐嬉戏，在阳光下奔跑欢笑。后来她才知道，小满的妈妈是在朱家做佣人的，赚的那些辛苦钱都要给小满爸爸还赌债。小满从小生活在一个非打即骂的环境里，爸爸输了钱，她就成了他的出气筒，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


    在云市那几天，霍嘉沅每天都跟钟小满在一起，离开云市时两个小女孩谁都捨不得谁，最后经过一番商量，霍君誉把小满也带回了央城。


    从那以后霍嘉沅有了玩伴，小满对她忠心耿耿，照顾的十分周到，也让霍家的人都很放心。


    霍嘉沅从没把她当成佣人，钟小满也本分老实，很讨人喜欢。两个女孩子一起长大，一起念书，分享彼此的小秘密，形影不离。甚至在霍嘉沅最调皮叛逆的那些年，有些属于青春的疯狂，都是钟小满陪着她一起的。


    这种快乐的日子在霍嘉沅十六岁时戛然而止，像一辆忽然抛锚的车，将她命运抛向另一个方向。


    钟小满失踪了。


    消失的无声无息，就像从没来过一样。在她刚失踪的时候霍家动用了很多力量寻找，也通过调查大体知道她是被人拐骗了，方向应该是往边境那边去。但后来线索中断，他们也没有再继续找下去了。


    再后来霍嘉沅才知道，拐走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满的爸爸妈妈……她那个赌徒爸爸又欠了一屁股债，要把她卖了还债，她的妈妈懦弱到连自己孩子都无法保护，不敢对她爸爸说一个不字。于是两人跑来央城找她，亲生父母要见自己的女儿，即便是霍家也没有权力拦着。


    所以小满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他俩带走了。


    这件事给霍嘉沅的打击很大，然而这么多年过去，她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小满。


    这天她又在屋子里发呆时，有人轻轻敲门。


    接着门被打开，一只脑袋露了出来，同时露出八颗牙齿，送上土拨鼠一样的微笑。


    「老姐！」


    霍嘉沅看他一眼，也勾了勾唇。


    霍嘉西神秘兮兮的跑到她跟前，甩下一本冲刺试卷——再过一个星期，他就要参加国外常青藤名校的笔试和面试了。


    「老姐，讲完这本习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霍嘉西的剑眉星目遗传了老爸，可这嬉皮笑脸完全是二叔的翻版，「一本题，换一个秘密，你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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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8页

    霍嘉沅撇撇嘴，没搭理他。


    「哎，我说的是真的！」


    「麻烦你让我安静会儿。」


    「姐，你不信？」


    霍嘉沅的头转到哪，霍嘉西就跟到哪。


    反覆几次后，霍嘉西忍不住了。「好好好，我先告诉你……」


    霍嘉沅嘴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


    这个弟弟从小就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那我告诉了你，你可得帮我讲题啊！」


    「嗯……」霍嘉沅转着手里的笔，「那得看你这个秘密值几道题了！」


    霍嘉西抿抿唇，低声在她耳边说：「小满姐姐有消息了！」


    霍嘉沅脸色蓦地一变，瞪起眼睛看着他。


    「其实，我也没太大把握。」霍嘉西挠挠头，「我有个朋友，他爸在边境那一带做生意，这次假期他跟着他爸一起去了，无意间打听到的……但不知道那是不是小满姐姐。我曾经把她的情况跟我朋友说过，我朋友说他看到的那个人，似乎所有信息都能跟小满姐对上号，所以……」


    霍嘉沅神情凝重，两只漂亮的大眼睛里却透出无限的坚定。她勐地站起来，拉开衣帽间拖出一只小小的行李箱。


    这操作把霍嘉西看呆了。


    「姐，你……」


    「我去找她！」


    「你别闹了！」霍嘉西急忙拦住，「先不说这消息可不可靠，就算那个人是她，你也不能去！那个地方是边都，边境五省的中心地带！离央城太远了，咱家在那边没人啊！」


    「姐，我劝你还是冷静点儿，先把这消息告诉爸妈，让他们派人去找，或者让他们想想办法，你觉得呢？」


    霍嘉沅默默坐下来，只觉得心神不宁。


    「对了，还有一件事……」霍嘉西转转眼睛。


    「怎么了？」


    「爷爷和外公……现在在教训你男朋友，你要不要去救他？」


    第1106章 圆圆的爱情（2）


    霍嘉沅睁大眼睛，确切地说，那是前男友，是她四年大学的错误，是她错付的青春，是她看走眼的渣男！


    她承袭了霍家大部分的优秀基因，尤其是专情。从踏入大学那一天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儒雅俊朗的学长，掏心掏肺为他付出四年，没想到在她毕业的那一天，学长告诉她，他爱上别人了……


    「沅沅，对不起。她是我实习那家公司的董事长的女儿，我跟她在一起可以少奋斗二十年……请你理解我，我也想过好日子！」


    当时霍嘉沅手里还捧着奶茶，听了这番话差点儿把杯子捏爆！


    爸妈从小对她的教育就是低调做人，不光是因为谦虚谨慎的家风，更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也就是幼儿园时期上了一所国际幼儿园，从小学开始，都是把老师招来家里单独教她。考进大学之后，她也没跟任何同学提过自己的家庭背景，同学们都以为她是个靠自己努力考进学校的优秀学生而已。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学长陈世说的那些话到现在还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姐，你到底要不要去救他？」


    霍嘉沅皱皱眉头。


    虽然对这个男人极度失望，但她还念着旧情，不想大家撕破脸太难看。


    于是她照着霍嘉西说的，往私人会所那边赶过去。


    霍氏的一间私人会所里，长相清俊的年轻男孩战战兢兢看着面前两个老头子，吓得大气不敢出。


    这两个人随便一个的气势足以把他撵压成粉末。


    空气冰冷，陈世的脖子也僵硬了，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他皮笑肉不笑的咧开嘴，勐地，陆离山一拍桌子，陈世一下子双腿发软，扑通跪在地上。


    「咳咳！」霍知行瞥了陆离山一眼，「注意素质！」


    「妈的，跟这怂玩意儿有什么好注意？老子……」


    「哎哎哎！」霍知行向来嫌弃他这大老粗的作风，「年轻时候就这样，一点素质都没有！能不能把你那黑社会作风改一改？别给沅沅丢脸！」


    陆离山瞪了瞪他，把头扭向一旁。


    霍知行似笑非笑，看向陈世，眼底的凛冽如同一把利剑，让人坐立难安。


    「爷爷，姥爷……」陈世哆哆嗦嗦，「我，我真不知道，沅沅竟然是……」


    「现在你知道了？」霍知行冷冷看着他，「我孙女究竟哪里配不上你？」


    「这混蛋为了荣华富贵，勾搭了他那公司董事长的女儿！」陆离山气不打一处来。


    而陈世这时候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霍嘉沅背景如此深厚，他就算赖也要赖在她身边啊！到时候别说少奋斗二十年，他子孙后代都可以少奋斗两辈子了！


    霍嘉沅赶到的时候，私人会所里传来了各种打骂声、哭喊声、求饶声，她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外公自不必说，一辈子打打杀杀，这时候定不会心慈手软。


    而向来标榜自己文明素质的爷爷，竟也动起手来。


    那狠劲儿一点不亚于陆离山。


    陈世被两个老头子收拾的哭爹喊娘，等两人出够了气，陆离山的几个手下抬着他，把他扔了出来。


    陈世一见霍嘉沅站在面前，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这时霍知行和陆离山一起从里面走出来，又开启了斗嘴模式，非要就刚刚谁下手更狠争个高下。


    霍嘉沅轻轻一笑，上前一手一边挽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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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99页

    「刚刚给你出气了。」霍知行摸摸她的头，「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沅沅，外公身手不减当年啊！」陆离山哈哈大笑，「不过你眼光真是不怎么样，大学四年就谈了这么个玩意儿……细狗一只，不抗打！」


    「陆离山！」霍知行扁扁嘴，「你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沅沅心里烦着呢！」


    山哥眼睛一瞪，「有什么好烦的？人不是已经揍了吗？」


    「你说那小子是细狗，不就是说沅沅挑人不行？」


    「本来就不行嘛，还不让说？」


    「你……」


    「爷爷，外公！」霍嘉沅被这两个老头子弄的哭笑不得，「你俩不要吵了好不好？我对陈世已经放下了，其实今天这口气……你们真没必要为我出。」


    霍知行和陆离山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他们明白，霍嘉沅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内心敏感，对感情是个死心眼，一时半会儿的可能走不出失恋的阴影。


    而治疗失恋最好的办法，就是展开一段新的感情。


    「沅沅啊，」霍知行试探道，「这周末白家有晚宴，你二叔二婶的新作品也会在晚宴上展出，到时候会很热闹的！你跟爷爷奶奶一起去，好不好？」


    「对对！」陆离山附和道，「宴会上都是青年才俊，你多去结识一下，对你也有好处！这找男朋友啊，就得找门当户对的，你坚决不可以再找个陈世那种的去扶贫了……」


    话音未落，肩膀头上又挨了霍知行重重一掌！


    门当户对？


    霍嘉沅转转眼睛。这四个字在她听来不是很顺耳，或许是生来拥有的太多，她并不想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婚姻，而是想要一份无怨无悔的爱情。


    若是为了家族利益去跟人联姻，她就更做不到了。


    「爷爷，外公，」她看着他俩，认真的说出几个字，「我想……出去转转。」


    「好啊！」霍知行笑眯眯，「爷爷带你去马场！」


    「不是的。」霍嘉沅说，「我想离开央城，去别的地方。」


    霍知行和陆离山都愣住了。


    「我已经长大了，但我的人生目标并没有那么清晰。我不知道我能干什么，想干什么，我需要一段时间思考一下。」


    两位老人互相望望，默认了她的想法。


    出去走走也好，多看看这个世界的不同面，说不定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除了思考自己的人生，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霍嘉沅咬咬嘴唇，语气无比坚定——「我要去边都，小满可能没有死，她就在那里，我想把她找回来！」


    第1107章 圆圆的爱情（3）


    别说霍知行和陆离山，就连霍嘉沅的爸妈都无法阻拦她做的决定。


    几天后，霍嘉沅来到边都，边境五省的中心城市。


    这里远离央城，是一个她从未见过的世界。这里跟别处不一样，有繁华，更有阴暗，是纸醉金迷，更是臭名昭着。


    这里鱼龙混杂，很多逃犯毒贩通缉犯，都在这里落脚，所以边度也是那个传说中犯罪的天堂。


    「听说，小满姐姐是被她亲爸卖给了人贩子！」霍嘉西的话一直在霍嘉沅耳边迴响，「边都有很多人贩子的，他们抓了女孩子有各种手段折磨……姐，那个地方很吓人的，你当真要去？」


    霍嘉沅抬头望望头顶上的霓虹灯牌，深吸一口气。


    其实人贩子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威胁。就算这里没有霍家的势力，霍家也不会让她只身犯险。


    霍君誉派了霍家精锐保镖暗中保护女儿，而陆离山也早早就安排好了人手，提前到达边都。


    霍家毕竟是白道上的家族，而边都这种地方，黑道势力明显更管用。


    「不准让小姐发现！」来之前，他们都默契十足的叮嘱自己手下。他们只要让她知道，无论她走到哪里，她都百分百的安全。


    边都的街道让霍嘉沅有些眼花缭乱。这里不同于央城的大气，就连繁华都带着几分邪魅风情。


    尤其到了晚上。


    地下赌场、地下拳场、红灯区……让这里变成另外一个世界。


    霍嘉沅在这一带转了一个多星期。她知道暗中有人跟着她，也知道自己包包上那个纽扣是用来定位的东西。


    尽管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但她明白，她是家里人宠爱的掌上明珠。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甚至远在云市的舅公，他们爱她胜过爱自己。


    她当然不能让自己出任何事。


    保镖是要有的，自己的安全也是必须保障的。就算她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那些爱她的人保护好自己。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来到这里的第二个星期，那几个保镖就被当地帮派盯上了。


    几个互有心结的帮派，勐然一下子见到这些生面孔，都以为他们是对方的人，于是先下手为强，将那些保镖一网打尽。


    而毫不知情的霍嘉沅，以为自己身后还有人跟着，继续放心大胆的在这条街上转悠，寻找小满的下落……


    并且还真让她找到了一丝线索。


    她的脑海里，也形成了一个救出小满的计划。


    *


    另一处的地下拳场，迷离的灯光下充斥着浑浊的空气和人群疯狂的唿喊。台上籤过生死状的拳手拼尽全力，他们争取的不仅仅是数额诱人的奖金，更是自己活下去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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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0页

    在这里一旦失手，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被打残，要么被打死。


    浓烈的荷尔蒙气息挑动着台下女人们的神经，她们疯了一样尖叫，打赏起来毫不手软。而此时进行的这场比赛，其中一方是边都最有名的拳台阎罗，孟琰。


    他一出场，台下尖叫声比之前都大，几乎要掀开房顶。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一个有力的背摔外加一记重拳，对手就被打出边界，倒地不起。


    拳台上有斑斑血迹，孟琰舔舔嘴唇，用手腕将脸颊的汗抹掉。在裁判撕破喉咙的倒数声中，对手没有站起来。裁判拉过孟琰的手高高举起，台下的尖叫一浪高过一浪。买赢的人赚的盆满钵满，买输的人只能带着一身巨债黯然离场。


    孟琰神色淡然的走下拳台，来到角落。他摘掉手套和纱布，从水桶里捞出一个冰袋直接敷在头顶。清爽的感觉瞬间从头顶扩散到全身，水珠混合汗珠，顺着他肌肉发达的胸膛缓缓往下淌，落在他小砖块一样的腹肌上，钻进短裤边缘。


    「阿琰，哎哟阿琰！哈哈哈……」


    男人的声音在这混乱的环境里倒显得特别清晰。


    孟琰淡淡瞥了来人一眼，他坐着，那个胖胖的男人站着，可男人并没有比他高多少。


    「阿琰，发财了！」男人笑的眼睛鼻子都挤到了一起，「观众都要求你再来一场！嘿嘿……你现在可是咱们拳场的台柱子啊！怎么样？」


    他拍拍孟琰的肩，使劲儿捏了捏，又绕到身后去想给他捶背，被孟琰一只手揪了过来。


    「嘿嘿……别这么大力啊！」男人差点没站稳，「放松一下，准备准备，再接再厉！下场你还能赢！」


    「不比了。」孟琰低声道，「我的规矩你知道，一天就一场。」


    「别那么死板！一天一场哪够？所有拳手里，就你的唿声最高！」


    「再高也是一场。」孟琰抬起眼皮，清冷的目光如同暗夜里行走的勐兽。


    胖男人身子微微一僵，站起来的孟琰比他高出一个头还要多，一米九的大个子如同一堵墙。


    尤其他浑身那股气势，凛冽，压迫感十足，让人在他面前不敢造次。有时候胖男人都觉得，孟琰根本不需要打，只要往拳台上一站，就能震慑对手，不战而胜了！


    「那个……阿琰啊，咱们好商量！只要你答应继续打，我就给你这个数！」胖男人用手比划了一下。


    孟琰挑眉，「五万？」


    「五十万！」


    「不比。」孟琰冷冷一笑。


    胖男人凑到他耳边。「外加一个姑娘……」


    孟琰捏着拳套的手勐然顿了一下，转身狐疑的看着他。


    「你说什么？」


    「嘿嘿……」胖男人笑的格外猥琐，「我就知道你扛不住这个！你什么时候碰过女人？我跟你说，是媚姐他们带来的，看样子像外地人……」


    「那姑娘我悄悄看了看，真漂亮！」


    「哎，」男人戳了戳孟琰，「你小子今晚有艷福了！哈哈哈……」


    孟琰眉心微蹙，眼底掠过一抹暗沉。


    胖子这么说，其实也有点想看他出丑的意思。边都的拳台阎罗向来不近女色，渐渐就变成了外界传言的那样——他不行。


    空有一身发达的肌肉，其实连男人都算不上，一碰女人就哑火——这就是外界沸沸扬扬的传言。


    所以今晚上胖子这么好心，又是给他加赛又是给他姑娘，也是抱有看热闹的心态吧？


    想看看他是不是能哑火？


    孟琰白他一眼。


    就在这时门咣的一声开了，几人拖住一个蒙着双眼的女孩进来，媚姐跟在后面，朝胖子和孟琰谄媚的笑了笑。


    第1108章 圆圆的爱情（4）


    「哎哟，阿琰还是这么卖力啊！」


    女人尖锐的声音让孟琰不由得皱了皱眉。


    「姐姐今天给你带好货来了哦！」


    话音未落，孟琰早已注意到他们带来的那个女孩。


    不知怎么回事，看到她的那一瞬间他心头微微颤动。这条街是边都最繁华也是最骯脏的一条街，他从没见过，在这条街上还有女孩敢穿白色长裙。


    她不怕脏吗？


    原来真像胖子他们说的那样，她是个外地人，根本不了解这滩浑水的险恶。


    媚姐上前几步，看到孟琰浑身结实的肌肉眼睛都直了。她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身子扭得好像一条水蛇。


    一身艷丽的旗袍配上她浓烈的妆容和香水味，极具攻击性。


    她的目光在孟琰身上打转，作为这一带最有名的「妈妈桑」，她向来以为自己在男人这里是战无不胜的，只是没想到在孟琰这儿栽了跟头。


    从见到孟琰第一眼她就看上这个帅气硬朗、男人味十足的拳台修罗了，可无论她使出什么招数，孟琰就是正眼都不瞧她。她一气之下才散播出去了那种谣言——孟琰外强中干，根本不行。


    男人都是把这种事看的比命还重，然而奇怪的是，孟琰并不在意这些话。


    这让媚姐吃了一惊，难不成自己真说中了？


    于是才有了此刻这一幕。


    她绑了个漂亮姑娘，交给胖子，让他试探试探孟琰。


    「媚姐。」孟琰漫不经心的卷着手上绷带，低沉的声音如冰冷的石子，「谢谢你想着我，但我劝你，这姑娘你从哪拐的，就给人送回哪去。最近边都的治安方面好像要大整顿，你别在这个当口给自己惹麻烦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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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1页

    「哟，原来你是关心我呢？」


    「我关心我自己。」孟琰抬眼看她，似笑非笑，「万一这地下拳场也给整顿了，我上哪抓钱去？」


    「你……」


    媚姐气鼓鼓的瞥了胖子一眼，胖子心领神会，直接拎过女孩往孟琰怀里一推。


    「去去去！赶紧打完这一场，带着她共度良宵去！孟琰，你可别不识抬举，媚姐可从没这么疼过谁啊！」


    胖子眯着一双三角眼，看好戏的模样，嘴角一勾，露出一抹阴险的笑。


    孟琰表情始终淡淡的。


    这种地方没有人情，人变的跟动物一样，只剩了本能。


    「看来阿琰不想要这姑娘。」媚姐有些无趣的笑笑，扭着屁股转身要走，「那我就把人带回去吧，检查一下，应该是个雏儿，找个有钱的主给她开苞！」


    孟琰收拾东西的手忽然一顿。


    他余光瞥见媚姐带来的那两个男人伸手去抓那个女孩子，尽管被蒙住了眼，白裙子也有些脏污，但女孩任由他们拽着，一动不动。


    她不惊慌，没乱阵脚，她的嘴没有被堵住，却没有发出任何叫喊。


    甚至那双白净的小手还紧紧攥着，像处于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小动物。


    孟琰心头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潜意识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不能让那些脏手碰这条白裙子。


    胖子和媚姐有说有笑的往外走，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那个高大健硕的身躯挡在他们面前。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拽着女孩的人就被孟琰一脚一个狠狠踹开。


    然后他大手一捞，一只手将女孩拦腰抱起扛在肩头，几步跨出了这道大门。


    「我这就带她回去。」他背对着众人，一字一顿，「以后，她是我的人。」


    *


    霍嘉沅一路上都被蒙着眼睛，一声不吭，安静的让人误会她是否是个哑巴。


    事情的进展有些出乎她意料。


    不过……趴在这人的肩膀上，还是挺舒服的。


    男人跑的又快又稳，一只手也能托住她。她推测男人应该是个大块头，这时她脑海里闪过一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就像自家马场里，她从小到大养的那匹马。


    想到这，霍嘉沅发出轻微笑声。


    男人步子明显顿了一下。


    不一会儿他就带她回了家。这种小屋是边都这一带特有的民居建筑，木头和竹子混合建成，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孟琰家不大，陈设简单，连张多余的凳子都没有。他把她放在屋子里唯一的矮沙发上，正准备给她除下眼罩时，勐然发现她穿的小短靴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孟琰愣住了。


    可他的手快了一步，已经给她把眼罩摘了下来。就在这一剎那的工夫，只见这女孩噌的就从沙发上跳起来，他眼前一道寒光闪过！


    孟琰反应迅速，飞快地躲开，紧接着便跟这女孩四目相对。


    那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眼神。


    她漂亮的仿佛不是从人间来，即便有些狼狈，也难掩身上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她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又像一头倔强、死磕到底的小猎豹。


    霍嘉沅也怔了怔。匕首是她提前藏在靴子里的，而她刚才的动作已经很利落了，没想到他还能及时躲开。


    这男人跟她想像中一样，魁梧，有力，但比她想像中多了一张稜角分明的脸，多了一双深邃复杂的眼眸。


    两人就这么静静站着，几秒钟的光景，像是走过了几个世纪。


    霍嘉沅率先回过神，忽然用一个假动作晃过他，然后又举起匕首直直地朝他心口窝的方向刺过去！


    孟琰身经百战，这点小伎俩早就被他识破。他轻易躲过，一反手捏住了她的肩膀。


    两人对抗时不小心碰翻桌上的玻璃杯，乒的一声碎的满地都是。


    「你是有备而来啊？」孟琰轻轻一笑。


    他勐地一拉，霍嘉沅被他拉进怀中，一头撞在他结实的胸膛。


    随后他的大手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稍一用力，她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匕首掉在地上，发出冰冷的声响。


    「放开我……」直到这时霍嘉沅才真的有些慌了。


    孟琰抬头，警觉的看向窗口的位置。


    「小点声。」他凑近她耳朵，「如果你不想被他们送给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就老老实实……听我的！」


    第1109章 圆圆的爱情（5）


    小猫果然安静下来了，只是利爪还没有收回去。


    孟琰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外面是……」霍嘉沅也听见了动静，看了看孟琰。孟琰沖她轻轻点头。


    奇怪，他怎么知道她想问的是——外面那些人是不是把她绑过来的人？


    孟琰贴在她耳边，悄声告诉她：「是媚姐和胖子，他俩就是存心来试探的。」


    霍嘉沅有些迷惑，试探什么？那两个分明是人贩子不是？小满就是被他们买走的！


    「哎。」男人又问，「你会不会叫？」


    「叫……什么？」


    孟琰勾唇，勐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扔在床上。霍嘉沅吃了一惊，脑袋不小心撞在床头，顿时头晕目眩。


    可下一秒钟男人就压了上来！


    霍嘉沅大叫一声，拼命踢腿反抗，但一点儿用都没有。直到这时她才明白那个成语：蚍蜉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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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2页

    她就是小虫子，他就是粗壮的大树！


    孟琰双手撑在她耳边，用眼神告诉她可以了，别叫了。而霍嘉沅从小到大没受过这样的惊吓，那一刻什么理智、聪慧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她就是要叫，她太怕了！


    孟琰眉头紧锁，顺手抽过一条干净的帕子堵住她的嘴。


    委屈和羞耻感瞬间如山洪爆发，变成大颗大颗的泪珠从霍嘉沅眼眶涌出来。


    孟琰忽然心头一紧。


    他深吸一口气，低吼几声，气喘明显加重。霍嘉沅停住了哭泣，愣愣看着他。


    她不太明白，他这样又吼又喘的，是要干什么？


    孟琰双手撑床，看着身下的女孩。她安静的躺在那，脸上带着泪痕，一双大眼睛澄澈又无辜，两只小手还做着防备动作挡在胸前。她的裙子掀了上去，露出白净修长的腿。


    他刚刚那几声喘息和低吼都是故意的，是给外面的人听。


    然而此时此刻，他看着她，身体里忽然一阵躁动。有个地方开始不听话的想要支棱起来。


    孟琰狠狠咬了一下嘴唇，短暂的疼痛让他清醒，那个蠢蠢欲动的地方也缩了回去。


    霍嘉沅大脑一片空白，就这么傻傻的看着他，而他似乎不太想让她看，确认她不会再喊叫之后，轻柔的拿出她嘴里的帕子，然后给她把帕子蒙在眼上。


    再然后，霍嘉沅感到有只温柔的大手，在她头上揉了两下，就是她刚刚撞到的那个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没动静了，孟琰才缓缓起身。霍嘉沅呆愣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扯下帕子，微微侧头，看到床单上有他落下的汗渍。


    他就这么对着她做平板支撑，足足撑了半个多小时。


    霍嘉沅做了个深唿吸，抬眼看见男人脱下上衣，换了件干净衣服。她低唿一声，用手挡住眼。


    孟琰转身看她，轻笑两声。


    「没见过男人光身子？」


    霍嘉沅抱着腿坐在床沿，不答话。


    「我只是脱个上衣，裤子还没脱呢，你不至于吧？」


    「你……」


    「喝水。」


    孟琰递过一只杯子。


    霍嘉沅看看他，虽然很渴，却没有接。


    「里面没有药。」男人淡淡的说。


    「如果我想侵犯你，刚才就是最好的机会，我干嘛还要等这时候下药？」


    霍嘉沅依然警觉，这时她余光瞥见地上的匕首，勐冲过去想要拿起来。


    她的动作却被孟琰提前识破。


    男人一脚将匕首踢开，顺势把小丫头捞进怀里，捏住她肩膀直接抵在墙上！


    霍嘉沅本能的缩了一下，然而在她后背撞到墙上的一瞬间，没有想像中的疼痛。她好像撞在一个厚厚软软的地方，等反应过来，她发现男人的大手把她跟墙隔开了。


    她动弹不得，对上男人寒凛的目光。


    「你是谁派来的？」孟琰沉声，每一个字都似冰凌，「想杀我？」


    「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霍嘉沅毫无惧色。


    「什么？」


    「把小满交出来！」


    这回轮到孟琰瞪大眼睛，一头雾水了。


    什么小满，什么一伙儿的？这个名字他听都没听过！


    「我们之间大概有些误会，我不认识你说的这个人。」孟琰一字一顿，无比清晰，「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坐下慢慢说，如果你执意要杀我，那我也可以早点送你进轮迴。你自己选！」


    他身上带着一股强大的气势，还有说一不二的压迫感。


    这种能威慑一切的气场，霍嘉沅还从未在一个外人身上见过。她觉得自己的爷爷、外公、父亲，已经算是男人中的佼佼者了。


    而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比起他们来少了几分儒雅，却多了十足的匪气。


    霍嘉沅不吃眼前亏，轻轻点了点头，「我……我和你好好谈。」


    孟琰眼眸微眯。他慢慢松开她，一把将她抱起来，动作幅度不小却很轻柔，然后把她放在椅子上。


    其实这一步完全是多余的。


    她又没受伤，自己坐到椅子上没什么不可以。


    但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就想抱她。


    抓紧一切机会抱她。


    他粗糙的大手没有直接触到她的皮肤，而是特意隔着她的裙子才抱的。即便如此他也很满足，她裙子已经很柔软丝滑了。


    男人嘴角勾出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


    「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然后告诉我，你要找的那个小满是谁。」


    「我能换一下顺序吗？」霍嘉沅两只大眼睛盯住他，「小满是我最好的朋友，她被她爸爸卖到这里了……而我查到的消息，买她的人就是刚才那一男一女！」


    孟琰眉心微蹙，「所以你一个小姑娘家，跑到这种地方，就是为了救你朋友？」


    霍嘉沅抿抿嘴唇，没有多说。


    她不是一个人，她有保镖的。


    「是。」许久，她点头道，「我确实是为了救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要把她找回来！」


    「可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所以我出现在那两个人面前了。」霍嘉沅冷静的让他意外，「最好的猎手，不都是以猎物的方式出现吗？」


    孟琰微微一愣。


    「所以……你是故意让他们抓你？你先把自己变成猎物，然后幻想把他们一网打尽，救出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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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脑子没坏吧？！」


    第1110章 圆圆的爱情（6）


    孟琰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女孩。


    她在说什么？高端的猎手？以猎物的方式？


    简直笑话！


    在这种地方，那些人的鼻子比狗都灵。他们才不管你是猎手还是猎物，只要他们能在你身上闻到钱味儿，他们会用尽各种残忍手段，榨干你最后一滴血。


    「很遗憾，你找错了。」孟琰冷冷看她，「你要找的人可能不在这条街上，起码我没听过这个名字。」


    「会不会是……小满改名了？」霍嘉沅推测，「一般被卖到这里的女孩，都会做什么？」


    孟琰皱着眉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


    不，她应该不是傻子。她能说出高端的猎手以猎物的方式出现，遇到危险还能保持镇定冷静，这种气魄不是一般女孩子能有的。或许在她的世界里，她是个聪明人，甚至是云端上的人。


    但这里是泥潭，深不见底的、骯脏的泥潭。


    跟她的世界格格不入。


    她掉进这个世界，只能等死。


    「你觉得呢？」孟琰声音清冷，「刚才绑你的，那个女的叫李媚，是红灯区有名的妈妈桑，那个胖子叫明亮，地下拳场的负责人，有点势力。你觉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上拳台吗？」


    霍嘉沅怔了怔，眸色微暗。


    「女人上不了拳台拼命，那就只能上男人的床！」


    霍嘉沅小脸有些白，一直用右手捏着左手手腕。孟琰靠近她，身上灼热的气息像火焰一样扑向她脸庞。


    他垂下眼皮看了看，注意到她左手手腕繫着一根红绳，上面有个小小的装饰。


    这种红绳在边境一带代表的意义是情定终身，难道……


    她已经有意中人了？


    孟琰脸色一暗，有股莫名其妙的酸味儿在嗓子眼里翻腾。他又靠近她一些，双手撑着沙发两个扶手，鼻尖几乎要抵上她的额头。


    霍嘉沅本能的往后仰，小小的心脏一阵乱跳。


    「你那个朋友被卖到这种地方，凶多吉少。」孟琰声音低沉，「如果你还想继续找她，那也要做好跟她遭遇同样事情的准备。」


    霍嘉沅紧紧咬住嘴唇，不让自己露怯。


    她悄悄地、一遍一遍摩挲红绳上那个小小的装饰物——实际上那是一块晶片，用来跟保镖联络。


    但无论她怎样尝试，那头就是没有回应。


    她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和莽撞。她以为自己成长在霍家那样的家族中，已经见了足够多的世面，已经足够她在边都这个地方应对自如。


    但她忘了，她见的世面再多，也只是世界的一面而已。


    是她太自信，也太自负了。


    「怎么了？」孟琰看着她低垂的眼眸，声音带着几分戏嚯，「这就怕了？」


    「我……我想离开这。」沉默许久，霍嘉沅缓缓开口，「你能不能帮我？」


    孟琰又震惊了，再一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游乐场吗？」


    「我可以给你钱！」


    「我不缺钱。」


    「我也可以给你身份、地位。你是个拳手对吧？在地下拳场打拳，拼尽血汗，挣的是不少，但也有生命危险！如果我帮你摆脱这种环境，你愿意帮我离开吗？」


    孟琰直起身子，无言以对。


    「大哥，你不是圣人，这世界上总有你想要的东西吧？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


    「我想要月亮，你给我摘下来？」孟琰勾唇，轻哼一声，「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单纯，起码边都是这样。」


    霍嘉沅低头不语。


    孟琰看了看她，眼泪分明在她眼眶里打转了，可她还是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明明害怕，还要死撑。


    明明没那个能力，还要硬闯地狱。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剩倔强和自尊了吧？


    孟琰轻嘆一声，声音柔和许多：「你已经招惹了李媚和明亮，让他们发现了你，就别想全身而退了。这里几个帮派关系复杂，整个边都，其实就是帮派的地盘。」


    「你已经惹上了，就退不出去。」他看着她，「况且你还想继续找你朋友的下落不是？」


    霍嘉沅想了想，点两下头。


    「那……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


    「暂时跟着我。」


    「跟……你？」


    「我配不上你吗？」孟琰挑了挑眉。


    霍嘉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开玩笑的。」孟琰轻笑，说话也很轻，「我们暂时住在一起，让他们以为你是我的人，这样可以护你周全。」


    霍嘉沅安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尖牙利爪的小猫一下子变成乖巧顺从的小兔子，孟琰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不经意间动了一动。


    许久，他坐到她身边，郑重吐出几个字：「放心，我不碰你。」


    霍嘉沅勐然抬眼。


    他深邃的眼神让人捉摸不透，但她能看到一丝光亮，像穿透乌云的晚霞，一点一点在他眼底染上温柔。


    她看看手鍊，那个坠子依然是暗色。


    联繫不到自己人，她目前唯一能依靠的或许只有他。


    「好。」她低声道，「等我平安离开这，我一定好好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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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4页

    「离开的事，你暂时不用想太多。如果时机到了，我会帮你。」


    「嗯。」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男人转脸看她，面带微笑，「我叫孟琰。」


    霍嘉沅一惊，「梦魇？」怎么有人起这么可怕的名字！


    孟琰皱眉，瞪她一眼，接着从抽屉里拿出纸笔，把名字写下来。


    霍嘉沅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叫什么？」


    「我叫霍嘉沅。」


    「祸家园？」孟琰也吃了一惊，「你的出生给你爸妈带来了很大困扰？」


    「你……」


    她也瞪他一眼，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写完后，两人相视一笑。纸上的「霍嘉沅」和「孟琰」紧紧挨着。


    桌子前面的他俩，也紧紧挨着。


    「对了，还有一件事。」孟琰正色道，「刚才在门外的人，是李媚和胖子。李媚明天肯定会向你打听我……」


    「打听你什么？」


    孟琰轻咳两声，有些尴尬。


    「总之，你照我教你的说，明白吗？」


    「哦。」霍嘉沅似懂非懂，「那我怎么说？」


    第1111章 圆圆的爱情（7）


    「那我……怎么说？」


    孟琰直了直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单纯到有点蠢的小姑娘，不知道该皱眉还是该笑。


    「他们肯定会打听你今晚跟我做了什么。」他淡淡道。


    霍嘉沅脸一红，缩了缩脖子。


    所以，要说他很厉害吗？


    她未经人事，不懂这些，但以前偷偷摸摸看的那些言情小说里，男主角通常都被形容为「很厉害」……


    「哦，我知道了。」她声音细小如蚊蝇。


    「你可能还没明白。」孟琰低下头看她，郑重其事，一字一顿道：「你得告诉李媚，我短小快，没到三分钟就不行，看起来壮，其实是银样镴枪头！」


    「啊？」


    霍嘉沅睁大眼睛，不由得惊唿一声。她傻傻的看着他，看到那张帅气硬朗的脸上，勾出一道若有似无的痞笑。


    短小快，不到三分钟……


    就算她未经人事，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她的脸一下子红透了，不光脸红，连耳朵尖和脖子根也红的像煮熟的虾子。


    「怎么了？」孟琰怔了怔，「就这么几个字，很难说？」


    「不是，你……」霍嘉沅小声咕哝，「你说的这些也太……」


    她想说个露骨，话到嘴边改成了：「粗鲁。」


    「呵。」孟琰笑起来，「我就是个糙人，你还想我说什么文明话？」


    「好吧好吧。」霍嘉沅无奈，「可这……」


    「又怎么了？」


    「不会伤你自尊吗？」


    孟琰一愣，哭笑不得。


    跟自尊比起来，他更不想被李媚那种女人缠上。


    况且拜她所赐，他早就名声在外了，还缺这几句话？


    「我无所谓的。」孟琰转身，蹲在墙边收拾地上的行李包。


    那里面都是他打比赛用的东西。


    他把拳击手套、短裤、毛巾，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洗衣机旁的篓子里。


    「我的生活只有这些。」他耸耸肩，「比赛，赚钱，签生死状。」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也没打算找女人。所以这点小事，伤不了什么自尊的。」


    霍嘉沅垂下眼皮，没说什么。


    「那……」过了一会儿她又问，「别人会看不起你，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我不在乎。」


    「但你刚刚还说只要我跟在你身边，你就会保护我！那要是别人因为这种事看不起你，你怎么保护我？」


    「你什么意思？」孟琰挑挑眉，戏嚯的笑了笑，「你想试试我到底行不行？然后把你的真实感受跟他们讲讲？」


    「……」霍嘉沅傻了眼，刚退下去的红晕又泛上来。


    孟琰哈哈大笑，笑了一会儿走到她身边，忽然有种想抬起手揉揉她脑袋的冲动。


    就像有些人见了可爱的小猫小狗，也很想揉，很想捏。


    不过他还是把那股冲动摁住了。


    「放心吧。」他声音粗，却有些温柔，「就算我什么都不行，可我拳头硬。他们只敢议论我，不敢招惹我！」


    霍嘉沅紧绷的神经慢慢松弛下来。


    她抬眼，对上他沉静深邃的双眸，那里面有股坚定的力量，能让她的心落在平地。


    「明天，你也可以添油加醋一些。」


    「什么？」


    孟琰勾唇，「说我不光是中看不中用，还是个变态，做完就打你！」


    「！！」霍嘉沅又开始瞳孔震惊，然后皮笑肉不笑，「你为了不让女人靠近……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我身上没有伤，他们会相信吗？」


    孟琰上下看看，「你就说伤在不能见人的地方。」


    「啊？」


    孟琰捂着脑袋，见不得她张着嘴一脸懵的模样了。


    自从到家，不管说什么她都是这副表情。


    「我……我哪里不能见人？」


    「自己想想！」


    「我想不出来……」


    男人不耐烦，「你就说我咬你奶子了！」


    「你！」


    霍嘉沅又羞又气，小脸通红，胳膊挡在胸前，用脚去踹他！


    而孟琰一下子就躲开了，若无其事的去摆弄洗衣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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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5页

    在转身的一瞬间，他不经意的笑了笑。


    *


    第二天，李媚和明亮果然趁着孟琰不在家的时候找了过来。


    霍嘉沅就照孟琰说的那样说了一遍。


    因为从小到大没干过这种事，她说那些话的时候极不自在，差点哭出来，不过也正因为这份不自在和羞耻感，让霍嘉沅的演技看起来自然纯熟，很能唬人。


    久经欢场的李媚对她这些话半信半疑，但又一时找不出什么破绽，只好假意安慰几句，拉着明亮走了。


    霍嘉沅松了一口气，现在看来，暂时不会有人再打扰她了吧。


    她跟孟琰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


    这几天都是孟琰照顾她吃喝。孟琰从没照顾过别人，以前吃东西也都是随便应付一口，突然多了个人，他的生活习惯却也没变化。


    不适应的是霍嘉沅。


    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跟这个糙男人同处一室了，他俩就连吃都吃不到一起。她从小到大都是细嚼慢咽，饮食讲究平衡，正餐之后还会有咖啡或者茶，外加一小块无糖点心。


    可孟琰买回来的那些东西，烧鸡是整只的，牛肉是大块的，一张饼比她的脸都大……


    霍嘉沅实难下咽，每餐都是胡乱吃几口就自己躲到一边去了。


    这天孟琰去拳场，晚上回来的时候，发现桌上不仅没有饭，沙发上还躺着一位大小姐，正无聊的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脸色一暗，沉声道：「没吃饭？」


    霍嘉沅坐起来，一双大眼睛写满无辜：「你没回来，我不知道吃什么……」


    孟琰深吸一口气。


    今天这场格斗，他赢得十分艰难，对手是个亡命之徒，在来地下拳场之前坐过十年牢。牢狱没有磨平他的稜角，反倒把他变成一头恶兽。


    孟琰费了点力气才把他踢下擂台，自己也受了伤，背部肌肉撕裂一般，一喘气肋骨就疼的厉害。


    身体上的疼痛让他感到暴躁，脾气也上来了，严厉的瞪了霍嘉沅：「我不回来你就不会自己弄点吃的？冰箱里什么都有，你宁可在这躺着也不做？！」


    「我……」


    还没等霍嘉沅辩解，孟琰勐的转身到了阳台。


    「我临走的时候不是让你把衣服收一下吗！」阳台传来男人的怒吼，接着转移到了厨房，「还有这碗……昨天的，你不知道洗一洗？」


    「你几岁了？还等着别人伺候你吗，大小姐？！」


    第1112章 圆圆的爱情（8）


    霍嘉沅愣住了。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吼她。


    况且她确实是等着人伺候的大小姐啊！小时候她连拖鞋都不用自己换，一进门就有人递上来的。


    她缓缓低下头，小声咕哝道：「我没做过这些。」


    「没做过就学！」男人嗓门更高，「住在别人家里，主动帮别人做家务，也是起码的礼貌！你爸妈没教过你啊？」


    霍嘉沅紧抿着小嘴，直直瞪住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说我就说我，」她声音颤抖，「干嘛扯上我爸妈？」


    孟琰瞥她一眼，又烦又无奈。


    「再说，我就是没做过这些啊！」小丫头委屈起来，「我看你今天回来晚，是想准备好饭菜的……可我不会做！我……我想点外卖，但我没有手机，我手机被他们拿走了，弄丢了……」


    一想到最近这段玄幻经歷，霍嘉沅悲从中来。


    一切都是自找的，她认。她就是恨自己怎么那么不听话，莽撞行事，害的家人担心，自己也身处险境。


    如果能重来，她一定不会这么冲动了！


    她坐在沙发上，像个小孩子一样哇哇大哭，仿佛泪水能把委屈都沖刷干净似的。


    孟琰却傻了，女孩子哭起来不都应该梨花带雨吗？


    怎么这个哭起来，有种天塌地陷的气势！


    他一时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呆呆的站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安慰霍嘉沅，或许是比今天这场拳赛更艰难的一件事。


    「哎，你……」孟琰憋了半晌，生硬的挤出几个字，「你别哭了。」


    霍嘉沅不理他，哭的更凶。


    「我不知道衣服收了要放在哪，反正今天没下雨，晾在那等你回来收不行吗？」


    「啊，行行行……」孟琰认输了。


    「我在家里从来没洗过碗！我爸妈都没让我洗，我凭什么要在这里给你洗？」


    孟琰瞪了瞪眼睛，举手投降：「是，都是我的错……」


    「你还那么大声吼我！」


    孟琰双手掩面。


    拳台阎罗现在肠子都悔青了，后悔自己干嘛招回来这么个无理声更高的女阎罗。


    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孟琰一下子警觉，霍嘉沅也停止了哭声。


    她看着他，他看着门，深邃的眸底掠过一道暗光。


    敲门声迴响在这间安静的屋子里，接着传来一个声音：「琰哥！在家啊？」


    孟琰的神色微微松弛下来。


    他开门，进来的那个人身高与他差不多，身材明显比他小两圈，瘦的像个纸片人。他脸上化着浓妆，一笑起来假睫毛都快掉下来似的，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霍嘉沅，热情沖她打招唿。


    「这就是新嫂子吧？」


    霍嘉沅一怔。


    说这是个女人，可他声音粗粗的，身高长相明明都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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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6页

    可说他是个男人……他又穿着女装，戴着假髮，踩着高跟鞋。


    她有些害怕，双手环抱自己，怯怯的想往孟琰身后躲。


    「这是赵阿双。」孟琰转过脸，低声道，「你叫他阿双就行。他挺热心的，平时有什么事找不到我，你找他也一样。」


    赵阿双笑了笑，想跟霍嘉沅握个手，但手伸出去那瞬间，他似乎意识到什么，尴尬的扯扯嘴角，又把手收回来了。


    「嗨，刚才小两口吵架了？」赵阿双问，「我在隔壁都听的清清楚楚！琰哥是不是欺负人了？小嫂子哭成那样……」


    「没事。」孟琰淡淡道，「就是拌了几句嘴。」


    「那个……还没吃饭吧？」赵阿双把带来的保温盒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看着两人的脸色，「我刚好做多了，给你们送来！小嫂子，这都是边都特色菜，我做的不好，你随便吃一吃。要是喜欢，我改天请你下馆子，咱去吃正宗的！」


    「琰哥，你们吃饭吧。」


    孟琰沉默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霍嘉沅倒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这个赵阿双看起来怪异，不过笑起来一脸真挚，况且孟琰能让他进门，也说明孟琰对他是信任的。


    霍嘉沅垂着眼皮，肚子咕噜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寂。


    阿双笑起来，赶紧招唿霍嘉沅坐过去吃饭，自己识趣的转身离开。


    霍嘉沅看了看孟琰，见他还是面无表情，便自顾自的吃起来。这算得上是来到边都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顿了。刚来的几天她不摸情况，每天都用快餐解决，紧接着就被李媚的人绑了，然后到了孟琰家……


    跟孟琰吃的那些东西，才真是「梦魇」！


    「嗯，好吃！」霍嘉沅不由得赞嘆，「哎，原来这边的口味不重啊？看你整天吃肉，我还以为这的人都无肉不欢……孟琰，你要不要来尝尝，这几个菜做的很好吃！」


    孟琰闷闷的「嗯」了一声，坐下来跟她一起吃。


    他悄悄瞄她一眼，刚刚那些不愉快，好像都随着食物被她咽了下去，此时她笑的很开心，吃的很快乐，整个人又有精神了。


    原来她这么好哄，一点好吃的就能让她高兴。


    孟琰不经意勾勾唇，眼底氤氲起一片温柔。


    *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孟琰不在家，赵阿双就会陪着霍嘉沅解闷。


    霍嘉沅能感受到他是个心地纯良的人，但依然很好奇他为什么这种打扮。赵阿双毫不避讳的告诉她：「因为我心理有点病呗！」


    霍嘉沅愣住，炎炎烈日下，站的比电线桿还直。


    「哎哟，别误会，我可不是变态！」赵阿双一跺脚，伸手拉过她。这几天两人熟络了，上街的时候也像好姐妹似的挽着手臂。


    「我小时候就想当个女孩，可我妈偏给了我一个男人的身子。」他坦诚的笑着，「后来我才知道，这叫性别错位，是种心理疾病。我看过无数心理医生，也想过纠正自己，但都没用。再后来……我干脆就顺其自然，顺从自己的心了！」


    「你没想过做手术吗？」霍嘉沅转转眼睛，「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这样的手术不会很痛苦的。」


    「我哪有钱啊，大小姐！」赵阿双苦笑，「我家条件不好，兄弟姐妹一大堆，好几张嘴要吃饭，我妈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了。」


    「况且，他们都讨厌我……」他声音低下去，「觉得我是个异类，不喜欢我回家。」


    霍嘉沅心头一紧，看他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


    「你……你呢？」赵阿双有些紧张，「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噁心的怪物？」


    第1113章 圆圆的爱情（9）


    霍嘉沅想了想，微笑着摇头。


    赵阿双有些诧异，静静看向她。


    「你不是怪物。」小公主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你是个好人。」


    「你……」


    「而且谁说你噁心了？只不过是生活习性跟一般人不一样罢了，这就叫噁心吗？你喜欢穿女装，把自己当成女人，这不是你的错。」


    阿双愣了许久，眼眶渐渐红了，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我……我还有一件事，」他哽咽道，「你听了之后，或许会觉得噁心……我家里穷，我早早就得出来挣钱养家，但我这么奇怪，没有人愿意用我。后来偶然间我发现我穿着女装在这条街上晃，会有那种变态的男人过来找我……所以我就……」


    霍嘉沅呆愣住，她不知道他后面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但，那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看着阿双躲闪的眼神，她心里一揪一揪的疼。


    从小生活的环境太安逸，她不懂人间疾苦，不明白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想变成女人的愿望，竟然这么难以实现。


    霍家给她的保护罩太厚了，太安全了，她根本不知道世界还有这么骯脏丑陋的一面。


    「不会的。」许久，她轻轻拍了拍他手背，「我不会觉得你噁心，我只觉得你可怜。」


    赵阿双再也忍不住，眼泪哗哗往外涌。


    他的话含混不清，她只能断断续续听见这几个字：「他们……都瞧不起我，只有琰哥……尊重我。」


    「现在又多了你！」


    他哇的一声嚎啕大哭，在这热闹的街边格外引人注目，把霍嘉沅也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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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07页

    「别，别哭了……」霍嘉沅轻轻推他，「喂，别哭……」


    「小嫂子，你跟琰哥不愧是两口子，整个边都就你俩对我好！」


    「你先别哭行不行？」


    「哇——」


    「……」霍嘉沅用手挡着脸。


    「我发誓！」赵阿双勐然抬起挂着泪痕的脸，郑重其事道，「我一定为你俩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别别别！」霍嘉沅吓到了，「这字眼有点严重。」


    「不严重。」赵阿双抹抹泪，「要是谁敢破坏你俩，我跟他势不两立！」


    霍嘉沅尴尬的笑。


    热情来的太快，就像龙捲风，让她有点招架不了。


    「走！」赵阿双又拉住她。


    「去哪？」


    「我昨天挣到钱了！」他笑的欢快，「请你吃顿好的，咱去吃正宗的边都菜！」


    *


    赵阿双跟她以前交过的朋友不一样。


    这整条街上的人，也都跟她以前认识的人不一样。


    她从前的朋友圈子，跟她身份背景差不多，大家都是家境显赫，一路名校，接触到的也是上流精英。


    这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他们生活在最底层，有鲜血，有厮杀，有算计，有阴谋，但也有人性的光辉和温暖。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适应残酷的环境，把原本的自己打碎，揉成各种形状。


    孟琰告诉她：「他们可恨，却也可怜。」


    以霍嘉沅的认知，她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她时常想起小满，也侧面跟周围邻居打听过这个人，却没有任何收穫。


    现在，小满会不会也变得可怜又可恨？


    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很疼，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天孟琰回到家，看见霍嘉沅又坐在地毯上，不停拨弄着她手上那根红绳子。


    他皱了皱眉，咚的一声把烧鸡扔在桌上，闷闷的拿了两副碗筷。


    「刚烤出来的。」他撕了根鸡腿给她，「快吃！」


    霍嘉沅一愣，哭笑不得。跟着他成天不是鸡就是牛，他上辈子是跟这两种动物结仇了吗？


    孟琰撕下鸡胸肉，大口大口吃，瞥一眼对面，不由得皱皱眉——小姑娘吃起东西来真是让人着急。


    「不爱吃？」


    「嗯？」霍嘉沅一愣。


    内心：确实不爱吃。


    脑子：说话小心点，你可不是这糙男人的对手！


    于是，嘴巴张开，先来了个甜甜的笑。


    「你好像……很喜欢吃这些哈？」


    「算不上多喜欢。」孟琰淡淡道，「鸡肉和牛肉富含蛋白质，每一个拳手都是这样吃的。」


    「你是想把我培养成拳手吗？」


    孟琰又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你上擂台，你会被人打死，老闆会赔死，观众会笑死。」


    「你……」


    「多吃点！」他声音低沉，又把另一只鸡腿扯下来给她，「瘦成这样！」


    霍嘉沅心头一动。


    她听奶奶讲过和爷爷年轻时候的故事。那时候爷爷隐瞒了身份，奶奶刚嫁给他，爷爷也是这样把肉都夹在奶奶的碗里，跟她说「多吃点，这么瘦」。


    她轻轻一笑，低头拨弄碗里的鸡肉。


    大概是感觉到她带着笑意的目光，孟琰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忽然加快。


    他转身去厨房拿出冰啤酒，勐喝一口，掩饰脸上尴尬的神情。


    许久，他低声道：「明天……我给你弄点你喜欢吃的。」


    「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阿双说你喜欢吃当地菜。」他看看她，「明天我从饭店带回来。」


    「算了。」她嘟了嘟嘴，一瞬间有感而发，「唉，我就像你养在家里的小猫小狗，每天只能等着你回来投餵……」


    「孟琰。」霍嘉沅慢慢放下碗筷，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他，「我……我想自己点外卖吃，这样你就不用操心我了，我也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对吧？」


    「哦。」男人闷哼一声。


    霍嘉沅讨好的笑：「所以你同意了？」


    孟琰抬头看她，同意什么？她自己点外卖？


    她点的了吗？


    「那个，孟琰……」霍嘉沅得寸进尺，「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每天在家真的特别特别无聊，我连杯奶茶都没法点！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买部手机？」


    孟琰瞳色渐渐沉了下去。


    「不用太贵的，不用最新款！」霍嘉沅笑着，「我在家刷个手机，一天过得也能快一点，而且还能自己解决温饱问题！」


    孟琰不出声，只是静静看着她。


    「你放心！」小公主拍胸脯保证，「手机钱我不欠你的，我给你打借条，等我回家了双倍还给你！」


    「我……我要个手机，也是想跟家里联繫一下……」她挠挠头，「毕竟都这么多天了，我爸妈肯定急疯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孟琰……」


    许久的沉默让周围空气仿佛都凝固住，霍嘉沅的心怦怦跳着，忽然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孟琰，你……你同意吗？」


    一道寒光勐然从男人眼底闪过，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上，露出修罗一般的阴沉与狠厉。


    霍嘉沅还没反应过来，只听他把筷子重重拍在桌上，勐的抓住她手腕！


    「要手机？」他一字一顿，冷冷盯住她，「呵，报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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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14章 圆圆的爱情（10）


    霍嘉沅呆愣住。


    男人的压迫感让她心惊肉跳，尽管他没什么表情，可这种平静的样子比面目狰狞更可怕。


    「不，不是……」她声音颤抖，「我就是想跟家里联繫一下，让他们放心！」


    「你一旦跟家里人取得联络，你敢保证你家里人也不报警？」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从孟琰嘴里吐出来，「现在通讯这么发达，只要你发出信号，警方就一定会找到这里！」


    霍嘉沅怯怯看着他，心脏狂跳。


    「这个地方，各种势力盘根错节，不是简单报个警就能解决的！如果报警可以让你回家，我在第一天遇到你的时候就帮你报警了！」


    「我没有，没有……」她眼眶红了，泪水涌上来，「你松开我，好疼！」


    孟琰一愣，意识到自己正捏着她那条小细胳膊，都捏出红印子了。


    他松手，霍嘉沅使劲儿往后一挣，像躲魔鬼一样跳到沙发上，两手把自己环抱成一团，惊恐的看向他。


    而此时她手上那根红绳子，吊坠发出一丝微微的光。


    霍嘉沅愣了愣，不想被他发现，下意识的用手挡住。


    可是这个动作落在他眼中，又让他眉心的结紧了一些——她就这么珍惜这根绳子？自己被捏疼了，也要保护这根绳子？


    所以，送她绳子的那个人，在她心里也一定非同寻常了……


    孟琰深吸一口气。


    屋子里的气氛僵冷到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他起身走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瓶喷雾。


    霍嘉沅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见男人勐的把手伸过来，又像是要抓她的样子，她吓得惊声尖叫。


    「你……」孟琰瞪了瞪她，「过来！」


    「你要干嘛！」


    「把手伸出来！」男人声音严厉。


    霍嘉沅一下子哭出声，然而就在这时，只觉得身旁沙发的位置微微塌下去，有个温暖宽厚的手掌覆在她手腕上。他动作幅度大，却很轻柔，将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手腕上一阵凉丝丝的舒适感。


    空气里弥散着一股中药味儿。


    孟琰轻轻揉着，好像对待一只不听话又让他无可奈何的小猫。


    「这喷雾是专治跌打损伤的。」他低声说，「刚才把你手腕捏红了，对……」


    他顿了顿，对不起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很难说，因为他生平没跟任何人道过歉。


    但他最后还是说了，看着她的眼睛说的：「对不起。」


    霍嘉沅心头一颤，想把手缩回来，可柔白的小手被他的大掌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也只能任由他为她揉按。


    「没……没那么严重的。」她小声道，「只是有点疼，不至于到『跌打损伤』的地步……」


    孟琰没说话，自顾自做着手上的动作。


    他也知道，没那么严重。


    其实自己不过是借这个机会握握她的小手罢了……


    这个念头一出，他瞬间觉得自己龌龊，心跳有些不规律。看了她一眼，忽然松开了手。


    霍嘉沅猝不及防。


    「差不多了。」他把脸别过去，「放心，你手腕上不会留下红印子。」


    「哦……」


    此时的她，乖乖坐在沙发上，再也不提要手机的事。


    她头髮有点乱，孟琰的心也有点乱。


    被李媚和明亮绑了过来，这几天又一直跟他在一起，他限制她的行动，是不是把她憋坏了？


    他还对她那么凶……


    孟琰定定神，轻咳两声，语气缓下来。


    「你想跟家里联络，我可以帮你。」


    霍嘉沅眼睛瞬间亮起来……


    下午，孟琰就带她出门，七拐八拐的走过那条街，来到街角的一间小小的便利店。


    霍嘉沅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稍显破旧的小屋子。


    以前在央城的时候，她很少去便利店买东西，即便去买，那些便利店也都是宽敞明亮，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都有特别好看的包装纸。


    可这个……


    地角不怎么样，选在几乎没有人流量的地方，货架上的东西跟这家店的老闆一样，看上去都不怎么精神。


    唯一的优点是，还算干净，尽管这间小屋子看上去摇摇欲坠了。


    「这是老金。」孟琰简单介绍店老闆给她认识，「你可以在老金这里打电话，不要钱。」


    霍嘉沅怔了怔，只见老金从柜子下面掏出一个很古老的座机……


    她睁大了眼睛，「我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现在不是见着了吗？」孟琰挑挑眉，「这世界上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你确定这个能用？」


    老金憨厚一笑，热情的招唿她进去。而等她进去之后，老金一个奇怪的举动又让她心生疑惑——


    他把店门关了！


    霍嘉沅不由得看向孟琰，男人淡然自若，没有丝毫异样。


    「快点打电话吧。」他沉声，「记着，别打太久。」


    「哦……」


    孟琰将她留在小屋子里，自己跟老金转身走到门外。


    霍嘉沅皱皱眉头，不明白为什么打个电话倒像做贼似的？


    不过她没空想那么多，做了个深唿吸，迅速拨通妈妈的手机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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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妈！」电话很快接通，听见姜绵绵的声音，霍嘉沅一时间五味杂陈，又兴奋又难过，激动的差点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头的姜绵绵停顿一下，紧接着不可置信的问道：「是……沅沅？沅沅！」


    「妈，是我！」


    「你现在在哪里？」姜绵绵声嘶力竭的喊着，「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让人省心啊！」


    霍嘉沅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很快，电话那头的声音越来越多，姜绵绵喊来了霍君誉，霍嘉西也围着电话喊，没多会儿似乎还有霍知行和姜灿的声音……


    霍嘉沅止不住的哭，她有很多话想说，可这关键时刻，竟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一片嘈杂中，她听见便利店的门咔哒一下打开。


    她循声看过去，孟琰走进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她。


    「时间不早了。」他声音很小的提醒道，「我说过，这里打电话别打太久。」


    霍嘉沅脸上还挂着泪，而电话那头是一家人焦灼的声音。


    「你们……别担心。」她定定神，长话短说，「我在边都很好，虽然遇到点小麻烦，但已经解决了。我会按时打电话给你们保平安的，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


    第1115章 圆圆的爱情（11）


    「沅沅，」霍知行声音深沉，「家里的人很快就到，你外公也已经出面，跟那边的几个帮派取得了联繫……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用怕，有我们在！」


    霍嘉沅心里咯噔一下，转脸看向身边那个人。


    孟琰面无表情，这个电话虽然老旧，但不传音，即便在这间又小又安静的屋子里，他也听不清话筒里在说什么。


    况且他一直往窗户外面看。


    好像在警惕着什么。


    霍嘉沅咬咬嘴唇，想起他说的那句话——这里的事情不是报警就能解决的，不要害了更多的人。


    她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这里的情况应该是复杂到超乎她想像。


    这段时间幸好有他，她才得以在险境中安全生存。


    可如果霍家真的派了大批的人过来……


    霍嘉沅犹豫一下，低声对那边说：「爷爷，我不怕。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任性了，让你们担心，真的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的安全最重要。」


    「我现在很安全。」她轻笑，看了看孟琰，「而且过得不错，有人专门照顾我呢！」


    孟琰一愣，转身看着她，表情一言难尽。


    「所以你们真的不用担心我。」霍嘉沅压低声音，「况且这里是别人的地界……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爷爷，你应该懂这个道理。」


    「好了，我不跟你们多说！」她笑笑，又恢復开朗的样子，「我会按时候给你们打电话，今天先挂了啊！」


    「哎，沅沅！」姜绵绵急忙喊道，「你身上的钱够吗？你现在住在哪啊？到底安不安全！」


    「安全，很安全！」霍嘉沅柔声安慰母亲，不过关于钱的问题，倒是点醒了她。


    她身上所有的钱，确实都没了！


    这几天在孟琰家里白吃白住，还没体会到什么叫没钱寸步难行。但她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


    她又小心翼翼看向孟琰。


    然后捂着话筒，很小声的说：「我想……」


    哪知刚开口，就被那男人看出她的目的。孟琰冷着脸，像扔石子儿似的扔出两个字：「不行！」


    「我都没说是什么！」


    「你想让你家里人给你打钱，对不对？」


    霍嘉沅愣住，下一秒就在孟琰强大的气势下屈服了。


    「妈，我有钱。」她对着话筒说，「你放心，我不会亏待自己的！好了，这个电话是别人的，你们不要打这个号码，等我联络你们就好！」


    说完她挂掉电话。


    孟琰双手环抱胸前，眼眸微眯。这小丫头还不算笨，知道叮嘱她家里人不要用这个号码。


    所以，她应该能理解他为什么不准她家里人给她打钱了吧。


    「一旦跟你家里取得联络，有些事情就会晒到太阳底下。尽管，我也不确定会是什么事。」孟琰低声道。


    霍嘉沅沉默许久，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边都是个特殊的城市，这里阴霾密布，有很多地方是阳光照不到的。


    一个环节不小心，可能会起一连串的反应，就像蝴蝶效应。


    而后果，是孟琰也无法预测的。


    所以他才不让她跟外界联络，就是想把这种可能性降到最低。


    「可是……」霍嘉沅低下头，「我没有钱花。」


    孟琰眉心微蹙，刚想说她有吃有住，还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话到嘴边却勐的咽了回去。


    是啊，她当然需要花钱，女人的衣食住行哪有不要钱的？再说看她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应该是个家庭条件不错的女孩子，被富养长大，花销应该更多……


    孟琰轻咳两声，淡淡说道：「我有钱。」


    「你……」


    「给你。」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


    霍嘉沅大脑空白的那一瞬间，他已经把卡塞在她手心里了。


    「想用就用吧。」他看起来漫不经心，「我负担你的生活还是绰绰有余的。」


    霍嘉沅紧紧握住，卡片边缘割的手心略微有些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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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她嘴角勾出笑，有些甜滋滋的感觉氤氲在心底，


    「你确定给我用啊？」


    「嗯？」孟琰挑眉，「不信？」


    「那我真用了。」霍嘉沅看着他，「你大概不知道我平时都买些什么样的东西吧？」


    孟琰撇撇嘴，没心思跟她逗着玩，两手抄在口袋里，大踏步离开。


    霍嘉沅一直笑嘻嘻的在他身后跟着。


    在走出这家小便利店的时候，孟琰大手一捞，直接把她搂在怀里。霍嘉沅吓了一跳，而他四处环望之后低声对她说：「低下头，靠紧我。」


    霍嘉沅也只能照做，临走时老闆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们一眼，轻轻笑起来。


    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知道那家便利店是干什么用的，才知道孟琰和那个老闆的身份究竟是什么样——当然，这是几年以后的事了。


    *


    目前，霍家小公主还被困在边都。


    自从上次在便利店打过电话之后，她跟便利店老闆也熟络起来，每天下午四点左右，老闆都会准时迎接她。等她一走进那间小屋，老闆就把捲帘门拉下来，店门口挂上「有事外出」的牌子。


    她就在里面安安心心打电话给家里人保平安。


    只是电话不能打太久，每次只有两三分钟的时间。


    而且每次都是孟琰陪着。


    这天孟琰有比赛，赵阿双陪她过来，打完电话之后，她低垂着小脑袋从里面慢慢走出，看上去心情有些低落。


    「怎么了？」赵阿双关切询问。


    霍嘉沅轻嘆一声。


    她也说不上来怎么了，就是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她想家了，想爸爸妈妈，还有那个时常给她捣乱的弟弟。明明跟家人分开没多少天，可她感觉像是走过好几个光年。


    赵阿双买来饮料递给她，笑着告诉她喝点有糖分的东西心情就会好很多。


    霍嘉沅勉强笑笑，轻声道谢。


    「走！」赵阿双踩着高跟鞋，一扭一扭挎着她胳膊，「这已经是下午了，我带你去逛夜市吧！夜市跟商业街就隔了一条马路，你要是逛累了，咱们还可以……」


    「哎哟，我当是谁要逛夜市呢，原来是你！」忽然一个尖锐的声音迎面而来。


    霍嘉沅抬起头，那个尖锐的声音配上刻薄的笑，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小人嘴脸。


    「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东西，还有脸在街上晃啊？」


    第1116章 圆圆的爱情（12）


    霍嘉沅愣了愣，疑惑的看着面前那个女人。


    而赵阿双表情有些不自然，微微侧了侧身，像是在特意躲着她。


    「怎么了？」霍嘉沅低声问。


    「她是雪妮。」赵阿双也小声说道，「媚姐的人。」


    霍嘉沅脑子转得快，光凭这几个字还有阿双的过往，她大概就能判断出这些人之间的恩怨了。


    那条街上夜场多，李媚是个有些势力的妈妈桑，手下肯定养着不少「能兵强将」，眼前这个雪妮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而赵阿双这种「散兵」，没根没蒂，无帮无派，应该是最被她们排挤的。


    再加上赵阿双特殊的男儿身，她们一定特别瞧不起他，进而欺负他，但又不敢欺负的太狠，毕竟赵阿双身后还有个孟琰……


    顶多也就像此时这样，见了面讥讽两句，羞辱一番，也就转身走了。


    「沅沅，」赵阿双拽了拽她，眼睛看向旁边那条小道，「咱们走这边。」


    「哎，别急着走嘛！」雪妮得寸进尺，拦在他俩面前，极不友好的眼神上下打量着霍嘉沅，「这就是孟琰那个小媳妇儿？呵，这小身子骨，能禁得起折腾？」


    「哦，不对！」雪妮大笑，「孟琰外强中干，在床上折腾不起来的，哈哈哈……」


    「雪妮，你不要欺人太甚！」赵阿双忍不住了，「人家两口子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呵，你算什么东西，还用得着你来出头？」


    「小嫂子可是琰哥的人。」赵阿双正色道，「不说琰哥别的方面是什么样，他的拳头可是有目共睹！你少惹小嫂子！」


    「你……」


    雪妮把目光转向一旁的霍嘉沅，冷笑两声，「是，我惹不起！想来这小姑娘也有点什么特殊癖好，不然怎么能跟不男不女的怪物做朋友？我说你们三个是不是经常玩个『三人行』之类的？要不你干嘛整天缠着人家两口子！呵，你们玩的可真花啊，我们比不上！」


    赵阿双憋红了脸，「你嘴巴放干净点！」


    「这就急了？」雪妮更加得意，「你小嫂子还没急，你急什么？」


    「哎，小嫂子！」雪妮嘲讽，「这小嫂子是笼子还是哑巴？怎么都不说话的！」


    此时霍嘉沅依旧笑意盈盈，对上雪妮不怀好意的目光，勾唇轻声问道：「哦，你刚才一直在跟我说话？」


    雪妮一愣，眼神变了变。


    刚才她那一通输出竟然没被人家放在心上，这感觉真是不爽……


    「真是抱歉。」霍嘉沅很有涵养的笑着，「刚才我只听到阿双在说话，我还奇怪呢，他怎么自言自语起来了！」


    「你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啊？！」


    「原来，你刚刚一直都在说人话？」


    霍嘉沅的模样单纯又俏皮，把雪妮气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这位小姐，」她笑了笑，「你是精通多门语言吗？其中是不是还包括……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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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


    「我只是说，以后跟人交流，就用人话，不要说『鸟语』，明白了吗？」


    雪妮正要发疯，那一瞬间却感觉到眼前这个小女孩身上强大的气场。她不知怎么，嵴背忽然一凉，下意识的往后退了退。


    霍嘉沅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冰冷的。


    她向前一步，一字一顿道：「现在，我和我朋友要去逛夜市了。这位小姐还打算拦在我们前面吗？」


    雪妮直喘粗气，狠狠瞪她一眼。


    「另外还有一件事，得跟这位小姐说明白。」霍嘉沅毫无惧色，「我不知道你跟阿双有什么过节，但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的权利，我尊重阿双的选择，愿意把他当成朋友，这不关你的事，不需要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下次再让我听见你对我朋友出言不逊，我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你了！」


    几句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把雪妮唬的一愣一愣的。


    她以为媚姐绑来扔给孟琰的女孩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花，没想到性格还挺强硬。


    她气不过，沖这两人喊：「你们……你们就是臭鱼烂虾，都聚在一起了！这个不男不女的鬼样子，脸上扑的劣质粉，我隔十米远都能闻到这噁心的味道！」


    「这个还真让你说对了。」霍嘉沅轻笑，「我也觉得阿双用的化妆品不好，这不今晚正想和她一起逛逛街，买几套嘛！我也没别的本事，国际一线品牌还是认得几个的！阿双，咱们去看看吧。」


    她轻哼一声，这回不是阿双挎着她，而是她直接拉着阿双的手，挺胸昂头的从雪妮面前走过。


    走出去老远，还能听见雪妮在他们身后气急败坏的声音。


    直到一段距离后，赵阿双松开霍嘉沅的手，看向她的眼神中有感激，也有几分忧虑。


    「沅沅，你把媚姐的人得罪了，以后恐怕……」


    「管那么多干嘛？」霍嘉沅从来不怕事，「她刚才欺负到你头上，还不准我们还口？」


    「我只是怕给你和琰哥惹麻烦。」


    「不怕！」霍嘉沅笑嘻嘻的挽着他，「你不是也说了嘛，孟琰拳头硬，这个有目共睹！有什么事他顶着啊！」


    赵阿双笑笑不说话，目光中多了几分深意。


    霍嘉沅被他看的奇奇怪怪的，「你……你看什么？」


    「你现在真不一样了。」


    「什么啊？」


    「你越来越依赖琰哥了，对吧？」赵阿双笑起来，「有事只管让他顶着，你就安心做他身后的女人呗？」


    霍嘉沅脸一红，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走啦走啦！」她尴尬的低下头，「再不去，商场要关门了！」


    赵阿双笑着跟在她身后。


    他原本想带霍嘉沅去一个中低端的商场，可没想到这小丫头隔着老远，就看上了高档购物中心那片闪耀的霓虹。


    那是边都最昂贵的地方，边境几省的有钱人都会来这个地方买东西，光是灯光就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雍容华贵。


    那也是赵阿双从来不敢踏进去的地方。


    可霍嘉沅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里沖！


    「哎，沅沅！」赵阿双拉不住她，拼命在后面追，「咱不来这……你回来！」


    第1117章 圆圆的爱情（13）


    赵阿双拉不住她，只能硬着头皮跟她一起往里走。


    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他第一次从霍嘉沅眼中看到不一样的光彩。


    小公主一进门眼睛就亮了。


    虽然这里的档次比不上央城，但也是国际一线大牌聚集，各种奢侈品琳琅满目。这里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因为地处边境，是边境几省的交通枢纽，在这里展示的商品限量款居多，然而价格比央城要便宜三分之一。


    霍嘉沅像是身处天堂，欢快的像只飞出笼子的小鸟。


    赵阿双在后面跟着她，那些傲气的导购看他俩的眼神像是看两个穷鬼，让他如芒在背。不过霍嘉沅似乎乐在其中，根本不理会别人的目光。


    「沅沅……」赵阿双小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这就走？」霍嘉沅一愣，「可是我们还没进来多久啊！」


    赵阿双苦笑：「这里连一块化妆棉，都是我不敢染指的价格！」


    霍嘉沅嘟嘟嘴。


    可这些品牌对她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说好给你买点好用的护肤品的。」她看着他，「那个雪妮虽然讨厌，不过有句话说对了……你确实不能再用劣质化妆品了。」


    「我就是个劣质的人，怎么不能用？」


    「你胡说！」霍嘉沅沖他瞪眼睛，「你是个好人，配得上好东西！」


    赵阿双心头一震，嘴唇动了动，眼眶微微发红。


    「干嘛要自轻自贱呢？」霍嘉沅拍拍他肩膀，「从小奶奶就告诉我，这世界上谁都可以踩你，唯有你自己不行！即便把你踩到泥土里，你也得从泥里开出花来！」


    「你奶奶真好。」赵阿双羡慕道，「我就没有这样的家人，跟我说这种话。沅沅，你……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你不是边都人，那你是从哪来的？」


    霍嘉沅沉默一下，没有接他的话。


    她时刻谨记孟琰叮嘱她的，在这个地方，说真话是大忌。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的底牌，也千万不要百分百相信别人。


    「我家……一般般啦。」霍嘉沅扯扯嘴角，立即转移话题，「哎，阿双，这个牌子的护肤品很好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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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阿双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进一家装潢奢华的专卖店。这个卖场比别家都大，像是整个商场里一颗璀璨的珍珠，光芒万丈，让人感到刺眼。


    那显眼的「双c」标志，往那一摆就透着贵气。


    霍嘉沅从中学起就用这个牌子了，不过她从没来商场自己选过，而是每次出了新品之后，产品首席设计师亲自登门为她试用。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霍嘉沅指着柜檯上几种样品，让店员帮她拿新的。


    「沅沅……」赵阿双小声道，「这里太贵了。」


    「没关系！」


    「你有钱吗？」


    霍嘉沅转转眼睛，她没钱，但孟琰有啊！


    前些天不是还给了她一张卡吗？


    「你就放心买！」她笑了笑，「今天消费，都算我的！」


    说完她去交钱，很自然的拿出孟琰给她的那张卡。然而就在刷卡的一瞬间，她的手停住了。


    内心似乎有个声音在对她说：这样做不好，这是别人的钱。


    她还想起了赵阿双对她说过的，孟琰在地下拳台，每天都是生死边缘，哪一招哪一式错了，就有可能命丧当场。但是去地下拳馆的那些观众都是疯狂的赌徒，他们不会在乎拳手的命，他们只想赌个刺激。


    霍嘉沅的手有些颤抖。


    在家里她见过孟琰换下来的带血的绷带，也见过他手上磨起来的老茧。


    他挣的每一分都是血汗钱，可她……


    霍嘉沅想了想，还是把卡收回来了。


    「你怎么了？」赵阿双低声问。


    「那个……对不起啊。」霍嘉沅转脸看向他，「我忽然想到，这些是孟琰辛苦赚来的钱，就算他把卡给了我，我也不能毫无节制的花。再说，用他的钱给你买东西，我在中间当好人，这有点不地道……」


    「阿双，」她很诚恳，「护肤品能不能过一阵再买？要是我有钱了，我……」


    「当然没问题了！」赵阿双也爽朗的笑着，「你这傻丫头，纠结这个干什么？就算你有钱了，咱们不来这买！我看这就是些智商税，专门骗那种不谙世事又人傻钱多的傻千金……」


    「额……」


    霍嘉沅勉强挤出一个笑。


    然而这时，柜姐尖锐的声音传来：「二位，到底还要不要买啊？」


    「不要了。」赵阿双摆摆手，「我们去别处看看。」


    「呵，东西都使唤我找出来了，事到临头又不买了……没钱就别来我们这儿晃悠啊！装什么装……」


    柜姐私下嘀咕两句，可这「嘀咕」的声音有些大，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到霍嘉沅耳朵里。


    「你说什么？」


    霍嘉沅勐然转头，「这就是你对顾客的态度？」


    柜姐态度傲慢，冷哼一声。


    「既然你站在这个岗位上，帮顾客找商品就是你的工作职责！至于买还是不买，这是消费者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哟，我自言自语两句都不行了？你消费者有买或不买的权利，我店员就没有说话的权利？」


    「你有，但你说的话要符合你身份！」


    「小姑娘，我什么身份？」柜姐斜眼看她，双手环抱胸前，「哈，看你人不大，说起话来还挺有趣！」


    「那，姐姐就免费给你上一堂课！没钱就别装，这种地方不是你们这种人随便就能来的，听懂了吗？」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


    她是这个品牌的终身vip用户，而在全球，终身vip恐怕也没有几个。


    在央城的时候，这个品牌的区域老总见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沅小姐」。


    她定定神，看向那个傲慢的柜姐，嘴角勾起冷笑。「我给你说几个数字，你可以在你的电脑上查一下，看看我是不是能『随便来』！」


    柜姐皱了皱眉头，显然没听懂。


    就在霍嘉沅要报出vip用户的专属号码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谁说我老婆不能来这里的？」


    第1118章 圆圆的爱情（14）


    霍嘉沅愣住。


    随着那道声音出现的，是那个高大的身影。他走到她身边，宽厚的肩膀将娇小的她裹住。


    霍嘉沅不经意间看到灯光投映在墙上的两个影子，紧紧挨着，融为一体……她的脸颊不自觉的红了一下。


    孟琰从她手里抽出那张卡，重重拍在柜檯上。


    「选了什么？」他问她。


    霍嘉沅一愣，「没……」


    「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他样子兇悍，声音却无比温柔，「老公有钱。」


    「我看这里谁敢瞧不起你！」


    那一刻霍嘉沅的心像是被什么抓到了，痒痒的感觉。


    柜姐虽然也瞧不起这男人，但看他强壮兇勐的样子，放在影视剧里就是十足一个悍匪……这种人她瞧不起，却也惹不起。


    「好的先生。」柜姐赔着笑，动作麻利的将霍嘉沅选的几样东西统统包装好，「我这就结帐。」


    孟琰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然而刚一结完帐，霍嘉沅却挽着孟琰的胳膊，娇滴滴的委屈道：「孟琰，刚才就是她说我买不起东西！」


    孟琰有些懵。


    他看不懂她这是什么操作，按说他已经交了钱，买了东西，不就是给她出气了吗？那个柜姐也已经对她小心翼翼了，她还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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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3页

    还……还抱着他胳膊。


    孟琰嘴角想上翘，就这么被一个软绵绵小姑娘抱着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


    「哦，」他表面不动声色，「那你想怎么样？」


    霍嘉沅唇角一勾，「这些东西我都不要了！退货！」


    柜姐傻眼了，这几样东西虽然不多，可这小丫头眼光毒，专挑贵的，所以这几样东西加起来销售额不是个小数字！


    卖出去之后，她也能拿不少提成。


    况且这个品牌，基本不会有人退货的。一是品质，二是服务，这家一线品牌都是十分过硬的。


    可今天要是退了货，损失的不仅是一笔提成……


    被上司知道，一定会彻查退货原因，那她跟顾客吵架的事不就隐瞒不住了？到时候自己的饭碗都成问题！


    「别！」柜姐这下知道厉害了，「先生，太太，刚刚是我不对，这几样东西能不能……」


    「不能！」霍嘉沅挺直嵴背，比刚才更神气。


    有孟琰在她身后，她就可以无所畏惧。


    「这些东西我刚才还想要，现在不想要了！我就是要退货！怎么，消费者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还是你们这个品牌有霸王条款，不准退货？」


    「这……」


    「我老婆说要退货，你没听见吗？」孟琰冷厉的声音再度传来。


    霍嘉沅看他一眼，低头轻笑。


    「先生……」


    「别再让我重复第二遍！」孟琰向前一步，凛冽的目光和强势的压迫感，让整间店面都如坠冰窟。


    柜姐只能老老实实办理了退货。


    回去的路上霍嘉沅一直走在孟琰身后，直到家门口，跟赵阿双告别，她才轻轻走到他身边。


    他拿钥匙开门，她就在一旁站着，他瞥她一眼，她小小的一只，只到他肩膀，此刻不是初见时那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了，而是变成温顺听话的小兔子。


    孟琰情不自禁的微笑。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额……」霍嘉沅抿抿唇，「今天在店里，你有没有觉得我无理取闹啊？」


    「什么？」


    「那个品牌，是以服务质量出名的，基本不会有退货的情况。」她低声道，「一旦被经理知道退货，那个柜姐就会被追责，很有可能被辞退。」


    「怎么，你不忍心了？」


    「没有。」她看着他的眼睛，千言万语涌在喉咙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不是不忍心，只是在意他的想法。


    她怕他觉得，她是在任性，在胡闹。


    她怕自己在他心里变成一个没有分寸、以自我为中心的女生。


    这个念头冒出来之后，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为什么要这样在意？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男人声音低沉，「我们不去欺负人，但也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欺负。别人的拳头打到你眼前了，你不还回去，还叫礼尚往来吗？」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她，稜角分明的脸庞带着些许笑意。


    「所以……你支持我？」


    「不然呢？」


    霍嘉沅对上他的目光，两人相视而笑。


    这一笑撞进他的心底，也撞破了他心底那道坚固的防线。


    虽然这一晚上什么都没买，但霍嘉沅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回家之后简单洗漱一下，躺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这时候孟琰正好把被子枕头从屋里抱出来。


    让她睡了那么多天沙发，他想把卧室让出来给她。昨天他刚打扫干净，今天正准备腾出来，却看到她在沙发上睡的正香。


    他无奈的笑了笑，走到她跟前，静静看着她安睡的脸庞。时光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周围的空气也变的温柔起来。


    他心底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像是开满了花朵。


    孟琰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拢一拢她睡乱的头髮，可手刚伸出去就停在半空中。他犹豫一下，还是慢慢缩了回来。


    难道……他还真盼着跟她有什么进展？


    他们怎么可能有结果！


    她早晚有一天，要回到她的世界里。她的世界应该很美吧，不像他，每天面对的只有拳台、鲜血和伤痕。


    孟琰紧抿嘴唇，手缩回来的时候扯了一下后背，勐然传来撕裂般的灼痛。


    他倒抽一口凉气，强忍着疼痛起身，快速往洗手间里去。


    霍嘉沅睡觉浅，听见了一点动静。她慢慢睁开眼睛，发现沙发一头多了枕头和被子。


    孟琰不在卧室，而洗手间里好像传来奇怪的动静……


    她清醒了一下，借着微弱的灯光，顺着声音找过去。


    从洗手间里传来的是孟琰的声音。


    他好像在特意克制自己，低沉的嗓音略显痛苦。浴室门没有关严，霍嘉沅凑了上去，从门缝里看到浑身几乎赤裸，只在腰间围了一根浴巾的孟琰……


    然而……


    霍嘉沅睁大眼睛，吓得捂紧嘴巴！


    「谁？」


    里面男人听到动静，勐地转过身来。


    第1119章 圆圆的爱情（15）


    霍嘉沅定在原地，愣愣的看着他。


    他从脖子到脚后跟，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皮肤是不带伤的！而他刚刚在洗手间里，背对着门，好像是在给后背那块瘀伤上药。


    淤青，肿胀，伤痕……


    大片大片的青紫和干成暗紫色的血迹，像是一种无声的宣告，告诉这个世界他曾经歷了一场多么残酷的恶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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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商场里的时候，他表现的跟平常没什么两样。


    原来他是强忍着疼痛。


    霍嘉沅心底一颤，小手从唇边缓缓落下来。


    「你……没睡？」孟琰问道。


    「我又醒了。」她小声说，「你的伤……」


    「不碍事。」


    孟琰表面平静，心里却乱成一团。他不动声色的去拿衣服，可是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到了后背的伤。


    他咬紧嘴唇，竭力忍耐。


    「我，我帮你上药吧！」霍嘉沅忽然说。


    孟琰一怔，眸底掠过一抹暗色。


    理智告诉他离这个女孩子远一点，但是情感上，他竟然真的希望她帮他上药。


    从来没有人帮他上药，也从来没有人在意他疼不疼。


    血雨腥风的日子过惯了，哪怕从云缝里漏出一丝阳光，他也视若珍宝。只是他明白，这份珍宝属于另一个世界，绝不属于他。


    「你够不到后面。」霍嘉沅小声试探道，「还是我来帮你，好吗？」


    「不用。」孟琰冷声拒绝。


    霍嘉沅低下头，片刻又不甘心的继续说：「我帮你一下，不会很麻烦的。我现在吃住都在你家，帮你做点事也是应该的嘛……」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你听不懂吗？！」


    男人忽然抬高声调，像是暗夜中野兽的怒吼。


    霍嘉沅吓了一跳，呆呆的看向他。


    「拿着你的枕头被子，回房间睡觉！」


    「什么？」


    「本来我就想把房间腾出来给你用的。」他看她一眼，「照我说的做！」


    「孟琰……」


    她手足无措的站在那，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变脸就变脸，她本来就是好心啊，现在倒显得是她在犯贱。


    不争气的眼泪又一下子涌了上来，她使劲儿憋回去，一屁股坐回沙发上。


    「我不是让你去房间里吗？」孟琰睁大眼睛。房间好歹有个门，她一关上，他在这里上药就好，也不用遮遮掩掩。


    可她继续留在客厅，他……


    「霍嘉沅，去房间睡觉！」


    小公主撇撇嘴，没理他。


    「我说的是外国话吗？你听不懂？」


    小公主还在生闷气。


    孟琰拿她没有办法，只能自己动手给她收拾。然而一弯腰一伸手，后背的伤口又在叫嚣着疼痛，他不自觉的发出一声「嘶」，霍嘉沅愣了愣，正准备站起来，两人却头顶头的碰到了一起。


    「啊！」小公主撞不过他这铁头，捂着脑袋叫唤。


    孟琰慌了一下，想看看她的小脑袋，黑暗中一阵手忙脚乱，不知又碰到了什么地方，他也咚的一下坐在沙发上，后背扯得火辣辣的疼。


    「你怎么样？」霍嘉沅担心道。


    「没事。」


    然而借着微光，她还是看到他后背上那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从没见过生活残忍的一面，从不知道命运可以把人逼到这种地步。从前在霍家，弟弟也有专门的格斗教练教他，但他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为了兴趣，为了让自己的肌肉看起来更匀称。


    可孟琰，是为了生存。


    她忽然有些伤感，眼泪涌了上来，断断续续的哽咽道：「是谁……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是不是很疼……」


    孟琰心头一紧。


    他转过脸看她，她脸上的泪光是为他闪耀的吗？


    他很心动，却又不敢心动。


    许久，他轻轻递给她一小瓶药膏，黑暗里响起他低沉的声音：「后面我确实够不到，帮我上药吧。」


    霍嘉沅愣了愣，擦干眼泪接过来。她不再哭，他也不再对她疾言厉色，屋子里安静的只有两人的心跳声，而这两份心跳声，在暗夜里像两团小火苗，靠的越来越近。


    她没给人上过药，动作有些笨拙，不过还是竭尽所能的小心翼翼。她的小手很柔软，只是力道太轻，轻的让他伤口发痒，心底也发痒。


    「这种药涂上之后，是不是要揉开？」


    孟琰勐的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应付了一声：「哦……」


    「那我帮你揉一下。」霍嘉沅轻声道，「我以前没做过这些，手上没数，要是弄疼了你，你别忍着啊！」


    「嗯……」


    孟琰紧紧闭上双眼。


    她的小手在他后背抚摸，她身上的香气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钻。


    她轻柔的力度对他来说更像是折磨。


    折磨的他心神不宁，神魂俱裂……


    「你不舒服吗？」霍嘉沅发现他喘息粗重了不少。


    「没有，没有！」孟琰急忙否认。他肠子都悔青了，刚才为什么要大脑抽风，让她给他上药！


    「是不是手重了？」


    「没有……」


    「那，还可以再重一点？」


    孟琰嘴唇紧抿，额头冒汗。


    她一下又一下，挑战着他心底的防线。他微微偏头，她是跪在他身后的，白净的双腿从睡裙下露出来……


    孟琰感觉某个地方难受的很。


    他惊觉有了反应，勐的将她推开，迅速拉过旁边一块布挡在下面！


    「啊！」霍嘉沅又吓一跳，呆呆的看着这阴晴不定的男人，「这……又怎么了？」


    「不用上药了，我已经不疼了。」


    霍嘉沅看着手里药棉，药只敷了一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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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回去！回房间！」孟琰粗声大气的赶她，「睡觉去！」


    「你又怎么回事啊！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又摆臭脸！」霍嘉沅气鼓鼓的瞪他，「我不理你，行了吧！」


    说着她去拿自己的枕头和被子。


    可是枕巾没了。


    「哎，」她站在他跟前，「给我！」


    孟琰愣住，「什么？」


    「枕巾给我！」她指指他。


    孟琰脑袋轰的一声，他刚才扯了个什么东西挡在小兄弟上，竟然是……她的枕巾？


    「这个……这个给我用一下。」他不敢看她的眼睛，「房间里有干净的，你另拿一条。」


    霍嘉沅瞪他一眼，懒的跟他啰嗦，转身进了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孟琰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浑身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倒在沙发上。


    第1120章 圆圆的爱情（16）


    那一晚孟琰几乎失眠了。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明明有些困意，但就是不能入睡。他的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霍嘉沅的身影……他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她，然而画面一转，他看到的是那些枪林弹雨的日子。


    是战场的残酷，是炮轰过的残垣，是血流成河的沟渠。


    他蜷缩着身子，紧闭着双眼，一股刺痛从心底某个地方散开，让他浑身发抖，几乎不能唿吸。


    最后他强撑着自己坐起来，走进洗手间，用冷水一遍一遍浇着身上的伤口……他抬眼看着镜中的自己，看着身上那些在新伤之下的旧伤——他选择地下拳台这种骯脏的地方，或许就是想让这些鲜活的伤口掩盖曾经的伤痕吧。


    也让这些鲜活的伤提醒自己，他还活着，他的命没有随着战争化为灰烬，他替他们活了下来。


    直到天快亮了，孟琰才昏昏沉沉睡了一会儿，醒来时看到墙上的时针刚好指到七点。


    他走到阳台，做了个深唿吸，清晨的凉爽让他略感清醒。他看了看房间门，估计霍嘉沅还没有起床，于是他快步走到厨房准备早餐。


    放在从前，他的早餐很简单。


    而今天，当他正要把现成的牛肉三明治都端上餐桌时，忽然想到小公主那一脸难以下咽的表情。


    他的思绪空白了一下。


    她以前在家里，都吃些什么呢？应该不是从冰箱里直接拿出来的东西吧……


    孟琰轻舒一口气，把冰冷的三明治留给自己，然后破天荒的去了趟早市，买来热乎乎的煎饼和豆浆。


    一切准备停当，他敲了敲门，里面半晌没动静。孟琰有些犹豫，但又怕出什么意外，试探着扭了扭门把手，发现她没从里面反锁，便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屋里的情景让他有些意外。


    小公主没睡在床上，反倒是趴在写字檯。他走近一看，她睡的正香，小嘴吧嗒了两下，不知咕哝了什么。


    「沅沅……」他碰了碰她肩膀，「沅沅？」


    「嗯……」


    霍嘉沅正做着美梦，梦里有爸爸妈妈和弟弟，她还没跟他们说上两句话，就听见有人喊她，接着她一脚踩空，整个人飞速下坠……


    「啊！」她惊唿一声，勐地抬起头。


    或许是睡蒙了，她呆呆的盯着眼前那张面孔盯了很久。


    「哎，你怎么了？」孟琰伸手在她眼前晃晃。


    霍嘉沅这才思绪回笼，把灵魂拽进现实。


    「哦，没事。」小丫头轻声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敲门你没开，」孟琰淡淡说道，「出来，吃早饭了。」


    霍嘉沅答应着，懒懒的起身，孟琰发现她手臂下面那几张纸。


    「这是……」


    「对了，这是我要给你的！」霍嘉沅一下子想起来了，笑着把那几张纸递给他。


    她写字龙飞凤舞的，都说字随人，可她这字迹跟她的脸……还真不是太般配。


    孟琰大体略过一眼，脸色微变。


    这上面写的划的，都是些中药名称，还有配比分量。


    「你……」


    「这是我想了一晚上才得来的！」霍嘉沅嘿嘿笑着，「都是些中药材……孟琰，你看！」


    她指了指，「这两味药配起来，是活血化瘀的，再把这个和这个泡在洗澡水里，用来擦身，能消肿止痛……」


    孟琰定定的看着她。


    可那种复杂的眼神，被霍嘉沅解读成他深感意外。


    她摆摆手，笑了起来，继续说道：「不用感谢我，这对我而言都是小事！而且配比你也不用担心，绝对分毫不差！」


    孟琰眼眸微眯，这些药材挺普通的，但在边都并不普通，甚至都不常见。


    然而在南洋……


    他心头一紧，看向霍嘉沅的目光又深沉了些。


    「哎，这可是我用尽毕生所学！」霍嘉沅看向他，「你抽空去药房抓药吧！」


    孟琰沉默半晌，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个药方的？」


    霍嘉沅有些得意，这有什么难的？奶奶就是南洋尹氏的后人啊！尹家在南洋声名远播，是南洋皇室的御医呢。


    不过她对上孟琰的眼神，心里没来由的一颤，最后她还是给自己留了个心眼，编了个理由说：「我……我家世代行医，家里人会搜罗一些稀奇古怪的药方，所以我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一些医术的。」


    「这是你家里人搜罗的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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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总觉得，孟琰的神情很奇怪。


    男人盯了那张药方很长时间，小丫头大概不知道这里的药房都是什么情况吧。


    正如他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歷。


    他收好那张纸，将信将疑，勉强挤出一个笑，「多谢你费心，出来吃早饭吧。」


    霍嘉沅俏皮一笑，跟在他身后。


    煎饼和豆浆都还热着，温度刚刚好。她有些兴奋，这是她来到他家，第一次在早餐吃到热乎的东西。


    她甚至都不理解为什么男人对冷饮冷饭，过得像个原始人，牛肉从冰箱里拿出来就可以啃。


    而今天，他终于有了点温度，有了点菸火气。


    霍嘉沅偷偷看他，一大口温暖的甜豆浆冲破她的味蕾，像今早的阳光一样浸润她的心房。


    她的脸悄悄红了，赶忙低下头。


    「我要休息一段时间。」孟琰清冷的声音响起，「这阵子……我们恐怕得每天从早到晚都要见面了。」


    霍嘉沅动作顿住，依然低着头。


    前些天他都是早出晚归，除了吃饭，他俩基本也碰不到什么面。可接下来的日子，他要天天在家里了。


    也是，伤成那样，是得好好养着。


    「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白天就待在房间里，把门关好。」他继续说，「反正房间已经给了你，你在里面干什么都行。」


    「还有……吃饭的问题。」他看了她一眼，「我不太会做，不过应该比你强点，那这几天我来做饭吧，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尽量……」


    「别！」霍嘉沅打断他，「你身上有伤，还是我照顾你比较好！」


    孟琰睁大眼睛，忍不住笑起来。


    她照顾？她涂个药都能把他涂的失控。他还哪敢让她照顾！


    第1121章 圆圆的爱情（17）


    尽管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孟琰心底还是掠过一阵暖意。


    「我哪有那么脆弱。」他笑了笑，「吃饱了吗？」


    霍嘉沅打了个嗝，抹抹嘴，沖他笑起来。


    「今天天气不错。」孟琰看看窗外，「我们出去走走，怎么样？」


    霍嘉沅欣然答应，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他出了门。


    孟琰带她逛了边都的几条街。


    这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在白天里观察这座城市，她发现，白天的边都还是很可爱的，是一座充满阳光和活力的城市。每一条街道两旁都有漂亮的花，争奇斗艳，美不胜收，就是叫不出名字。穿着民族服饰的男孩女孩成群结队，蹦蹦跳跳，笑的格外欢快。


    两旁的商铺都生意兴隆，热闹非凡，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四处都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霍嘉沅也穿梭在人流之中，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不过孟琰怕她走丢，一直紧随身后。在她像只小兔子似的要蹦出去的一瞬间，他紧紧抓住她的手。


    她一愣，只觉得像是有一股电流直通心房，转身呆呆的看着他。


    「人多。」他声音低沉，「别走散了。」


    「哦……」


    霍嘉沅老老实实被他牵着，心跳的厉害。


    「其实，边都也挺好的哈？」她没话找话的说。


    「嗯。」孟琰一脸严肃，两只眼睛总盯着前面，都不看她一眼。


    「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大家生活还是挺平静的嘛。」


    「白天是很平静。」他沉声，「到了晚上，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霍嘉沅咬了咬嘴唇。


    她跟他第一次相遇就是在夜晚，在充满罪恶的那条街，在震耳欲聋的地下拳场。


    或许只有夜色，才能掩盖所有骯脏的东西吧。


    「老实讲，」孟琰停顿一下，「就连我们俩出来这趟，都是在别人监控之下的。」


    「什么？」


    「我们身后就有李媚和胖子的人。」


    霍嘉沅一惊，正要转身看，孟琰抢先一步按着她的小脑袋给她转了回来。


    「有什么好看的？！」他沖她瞪眼睛。


    「不是你说的……有人跟踪我们吗？」


    孟琰深吸一口气，闷声道：「别往身后看！」


    「哦……」她忽然觉得他捏着的手，似乎更用力了。


    「孟琰，」她还是忍不住问，「他们为什么要让人跟踪我？」


    「你是李媚绑来的，你觉得她会这么轻易就把你扔给我？」


    小公主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清澈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愚蠢。


    「过一阵子，李媚会找个理由让你跟她下海。」


    「什么是下海？」


    孟琰无奈的看着她，「你忘记李媚是做什么的了？」


    「啊……」


    「说实在的，」他低声道，「你这张脸很值钱。」


    「你是在夸我漂亮？」


    孟琰没说话，只是揉了揉她的头。


    「可我不是你老婆吗？她怎么可以让一个有夫之妇……」


    「这种事，在这里很常见。」孟琰说的云淡风轻，「丈夫欠赌债，妻子卖身偿还，再平常不过了。」


    「你不是说过，你会保护我吗？」


    「那是在我活着的情况下。」他声音愈发低沉，神色也稍显严肃，「但是那种不守规则的地下拳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并且所有人都是签了生死状的，就算打死，也是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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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嘉沅停住脚步，呆呆的看着他。


    孟琰一愣，明显感觉到手心里这只小手在发冷，在瑟瑟发抖。


    那张漂亮的小脸也因为害怕而有些苍白。


    男人微微皱眉，一伸手把她揽入怀中，警觉的四下看看，带着她低头快步融入人群里。


    「孟琰，我……」霍嘉沅声音微颤。


    「我说的是最坏的可能性。」他依旧淡然自若，「你放心，在这种事发生之前，我会想办法把你送走。」


    霍嘉沅心头一震。


    她知道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也很开心他是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平安回到央城。


    但在他说出把她送走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感到一阵失落。


    她回到她的世界里，他依然留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地方。他们之间又变成了飞鸟和鱼，变成了两道永远不相交的平行线。


    如果从来没有遇见他，她也不会有这些惆怅……


    「哎，哎！」孟琰忽然抬高声音。


    霍嘉沅回过神，一仰头又对上他不耐烦的表情。


    「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听见了没有？」


    「什……什么？」


    「我说，最近这段时间我就先不带你去打电话了！」


    「哦。」霍嘉沅点头，勐然反应过来，「哎呀，那之前几次，我们出去打电话岂不是也被人跟踪了？」


    「之前几次你都是怎么出的门？」


    霍嘉沅愣住，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之前要么是我，要么是阿双，我们都是算准了一个时间才带你出去的！」孟琰使劲儿一戳她的头，「我们怎么可能让那些人跟踪到打电话的地方！况且李媚的人不是二十四小时盯着的！」


    「霍嘉沅，我迟早被你蠢死！」


    霍嘉沅被他戳着头，不服气的瞥他一眼，又低下头，偷偷笑了笑。


    孟琰感觉到已经离开了那些人的视线，于是松开霍嘉沅，自己大步走在前面。而她像只小鸟似的追了上去，在他身旁叽叽喳喳。


    男人始终高冷，可那张稜角分明的脸上，明显透着几分隐藏的笑意。


    两人一路走过去，吃了不少当地特色小吃，霍嘉沅摸着渐渐圆滚的肚皮，虽然还想再来一份年糕，但她的胃已经开始抗议了。


    「吃不下就别硬塞了。」孟琰瞅她一眼，「下次还带你来。」


    「好吧，一言为定！」


    霍嘉沅像小孩子一样要跟他勾手指。孟琰头摇的像拨浪鼓，这么幼稚的事情他可不愿意当街干……


    但是，嘴上说不，身体很诚实。


    他翘起小拇指伸了过去，拉勾之后还盖个章，霍嘉沅笑的格外欢快。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发现手鍊上的坠子亮了起来，而且……比先前那几次微弱的光都亮！


    第1122章 圆圆的爱情（18）


    霍嘉沅蓦然停住脚步，她意识到周围有自己人。


    她心头一阵狂喜，却又小心翼翼的不敢环视，只是低着头默默跟在孟琰身后，小小的步子一点点往前挪。


    「你怎么了？」孟琰转过身。


    霍嘉沅心脏像是要从口中跳出来，抬起头怔怔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异样的表情和发白的面孔，让孟琰心生疑惑。


    「你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要不随便逛逛，咱们就回去吧。」孟琰眯了眯眼睛，他注意到她手腕上那明灭的微光，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又联想起她那张药方，和那些只有南洋才会有的药材……


    他的疑惑就像厚厚的乌云压过心底。


    这个手鍊极不寻常，他从没见她摘下来过。


    或许这一明一灭的小坠子，是什么暗号？


    孟琰想到这，忽然一把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搂在怀中！


    霍嘉沅吓了一跳，一抬头撞进他结实的胸膛，他愈发深沉的眼眸，让她心跳的厉害。


    「孟琰，你……」


    孟琰静静看着她。


    他很想问问她究竟是谁，但他还是一言不发。他并没有弄疼她，只是动作过勐，若是换做另一个角度来看，好像是他对她很不客气的样子。


    而那个角度……


    勐地，从暗影里冲出来一个人！


    孟琰眼神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迅速把霍嘉沅推到一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她。


    还没等那人出手，他便率先一记勾拳击中那人下巴！


    男人低唿一声，但看得出来他是训练有素的，能够承受这记重拳并且稳稳站住。


    他尖锐的目光也让孟琰有些惊讶。


    孟琰来不及多思考，抬起拳头再度发动攻击，男人这次敏捷躲过，并且一把挡开他粗壮的手臂。


    两人近身相搏，中间仿佛有一座喷发的火山，连空气都充斥着火药味。


    「不要打了！」霍嘉沅有些慌，「孟琰，不要打！」


    她拼命拉住他，孟琰怕她受伤，一时分身，被男人狠狠一拳砸在后背！


    「不要打！」


    霍嘉沅用尽全身力气将孟琰推开，张开双臂挡在那个男人面前。


    孟琰一愣，看着站在他对立面的她，像看敌人一样看他，他心口忽然缺了一块似的。


    霍嘉沅转身捧起那人的脸，焦急的查看他伤势。


    「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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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8页

    男人话音未落，就看到霍嘉沅沖他挤眼睛。


    于是他把后面那个「姐」生生咽了回去，沖她轻笑，「放心，我没事。」


    霍嘉沅还是不放心。


    这些天的相处，她深知孟琰的拳头有多厉害。地下拳台的阎罗王，一出手能把人打死，可她怎么能让这种事发生在陪伴她多年、对她忠心耿耿的萧荣身上？


    「你，你真的没事？」霍嘉沅连问好几遍。


    孟琰直直的盯住他俩。


    她的担心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他站在一旁，挺了挺嵴背，挨的那一拳没什么，但此时他竟然感到疼了。


    她不记得，他身上也有伤吗？她不知道这是新伤加旧伤吗？


    他上下打量那个男人，生的眉清目秀，是个翩翩少年，不过刚才出拳时那股狠劲儿，跟这文质彬彬的外貌倒有些背道而驰。


    男人比他白，比他细，五官也比他精緻，但身上肌肉并不比他少……


    孟琰从鼻子里闷闷的哼了一声，咳了两下。


    霍嘉沅这才想起他，转头看过去。


    「这人是……」


    「他是萧荣。」霍嘉沅正式介绍，「是我的……我的好朋友。」


    她不能说萧荣是她的保镖，一个平常人家的女孩子，怎么会有保镖呢！


    但「好朋友」三个字，着实把孟琰的心刺到了。


    他看看她手腕，又看看萧荣的，他俩都戴着一样的手鍊，手鍊上有同样的吊坠……原来，他们两个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什么好朋友，八成就是男朋友吧。


    孟琰皱皱眉，双手环抱胸前，这个人的出现让他生平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不爽。


    「萧荣，这是孟琰。」霍嘉沅笑了笑，「我在边都这段日子，多亏他照顾呢！」


    萧荣带着几分警觉，也来来回回把他看了好几遍，然后微笑着伸出手。


    孟琰勉强跟他握了握，就迅速把手缩了回来。


    「多谢您照顾嘉沅。」萧荣落落大方，「现在我来了，她就不用再打扰您了。这段时间她在您家里给您造成了不便，实在不好意思，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也可以给您一定的补偿……」


    「这位先生刚来边都啊？」孟琰打断他，「不如来我家坐会儿，我弄两个下酒菜，咱们好好聊聊！」


    萧荣保持警惕，没有回答。


    而霍嘉沅拉拉他胳膊，给他使个眼色。


    孟琰上前一步，靠近他耳边低声道：「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我家，我们好好谈一谈你说的『补偿』问题！」


    萧荣看向他。


    两个男人眼底都掠过同样幽暗的光。


    孟琰勾勾唇，大步走在前面，霍嘉沅拉着萧荣紧随其后。


    一进家门，霍嘉沅熟练的从柜子里拿出拖鞋给萧荣，萧荣一惊，呆呆的看向她，「小姐……」


    「嘘！」霍嘉沅食指压在唇边，看着孟琰已经走进厨房的背影，小声说道，「别这么喊我！」


    「可是，您从前在家里是不可能自己拿拖鞋的！」


    霍嘉沅抿了抿唇，小脸皱成一团。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你下巴还疼不疼啊？他家里有跌打损伤的药膏，我给你弄点涂一涂？」


    「你……」


    萧荣手足无措。


    他开始环视这间公寓，地方不大，还算干净，只是单身男人的痕迹太重了。阳台上目之所及都是沙袋拳套哑铃，晾着男人的运动背心和短裤。


    或许是老房子的原因，这里有些潮湿，有的地方的墙皮在雨水的浸泡下胀鼓鼓的。


    萧荣内心满是懊悔和自责，他不敢想像金尊玉贵的霍嘉沅，这十几天就跟这样一个形同野兽的男人共处一室……


    「开饭了。」孟琰低沉的声音让两人回过神来。


    萧荣来到餐桌前，饭菜有些粗糙，还有两罐冰啤酒，他认为霍嘉沅咽不下去这种东西，可没想到小公主痛快坐下，熟练的打开易拉罐，啤酒泡冒出来，她兴奋的大笑。


    第1123章 圆圆的爱情（19）


    萧荣满脸的不可思议，而这时孟琰抬头看了看他，唇角上扬，像是带着些许得意。


    「边都气候高温湿热，」他淡淡道，「喝点冰啤酒解乏。」


    萧荣眸色微动，紧接着又看到霍嘉沅把啤酒倒进杯中，像喝饮料似的喝了一大口！


    孟琰笑起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沅沅很喜欢喝这个，对吧？」


    霍嘉沅响亮的答应了一声：「嗯！」


    「萧荣，你也试试。」她给他一罐，「我以前从没喝过这种酒，竟然挺好喝的！」


    萧荣微笑着摇摇头。


    作为一名保镖，他要时刻保持清醒。


    「沅沅，你……也少喝点。」


    「没事！」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萧荣故意把「别人」两个字咬的重了些。


    「萧先生是怕她喝醉了，出什么事？」孟琰直接点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我这，沅沅没有把我当成外人，我也没把她当成客人。」


    「并且……」他把一盘炒牛肉推到霍嘉沅面前，「她还挺喜欢吃我做的菜！」


    萧荣脸色不太好看，而霍嘉沅也隐约察觉到身旁这个男人的不对劲。


    他脸上笑着，可眼底那抹阴影越发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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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特意把自己的凳子往她身边拖了拖，不动声色的拖动。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明明是三个人各坐一边，现在看上去倒像是她跟孟琰挤在同一边，面对着萧荣。


    霍嘉沅有些想笑，再看到萧荣举在空中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筷子，她又有些无奈。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赵阿双在这特别尴尬的时刻及时赶来，让本就尴尬的空气变得更加不同寻常。


    萧荣一见到赵阿双的时候先是吃了一惊，再看到霍嘉沅亲昵的挽着这人的胳膊……


    但想到在她边都这段日子的经歷，他便觉得这一切都没那么不正常了。他只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守在她身边。


    赵阿双像往常一样带来几样自己的拿手菜，热情的招唿霍嘉沅吃，然后他径直坐到萧荣身旁，就跟孟琰和霍嘉沅的凳子一样，他也把自己的凳子有意无意的挨着萧荣近一些。


    萧荣保持距离，礼貌中带着几分冰冷，他以前从不知道，一顿饭的时间也可以如此漫长。


    终于熬到霍嘉沅喝完最后一口啤酒，赵阿双起身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孟琰去阳台上抽根烟，直到这时，萧荣才有机会把霍嘉沅拽到外面。


    「小姐！」


    萧荣有些着急。


    「怎么了？」


    「您……」有很多话，萧荣说不出口。


    他是霍家大管家的儿子，也是从小跟霍嘉沅一起长大的，对他来说，她是不可触碰的月光，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他愿意豁出一切保护她，就像公主身边的骑士，然后看着真正的王子来迎娶她，带她走进幸福。


    但王子绝不可能是阳台上抽菸的那头野兽！


    萧荣深吸一口气，艰难的开口道：「这些天……他没对您怎么样吧？」


    霍嘉沅看了他半晌，皱了皱眉，「当然没有！」


    「小姐，您别生气，我也是担心您。」


    「够了！」霍嘉沅面露不悦，「你担心？那你们早干嘛去了！你们几个人都是万里挑一的高手，怎么一到边都就统统玩失踪！」


    萧荣被她训得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要不是孟琰，你们大概就要在红灯区给我收尸了！」


    「小姐……」


    霍嘉沅气鼓鼓的背过身去，「还有，我说过，在孟琰面前把『小姐』这两个字收回去！」


    「是。」


    许久，霍嘉沅心情平静下来，转头问他：「你把我叫出来，还有别的事要跟我说吗？」


    萧荣回过神，轻咳两下，低声告诉她：「我们到了边都之后，确实遭到这边一些势力的暗算……之前跟你失去联繫，就是因为这个。」


    霍嘉沅脸色一变，「是什么人？」


    「帮派势力。」萧荣简单解释，「这边的帮派势力复杂，边都又远离央城，就算是霍老爷子来了，一时半会儿也按不住这边的地头蛇。他们有他们的规矩，也有他们的犯罪套路，这边的警方对他们也是很头疼的……」


    「我们是被人针对了吗？」


    「并不是。」萧荣摇摇头，「只要在那条街上出现的新面孔，都会引起帮派的警觉……总之，我们这次是吃苦头了。」


    「而那个媚姐，」萧荣担心的看着她，「她并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十有八九，她背后调查过你。以她的能力，摸清楚你的身份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你千万不能落在他们手上，否则他们就会用你来要挟霍家和陆家！您……明白吗？」


    霍嘉沅眉头紧锁，死死咬住嘴唇。


    就是因为从小被保护的太好，她对这个世界少了几分恶意的揣测，也活得过于自我。


    她只想着要找到自己的儿时好友，却忘记背后的家族，忘记自己的莽撞给家人带来的伤害。


    「小……」话到嘴边，萧荣改了口，「沅沅。」


    「咱们必须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萧荣拍拍她的肩，「另外，咱们的人上次虽然遭到暗算，但也摸清了一些情况……这里恐怕找不到您想找的人。」


    「什么？」霍嘉沅一愣。


    「小满或许已经被卖到境外了。」萧荣犹豫一下，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霍嘉沅大脑空白，后背轻轻靠在墙上。


    萧荣不知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像小时候那样拉过她的手，让她抓他的耳朵——小时候她不开心了，他都会这么做，然后她就重新笑起来。


    可这一次，这个办法好像失灵了。


    萧荣轻嘆一声，小声在她耳边说：「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三天后，我带你坐船离开。这个地方离南洋不远，我们的船会先绕到南洋的海域，再从南洋回央城。这一路上都是我们的人，你不用担心。」


    「沅沅，」他顿了顿，「赶快回家，老夫人成天担心的睡不好觉，你忍心看她这样吗？」


    「嗯，我明白。」霍嘉沅用力点点头，「三天后，我跟你一起离开这。」


    「好。」萧荣轻笑。


    霍嘉沅也勉强笑笑，揪了揪他的耳朵。


    然而就在这时，门轻轻打开，有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后出来，站定在他们面前。


    第1124章 圆圆的爱情（20）


    霍嘉沅呆愣愣的看着他，好像做错事一样，飞快的把手从萧荣耳朵上撤下来，双手背在身后。


    孟琰扫了两人一眼。


    他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只是自己抽完一根烟回屋后，发现屋子里没有这两人的踪影，他下意识的出门来找。等到门口，只隐约听见了「离开」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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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他的心好像被什么揪起来又摔到地上似的，狠狠疼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恢復理智。


    他有些自嘲的想：他有什么资格心疼呢？他和那个小丫头之间，除了被人安上个夫妻的名义之外，什么都没发生过。他甚至都不清楚霍嘉沅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们唯一的交集，也就是那天晚上了吧，那个她小心翼翼给他上药的晚上。那个晚上她看到了他的伤疤，也只有那天晚上，她的眼泪是为他而流。


    这样还不够吗？


    他和她本就属于两个世界。


    如今她的男朋友来了，要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很好啊。


    孟琰扯扯嘴角，扯出来的笑比阴沉着脸还要可怕。


    「你们……要走？」他沉声问。


    霍嘉沅看看萧荣，不让他说话。


    「准备怎么走？」孟琰又问，「这一带你们不熟悉，到时候我送你们离开。」


    「真的？」萧荣有些意外。


    「当然。」不知为什么，孟琰见了他就没好气，这声当然说的也格外生硬。


    不过萧荣似乎并不介意，轻轻一笑说：「如果孟先生肯帮忙，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孟琰瞥他一眼，然后选择无视，径直走到霍嘉沅跟前，声音低缓道：「打算什么时候走？」


    「嗯……三天后。」霍嘉沅垂下眼皮。


    「哦。」孟琰若有所思，「打算怎么走？是要坐船吗？」


    「是。」


    「那到时候，我送你们去码头。码头那一带也有胖子的人，万一遇上了，我可以帮你们遮掩过去。」


    霍嘉沅咬了咬嘴唇，什么都没说。


    而一旁的萧荣却笑起来：「多谢孟先生。其实我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但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还是有个当地人在比较好……孟先生这段日子帮忙照顾沅沅，现在又这么热心肠的要送我们，我确实挺感激您的……」


    「你的话太多了。」孟琰冷冷甩了一句。


    萧荣神色尴尬，轻轻咳嗽两声。


    孟琰收回冰冷的视线，再看向霍嘉沅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


    思考许久，他还是说了出来：「这三天，你就住在我这里吧。」


    「你也知道，李媚和胖子的人一直在周围。你要是这个时候搬出去住，说不定引起他们的注意。到时候想走恐怕也走不成了。」


    萧荣一听这个变了脸色，「孟先生……」


    孟琰不管他，目光依然落在霍嘉沅脸上，「要是你男朋友不放心，也可以住在我这。只有一点，你得管住他，不要让他出门乱跑，省的惹来麻烦。」


    萧荣愣住，看看他又看看霍嘉沅，刚想说什么，就被霍嘉沅抢先道：「萧荣，就按孟琰说的办吧。」


    「可是这……」


    「这三天，我住在这里，你就不用住了。」霍嘉沅声音很小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我想……跟孟琰好好告个别。」


    萧荣怔怔看着她半晌，最后实在无奈，只好找个藉口离开了。


    然而不知过了多久，孟琰才从霍嘉沅最后那个选择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他见了就不爽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还是被霍嘉沅赶走的。


    他傻傻一笑。


    算是赶走的吧，真没想到，霍嘉沅最终的选择，竟然是自己。


    「你男朋友他……」他想问她萧荣是不是生气了，但想了想这么问挺没意思的，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霍嘉沅看他一眼，轻柔的来了句：「他不是我男朋友。」


    孟琰又傻眼了。


    「我从介绍你俩认识的时候，就说他是我的好朋友。我什么时候说他是我男朋友了？」


    「哦……」孟琰还是呆若木鸡。


    霍嘉沅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离开边都，不让家里人继续担心，现在她也知道了边都并没有小满的消息，继续留在这也是徒劳，早点离开说不定能找到新的线索。


    但那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总有个声音在喊那两个字，孟琰。


    她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说不出口。


    她默默走进房间，赵阿双已经收拾好了厨房，见她回来，高兴的往她身后张望，但看到她身后进来的人是孟琰，赵阿双眼中似乎失落了一下。


    「沅沅，你朋友……走了啊？」赵阿双小心翼翼的问。


    「嗯？」霍嘉沅一愣，接着点了点头。


    阿双有些侷促，勉强笑笑，也藉故离开了。


    屋子里的两个人谁都没有心思去细想阿双的失落，他们各怀心事，一人坐在沙发的一头，孟琰打开墙上挂的那个一年到头不开一次的电视，乱翻着频道，心也跟着乱起来。


    只剩三天。


    她说了要跟他好好告别，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告别。


    他的人生里没有告别，只有抛弃。


    「孟琰。」忽然那个轻轻柔柔的声音传进耳朵里，让他思绪回笼。


    「嗯，怎么了？」


    「三天后我就要走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孟琰喉咙动了动，挺直了腰背，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电视机。


    许久，他抛出硬邦邦的几个字：「祝你……一路顺风。」


    「哦……」


    霍嘉沅低着头，小手来回搓着，然后十指交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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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吧。」孟琰笑笑，声音很轻，「你爸妈一定很爱你，他们盼着你赶紧回去。」


    「是啊。」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你的家人。」


    「嗯。」


    「沅沅……」


    男人的手放在膝盖上，轻轻来回摩挲。他想问你会不会忘了我，但内心很快就把这句话否了。


    记着又有什么用，反正永远不会再见面。


    「孟琰。」霍嘉沅抬起头，定定看住身边的男人，「你能不能……送我个礼物？」


    第1125章 圆圆的爱情（21）


    「好啊！」孟琰痛快答应。


    愣了一下又哑然失笑，觉得自己是不是答应太快了。


    霍嘉沅轻轻抿唇，把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往后拢了拢。而孟琰急急忙忙跑进房间，蹲在角落里那个柜子前翻了半天。


    他一个人这么久，确实没什么能拿得出手当作纪念送给她的。


    不是用旧的拳击手套，就是运动衫运动裤，阳台上有哑铃和沙袋。他才发现，除了这些他竟然一无所有。


    他轻嘆一声，不一会儿翻到了一张老照片——这大概是他唯一的一张照片了。照片有些发黄，他一身戎装，眼神坚毅，威武潇洒。孟琰愣住，他的手微微颤抖，想了好一会儿，把照片塞回了抽屉最深处。


    第二天，他带着霍嘉沅去逛街，想给她买点东西。他说自己没有什么纪念品，就让她自己挑一样吧。


    那天天气很好，边都的阳光一直带着热辣辣的激情，炙烤大地。可霍嘉沅心情没有那么高昂。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离开边都的日子。


    这是第一天，她和孟琰的时间在一分一秒的缩短，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绝症病人，有些无望的等待那一刻到来。


    孟琰带她进了商场，里面冷气足，她晒不到，可以慢悠悠的走在他身边。这天是工作日，白天逛商场的人寥寥无几，偌大的空间让霍嘉沅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她一直走在孟琰的后面，跟他保持半个身子的距离，她一直看着他挺拔的身姿，看着他稜角分明的侧颜，高挺的鼻樑，漂亮的鬓角……看着他走路时脚步带风的样子，看着他t恤衫袖口下隐约露出的伤痕。


    她忽然很难过。


    回到央城之后，他就只是她的一场梦。


    霍嘉沅咬咬嘴唇，鼓足勇气想上前牵住他的手，然而他在这时回头看她，轻笑着问：「这条裙子喜欢吗？」


    霍嘉沅愣住，发现他已经带她来到了一家专卖店。


    她摇摇头，默默走开。


    孟琰跟上去，又指着橱窗里的一只包，问她想不想要。


    霍嘉沅还是摇头。


    他有些六神无主，想给她买东西她却什么都不要。


    「你不是说想让我送你样东西吗？」他拉住她，「你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我怎么送你？」


    「我……」


    霍嘉沅停顿一下，余光瞥见不远处有家摄影工作室。


    能开在大型商场里的工作室不多，而这一家的装饰像是有些年代感，从外面看还是挺特别的。


    孟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接着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笑了笑，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往里走。


    霍嘉沅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回过神来的时候，脸颊微微泛红。


    「欢迎光临！二位想拍什么样的照？」


    店员热情的递上相册，又介绍一些优惠活动，这时老闆从门后走出，一眼就认出了孟琰。


    「你……你是……」


    胖胖的老闆像只肉丸子，脸上带着和气憨厚的笑，「哎呀，这不是拳击手嘛！」


    孟琰愣了愣，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熟人，但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你比赛的时候，我给你拍过照啊！」


    老闆笑眯眯的走上前，又回头沖助理挥挥手，接着把他俩带进贵宾专属的摄影棚。那里有专门的造型师和化妆师，这间摄影工作室是边都的老字号了，甚至有很多明星都专程来找老闆拍，而老闆在这一行也算是个佼佼者，不是特别大牌的明星，他就把照相的任务交给助手。


    可今天他亲自上阵，布置场地，给两人挑礼服，考虑照相氛围，忙的不亦乐乎。


    「我特别喜欢看你出拳！」老闆笑道，「你的拳法很利索，还很解气！」


    孟琰想起来，有一次他好像是跟一个外国人比，那人赛前十分嚣张，还口出狂言，但后来他在擂台上把那人打的找不到北。


    像老闆这种一颗赤子心的爱国人士，最喜欢看的就是这种比赛，尽管是在地下拳场。而且每次他押孟琰赢，孟琰都从未输过，让他在地下拳场赚的盆满钵满。


    「听说你结婚了？」老闆看看他，又看看霍嘉沅，「这位就是新娘子吧？」


    孟琰没承认也没否认，老闆立即让助手推来十几件婚纱。


    「今天我就给你俩拍一组婚纱照！」老闆兴奋不已。


    霍嘉沅有些尴尬，看了看身旁的孟琰，又低下头微微一笑。接着两人穿着礼服拍了照，中间换了好几组造型，不过霍嘉沅最喜欢的还是那身凤冠霞帔的造型。


    那个造型雍容华贵，整个场面都是喜庆的红，身边的孟琰穿着汉服，跟平时打拳的他完全是两种风格。


    两人对着镜头，露出最满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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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组照片拍了很久，拍完之后霍嘉沅一张一张挑选，每一张都想留下。最后挑了那张凤冠霞帔的，她耐心的等老闆修完片，然后影印出来，小心翼翼把照片藏进口袋里。


    这就是孟琰送给她最好的礼物。


    三天很快就到了，到快要分别的那一刻两人都心照不宣，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彼此一眼。午夜时分，孟琰开车把霍嘉沅送到码头，远远就看见萧荣已经等在那里了。


    「下车吧。」孟琰声音低沉。


    沉默一路之后，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话。


    霍嘉沅没什么行李，最宝贝的就是口袋里那张照片。她伸进去摸了摸，又把手伸出来，在口袋外面按了按，最后深深的望了他一眼。


    孟琰想了一下，下了车，绕到她那边给她打开车门。


    萧荣看到他们，小步朝这边跑。


    「孟琰，你……」霍嘉沅声音很轻，「你会记得我吗？」


    孟琰心头一紧，勉强扯扯嘴角。


    霍嘉沅低下头，「我会记得你，一辈子都记得。」


    「不必了。」他沉声，「回去之后，就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吧。」


    「孟琰。」


    「快走！」


    他抓起她的手，就在这时萧荣也跑到他们跟前。孟琰顺势把她的手放进萧荣手中。


    这就算把她安全的交给他了吧。


    从此以后，他们便是两个世界。


    萧荣着急的提醒霍嘉沅：「走吧……其实船刚才就要开了，我又拖延了几分钟。」


    「小姐，」萧荣低声在她耳边说，「耽误几分钟，船的航线就有可能要发生变化，咱们还是快点吧！再耽误下去，说不定又有变故。」


    第1126章 圆圆的爱情（22）


    霍嘉沅的脚步跟着萧荣，可心还留在刚才那辆车里。


    她依依不捨的回头望了一眼，孟琰还站在那，夜幕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一直追随。


    霍嘉沅鼻子酸酸的，耳边又响起萧荣的声音：「小姐，您走快点吧！」


    她一愣。


    萧荣又急又好笑，「要还是小时候，我巴不得背着您走！」


    「好了好了，」霍嘉沅咕哝道，「这不是已经在走了吗……」


    这叫走？萧荣哭笑不得。小公主的脚就像粘在地面上，每挪一步都好像脚下有千斤重。


    他知道，她还念着不远处那个男人。


    他轻声嘆口气，拍拍她肩膀，像哥哥对妹妹的宠溺。「小姐，时间真的很紧迫了……等回家之后，您要是还想见那位孟先生，咱们再派人……」


    萧荣话音未落，却在这时，听见海面上轰的一声巨响！


    那声音仿佛黑暗里嘶吼的魔鬼，霍嘉沅只觉得头重脚轻，连同那声巨响一起来的，还有大地的震颤和滚滚热浪！


    空气像是一下子着了火，她感到皮肤都开始灼烫，然而就在她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一双大手勐地把她拉了过去，下一秒她便撞进那个结实又熟悉的胸膛。


    「是船爆炸了！」萧荣大吼，震惊的看向海面。


    然而这时候船炸裂的碎片像刀子一样从天上纷纷落下来！


    孟琰用身体护住霍嘉沅，那些碎片砸在他头上、背上，划出道道血印，却没有伤到怀里的小人儿分毫。


    霍嘉沅下意识的搂紧他，只有在他怀中，她才能得到最充足的安全感。


    海面上火光沖天，半边黑夜变成了血色。这声音很快惊动了附近的人，警察迅速赶到，封锁了现场。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带去警察局问话。


    霍嘉沅跟萧荣被分开，带进了两个房间里。然而当警察询问她一些基本信息时，她愣愣的看着警察，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场惊吓中回过神来，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说不出。


    「小姐！」警察有些不耐烦，抬高了声调，「您的名字，出生日期，家庭住址？」


    霍嘉沅咬紧嘴唇，努力从混乱的大脑中理出思绪。


    「我，我叫霍嘉沅……」


    「请出示身份证件。」


    「我……」


    她哪有什么身份证件？从被李媚绑走的第一天起，她的背包就不知所踪，所有的东西都没了。


    「您没有证件？」警察目光开始变得怀疑，「那您是以什么方式来到边都的？」


    霍嘉沅低头不语。


    「小姐，拿不出合法证件的话，我们有理由怀疑您是偷渡人员，而这场爆炸案也与您脱不了干系！」


    警员大概是故作声势，狠狠拍了一下桌子，霍嘉沅的心也随之一跳。


    「小姐，请配合我们调查！」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敲门，外面的警员进来跟里面的人说了几句话，里面的人脸色微微一变，又看了霍嘉沅一眼。


    接着，霍嘉沅就赶到面前有个高大的呻吟，遮住了头顶那抹惨白的灯光。


    她抬头看，差点鼻子一酸哭出来。


    「孟琰……」


    「没事。」孟琰微笑着摸摸她的头，「有我在，别怕。」


    霍嘉沅的眼泪奔涌而出。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又硬又小的凳子上站起来的，她整个人都是混乱的，却又能清楚的感知到旁边那人的气息，给她坚定，让她安心。


    「她是我老婆。」孟琰一字一顿，锋利的眼神扫过众人，「我俩吃完晚饭出门散步，正好在码头，没想到碰上那艘船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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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这样？」警员还是不信。


    不过很明显刚刚敲门而入的警员，官衔比审问霍嘉沅的警员大，于是尽管怀疑，那个人也不再说什么了。


    「先生，」那人想了想，可能不甘心，又继续问道，「旁边房间里那位……」


    「他叫萧荣，是我老婆的表哥。」孟琰面不改色，「他来探亲。」


    「你们为什么都在码头？」


    「我们不可以同时在码头那边散步吗？」孟琰似笑非笑，手搭在霍嘉沅肩上，紧紧护着她。


    「难道边都有哪条法律规定，亲戚不能同时在一个地方碰面？」


    「这……」


    「这只是一个巧合，我们跟那艘船没有任何关系！」孟琰斩钉截铁，「而且我们只是出门散步，没有必要随身携带证件，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就跟我去家里取！」


    「哦，不需要了。」门外的警官笑了笑，轻拍孟琰的肩膀。两人眼神交汇，似乎一切都在不言中。


    「阿琰是我的朋友，他太太我也见过。」警官对其他人说，「这就是一场意外而已。」


    所有人面面相觑，而孟琰带着霍嘉沅，脚步坚定地离开了。


    走出警局后霍嘉沅惊魂未定，船身爆炸的那一幕，像是幽灵一样缠住她脑海，她浑身发冷，在夏日炎炎的夜晚，她竟然打了好几个寒颤。


    孟琰把衬衫脱下来给她，只穿了一件背心，结实的臂膀将她搂个满怀。


    「萧荣，萧荣！」霍嘉沅勐地想起，「萧荣他还在……」


    「他也出来了。」孟琰声音低沉，「我跟他们都打了招唿，他们不会为难他。」


    「你……」霍嘉沅一愣，「你跟警局里的人打招唿？」


    孟琰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别处。


    霍嘉沅皱眉，能跟警察局里的人打招唿的，会是什么人？


    为什么警察会听他的话，只要他出面，他们就不再难为她？


    难道……


    「边都这个地方，跟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孟琰转过脸来，眼神中有种捉摸不透的东西，「天高皇帝远，这个地方谁都管不了。而我跟警察局里的人相熟，也不过因为他们喜欢看我打拳赛，仅此而已。」


    「是吗？」


    「基本上是。」他神情淡淡的，看着她发白的小脸，心头微微一动，「今晚上吓坏了吧？」


    霍嘉沅的身子不由自主往前倾，直到小脑袋贴在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她才觉得踏实。


    「走，回家。」他声线里带着笑意，「我给你做好吃的。」


    第1127章 圆圆的爱情（23）


    霍嘉沅的小手一路上都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夏日晚风带着一丝潮湿，像是一层雾水罩在心头。


    回到家后孟琰就一头扎进厨房里忙活，霍嘉沅好奇的往他那边看，只看到宽厚的嵴背和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她心头忽然一阵复杂，此时的她已然冷静下来，这一连串的事也像珠子一样，在她脑海里穿成一串。


    有人要害她，有人想置她于死地，甚至有人已经提前知道她的行踪，在那艘船上动了手脚……


    而这个人，除非对她十分了解，不然怎么会知道那么多？


    霍嘉沅的心咯噔一下，勐然间像有一团迷雾蒙住双眼，她辨不清四周方向。


    「来，尝尝看。」没多会儿孟琰就走从厨房走出来了，还端出一小碗玫瑰凉粉。


    粉上撒着葡萄干和花生碎，晶莹剔透的凉粉下，还真透出漂亮的玫瑰花瓣。她有些惊讶，抬头正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目光。


    「没怎么做过，手法不太熟练。」他轻声道，「凉粉冷藏的时间应该再长一点，要是能加上炼乳就更好吃了，可惜家里没有。」


    霍嘉沅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孟琰以为她是吓着了，坐到她身边，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他身上的气息总是能让她安心，可这一次她联想到刚才的怀疑，竟有种想把他推开的冲动。


    「不想吃就睡一会儿，我把东西放冰箱里。」


    「孟琰……」她咬咬嘴唇，想问出心中疑惑，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孟琰一怔，不知道她这话从何而出。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他轻抚她的发，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霍嘉沅心里像被什么撞了一下，靠在他肩头，轻轻闭上眼睛。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时而五彩缤纷，时而是混乱的战场，当她急着寻找某人的身影时，他从堆积如山的尸首中走了出来，浑身都是血……


    霍嘉沅一下子惊醒，喘了几口粗气，这才看到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洒进这间小屋，窗外传来小鸟的啼啭。


    一切都风平浪静，似乎昨晚那场爆炸没有发生过。


    她晃晃脑袋，起床走出房间，孟琰刚刚把早餐端上来，这时就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孟琰刚刚还温柔的目光忽然变得警觉，他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了看，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开了门。


    「萧荣？」霍嘉沅忙跑过去，差点要抱住他，「昨晚你伤到没有？我以为你还在警察局，你……」


    「我没事。」萧荣声音低沉，对她挤出一个微笑。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愿意把负面情绪带给她。


    萧荣看向孟琰，「是孟先生……他在警局的朋友，让我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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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24页

    霍嘉沅愣了一下。


    「沅沅，」萧荣长话短说，也顾不上孟琰在旁边，凑到她耳边低语道：「我已经调查清楚了，那艘船爆炸……跟我们的人有关。我们中间有内鬼，往船上放了炸弹。幸亏当时在岸上拖延了几分钟，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霍嘉沅震惊，许久说不出话来。


    内鬼，也就是说，是随行的保镖有问题！


    「所以，」她迅速反应过来，「当初我们一来到边都就被帮派暗算，也跟这人脱不了干系，对吧？」


    萧荣点了点头。


    霍嘉沅脸色变了，她没有追问是谁，她知道，萧荣会处理好一切。她只是觉得奇怪，这些人都是霍家陆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忠诚是最首要的，竟然也会出这种事……


    无论霍家还是陆家，从没有亏待过他们，可那个内鬼竟然想要她的命！


    「沅沅，」萧荣握了握她手臂，「别担心，我会一直守着你。」


    「不好意思，听到你们的谈话。」孟琰眉心紧锁，沉重脸看向萧荣，「不知道你口中『内鬼』，指的是谁？」


    「这是我们的事，」萧荣并不想告诉他太多，「孟先生就不要问了，只不过……沅沅恐怕还得多打扰您一段时间。」


    「要继续住在我这？」


    「是。」萧荣直视他的目光。


    事到如今，他对孟琰已然没有初见时的牴触心理。他能感觉的到，孟琰也是真心为霍嘉沅好的。


    既然是真心，他也便放心了。


    这段时间他不能陪在霍嘉沅身边，内鬼找到了，他必须出面处理。这个内鬼跟霍家无冤无仇，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人指使。


    所以他还得揪出背后那个人。


    萧荣诚恳的看着孟琰，再一次说道：「打扰您了。」


    「谈不上打扰。」沉默许久，孟琰冷冷一笑，「但你们现在还不打算跟我说真话吗？」


    「什么？」


    孟琰清冷的眼神定格在霍嘉沅脸上，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霍嘉沅像是一脚踩空的感觉，那一刻心慌意乱。


    他们两个都在互相猜疑，互相试探，都在按着自己的怀疑给对方贴上标籤。


    可明明，她也是能从他眼中看到只属于她一个人的光芒的。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小手紧紧攥成拳头又缓缓松开，平静片刻，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那你呢？」


    孟琰一怔。


    她又问：「你要跟我讲真话吗？为什么你能轻松出入警局，还能跟警察打招唿，让他们放了我跟萧荣？」


    孟琰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失神。


    霍嘉沅露出一丝苦笑，看，他们都隐瞒了彼此一些事情。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对他坦诚，他也没想对她毫无保留。


    恍惚间她想起了小时候，她跟小满之间，从来没有秘密。她们了解彼此的一切。


    她就这样看着孟琰，孟琰也看着她。他们那么努力的看着对方，好像要从对方眼睛里挖出什么秘密。


    萧荣轻咳两声，拽了拽霍嘉沅的手。这时又来一阵敲门声，赵阿双提着早餐走进来，还带了几罐啤酒。


    见到萧荣，他先是一愣，然后眼神里透出一丝朝霞似的光亮。


    「怎么……都在这站着啊？」他缓缓把东西放在桌上，看到了霍嘉沅灰濛濛的脸色。


    第1128章 圆圆的爱情（24）


    没有人理他，他也不介意，依然笑眯眯的说道：「昨晚上我听见动静了，知道是你们回来……今天早上特意买了点吃的送过来。沅沅，你不是喜欢这种米粉吗？」


    他挽着霍嘉沅的胳膊，把她拉到桌旁。


    「是不是……吵架了？」他笑道，「没关系，先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继续跟他吵！」


    霍嘉沅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来。


    孟琰一声不吭的走出去，紧随其后的便是那沉重的关门声。萧荣有些担心的望了望霍嘉沅，但这时他接到电话，不得不先行离开。


    赵阿双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身影，手里的豆浆油条一样都没递出去，手就这么尴尬的擎在半空，扯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


    「那个……咱俩不管他们！」他坐下，哄着霍嘉沅，「来，我给你把米粉拌一拌！」


    「我没什么胃口。」霍嘉沅看了看他。


    在外人眼中赵阿双不男不女，是个怪物，但在她眼中，他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家人以外，为数不多的真心对她好的人。


    她对他也没有什么防备，尤其在这种情绪低落的时候。


    她很自然的、轻轻靠在他肩膀，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赵阿双伸手抚摸她的发，嘴角带着微笑，像在安抚失恋的小妹妹。


    他劝她吃了点东西，饭后又带他来到山顶。这是一片霍嘉沅从没见过的景色，往山下望去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和蜿蜒的山路，再看下去，整座城市尽收眼底。


    边都是个灰色地带的城市，就连房子大部分都是灰色的墙。


    然而到了晚上，边都又有这世界上最浓烈的色彩。


    霍嘉沅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这座城市，眼中充满新鲜感。


    「心情好点了吗？」赵阿双看着她笑笑，「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来这里坐一会儿，这个地方像是有魔力，没多久我心里的郁结就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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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5页

    霍嘉沅转脸看他，「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走，又为什么要回来吗？」


    赵阿双停顿片刻，微笑着摇头。


    「很多事不用问，你也不用解释。你若想跟我说，我就听着，你不想跟我说，也不必勉强。你肯定是要走的，因为你不属于这个地方，你回来嘛……」


    他转转眼睛，「是老天的安排。」


    「嗯？」


    「老天不让你离开琰哥！」


    霍嘉沅心脏咚咚直跳，低下头，脸上好似发烧。


    可孟琰身上那么多的疑点……


    「沅沅，我不知道你和琰哥之间发生了什么。」赵阿双低声道，「但我知道，琰哥对你是不一样的。」


    霍嘉沅眸光微动，一言不发。


    「这种事情当局者迷，只有旁观者才能看清楚。」他轻笑，「琰哥他不是一般人，也没有一般的女孩子能配得上他。」


    「我也不是个特别的女孩。」霍嘉沅勉强扯出笑。


    「可对他来说，你就是那个特别的。」


    「阿双……」


    「琰哥对我有恩，我希望他幸福。」赵阿双定定看住她，「而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没有嫌弃过我的女孩。我希望……你比琰哥更幸福。」


    霍嘉沅嗓子哽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赵阿双像是看穿她的心思，笑着摸摸她的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没有正常的谈过恋爱，」他苦笑，「不过我知道恋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沅沅，你可以相信琰哥的。」


    霍嘉沅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海上有一团雾，罩在她心口，像是她永远都看不清的未来。


    不过赵阿双的话对她起了作用。


    下山后，她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孟琰练拳的地方。那间地下拳场的门大白天关的紧紧的，门口有人放哨，像猎狗一样警觉的看向四周。


    但他们见过霍嘉沅，知道那是孟琰那个阎罗王的小妻子。


    这是霍嘉沅第二次来到地下拳场，第一次的时候是她被蒙上头绑过来的，那时她只觉得这里震耳欲聋，空气里瀰漫着浑浊的味道。她不喜欢，也不愿意接近这个地方。


    而这一次，是她自己走进来的。


    她只是想看看孟琰平时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哎哟，这不是小沅沅嘛！」迎面走来打扮妖娆艷丽的女人。


    像这样的女子，都是李媚控制的，她们夜晚才上班，白天没处打发时间又不想在屋子里睡觉，就跑来这儿看拳赛。


    有时买个输赢，还能小赚一笔。


    她们一见了霍嘉沅都像见了西洋镜，边说着话还要边摸着她，眼睛里想带着刺，上下打量她。霍嘉沅竭力躲避，好在还有赵阿双在身边为她保驾护航，那些女人玩闹了一阵子觉得没趣，就都散开了。


    散开前有个女人转过身，轻轻吐了一口烟，挑着眉毛看霍嘉沅：「是不是来找你家男人的？」


    「他在那边！」她指着某处，「喏，他很快就有场比赛，赶紧去给他个胜利之吻吧！哈哈哈哈……」


    霍嘉沅脸一红，挤开人群朝着那个方向走。


    她已经看到孟琰了，他已经换好了运动裤，两只手也缠好了纱布。他表情凝重，眼中隐隐透着杀气，稜角分明的脸庞显得更加严厉。


    「你要看琰哥的比赛吗？」赵阿双轻声问她，「要不……我带你回去吧，这个地方，是你这种女孩子受不了的，到处都是血腥，你不到五分钟就会吐出来。」


    「但我想看看他。」霍嘉沅声音小，却异常坚定，「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个对你跟对其他人都不一样的人。」


    「那我就更应该留在这了。」她微笑。


    在一群野兽似的男人中间，霍嘉沅像只纯白的小兔子，跟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此时已经有人盯上了她，恨不得用眼神就把她衣服扒开，而孟琰也看到了她，狠狠吃了一惊，几乎是沖了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


    「你来这干什么？」他看向赵阿双，「把她带走！谁让你带她来这的？！」


    「琰哥……」


    「是我想来的。」霍嘉沅看着他，「我想看看你比赛……」


    「没什么好看的！」今天的孟琰有种不同寻常的紧张，「赶紧回家，听见没有？」


    第1129章 圆圆的爱情（25）


    「哇哦！」


    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


    孟琰神色一变，下意识的把霍嘉沅挡在身后。


    「真是个不错的小美人啊！」那人走过来，「琰，这就是你的？」


    孟琰眸色清冷，带着隐隐杀气，沉下脸准备亲自把霍嘉沅送出去，那人却拦在他们身前。


    「有这么好的小美人，竟然也不分享一下？虽说我们是对手，但那是在拳台上，出了那个笼子，咱们还是兄弟，对不对？」


    孟琰冷哼一声，狠狠吐出两个字：「滚开！」


    那人立即兇狠，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霍嘉沅握着孟琰的胳膊，仔细打量那个嚣张的男人。


    男人一头金髮，五官立体深邃，肌肉发达，有白种人的特点，皮肤却又是混血种人的颜色。


    他很强壮，像古罗马战场上的士兵。在霍嘉沅眼中，孟琰已经很强壮了，而这个外国人跟他不相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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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26页

    两个男人面对面站在一起，像两头雄狮，很快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琰，」男人轻嗤，用不怎么流畅的中文说道，「一个女人而已，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她是我老婆。」孟琰冷冷盯着他。


    「什么？」男人没有退缩，却十分兴奋，眼睛直勾勾盯住霍嘉沅，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生吞活剥。


    孟琰一字一顿的警告他：「离我老婆，远点儿！」


    「哈哈哈哈……」


    男人狂妄的大笑。


    笑声引来其他拳手，纷纷围过来看热闹。


    拳场本就是个充斥着浓烈荷尔蒙气息的地方，拳手们的精力无处释放，现在正好有了突破口。


    霍嘉沅被孟琰挡在身后，虽然样子娇弱，脸上却没有一丝怯色。


    两人面对面站着，空气里瀰漫着火药味，围观者不停拍手欢唿。这种疯狂的、如野兽一般沸腾的场面，离霍嘉沅从前的世界很远很远。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她确信，孟琰就是那个能保护她的神。


    就在这一刻，她对他所有的怀疑和不满，都随着他对她的保护而消散殆尽。


    她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他的心了。


    霍嘉沅轻轻勾唇，这一笑仿佛绽放在荆棘中的玫瑰，炫目艷丽。周围那些粗野的男人不自觉的停止欢唿声，静静看向孟琰身后那只小白兔。


    那个外国人眼神也变了变。


    这时有人跑进来，告诉他们这一场比赛要开始了。


    孟琰和那外国人对视一眼，「路易斯，」他沉声道，「我们赛场上见！」


    说完他拉着霍嘉沅的手就要离开。


    「喂！」路易斯大喊，脸上依然带着轻蔑的神色，他说了一句什么，但那不是中文，说完之后他疯了一样大笑。


    孟琰皱皱眉头，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不想理他，可霍嘉沅忽然转身面对路易斯，用同样的语言也对他说了一句话。


    路易斯的脸色蓦然难看的很。


    「你们在说什么？」孟琰一愣。


    霍嘉沅双手环抱胸前，冷冷看着路易斯。「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拉丁语。」


    然后她看向孟琰，「意思是，如果他赢了，你就得让我陪他睡觉！」


    孟琰目光兇狠的瞪住路易斯，握紧拳头。


    霍嘉沅的小手轻柔的覆在他手臂上。


    「你不想知道我说了什么吗？」她轻笑，「我只给他两个字：去死。」


    孟琰怔住，对上她俏皮的眼神。


    他有些惊讶，她竟然懂拉丁文。


    随即霍嘉沅又用流利的拉丁文对路易斯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哪个国家的，但我懂你的语言。别想羞辱我老公，也别想打我的主意！我陪你睡觉是不可能了，因为我老公一会儿就会在拳台上把你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打包寄给你妈！」


    说完她又声音洪亮的翻译一遍，给所有人听。


    拳手们都哈哈大笑着起闹，孟琰很吃惊，又有一丝感动，他一把将霍嘉沅搂在怀里，揉揉她的发。


    唯有路易斯恼羞成怒，脖子上青筋都爆出来，怒吼一声就朝孟琰挥起拳头。


    然而孟琰勐地一抬手，用力抓住了他那一拳！


    「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孟琰勾唇冷笑，「毕竟我们这是地下赌场，签的是生死协议！现在把力气都浪费了，一会儿真的死在拳台上，可真是得不偿失！」


    「你……」


    路易斯凶光毕露，朝地上啐了一口，气急败坏的推开人群。


    孟琰转身看着霍嘉沅，「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点离开吧。」


    「我想看你打比赛！」


    「霍嘉沅！」


    「我一定要留在这！」她笑了笑，「我要亲眼看着你，把那个人的骨头一根一根拆下来！」


    孟琰瞳孔一缩，对她无奈，却又心生欢喜。


    他深深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进自己深邃的眼瞳之中，他抬手摸摸她柔软的发，温柔一笑。


    「那就……等我回来。」


    「我就在台下看你。」


    「你会害怕的。」


    「不会！」霍嘉沅说的很坚定，「我知道你会赢！」


    孟琰笑起来，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往外走。


    赵阿双带着霍嘉沅来到观众席。


    此时的观众席上人挤人，两个拳手一出场，整个赛场都热血沸腾，唿喊声快要冲破房顶。


    观众里有很多是丧心病狂的赌徒，他们没有理智，没有思想，只有输赢。赢了，荣华富贵，输了，倾家荡产。


    霍嘉沅心跳还是很剧烈。


    她想，自己何尝不是一个赌徒？她跟这些人没有分别，他们赌的是钱，她赌的是孟琰的心。


    这场比赛异常激烈，孟琰和路易斯的实力不相上下，铁笼外的嘶吼一阵高过一阵，铁笼内的战斗已是你死我活的阶段。


    孟琰每受一次伤，霍嘉沅的心都会揪起一下。


    但每一次，他都会站起来，用更狠的拳头回击对手。


    拳台上鲜血四溅，霍嘉沅呆呆站在人群中，自己泪流满面却毫无知觉。她不知道那些血是孟琰的还是那个外国人的，模煳的视线里，孟琰倒下去又站起来，周围是震耳欲聋的唿喊……


    第1130章 圆圆的爱情（26）


    霍嘉沅也不知道那天的比赛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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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7页

    她大脑一片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欢唿声变成了掌声，周围本没有人注意她，现在却都向她投来艷羡的目光。


    她不明白髮生了什么。


    她只在乎孟琰是死是活。


    可是……刚刚还倒在拳台上的人，去哪里了？


    霍嘉沅如同做梦，勐一睁开眼，竟然看到孟琰就站在她面前。


    他满身满脸都是伤，只有那温暖而坚定的微笑，让她有几分真实感。


    「孟琰……」


    「这是给你的。」他手里握着一块奖牌。


    霍嘉沅心头狠狠一颤，她听他说过，在地下拳场里，这种奖牌代表着最高荣耀。


    这是他用命换来的东西。


    孟琰一笑起来，脸上伤口也撕扯着疼，但他不怕疼，他只怕她的眼泪。


    他抬手把奖牌给她带上，像裁判举起拳手的手宣布胜利一样，他也举起霍嘉沅的手，发出勐兽一般野性的欢唿……


    霍嘉沅扑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周围那些兴奋激动的声音仿佛要冲破天际，而她只想跟他永远待在一座孤岛。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人都离开了，霍嘉沅才有时间跟孟琰单独相处。她小心翼翼为他包扎伤口，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她熟练多了。


    她一边包扎一边落泪，没有哭出声，也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个男人深沉而火热的眼眸。


    「我……」许久，孟琰终于发出低哑的声音，「我做到了。」


    「嗯？」


    「我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他轻笑，「我说过我会赢。」


    霍嘉沅刚回去的眼泪又被他勾了出来。


    「别哭别哭！」他慌忙抬手给她擦眼泪，说着跟上次受伤后一样的话，「我一点都不疼。」


    可是这一次，他比上次严重多了。


    上次只是很浅的皮外伤，但这次他碰上的是路易斯，那个在拳台上三拳就能打死一个人的路易斯。


    这是他的生死之战，也是霍嘉沅的鏖战。


    「孟琰，」霍嘉沅抽抽嗒嗒了很久，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但还是哽咽着断断续续说出四个字，「我相信你……」


    孟琰的心一下子被什么戳中了。


    这四个对他的分量不言而喻。


    「真的，我相信你。」她抬眼看着他，「我不该对你有所怀疑，这段时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不是没有感觉。我知道……我知道你肯定还有很多秘密，但没有关系，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会问的。」


    「总之我相信你，不管你做什么，我……我都相信你！」


    孟琰愣了许久，一抹微笑在他唇边慢慢漾开。


    他轻轻搂住她，另一只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还没等霍嘉沅反应过来，一个热烈的吻便覆在她唇间……


    霍嘉沅瞳孔蓦然收紧！


    她吓了一跳，忽然一阵意乱情迷，先是下意识的推开他，可小手刚刚触到他结实的胸肌，她就全然败下阵来。


    这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让她仿佛身在云端，她有些羞怯，却又捨不得拒绝。


    孟琰的吻炙热而激盪，像是要把对她的所有热情都灌注在这个吻中，他想把这一个瞬间变成永恆。


    「我喜欢你。」他贴着她的唇，发出哑哑的声音，「沅沅，不要离开我……」


    霍嘉沅随着本能点头，她浑身都是热的，每一个细胞都是热的，每一寸皮肤，都被他点燃。


    ……


    晚上，孟琰做梦又来到了那片战场。


    那里的一片狼藉，遍地血腥，都很像今天在拳台上跟路易斯的那场战斗。他踏着血迹一点点往前挪步，他甚至一度怀疑，这里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他不断喊着那些名字，那些曾经同他并肩作战的人，都化作一缕青烟，从他身边掠过。


    「你永远都找不到他们了！」忽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孟琰一惊，四处寻找，这才在雾茫茫一片中看到某个身影渐渐清晰。


    「孟琰，你还想再杀我一次吗！」


    孟琰呆呆站在原地，有种被人剥离筋骨的痛楚。


    血亲之间的残杀，大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痛的事吧。他分明是他的骨血，却要把枪口对准他。


    孟琰嘴唇动了动，半晌，终于喊出那个字：「爸……」


    在风华正茂的年纪，他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要跟自己的亲生父亲在战场上对峙。


    父亲冷冷看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深沉的笑意。


    「你杀了我，你也失去了一切。」冰冷的声音环绕在他四周，「你什么都得不到，包括那个女孩！」


    孟琰睁大眼睛，唿吸渐渐困难。


    「你是个极端又脆弱的人，一场战争就把你击垮了！你宁可在这里打黑拳也不愿意回到南洋面对一切！你有什么资格跟那个女孩在一起？你能给她幸福吗？」


    孟琰拼命摇头，他想反驳，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没有能力给她幸福！」


    「她是只高贵的天鹅，而你是陷进泥潭里的狗！」


    「你和她在一起，她会被你拖累的很惨很惨！」


    「不是——」 孟琰大吼一声，勐地从梦中惊醒，浑身冒着冷汗。


    时钟刚好在这时敲响，指针指在凌晨四点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位置。


    孟琰定定神，冲进洗手间使劲儿用冷水洗脸，冰凉的感觉消不掉炎热和烦躁，过了很久他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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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28页

    他走出去，看看霍嘉沅。她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他走过去给她盖好薄毯，她一睡起觉来就是这样，小脚总是乱蹬，睡姿也不怎么好看。


    孟琰轻笑，绑着绷带的手轻轻掠过她的发，她动了一下，不知梦到什么笑的很开心。


    而他心房最柔软的某个地方感到阵阵痛楚。


    是啊，他一身的秘密，有什么资格给她幸福？


    虽然不知道她的底细，但他能看出来她是个从小到大都被保护的很好的女孩子，她要找的伴侣应该像那个萧荣，而不是他这种人……


    孟琰鼻尖有些酸涩，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


    这一次，他要亲自护送她离开这个地方。


    第1131章 圆圆的爱情（27）


    第二天清晨霍嘉沅起了个大早，一直在厨房里忙碌。她厨艺几乎为零，在生活自理这方面，也就是自从来到边都才开始学的。


    之前她不愿意做，但现在，她做的心甘情愿。她一边做饭一边哼着歌，平板电脑放在厨房窗台上，图片一页一页翻着，她严格按照菜谱的步骤，做着做着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因为这顿饭是为孟琰做的。


    以后的每一顿饭，她也要为孟琰做。


    煎鸡蛋有点煳，烤面包的火候也没掌握好，牛奶煮的沸腾起来……不过这都没关系，只要她用心，早晚有一天她能在厨房里大展身手。人家不是说了，抓住男人的心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霍嘉沅傻傻的笑，煎饼的锅冒出滋滋声响，她手忙脚乱的关掉煤气灶。


    正当她开始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做时，有人敲了敲门。


    她跑去开门，门外的萧荣一见她满头大汗、繫着围裙的样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小姐，你……」


    「嘘！」霍嘉沅食指按住嘴唇，「你小声点，孟琰还没醒！还有，不是说了吗在这个地方不准喊我小姐！」


    「是。」萧荣老实的点点头。


    他昨天就知道孟琰在打拳赛，料定他会受伤，肯定也没工夫伺候这位大小姐，所以他就买了早餐赶过来。


    然而一进门他就闻见一股煳味儿，他急忙跑进厨房，发现那里已经乱了套。


    不过……霍嘉沅好歹也在一片狼藉之中端出了几盘能吃的东西，有煎蛋，有芝士面包，有煎饼，还有一点沙拉。


    此时霍嘉沅还念念有词道，「要不再煎一块牛排吧……」


    萧荣一个箭步窜过去，勐地抓住她的手！


    霍嘉沅一声惊唿，呆呆看着他，「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沅沅，你……」


    她从萧荣的眼神中看到失望，看到愤怒，看到无法言说的情绪。


    霍嘉沅有些疑惑，「怎么了？」


    萧荣不敢说重话，从小到大，他都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公主。


    他瞪了她半晌，看到她原本干净的手臂上那些被溅出来的油烫到的红点子，他更是心疼。


    「我……我买了早饭。」他低声道，「你别自己弄了，快去吃吧。」


    「你买了啊？」霍嘉沅眼睛一亮，「那你买牛排了吗？孟琰喜欢吃牛肉。」


    萧荣咬咬牙，闷声道：「没买。」


    「那不行，我得给他煎一块。」


    「你……」萧荣差点又要爆发，最后强压下去，改口道：「你别弄了，我给他煎！」


    「可是……」


    可是她希望孟琰一醒来，看到的是自己为他准备的早餐啊。


    萧荣终于忍无可忍，「有什么可是的？沅沅，你，你竟然给他做早饭！你在家的时候，先生太太，老董事长和老太太，一家人宠着你，连根筷子都没让你洗过！你竟然在这里给他做早饭？」


    「你吼什么？」霍嘉沅沖他瞪眼睛，「你什么都不懂，不要管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萧荣！」


    「沅沅！」萧荣怒其不争，「你怎么能这样作贱自己？」


    「你……」


    霍嘉沅被他气的小脸发白，拿着锅铲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萧荣连做好几个深唿吸才平復情绪，抬眼看了看她，一把抢过她的锅铲，解开她的围裙，把她推到一边。


    在霍嘉沅的印象里，萧荣从不敢这么对她！


    「你让开！」他低吼，「他要吃什么我给他做！」


    「萧荣，你……」


    「我来伺候他总行了吧？」萧荣瞪住她，「我只求他能放过你，别再给你下蛊了！」


    「我这人命贱，劳烦不起你们伺候。」忽然孟琰低沉的声音传来。


    霍嘉沅一愣，只见他睡了一觉之后精神好多了，但气色还没有恢復如常，有些伤口裂开了，渗出的血把纱布染红。


    霍嘉沅急忙去找医药箱，却被孟琰一把拉住。


    他神色冷淡，跟昨晚那个把她揉在怀中亲吻的孟琰判若两人。


    「我……我帮你换药吧。」霍嘉沅小声讨好，「你睡的怎么样？我刚刚做了早餐，不过萧荣也带了些吃的来，你想吃哪种？」


    孟琰不说话，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哎！」霍嘉沅还是笑着，撒娇的对他说，「这可是我第一次做饭，你有口福了！你必须吃我做的，不准吃买来的！」


    「孟琰，你……怎么了？」


    男人眸光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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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29页

    这一桌子的早餐，虽然卖相不怎么样，或许尝起来味道也没有预想的好，但他实在很喜欢。


    他看到她手上烫起来的泡，看到她满头大汗连头髮都乱了，看到她清澈的目光和对他讨巧的笑容……


    他的心也跟着乱了。


    他实在希望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往后余生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但昨晚那个真实的梦境又在他眼前浮现。


    「她是只高贵的天鹅，可你是条陷入泥潭的狗！」


    孟琰的心狠狠一颤，低头看见她的小手搭在他手臂上，他咬了咬牙，狠狠推开！


    霍嘉沅被他推的一个踉跄，整个人都呆住了，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孟琰……」等她缓过神来，她依旧小心翼翼，轻声试探，「是不是伤口疼啊？」她想，自己小时候走路摔倒，就擦破一点皮，心情都会不好，更何况他现在满身是伤呢？


    满身都是伤的人，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你有点不对劲哦！」她故意嘟起小嘴，拍拍他肩膀，「我能理解你，受伤难受心情不爽，但你把气撒我身上可就不对了！你乖一点，来吃早餐，然后让我帮你换药，我嘛……就考虑一下原谅你！」


    「孟琰？」


    「孟……」


    「我让你走开！」孟琰忽然厉声呵斥，狠狠瞪着她，「刚才推开你已经是客气的了，以后不要再来烦我，别逼我对一个女人动手！」


    霍嘉沅大脑一片空白，像是一道惊雷噼了下来，把她美好的一天噼了个四分五裂。


    她眼泪勐地涌上来，接着不受控制的哗哗落下。生气、害怕、伤心、绝望……她从没想过她的人生中竟然有一天，同时出现这么多负面的情绪。


    她身子不停的颤抖，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萧荣站出来把她护在身后，沖孟琰怒吼：「我忍你够久的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凭什么跟沅沅这样讲话！」


    第1132章 圆圆的爱情（28）


    孟琰身侧的拳头紧了紧，看着霍嘉沅挂满泪水的脸庞。


    他以为无论在战场上还是在拳台上，经歷的那些痛已经是常人不能承受的了。他把别人不能承受的都忍了下来，这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他痛呢？


    没想到，真的有。


    霍嘉沅的眼泪让就他痛入骨髓。


    她的小身子在微微颤抖，他也在颤抖，但他又不得不拼尽全力隐忍下去。


    「呵，凭什么这样跟她说话？」孟琰勾唇冷笑，「这你得问问她啊！她非得作贱自己，给我这种人做早餐，非得上赶着倒贴……我怎么对她都是她咎由自取！」


    「你！」


    萧荣气急败坏，抡起拳头就沖他去，孟琰身上有伤，躲闪不及挨了他一拳，撞翻了椅子倒在地上。


    萧荣还想再打，孟琰挣扎着抬手，手臂挡住他的拳头，这一瞬间伤口大面积撕裂，鲜血一下子染透纱布！


    「不要！」霍嘉沅大喊着冲过去，挡在孟琰身前。


    「沅沅！」


    「萧荣，你敢再动他一下！」霍嘉沅哭喊着推开他，但她也没有去扶地上的孟琰。她站在原地流泪，忽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笑话。


    她想不明白，他昨天不是还吻了她吗？


    他送她的那块奖牌，还被她当成宝贝一样压在枕头下面。


    为什么一觉醒来，一切都变了？昨天发生的那些事难道只是一场梦？


    萧荣的拳头停顿在半空，整个人气的浑身发抖。


    但他还是缓缓把手放下。


    霍嘉沅止住哭泣，神色木然的往门外走去。萧荣立即跟上。


    唯有屋子里的孟琰，发出一声又低又冷的笑。


    笑着笑着他也感觉到眼角有冰冷的液体滑过，他勉强站起身，看着桌上的早餐，拿起一块面包放进嘴里。


    确实不太好吃……


    一股煳味儿，烤的不均匀。


    还有煎蛋，都煎焦了，而他平时更习惯吃水煮蛋。


    除了这些，她竟然还摊了一张饼。孟琰笑起来，大口大口把饼往嘴里塞。


    真难吃！


    他笑起来，又哭起来，桌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把嘴巴塞的满满的……他忽然被噎到，一阵剧烈的呛咳，勐灌了一大杯水才缓过来。


    这丫头还切了芒果？


    孟琰拿起叉子，把那盘芒果吃了个精光……身上的红色疹子也像雨后的青草不停往外冒，好像有人死死扼住了他的脖子，在他晕倒的前一刻，他好像又回到了跟霍嘉沅第一次见面的那天。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小小的靴子里藏了一把刀，像不知天高地厚的老虎幼崽，以为自己是百兽之王，实际上却比小猫大不了多少……


    「沅沅……」他笑了起来，朦胧的视线里，她的身影似乎又回来了。


    *


    萧荣把霍嘉沅带到自己的住处。


    这里另外还有两个保镖，都是从央城带来的。他们一见到霍嘉沅都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喊一声：「大小姐！」


    「你们都先迴避一下。」萧荣一进门就忙着拿烫伤膏，「大小姐受了点伤，现在得上药。」


    两人很快就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了萧荣和霍嘉沅。


    而霍嘉沅失魂落魄的样子，让萧荣又气又疼。


    「咱们从央城来的时候带了不少药。」萧荣把烫伤膏放到她手里，「我看到你手臂上烫到了，不知道身上别的地方还有没有，我不方便帮你，你自己检查一下，要是有，就赶紧上药！我就在门口守着，你涂完了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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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0页

    霍嘉沅还是一动不动，空洞的大眼睛里又啪嗒啪嗒的掉出泪来。


    「小姐！」


    「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霍嘉沅颤抖着声音，「昨天晚上，他明明说他喜欢我的！」


    「我在边都这段时间，都是他在保护我……为什么他说变就变，就因为我早餐做的不好，他就不保护我了吗？」


    「到底为什么！」


    霍嘉沅终于哭了出来，两手抱着头，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原本蹲在她面前的萧荣缓缓站起来，他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他没像从前一样卑微的安慰她，讨好她，此刻他站在她面前，如同掌控一切的神，握紧的拳头似乎攥着她的命运……


    是啊，他轻轻一笑。


    他就应该让她的命运，跟他的连在一起！


    「沅沅。」他轻声道，「不要再做无用功了，孟琰那种人，根本配不上你。」


    霍嘉沅连眼皮都没抬，小脸转到一边。


    「这两天你就老老实实待在这，我们很快就回央城。」


    只要他能把她平平安安送回去，无论霍家还是陆家，都会高看他一眼的。


    到那时他的地位会更高，更非同寻常……


    *


    冷静之后的霍嘉沅，感觉心好像也在渐渐冻住。


    这两天她控制着自己不去想孟琰，可孟琰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面前。看到椅子，她想像是他坐在那，看到柜子，她想到他那一堆拳击手套放在里面。


    看到院子里的一草一木，她想到他曾带着她去山顶，去林间。


    想着想着，眼泪又慢慢往上涌，被她狠狠憋回去。


    萧荣不知每天都去哪里，总之时常不在家。剩下的几个保镖轮流看护她，可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奇怪。


    「萧荣呢？」每当霍嘉沅问出这个问题时，他们眼神更加闪躲。


    「干嘛不说话？」霍嘉沅皱皱眉头，「我问你们，萧荣这两天都在忙什么？怎么总是不见人影啊！」


    「他不是说要带我回央城吗？他该不会还想走水路，去弄船了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低下头。


    「大小姐，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其中一个唯唯诺诺的回答她，「荣哥办事从来不让我们知道的，不过您放心，他不管干什么，都是以大小姐为先。」


    霍嘉沅怀疑的看了他一眼，脑海中忽然有个不好的想法……


    难道萧荣，又要去找孟琰的麻烦？！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浑身打了个寒战，连鞋子都来不及换，穿着拖鞋就往外跑。


    「大小姐！」几个人大惊失色，追在身后。


    他们不敢跟太紧，却又像苍蝇一样恼人，霍嘉沅对边都带路还不是太熟悉，左拐右拐，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又拐进了那条街。


    第1133章 圆圆的爱情（29）


    霍嘉沅对这里熟悉，至少比那些保镖熟悉多了。


    而身后那几个人不知为什么，一到了街口就犹犹豫豫的不跟上来。霍嘉沅趁这个机会赶紧甩了他们。


    她先跑到那家小小的便利店，顺着这里再拐几个弯，就到了孟琰住的地方。


    而霍嘉沅在楼下，一眼看见了形色匆匆的赵阿双。


    「沅沅？」赵阿双见到她又惊又喜，继而变得警觉，把她拉到自己身后，四处张望一下，小声问她：「没人跟着你吧？」


    「没有！」霍嘉沅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孟琰怎么样？萧荣是不是来找过他！」


    「萧荣？」


    赵阿双愣了一下，接着摇摇头。


    「萧荣没来，但是琰哥确实不太好……」


    「他到底怎么了？」


    「在跟路易斯打比赛之前，他的旧伤还没好。这一次赢得艰难，新伤叠旧伤，他就……」


    霍嘉沅不顾一切的往孟琰家里冲进去。


    躺在床上的孟琰发着高烧，光裸的上半身缠着绷带，而绷带已经被血染透了。


    他的伤口裂开，并且发炎感染，这才引起了发烧。


    霍嘉沅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轻轻走到他身边。


    赵阿双按了按她肩膀，苦笑一下说：「他如果知道你来，会很高兴的。」


    「我想……」


    「你就留在这里。」赵阿双替她做了决定，「我出去买些吃的给你送来，你陪着他！」


    霍嘉沅点点头，握住孟琰的手。


    他高烧不退，她就彻夜不眠的守着他。餵他吃药，给他换绷带，轻轻托住他的身子，自己跟他靠在一起。


    她抱住他，泪流满面。


    半夜月色如霜，照在人身上驱散白天的热。霍嘉沅看向窗外，是萧荣带着人在这一带四处寻找。


    即使她没带手机，萧荣也能轻易知道她的位置。


    霍嘉沅用力握紧拳头。


    她想起从小到大，好像都是这样子。不管她到哪里，萧荣总是第一个找到她。


    某段时间她迎来了青春期的叛逆，最想挣脱的就是家人的束缚和天天跟在身后的保镖们。


    可她身上就像是有一个结界。


    无论她怎么跑，跑到最后都是萧荣把她拽了回来，安全送到她家人的面前……


    她依赖萧荣，然而某种程度上，她想挣脱的不止是束缚和保镖，更是他。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将思绪拉了回来。


    她忽然看见那个寻找她的身影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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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1页

    萧荣就停在楼下，背对着窗户的位置，他似乎是感应到她在看着他，而他并没有回头。


    霍嘉沅的心没来由的紧张一下，迅速放下窗帘。


    那一段的沉默，她能听见自己心跳的砰砰声，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缓缓掀开帘子，透过一个小缝看出去，院子里已经没有一个人影了。


    「沅沅……」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霍嘉沅急忙跑过去，孟琰烧的迷迷煳煳，眼睛也是半睁半闭，舔舔干燥的嘴唇，一直唤着她的名字。


    「沅沅，沅沅……」


    「我在这！」霍嘉沅握住他的手。


    孟琰转过脸，昏暗的光线下，他分不清这是否梦境。


    「你感觉怎么样？」霍嘉沅摸摸他的头，还是滚烫。


    「这样下去不行，万一烧出点别的毛病怎么办！」她急的掉眼泪，「我送你去医院吧！」


    孟琰努力睁开眼睛，看清她的时候，他笑的像个孩子。


    就算这是个梦，也是个很美好的梦。


    「不用去医院。」他反手一握，将她的小手裹在掌心里，「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我可以挨过去的。」


    「孟琰……」


    「陪着我。」他气息虚弱，说话断断续续，「沅沅……别走。」


    霍嘉沅用力点头。


    一点头，眼泪就落在他手背上。


    「你，愿意永远跟我在一起吗？」


    「嗯……」她哽咽着说不出话。


    「沅沅，」他闭上眼睛，或许实在是太疲惫了，迷迷煳煳、语无伦次的说着话，「我有秘密想告诉你，你别走，我慢慢跟你说。」


    「嗯！」


    「我什么都不瞒你……我，我一定跟你说实话……」


    孟琰的头一偏，剧烈咳嗽几下，又沉沉睡了过去。


    霍嘉沅流着眼泪晃晃他，趴在他床边哭起来。


    她找来凉毛巾敷在他额头上，又手忙脚乱的餵他吃退烧药。他出了汗浸透衣服，她又找出干净衣服给他换上。


    就这样折腾了一整晚，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实在体力不支的霍嘉沅靠在床边，昏睡过去。


    ……


    霍嘉沅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映入眼帘的是萧荣担忧的眼神。


    她勐然一惊，迅速起身，却眼前发黑，又重重倒在床上。


    「小姐，你别再折腾自己了！」


    萧荣声音严厉，又担心又生气。


    「孟琰呢？」


    萧荣看她一眼，气的嘴唇颤抖。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回去找！」说着她就要跳下床去。


    萧荣一把拉住她，几乎是用吼的：「他很安全！他在医院，已经打了退烧针，他很快就没事了！」


    霍嘉沅愣愣的看向他。


    「可是你……」萧荣咬着牙。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说再多也没有用的，再怒其不争，也不会改变她的心意。


    萧荣只能压下心中怒火。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何必在意一个孟琰？


    可就是这个孟琰，让这么多年都没感受到威胁的他，第一次有种被威胁的感觉。


    「你这两天都瘦了。」萧荣端来瘦肉粥和青菜，「多少吃一点吧，你照顾他，也得顾着自己。」


    「我……」霍嘉沅轻声问，「我怎么了？」


    「听那个赵阿双说，你在孟琰家里晕倒了。」萧荣淡淡回答，「是他先发现的，然后通知了我。我就把你带了回来。」


    霍嘉沅握着勺子，轻轻搅动白粥，心思全乱了。


    她记得昨晚，萧铨哑着嗓子让她不要离开，还说什么都告诉她，再也不瞒她……


    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沅沅。」萧荣嘆了口气，「我们该回去了。」


    「嗯？」


    萧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告诉她，「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该回家了！」


    第1134章 圆圆的爱情（30）


    霍嘉沅低着头不出声。


    这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她和孟琰，本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他是林中勐兽，她是圈养在家里娇滴滴的花朵。


    他有他的海阔天空，她有她的佳期如梦。


    就像某句歌词写的，飞鸟和鱼相爱，只是一场意外。


    然而霍嘉沅捨不得这场意外，她希望意外变成她生命里的永恆。


    「沅沅……」


    萧荣大着胆子去握她的手，可当他一碰到她的小手，她就像触电似的躲开。


    霍嘉沅抬眼看看他，那种眼神仿佛在说，他这个动作是僭越。


    「对不起。」萧荣咬了咬嘴唇。


    霍嘉沅心头一软，想起从小到大他对她种种的好，心中也对他有万般愧疚。这个世界上除了跟她血脉相连的家人，恐怕不会再有萧荣这样一个对她忠心耿耿的人了。


    小时候她经常故意捉弄他，把他弄的很狼狈，最淘气的一次，她把他骗到了海边，让他去礁石间寻找什么神话传说里的粉色贝壳。萧荣真去了，认真的趴在每一块礁石上找，然而后来涨潮，不会游泳的他被困在海上，命悬一线。


    霍嘉沅被爸爸妈妈狠狠教育了一通，她记得那次惩罚也挺严重的，她跪在祠堂里没吃没喝，日夜忏悔。她从没受过这种待遇，祠堂阴冷，离霍氏庄园特别远，一到晚上冷风嗖嗖灌进来，周围还有野鸟的鸣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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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2页

    霍嘉沅放声大哭，本以为没有人理会，却在这时，还发着高烧的萧荣跌跌撞撞跑进来，自己摔了一跤，可怀里的桂花糖糕完好无损，还温热着。


    他还知道她喝不惯家里的清茶，特意给她准备了热乎乎的伯爵奶茶。


    ……


    霍嘉沅鼻子一酸，转而轻轻握住他的手。


    「小姐……」


    「是我对不起。」她声音很低，「我做了很多任性的事，每次都害你给我收拾烂摊子，我……」


    「别这么说。」萧荣沖她温和的笑，「我是你的管家，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


    霍嘉沅抬眼看他。


    他的眼神还跟小时候一样，对她温柔而专注。只是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她看不透他的眼神。


    不像孟琰，即便深邃，她也能看到他的灵魂深处。


    霍嘉沅摇摇头，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个男人。


    「对了，」她问他，「上次你不是说有内奸吗？找到人了？」


    「找到了。」


    萧荣拿来她喜欢的芝士酱，细心的涂在面包片上。


    「是谁？」霍嘉沅怔怔看着他。


    萧荣动作一顿，欲言又止。


    「快说啊！」


    「是……」他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彭峥。」


    「什么？」


    霍嘉沅脑子一空。


    这个人也算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只不过跟萧荣比起来，彭峥的距离稍远。


    在年少的日子里，彭峥跟小满玩的最好。


    而她这次来边都也带着他，就是因为他跟小满的关系，她以为彭峥跟她一样，急于知道小满的下落。


    可没想到，他是个背叛者……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霍嘉沅的心怦怦跳着，「他在霍家待的不开心吗？有谁亏待过他吗？他……」


    「别激动。」萧荣按了按她肩膀，「一个人所做的选择可能有各方面的原因，并不是谁亏待过他，而是他心底有种扭曲的欲望没被满足吧。」


    「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萧荣摇摇头，「但我知道，来这边之后所有的事都是他做的，包括我们来的第一天，就遇上了帮派势力！」


    霍嘉沅身子微微一颤，有种凉意顺着嵴背爬上。


    都说家贼难防。


    看来说这话的人是有智慧的，最会害你的人，往往就藏在你身边。


    「彭峥那边可能有小满的线索。」萧荣沉下声音，还没等霍嘉沅说话，他就抢先说道，「但我们绝对不可以在这里继续找下去了！你会给霍家和陆家带来很多麻烦！」


    「萧荣……」


    「这边帮派纷争严重，几个帮派各自占山为王，谁也不服谁。而且这边天高皇帝远，警方的力量远没有那么强大。要是哪个帮派懂了歪心思，把你拿捏在手里，就等于拿捏了霍家和陆家，你懂吗？！」


    霍嘉沅看了看他，缓缓低下头。


    「如果真是这样，哪个帮派拿捏了你，就有资本跟霍家和陆家谈判，那么这个帮派就能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让他们尝到这种甜头，我们后患无穷！」


    萧荣说的句句在理，每一个字也都往她心上戳。


    她的身份带给她荣耀，也带给她无穷的困扰。


    这大概就是哲人说的，事物的两面性吧，一切都看你怎样选择。


    「我懂了。」霍嘉沅抿抿嘴唇，「我不会再给家里惹麻烦，我听你的，我们早点回家。」


    「这就好。」萧荣看着她笑了，「我马上安排！」


    「至于小满……」他顿了顿，「既然彭峥有线索，那我们就趁机把这条线索审出来！」


    「我要亲自问他！」


    「这点小事，不用你。」萧荣柔声对她说，「你容易心软，你跟他一见面，他再说点以前的事，你说不定就原谅他了。」


    「我……」


    「小姐，这事交给我就好！」


    霍嘉沅一愣，萧荣的话斩钉截铁，仿佛不是在跟她商量，而是在命令。


    有时候她觉得他真的很奇怪，他身上有种气场，让她畏惧，让她胆怯，让他服从。


    她内心深处明明有个声音说想逃离他。


    可最后还是被他抓了回来。


    「小姐，」萧荣声音柔缓下来，「多吃点儿。」


    霍嘉沅点点头。


    「可是，我们这次能安全回去吗？」她问他，「上次的事，我们差点连命都没了！」


    「上次是个意外，这次我会把一切都安排好。」


    「还有……」萧荣给她一杯热牛奶，低声说道：「我也知道，你还放不下那个人。」


    「你说什么呢！」霍嘉沅眼神躲闪，「我既然决定跟你回家，就不会再跟孟琰见面的。」


    「小姐。」萧荣嘆口气，「跟他好好告个别吧。」


    「你……」


    萧荣苦笑，「我们离开的时间在下下个周末。我打听过了，离开的前一天，他有一场比赛。」


    「我想……他应该很希望看到你在场。」


    第1135章 圆圆的爱情（31）


    这间光线昏暗的办公室，位于地下拳场的另一边。


    它的主人叫明亮，却成天待在这种不明亮的地方。此时他手里夹着一只雪茄，两条腿翘在桌上晃悠，老式唱片机里的音乐断断续续，却丝毫影响不了他脸上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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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3页

    面前那一箱子现金便是他快乐的源泉。


    他没数那有多少钱，但他知道这是个让他满意的数字，他也不在意刚刚跟他做交易那个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孟琰的命没了无所谓，他的利益才是永恆的。


    「除掉孟琰。」那个男人走进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冷冰冰的四个字。


    当时明亮愣了愣神，以为这人是走错地方了，刚想找人把他轰出去，只见男人动作利落的把箱子放在桌上，箱子里的现金，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样子……


    「你这是……」明亮眉头一皱。


    「你是这间地下拳场的主人，这里的人是生是死，你说了算。」男人轻笑，「这些钱要是不够买孟琰的命，我会再加，加到你满意为止。」


    「呵。」


    明亮用他那胖手拿起其中一摞，钞票是崭新的，还带着油墨的香气，那是一种蛊惑人心的味道。


    「先生，小瞧我了。」明亮把钞票往箱子里一扔，「我可不会出卖兄弟！」


    「孟琰算是你的兄弟？」男人唇角轻勾，「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明亮眸色一沉，笑容藏了几分狡诈。


    「孟琰的命很值钱的。」他冷笑，「他还没给我挣够钱，我哪捨得让他去死？拳场阎罗的命，一箱子哪够？」


    「我说了，我可以加到你满意为止。」男人声音清冷，「老闆，拳手有的是，挣快钱的机会，可不是遍地都有！」


    明亮看他一眼。


    男人通身带着阴冷的气息，皮肤白的不像个活人。


    孟琰也冷，冷的拒人千里之外，但孟琰是冰山下的火药，随时爆发。这个男人却不同，他像棺材里的千年古尸，像被下了诅咒的木乃伊，靠近他的人可以得到巨额财富，却也可能搭上性命。


    不过明亮更爱财。


    命算什么呢？尤其在边都这个地方，命本来就是不值钱的。


    沉默许久，明亮冷冷一笑，啪的一声把箱子合起来，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顿：「成交！」


    「这是我的联繫方式。」男人留下一张纸条，「想加到多少数目，随时打我电话。」


    「好。」


    「我不光想要孟琰的命，更重要的是，让他身败名裂！你懂我的意思吧？」


    明亮笑嘻嘻的点头。


    这种地方，想让一个人身败名裂有千百种方法，是件再简单不过的事。


    「但是先生，」他笑了笑，「这种地方，人本身就没有什么『名』，身败名裂嘛……意义不大的。」


    「对你们来说意义不大，」男人漫不经心的整着袖口，「但对我来说，我只想让她看见，就够了。」


    「谁？」


    男人轻嗤一声，没有回答。


    「另外，我还需要你帮我处理掉一个人。」


    「什么？」明亮一怔，「呵，这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手。


    很快外面就有人把一个五花大绑的人送了进来。


    那人被踢了一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还想挣扎，被男人一把扯住头髮，狠狠往地上撞！


    明亮愣神了一会儿，转而看向自己的亲信。


    亲信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


    明亮又看向男人，「这什么意思？」


    「这个人交给你。」男人轻笑，「你刚刚说，这是另外的价钱？」


    「额……」


    「我可是免费送你这个人的。」男人看着他，「他身体相当健康，每年体检，他的各项数值都是最标准的。」


    被绑的那个人嘴里堵了一块布，发出呜呜声，愤恨的盯着男人。


    男人转而又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他身上有很多可以用的东西！老闆，这么好的器官容器摆在你面前，你还要跟我讲另外的价钱吗？」


    「这……」


    明亮嘿嘿一笑，眼中透着贪婪的光。


    的确，这人被绑的结结实实，却还能几次三番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尽管每一次都被男人摁了回去。


    这足以说明他的健康程度。


    如果放在拳场，说不定是下一个孟琰。


    但一场比赛的进项，远远不及一个器官的价格。


    明亮的笑越发狰狞与狂放，器官买卖这种事对他来说，就像跑起来的猪，他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还见过别人把猪按在地上杀了之后吃肉的情景。


    他想这一行已经想了太久太久了。


    真不知道今天是拜对了哪位财神爷，看来真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财神爷显灵，给他送来了这么一笔巨款！


    「那……我就谢谢先生了！」


    明亮点头哈腰，脸上堆满谄媚的笑。


    男人眼角闪过一道恶毒的光，勐地一把将地上那人嘴里的布扯掉。那人顿时发出困兽一般的怒吼：「畜生！你不是人！」


    男人面无表情看着他发疯，许久，嘴角掠过一抹隐隐笑意。


    「你……你这个叛徒！」


    「抱歉。」男人蹲下，勐然掐住他喉咙，咬着每一个字，「在所有人眼中，你才是那个叛徒。哈哈哈……」


    「你不得好死！你会遭报应的！」


    「报应？」男人不屑，「你喊一声报应，老天爷会答应你吗？」


    「你……」


    还没等他说话，男人又把那块破布团了团塞进他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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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4页

    「老闆，交给你了。」


    「先生放心，我一定不亏待您这份美意！」


    男人起身离开，迈着冷漠的步伐，身后那间屋子里传来凄楚的哀嚎。


    「留你多活几天！」明亮看着奄奄一息的人，又上去踹了一脚，「我先处理掉孟琰，再看看你身上这些东西能卖多少钱！」


    明亮哈哈大笑，老式唱片机里放出鬼魅一样的声调，阴冷又刺耳，他摇摆着肥胖的身躯跟着这节奏跳了起来。


    以后他就不用困在这一方地下拳场了。


    以后边都的天下，或许也有他的一份！


    第1136章 圆圆的爱情（32）


    孟琰的身体状况在一天天恢復。


    趁着天气晴朗，他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却收拾出很多关于某人的回忆：一束干花，一盒吃了一半的巧克力，一沓药方……


    他的心忽然微微颤痛。


    某人喜欢边都的街道，尤其街边盛开着的那些不知名的小花，五颜六色，她说那是央城从来看不到的，在确定这些花无人看管之后，她偷偷采了一束，拿回来做成了干花，每天对着花笑的阳光灿烂。


    某人喜欢吃甜食，尤其被他训了一通之后，两只大眼睛眼泪汪汪的瞅着他，他就心软愧疚，觉得自己刚才太大声，于是每回都买巧克力给她吃——边都的甜品种类不多，这个巧克力的牌子是最好的。


    某人着急他受了伤，彻夜不眠不休的写药方，还说这是南洋的秘方，对跌打损伤有奇效……


    想着想着，某人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中渐渐清晰，而他的视线却渐渐模煳。


    他笑了一下，心里骂道「臭丫头，还知道南洋的秘方」，可是一笑之后，忽然有冰冷的液体滴在手背上。


    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


    孟琰手忙脚乱的把东西都收拾起来，开门看到一张笑成老狐狸的脸。


    「兄弟！」明亮拍拍他胸脯，「哟，又壮了！」


    孟琰眸色暗了暗，什么都没说，只是侧身把他让进来。


    胖子一进门就开始四处打量。


    拳套，沙袋，训练器械，一样都不少。


    不过柜子后面露出一点的干花，跟这间男人气息浓烈的屋子显得格格不入。


    胖子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想必那个要索孟琰命的男人，跟这干花的主人有点关系吧？


    不过管他呢，他们三角恋四角恋都无所谓，他手里的钞票才是最实在的。


    明亮定定神，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暗色小药瓶。


    「下周的比赛之前，把这个吃了。」


    孟琰一怔。


    他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以前明亮逼他吃过。


    但没有用，明亮的武力值太弱，被他一口回绝之后并且压制住，明亮就再也不敢提这茬。


    这也是这个胖子对他感情复杂的原因，又想利用他，又恨他。


    「兄弟，」明亮转转眼睛，「我知道你不屑于用这种方式赢得比赛，但你想想，你下周的对手是谁？那个人比路易斯更兇狠！」


    「多兇狠的对手我都见过。」孟琰云淡风轻，低头缠着手腕上的纱布，「现在还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


    「我说你怎么死脑筋啊？」明亮做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咱们这种地方，拳头不长眼睛，比赛没有规则，打死活该！」


    「我知道。」


    「所有人都吃药，就你不吃？」


    「我不喜欢这种脏东西！」


    「你……」


    明亮瞪着他，嘴角却掠过一抹不为人察觉的笑意。


    他把手里的瓶子轻轻搁在桌上，反正他给了，吃不吃在于孟琰。


    其实他知道孟琰不会吃，这种禁药危害很大，拳手吃了之后会在比赛中亢奋，曾经有人吃药上场后，只用了三拳就打死对手。


    可这种东西给拳手带来丰厚收益的同时，带来更多的也是身体上的伤害。


    他们透支了后半生的健康，三十五岁一过，整个人都会废掉。


    所以孟琰在地下拳场是个特例，他从不吃违禁药，从不藉助药物作用，却依然能赢得漂亮。


    拳场阎罗的地位无人能撼动。


    明亮轻嗤一声，用他肥胖的手拍拍孟琰肩膀，「你再好好考虑考虑，毕竟下一个对手太厉害，你是我最重视的兄弟，我不能看着你丧命啊！」


    孟琰没有回头看他，只听见他沉重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走远。


    出了那栋楼，明亮脸上露出阴狠的笑。


    孟琰不吃药，他的对手会吃。对手吃了违禁药，会在拳台上打死孟琰。


    而他的提醒义务已经尽到了。


    这种地下拳场，签的都是生死契，即便被打死，也不会有人为死者伸张正义。


    这里的人命不值钱，唯一值钱的，只有钱。


    ……


    明亮走了很久之后，孟琰才慢慢转过身，看着桌上那瓶药，满眼都是厌恶。


    他正要把它丢进垃圾桶，这时赵阿双进门，急忙伸手拦住他。


    「琰哥，你别冲动！」


    孟琰瞪了瞪他，冷冽的目光让赵阿双不由得后退几步。


    「我……我看你门开着，就进来了。」他声音很低，「琰哥，这药先别扔，你要是看着碍眼，就放我那！」


    「你留着干什么？」


    「我留着等你改变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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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5页

    「赵阿双！」


    孟琰一声低吼，有些不可思议。


    他以为赵阿双是了解他的。


    「琰哥，你何必那么死心眼！」赵阿双着急，「这个药吃一次吃不坏身体的，况且这种拳场，根本没有规则可言！」


    「他们没有规则，我有。」


    即便身处黑暗，他也不愿意用龌龊的手段赢得胜利。


    这个地方不高贵，可他有他的自尊，有他的骄傲。


    赵阿双一急，脱口而出：「那你想在沅沅面前输掉比赛吗？」


    「你说什么？」


    「那天沅沅也会去的！」


    孟琰耳朵里嗡的一声，心跳加速。


    这个名字，他以为早就在他生命里消失了。


    「是真的，萧荣跟我说的。」赵阿双看着他，「你比赛那天，沅沅她会去看你。他们要离开边都了，离开之前，她还想再见你最后一面。」


    「本来沅沅是不想告诉任何人的，但萧荣不忍心看她这些天伤神，就让我转告你。」


    「琰哥……」


    赵阿双心里也不好受，「这个药，是会坏了你的规矩，你的原则，但你那天要是输了，还怎么让沅沅开开心心的走呢？你就忍心让她看到你被人打的浑身是血的样子？」


    孟琰的手紧紧攥住，拳头上青筋都暴突出来。


    他那天的对手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路易斯也曾经是那人的手下败将。


    而他跟路易斯那场比赛已经赢的很辛苦了。


    也就是那场比赛，吓坏了霍嘉沅，他伤口感染髮着高烧的时候，似乎一直都听见她隐忍的哭声……


    还有明亮。


    明亮了解他的脾气，如果不是对手太过强大，这个胖子不可能送来这瓶药。


    「琰哥，」赵阿双轻嘆一声，「你不想让沅沅看到你赢吗？」


    第1137章 圆圆的爱情（33）


    比赛那天，孟琰把禁药握在手中。在后台犹豫片刻，还是扭开瓶盖吞了下去。


    那一刻他的嗓子像是被这粒小小的药丸割开一样，他仿佛看到一个被人开膛破肚的自己，鲜血淋漓，难看得很。


    曾经即便是在战场上，他也从没用过下作的手段。他向来光明正大，他可以防住别人的暗箭，但他做不到暗箭伤人。


    不过今天，他第一次为霍嘉沅坏了自己的规矩。


    就在他看到人群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时，他所有的规矩信念，全都崩塌了。


    他只知道，她在台下看着他。


    而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被人打败的样子。


    他随手抓过旁边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把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摔，带着满身杀气冲进了拳场。


    ……


    霍嘉沅有些不安的坐在台下。


    在喧嚣的气氛里她想起跟孟琰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也是在这个昏暗的地方，浑浊的空气里有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周围都是野兽一样的男人和毒蛇一样的女人，他们沖她不怀好意的笑，起闹让孟琰当场就办了她。


    而孟琰把她扛在肩上，像上古时期的首领扛着战利品，大步大步走回了家。


    霍嘉沅咬了咬嘴唇，似乎咬的重一点，嘴唇上的疼痛就能沖淡心中的痛楚。


    过了今天，孟琰这个名字就彻底消失在她生命里了。


    他们会回到各自的轨道上，做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给。」萧荣把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沖她温柔一笑。


    霍嘉沅低头看看。


    这个牌子的水，虽然不是她常喝的，但已经是边都这一带能找到的最贵的了。


    「只能找到这个。」萧荣有些歉意，「你先对付一下，好吗？」


    霍嘉沅轻轻笑了笑，接过来，但没有拧开。


    萧荣又给她拿来几块小蛋糕，她也一样看了几眼，没有吃。


    以前在家里养尊处优，无忧无虑，不管什么时候都胃口很好。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人在烦躁不安、失魂落魄的时候，是真的会茶饭不思的。


    萧荣眸色微沉，「你早上就没吃东西，这比赛得一个小时，我怕你撑不住。」


    「我可以的。」霍嘉沅眼皮都没抬。


    「小姐，这个人……真值得你这么伤神吗？」


    昏暗的光线里，霍嘉沅又低垂着小脑袋，他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一颗心早就飞走了。没飞到拳台上，而是跟孟琰那颗心在阳光下相遇，手牵着手飞到远方了。


    萧荣紧紧攥着拳头，神色更加阴沉。


    「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谢谢你？」沉默许久，霍嘉沅终于说话。


    萧荣一愣。


    「你萧大管家一直忠心耿耿的保护我，现在又『恩准』我来这种地方看拳赛，『恩准』我跟孟琰见最后一面，这些恩赐奖赏，我应该都记在心里，等回央城之后我就应该彻底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这才不算辜负你！对不对？」


    「小姐，你……」萧荣有些吃惊。


    「萧荣！」霍嘉沅瞪着他，「我的事你少管！爸妈只是让你负责我的安全！我吃没吃东西，为谁伤神，这些都不是你的管辖范围吧？」


    萧荣哑口无言，只能呆呆的看着她。


    是啊，是他先越过界线，忘了霍嘉沅是个从小被娇养的大小姐。


    大小姐哪有脾气好的？


    可来边都这段时间，他亲眼看见她为孟琰改变，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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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6页

    萧荣默默低下头，不说话。霍嘉沅沖他嚷嚷一通，气是撒了，可冷静下来一想，再看到他这样子，她又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好了，你出去等我！」她咕哝道，「反正你也不是真心想来看比赛的，何必受这个罪？出去透透气吧！」


    萧荣看她一眼，冷冷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霍嘉沅心头那种愧疚感又涌了上来。她现在整个人就像被撕裂成两部分，一部分还留在央城，留在霍家，留在跟萧荣一起度过的少女时代。


    而另一部分，永远只属于拳台上那个人。


    她做了个深唿吸，额头抵在合十的双手上，闭上双眼。


    这是她来到边都之后学会的祈祷方式。


    她在心里默默祷告，孟琰的比赛一切顺利，希望他从今以后一切顺遂，然后……忘了她。


    ……


    欢唿声、吶喊声，像一阵高过一阵的巨浪，席捲了这本就不大的屋子。孟琰走上台，对面那个人示威般给他展示了一下左右胳膊上密密麻麻的纹身，打着唇钉的嘴咧出一个如同魔鬼的笑。


    孟琰冷冷看他一眼。


    这人跟路易斯一样，是混血，有着混血种人特有的高大身型。还没开始比赛，他就像头勐兽围着笼子四处张扬。


    而热得像火一样的氛围里，孟琰永远都是那抹冷色调。


    他静静看着对手，他知道这个男人如此兴奋，是药物的作用。


    不过没关系，他也吃了。


    孟琰轻笑，扔掉披在身上的毛巾，一跃跳到拳台上。


    台下唿声刺耳，似乎要贯穿耳膜，他向台下看了一眼，虽然眼花缭乱，可他还是一下子就看到那个安安静静坐在那的女孩……


    孟琰的心微微一疼。


    这是他最后一次，离她这么近了吧。


    ……


    哨声响起，裁判宣布比赛开始。可孟琰没打几拳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儿……他头晕眼花，脚下也像踩了棉花一样，连站都站不稳。


    对手趁机将他绊倒，一记重拳砸在他太阳穴上！


    孟琰脑子里轰的一声，温热粘稠的液体从脑袋上滑下来，把他眼前染成一片猩红。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对手却继续将他击倒，招招致命！他被打的无力还手，甚至连抬起手臂保护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他被那人逼到拳台一角，全身上下都骨头像是都被一根一根抽出来那么疼。他大吼一声，再一次试图站直。


    然而对手勐然跳跃而起！


    在倒地的前一刻，孟琰听见有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一片喧嚣中传来。他想站起来再抱抱她，但眼皮已经沉的睁不开了。他的唿吸渐渐微弱，魂魄也仿佛抽离了身体。


    飘在天上的魂，看到了自己的肉身，看到了霍嘉沅哭成泪人，看到明亮勾起的唇角，看到了这混乱骯脏的世界，正在一步步远离他……


    第1138章 圆圆的爱情（34）


    霍嘉沅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很快就淹没在人群里。没有人能听到她的声音，抗议声渐渐此起彼伏。在比赛之前，他们买了孟琰赢，下了极大的赌注，可这一场比赛会让他们血本无归。


    「废物，站起来啊！」


    「白费了我们的钱！」


    「赔钱！」


    然而这些人吼的越厉害，一旁坐着的明亮就越得意。


    赔率这么大，他可以血赚一笔。


    孟琰临死前还能给他赚这么多钱，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笑了笑，吐掉嘴里的瓜子皮，吩咐手下给孟琰找块好点的坟地。毕竟兄弟一场，立个无字碑就当是自己对他的念想吧。


    「老闆，你快看！」


    手下忽然慌乱的声音让明亮吃了一惊！


    他顺着手下指的方向看过去，混乱的人群中有个瘦小的身影，像一只执着又顽强的小兔子，冲突人群拼命往台上爬。周围有保镖拦她，可她就像疯了一样，几个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竟然按住不她的肩膀……


    没人知道那是谁，大家推测有可能就是个输红了眼的女赌徒。


    唯有明亮知道，霍嘉沅不是输红了眼，如果她手里有刀，她能杀红眼！


    「快……快把她拦下来啊！」


    「老闆，咱们不是有规矩，不能对客人动手吗？何况又是个女的……」


    「女的怎么了！」明亮也快疯了，「要是孟琰活着，我……」


    话音未落，又有人沖了过来，一把拉住霍嘉沅的手。霍嘉沅奋力挣扎，那人狠狠把她往回拉，不让她过去。


    那张脸在明亮面前一闪而过。


    他愣了一下，搓搓眼睛，再看过去，霍嘉沅和那个人好像同时消失了。


    因为刚才的混乱，裁判叫停了比赛，这时的孟琰已经奄奄一息。霍嘉沅在人群外，萧荣死死按住她，她哭喊、对着萧荣又踢又打，可丝毫用处都没有。


    萧荣冷冷看着她，任由她吵闹。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孟琰被人抬走，生死未卜。


    「小姐！」萧荣一声怒吼。


    霍嘉沅这才微微回过神来。


    「小姐，别闹了。」沉默几秒钟，萧荣语气平缓下来，「你已经跟他见了最后一面，咱们该回家了。」


    霍嘉沅眼泪止不住，哽咽了几次，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小姐……」


    「可他快死了……」她心如刀绞，「我看到他被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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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7页

    「那也是他的命。」


    「我没法就这么走！」


    「小姐，你答应过我什么？」


    萧荣看着她，目光严肃，又带着几分失望。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默默流着眼泪。


    「我已经安排了好船，这次会万无一失的。」萧荣拍拍她肩膀，「咱们今晚就出发，我必须要把你安全的送回央城！」


    「小姐，这是我对你的职责所在。」他低声道，「继续留在这里，你和霍家、陆家，都会更危险的。你就算不顾我的感受，也请你为家里人考虑一下！」


    说完萧荣转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住。霍嘉沅看到他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


    她垂下眼眸，心底的悲伤像海浪一样涌起。


    「我答应你。」萧荣沉声道，「等我们上了船，离开这，我会再找人回到边都打听孟琰的下落。你放心，他一定不会有事。」


    霍嘉沅想哭，却死死咬住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出声。


    「小姐，你往好处想想。」萧荣看着她，「拳击手受伤是常有的事，孟琰也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再说，他是这家拳场的摇钱树，老闆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


    「别怕。」他声音渐渐低下去，却带着丝丝阴冷的笑意，「我向你保证，他不会像你想像中那样脆弱的！」


    ……


    直到晚上，霍嘉沅还是失魂落魄一般。


    她没有手机，就趁萧荣不注意的时候偷拿他的手机打给赵阿双。可无论打多少次，那头都是无人接听。


    她的心再一次悬起来。


    却在这时，忽然一条消息传进来。她无意间打开，备註名是一条横线，两人几乎没有对话，而刚刚那条消息只有三个字：他没死。


    霍嘉沅感到震惊，心怦怦直跳。


    他没死？这个「他」指的是孟琰吗？


    可这人又是谁，为什么要给萧荣发消息，告诉他孟琰没死？


    她脑子一团乱，想点开那个人的头像看看详细信息，然而萧荣正好从外面进来。


    霍嘉沅手一抖，关掉手机扔在一边！


    「小姐，你怎么了？」萧荣看到她脸色苍白。


    霍嘉沅微微摇头。


    「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走吧。」


    她轻轻答应一声，跟在萧荣身边。从家里到码头一路上没发生什么，今晚的大海也是风平浪静，是个开船的好时机。


    这个时间接近午夜，码头上已经没几个人了，平时有些做小生意的，到这个点也陆续打烊。


    霍嘉沅在候船室坐着。


    萧荣去查看船上的情况，吩咐另外两个保镖在这里守着。霍嘉沅等的无聊，起身来回走走，这时忽然跑来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将一朵玫瑰递到她面前。


    两个保镖立即起身，而霍嘉沅眼睛一瞪，让他俩退回去。


    「小姐……」


    「一个小女孩你们也要防备？」霍嘉沅本就心情不好，把气往这两人身上撒。


    两人低头往后退了退，小女孩上前一步，清澈的大眼睛看着霍嘉沅，「姐姐，你跟花一样漂亮！」


    霍嘉沅轻轻一笑。


    小女孩又说：「这朵花送给你吧！」


    霍嘉沅让保镖给钱，然而小女孩没要，只是把花朵往她手上一塞，转身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两个保镖面面相觑。


    霍嘉沅愣了一会儿，握住手里的玫瑰花。忽然发觉这朵花的包装纸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她的心咚咚跳了两下。


    那是一张叠了很多叠的纸条，不然的话藏在包装纸里不会那么明显。她支开保镖，自己偷偷展开，只见上面有一行字：


    不要上船，有危险。孟琰一切都好。


    霍嘉沅脑子里嗡的一声，心脏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


    她下意识的四处看看，然而周围一切正常，并没有人跟踪。


    她不知道这纸条是谁给她的，上面的字是列印的，这人的目的，大概就是不想让她看出这是谁的笔迹吧。


    第1139章 圆圆的爱情（35）


    霍嘉沅慌了一下。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张纸条会不会是有人恶作剧，但很快她就把自己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就算有恶作剧，也没必要作到她头上。


    况且纸条上人名写的清清楚楚，孟琰没事。


    是孟琰！


    这个人一定认识她，但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当面告诉她这些。这个人不是赵阿双，因为他的性格是有话直说，不会用这些拐弯抹角的手段。


    可是，在边都这个地方，她除了赵阿双和孟琰还认识谁呢？


    霍嘉沅心跳加快，当萧荣把手搭在她肩上时，她几乎快跳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


    霍嘉沅呆愣愣的看了他几秒，慌忙摇头。


    「你脸色不太好。」萧荣皱眉，「哪里不舒服？」


    她迅速把纸条悄悄塞进口袋里，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我……我是有点不舒服。」


    「怎么回事？」


    「可能是这朵花吧。」她看看手里那支花，若无其事的丢进垃圾桶，「你知道，我从小对花粉就有点过敏。」


    萧荣眉心渐渐舒展，她说的也是事实，大概是从出生开始就被保护的太好，她对很多东西都有不同程度的过敏症状。


    后来霍君誉两口子干脆对她放手，不再过度小心，她反倒长得很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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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8页

    只是小时候有些过敏的后遗症，还是留了下来。


    「没关系。」霍嘉沅轻笑，「我去趟洗手间，洗洗脸，一会儿就好。」


    「我陪你……」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霍嘉沅就快步往洗手间跑。


    萧荣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回头瞪着另外两个保镖，问他们刚才都发生了什么，保镖们也只能把卖花小姑娘来过的事情告诉他。


    他走过去，从垃圾桶里把花拿出来，包装纸有些粗糙，一看就是便宜货。包装纸里什么都没有，而那朵花恰恰是霍嘉沅容易过敏的玫瑰。


    或许，她刚才苍白的脸色，真的跟这朵花有关？


    萧荣慢慢垂下手，重新把花扔了回去。


    ……


    霍嘉沅靠在洗手间墙上，把那张纸条拿出来看了又看，手指轻轻抚过孟琰的名字，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她想了想，尽管十分不舍，但还是把纸条撕掉，冲进了下水道里。


    她走出来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感到几分迷茫。远方传来轮船的鸣笛声，她回央城进入倒计时。可因为那张纸条的关系，一阵阵不安的感觉，在心底隐隐作祟。


    她慢慢挪步到洗手间外面的公共区域。


    这时从男厕所里走出来两个男人，身形魁梧，长相兇悍，胳膊上还有纹身，他俩提着裤子边走边笑，放肆的笑声迴荡整个走廊。


    霍嘉沅对这种人向来没什么好感，于是躲在柱子后面，想避开他俩，等他们走了她再往回走。


    然而就在这时，她听见两个男人说话：


    「据说今晚是个大小姐？」


    「是啊，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细皮嫩肉的！」


    「哈哈哈哈……那可得多来几次，折腾死她！」


    「滚！这是个雏儿，老子先来！」


    「我都等不及了……」


    骯脏的话从两人口中说出来，像垃圾一样噁心。


    那一瞬间，霍嘉沅大脑一片空白。


    她记得纸条上还有一句：不要上船，有危险。


    而这两人说的……


    她的心咯噔一下，仿佛一脚踩空掉落至万丈悬崖！她强迫自己不要把这两件事联繫在一起，但这世界上，难道真有这种巧合？


    如果这两个男人口中那个大小姐是别人，那这纸条又是怎么回事？


    霍嘉沅背靠着柱子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身上冷汗直冒。


    不过她迅速冷静下来，转过身看那两人，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紧接着，她亲眼看到那两人绕过候船室，做贼似的跳上了某条船……


    在月光的反照下她看清了船身的号码，0829。正是萧铨要带她回央城的那条船！


    霍嘉沅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脑袋里轰的一声，似乎有颗炸弹把她混乱的思绪炸成了一片空白。


    她屏住唿吸，压制着过快的心跳，下意识的寻找萧荣。


    可当她往回跑的那一刻，她犹豫了。


    为什么那两个人能上船？萧荣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难道……


    那两个人也是萧荣安排的？


    不可能！


    霍嘉沅蹲在地上，使劲儿抱着头，眼泪控制不住的往外涌。此时她的世界就像眼前的大海，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也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绝望。


    ……


    萧荣等了好一会儿，船老大也派人来过好几次催促他上船，可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霍嘉沅的影子。


    他到洗手间去找，里面空空的，连个鬼影都没有。


    他烦躁不堪，无意间又看到垃圾桶里那支破败的玫瑰，脑子里忽然间电光火石般闪过什么……紧接着他拼命往船上跑！


    船上，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是这里吗？」


    「这艘船不大，一共就三个房间，最好的就是这个……肯定是这里！」


    「可里面黑着灯，不像有人。」


    「小公主说不定睡了呢？」


    两人相视一笑，正准备破门而入，忽然眼前一道黑影，接着就被一根粗棍子狠狠砸中脑袋！


    「啊！」


    其中一个男人大叫起来。


    船身开始不稳，另外那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朝着黑影冲过去，结果也挨了一棍子。三人扭打起来，然而灯光一闪，两个男人瞬间愣住！


    「你？你……」


    「都给我滚！」萧荣一声怒吼。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就在这时萧荣抡起棍子就砸，两人又重重挨了几下，鲜血汩汩从脑袋往外冒，顺着脸几乎流成了小溪。


    两人这下怒了，嘶吼着上前教训萧荣。


    ……


    霍嘉沅远远的看到那条船上有打斗的身影，船在海上摇晃，好像来一个小小的海浪就能把这条船吞噬。


    她心头一紧，踉跄着跑回候船室，这时另外两个保镖也情绪激动，拼命要冲上船。


    「萧荣呢？」霍嘉沅大喊。


    「他在船上！」一个保镖将霍嘉沅挡在身后，并吩咐另一个人，「你在这里保护小姐，我去帮荣哥！」


    第1140章 圆圆的爱情（36）


    霍嘉沅大脑一片空白。


    那艘船上响起了枪声，不一会儿冒出点点火星。这让霍嘉沅想起第一次没有成功离开的那个夜晚，当时那艘船发生爆炸，火光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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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39页

    「萧荣！」


    她大喊一声，不顾一切的往那边跑。


    身边的保镖死死拦住她，安慰她萧荣一定会没事。


    可她哭成了泪人。


    「小姐，你冷静一点……」


    「萧荣还在船上！」


    「小姐……」


    「报警啊！」


    保镖慌忙掏出手机。就在这时，打斗声由远及近，夹杂着混乱的奔跑声。霍嘉沅循声望去，只见萧荣往这边跑来，他浑身血迹斑斑，脚步已经没有太多力气。


    看到霍嘉沅的那一瞬间，他顿了顿，勐地转过身，向后面冲过去！


    霍嘉沅睁大眼睛。


    萧荣把自己当成她跟匪徒的最后一道防线，横在他们中间……追上来的那两个人，正是她在洗手间门口看到的男人。


    他们手持刀械，朝萧荣拳打脚踢。萧荣紧紧抱住头，挣扎着站起来，可很快又被打倒在地。


    「小姐，快走！」另一个保镖跑了过来，头被打破了，血迹凝固在脸上，「荣哥说了，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


    霍嘉沅的视线被泪水模煳……那天之后很久，她晚上都需要药物助眠。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被打的浑身是血的萧荣，还在撕心裂肺的沖她喊让她快走……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听见那天的枪声，看到子弹穿透那两个男人的身体，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翻着白眼口吐鲜血，浑身抽搐……


    ……


    「小姐，你又做噩梦了。」


    霍嘉沅勐然睁开眼睛，耳边传来那个慈爱的声音。她动了动身体，老婆婆正用温水给她擦拭手掌，眼中的怜悯与疼爱，像一床厚厚的被子，把她紧紧包裹。


    「彩婆婆。」霍嘉沅这两天才终于勉强记得这个名字。因为那晚受到的刺激，让她患上了轻度的ptsd，她这段时间总是身体虚弱，嗜睡，并且记忆力下降。


    萧荣和另外两个保镖都是男人，不方便在她房间里进进出出，就找了当地一个孤寡老人彩婆婆来照顾她。彩婆婆为人老实，平常沉默寡言，又很干净，而且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必担心她跟什么帮派势力有勾结。


    是其中一个保镖推荐了彩婆婆，萧荣受伤严重，霍嘉沅受到惊吓，光靠他们两人是没法照顾好他们的。于是他就找来了这个老婆婆。


    萧荣一开始是不同意的，但连着做了三天噩梦的霍嘉沅一见到彩婆婆，靠在她肩上睡了这几天最安稳的一觉。从那以后，萧荣只好答应让这个老婆婆留在家里。


    彩婆婆将炖好的汤端给她，轻轻吹了两口。


    「趁热喝。」


    霍嘉沅又有种想哭的感觉。


    但她把眼泪狠狠憋了回去，端起汤大口大口喝。


    「小姐，不怕。」彩婆婆温柔笑道，「什么事都能解决的。」


    霍嘉沅抬头看了看她。


    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们这群人的身份，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又要去哪，不知道他们曾经做过什么。她就是个在这里干活的老太太，可她却知道安慰她……


    「彩婆婆，」沉默许久，霍嘉沅小声说，「其实萧荣受伤，都怪我。」


    「受了伤，再治好就是。」


    「他是因为我受的伤。」


    「谁还能不犯错？」


    「可是……」


    霍嘉沅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好像不管发生什么，这位婆婆都能微微一笑，在她眼中，所有的事都不叫事，在身边照顾她才是天大的事。


    霍嘉沅缩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萧荣不止因为她受伤，还因为她杀了人……那天晚上那两个男人，就是萧荣开枪打的。他打死了其中一个，打伤另一个人的腿，那个人拖着鲜血淋漓的腿一瘸一拐的跑了，跑的时候嘴里还骂骂咧咧……


    霍嘉沅已经想不起来那人骂了什么。警察很快就来了，而在调查的时候，警察并没有把那个人的死算在萧荣头上。因为那两个男人是当地帮派，干了不少坏事，警察也想除之而后快。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那人死于帮派斗争。


    然而在霍嘉沅的印象中，这是萧荣第一次杀人。


    从小到大萧荣对人都很温和，而这一次，他为了她背上一条人命。


    「小姐，好好休息。」彩婆婆笑了笑，「美美的睡上一觉，就什么事都没了。」


    霍嘉沅也轻轻一笑，要是真如她所说该多好啊。


    「萧荣怎么样了？」


    「他在恢復中。」彩婆婆说道。


    霍嘉沅想了想，走到桌前拿出纸笔，写了一些药名。


    「这都是草药，药店里就有，你照着我写的这个分量买回来，然后熬成汤给萧荣喝下去。」


    彩婆婆看到这些名字，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小姐……还会配药？」


    「嗯。」


    「这些都是治跌打损伤的吧？」


    霍嘉沅一怔，「你也懂这些？」


    「我不懂，但萧先生伤成这样，给他喝的药当然是要治他的病。」彩婆婆把药方折几道放进口袋，「不知道这种药……治不治心病？」


    「你说什么？」


    「没事。」彩婆婆看着她笑，阳光照在婆婆脸上，本应是美好温暖的画面，可那一刻霍嘉沅却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小姐好好休息，我这就去办事。」


    霍嘉沅愣了一会儿，掀开被子下床，脚一落地的瞬间，只觉得头晕眼花，大概是躺了太久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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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0页

    她轻轻走到阳台——整间公寓只有这个房间採光最好，这里原本是萧荣住，自从她来了之后，他就把房间让给她。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她喜欢的，只要能让她开心的，他都不惜一切代价去做。


    可是这次又没走成，又会是什么原因呢？为什么自从到了边都，似乎人人都在算计她……


    霍嘉沅思绪混乱，太阳穴突突的跳。神思恍惚中，她脑海里又出现萧荣满身是血的一幕，而这一幕，竟然鬼使神差的跟孟琰在拳台上的那一幕重合……


    他们都流着血，浑身是伤，睁着眼睛看她。


    第1141章 圆圆的爱情（37）


    霍嘉沅一个激灵，思绪回笼，大口大口倒抽着凉气。


    她回头看看房间，又眺望远方，这里离孟琰住的地方很远，等于是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当初萧荣选择在这，也是早有打算要把她跟孟琰分开吧……


    霍嘉沅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说不出什么滋味。不一会儿彩婆婆把草药买回来，厨房飘出阵阵药香。等药熬好之后霍嘉沅端了一碗，轻轻叩响萧荣的房门。


    萧荣正在换纱布，一见霍嘉沅进来，手哆嗦了一下，结果伤口撕裂，刚换好的纱布又染上了血。


    「你别动！」霍嘉沅急忙放下药碗，「我帮你。」


    萧荣想拒绝，但她硬是把他的手按住。


    她眼圈红红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对不起……」半晌，她嗫嚅出这三个字。


    萧荣急忙安慰：「小姐你说什么呢！」


    「都是因为我。」她眼泪掉下来，「如果不是我任性，非要来边都，不会吧你们害成这样……」


    「是我的错。」萧荣低声道，「这次又是我没安排好，让那两个人有机可乘，差点害了你。」


    「那两个是什么人？」


    「这里的黑帮势力。」萧荣看了看她，「小姐，我不是责怪你……其实我们早就应该走的。你看，你已经被这里道上的人盯上了。他们或许就是知道你的身份，才想加害于你，继而用你来威胁你外公陆离山……」


    霍嘉沅咬着嘴唇，不敢抬眼看他。


    萧荣嘴角一抹不易觉察的笑，继续说：「如果没有孟琰……小姐，你是不是早就跟我离开这里了？」


    「这不关孟琰的事！」霍嘉沅脱口而出，「都是我害了你们，不关他的事！」


    「你现在还护着他。」


    萧荣嘆了口气。


    她听得出他语气里的悲愤，他不责备她，却对她失望至极吧。


    可孟琰生死未卜，这才是最让她揪心的……


    「萧荣，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霍嘉沅轻声说，「但是……你不要再提孟琰了。把你的手机给我，我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我们。」


    萧荣脸色一变，眼底有种让人看不透的寒意。


    「怎么了？」


    「小姐。」萧荣沉默片刻，「还是不要把这里的事告诉他们吧。」


    「为什么？」


    「你想让他们担心？我对先生太太，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霍嘉沅愣了一下。


    从小的印象里，家人对她的宠爱和包容都是无限度的。她遇到任何困难都可以回家求救，不存在什么报喜不报忧的问题。


    可现在萧荣对她说：「小姐，你已经长大了，得为他们考虑，不能再这么不懂事！」


    「尽管现在我们遇到了一点小麻烦，但这麻烦都是可以解决的，就不要再让先生太太担心了！」


    「可是……」


    「你真的想让你的爸爸妈妈为你担心的睡不着觉？」


    霍嘉沅沉默不语，静静看着他。


    说实话，她觉得萧荣越来越奇怪，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好像早已不是央城的那个萧荣。


    那个从小陪伴她长大的萧荣，事事以她为先。


    现在的萧荣，虽然也事事先考虑她，但他说出来的这些话，句句都像是在教育她，打压她。


    或许一个人身处的环境不同，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吧。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


    她有些不悦，但看到萧荣身上的伤，她的心就软了。


    「你先好好养伤吧。」她低声说，「电话先不打了，我也不想让他们担心。」


    「嗯，这才对。」萧荣轻笑，「你这么想，才是先生太太懂事的乖女儿。」


    霍嘉沅勉强笑笑，把药碗端给他。无意间嗅了一下，这药的味道似乎有点怪。


    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大概草药生长的地方不同，会有不同的味道？


    萧荣接过来，把汤药一饮而尽，然后温和的叮嘱她回房间多休息。


    霍嘉沅没有回房间，而是下楼去院子里透透气。


    她已经很多天没有下楼了，这个小区是半封闭的，住了很多外地人甚至是外国人，也有许多小商小贩在这周围摆摊。因为离市中心不远，这里治安比孟琰居住的那条街要好很多，人间烟火的气息也更加厚重。


    接近傍晚，夜市的摊位陆陆续续摆了出来。


    霍嘉沅不敢走远，只在这周围闲逛，远远的看一眼热闹的夜市。为避免节外生枝，她只看了一会儿就准备往回走，然而这时有个小女孩一头跟她撞了个满怀。


    小女孩手里拿了枝玫瑰，淡粉色的包装纸让她勐然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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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1页

    「姐姐，买花吗？」


    霍嘉沅瞬时大脑一片空白！


    小女孩把花递过来的时候，她的心悬空了。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沖她笑。


    「姐姐，你像花一样美！」


    霍嘉沅的手微微发抖，她接过玫瑰，下意识的捏了捏，果然又捏到里面一张折的厚厚的纸条。


    「他恢復的很好。」——纸条上的第一句话。


    第二句：小心身边人。


    霍嘉沅睁大眼睛，勐地抓住小女孩肩膀。


    「是……是谁？」


    然而小女孩只是看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到底是谁！」


    小女孩微微一笑：「姐姐，你要是不喜欢，就把花扔了吧！」


    霍嘉沅望着她转身跑远的背影，心怦怦直跳。


    那几天她一直心神不宁，那张纸条跟上次那张一样，她没敢留在身上，记住了上面的每一个字，然后把它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他恢復的很好……


    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可是，小心身边人？


    霍嘉沅坐在窗边，看向远方，眸底那么暗色愈发浓烈。


    「走开！一边玩去！」


    这时忽然传来彩婆婆的声音。


    另外两个保镖也冲着窗外喊了几声，看到霍嘉沅之后，其中一人解释道：「最近这边总有一群小男孩，跑来跑去，手里还拿着枪，特别烦！」


    「枪？」霍嘉沅一惊。


    「小姐别怕，不是真枪。」保镖笑道，「就是小孩子都喜欢玩的那种水枪和气枪。水枪倒是无所谓，气枪有点麻烦，那种玩具子弹威力可不小，能打碎玻璃呢！」


    「这群小男孩总在这一带捣乱，我怕影响荣哥休息，就让彩婆婆喊两声，赶他们走！」


    第1142章 圆圆的爱情（38）


    霍嘉沅愣了一下。


    那群小男孩跑来跑去，嬉笑打闹，看上去都是八九岁的模样，的确是最惹人讨厌的年纪。


    但他们见到她出来，一个个眨巴着大眼睛沖她笑，如同水晶般干净的目光，让霍嘉沅心中没有那么多的戒备。


    「别赶他们了。」她转身看向保镖，「都是些小孩子，计较那么多干嘛？」


    「可是小姐……」


    「这是小区，又不是咱们自己家！他们在这里玩，玩一会儿就走了，何必呢？」


    两个保镖互相看看，无奈的点点头，转身进了房间。


    霍嘉沅靠在栏杆上，其实她是有点羡慕这群孩子的，看到他们，她好像也想起自己的童年时光。只不过她的童年比不上他们自由。


    霍氏庄园很大，像个宫殿，但再大的地方，总是大不过天空的……


    她就像一只嚮往外面世界的小鸟，总想振翅高飞，总想冲破家庭给她的禁锢。


    但她忘了，只有霍家才能把她保护的好好的。


    霍嘉沅嘆口气，正准备回房间，忽然听见几声气枪射击的声音。她心头一颤，下意识的看向那些小男孩的方向，只见他们用气枪在身后的墙上打出两个字母：


    ok。


    霍嘉沅睁大眼睛。


    小男孩们笑着沖她挥手，指了指墙。其中一个人还举起一副拳击手套！


    霍嘉沅的心瞬间怦怦乱跳！


    她四处看看，再一次确定这些男孩是在向她挥手，是把拳击手套给她看，是为她打出了墙上的ok……


    霍嘉沅捂住嘴巴，大脑一片空白。等到她回过神，那群小男孩已经跑远了。


    保镖听见枪声赶了过来，急切的询问霍嘉沅情况。


    「小姐，应该是那些孩子的气枪吧？」保镖愤愤道，「这些男孩，八成是这边没钱上学的孩子，成天在街上捣乱，烦人的很！」


    「小姐，您刚才吓到了吗？」


    「气枪虽然不比手枪，但也有一定的杀伤力。小姐，下次这些男孩再来捣乱，您别再拦着我们把他们赶走了！」


    霍嘉沅紧张的连唿吸都不平稳了。


    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ok，还有那副拳击手套。


    那群男孩，是孟琰让他们来的吗？


    是孟琰让他们来保平安，他想告诉她，自己很好，正在慢慢恢復？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她住在这里……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霍嘉沅本就混乱的大脑更加混沌不堪。这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小姐，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霍嘉沅吓了一跳。


    勐一转头，看见萧荣站在身后，正直直盯着她。


    「萧荣……」


    霍嘉沅收回思绪，竭力压制住过快的心跳。


    「萧荣，你……你好些了吗？」


    萧荣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她身边。两人就这么站在阳台上，阳台地方不大，可两人站在一起，中间始终隔着距离。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沉闷的雷声。


    霍嘉沅看看还缠着绷带的萧荣，轻声说：「回去休息吧，你身上还有伤，不能站太久。」


    萧荣望着远方，沉默片刻，微微笑了一下。


    「小姐，我是不是很没用？」


    「你说什么呢！」


    「我连你都保护不了……」


    那种愧疚感又像满墙的爬山虎，爬满了霍嘉沅的心房。


    「你别这样。」她看了看他，「这次如果不是你，我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萧荣，幸好有你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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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2页

    「真的吗？」萧荣转过脸。


    不知是不是光线的原因，她总觉得，萧荣的脸色越发阴沉，就像天边厚厚的乌云，有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如果在我跟孟琰之间选择，你会选择谁？」


    霍嘉沅一愣，小手不自觉的揉着裙摆。


    「对不起，我又说错话了。」萧荣苦笑，「孟琰是你喜欢的人，而我，说好听了是你的保镖，说难听点，我就是霍家的一条狗……呵，我有什么资格跟孟琰比！」


    「萧荣！」


    霍嘉沅心里不是滋味。


    她想起小时候，有一次骑马，马忽然受了惊，驮着她绕马场狂奔。她吓得大哭大叫，是萧荣拼命把马拉住，不惜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马蹄下面，这才救下了霍嘉沅。


    当时就连马术教练都说，他们这种专业人士都不敢用这种方法救人。


    而那时的萧荣，也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而已。


    他自己也有可能命丧马蹄之下，但他还是为了保护她豁出一切，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路。


    「小姐，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他嗓音微哑，「别担心，等我伤好之后，我一定把你安全带回家。」


    霍嘉沅眸色微微一暗。


    「先养伤吧。」她轻声道，「现在，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


    萧荣给赵阿双发了一条消息，悄悄把他约了出来。


    赵阿双很是意外，犹豫片刻，还是精心打扮了一下准时赴约。


    他来到酒吧里一个阴暗的角落。


    那里只有一张桌子，跟整个酒吧显得格格不入。萧荣坐在那，面前没有酒，一杯温开水喝了大半，看到赵阿双，他面无表情，甚至带着一丝冷峻。


    赵阿双坐到他对面，刚坐下又立即起身，生怕惹他不高兴似的。


    在萧荣点了点头之后，他才重新坐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尽管一见到这张脸就噁心，但萧荣不得不走这一步棋。


    「为什么？」他冷冰冰的甩出三个字。


    赵阿双一愣，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给沅沅通风报信！」


    「通风……报信？」赵阿双更迷惑了，通什么风，报什么信？那场差点要了孟琰的命的拳赛结束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霍嘉沅了！


    「萧荣，你……你会不会弄错了？」赵阿双忙着解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沅沅了！再说，你们不是要走吗？怎么还留在边都呢？」


    「我们是要走的。但那天晚上，出了点意外。」萧荣点了根烟，他的轮廓被烟雾笼罩，看不到他轻轻扬起的嘴角，「你不承认你跟这场意外，有点关系吗？」


    第1143章 圆圆的爱情（39）


    「不……不可能！」赵阿双情绪激动起来，「萧荣你怎么会怀疑我！我……」


    「那天正好是琰哥受伤，沅沅不在他身边，他差点丢了命！我忙着照顾他，哪有时间精力算计你们？再说……」


    赵阿双语无伦次，既气恼又委屈，「再说，你说的什么通风报信，我听不懂！我给沅沅通什么风，报什么信？」


    他如坐针毡，声音在颤抖，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他今天原本是高高兴兴来赴约的，他原本以为，自己这种人不配得到什么，只要能见萧荣一面也是好的……


    可终究还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萧荣一上来就是怀疑和质问，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喘口气。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冷静下来的赵阿双轻声道，「总之，我没干过你说的那些事！」


    「好了，你别生气。我也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了。」


    萧荣把点好的咖啡推到他跟前。


    在孟琰家里，他见过赵阿双喝这样的咖啡，是边都当地的一种咖啡豆，赵阿双喝的时候，总是会加一点香草液。


    今天他也叮嘱了酒吧老闆，在咖啡里加香草液。


    「这个……你还喝的惯吧？」


    萧荣沖他轻笑，赵阿双那一瞬间，心头百感交集。


    「萧荣……」


    「是我误会了。」萧荣目光诚恳，「沅沅是个单纯的女孩，我也是太怕她受到伤害。」


    「你们不是走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遇到点麻烦。」


    「那什么叫给沅沅通风报信？」


    「这个……」萧荣笑了笑，没有回答。


    赵阿双不需要知道这个，他的反应，已经让他很满意了。


    萧荣放心了，自己的猜测得到印证，赵阿双确实没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能力。


    那天晚上让霍嘉沅离开那条船的人，应该不是赵阿双。他仔细回想，问题肯定是出在那个卖花的小女孩身上。霍嘉沅就是拿到玫瑰花之后，才没有及时上船。


    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可小女孩早就不知所踪，那朵扔在垃圾桶里的玫瑰花上，也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边都这个地方，霍嘉沅从没来过，除了赵阿双和孟琰，她也不认识任何人。可这两人一个受伤命悬一线，一个忙着照顾伤者分身乏术……


    所以，给霍嘉沅通风报信不让她上船的，首先是一个很了解他的人，其次这人知道他所有的计划！


    最重要的是，这人是为了霍嘉沅！


    萧荣嵴背一阵阵发凉，仿佛有一双眼睛，在暗处一直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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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3页

    「萧荣，萧荣？」


    赵阿双的声音将他思绪拉回，他定定神，微微一笑，手差点碰翻酒杯。


    「你也受伤了啊？」


    「就是那天晚上。」萧荣沉声道，「没走成，结果碰上意外，我为了保护沅沅就……」


    「沅沅也受伤了？」赵阿双非常担忧。


    「她没事，我也不会让她有事的。」


    「那就好……」赵阿双回想起跟霍嘉沅相处的点点滴滴，苦笑一下。霍嘉沅是个小天使，也是个温暖的小太阳。


    也是第一个告诉他，跨性别者没什么见不得人，人只有在心地骯脏的时候，才看什么都是脏的。


    尽管不知道霍嘉沅到底是什么人，但他能看得出来，她是个一直被家人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孩。


    现在回家回不去，边都又是个混乱的地方，她一定很害怕吧。


    还有孟琰……


    虽然保住了一条命，但这半个多月只能躺在床上，跟废人没什么两样。不清醒的时候他会喊着霍嘉沅的名字，清醒的时候，他呆呆望着天花板，脑海里想的，可能也是霍嘉沅的样子吧。


    如果能让他们见一面……


    「对了阿双，」萧荣忽然开口问道，「孟琰他……怎么样了？」


    赵阿双看他一眼，沉默片刻，如实告诉他：「不算太好。那次比赛是个意外，他赛前服用的那个东西……唉，总之，他就是被人暗算了。我猜应该是胖子……但谁知道呢，这东西不好说。」


    萧荣眯了眯眼睛，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琰哥伤的很重，现在只是保住了命而已，以后怎么样……还得看天意吧。」


    「你把这个交给他。」


    「什么？」


    赵阿双一愣，只见萧荣扔在桌上几包药，他拿起来闻了闻，都带着一股草药香。


    「这是几包配好的草药，你拿去给孟琰用。」


    「这……」


    「放心吧。」萧荣勾勾唇，「都是沅沅弄的。」


    「沅沅？」赵阿双吃了一惊。


    「是，孟琰应该知道，沅沅懂一点这方面的知识。」萧荣抬抬手，「那天晚上我也被人打了个半死，沅沅这段时间一直用这种草药熬成药汤给我喝。这个配方是消肿止血的，确实有效果。」


    「是吗……」赵阿双笑起来，「沅沅还会配药啊！」


    萧荣点点头，可那笑容里有些意味深长的东西。


    他早就闻出那药不对劲了。


    霍嘉沅童年时光是在南洋度过，他又何尝不是呢？霍嘉沅跟南洋王室的名医们学习草药配比的时候，他又何尝没听到过？耳濡目染之下，他又怎么可能觉察不出那些药有问题？


    其实，霍嘉沅也一定知道，药有问题！


    可她还是给他喝了！


    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想害他？


    萧荣紧紧攥着拳头，眼底一抹寒凉。


    「既然如此，那我先替琰哥谢谢你了！」赵阿双笑道。


    「不必客气。」萧荣淡淡说，「之前他对沅沅也挺照顾的，是我应该感谢他。阿双，你回去之后千万别忘了告诉他……这是沅沅特意为他配的药，知道吗？」


    他加重了「特意」两个字，几乎要把这两个字咬碎。


    赵阿双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还一直笑着回答：「是啊是啊，我懂的！这是沅沅对他的一片心意！」


    「是。」萧荣冷笑，「你懂就好！」


    ……


    与此同时，霍嘉沅也在萧荣房间里到处乱翻。


    她不知道自己想翻到什么，只是这样漫无目的地翻。因为那张字条上的字触目惊心，像挥之不去的噩梦，总是在她脑海里萦绕。


    「小心身边人。」


    除了萧荣，谁还能算得上她的身边人？


    第1144章 圆圆的爱情（40）


    再仔细回想来到边都之后所发生的一切……


    来这里的第一天，霍嘉沅就跟所有人都走散了。她被人蒙住眼睛带到最有名的红灯区，带到地下拳场，带到孟琰面前。


    如果当初没有碰上孟琰，她又会是什么命运？


    在第一次准备回央城的那个晚上，渡船爆炸，第二次，若不是那个小女孩送来玫瑰花，她根本想像不到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这一切，难道都可以用凑巧两个字来解释？


    在萧荣的房间里，霍嘉沅除了闻到一股药味儿之外，一无所获，反倒是另外两个保镖一直疑惑的站在门口看她。


    她起身，若无其事的走出去，走到门口不忘给那两人一个警告的眼神。


    「小姐，您……」


    「怎么，我找萧荣的东西，需要向你们汇报？」


    两人赶紧低下头，默不作声。


    「其实没什么重要的。」霍嘉沅轻描淡写，「今天的事就不用告诉他了。」


    「是！」


    她看了看两人，镇定的走出去。


    不一会儿她又去了厨房，从柜子里找到还没熬的草药。这些药都是彩婆婆从药店里买回来研磨好的，每一份都用纸袋子包着。


    霍嘉沅打开其中一份，熟悉的草药味飘来，然而她仔细闻了闻却发现，好像是有哪里不对。


    她两根手指捏起一点，揉碎了放在手心，很快就判断出是配比出了问题！


    可是……


    她心里咯噔一下，她给彩婆婆的那张药方，是不可能有问题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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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44页

    配比是被人调过，而且调配比的这个人很懂医术，如果她不是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根本闻不出来。


    而配比出现问题，就会引发药效问题。哪一味药多点或少点，熬出来的汤可能就无法止血化淤，而是有相反的功效……


    这时彩婆婆进门，提了很多食材，一抬头见霍嘉沅在厨房，先是一愣，接着眼中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影。


    她笑了笑，轻声问：「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呀？」


    霍嘉沅一愣，再次想到玫瑰花里的字条。


    小心身边人。


    难道，说的是彩婆婆？


    「这药……」彩婆婆注意到她手里的碎渣。


    「我，我就是打开看看。」霍嘉沅低声解释，「该给萧荣熬药了吧。他吃了这么多天，似乎还不见好。」


    「还是我来吧。」彩婆婆笑了笑，「这些厨房里的粗活儿，你哪会做？」


    「婆婆，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霍嘉沅警惕的望着她。


    「我听他们都喊你大小姐啊！」彩婆婆眼睛眯了眯，「既然你是大小姐，那肯定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我不是什么大小姐。」霍嘉沅轻轻一笑，「这些活儿我也会干。」


    彩婆婆一把抓住她的手，霍嘉沅愣了愣，勐然对上她的眼睛。


    她苍老，却透着一股力量，岁月没有击垮她，反倒是像她在岁月的磨砺中越发坚毅。


    霍嘉沅心头一颤，不自觉的后退两步。


    「小姐，」彩婆婆笑道，「还是我来吧，听话，好吗？」


    她松开霍嘉沅的手，让她站到一旁，蹲下把柜子里的药一包一包拿出来。霍嘉沅在一旁静静看着，心跳越来越快。


    她感觉彩婆婆像是在数数。


    不一会儿，彩婆婆自言自语道：「这药……怎么少了一些？」


    「什么？」霍嘉沅一愣，「什么少了？」


    「数量少了。」彩婆婆双手叉腰，吐出一口气，「小姐你看，我记得清清楚楚，昨天是二十五包，今天只有十七包，萧先生怎么可能一天喝八服药啊！」


    「况且……」


    彩婆婆顿了顿，低声告诉她，「除了第一次我拿回来熬了一包之后，萧先生可是再没喝过！」


    「啊？」霍嘉沅大吃一惊，「你……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每天都熬药给他吗？」


    「我熬了药给他，可他不喝啊。」彩婆婆看着她，「我去打扫他房间，他窗台花盆里的那些花都枯萎了，土里有一股很浓的中药味。小姐你说，这药他喝了还是没喝？」


    霍嘉沅愣在原地。


    是啊，刚刚他进萧荣房间的时候也闻到了药味儿，她还以为是他每天喝药，所以房间里才有这股味道。


    原来，是花盆里的……


    这么说，萧荣一定知道这药是有问题的，所以他才没有喝！


    可这药又是怎么会出现问题？


    那些少了的药，又去了哪里？


    霍嘉沅有些腿软，用手撑住台子才站稳。


    彩婆婆看她一眼，继续回身干活儿。她把菜洗好择好，准备一天的吃食，把专用的砂锅拿出来，准备熬药。


    一切好像都很平常，可一切，又隐隐不正常。


    霍嘉沅仿佛站成了一尊雕像，就在她发愣的时候，彩婆婆忽然对她说：「小姐，你就真的那么相信身边的人？」


    她唿吸一滞，「你这是什么意思？」


    「有的人不在身边，但依然很关心你。」彩婆婆语气淡淡的，「有的人在你身边，却是人面兽心啊……」


    「彩婆婆！」


    霍嘉沅急忙拉住她，彩婆婆回过头跟她对视一眼，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小姐。」她轻轻一笑，「我该去收拾你的房间了。今天阳光很好，我把你的被子拿出来晒晒。」


    「你刚才说那些，是什么意思！」


    彩婆婆并不回答。「被子长时间不晒，会有螨虫的。被子生了螨虫，晒晒就可以，但人心要是长了毒虫，可不是晒晒就能解决的呢。」


    她松开霍嘉沅的手，慢慢往房间里走去。


    霍嘉沅在原地发呆，站了很久，大脑一片空白。


    这段时间，她总是觉得自己像在一个迷宫里，无论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出口。此时她依然在这个迷宫里，迷宫的难度升级了，她不光找不到出口，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楚。


    四周是一片迷雾，迷雾中没有她能相信的人。


    她有些无助的慢慢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肩膀，委屈和恐惧一起涌上心头。


    但她强忍着不落泪。


    等冷静下来之后，她明白能救自己的，只有她自己。


    第1145章 圆圆的爱情（41）


    萧荣回来之后，发现自己的房间被人动过了。


    他脸色瞬间变了，勐地回过头瞪住另外两人，对他们大发雷霆。那两人被他训的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出声。


    等到萧荣冷静下来，忽然间发现站在门口的霍嘉沅，看到她清冷的面孔，还有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种笑容完全承袭了霍家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对全世界的蔑视。


    萧荣心头一震，收敛脾气，毕恭毕敬喊了声「小姐」。


    「这么有力气喊，看来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霍嘉沅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既然伤好了，咱们就回央城吧。你把手机给我，我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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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5页

    「小姐……」


    萧荣使了个颜色，让那两人先出去，自己先是坐到了霍嘉沅旁边，然后想了想，又坐到了一旁的地毯上。


    他仰着头看她：「小姐，不要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他们了。」


    「麻烦？」


    「不仅仅是麻烦，」萧荣表情严肃，「咱们现在已经被人盯上了，不然……不可能两次都走不成。万一你打电话，被那些人偷听到……」


    「我是他们的女儿，不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吗？」霍嘉沅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来到这里之后，我的手机就丢了，一直没跟他们联络过……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处境，他们会想办法把我从这里带回去！」


    「我跟他们联络过！」萧荣抢着说，「我告诉他们了，你在这里很好。」


    「但我并不好！」


    「小姐！」


    「萧荣，」她一双深色眼瞳，散发让他有些心虚的光泽，「为什么你一直在阻止我跟爸爸妈妈联络？」


    「我……」


    萧荣一怔，但他很快就调整好状态。


    他捂住胸前的伤口——那是个很深的刀伤，霍嘉沅前段时间一看到这个伤口就会陷入深深的自责。


    「小姐，能不能……帮我把药拿来？」


    霍嘉沅心头一紧，他疼的脸色苍白，她的防线也跟着一点一点坍塌。


    她犹豫一下，转身拿来柜子上的止血药丸和绷带，全都放在他手里。


    却没有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亲手餵他吃药，帮他包扎。


    萧荣想喊住她，可她一转身跑了出去。两个有些担心的跑进来，眼光询问的看向萧荣。


    「不用追了。」萧荣脸色阴沉，缓缓从地上站起来，「她是小孩子脾气，出去冷静一会儿就好。」


    「荣哥，小姐不会出什么事吧？」


    「她这么大个人了，能出什么事！」萧荣怒不可遏，「倒是你们两个，你俩究竟是谁的人，自己想清楚！」


    两人都吓得一哆嗦，低着头互相看看。


    「可是荣哥，」半晌，另一人上前一步，「你觉得小姐……还是个小孩子吗？」


    萧荣眼眸微眯，一道阴冷的光，从他眸底渐渐浮了上来。


    ……


    霍嘉沅一口气跑到小区楼下。


    她料定萧荣会以为她是耍小姐脾气，毕竟从小到大，这种事不知发生过多少次。只要一跟他闹别扭，她转身就跑，然后萧荣就会来哄着她。


    不过照刚才的情形，萧荣应该不会追过来的。


    在边都，他以为他能控制得了她。


    霍嘉沅跑出小区大门，在附近稍微等了一会儿，确认萧荣没有追归来，从灌木丛里翻出早就藏好的鸭舌帽和外衣，换上之后悄悄从另一条小路熘走。


    她顺着记忆里的路来到那个隐蔽角落的小小便利店。


    店主还是那个爷爷，静静坐在店门口，与雕像的区别就是，他有一双比雕像更为锋利的眼神。当看到霍嘉沅的那一刻，老爷爷眸色一窒，像解除封印之后的妖灵，行动迟缓的慢慢站起来。


    「是你？」


    霍嘉沅站在不远处，一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话来。


    爷爷下意识的往她身后看，似乎在找什么。


    「我……我没有带任何人来……」霍嘉沅颤抖着身子向前走，「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爷爷，在这里我不知道该相信谁。我在您店里打过电话给央城，我想……」


    「嘘！」


    老头儿一个犀利的目光甩过去。


    接着他上前一步，勐地抓住她手腕。


    ……


    萧荣不耐烦的看着表，时钟滴滴答答的响声让他越来越如坐针毡。


    以他对霍嘉沅的了解，她跑出去没多久就会回来的。她太过娇生惯养，一朵温室里的花，在这举目无亲的边都，怎么可能自己生存？


    但现在，两个保镖出去找了好几圈，周围连霍嘉沅的影子都没有！


    「萧先生。」彩婆婆微笑着敲门进来，「到底开不开饭啊？我已经热了三遍了。」


    萧荣正心烦意乱，狠狠瞪了她一眼。彩婆婆不以为意，继续自说自话道：「人不吃饭哪行啊……萧先生，你得先吃饱，才有力气去找沅沅小姐嘛！」


    「出去！」萧荣低吼一声。


    彩婆婆笑了笑，关上房门。


    就在这时萧荣手机响了起来，一接听，那头就传来明亮焦急的声音：「先……先生，人不见了！」


    「你说清楚点，什么人不见了？」


    「就是……」明亮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告诉他真相似的，「就是那个人，你让我看着的那个人，彭峥……」


    「你说什么？！」


    萧荣差点把电话摔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睛，唿吸不由自主的加快，耳朵里嗡嗡作响。


    「你在说什么？」萧荣咬牙切齿，「彭峥不是死了吗！」


    「没有……」明亮低声说，「我，我想把他器官卖了，找到买家之前就没杀他……」


    「你个废物！」


    「你，你不能怪我啊！」明亮狡辩，「是你让我看着处理的，那么一个大活人，杀了可惜，他身上器官都是好的，能卖不少钱啊！再说，我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能跑！都割掉一个肾了，还他妈能跑出去……」


    萧荣只觉得一股气血快要冲破天灵盖，他冲着手机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他妈做事能不能利索点？我当时让你杀了他，为什么不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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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46章 圆圆的爱情（42）


    明亮被他吼的大气不敢出。


    幸好是隔着电话，如果是面对面，他绝对相信萧荣能一枪崩了他。


    「萧先生，你也别跟我发这么大火。」明亮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说到底，这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


    「你说什么？」萧荣咬牙切齿。


    「我他妈就没见过想得到一个女人，还这么困难的！」


    「闭嘴！」


    萧荣怒吼，狠狠把电话摔到墙上。


    其余两人互相看看，小心翼翼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萧荣一个人在屋子里，极少抽菸的他却点了一根烟，勐吸一口。


    过往那些时光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在央城，在霍家，在南洋，无论在哪里，他都是霍嘉沅最忠诚的骑士。


    可他知道自己与她的鸿沟，他永远只能站在阶梯下仰望她，保护她，却永远都不能与她并肩而立。


    如果把她拽进跟自己一样的世界里，她再也不是那个尊贵的公主了，是不是就可以永远跟她在一起了呢……


    萧荣吸着烟，脸上露出狰狞狂妄的笑。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仿佛天边压过来的滚滚乌云……是，毁了她，脱下她高贵的衣服，让别人去羞辱她践踏她，然后他再把破碎的她一片一片拼凑好。


    到那时候，他就是她的世界里，那个唯一肯爱她的人了！


    ……


    「放开我！」霍嘉沅一边挣扎着一边喊，「你要干什么！」


    老头儿不为所动，枯枝一样的手紧紧箍住她的手腕，勐地回头瞪住她。


    「不准出声！」


    霍嘉沅倒抽一口凉气，已经一片空白的大脑不得不飞速旋转。自己该怎么办，如果这个老头儿对她不利，她又该怎么脱身……


    可这间小小的便利店，她以前跟孟琰来过，老头儿是认识她的！


    「爷爷，」霍嘉沅声音压低，决定跟他好好谈一谈，「我以前，在这里打过电话，我……」


    「到了。」


    老头儿带她七拐八拐，穿过一条昏暗的通道，来到一个房间门前。


    霍嘉沅不知道，那个外表看起来又小又破的便利店，里面竟然别有洞天。她看看四周，这里像个防空洞，跟便利店应该是相通的。


    老头儿示意她打开房门。


    她很紧张，却又不得不淡定。当她颤抖的手触到门把手的那一刻，她浑身冰凉。


    门后房间很小，只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柜子。进去的一瞬间，霍嘉沅不由得发出一声低唿。


    就在这张床上，躺着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霍嘉沅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屋子里浑浊的空气和暗暗的光线都让她感到不适，空气里飘着丝丝血腥味，让她有心惊胆战的联想。


    「这是你的朋友，你不认识了？」老头儿沙哑的声音传来。


    霍嘉沅惊魂未定，压抑着怦怦的心跳，扶着墙一步一步挪过去。


    「是……」她震惊片刻，「是彭峥！」


    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惊雷噼下来，把她混沌不堪的大脑噼的一片空白。


    是彭峥，是萧荣口中的叛徒？


    萧荣不是说，他已经把彭峥处理掉了吗？


    可是……


    「水……」


    床上的彭峥艰难的张了张口，他的眼皮都肿起来，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看得出来他很努力想睁开眼看看那是谁，但努力了半晌，他依然失败了。


    如今他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用本能生存下去。


    霍嘉沅无助的看向老头儿。


    老头儿面无表情，走到旁边的柜子上倒了一杯水，接着很自然的坐在床边，抬起彭峥的头小心餵他喝了两口。


    刚才他拉着霍嘉沅手腕时，霍嘉沅知道他力气有多大。


    可此时他餵彭峥喝水，动作却是轻柔的。


    霍嘉沅愣愣的站在原地，那种身处迷宫的感觉又涌遍全身。她似乎又跳进了另一个迷宫，她不知道这个老头儿和彭峥究竟是敌是友，她好像一辈子都要在这个迷宫里打转了。


    她抱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转身想往外跑，然而就在一转身的瞬间，她跟某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的胸膛很温暖，那人的眼睛是她永恆难忘的星星。


    那人也怔怔的看着她，仿佛不相信她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霍嘉沅浑身都僵硬了。


    悲伤、恐惧裹挟着巨大的喜悦，像一只大雪球狠狠击中了她。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动了动嘴唇，嗓子眼里冒出一个颤抖着的细细的声音。


    「孟琰……」


    这两个字一出口，眼泪奔涌而下。


    孟琰什么都没说，而是张开双臂，像失而復得的宝物，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


    便利店后面有个小小的院子，一棵大榕树在院子中央，冒出来的枝叶将小院子覆盖。


    孟琰递给她一杯热咖啡，是香草味的。这种味道的咖啡豆央城没有，是她来了边都之后才爱上的一种口味。


    霍嘉沅把杯子捧在手心，温暖的感觉浸润心底，坐在孟琰身边，她觉得像进了一个避风港，无比心安。


    「我是在胖子那里发现他的。」孟琰低声说，「我猜，他也是自己逃出来的。当时他身上伤很重，还少了一个肾，没法跑远，连胖子的地盘都没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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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嘉沅心里咯噔一下，「少了一个……肾？」


    「对。」孟琰看看她，「这里的地下器官交易很猖獗，你这个朋友身体素质不错，胖子自然不会放过他。」


    霍嘉沅手指紧紧箍住杯沿。


    「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奄奄一息。」孟琰继续说，「但那个时候我身上的伤也没好，没法救他。救他的，另有其人。」


    「是谁啊？」


    「娜百灵。」


    孟琰说出一个完全陌生的名字。


    霍嘉沅愣了愣，「是个女人吗？」


    孟琰微笑着摇摇头。


    他没见过娜百灵的样子，只知道她是边都城北势力最强的帮派老大的女人。


    而城南和城北，向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知道这次娜百灵为什么会出手。」孟琰轻声道，「但她的人把彭峥送到这边，想来是有道理的。」


    「不管怎么说，得让这位兄弟先好起来。」他看看她，「沅沅，他跟你……是什么关系？」


    第1147章 圆圆的爱情（43）


    霍嘉沅心里咯噔一下，喉咙像是被打了结，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呆呆的看着孟琰。


    她不知道孟琰对她的身份了解多少，不过听他问她的语气，他尽管有怀疑，却也是一无所知的吧。


    「沅沅，」孟琰苦笑，「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谁。」


    「同样。」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也不知道我是谁。」


    霍嘉沅低下头，只有微凉的风从耳边掠过。


    「这一切，都是你那个表哥做的。」


    孟琰这句话很轻，却像重锤在霍嘉沅心上狠狠击打一下。


    她很想告诉他，萧荣不是她表哥，她是霍家的继承人，萧荣是从小跟她长大的保镖。


    他一直对她忠心耿耿，怎么会害她？


    这个问题像魔咒一样缠了她很长时间，从船上那两个陌生男人出现开始，到后来一张又一张的纸条，她也觉得像是走进了一个迷宫。然而迷宫里也有路途的标识，那些箭头似乎统统指向一个人，萧荣。


    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但这话最后又从孟琰嘴里说出来，击碎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不是！」霍嘉沅激动的站起来，声音微微颤抖，「我……我该回家了，我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他！」


    「到现在你还相信他吗？」孟琰也起身，站起来的他比她高出一个头，可是在面对她的时候，他便收敛了全身的压迫感。


    「沅沅，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你表哥，或许……他只是你一个最亲近的人？」


    「但里面那个……」


    孟琰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咬咬嘴唇继续说，「里面那个人，在他神智不清的时候，一直说萧荣才是叛徒！」


    霍嘉沅的心怦怦跳着，像是要从胸口鼓出来。


    「上一次，我差点死在拳台上！」孟琰咬紧每一个字，「你知道是为什么？」


    「我从来不吃违禁药的。但那次我知道你来看我，对手又太强大，我怕你看到我输，就吃了胖子送来的药。」


    「那药根本不是什么让人亢奋的违禁药！」他冷笑，「那是安眠药！」


    霍嘉沅睁大眼睛，耳朵里嗡嗡作响。


    「就因为这，我几乎丧命！赵阿双说，当时若不是有人出面保下了我，我就真的死在那里了。」


    「有人出面……」霍嘉沅讷讷问道，「什么人？」


    「娜百灵。」


    她愣了一下，这是她第二次从孟琰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娜百灵为什么要救你？」霍嘉沅心头隐隐不安，「又为什么……要救彭峥？她难道是想让你们加入北边的帮派？」


    「我不知道。」孟琰摇摇头，这件事也让他感到迷茫。对娜百灵，他也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我有种感觉，她好像在暗处观察着我们。」


    「孟琰……」


    「现在我也没空管那么多。」他看着她，继续说道，「伤势稍有好转，我就去找过胖子。胖子不跟我说实话，我辗转打听才知道，就在胖子给我安眠药之前，有人找过他，说要除掉我！」


    霍嘉沅心都要裂开了，「那个人是……萧荣？」


    孟琰没说话，但他的沉默好像把一切都说了。


    霍嘉沅后退两步，只觉得浑身发软，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她不知道自己该相信谁了。


    孟琰？萧荣？彭峥？


    还是那些莫名其妙的纸条？


    「前段时间，阿双拿了些药给我。」孟琰低声说，「说是你写的药方，萧荣给他的。」


    霍嘉沅勐然想起厨房柜子里少了的那些药。


    她心里一揪，轻声问他：「你……吃了吗？」


    「没有。」孟琰回答，「人吃一堑总会长一智。我在拳台差点丧命，对再入口的东西，会格外谨慎小心。」


    她松了一口气，眼泪蓦地涌上来。


    萧荣早就知道这些药是有问题的，可他还是把药给了赵阿双，并且是以她的名义……萧荣或许猜得到，只要是她配的药，孟琰会毫不怀疑的吃下去。


    而一旦孟琰吃了这些药，伤势会更严重！


    所以……


    一切的意外并不是意外，都是萧荣故意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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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8页

    这一切的坏事，都跟萧荣脱不了干系吗？


    她觉得胸口很闷，一股刺痛从骨髓里散开，遍至四肢百骸。


    不知过了多久，孟琰忽然握住她的手。霍嘉沅一愣，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他轻声对她说：「告诉我你的家在哪里。」


    「什么？」


    「我送你回家。」


    霍嘉沅愣了愣，静静看着他，夕阳照在她脸上，映出她瞳孔里的凄凉与无奈。她闭上眼睛，那滴倔强的泪水终于顺着脸颊缓缓落下。


    忽然，一阵温热覆在唇间，她大脑一片空白。


    孟琰热烈的吻着她。


    他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像是拥着一件失而復得的宝物，可那吻又像是永恆的诀别。


    直到霍嘉沅快喘不动气的时候他才松开她，眼中满是不舍。


    「孟琰……」


    「最开始的时候，我很烦你。」他笑着对她说，「你娇气，连屋子都不会打扫，什么事都要靠我。而我一直以来都是独自生活，没有照顾人的习惯，更没有照顾人的耐性。」


    她垂下眼眸，也轻轻笑了一下。


    「但是后来，我愿意照顾你。」


    「为什么？」


    孟琰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这个答案，或许感情的事，本身就是不可理解的。


    「但我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她眼中的光，一下子黯淡下来。


    「我说的是事实，我们本就属于两个世界。」他看着她，「但是沅沅，我还是想竭尽所能保护你……我会送你回家，把你交到你家人手中。」


    「嗯。」她点了点头，靠在他结实的胸膛。


    她想，自己可能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可是在离开边都之前，她必须弄清楚萧荣的真面目。如果他真的是个危险人物，那他蛰伏在霍家这么多年，岂不是要对霍家不利？


    「对了孟琰，」她忽然想到，「我最近一段时间，总是收到奇奇怪怪的字条……你说，这跟那位娜百灵小姐有没有关系啊？」


    第1148章 圆圆的爱情（44）


    这个问题，孟琰很希望自己能回答上来，但现在他确实回答不了。


    他甚至连那个女人的真实模样都没见过。


    也不知道她是敌是友。


    他唯一能确信的，就是要拼尽全力保护霍嘉沅。


    「这个，给你。」


    孟琰拿出一只小手机。在手机能当电脑用的时代，这只小手机显得异常古老，霍嘉沅从没见过这种东西。


    「这是……」


    「这种手机，只能打电话和发信息。」孟琰解释，「它的功能很少，但也有它的好处，不会轻易被人监听监控。」


    这东西，是他从前在战场上用过的。


    「里面只存了我一个人的号码。」他看看她，「你回去之后一旦有什么情况，马上打给我。」


    ……


    霍嘉沅一回家，就见萧荣坐在客厅沙发上。


    灯光有些暗，她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身上那种阴冷却像酒精在空气里挥发一样，发散到她的周围。


    她定定神，径直走进厨房，没多会儿里面就飘出来药香味。


    当她拿着药碗走到萧荣跟前时，这回她看清了，他脸上有错愕，有惊讶，眼底也透着一丝丝狠戾。


    她轻轻一笑，把药递给他，「喝吧。」


    萧荣没有接。


    药汤是热的，他的眼神却是冷的。


    「怎么了？」霍嘉沅轻声道，「我亲手给你熬的药，你也不喝了？」


    「小姐，你今天去哪里了？我很担心你。」


    霍嘉沅没有说话，把药碗放在桌上。彩婆婆正好这时走来，手里拿着抹布四处擦，沉默像瘟疫一样在这个小小的客厅里蔓延。


    「喝吧！」彩婆婆忽然笑了起来，「萧先生，小姐能亲自下厨房可不容易！再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喝点这个有好处。」


    「滚！」


    萧荣勐地一抬手，药碗随即打翻在地！


    霍嘉沅吓了一跳。


    碎玻璃一地狼藉，还有一片崩在彩婆婆脚背上。霍嘉沅回过神，急忙去找止血棉，彩婆婆拦住了她，沖她微微一笑。


    「我老了，不中用了，连块玻璃渣都躲不过去。」


    「萧荣！」霍嘉沅瞪着他，「你把彩婆婆弄伤了！你……」


    「小姐，有话好好说。」彩婆婆不紧不慢，「我这点小伤没关系，现在药店没关门，我出去买点绷带，自己包扎。」


    「好。」萧荣哑着嗓子，狠狠吐出每一个字，「你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彩婆婆眼里有种复杂的情绪在涌动着，不过很快就消散。她依然笑着，微驼着背，一步一瘸的往门口走，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


    霍嘉沅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至于彩婆婆说了什么，她一句都没有听清楚。


    她只看到萧荣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另外两个保镖也走了出来，被萧荣一个眼神瞪了回去，然后紧闭房门。


    霍嘉沅哑然失笑，这两个人看上去，似乎更像萧荣的手下，而不是她的保镖了。


    「萧荣，」许久，她冷冷看着他，轻轻勾唇，「你就这么不愿意喝我为你配的药？」


    「我的伤已经好了，不需要这些。」


    「是不需要，还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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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49页

    「小姐，你……」


    萧荣勐然抬起眼，今天的霍嘉沅，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而或许，她并不是今天才不一样的。


    她是霍家的女儿，尽管从来都被保护得很好，但一些刻印在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比如身处逆境的顽强，比如洞察人心的敏锐。


    比如，在最不利的情况下迅速反应，做出最有利自己的抉择……


    萧荣轻轻咬住嘴唇，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我开玩笑的。」霍嘉沅笑起来，她一笑就又变回了那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萧荣，你是不是觉得我配的药不好？其实我也觉得那个药方，好像不是这么写……但我真的想不起来还缺什么，或者是多了什么。算了，你不喝就不喝吧，别真的喝出问题来，到时候又没法回去了。」


    「小……小姐。」萧荣不知怎么，背后渗出一股寒意。


    看着她笑的天真单纯的模样，他觉得刚才那一瞬间她凌厉的目光，应该是他的幻觉。


    「说到药方，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她坐到他身边，「我记得小时候我们在南洋住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我跟着太姥爷学配药，配了很多很多有问题的药，但每次都拿你当小白鼠！哈哈……」


    萧荣勉强咧咧嘴，也跟着他笑。


    「萧荣，」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这些年陪在我身边，你很辛苦吧？我脾气差，幼稚，难伺候，可你总是能包容我。」


    「你不仅是我的管家，」霍嘉沅放慢语速，「你更是我的亲人。」


    她看着他的眼睛，几秒钟的时间，如同经歷了几个世纪。她从他的眼中看到瞬息万变的东西。


    随着他目光的阴冷，她的心也渐渐凉下来。


    她确认，他再也不是从前的萧荣了。


    人心这种事，真是比风的形状更加千变万化。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轻轻笑了笑，「小时候你说，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那么现在呢？你还愿意吗？」


    「当然。」萧荣说着场面话，「为小姐做事，我肝脑涂地。」


    「那就赶紧带我回家吧。」她看着他，「这个地方，我再也不想待了。」


    「好。」


    「还有，你刚刚跟彩婆婆发脾气，这样不对。她一个老人家，出来做事不容易，而且她照顾我照顾的很好，我希望走之前，她还能留在这。」


    「我知道了，」萧荣机械的说，「我会把她找回来的。」


    「萧荣，」霍嘉沅口袋里的手机，一直跟孟琰保持着通话状态，「这一次，我们还是坐船走吗？」


    「不必了。」萧荣回答她，「前两次从海上走都出了状况，说明我们已经被这里的人盯上了。」


    「那怎么办？」


    「这一次不从海上走，咱们坐大巴。」


    霍嘉沅来了边都这段时间，对「大巴」这个词十分陌生。


    在她印象中，这里的人走远路好像都不会选择大巴……


    不过她还是很乖巧的点点头，沖他笑道：「好，我都听你安排！」


    第1149章 圆圆的爱情（45）


    这些日子霍嘉沅表现的非常老实。


    她每天出去买菜，尽管不怎么会买，但她已经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到了最好。她每天还会在家里和彩婆婆一起打扫房间，做家务，照顾萧荣。


    尽管萧荣总是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让她不要做这些粗活儿。


    但她还是笑嘻嘻的，做的似乎乐在其中。


    她按时候扶着萧荣下楼，去院子里晒太阳，从小就不怎么会照顾人的她，竟然知道要给萧荣拿着水杯和太阳帽。怕他渴了热了，怕他出的汗渗进伤口里不容易好。


    她还会给萧荣讲笑话。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她的笑话比屁股底下那块大石头更冷。不过萧荣听的津津有味，她也讲的兴高采烈。


    有时萧荣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脸很精緻，完全承袭了父母的优点，眉宇之间一丝丝那种不属于女孩子的匪气，又仿佛一个翻版的外公。


    而这么好的霍嘉沅，此时只能被困在他身边……


    这么高贵的千金大小姐，此时也只能像个佣人一样小心翼翼的照顾他，伺候他……


    萧荣只觉得浑身的气血都往头顶涌，嘴角勾出一抹得逞的笑意。


    但这样远远不够。


    他要毁了她，他要让最骯脏的人来毁她。他要把她拽进跟他一样脏的世界里，让白天鹅翅膀上沾满泥污，再也飞不起来。


    等到那一天，她才永远不离开他，他也才能彻底得到她……


    霍嘉沅清清楚楚看到他眼中的冰冷和邪恶。


    她心头一紧，其实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慢慢接受那个现实——曾经把她捧在手心里，拼尽全力护她周全的萧荣，早就不在了。


    眼前这个人退掉了所有伪装，他是披着羊皮的狼，是披着神父外衣的魔鬼。


    是潜伏在霍家的一颗定时炸弹。


    如今这颗炸弹快到爆炸的时刻了，如果她还没有看穿他的真面目，被炸的粉身碎骨的那个人就是她。


    ……


    把萧荣送回去之后，她照常跟彩婆婆出门去菜市场。


    经过上次，彩婆婆虽然被萧荣又找回来了，但变得沉默寡言。霍嘉沅对一个老人于心不忍，有时会说些笑话给她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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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彩婆婆只是静静看着她，眼中带着笑意，又带着几分心酸。


    霍嘉沅弄不懂这种眼神是为什么。


    彩婆婆只问她：「小姐，你信命吗？」


    霍嘉沅愣了愣，不知该怎么回答。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彩婆婆轻声道，「我看你跟萧先生，就是这样。他是你命中一劫，你闯过去就能重获新生，闯不过去……」


    她的话戛然而止，而此时霍嘉沅脸色已经变得苍白。


    ……


    「小姐，走吧。」彩婆婆拉住她的手，把她飘远的思绪拽了回来，「你在想什么？」


    「没事……」


    「今天咱们还是去南边那个菜市场怎么样？那边的菜新鲜便宜，再买只鸡给你炖个汤。」


    霍嘉沅只是机械的跟在她身后，猜想着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小姐，」忽然彩婆婆的手搭在她肩上，「咱们俩分头行动吧？」


    「啊？」


    「你去那边买菜。」彩婆婆轻笑，「我在这里买鸡，这个东西你不会挑，我来就行！」


    霍嘉沅答应着，按照她的指示去买菜的地方。每次来菜市场之前彩婆婆都会列个清单，她只要对照着清单上的东西买好就可以。


    青菜都是萧荣喜欢吃的，水果也是按萧荣的口味买。


    在这个家里，她跟萧荣的地位似乎颠倒了。


    萧荣越来越像主人，而她要扮演的，只是个听话的小女佣。


    霍嘉沅咬咬嘴唇，这段时间萧荣好像也不再那么时刻紧绷，就好比今天，她出门，他竟然没让那两个保镖跟着她。


    她也明白，其实之前他让人跟着她不是为了她的安全，只是为了监视。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她正在一步一步接近某个真相，然而这个真相的残酷性，或许是她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她摇摇头，摒弃这些纷乱的思绪，开始挑拣框子里的菜。卖菜的是个上了年纪的奶奶，慈眉善目，笑容可掬，一直用边都的方言跟她讲话。


    霍嘉沅礼貌的笑笑，她听不懂方言，充其量也就几个词。


    「小姑娘，这个你得挑大个儿的！」奶奶捡起青椒就往她袋子里装，又用蹩脚的普通话告诉她，「这种椒啊，炒着吃好吃又有营养哟！补充维生素，让你的脸又白又干净！」


    「好了奶奶，我不要那么多！」


    「要的要的！」奶奶看向她，「你看我一个老太婆做生意多不容易呀，你就行行好多买几个嘛！」


    「可是……」


    霍嘉沅有些生气，哪有人强买强卖的？不是因为这是个老奶奶，她就有义务让着她！


    「我真的不要这么多！」她抢过老太太手里的袋子，然而争抢的时候，她忽然感到有什么东西塞进她的手心里。


    霍嘉沅像触了电一样，浑身僵硬，动弹不得，呆呆的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也看着她，沖她微微一笑。


    对视的那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紧接着老太太大声喊起来，「哎哟，不要就不要嘛！挑半天就挑两个青椒，我这生意还怎么做下去哟……」


    彩婆婆赶来解围，三言两语就怼了回去。她拎着菜往外走，霍嘉沅却像丢了魂一样，表情木然跟在她身后。


    「小姐？」


    彩婆婆担心的看着她，「你怎么了？被刚才那老太婆吓到了啊？嗨，她是这市场上有名的倚老卖老，谁来了都得挨她宰，她对你态度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霍嘉沅回过神，点点头，谎称自己想吃蛋糕，让彩婆婆去别处买。


    而她自己躲到菜市场外的一棵大树下。


    四周没有人，她迅速打开手里的东西，奇怪的是那张纸条上只画了一辆大巴车，打了个大大的叉号……


    霍嘉沅心头狠狠一颤！


    告诉她消息的人，是孟琰吗？


    可如果是孟琰的话，他会用手机跟她联络，而不是这么迂迴的方式！


    这个一直在暗处给她传递信息的人，究竟是谁……


    第1150章 圆圆的爱情（46）


    霍嘉沅把纸条叠了两下，忽然发现纸条背面还有字。


    「你的故人，现在很好。」


    她的心仿佛漏跳了一拍，愣了几秒钟后，迅速把纸条撕碎丢进垃圾桶。


    故人……


    这个故人是谁，孟琰吗？


    她跟孟琰前几天才见过面，而且现在他们可以用手机联络，并不需要有人用这种方式告诉她孟琰很好。


    那么这个故人是？


    霍嘉沅脑海中有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


    这时彩婆婆买了蛋糕回来，在原地找了她几圈，霍嘉沅看到她寻找她的身影，赶忙调整好情绪轻轻走了过去。


    「小姐，你要的蛋糕。」彩婆婆笑道，「这蛋糕不好买，还得排队呢！你喜欢这家的蛋糕啊？」


    「嗯。」霍嘉沅勉强笑笑。


    她吃过的好蛋糕不计其数，还有欧洲皇室的糕点大师亲自来霍家为她做下午茶。


    这种粗糙的蛋糕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可就是这种蛋糕，是她来边都之后吃过的最好的。


    是孟琰每天清晨跑几条街给她买回去的。


    是她每天像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在他回家的那一刻兴高采烈从他手中接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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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嘉沅鼻子一酸，想起跟孟琰的这些过往，总会让她疼到想要落泪。


    「小姐，哪里不舒服吗？」彩婆婆关切的看向她。


    霍嘉沅摇摇头，把脸转向别处。


    「想念一个人的滋味，却是不太舒服。」


    「什么？」霍嘉沅一愣。


    彩婆婆轻轻笑起来，目光深沉却透着慈爱。


    「我知道小姐心里在想谁。」她挽着霍嘉沅的胳膊，凑近她低声说，「但是过几天，你要跟萧先生一起离开，对吧？」


    「这不关你的事。」霍嘉沅低垂着眼皮，「你把你分内的事情做好就行，萧荣不会少了你的薪水。」


    「我不是为了钱。」彩婆婆神情渐渐变得严肃，「我是为了……」


    霍嘉沅的心忽然高高悬起，她感受到老人家眼神的复杂，还有她覆在她手背上掌底微凉的温度。


    不过这种怪异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瞬间。


    很快彩婆婆恢復如常，笑着对她说：「听萧先生说，你俩要坐大巴离开啊？呵，边都这一带的人出门，基本上没有坐大巴的啊。」


    霍嘉沅眉心微蹙，这个说法她倒是听过，就是不知为什么。


    「因为大巴车要往边都外面走，有一片热带雨林是必经之地。」彩婆婆看着她说，「那里犯罪横生，尤其很多女孩子会被人……」


    「什么？」


    「是真的。」彩婆婆微抿双唇，「你以为那些大巴司机是什么好人？他们中的很多人，是跟当地帮派有勾结的。那些女孩子被欺负完之后就会被送去帮派那里……之后的事，就看各人的命了。」


    有命好的，或许能搏出一条血路，命不好的，从此销声匿迹。


    霍嘉沅后退两步，背上已经渗出冷汗了。


    「所以啊，这边的人如果要出远门，都会选择走水路或者坐火车坐飞机，没有人会选择大巴车的。尤其是，那种经过雨林的大巴！」


    「小姐，你怎么了？」彩婆婆微笑着看向呆愣在原地的霍嘉沅，「被我吓到了啊？」


    「我……」


    「小姐，你还真是生病了？」


    霍嘉沅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彩婆婆用手去触摸她额头，她还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而对上老人家的眼神时，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小姐生病了！」彩婆婆换上一副焦急的面孔，四下张望，嘴里不停喊着，「这可怎么办，小姐生病了！」


    很快，另外两个保镖就从某个角落中跑出来了。


    他们一见霍嘉沅，都有意无意的躲避她审视的目光，然后恭恭敬敬站在她面前，像是解释一般，慌张的说：「荣哥担心小姐，就……就让我们跟过来。」


    「小姐，东西我们来拿！」


    「小姐真的哪里不舒服吗？」


    「这还用问啊！」彩婆婆立即把霍嘉沅扶到一棵大树下，掏出手绢不停给她扇风，「小姐脸色这么差，你们两个看不见？依我看，小姐是太累了。」


    霍嘉沅脸色确实差，刚刚听彩婆婆说了那些关于大巴车的故事，她双腿发软，小脸苍白，连唿吸都不稳。


    「你们俩先把东西拿回去！」彩婆婆直接说，「隔壁那条街就有诊所，我先陪小姐去看看！」


    两个保镖不敢轻易行动，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而霍嘉沅从头到尾一直在配合着彩婆婆演戏。


    婆婆说她生病了，她就真的装柔弱，婆婆说她脸色不好，她连嘴唇都开始颤抖。


    婆婆说要去诊所，她先是摆摆手，然后用虚弱的声音告诉她：「不行，我要……回去给萧荣做吃的。」


    「可是小姐……」


    霍嘉沅顺势靠在彩婆婆肩头，轻轻呛咳。


    「你们先把东西拿回去吧。」她抬眼看向那两人，「我确实很难受，诊所就不去了，彩婆婆和我一起去买点药，好吗？」


    那两个人虽然为难，却也算听话，拿着东西快步往家赶。


    等他们一走远，霍嘉沅立即起身，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似乎要把彩婆婆看出一个洞。


    彩婆婆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忍不住笑起来。


    「好啦！」她拉住霍嘉沅的手，「事到如今，想瞒你也瞒不住，况且这也是你早该知道的。」


    「其实从第一天来照顾我，您老人家就是早有预谋吧？」


    「怎么说呢。首先我不是预谋，而是受人之託，其次……」


    彩婆婆绕到大树后面。


    霍嘉沅好奇的跟了过去，眼前的一幕让她目瞪口呆！


    老人家摘掉花白的假髮，脱下灰色的粗布衫，最后……撕下了脸上贴的那层面具！


    她不是什么彩婆婆，而是一个看上去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女生！


    「你……」


    霍嘉沅差点喊出声来，不由得往后退，一脚踩进坑里，差点摔倒。


    「哎，小心！」


    女孩赶忙拉住她，顺便又捂住她的嘴。霍嘉沅一个踉跄，整个人靠在大树上，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人。


    「嘘，千万不要喊。」女孩笑道，「我带你去个地方，你会见到你想见的人。」


    第1151章 圆圆的爱情（47）


    一路上霍嘉沅心惊肉跳，像是做了一场梦，可梦境如此真实，她忍不住掐掐自己的胳膊。


    「如果你不适应的话，还叫我彩婆婆吧？我不介意的！哈哈！」女生笑的欢快，一手搭在她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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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嘉沅身子颤抖一下，轻轻推开她。


    「哦……对不起对不起。」女生收住笑容，「嗨，她叮嘱过我，你不喜欢被人这样勾肩搭背的。」


    「谁？」霍嘉沅勐然抬眼，心跳像是漏了一拍。


    能记住这些小细节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霍嘉沅视线忽然模煳一片，鼻子酸熘熘的，大颗大颗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我的天，你别哭好不好！」女生也吓一跳，手忙脚乱的道歉，「是我的错，我的错！我……我怎么把你给弄哭了，我……」


    「是她吗？」霍嘉沅用力握住她的手，情绪激动，「是不是她，她真的在这！」


    「祖宗！」女生赶紧捂住她的嘴，警惕的望向四周，「你这么吵，想把谁招来？」


    她带着霍嘉沅拐进一个深深的小巷子，里面很安静，连路灯都没有，周围高高的墙把这里围住，挡住了阳光，一阵风吹来，让人不禁瑟瑟发抖。


    她让霍嘉沅待在这里别动，自己趴在地上听了会儿，然后起身拍拍手，轻笑道：「暂时是安全的。」


    霍嘉沅好像还没从梦中醒过来一样，呆呆望着她。


    「咳咳……」女生抿唇，「我叫阿彩，年龄嘛，应该比你小一点。」


    霍嘉沅木然点了点头，眼泪还是止不住落下来。


    「到底是不是她？你告诉我！」


    阿彩什么也没说，只拿出一个草绳编的小兔子。霍嘉沅一见到它，只觉得心口有种钝痛，沿着血管漫布全身。


    ——小姐，以后要是我们走散了，就用这只小兔子当相认暗号怎么样？


    ——为什么要用这个？


    ——因为……你家里有马，有狗，还认养了老虎，还有好大一个围猎场，什么样的动物都有，就是没有养兔子呢！


    ——那我们就得用兔子相认啊？哈哈哈！


    ——是啊！因为这是独一无二的！


    ……


    对小满来说，沅沅是独一无二的。


    霍嘉沅握住那只小兔子，泪流满面。


    「小姐，」阿彩蹲下来，看着靠在墙角的她，「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去做。你别怕，以后……换我来保护你。」


    ……


    阿彩带着霍嘉沅穿过一条又一条小路，七拐八拐的来到那家便利店门口。


    霍嘉沅愣住，正想开口问她怎么知道这个地方，但阿彩转头示意她不要出声。她跟在阿彩身后，走进便利店，很快就到了彭峥养伤的那间小屋子。


    站在门口，霍嘉沅心里没来由的开始紧张。


    「小姐，」阿彩低声道，「彭峥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不过他受伤实在太严重，以后……恐怕是废了。」


    「什么？」


    「别误会！」阿彩急忙摆手，「我说的废了，意思是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做你的保镖。他日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所以……百灵姐给了他一笔钱，送他离开了边都，让他自谋出路去了。」


    「那，」霍嘉沅怔怔看着这扇门，「里面是谁？」


    阿彩轻笑一下，帮她打开。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一扇窗，已然没有之前的昏暗和混乱。房间里一切陈设都重新布置过了，家具换成了线条简单的米白色。


    这是霍嘉沅最喜欢的颜色。


    她像梦游般，一步一步朝着窗前那个小小的背影移动过去。


    每走一步，她的心都好像被剜了一下，过往那些无忧无虑的画面在脑海中映现。她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下来，那双柔弱的肩膀，是她无数次在梦中看到过的。


    「小满……」


    她终于颤抖着声音，喊出这个名字。


    「小满，真的是你吗？」


    女孩轻轻转过身。


    霍嘉沅僵在原地，愣了很久很久。


    她记忆里的小满还是那个十六岁的少女，喜欢穿白色裙子，留着长发，喜欢在阳光下奔跑欢笑，一笑起来会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可眼前的女人，长发在脑后梳成一个髮髻，那双眼睛依然很美，却布满岁月的沧桑。


    她看着霍嘉沅，仿佛有千言万语，但嘴唇动了动，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满！」


    霍嘉沅大喊一声，哭着跑过去紧紧抱住她。这个拥抱晚了很多年，她恍若隔世。


    小满也伸出瘦弱的双臂，紧紧拥住了她。


    她们是彼此青春岁月里最美的记忆，也曾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相见。


    霍嘉沅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哭着哭着又轻轻捶打小满的后背。她怪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连句话都不给她留，一声不吭的就走了。她怪她这么多年不联繫她，她想找她，都无从下手。


    「我任性，脾气差，所以你就讨厌我了？」


    霍嘉沅捧着她的脸，哭成了泪人。


    「我们不是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你说话到底算不算数？为什么要让我找你找的这么辛苦！」


    「小满你说话嘛！」


    然而小满只是流着眼泪，静静看着她。


    「小姐，你别这样！」阿彩拽了拽她，「百灵姐她，她已经……」


    「怎么了？」


    霍嘉沅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一进门时，这个房间就有种诡异的安静。她认出了小满，抱着她又哭又闹，就算小满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声音总能发出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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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3页

    可是……


    霍嘉沅脸色震惊，呆呆的看向她。


    「小姐，」阿彩神情凝重，「百灵姐她已经不会说话了。她的声带被破坏的很严重，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说话了！」


    霍嘉沅心头一痛，握住小满的手。


    这时小满用眼神示意阿彩出去，阿彩点点头，转身帮她俩关上房门。


    小满帮霍嘉沅擦干眼泪，沖她笑了笑，接着走到桌前写下一行字：


    「一会儿就回家，就说彩婆婆带你买了点防晕车的药。」


    「小满……」


    「听话！」小满在纸上写，「回家乖乖的，暂时不要跟萧荣起正面冲突。」


    第1152章 圆圆的爱情（48）


    「可是小满，」霍嘉沅流着泪问她，「你为什么不会说话了？」


    她不敢想像这么多年小满经歷过什么，她看到她眼底的沧桑，跟从前那个单纯的女孩已然判若两人。


    小满沖她摇摇头，轻轻抚摸她的脸，擦掉她脸上的泪。


    「你会没事的。」小满在纸上写，「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


    霍嘉沅心头刺痛，这时忽然有人敲门，她勐的警觉起来。


    然而进来的人，却是那个让她朝思暮想的人……


    霍嘉沅愣住，平时总是出现在她梦里的笑，此时此刻真真切切的在眼前了。


    「孟琰……」


    孟琰什么都没说，只是冲过来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现在你放心了吧？」孟琰笑着握住她的手，「我一定把你平平安安送回家，还有……这一次，我跟你一起回家。」


    ……


    霍嘉沅回到公寓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萧荣坐在客厅里等着她，客厅烟雾缭绕，一进门就是一股呛人的尼古丁的味道。霍嘉沅皱了皱眉，脸上有种厌恶的表情一闪而过。


    另外那两个保镖被萧荣训的像孙子一样，贴着墙根站，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你总算回来了。」萧荣冷着脸，「跟彩婆婆买个菜，买到邻市去了吗？！」


    「你干嘛对我这个态度……」霍嘉沅鼓起嘴巴，声音很小，「你不是喜欢吃竹笋吗，这里市场买不到新鲜的，我跑到几公里外的超市……谁知道我对这里的路不熟悉，绕来绕去就绕不回来了……」


    「呵，小姐还记得我爱吃什么？」


    「我怎么会不记得？」霍嘉沅抬眼看他，「从小你就对我好，我的每一件事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你的事，我当然也会记得。」


    萧荣眸色一窒，好像有什么想说的。


    可是半晌，他只闷闷的问了句：「彩婆婆呢？」


    「她年纪大了，走不了那么远的路。」霍嘉沅神色淡定，「之前你把她赶出去的时候，她住过街边便宜的小旅馆。所以我就让她找个旅馆住一晚，不必跟着我了。」


    萧荣咬咬嘴唇。


    他觉得她根本就是在撒谎！


    但奇怪的是，霍嘉沅跟那两个保镖的说辞竟然出奇的一致。


    两人一回来就说跟踪霍嘉沅一开始跟丢了，她跟彩婆婆一起去了几公里外的一个超市买菜，然后又说他们后来跟上去了，也跟到了那个超市里，霍嘉沅跟彩婆婆买完菜之后，顺着小路七拐八拐不知道拐进了哪个巷子，于是他们俩再一次把人跟丢了。


    之后，他们就回来，一直站墙角站到现在。


    萧荣深吸一口气，眼底有股压抑不住的怒火。可霍嘉沅一脸坦然，他又没抓到切实的证据。


    「好了，」他低声道，「这么晚了，我也不想吃什么东西了。竹笋留着明天吃，我给你做。」


    「小姐，早点休息。」


    「萧荣。」霍嘉沅轻声喊住他。


    他脚步一顿，没有回头。他的背影在阴暗中，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霍嘉沅看着他，仿佛自言自语似的问道：「对于过去的一切，你都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萧荣沉默片刻，「我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以前你说过，你会为我做任何事。」


    「小姐，现在也是一样。」


    「你会为我做的事，包不包括伤害我？」


    空气静默的可怕，霍嘉沅清楚的看到，他的肩膀微微一松，后背颤抖了一下。


    她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即便在知道萧荣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她还是对他抱有过幻想……他是陪她一起长大的人，那种感情很奇妙，一旦割捨，就像是从手心挑破一根血管，痛楚会肆无忌惮的蔓延。


    尽管最后会止血，但伤痕会伴随一生。


    「萧荣，」霍嘉沅沉声道，「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当然了。」萧荣说，「小姐，别胡思乱想，早点休息吧。」


    「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后天。」他回答的很干脆。


    「真的要坐大巴吗？」她想了想说，「听说……坐大巴不安全。」


    「别担心。」萧荣转过身，沖她微微一笑，「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


    霍嘉沅像是被什么狠狠击打，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那股想哭的冲动压下去。


    回到房间她无力的靠着门，轻轻坐在地上。


    刚才是想哭，现在很想笑，是嘲讽的笑。


    萧荣竟然跟小满说了一样的话——不会让你有事，真是可笑至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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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4页

    霍嘉沅回想起阿彩断断续续告诉她的，小满这些年的遭遇。原来十六岁时小满失踪，背后的始作俑者不是别人，正是萧荣！


    而小满不能说话，也是萧荣毒哑了她——这一点，霍嘉沅是相信的。萧荣毕竟是跟她一起在南洋学过医术的人，懂得配药，想毒哑谁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萧荣把学来的一身本事，用在小满身上。


    「小姐，其实那个萧荣，一直跟边都这边的一些势力有勾结。」阿彩告诉她，「至于百灵姐，当初就是被他卖来边都的。那时候百灵姐已经哑了，卖到这里会是什么境况，可想而知！不过好在百灵姐够聪明，也很有胆量，她用了一点手段，跟了六哥，这才有了好日子……」


    听到这些霍嘉沅心痛的说不出话来。


    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太明白小满是个什么样的人。小满不善言辞，生性纯良，就算受了委屈也只会傻傻的笑。


    可阿彩却说她够聪明，有胆量，还有手段……


    究竟是什么样的环境，会把那个纯真的小满逼成娜百灵？


    霍嘉沅不敢想。


    此时她只会流眼泪。


    她的前半生太过顺遂，见到的都是人世间的美好。而来到边都短短几个月，她好像已经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恶。


    但实际上，恶魔一直在她身边，而且还是她最信任的人。


    「小姐，暗中保护你，保护孟琰的人，一直都是百灵姐。」阿彩的话迴荡在霍嘉沅耳边，「还有，那个萧荣对你是怎么想的，你真的知道吗？」


    第1153章 圆圆的爱情（49）


    霍嘉沅沉默不语。


    她不知道，但也能猜出几分了。萧荣的野心从不是做霍家的大管家，他的目标，应该就是她吧。


    可他们从小到大，他有无数次机会向她下手，他都没做过，不是吗？


    「你想想看，百灵姐之前遭遇过什么？」阿彩忧心忡忡的看着她，「不要再相信那个萧荣了，他就是个疯子，变态！」


    「之前他想带你离开的那两次，每一次都有特殊情况发生，那些根本就不是巧合！」


    霍嘉沅低着头，心里难过极了。


    「这么多年，萧荣对我来说就像家人一样。」半晌，她轻声道，「我真的不懂他为什么……」


    阿彩拍拍她的后背，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然而霍嘉沅并非真的不懂，只是不想面对这个现实。


    萧荣出身并不好，从小他就有一种自卑感。他是在一心一意保护着她，却也在一心一意想把她拉到跟自己一样的世界里。


    霍嘉沅深吸一口气，正想对阿彩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几声枪响！


    她勐然一惊，沖了出去，阿彩急忙拉住她，和她对视一眼之后，先她一步走了出去。


    「小姐，小心……」


    霍嘉沅强作镇定，走出去一看，那两个保镖的其中一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而萧荣手里的枪冒着烟，表情阴鸷，静静看着这间便利店，仿佛游荡人间的厉鬼。


    见到霍嘉沅出来，他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底那抹暗色越来越深。


    「你果然在这里。」他冷冷说道，侧过头看了一眼阿彩，「看来你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对吧？」


    霍嘉沅咬咬嘴唇，「你很怕我知道吗？」


    萧荣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萧荣，」她轻声道，「你究竟是想带我离开，还是处心积虑，想让我死在你手上？」


    萧荣握着枪的手微微一颤。


    「我相信你从前对我的好是真的，」她看着他的眼睛，「你现在对我做的恶，也是真的！」


    萧荣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你明明知道小满对我有多重要！」霍嘉沅再也无法原谅他，「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是为了你。」萧荣冷冷抬眼，「你根本不知道人心有多险恶，只有我才能保护好你！」


    「你住口！」阿彩忍无可忍，挡在霍嘉沅身前，「你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坏事，晚上睡得着吗？你心里真的不会有一丝愧疚吗！」


    萧荣看着她，忽然仰天大笑。


    他每笑一声，霍嘉沅的心就跟着颤动一下。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血已经变成了暗红色，他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闭上，子弹就穿过他的心脏了。


    霍嘉沅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人死了，就是因为想来给她通风报信。


    但在萧荣眼里，这个人死了，是背叛者的下场。


    「该闭嘴的是你！」


    萧荣恶狠狠的盯着阿彩，枪口指向了她，「我做过唯一的错事，就是把你这个贱人放进家门！」


    「呵，你活该！」阿彩冷笑，「只能说明我易容技术太高超，你这狗眼根本看不出来！」


    萧荣眼中闪现杀气，霍嘉沅一把拉过阿彩，让她跟自己紧挨着。


    她不想再赔上无辜者的性命，尽管她也很怕，但她知道，这是她跟萧荣之间的对决。


    她必须自己面对。


    「放了其他人，」霍嘉沅颤抖着声音，「我跟你回去。你说什么我都听……你不是说要坐大巴离开这里吗？没问题，我跟你一起。」


    「你不过就是想证明，只有你才能保护我。」她看着他，「而只有毁掉我，你就配得上我了，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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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1355页

    萧荣眸色一沉，面对霍嘉沅冷冽的目光，他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


    「变态！」阿彩怒不可遏，「真的被小姐说中了是吗？！你明明喜欢她，却要用各种手段毁了她！你简直不可理喻！」


    萧荣气急败坏，怒吼一声，在他举枪的同时阿彩也举起了枪，两人僵持不下，空气仿佛凝固，连每一口唿吸都充满了火药味。


    然而却在这时，身后的门缓缓打开，小满走了出来，两只漂亮的大眼睛里，是与他同归于尽的决绝。


    「你终于肯出现了。」萧荣勾勾唇角，「当初我不应该毒哑你，我应该直接把你弄死！」


    「是啊，」霍嘉沅冷冷看着他，「你倒是提醒我了……今天，我不应该再因为顾念旧情把你放了，我也应该做个了断！」


    「你以为你能吗？」萧荣轻哼一声，「沅沅，你为什么总是不相信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霍嘉沅愣住，再一转身，只见孟琰出现在她身后。


    他像一座山，让她的心一下子落定，再也无所畏惧。


    「沅沅不是你的傀儡。」孟琰用身体挡住霍嘉沅，「她不是你的牵线木偶，她有她自己的人生。」


    「她没有！」


    此时的萧荣已经歇斯底里，他用枪指着孟琰的头，一字一顿发狠道：「她的人生，本来就是要跟我绑在一起的！只有我才能爱她，只有我，才能守着她一辈子！」


    「如果你爱她，为什么不能好好的爱她！」孟琰厉声责问，「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想毁了她！」


    霍嘉沅倒抽一口凉气，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其实萧荣根本就是知道小满在边都的，他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得到的那些消息，也都是萧荣陆续放出来的。


    他就是把她往边都引，引到了边都之后，再找机会对她下手！


    所以他们一行人刚到这个地方就遇上了麻烦，她还身陷红灯区，危机重重……


    如果那个时候她被毁了，萧荣就会立即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吧……他会假装深情的抱着支离破碎的她，而她在经受这些打击之后，便会理所当然把他看作生命里唯一的光了。


    霍嘉沅闭了一下眼睛，睫毛被泪水濡湿，微微颤抖。


    那个时候的萧荣机关算尽，却万万没有算到，中途会冒出一个孟琰吧。


    第1154章 圆圆的爱情（50）


    「用不着你管！」


    萧荣歇斯底里，眼睛里红血丝密布。他举起枪先是对准霍嘉沅，然而下一秒对准的，却是她身边的孟琰。


    「你这么爱管闲事，就去阴曹地府里好好管吧！」


    萧荣扣动扳机。


    霍嘉沅大叫一声，奋不顾身的扑向孟琰。而枪响的一瞬间，孟琰用身体紧紧护住了她。


    ……


    霍嘉沅睁开眼睛，周围是柔暖的米白色，空气里飘着的是她最喜欢的柚子香。她动动眼皮，做了个深唿吸，心跳稍微平復一些。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姐，你又做噩梦了？」


    霍嘉沅回过神，是啊，刚才原来是个噩梦。


    梦里她又回到了边都那片荒凉血腥的地方，映入眼帘的一切，都被鲜血染红。


    梦里的画面充斥着混乱的枪声，警笛声，还有孟琰把她紧紧护在怀里……


    她揉揉太阳穴，头很疼，鼻子酸酸的。


    霍嘉西端过一杯温水，轻柔的将她扶起来餵她喝。


    她回到央城，已经有两个星期了。


    可这两个星期她过的一点都不安稳，每晚都做噩梦，梦到的全是萧荣被逮捕那天。


    那天应该是她人生中最乱的一天吧，失去理智的萧荣乱开枪，孟琰用身体为她挡住子弹，小满沖了出来，发出嘶哑的声音……


    「姐，」霍嘉西轻声问她，「你想不想吃什么？妈一直给你炖各种汤，甜的咸的都有，还有奶奶，给你烤了我们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那种小饼干，我给你拿点吧？」


    霍嘉沅勉强笑笑。


    回来之后有好几天，她就像得了失语症，虽然想说话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点头摇头来表达。


    现在好一些了，不过还是不太想说什么，只应付了几句。


    「我想再睡会儿。」她声音很小，「你不用陪我了。」


    「姐，你还是少睡会儿吧！」霍嘉西担心她，「每天这么睡，人都要睡废了！下午我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不用了。」


    霍嘉沅现在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霍嘉西嘆口气，轻轻走了出去。霍嘉沅安静了一会儿，从枕头下面摸出那只草绳编的小兔子，紧紧贴在胸口。


    这一次，她还是没能把小满带回来。


    她想起在边都的最后一天，萧荣伏法之后，小满写在纸上告诉她：从前的小满已经死了，如今活在世上的是百灵姐。


    霍嘉沅眼泪一下子掉下来，紧紧握住她的手。


    小满笑了笑，温柔擦掉她脸上的泪，又在纸上继续写：「我会过的很好，你放心。」


    「那个六哥，他会娶你吗？他会一辈子照顾你吗？」


    小满神色黯淡了一瞬，再抬头时，露出坚韧的笑。


    「他不会娶我，我也不打算结婚。」她告诉她，「我可以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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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6页

    「小满……」


    霍嘉沅紧紧抱住她，这个拥抱迟到了很多年。


    此时她躺在床上，唯一能抱住的是那只小兔子了。


    ……


    静园在霍氏山庄的东南角，偏居一隅，环境清幽，并且靠着海边和马场都很近，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孟琰跟霍嘉沅回到央城之后，就一直在静园养伤。


    但他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


    霍嘉西跑来看他，问了问照顾他的佣人这里还缺什么，把一切都打点好之后，他拍拍孟琰的肩膀，脸上的笑仿佛冲破阴霾的阳光，开朗的喊了一声：「琰哥！」


    孟琰回头，礼貌微笑。


    然而霍嘉西看得出来，他跟姐姐一样，自从回来之后无论说话还是笑，都显得很勉强。


    霍嘉西为了这两个人两头跑，用老爸老妈的话就是上蹿下跳，找来各种好玩的给孟琰。


    孟琰也愿意跟他亲近，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望着远方的云和霞光，思绪不知飘到哪去了。


    唯一没变的是，他对霍嘉沅一直很好。


    他每天都会去霍嘉沅住的地方看她，就算不说话也在那里陪着她，无论她想做什么，他就像有心灵感应一样，总能提前为她做好。


    霍嘉沅也很依赖他，每次看到他，笑的都比平时开心。


    「哎，琰哥。」霍嘉西硬拖着他去马场，「我姐不出来，咱俩比赛骑马！你就挑一匹嘛！」


    孟琰盛情难却，只好挑了一匹。


    那马又高又大，一身红棕色的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身材匀称，肌肉线条优美，即使拿到赛场上都是万里挑一的佼佼者。


    「琰哥，你真会挑！」霍嘉西眼睛一亮，「这匹马叫烈火，听我们家驯马师说，它品种好，性子也烈，你……你能行吗？」


    孟琰犹豫一下，试探着上前抚摸它的鬃毛，然后牵过绳子，一跃而起跳在马背上。


    烈火竟然出奇的乖顺。


    这下不光霍嘉西惊呆了，连几个驯马师也直唿神奇。


    「看来人和动物之间也是靠缘分呢！」霍嘉西笑笑，「这烈火掀翻过好几个人，我们家都没人敢碰它！琰哥你一来就把它驯服了，看来它只认你这个主人！」


    孟琰骑在马上，一点都不像第一次骑。他两腿一夹，烈火向前飞奔，而他在马背上保持着平衡，身体随着马的颠簸而起伏，动作十分熟练。


    霍嘉西怔怔看着，骑完一圈之后他对孟琰又多了几分崇拜。


    「琰哥，你太厉害了吧！」他激动的绳子都快抓不紧，「你以前是不是经常骑马？」


    孟琰笑笑，没有回答。


    「我姐说你在边都的时候是拳击手，你除了打拳厉害，骑马也很在行！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我没你姐姐说的那么好。」孟琰沉声，随机拍了拍马，「它还是有点瘦，不要用普通的粮草餵它。」


    「哦？那用什么？」


    孟琰说了一个名字，是一种十分专业的饲料，霍嘉西没听说过。


    「琰哥，我对你越来越崇拜了。」他感慨，「你连这都知道？」


    孟琰轻笑，其实这种饲料只是在央城没有而已。南洋皇室的马，都是用这种饲料餵的。


    「哎，琰哥，你看我给你拍的怎么样？」霍嘉西拿出手机，刚刚孟琰骑马的时候，他录下了一段视频。


    「真是太帅了！」


    「别这么夸我。」孟琰抿唇，「我会骄傲的！」


    「本来就是嘛。」霍嘉西笑起来，「琰哥，你骑马的样子真有范儿，要是回到古代，你绝对是战场上的将军！」


    然而孟琰脸色忽然一变，神情黯淡下来。


    第1155章 圆圆的爱情（51）


    他本就是将军，他的手上也曾沾满鲜血。


    「琰……琰哥？」霍嘉西看到他不同寻常的脸色，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看向他，「你怎么了？」


    孟琰没说话，默默跳下马背，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或许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个怪人。不说不笑，安静的如同没有存在过。


    可就在刚刚那一刻，在战场上的一幕幕涌进脑海，像一只只无形的手，把他撕的七零八落。


    ……


    霍嘉沅的精神状态一天天好起来。


    这段时间她除了泡在书房博览群书，就是跟孟琰一起去海边看落日看星星。孟琰是个很体贴的人，总不忘记多带一件外套和她爱喝的热巧克力。


    有时看着日落，霍嘉沅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央城的日落与边都不同，这里平静，而边都的日落带着苍凉感。


    她会问他：「你愿意永远跟我留在这里吗？」


    每到这时孟琰总是温柔沖她一笑，摸摸她的发，让她的小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他轻轻吻着她柔软的髮丝。


    有些事不必说出来，他的行动足以证明，他愿意追随她一生。


    ……


    这天霍嘉沅刚要出门，却看到爸妈一起来了。


    霍君誉和姜绵绵轻笑着，走进她的小院子，一家三口就在院子里那棵法国梧桐下喝茶聊天，舒适而惬意。


    只不过霍嘉沅有些着急，频繁的看着表，到最后连笑都很勉强。


    「你有事啊？」姜绵绵早就觉察到女儿的不对劲。


    「妈，」霍嘉沅实话实说，「我跟孟琰约好了，今天就在他院子里写生。他还从来没见过我画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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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7页

    姜绵绵眉心一动，静静看着她。


    她也是从少女时期走过来的，怎么能看不懂女儿现在的状态？霍嘉沅在恋爱，而且还是热恋期，之前在边都那种紧张的氛围下，他们或许会把爱意隐藏，可现在回到了央城，一切都安定下来，这种爱意就像雨后萌发的种子，迅速生长了。


    「沅沅，」姜绵绵神情严肃，一字一顿告诉她，「实话讲，我和你爸爸今天来，就是想提醒你……跟那个孟琰，适当保持点距离吧。」


    「什么？」


    霍嘉沅一怔，收拾好的画具差点掉在地上。


    「你妈妈说的没错。」霍君誉轻咳两声，「你最近跟孟琰走的太近了，家里人多口杂，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万一有好事者把这些传出去，对你名声不好。毕竟你还没结婚，还没……」


    「是对我名声不好，还是耽误了你们的事？」霍嘉沅蹭的站起来。


    霍君誉脸色一沉，「你就这样跟你爸爸说话的？」


    「爸！」霍嘉沅皱眉，「我说错了吗？你们担心的不过就是，万一我跟孟琰的之间被人捕风捉影说了什么难听的，就会耽误跟别的家族联姻，不对吗？」


    「我的婚姻，我要自己做主！我不是联姻的工具，我也不想在这些家族中间选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就为了霍家的利益！」


    「你住口！」姜绵绵怒视着她，「真是越来越没规矩，跟父母也敢这样大唿小叫！」


    霍嘉沅不再说什么，但因为情绪激动胸脯起起伏伏，小手也一颤一颤的。


    「维护霍氏整个家族的利益，是每一个姓霍的人的责任！」霍君誉正色道，「你的婚姻当然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你就算选，也得在门当户对的人家里选！」


    「再说，我和你妈最主要的出发点是为了你！」霍君誉很生气，「孟琰不是个可以託付终身的人，你不能跟他在一起！」


    「怎么不是？」霍嘉沅声音微颤，眼圈不争气的红了，「在边都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他照顾我，你们恐怕见不到我了！最后他还为我挡了子弹……那个疤到现在还留在他身上！」


    「你不能因为这，就搭进去自己的一辈子！」姜绵绵也抬高声调，「他在边都照顾你，救了你，我们很感激他。可感激是一回事，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什么意思？」


    「你知道他的底细吗？」姜绵绵目光严厉，直直盯住她，「你了解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他过去都经歷过什么？听说他在遇见你之前，一直在边都一条很混乱的街上谋生……这种人，你让我们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


    「妈……」


    「沅沅，」姜绵绵语重心长，「我们家已经出了一个萧荣，我和你爸爸再也承受不起第二个！」


    霍嘉沅辩解：「他跟萧荣不一样！」


    「一不一样，难道是写在脸上的吗！」霍君誉厉声呵斥，「霍嘉沅，你的脑子呢？吃亏上当一次还不够？萧荣是我们养在霍家的，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心机却这么深……而他这么多年伪装成那样子，让我们没有丝毫防备！你说，萧荣尚且如此，那个孟琰，我们怎么可能相信他！」


    「好了好了，跟女儿好好说话，你动什么气？」


    姜绵绵赶忙过去轻抚他胸口，给他使了个眼色。


    霍君誉平静下来，看了看霍嘉沅。女儿站在原地，微微低着头，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忍住不落下来。


    她打小就是这种倔脾气。


    小孩子受了委屈都会放声大哭，只有她，是强忍着眼泪，直到忍不住了才默默掉下来，还不想让人看到。


    「沅沅，爸妈都是为你好。」姜绵绵柔声说，「我们不会亏待孟琰，但我们也绝不会用你后半生的幸福去报答他。」


    说完，两人无奈的离开了。


    霍嘉沅咬咬嘴唇，一股无力感从心底涌上。爸妈都是为你好——这句话究竟是爱，还是枷锁呢？


    就在这时她手机响起来，孟琰发来一个地址，约她在这里见面。她看了看，是个挺陌生的地方。


    「来了你就知道了。」孟琰说，「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正好，我也有事想跟你说。但是……我得过一会儿才能出门。」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次传来孟琰低沉的声音：「你是不是哭过？」


    第1156章 圆圆的爱情（52）


    霍嘉沅不出声。


    即便隔着电话，他也知道她是哭过还是笑过。


    他是世界上最懂她的人。


    「沅沅，」孟琰的声音很暖，「我们一会儿见好吗？」


    「嗯。」


    霍嘉沅轻声答应。


    他约她去的地方是一家拳馆。


    这里还没有正式营业，不过占地面积和装潢规模都是央城数一数二的，说是个体育场都不为过。


    霍嘉沅带着好奇的目光四处打量，早把跟爸妈的争执抛在脑后。


    「这里怎么样？」孟琰微笑。


    「很好啊！」


    比他在边都时那个地下拳场不知好多少倍！


    这里有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碌，有经纪人带着拳手过来谈合作。拳手中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霍嘉沅看过挂在墙上的那些个人简介才知道，这些人都是拿过世界级冠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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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8页

    「你要在这里做拳手吗？」霍嘉沅兴奋道。


    孟琰看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有种说不清的情愫。


    「我不是这里的拳手，」他低声说，「我是这里的老闆。」


    「什么？」


    霍嘉沅一愣。


    很快她就明白这一切是谁的安排了。


    她攥了攥拳头，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不过很快也就调整过来了。她轻笑一下，有种对命运的自嘲。


    「前几天伯父来找过我。」孟琰说，「他带我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我爸都跟你说什么了？」


    「伯父很客气，他说他十分感激我在边都对你的照顾和保护，如果没有我，他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霍嘉沅笑笑，「这倒是实话。」


    「然后他就把这个地方送给我，他说我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


    「你的梦想是什么？」


    霍嘉沅睁着大眼睛看向他。


    孟琰顿了顿，神情复杂。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梦想是什么，小时候的他刻苦念书，在军营里刻苦训练，那时他的梦想是有朝一日能为国效力，成为像父亲一样的人。


    可当父亲叛国之后，他的梦想就崩塌了。


    那时他只想把父亲抓回来，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丢下他，丢下南洋。


    后来在战场上，他的梦想就是这场战争快点结束。他每天看着血流成河，看着士兵们冲锋陷阵，看着敌国军队那些残忍的做法，看着两国无辜的平民丧生……他的梦想也随着火箭炮一起化成了灰烬。


    他再也没有梦想了，他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机器。


    就连他的父亲都死在他枪口之下。


    战争结束后，他是保家卫国的英雄，被南洋王室授予最高荣誉。


    可他扔掉了这一切，偷偷跑去了边都。


    他在那里打最没有规则的地下拳击赛，他把自己活成一只过街老鼠，仿佛只有这种最骯脏的环境才能把他的光环熄灭，才能让他得到平静和安宁。


    他以为自己会浑浑噩噩的过完这一生。


    没想到，在人生最低谷的时候他遇到了她……


    此时她就是他的梦想吧。


    孟琰转脸看着她，拼命压抑着想紧紧拥抱她的冲动，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的梦想跟他们一样。」他看向那些拳手，「当世界冠军。」


    「你一定能行的！」霍嘉沅笑了笑，「所以你已经有了决定，对吧？」


    孟琰轻轻皱眉。


    「你认为我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我数到三，我们两个一起说。」霍嘉沅拉住他的手，「一，二，三……」


    「接受它！」


    空旷的训练馆里，只有霍嘉沅一个人的声音。


    孟琰没说话，可这个答案却跟他心底里的百分百契合。


    「意外吗？」霍嘉沅笑容甜美。


    「你知不知道，我接受这里的条件是什么？」


    「这还用问啊。」她看上去云淡风轻，「我老爸都亲自上阵了，条件肯定是用我来换啊！」


    孟琰微微一愣。


    「我都知道的。」她低下头，声音也越来越低。


    她甚至都能模仿出霍君誉的语气：孟先生，你救了我女儿，我和她妈妈会感激你一辈子，这个拳馆是一点薄礼，还请孟先生笑纳。您可以在这里完成梦想，但我女儿也有她的梦想要去实现。


    「孟琰，」霍嘉沅深吸一口气，眼神充满坚定，「其实我们现在确实没有在一起的条件。」


    孟琰轻笑，点点头，不过他还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需要出国进修学业，你也需要在这里好好经营你的事业。」


    「等我们各自闯出一番天地，谁都不会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我奶奶说过，真正的门当户对不是一个豪门对另一个豪门，而是两人的经歷、三观、对未来的规划和对彼此的包容。」


    「你说的都对。」孟琰笑了笑，「还有什么？」


    「嗯……」霍嘉沅靠在他肩头，「爱情是人生锦上添花的东西，但不是全部。」


    孟琰摸摸她的小脑袋，沉声说道：「你长大了。」


    刚才她的一番话，也正是他心里所想。


    既然霍君誉都开口了，他要是再跟霍嘉沅纠缠不清，只会让两位老人越来越反感。


    不如趁这个机会做点事，攒够在央城立足的资本。


    到时候他们或许会对他刮目相看，也能更放心的把女儿交给他。


    约霍嘉沅过来的时候他有些担心，怕她不能理解，怕她以为他最终选择了利益。


    没想到，她比他想像中更坚强，也更明事理。


    「孟琰，你会等我回来吗？」


    「傻瓜。」他捏捏她的小鼻子，「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嗯？我说，你会不会等我回来。」


    「再往前那句。」


    「爱情是人生锦上添花的东西，但不是全部。」她认真的重复着。


    「对，」孟琰看着她，目光里全是对她的宠溺。从遇上她的第一天起，他就知道这是命运的馈赠。


    「爱情不是全部。」他嗓音低哑，俯身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对她说，「但是沅沅，你是我的全部。」


    霍嘉沅的心怦怦跳着，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炙热的双唇就贴了上来。她一阵意乱情迷，有些害羞的想推开他，却又捨不得这份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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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吻细腻而绵长，让她沉醉。


    第1157章 终章（1）


    霍嘉沅视角：


    不知不觉，来到南洋已经有一年了。


    在南洋的日子过的很舒适，有奶奶跟南洋王室的关系，我也可以住在王宫里，享受跟这里的王子公主们一样的待遇。


    在大学里进修的，也是我喜欢的设计专业。


    我一直想当个出色的烟花设计师的。


    南洋是个没有冬天的地方，一年四季这里都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跟某个地方不一样……


    那个地方虽然也温暖，但潮湿，黑暗，连空气里都散发着温暖过度而腐蚀的味道。


    然而那个地方，却有我一辈子最难忘的人。


    在南洋的日子很好，只是缺少他。


    ……


    这一年里我跟孟琰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一周通一次电话，两周发一封电子邮件。我们分享着彼此的生活，告诉对方都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


    他把那个拳馆经营的有声有色。


    有几场全国的重量级比赛是在那里举行的。孟琰以老闆的身份出席，挖到了不少有潜力的拳手。他把他们收在麾下，悉心培养，他们果然在几次世界大赛中展露头角。


    而孟琰也成了这一行的传奇人物。


    我很为他高兴，我也告诉他，我在南洋生活的很好。


    他听到南洋这两个字时就沉默了，只在电话那头笑笑，便不再出声。


    其实我挺奇怪，为什么他从来不跟我通视频电话。


    我真的很想给他看看这边，给他看看我住的地方，还有……让他看看我。


    有一次跟导师做设计作业时间有点晚，回到住处之后才勐然意识到今天是我们通电话的日子，而我的手机一直放在静音上。我赶紧把手机翻出来，上面已经有了好几个孟琰打来的未接电话。


    我站在院子里，刚想给他拨回去，可抬头一看却看到了很多萤火虫。


    南洋的双翅萤火虫是非常出名的。


    我有些兴奋，就给他拨了视频。我满心期待着他能接起来，然而结果却是，响了一阵子之后他就给我挂掉了。


    我再拨过去，他还是挂掉。


    我不耐烦，这时他的电话打来了，声音依然温厚而低沉。我生气的问他：「为什么不接我的视频？」


    他笑了笑，「刚才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遍电话，你不是也没接吗？」


    「你报復我啊？」


    「傻瓜。」


    他那一声傻瓜真的会让我沉沦。


    我心软了，也低声笑起来。「孟琰，你最近好吗？」


    「很好。」他话语简单，「你怎么样？」


    「你猜猜看？」


    「那边现在是雨季了，你别在总在院子里站着，说不准什么时候会下雨。」


    我抬头看看天空，没有星星，有一片云挡住了月亮。


    确实是个不算晴朗的夜空，真的不知什么时候会下雨。


    我往回退了几步，站在廊檐下。


    「你了解的很清楚嘛！」我笑道，「那你再说说，还知道什么？」


    「还知道，你一做起设计来就很投入，不要一下子坐那么久，按时候站起来活动一下，这样身体才好。」


    「嗯，我答应你。」


    「不准熬夜，也不准挑食。」


    我吐吐舌头，他说的都中。


    他总是这样，说到他自己的事就是简短的两个字，很好。


    而说到我，他就会啰啰嗦嗦一大堆。


    孟琰在央城已经住了一段时间了，因为我家的关系，不少人也会去巴结着他。但认识他的人都说，他这人是个冷面阎王，严肃的要命，对任何人都保持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感。


    弟弟也告诉我，孟琰在央城免不了要参加一些宴会，而宴会上又免不了有些花枝招展的名媛千金。


    一开始这些小名媛们都围着他，后来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了。


    我笑着问：难道孟琰会打女人？


    霍嘉西说：姐，他当然不会打女人了。在他眼里全世界就你一个是女人，他难道会打你？


    当时我脸一红，就跟霍嘉西匆忙挂断电话。


    「沅沅？」


    孟琰的声音再度传来。


    我回过神，装作生气的跟他说：「别以为刚才那个问题能翻篇啊！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接我视频！」


    他只是轻笑。


    「孟琰！」我急了。


    「好，告诉你。」他低声道，「我……我今天技痒，跟人比了一场赛，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好看。」


    「什么？」我的心揪起来。


    然而转念一想，他怎么可能被人打到脸？


    在边都那种环境恶劣、随时能丢命的地下拳场，他都能全身而退，把别人打的鼻青脸肿。


    到了央城，在规则健全、场地明亮的环境里，他怎么可能被别人打？


    想到这，我有些失落……「孟琰，你不跟我视频，是不是不想见我？你不想我吗？」


    「沅沅！」


    他在那边喊了一声。


    我能听出这一声的焦急和慌张，可这一声之后，就什么都没了。


    他没有做任何解释。


    我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算了，」我勉强笑笑，「其实刚刚想跟你视频，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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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怎么了？」


    「我看到一种特别美的东西，想跟你一起看！」


    孟琰也笑起来，「是不是你放的烟花？」


    他知道我在南洋学烟花设计，不过从我来的第一天起他就叮嘱我一定要注意安全。


    「那烟花里，可都是火药！」现在，他又开始了，「你燃放的时候一定得退到安全距离，如果没动静，你千万别靠前，听到了吗？」


    奇怪的是，他越是叮嘱，我心情越是低落。


    「孟琰，」沉默一会儿我小声问他，「你这么担心我，就不能来看看我吗？」


    孟琰没出声。


    我笑着抱歉：「对不起，我又胡思乱想了……我不是非得让你来看我不可，我就是特别想你。」


    离开央城的时候我信心满满，以为异地对我和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可我低估了陪伴的力量。


    「还有，我刚才不是在放烟花，是看到了萤火虫！」我告诉他，「双翅萤火虫，你没见过吧？这种萤火虫只有南洋才有哦！」


    然而电话里却一片沉寂。


    「孟琰？」我一怔，「孟琰，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


    第1158章 终章（2）


    孟琰视角：


    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简单说了句晚安，就挂掉电话了。


    她不知道，我见过那种萤火虫，小时候我的周围全是那种萤火虫。她也不知道，我熟悉南洋的王宫，甚至比我自己家还要熟悉。


    她更不知道，我在战场上万念俱灰，差点没命的时候，我恍惚间就看到了那种萤火虫。它在我眼前飞，仿佛要带我走，带我去地狱，接受火刑和审判。


    我这样双手都是血腥的人，是应该下地狱的吧。


    我笑了笑，躺在床上。本来是想早睡的，可那个夜晚无比漫长，我的噩梦一个接着一个，我又回到了那个血流成河的地方……我看到父亲在我面前一点一点消逝，最后变成一个光亮的小点，我再仔细一看，正是一只张开翅膀的萤火虫。


    我从梦中惊醒，慌乱中从抽屉里拿出药，颤抖着吞了下去。


    第二天我去看心理医生。


    她叫朱蓉，是霍氏医疗团队中的一员，刚毕业没几年，算是团队里比较年轻的医生了。也正是因为资歷浅，她进不了团队核心，只能先跟着导师，接手一些比较容易的案例。


    我和她认识是因为一次偶遇。那天俱乐部里的比赛结束，我带的几个拳手毫无疑问得了大满贯，俱乐部也因为这场比赛赚的盆满钵满。拳手们要出去庆祝，而我忽然在某个瞬间，心里一阵绞痛。


    那种感觉像是毫无防备的溺水，我溺在那种痛苦里，无法自拔。


    就在这时朱蓉出现，把我带到医务室，给了我一片药。


    吃过药之后我好多了，唿吸渐渐平稳，看到守在我旁边的朱蓉，我轻声问她：「你怎么有这种药？」


    她笑了笑，起身又给我端一杯热水。


    「你这一看就是心理问题引发的躯体症状。」她说，「我是个心理医生，怎么会不明白？放心，给你的是处方药，医院里都有的。」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最开始到边都我也看过心理医生，吃的就是这种药。


    朱蓉也说的没错，心理问题引起的躯体反应，就是我刚刚那个样子。


    「谢谢你。」我对她说。


    朱蓉笑了笑，那一瞬间我有些恍惚。昏暗的灯光下，她一袭白裙，长发翩翩的样子，好像沅沅回来了似的……


    那天之后我跟朱蓉熟悉了起来。


    在噩梦越来越多的这段时间，我也会去她的心理谘询室。我们两个基本不说话，我在躺椅上闭着眼睛休息，她坐在桌子后面，用摄像头记录我的一举一动——这是心理医生必须有的程序。


    今天我又来到这，跟往常一样，躺在那张椅子上，轻轻合上眼睛。


    而朱蓉先跟我说起话来：「你这样交谘询费用可是很不划算的呢。」


    我一愣，睁开眼睛看看她。


    她沖我笑了笑，「一般来到我这的病人都是把我当个情绪垃圾桶，一进来就说个不停，可你不一样……你从来不说话，好像只是来睡觉的。」


    「我在家里睡不着。」我低声说。


    「在这里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


    不管在哪我都睡不好。


    「你的睡眠障碍这么严重？」朱蓉开始做记录，「孟老闆，你不打算跟我说点什么吗？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你的障碍。」


    「不用了。」沉默半晌，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是不是这段时间我给你添了麻烦？那我以后还是不来了。」


    「不是不是！」


    朱蓉马上起身，在我即将离开的时候她一把拉住我的手。


    我愣了愣，她赶忙放开，脸上飞红一片。


    即便我再迟钝，也明白这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代表什么。


    我承认我有过一瞬间的失神，但那几秒钟过后，我更加确定了对某个人的思念。


    尽管那人远在另一个国度，尽管我暂时还没法克服一切去那边找她。


    「孟老闆，对不起。」朱蓉低着头。


    「没事。」我轻笑，「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怕麻烦的！」


    「但我怕。」我沉下声，「『麻烦』这种东西，只能添给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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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朱蓉好像不太理解。


    我笑起来，这句话还是霍嘉沅教我的。


    ……


    那天之后我没再去找朱蓉，我也试过给自己断药，用超负荷的训练让自己筋疲力竭，试图睡的更安稳。


    不过一切都是徒劳。


    我不光睡不安稳，还彻夜失眠了。睡眠的缺失让我脾气开始暴躁，白天精神不济，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夜难眠。


    我这样的状态不得不休息一段时间。


    在一段时间没去拳馆之后，有一天朱蓉找到我的住处。她敲门的时候我有一丝诧异，平时我这里除了霍嘉西，基本没有人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我愣了愣神。


    朱蓉微笑着，给我看了看她拎着的啤酒和食物。她买了很多东西，挺沉的，我不好意思让她一直站在外面，就侧身让她进来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啊。」她笑道，「你又不是住在深山老林，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她已经走到客厅里了，而我还站在门口。


    「这是你家，你干嘛那么拘束？」她指了指沙发，又笑道，「我能坐吗？」


    「哦，当然……」


    我请她坐下，又倒了水。我家里陈设十分简单，东西也少，没有饮料可以招待她。


    朱蓉打开两罐啤酒，然后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


    我不跟女人喝酒，除了霍嘉沅。


    朱蓉笑的有些尴尬，手擎在半空停了一会儿，自己喝了一口。


    「听说你这几天状态很不好？」她问我，「我就是担心，才过来看看你的。」


    「也没有很不好，就是想休息一下。」


    「孟琰，在我面前你没必要伪装。」朱蓉看着我，「你忘记了？我是心理医生。」


    我沉默不语。


    「其实把话说出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我不是想探寻你的过去，但如果你的过去是个负担，我愿意帮你卸下来。」


    「孟琰，」她声音越来越低，「让我帮你……好吗？」


    第1159章 终章（3）


    朱蓉握住了我的手。


    我勐地推开她，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我有些愧疚，不过还是没有伸手去扶她。


    她看着我，眼中充满失落。


    「对不起，我……」我低声跟她解释，「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可是霍小姐就可以，不是吗？」


    我心头一紧。


    刚刚那一瞬间，我满脑子里确实都是沅沅的样子。


    「孟琰，你还是放不下她吧？」


    我皱了皱眉，她的这个问题，似乎越界了。


    「这是心理医生该问的吗？」


    「这是朋友问的。」朱蓉低着头，「我以为这么久了，你是把我当成朋友的。」


    「朱蓉……」我嘆口气，「我和她之间不存在什么放不放下的问题。」


    「什么意思？」


    「我们有约定。」


    「你们的约定能算数吗？」朱蓉情绪有些激动，「你不会以为她还会回来吧？」


    「你说什么？」


    我一怔，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我是霍家医疗团队的，霍家有些事情，我想我比你清楚。」朱蓉看着我，「霍先生和霍太太是不会让霍小姐回来的！她不光要在南洋进修，还要在那里工作，成为南洋皇室的专用设计师。你也知道，南洋的尹氏家族，正是霍小姐祖母的家族，而尹氏在皇室的影响力非同小可！」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重击打一下，莫名的抽痛从心口窝的地方蔓延至四肢百骸。


    南洋是我这辈子都不想触碰的地方，也是我这辈子都回不去的地方。


    如果沅沅不回来……


    我后退两步，努力用深唿吸使自己平静下来。


    「孟琰，你好好想想吧。」朱蓉又说，「说句不怕你生气的话，霍小姐是云端上的公主，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


    而我耳朵里嗡嗡作响，总是有一股杂音。


    回家之后，我独自一个人坐了很久。


    没有开灯，却开了两瓶红酒，第二瓶喝的见了底，可我没有一丝醉意。


    我脑海中翻来覆去，全都是跟沅沅相遇后的日子。


    她刚来边都时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嚣张，看到边都的阴暗之后那种支离破碎的样子……


    还有她在我面前的蛮不讲理，挑三拣四，耍大小姐脾气。


    这些回想起来，就像昨天发生的事。


    我笑了笑，把最后一杯一饮而尽，忽然嘴角尝到苦涩。我愣了愣，下意识的用手抹抹眼角。


    竟然是眼泪。


    我把脸埋在双手中，再也忍不住了。


    ……


    那晚不知什么时候睡去的，第二天一早醒来，我勐然听见厨房里传来动静。


    我一向警觉，顺手拿出平时常用的一把小手枪，轻手轻脚往厨房那边挪动过去。


    然而竟是朱蓉端着一锅粥从厨房里出来。


    她见到我，笑了笑，示意我过来吃早餐。


    我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以为家里进贼了？」她看到我手上的枪，「我昨晚不放心你，就过来看一下。」


    我把枪收好，但心里很不高兴。


    「你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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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助理那里不是有钥匙吗？」


    「我助理没有告诉过你，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家吗！」


    我声音有些严厉，大概脸色也难看得很。


    朱蓉愣在原地，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紧紧咬着嘴唇。


    她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早餐，可能是不知道我爱吃什么，中式的西式的都做了，营养丰盛，色香味俱全。


    但我看了，就是高兴不起来。


    「孟琰……」她声音有些哽咽，「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别人碰你，不喜欢别人进你的家，不喜欢这个那个……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霍嘉沅可以吗？」我抬高声调，「因为我喜欢她！」


    朱蓉抬眼看我，眼睛红红的。


    「听明白了吗？」我一字一顿，「我喜欢她。不管她回不回来，我这辈子只喜欢她一个人！我就是双标，对别人一套，对她一套，那是因为我喜欢！别人不能碰的，我就喜欢她碰，别人不能进的家门，我就是希望她天天都能在这里！」


    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或许是昨晚上酒还没醒吧。


    我也知道，这些话对朱蓉的伤害有多大。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人也很好，她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里，喜欢上一个错误的人。


    「孟琰，你这么喜欢她，可她呢？」朱蓉咬咬牙，「她也是这么喜欢你吗？」


    我转过身去，不说话。


    「她不会回来的！」朱蓉大喊。


    「我说了，无所谓。」我低吼。


    「那如果她嫁给别人，是不是也无所谓？」


    我一惊，勐地转头看着她。


    「你说什么？」


    「你以为霍家为什么非要让她留在南洋？」朱蓉擦擦眼泪，「是因为霍家，早就找好了一个乘龙快婿！」


    「霍小姐在南洋进修完之后，就会成为皇室的设计师，然后在皇室的安排下跟那个男孩结婚！你知道那个男孩什么来头吗？据说是皇室某个亲王的儿子……也是带着爵位的小公子！」


    「孟琰，她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跟你才是……」


    「够了！」


    我厉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她沉默下来，只是静静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很乱，耳边忽然响起沅沅临走时跟我说的话：「孟琰，一定要等我回来！」


    我知道我们之间或许没有未来。


    但我一直为我们的未来努力着。


    「孟琰，你……你还好吗？」朱蓉的手轻轻搭在我肩上，但很快又缩了回去。


    「你可能不信。」她自嘲的笑笑，「可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我的老师是霍氏医疗团队的核心成员，跟霍先生和霍太太走得比较近，她给霍太太查体时，这些话是霍太太亲口说的。我没有骗你！」


    「好。」半晌，我轻声道，「既然你对我很坦诚，那我也对你坦诚一件事。」


    「什么？」


    「你总说我跟沅沅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笑了笑，「实际上你错了。」


    「孟琰，你……」


    「我跟她是一个世界的。跟你，不是。」


    朱蓉变了脸色，怔怔看着我。


    我轻笑，如果我在南洋，凭我的战功，地位远在那个小亲王之上。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回到南洋，回到我的噩梦里。


    第1160章 终章（4）


    霍嘉沅懒懒的翻了个身，鼻尖冒出细细的汗珠。


    南洋没有冬天，一年四季都是炎炎夏日，即使在冷气充足的房间里，她还会时不时的感到烦躁的闷热。


    她光着脚下床，站在阳台上。


    今天到底多少度，一大早就这么热，这一天该怎么过……


    然而今天还有一天的课。


    霍嘉沅嘆口气，拿过手机，看了好一会儿。


    孟琰没有打电话给她，也没有发来邮件，因为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可是……


    这个男人就非得那么守时吗？


    就不能破一次例？


    她嘟嘟小嘴，昨晚没睡好，加上炎热的天气，食慾也不佳，最近几次设计作业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小问题，扰的她像一只随时能爆炸的气球，现在只缺一根针……


    霍嘉沅揪揪头髮，一头秀髮被她弄的乱七八糟。


    这时忽然电话响了起来，她一愣，看到竟是个视频电话，屏幕上那个名字，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她睁大眼睛，呆了好一会儿，直到那边电话快挂了，她才勐地接起来。


    屏幕上出现孟琰温柔的笑。


    霍嘉沅呆愣的看着，一时间忘了该说什么。


    「沅沅，你怎么了？」


    孟琰皱皱眉，「你这头髮……」


    霍嘉沅勐然回过神，急忙跑到镜子前，看着乱成鸡窝的头髮哭笑不得。


    「你今天怎么捨得给我发视频了？」


    「我……」孟琰顿了顿，实话实说，「我想你了。」


    这几个字让霍嘉沅猝不及防。


    她又愣住了，眼圈慢慢红了起来。


    孟琰见她这样子吓了一跳，连珠炮似的问她：「沅沅？你到底怎么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沅沅？」


    「你说句话！」


    霍嘉沅噗嗤一声笑出来，笑的同时，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掉落。


    「傻瓜。」孟琰明白了什么，声音低沉且温柔，「我说一句想你，原来有这么大的威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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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今天才想我吗？」


    「每天都在想。」


    「那为什么以前不知道给我打视频电话？」


    孟琰舔舔嘴唇，用沉默和微笑来应对。


    以前，是他太以自我为中心。


    他只想到自己的痛苦，自己的噩梦。


    却不为她想一想。


    他只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却从不肯为了靠近她多迈出一步。


    直到朱蓉的出现提醒了他。


    他才意识到，他或许只是在嘴上喜欢霍嘉沅罢了，如果真的爱她，就应该为她跨越一切。


    「孟琰，你还记不记得咱俩在边都刚认识的时候？」霍嘉沅坐在床上，长发随意披在肩头，看着屏幕巧笑嫣然，「你说你叫孟琰，我当时以为你的名字，是梦魇……哈哈哈！」


    「嗯，记得。」孟琰轻笑。


    「可是现在，你真的快变成我的梦魇了。」


    「沅沅……」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霍嘉沅低下头，声音也渐渐低下去，「我好想见到你。」


    「对不起。」他满心愧疚。


    「你不用跟我道歉，」她笑了笑，「你今天跟我视频电话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对了，这段时间我设计作业太多，黑眼圈都出来了，是不是挺丑的？」


    孟琰笑着摇摇头。


    「还有，你不知道我那个老师有多苛刻！」小公主抱怨，「我只是一个小地方设计的不太完美，他就否定我全篇设计稿！我画了一个月的图纸……现在又要从头再来！」


    「跟我一个组的还有个贱人，小组作业从来都甩手不干，到了交作业的时候就想抄别人……哼，我才不给她看，管她是什么亲王的女儿！」


    「我戴眼镜的样子是不是很丑？」霍嘉沅嘟着嘴，「早知道你打视频过来，我应该化个妆再接的！哎，你怎么突然就打过来，一点准备时间都不给我！我刚才一直在犹豫，要是接起来，被你看到这个丑样子，要是不接起来……下次就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打过来了，我捨不得错过这次……」


    孟琰的心狠狠一揪。


    「傻瓜。」他哑着嗓子，「你什么样都好看！」


    霍嘉沅心里得意，嘴上却说：「你现在是这么想，等以后你就不这样想了。」


    「你在我眼里，一辈子都好看。」


    「男人说爱你的时候是真的。」霍嘉沅轻笑，「变心的时候，也是真的！」


    「沅沅！」


    孟琰一脸严肃，霍嘉沅愣了愣，知道他开不起这种玩笑。


    他是个认真的人，就算打情骂俏的时候，他也不喜欢这样说。


    「好好好，我说错了。」霍嘉沅模样俏皮，把手放在脑袋边给他敬个礼，「给你赔不是行了吧？」


    「笨蛋，」孟琰笑了，「军礼不是这样敬的，动作太不标准！」


    「哟，你还知道军礼怎么敬？」


    孟琰脸色一变。


    霍嘉沅没注意到他脸上微妙的变化，还沉浸在视频电话的喜悦里。她跳下床，端着手机给他展示自己的房间。


    她说自己住在南洋的王宫里，这栋小楼是从前爷爷奶奶住过的。


    「我爷爷和奶奶，你还没见过吧？」她笑的格外欢快，「我爷爷叫霍知行，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是个风云人物呢。我奶奶叫姜灿，她的娘家就是南洋这边的尹氏家族……」


    「我奶奶家有一片热带雨林，上次我想给你看的萤火虫，就是那片雨林里特有的呢！」


    孟琰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紧紧攥着拳头。


    他后背又冒出了冷汗，浑身克制不住的微微发抖，是心理问题的躯体反应。


    他不停的做深唿吸。


    幸好霍嘉沅不停地说，没时间在意他不同寻常的脸色。


    那片雨林……他小时候也去过。他见过那些萤火虫，也知道萤火虫的传说。


    「孟琰，你知道吗？」霍嘉沅又说道，「雨林这边有个传说，要是两个相爱了一辈子的人合葬在一起，不久之后，他们的坟墓中就会……」


    「就会飞出萤火虫。」


    孟琰跟她异口同声。


    霍嘉沅愣住，抬眼看着屏幕。


    孟琰微微一笑，「萤火虫发出的光照在雨林中，会映出两人前世相爱的过往。」


    「孟琰……」


    「小时候，有人给我讲过这个故事。」孟琰沉声，「你想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第1161章 终章（5）


    霍嘉沅一怔，笑着逗他：「是你的白月光？」


    孟琰脸色又沉下来。


    霍嘉沅赶忙认怂，「错了错了，以后再也不说！」


    两人又一同笑起来。


    孟琰没那么容易生气，况且她也没说错。


    那晚的月光确实很美。


    给他讲故事的那个女孩，正在屏幕前而不自知。


    孟琰笑了笑，他现在越发确定那女孩就是霍嘉沅了。小时候能进那片雨林的，除了皇室的人，就是尹氏家族的人。


    而他作为南洋将军孟栖的儿子，也是有特别待遇的。


    那个晚上是尹氏宴请，十几岁的孟琰不喜欢这种推杯换盏的场合，偷偷跑出去玩，来到雨林里，遇见一个瓷娃娃似的漂亮女孩……


    不过他没想到，十几年后他们会在边都重逢。


    「沅沅，」他轻声问，「你小时候给谁讲过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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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4页

    「我？」


    霍嘉沅正认真的想着，忽然有人敲门。


    照顾她的管家在外面喊道：「霍小姐，赫辰小殿下来了，您要不要……」


    「不要不要！」


    霍嘉沅一惊，下意识的想把手机声音调小，结果手忙脚乱中调成了最大。那头的孟琰清清楚楚听见赫辰敲门的声音：


    「哎，霍家的懒猪小姐，该起床去上课了！」


    孟琰的心顿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霍嘉沅脸色变了变，想跟他解释，然而孟琰勉强笑笑，说自己的队员还有比赛，他得去现场盯着，于是匆忙挂掉了视频。


    霍嘉沅有些失落。


    赫辰的敲门声不断，她烦躁的挠挠头，勐地从床上跳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


    赫辰吃了一惊，他手里还拿着一只小猪布偶。


    「额……」


    「有事？」霍嘉沅气不打一处来。


    赫辰苦笑。


    他一片好心来找霍嘉沅去上课，没想到一开门看到的，竟是霍大小姐从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优雅，她也有气急败坏的模样，原来她也不是一直那么精緻，她现在头髮乱蓬蓬，戴着黑框眼镜，没用护肤品的时候，脸颊上也能看到点点小雀斑……


    不过，她这种样子真实的可爱。


    「对不起啊，打扰你睡觉了。」赫辰谦和的笑笑，「小猪给你，当赔不是。」


    霍嘉沅瞥了一眼。


    最近南洋有部卡通片特别火，主角就是赫辰手里拿的这只小猪，又憨又萌的样子大受欢迎，玩偶身价也是水涨船高，甚至都出现「一猪难求」的场景。


    赫辰晃晃手里的小猪，笑容就像南洋的日光。


    他跟孟琰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他是皇室宗亲，人长的帅，脑袋聪明，更幸运的是没有捲入权力争斗的核心，他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可以做一辈子的闲散王爷。


    他顺风顺水的长到这么大，没什么挫折，单纯的就像他身上那件白衬衫，带着阳光的味道。


    而孟琰……


    霍嘉沅每次想到他，心头总会微微一紧。


    「怎么了？」赫辰晃晃手里的小猪，「不喜欢？」


    「喜欢。」霍嘉沅勉强笑笑。


    「喜欢还不拿着？」


    「不用了。」她看着他，「我平时不玩娃娃的。」


    「骗我？」赫辰嘿嘿一笑，「你床头上那个是什么？」


    霍嘉沅一怔。


    那是孟琰送她的，外形不可爱，甚至有点怪异。孟琰说它叫噩梦娃娃，是他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上的。


    噩梦娃娃很丑，所以能吓退噩梦。


    霍嘉沅轻轻一笑，走过去，把娃娃握在手中。


    「这个看上去很旧，也不好看。」赫辰明白了什么，「是不是把它送给你的那个人，对你很重要？」


    「是。」


    霍嘉沅没有否认。


    她看向赫辰，眼神清澈如水。


    「霍小姐！」赫辰佯装生气，「不出意外的话，你毕业之后是要嫁进皇室的！」


    「你也说了，那是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霍嘉沅声音平静。


    她早就知道这个安排了，进修结束之后，她会成为皇室的专用设计师，也会嫁给眼前这个小亲王。


    从她到南洋第一天起，赫辰就对她照顾有加。


    但她对他的感觉，仅限于一个好朋友，一个同学。


    在她心里，任何人都无法替代孟琰。


    「我明白了。」赫辰笑笑，「你的萤火虫在你心里，永远都飞不出去。」


    「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有喜欢的人。」霍嘉沅看着他的眼睛，「今天我再告诉你一遍，我喜欢他，这辈子除了他，我不会嫁给任何人的。」


    「那要是……」赫辰皱皱眉，「你爸妈不同意呢？」


    「那就不嫁人呗。」霍嘉沅回答的很轻松，「人这一辈子又不是非结婚不可，一个人过也挺好。」


    「他真的值得你为他付出这么多？」


    「他也在为我付出！」霍嘉沅俏皮一笑，伸出手指做了个手势，「我俩可是双向奔赴！」


    赫辰无奈的笑起来。


    手上那只一猪难求的小玩偶，在已经旧了的噩梦娃娃面前黯然失色。


    「这么说，我是一点儿机会都没了？」


    「赫辰……」


    「沅沅，其实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他微笑，「但我还一直幻想着能有个跟他公平竞争的机会。我是皇室的小亲王，也是名校毕业，论身份论家世论学识，我比得过任何人。」


    「不过今天我算是明白了，」赫辰长出一口气，「这个公平竞争的机会根本不存在。在你心里，我和他早已经站在不公平的位置上了。」


    「赫辰，」霍嘉沅咬咬嘴唇，「真对不起……」


    「你要给我发好人卡吗？」


    赫辰笑了笑，使劲儿揉揉她的发，眼底的宠溺像蜜糖一样冒出来。


    却又带着几分爱而不得的惆怅。


    「行，既然今天把话说开了，以后相处的时候也不必那么拘谨。」他笑道，「大家还是好朋友，对吧？」


    「当然了。」霍嘉沅感激的看着他。


    「不过……我们双方家长都觉得我们会在一起。」赫辰用手摸摸下巴，「是不是得想个办法骗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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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5页

    「实话实说吧。」霍嘉沅不喜欢骗。


    「好。」赫辰点点头，「那找个机会，我跟霍先生和霍太太说清楚。」


    「你要怎么说啊？」


    「就说……」赫辰挑挑眉，笑了起来，「是我王子病犯了，非得找个有皇室血统的，觉得是你配不上我咯！」


    第1162章 终章（6）


    霍嘉沅跟赫辰相视一笑。


    男孩的眼底透着宠溺，却也透出淡淡的忧伤。他想握握她的手，然而手刚抬起又缩了回来。


    他不想让她讨厌他。


    能以她好朋友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也是好的。


    「对了，你的设计作业最近是怎么回事？」赫辰转移话题，「教授总是不满意。」


    「这一次的设计作业，是要庆祝花卉节的。」霍嘉沅垂下小脑袋，「我设计了几份稿，教授都不满意。我在想，不然就去工厂实地考察一下？」


    「你说……烟花厂？」赫辰有些吃惊。


    虽说专供皇室的烟花厂，在安保方面是慎之又慎的，但烟花这种东西，毕竟是火药，还是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是。」霍嘉沅点点头，「去实地看一看，听听老师傅们的意见，或许能有新的启发。」


    「可你是设计师，不需要这样的。」


    「我一直觉得，艺术是不能脱离生活的。」霍嘉沅轻笑，「如果设计不接地气，那跟废纸确实没什么两样。老师傅们经验足，肯定知道花卉节更需要什么样的烟花。」


    「嗯，你说的也对。」赫辰贊同，「那就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


    ……


    朱蓉下班之后来到酒吧，因为她听说孟琰在这里。


    穿过一条昏暗的长廊，她果然看到吧檯边那个健硕的身影。酒吧里光影霓虹，而他的背影却与这里格格不入。


    甚至有些落寞。


    朱蓉轻轻走过去，微笑着打招唿。


    孟琰愣了愣，转脸看到她，有些意外。


    「原来，你也不是那么自律。」朱蓉开玩笑似的说，「听说运动员不能喝酒的。」


    「有比赛的时候确实不能喝。」孟琰声音清冷，「不过现在我一般情况下不会上场，平时喝一点也无所谓。」


    「我……」朱蓉尴尬的扯扯嘴角，「我刚刚跟你开玩笑的。」


    「是吗，」孟琰看了看她，「我这个人比较严肃，不是很喜欢玩笑。」


    朱蓉低下头，有些不服气的咬咬嘴唇。


    他严肃吗？


    在每个星期跟霍嘉沅打完电话之后，他笑的那么欢快。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以为他不会笑，可没想到他也有笑的那么不值钱的时候。


    仅仅是通个电话而已。


    若是霍嘉沅站在他面前，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能给她摘下来吧。


    他的温柔、体贴、笑容、温暖，他的全世界，全都给了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女孩。


    朱蓉确实很嫉妒，她没有好的出身，比不上霍嘉沅，难道就因为这样，她连爱情也不配拥有吗？


    「孟琰，」她顿了顿，「你真觉得，你跟霍小姐是一路人吗？」


    孟琰晃着酒杯的手停住，脸色顿时变得阴沉。


    他转过脸，看着她，目光如霜。


    朱蓉的心怦怦跳着，不敢看他的眼睛。


    「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好吗？」冰冷的沉默之后，孟琰一字一顿，「在我还把你当朋友的时候。」


    朱蓉深吸一口气，勐地抢过他手里的酒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孟琰微微一愣。


    他想点一杯新的，却被朱蓉按住手背。


    他皱皱眉头。


    朱蓉不胜酒力，那半杯烈酒对她来说已经是极限了。她红着脸抬起头，看着他笑，轻轻摆了摆手，「我没醉。」


    孟琰与她保持距离。


    「孟琰，」她有些难过，「没必要跟我……界限划得这么清楚吧？」


    「我帮你叫辆车，」孟琰低头看手机，「早点回家。」


    「你就这么讨厌我？」


    朱蓉这一声带着哭腔。


    男人背对着她，冷漠的近乎一个陌生人。


    她知道他不会亲自送她回家，可她以为他好歹也会把助理叫来。


    然而，他连助理都叫。


    只是叫了一辆车，像对待身边的每一个……普通朋友。


    朱蓉眼泪不争气地落下来。


    借着酒劲儿，她才能这么放肆，才能不再做人们印象中那种冷静理智的心理医生。


    才能完完全全说出心底的话。


    「孟琰，你跟她真的不合适。」


    「我说过了，合不合适，不是由你来判定！」孟琰生气了，「朱蓉，我把你当朋友，但你不要越界！」


    「越界的是她！」


    「你住口！」


    「我说的是真的。」朱蓉跌跌撞撞走到他跟前，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看，「你说，这算不算越界？」


    孟琰瞥了一眼。


    那一瞬间，他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照片上的人是霍嘉沅，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干净利落，笑的也很开心。


    而她身边那个……


    是个跟她拥有同样阳光般笑容的男孩。


    「最近他们两个一直在一起。」朱蓉低声道，「你也知道，霍小姐在南洋学的是烟花设计……她说想找一家烟花厂，跟老师傅们学习一下，这个小亲王就真的给她找了烟花厂，跟她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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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家的公主出行，光有保镖哪够。」朱蓉轻笑，「还得有小亲王，亲自上阵！」


    「你看她手上这只烟花！你知道有多少钱吗？」


    孟琰面无表情，一直沉默。


    朱蓉苦笑一下，「这只烟花三十万，只是给霍小姐做试验用的！」


    「你说够了吗？」孟琰冷冷道，「你的车很快就来，赶紧走吧。」


    「你总是认不清现实！」朱蓉绕到他面前，「孟琰……我知道你的心意，你对她的感情一时间难以自拔……但你们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放一支烟花就要三十万，你能满足她吗？」


    「就算你能满足她，你能像那个小亲王一样，为了她的毕业设计兴师动众，把皇室烟花厂的老师傅们都叫到一起吗？」


    「孟琰，你醒醒吧！」朱蓉晃着他，「她对你的感情没有那么深！她都可以见异思迁，你凭什么要在这里为她守节呢？」


    然而话音未落，就听见朱蓉一声尖叫。


    紧接着她整个人跌倒在地。


    酒吧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静静看向这边。


    孟琰气场强大到没有人敢轻易说一个字。


    他冷冷看着地上的女人。


    他从不跟女人动手，也看不起跟女人动手的人。


    可是今天，他把她推倒了。


    「朱蓉，」他蹲下，眼底一抹寒光，「这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朱蓉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沅沅在南洋，可你却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她的消息……」孟琰咬着每一个字，「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第1163章 终章（7）


    朱蓉怔怔看着他，拼命摇头。


    「你该知道，」孟琰声音低沉，「任何想伤害沅沅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我……」


    孟琰顺手捞过一只空酒瓶，狠狠往地上一摔！


    瓶子四分五裂。


    迸出的玻璃碎片，一地狼藉。


    朱蓉吓坏了，尖叫着向后退，然而孟琰摔碎瓶子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他冷冷说道，「但你敢碰沅沅，你的下场比这酒瓶子还惨。明白了？」


    朱蓉红着眼眶，不敢出声，不住的颤抖。


    孟琰起身阔步走出酒吧。


    一身黑衣的他，如同行走在地狱的修罗场。


    ……


    第二天助理就把调查到的一切都告诉他。


    「朱蓉确实是霍家医疗团队的人，主修心理学，其他没什么异常。不过她得到的那些照片，也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


    「什么？」


    「她买通了一个霍家的佣人，也在南洋那边买通了一个霍小姐身边的保姆。」助理把几份文件放在桌上。


    孟琰眉头紧锁，那些文件是各种网贷平台发来的催款通知。


    买通这两个人，花了朱蓉不少钱。


    「霍家的人，当然没那么容易就买通的。」助理轻笑，「总得花点钱。」


    「怪不得。」孟琰低声道，「按理说霍家的医疗团队，薪水不可能太低，而朱蓉平时很节俭，我以为她是有什么家庭负担，没想到……」


    「其实她买通的这两个人，得到的也不是什么一手消息。」助理看看老闆的脸色，「这两个人可能也就是……听风就是雨吧。霍小姐和那个小亲王的事，八字都没一撇，应该不会……」


    「嗯。」孟琰淡淡答应一声。


    他脸上云淡风轻，而身侧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


    是啊，现在是八字没一撇。


    可这道撇，霍家早晚要画出来的。


    「先生，朱蓉怎么处理？」


    「她在这边，买通的是霍家的人。」孟琰沉下声来，「找个机会把这事透露给霍家的管家，让他注意就好。」


    「我明白了。」


    助理点点头。


    这种事只要让管家知道，与这事有牵连的人自然不会再留在霍家了，也不必把事情闹大，悄无声息就可以把事情解决。


    不过孟琰还是犹豫片刻，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助理。


    「被管家知道之后，朱蓉的工作可能不保……我的名字应该还有点作用，帮她找份工作吧。」


    「是。」


    「别让她知道这些是我安排的。」


    「我知道。」助理微微颔首，「先生，那南洋那边的……」


    「那边……」


    孟琰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他踱步到落地窗前，双手抄在口袋里，看向远方。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脸庞，暖暖的橙红色，仿佛把他带回边都，带回身边有她的日子。


    最近他越来越清晰的感受到，他不能没有她。


    即便要重新走进噩梦。


    毕竟与做噩梦相比。他更害怕失去她。


    孟琰轻轻一笑，低声吩咐：「那边的事，由我亲自去解决。」


    「先生？」助理有些惊讶。


    「帮我订一张去南洋的机票，」他转过身，看着助理，「最近这段时间，俱乐部的事就拜託你了。」


    ……


    霍嘉沅连夜赶设计稿的时候，赫辰一直守在她身边。


    看她冥思苦想，时而又唉声嘆气的样子，赫辰笑了笑，递上一杯他调好的热可可。


    「我记得你喜欢甜食。」他温声道，「甜的东西能让人心情愉悦，喝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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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7页

    「不用了，谢谢。」霍嘉沅微笑。


    「减肥啊？」


    「不是！」


    「那是……」


    赫辰端着热可可的手擎在半空。


    不用问，肯定是为了那个人……


    赫辰自嘲的笑笑，把杯子拿了回来。


    「沅沅，」他低声，「他就真的那么好？」


    「嗯，不然呢？」霍嘉沅连头都没抬，注意力都在设计稿上。


    赫辰没有继续说下去。


    听说那个人在边都，背景不是很好，经常混迹于各种地下拳场，跟黑道上的人也有点关系。


    边都很乱，充斥着色情和暴力。


    所以这种人，真的能跟霍嘉沅走到一起吗？


    「终于搞定了！」霍嘉沅伸个懒腰，虽然疲惫，但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赫辰轻声祝贺，正想邀请她去看午夜场的电影放松一下，她却拿起手机拨了个视频电话。


    赫辰明白，她是给那个人打电话的。


    他默默退了出去。


    视频电话一接通，霍嘉沅便开心的大叫起来：「我完成作业了！」


    孟琰温柔的看着她，他的背后是一片星光。


    「嗯？」霍嘉沅一愣，「央城现在也是晚上了？」


    孟琰笑而不语，镜头一转，漂亮的小花跳入眼帘。


    霍嘉沅的心跳仿佛也漏了一拍。


    这些五颜六色的小花，是南洋街边特有的植物，也是南洋街道上的一条风景线。


    她呆呆的看着他，半晌才轻轻唤他的名字：「孟琰，你……」


    「我来了。」


    简单三个字像是巨涛浪涌，把霍嘉沅带进幸福的海洋。


    「你说什么？」


    「我说，我来陪你了。」孟琰笑的就像他头顶那片星空。


    霍嘉沅语无伦次：「你……你怎么会来？你不是说过，你……你不喜欢南洋这个地方吗？你……你不是……」


    「沅沅，对不起。」他声音低沉，带着独特的磁性，「以前是我为你考虑的太少，你需要陪伴，我却那么固执。」


    「现在我明白了，」他笑起来，「如果我再不来陪你，万一你哪天被别人抢走了可怎么办？」


    「你胡说！」霍嘉沅眼眶一热，也笑道，「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但我不能让别人对你的关心，超过我的。」


    「孟琰，你现在在哪？」霍嘉沅兴奋的往外跑，「我去接你，你等着我！」


    她的镜头一晃，他清楚的看见她跑出房间，来到院子里。


    她的身后，是被夜色掩映的大皇宫。


    孟琰的心狠狠揪了一下，另一只手紧握成拳，止不住的颤抖。


    从踏上南洋这片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做着对抗。


    跟自己，也跟那个可怕的梦。


    第1164章 终章（8）


    「孟琰！」霍嘉沅期待万分，紧盯着手机屏幕，「你到底在哪呀？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用了。」孟琰勉强笑笑，「已经很晚了，你出来不安全，还是……」


    「安全，绝对安全！」


    霍嘉沅说话的片刻已经换好衣服，从更衣间里走出来，拿起手机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孟琰，我……」


    「沅沅。」他低声打断她的话，「真的不用来接我，我有住的地方。」


    「可你对南洋不熟悉！」


    「还好。」他扯扯嘴角，「听话，你乖乖睡觉，明天我们见面。」


    「可是……」


    霍嘉沅不太开心。


    她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他。


    难道他不是这样想的吗？


    哪对情侣分别那么久之后，明明已经到了对方所在的城市，竟然还能忍住不见面的？


    「好吧。」她了解他的脾气，他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那说好了，明天一定要来找我。」


    「我保证。」


    孟琰温柔一笑，挂掉电话。


    他心里也不好受。


    不过躯体症状，也越发明显。


    他做了个深唿吸，南洋的空气里有着这片土地特有的闷热和潮湿的味道。他来到提前订好的酒店，位于郊区，是远离大皇宫的地方。


    只有尽可能的远离，他才尽可能的平静下来。


    那一晚依然是噩梦连连，父亲的容貌又出现在那片血流成河的战场。这一次父亲没有对他冷笑，没有对他冷嘲热讽，甚至都没有对他说一句话。


    父亲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底那片暗色和冷漠，似乎在告诉他，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所以我可以跟她在一起了，是吗？」


    孟琰喃喃道。


    父亲看他一眼，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你永远欠我的，孟琰。是你杀了我！」


    「不……」


    「你杀了你父亲，让那么多人给我陪葬，他们的魂魄也不会放过你的！」


    孟琰勐然睁开眼睛，背后涔涔冷汗。


    ……


    第二天霍嘉沅来到他们约好的地方。


    是一间情调别致的咖啡馆，院子里全是艷丽的花，私密性也非常好。孟琰提前给了店主一笔费用，今天不会再有别人来打扰他们。


    远远看见孟琰，霍嘉沅先是愣了几秒钟。


    然后像一只开心的小鸟，张开手臂扑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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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8页

    孟琰也紧紧抱住她，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馨香。


    「为什么现在才来！」霍嘉沅捶他一下，「以前也不跟我视频，每周就像例行公事一样跟我通电话……你太讨厌了！」


    「我这不是来了吗。」


    「来的太晚！」


    霍嘉沅故作生气，转过身不理他。


    「好，我的错。」孟琰轻笑，「要我怎么道歉？」


    「看你的良心！」


    「哦……」


    男人转到她面前，一颗一颗解开扣子。


    霍嘉沅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不是要看我的良心吗？」男人坏笑，结实的胸肌已然若隐若现的露出来。


    「你……」


    「看是看不到了，要不要摸摸？」


    霍嘉沅的脸一下子红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


    她使劲儿推他，却被他一把拉进怀中。


    这个看上去冷静自持的男人，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好了好了，不跟你闹。」他低声在她耳边，「这家店有些特色菜品还不错，我们先吃点东西，然后整个下午，你说去哪里我就跟你去哪里，怎么样？」


    霍嘉沅点点头，坐下之后环顾四周，发现这里确实很美。店面虽然小，却一点也不小家子气，处处都透着不寻常的奢华气息。


    柜子上那只水晶玻璃瓶，她似乎在大皇宫里也见过差不多样子的……


    「孟琰，这是什么地方啊？」她好奇的看着他，「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孟琰轻笑，她在南洋待的时间短，当然不知道。


    况且这家店并不对外开放，能来这里的人都是他熟悉的人。


    只不过自从他离开南洋之后，这家店就再也没人来过了。


    「你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啊？」霍嘉沅翻着手机，「很多网站上都没有，这个店好像也没有名字……你看，我定位在这里，网站上根本就没有显示！」


    「你喜欢吗？」


    「喜欢啊！」她笑道，「我也想带朋友来！」


    「哦……」他故作深沉，「男的？」


    霍嘉沅做出要打他的架势。


    孟琰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这个是我从一些小网站上找到的……你下次想带朋友来就跟我说，我请你们。」


    「那怎么行？说起来，我也算四分之一个南洋人，在这里应该是我尽地主之谊才对！应该是我请你！」


    「傻瓜。」


    孟琰眉眼之间，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她说自己是四分之一个南洋人。


    他笑了笑，她一定不知道，他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南洋人吧。


    菜很快就上了，每一盘都精緻小巧，味道独特。霍嘉沅挺纳闷的，这些东西尝起来很不错，可是……


    却又跟大皇宫里的饭菜，有异曲同工的感觉。


    孟琰挑了一些鱼子酱，抹在面包片上递给她。她看了看，这种鱼子酱大皇宫里也有，然而皇宫里的食材，是不可能在这种小店里出现的。


    「孟琰，」她抬头看看他，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这家店……到底什么来头啊？」


    「怎么了？」


    「嗯……就是东西很好吃，而且很神秘。」


    孟琰笑笑，「东西好吃你就多吃点，下次想来，我提前帮你约。」


    霍嘉沅没有继续问下去，她让自己不要想太多。


    毕竟孟琰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凭空冒出一家店来吧。


    整个下午都如他所说，她想去哪里，他就陪她去了哪里。南洋风景秀美，可以玩的地方非常多，恰好这个时间段游客少，他们两人可以玩个尽兴。


    最后一个地方，是霍嘉沅建议的，在南边的后山。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光线渐渐暗下来。


    孟琰摸摸她的头，「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还是早点送你回去比较好。」


    「不嘛。」她抱住他，「我还有个惊喜没给你。」


    「惊喜？」


    霍嘉沅笑起来。


    后山这边是她提前准备好的，只见她拍拍手，夜空瞬间被绚烂的烟花映的五彩缤纷。


    万花齐放，很是壮观。


    「这些都是我设计的！」霍嘉沅像是等待表扬的小孩，「漂亮吗？」


    孟琰呆呆的看着天空。


    烟花燃烧的火光照在他脸上……仿佛流弹，从他耳边唿啸而过。


    烟花发出的声响并不浪漫，那是恶魔的咆哮，把他带回血流成河的战场……


    「孟琰？」霍嘉沅看着脸色苍白的他，「孟琰，你怎么了！」


    第1165章 终章（9）


    「孟琰？」


    霍嘉沅眼神担忧，轻轻靠近他，「你……你不喜欢这些吗？」


    这时最后一支烟花在空中闪耀。


    那是她特别设计的一款，火树银花，如万千星辰闪耀，在光亮的最中间，写着他名字的缩写：my。


    「孟琰，my。」她笑笑，「就是『我的』！」


    「孟琰，你喜欢这个吗？」


    「孟琰？」


    然而他僵在原地，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他的心咚咚跳着，已经听不见这个世界，在他耳朵里只存在一种声音，就是战火纷飞的轰鸣。


    是他带出来的队伍战至最后一刻的嘶喊。


    是他的父亲，孟栖，最后那一声绝望的低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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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69页

    他勐地捂住耳朵，无力的蹲在地上，只觉得头痛欲裂。


    「不……不……」


    「孟琰！」


    霍嘉沅被他吓了一跳。


    她试着去抱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她摔疼了，可顾不得疼痛，爬起来又抱住他。


    「孟琰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孟琰身体颤抖，豆大的汗珠大颗大颗从额头上冒出来。他灵魂仿佛被魔鬼吞噬，眼底一片巨浪翻涌……


    「孟琰！」


    霍嘉沅带着哭腔。


    烟花依然接连不断在夜空中绽放，可是眼前的人……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舒服吗？你跟我说话啊！孟琰……」


    孟琰又推了她一下！


    这一次霍嘉沅没有忍住，放声大哭起来。而那个男人，平时连她皱一下眉都会心疼的男人，此刻却无动于衷。


    ……


    霍嘉沅失魂落魄的回到大皇宫的住所。


    一进门她就坐在沙发上，深深的无力感像藤蔓一样在心房攀爬。


    保姆给她端来宵夜，她没有胃口，疲惫的摇摇头，这时外面传来某人的声音：「约会约的怎么样啊？」


    霍嘉沅勉强抬头，看到赫辰笑意盈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块小蛋糕。


    「皇宫里的甜品师刚刚做的，外面可没有呢！尝尝？」


    霍嘉沅沉默不语。


    赫辰觉察到她情绪不太好，但她不说，他也就不问，继续找话说：「晚上那个烟花雨，你那位喜欢吗？哎，你有没有告诉他，这场烟花雨我也出了不少力啊？虽然设计没我什么事，但放烟花的人都是我安排的，还有……」


    「你让我安静会儿，可以吗？」霍嘉沅无奈的瞥他一眼。


    赫辰有些自讨没趣的笑笑，说了句「好好休息」，正要离开时蓦然发现，她身上竟然有伤！


    手臂，手腕，还有手掌，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霍嘉沅？」赫辰大吃一惊，「你不是去约会吗？」


    「干嘛？」


    霍嘉沅被这个突然冲过来的人吓了一跳。


    赫辰顾不上那么多，上前就抓住她的手，霍嘉沅用力推开他，然而就在拉扯之间，他碰到了她受伤的地方。


    霍嘉沅疼的低唿一声。


    「这是……」赫辰感到不可思议，「他把你弄成这样？」


    「没有，是我自己摔伤的！」


    「你这是去哪了，能摔成这样？」


    「你不要管了！」


    「霍嘉沅！」赫辰大喊，「你今天给我说明白，那个人是不是对你不好？」


    霍嘉沅头痛欲裂。


    孟琰怎么可能对她不好？


    只是他今晚的行为，真的很反常。


    赫辰静静看着她，不再追问下去。沉默半晌，他轻轻往门外走。


    「我让医生过来。」他低声道，「你这伤得赶紧处理，万一发炎了可不好。你放心，你受伤的事我也不会到处嚷嚷，至于那个人……要是你跟他相处真的很累，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要！」


    霍嘉沅这两个字斩钉截铁，赫辰心头一紧。


    「我明白你的好心，我也很感谢你为我着想。」她抬眼看着他，「但我跟他相处的一点都不累，今天只是个意外，他以前不这样的。」


    「你不要恋爱脑，看他哪哪都好！」赫辰苦笑一下，「对了，他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你吧？」


    「什么？」


    「你说他以前不这样……那也就是说，他一来南洋就变了个人？」赫辰挑挑眉，轻笑道，「难道他在我们南洋中邪了？」


    霍嘉沅嗔怪的看他一眼。


    「你知不知道，我们大皇宫里就有巫师？要不你把你男朋友带来，让巫师给他看看到底怎么了？」


    「越说越离谱！」


    「这种事你可别不信！」赫辰认真道，「神职在皇室，是好几百年的传统了，只不过从不对外讲而已。」


    霍嘉沅连推带赶的，把他弄了出去。


    不过说者无心，她一个听者，却放在心上了。


    她从小也听说过，南洋这一带盛行蛊术，有时候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有些超自然的现象，确实用科学解释不了。


    但她不能贸然把孟琰带到皇宫。


    如果她要带他来，必然要事先徵得他同意才行。


    霍嘉沅轻轻嘆了口气，一头栽到床上，疲惫的闭上双眼，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


    清晨的阳光洒向这间温馨的小屋，霍嘉沅缓缓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摸过手机，发现上面好多未读消息。


    都是孟琰给她发的。


    字里行间都是他的愧疚，对她的抱歉，对她的关切。


    他怕她受伤，然而昨晚他却让她受伤了。


    霍嘉沅看着看着心就软了，电话拨过去，孟琰瞬间就接起来。


    他的嗓音沙哑，或许是一夜没睡好。


    「沅沅！」


    霍嘉沅一听到他的声音，心头微微一颤。


    但她还装作没消气的样子，冷冷问道：「给我发那么多消息干嘛？」


    「沅沅，我……」


    「你很有本事啊，昨天推我吼我，真中邪了？」


    「对不起。」


    「孟琰，」她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你总是跟我说对不起，可我总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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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头不说话，沉默的让她心慌。


    「你能不能告诉我，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很害怕烟花？如果你害怕的话，那我以后不放给你看了……」


    「对不起。」他又说一遍。


    现在除了这苍白的三个字，他似乎无话可说。


    他自嘲的笑笑，他该跟她说什么呢？说自己曾经双手沾满鲜血，说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吗？


    她在边都经歷的一切，已经是她认为最黑暗的时刻了。


    而他所经歷的一切，比她在边都经歷的那些更加黑暗。


    她了解之后，还会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吗……


    第1166章 终章（10）


    「孟琰，干嘛总要跟我说对不起？」


    霍嘉沅声音很小，他一说对不起，她心里就难受。


    「我不喜欢听你说对不起，」她说，「你肯定知道我想听什么。」


    「嗯，我知道。」


    沉静半晌，孟琰轻轻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霍嘉沅的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以后我把对不起都换成我爱你，这样你爱听吗？」


    「孟琰……」


    她没有丝毫准备。


    这男人总是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发动「突然袭击」。


    霍嘉沅笑出来，鼻尖却有种酸酸的感觉。


    「我想马上就见到你。」孟琰低声道，「不能只在电话里说，我要当面把这三个字说到你听腻了为止。」


    可是，她才不会听腻。


    她想听一辈子呢。


    「现在恐怕不行。」她轻声说，「我上午要去上课。还有，管家跟我说，今天朱蓉要来。」


    「什么？」


    孟琰耳边嗡的一声。


    「你说……谁要来？」


    「朱蓉啊。」霍嘉沅回答的云淡风轻，「她之前是霍家医疗团队的人，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不过我这边的管家认识她，正巧之前那个保姆走了，我也缺人，管家就跟我极力推荐这个人。」


    孟琰眉心紧锁，有种不好的感觉。


    「其实我并不了解她。」霍嘉沅笑笑，「不过她以前在霍家做过，也算知根知底吧。」


    「好，我知道了。」孟琰沉声，「你先忙你的事，剩下的交给我。」


    「什么？」


    他的语气很奇怪，霍嘉沅不明白髮生了什么事。


    「剩下的交给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孟琰笑道，「你除了学习，其他就不用管了。一切都有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孟琰……」


    「快去上课吧。」他轻声说，「下课后给我电话。」


    霍嘉沅答应了一声。


    挂掉电话后，孟琰深沉的眼眸忽然变得如同猎豹一般锋利而警觉。


    他立即跟央城那边联繫，打听到朱蓉的消息。之前他让助理给朱蓉介绍工作，可朱蓉做了两天就辞职了。


    然后她就来了南洋，还来到霍嘉沅身边。


    「孟先生，」助理告诉他，「之前朱蓉买通的霍小姐身边的那个保姆，确实已经被辞退了，但我们还是漏掉了一个消息……霍小姐的管家文姨，竟然跟朱蓉有一点交情。」


    孟琰默不作声。


    朱蓉在霍家工作了几年，再加上她本就是个头脑灵活的人，发展了一下自己的人脉，也说得过去。


    但她能接近霍嘉沅身边的人，说明她的心机也非同小可。


    她比他想像的，更加需要防范。


    「先生，」助理问他，「要不要我们暗中……」


    「不用。」孟琰低声答，「南洋这边的事我可以处理，你们盯紧霍家就好。有什么事，随时跟我联络！」


    ……


    朱蓉来到霍嘉沅身边有几天时间了。她不能自由出入大皇宫，每次都要跟着霍嘉沅才行。


    但即便如此，她也已经把这周围的环境摸了个大概。


    她也看得出来，霍嘉沅对她没什么戒备心。那是个头脑简单的千金小姐，从小被保护的太好，根本不懂得防人。


    于是朱蓉在她面前，也表现的十分忠诚乖巧。


    她跟霍嘉沅的年纪相仿，自然也有更多共同话题。


    比如衣服的搭配。


    霍嘉沅称赞她很有眼光，一件平平无奇的上衣，朱蓉给她配了条裙子，看上去让人眼前一亮。


    「你在哪学的这些啊？」


    霍嘉沅顺手拎过一只包，在穿衣镜前照了照，「嗯，自从设计师把这衣服送来，我就一次都没穿过，因为总觉得太普通。你这样一搭配，还挺好看的。」


    「是小姐本身的气质好。」朱蓉笑着恭维。


    然而她的目光移到霍嘉沅手上那只包，那是某国际一线品牌，品牌首席设计师亲自上门给她设计，全世界只有这一只。


    这种独一无二的奢侈品，对普通人来说一辈子拥有一个都很难。


    可霍嘉沅拥有一屋子。


    从衣服到鞋子到包包，再到各种丝巾腰带配饰，她用的都不是限量款，而是定制款。


    是全世界仅有的那一款。


    朱蓉只觉得一股气息从胸腔往上翻涌，那一刻对霍嘉沅的嫉妒像野草一般在心底疯长。


    这样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只不过是投胎投的好罢了。如果没有霍家，她什么都不是！


    她凭什么拥有这一切？凭什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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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凭什么能让孟琰也对她死心塌地！


    朱蓉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抠进手心里。


    「你怎么了？」霍嘉沅回头看她。


    朱蓉勐然回过神，扯扯嘴角，「小姐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这两双鞋，哪双好看？」


    「哦……」朱蓉勉强笑了笑，「小姐是要去约会啊？」


    霍嘉沅不好意思的抿唇，脸颊微红。


    「是跟孟先生吧？」


    「嗯。」


    「那这两双鞋都不太合适呢。」


    霍嘉沅一怔，只见朱蓉从柜子里捧出一双细跟高跟鞋，然而蹲在她面前。


    「小姐更适合这个。」


    「这……」


    霍嘉沅犹豫，她生性好动，这种装饰作用太明显的高跟鞋，她也只是在某些宴会场合才穿一下。


    细细的带子镶着钻，鞋跟足有十公分。


    朱蓉又帮她拿了一条露肩连衣裙。


    「小姐，这种风格跟这双鞋子才比较搭。」


    「但我是跟孟琰出去玩，穿成这样……」


    「孟先生会喜欢的。」朱蓉笑了笑，「小姐忘了，我之前可是心理医生，非常了解人的心理。」


    「是吗？」霍嘉沅沉默片刻，轻笑道，「你是了解人的心理，但你不一定了解孟琰。」


    朱蓉一愣。


    霍嘉沅眼底似有深意，从她手中拿过裙子，云淡风轻的对她说：「不过你的眼光确实不错，这条裙子我很喜欢。」


    「那我就听你的吧，穿这一身去跟孟琰喝咖啡！」


    说着她转身进了更衣室，朱蓉发愣的片刻，她已经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高跟鞋在她脚下熠熠生辉。


    她像是踩着水晶鞋出来的公主，连阳光都偏爱她。


    「走吧。」霍嘉沅沖她一笑。


    朱蓉惊讶：「我？」


    「是啊。」霍嘉沅捋了捋长发，「我们一起去，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男朋友！」


    第1167章 终章（11）


    朱蓉愣住了，瞬间后背发凉。


    慌乱中她把所有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是喜欢孟琰，但她喜欢他的时候，霍嘉沅在南洋。


    两人分隔异地，霍嘉沅是不可能知道她对孟琰有意思的。


    朱蓉定定神，或许刚刚的慌张只是因为做贼心虚。


    就凭霍嘉沅的头脑，她什么都不会觉察到的。


    「朱蓉，你还愣着干嘛？一起走啊。」


    「哦……」朱蓉答应一声，「小姐，要不我还是不去了，你和孟先生约会，我跟着不太好。」


    「这有什么关系。」霍嘉沅笑的单纯，「你是我的贴身管家，当然要对我的一举一动负责啊。你跟着我，没什么不合适的。」


    「小姐……」


    「走吧。」霍嘉沅拉着她的手，「你应该没见过孟琰吧？」


    朱蓉脸色一变。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霍嘉沅虽然笑着，但那份笑意不达眼底。


    她又惊讶的发现，霍嘉沅拉着她走了这一段路，尽管穿着高跟鞋，却走的异常平稳。


    而她刚刚撺掇霍嘉沅穿高跟鞋，就是以为这位千金大小姐吃不了高跟鞋的苦，踩着恨天高出去会摔倒，会在孟琰面前出丑……


    「哎，你到底怎么了？」霍嘉沅一直在笑，「脸色这么差，是有什么心事？」


    「没有……」


    「那就是，」她顿了顿，目光意味深长，「有什么目的没有达到？」


    朱蓉一惊，心怦怦跳着，但还是强作镇定看着霍嘉沅的双眸。


    「好啦，跟你开玩笑。」


    霍嘉沅拍拍她手背。


    朱蓉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她对霍嘉沅的恨像火苗一样在心底燃烧。


    那种与生俱来的能掌控一切的自信，那种骨子里带着的高贵，那种睥睨所有的张扬，都是她比不了的。


    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而有些人拼尽全力，连罗马的边都够不到。


    朱蓉恨恨盯着霍嘉沅的背影。


    这个人不学无术却拥有全世界，而她那么努力，还是只能在她身边当个小小的配角。


    ……


    霍嘉沅跟孟琰见面的地方依然定在那家景色别致的西餐厅，孟琰早就点好了她喜欢吃的，连调料这种小东西都提前预备好。


    对朱蓉的到来，他也只是微微一怔，然后神色自然的打招唿。


    似乎从前那些事都没发生过。


    朱蓉表情淡然，沖他轻笑，在霍嘉沅穿着高跟鞋起身的时候静静观察孟琰的表情。


    他没什么反应，即使高跟鞋的声音踏在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朱蓉皱了皱眉。


    整个晚上最开心的就是霍嘉沅，美美的吃了一顿之后又牵着孟琰的手去楼顶的露台看星空。她靠在他肩膀上，娇小的身体被他宽厚的胸膛包裹，她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声，忍不住吻他微微凸起的喉结。


    朱蓉待在楼下，没有跟上去，但她能想像到楼顶除了星光，还有他对霍嘉沅独一无二的温柔。


    那种独一无二就像霍嘉沅衣帽间里每一只定制款的包，每一件定制款的衣服。


    朱蓉心里像有无数只毒虫啃咬，明明自己就是个心理医生，此刻她却做不到心理平衡。


    「你还好吗？」


    忽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朱蓉吓了一跳，惊叫着站起来，对上霍嘉沅别有深意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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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我很可怕？」霍嘉沅轻笑，「孟琰已经回他的住处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孟先生……已经走了？」


    「是啊。」


    「他怎么走的？」


    霍嘉沅回头沖她勾勾唇，「从房顶上跳下去的！」


    朱蓉愣了愣，下意识的往外看。


    夜色深沉，外面什么都看不清楚。这时霍嘉沅催她上车，她也只能快步跟上。


    跨过门槛的时候，差点摔倒。


    车里的霍嘉沅看看她，轻笑道：「我还以为我穿高跟鞋会崴脚，没想到你穿着平跟鞋，也能崴脚？」


    「小姐见笑了。」朱蓉有些尴尬，匆忙上车。


    她坐在副驾驶，从后视镜看到霍嘉沅微红的脸。


    「小姐，今晚很开心吧？」


    「还可以。」


    「小姐你喝酒了？」


    「一点点红酒。」霍嘉沅轻声道，「在宵禁之前回大皇宫，不会有人追究的。」


    「孟先生带着您喝酒，这也太……」


    「太不应该了吧？」霍嘉沅身子前倾，挑眉微笑的样子像只狡黠的小狐狸，「那你就告诉我爸妈，说他在这边带坏我！」


    「小姐……」


    「这样的话，他在我爸妈那里又扣分了，你也离他更近一步，不对吗？」


    朱蓉霎时变了脸色，怔怔看着她。


    「知不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带着你？」


    霍嘉沅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


    而眼底的凉薄，像一层薄薄的雾笼罩在她漂亮的大眼睛上。


    朱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什么也说不出来。


    「其实我知道，你给我挑的这身衣服，是孟琰最最不喜欢的款式。」霍嘉沅冷笑，「还有高跟鞋，他最最讨厌的，就是女人高跟鞋的声音。这些你都知道！」


    「小姐，你大概对我有误会……」


    「听我说完！」


    霍嘉沅神色清冷，直直盯着她。


    「你知道他讨厌这些，因为你是他的心理医生嘛。但你只知道他讨厌，可他为什么讨厌，你知道吗？」


    「朱蓉，你可以猜透别人的心理，但你猜不透别人的过去。尤其是我跟孟琰一起经歷的过去！」


    孟琰讨厌女人衣着性感，讨厌女人的高跟鞋，是因为在边都的地下拳场，在那条骯脏的街上到处都是这样的女人。


    在边都的时候霍嘉沅有一次也像她们那样打扮，只是出于好玩的心理，却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但是今天我穿成这样，他并没有讨厌，」霍嘉沅笑了笑，「你知道为什么吗？」


    朱蓉脸色苍白，紧紧咬着的牙关不停打颤。


    「因为他喜欢我。」


    「他不会因为一件衣服一双鞋子否定我。」


    「他爱的，是我这个人！」


    「我今天也是要让你认清现实，别对他有什么妄想。」霍嘉沅冷冷说道，「他的选择是我，而我也会永远站在他身边！」


    第1168章 终章（12）


    朱蓉慌了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一动不敢动。


    霍嘉沅说完这些，笑了笑，身子一仰又以一个很舒服的姿势坐回后排，放松自在的伸个懒腰。


    「哎呀，好像真是喝醉了。」她笑道，「现在才觉得头有点痛，朱蓉……」


    「小姐，还有什么吩咐？」朱蓉很心虚。


    「一会儿回去，今晚就不留你在那了。」


    「什么？」


    朱蓉一惊，自从她来到南洋，都是跟霍嘉沅同吃同住，这样比较方便照顾她。


    可霍嘉沅今晚不让她留在那里……她又该去哪？


    「朱小姐，」司机微笑道，「你大概不知道，我们家小姐向来是这样的，头痛的时候不喜欢任何人在她面前。」


    「我……我不在小姐面前啊！」朱蓉回头，「小姐，我就在楼下客厅好不好？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喊我，我……」


    「朱小姐，小姐让你走你就走，不要烦她嘛。」司机看看她，「放心，你不会没去处的，大皇宫里有佣人宿舍，你可以先去那里将就一晚。」


    「这……」


    「条件很不错的。」司机说，「当然，跟小姐那里是没法比。」


    朱蓉咬咬嘴唇。


    后座上的霍嘉沅小脸微红，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可她分明看见她微微扬起的唇角。


    朱蓉深吸一口气，她来南洋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她是跟着霍嘉沅的，大皇宫里的佣人也会敬她三分。


    可现在，如果她不明不白的就去佣人宿舍住，那些人看了会怎么说？


    大皇宫里人多口杂，又个顶个的都是人精，一眼就看出这其中有问题。


    到时候，她的面子往哪放！


    所以她们这种有钱人都是喜欢捉弄人的是吗？


    她们有钱有势，有生来的优越感，稍有不顺心就把别人惩罚的狼狈不堪……可她们知不知道，像她这种卑微如蝼蚁的人，要费多大力气才能跟她们并肩站在一起？


    她们只轻轻一句话，就可以否定她所有的努力！


    「朱小姐，我先把小姐送回去。」


    车子已经停在霍嘉沅住处门口，司机看向朱蓉，轻轻一笑，「一会儿你的行李会由郑管家送来，你在这等着就好。」


    「什么……什么行李？」


    「你的行李啊！你今晚去佣人宿舍住，没有随身物品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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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朱蓉脸色一变，这是要把她赶走的意思？


    「朱小姐，」司机下车之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其实小姐平时对人很好，你若不是让她不痛快了，她不会这么对你。」


    「我没有！」


    「连我一个司机都看得出来，小姐不高兴了。你怎么连这点自觉性都没有呢？」


    朱蓉气结，眼睁睁看着装醉的霍嘉沅从车里出来，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看不到她。


    ……


    大皇宫里的宿舍条件并不差，然而朱蓉没待多久，又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霍嘉沅这天没课，在院子里看书喝咖啡，这时郑管家带着朱蓉走了进来。


    霍嘉沅轻轻抿唇。


    好像正在等这一刻。


    只不过比她预料的早多了。


    「我以为你不会跟我低头。」霍嘉沅轻声道，「就算低头起码也得三天之后，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小姐，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是很想。」霍嘉沅说的直白，抬眼看她，「你背着我去勾搭我男朋友的时候，或许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


    朱蓉脸色很差，紧紧握着拳头。


    这两天她过的不怎么样，大皇宫里那些佣人都知道她是大晚上被霍嘉沅赶出来的，对她都没好态度。


    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有了各种版本的传言。


    甚至还传出来朱蓉是因为偷了霍小姐的东西，所以霍小姐才容不下她。


    对于偷盗者，大皇宫的容忍度为零。


    所以朱蓉今天灰头土脸的回来，是因为在那里也待不下去了。


    「小姐，我知道您是用这种手段惩罚我。」她颤抖着声音，「我觊觎不属于我的，确实该罚……但是小姐，孟先生真的属于您吗？」


    「您说我不了解他，可您又了解多少？」


    霍嘉沅一直在速写本上涂涂画画的手，蓦然停了下来。


    她画了一朵烟花，是她灵感迸发的瞬间想到的。她打算把草图先画好，然后细细修改，作为毕业作品交给教授。


    而朱蓉慢慢走到她身后，看着画面，微微勾唇。


    「真漂亮……小姐是要送给孟先生的吗？」


    「小姐知不知道，孟先生根本不喜欢烟花呢？」


    霍嘉沅勐然转过身，冷冷盯住她。


    这种眼神让朱蓉感到害怕。


    不过她还是强作镇定，继续说道：「我也不了解孟先生，但我好歹做过他的心理医生。虽然在我那里，他并没有对我提起过去，可通过一些小细节，我还是能猜出几分的。」


    霍嘉沅星眸微眯，冷静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对他用过催眠疗法。」朱蓉说道，「在催眠的时候，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治疗之后我问过他看到了什么，他不肯说，而刚巧那天晚上有小孩在外面放烟花，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看得出来，他很害怕这种东西。」朱蓉弯了弯腰，指着霍嘉沅的设计稿，「小姐，这在心理学上有个词叫ptsd，也就是应激障碍。」


    「所以……」霍嘉沅疑惑的看着她，「他有应激障碍？」


    「我要说的是，他有很多事是瞒着您的。」朱蓉看着她，「如果孟先生真如您所说，坚定的站在您这边的话，他为什么不告诉您他的过去？」


    「他的过去有多复杂，您真的知道吗？」


    「他对您有所隐瞒，说明……」朱蓉一字一顿，「您还不是他最信任的那个人！」


    「够了！」


    霍嘉沅勐地站起来，收拾好画本就往屋里走。


    「小姐，我是心理医生！」朱蓉连忙喊道，「我可以帮您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您按照我说的话做，孟先生一定会把他过去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您的！您也很希望了解这些……不是吗？」


    第1169章 终章（13）


    霍嘉沅背对着朱蓉，小手忍不住轻轻攥紧。


    她能感到背后那个人的目光，带着很多的不甘，还有小小的得意。


    其实把朱蓉叫到南洋来是她的主意，她早就听说这个人在央城的不老实。


    但没想到，她来了之后还是本性难移。


    霍嘉沅做了个深唿吸，情绪渐渐平稳，转过身沖她轻轻一笑。


    「不好意思，你说的这些，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朱蓉略有讶异，怔怔看着她。


    「小姐，难道您不想多了解孟先生的过去吗？我可以帮您的！」


    「你到底是帮我，还是想帮你自己，你心里清楚。」霍嘉沅双手环抱胸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在你眼里，我就是那种不学无术、仗着家里有点钱就任性的大小姐，对吧？我这种人在你眼中一点脑子都没有，是吗？」


    「不是……」


    「没错，我确实没什么脑子。」霍嘉沅笑道，「因为我长了一颗恋爱脑！」


    朱蓉神色紧张，眼皮也不敢抬。


    「你知不知道恋爱脑都什么特点啊，心理医生？」霍嘉沅走到她跟前，戳了戳她，顽皮的笑起来，「恋爱脑最大的特点，就是眼睛里只有另一半。就拿我来说，我心里眼里，都是孟琰，他说什么我都信！」


    「他说他的过去是什么样子，那就是什么样子！」霍嘉沅一字一顿，「只要他愿意告诉我，我就信他，他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想知道。我又不是跟他的过去谈恋爱，知道那么多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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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你，操心的未免太多了点。」霍嘉沅看她一眼，「既然这么爱操心，不如想想自己的未来该怎么办！」


    「小姐……」


    朱蓉脸色一变，「小姐，您是要赶我走吗？」


    「不是赶你走。」霍嘉沅看着她，「是你触到我的底线，必须走。」


    「我错了！」朱蓉大喊，紧接着就要跪下，却被霍嘉沅身边的几个人拦了下来。


    「小姐，我知道错了！我……我以后一定不会这样，我不敢再对孟先生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觉得太晚了吗？」


    霍嘉沅面无表情，冷冷背过身去。


    身边的人立即会意，叫来保镖就要把朱蓉拖走。朱蓉哭着喊着不肯离开，就在这时赫辰走进了院子，哭喊声把他吓了一跳。


    「这是……」


    朱蓉一怔，看到这人气度不凡，再看这身打扮，又能随意进出霍嘉沅的住所，很快便猜到是那位传说中要跟霍嘉沅订婚的小亲王。


    她眼睛转了转，狠狠挣脱开两边的人，勐地冲过去抱住霍嘉沅的腿就跪在地上！


    霍嘉沅大吃一惊，保镖也上前拽她。


    然而朱蓉丝丝拽着不松手，哭声越来越大，「小姐，求求您……」


    「沅沅？」赫辰走过去，「这到底怎么回事？」


    霍嘉沅看了看赫辰。


    这里毕竟是大皇宫，大皇宫向来肃穆安静，这样大吵大闹确实有失体统。


    况且又被赫辰看到了。


    霍嘉沅只能暂时让保镖松开朱蓉。


    朱蓉躲过一劫，慌慌张张跑进房间里。


    「这就是你的情敌吗？」赫辰轻轻一笑。


    「说什么呢！」霍嘉沅看他一眼，嘟起小嘴。


    「是是是。」赫辰说，「你男朋友对你忠心耿耿，哪能容得下情敌？不过……你男朋友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每次约你见面都要去外面？其实国王陛下早就说过，你就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就好，带朋友来玩也没什么的。」


    「他……自由惯了。」霍嘉沅勉强笑笑，「来这里受拘束，还不如不来。」


    「但你在这儿啊。」


    霍嘉沅没再说下去，有时候，孟琰似乎确实不太为她妥协什么。


    「对了，」赫辰转移话题，「马上要出毕业设计，你画的怎么样了？咱们找个时间再去工厂，请老师傅们帮忙做出来，然后试验一下，看看效果！」


    「嗯，好啊！」霍嘉沅欣然答应。


    两人在院子里有说有笑，赫辰看到霍嘉沅在本子上的涂鸦，拿起来像模像样的点评了一番，逗得她哈哈大笑。


    而这一幕，被躲在窗后的朱蓉看的一清二楚。


    刚才她仓皇逃走，却没有安安分分找个地方待着，而是一直盯着院子里。她的目光开始变得阴冷，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烟花工厂？


    那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第1170章 终章（14）


    霍嘉沅最后一次设计实验要在烟花工厂里进行，为此她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这家烟花工厂属于皇室管理，所以她也少不了每天跟赫辰进进出出。皇宫里渐渐有了一些风声，这些小道消息又快速传了出去。


    皇宫外的孟琰也有所耳闻。


    西餐厅里，孟琰静静坐在床边，今天阳光依然明媚，店里依然没有客人。小院的门外挂着暂停营业的木牌，这块牌子挂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


    从他离开南洋之后，这个小院就再也没有过客人。


    冯伯端了一杯热红茶放在他面前，不远处的冯嫂里里外外忙活着打扫卫生。


    两人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摇头，嘆了口气。


    当年南洋的将军孟栖与外国势力勾结，发动叛乱，南洋政权岌岌可危。聂家也是武将世家，出动了不少兵力，却都无功而返。


    孟栖做的准备太充分，无论聂家军还是南洋皇室，都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时孟琰站了出来，那时他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血气方刚，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可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仗，要面对的竟是自己父亲。


    不知是孟栖在战场上顾念父子之情，还是孟琰的战略十分奏效，这场鏖战虽然辛苦，但最终胜利女神站在了孟琰这边。


    他赢了，代价却是永远背负着杀了自己父亲的沉重十字架。


    南洋上下都尊敬他为战神，只有他自己知道，「战神」这两个字，是他用父亲的血写出来的。


    对父亲的愧疚加上战后的ptsd，他一度患上严重的抑郁症。他向皇室请辞，辞掉将军的职务，又要了这间西餐馆。


    他以为让自己忙碌起来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就能好。


    然而抑郁症反反覆覆，他每天晚上都被噩梦纠缠，无奈之下他只能离开南洋，去了边都，在那里过了一段时间暗无天日的生活。那时他颇有自暴自弃的打算，他想让自己变成阴沟里的老鼠，变成人人喊打的蟑螂。他在骯脏的地下拳台上赢了一场又一场比赛，让那里的血腥洗掉他战场上的噩梦。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霍嘉沅会以那种方式出现在他生命里。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救赎他的，他只知道，他想跟着她，想和她在一起。


    她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光，如果抓不住，他这辈子都会沉沦在深渊。


    手机里有些视频营销号为了吸引眼球，不断播放着霍嘉沅跟赫辰在一起的画面。这些画面都是偷拍的，画质模煳不清，却被这些人说成是两人出双入对，甚至半夜熘出宫去一夜春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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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别看了。」冯伯给他把手机扣了过来，「这些没底线的营销号，你不能信！」


    「我知道。」孟琰轻轻一笑，「我怎么可能不相信沅沅，刚才看这些，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


    「先生想什么？」


    孟琰抬头，「朱蓉在哪？」


    冯伯怔了怔，看向冯嫂。他们两个当初都是从大皇宫里出来的，时至今日，冯嫂有时候还会去大皇宫里走动，了解的情况自然多一些。


    「听说，霍小姐把她给赶走了。」冯嫂低声道，「至于赶到哪里去就不知道了。先生要是想知道，我这就去找郑管家打听一下。」


    「我怀疑朱蓉没有走远。」孟琰停顿片刻，「皇室向来作风严谨，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新闻流出来……怎么最近突然冒出这么多营销号，不盯别人，专盯着沅沅呢？」


    「是啊！」冯伯和冯嫂恍然大悟，「难道说……郑管家她？」


    「不会。」孟琰摇摇头，「郑管家是霍家的老人，没有理由帮着朱蓉。但沅沅把朱蓉赶走，这事或许郑管家也只是交代给了下面的人，她自己不会亲手办。所以我觉得，是下面的人中有问题。」


    「先生，那我们现在……」


    孟琰沉默许久，一字一顿的说：「联繫以前的孟家军。」


    冯伯和冯嫂一听这话，先是吃惊，接着面露喜色。


    「先生您已经……决定了？」


    孟琰淡淡微笑，起身看着他俩，轻轻握住他们的手。


    「你们一直对我忠心耿耿，从前的孟家军也是这样……我知道你们一直希望我回来，这一次，我不想让你们失望，也不会让沅沅受到任何伤害。」


    冯伯和冯嫂笑起来，激动的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时外面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孟琰！」


    冯伯立刻反应过来，笑道：「暂停营业的牌子得摘了，咱们唯一的客人来了！」


    孟琰笑着走出去，阳光下，霍嘉沅的笑容如同甜甜的冰淇淋，热情的沖她挥手。


    「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孟琰皱皱眉，「不怕晒？」


    霍嘉沅嘿嘿笑着。


    她今天穿了件无袖t恤，碎花短裙，青春靓丽，只不过她本来就怕晒，这下子大面积的皮肤暴露在外面，不一会儿就红了。


    「没关系，今天实在太热了！」霍嘉沅撒娇道，「比起热死，我宁可晒伤！」


    孟琰拉着她的手就要往店里走。


    霍嘉沅却把他往马路对面拉。那里停了一辆漂亮的跑车，流线型车身彰显着贵气，别致的巧克力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孟琰一愣，「这……」


    「这是我买的！」霍嘉沅难掩兴奋，「孟琰你知道吗，我自己挣钱买的！」


    「我设计的烟花获了奖，很快工厂就有了订单，我作为设计师，跟工厂分成……嘿嘿，这辆车就是用分成的钱买的！」


    「真的？」孟琰也为她高兴，「你太棒了！」


    「哦，我知道了。」他恍然大悟，「你今天开车来，就是要我坐你的新车，带我去兜风？」


    「不是我的。」她抿唇轻笑，把钥匙塞到他手里，「是你的。」


    「什么？」


    「我送你的礼物。」她小脸红扑扑的，漂亮的大眼睛忽闪着，「我不是个只会依靠家里的寄生虫……我是有挣钱的能力的！」


    「而我挖到的第一桶金，我想跟你一起分享！」


    「我……」孟琰刚要开口，就被她小手一下子捂住嘴巴。


    「你不准拒绝！」她很霸道，「爱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不就是要尽自己所能给他最好的？」


    第1171章 终章（15）


    孟琰愣了一下，对上她诚恳真挚的眼眸。


    「可是，我还没给过你什么……」


    「你已经给我最好的了！」霍嘉沅红着脸，轻轻一笑。


    对她来说，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礼物。


    「走吧，别站在大太阳底下了！」她拉着他的手，「今天你给我当司机，我要把南洋转个遍！」


    「这个愿望好像有点难。」他宠溺的笑着。


    「我奶奶不管有什么愿望，我爷爷都会帮她实现的！」


    「知道。」他摸摸她的头，「爷爷是奶奶的超人。」


    「所以你呢？」


    「我……」孟琰想了想，「我是你的哆啦a梦好吗？」


    霍嘉沅甜甜一笑。


    孟琰给她系好安全带后就出发了，车子奔驰在阳光之下，两人的笑声吹在风里。


    ……


    霍嘉沅把自己要去烟花厂完成毕业作品的计划告诉孟琰。


    孟琰眉心微动，转过脸对她笑了笑。而她看得出来，他笑的很勉强。


    她不由得想到朱蓉说的那些，什么ptsd……


    他到底经歷了什么，才会对烟花有ptsd？


    霍嘉沅抿了抿唇，轻轻牵住他的手继续向前。他们已经来到了南洋最高的一座山上，南洋是个四面环海的国家，海拔很低，这座山的高度甚至比不上其他国家的一个小山头。


    不过风景还是非常秀丽的。


    他们把车停在山下，徒步走上来。一路上有数不清的明艷小花，有小兔子在丛林里跳跃，漂亮的蝴蝶在身边飞舞。


    霍嘉沅觉得气氛太过沉默，轻声转移话题：「听说这里以前是个活火山，已经很久没喷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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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琰笑道：「估计以后也不会再喷发了。」


    「你怎么知道？」


    他顿了顿，没说话。从前他经常来这座山，跑步，攀爬，锻鍊，这座山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熟悉。


    「孟琰，我觉得你到了南洋之后有点奇怪……」霍嘉沅考虑半晌，还是说出心中疑惑，「有时候你不爱说话，就算说话，似乎也只说一半，好像有事瞒着我一样。」


    「沅沅……」孟琰一怔。


    「没关系，」霍嘉沅轻笑，「每个人都有秘密，你不想告诉我也没事。不过……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陪你分担的。」


    「至于我的毕业设计，我本来是想邀请你一起看的。」她扯扯嘴角，「教授说，毕业典礼上要放自己设计的烟花，到时候我爸爸妈妈都会来，我也很希望你能来。不过你上次看到烟花之后的反应有点强烈……我想，你应该是不喜欢吧？既然不喜欢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


    孟琰静静看着她。


    他的心里像是有一根针，在最柔软的地方狠狠戳了一下。他也知道自己自从来了南洋就不对劲了，他也在尽最大的努力，让自己正常一点。


    但有时候，应激障碍也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了。


    他对南洋本就牴触。


    那绽放在夜空中的花火，对他而言更像是一根根拖绳，把他拖进战争的地狱里。


    他不是不喜欢，而是真的跨不过去。


    他看得出霍嘉沅一直在笨拙的讨好他，想方设法让他开心快乐。他对她很心疼，也很内疚。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自己的过去。


    那些丑陋的伤疤，是连他自己都不想触碰的。


    「孟琰，你怎么了？」看到他一直发愣，霍嘉沅的心咚咚跳了两下，「是……是我哪句话说错了？」


    「没有。」他温柔的抚摸她的脸，「沅沅，是我不好。」


    「干嘛说这种傻话！」


    「真的是我不好。」


    霍嘉沅踮起脚揉揉他的发，这时远方的天空传来一声闷响。南洋的天气变幻莫测，刚刚还晴空万里，不一会儿就乌云密布，空气里瀰漫着潮湿的味道。


    她还没反应过来，豆大的雨滴就噼里啪啦的掉下来了。


    孟琰急忙把她搂进自己怀里，带着她朝某个方向跑去。


    「你带我去哪啊？」霍嘉沅急切道，「咱们的车不在这边！」


    「车子在山下，这会儿这么大的雨，下山的路不好走！」孟琰看看她，「这边有个山洞，先进去躲一躲！」


    霍嘉沅愣了愣，然而雨越下越大，她也只能先跟着他。


    没想到他说的那个方向，真的有个山洞。


    这个山洞外面被灌木丛半掩着，很难发现，洞里还算干净，再往里走甚至能听见水流的滴答声。


    「这个洞能通到外面，那边跟溪流连着，所以你能听见水声。」孟琰笑笑，把衣服脱下来拧干。


    霍嘉沅刚刚一直被他护着，身上没淋湿多少，然而她本就穿的少，短裙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衣服下面的玲珑曲线，尽显无遗。


    孟琰轻咳两声，收回目光，转过身去。


    「这种雨来得快，去的也快。」他没话找话说来掩饰尴尬，「一会儿等雨停了，我背着你下山。」


    「我……我自己走就行。」


    霍嘉沅声音小小的。


    她知道孟琰的目光在迴避她，可她的目光，却做不到跟他一样自觉。


    她时不时往他那边瞟。光裸的上身每一块肌肉都是分明的，小麦色的皮肤透出一股原始的野性。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这个男人。


    他身上有很多伤痕，大概是他以前在地下拳场打拳留下的。


    但是……


    霍嘉沅皱皱眉，有些伤疤是小孔形状，就像是被子弹穿透的。


    「沅沅，过来坐这歇会儿。」孟琰收拾出一块干净地方，让她过来坐，然而一回身就见她呆呆看着他的模样。


    霍嘉沅回过神，忽然面红心跳，有种发烧的晕晕乎乎的感觉，理智告诉她站在原地别动，可有种不受理智控制的力量，让她鬼使神差的向他靠近。


    孟琰又急忙转过身去。


    霍嘉沅勐地从身后抱住他！


    她柔软的小脸正贴在他背后那个子弹留下的疤痕。那颗子弹，当时差点儿要了他的命。


    「沅沅……」孟琰声音沙哑，浑身每一寸皮肤都是紧绷的。


    他握住她的手，触碰的那一瞬间，炙热在掌底蔓延。


    第1172章 终章（16）


    霍嘉沅的小手在他身前不老实的上上下下。


    孟琰眉心紧蹙，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他太用力，她发出一声低唿，他又急忙松开，转过身来看着她。


    「弄疼你了？」


    霍嘉沅嘟着小嘴，别过脸去。


    孟琰僵在原地，半天没反应。


    可身体里有股躁动，早就开始横冲直撞，他最后一丝理智显得脆弱而可笑。


    霍嘉沅低着头，脸越来越烫，外面大雨倾盆，岩洞里的温度却骤然上升。


    她耳朵里是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孟琰……」沉默半晌，她再度靠近他，伸出小手搭在他腰间，小脸慢慢靠在他结实的胸膛。


    孟琰一慌，生怕她感觉到他身上有哪里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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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沅沅，别这样！」


    「你……你就不想……」


    「现在不行！」


    孟琰握住她肩膀。


    他怎么会不想？只是不能。


    他怕伤到她。


    在这种情况下的不自制，是害了她。


    「就算我想要你，也不能是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睛，声音低沉，「要在你结束进修之后，我向你父母正式提亲，要在我三媒六聘把你娶回家，在我们的新婚之夜！」


    「沅沅……」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越发低哑，「我得对你负责任！」


    霍嘉沅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里面有道柔暖的光，把这个岩洞照的亮亮的。


    她也慢慢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后她低头轻笑，脸颊两片绯红，小声咕哝着：「说的好像我很没羞没臊求着你要我一样……」


    「傻瓜。」他轻轻把她拥在怀中，也笑了起来。


    「其实就算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也相信你会对我负责的。」


    孟琰笑笑，抚摸她的长髮。


    如果他真想对她做什么，早在边都的时候，她就已经是他的人了。


    但她是他的心头珍宝，他想要她，更怕伤到她。


    「孟琰，」她小声说，「这可是你说的，等我一进修完，你就去我家提亲！」


    「嗯。」


    「不准反悔！」


    「我对你承诺过的事，什么时候变过？」


    「如果我爸妈再难为你呢？」


    「只要你不嫁别人，我早晚会娶到你。」他轻笑。


    霍嘉沅一愣，「你……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什么？」


    「我跟赫辰的事。」她咬咬嘴唇，「我知道最近传言很兇，但我跟他……」


    还没等她说完，孟琰炙热的双唇就贴了上来。他的吻带着霸道的独占欲，如汹涌潮水包裹着她，霍嘉沅一阵意乱情迷。


    直到她开始微微喘息，他才意犹未尽的放过她。


    「我从来不相信外面传什么。」他贴在她耳边，「我只相信你。」


    「孟琰……」


    「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霍嘉沅恍若置身梦里。


    她迷迷煳煳的被他牵着小手，走出山洞，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太阳从云朵后面露出笑脸，泥土的芬芳被阳光照耀着，散发在山里的每一个角落。


    她傻傻的笑着，跟着他，路边的小花也向她摇曳。


    ……


    孟琰开车回到大皇宫附近时，夜幕已经降临。霍嘉沅在车里磨磨蹭蹭不想下去，孟琰目光宠溺，刮刮她的小鼻子，让她快点回家。


    「那车子你开回去吧！」


    孟琰把车钥匙给她，轻轻摇了摇头。


    「怎么了？」小公主有些失望，「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这是你自己挣的。」孟琰温柔道，「是你该得的。你送我礼物我当然很开心，但我认为你的第一份礼物应该属于你自己。」


    「可是……」


    「听话。」他摸摸她的头，霍嘉沅还想再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孟琰看到她的失落，有些于心不忍。他又从她手里拿过车钥匙，轻声道：「这样吧，我今天先开走。明天你要是有时间，我再来接你去别的地方玩，怎么样？」


    霍嘉沅这才有了笑意，用力点点头。


    「好吧，我听你的话。但以后等我挣了更多的钱，我还得给你买好的，到时候你必须接受！」她笑道。


    「以后你挣了更多的钱，我干脆吃软饭算了！」孟琰逗她，「到时候你负责挣钱养家，我就负责……」


    霍嘉沅凑过去，「负责什么？」


    「负责带娃！」


    霍嘉沅脸一红，捶了他一下却勐地被他握住。


    「以后我们生几个？」


    「哎！」她瞪了瞪他，「你现在来精神了？」


    在山洞里怂的跟什么似的……


    孟琰笑起来，松开她，让她快点回去。


    霍嘉沅一步三回头的走进大皇宫，进门之后她还恋恋不捨的回头看，直到看不清了，才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住所。


    孟琰在宫门外，抬眼看看这庄严伟岸的建筑，心里一阵复杂。小公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也准备上车离开，然而这时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就是沅沅的男朋友？」


    孟琰停下脚步，没有转身。


    而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位先生，真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不是有心的，只是看太晚了，沅沅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她，就来门口等着，没想到……」


    孟琰轻轻勾唇，眼底那抹暗色越发深沉。


    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


    「先生，我听到你说以后要让沅沅养着你？」小亲王似乎有些生气，「你一个男人，怎么可以吃软饭？」


    「不可以吗？」孟琰轻笑，依然没有回头，「谁规定必须男人出去挣钱？我想照顾好家庭，让沅沅没有后顾之忧，放手去做她自己喜欢的事，有什么不对？」


    「你……你怎么还振振有词的？」


    「我们这种出身的人，嘴里都有三言两语。」


    「先生！我是很认真的在跟你谈！」小亲王带着几分怒意，「我知道你出身不好，听沅沅说，你以前在边都的什么地下拳场里……我也很想相信，你跟沅沅在一起不是图她的钱！可是……你刚才说的那些话，还有这辆车，实在让我没法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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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跟她在一起就是图她的钱，那我劝你另找个女人！天下有钱女人多的是，你何必非要赖着她？」


    孟琰勾了勾唇，不想跟他多说。


    可这位小亲王锲而不捨：「你为什么不敢转过身来？不敢面对我？」


    「时间不早了，」孟琰冷声道，「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站住！」


    赫辰一声令下，皇宫门口的守卫迅速出动，荷枪实弹的围住孟琰。


    第1173章 终章（17）


    孟琰稳稳的站在那，没有丝毫怯意。


    赫辰一个手势，让守卫把他抓起来，而守卫们上前看清那人的脸，纷纷吃了一惊，脚步停在原地，不肯再往前。


    「你们在干什么？」赫辰怒道，「这人处心积虑接近霍小姐，没安好心！你们还不把他抓起来！」


    「殿下……」守卫们看着赫辰，「这……这是……」


    赫辰也感到蹊跷。


    从这人的背影来看，他不过是比平常人壮一点而已。皇室守卫都是万中挑一的高手，怎么可能轻易被这种人吓到？


    既然他们不动手，那他就自己来！


    赫辰勐地上前，从一个守卫手中夺过枪，就在他高高举起枪柄要砸过去时，旁边的守卫们一拥而上，竟然把他拦住！


    「你们疯了吗！」


    赫辰歇斯底里。


    「殿下，不可以……您别动手。」


    「殿下，冷静点……」


    「殿下！」


    就在这时，那个人缓缓转过身来。


    赫辰前一秒的愤怒，化成了此刻的一脸惊愕。


    孟琰唇角轻勾，虽然是在微笑，可眼底却是冰冷的。


    一如多年前他在老国王面前立下军令状，一定平定叛乱，血战到底……


    赫辰手中长枪呯的一声掉在地上。


    「怎么会是你……」


    「小亲王，」孟琰声音低沉，「别来无恙？」


    他向赫辰行礼，深深鞠了一躬，赫辰赶忙上前扶住他。


    直到此时赫辰还有些慌乱，「将军不用这么客气！」


    「您是小亲王，该有的礼数还是应该有的。」孟琰低声道，「而我现在也不是什么将军，您不用对我客气才是。」


    「真的……真的是你吗？」赫辰愣愣的看着他，脸上表情有点复杂。


    怪不得，刚才那些守卫见到这人就像见到狮子的狼，只要远远的闻到狮子的气味，狼就不敢靠前。


    孟琰的威力，甚至比狮子还厉害。


    当年那场叛乱差点儿颠覆整个国家，要不是孟琰出面，南洋恐怕早就改朝换代了。


    他被全国上下尊为战神，但就在满身荣耀时，他默默离开了南洋。


    赫辰万万没想到，霍嘉沅口中的男朋友竟然是他……


    「小亲王怎么这种表情？」孟琰笑了笑，「就这么不希望见到我？」


    「不是不是！」


    赫辰不好意思的抓抓头，也笑起来。他让守卫打开大门，通知所有人，以最高礼遇迎接孟将军。


    而孟琰拦住了他。


    「现在已经晚了，这样不合规矩。」


    「可是……」


    「我说了，我已经不是将军。」孟琰看着他，「如果小亲王念着我多年前平定叛乱的功劳，就请您当今晚的事从没有发生过。我只想过普通人的日子，只想……好好跟我爱的人在一起。」


    赫辰思索片刻，郑重点了点头。他突然释怀了，怪不得他怎么追都追不上霍嘉沅，怪不得他一直打不败她心里那个人。


    原来那个人根本不是普通人！


    输给孟琰，他心服口服。


    「那……我以朋友的身份邀请孟先生去我那里坐一会儿，总可以吧？」


    ……


    几天后，霍嘉沅终于在教室里碰到失联多日的赫辰。


    「哎，你终于出现了！」霍嘉沅一见他就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位子，随手把早餐递给他，「没吃饭吧？一起！」


    若放在平时赫辰肯定欣然接受。


    可现在他连连摇手：「别别别！」


    「怎么了？」霍嘉沅睁大眼睛，「我这饭也没毒啊！」


    赫辰尴尬一笑，「你是有男朋友的人，咱俩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霍嘉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接着她感慨：「奇怪……孟琰说的还真没错！」


    「呃，什么？」


    「我男朋友！」她笑道，「这早餐就是他做的。我问他能不能给你也带一份，他说当然可以，就是怕你不收！」


    赫辰咧咧嘴，孟将军做的早餐，只属于霍家小公主一人，谁敢吃？


    「你这几天很奇怪啊，」霍嘉沅瞥他一眼，「也不来找我画设计图，也不带我去工厂……你想干什么？不让我毕业啊？你别忘了，咱俩这是小组作业，少一个人都不行的！」


    「不是，当然不是！」赫辰咬着笔，眼睛转了好几圈，然后小心翼翼的问她：「去工厂的话……你男朋友知道吗？」


    「他知道。」


    「他允许我带你去？」


    「赫辰！」


    霍嘉沅哭笑不得，把这些天她画的设计图都拿了出来，捲成一卷轻轻拍他的脑袋。


    「你把我男朋友想的太小气了吧？你以为他不准我身边出现任何异性朋友吗？再说，我们这是要做毕业设计，是正经事，他怎么会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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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你可能还是不太了解你男朋友。」


    「啊？」


    赫辰笑了笑，「没什么，既然他这么放心把你交给我，那下午我们就去！」


    霍嘉沅皱皱眉，「这话听起来也怪怪的……」


    「好了好了，总之先干正经事要紧！」赫辰终于可以坦然的吃早餐了。孟琰做的早餐很简单，是三明治，不过里面有肉有蛋有菜，看出来是费了心思的。


    要不是沾霍嘉沅的光，他这辈子恐怕都等不到孟将军的手艺。


    霍嘉沅专心致志的画设计图，这款烟花是她专门为孟琰设计的，修改了十几遍，总算画出了想要的样子。下午去工厂试一下，看看是否有满意的效果。


    「这款烟花成功，你是不是只放给他一个人看啊？」赫辰笑道。


    霍嘉沅的笔触蓦然停了下来，脸上掠过一道浅浅的忧伤。


    赫辰勐然想起来，上回她跟孟琰去山顶放烟花，她乘兴而去却落寞满满的回来……当时他还以为是她男朋友辜负她的好意。


    但现在想想，孟琰或许是有苦衷的。


    听说从战场回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心理障碍，受不了巨大的轰鸣声算是ptsd的表现之一。


    「其实……」赫辰犹豫一下，「你应该多多理解他。」


    霍嘉沅一怔，「什么意思啊？你认识我男朋友吗？」


    第1174章 终章（18）


    赫辰嘴里那口三明治半天没咽下去。


    他怔怔看着霍嘉沅……他跟孟琰何止是认识，从小他就跟南洋两大武将家族的孩子都走得很近。


    但比起聂将军家，他更喜欢去孟将军家玩。


    尤其跟孟琰一起。


    他把孟琰当朋友，当哥哥，小时候一起舞枪弄棒的干了无数让家长头疼的事。在他印象里，孟琰很爱笑，一笑起来就像南洋的阳光，温暖而耀眼。


    然而从孟栖叛国那一刻开始，孟琰就再也不会笑了，也渐渐疏远他。


    直到那天晚上在大皇宫门口，赫辰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我……我不认识啊。」赫辰勉强笑笑，「我上哪去认识你男朋友！」


    霍嘉沅那双水灵大眼一眨一眨，半信半疑。


    赫辰低头狂啃三明治。


    这是孟琰拜託他的，不想让霍嘉沅知道太多有关他的过去。


    可这大哥有没有想过，就霍家小公主这机灵劲儿，她能看不出蛛丝马迹吗？


    「哦对了，」赫辰受不了霍嘉沅明察秋毫的目光，赶紧岔开话题，「咱们下午两点去工厂，有一个老师傅留在那，你看看你设计的烟花是什么效果。」


    「只有一个老师傅吗？」


    「嗯。」赫辰点点头，「大工厂最近在放假，咱们这次去小工厂。不过你放心，就算是小工厂，师傅的水准也不差！」


    ……


    下午，赫辰带着霍嘉沅准时来到了烟花工厂。


    这家位于城郊的工厂面积不大，是那个大工厂的下游生产线。厂长一见两人就热情的迎上来行大礼，「小殿下能来我们这里，真是荣幸之至！」


    「这位就是霍小姐吧？你们二位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


    「你话也太多了！」赫辰瞪了他一眼。


    厂长赶忙住口，擦擦头上的冷汗。原来这是不能说的啊……


    「我跟霍小姐只是普通朋友，不准乱说！」赫辰急忙撇清。


    「哦，是！」


    「让师傅动作快一点，我们看完效果就要回去了。」


    「好的好的！」


    厂长连声答应，以最快的速度去办事。


    霍嘉沅环顾一圈，对这里的环境提出疑问。「这……能行吗？感觉有点破旧，会不会太不专业了？」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赫辰不好意思的看着她，「但现在只有这个地方可以看效果了。这里虽小，不过设备什么倒还挺先进，毕竟是皇室工厂的下游生产线，不会差到哪里去的。」


    赫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挺担心的。不是因为设备，而是他发现这里的安保，似乎不那么周全。


    他跟霍嘉沅直接从学校来，偏偏又没带人。


    他也有种隐隐的不安。


    ……


    工厂门口不远处，有个人一直在徘徊。


    他时不时往里看，尽管什么都看不到。他在那棵大榕树下来回踱步，时而想到什么，严肃的表情便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


    「先生，」冯伯轻声笑道，「天气太热，要不是您去车里坐着等？」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吧。」孟琰看了看他，「我在这里再等她一会儿。」


    「小亲王人品贵重，不会对霍小姐做什么的……」


    「冯伯，你想哪去了？」孟琰忍不住笑了，「我当然知道赫辰是什么人，但我就是想在这里等着沅沅……赫辰说，她设计的这款烟花是专门为我设计的，呵……是我没用，我都不敢进去看看。」


    「先生，别这么说。」


    「如果我在这等着，也算是陪她一起努力了吧？」


    冯伯点点头。


    孟琰轻笑，让冯伯先回去。


    他继续在树下等着。


    南洋的空气潮湿闷热，榕树阴凉，也没法完全驱赶这种燥热。


    孟琰深吸一口气，正想去别处转转，不经意间却瞥见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工厂侧门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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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侧门安保松懈，很容易就能进去。


    孟琰愣了愣，生来的警惕感让他毫不犹豫的追了过去。但那个人跑的很快，他离侧门又有一段距离，一时半会儿追不上。


    他眸色暗了暗，打算报警，但在电话号码即将拨出去的那一刻他又有些犹豫。以什么名义报警呢？有人熘进了烟花工厂，下落不明？


    万一那人是工厂的员工，万一这是一场误会……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孟琰吓了一跳！


    巨大的响声仿佛把他带进那个挥之不去的噩梦里，滚滚浓烟直冲云霄，像地狱冒出来的黑色柱子。


    他僵在原地，一股寒意顺着身上每一根血管爬了上来，大脑也一片空白……


    「沅沅……」


    他勐然反应过来，霍嘉沅还在工厂里！「沅沅！」


    孟琰声嘶力竭的大吼着，不顾一切拼命往火光里跑。


    ……


    工厂一片混乱，爆炸的地点是烟花存放的仓库。


    而爆炸发生的时候，霍嘉沅和赫辰正在离仓库不远的地方。


    两人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大的热浪沖开，霍嘉沅感到自己双脚腾空，像是有火在灼烧着皮肤，她的身体处在失重状态，下一秒便重重落在地上！


    很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碎片噼里啪啦砸下来，她失声尖叫，那一刻只能本能的抱住头，蜷缩在地上。


    赫辰的情况比她好不到哪去，他也被热浪掀的一个踉跄，感觉自己摔的四分五裂了。他顾不上疼痛，在地上匍匐着往霍嘉沅身边挪，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住砸落的水泥碎片。


    紧接着，一条火舌勐地沖了过来！


    赫辰拽着她往外跑，然而房顶横樑勐地落下，差点儿砸中他俩的头。霍嘉沅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刺鼻的味道让她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赫辰……」她艰难的发出声音，「你快走吧……先别管我……」


    「这怎么行！」赫辰紧紧拉住她，「要是孟琰知道……他会杀了我！」


    「你说什么？」


    赫辰没时间多说，拼命拉着她逃命。然而厂房里都是烟花，爆炸之后火光迅速吞噬蔓延，整个工厂陷入一片恐怖的火海……


    霍嘉沅感到唿吸越来越困难，四肢无力，每走一步都好像耗空全身的力气。她意识也渐渐模煳，前面有块碎石，她一时没站稳，被石头绊倒，倒在地上。


    第1175章 终章（19）


    四周都是火焰，火舌像一条条恶龙朝她扑过来。霍嘉沅意识越来越模煳，但身体被灼烧的那种疼痛感却越来越清晰。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她快疼死了，然而试了好几次都没用……


    她的脚被什么东西压住，又不断的有石块掉落。


    她甚至连喊一声都做不到。


    在那一瞬间她脑海中掠过很多画面，每一帧都有孟琰的面孔……她想起他们在边都一起度过的时光，想起他从一开始对她的嫌弃，到后来拼尽全力的保护，想起他揉着她的小脑袋温柔的叫她「傻瓜」……


    「孟琰，现在恐怕我要先走一步了……」


    火势越来越凶，爆炸声接连不断的传来，她实在支撑不住了。


    一旁的赫辰情况也好不到哪去。


    熊熊火光中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凭着感觉拽住霍嘉沅的胳膊，他被浓烟呛的直咳，嗓子沙哑但还是坚持着喊她名字：「沅沅……你可千万别睡……」


    话是这么说，可他自己先闭上了眼睛。


    「赫辰……」


    「沅沅，你要坚持住。」赫辰嘴里冒出含混不清的话，「一定有人来救我们，坚持下去……」


    两人倒在火海中，厂房又是轰的一声巨响，一根火柱直冲上天！


    ……


    孟琰闯进了这片火光中，微微一愣。


    他握了握拳，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想大口唿吸，但一张口就有浓烟往嗓子眼里钻。


    到处都是火，到处都是爆炸声……


    孟琰捂住耳朵，但很快他就把手放下来，继续往前跑。


    刚才那一刻，噩梦似乎又来了。火光，浓烟，爆炸声，它们交织在一起，把他带回那个血流成河的战场……战场上又出现孟栖的脸，父亲嘲笑他的无能，狂妄的用枪指着他的头，声嘶力竭的喊道：「有本事你就亲手杀了你老子！」


    孟琰用力奔跑，想把噩梦甩在后面。


    「傻儿子，你跑再快也跑不过命！」孟栖的声音似乎又传来了，「你救不了她！就算你救了她，你以为她会不介意这段过去？你是一个连自己父亲都能杀的人，她一辈子都瞧不上你！」


    「不！」


    孟琰大喊，停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抬起眼时，他眼底除了火光，还有深邃的坚定。


    「我会救她……」


    「我不会让她有事！」


    「沅沅——」


    孟琰毫不犹豫，冲进那片火海。


    ……


    霍嘉沅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在意识模煳的那一刻，她被火苗烫醒，一个激灵的睁开眼，却听见火光中传来某人的声音：


    「沅沅！沅沅！」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孟琰？」


    「孟琰，我在这里……」


    她拼命摆手，竭尽全力的大喊，声音淹没在火海和浓烟中。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双大手托住她纤细的小身子，下一秒她便来到那个无数次给她安全感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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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1页

    「孟琰？」霍嘉沅愣了一下，大哭起来，「孟琰……真是你吗？」


    「是我，别怕！」孟琰抱起她，「我带你离开这，很快就没事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


    「不会的！」他看着她的眼睛，「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


    「你怎么会来这里？」


    「先出去再说！」


    「哎，等等……」


    霍嘉沅指了指另一边。


    这种生死关头不适合笑，但孟琰还是笑了出来——小亲王以一个极滑稽的姿势倒在地上，而他们两个差点儿就把他忘了！


    「放心。」孟琰低声道，「我也不会让他有事。」


    他让霍嘉沅趴在背上抱紧他，然后他抱起赫辰。赫辰是个大个头，他抱起来着实费了点力气。


    不过他还是把他们两个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消防车，救护车，警车纷纷赶来，警笛声划破天空，惊飞了一群小鸟。


    大火很快被扑灭，霍嘉沅和赫辰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好在烧伤不算太严重，更加幸运的是，都没有烧到脸。


    赫辰醒过来时，明显感到头上缠着纱布，皮肤有炙热的灼痛感。他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儿哭出来：


    「告诉我实话，我是不是毁容了？！」


    一旁几个护士没说话，偷偷抿嘴轻笑。


    「完了啊！啊啊啊！」


    赫辰绝望至极，正想嚎啕大哭一场祭奠死去的俊脸，这时病房门被人打开。医生护士们见了来人纷纷鞠躬行礼。「孟将军，霍小姐！」


    「你们先出去吧。」孟琰轻笑道，「我来跟小亲王谈谈。」


    医生护士都出去了，赫辰挡住自己的脸，死活不让看。霍嘉沅笑着拿过来镜子，孟琰好声好气的劝着他，可他还是沉浸在悲伤的状态。


    「赫辰！」


    孟琰由好声好气，转成了粗声大气。


    这一声吼瞬间把赫辰带进了很多年前，那时候他跟孟家军一起训练，孟琰是负责人，常常这样吼他。「赫辰，出列！」


    「我……」


    「把手放下！」


    「不是……我都这样了，你还……」


    他从手指缝隙里看到孟琰严肃的脸。


    虽然脸是严肃的，但眼底的笑意很明显。


    赫辰犹豫着把手放下来，霍嘉沅趁机把镜子举到他跟前，他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从镜子里看到一个头上包裹着纱布的自己。


    而那张脸，完好无损！


    赫辰愣了好久，忽然喜极而泣。


    他从没这么喜欢过自己的脸啊！


    「哎，你怎么哭起来了！」霍嘉沅笑笑，「你看我伤的比你重，我都没哭呢！」


    赫辰看到霍嘉沅胳膊上和腿上都缠着纱布，虽然不妨碍行动，但这些烧伤得养好一阵子。


    他自己也是。头磕破了，腿擦破了，想到那天在火场中的狼狈，他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是孟琰救了我们！」霍嘉沅挽住心上人的胳膊，笑的无比欢快，「那天他一人救了我们两个！我们刚一逃出去，身后的房子就塌了。」


    「所以要不是孟将军，我们都没命了。」赫辰感激的看着他，「很多年前你救了我们国家，等于救了我，而这次……又是你救了我。」


    孟琰唇角轻勾，轻轻搂住身旁的小女人。


    「哎，」霍嘉沅看向赫辰，「他不光救了你，还是抱着你出来的！公主抱哦！」


    「啊？」赫辰目瞪口呆。


    「我看你以后不要当亲王了，改当公主吧！」


    第1176章 终章（20）


    「那怎么行！」赫辰勾唇，看了看孟琰，「对他来说，你是他唯一的公主！这次的公主抱是我沾了你的光！」


    「嗯，还算你有自知之明！」霍嘉沅搓着下巴点头。


    「咱俩相处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赫辰笑道，「我有时候是有点厚脸皮，不过……」


    不过在知道她心上人是谁也打不败的战神之后，他就主动退出，微笑祝福了。


    「行了行了，你俩别围在我这里了！」赫辰摆摆手，「沅沅也得多休息，我也想再睡一会儿！等我们伤好了，再一起出去玩！」


    「你还想着玩？」孟琰低沉的声音传来，无奈一笑，「这次工厂发生爆炸，皇室震怒，一定要彻查的。这两天应该有不少人来找你们协助调查，毕竟你俩是最直接的当事人。」


    「也是……」赫辰挠挠头，「工厂怎么突然发生爆炸呢？虽然那里安保工作是有疏漏，但也不至于出现这么严重的事故！」


    「安保疏漏只是一方面。」孟琰沉眸，「有人搞鬼才是最主要的！」


    「你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


    孟琰轻抿嘴唇，深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坚定。


    「不管是谁，那个人必须付出代价！」


    ……


    孟琰抱着沅沅回到病房，小心翼翼把她放在床上，又给她身后垫了个软软的枕头。


    霍嘉沅笑道：「其实我不疼，自己可以走的！」


    他垂眸不语。


    她不疼，可他的心疼。尤其一看到她身上这些纱布，他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进去。


    如果那天他一直跟在她身边，他会对危险早有警觉的，她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


    可他就是因为害怕烟花，一直在工厂门口踟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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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琰咬咬嘴唇，低着头给她掖被角。人越是在不知所措的时候，越是让自己显得忙碌。


    尽管看不到他的脸，但霍嘉沅还是能感受得到，他眼角似乎有泪。


    「孟琰……」


    她伸出小手摸摸他，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手心贴在自己脸庞。


    「你哭了啊？」霍嘉沅一惊，「你别这样嘛！我这不是好好的？」


    「是我没保护好你。」


    「不是你的错！」


    「我应该跟着你的。」孟琰抬头，微红的眼眶让人难受，「我为什么要害怕烟花呢……我简直是个懦夫！」


    「不要这么说自己！」


    霍嘉沅抱住他，轻抚他的后背。


    经歷了这场生死劫难，她终于知道了他真实的身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害怕巨响，害怕烟花绽放的夜空。


    对他而言那不是烟花，而是能把他拖入战场的魔鬼。


    他在那个战场上经歷的，是人世间最残酷的事。他亲眼看着并肩作战的兄弟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前一秒还在跟你说话的人，后一秒就成了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轰鸣和巨响，子弹掠过耳边的灼烫，不是烟花可以美化的。


    霍嘉沅也终于明白了，什么叫ptsd。


    「你不是懦夫，你是英雄。」她轻声在他耳边说。


    孟琰嵴背一僵，沉默许久低声道：「我也不是英雄，我杀了自己的父亲，我是个大逆不道的兇手……」


    「在战场上，你别无选择。」


    霍嘉沅看着他，她晶莹的眼睛有种神奇的魔力。就算有魔鬼在撕扯他的身体，她的眼睛总会将他带进光明。


    她笑了笑，小手抚摸他的脸。


    「你杀了你的父亲，但你救了整个国家。」


    「你……真的这么想？」


    她点点头，「错不在你，是他先犯了错，你只是在履行一个将军守卫国家的使命而已。」


    「但我也明白，他毕竟是生你养你的父亲。在这件事发生之前，你们也有很幸福的日子，对吧？」


    孟琰低下头，默不作声。


    「作为国家的守卫，你已经很称职了。」她柔声道，「不过作为儿子，你也可以悄悄祭奠他。」


    「孟琰，跟你父亲和解吧。」她握住他的手，「也跟你自己和解，好不好？」


    他怔了许久，有种想哭的冲动一直哽在喉间。


    那天晚上孟琰在病房里守着霍嘉沅，大概是到半夜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什么声音，朦胧之际他睁开眼睛，忽然看见一束暗光照在病房门口。


    他立即警觉，而那暗光里的身影轻轻转了过来。


    他愣住，喉咙里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我走了。」那人沖他轻笑，笑容依旧带着点嘲讽，不过更多的却是释然之后的洒脱，「你跟她好好过日子吧！」


    孟琰张了张口，还是说不出一句话。


    「要真是为她好，就赶紧把真兇抓出来，然后像当年杀了我那样杀了那个兇手！你能不能做到？」


    说完，那个身影很快就消失了，他看着那人消失的方向，有些哽咽，就在眼泪快要落下来时勐然清醒过来！


    「孟琰，你……怎么了？」


    孟琰睁开眼睛，看到霍嘉沅也醒了，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对不起，我吵到你了？」


    「不是。」霍嘉沅轻笑，「你没声音，但是你一直在晃。」


    孟琰平静一下，直到此刻他的心依然突突直跳。刚才那个是梦，却又不像梦，或许真的是父亲的灵魂来跟他告别了。


    父亲再也不会出现在他梦里，再也不会扰乱他的生活。


    其实，父亲还是爱他的。


    孟琰鼻子一酸，做了个深唿吸，把想流泪的冲动压下去。


    霍嘉沅动了动身子，药效过了之后，烧伤的地方开始撕裂般的疼。


    孟琰叫来护士给她换药。


    小公主很勇敢，换药的时候一声不吭，然而伤口触目惊心。


    孟琰抱着她，一看到这些伤口就无比自责。


    「没事，我不疼。」反而是霍嘉沅在安慰他，「这些药里都有麻醉的成分，一敷上就不疼了！」


    「沅沅……」孟琰看着她，「明天开始，会有警方来调查。」


    「嗯。」


    孟琰舔舔嘴唇，眸色微沉，「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第1177章 终章（21）


    在孟琰的极力配合下，警方也不敢懈怠，很快就找到朱蓉。


    那天朱蓉正准备从一个小港口逃跑，她找的那艘船是非法营运的黑船，就在准备上船时，不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船老大一听，立即怒目圆瞪，抓着朱蓉的头髮就把她往水里摁。朱蓉大唿救命，船老大气愤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警察派来的？！」


    「我不是……」朱蓉呛了好几口水，「大哥，我们现在赶紧走，你的船快，只要开到公海上就没人来抓你！」


    「你他妈想的美！」船老大恨不能掐死她，「你听不懂吗？这种警笛是皇家侍卫的！你这个贱人到底惹了谁？」


    朱蓉傻了眼，她一个外乡人，自然听不懂他们南洋当地的东西。


    警察和皇室的人迅速追了过来，荷枪实弹，把他们团团围住。


    朱蓉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眼瞳渐渐变得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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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3页

    ……


    因为是特殊犯人，朱蓉被关押的地方也是极特殊的。四周的高墙比一般监狱都要高出一截，高压电网密布，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她抬头看看阴冷的天。


    在南洋，这样的天气几乎不会出现的……


    「2034号！」


    监狱长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平静，朱蓉一起身，脚镣手铐撞的桌球作响。


    「到！」


    「有人来探监。」监狱长甩给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一共十分钟，抓紧点！」


    朱蓉愣了愣，随即有两个女狱警一左一右架着她往外走。其他狱警在后面窃窃私语：「敢谋害小亲王，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霍小姐是皇室的贵宾，听说以前对她也挺好的……呵，这种人，恩将仇报！」


    「以后可不能让她在这里过舒坦了！」


    朱蓉听着这些议论声，脸上是麻木的表情。


    这段日子她过的确实不舒坦，这个特殊监狱里，关押的都是些亡命之徒。她们来自最底层，有最龌龊的手段和最阴狠的办法，把她治的毫无还手之力。


    朱蓉虽然从小也吃了不少苦，可跟这里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


    她从一开始的恐惧，愤怒，到现在的毫无知觉，形同一具行尸走肉。


    然而今天有人来探监，她一猜就猜到是谁。她定了定神，在经过走廊时特意看看玻璃，希望自己的头髮没有乱。


    「看什么看！」女狱警上来就是一巴掌拍在她头上，「老实点儿，赶紧走！」


    朱蓉敢怒不敢言，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可到了探监室，她没有看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坐在那的是个不男不女的傢伙。


    朱蓉呆愣着，而那人却微微一笑，主动介绍自己：「你好，我叫赵阿双，从边都来的。」


    「赵……赵阿双？」


    朱蓉对这个名字有淡薄的印象，她从孟琰那里听过几次。


    这个人是边都为数不多的能跟孟琰说上话的人。


    「你不认识我吧？」赵阿双坐下，双手环抱胸前，虽然在笑着可那笑意不达眼底，「琰哥让我从边都过来，参加他和沅沅的婚礼，见证他们最幸福的时刻！」


    「你……」


    朱蓉心头一紧，有种无力感像藤蔓死死把她缠住。


    「我也实话告诉你，琰哥并不想见你，尽管你提了那么多次要见他……呵，你想害他最爱的人，你认为他凭什么会见你呢？」


    「你这个不男不女的狗东西！」朱蓉失去理智，刚大吼一声，就被狱警按住肩膀。


    「朱蓉，你就老实一点吧。」赵阿双眼中充满厌恶，「让你在这里度过余生，已经是便宜你了！」


    「我要见孟琰……我要见他！」


    「你这辈子都休想！」赵阿双冷笑，「你是个纵火犯，差点害死沅沅，琰哥怎么可能原谅你？」


    「霍嘉沅有什么好……她那么高高在上，她对孟琰有我真心吗？孟琰就是被她蒙蔽了！」


    「你够了！」赵阿双勐然站起来，怒视着她，「沅沅的真心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琰哥的身份，也是你一辈子都配不上的！」


    「什么？」


    「他是孟琰，你不知道吗？」赵阿双咬紧每一个字，「他是这个国家的将军，南洋的战神！」


    朱蓉脸色掠过一丝惊愕，瞳孔近乎灰白。


    原来……他不是个单纯的拳击手，不是个在边都地下拳场里打黑拳求生存的小混混。


    「你把琰哥想的太简单了，也把他对沅沅的感情想的太简单了。」赵阿双看着她，「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接触过不少心理医生，因为我有异装癖，我想当个女人……但那些所谓的心理医生要么是江湖骗子，要么对我只有打压和讽刺。他们把我当成异类，他们才是高高在上的那群人！」


    「只有琰哥和沅沅不是这样的。他们尊重我，理解我，沅沅对我说过，一个人外表不说明什么，心干净，才是真的干净！」


    朱蓉不屑一顾的笑了笑。


    「你是一个心理医生，你竟然不明白这个。」赵阿双冷冷说，「其实我也同情你，你明明可以走出来，却非要钻进牛角尖里。琰哥有心理障碍，是战场回来的后遗症，这个障碍谁都没治好，唯独沅沅给他治好了……可见，真正的心理医生从来都不只是一个头衔。」


    「真正能疗愈一切的，是爱！」


    ……


    一年后的某个清晨，阳光透过乳白色的薄纱窗帘铺在地上。霍嘉沅睡的正香着，忽然感到身子一沉，有什么压了过来……


    接着男人壮实的手臂缠住她纤细的腰身，她朦朦胧胧睁开眼睛，某人便用热吻堵住了她的樱唇。


    一年来他的吻技越来越高，没多会儿霍嘉沅就情难自已，小手勾住他的脖子热情的回应他……不过热情归热情，昨晚折腾的太厉害了，她此刻实在没力气再应付一次。


    于是再他准备继续大举进犯的时候，她小手轻轻抵住他裸露的胸膛。


    「孟琰……」


    「嗯？」


    小公主红着脸低声道：「这次……先不要了吧。」


    孟琰不肯罢休，耍赖般贴在她身上，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这男人乖乖放过她。


    「你最近也太……」她嘟着小嘴，没好意思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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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84页

    孟琰笑了笑，用鼻子蹭她头髮。


    霍嘉沅也笑起来，小脸更红。


    她想起他们有点搞笑的洞房花烛夜，明明已经是合法夫妻了，可他坐在床边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僵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尊蜡像。


    除了不安的眼神和上下滚动的喉结。


    霍嘉沅轻轻脱下外面的真丝睡袍，里面的吊带小裙子很短，衬出她玲珑的曲线，明明妩媚而诱惑，可他紧张的满头汗，把目光转到别处。


    他把自己克制的大汗淋漓，硬是憋着没碰她一下。


    霍嘉沅满脸哀怨，差点儿哭出来了，而孟憨憨脑子里想的却是——女孩子第一次，都会疼的……他想碰她，但一想到她疼，他就捨不得。


    他宁可自己疼，也不能让她疼！


    然而霍嘉沅对这种事也没经验，两人在新婚第二天还为这闹了点小矛盾，最后还是爸妈出面，才把这令人哭笑不得的问题解决了……


    第二天晚上，总算有了进展。


    不过从那以后，孟琰进展神速。从一开始的捨不得，不碰，到现在的……


    「哎，你现在就捨得我疼了？」霍嘉沅俏皮的看着他，「原来男人真是这样，只要一到手，就不知道心疼人了！」


    「哪有？」孟琰真的要喊冤了。


    「那你干嘛……要的那么凶？」


    「嗯……」他想了想，坏坏一笑，「开了荤谁还愿意吃素？」


    「孟琰！」


    霍嘉沅小拳头打过去，被男人轻而易举的握住，这下子他的小火苗再也压不住了。


    「沅沅，爷爷奶奶说想抱重孙子了。」


    「不要！」


    「嗯，好，你不要我也不要……」孟琰坏笑，「不过你不要小宝宝，有个大宝宝给你，你将就着要一下？」


    男人一翻身，被子把两人蒙住……温柔的晨光映照着起起伏伏的影子……


    ……


    故事有终章，爱没有终点。


    所以真正能疗愈一切的，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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