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锁深宫》 第1页 [穿越重生] 《雀锁深宫 》作者:她山【完结】 简介 「说好了,你做你的皇帝,我当我的太妃!我们顶峰相见。」 戏精恶毒后妃和正直温柔皇子 穿越到后宫中不受宠的后妃身上,并且得知了地位嫔妃要殉葬的消息,她决定找个皇子投奔。 人家穿越都有个金手指,她却什么都没有。 但好在上辈子学的多。 比如算命。 于是她决定去盗取皇子的八字…… 【1v1的】 人物设定 女主区月咸鱼道士,不善良,戏精 男主齐绪喜欢自己庶母的屑皇子 第1章 陪葬 元安二十五年,一月十九,丑时刚过不久。 大湛皇宫,冷宫附近,一处不起眼的宫殿内。 此时天还未亮,昨夜的小雪将整个宫墙内的地砖打得湿漉漉的,滑腻难行。 聚集在宝香房的这些宫女太监们却都无一人迟到,探头探脑往外盼着什么。 这人虽不多,却也不是这挨着冷宫的地方会有的规制。 「师傅,这月娘娘真的有这么厉害?」一个小太监等的久了似是无聊,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而回应他的不是他口中的那太监师傅,反而是一个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大宫女。 「小公公第一次来吧?给你算完就知道了,可神了!」 旁边他师傅的那老太监,看到有小宫女抢了自己的话也没生气,能聚在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 「不过也是月娘娘人好,还能惦记着咱们这群人,每次都在大半夜赶过来。」 这话一出其他太监宫女也嘆了半句,他们做奴才的规矩多,任务重,平时寅时就要起来干活,想见上娘娘一面就只能让这位主子迁就他们的时间。 「所以说娘娘是活菩萨呢!」一个大宫女朗声道。 「就是……」 …… 二月正是严寒的时候,半夜下的雪给这严寒中又增添一抹潮湿。这股水汽好像要钻进骨头缝里似的。 雾霭覆了宝香房前的路,濛濛水雾中依稀见到有人走来。 那些聚在宝香房的宫女太监们便都凑在门口,往一方向瞧着。 路尽头,依稀可见有一白色身影由远及近,来人行的缓,风悄起,雾轻笼,女子的样貌看不清。 天地静,独留脚步声,来人行至宝香房前,随着人的走进一股幽幽的檀香从女子身上传来,安着众人的神。 走近了才看清这女子的长相。碧玉年华,风姿清卓,那容颜一笔难述。而比那容颜还要惹人注目的是那一身的气质。 天地昏暗,雾色朦胧。可即便如此,这女子的气质依旧出尘。 宫女太监出身草根,不识文墨,亦不懂赞美,只觉得这种神仙的样貌要真想法子去争宠,哪还有那些娘娘们什么事。 可若真如此,他们便也与这谪仙一般的人物无缘了。 「天冷,先进去吧。」这女子淡道。 语气轻,声音也淡,似是不愿打扰这岑寂。 「……是!娘娘一路赶来辛苦。」一个大宫女反应过来赶紧反应了过来,「印心,赶紧把那火炉子拿近些,娘娘怕冷。」 旁边一个被提到的小宫女,面色微红似有怒意,但薄唇微抿不知想到什么,只得做事,只是面色有些不忿。 这表情被区月收进眼底,「这种事让公公做就行,冷天里女子还是少做些粗活。」 「她第一次来,我带她走走规矩。」 见这宫女这样说,区月也没有多说什么。 坐到宝香房的侧殿桌前,那桌上早有这些宫人准备的纸笔砚台。 「开始吧。」那淡雅的声音没有多话。 「我先来我先来!」刚才迎着区月进来的那个大宫女赶紧在桌子对面坐下。 其他人也没说什么,真吵起来这位主子要不高兴的。还有个有眼力劲的小太监站在一旁准备磨墨,样子不像干活反觉得是为凑近了看新奇玩意。 「说吧,什么事?」区月左手摆出,右手执笔。 那如白玉般的玉指在并不明亮的房间却又有自己的存在感,像那人一般。 「我想问问家里过完年还需不需要我多寄些钱回家。」那宫女快人快语也没磨叽。 「说个字。」 「额……家。」 区月看着变出来的「风火家人」,又看了两眼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宫女,有些迟疑。 在她上辈子学习卜卦这门术数的时候,她的师父就曾对她讲,「算卦不难,难的是要如何通过语言的艺术把真相包装起来去告诉卦主。」 区月觉得她遇到了难题,但无论内心如何地震,表面上她还要装作四平八稳的样子。 「嘁,别是想不出来心里在编吧。」旁边的那个早就看区月不顺眼的小宫女看到这位『神仙』愣着的样子,以为是名不副实的货色,出言嘲讽了一句。 「你这小宫女是哪个宫的?竟敢对月贵人不敬!」旁边一个太监看不下去了。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还不是从入宫就没见过皇上的面!生不出孩子挣不到出路还不是以后老死宫中!」 「印心你闭嘴!」 正坐在区月对面的大宫女也起身制止了起来,她觑了眼端坐在椅子上的区月,看对方神情依旧四平八稳才舒了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到底是她带来的人,这么大吵大闹她的脸上也难看得紧。 「敢问姑娘的八字是否还记得?」那清淡的声音问道,打破了那有些吵嚷的局面。 这话让那个印心也不和其他人吵了,而是快言快语说出了自己的八字。 而区月在这人说的时候,也执笔在纸上把这八个字写了出来。 那纸上字迹清秀,笔锋婉转处见飞凤舞,不似女子般的娟秀,倒见卓绝风骨,洒脱飞扬。 就连有些不太识字的宫女太监都能看出,这字迹不俗。 「你家中有两个兄长,本来也算是大户人家出生,可惜家道中落,为了省去家中一碗饭钱,你父亲将你送入宫中。你入宫不到两年时间,还没有被分到东西六宫,只是进行日常的洒扫。你不喜欢卜算之事,因为曾被人说过你的家道中落是由于你的降生,但我依旧要说……确实如此。」 区月自来了这宝香房,话多简洁,头一回解释这许多,可这氛围却一时无声。而她本人没有理会那宫女震惊的深情,她匀了口气接着说。 「上个月你被罚过,且绝不是小惩,起码进了刑房的事情,我说的可对?」 她没有等这宫女回应,从这人的表情来看就知道事实与她说的一般无二。 「你家中曾有一定资产,也可以说算得上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从这家世上来讲,似乎比我这乡村匹夫之女要更高贵些。可是时过境迁,世事剧变,既然来到了宫中还拿出大小姐的做派是要吃亏的。」 这段话把印心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样。 区月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看向刚刚的风火家人卦。 决定好措辞之后,才把头转向另一侧,「你兄长即将娶妻,家中虽有些薄钱,不过父母却仍希望你可以多寄些银钱回家。」 区月没有说是她的父母想要吸自己女儿的血去养儿子,虽然这与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相悖,不过她也知道这些古人的封建思想可不是通过她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虽然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不过话里话外也颇为隐晦,到底她是不想伤了这女子的心。 「我明白了,谢谢月娘娘。」 「这声把我叫老了,我还没有你大呢,叫贵人吧。」区月说了句。 但这话让那宫女不乐意了,「这是尊称!娘娘就是娘娘,我不在您的宫殿您也是我们的娘娘。」 区月半嘆了口气也没再说,转头对那刚才羞愤的印心说了句,「下个月小心些,你还有一劫。」 那个一直低头不敢抬看区月的小宫女瞬间抬头,眼光流动。 「在宫中大家都互帮互助罢了,想来的话下个月宝香房,时间你的姑姑会告诉你的。」 区月用眼神指了下正掰着手指算自己有多少积蓄的那位宫女,然后就没再理会,「下个人。」 「娘娘,我下个月就出宫了,想问问我和这八字婚姻是否合。」 …… 「娘娘,我想问问我家中老母的病情如何了。」 …… 「娘娘,请问全公公会不会把我的例银髮下来?」 …… 有疑问想要找区月解答的大多数都是求问自己的事情,几乎没有涉及到前朝后宫这种复杂之事的。 归根到底,无论太监还是宫女,能来到这里的都没有地位特别高的人,这些来受过区月大恩的,也不会把这种事四处宣扬,为此她的这个『渠道』,也安稳的持续了一些时日。 不是每次所有太监宫女都会来,只在他们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来找区月,并且区月也不是每月只有一次,那些有事相求的也会自发排好队,帮着这件事情不被其他上面的人发现。 区月这位贵人对于他们而言,有的时候是真的可以救命的。 这人不止一次提前给他们消息,帮助他们过了那一劫,为此他们当然不可能给他们的恩人找麻烦。 比如这次,来了一共小二十人,算是人数比较多的一回,除了刚开始的那意外之外,这些人也自发的不耽误其他人的时间,让区区月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他们的问题都解决。 一个时辰后,也就是卯时,到了这个时间,这些宫女太监则要起床准备一天的事宜,这也是只能在大半夜聚在一起的原因。 到底是深宫之中,自然是不能有侍卫出没的。 侍卫所巡逻的位置也都在外层宫帏,这内宫平常也就是一些值夜的太监进行巡逻。这些太监当中当然也有不少他们的人。 虽然也有冷宫偏僻的关系,但这宝香房的人聚集在此,也无人打扰。 「多谢娘娘!」最后一个太监说。 「公公如果真的感谢,就让您手下的人往我的流云殿多送些炭火吧,冬日里冷得紧。」语气中听不出区月是否是真的恼了。 「娘娘放心,今天一大早就给您送去。」那太监躬身一礼,带着另外两个小太监离去了。 第2章 八字 这宝香房虽不是闲置宫殿,也因主位娘娘失宠而与冷宫相似。 后宫中的女人如同早晚会开败的花一般,只不过花期长些短些罢了。 等那些太监宫女离去,区月抬眸看了眼外面依旧黑着的天,起身从偏殿往宝香房正殿走去。 比来时要勐烈些的寒风吹散了外面的薄雾,也吹亮了去往正殿的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屋内幽幽的烛光在镂空的雕花窗后烛焰摇曳,照亮了由偏殿去正殿的路,不知点燃了多久,也不知是否在等谁。 区月往那烛光背后走去。 刚至房门便有一股幽幽的香气袭来,掀开正殿为了防风挂的暖帘,一进门就看到一张梨花的大案,案上一些字帖与纸张散落。似是不介意这狼藉一般。 左手边是铺了棉被的床铺与放置了铜镜的木质梳妆檯,角落还有张古琴立着。满屋子虽清新闲适,但那木质的房梁及床铺等物,却可见的痕迹。 「今日又打扰姐姐了。」那清淡声音的主人走进室内,还未见到人便先说了句。 「不必如此,帮了你我这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一女子的声音从右方传来,这声音与其说清淡,不如说微弱,像是没有任何生气一般。 「即便如此,这一年也叨扰姐姐了。」区月像是没发现这语微弱一般,没理会那女子语气中的死气沉沉。 她往右侧走去,见到一女子一手抱着手炉,另一只手中拿着本书,借着窗边烛光正在研读,整个人斜靠在软榻上。松弛的感觉更是给这闲适的内部增加些书卷气。 那女子有些年岁了,但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些什么,依旧能见到当年宠妃的风采。 曾经那珠圆玉润也曾被皇上捧在心上的人,如今已消瘦许多,皮肤也略显苍白。本来活灵活现的眼神中也多了不少的浊气。好像呆在这后宫中被污染的人一般。身上的衣裳也是前些年的老样式了,只不过一身素白倒也看不出什么。 那榻的后面就是雕花窗,外面的寒风一次次的敲击着脆弱的纸窗,可留给屋内的却只有微微的声响。 「你前些日子要的。」那女子没有看区月,反而是把一本书放在了软塌旁的短桌上。 「多谢姐姐。」区月没和她客气,直接拿了起来到一旁的凳子上翻看。 一时间屋内仅有翻页的沙沙声,配着外面的风声却也能感受到这深宫中的一抹悠闲。 转眼间天色微亮,东方的红日即将升起,区月也准备起身告辞。 归根她没有在深夜回宫而是在这里打发时间,无非是怕被人看到引起更多的麻烦罢了, 「娘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炭火可还足够?」区月起身,借着外面的日头打量着那苍白又瘦削的面庞。 「那就让他们送些炭吧。」那声音依旧死气沉沉。 区月微微点头,回身拉开暖帘离去。 那女子是怡嫔,曾经也是宠冠后宫,风头无两的女人,从明明就是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家的女儿,从无功无子但依旧赐了封号升到了嫔位这点就能看出。 但岁月催人老,后宫又新长成了些别的花,渐渐地这朵临近花期的女子就无人再关注了。 好似她也明白这一点,自请从东西六宫搬到了这临近冷宫的宝香房。 后宫中,恩宠与子嗣,有一样都能日子过得滋润,但要是一样没有,这苦日子来到的也快。 这后宫中不乏看人下菜碟的奴才。 区月和这位怡嫔能够相识还算有缘。迷了路走到了附近,恰巧看到正自己给自己洗衣服的怡嫔,无论那时还是现在,这人都是一身白衣,好似在为一个人守孝一般。 也是因为这点,区月在选定给那些太监宫女卜卦地点的时候选择在了这里,而不是自己的流云殿。 一是她那位置虽然也偏,但到底不是冷宫,人员往来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二来也是能让内廷司不要再欺辱这位宫中的苦命人。 非要说也算是她的日行一善吧。 当这日头完全升起时,她到了自己的流云殿,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 流云殿也好,宝香房也罢。都是东西六宫附近的小宫殿,风格也都大同小异。无外乎是区月这里新一些罢了。 还没推开暖帘就闻到幽幽檀香从里面传出,也让区月感受到了一丝安全。 「娘娘。」内殿的一个小宫女看她回来马上沖她行礼。 「起来吧镜心。」 看到熟人,闻着熟悉的香,区月彻底放松了下来,也不管什么其他的了。把鞋一脱就缩在了软榻上,拿起镜心备好的手炉,缩成了一团。 「赶紧把暖炉搬过来,外面冻死我了。」 镜心看到自家娘娘从那谪仙模样变成这种长不大的孩子也没惊讶,每次冬天出门回来都要有这么一回,她早习惯了。 她也问过自己娘娘为什么在外面不能表现的表里如一,得到的就只有娘娘摸了摸她的头之后的一声淡笑。 她不懂,但明白自己的娘娘原来也有怕的东西。 区月等到身子回暖才有力气才有力气做别的事情。 「娘娘,奴婢把早膳给您传上来?」镜心问。 区月点了点头。 她早上不喜吃的太饱或是太腻,一般就一碗清粥加一碟小菜,按照镜心的说法,这比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吃的还少。 但区月也没有为此就多进些。 早膳用完,区月又走到软榻前,拿起昨日读过的书看了起来。 她如今深陷后宫,不知是否还有出去的一天。平时无意争宠,也不想去讨好别人。给那些太监宫女算算卦也是为了找些事情做,算是打发这枯燥的生活。 但要说她从未动了出宫的心思也是假话,但这希望渺渺她也不愿过多妄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现在唯一期盼的只有这样悠闲度日,最后老死宫中。 香炉中的檀香飘进人的思绪中,打断了那正在翻着书页的手。 她原本是她那个世界的一名坤道,在一次打坐冥想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这里。 那时候这个叫区月的女子正在被带回宫的路上,她在慌乱之后用了整个路程的时间,才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旁敲侧击地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个叫大湛国家的歷史。 而她的婢女镜心,则是进了宫之后内廷司指给她的。 这个朝代在她看来和明清也没什么不同的,但是之前的歷史什么的就全不一样了,看上去似乎是同一片大陆,但是更多的东西,这个朝代的女子身份也接触不到了。 之后到了这后宫之中,大的宫殿有不少但是小的宫殿更多。她就被指到了这个偏远的流云殿,不过虽然偏远,但是好在也因为够小而没有「室友」,日子也过的舒坦。 唯一有些影响的是每个月去内廷司领银子的时候要受那些奴才的气。 但好在,大湛重卜算,这种能窥探到天道与未来的术数,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格外重视。随着区月在他们当中自己的地位水涨船高,日子也过的逐渐舒服起来,起码不愁吃穿。 并且更好的消息是老皇帝就像是把她忘了一样。在她故意得罪了敬事房的公公之后,她能肯定翻的牌子之类的也没有她了,这种日子就格外的不错。 区月自己的本性喜欢清静,对那个把自己强掳过来的老皇帝也没有什么好感,争宠什么的事情也懒得去做。 她本来的打算就是等到老皇帝驾崩,自己荣升太妃一辈。 无论是哪个朝代的太妃,通常都是过气的、远离了政治斗争核心的人物,并且表面上都以孝治天下。新帝就算再不爽也不会和她们这些太妃过不去。这个世界的后宫可没什么要陪葬的规制。 她的小算盘打得精明,可是这计划好的美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到的。 「娘娘!出大事了!」镜心小跑着从殿外进来,人还未到声先闻。 她跑进正殿就看到自家娘娘正缩在榻上用蔻丹染着指甲。 这女子肌肤素白,身上的装饰也少,穿的宫衣都是素净的银白色。也就只有在外面日头的衬托下,才给这个仿佛马上就要羽化的女子增添了一点人情味。 镜心虽然每次见到自家娘娘都会感嘆娘娘不开口时的外貌和身上的气质,但这刚下发的旨意估摸着能让娘娘少几分仙气儿了。 听到镜心大喊大叫的区月微蹙了下好看的眉毛,「你慌什么?」她瞥了一眼镜心。 「不好了,娘娘!」 「老皇帝崩了?」区月没理会小丫头,继续看着自己的指甲。 晶莹剔透的手指在阳光照进室内的柔和光线下愈发晶莹。 「娘娘慎言。」镜心装模作样拦了一下,「是比这个还大的事情!」 「等等……」 几年的时间,区月是明白镜心这个小丫头的。 能够比老皇帝死了还大的事情…… 她抬起蔻丹还未完全干透的左手,大拇指在其他几个手指之间点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区月重重地把左手拍到了桌子上。啪的一声打断了屋内的岑寂。 「陪葬……那个老道士真是多事!」她咬着牙。 第3章 皇子 「娘娘,那咱们的太妃……」镜心脸色慌张收不住,盼着自家主子能拿个主意。 正在这时。 「张才人到!」 殿外的太监声音还没结束,就见一个女子走进来,大概是过于慌乱的关系,头上的步摇 晃的剧烈。「月妹妹!你听说了吗?」 「基本上明白了。」区月也从平时独自在自己宫里的有些不羁的样子改成了更能见客的姿势。 而这个张才人显然没有计较这种事情,「妹妹,那咱们怎么办啊?姐妹们都等着你给拿个主意呢。」 「那个张仙人,既然敢给皇上提议,让咱们这些位分不高且无所出的后宫众人,等到皇上……一同陪葬,那么这也是觉得老皇帝没有多少寿数了吧?」 区月话中的镇定,屋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刚刚慌乱的镜心,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这位张才人都是如此,可是只有区月自己明白她的心里有多慌。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这个张才人,甚至对方所说的姐妹们。她们都是老皇帝下江南的时候从宫外看到的美貌女子,然后硬抢了带回了宫的,不过当然对外不能这么说。 雷霆雨露,尽是君恩。 而宫里,那时候有所出的娘娘们本就不少,甚至有好些娘家也都是有靠山的。她们这种平民家的女儿又有什么背景能斗得过她们呢? 没过几天,那时候十分得宠的一个女子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湖里。 虽然这也是给她们这些刚入宫的新人上了一课,不过却也让这些平民女子们更加的团结。让她们知道后宫的女人,无论是见识还是手腕,随便挑一个都是她们比不了的。 与其说去争什么九死一生的荣华富贵,她们更想活着。 渐渐的,区月因为大湛朝重卜算一事,逐步也成了这些人中类似「首领」一般的存在。 区月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她们也听明白了。就是要让她们在后宫中挑起对这位张仙人的非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她们都是平民子女,在前朝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帮她们说话的。不过好在她们人多,或者说她们是比那些精于算计的娘娘们,更加在后宫中得『民心』的。 她们自己也是穷苦子弟的女儿,这个身份就让她们没有那些千金娘娘们有架子,也和那些宫女和太监们都更加处得来。 而这也是区月一开始给她们的建议。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有了民才有君,世道如此,宫中亦是。 只有那些处得来的宫女太监才能受到区月的卜算,也可以说是她为了让那些人衷心而进行的拉拢。 「我明白了,我这就让姐妹们去做。」张才人来去都风风火火,好似心中慌乱的一刻都等不及一般。 区月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刚才说的利用舆论之类的也无非就是权宜之计罢了,既然所谓陪葬的这个旨意已经下达了,那么,想让那个爱面子的老皇帝改口基本是不可能的…… 当初她一个现代人,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法子离去。只能带着其他的姐妹们,在这皇宫当中凭藉着躺平活路,她早就憋屈的不行了。 区月本身的本性是有些散漫,但有选择的躺平与没有办法只能躺平毕竟是不一样的。可以说这件事勾起了她为数不多的反骨。 本来她只想隐居在这偏僻的宫殿,甚至也因为这件事才好几次故意得罪敬事房的公公,故意让自己的牌子不被翻,就想这么熬到老皇帝薨逝。 如今,这个让她们低位嫔妃陪葬的决定一出,无论是对于她们这个小团体来说,还是对于她本人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就如同她之前读过的一本科幻小说中所写的一样——消灭你,与你无关。 「娘娘,那咱们怎么办啊?」正在区月双手攥紧,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旁边的镜心说话了。 「是不是太后的寿诞要到了?」 「下个月初八,快了。」 虽说太后的生辰这种大事,各宫各处都是要送礼走动的。只不过她们这些平民女子又不受宠,一无钱财二无地位,想要巴结太后,太后也不见得会老老实实给她们巴结。 为此,她们也不用准备什么贵重礼物,实在不行把皇帝当时进宫的封赏再次转送出去就可以了。 区月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就是已经有了心思。 等到太后寿诞的时候,不论皇帝真正的品行如何,为了展示给天下人看自己的孝心,必定是要大操大办的。那种时候她们这些各宫的低位嫔妃,也是有机会去参与到整个阂宫晚宴的。 换句话说,她区月可以藉此机会接触到其余几位皇子了。 如今这种情况,要不然就是让老皇帝把旨意收回去,要不然就是提前抱好大腿…… 让老皇帝收回旨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她能做的就是选择一位最有可能登基的皇子,只要尽可能地帮对方登上皇位,那么想必那个时候,她们这些小姐妹的命,这位也应该会试着保上一保…… 如果不想侍寝的话,这是把这条死路走活的唯一方法了。 「给太后的东西,你去随便准备一些,也不用太贵重,更不要太显眼,毕竟咱们这些人又送不起什么好物件。」区月交代着镜心。 「是,但是娘娘,咱们去晚宴的时候还是之前的装扮吗?」镜心特意问了一嘴。 这倒也是打断了区月的思绪。 要知道他们这个皇帝骄奢淫逸惯了,整个后宫的晚宴几乎每个月都有,让她在这个后宫里面争宠是不可能的,为此,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躲着。能称病就尽量称病。 但像是太后的寿诞这种没办法称病不去的时候。区月也尽可能的保持低调,尽量把那个绝对称得上给人惊艷之感的相貌伪装得平凡。 「还是按之前的样子,然后让那位焦太医说我吃东西过敏,脸上起了疹子,当天戴上面纱就好。」区月吩咐道。 「是。」 就是在这样的准备与绸缪当中,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初八——太后的生辰。 歷年皇上的万寿节和皇后的千秋节都会大办,更何况是以孝治天下封建社会中的太后寿诞了。 天还没亮透,整个后宫就开始张灯结彩的布置,就连她们这偏远的流云殿都能感受到喜庆,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在前不久过年的时候。 一大早,这些后宫的嫔妃们,无论得宠与否,无论位分高低,都是要去向太后请安的,她这个月贵人也是如此。 而她的面纱也是一早就戴了上去,她也不想因为一次出门就给自己招惹到什么无妄之灾。 她的梦想是在不混入朝局的基础上成为太妃。 在去慈宁宫问安时,区月见到了许许多多她从未见过的女人,这对于平时有些社恐的她而言,确实是一个难点。不过为了活命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虽是白天,但似是图一个热闹景象一般,殿内灯火荧煌,暖辉烛地,仅靠这些烛火竟能将大殿内的温度哄衬的犹如春日。 区月地位低微,周围一些个有头有脸的女官诰命都比她要站的近些,但这却也是她希望的。 女子面上系了层薄纱,只留下一双乌黑的眸,身上的白衣似乎也为了贺寿特意换了件浅紫色,少了些离世之感但多了分真实。尽管穿的素净,却也因为一身出尘气质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那些人看不透这隐藏在面纱下的容貌,打量中也带了几分试探。尤其是几位当前正得宠的娘娘,四面问了问才知这是个从没听过名的贵人,便也收回了视线。 只要不碍了她们的路,管她真实身份如何? 第4章 江嫔 「贵妃许久不见,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身边一身着华贵的妇人,问着坐在侧面首座的美妇。 这话一出旁边的太后先面色不忿,也不知是为谁。 「前些日子承蒙陛下亲自关心,已经好多了。倒是皇后娘娘,臣妾许久不见四皇子,不知近来如何了。」 四皇子齐尧乃是中宫皇后的养子,地位颇高,也是当前立储的人选之一。而这贵妃所生育的七皇子齐晟也是夺嫡的热门人选。 前朝的齐尧与齐晟两兄弟打得火热,后宫中皇后与贵妃也有不少的机锋。 今日贵妃提到四皇子,便是因为年前四皇子手下的人收受贿赂一事前些日子被抖了出来,有心人都知这是谁搞的鬼,但表面上却只能感嘆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四皇子也因为这事被罚了几天禁闭,过年期间都不许走动。前几天为了太后的生辰才放出来。但也因如此,齐尧可是有日子没有上过朝了,想必这个年节,七皇子府中必定是张灯结彩。 而贵妃看似关心实则奚落的自然也是难免的。两方斗了这么久,不落井下石才让人觉得奇怪。 区月就坐在远处,看着台上的几个女人虚与委蛇,在她眼中这可是平时在自己宫里绝看不到的好戏。 还有人免费搭好的戏台子,不看白不看。 这种消息也是那些太监宫女传给她的,如同市井一般,流言在宫中的僕从群体中传的也是飞快。区月自己当然不能一直凭藉书本过活,这种消息倒也能帮她打发漫漫长日。 「说起来,这几位皇子是不是晚宴要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啊?」 区月的眼神撇了过去,一位没见过的诰命,听这意思是要圆一下场子。 「当然,太后生辰这种日子,皇子们自然是要给太后行礼以示孝心的。也是皇上可怜四皇子,这才刚放出来。」这话让那身着粉衣的贵妃接了过去,说完还微微捂嘴,似是发觉自己说错话一般。 她和皇后早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自然不差这一两句。 看到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也有些家里是四皇子一党的诰命出口。 「那,想必十二皇子也会来了?」 「呵,当然,那不祥之人也就这种日子能见见太后娘娘了,平时可得让他离这慈宁宫远些。」 大湛极重卜算与天象,区月自己也不知道这十二皇子齐绪是怎么得罪钦天监了。但十多年前好似秘闻一般,突然之间这齐绪就被打上了不祥之人的烙印。 在这深宫当中最不缺的就是秘密。知道的太多总归是不太好的,区月自己本来就拿整个皇宫的事情当乐子听,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去查明这个传言是怎么来的,当然她的关系网想查明也不容易。 看着戏台子上的一众娘娘诰命们打着机锋没空注意下面,她以更衣为理由就潜了出去。 上个月刚得知她要再摆烂下去可能会陪葬之后,她就决定收一下自己这无为的性子。当然,她是不可能去求什么恩宠的。 而以她能做到的方式,也无非就是去做某个皇子的类似军师一类的人,以自己的这卜算之能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但是,古人这种迷信程度,皇子们的八字可不是随便找人打听就能知道的,而且一旦被人发现她想知道这种东西,那么无论是她还是帮助她得到八字的人,下场一律都是杀头。 这种皇子的八字除了内廷司之外也就钦天监会知道。 现在是白天,钦天监主要的工作时间还是在晚上,并且白天的钦天监重卫把守也不是那么好去的地方。 再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接触的人实在有限,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道学发展具体到哪一步了。钦天监毕竟和这种东西还是有些相关的,她也不想真的被人发现什么「夺舍之事」,否则都不是杀头这么简单,八成是要被火烧死的…… 而内廷司在这种日子就鱼龙混杂的多了。 内廷司是专门为了皇室一族所建立的机构,说是整个皇族的管家也好,小到各宫各处的月例银子,大到皇室成员的出生与离世。皇室成员的八字一类的东西当然也在其中。 并且像是太后的生辰,作为皇室管家的内廷司也必定是要出动人员前去贺礼的。如此一来,一定会导致人手不足。因此相比较于远离宫廷的钦天监,对于她来说,内廷司是更好动手的选择。 在偏僻无人的地方,区月也把脸上用来遮面的面纱摘了下来,里面是她在出门前尽可能把自己那一张惊艷的容貌弄的平庸的脸。毕竟是现代来的人,虽说是道士,但是裸妆技术什么的她还是懂的。 这个朝代没有什么宫女都要统一服饰的说法,也就是每个宫的底层宫人统一一下宫装,代表着自己的身份,也算是自己的名片。 这种规则对于各宫的掌事宫女以及贴身宫女或是陪嫁丫鬟是不适用的,这些宫女往往更加得宠,自然也不能跟其他的底层宫女一样穿着。 而区月自己穿着素净,也没什么装饰。虽然内廷司分发给主子和下人的衣服布料肯定是不同的,但是说她是某位娘娘身边的得宠宫女似乎也合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虽然那些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太监们,内廷司的人还都是认识的,不过想必那种老道的负责人们,这种日子应该都趁着白天人少的缘故,去给太后拍马屁了。 起码她的资料是这么传过来的。 那么想来应该无事…… 想做成什么事情每每含有风险,完全不承受风险,事情便无法做成。这种事情风险虽大,但相应的回报就越多。 不如说那种风险大且回报与风险不成正比的事情,趋利避害的人类一开始就不会去做。 她尽量不去考虑失败的后果与现在惴惴不安的心情,为此就必须想些别的什么。 区月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她一直不是个胆大的人,但是她更不想死。为了活命,人类总是能够突破自己的极限的。 比如现在。 整个皇宫分为内廷与外廷,内廷也就是后妃们所居住的宫室,而外廷则是成年的皇子还未成亲建府时候的居所所在、还有内廷司以及其他办事机构的位置。 内廷与外廷有两个门相通,若想出入则需要手牌或是身份证明。 这些东西她早就提前准备了出来,当然是借用的他人身份。不过今日太后寿诞。内廷也好,外廷也罢,人人都十分忙碌。对于人员的检查也比往日要宽松些。 区月没怎么费力气就走到了外廷。 虽然外廷距离皇宫外面只有一墙之隔,但那人员检查比起内外廷之间,则要严格许多。只要查出一名身份可疑之人,直接就是按照刺客论处,此时的区月没胆子,也暂时不想逃离这宫中。 为此,她扫了一眼看上去比皇宫外面更大的天,就收回了视线,多思无用,徒增烦恼。 内廷司所在的位置在整个外廷靠里的位置,主要还是为了方便下面的人办事,区月刚通过身份检查一转身就看到了内廷司三个大字的建筑。 这建筑相比较于她自己的流云殿来说还是大了许多。不过这与内廷的宫殿还是没法比的。内廷的宫殿是给主子们住的,而外廷除了皇子们的居所以外,多数用来办事的。也不用考虑什么辉煌程度,以实用为主。 区月攥了攥拳头,似是给自己打气,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就掀开了内廷司的暖帘。 一进那内廷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黄木桌子,那桌子后面没有人。 区月眼睛四处转了转,干活的太监也是不多只有几个,还都是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样子。 她看到了一个像是管事的人就走了过去。 「公公,奴婢奉珍妃娘娘之命,来内廷司查些卷宗。」区月给那公公行了一礼。 这个区月口中的珍妃是已经育有皇子的嫔妃中最得宠的一位了,并且娘家是戍边的大将军。虽然不是整个后宫嫔妃的娘家中官职最高的,但却是实权,可以说是整个后宫嫔妃的娘家中皇帝最不能得罪的。 说到底皇帝虽说奢靡,但也是需要懂得制衡之术的。 而这位公公听到了珍妃这个名字,也一下子重视了起来。 「今天是太后的寿诞,珍妃娘娘能有什么事情让咱们内廷司的办啊?」虽然公公嘴上是这么说,不过语气也已经尊敬多了。 「本不是今天来的,还是奴婢一时疏忽给忘了。珍妃娘娘想把十五公主出生时候的襁褓找出来做公主的陪嫁,但是当年的事情珍妃娘娘生育过后就休息了,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件襁褓,宫里的掌事姑姑也不记得了,因此让奴婢来查一查当年的记录。」 区月这段话真真假假,十五公主就是珍妃唯一所生的成年子嗣,下个月就要成亲也是事实,襁褓什么的也是实话,但是掌事姑姑不记得之类的就都是找的藉口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谎言中有一部分真实内容,因此听上去才更像是真的。 「这么回事啊……」那公公显然已经相信了,「姑娘来的不巧了,我们主事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想来回来还得有一会,要不姑娘改天再来?」 「我就是趁着我们娘娘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才来的,好不容易我们长春宫能不那么忙……」区月一边说一边把手攥紧,显出一副焦急的样子。 「公公您看能不能带着我进去看看那捲宗,我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这个嘛……」 区月看着这个太监犹豫的样子就觉得有戏,刚想说什么去推进一下,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那不如由我来陪姑娘一起去?」 第5章 会面 这声音把区月吓了一大跳,她本就紧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能够有人在这个时候插一嘴和她说话。 「殿下。」 区月看旁边的那个公公对这个男人行了一礼,于是也赶紧照着做,行了宫礼。虽然她自始至终根本就没看清这个男人的脸…… 不过等到区月身子都蹲了下去才意识到,刚才这位公公喊的是殿下…… 已成年的皇子中,除了四皇子、七皇子、十二皇子,这三位皇子之外,还有个九皇子,与十四皇子。 九皇子生育时候难产从小落了个跛脚的毛病,十四皇子虽然已经成人,不过也就十七八岁左右。 刚刚这位看样子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一些的「殿下」应该不是这位,并且腿脚也没看出问题…… 那么就是三选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你说你是长春宫的?」正当区月自己想七想八的时候,那人说话了。 「是,奴婢是在长春宫当值的。」区月回復完这句话之后就在心里想适合作为丫鬟的名字。 这个朝代男女还是授受不亲的,太监和宫女之间也是如此。太监很少去主动询问不熟宫女的名字,因此区月也就没有准备。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宫女太监两方地位差不多的情况下。 万一这位「殿下」,也就是他们这些奴才的主子,想要知道她这个宫女的名字,她也是一定要告之的。 「这样啊,之前没见过你啊。」 「奴婢是前段时间才被珍妃娘娘调到身边伺候的,殿下觉得眼生也难免。」区月利落地回话。 「这样啊。」那人没有再问,也没有问区月的名字,而是把头一转,「怎么样?我陪她进去就可以了吧?去看看我十五妹出生时候的卷宗?」 这话问的就不是区月了,因此她也没回,但是,要是有这么一个人陪同的话,那她能动的东西就有限了。 毕竟如果是太监和她一起去的话,她还可以找一些理由把这个太监支走,可是如果是这位皇子陪她去,区月总不能找个藉口,把皇子支开…… 「有殿下您开这个口,我们做奴才的就好办多了。」 这位公公也是会说话的,直接就拍了这位殿下的马屁。 「跟我来吧。」说完这个男人就向深处的一个小屋子走去,好像丝毫不在意区月有没有跟上一样。 虽然区月心里也不知道这位有没有发现她的身份是假冒的,但是既然已经被架了上来,那就只能跟上了。 她承认遇上这么一位主子是她今天这次行动的唯一败笔,也是她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情况。 她也确实想不到这种大日子为什么有身份的人不去慈宁宫面见太后,而是来这个平时就没什么人会主动过来的内廷司。 这是她的败笔,但总之还是要尽可能的去演好这齣戏,如果实在是失败了,那么她区月也要认输…… 虽然这么想,但其实她心中是不怎么担心的,出门之前她特意给自己算了一卦,虽说给自己算的话必定会把卦象往好了去想,但是「水火既济」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个不错的卦象。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看到那个吓了她一跳的男人,反应那么大的原因。 虽然刚刚那几眼看不真切,不过…… 区月又抬眼看了一眼走在她前面的这个男人的背影,从身影以及刚刚的那几眼来说,这个人称得上一句霁月清风。 无端让她想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这让区月觉得很别扭,这种感觉她觉得不该用来形容一位皇子,而更适合用来形容一位公子…… 以及,虽然只有几眼,但是这位「公子」的相貌可实在是不简单,细节什么的区月没时间捕捉,不过那面部轮廓却是实在的无可挑剔。 和这个时代推崇的男子要梳髮髻不同,这位的髮髻只梳了一半,剩下一半就这么飘在空中,一泻而下。寻常男子如果这种装扮总要带几分疏狂的感觉,可是这位不仅没有半丝不羁,反而给人十足十的清雅之感。让人觉得英俊男子就该这般披散头髮才是。 「姑娘请吧。」 在区月心里想七想八的时候,这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转眼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内廷司的最深处,也就是存放卷宗的内室。这位皇子好似心中没有什么阶级之分,自己推开了门甚至还撑开了门等后面的区月。 见到这一幕,区月也只好快步走了进来。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区月的第一反应。 而下一秒,面前这个男人一个跨步向区月袭来,手直接掐在了这个弱女子的脖颈处,把她按在了门板旁边的实墙上。 「别动。」他小声道,似是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 男人手中只拿着一把摺扇,此时这把扇子正被男子抖开,用外侧抵着区月的脖子。 而被按在墙上的区月,因为窒息皱着眉毛,因为脖子上的力度使她半抬起头,这也是她头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正脸。 鼻樑高挺着的下面是薄薄的嘴唇,眉毛斜飞入鬓,落在落下的几缕乌髮中。五官轮廓俊朗非常,线条分明。看上去年纪似乎二十多岁的样子。 四皇子今年三十岁整,说是面前这张脸似乎也没问题。七皇子今年二十六岁,十二皇子今年二十一岁,从年龄上来说这两位似乎更有可能。 不过此时的区月管不了这位马上就能杀了她的男人长相有多亮眼,或者说到底是哪位皇子,她只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并且小命可能就要丢在今天。 「你是谁派来的?来内廷司有何事?」 这人看区月这么容易就被制服住的样子,显然是个没有半点武力的,这让这男子稍稍放松了下来,不过手上的力道依旧不减,但留出了供区月说话的余地。 而区月当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无论如何还是现在先活命要紧,别没跟着陪葬先死在了这里。 「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的。」 「没人派你?」男人笑了一下,语气中满是不屑。「没人派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冒着杀头的风险潜进内廷司?还弄到了这么一个证明身份的令牌?」男人把区月腰间别着的代表身份的牌子拿起细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没人派我过来,」区月不想死,但她也知道此时撒谎只能死的更快。「是我自己想来查东西的。」 「你自己想来查东西?你可知随意探查皇室人员内密乃是死罪?」 「我知道。但我依旧要查。」区月梗着脖子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几分好奇,要查什么?不会是十五公主出生时候的襁褓颜色吧?」男人手上的力度松了几分,似是真的对区月好奇,但更像是知道了这个弱女子跑不了,因此觉得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没必要。 「我想知道皇子的生辰八字。」区月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命要交代在今天了。 但是她依旧没有欺骗对方,可能是悟道之后的直觉,她下意识的认为这个男子应该不喜欢别人撒谎,尤其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虽然她不能说出全部的隐情,但是还是有可以周旋的余地的。 并且,如今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在这深宫根本就没什么根基,一旦得罪了一位有权有势的皇子,那么别说她的太妃梦了,她绝对是活不过老皇帝的。 说是下意识的趋利避害也好,但总之她老实的不像是做错了事情。 以及,她听到刚刚这人说她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那就说明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你要知道几位皇子的生辰八字?」这男人似乎很喜欢重复别人的话。「用来做什么?」 「前段日子,张仙人让陛下下令,低位且无所出的嫔妃要和陛下一同殉葬,我们娘娘正是要殉葬的人选。」区月直接演起了镜心。 「你还是没说这和八字有什么关系,还有低位且无所出又不想殉葬的话可以使些计谋得宠不是吗?后宫的人最擅长这种东西了吧?」听语气这男人似乎对后宫的手法很是不屑一般。 「我们娘娘是前两年被皇上从江南接进宫的,别说什么根基了,就连贿赂敬事房的公公们都做不到,想必我们娘娘的牌子都摘了……」区月直接把自己故意做的事情推到了敬事房的人身上,不过看样子这人好像是信了。 「这和你要皇子的生辰八字有什么关系?」 「我们娘娘别的没有,但是卜算方面还是略通一二的……所以我就想拿四皇子和七皇子的八字让我们娘娘看看,看谁登基的可能性最大……」 为了演戏更加的真实,区月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也越来越低,像是生怕后面的内容被其他人听到了似的。 她知道但凡她的猜测是对的,这位果真是她想的那几位之一,那么听到这话必然会感兴趣。 「哼,那种巫卜之术……江湖术士的把戏罢了。」这男人听到这话满是不屑。 这倒是出乎了区月的意料。从她所知,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对这种卜算之术都是十分尊重的,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一个看不上的。 「所以,这就是你潜进内廷司的目的?就算知道谁登基,又会怎样?」 「我们娘娘会帮对方一臂之力。」区月没有提什么之后怎样,她知道这种「从龙之功」到时候想要什么都不算多。 「你不是说你们主子人微言轻?她凭什么帮人登基?」 「就凭藉您口中的术士的把戏,以及宫中的风言风语。」区月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给对方施了一宫礼,「殿下,如今我已经和盘托出,我们主子的命,甚至其他和我们主子同样境况的娘娘的命,都在您这里了。」 「你在威逼我?」 区月不敢抬头,但也知这男人应该听出她口中的「道德绑架」了。 「奴婢不敢,只求殿下有一颗仁心,救救我们娘娘。」区月说着像是在求情一样俯身跪地许久。 但她等来的只有让人窒息的岑寂,像是整个内室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流云殿侍女镜心。」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人微微顿了片刻,「……我可以给你一个八字,你让你们娘娘看看,然后晚间寿诞时,你来告诉我答案。」 不得不说,但凡是个皇子又怎么会对皇位没有企图之心呢?巫卜之术也好,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也好。在夺嫡的漫漫长路中,太需要一个寄託了。 哪怕是编织的梦也好。 齐绪就是这么想的。 他不想让他的那两个兄长登基,不是他想坐到那个位置,而是他那两位兄长一旦登基必定是民不聊生的景象,他不想看到那一番场景。不过虽说他不想,但自身的根基也着实不稳。 或许是这个小宫女说的陪葬的事情触动了他的心,或许是说的平民女子的事情让他想起了他那早早死于后宫算计的娘亲,或许是流云殿这个偏僻的地方,他要是小时候没有在那里生活过的话或许真的没听过。 但总之种种缘由,他相信了这个小婢女的话,甚至也愿意碰一碰这个他从未沾染,但却十分牴触的「巫卜之术」。 他拿过旁边的纸笔,写下来八个大字,递给了跪着的这个宫女。 「你可认字?」他知道既然来偷八字,那肯定是识字的。 「略识得几个。」区月明白这是她自己可以打开看的意思,她接过只看了年柱二字就明白这人的身份了。 年柱代表的是这位日主的出生年份,也就是这八字主人的年龄。这张纸上的八字日主是庚辰,也就是这个八字的主人应当四十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这不是面前之人的八字。区月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你们娘娘真的会解命理且值得我救的话,应该就明白了。」齐绪说了这么一句意味高深的话,「起来吧,再不出去外面的人要起疑了。」 「是……」这时的区月只能听话。 「越女新妆出镜心,姑娘确实衬得上这个名字。」 那人留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出去,而区月只能低头。 等到被这位殿下『护送着』出了内廷司之后,看到那人确实已经走远,区月虽然不知道暗处还有没有人看着她,但她也只能往回走去。 等到了流云殿之后,镜心看到她把面纱摘了就有些慌乱,「娘娘这是怎么了?」 区月握紧了手中的纸,「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今天哪位殿下去了内廷司。」 「是……」 「等等!」区月突然意识到,那人既然这么做了,就必然不可能就这么被人查出来。「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到现在太后身边哪位皇子不在。如果打听不到也没关系,别让人发现就好。」 「奴婢明白了。」 看着镜心已经离去的背影,区月打开了手里的纸条。 第6章 八字 这大概率是个早亡的女人,现在活着的话应该有四十岁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区月只能猜测这应该是那位皇子的母亲。 七皇子是贵妃的亲生儿子,看那人对卜算之数那么牴触的样子,自然不可能把亲生母亲的八字拿给她看。 但如果亲生母亲已死的话,也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四皇子是皇后的养子,亲生母亲据说是难产去世,从小就被养在皇后的膝下。而十二皇子的母亲没等他成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对方似乎一直被说不详之身,所以没有高位娘娘愿意收养。 虽然这两位的生母都有可能,但是如果是四皇子的话,岁数显然不太对。四皇子今年三十岁,而这个八字如果真是对方生母的话,四十岁的机率实在是不高。 那么,十二皇子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虽然区月自己没有证据,但是如果是先按上十二皇子的生母这个答案再往回观察这个八字,能说的东西就更多了…… 就如同知道答案往回带入公式一样。 据她所知,十二皇子齐绪的生母江嫔,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并且死前被皇帝厌弃,没有人愿意对这件事多言。那么如果让区月来说的话,这位前辈大概率是死于。 毕竟无论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这人都是有一个长成的皇子的。这就已经足够其他人对她出手了。 并且在十多年前…… 如果这个江嫔真的是这个八字的主人的话,那时应该也就不到 30 岁,这也刚好可以对应的上八字年月相冲会早亡这一点。 这人育有皇子,那时候的齐绪虽然还未成年,不过也不是会早夭的年纪了,就算这样也仅仅是一个嫔位,并且还未赐封号。这也可以证明,这女子刚入宫时的出身必定不高。 据她们的消息,似乎十二皇子的生母也是皇帝第一次下江南时纳入宫的民间女子,如果这个传闻要是真的,那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个皇子最后会心软放过她了。 她又低头看了眼这个八字,年干正财,起码家里吃穿不愁。不过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她能够看出来,但一想到如果这个八字的主人已经亡故,那么这些说的再多也没有意义。 而她感到有意思的是,那位十二皇子的态度。 从今天区月感受到的信息量来说,这位十二皇子应该是厌恶后宫争斗、反感道士的「巫卜之术」的。这倒也不奇怪,毕竟生母被后宫之人害死,并且自己还背了那么多年不祥之兆这个名头。 虽然区月自己觉得这个不祥之兆的名头,可能是江嫔自己传出去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位江嫔在那个时候可能就已经预感到了他们母子必定会被人所害,如果万一她要是死了的话,一个没有母亲的皇子,又怎么可能在这后宫之中活到成年呢? 因此多这么一条流言蜚语,虽然是把齐绪往皇位的方向推远了一些,不过对于母亲而言,可能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吧。 不过,这也可能齐绪自己对自己的生母心态复杂吧。知道江嫔是为了保护他,但也恨这一点。 不然也不可能那么爽快把已故生母的八字拿给她看了。 当然这也是区月自己的猜想,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也可能是这位齐绪真的不祥也未可知。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前朝总是能听到四皇子和七皇子的消息,而这位十二皇子也不是和九皇子一般的资质不足,不过却总是让人很少提起。 如果不是真的无欲无求,想来那便是隐藏的深了。 今天给区月的印象,虽然她没有证据,不过却总觉得这个人不可能完全的单纯。否则她应该就回不来了才是…… 并且,八字能够传达的信息量不止如此。 对于区月而言更重要的是……这个八字主人虽然活不长久,不过对方的子女宫十分得令。 如果在现代的话,这个八字也没什么太高的命局,毕竟在现代,女人生孩子都比较晚。如果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活不到生孩子的岁数,那么也不用谈什么孩子的命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可是这八字如果放在古代的这个背景下就全然不同了,这个女人的的孩子无论男女必定是人中龙凤。 这里的人中龙凤并不是一句形容词,而是个名词。 虽说皇子这个身份也已经是人中龙凤,不过这个女人的皇子也一定会比其他的皇子要尊贵一些,将来最低也必定是郡王,亲王的可能性更大,甚至那个位置也…… 当然更多的信息从这个八字中就看不出了,还要从齐绪自己的八字来看。 但这也确实给了区月一些提示,无论是因为八字的命局也好,或者说是因为自己擅自前往内廷司的行为被对方发现了也好。 但总之区月明白,如果她想活命,那么只能投靠这位皇子,无论对方究竟排行第几…… 她一直相信,可以信命但却不能认命。 本来是想通过八字找到那个最有可能登基的人,说白了就是打一个信息差,提前拥有这份「从龙之功」使自己能够在老皇帝薨逝的时候活命。 不过如今,既然走到这个局面,那么她也不能一直拘泥于对方的八字,既然她想要那份赦免,那么想必只要帮助这位皇子夺得皇位,这种东西她应该也有了…… 她的思考持续了很久,无论是一开始的单纯分析八字,还是从后面的思考解决办法,但总之她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下定了这个决心。 而一个时辰,被派去打探消息的镜心也回来了。 「娘娘……」镜心脸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 「太后那边没消息过来……」 区月眼神一凛,「没消息?」 这还是头一次。 「是……奴婢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等到有人把消息传出来,但是看那边依旧热闹的样子,应该不是咱们的人被发现了……」 「确实,去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真的是咱们的人被发现的话,想必你也回不来了……」区月站起身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的攥着,甚至能感受到汗溢出与空气接触的冰凉。 排除掉各种可能性之后,唯一的答案也唿之欲出了…… 只有可能是那位十二皇子,应该是不知道从哪查到了她们在宫里的这个情报网,并且截断了这个情报网的运转。 「真是霸道啊……」她嘟囔了一句。 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走进内廷司,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娘亲的八字给了那个小宫女的齐绪,也在想他刚刚做的这件事是不是正确的。 所谓的「这件事」指的不是给八字的事情,就如同他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八字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他从来不信,况且他的母妃也已经去世,那么就算真的给了又能怎么样。 他指的是切断那条后宫关系网。那条渠道他本来也不知情,或者说他敢肯定,后宫这些主子们,娘娘也好皇子也好,没有一个人发现。 不然就凭他们各自在各自的身边放置的那些个探子,只要有一人知晓,那么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并且齐绪也明白,这没人发现的原因并不是他们隐藏的有多好,而是因为太过渺小没有人会注意到。 他们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会引起别人的注目,就好像蚂蚁一样,低调没有存在感,可是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在这个后宫当中,这些蚂蚁无孔不入,可是却没有人发现,因为他们过于普通过于不起眼。 如果不是那个小宫女的那句,「就凭藉您口中的术士的把戏,以及宫中的风言风语。」里的『风言风语』这几个字,他特意去细查了查,想必这个组织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这倒是他有些小看她们了。 说实在的,这个组织看查到的消息都是十分流于表面的,他们查到的那些东西,他们这些皇子甚至都不用刻意培植亲信就能知道。不过这个组织可怕就可怕在,后宫的其他主子意识不到这个消息可能已经泄露。 并且他虽然不知道,那位想成为太妃的娘娘究竟花了多长时间才让这个组织这么稳固。 不过能让这些下人的嘴那么严,并且不被别人发现,就已经不是一个单纯被关在后宫女子能做得到的了。 他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如果能够把这个组织里面的人尽可能的加以训练,一番,那么这个组织将来会帮助他多少 这确实是让他起了两份佩服之意,并且也帮助他了解到了这位娘娘的能力。 这位流云殿的新主,确实比上一位主人更有胆识,想来不会死于后宫的争斗之中。 无论对方的占卜之术如何,如果单单凭藉这个组织的话,齐绪已经就想和对方结盟了,这也让他更加期待晚上与那位宫女的见面。 虽然他知道自己断了他们传递消息的这条路,一定是打草惊蛇了…… 第7章 春耕 流云殿这边。 「离阂宫晚宴还有几个时辰?」 「回娘娘,还有一多时辰了,您的衣服都准备好了。」镜心回答道。 「你穿上我的衣服,扮作是我,我还是穿这身。」 既然齐绪一定要让她等到晚上的时候去找对方,那么她当然也要如了对方的意才好。 「娘娘,奴、奴婢不敢啊……」镜心直接给区月跪下了。 平时主僕二人在这偏僻宫殿里面随意惯了,甚至就连皇帝的薨逝都口无遮拦,不过这也是因为镜心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流云殿是安全的地方才这么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如今要冒充娘娘参加晚宴,这种事情不仅仅远离了她认为安全的宫殿,并且还是在皇帝、皇后、太后,三位后宫之主的眼皮子底下冒充,她实在是没这个胆子。 区月当然知道镜心在担心什么。 「你放心,咱们根本见不到那三位的面,作为后宫女眷,皇帝的面必然是见不到的,皇上要去和文武百官一块宴饮。而女眷这边的皇后和太后,就凭咱们的位分也离得够远。」 区月继续给这个小宫女宽心,「先不说后宫有这么多人,咱们的位分几乎是最低的。就说那些个能今日入宫的诰命夫人可也不少。能发现你身份不对的人要不然看不见你,要不就是自己人,怕什么?」 「可是……可是奴婢不懂规矩……」 区月握住了镜心有些颤抖的手,「按照位分安排位置的话,张才人就在你旁边,她自会帮衬。你看她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是了。」 「可是……」 「镜心,我是真的有大事。」区月打起了感情牌,「你要知道,这件事情如果做不成,我如果要陪葬的话你也跑不了……你不是还想等到 25 岁出宫去见你的秦哥哥吗?」 「我的秦哥哥……」 「是啊。你要活下去,帮我这个忙,我们一起活下去。放心吧,没事的。」区月在镜心抓着手帕的双手上点了点。 她并不是真的想推镜心入火坑,而是实在没办法了。 既然她已经伪装了镜心的这个身份,不单单是宫女的身份更方便。更主要的是,在没有办法确定那人的脾气秉性之前自然要一直瞒着。 万一对方看上去是个翩翩君子,实际上要是这个有什么心理疾病的,因为她的欺骗,一怒之下再把她给斩了,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不过也因为成年未建府的皇子们,距离后妃的宫殿实在是不近,还有她们流云殿的自身条件的关系,她的真实身份暴露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等到把镜心打扮好之后,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要做的自然是去她们的姐妹联盟的其他宫里说明一下情况。 张才人、宁选侍、刘贵人等可能会安排在区月这个月贵人晚宴位置旁边的各个宫里,她都去打了招唿。 当然她也明白,这些人真的如果看到她作为侍女、而镜心作为她的这个场景的时候,应该也能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使得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不过她做出这些举动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安镜心的心。 等到各个宫里打好了招唿的时候,她们就正式出发了。 和她们想得差不多,整个晚宴的前半部分进行的十分顺利,唯一有一些算得上是意外的就是面纱。 静心一直时刻牢记着区月的命令,旁边的张才人干什么她就干什么。而看到张才人夹了一口菜的时候,她也下意识的想做这个动作,然后被旁边的区月提醒了。 「从面纱下面递进去,小口一点,不吃也没人说你。」她装作给镜心添酒的样子小声说。 除了这么一件小意外之外,其他的都顺顺利利地进行着。 就在这时。 「四皇子到!七皇子到!九皇子到!十二皇子到!」 来了…… 区月这么想。 忠孝仁义乃是君子的品德,皇子们当然不例外,甚至要给天下的其他男儿做表率。 无论是从小太监喊的这个顺序来看,还是他们真正入场的顺序来看都是兄长在前。 区月也从微微躬身的样子,变成挺直自己的腰,她此时作为宫女,自然是不能直接正视这些主子的,不过她的余光告诉了她,她的猜想是对的,那人就是十二皇子。 见到皇子,她们这些低位嫔妃自然是要行宫礼的,但这四人的目的也不是她们。 这些皇子们从隔壁过来,自然是来给太后请安的。这四人直直的看着端坐在最前方的那个盛装老人,只有最后一位皇子路过他们这些低位嫔妃的时候扫视了两眼。 这个小动作当然没有逃过区月的眼睛。她不知道齐绪有没有看到她,不过这个眼神却是一个信号。 她在镜心旁边低声交代了两句,就从侧门潜了出去。 此时是在宫宴,无论是因为没有什么好去处还是因为慈宁宫附近人多眼杂的关系,她都不能直接站在这里等对方。 在这些皇子们回去的时候一定会路过的方向,区月找了个最不引人注目的小花园就决定在这里守株待兔。 她相信齐绪必定知道她会藏身在这个小花园中,无论是从地理位置还是她一个宫女能够进入的地方来看都是如此。她能够做的或者是需要做的,就是藏好自己,不要被其他人发现就好。 「镜心姑娘来的好早。」 身后出现这么一声,把靠在假山看着远方出神的区月吓得够呛,赶紧回身,定了定神沖对方微微蹲下身子行了一礼。「殿下来的好突然。」 「我倒是觉得是姑娘过于胆大了,不知前方有何物就敢只身犯险。」 这话倒是点醒了她,让她明白此时的齐绪说的想必不是什么她只身犯险的事情,而指的是她在后宫的这情报网…… 「后宫女子为求自保的手段罢了,本就登不了大雅之堂。」她说这句话就是听出了齐绪的意思。 这让齐绪嘴唇微微勾起,无论这位的娘娘如何,但起码这个宫女的反应倒不木讷,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倒是有些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虽然登不了大雅之堂,不过倒也是有点意思,起码本皇子是浑然不觉,并且想必其余人也是如此。」 「承蒙十二皇子谬赞,说到底也无非就是为了活命的手段罢了。在这深宫走错一步都是要掉脑袋的,奴婢们只好时刻警醒着。」 齐绪没再说什么,而是问了正事,「说起来,姑娘的主人可还想要我两位兄长的东西?」 这里的「东西」指的自然就是八字了。 区月微微摇头,「当初想要知道这些,也无非是想压对宝罢了。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压谁,自然也不需要知道其他人的东西了。」 「月贵人真是爽快之人。只不过这深宫之中走错一步都是要掉脑袋的,不用再多考虑考虑?记得白天时,你们流云殿好像没有把本皇子放在眼里。」 这话让区月微微红了脸,她去内廷司是想查四皇子和七皇子的八字,这其中没有十二皇子增选项,齐绪当然也知道。 那时十二皇子并没有走进她的视野中,齐绪没有另外两位那般的背景是其一,不过更重要的也是对方实在是过于低调。 「江嫔娘娘已经告诉我们娘娘了,殿下可信是其一,我们只能选择殿下是其二。」区月说这沖对方微微一蹲,「求十二皇子庇佑我们娘娘。」 「我母亲?」齐绪眼睛一转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姑娘不必如此,我对你们娘娘那个隐蔽的手段可是十分有兴趣。」 「那并非我们娘娘凭一己之力促成,其他宫的娘娘也有出力,不过只要能让我们免于那个结果,但凭殿下调遣就是。」区月的回话也隐晦。 「说起来我也有一个相似的组织,不过却也被我另外两位兄长盯着死死的。一旦我知道了什么消息,他们必定在同一时间知道我查到了这个消息。虽然有效率,不过却也有些打眼了。」 这话一出,区月的眼神微微一转就明白了齐绪的意思。 一方只有隐蔽而资料调查都不深,而另一方虽然资料调查的深不过却缺少隐蔽,如果能够各取所长,对于一位皇子而言,实在是一大助力。 要知道有的时候就算因为缺少知道的东西,对面打了个信息差,才会被后宫算计。 「殿下也知道,这是我们娘娘和其他宫的娘娘合力了将近两年才弄成的结果,我们娘娘虽然说话的权利大了些,不过也不能独断。等与其他宫的娘娘商议之后,再给殿下结果可好?」 这话区月不是推辞,而是真的如此,虽然她最常使用这个情报网收集些可有可无的东西,不过她到底不能完全做主。 不过区月自己也知道,只要她开口,那么其余的姐妹必然会同意她所选的这条路,但好歹也是在现代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让她这么独断专行,不尊重别人她也是做不到的。 「这个无妨,我明白姑娘的难处,但只不过姑娘要明白,如果有什么东西本皇子得不到,那么我也是不可能看着他流向别人家的。」 这句话说的虽然有些霸道有些蛮横,不过到也是在区月的揣想中。 无论对方长得再霁月清风,这位也是个皇子,并且是一位对那个位置有所渴望的皇子。 表面上这话虽然代表着得不到就毁灭,不过却有一层希望区月向其他人美言几句的意思。 不过还有更深的一层原因,这也代表了对方的善心吧。 那就是「看他流向别人家」,这意味着就是就算他们的合作不成,只要这个组织不留向别人,他也是可以装作不知道的,这份温柔倒是配得上对方的这个长相了。 甚至她也可以猜到,对方之所以要来笼络她们,也无非就是因为不想要这个东西被他其他几位兄长占去罢了。 「这是自然。」区月说,并且她装作听不懂那话中的第三层意思。「奴婢会转告给我们娘娘,尽力促成。」 「那就多谢了。」齐绪抬了下眉毛,并且微微颌首,「时间不早了,要是让我那几位兄长发现我去了那么久,必然又会参我一本。三天后申时御花园假山处,我等姑娘带来的结果。」 说完不等区月行李,这人就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而此时的区域才像是完全放松了下来一样,吐出了一口气。 仔细和对方接触,她才意识到这人一定是有两分本事的。 只不过无论是对方的性格,还是因为那不祥之兆的流言蜚语,这人把他所有的野心全都藏在那温润的假面背后,只在这野心该出场的时候才能被窥探到一二。 表面上温润如玉,内地里野心不小,真是有意思。 她目送着对方的身影消失,自己也离开了这里。 第8章 出手 对于镜心来说整个晚宴有惊无险的过去了,而对于区月而言要做的事情在后面。 第二天她就把刘才人、宁选侍等一众姐妹都叫到了她的流云殿。就和昨天对齐绪说的话一样,起码还是要开个会说一下的。 并且这出人意料的顺利,几乎是区月一说她们就同意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是所有女性从小要学习的东西。古代女性地位低下,这确实是一个原因,也让她们会对身边能够提出观点和举措的人下意识的服从。 这些女孩子大多都是平民家的女儿,虽说基本上是识字的,可是一些什么大道理之类的她们就不明白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而当然,在她们刚进宫的时候,她们所面对的那些宫斗也通常是围绕着这些展开的。 那时候的区月作为看了不少宫斗剧的现代人,当然能一眼看出那些个娘娘们心中所想。 毕竟有新鲜血液入宫,则代表着这些适龄的女孩子很有可能会帮老皇帝再增添一个皇子。 前有十二皇子为戒,虽然威胁不大,但是有。 如鲠在喉一般。 这对于那些本身有皇子傍身的女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因此无论是出于好心,还是不想看一同入宫的女孩子惨遭毒手,区月也曾经帮助过她们,这也是这些人对于区月所怀抱的这种既听令又感恩的情绪。 虽然区月那时候帮她们的本心并不是利用她们,而就是简单地日行一善罢了。但是无论是善因结出了善果还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区月也算是在这宫里有了自己的人脉。 今天,这份人脉就有了它的用处。 确定好今后的行动方针以及投靠的人员后,区月就静待两天后与齐绪的见面了。 等到当天午时,午饭结束后,区月就让镜心去拿一件普通宫女的衣服来。 东西六宫的宫女,服饰按制都是有每个宫的花式的,也算是宫女的名片。而在东西六宫外的其他宫殿,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无论何处的宫人都是相同的衣服,镜心平时穿的衣服当然也是这种样式的。区月之所以让镜心帮自己准备一件宫女的衣服也是因为避免引人注意。 上次和齐绪的会面之所以没有换衣服是因为和对方不熟,再加之为了方便让对方认出自己。 而这次虽然他们之间也没有熟到哪去,但起码区月知道这位不想杀自己了。 那么这次会面当然还是为了不引人注意的为好。 除了衣服之外,区月把镜心的腰牌也借了过来,要是万一遇到有人查验身份,也能瞒过去。 全部准备结束后,看着时辰差不多到了时间,区月就从自己的流云殿中前往御花园了。 御花园虽然听上去似乎是宫妃平时赏花的场所,不过由于距离东西六宫都有段距离,平时倒是也没什么人过来。 渐渐的如果不是真的有事,比如皇后以赏花为由让适龄的女孩子进宫,实际是给四皇子挑正室这种大事,一般愿意来御花园的也少。 这地方虽然远离东西六宫,但区月的流云殿倒是也同样偏僻,因此这路上倒是也不算远。 但正当她本就因为冒充宫女这件事心里紧绷地往御花园走去时,突然被人叫住了。 「诶!你!那小宫女!」 身后传来这么一句,区月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其他人,应该就是在叫自己。虽然不情愿,但也不能引人注目,她只好转过头。 不远处有个看衣服像是哪个宫的总管太监的人物正沖她招手。 确定了这应该是在叫自己,区月咬了咬牙往那人身边走去。 「公公。」 虽然不清楚这人是哪个宫的,不过到底是一宫的总管太监,她此时身为一个小宫女还是要冲对方行礼的。 而这个看上去估计有四十多岁的太监,本来是想让那个小宫女去帮自己跑一趟腿的,但是等看到区月的样貌后,那种不可一世的样子一下子就没了。 「哟,姑娘是哪个宫的宫女啊?」 「奴婢是宝香房的人,」区月撒了个谎,她敢肯定这位位高权重的公公,对于冷宫附近的各种小宫殿最多就是知道个名字。 这个谎她也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对方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有些反感,「敢问公公有何事?」 「诶呦,可怜了,这么好的相貌怎么就被发落到冷宫去了呢?」本来这话还算正常,可是再后来这位就直接动起了手。甚至还想摸摸区月的脸,「得罪人了吧?」 区月自己一阵的噁心,是在是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她知道在宫中有些话不用点明,就比如这位的意思就是只要投奔他,就给区月换个好地方,而这种「投奔」的方法也不用完全说开,就凭对方动手动脚的这一点就知道答案了。 无论是现在还是之前的朝代,太监宫女结成对食之事的都不在少数…… 但是对方并没有因为区月的后退放过她,反而往前走了两步,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你叫什么名字啊?用不用我把你调出来到贵妃娘娘手底下啊?」 说起贵妃,本朝只有一位,那就是七皇子的生母。这话一出,区月也算是知道,这人是哪一个公的掌事太监了。 不过…… 这位叫全禄的公公的风评可实在是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宫刑的关系给这位公公催生出了折磨宫女这种阴暗的心思,每个月都要弄死一两个小宫女才肯罢休。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导致区月虽然没见过他,但是对对方的这种名声可是经常听闻。 这让本就想通过什么事情给齐绪表衷心的区月更是反感。 于情,她知道这位公公是想拿自己下手了,她要躲。 于理,她既然已经选择投奔齐绪,那么最好还是和歧阳宫的人远一点才是。 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她给碰上了这位公公。 而且看样子,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 万一去御花园的时间晚了……对于还没有建立信任关系的她和齐绪来说,可以是称得上是最糟糕的情况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公公,奴婢现在正奉十二皇子的命去办差,如果公公没有大事的话,恕奴婢不能耽搁了。」区月对对方行了一礼就想离开。 而且她也没有撒谎,既然自己的身份没有被发现,那么她就是一名宫女。宫女给皇子办事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再说,既然决定要投奔齐绪,那么拿对方当挡箭牌也是应该的。 「站住。」全禄慢悠悠的说。 他当然知道这是这小宫女知道自己的身份想跑了,那他又怎么可能给对方机会? 「你不是说你在宝香房当差吗?怎么能和皇子扯上关系呢?要是骗本公公,那我可不能轻饶了你。」 他作为太监、作为奴才,自然是不能说当众说皇子的不是的。哪怕对于他们七皇子的人而言,十二皇子是政敌,那也不是他能议论的。 全禄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自然懂得这种道理。因此他想留住这个宫女,就只好找对方口中的漏洞了…… 而区月,既然被说了这种话,无论对方是出于敌对的原因,还是想给十二皇子找不痛快,但总之目前不是她能离开的了。 她咬了咬牙,正想着如何脱身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声音。 「怎么在这?我让你去内廷司,你却在这里偷闲?」 区月睁大了眼睛,是齐绪,她赶紧回身对对方行了一礼,「殿下。」 在她行礼的同时,旁边的全禄也跪了下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对齐绪行了一礼。 不知是给谁脸色,齐绪等到走进后才说了平身。 刚等到全禄刚刚起身,恭敬地站在一边,齐绪就开始阴阳怪气了起来。 「公公是贵妃处的人吧?」这当然是一句废话,齐绪就是因为知道这是贵妃处的人,也知道这老太监的「癖好」才要把区月救下来的。 而且他根本就不怕贵妃或者是七皇子知道了这件事情会拿他怎样,无论如何他们三位皇子之间的斗争早就开始,对方对自己下了那么多次杀手,也不差再记恨他这一次的。 况且这件事情于情于理都不是他的错处,他揪着不放,教训个奴才也是应该的。 等到全禄微微躬身闭眼说了一句「是」之后,齐绪就接着开了口。「敢问公公可知这位姑娘是给本皇子办事的?」 「奴、奴才知道。」 「公公既然知道,还拖着人不放,不会是想让她耽误了本皇子的事情吧?」 「殿下说的是哪里的话,奴才无非就是想问问姑娘去哪里,让她顺路也帮帮老奴罢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十二皇子要这么在乎一个小宫女,不过既然对方保全了她,那么全禄当然也不可能把过错赖在对方身上。 「哦?顺公公的路?那不就是想让我的人帮你办事吗?」齐绪没有接对方送来的梯子。 看齐绪这么油盐不进,全禄也就只能跪下认错,「殿下赎罪,奴才再也不敢了……」 旁边的区月也在全禄看不到的地方向齐绪微微摇了摇头,她倒也不是心疼这个太监。而是归根到底,无论如何一个皇子和一个奴才光天化日这么吵起来,别人只会说皇子没有皇室风范。 齐绪本身就被不祥之身所困,这种风言风语还是少些的好。 这对大局无益。 齐绪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主要是他对这位全禄公公的「癖好」一清二楚,镜心这种相貌、这种眼界的女子不该落在他的手里。 而且,无论如何把她叫出来的是自己。在来见自己的途中对方遇到了这种事情,他当然不能忍让。 「别再有下次!去吧。」 看到区月递过来的眼神,齐绪还是放过了他。 第9章 陷害 「殿下来的好早。」 等全禄离去后,周围没有旁人了。区月才揶揄了一句。 刚才齐绪直接来问全禄知不知道她是给他办事的,就凭这话区月就明白自己拿他当挡箭牌这件事,齐绪早就知道。 而齐绪也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他当然听出了那种揶揄,「姑娘要知道,方才可是我救了你。」 说完拿起不离身的摺扇装模作样的扇起了风。 这扇子就是前些天区月第一次和齐绪见面的时候,抵在区月喉咙上的那把。初春的寒气被这扇子的风一扇,全往她的脸上唿来。 没办法,她只好选择跟在另一边。 不过不说别的,齐绪刚刚那种臭不要脸的回话到着实让区月挑了挑眉。 那句话没有问题,不过这种有些邀功意思的话,被一位皇子、更何况是这位谪仙长相的皇子说出口,对象还是她一个小宫女,这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 也可能是区月自己少见多怪,不过总而言之确实是让她重新认识了齐绪这个人。 这边的齐绪看这小宫女什么话没说也不觉得惊讶,他觉得是因为他是皇子的关系,在这宫里无论胆子再大,也是不敢直接开主子玩笑的 本身他们两个人来到御花园的理由,也因为他看到对方的到来,而不再需要询问了。但凡他们的合作进行不下去的话,这小宫女也没有必要来到御花园找他。 不过他这次除了这件事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她们背后的那位月贵人拿拿主意。 当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如果是什么军机大事,他也不可能拿来问一位深宫妇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他当然记得在太后生辰当天,这位小宫女对他说了什么。 「巫蛊之术」,虽然他当时是是那么形容的。不过无论如何,他们两方已经达成了合作关系,那么于情于理,他都要给对方一份尊重。 说起来他倒是也十分好奇能够笼络起那么多人的巫蛊之术。 从结果来看不可能是什么花架子,那么究竟会准到什么程度他也十分想见识见识。 比如马上要进行的春耕…… 说到底他是一个皇子,还是一个参与夺嫡的皇子,让他三天之内信任别人无异于天方夜谭,就算不交付任何的感情不过只要达成的合作关系,那么无论主观还是被动,他都是要在行为上信任对方,这没什么区别。 这几天他当然也在查那个泯于众人的关系网究竟是怎么建成的。 说他好奇也好,说他以此为前车之鑑也罢。 不过真的开始查,真的开始去找着蚂蚁的老窝,他们才发现这些蚂蚁确实有一些真本事。 虽然有些宫女太监大多数没有读过什么书,十人里边有一两个才识字,不过他们既然全都决定对那位贵人交付信任,那么这个月贵人是必定需要做些什么才能笼络到他们的。而最后他的答案也和他一开始的猜想如出一辙——算命和断卦。 他倒是不知道他认为一派胡言的巫蛊之术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而这也引来了他的好奇,他确实对这种东西没什么好感,不过他明白这份心结还是因为他自从母亲死后就一直背负着的那个不祥之躯的流言。 他也明白这之中有自己母亲的手笔,甚至说是自己的母亲让人传的也不为过。不过他的心里却也真的不能那么恨对方。 因此之后把怒火发泄在这种三教九流的把戏中也说得过去了。 而如今他既然已经和对方联手,那么也是真的产生了两分好奇,想要见识一下对方的能力究竟是不是过于夸大。 「有件事想想要拜託你们娘娘,劳烦姑娘帮我转达。」 齐绪摇了摇扇子,丝毫不介意冷风吹到他的身上,也不介意身边的小宫女为了躲避这风躲到了另一边。 「请殿下吩咐。」 转眼间两人走到了御花园的一处凉亭处,区月明白这是齐绪故意想把自己带到这个地方,而不是更为隐蔽的假山处。 无论如何因为全禄的关系,十二皇子今天来到了御花园这件事情,在有心人的眼中都已经是瞒不住的了。只要那些人想知道,他们必定能知道。那么道也没有继续瞒的必要了。 稍稍一打听就知道十二皇子今天无论是真的身边带了个宫女,还是救了一个宫女,总之他身边一定有个宫女。 这种情况当然不需要继续掩耳盗铃了。 况且就算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的人,看到皇子和一个宫女在御花园也不会觉得怪异。 齐绪正是这个想法,他也明白这个机灵的小宫女能懂。 「马上就是三月春耕,我这边最新的消息,皇上的病情愈发反覆,太医建议静养。」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他明白他的未言之意这个小宫女也能懂。 他是个皇子,无论这里有没有人听墙角,但是公开场合议论政事以及涉及龙体安康,到底不是他该做的。 而这话一出,区月也就明白了。 三月春耕是指每年三月依照祖制,皇帝都要去城外亲耕,以此企盼丰年,而皇帝的病情如果严重的话,显然是没法子亲自去了。 随着近几年皇帝渐老,病情也越发严重。朝臣们时不时就会提起立太子一事。 可这么多年过去太子之位依旧空悬,那么可以推断皇帝一定是不希望别人提起太子的问题的。男人对于权力的执着是毋庸置疑的,病中也是如此,或者说病中就更是如此。 「总之四皇子和七皇子之中一定要出一位,去代天子行事了……」 左传有言,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祭祀和打仗是最重要的事情。 齐绪自己被这两位兄长在朝堂上打压的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这种给自己增加荣誉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是那两位不会让齐绪捡漏的。 想到这一点不难,不过区月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虽说亲耕这种事情是代天子行事,似乎代表着尊重非常的地位,不过亲耕的一系列流程以及路上的时间全算上少说也要去上四五天。 而在这四五天内,朝堂内部的事物随着一方的暂时离场,就全部倾斜给了另一边…… 换句话说,本就混乱的朝局,必将因为这次亲耕变得再一次浑浊起来。 「因此今天来见姑娘,所为的就是这件事。」齐绪从对方的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有用信息,但他很好奇区月理解到了哪一层。 「殿下是想让我们娘娘算出是哪位皇子前去吗?」她装傻。 「可以这么说。」齐绪没有把话说死。 「可是依奴婢拙见,」区月怕对方跟她计较,于是先行了一礼,「这件事情无论是落在四殿头上还是七殿下头上,表面上都与您无关啊……」 齐绪装作没有听到『表面上』这三个字,颌首低笑一声,「姑娘又是看不起本皇子了?」 区月知道齐绪听出了她的意思,但却没有点明,而她也装作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着自己的观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无论是四皇子还是七皇子,无论是谁前去亲耕,另外一方都必定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或者说他们如果不在亲耕的路上做些什么才算是浪费了这个天赐良机。」 区月自己明白,齐绪之所以把这件事情和她说的这么深,而没有直接让她带话回去,就是想听听自己的看法。 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让对方起了这个心思,不过总之既然是这个意思,那她说就是了。 「你倒是机灵。」齐绪夸了一嘴。 正如区月所想,齐绪就是想看看这个宫女的看法,这个女子给他的感觉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在这个朝代女子的身份低下确实是事实,不过可能也是因为实在是没有什么主见的关系,和那些女子说话实在是让他提不起什么性质。 这也是为什么他成年已有数年,却至今仍未娶亲的原因。 不过遇到了这个小宫女倒是改变了他的想法,他就很想让对方说一说自己的看法,很想听一听她的意见。 虽然这个女子虽然在宫里为奴为婢,不过无论是眼界还是聪明程度,是好些大家族出来的女孩子都比不了的。 尤其是他和对方见的这几次面,可以说,无论是他自己的虚与委蛇,还是在那种紧张的环境,这个小宫女都没有跪地求饶,反而一直在和他争论,以便求得一线生机。这一点就足以让他刮目相看。 而这一次从亲耕的这个问题上,他确实也套出了这人的想法。甚至还聪明的没有点透,这就更加引起齐绪的好奇了。 「若你是我,该当如何?」 「本朝皇子未有嫡出,这也是太子之位悬而未定的原因。」 区月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要问她,不过既然要回答这个问题,那么她当然不能只说告诉她的答案,还要说这个答案是怎么得出的。 「可无论如何,四皇子毕竟是长子也是皇后的养子,这次代替皇帝亲耕,大概率是四皇子前去。但换句话说七皇子是不可能放过这么一个天赐良机的。但是如果只冲着四皇子的话,未免又有些孤注一掷。」 「你的意思是,他也会捎带着收拾我?」 第10章 诲安殿 齐绪这话说的似乎有些口无遮拦,不过无论是他还是区月都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和您相比,四皇子与七皇子之间可以说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这次天赐良机无论如何七皇子都是要下死手的,可是无论是刺杀抑或是暗害,一定要有一个背锅的人……」 区月看向齐绪,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东西,虽然这种动作有些不和规矩,但也比不上刚才自己揶揄皇子…… 「这么想来我确实很适合作为这个背锅的人了啊……」 而齐绪就只是摇了摇他的扇子,看那不在乎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说的事情和这个人没关系似的。 「所以殿下您想怎么做呢?」看不出东西,区月只好发问道。 「不论我做什么,只要我七哥的筹谋没实现,这又何尝不是打草惊蛇呢?」齐绪还是笑着,云淡风轻。 区月微愣,这一点 点醒了她,之前她一直在从利弊得失上分析,但如果不考虑这件事情的本质,而是完全站在齐绪的角度来看。 这人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的,到底已经隐藏锋芒了那么久。虽然这对于一位想要夺嫡的皇子来讲不是什么好事。不过,这种被动的隐藏锋芒也确实给他增加了一层保护色。 这次无论他们如何反击,这种保护色是一定会不復存在的。 她歪头轻笑了声,「殿下有颗仁心啊。」 这让齐绪转过了头,正视这个宫女打扮的女子,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在宫斗这方面。别人不害我,我尚且还要去害别人。殿下,如果不是有一颗仁心为何迟迟不出手呢?」 齐绪把扇子放了下去,挑了下眉,他明白这是对方在暗讽自己懦弱。 「出手又该当如何?」 「无论究竟是哪位皇子去亲耕,都一定会防范着会出事,这两位斗了这么久,就算是以己度人都猜测得到对方不可能不抓住这次机会,为此,身边的护卫必定不会少……」 「那么刺杀一定会失败,我知道这一点。」齐绪把话接了下来。 「这时候就是另一位皇子陷害您的时候了。不过说实在的,就算是诬陷一类的又能有什么方法呢?无非就是在那些此刻身上搜出您写的密信,或者是从他们口中问出您的名字。」 和聪明人说话自然是不用说透的,区月当然也懂点到为止。 随着这一次围绕这种的谈话,她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位十二皇子在朝堂上的存在感那样低了。 这人不懂得害人。 一位皇子,并且不像是九皇子那般完全远离朝堂的皇子,无论人多人少,必定是有人追随的,起码混到朝堂上的人一定会懂得一个成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人却依旧能被另外两位设计的在朝堂上几乎没有立足之地,这一点就几乎可以证明必定有原因。 本来这件事情与区月自己无关,她决定参与夺嫡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情,能够掌握到关于皇子的信息还是有限的。 既然已经决定加入赌局那么当然要抱着必赢的心态,反正不赌就是死,赌了还能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那天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 区月畏寒,可她在屋内却不喜欢穿的太厚,经常只是薄薄一层单衣,因此哪怕已经开春,宫里的炭火依旧点着。 外面的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不用想着各宫的分发,那些炭火也比冬天的时候更好得。 这就更使得人一走入流云殿的正门,就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温柔热浪。这热浪随着屋内的檀香一同钻进到毛孔中,这种幽幽的香气与温暖是能够让人感到舒适的。 「妹妹这里每次一来就觉得舒服。」张才人带着几个姐妹来唠家常了。 区月不喜人多,也不喜欢花花草草一类的东西,照她的话就是冬春寒冷,夏天招虫,秋天衰败。 她一不想参与宫斗,二不想得了哪位主子的青眼。为此除非是深夜去宝香房,不然一年四季都不带出一次门。 而后宫女人的生活,成日无聊,那些识字的还尚且能看看书写写字,那些对文书不通的就更是找不到乐子。 因此有事没事,她们这些小姐妹就会来区月的宫中聚一聚。 虽然区月的位分不高,不过也因为她的『神算』,在宫中的日子惬意的很,她们这些其他的姐妹也想来蹭一些东西。 区月也乐得这种情况发生。 看到张才人她们来来,她也放下了手里正拿着的书,起身迎了上去,「姐姐直接叫我区月就好。」 说完又和后面的其他姐妹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镜心,「去拿些点心,枣泥酥饼和桂花糕多拿一些。」 「是。」 「月妹妹也知道我想这一口了啊。」 张才人名叫张代荷,家里是个江南那边的富商,从小虽然不算养尊处优但也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家中的关系也不算复杂,从小就是个没什么心眼儿的人,性格也是比较外向明艷的。 平时更是闲不下来,一有什么事就爱往区月这里跑。 「是来还是想和你们说一件大事的,我刚一得到消息就拉着姐妹们过来了,谁也没说,憋死我了。」 区月低头笑了一声,想来想去应该就是春耕的事情结束了。 「什么事啊?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吗?」宁选侍一边脱着身上的氅衣一边问。她叫安宁,今年才刚十六,从小入宫,对这个世界的阴暗就更加没什么认识。 「农历三月不是每年皇上要去亲耕的时间吗?然后今年病情加重,就让长子,也就是四皇子代替皇上去了。」 「这事我倒是知道,我记得那几天,皇后可是威风了不少。他和贵妃斗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站一回上风怎么可能放过。」一旁的刘贵人接了一句。 「不是说回来的路上遇到袭击了吗?」看着话题逐渐偏了,区月只能开口拉了回来。 「还是妹妹你消息灵通!」张代荷夸了一句就接着说:「四皇子呢,好像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下一样,把那些刺客除了故意留了两个活口之外,其余的有来无回。」 「然后呢然后呢?」安宁叫安宁,但可不是个安静的主。如同看话本子一样瞪大眼睛伸手拿了一块桂花糕一边问。 「但是这些人等到刑部接手的时候,全死了。还在他们的身上发现了七皇子府兵的印记。」 「那这事就是七皇子干的了?」 「这个……」刘代荷面露难色,她也真的不敢下什么定论,「我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嘛……」 听着旁边人的闲聊,区月自己微微勾起嘴角,看样子这齐绪也不是个傻的,那就是不够心狠罢了。 不过倒是她小看了齐绪,要知道刑部表面上是四皇子齐尧的势力范围,但是对于四皇子来说,无论这件事带出的是七皇子齐晟还是齐绪,他都不输就是了。 换句话说四皇子既然留了活口那就是抱着想问出东西的心思的。 但这活口竟然死了,并且发现了七皇子齐晟的东西,那么齐绪在刑部估计是有人的。并且能安排的这样稳妥和滴水不漏,那么想来必定是个亲信,那么四皇子不知道这是齐绪暗线的概率很大。 并且他这一举动也是挑出了四皇子和七皇子、皇后与贵妃之间的常年恩怨。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齐绪可以说是最大赢家了。 唯一的不利就是齐晟那边估计是明白齐绪绝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但既然被罚了禁闭,想来也没法子第一时间对齐绪出手了。 说实在的,虽然表面上她是投了十二皇子的阵营,不过归根到底她也不像后宫其他有钱有势的女人一样,一旦站队就真的付出了什么。 她一无背景,二无家业。齐绪没办法要挟她给自己卖命。 这对于他们两人的关系中是不稳定的因素,但事实如此,她也没办法平白变出什么给他要挟。 那天她和对方说的话虽然暗示的很明显,不过到底没有点透。这人能够抓住是自己的本事,如果抓不住那区月也不会做那种硬逼着对方做选择的事情。 虽然这种机率微乎其微,不过齐绪如果倒了,大不了她再另谋明主就好,这种关系看上去似乎不太公平,但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一开始本以为这次的这件事,齐绪如果把这件事情反弹回去可能十分麻烦,不过看结果这么顺利的样子,应该也没有费多大的力气。 她以为是齐绪不敢做这种阴谋诡计,这倒是她小瞧了对方,原来是不屑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不过虽然不能肯定,但也通过了这件事情间接告诉了区月齐绪的能力,或许这人得到那个位置不是那么的难。 而那些阴谋诡计…… 虽然她和齐绪的每次见面大多都是虚与委蛇,不过有句话,她却没有撒谎:别人不害我,我还要去害别人。 她只是没有做过害别人这种事情,但不代表她不会做。 第11章 檀香 既然选择了站队夺嫡这条路,那么无论是她的道心,还是那种懒散的性子都要适当收一收。为了活命,不丢人。 输了也无非就是死在了给老皇帝陪葬之前,但一旦赌赢了,她的命就到手了…… 既然站队了齐绪这边,齐绪想要得到皇帝的位置,而她想要变成太妃拥有一世的清静。如果齐绪真的不愿意做那种对方认为骯脏的事情,那么就让她来做好了。 「说起来,是不是要到春猎的时间了?」安宁又抓了一块桂花糕放到了嘴里。 区月感觉给了镜心一个眼神,后者笑了一下就出门拿新的糕点了。 她自己喜欢吃,因此下面的膳房也时常给她送些好吃的过来,但是这种宫廷糕点却不爱吃,总觉得不是太干就是太甜。 今天倒是逮到个爱吃的。 「按照惯例,每年四月中旬是要春猎的,今天还办不办就知不知道了。」张代荷也接了这么句。 「还会不办吗?这是传统吧?」刘贵人叫刘凝雨,家中不算大富大贵也是吃穿不愁,但却是这批人里最惨的一个。 其他人都是因为在当地有些美名因此引来了南巡的老皇帝的视线,只有这位似乎是被家中的叔嫂骗来的。 具体区月也没有多问,归根到底这不是什么她非知不可的事情。没必要以让其他人想起伤心事为代价,来填满自己的好奇心。 可以说她的人缘有不少,都是因为这种聪明又懂分寸的关系自己赚来的。 「本来春猎的目的就是象徵亲民和念祖,告诉祖宗后代子弟的骑射功课,说白了也是以孝治天下的一部分。但是七皇子刚被关了禁闭也不可能就关这么几天。」 区月帮着解释了一句,完了也拿起桌上的干果吃了起来。 「那就是有不办的可能了?」安宁笑着接过镜心刚端进来的盘子,视线一直在盘子上,满不在乎的问。 「办不办的和咱们这些人有什么关系?春猎最多就是带上皇后她们罢了。也就是咱们能松快几天。」张代荷敲了敲背,看似不经意地说。 但这给了区月灵感。「这次七皇子罚禁足。贵妃娘娘参加春猎吗?」 「好像是不一同前去。」张代荷说。 区月心想。此次如果去春耕的话,七皇子是不可能带上的,连贵妃都…… 等到那时候,贵妃和皇子独守京城,先不说会不会有兵权谋反,单单是七皇子就不可能被老老实实关禁闭。 给了他喘气的机会,想必第一时间就会报復齐绪。 朝堂之上齐绪无甚威望,皇帝的眼中齐绪也没多少荣宠。再加上如今复杂的局面。一旦齐晟要下决心搞齐绪,那齐尧不免会帮上一把。 毕竟虽然齐绪的力量不大,但是对于其他两位皇子,只要他存在一天那就是一天的不稳定因素。这两位必定是想除之于后快的。 这能让局面稍稍清楚一些,起码能知道自己这边出了什么事情一定是对方搞的鬼。 这是个大事。 不过一切的前提还是要看今年的春猎究竟会不会举行,一旦确认举行,这是她一定要联繫齐绪的事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想要找齐绪,之前都是这位皇子通知她。虽说齐绪尚未大婚,还不能出宫建府,平时就住在外廷的钦安殿中,但区月还一次未曾踏足过。 可是……她怎么找对方呢? 就算是伪装成镜心,后妃的宫女直接踏足皇子的住所这肯定是不合规的,但是不合规的前提是被发现。难的就是,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发现…… 等到这几位姐妹走了之后,区月才开始问镜心。 「后妃的宫女依制是不能去皇子们居住的那一带的吧?」她问。 「这倒是没有明确规定,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的宫女,之前在四皇子和七皇子没有出宫建府的时候也是经常拿些东西递到诲安殿的。」 这诲安殿指的并不是某一个具体的宫殿,而是那一带皇子在宫中的住所,就算是已经建府的皇子,如果有事情需要在皇宫留宿,那也是在诲安殿的宫群住下的。 当然齐绪也住在那。这些区月倒是知道。 「诲安殿的宫女的服饰,和你们平时的穿着是否一样呢?」 「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娘娘要去诲安殿吗?」镜心问。 「我想去见齐绪,能不能想办法给我搞一身诲安殿的宫女服饰?」 「娘娘,诲安殿的宫女本来就不多,如果是个生脸出现在后宫中肯定是要被盘问的,娘娘就算有衣服也没有腰牌啊。」 对于宫女的事情,镜心到底是要比区月熟悉不少的。 「你倒是提醒了我……」区月拿起剩下的一块牛乳糕小口地吃着。这也是她的习惯,想东西的时候如果面前有吃的一定会拿起来吃。 「说起来,娘娘不如让焦太医给十二殿下传个话?」镜心当然知道区月和齐绪的关系。她觉得既然自家娘娘站队了十二皇子,那么这种事情就不该让自家娘娘费心竭力去找对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区月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思忖片刻。 「你让其他信得过的宫女,传信给焦太医去一趟诲安殿,去给齐绪请平安脉,他自然会懂。」 说到底对于焦太医这个人,她还不能完全放心,倒也不是对方做过什么事情。而是这种大事她还是不敢完全信任外人的。 「奴婢明白了。」 镜心说完给区月行了一礼就出门帮自家娘娘办事去了。 没过两天,区月就得到消息,今年的春猎照常进行。 而就在得到这消息的当天,镜心在宫殿门门口发现了一个装衣物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她没见过的衣服,经过镜心介绍区月才知道这没见过的衣服就是诲安殿的宫女统一着装。 除了这件衣服之外,还有一副代表着诲安殿宫女的腰牌,看样子齐绪那边是准备完全才托人给她送进来的。 从这个时间来看,想必齐绪应该知道自己找他是为了说春猎的事情了。 事不宜迟,她立马换上了衣服拿上腰牌前往诲安殿。 区月平时不怎么出门,不过在这宫里倒也不至于迷路,无论是出于保命的这一点,还是仅仅增强自己的安全感,这宫中的地形图,她早已记在了脑子里。 虽说之前一直都没有用上,不过好在今天她不用一边穿着这身衣服一边打听诲安殿在哪。 也正如镜心所说,一路上她也遇到了有人盘问,不过此时齐绪给她的腰牌就能派上用场了。那些侍卫等人看到这么一位脸生的宫女有身份,那么他们也不好直接怀疑什么。 这一路上区月也算是有惊无险的到了诲安殿一带。 不过到了之后她也遇到了难题,虽然知道宫中的地形图,不过也仅仅是知道怎么走到诲安殿一带罢了,这内部各个皇子之间的住所如何前去她还是两眼一摸黑的。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宫女向她走了过来,区月看到了那个宫女朝她走进,不过她也无处可躲,无论是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她的身份根本就经不起细查都是如此。 并且,她周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很明显那个宫女就是沖她来的。 虽然区月强撑着面色上不露出一丝慌张,不过脑子里面已经在头脑风暴了。 这个宫女长得十分不错,和区月自己的长相不是一个类型,更要明艷一些,但无论如何这位肯定是在诲安殿当差有些时日了,起码是能认出她不是这里宫女的。 既然如此还朝她走来那么想必就是觉得她有问题了。 她在想要找什么藉口脱身,以及齐绪给自己的腰牌究竟是否能派上用场…… 「是镜心姑娘吗?」那宫女说,并且好似不需要核实一样,「我们家主子早已经等候多时了。」 前半句话一出就把区月慌张的思绪全部打乱了,可能是她太紧张的原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想到有可能是齐绪知道自己不熟悉路,于是派人在此等候。 当真是她自己吓自己了。 不过说到底,这事儿也不能怪别人。因此哪怕见到了齐绪,她也没有说什么。 诲安殿内部几位皇子的宫殿都是以安殿结尾,如四皇子的长安殿,七皇子的永安殿,以及十二皇子的钦安殿。 随着那位宫女的带路,区月走进钦安殿正殿,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味。 这檀香她自己的宫中也常点着,主要是上辈子的习惯了,那时候的室内不闻到这种檀香味总觉得别扭。 而来到这个世界依旧延续这个习惯也无非就是想给自己增加些安全感。 不过虽然她的流云殿和钦安殿都是檀香的味道,却能闻出些区别,明显这里的檀香更正宗。倒也不是她的檀香质量不好,而是到底是给女子用的,檀香的味道更突出个香,而不在檀了。 就在这种檀香浓郁的内室,虽然没有支起炉火,不过也是温暖非常的,而在右侧最中间,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在写着什么。 第12章 镜心 「殿下,镜心姑娘来了。」 给区月带路的这宫女说了声。 「知道了,你下去吧。」 齐绪没有第一时间抬头,好似十分信任区月,不觉得她会藉此做些什么似的。 而等到把这字写完,那宫女完全退出去后,他才抬起头。「我竟不知焦太医也是你们的人。」 「仅仅传信罢了,」区月没和他墨迹,「殿下应该知道我是为什么而来了。」 她上午刚知道春猎的事情,不到下午衣服就送到了她的宫门口,要说这件事情全是巧合,那她必定是不信的。 「四月春猎,七皇子继续禁足,贵妃也要『协理后宫』。」齐绪也没装作不知。 「殿下可想过,七皇子的势力齐聚京城,虽然名义上依旧是禁足,不过这种情况下却已足够和外面互通消息了,那他第一个想要整治的是谁?」 「……」齐绪没有说话,而是再次摇起了他那把不离身的摺扇。 「殿下可愿听奴婢一言?」 齐绪眸子微抬,看向这个穿着他熟悉宫衣的小宫女。 「讲。」 「依奴婢所想,殿下可以进言让贵妃随御驾春猎。一来是为了在此时削弱七皇子的势力,二来保全殿下自己,三来一直也是取得皇上圣心」 「前两个原因我还尚且知晓,第三点是何缘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齐绪自己也明白,虽然他不算愚钝,不过到底不是擅长这些阴谋算计之人,有些东西这个小宫女稍一点他也是能想透的,但有些就难了一些。 「殿下,虽然奴婢没怎么见过皇帝与贵妃娘娘,但看到皇上对七皇子的宠爱,甚至春耕之事没有牵扯到贵妃就明白。皇上必定是及其宠爱贵妃的。」 看到齐绪若有所思的表情,她继续说:「这次虽然以六宫这个藉口让贵妃留在宫中不够到底没有下旨惩罚贵妃,因此奴婢猜测皇上应该只是出于七皇子的原因不得不冷淡贵妃……」 区月绝对自己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齐绪不是那么蠢的人,应该能听明白。 说白了就是皇上碍于礼法要冷淡贵妃,但实际上心中也大概率是不忍的,不然起码春耕事情之后,这给贵妃的协理六宫的权利要收回来。 如果齐绪去找个藉口,让此次春猎贵妃也能一同前往,那么应该是中了老皇帝下怀的。 「我明白了。」齐绪不傻,也反应了过来。「这就是你要主动找我的事情?」 「算是,但不是全部。」 「还有其他的事?」 「七皇子被关在府中禁闭,此时必定是恨极了殿下。」 「那又怎样?我不在乎。」齐绪挑完眉后低下了头。 「殿下,您能不在乎,但奴婢们不能。奴婢想给七皇子找点事做。」 齐绪瞳孔中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想到那天这个小宫女和他说的:别人不害我,我尚且还要去害别人。 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害别人』了。这倒是引来了他的几分好奇,这个小宫女所谓的害别人,会是什么程度的害。 「我朝大将军有四位,其中三位分别在北方、西方、南方驻守,最后一位留于京城。」 「没错,你那天冒充珍妃侍女,其兄长就是戍西大将军。」齐绪也想到了那天的事情。 区月脸色微红,但还是继续说道:「似乎七皇子的侧室,就是范老将军的爱女。」 「不错,常年驻守在南方的征蛮范老将军的爱女。在早年就嫁给了我兄长,甚至比正室还要早入府半年。那时候据说是正室和侧室本要一同入府,但因正室体弱生病,因此就先让侧室先进了王府。」齐绪补充道。 「那么侧室在三个月就有了孩子,但不幸小产这件事,殿下也应该知情了?」区月抬眼问道。 齐绪点了点头,不过却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个小宫女的眼睛上。 刚才对方抬眼的动作是有一些古灵精怪的,这种灵动的样子,齐绪自己从没见过,他本来以为对方是那种沉稳恬静的性子。 「殿下,我虽然没有证据,不过这件事情却足以给七皇子添堵了。」 「哦?」他把注意力收了回来。 区月有点无语,明明自己点的已经这么明白了,为什么这位还是听不懂。 但是无奈,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无论如何也走下去。「只要告诉给范小姐,「嫡长未得,哪容有子?」就好。」 这句话确实是让齐绪瞪大了眼睛,要知道这位将军的爱女都只是一个侧室,那么这位正室的身份必定是十分尊贵的。 这是当朝丞相的幼女,而太后就出身于丞相府,说是为了拉拢太后与丞相,亲上加亲也不为过。 而一旦一位将军和当朝丞相之间起了嫌隙的话……无论会变成什么样,但总之对齐绪而言百利无一害。 并且这也确实告诉了他,这个小宫女的手腕。 这件事情对方就算不知道真假也依旧大胆地想到了利用的法子。 不过归根结底这件事情无论是真还是假,对他们而言都无所谓。 哪怕这件事情就是假的,可是一旦七皇子的这两个岳丈之间有了嫌隙,无论如何也只能等到他们春猎回来再出来蹦达了。毕竟目的也不是闹得七皇子府鸡飞狗跳,一开始就是为了拖延这个目的去的。 不过说到春猎…… 「此次春猎,要不要跟着我一同前去?」 区月听到这句话从齐绪的口中说出来则是一脸的茫然,她不知道这位殿下究竟是为什么想到了这件事。 而且,带她前去? 带她去干嘛?看树看山?还是让她看打猎? 天地良心,她平时连肉吃的都少。这让她直接直面杀生? 但她也没必要和这位殿下解释那么多。况且,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她微微低下身行了一礼,「殿下,正事要紧。」 「我知道要怎么做了,你负责拿主意,之后的事情我去做就好。」齐绪没有理会区月语气中的叮嘱,而是继续问。 「所以,本皇子赏你春猎一同前去,如何?被憋在宫中这么久出去散散心也好。」 这话倒是让区月抬起了头,她本以为是把自己带去为了以防万一,比如是怕春猎的时候遇到什么意外,带上自己多层保险。 抑或是对自己的不放心。 要知道从齐绪的视角来看,现在自己可是没有什么把柄被这个人抓住的。那么这人可能会感觉到不安心也是难免。 她想到了许多理由,但她从没有觉得是这个人觉得她自己在这宫里被关了太久的原因。 也可能是因为她不觉得这对自己而言是什么大事,毕竟她不是真的镜心,她刚刚来这宫中不到两年。而且无论是现在还是上辈子,她从来都是不喜欢出门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把一个宅女关在家中,对于当事人而言,可实在不是什么惩罚……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这么想的,还是只是找个藉口试探她,但总之身为皇子那也一定是一言九鼎的,对方既然这么提出,那就肯定是做好了她能够被带去春猎的打算。 说白了,无论是有意的,还是只是对于他这个下属的奖励,她都无需担心其他的事情。 不过,她倒是有了其他的想法…… 「但凭殿下安排。」区月勾起半边的嘴角,应了下来。 等到区月被自己的侍女送走之后,齐绪坐了下去。拿起了放在自己刚刚练字的书桌上旁边的一封密函,这封密函早已经被打开过,很明显齐绪早已经知道里面的内容,而他再一次把里面的东西取出。 里面是镜心的资料。 这份资料齐绪得到的时间,比他下令让侍女去把东西放到流云殿门口的时间还要早。 他是经过慎重思索,才想继续信任对方的。毕竟这密函里的内容和他实际看到的内容出入实在是有些大。 按照这封密函的说法,这位叫镜心的姑娘,家里是实实在在的农户,也没什么钱去供养子女识字读书。在镜心小的时候,因为家中实在贫穷,所以把她交给了去招募宫女的内侍们,就连镜心,这个名字都是来到宫中之后才取的。 镜心来到宫中之后和其他宫女一样,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优待,从洒扫宫女做起,之后又过了两年就被分到流云殿。 这份资料所对应的人明显不是那个刚刚在他面前,对于前朝后宫局势侃侃而谈的,甚至有胆子去挑起争端的女子。 如果不是他的情报部门出现的意外,那么大概率就是这位镜心绝对不是他认为的镜心。 虽然对方的身份欺骗了他,不过似乎欺骗他的只有这一个身份,起码吸收了那个情报网之后,他的消息传递的是越发隐蔽了。 说实在的,就他本身而言,他对对方的身份一点都不好奇。 他知道在这个宫中知道的秘密越多,对自己越不利。因此在这样日復一日的生活中,他的好奇心也被逐渐抹去。 他调查对方的身份,以及现在苦恼于对方的身份也无非就是因为他不确定这个人他是否可以信任罢了。 毕竟他没有这个人的把柄。 第13章 晕车 四月时节,春花烂漫。 万人行军,马蹄踏地,声音不小。更衬得马车内部的安静寂寥。 马车中部放置着一个紫陶香炉。灰色的烟从中腾空却逃不开这见方的小室。 虽说春猎是在每年的四月初举办,换算成现代社会的话已经五月前后了。 天气逐渐热了起来,如果不是随着马车的左右,晃动悠悠的微风从马车窗子处吹进,想必会热的十分难受。 此时的区月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 她现在所在的这个马车,不是宫女们会普遍乘坐的那种只顾着移动的简陋马车,而是齐绪专属的。 再如何不祥之身,齐绪毕竟是为数不多长成的皇子之一,自有他的地位在。 马车内部很大,有个固定在内的架子,上面摆放的都是书,多数还是一些治国方面的。除此之外还有个不小的软榻,可让人休息时小憩一会。 除此之外,和钦安殿一样,马车内也点有檀香。 虽然这种檀香能够给区月一定的安全感,但是又由于和自己的流云殿中有些差异的味道,时时刻刻在告诉她,这里不是她的地盘。 她也不知道齐绪究竟是怎么操作的,但总之她的身份摇身一变就变成了齐绪的贴身侍女。 并且她也是刚得知没多久,原来那次齐绪给她的宫女衣物以及腰牌,不是拿的其他宫女的,而是给她弄了个新的身份。 这名字…… 菱歌。 不知道区月知道要不要开心,但起码有了一个正式宫女身份,不用再抢镜心的,但这个名字绝对是齐绪自己的恶趣味吧…… 越女新妆出镜心,自知明艷更沉吟。 齐纨未足人间贵,一曲菱歌敌万金。 区月,啊不是。菱歌决定再有需要化名的场合,就用齐纨这个名字,虽然有些不像女孩子的名字,但齐绪一定能认出来…… 说起来,她决定跟齐绪来到围猎的地点当然有她自己的目的。 归根到底,无论是她一开始不认得齐绪,还是因为齐绪至今以为她是个宫女,根本原因都是因为未曾亲眼见过。 这里也没什么照相机一类的东西,而画师的画像又实在是比较抽象。 有一些人她想要亲眼见一下,比如四皇子、比如皇后,还比如那个给皇帝提议后宫嫔妃一同陪葬的道士。 无论是说她同行相轻也好,但说到底,相面也是她们道士必须学会的…… 而就在马车开始启程还没多久,一股熟悉的感觉就笼罩住了她…… 。 一旁的齐绪在看书,不过视线却总是有意无意抬眸打量书后面的那个似在闭目养神的女子。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视线中的端量没有隐藏。 要知道他并不喜身边有人跟着,这也是他前几次和区月见面时要自己亲自前去。 而他既然不喜欢人跟着,还要让这个小宫女上他的马车,也无非是怕这个小女万一在外面遇到什么戳破她身份的人可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想来想去还是随身带着些比较稳妥。不然她的身份一旦被戳破,那么也是自己倒霉。 说实在的,他确实对这个小宫女的真实身份有些好奇。 不只是那天从自己的宫中离开后,甚至再早一些的时候他都派人跟着过,但是对方每一次都是走去流云殿,也进了流云殿的门。 从他们跟着结果来看,无论对方的身份如何,肯定是在流云殿当差。可更深层的东西,他们也调查不到了。 在宫中,尤其是这些不受宠的嫔妃的宫殿,无论是他还是其他的皇子肯定都是不会安插人员的。 耗费几乎同样的心力可却不能得到有用的回报,没人会做亏本买卖。 后宫最大的情报组织的据点几乎就是以流云殿为开端,他也没办法能在对方不知道的情况下安插人进去。 到时候万一被查出探子是他安插进去的,肯定会对他们之间的合作的信任关系大打折扣。 当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去问那些宫女,或许有一些宫女确实能够给他一定的信息,让他知道背后的真相,但是和上面的理由一样,这个真相是用他们的信任换来的。 这样的代价就没有必要了。 虽然如此,但他依旧去查了查这个流云殿有没有和其他的皇子有关系。 尽管他的地位不太受宠,不过属于皇子的关系网也是完善的。 而那边回来的消息是流云殿唯一有联繫的皇子只有他。 这倒是让他松了口气,不过既然这人对他而言没有危险,那么想要隐藏身份,他也不会一定要戳穿。 似是被动,似是只能,但他对这人的调查就中断在了这里。 这人的身份他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不过想来也无外乎是流云殿的人,而他既然和流云殿的主子产生了合作关系,那么这个人的身份,虽然有问题但一定是目前的自己人。 他也不需要去怀疑对方,不过不需要去怀疑和自己稍稍产生的一点好奇是不影响的。 他确实有些想知道这个宫女的真实身份,不过前提是不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要看看书吗?」齐绪看似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 另一边已经阂眼的区月睁开眼睛,她不是困了,她是发现自己有些晕车,晕马车…… 有点丢人,不过确实是事实,这种东摇一下西晃一下的出行方式。她这辈子一共接触过两次。 当然,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就是她以这样的方式被老皇帝接回宫的时候,那次回宫的路上,她想方设法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打探这个朝代的歷史。 只这一样还仅仅是基本探了个大概,那时也是因为她的体力着实是不支。 而此时,她虽然很想在路上也像齐绪那样看看书,起码能够给自己找点事做。不过她实在是没有这个体力了。 前些日子,齐绪问她要不要去围猎的时候,她的犹豫也有一小部分是因为这个。 这种东西就像是牙疼一样,在不疼的时候却自己十分放松,就像根本就不知道怕一样,不过真的开始了疼,她才知道痛苦…… 「不、不劳殿下费心。」 「你不舒服?」说的是问句,但齐绪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并且语气中的焦急也是肯定的,他没等区月回话,把马车门口的帘子一挥,对外面的似乎是内侍的人说了句,「快请太医。」 而区月下意识想拦住,这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她的手些微抬了抬,但还是没拦住。 齐绪叫完太医后,回头就看到了这一幕。 他把区月一拽,直接放到了不远处的软榻上。 说实在的他自己并不是一个多好色的人,不然他也不会至今未曾娶妻,连小妾也没有。 他承认这个叫镜心的小宫女,虽然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不过暂且先这么称唿。 这个小宫女的长相虽然绝对可以用惊艷来形容,也在他自己的审美范围内,不过他却一直并未对对方动什么心思。毕竟他们两个人都觉得这只是合作关系。 在合作中去加入感情,无论是感情还不是事业,一定会有一边失败。现在正在处理家里关系的七皇子就已经是前车之鑑了。 他没有那么傻。齐绪觉得自己慌张的心理,可能是因为自己想带她来到围猎场的目的,以及他们之间的这种合作。 或者单单是对方给自己出了那么多妙计这一点,都足以让自己重视这个人的身体的,他是这么觉得的,起码这个理由把他自己说通了。也可能是马车里面没有镜子的关系,他根本就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有多么着急。 但这份焦急,却被刚刚进入马车的太医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个太医不姓焦,也从来没有见过流云殿的娘娘。他并不认识这个宫女,也不觉得她有什么特殊的身份。 不过当然或许从另一种层面上来讲,能够让这位皇子那么大张旗鼓地去把太医叫过来,并且此时还那么着急的模样就已经是十分特殊的地位了。 「快来看看究竟是怎么了!」 齐绪看到太医怔愣地呆在马车门口就一阵生气。 而区月自己看到齐绪真的把太医请过来就一阵的头疼。 她确实是难受,也确实不愿意过多忧思,可她的脑子毕竟还是在转动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在去往围场的路上,一个皇子把太医叫到了自己的车里,先不说会不会引来四皇子的视线,就算是四皇子没注意到,但是这么大张旗鼓地请太医也必然会引来皇帝的注意。 到时候还要费心去找藉口,又给这件事增添了一丝麻烦。 「回殿下,这位姑娘只是由于马车的晃荡产生了眩疾,并无大碍,服用些济仁丹想来就足以。」 这太医一边向齐绪诉说着区月的病情,一边用余光微瞟这躺在软榻上蹙眉阂眼的女子。 确实是好相貌,也难怪能得了这十二皇子的青眼了。 这十二皇子在朝堂之上无甚实权,但依旧凭藉其本身的出色样貌及才学俘获了无数官小姐的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各方关系一直争抢的关系,才导致这十二皇子至今未娶妻。 虽然才刚二十出头,婚事之类的还不急,不过也确实到了年纪了。 第14章 齐尧 等太医走后,区月实在是没忍住,「殿下鲁莽了。」 无论这件事是否会引起其他人的留意,但总之十二皇子为其侍女请了太医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这个举动无论会带来什么,总之不会是明智之举。 「那我难道要眼睁睁看你痛苦难忍吗?」 他不以为意。 倒也不是真的觉得他的皇兄与父皇找不到答案,以及他的四兄什么都不会做。 可他觉得任何的事情都没有身体重要。人只有活着才有资本去斗。 宫斗也好,朝堂上面的夺嫡也好,都是如此活人才有参与资格的。如果死了,就连自己的后事都要交给别人去左右,连自己的东西都没办法控制,这才是死亡的悲哀。 而为了让这一天晚点到来,注意好身体的状态,还是十分重要的。 他从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他母亲去世的真相。但他也知道,这人应该了解他的母亲就是死于宫斗当中。不过当时皇帝以及皇后都下令不许彻查此事,因此实际上只有他自己是清楚的明白,他的母亲是如何离开这个世界的。 这也是他之所以那么害怕疾病,甚至对于死亡已经有了一种恐惧的本能的原因。 并且无论这个小宫女的身份究竟是谁,但她肯定来自流云殿这一点是不需要怀疑的,流云殿和生病这两个词一结合,很容易让他想到十多年前那件事。 区月楞了一下,她当然不知道有什么隐情。 来到这个世界两年的时间,她中间也生过几次病,但也都自己扛过来了,那时候整个流云殿只有她和镜心两个人。 在这个世界,他是第一个和她说这种话的人。这种照顾身体的话她本以为她也是不需要的。 平时她自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经常给自己催眠外面的世界纷纷扰扰,她不需要那些东西。 不过到底人类都是群居动物,她也不过是在逞强罢了。好像说得多了就真的不在乎了。自己给自己洗脑。 一开始之所以想要给自己弄出些情报机构来,也是想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干,或者说让她不那么无聊。 宫斗、夺嫡这些事情,对她一个现代人来说,那时还以距离她足够远的距离,她当然是喜欢看这种戏的。 但现在真的加入到这个乱局当中,她才彻底抛弃掉那种开玩笑的心态。 她也不知道此时自己是怎么想的,他对齐绪,起码对他刚刚的那句话是感激的。 感激齐绪愿意告诉她,她是缺少一些东西的,在这个世界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境下,她是需要和外界产生联繫的…… 「把药吃了。」齐绪面色有些冷,语气也罕见地态度有些强硬。 区月可能是自己想通了,也可能是难受的紧,也没有推辞,从齐绪手中接过乌黑的药丸和温水就咽了下去。 可能是这种格外温顺的样子把齐绪逗笑了。 本来是想再逗一逗这个小宫女的,但是考虑到这人想必还在晕眩,因此也没再捉弄人。 「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估计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了。等到了地方再好好歇歇。」说完齐绪就回去继续看他的书了。 而区月的视线在齐绪坐回去之前一直追着对方的背影,而真的等到他落座之后却又收回了视线。 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关系,还是松了心神的缘故,没用多久区月就陷入了沉睡。 她的睡眠质量说不上好,在现代的时候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会醒。反而来了这个朝代之后因为古人没什么夜生活的关系睡的熟了些,但这个毛病却依旧存在。 等到她再次睁眼,就听到马车外面簇簇声传来,结合着已经停下的马车,这一点,想必应该是到达了围猎场。 她也不知道中间过了多少时辰,不过这一觉虽然让她有些萎靡,不过却睡得格外舒服,并且重要的是她没有被吵醒。 可以想见在这之中,这个堂堂皇子必定是掩声行事的。 想到这种可能性区月垂头莞尔。 此时帘子被拉开,齐绪的上半身探了进来,发现区月醒了才好似舒了口气一般,「出来吧,到地方了。」 听到这话区月才好似反应了过来自己做了多么失礼的事情。 她是一个现代人,也没有习惯给别人低头行礼的习惯,不过这里可不是现代,也没有什么人人平等的观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她一个宫女,对于皇子而言,那就是个下等人就是个奴才。这一点区月自己虽然不敢苟同,不过还是那句话,既然她要在这里活着,那么就要遵照人家的规则行事。 只要能活,给人家行两个礼而已,她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当然如果更伤自尊的事情,那就两说了。但总之,她起码明面上是宫女。 而在刚刚这个宫女身份的人不仅被一个皇子悉心照料,甚至还在对方的软榻上躺了几个时辰…… 想到这一点她就赶紧起身,想要给齐绪认个错,虽然区月本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但可能是因为刚刚醒来还没有很久的原因,也可能是药效正在起作用的缘故。但总之,她刚从软榻上站起,身子就一下子往一边倒去,手下意识的就开始找支撑点。 而在这千钧一髮之际,齐绪拉了区月一把,让她好难站得更稳,以免摔倒。 区月本身这么着急站起来的目的,就是想要给这个人行礼,而现在不仅这礼没有行成,甚至两人又变成了这种十分无礼的姿势,她赶紧把自己的右手从对方的左手中抽了出来。 然后把自己刚刚想要行,但没有成功的礼行了出来。 齐绪看到这个动作就觉得有些好笑。那种样子就是觉得在做这事的时候没给他什么尊重,反而是怕自己罚他才想起来求情、求饶的吧。 「赶紧起来吧,没有这么多事儿,叫你出来是想让你放心,不用和宫里一般拘束。」他赶紧说。 这话让半蹲在马车中间的区月微微抬头,眼神中还有一丝刚从梦境中挣脱的茫然。 这种他从没见过出现在区月脸上的表情,配合上这人之前成熟的作风,让齐绪自己感觉到的就是一种别样的反差。 这倒是让他下意识地想躲过,他把头微微偏向一边,眨了几下眼,像是通过这几个小动作,就能够把对方刚刚的眼神从自己的脑海中驱逐出去一般。 但是无论如何看到这个皇子这么不在乎礼仪,或者说没有和自己计较她礼仪问题的区月,当然也不是一定要求得对方的饶命。 她赶紧就站起来了,晚一秒都是对自己尊严的不尊重。 她也注意到了,齐绪那种有些复杂的眼神。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也可能和她自己一直没有谈过恋爱有关系。 要知道她从小入到道,道观的师傅管的严,虽然不是绝对反对结婚,但她也一直没有遇上什么她觉得适合她的男性,因此也是一直单着。这么多年也就一直过来了,自打来了这里,她也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就被那老皇帝收进了后宫。 其实但凡她对男女之情稍稍了解一点就会明白,齐绪的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不过对于此时的区月而言,这个有些遗憾地没有发现,却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现在自己的命都没办法保,哪有想法管那种事情。 总而言之两个同样懵懂的人,硬生生的错过了自己人生中感受到的第一份悸动。 无论实际身份是什么,此时的区月毕竟是齐绪的侍女,那么给她安排的位置自然是安排在齐绪的隔壁偏室。 不过一般这种成年皇子旁边的偏室位置都是安排给皇子的妻妾居住的。而像齐绪这种没有娶亲的人,当然也就随他安排。 区月自己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这也同样地落在了有心人的眼中 —— 「我那十二弟的房子隔壁果真被那个小宫女住了?」四皇子正站在桌旁,收着下面人的消息。 「千真万确。从李太医的口中我们也得到了消息,那宫女的模样,长得真是顶顶好。」下面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看样子是内侍,不过听说话内容似乎身份也绝对不简单的一个人回应道。 「看来我那十二弟也动了春心啊。本以为他还真的和他表现得如出一辙呢,没想到也是个对会宫女上心的人。」齐尧挑了挑眉毛,似乎是对这个消息格外激动一般。 「虽说十二皇子平时不声不响,不过到底是个皇子,如今可算是抓到他的弱点了。」 「不要打草惊蛇,好歹让人家培养培养感情,」齐尧压着嘴角的弧度,「你去给我查一查那个宫女到底是什么来头,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撬开我那十二弟的心扉。」 「是!」那黑衣人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慢着!」齐尧转过身又加了一句,「动作要快,我午后去试探试探,你们安排好。」 「是!」 那黑衣人快步退下,独留齐尧一人面色不定。 第15章 心脏 春猎虽说是来围场猎物的,可从形式上来说也无非就是皇族的放松与游玩,那自然是要好好布置的,不说其他,单单就是随行人员从大臣到太监就有几千名。 围场虽大,可要这几千名人员的临时居住,位置却依旧有些急促。 区月自己的围帐是紧挨着齐绪的,别人的位置她不知道,不过自己的地方倒还算宽敞。 她自己错过了午膳时分,正觉腹中飢饿,就看到有一个小厮般模样的人,跟她说齐绪叫她。 区月不知道这个皇子找她有何事,不过以她目前的身份就只能跟上去了。 「殿下。」她推开暖帘,缓步走到那正拿着张纸在端详的男子身边。 听到区月的声音,齐绪把守手中的字条放到一旁的烛芯上,等到纸张被焚烧殆尽才开口,「我四皇兄知道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区月眼珠子转了转也明白是什么意思,小声道:「消息倒是灵通。」 「这话在我这说说也就算了,莫被人抓住把柄。」 区月也知道这也就是齐绪的随口一说,侧了下脸。也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四皇子既然知道了此事,会把奴婢想像成是您的侍妾也说不准。」 这话让齐绪抬眼凝视了区月片刻,不知这个女子说出这种话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 要知道这种与女子清白相关的事情,谨言慎行不为过。像是这么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的女子他了还是第一次见。 不过,能够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人必定是对这种事情不在乎的,这种洒脱倒是让他挑了挑眉。 「估计要来探一探……」 「殿下特意把奴婢叫过来?免得四皇子还要找藉口问问奴婢?」 区月调笑着说。但也真是不知道该说齐绪什么好了,不过这种情绪没有维持多久。她很快就明白这个人这一步的目的。 说到底确实也是为了他一个侍女请太医,动静有些大了。那么齐尧肯定是要来探探虚实的。 朝堂之上的齐绪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但是齐尧也必定知道他不是一个会把自己的弱点公之于众的人。那么如果把这个侍女随身带在身边不遮遮掩掩,似乎也是对区月身份的一种坦然。 不过无论是她的猜想还是齐绪的猜想,归根到底都只是一种推演罢了,目的能不能达到,还要看现实会不会按照他们的想法走。 想到这一点,区月就和齐绪坦然等候起了齐尧的到来。 光这么等着,也无聊得紧,区月的眼睛开始扫视起这室内的构造。 檀枝摇曳,遮了半扇轩窗,隐约可以闻见内阁里面熏着清苦的松木香。 紫陶香炉里的白烟裊裊,齐绪半倚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容颜如画眉宇间带着股浓浓的倦意。 可就在片刻之后,这浓浓的倦意消散,齐绪用手借了个力就坐了起来。 这个世界的武功一类的东西,区月不是很懂。不过她也明白想必正主到了。于是他也装出一副乖模样,缓步移到了齐绪的身后。 她刚刚走到齐绪背后,就听到外面的太监高喊:「四皇子到。」 区月定睛一看,一个男子掀开暖帘阔步走近,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股洒脱之意。 这人的外貌也如同行为一般有一股大刀阔斧之感,不过从眼角眉梢中依稀可以辨识出这人的心机深沉,这种完全相反的两种特质融合在一个人身上,让人不免有些感嘆这人的一种类似武人的行径可能是装出来的。 另外,区月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这人的额头,额中一道如同沟壑一般的长纹从左到右横跨整个上额。 齐尧心脏不好。 一切结论都是在转瞬之间下的,此时的她虽说知道齐尧来这里的目的是自己,不过她的身份依旧是宫女,齐绪迎了上去,那她当然也得向对方行礼。 她感受到自己在低身向对方行礼的时候,这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流转片刻,似乎是为了避嫌,又或者是不想让自己的目的那么显眼,看了两眼也就收了回去。 齐绪必定也同样见到了这个眼神。 齐尧一股武人行径,虽说看上去是装出来的,不过这人会武是肯定的。 这人会武齐绪也会武,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锋一定也不会少。 换句话说,齐尧也知道齐绪心里明白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表面上两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实际这两人则是处处暗藏机锋。 「我可是早就听闻了,十二弟在来围场的路上请了太医,本来我这个做兄长害怕是你身体出了毛病,仔细问了张太医才知道,原来就是给你身边的侍女请的太医。」 齐尧说完还挤眉弄眼地看了两眼低头的区月,这更让齐绪心里一阵的反感,可能是他隐藏的久了,也可能是他下意识地知道自己真实的情绪不能表露在自己这边兄长面前。他一瞬间的不满在这人面前隐藏得很好。 「我也是很好奇啊,一向是不好女色的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样的人,这不就专门跑来看看。」 说完齐尧就把视线转向了区月。 虽说齐尧没有点明,不过这话里话外之间,直接就是把区月当成了齐绪的侍妾,而不仅仅是宫女。 区月的头微低。 她知道齐绪此时定是在想要怎么帮她脱身。 不过说到底,她也不真的是这人的宫女。他们两个是合作关系,她也不是他的所有物,这种事情她还是想自己处理。 「奴婢菱歌,见过四皇子。」区月的身子微微一低。装作低眉顺眼的样子。 「哼,」一声气音的笑声从站在她面前的人口中吐出,「抬起头来。」 区月皱了皱眉,这话就是完全不给齐绪面子了。 无论如何,这人刚刚的态度都是把区月当作是齐绪的侍妾。 换句话说,说出这句话的语气是对兄弟的侍妾说的。男女之间本就授受不亲,对自己兄弟的妾室说出这种话,很明显就是不给对方面子。 区月自己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就抬头,而是用余光扫了一眼旁边的齐绪。 齐绪当然明白区月这个眼神的含义,他也明白自己的这位兄长刚刚的话有多么不给自己面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无论如何,此时都是他站出来的时候。 「兄长误会了,菱歌仅仅是内廷司刚挑上来的宫女罢了,因为马车上有些晕炫,所以请了太医来诊治。倒是叨扰到兄长了。」 齐绪当然要把区月尽可能地往自己的另一个方向撇开,起码是在自己的这两位兄长面前。 虽然他们兄弟几个表面上永远是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不过内心都是想弄死其他其他人的。在这几人面前,和他关系好可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哦?只是宫女?」齐尧听到这话果真没有再用那种眼神打量区月,而是转看向齐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一转,「如此一来,倒是我这个做兄长的误会了。」 说完这话,不等齐绪给他任何回应,他就对区月笑道:「你叫菱歌是吧?」 「是……」区月不知这位想做什么,只得回应。 「名字倒是雅致……本皇子看上你了,想让你做个侍妾如何?」 区月本明亮的眼睛暗了两度,头微微转向齐绪,想看看这位的意见。 毕竟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往小了说也无非就是皇子纳了一个宫女。 可如果往大了说,这个宫女是另一位皇子的贴身宫女,并且还在外人看来两人之间有什么密切的关系,那就不是小事了。 区月明白这是四皇子想要特意噁心齐绪才会说出的这种话。她知道,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回应。 答应是肯定不能答应的,可是要拒绝的话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因此想要让齐绪给自己拿个主意。 不过她的这种眼神却被一旁的齐尧捕捉到了。 「你且不用看其他人,说自己愿不愿就好。」 这句话等于断了区月的求救之路,她眼中一股悔恨后又闭起藏了起来,这副表情因为一直低头的关系没有被齐尧看到。 她嘆了口气,「回四皇子的话,奴婢不愿。」 齐尧听到这句话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毕竟他本来就是来噁心齐绪的,如果要是成了,他才觉得意外。 说是这么说,但他也是要问问原因的,「为何不愿?」 「回四皇子的话,奴婢在宫外从小就有一个的兄长,是家里指了婚的,因此奴婢不愿。」 区月随便找了个理由,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菱歌的身份中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她既然演的是镜心接近的齐绪,那么此时当然也是要按照镜心的身世继续往下编。 这个回答却让齐尧再次挑眉,「平民百姓和王公贵族的日子可不一样。」 「回四皇子的话,平民百姓的正妻与王公贵族的侍妾,自然是不一样的。」 区月这话说的一点不客气,既是帮齐绪出气,也是暗示自己绝对不当那凤尾。 「好,好的很。心气倒是不低。既如此那便算了……」齐尧不知是不是被气笑了。 第16章 心悸 「你把他惹恼了。」看到齐尧离去后,齐绪似是叙述,又是在提醒区月。 「殿下,奴婢不在乎。」区月不觉得惹恼一个皇子是什么大事。 归根结底,她一个现代人来到了古代。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但总之被卷进这宫斗漩涡中已是事实,她自诩无论是现代知识抑或是她本身所会的东西,应该都不会让她输得太惨才是。 最糟糕的结果也无非就是『维持原判』:她接着给老皇帝陪葬。 但如果能够有其他的更好的结果,那都是赚来的。她才不怕呢。 「奴婢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您。」看到齐绪的好奇,区月继续开口问道:「不知四皇子的心肺功能是否有问题?」 齐绪虽然不知道心肺功能指的是什么,不过,「我四哥身强体健是整个朝堂都知道的事情。」 「那也就是说四皇子心脏不好,这一点无人知晓了?」 「……可以说是无人知晓,不过你既然得知了那么想必也说不上有多隐蔽?」 区月听到这话楞了愣,她目前的身份是镜心,而镜心是不会看面相的。想要把真相说给齐绪,就必定要把真实身份告诉这个人。 「殿下,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一件您或许知道又或许不知道的事情。」 齐绪自然能听出区月这自称上的改变。 他明白这可能是要和自己说她的真实身份了,他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等待这个人把真相告诉他。 区月想告诉齐绪的就是这件事。 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长时间,并且既然已经决定要站队齐绪,那么相比较于不知何时东窗事发,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如早日知根知底。 并且区月注意到了齐绪对自己的态度,有股抓不住的情绪。她觉得还是那个原因——她没有把柄在齐绪的手中。 他们之间的合作是不紧密的。 而她不介意亲手把自己的把柄放上去,如果能够让他们相互之间不那么充满怀疑的话。 她之所以说,这件事情这个人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她不相信齐绪没有查过镜心这个名字。可是,她又没有证据证明这个人知道她不是镜心。 「我不是镜心。」 她说这话的时候死死盯着齐绪的眼睛,这有些失礼的动作不是心血来潮,她是想从这个人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的。 上辈子的她虽然并没有以算卦为生,可是说到底,无论是东方的术数,亦或是西方的占卜。他们这种类似于通灵师的角色,或多或少都是了解一些微表情一定以及肢体语言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她在这方面不是专家,她靠的主要是实力,可她既然入了行也是会一些皮毛的。而这些皮毛在此时就足够让她在这个生存的了。 她很少用出这个技能,首先就是因为没有可用的人。她也并不好奇其他人的内心世界。 这种微表情在现代都说得上是个新的学科,古人就更加别想了解了,既然说不上了解,那么也就自然不懂得防御。 齐绪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技能可以骗骗别人,但是骗不了她 从这人的表情中,区月没看出这人的惊讶,很明显这件事这人知情。 齐绪知道自己不是静心。 这个消息不等于齐绪知道自己是区月,因此她还是需要问一句,不过能够让一个在身份上骗了他的人近身,甚至还帮这个骗子伪造新的身份。 她都要感嘆一句齐绪的心真是大呀…… 「我是区月,流云殿的月贵人,就是我。」她说。 人在惊讶的时候,面部通常会出现眉毛上扬、眼睛睁大、嘴巴张开、下巴下垂等特徵。一旦惊讶情绪产生,即使为了隐藏过于直白的表情流露,控制得住眉毛和嘴巴,但最控制不住的是眼皮。 所有惊讶的微表情特徵中,眼皮上提与否才是判断这人惊讶与否的铁证。 而听到区月这话的齐绪,表情根本就没有隐藏,他直接把头抬了起来。 「我告诉殿下这件事情,也是为了咱们今后方便行驶,请殿下放心,流云殿的人嘴严得很,我这边不会东窗事发的。」 齐绪都不知道要怎么说这个女人了,他一切都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人的假身份看似都是破绽实则那么难查。为什么这个人对他说的信息,他全部都对应得上,可唯独这个身份有问题,甚至他还能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撒谎。 以及明明撒了谎又为什么要在此刻告诉他…… 但他依旧要承认,得到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确实让他安心了不少,虽然这个身份是如此地危险。 安心中又透露着一丝担忧,这不冲突。 「你胆子倒是大……」齐绪心中虽安,可是一想到这人身份的复杂程度又不免有丝苦笑。 这算什么?和自己的庶母联手了? 和那件事之后住在流云殿的,同样是平民身份的庶母联手了? 突然想到这些前提,他们那有些离谱的联手,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想法对他而言,确实是有些疯狂。他自诩为君子,虽然半是被迫,半是主动的和自己的庶母有了比较紧密的关系。 并且这种类似于一般的行为,他之前也是从来不敢想的,不过一想到自己的母亲死的那般无辜…… 似乎人疯上一回也没关系? 齐绪的神情变化是没有经过丝毫隐瞒的,从头到尾被区月收进自己的眼底,她明白齐绪这是想通了,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想到了什么…… 但那与她无关。 「殿下想通了就好。如果不知道我的身份,之后咱们的行动也会多有不方便的地方,因此说是投诚也罢,还是知根知底一些比较好。」 「你此时跟我说你的身份,那么想必在这次围猎的过程中,你要利用你的这个身份,也是需要我帮你打掩护了?」 「殿下睿智。」区月当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告诉齐绪的。「不过殿下放心,此次围猎的过程中,我对外的身份依旧是菱歌。」 「你想做什么?」齐绪没有上区月的当。 「四皇子既然做出那等没脸皮的事,也无非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外人不会知道罢了。」 区月的语气说的,甚至在话尾扬起一抹不知名的笑,而这个笑容,齐绪觉得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你要……」他这话一出,就看到了区月脸上的笑,立马慌了心神。 「不行,女子清白,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 「殿下是想说我做得过于狠绝吗?」区月打断了齐绪的话,「我本来就是狠绝之人。」 区月虽然在她的记忆中,从小研读道法。可是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 上辈子之所以那般勤勉,也无非就是知道自己的命活不了多少年。她善良无非是因为不想斗。她平和无非是因为她看开了。 可是这辈子,新的身体、新的未来,甚至说是新的八字…… 她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八字是多少,换句话说,她不知道就代表她还有机会…… 她不能死。 只要能活下去,陷害也罢,甚至杀人也无妨,她本就是个疯子。新的身体除了带给他一副新的心脏之外,也把她隐藏在最深层的卑劣全都勾了出来。 「我倒还是想问问殿下。殿下是想把四皇子一击即中?还是想放过他?」 区月很明显,她是想要单打独斗。 「你把你全部的计划都告诉我。」齐绪面色凝重。 齐绪双眉下压、紧皱,且上眼睑提升,下眼睑紧绷,眼轮匝肌强烈收缩。 区月明白,齐绪生气了。 这也让她找回了一丝理智,无论如何她和齐绪是盟友,把自己的盟友惹怒,这个实在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四皇子心脏不好,这是我通过面相得来的信息。」 「刚才没有来得及问你,所谓心脏不好,究竟指的是什么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这时区月才明白自己的措辞不太对,可是又不知道古代的心脏要怎么说,想了想只好换了一个称唿,「殿下可以理解为易受惊之意。」 「易受惊?」这话让齐绪低下了头来回踱步。 区月虽然明白这是齐绪有了办法,但还是想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你不要急。」 她开口之前就听到了齐绪的声音,虽然微微嘶哑,但也有些坚定之意。「可是……」 「我不论你真实身份是什么,你来到了我这里就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涉险做这种事的。」 这话一出不仅是齐绪自己,就连区月都愣了片刻。 他的人? 区月睁大的眼睛主要还是因为这话能从齐绪口中说出。 而齐绪当然就是有些口不择言的感觉了,他还以为区月是那个叫镜心的小宫女,这话可以对宫女说。但可是不能对庶母说的…… 「你……我、抱歉,我……」 看到面前这人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区月也忍住了自己想嘲笑两句的冲动。 「那么,四皇子的心悸,想必殿下已经有法子了?」区月强行将话题拉了回来。 第17章 小打小闹 「这事你不要插手,当前隐瞒住你的身份才是最要紧的。」齐绪转过身去,似是不想再看区月。「没事就下去吧。」 区月明白,齐绪的这个动作是想要她迴避,他不希望自己插手这件事情。 不知道齐绪这个人是怎么想的,但她只能作罢。 一开始区月告诉齐绪的目的,也无非就是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知道四皇子心脏不好。 在之前,旁人如果得知了她会术数这件事,大多都会让她帮忙算一卦或者怎样。不过这个人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区月明白这是齐绪想要保全自己,不过说实在的,她不想要这种安定。 不过这个人既然把她轰了出来,那她也不能腆着脸回去,起码目前只好作罢。 区月微微行礼,离开了齐绪的暖阁往暖阁隔壁的居室走去。 看着那个纤瘦的背影推开门口的暖帘离去,齐绪自己心中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情绪,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是需要他仔细捋一捋的。 并不只是齐尧的事情,他四皇兄的脾性,他早就清楚,从小被这些口舌上的东西欺辱惯了,也不会因为两句话就大动肝火。 让他真正觉得难办的就是区月的这个身份,他的庶母。并且还是同样居住在流云殿,同样都是平民子女的庶母。 这让齐绪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她的欲望。他想要让这个女子在这深宫当中活下去,不要像流云殿的上一位主子一般枉死。 他不是没有想过。既然这位『神算』也在,那么他要不要让这位帮自己算一下,例如多长时间能够扳倒其他人?例如他会是那个登上帝位的人吗? 他全都不知道,但他还是没有问,并不是因为他不想知道,而是因为此时还是过早。 就好像这个他一直以为是宫女的人一旦这人真的说出了什么卜算的话,她就会真正变成那个自己的庶母了…… 闻着屋子里的檀香,齐绪静坐片刻,思绪不断。 既在思考区月的身份,还在思考区月告诉他的,自己的兄长容易心悸这一点,他要如何利用…… 半晌。 「叫十九进来。」 窗边一个黑色的人影迅速离去。 - 今天是来到围场的日子,收拾结束后,明天则是围猎的第一天。 到了晚上。 区月如今名义上毕竟是齐绪的侍女。那么按照规程,明天她当然是和齐绪一起行动的,这就是她烦恼的事情。 她需要和齐绪一起行动,不过从这个人今天的行为来看,显然还没有完全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消化完毕。 在这个人眼中,明天是和比自己年龄还小两岁的庶母拉近关系,凭这人的行事风格当然会觉得尴尬。 而这份尴尬会不会给区月自己带来一些东西,她也不清楚。 更尴尬的是自己当前作为菱歌,在外人眼中和齐绪还有着一层暧昧关系。 想到今天白天纷繁复杂的事情,区月也没有了睡意,和外面站岗的侍卫打了招唿就决定出去逛逛。 围猎的房间安排,虽然不如宫中一般等级森严,但也是有一定章法的。 齐绪的位置旁边紧挨着的就是齐尧的居所,都是皇子。如此安排也符合章程,而区月则在路过齐尧居所的时候,发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虽然这话可能不能在明面上去说,不过区月自己上辈子身为道士中的一员,除了卜算之外,一些晚间才会出现的;更为『危险』的行动也是略知一二的。 先不说这种皇家围猎的场所,必定会有专门的人员在他们来之前进行一些祛邪仪式,就单单是区月自己,如果身边有这种东西都不可能不发现。 既然不是真的,那就是有人装神弄鬼了 她看着远处的那个白色的,在半空中飘飘荡荡的身影就觉得好笑。 这副样子,是人们对于鬼这种生物的下意识演绎。 可真正的鬼并不是如此长相。 真正的鬼魂和人类是一模一样的,除了会增加一点死亡时候的特徵之外。 比如,如果是溺死的,那么这个鬼也会浑身冰冷,并且经常会有水渍在他身上。吊死的则会在脖子处有一圈勒痕等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不过显然这时候人民的普遍认为,鬼的着装往往是相同的白衣制式。 这也是从侧面告诉区月,齐绪出手了。 虽然她很希望对方在出手之前那个和他说一声。 不过……算了。 这个方法确实不错。 既然没有人知道齐尧自己有这种心悸的毛病,那么他们当然可以利用这一点做一些事情,并且就算做了也不会被人抓到把柄,因为没有人知道。 这种小打小闹,区月自己自然是看不上的。她要出手就一定要把这个人扳倒。 但现在还不是最好时机,他对齐尧这个人了解不多,不过如果单凭一两次惊吓,是不足以让这个人崩溃的。 要长期,且不间断地让这个人心悸才是…… - 第二天。 山林幽深,山风轻柔,晨阳初照。 草地上,几队人马早已整装待发,只待那传令官手中的旗子挥下,便从草原驰出,纵马扬鞭。 区月自己当然是在齐绪的马队里,周围骑在马上的人,有的人她见过,更多的人她却不识。 这些人表面上都是齐绪的侍从,不过她也明白这些人绝对全都是能给齐绪干活的人。 围猎的目的自然是打猎,打猎多数比的就是箭术。 在所有人挂于马背上的箭筒中,每一支的箭羽处都刻着自己队伍的数字。只等围猎结束,凭藉猎物身上的数字来辨认是何人的猎物,最后围猎的数量多少由皇帝进行封赏。 区月自己能爬上马就已经是极限,射箭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她来也无非就是凑个人数罢了。 大湛朝尚武,此次围猎也不仅仅只带了皇子过来,一些宫女以及氏族的女子也都有参与,她出现在围猎的队伍中并突兀。 昨天那件为了她请太医的事,导致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齐绪身边有个侍女极其受宠,虽然齐尧来探了虚实,但他当然不会为了齐绪,以及齐绪侍女的清白多说什么。 先不说这女子和齐绪究竟是什么关系,不过这话竟然已经传出来了,那么区月今日是必定要出现的。 她也确实感受到了周围若有似无的一些视线,不过她也无所谓。她明白,他们也只是透过她去揣测齐绪罢了。 别人看向她,而她的眼睛扫向旁边,也就是齐尧的队伍。 昨天晚上她在齐尧的住所外面扫了两眼,明白齐绪做了什么之后就没有继续守着了。她也不知道昨天装神弄鬼的事情,究竟闹到了何时。 不过她看着齐尧眼下的青黑,无论闹到了什么时候,这个效果显然是立竿见影。 正想着要怎么加一把火的时候,传令官手中的旗子挥下,所有队伍前进,区月也只能跟着。 虽然此次围猎论功行赏,并且每年四月围猎的目的也是要考校这些皇子以及王公贵族们的骑射水平。 不过说到底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理由罢了,各自的战绩如何自然有底下的人完成。 对齐绪他们而言,哪支队伍赢了,那就是哪支队伍更加让人忌惮。他们自己当然也不能认输。 无论是哪个队伍,身后那批人骑马的速度都比自己主人的速度要快上不知道多少倍,络绎不绝沖向山林。 区月自己的目的,也就是想在众人面前露个脸。 现在她的目的已经完成,当然不会为了齐绪杀生,也不会为了他去苦练什么骑射箭术,她自己有一些事情想问齐绪,两个人的马不约而同的都慢了的下来,等到身后的人走过之后,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过,显然杂七杂八的人都冲进了山林,现在外面无论是那些大臣们还是皇子和公主,眼下是最不适合谈话的时候,因此两个人的马虽然比较近,不过也没有能到说话的距离,两个人慢慢悠悠地往山里走去。 另一边。 「皇后娘娘让我问问殿下,看殿下神色不宁,是否需要宣太医。」四皇子的正妻李氏,家世显赫,乃太子太傅的孙女,早在几年前就被指给了四皇子。 而皇后,也就是四皇子的养母,贵为一国之母为例,这种时候也就是一个吉祥物的作用,自然是不可能亲自上马射箭的。想要问问自己儿子的健康也只能通过自己的儿媳来问。 齐尧自己是明白他的神色不宁的原因的,他当然不可能去找太医。 如果为了这种小事就去找太医,那不就等于和齐绪一样把自己的弱点公之于众了。况且他堂堂四皇子,皇上的长子。自然是不想,也不能被别人知道他竟然惧怕那种鬼神之说的。 大湛一直重卜算之术,万一这要是让那个张道长算出了什么,那这不就等于把他推远了储位了吗…… 「无妨,告诉母亲我就是有些不熟悉这里,水土不服罢了,无需请太医。」 「……是。」李氏犹豫片刻没有多说什么。 第18章 猎物 「殿下好计谋。」区月目视前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调侃道。 「你竟然都抱着身份会败露的危险告诉了我你的身份,我如果不好好利用,才真是辜负了你的一片苦心。」 齐绪同样正视前方,默契地没有回头看区月。 「这次围猎,乃是天赐良机。」 这话区月说的没有前言后语,好像她知道听她说这话的人能懂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天赐良机…… 齐绪在心中把这四个字来回吞咽了几遍。 上次「天赐良机」这个词从区月口中出现还是三月春耕的时候,而那次的结果就是七皇子禁足。 「要主动出手了吗?」齐绪问。 他和区月都知道,主动出手指的并不是装神弄鬼这种小打小闹。上次那种隐藏在后面一击即中的才叫『出手』。 「殿下应该明白,春耕也好,围猎也好,无论是皇上还是皇子都远离朝堂……」 区月这话说得不是毫无根据。 四皇子也好,七皇子也好,齐绪也好。他们三个人互相把其他人认成死敌,但凡有一方最后登上皇位,另外两个都是非死不可的。 就在这样的前提下,虽说昨晚齐绪的那些小花招并没有要下杀手,可是装神弄鬼既成功做到,就说明齐尧那边的防御已经不如京城了。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如果齐尧那边想对齐绪出手的话,齐绪也招架不住,但目前的局势对于他们来说是比较有利的。 「此次围猎,三方势力只来了两方,还免了渔翁得利的危险。殿下的小打小闹着实有些不够看了。」 两人的马慢慢悠悠地走进山林,四周无人,区月语气当中的揶揄也不加掩饰。 「说起来,不去打猎吗?」 齐绪用自己看向前方的侧脸迎接 听到这话的区月那疑惑中又带有些质问的视线。 区月之所以这么看他,是觉得这个男的有些大男子主义…… 这话没法说出来,但是不影响她心里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当然也可能是她接触的这个朝代的男子比较少的缘故。 可能所有男性都这样也说不准,但是她面前这个肯定有就是了。 这句话,短短八个字。区月听出双重含义。 首先第一点就是打断他们的谈话,也就是岔开话题。第二点是齐绪的态度,他不希望她来提那些骯脏的事情。 区月盯了半天齐绪的半张脸,没有翻出其他的意思,只能收回了视线。 「殿下忘了,我信道,不杀生。」 「那你吃肉吗?」 区月也不知道齐绪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真的没话找话,亦或者是单纯地好奇。 「……吃。」她小声说。 「咳、咳……」 她听得很清楚,是憋笑没憋住才出的这声。 「……殿下有何高见?」她眯眼反问道。也是在顶撞。 齐绪这才把视线聚焦在区月的联脸色,不知为何脸色变了变。「那你看到我杀生的话,会反感吗?」 「我看到你杀生?」她喃喃自语地说。 不过这心里的疑问还未开口,就看到来到她面前的齐绪把背在身后的弓支在身前,右手利落地从箭筒当中拿出一支瞄准了面前的区月。 区月的脸、箭矢、齐绪的手,三点一线。 看到这个动作,区月反而稳定了身形,头从僵硬的状态放松了下来,身子丝毫未动。最后看了一眼拿着弓箭的齐绪,缓缓闭上了双眼。 就在她的眼前被黑暗笼罩了之后,右耳处只听『嗖』的一声。箭矢飞过,后又牢牢地钉在了她身后的那棵树上。 她只有在听到箭刺入木头的声音时才有微微的颤动。 区月睁开眼,没有看向齐绪,反而调转马头,看向那颗被箭刺中的树。 在树上正有一只黑棕斑纹交替的蟒蛇。 「殿下好箭法。」区月称赞了一句。 「你就一点也不怕?我如果略微射偏一点,你的右耳可就不保了。我如果要是箭法略微差一些,你的命也可能不保了。」 齐绪问这个不是没有道理,从刚刚他拿出箭正对着区月的时候,他就发现这人脸上一丝恐惧神色都没有。 好像知道他要做什么一般,如果不是他一直注意着,区月根本不知道身后有这么一条蟒蛇的话,他可能以为这个人早就发现了。 「怕又有什么用?就算殿下真的要射杀我,怕也是无用的。只会在我的尸体上留下一个死前有些痛苦的印象,没有二用。殿下若真的要杀我,也不会因为两句简单的求饶就放过我不是吗?」 区月答得坦然,她就是这么想的。 人们惧怕死亡,是因为他们不了解死亡,但凡能够真的想清楚,也就不会怕了。 齐旭皱眉,看着他面前这个装得十分乖巧的少女。 这人比他还要小两岁,可是无论是处事还是谋算都好似比他成熟不少,昨天这个人和他说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他当然要查一查自己父皇的这个月贵人到底是什么来歷。 可是让他不明白的是他查不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唯一知道的,也就是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出现在宫里,是经何人举荐进入了宫中。 可这个人前 17 年就好像一直不存在一般。 这也是他不希望这个人参与进来的原因。他承认这个身份,除了让他觉得有些尴尬之外,他也忍不住怀疑,有没有可能这个人是其他人派来的。 「走吧,看样子围猎要结束了。」 他没有对区月刚刚发表的『死亡论』有任何评价。他的双眼看向前方,不知出了什么事情那里乱糟糟的。 顺着他的眼神,区月也望了过去,确实十分的热闹。那边人足够的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余光一扫,旁边的齐绪控着马就向那个方向移去。 区月自己当然也要跟上,她并不怎么会骑马。能一直在马上呆着且坚持这几个时辰已经是她的极限。 控制马的速度,对她而言已经很有难度了。她同样也往那个方向前去,不过速度却比不过齐绪,但她自己倒是不在乎。 等到她慢悠悠地移动到那附近才看到,竟然是有人射杀了一只老虎。 旁边的齐绪已经翻身下马,和那人聊着什么。 区月眼尖,那老虎的喉咙处一只箭羽刻着『十二』两个字。 这是齐绪手下的人杀的。 只可惜…… 齐绪本身不受宠,又因为不祥之身这似是诅咒一般的流言一直不得皇帝的宠爱。虽然此次围猎,除了四皇子之外,成年皇子中以他为主。不过也无非就是给天下人看的。 而现在,他手底下的人射杀了一只老虎。 无论会不会拔得头筹,不过就凭着这老虎就足以让皇帝记住他的这个儿子。 这是件好事,可是发生在现在这个节骨眼,稍微一不留神,也有可能变成坏事。 是好是坏全凭个人操控,也只在一线之间。 等到齐绪和那人说完话之后,区月自己蹩脚的控马能力移到了齐绪身边。她没有下马。 她知道她要是下了马,那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可以上来的了。 「殿下打算怎么做呢?」 「……瞒着。」 区月眼神微低,看着那个站在她身边的男子,神色不明,可是语气依旧不饶人,「殿下莫不是在说笑?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可是瞒不住的。」 齐绪没有回应,显然也在思考。 「殿下,张仙人是不是也随圣驾来到了围场?」 齐绪看了区月一眼。 「殿下可能有所不知,在我们道教人的眼中,虎这东西,可是吉祥之物。先不说传统道教的发祥地之一的龙虎山,单单就是虎被道教尊奉为四灵之一,就有他自己的地位。」 齐绪眼睛一瞟那坐在马上的女子,语气微有不忿,「而我手下的人把这四灵之一给射杀了。」 「是这么个道理,不过也可以换个方向去说。能够射杀孟章神君的人,殿下真是神武不凡啊。」区月没想揶揄齐绪,但话就这么说出来了。 「你不用这么激我。」 「流言这东西,要紧的可就是个先来后到。在传播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是英武不凡。那么张仙人是不会说什么的,他在陛下身边呆了 20 年,能够活到现在必然有他的保命之道。」 区月给齐绪提建议的时候是没有加上个人感情的。 就个人感情而言,如果说齐绪和他的几个兄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那么她和那个张仙人就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先不说这个人经常做一些在她眼中就是术士招摇撞骗的事情。单单就是他提议要把她们这些低位妃嫔陪葬,她就不会对这个人有什么好的印象。 真正合格的道士,是不会管除自身以外的其他东西的,他们对这个世界淡漠,他们的处世哲学就是万物不要打扰他们飞升。自然不可能主动去揽事。 在她看来,这个张仙人不说做道士这方面不合格,而完全就是个招摇撞骗的主。 「正是他的善解人意,你才将要陪葬不是吗?」齐绪回了句嘴。 这话反而让区月笑了,起码这也能证明,齐绪是个有感情的正常人,「殿下真是牙尖嘴利。」 第19章 下马 齐绪觑了眼这正骑在马上的女子,没理会那这句绝对说不上是礼貌的嘲讽。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女子这么宽容。 仔细想想可能是一直以来他身边没有和他同龄且他会相近的女性。 也可能是因为无论这个人是宫女,还是他的庶母,在对待他的时候都是相同的…… 相同的不把他的地位放在心上。大概是这一点拉近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齐绪自己也不知道。 「我去处理一下,」他说的很明显就是那只死虎的事情。 「十四你护着她,到时候了就回去。」这话齐绪说的时候不是对着区月说的,而是旁边一个拿着箭的人。 区月顺着齐绪的眼神观去,那人全身黑衣,仅在外面穿了身侍卫样的外袍,似在诉说着这人的身份。 这人听到齐绪的命令后一言不发,仅冲着齐绪的背影半跪下行礼,后又默默来到了区月的马旁边。 等着人靠近,区月再一打量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单纯的侍卫,这人以眼下为分界线,上半张脸明显更黑些。 这是个常走任务的暗卫。 「你叫什么名字?」区月看着四周那正忙着运送虎尸的人,这些人和她旁边的这人相似穿着。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齐绪的暗卫,也可以说,这些人都是齐绪的心腹。 而她身边的这个听到这位娘娘竟然问他叫什么名字,估计也是没反应过来,慌了片刻才躬身行了一礼。 「属下十四。」 「没说这个,我不聋。我问你的名字。」 「回……」似乎这个叫十四的也在想该用什么称唿。「回主子,属下就叫十四。」 这反应反而让区月微微莞尔,「这不是名字,是代号。我问你的姓氏和名,也可以和我说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属下不记得了。」 这让区月愣了一下,「看着年纪和我差不多大,从几岁开始跟着齐绪的?」 这个叫十四的男子听到齐绪这两个字从区月口中吐出,虽然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属下是,小时候遇到饥荒,家人将我卖了。幸得遇到殿下,才捡回了一条命。」 「那些人也是这样吗?」区月的眼神看着旁边已经把虎尸抬起运走的黑衣人们。 「是,我们兄弟们都是如此。」 十四不知道这位为什么好奇他们的身份,但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主子早就和他们说过,这位问的只要不是什么关键的东西他们全都可以告知,他也没打算找什么藉口。 听到这话区月的心里一阵的发堵,她觉得可能是她的凡心还未随着这些年的出世消磨的原因。 她低下了头,「我不会骑马,马绳给你。你和我讲一讲你们和你们殿下吧。」 她明白这个只衷心于齐绪的暗卫既然回答了她的问题,就说明齐绪早就打好了招唿。她确实想好好了解了解这个朝代的人,这之中也包括齐绪。 她来到这个朝代不算太久,两年左右,且一来就进了宫。 外面的世界饥荒也好、市井生活也罢,她都是通过其他宫人了解的,那些都过于片面。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吗?」区月头微低,看着走在她右前方牵着马的男子。 「只记得一些了。」这个叫十四的人,回话的时候依旧是目视前方。 「既然记得一些,就说明你肯定记得你叫什么。说嘛。我不想叫你代号。」区月抓住了一个逻辑漏洞。 这确实让听到这话的人面色稍霁。 「属下乔先……」 「乔先……」区月也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记住这个名字。 乔先也察觉到了这举动是什么意思,在区月看不到的地方,脸微微一红。男女授受不亲。告诉女子自己的名字,虽然不至于私定终身那样严重,但也绝对是非同一般的关系了。 况且他们两个一个主一个仆……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微微朝后一瞥,想看看这位娘娘究竟是怎么想的,不过看到人之前先扫到了那双正按着马鞍的纤纤玉手,他又快速把头转了回来,深吸了口气,没再尝试做什么。 「你们是齐绪的暗卫吗?」区月不知道乔先在想什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娘娘怎么知道的?」 目前四周无人,乔先也换回了称唿,他的主子是齐绪不是其他人。 这称唿区月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齐绪的这些心腹能知道她的身份她也不觉得意外。不如说要是不知道她才会觉得错愕才是。 「你的鼻樑上有一道痕迹,上半张脸比下半张脸要黑上一些,这是常年佩戴面罩的印子。」 这句话反而让乔先脸上出现了错愕。 自己的主子曾经说过这位娘娘十分聪慧,并且精通卜算,他本以为是这位算出来或者说猜出来的。却没想到真的有证据。 自己脸上的痕迹他自己当然知道,不过却并未有多明显,身边的人也很少有察觉出来的,只能说,这位确实是如同他们殿下说的一般胆大心细。 「娘娘聪慧。」他略一躬身表达了自己的尊敬,但也没在说什么。 虽然说这位在把马绳交给自己的时候,说过想要知道一些他们和自己主子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从小被训练的一项就是嘴要严。这位既然没有问,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说。 「你们是暗卫,那知道的秘密一定很多了?」 「是,主子的东西全是我们去查的。」 区月在马上不由的嘆了口气,果然和她猜想的不错。 可是知道太多没有什么好下场,无论是她还是这些暗卫都是如此。 如果齐绪的夺嫡失败了,这些人肯定也要被连根拔起。就算他有一天真的登上那个位置,这些人也一定会被灭口。 他们知道齐绪最骯脏的那一面,皇子的时候无所谓,可是一个皇帝却不允许有骯脏的那一面。 她深深看了眼这个叫乔先的人。 这个眼神被远处正在交代事情的齐绪看得很清,练武之人总是耳聪目明的。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庶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会让她对自己的影卫为露出那种复杂神态。 不过想来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了。 他不知道的事情…… 他的影卫和他的庶母之间能发生什么事情? 而另一边,想通了一定要和齐绪说一说这件事情的区月也收回了自己那有些同情的眼神。 她并不是想通了,而是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她坐着的这匹马距离终点越来越近了。 人多眼杂,再加之她现在身份复杂,她不能被抓到错处。 她没有再和乔先说话,而是眼睛看向那些或多或少打中了不少猎物的人。 那些猎物有的会被剥皮做成大衣或装饰物,比如一些狐狸还有齐绪猎得的那只老虎。有的会被当成晚上的食材,比如一些鹿和兔子。 人类的欢笑总是倾轧在其他生物身上的。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又不免瞥向了乔先。 或者说,高级阶层为了更高水平的生活,总是需要牺牲掉一些低级阶层的生命。 或许这才是权力的魅力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区月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她自己也是如此。为了不认人宰割,她也只能逐渐变成拿刀的那双手。 「你扶我下来吧。」她说。 「啊?」乔先瞪圆了眼睛,不管这位的身份是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怎能…… 「扶我上马的那个侍女不在,我总不能一直在马上等她。」她像是开解也像是找藉口。 「这……」 区月没有催什么,就这么等着这人的回应。 她对这个朝代的男子实在是不熟悉,这么些年除了宫中的太监之外,唯一一个熟络起来的也就是齐绪,她当然不知道乔先心中在犹豫什么,也不太懂,这个朝代的男女授受不亲已经根深蒂固到了如此程度。 就在这时…… 「怎么了?」 齐绪从发现区月看向十四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就一直在盯着这边,看到这边突然气氛凝重,也就过来问了问发生了什么。 「这……」乔先当然是不敢直接说发生了什么的,他语气迟疑了一会,这个话头就被区月接了过去。 「我让他扶我下马。」她说,且语气坦荡,好似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一般。 齐绪蹙了蹙眉,微微抬头顶着远处的夕阳看向区月,好似在询问这人是不是在开玩笑一般。 但目光看向那坐在马上如同翠竹一般的女子,且这人并没有因为这眼神有什么扭捏,大方的不成样子,齐绪才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他抿起嘴,微嘆,「我扶你下来。」 这话让旁边一直躬身低头的乔先迅速把头抬了起来,眼神中有一种好似在怀疑面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自己主子的疑惑。 可惜他这种眼神没有被其他人捕捉。 在他这种震惊又有些困惑的目光中,齐绪把区月扶了下来。 目睹这一场景的人不少。此时,围猎已经快结束,不止一个人凑在这里相互聊着在林子里面见到的趣闻。 而这些人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第20章 晚宴 「那个女人!……」 那些世家小姐的人群中,有个头戴翠玉珠花的粉衣小姐,望着这边,手上的动作都要把手帕撕烂了。 「逸秀别生气,再怎么样也是个下人。哪有您方府小姐的高贵?」旁边一个打扮不如这位方小姐的年轻绿衣女子,看样子很熟悉这位的脾气,赶紧安慰着。 方逸秀虽然生气,但也知道此时人多眼杂,为了自己的名声只能忍了下来,起码不能表现出来,容易落个善妒的恶名。 「……是,谁家的公子没有几个通房的丫鬟啊。待我嫁与殿下后自然会认了这位妹妹。」 「可不能这么说,女子怎能时刻把嫁娶放在嘴边呢。」还是旁边的绿衣女子垫了一句。「说起来,妹妹这头上的珠花好看,可是研云阁的新款?我还没见过呢。这身粉衣裳也好看,淡得极合适,衣服上的织花看着也是新款式。」 这话果然让这位方小姐没那么生气了,嘴边一抹得意,微微抬手扶了下鬓边,「姐姐眼神真是顶好,这都是研云阁的新款,研云阁的东西按季节卖,这套初夏的衣裳我开春就定下来了,且让他们不许再卖给别人。就等着今天呢。」 古代规矩森严,这种男子与女子都可参与的除了围猎之外也就只有七夕、中秋和过年的时候了。 七夕那是只有定了婚事的年轻男女才能去的,过年与中秋周围也都是家里人,能真的和异性谈话的机会少之又少。 好在京官与其家眷每年还有这么一次围猎的机会,有不少皇族子弟与高官家的女儿都是这么认识的。 这位方小姐痴情于齐绪,都快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但好在其父位高权重,乃是驻守在京城的御林将军方彬,虽然官位仅是正二品,但御林军中也有不少其他家的公子哥,背后的势力也算是盘根错节。真论起来不比正一品的老爷们弱在哪。 有大批的人想巴结方家,因此方逸秀的这种在别人眼中毁了名声的事情也没人敢在明面上说,最后竟生生有了痴情的美名。 方逸秀为了这次围猎可以说是早有准备,哪知被齐绪身边的一个宫女抢了位置,眼下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她笑话呢。 方家势力盘根错节,但也绝不是没有敌人。方逸秀虽然是女儿身,但从小生活在这种背景下,基本的政治嗅觉也是有的。 想到这里她更是生生忍了下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方家位高权重,才有好些人不想让齐绪和方家结亲。 齐尧和齐晟在对待这件事上可谓是及其的同步。 谁都知道,一旦齐绪笼络到这么一个好岳家,那么想必朝堂上也不是他们两家分庭抗礼的了,说是三权分立也不为过。 齐绪自己对这一切也不是不知情,但他也不想娶这位方家大小姐,也乐得自己的两位『好哥哥』帮自己如愿。 渐渐地,方逸秀痴情的美名也传了快两年了。 「那位小姐……」区月看着方逸秀的方向。 「怎么了?」齐绪把区月扶下马之后就赶紧把手收了回来,但也围着区月转了半圈,看看衣服有没有不稳妥的地方。听到她出声也没抬头。等到说完之后才顺着区月的眼神看去。 看到方逸秀的时候他也挑了下眉,不知道这个月娘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自己没有告诉她的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那位粉衣姑娘上的织花,和我身上的一样。」 区月自己当然不知道这位皇子的爱恨情仇,只不过好歹她也是一个爱美的女子,无论是现代还是现在都是如此。衣服什么的面料不说最好,但也是尽可能的要搭配成套的。 自己身上的衣服织花,与另一位小姐的样式的撞了这种事情,她当然能发现。 她的衣服是齐绪帮她准备的,或者说这次出宫,她除了只带了一个人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带,全都是齐绪帮她置办的。这种事情她当然要问一下齐绪。 也不是她自己龟毛,而是这个朝代的面料可选度不高,像这种高官家的女孩子甚至后宫的娘娘,或者是皇后、太后。身上一律穿的都是丝绸为底的织品。能够分辨人身份的,也就只能通过衣服上的织花往回判断这衣服是哪里产出的。 她自己的衣服一身素白,浅蓝白色的织花也淡雅得很,不过毕竟是自己穿在身上的,她知道自己衣服上的织花是什么样子。 而那位方小姐,浅粉色的绸缎深粉色的织花,比她身上的样式可要显眼的多,她能够分辨也不是怪事。 「那衣裳看着像是研云阁的。」齐绪随意扫了眼就没再看。 「研云阁?」区月问。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就是一个京城里专门卖一些女子衣裳饰品的地方,以奢华着称,京城的女子无一不想穿到研云阁每个季度的新衣。」齐绪垂眼凝视着站在自己斜前方的区月。 他目光中有一抹复杂久久不散。 自己这位庶母满打满算来到京城,或者说来到宫中也有两年时间,京城女子人人知道的东西,这位却是第一次听闻…… 齐聚确实是因为这件事情对区月产生了怜嘆。 本来他查到的东西里,当然知道这位两年都没有出过宫。 他明明知道这个人一直以来的生活是什么样,只不过这种纸张上的东西过于流于表面,如今真的仔细感受才知道这个人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 他也会想,如果自己的父皇没有下达那个想要让她陪葬的旨意,如果这个人真的老死宫中,那么这些其他女子都知道的东西,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了解。 区月。 这人的姓氏很少见,且作为姓氏的时候和常用字的读音不一样。 不过这字多数还是划分的含义,把这个人名字连读起来,听上去很像麻雀的雀字。 这人也和麻雀一样,被锁在了这深宫里面。 「殿下对京城女子的穿着倒是了解。」区月抓住了齐绪的一个漏洞。 她一边说话一边回身,等视线与这人的目光相交,她才发现齐绪好像正在伤春悲秋,虽然她不知道这人在悲什么,但也会想自己不会是打断他了吧? 区月目光当中的游移,齐绪当然也看得出来,他收回了自己对这人的怜惜。 「我是研云阁的背后东家,这种事情当然知道。」 说完还屏息吐气,像是把自己不该产生的那种情绪也吐出一样。 「殿下真是……持家有道。」区月挑了挑眉。 「嗯?」齐绪那双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中透露出一抹莫名。 「晚宴似是要开始了。」区月快步走了两下,逃离了齐绪身边。 齐绪看着那抹白色身影,摇了摇头还是跟了上去。 不说别的,这位穿这种素色当真是好看。 晚宴时分,围场的正殿灯火通明,在这远离人烟的半山腰处,这么一处亮堂的地方更显得热闹非凡。 琥珀酒,金足樽,裴翠盘,因为刚刚打猎归来的缘故,上的这些吃食中以肉为主,虽没有在宫中设宴那般的精緻,但也别有一份洒脱的狂意。 到底不像上次太后生辰一般在宫中设宴,这次没有太多的妃子诰命参与,也没有如同那次一般分成男席与女宴。 区月看着在自己右前方的齐绪,她身前的桌子不如齐绪的宽敞,但也足够她用了。 不过她的脸色却不是很好。 齐绪旁边就是四皇子齐尧,齐尧的右后方有一位女子,无论是桌子的大小还是桌上的吃食都与她的一般无二,可那人是齐尧的正室。 虽然用左右之分,但这区别又实在不大。 她也不知道把她安排在这里的人是怎么想的,不是她看不清这举动背后的意味,而是不知这是否是捧杀。 在这种场合,她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齐绪的身份,不是说她自己的那更深一层的身份。就单单是菱歌这一层,菱歌仅仅是齐绪的宫女。 虽然有传言,但此时也只是个下人,把她捧到和四皇子的正妻一般的高度,简直是司马昭之心。 不只是她看出了这一层,齐绪也必定是想到了这一层。 不过又因为菱歌这人目前复杂的身份,她又必须出现在这次晚宴上。 阳谋,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但齐绪只能受着。 他怕的是,要是自己的父皇非要揪着区月逾矩这一点,真的拿她开刀的话要怎么办?她的身份可不仅仅是一个小宫女…… 他没有怀疑,这人既然用了这种光明正大的阳谋让他吃了一个暗亏,那这人就必定有后手。 言官也好,甚至皇后本人也好,任何一个人指出逾矩这一点他都不惊讶,关键是他那喜怒不定的父皇会不会介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要说这种事是谁做出来的,那也就只有他那四哥了。 他没有证据,但是非要推演的话也只能是这个人,或者从过一会儿说这话的人往后推,就能得知是谁做的这事。 可是他没有想到第一个指出这一点的是他那父皇本人。 「老十二,你后面坐着的人是?」 区月垂着的眼抬起,看向那坐在正中位置的九五至尊,这是她与这人的第一次见面。 第21章 帝王之心 区月的视线往右侧望去,那老皇帝坐在高台上,黑金色的外衫与头顶的冕都能说明他的身份。 更细节的东西她看不清,但那脸色怪异的黄她却看的到。 这人肝不好。 区月不是医生,中医什么的她更是一窍不通,但…… 现代的中医也是要学习他们道教中的五行的,这点是相通的。 这人右后方旁边有个身穿深蓝色道袍道帽的男人,长胡长到了胸口处,且已经有些灰白。 想必这就是张道长了…… 这位置安排的也有意思,离皇帝比较近的就是皇后,而另一边没有那么近的是贵妃的位置,而这个张道长的位置则在贵妃的后方。 ……这位置到底是谁排的? 区月没有慌。哪怕听到了皇帝的问话也依旧泰然自若,毕竟老皇帝问的是齐绪而不是她。 齐绪比她要熟悉老皇帝的脾气秉性,她自然也犯不着这个时候去插话。 「回父皇,是儿臣的侍女。」 「侍女?」皇帝起了兴致。 不说别的,自己这个不近女色到远近闻名的儿子为了一个宫女请了太医这种事情他自然知道。如今又把这宫女带到了这个位置,他自然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是,无论是侍女,还是侍妾坐到了这个位置…… 皇帝登基将近三十载,官场上的那些弯弯绕绕他不是不清楚。 崇尚制衡之术的他也知道其他人给自己这个儿子使的绊子,此时也是。虽说和这个儿子一向不亲近,但也是明白齐绪的脾气秉性断然不会做出这种逾制的事情。 那么想来。就是被其他人安排的了…… 无论是这件事情也好,或者是朝堂上的其他东西也罢,皇帝能看得很清楚,不过就是他想不想管的区别罢了。 而这件事,他突然不想管了…… 「那个侍女叫什么名字?」 区月抬眼,身子转向皇帝的方向,行了一叩拜大礼。 也不是她想,而是必须。 齐绪刚刚把他们两人的关系给说透了,那么她此时的一言一行就与齐绪息息相关。 「奴婢菱歌,见过皇上。」 区月尚且年轻,从她的位置,尚且看不到皇帝的具体相貌。更何况是已经年老的皇帝,眼花的程度当然也不知道区月长什么样子。 不过虽然见不到脸,但那声音如涓涓细流的泉水一般,干净爽快中又有一抹女子的柔和,且一点不矫揉造作,听着就觉得是个钟灵毓秀的秒人,光听这声音就让人有一股说不出的舒适。 「抬起头来。」 老皇帝看着那有些熟悉的声音与和这声音极相配的衣衫,以及那模模煳煳的白皙少女就一阵的怔愣,眼神复杂。 皇上的这种表情对于下面的臣子来说,尚且瞒得住,但对于离得极近的皇后与贵妃而言就很明显了。 这两个女人在后宫斗了这么久,手里的人命谁也不说比谁少。别的不说起码是极会揣度圣意的,两个人稍稍想了一下就明白皇帝此时怔愣的原因。 皇后的脸色尚且还好,只不过眼中有一抹幸灾乐祸刺向另一边的贵妃。而另一边的贵妃娘娘,早就左手握右手,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里。眼睛正慌乱的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三人全都在台上,她们的位置没可能把区月的脸看清,而仅仅是一个模煳的轮廓与说话的声音,就能引来三个人共同的反应,只能说该是有内情了…… 台子上的三个人神色各异,而台下这边也不能说风平浪静。 区月自己是不记得她见过老皇帝的,她也不知道这个本来叫区月的女孩子和皇帝是否见过。不过她猜测是没有,或者说只是遥遥见过,没留下什么很深刻的印象。 毕竟这个叫区月的女孩子的脸,如果真的见过一定能够在这个色老头的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才对。而她这两年在宫中如果没有自己的本领,想必早就与在冷宫中无异了。 似是因为这个理由有理有据,但总之她觉得确实可以这样推断,僵直的身子也更加放松了些。 不过她放松了下来,齐绪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态。 她虽然也明白,就凭自己父皇的身体,眼睛能看清的东西必定不多。他们与高台的这个位置绝对是安全的。可是又不明白为什么情绪如此波动,好像和区月本就见过一样。 区月抬起头与不抬起都是一股子宁折不弯的气质,虽然距离有些远,不过这股气质倒是被很好地传达了。 老皇帝也定定地望着那个坐在自己儿子旁边的女人,他知道这人不是。但也依旧有些怅然。她也是这样,喜着白衣,哪怕是大好年华,全身上下也无半点装饰。 她也是这般傲气,不肯回头…… 「回去吧。」皇帝好像又老了几岁一般嘆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说完这话又对旁边的太监说,「晚宴开始。」 「奏乐!」 不仅是区月自己,旁边的齐绪,甚至在隔壁的齐尧。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如此。 齐绪猜的不错,这个位置这个阳谋确实就是齐尧给他下的套。本来他早就和母亲说好,晚宴一开始就谈到这件事情,以此攻击齐绪的僭越。 却没想到一切都被他父皇的这句话给打破了。 并且,不光是没有惩罚齐绪,甚至都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他看齐绪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父皇是为何那般怪异的,这倒是让他起了几分兴致。 确实,不仅是齐绪,区月自己也不清楚为何。 她只能在齐绪给她递眼神的时候,微微摇头。 无论众人心里是如何想的,但这场所有人食不知味的晚宴就正式开始了。 一场歌舞结束,也到了要根据猎物论功行赏的时候。 「其他的东西倒也罢了,每年都有。今年老十二倒是为朕猎到一只老虎,这倒是个新鲜的。」 皇上的职业是皇帝,无论他因为什么想到了什么,到他需要说话的时候,那些东西都必须忘掉。 皇上说出这话时的神情,丝毫让人想像不到刚才的些微失态。从这点来讲倒也是个合格的皇帝。 区月的目光从那男人的身上流转到齐绪这边。 无论如何,既然被自己的父皇提到,那么齐绪必定是要回礼的。 「父皇喜欢就好。」齐绪则有些担心,余光扫了扫那在贵妃身后的张道长,怕这位再给他这个不祥之人,增上什么欲加之罪。 「张道长也说,虽然虎乃圣兽,可能够箭断孟章神君,也确实是我皇儿的本事。」 齐绪躬身低头,目光不由得转了转,竟是让她猜中了…… 「前段时间,盖将军从西边献给朕一张神弓,说是匈奴那边淘来的。朕收了也束之高阁,眼下便赐予你吧。」 皇帝说完这话后,没有管谢恩的齐绪,而是举起酒杯对着下坐的珍妃遥遥一敬。 而那丝毫看不出已经三十多岁的美妇人也盈盈举杯,面色娇媚地干了手中的酒。 「儿臣谢父皇隆恩。」齐绪的面色没有因为皇帝的这个动作而有什么举动,依旧做完了自己的行礼。 区月的眼睛在众人脸上转着,分辨着所有人的情绪。不仅仅是旁边的其他皇子们,更多的则是对面的大臣。 她需要知道齐绪这个人的手到底有多长,这也是她想要来到围场的原因。 毕竟皇上的赏赐,往小了说确实只是的嘉奖齐绪这次围猎的战果,不过却又仔细地说了这张弓的来歷,就是戍西大将军献给皇帝的弓,而这弓又被皇帝借花献佛给了齐绪。 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封赏了,有那么一点沐皇恩的意思。 这老皇帝拿这种东西赐给齐绪,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齐绪呢。 以及…… 区月觉得可能是老皇帝过于擅长平衡之道。 这次围猎七皇子没来,夺嫡的热门人选当中只来了一位,那么那些大臣当然就要可劲巴结齐尧了。 如此一来等到回京城之后,势必会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这种时候赶紧揪起一个挡枪的人选倒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终究没有那么疼爱齐绪。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个举动会给齐绪带来什么。从最后明明口中说的是封赏,可是却和赏赐之物的进献家人去敬酒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只要老皇帝一天没有厌恶那位张道长,那么齐绪就必定要背着那个『不祥之身』。 那个老道士是必定要除掉的了…… 区月扫了眼贵妃后面的那蓝袍道士,又看了一眼旁边布下这一局阳谋的齐尧。 倒是……可以一窝端了。 除了齐绪这边之外,别人猎得的一些猎物或大或小,能够封赏的,皇帝都封赏了一遍,等到赏赐结束,众人吃的也差不多。这场让区月和齐绪都有些短暂的晚宴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齐绪往外离去的身影,区月小跑两步也跟了上去。 「在宴会上坐了那个位置还不够吗!刚结束就又跟了上去!」方逸秀咬着牙看着那边的一幕。 那下人做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位置就算了,可是这种逾制的行为就连皇帝陛下都没有计较,这才是她受不了的! 第22章 设计1 「殿下,皇上的八字是什么?」 等回到居所后,区月赶紧问到。 齐绪的脚步一顿,他觉得这小小女子真是不要命了! 平时私下里说说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还要上皇上的八字了? 齐绪眼中的震惊和疑惑没有向对着外人一样收敛,是不论区月看不看得懂微表情都能发现那种不加掩饰。 「殿下的小打小闹要准备收尾了吗?」区月引导着。 『小打小闹』是他们对于给四皇子那边的装神弄鬼的外号,虽然没怎么用过,但区月知道齐绪能懂。 「收尾?」齐绪不太懂。 他当初装神弄鬼也不过就是对区月的那个结论的半信半疑罢了。看了一眼就知道弱点什么的,对他来说果真还是有些玄幻。 他心里并没有对区月的那个结论有多么大的把握,那装神弄鬼也无非就是他的试验罢了。 不过今天晚宴上,他四皇兄的脸色可着实是不太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太医对外的宣称是水土不服,他也不知道这是真是假,本来还打算再观察两天,怎么就谈到收尾的事情了? 「殿下,此次『小打小闹』能成。也无非就是四皇子身边的防卫不如京城罢了。错过就有些可惜了。」 齐绪当然明白,不过围猎的时间算上来回的行军也就十几天的时间,十几天的时间想要完全扳倒几乎是在朝堂上几乎是半壁江山的皇子。齐绪根本就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不仅是不现实,甚至还有一些天真童趣。 「娘娘这么说,看来是有些高见了?」他也调侃道。 不过,这话刚说出口,他就想到了区月一开始,想要皇上八字的这件事。他本以为区月想要皇上的八字是想看一些东西,但如果只是道具…… 「你是说……」齐绪的嘴角拉直。 区月微笑颌首。 「这件事还需要找个人去御前……」就算是齐绪的脸上也有几分难掩的喜色。 「我来吧。」区月接道。 无论这件事能不能成,这个举报的人都一定会被灭口,失败的话这『谋害』的人有可能是皇上,成功了那就是皇后。 没有必要让齐绪培养了那么多年的人投在这里,毕竟菱歌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不是吗?遁走什么的也方便些,实在不行她再做回她的贵人。 尤其是今天下午乔先的事情,更是让她对齐绪手下的人多了一分悲悯。 「这件事我还想问你呢,你之前到底见没见过我父皇?」 皇帝的那个有些反常的怔愣不只是在台上看得清,齐绪作为他的儿子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以为是区月要被发现了身份,不过皇上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宣布晚宴开始的时候他舒了一口气,如今倒是可以问问。 他自己当然倾向于没有见过,不然这种事情区月一定会告诉他,她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没想瞒着他,这种事情更是不会隐瞒。 只不过他父皇那个反应,就让他不知是否真的如此了? 「没有,起码我的印象中没有。」 「你印象中?」 区月当然不可能和齐绪说自己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能这么解释。 「我的记忆中不记得老皇帝见过我,我觉得可能是看到了画册一类的东西觉得像?」区月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她也只能猜测。 「等围猎回去看看情形吧。」齐绪只能这么说了。 既然这个问题问完了,区月就再一次把话题绕回来了。「此次我去也是胜算最大的……殿下莫忘了昨日之辱。」 齐绪瞪着区月眼中满是反对,但他的理性却明白,确实正如区月所说,由她去胜算确实是最大的。 从他的母亲离去之后,兄长以及后宫各处的娘娘没少给他使绊子。像是昨日,齐尧说要纳菱歌为妾室的侮辱在齐绪看来也如同小打小闹一般。 起码当时是在室内说的不是吗? 这些侮辱,他这么多年过去,早就不会放到心上了。却不成想被一个女子给记住了,甚至还有股暖意从他的心里冒出。 可是,这件事也是极其危险的。 「殿下,此时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区月叫醒了犹豫的齐绪。 「我想要给您报仇。」 区月的眼型生的极好,一双桃花眼生生给那张及其清寒的脸增添了一抹人情味与媚色。但此时这双桃花眼中流露出的则是满满的坚决。 这坚决把齐绪灼烧到了。他低下头,但依旧没有同意。「这件事有其他的人可以做……」 「殿下你知道,我去做最合适。」 「合适却不是必须,你不能。」齐绪不想听区月多说什么,「来人,把姑娘送回去。」 进来的是乔先,今晚是他当班。 他也不敢真的动手,只能站在区月身后,躬身行了一礼,想请这位自己走。 区月没理他,也不管什么伦理纲常了,她走到齐绪面前直接上了手,「他们都是人命,他们都能牺牲!为什么就我不能?明明让他们去更危险!」 齐绪被区月掰正了身子,正视着那双他不敢看的眸。那好看的桃花眼当中除了坚毅之外,还有几分决心。 齐绪有无数的理由可以说,但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他与他那两个结交大臣、举荐官员、不顾百姓性命的皇兄是不同的,这也是为什么朝臣中,能在他如此劣势的情况下也依旧有支持他的人。 不过,到底也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虽说他的母亲也是平民子女,但他是没有亲身经歷过外面的艰苦的,让他去设身处地地站在其他下人的角度是不可能的。 可从小接受的东西又在不断地告诉他,他的做法以及看待百姓的方式似乎是不对的。 他此时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是区月带给他的,他暂时没有想出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暂时没有办法回答区月的这个问题。 「叫绿盈来,把姑娘拉走。」 这话显然是对着乔先说的。 「齐绪!」区月不管什么她之前制造出的人设了。 外面的朝政她不懂,但是此时既然走到了这条路,并且齐绪的胜算着实不高,那么就要把任何能够用得到的资源用在刀刃上。 明明她去才是那个最优解,可是竟然就因为她的身份更加高贵的原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而且,她的身份真的有多高贵吗?高贵这个词的意义不也是人类赋予的吗?非要把其他人踩在脚下才能证明你的高贵吗? 在平等社会长大,拥有平等世界观的区月,让她接受这一点无异于痴人说梦。 可她也知道,齐绪的反应是不会让她冲动的了,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明明这个法子是她想出来的。 明明…… 多残忍的词。 回到房间的区月也没有停止生气,她节俭惯了,不会像其他娘娘一样摔什么东西。就只是坐在那,想着她目前这样能怎么操作…… 无论她与齐绪如何吵架,但她没有放弃过自己的想法,她还是想自己去干。 但她也知道,齐绪必定会防着自己这一步。 她拉开自己屋子的门,乔先正守在门外。「姑娘,殿下说外面夜深露重,让姑娘回屋好好休息。」 无奈,她视线杀向正殿瞪了一眼,好像能穿透外墙刺到那里面的人一样。 这种被人看守的状态一连持续到了第二天午后。 也不是那时候她出来了,而是有人来看她了。 绿盈看着这方家大小姐,本以为这位是要找殿下的,没想到是来找娘娘的。 殿下只说娘娘不能出来,却没说旁人不能进去,她只能行了一礼。 「你就是菱歌?」方逸秀走进门就看到那个让自己日夜难安的身影,正坐在书桌前看着手里的书本。 本来由于晚宴时的距离关系,她并没有看清的那张脸也豁然出现在她的世界中。她的脚步微微往后退了退,似乎也明白齐绪宠她的原因了。 不过又影响到自己的身份和这个人的身份,她的底气又回来了。 「姑娘是?」区月看出这人是之前那个和自己身上的织花一样的那个大小姐,不过再多的事情也不了解了。 「我是御林大将军方彬之女。」说完脸上还有股扬眉吐气的神情。 区月仔细捋了捋前因后果,从这人昨日看她的古怪眼神到此时前来找她的目的,以及这人眼中难掩的得意。她大概猜出来是什么身份,不过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不知道方姑娘和殿下是什么关系?」 对于这种骄矜大小姐,区月觉得她还是直接问能得到正确答案。 不过这个问题却把方逸秀给问住了。 无论她再如何爱慕对方,他们之间一无婚约二无媒人三无赐婚,从程序上来讲,方逸秀和齐绪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说白了,她不觉得整个京城会有谁不认识她,会有谁不知道她对齐绪的情谊,这么一想她觉得区月是在讽刺自己。 「你是个什么东西?待我与殿下成婚之后,定要让她把你给废掉!」 区月听到这话不仅没有生气,甚至嘴角微弯点了点头。 和她猜想的一样。 想了想目前的处境,以及这位大小姐的身份。她虽然不知道这位家里的官职究竟如何,不过想来是个有权有势的。 真是打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第23章 设计2 「奴婢见过方小姐。」 区月装模作样行了个礼,她觉得自己要是能有回去的一天,不做道士做个演员也不错。 不过她之前的脸没有这张脸好看。 ……没关系,做实力派! 「奴婢经常听殿下提起您,只是久居宫中未曾见过大小姐的面,才想确认一下,方才失礼了。」 这位方小姐没和她计较什么失不失礼的事,而是面上显出一抹绯红,「殿下……经常提起我?」 「可不是,殿下经常说方小姐温柔体贴,人面桃花呢。」 看着这个大小姐这么好骗的样子,区月只能在心里对齐绪说一句抱歉了。 『谁让你关着我呢……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吧。』 「殿下……」 区月不太理解她不过就是随便挑了两个词,为什么这位方小姐不仅一脸害羞甚至有些娇嗔满面。 但是没关系。 「不知方小姐来找奴婢有什么事情吗?」她不想浪费时间。 似乎是这句话打断了方逸秀的思绪,让她想起了正事。但她也不能明面说什么自己是来看情敌的,只能随便找个不那么明显的由头。 「本小姐来看看殿下身边的人伺候的仔不仔细,顺便来看看你。你不就是殿下的贴身侍女吗?」 区月觉得这位对自己似乎有一股恨意,尤其是说出『贴身』二字的时候,那咬牙切齿的不知道她们之间有什么仇呢。 这种情况有些不妙。 「回方小姐的话,殿下一切都好,只是……」 「怎么?」 「小姐也知道,殿下身边向来是不喜宫女伺候的,除了我之外也就只有绿盈姐姐。本来在宫中,四周都是熟悉的地方不觉得有什么,但来了围场这新地方,难免侍女的人手有些不够……」 撒谎的时候,只有真真假假才不会让人疑心。 「你是让我支几个侍女过来?」方逸秀不算太笨,这种意思十分明显的话当然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是,四殿下那边这几日睡眠不好,不也是身边的人伺候得不周到的原因?奴婢想着要是小姐能支派几个听话的侍女过来,想必也能帮殿下分忧了。」 区月不猜都知道,齐尧那边不可能把他这几天面色消沉的原因往外说,她正好能借来用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方逸秀看了眼面前这个低眉顺眼的女子,思忖片刻才同意。「我知道了,等我这两日支来个干活伶俐的丫头来。」 主要是,马上就能当齐绪的家这一点让她难掩激动。也顾不上什么是否是多管闲事的了。 「多谢方小姐。」 区月没说什么来人的数量之类的,这大小姐脾气不可能往齐绪这里安排太多侍女,一个已是勉强,绝对还是个干活伶俐但长相一般的。 来的太多也无益。 等齐绪回到住处来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他扫了眼偏室内亮着烛火的屋子。想了想还是把绿盈叫来问问。 「姑娘今日有什么异常吗?」 「回殿下,没有异样,看了一天书,就是下午的时候方小姐来找了姑娘。」 「方逸秀?」 齐绪当然知道她,但想来以那大小姐的性情也就是耀武扬威一番,真的做什么也不敢。 「她们聊什么了?」 「这……奴婢没听清。」 齐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错了人,绿盈不会武,屋内的声音自然听不见。而他身边会武的暗卫们也不适合照顾区月。 「罢了,你继续看着,其他的没关系,就是不能让姑娘出门。」 「是。」 等绿盈下去后,齐绪的目光又从开着的窗户遥遥望向那间偏殿。 这几天他忙着陷害他的四哥,从他给绿盈下达了不让区月出门的命令之后就没有再见过她。 晚间四周漆黑一片,唯有那摇曳的烛光能透过纸色的窗照出那人的剪影。 只能等事情结束他亲自去向对方道歉了。无论是这次的事情还是她受了方逸秀欺负的事情,终究起因都是他。 方逸秀的侍女第二日午后便来了,这位确实是个机灵的,无论绿盈在齐绪身边呆了多少年,但显然目前十二殿下身边的半个主子是区月。她当然要来找区月报到。 「什么人?」绿盈看人不认识,就拦了下来。 区月听到外面的声音出了门,「是方小姐派来的吗?」 那个新来的女孩子看到区月微微行礼,「回姑娘,奴婢尔云,是方小姐身边的丫鬟。」 「让她进来吧。」区月对绿盈说。 「可是……」绿盈有些拿不出主意了。 主要是她不知道怎么对齐绪解释,皇子的住所多了个名门小姐的丫鬟这件事。 「是方小姐看殿下身边侍女不多,特意指来照顾的。你实话实说就行。」 区月这话直接就扭曲了主被动关系。 从结果来看都是有个新丫鬟过来了,只不过真相是她找方逸秀要的,而她说成是方逸秀塞给她的。区月对这位方小姐没什么意见,她撒谎只是因为这对她更有利。 不要把修道之人都当作是什么好人啊…… 「是。」绿盈看到区月这么说了,也只能听话,就算是有些不合规矩,她也只能原话上报给齐绪了。 等到了室内,区月才扫了一眼这个叫尔云的小姑娘,看着比她小两三岁的样子,她也不在乎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手脚伶俐。 「你先找地方歇歇吧,殿下这几日比较忙,可能要等到晚上才能回来呢。」区月对这个姑娘没有什么敌意,甚至说她的好意都有些过了头。 而这个叫尔云的也仅仅从她们家小姐那里得知了这位的身份。在出发之前小姐还让她盯着这位叫菱歌的宫女,看看究竟是不是外面说的那种情况。 尔云长得不算出挑,也就干活麻利给其他人的印象比较深,但因为这一点,其他人在想起她的时候都只会颐指气使的让她干活。 从来没有一个人让她歇一歇,如今从这位谪仙般的人口中听到『歇歇』,她甚至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识字吗?」区月问。 「只识得一些。」尔云看了眼这位的书桌上那一摞的书,眼底深处有些羡慕。天天干活的下人,哪有什么多余的时间识字? 那藏在眼睛深处的羡慕,被区月捕捉到了。 虽然这位是个丫鬟,不过想来也不是个认命的。 这个朝代女子的识字率实在是不高,就连镜心呆在她身边两年都只是仅仅会写她自己的名字。 而这位既然说出了『只认识一些』这种话,就说明肯定是背地里下过功夫的,虽然可能局限于一些基本的常用字,但也是个知道向上的人。 她走到书桌前,随便找了两本没那么晦涩难懂的就递给尔云,「现在打发打发时间吧,有不会的就来问我。」 尔云那指节粗大的手指托起那两本书,不大的眼睛深处有些流光溢彩闪过,却还是在将要迸发之际低下了头,对区月行了个礼,「多谢姐姐。」 这举动倒是让区月笑了笑,她头一次体会到帮助其他人的感受。 之前在宫中给那些宫人算卦不叫帮助,或者说她的心思并不单纯。 往大了说,她是为了在宫中更好的活下去以发展自己的势力。往小了说就是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而今天自己的举手之劳能换来这人这么强列的反应,她也是没有想到。 等到晚上齐绪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偏室的烛光下,有两道身影。他扫了一眼守在门外的绿盈,想了想还是把绿盈叫了进来。 「姑娘房中是何人?」 「回殿下的话,是方小姐指来的丫鬟,说是来照顾姑娘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齐绪的脸上神色不变,但他知道,以他对方逸秀的了解,断然不会是一个大度的人。而这人做出这种行为,他能想到的只有可能是安插眼线。 「姑娘同意了?」 「看姑娘的意思,好像是她与方小姐昨天就商议好的。」 这话一出,齐绪也没有再多问什么,他身边的宫女确实不多,能够有个人帮区月分担分担也好。 当然于情于理他都是不能接受这个多出来的侍女的,和其他人说了一声『围猎之后叫她回去』的话,他就不打算再追究了。 就在这时,他听到偏室传来了一阵吵闹,至少听上去似乎两个人聊得还有声有色。 算了,帮她找个伴也好。 他让乔先下次轮班轮去偏室门外,现在屋内已经有侍女了,那绿盈他就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情了。 他是打算牺牲绿盈的,相对于太监和侍卫而言,宫女更加的无害,也无疑是更好的人选。 他也明白区月说的是对的,她自己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但他不能牺牲她。 起码还有用。 他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这几天他没有去看过她,不过能够一直老实待着不想着出去,想来也是不会再做什么的了。 再有一天,明日晚上就是收网的时候了…… 屋内的区月全然不知齐绪的想法,她正在教尔云写字。 写字就是写毛笔字。 区月是个道士,还是个家传道士。毛笔字这种东西她从小练到大。 道士的毛笔字是有一定要求的,她自己除了草书之外其他的字体都会一些,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教个人还是轻而易举。 第24章 设计3 「姑娘,殿下回来了。」尔云提醒道。 「他回来就回来。你不用管他。」区月明白尔云这是提醒她要干活了。 「可是……」尔云有些犹豫。 「你这么想,殿下旁边就只有我和绿盈对吧。」 尔云提着毛笔看区月的目光有些犹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绿盈平时是伺候我的,是吧。」 「嗯嗯。」 「那现在你来伺候我了,绿盈是不是就会到殿下身边了?」 「……嗯嗯。」 「那殿下身边不就有人伺候了吗?」 区月引导着尔云自己『想通』。 「再说,你们家大小姐不是让你来盯着我吗?」她脸上浮出一抹狡黠的笑,盯着尔云因为暴露而害羞的脸红。 「这……不是、小姐,她……」 「没关系,」区月表情很是大度,「在我身边不就能好好盯着我了吗?」 实话实说,任何一项技能在真正学会之前,最先习得的一定是防御。 她自己在第一次学八字时,就学会一件事情:不要告诉其他人自己的八字。她在学习微表情的时候,先掌握的也是不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表情。 如果她的表情十分自然,喜怒形于色的话,不是因为十分放松,就是故意的。 此时她就是故意的。 「好了,再写几个就下去休息吧。」 区月没有让尔云解释,也确实不在乎。任何因为慌张而吐露出的解释都是谎言。真相她能自己判断出来。 尔云来的第一天就这么风平浪静的度过了。 而第二天区月就发现门口看守她的人从绿盈换成了乔先。 她没意外,不如说这样才好。 她提着壶茶水慢悠悠走出去,放到院子里的茶桌上。 院子里有一株槐花,四五月份正是槐花盛开的时候。春风袭人,乳白色的花如同小蝴蝶一般从绿叶间飞落下来,到房樑上,到茶桌上,到人的发间。除了那微雨般的落花外,一股淡雅的香也填满了人的嗅觉。好像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种清新的世界中。 「来喝口水?」玉般的指尖提着一小只茶杯,说话人窥向那一身黑衣的少年郎,脸上是一抹黠慧的笑意。 「姑娘,属下不敢。」乔先看见区月就一脸的头疼。 他可还记得自己主子扶着这位下马的样子呢,自己怎敢和这位倒的茶? 等等?这位倒的茶主子喝过吗? 「不敢?」那女子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不敢喝我倒的水,却敢骗我?」 乔先撇头想了想,他不记得自己骗过这位。 「你明明告诉我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话说到一半就够了,全说出来反而差了点意思。 「你且说是不是骗了我?」少女脸上还是那种黠慧,微抬眼盯着离自己一丈远的侍卫。 乔先只能微微躬身求这位别说了。 「来,我现在出不了这院子,天天看书也没意思,跟我聊聊天就不和你计较,如何?」 一句话炸在乔先耳朵里,听的他头皮发麻,但也只能一步三停的走了过去。 『不跟他计较』。 这不就是,如果不按照她的想法,那就会跟他计较的意思吗? 他跟这位娘娘熟起来可真是流年不利。 区月看这位八尺男儿一步三挪满脸的不情愿,但还是只能亦步亦趋走来就觉得好笑。但她忍住了,她把手里提着的茶杯放到这人的手里。 「你且安心,我就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这话一出,乔先就不可能安心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他一脸的戒备区月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我问你,齐绪可是说了不让我问问题?不让我知道?」 乔先眼珠子转了转,好像没有……他摇摇头。 区月脸上的笑容不变,继续引导,「我再问你,那边……」她手指了指隔壁齐尧所住玉蓬阁的方向,「那边的事情是不是我出的点子?」 顿了片刻,乔先点了点头。 自己主子一生做人光明磊落,这种如同后宫妇人出手一样的毒计,他就算没在门外听着,也知道不可能是他们主人想出来的。 不过…… 乔先撇了这位一眼,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但,虽然狠毒了点,可是他们帮着做的时候也不免会想,事成之后该是何等的爽快。 他们和主子一样,憋屈得太久了。 「那你们占了我的点子对付别人,我连问问都不能问?是不是有些霸道了?」 乔先把这话咂摸了几次。确实……有点不地道了。 「那你且说,我能不能问?」区月挑眉,像是想看着乔先的眼睛说一样把头微低探着这人的脸。 「……姑娘请问。」乔先不想和这位对上视线,只能身子低得再深些。 「进行到哪一步了?皇上的……可送到?」 乔先点头。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围猎一共就十多天的时间,如今已经进行了一半,区月自己估摸着就是这两天,问出来也就是确认一下。 「不是今晚就是明晚,具体的……属下也不知了。」 「那……」 区月刚想再问问,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于是只好作罢。 回头一看才发现是齐绪。 齐绪这几天忙的事情已完全做好,就等今天晚上收网,白天权作养精神了。 虽一直呆在房内处理事务,但思绪不停,一直在考虑……要何时向区月道个歉。 无论是这人的……身份,还是这人因为他受的那些无妄之灾。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自己也是习武之人,武功说不上一顶一的好,但也算不次的。 两人说话声都不大,且还有墙挡着,他虽听不清,但也算引来了他的注意,往窗外一看才看到自己想了半日的那女子,正在那棵槐花树下。 槐花是乳白色的,区月也穿着一袭白衣,身上没有什么繁杂的配饰,只在发间插了支银簪固定头髮。 春风一袭,暖阳一照,那抹银簪的光更耀眼。 他早知他这位庶母长得好,但如今这种未着粉黛,不经意间沖向他的侧颜,比之前所有的样子都更加夺人心魄。 此时的他是没有防范的,区月的脸也是没有对着他的。 他在窗内看到区月给十四倒上一杯茶水。 他挑了挑眉,拿起桌上早已倒好且已经凉透的茶,抬头饮下。玉般的指尖着了寒凉色。 齐绪觉得自己不能再待了,他得出去看看。 怎么说我也是她的『儿子』,要倒水也得先给我倒吧? 而果不其然,等到他一出现,两人立马分开装作不熟的样子。这让他那俊逸非常的脸又蒙上一层寒意。 「二位聊什么呢?」 区月被这话刺到了,这人怎么说话夹枪带棒的? 她抬头看了眼齐绪的表情,她能看出这人不太高兴,但又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不高兴。 是找她撒气来了? 区月这么想,但她不敢问,也没必要问。说到底他们俩也就是合作关系罢了。他日事成,他做他的新帝,她做她的太妃。 和职场上的合作伙伴一样。谁管你开不开心?只要工作能力不拉垮就行。 「聊聊殿下不让我知道的事情。」他不开心,区月也不会惯着他。 她又不是他亲娘! 「哦?都不让你知道的了,还要打听吗?」 齐绪感受出了区月的话中带刺,他也有些生气。 和暗卫聊得那么好,一等到他出现就偃旗息鼓?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吗? 「计是我出的,我怎么不能知道了?」 看着齐绪的脾气愈演愈烈,区月除了满头的疑问之外也不由得话说了重些。 眼看着这两位的氛围变得莫名其妙的剑拔弩张,区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脸上的微怒消散,挑着眉对着齐绪装模作样盈盈一礼,拿着自己的茶壶回了屋,半个视线都没给外面的臭男人留。 她是怕他俩再起什么矛盾影响自己晚上的发挥,万一那狗男人要是把她身边的护卫再加上几个,那对她晚上的行动无疑没有益处。 况且,她根本就不知道齐绪来她面前生气的缘由是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齐绪今天脾气不好,而她撞枪口上了。 好歹她是长辈,不和他计较。 区月提着茶壶离去之后,院子里独独只留下齐绪和乔先,乔先看着他们殿下的脸色由青转白,就觉得这个娘娘真的是太厉害了。 齐绪当然是生气。 他不仅生气于直到最后这位都没有给他倒上一杯水,而是直接拿着壶从他面前熘了。还生气于这人说完话就熘,甚至没有给他回应的时间。 真是过分。 他袖子一挥就走了,也没问问乔先两人谈了什么。 但凡他要是问了,想必晚上就不会这么闹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到了晚间,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区月看着正在书桌前写字的尔云。 这人一旦认真起来就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白天的时候她和齐绪在外头那么僵,屋里头也不会是听不见的。但她回来一看这人还在看书。 这倒也是给了她机会。 她轻手轻脚走到门口,问着外面的人,「何时了?」 「回姑娘,戌时三刻了。」 白天的乔先因为交接班的关系已经离开,门外站的是另一个她没见过的暗卫。 听到声音区月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到了尔云该回去的时候了。 她回来后装作找书的样子,移到书桌后面,回身看着那在烛光下粉白色的后颈。 抱歉了…… 第25章 设计3 她拿起书架上的摆件,匀了口气,无论之前想过做什么,但这还是头一次自己动手。 玉般的指节在檀木的摆件上来回抓紧,区月深吸口气咬了下牙,闭眼砸向尔云的后颈。 她留了两份力,毕竟不是要杀人。 等一声闷响传来时,她才睁开眼,尔云已经晕在书桌上,她小声道了歉,轻手轻脚把她挪到了床上,自己换了她的衣服,髮髻什么的也换成了寻常丫鬟样式的,也没忘记稍稍遮遮自己的脸。 临走之前还模仿尔云那有些歪扭的字迹,把她没写完的几个字给填上了。 在门口回头朝屋内望去,观察了一遍有无遗漏,在出发之前换了盏即将灭掉的蜡。 门外的侍卫当然知道这间偏殿的屋内有个小丫鬟,屋内烛光昏暗,虽然习武之人耳清目明,但能看到的细节也不如白天。 「侍卫大哥,奴婢先回去了,姑娘过一会就睡下了。」 区月临走还对这位不认识的人多了句嘴。 她怕齐绪不知道『她』的近况会进去看。 等熘出皇子的住处,区月想了想这行宫的地形图,往皇上的寝宫方向走去。 正走着突然迎面看到一个小太监,这人她不知叫什么名字,但这人她见过,在前几日晚宴的时候。 看身份是服侍陛下的,且,只有他一个人。 她眼珠子转了转,「公公,公公。」 等那小太监回过头,区月赶紧迎了上去,「是我啊,公公可还记得我?」 晚间本就昏暗,也就只有手里提着的一盏不亮的蜡烛,这小太监也不像是会武的,能看清就有鬼了。 这就是现代的时候,隔壁国家流行的电信诈骗。 「你是……啊!香纹姑娘?你不是被掉调到珍妃娘娘那边了吗?怎么在这呢?」 区月在心里咂咂嘴。 那些诈骗能成不是没有理由的。 不过,又是这位珍妃啊,有点有缘了。 「公公,正是如此。我们娘娘想见陛下了,特命奴婢来通传,请问公公,陛下身边……今晚?」 「诶,你可别去,贵妃娘娘正陪驾呢。贵妃娘娘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了这话区月也装出一副哀嘆,这位贵妃娘娘和她家七皇子,那都是一直被老皇帝宠着的,这次围猎七皇子能不能解了封禁就看这几天贵妃娘娘能不能拢回圣心呢。 「可是,毕竟是娘娘下的令,我就这么回去了也说不过去啊……」 「唉,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不就得仰仗着主子活吗?我也不劝了,去的话小心点。」 「多谢公公。」 区月看着那个哪怕只有一人的时候也是微微躬身的太监,或者说……男子。心里悲嘆这皇宫吃人。 但,她要去做正事。 皇上不喜皇后多年,但因着皇后的母家乃是太祖时期的开国功臣,当年甚至赏过一字并肩王。 这些年虽然不入朝堂,那也不是别的世家能比拟的,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期间就封了这位为太子妃,登基也就顺理成章成了皇后。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和太后同出宰相府的贵妃,就算再得宠也就只能是贵妃的缘由。 皇上虽然不喜皇后,但该给的殊荣与地位一项没少。 别的不说,这位皇上对身边的人倒是不错。 现在来了行宫,本就得宠的贵妃自然要时刻霸着皇上,皇上也不喜看到皇后的那张日渐衰败的脸。 区月猜得到这几日必定是这位贵妃伴驾,刚刚看到那位公公也就是确认一下。 沈贵妃。 巴不得四皇子早日出事的贵妃。 后宫中一向是母凭子贵,只要没了儿子,无论家世如何也都是老死宫中的结局。没有儿子就没有出路。 区月不想对这种古代规则下什么定义,但她确实是要利用起身边能用的所有东西。 她慢悠悠走到皇帝寝宫的外围阴暗处,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深喘了几口气,装作慌张的样子。 「陛下!陛下救命!」 区月一边喊着一边往皇帝的寝殿跑去。 「大胆!何人在此喧譁?!」 和她猜的一样被门外的侍卫拦了下来。 「奴、奴婢刚从四皇子那过来,陛下!陛下!奴婢……」 外面的喊声与嘈杂,顺着春风传入殿内。 沈碧莹给了旁边的宫女一个眼神。 「是何人在外面喧譁啊?」齐黎放下了手里的奏摺一脸不耐烦。 旁边的太监总管赶紧派人出去问了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比小太监还早回来的就是沈碧莹的宫女,那宫女给自己娘娘传了个笑。 沈碧莹赶紧说:「陛下,这大晚上的敢来您的寝殿外喧譁……想必不是小事,陛下不如去看看?」 「嗯……说的在理。」 就在这时,外面的小太监回来了,「陛下,好像是四皇子身边的宫女在闹,说什么让陛下救命之类的。」 「齐尧?」齐黎眉间的烦躁没有散去,「传她进来。」 区月装作一脸惊慌的样子走到大殿,就看到了皇帝的样貌。这次距离比晚宴的时候要近些。 说实在的,虽然区月一直叫他老皇帝,但齐黎并不老态龙钟,年龄将近六十,但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 单从外貌上看,齐绪可能才是和齐黎长得最像的。齐绪的那种洒脱逸秀可能就来自于他的父皇。 「何人在此喧譁!」那旁边的太监总管问道 老皇帝没直接把自己拉下去砍了,区月觉得这位脾气还是不错的,倒是省了她两分力气,也可能是旁边的贵妃娘娘帮的快。 「奴婢是十二皇子身边的宫女……」 本来齐黎就是看贵妃对这外面的事情有些好奇,因此才把人叫了进来,但眼睛还是没从奏摺上挪下来。 而区月这句话一出,齐黎放下了手中的奏摺,盯了下来,「朕记得……前几日晚宴时见过你?」 区月虽然把脸遮掩了些,但底子就在那,声音的音色也没变,晚宴时候的遥遥一见当然能认出。 「是,奴婢菱歌。」她怕这位认出了自己不是菱歌,又拜了下去。 在皇帝侧后方的贵妃,左手又握死了右手,她瞪向自己的宫女,想了想又把恶狠狠的视线收回。 「听着你从四皇子那跑来?怎么回事?」 如果说本来的齐黎只是好奇,那么现在看这意思是想要听听来龙去脉了。 区月也不明白,她明明没和老皇帝见过,或者说就算见过也不记得了,但为什么看到她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却又感觉他熟悉自己? 「回、回陛下,是……是四殿下看上了奴婢,想要……」说完一拜。 点到为止。 「混帐!」齐黎也听出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上自己弟弟的侍妾?真是好一个为民做榜样的皇子! 整个殿的宫女太监为着这一声帝王怒火也都跪了下来。 而区月没等皇上反应过来,赶紧又垫了一句,「陛下,奴婢就算死了也不值得您生气,奴婢、奴婢想说的是另一件事!」 「你说。」齐黎的目光也反应过来了,望向区月的目光也多了些探究。 「陛下!奴婢在四皇上的住所,发、发现了镇、镇厌之物!殿下这几日精神不好根本就不是什么不习惯,而是……」 区月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硬生生挤出点哭腔,还在话尾的时候声音弱了下来,似是被吓哭的。 自己和实力派演员还有些差距,要再精进些,区月在心里摇摇头。 本来十分不想见到这位,生怕皇上想着要彻查当年之事的沈贵妃也反应过来,这是天赐良机。 「镇厌之物?这、这不是等同于谋逆?」说着还往齐黎的身上靠去,似是被吓到了。 而齐黎没有那么容易就相信区月的话,他再问,「你可看清了?以奴告主可是大罪!」 区月扯了下嘴角,就算是菱歌又不是他齐尧的奴,真罚也不能用这个藉口罚她。 「回陛下,奴、奴婢只看到一个小人,上面、上面写着戊辰两个字,具体的奴婢没有看清,但、但……」 这种慌张,且语无伦次想要其他人相信这件事的诉求可以说是十分相配的。 区月不知道皇上的八字是什么,但她知道江嫔,也就是齐绪生母的八字,据说这位和皇帝差了十二岁,她往回一倒就知道了皇帝的八字年柱是什么。 而本来没有什么表情的齐黎,听到『戊辰』这两个字马上坐了起来,「那两个字是怎么排列的?」 「就、就是一张纸的左边,竖着写有戊辰两个字。」区月赶紧解释。 如今的她不过是一个小宫女,皇上的八字这种东西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或者说八字排列这种顺序是怎么知道的?还不是亲眼看见的? 「这,这听上去不像是假话啊。」旁边的贵妃也松了半口气,甚至有些喜上眉梢。 能把这齐尧扳倒,那她的齐晟无论如何也能解了禁足了,但是…… 沈碧莹一双美目扫向区月。 齐绪真是好手段。 但,她也要帮。 齐尧只要能倒,就算齐绪有了实力,这么个前朝无助力的『不祥之人』能掀出多大的风浪? 到时候朝堂还不是她的晟儿做主? 况且,她觑向区月,这么一个游离在两位皇子之间的祸水,无论如何也是进不了陛下的后宫的,她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要再把……那位给灭了口就好。 当年还是她心软。 「来人,摆驾玉蓬阁!」 第26章 设计4 确实如同区月所想,齐黎听到自己的八字从这个小宫女的口中说出,无疑更是信了几分。 他没有觉得一个宫女竟然识字这件事离谱,齐绪喜欢的人要是不通诗书才会让他怀疑。 「你也跟着一起来!」齐黎路过区月的时候说:「如果你说是属实,朕自会做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听出这皇帝话里的咬牙切齿,区月觉得给她做主什么的不是最重要的。 您可千万保重龙体,要是万一今天嗝了过去,那齐晟可就直接登基了! 目前的朝堂实力齐绪没法和齐晟比,并且齐晟还是那个更年长一些的…… 等他们出了皇帝寝宫后,旁边一个小太监赶紧跑了出去。 这事得赶紧告诉殿下! 说实话,区月不知道齐绪放在齐尧寝室的镇厌之物究竟是什么,她不熟悉齐绪,但她了解镇厌之物啊。 能一击必中且绝对拉齐尧下马的法子,皇帝的八字必须要有。能在上面体现八字,再加上这么几天能准备出来的,也就是扎小人了。 区月望向行宫黑色的天,无月无星,不发生点什么可惜了。 刚才她觐见的时候,皇帝没有摒退众人,现在无论是齐绪,还是皇后那想必都要得知消息了。 至于齐尧? 她对齐绪有信心。 本来就计划在今晚或明晚动手,那么他不可能不早断了齐尧的消息渠道。 「陛下驾到!」 转眼间就到了玉蓬阁。 阵仗不小,就住在齐尧旁边的齐绪当然也听到声音了,但……他的人还没有出手才是。 他下意识望向偏殿,本来点亮的蜡烛此时已经熄灭,想来是已经睡了。 隔壁那么闹腾,他想装没听到也不可能,无论如何还是要去一趟的。 「殿、殿下!」一个小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 「发生何事如此慌张?」 「殿下!姑娘、姑娘出手了!」 齐绪下意识就想把十九叫进来问问是怎么回事,但这无疑是更费时间的。 区月不知道他的安排细节,这件事重大,但凡有一处疏忽都是会掉脑袋的。他本以为,知道得少了就不会贸然行事了。 「去玉蓬阁!」 只要晚一刻她的危险都要多一分。 具体是怎么出去的,等他把人救回来再问。 等齐绪来到玉蓬阁,就看到院子里或站或跪,站了一圈的人。 他直接就把视线聚焦在侧边的那穿着宫装的女子身上,看到她安好自己也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这进行到哪一步了,但起码是安全的。 「儿臣给父皇请安。」 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到来,区月也装出激动的模样盯着齐绪。毕竟她现在扮演的菱歌可是和齐绪有『绯闻』的。 除了她之外,地上跪着的齐尧也瞪向齐绪,眼里的杀意是挡不住的。 「正好你来了,我且问你,齐尧在到达行宫的当天,去你的帐里说什么了?」齐黎看到齐绪来了,也省了他去叫人的麻烦。但余光也不免瞟了眼区月。 这小宫女在齐绪心里的分量不低啊…… 「这……回父皇,那时菱歌有些晕眩,臣叫了太医。四哥以为叫太医是儿臣的身子不好,因此来问了问。」 齐黎不傻,当然知道齐尧这是为了什么,「他可有说什么?」 「这……」齐绪有些犹豫。 「但说无妨!朕给你撑腰!」 「……是,四哥说想要纳菱歌为妾室,但菱歌拒绝了。」 「狗东西!」齐黎对着齐尧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他是对齐绪不亲近,但这好歹也是亲儿子。不说那宫女是否和齐绪真的有关系,单单是这种当着人家的面纳人家的侍女为妾的事情,就不是对弟弟该做的! 「父、父皇!」齐尧被踢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再次爬起,「那时候那宫女拒绝了!」 「拒绝了就能说明你没做过?你做出这种事情,难道人家不该拒绝?!」 齐黎捂了捂心脏,把这口气顺了下去。但心里也是对菱歌多了两份尊重与探究。 无论这宫女和齐绪是不是那种关系,但齐绪没有给人家位分是事实,要真是个会攀高枝的,这次就不会不同意。起码是个护主的。 「你接着说!」他一指区月。 「是、是……奴婢拒绝了四殿下之后,没想四殿下今日看到了奴婢,再次提了这事,还、还强行把奴婢从玉莱阁拖了过来。」 玉莱阁就是齐绪住的地方,当然也是区月住的地方。 「这一路可有看到什么人?」这话不是齐黎问的,而是齐绪开的口。 齐黎扫了眼齐绪,也没说什么。 「可有被什么太监?宫女之类的看到?」 区月听出了在『太监』这两个字的时候,齐绪的音调变重。 「回殿下,奴婢有看到个小太监,但天色昏暗,奴婢不曾看到脸,也不知道是谁……」 「给朕查!」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今日根本就没见过这宫女!」 「回禀陛下,东西搜到了。」齐黎身边的大太监手抬着一个身上扎满针的小人,小人上面的纸上赫然是八个字。 区月装作擦泪的动作,扫了眼那小人上的八个字。 把这八字给记在了心里,就等回去细看。 齐黎拿起那小人就是一脸的怒火。 他无所谓什么宫女的清白,什么皇子的荒唐事。这等镇厌之事才是他真的受不了的!「混帐东西!这个你怎么解释?」 齐尧也没想到真的能从他的房里搜出东西来,上面还真的是个八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父皇!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从来没见过那东西啊!」一边说齐尧一边膝行抱住了齐黎的腿。 「鬼话!从你房里搜出来的!你说没见过?!」齐黎一脚直接把这逆子踢了下来。 「回禀陛下,那个目击到四殿下拉着菱歌姑娘的小太监找到了。」 听到这话,齐黎又是一脸的怒火。「带上来!」 「陛、陛下。参见陛下!」看样子像是个没见过皇上的干杂活的小太监。 区月却觉得他戏不太好。 「你说看到了齐尧掳了个宫女?什么时候的事情?」齐黎亲自问。 「是、是,不敢欺瞒陛下,大概戌时一刻左右。」 「仔细说来听听!」 「是,奴才是负责洒扫的太监,因为干活慢,长街还没打扫完,正借着烛火干活的时候就听到远处有挣扎声,奴才回头就看到是四皇子拎着个宫女,看到奴才时还呵斥了奴才一句,说让奴才管好自己的嘴。」 「你刚刚说,光线昏暗,你是怎么发现是我四哥的?」齐绪生怕冤枉了齐尧。 区月微微笑了一下,这是生怕皇上不信呢。 「回殿下的话,奴才眼神还行,要不也不会在这种天色还干活了,况且,奴才虽然没看清脸,但奴才看到了衣服,那深黄色的暗纹奴才记得清。」 明黄代表天子,就算是皇子也要避一避,就算是穿黄色的衣服也只能穿相其他的黄色。 「那你怎不知是十二殿下?而敢肯定是四皇子?」沈贵妃说。 反正这两位无论如何斗法,都和她以及齐晟无关,她当然可以淌浑水。 「回娘娘的话,十二殿下不喜欢穿黄色这是我们做奴才的都知道的事,再说,奴才是在玉蓬阁当差的,又怎会听不出四殿下的声音。」 「如此,竟是确凿了?」沈碧莹面色含笑美目一转。 「然后,你且说是怎么发现的。」齐黎手一指区月,是打算问到底了。 「回陛下,四、四皇子把奴婢抓到内室后摒退了众人,还说奴婢再怎么叫都不会有人来,那、那镇厌之物也是奴婢在殿下床头看到的。」 齐绪觉得自己这庶母演得真是像,要不是场合不对,他都想鼓掌了。 「东西是从哪搜出来的?」齐黎问旁边的太监总管。 「回陛下的话,是从四殿下床头柜子的最底层找到的。」 「你还有什么可说!」 齐黎没有继续问,这个叫菱歌的宫女毕竟是齐绪的人,这件事和齐绪没什么关系,他得给几分面子。 「儿臣冤枉啊!儿臣真的从没有见过这个女人!儿臣也不曾让人迴避……」说到这齐尧的声音小了下去。 他今天还真的摒退过宫人,那是他拿出好不容易他让人去请的的辟邪符,贴在床头的时候。 他突然就明白这一切了…… 而齐黎看他声音逐渐微弱,最后竟直接面色怔愣坐在了地上,就觉得这是不给自己辩解了。 越想越生气,齐尧就算真的玩了个宫女,就算是齐绪身边的人又能受到什么惩罚?齐黎生气的一直都是齐尧是怎么得到的他的八字!他一直没有解释这些镇厌之物究竟是是什么情况! 「来人!圈禁玉蓬阁!给我敲开齐尧身边人的嘴,务必!要差个水落石出!」 「是!」 齐黎摆袖回去,贵妃也难掩得意的离开了,只剩下这的一地鸡毛。 侍卫和内监该干什么干什么,只有区月一步三挪往齐绪身边移去。 「殿下。」旁边的乔先手捧一件披风。 这在外人看来很正常,无论这菱歌姑娘的清白还在不在,但今后有污点是肯定的了。但无论如何四皇子的倒台有这女子的一份功,那么稍稍抚慰是必须的。 可是落在齐绪眼中就不是如此了。 这披风不是他准备的。 第27章 「姨娘。」 此时不是吵架的时候,他接过十四递来的披风,亲自给区月披上。 和旁边忙碌的宫人不同,这边是岑寂的。这种安静不是默契,而是带有些窒息。 「殿下。」区月小声叫着这个给她系披风系了许久的人。 还没等他说什么,齐绪就拉着她的手腕往云蓬阁去,旁边的乔先他们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也只能跟在后面往隔壁移去。 「殿下。」 区月挣脱不开齐绪的手,只能小声提醒着,但齐绪就像是没听到一般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殿下!」她的声音大了些,也是考虑到现在在外面,怕被别人听到的关系,虽然大了些,但也是压低声音说的。 区月没有见过齐绪生气,虽然她觉得此时对方必定是怒不可遏,不过不了解那就是不知道怕。她用全力站住了脚步,拖着前方的齐绪。 而原本抓着她手腕的齐绪感受到了这种抵抗,也停住了,不过依旧没出声。他向区月走过来,微微躬下身子搂过区月的腰,直接把她扛了起来。 「啊!」一声因为诧异的叫喊。 「齐、殿下!」区月的腹部被隔在齐绪的肩上。 无论如何练武,齐绪的身材并不多么强壮。虽然绝对比她的肩膀宽厚,但对于一个支撑点来说还是不够的。 她也没力气说话了,如果她现在还不能察觉到齐绪的怒火,那么就只能说她过于迟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但她又不可能不反抗,她那纤细的手臂开始击打着齐绪的背部,能感受到那只搂着自己腿的手,逐渐收紧,但齐绪的脚步依旧没停。 后面跟着的人看到这一幕先不说心里如何慌张,但都把头一低装作看不到的样子。 殿下,把皇上的妃子,他的庶母,扛了起来? 我们不会被灭口吧? 两个皇子的住所相近,但刚才闹了那么大的事,宫人们都人来人往。有不少人都看到了齐绪扛着个女子。 想得到明日一早,这行宫的传闻会有多好听。 终于等到回到了云蓬阁的地盘,一直扛着区月的齐绪站住了脚步。 区月本以为是这位要把自己放下来了,却想不到仅仅是对后面的人说了句,「该干嘛干嘛去。」 从把区月扛起,一直到云蓬阁正殿,齐绪一直没有放下来过。 而她看到周围没人了,也开始喊了,「齐绪!放我下来!」 「别急……姨娘。」 这个称唿给区月喊得老脸一红,他们两个人之间确实是这种关系,但她从来没有听齐绪这么称唿过她。或者说她自己也一直在淡化这方面的影响,但不知怎么,今天这人突然喊起了这个称唿。 只能说十分有效了,齐绪这四个字一出,直接让区月闭了嘴。 齐绪把区月放在软榻上,摘下披风让她坐好,而自己走到另一边站定,就那么站着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生气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则像是一种庆幸。庆幸他们两人之间真的有默契,庆幸他的安排没有疏漏。 庆幸……没出大事。 他不是不知道区月想要自己出手的原因是什么,说担心他的身边人也好,说是帮他省的这种人力也罢。 但总之,是为了帮他。 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为了帮助一个合作者,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还是一个……女子? 她会怕吗?会的吧?可是她依旧做了。 齐绪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涌起一股暖意。 他母亲临走之前给他的最后一件礼物,就是这个『不祥之人』的称唿。 齐绪自己对这件事情是感到复杂的,或许确实由于这一点,他被看作是更加无害的。这让他得以安心长成。可他也因这个称唿在宫中受了不知多少的罪。 他永远忘不掉,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太监看他落单的时候都敢随意来踢两脚的耻辱。 而竟然会有一个人,竟然会有一个女子愿意为他做这种事情。 无论菱歌这个人是真实存在与否,可是如今整个阂宫都知道,他身边那个长得极美的侍女不仅和他暧昧非常,甚至可能早就被四皇子…… 但凡考虑到未来,是个女子都不会做出的这种事。 甚至他也清楚,他的父皇之所以那么容易就相信他们,也有这一点的加成。 他明知道这个人帮他,也无非是为了她最终的目的。 她想要活着。 可是齐绪依旧从区月这里得到了一丝丝的安全感。 被这种安全感包围之后,他的理智也在告诉他,这个人想要的并不是他回以同样的东西,而是他的分寸感…… 残忍。 被齐绪那种有些柔情,而更多是复杂的眼神盯着,区月心里有些发毛。她一边揉着刚才被齐绪抓紧的右手腕一边找着话题。 「那个……今天挺顺利的,但是后面的……」 「顺利?」齐绪的两个字打断了区月的话。 他本来因为想到这个人做的事情而稍稍柔和的情绪,再一次被这两个字给激了出来。 「姨娘是觉得顺利吗?」 区月知道齐绪这是还生气于自己的私自行动。 没办法,这事确实是她没有提前和齐绪商量,今天能这么顺利,也有一定运气的成分。 也顾不上那个称唿多尴尬了,她眼睛悄悄瞥向其他地方想着要怎么脱身,起码别让齐绪一直揪着这件事不放了。 「殿下其实也可以给皇后泼一盆脏水。」 「是啊,要是不把皇后娘娘拉下水,菱歌也活不了多久吧?」 齐绪还是在阴阳怪气。 他只是想听这位给自己一个解释。 虽然他这么想,不过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的解释是什么。但起码这位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话,他有理由怀疑如果下次还有这么危险的情况,这人还是会让自己深陷囹圄。 莫名地想起了他小时候养过的一只猫。 那时候他的母亲还在,虽然不受宠,但内务府以后也要看在他这个皇子的面子上,不敢短了流云殿的份例。 他不知道哪只猫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一直在流云殿附近徘徊,他也就把这只猫养了下来。 那只猫就是这样,做错了事情也不知道服软,就是瞪着一个大眼睛看着他,尾巴尖还一甩一甩的,像是在叫嚣『你不敢拿我怎么样』。 他确实不敢,也不会。 他母亲位分不高,也没有什么背景。 在他小的时候,宫中的皇子皇女活下来的也不多,跟他同龄的就更少,就算与他年纪相仿的那些,也都被他们的母亲扼令不许靠近他。 那只猫是他唯一的朋友。 后来他母亲不在了,这是猫也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他觉得区月像极了那只猫,虽然做错了事情后,从外表看起来是有些愧疚的,不过滴熘熘的眼睛就像猫的尾巴尖一样,在向他叫嚣。而他也确实和那时一样,没办法把眼前这人如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区月又发现齐绪的眼神不对劲,但也没脸再解释什么,就算解释了,也依旧会被这人怼回来。 她悄悄起身,看了眼齐绪。 没什么反应。 那就是允许自己起来,区月在心里点了点头。 她移到桌旁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这一晚上又哭又说的,嗓子早就受不了了。 齐绪的视线随着区月的移动而移动,他看到这人拿起茶壶就想到了白天的事情。 想起了这人给十四倒茶的样子,想起了刚刚的那件披风。 他看着那如玉般的指尖,还是忍不住,「给我倒一杯。」 区月觑了齐绪一眼,刚才那件事她吵不过这个人,但不代表她认输,「多大人了还麻烦长辈?」 而齐绪的反应也没有逃出她的猜测,这人的凤眼微眯,沖她走来。 不知道这位要干什么,但区月赶紧把杯子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往后退着。 无论要做什么,起码不能渴着自己。 一边往后退一边看着这人沖她走来。 显然这个人的目的不是真的口渴,齐绪在路过桌子的时候,手往桌上一提,就把刚刚区月拿着的茶壶提在了手里。 区月手里拿着自己刚刚喝过的茶杯,而齐绪则手里提着茶壶向她走近。 如果不看这人脸上有些阴暗的表情,也不考虑是自己被这么对待的话,那区月可能会觉得这个皇子可能是真的在对他的姨娘献孝心。 终于,她退到了墙上,齐绪也在她身前站定。 齐绪抓起区月空着的右手,把茶壶放到她的手里。 「姨娘可以帮我倒杯茶吗?」 语气十分和善,当然如果眼神不那么兇狠就好了。 看着这个站在她面前,已经把背后的烛光挡了大半的男子,区月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不敢做什么。 「我去拿个杯子。」 齐绪再一次抓住了区月握着茶壶的右手腕,头冲着区月拿着自己刚喝过的茶杯一点,「这不是有吗?」 区月低头看了看这自己刚刚喝过的茶杯,又抬眼看了齐绪。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这人的眼神可实在不像他的语气一般和善。 此时齐绪正抓着她的右手腕,她只能藉着这个动作,再一次倒满左手的茶杯。 等倒满之后,这人就松开了她的右手,反而握起她的左手,让她端着这茶杯,自己低头喝下茶杯中的水。 第28章 「你父皇的命有点意思。」 区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古代,应该没有什么间接接吻之类的说头吧?看齐绪的样子,应该没关系? 齐绪长得很对她的胃口,眉如墨画,好似骨化风成,认识他的人都会觉得是个翩翩君子。 区月自己不清楚齐绪更深层的性格如何,她和这人还没有认识很久。但从这人做事上来说,应该算是个君子。 换句话说,这位君子应该不会想主动用庶母用过的茶杯的。 她在心里点点头,觉得颇有依据。 齐绪头微微低下,看着这个已经被他堵在墙角,但不仅一点都不知道怕,甚至还开始神游的女子就有些头疼。 齐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想到白天的时候那玉指提着的茶杯,又想到这人刚刚披在身上的披风,就特别想喝这位给自己倒的茶。 那种冲动就好像是,就算让他不再计较今晚的事情都可以。只要这位能够给他倒一杯茶。 不过还好他没有把自己的这个诉求直接说出来。现在喝完这杯冷茶之后,他还是想和对方计较计较。 「你对十四是怎么想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没关系,今晚还有很长的时间,他可以慢慢的问,从这件事开始。 「十四?」这人想了想,「你说乔先?」 「乔先?」齐绪那本来因为冷茶降下来的怒火又腾地烧了起来。 他可以理解区月这个不知道规矩,可他的暗卫也不知道规矩?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做什么?这名字他都不知道。 「怎、怎么?」 区月觉得自己挺无辜的,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干,这男的就又生气了…… 「你……爱慕他?」齐绪都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的脸色是怎么样的,不用想都知道一定十分好看。 这话说得也十分咬牙切齿,他尝试把自己的这种情绪压下去的时候也会思考这种无名的怒火是怎么来的。 他觉得,是因为区月这个人明明已经是后妃了,可是不仅没有忌讳,不仅知晓了外男的名字,也可能对他有意。 这是他不经意间给他父皇戴了绿帽子? 他明天就杀了十四! 他觉得是这样,就是这个原因。 但又好像不仅仅如此,有一种更深层的,更加让他捕捉不到的东西隐藏在暗处。目前的他没有能力去剥开面前的迷雾去找到这个答案,不过他也没有必要纠结什么。 他是皇子不是吗? 只要他一天没有被封王,一天没有被告知与皇位无关,那么不祥之人又如何?他照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爱慕他?」区月反问道,「我爱慕他为什么不爱慕你呢?」 「你说什么呢?!」齐绪那双凤眼瞪得老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你看你这一人之下的皇子都尚且如此,我又怎么会爱慕他呢?」区月的桃花眼中满是沾满了算计的灵动。 「可是他……」 齐绪还想说什么就被区月打断了,很失礼,但他没计较。 「我就不能有个朋友吗?」 那双灵动的眼睛中,似乎有些沮丧。齐绪又想到了他的那只猫。 那只猫想做坏事的时候也是如此,可那只猫自己似乎不知道它的眼神会让其他人发现它的想法。亦或者是它仗着人类的宠爱,哪怕被发现了也不在怕的。 区月现在穿着的衣服就是行宫宫女统一的着装,明明是行宫中随处可见的衣服。可他就是想到了那天晚宴时,这人穿的那件素色织花衣裳,想到了研云阁。 想到了这人还没有见过宫外的京城。 她倒真是会说话,两三句就让他起了同情心。 「朋友会给你送披风?」齐绪眸色一暗。 「就当作是我们的默契吧。」 说实在的,区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乔先要给她递披风,她本来觉得可能是这人有眼力劲,或者是齐绪下的令,但没想到是这人的自作主张。 那么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个人给保下来了。她今天晚上救了绿盈,或者是另一个宫女,没必要再搭进去一个暗卫。 「你!」齐绪生气的不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什么默契,而且他听出了这个人一定要保十四的意思。 「别说这种小事了,殿下赶紧趁着齐尧没死,要多补一刀才对。」区月不想聊这种没有意义的东西了,归根到底,她今天晚上这么拼命,都是想看到一个结果。 她不是一个什么好人,或者说她小心眼儿也不为过。她想自己出手,除了帮齐绪救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之外,主要还是想自己踩齐尧一脚。 那人那天走进来直接说要纳自己为妾,可真是把她噁心到了。此时在乎的也是齐尧到底怎么处置。 「说起来我有些好奇,那个『亲眼目睹』齐尧绑了我的小太监应该是你的人,可是我后面说他屏退众人的时候,齐尧为什么没有反抗?」 「因为他确实屏退了下人。他这几天因为之前『小打小闹』的关系,他去找人弄到了一些符箓,而这种东西要贴在室内。他那种人又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动手?怎么可能让其他人发现?」 听了齐绪的话,区月才吐出一口气,她也没想到原来今天晚上这么险,但凡齐绪没有在今天得到这些符箓…… 「你本来就打算今天动手?」区月反应过来了。 「本来打算此时动手的。」 区月顺着齐绪望向窗外的视线望去,子时了。 阴阳混沌,天机不显的子时。 今天终于结束了。 「你打算对皇后做什么吗?」 「何皇后,士族出身,大家闺秀。无论是不是亲生的儿子,但既然做了这种事,她哪还有脸在行宫待下去?就算皇上不在明面上治她的罪,她也得沉寂一段时间呢。」齐绪说。 看着这人一股咬牙切齿的样子,区月猜哪怕这个何皇后是个大家闺秀,不过看来在宫斗当中也是不减风采的。起码对齐绪绝对说不上好。 「那就让她早些回宫吧。想必最晚明日,禁足的七皇子也要知道这件事了,在宫中这两个人斗起来倒是也热闹。」区月淡笑道。 「这件事皇上不会闹大的,到底关乎着皇家脸面。」 「齐尧可以不要的东西,齐黎却必须要。皇上是不允许出错的。」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圣上名讳也敢直接提?」 「我希望有一天齐绪的这个名字可以变成忌讳。」区月声音压低,眼睛朝上望去,手里还把玩着刚才的茶杯,意思很明确。 不过这种氛围没有维持很久,她推开齐绪,「有件事差点忘了。」 齐绪没有回身看那女子做什么,而是抬手覆上了刚刚为了把他推开,区月推的他胸口的位置。 区月的动作不快,他也不是躲不过,但刚刚就是没有侧身。 又一想到,世人皆道他乃君子,可如此占一女子的便宜,他也说不上有多君子。 他身子些微回头,那女子站在书桌前,提着他常用的狼毫在纸上写着。他也不免凑过去看看。 况且这人还是自己的庶母…… 「这是……」齐绪看着纸上出现的八个字。 「齐黎的八字,我刚才瞥了一眼。」 这还是个想要自己父皇早日西去的庶母。 他本人无所谓皇上什么时候死,天家亲情、父子舐犊,他从来没有感受过。 嫡庶尊卑有别,最尊贵的皇子无疑是嫡子,最好还是嫡长子。只不过不知道是报应还是也受了别人的暗害,皇后一直未有身孕,虽然齐尧养在皇后的膝下,但他的生母位分也不高。 而除了嫡子之外最尊贵的,就是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儿子。 换句话说就是齐晟。这也是为什么虽然前朝的丞相明明不是一家独大,但当初给沈碧莹晋封到贵妃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阻拦。 是她肚子争气生下了皇上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儿子,把她从妃晋成贵妃也是应该的。 如今齐尧就算不倒,也难再成气候。 那也是时候动一动这最尊贵的皇子了。 「你父皇的命有点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齐绪看着说话的人,那人还是提着一支笔,但转眼之间那张纸上却也不是八个字了。大大小小不同的批註填满了整张纸。 这人写字很快。齐绪这么想到,等到定睛到这张纸上一看。书法也不错。 「什么意思?」 「丙火日主,喜用壬与甲,可命局皆无。你父皇所做之事不喜欢。怎么,他不喜欢做皇帝?」 说完后没等齐绪接话,她就接着说。 「正财格一直从年柱通根到了时柱,一辈子都有钱。这是当然的……另外,丙辛合的男命……换句话说,他没有管理好他的这些夫人的能力。再换句话说,后宫当中一定出现了什么事情,是他虽然知道,可是没有能力去管。且很懊悔的事情。」 齐绪看着对着一张纸就开始侃侃而谈的区月觉得这样的她有些陌生,但又觉得有些神奇。 「那些杂七杂八的先不说。」 杂七杂八?这些要是杂七杂八的东西,那外面的算命先生都可以直接自刎了。 「最晚明年冬至前……」 区月说这话的时候抬起了头,看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齐绪。 「我们的速度要加快了。」 第29章 硫 「你是说?明年?」齐绪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没想过自己的父皇会什么时候……但也没想到就只有这么长的时间了。 「今年冬至之后,你父皇就会得病,然后再苟延残喘一年吧。」区月点了点头,也发现了情绪表情有些古怪,「你不会是心疼吧?」 「那倒也没有,就是……」 「没有就好。」她打断了这话,「不愧是个孝子。」说完还比了个大拇指。 齐绪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 「我还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那个张道长是有什么把柄在皇上手中吗?」 「怎么这么说?」齐绪问道。 「我不是太医也不懂医术,但是你父皇脸色不大对。再考虑到张道长经常拿出的那些丹砂制成的药丸,很难不让人想是这样的原因。并且但凡会点皮毛的,都能看出这个八字日主死亡时间。如果是他。早跑了。一旦等到今年冬至大概率会被清算。如果不是他有什么把柄在皇上的手中,那只有可能是他没有看出这点,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区月说了一长串话,也把自己的疑问都问了出来。 她不觉得那个张道长看不出这个八字深层的东西。这个八字并不难,在现代让她那些小师侄们,只要学过两年的都能看出一二。 「张道长确实经常拿一些药丸让我父皇服用,不过丹砂这种东西我倒没有听说过有毒,难道不是药材吗?另外你为什么觉得张道长能看出来?」 这几个问题给区月问的一懵,就好像有人问为什么 1+1 等于 2 一样。 但她也会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比如 1+1 等于 2 这个数学题对于目前的这个社会而言是不是太难了? 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不知道丹砂是有毒的,并且对于八字以及卜算的研究程度,也没有现代那样的深…… 区月挠挠脑袋,她不想当太妃了,有点想做国师…… 算了,老皇帝明年就殡天,到时候还得清算她。 「不过你的意思是,张道长和我父皇的病有关?」 「有毒药吗?」区月没有回应,而是换了个话题,与其让她这么硬讲,不如让她给齐绪做个实验。 齐绪虽然不知道要毒药来做什么,但看这人应该也不是想自杀的,他只能叫人进来。 他伸出自己的手指敲了敲窗檐。片刻后就有一人落在院中。 「取鹤顶红来。」 「等等!再要个熟鸡蛋!煮熟的就行!」区月趁着人没走,赶紧扒着窗外说。 这么一看才发现,殿外半跪着等令的人,就是他伪装成尔云的时候,门口的那个暗卫。 心里对他道了个歉。 「按姑娘说的做。」 「是。」 十九刚一处院子就看到自己的兄弟们都挤在外殿,看他出来赶紧迎了上去。 「里面怎么样?」 「叫热水了吗?」 「你出来干嘛的?」 「殿下让我去准备东西。」十九老实的很,像是这些哥哥们问他什么他也不敢不回。 「什么东西?热水?」 「毒药和熟鸡蛋。」他老实答道。 「完了,完了完了,这不会是要杀了姑娘吧?!」 「在现在?殿下还真是狠心啊……」 「殿下对娘娘出手的时候就应该想过,我们也该想过的……」 …… 十九看着这些哥哥不知道在说什么,就行了个礼赶紧准备东西去了。毒药倒是好说,主要是熟鸡蛋。算上烧水少说一炷香的时间,待会自己要是回来得晚了,又得挨顿骂。 今天本来就是齐绪准备出手的时间,外面这些影卫们没有别的安排,也没有安排休息。因此当听到那位娘娘已经主动出手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殿下那种慌乱的样子。 并且也看到了殿下把娘娘抱回来的样子。 他们所有人都觉得,年轻男女夜间共处一室,并且姿势如此暧昧,必定要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被安排休息是一方面,想看他们这场註定不被人理解的关系的结局又是另一回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但总之殿下既然说了让他们都下去,他们也不想退得多远,就在外殿守着。 而十九他本来就轮到今夜值班,本来就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玉蓬阁。等看到区月房内的烛光灭了之后,他就来到了齐绪正殿的上方守夜。他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姑娘明明在房间,但过一会儿就被自己的主子从外头抗了回来。 但这与他无关,他也没有那么八卦,更主要是他得守夜。 他能听到屋内细细碎碎的声音,但他也不敢听得太清楚,殿下讨论的都是国事。 他也不明白自己的这些哥哥们聊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殿下要这两样南辕北辙的东西,但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等他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他的这些哥哥还在聊这件事情,他挑了眉毛也没有理他们。 「我明明给殿下算了一卦,说是最近红鸾星动有桃花,没说桃花会死啊。」 「得了吧老九,你就没有一次算准过。再说你有几颗人头你敢给殿下算卦?」 「不对不对!你看啊,这肯定……」 …… 「殿下,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十九半跪在殿外。 「拿进来。」 「是。」十九把东西放在桌上就想离开。 「等等,你等一会再拿走吧,一会就好!」区月拦住了这暗卫的脚步。 十九看了眼齐绪。 「原地等着。」 「是!」 十九垂首立在角落处,看着这位娘娘拿起自己刚拿来的鸡蛋就剥起了壳。 「银器如果发黑就说明食物有毒,是吧。」区月一边剥着一边跟齐绪说。 「没错,宫人上菜前都会用银筷仔细试过后才端进来。」 区月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正和那鸡蛋对抗,一看这在出锅之后就没有及时放在冷水里,蛋壳沾了好多的蛋白,都浪费了。 越剥她越生气。 齐绪也看到了这一幕,想了想也来帮帮忙。 「你这暗卫们都不会做饭啊?」区月没忍住还是吐槽了一句。 「下去领罚。」 「是!」 「等等!」看着那暗卫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要走她赶紧拦住了,瞪向齐绪,「你是暴君吗?这么欺负人?」 「不是你说他不会做饭的吗?那就该罚。」 「你!」 区月不剥了,就准备拿着这破破烂烂的鸡蛋演示。 她跟这人呆不下去了! 「你看好了,这个是个鸡蛋。」区月又拿起自己头上的银簪,犹豫了会还是用手帕擦了擦,想了想又在烛火下烤了烤。 「这是做什么?」齐绪问。 「消毒。」 浪费个蛋没必要的,大晚上的她也有点饿。 「看好了啊。」 区月说完没有理会齐绪,把银簪的一头插进了鸡蛋里。片刻后拿出,放在桌前,「啪」的一声叫停了这个屋子里的一切。 银簪前端泛着青暗色,被室内的烛光一照有些幽冷。 十九直接就跪下了,他怎么知道这鸡蛋有问题! 「你!」齐绪指着十九。 「不是他的问题,这玩意没毒。」说完就拿起那个鸡蛋,自己吃了。 「你别……」齐绪知道这个女人这么惜命必定不会自杀,但看到这一幕也有些心惊。 「若是无毒那银簪怎会……」 齐绪问得快,但区月答不出来,塞了个鸡蛋有点噎,她倒了杯水顺了顺才说:「世间万物相生相剋,鸡蛋里面有一个物质名为琉,在琉与银相遇的时候,极易使银变得青黑,但是银簪变黑并不代表此物有毒。」 齐绪扫了眼那被区月拿起的茶杯,旁边的声音再次把他叫回。 「而比如说这个毒药。」区月拿起旁边的小瓶子,倒了些粉末在银簪还银着的位置,没一会这块银也变得青黑。 「这个青黑的原因也是因为琉。也就是说,并不是银簪能试毒,而是银在遇琉留这种物质的时候会变得青黑。」 她扫了眼齐绪和那个跪在地上的暗卫,两人都是一种震惊当中又带着些许困惑的表情。看到就觉得好笑,特别像她上辈子在做道士时,给自己的那些师侄们上课的时候那些人的表情。 想到这些事情她的面色也不免柔和了一些。「而我想说的是,张道长给皇上的丹药中,如果用银针试一试的话也必定有毒,丹砂当中就含有琉这种东西。」 看到自己这话说完,齐绪的眼珠子已经在动了,区月赶紧跟了一句,「检查检查皇上常服用的那些丹药,对于一个皇子而言,不算难事吧,殿下?」 「你就是想让我除掉张道长罢了。」齐绪反应过来了。 「没错。我可实在是不想殉葬啊。」区月又看着那个跪在地上还没有起来的暗卫,「这些东西用完了拿回去吧。下次煮完鸡蛋之后,把鸡蛋放到凉水里面泡一会儿,更好剥壳」 最后加了这么一句,可见这个人确实心情不错。 「是,多谢姑娘。」 十九十分听话,眼中还是震惊居多,容不下别的东西。 银针试毒乃是一直传下来的法子,怎会出错?如果有无毒之物会使得银器变黑,那有毒之物会不会…… 那主子…… 主子?!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端着托盘站到院子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他好像没有听自己主子的话…… 完了……又是一顿罚。 第30章 人设 齐绪等闲杂人等离开之后,又看了眼区月刚刚喝水用的那个茶杯。 一套茶具,除了茶壶和那个茶杯之外,别的茶杯都乖乖呆在一起,只有这个…… 他手微微抬起蹭了下嘴。不知想到什么快速闭眼回身。 「十九倒是真听你的话。」他换了个话题。 「怎么?吃醋了?」 「胡说什么?!」齐绪眼中的惊诧不是装的,但又有一抹薄红晕在脸上。 「放心吧,不管是这个叫十九的还是乔先,我都不和你抢啊,说正事吧。」区月自己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似乎是想给他提升一些底气,「你父皇极其好面子,况且是陪葬这种对他而言不过是区区小事的安排。」 「你知道这一点就要明白,你就算扳倒了张道长,陪葬的这个旨意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撤下来的。」 「我当然知道,我也知道你一直没有跟我说的,子撤父意同样不妥。」区月似乎是想要表达自己的无害,说到这话的时候还笑了笑,只不过唇间的笑意没有染进眼底。「最好的方法就是他在世的时候把这个旨意撤下,可是他那么好面子的人又必定不会这么做。」 齐绪不太敢看向区月。 他承认,如果他有一天登基,到时候要把他的父皇的旨意给撤掉,满朝文武百官会有多么的反对。他明白这件事情如果想要做,就只能在他父皇还在世的时候做。 如果那时候还做不到的话,旨意不能撤,他也只能让区月她们活着出宫了。但他保不了所有人…… 这件事情是他对不起她。 「倒也不是责怪你,但也要让我出出气啊。那个牛鼻子老道一点真本事没有,还净给老皇帝出这种用脚后跟想出来的东西,我当然会生气了。」 「我明白了,不过你确定那丹药当中真的有毒吗?」 「有没有毒重要吗?银簪变黑就可以不是吗?实在不行你在动手之前带个熟鸡蛋过去。」 后半句显然是区月开玩笑,齐绪这么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随身揣着个熟鸡蛋什么的,笑都要笑死了。 齐绪听到这些话之后脸色果然有些黑,不过想到自己毕竟是欺瞒区月在前也不敢多说什么。 「你觉得今天晚上这件事情,齐尧的下场会如何呢?」区月也不想再逗他。 如果说刚才是谈正事,那么此时就是闲聊天了。 「封王,发配封地。」 看到齐绪这么笃定,区月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是做好了准备,「那殿下觉得哪块地方比较好呢?」 「青州,你觉得如何?」 这反而给区月问住了,她见过的地图除了宫中的就只有行宫的。这个世界的地图她确实早见过,但是一下子给出一个地名,她还是反应不过来的。 「有地图吗?」她问。 齐绪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复杂,大湛这个国家的平民虽说识字率不高,但像区月这种如此饱读诗书,可需要看地图才知道位置的人可以说少之又少。 此时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他从柜子上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放在桌前,让区月过来看。 她走进一看,就知道这张纸不是俗物。 伸出手在这张纸上摸了摸,她确定这是纸而不是一些动物的皮。触感很粗粝却很厚很结实,可在摺痕上面,那些墨迹没有一点掉落。 她的手在地图上找着青州这个位置。 「不妥。青州深入腹地,虽不富庶,可殿下难道不觉得与西边的狄部距离太近吗?」 「你是说……谋反?」 「但凡有这种可能我们都要阻止。」区月抬眼看着这个凑过来和他一起看地图的人,两人的距离有些近了。 她往后退了退。 「就算我们这么安排,我七哥那边也不会给他太好的地方。」 「皇上会帮您的。」区月淡笑道,「在今日之前,朝堂上四皇子与七皇子分庭抗礼,两人势力均衡谁也不能说占得上风,且皇帝没有择立太子。这就说明皇上是想要让朝堂稳定、想要让两位皇子互斗的。而如今,无论如何四皇子是一定要倒台的。那么就会变成七皇子一家独大的局面。皇上必定会扶立一位皇子来分庭抗礼。」 「殿下只需在七皇子提议安排到青州的时候,感念感念手足情深,以青州过于偏远过于贫瘠为由。推荐其他虽然富庶可没有佣兵的地方。最好再离京城远一点。殿下,皇上不熟悉你,这就是最好的帮助。」 区月的意思很明白了——立人设。 这个人设是给皇上看的,又是给满朝文武大臣看的。 如今是齐尧倒台,四皇子的那些党羽势必要抱一个新的大腿,他们之前和齐晟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虽然或许也没少欺负过齐绪,不过也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你若是男儿身,该当国师之职。」齐绪站定望向区月看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 「女儿身就不行吗?反思反思自己吧!」区月拿起刚刚做实验的银簪,擦了擦就想戴回头上。 碰到点琉又不是不能用了,她可捨不得这支簪子。 区月一边借着烛光照到纸窗上的剪影把银簪插回去一边说:「殿下不用抬举我了,我知道我是一个什么人。如果今后殿下遇到了和我一样心狠手辣的人,殿下记住这种人是断断不可留于朝堂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权臣不是谋臣。 「我帮殿下,是因为我只能帮殿下。」区月把簪子插好,转过身对齐绪说了声,「太晚了,休息去了,奴婢明日等殿下的好消息。」 齐绪看着那个青黑的部分已经插进头髮当中的银簪,这银簪依旧在烛光的照耀下反射出点点刺眼的亮。那青黑的部分藏在发间,无法从外表看出。 这亮光从他的主殿移走,他心中不知为何想法颇多。 似乎是因为说了不少他如果登基的话,似乎是考虑了不少未来。齐绪心中那种似乎带入了天下之主的霸道,他用了很久才平復下来。 他再一次垂头看向桌上的地图,想着这段时间的安排。 - 区月的偏殿和齐绪的主殿是共用一个院子的,齐绪让那些暗卫不要跟进来,他们也只敢在院子外面往里偷看。 于是,她从正殿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个人头挂在内外院子的墙上。 在阴阳混沌的子时…… 她是有点小本事,但不代表她不会被吓一跳。 区月的右手附上胸口,这个熟悉的姿势让她再一次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本来不错的心情有些堵。 这些暗卫见到她出来都纷纷从墙上跳了下来,身子躲在后面,把头从院子的门檐处伸出。 多数都是和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也有些看着比她还小的。 望了望那边心想好歹是同事,她也就沖他们走了过去。 要说为什么这些暗卫那么大胆,也是因为刚才十九的缘故。 看着十九拿东西走进去的时候,他们没有拦。他们知道不能耽误主子的事情。不过看到十九一脸复杂从院子里面出来,他们就不能不问了。 而这问出来的答案,让他们都有些疑惑,起码他们不知道这位姑娘究竟是经歷了什么才能知道这些东西。 反正今天晚上又没有安排人休息,索性也就趴在院檐上偷看。 这也有了区月看到的那些人头的原因。 他们不敢用内力听正殿里面在谈什么,这些半大的小子也只能往内院里望望了。谁能想到这娘娘出来得这么突然。 他们都以为……这位要留宿在正殿呢…… 看到这位娘娘朝他们走来,他们也都站直了,躬身行礼。 「姑娘。」 「晚上好。」她说。「还不休息吗?」 「回姑娘的话,殿下今天安排了我们所有人执夜。」一个看上去是他们中间头头的人站了出来。 「这么多人,守他一个人的夜?」说完后还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暴君。」 其他人不是没听到,但也不敢说什么。就只是把身子低得更深了些。 区月找了找,没看见熟人,问了句,「乔先呢?」 「属下不懂姑娘的意思,我们中没有叫乔先的。」还是那个人回答了她的问题。 区月好像明白齐绪生自己气的原因了,虽然还是有些懵懂,但起码好像知道些缘由了。 「那今晚就拜託你们了。」她撂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只留下这些面面相觑的暗卫。 「想不到,娘娘这么温和……配咱们殿下这不是正合适?」 「行了吧老九,别算了……」 - 等区月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后,她看着睡在自己床上的尔云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件事呢。 她移到了软榻上打算先对付一晚,一边捋着今天知道的事情,一边想,不知道齐绪对那位方小姐开口的话,尔云能不能留下…… 但这是不是又给他添麻烦了? 区月翻了个身。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睡不着的远不止她一个。 齐绪想着朝中哪些人是能为他所用的,哪些人是必须要剷除的。沈碧莹连夜写了封密函让人递给宫里给齐晟。而何皇后则是拼了命也要联繫到已经被关在玉蓬阁的齐尧。 各有各的忙碌。 第31章 大逆不道的答案 第二天的行宫,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 不管是知不知道昨晚发生什么的,不管是知道多少的,都明白对于齐尧的处理,皇上不可能这么快就下旨意,怎么说也是当初在朝堂上一手遮天的皇子。 齐绪的手段也没留情,把齐尧这个人之所以要做出这形同谋逆之事,从理由到细节全都造了出来。 虽然无论是齐绪自己,还是其他明眼人都明白,这当中必定有贵妃娘娘或多或少的帮衬。无论如何齐晟以及七皇子党派,看到齐尧能有今天是不可能不落井下石的。 其他人也知道,能把齐尧变成这副样子的幕后主使…… 看样子一切的原因都看似是因为见色起义。熟悉齐尧性格的人都知道这人欺负齐绪欺负的惯了,当面说出什么要纳这人的贴身侍女为妾之类的事情也是这人做得出来的。这也是皇上会相信的原因。 也有不少人都查了菱歌这个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皇帝也查过这件事情。 菱歌,或者说区月的身份本来就是假的,当初齐绪要给她弄出这么一层假身份费了不少的功夫,但也是因为费了不少的功夫,菱歌的身份才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人类有时候覆杂得就和帐目一样,完全作平才有疑点。 真真假假混杂其中才能让人不从表面上看出可疑之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这几天似乎是皇上就是在等齐尧的这些证据出现,并没有直接处置。这一等就等了三天,在围猎还有三天结束,三天之后就要回到都城的时候,对齐尧的处置也下来了。 封为秦王发配到晋州。今后无昭不得入京。 虽然齐黎留了两分脸面,没有在诏书里面指明齐尧是犯了什么错事,仅仅就说是成年皇子分发封地,不过稍稍关注些政事的又怎不知这位必定是犯了错呢? 封王发配封地,这就是有皇位无缘的意思了。 诏书下达的当天,皇后身体不适,凤鸾回京。 这件事传到区月耳中的时候,她正窝在齐绪的屋子里看书。 不是她想过来,她那屋子里所有的书都是齐绪给的。本来是想拿一些回去看,但是被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男的说想看只能在这屋子里,她也只能忍了下来。 而等到一个暗卫来汇报,说何皇后摆驾回宫的时候,她也下意识地和齐绪换了个眼神。 两个人之间的这种默契还是有的。 齐绪挥手让那人退下。室内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我有个问题。」区月主动开口打破了宁静。「张道长那里什么都没说吗?或者说齐黎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会问那位道长的吧?」 「本来是,但在这件事情上不会。」齐绪半躺在软榻上,放下了手中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密信。 「嗯?」 「我让人在宫中和行宫当中都传言,陛下身体越发不好是因为他的丹药。」齐绪淡笑道。 区月看着这个有样学样的皇子,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我的人?」 「我们的人。」齐绪接着拿起那张密函看了起来。 「我等殿下的好消息。」区月也继续靠在了椅背上,片刻突然想起来还有件事没问,「齐晟那边怎么样了?」 「父皇在封齐尧为秦王的时候,也向宫中传旨,解了齐晟的封禁。」 「刺杀自己皇兄这种事,就这么轻而易举揭过了……」区月说的是问句,不过语气中的感嘆更多,好像并没有希望齐绪回应什么。 「到底也不是我那父皇亲歷的,到底齐尧也没有真的受什么伤。」齐绪把手伸直,把密函递到蜡烛上,看着烧的差不多才放到一旁的铜盆中。又拿起一张密函看了起来。 天气已经逐渐炎热,内殿的窗子全都打开着,室内那微微的烧焦味道与檀香味道交融,又在飘到窗子的时候对外四散开去。 「齐晟解了封禁之后,一定最想了解齐尧的事情。」区月身穿一身宫装,因着有些炎热,外衬换成了白色的薄纱,手里拿着书一点点的看着,但思绪却好像没在这上。 「我会帮他,在皇后回宫的当天,也就是今日让他知道所有的细节。在此之前贵妃娘娘会告诉他多少,我就不清楚了。」 「殿下还是要尽快把齐尧那边的势力拢到自己这边。」 这话让齐绪的视线不再盯着手里的密函了,他往书桌旁边那个白衣女子的脸上望去,思忖片刻还是决定问出那有些不成熟的问题。「你见过方逸秀了吧?」 「见过。和她聊了些殿下的事情。」区月没发现齐绪的视线。 齐绪没问是什么问题,而是直接把他想说的抛给了区月。「方逸秀的父亲方彬是京城御林军的主将。御林军当中又有不少的官宦子弟,此人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方彬虽然官职为正二品,但就算是沈丞相也不能随意给他摆脸色。」 这么一串话出来,区月知道不是想和她闲聊天了,也就把本来看不下去的书给放下了。「而方小姐想做殿下的正室。」 齐绪没第一时间接这话,而是说:「方彬有三个儿子,但只在快四十岁的时候得此一女,视之明珠。家里的几个兄长也对她疼爱非常。且,这位方将军并不介意他的女儿嫁给一落魄皇子。」 「殿下可不算落魄,回京之后京城的关系必会一夜之间发生巨大改变,到时候殿下就是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齐绪没理区月的拍马屁,「本来最反对这场婚事的就是我的两个兄长。」 「殿下的这两个兄长马上就要无暇顾及其他人了。」 「所以。」齐绪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这场婚事你觉得如何?我,和方逸秀。」 这话说完,齐绪的目光就扒在区月的身上没下来。他迫切想知道这个人的想法,生怕自己错漏对方任何一个反应。 齐绪的这种异常区月不是没发现。她以为这人是真的很在乎她的看法,因此也垂头想了想措辞,不愿意辜负这份态度。「嗯……郎才女貌?」 「没了?」齐绪眼神微眯反问道。 「没了。」区月不仅直接说出来了,甚至还为了肯定这一点摇了摇头,「如今混水摸鱼,把这场百利无一害的婚事给定下来,难道不是重中之重吗?」 「你希望我娶她?」齐绪坐了起来,眼神沉的好似能掐出水来。 「嘛……我知道殿下的性格,不可能喜欢那种咋咋唿唿还没有礼貌的女子。」 区月这话说完,齐绪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但区月的声音并没有因为这句话结束而停止。 「但是殿下如今正值关键阶段,娶回来也没什么的,又没有人逼你和她举案齐眉,到时候养在府里不就好了?说起来殿下如果要大婚的话就可以直接建府了,到时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区月真的是这么想的,他知道齐绪这个人更加重情义,起码和她自己的薄情寡义相比。因此也是罕见地站在长辈的角度帮他分析,希望能拉回这头倔驴。谁成想话刚说了没两句,这倔驴尥蹶子了。 「闭嘴!」 区月撇撇嘴,但也只能乖乖听话,「哦……」 齐绪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对她吼,让她闭嘴的原因,或者说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区月这个问题。 他明明知道这个人一定会站在最优解的角度上帮他分析利弊。任何可以带来利益的东西她都会拿来交换。更何况是这种正如对方所说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了。 可他就好像是不死心一般,就好像一定得撞到南墙才行。 他也没再说什么,就是那么遥遥望向那边,他看出区月被他看得有些毛了。既不敢和他对视,也不知道在这坐如针毡的时间里能做什么,只能再次装模作样拿起书。 而齐绪明知道区月已经有些坐立不安,但他依旧没有把他的视线给收回来。他在思索自己为何不愿听到这人后面的话,他在想自己一定要拿这个问题问她的原因。 而他得出了一个答案,一个十分大逆不道的答案。 据说,北方的游牧民族,在新王登基的时候,是可以把上一任的王的妾室全部纳进自己后宫的…… 莫名其妙想到了这事,他喉头一紧。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事,也不是那种在心里想了而不敢在表面承认的人。 但是,他确实要再一次好好想想。 应该还有转机? 他又看到了区月发间的那个银簪,在插在发间的银簪底部,应该已经被那个名为琉的东西给染黑,可是这人却依旧戴着。 这应该是什么重要东西,他这么觉得。 那青黑的部分隐藏在发间,从表面上什么也看不出。之前他就觉得这被染黑的银簪有些像区月这人,表面上干干净净,内地里却也是手段毒辣。现在这银簪也是他自己了…… 他又想到在这人来找自己说想看些书的时候,本来是想拿一些书递给她,让她带回去的。可是在走到书架前,脚步却先停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出让这个人就在他的正殿中看。 不过现在却好像也有了一个答案,只不过是目前他承受不起的答案。 他确实要好好想想…… 第32章 确定心意 平平无奇的一天,距离行宫围猎结束还有三日。 区月自从在第一天的晚宴见过外人,后面就没有被齐绪带出去过了。这一点她也问过齐绪,对方只是笑了笑没开口,她不懂是什么意思。 自从前几日,她以长辈的身份劝齐绪娶了方逸秀之后,他们两人之间就一直隔着一层。她不知道隔着的是什么,但这东西也没有影响她的日常生活,她没什么好奇心也懒得管。 今天,区月像往常一样来找齐绪,也不是有什么事,就是想看书。她房间里的书都看了遍,齐绪还不许她把书拿回去。 等她来到正殿门口时,发现之前那个给她准备鹤顶红的暗卫正在门口,好像在守门,又好像在等她。 她刚一走近,那人就凑了过来,「姑娘,主子不在。」 「齐绪不在?」区月下意识看了眼天色。 她起得不算晚,此时差不多能算个卯时,就算齐绪要去围猎,或者有其他事情,这么早出发是不是不太正常啊? 但无奈区月往殿里瞟了一眼,确实不像有人的样子,她也只能打道回府回去教尔云写字。 值得一说的就是,尔云这个人被齐绪留了下来,区月也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那么好说话了。不过在她催促齐绪和方逸秀婚事的第二天,尔云就和她说,齐绪联繫了方逸秀说要把她留下来。 在区月的眼中,这就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的表现。留下来这个丫鬟就代表承认了方逸秀的地位,承认了她可以往他身边塞人。 这以后会是多幸福的小夫妻啊…… 而此时的齐绪并没有在行宫中,他来到了旁边一座还算富庶的小城,此时正在一座私宅前下马。 院子里面有不少人,书铺老闆、青楼妓女、当红媒人、甚至还有卖糖人的小贩。可以说齐绪是把闹市街中,各行各业的人都找了过来。 这些人自己也蒙,不知道这贵人找他们有什么事。每个人手里都有一锭沉甸甸的银子,似乎这银子可以证明他们是主动想来的。 他们本来应该照常过自己的日子,该卖书的卖书,该说媒的说媒,甚至忙了一宿的妓女到了早上也要该睡觉的睡觉。却突然有人带着这么一锭银子找上门了,说有一问题要请教他们。 都是从小受过苦的市井百姓,都觉得不真实,但又欣喜于这种天上掉陷饼的事情砸中了他们。 「你们说把咱们找来的人什么身份?」那卖糖人的小贩正搓着手里的银子,生怕这是石头做的。 「反正非富即贵,你没看见叫咱们来的那些人?那可都是练家子。」那媒人见多识广,眼力也练了出来。 「我还是觉得这种好事不应该砸在我的头上。」那显然脸上的妆容保持了一夜,还没有来得及清洗就被带到此处的妓女淡淡说了一句。 「反正不会比现在还差了。」一男子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也是。」 正在此时,这处大宅门口传来马蹄声,他们的视线往门口望去,不一会儿就见到一个风姿出众,身着素色衣裳的公子出现。 这公子身着素衣,面料他们虽然看不出出自何处,但从晨阳照上去表面上的流光溢彩就能知道肯定不俗。这位公子身旁,找他们来的那些黑衣侍卫全都以这位公子为中心。 正主来了。 这公子扫了他们一眼,明明什么都没说,但那视线中却有一股不怒自威,这似乎不太像是纯粹的有钱人。 都是在京城讨生活的,没被那些或大或小的官欺负过的才是少数,就这样渐渐磋磨出来的眼力见儿告诉他们,一旦要是得罪了这种人,那小命是很有可能不保的。 「今日把各位叫到此处有些仓促,请各位见谅。江某有一事不解,若各位中有能稍解疑惑者,必有重赏。」 这人说话声温文尔雅,听到这声音下面的人也都不慌了。 起码这人说话应该挺讲道理的?或者说挺有礼貌的。 以及……重赏。 一锭银子说给就给的人,口中的重赏啊…… 顺便,姓江?也没听说过哪个京城官姓江啊? 「不知何事让贵人所烦?」有人斗胆开口问道。 那公子眼眸微垂似是有些不愿说,不过话里的语气依旧从容,「我有一长辈,希望我娶一女子。」 话说到这里似乎就停了。众人都觉得这可能就是烦恼的事情。 不过,若是同意了这个长辈的话,顺水推舟娶了那女子想必也就不会让人烦心了,能让人烦心的也无非就是……这位公子不愿意娶那位女子。 很多人都猜到了这个答案,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公子您若是不想娶那就不娶,您坐拥钱财,自然要找一个心仪……」 说出这话的人不少,不过就只是点头的更多。 那位公子打断了他们的话,冷淡道:「说话的人可以走了。」 那些人还楞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可是身旁的影卫已经逼近,无论想不想要他们都要离开了。 「一帮蠢货,若是那么容易就拒绝,怎会成为烦心的事情?」那个媒婆对于这种情爱之事显然是见多识广,虽然看着身旁的人被拖走,她也被吓到,但此时也只能搏一搏,「敢问公子,这让你烦心的原因,可是因为不好推脱?比如那女子的家里也是同样有权有势?」 这媒婆的话一出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而这话也让那位公子凝眸盯着那位媒婆,旁边有人拿出一锭金子递给那媒婆,其他人看到那个锭金子眼睛也都直了。 「我不喜欢那个女子是一方面,可是……」 那公子的话又说了一半,这时候其他人也聪明了,没有人敢贸然说话。 只有那妓女怯生生地开口,「敢问公子可是有心上人了,所以才不愿意娶那女子?」 那公子顿了顿也略微点头,旁边人也献上一锭金子。 那锭金子明明不怎么大,可是妓女却用双手捧着,她知道就凭手里的这东西,自己就能赎回卖身契,她捧着的是自己的自由。 「我确实有一喜欢的女子,可是我与那女子的身份差得有些大,有些……」这个停顿很久,但没有人说话,只有微风拂过的声音,整个院子都寂静得很,「……有些不符合伦理,非要说的话是我的长辈。」 这话让下面的人都有些战战兢兢,这等府中秘密自己有命听,但是否能有命传? 只有那媒婆和妓女反应了过来。这公子的第一句话说,被长辈催促了婚事,明明可以说成被家里人催促,却非要说被『长辈』。而此时又是『长辈』,那么想必,他是被他心爱之人催促了婚事…… 「我欲讨她欢心……」似乎又是个半句,但似乎在这里停也合适。「可她似乎并不想要我给她的东西。」 「斗胆询问贵人一句,敢问贵人是否不愿伤害她?」又是那个妓女。 这句话让那个公子沉默了许久,「伤不伤害她有什么区别吗?」 「若是公子只想留这个人在身旁,那么当然可以强行把她留下。实在不行,买个庄子关起来也就是了。」 「大胆!」旁边一个侍卫喊道。 「继续说。」那公子神色未变。 「可若是公子,想要让这个人爱慕于您,那当然要投其所好。要是顺利的话,她察觉到公子您的好处,自然也愿意跟了您。若是不顺利的话,起码有公子这个珠玉在前,旁的阿猫阿狗也就看不上了。」 这个妓女自己说完之后都是一身的汗。 她见的人多了,这种情爱之事比媒婆还要更懂一些。那公子烦恼的当然不可能只是身份,想必还是他的那个长辈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也是如此才会催促这公子的婚事了。 这种喜欢上长辈的桥段,虽说听起来有些惊世骇俗,不过她见得多了,话本也看得多了,有些惊讶在心里转了一圈也能压下去。 再说,这公子又没说和那女子有血缘关系,可能只是大嫂一类的也未可知。因此倒也没有过于惊慌。 不过那公子说话之间有所遮掩也是难免。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种猜人心中所想之事,她早就分外熟练了。 一听到这话,那公子倏然站起,淡道了句「重赏」后,匆匆离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那妓女深吸一口气,后半辈子不愁了…… 旁边的老九拿着一个盒子走上前。掀开盒子里面是一排重银,其他人的视线都聚焦在银子上,而只有旁边的那些暗卫盯着老九脸上的笑。 暗卫的日常生活,如果不出去走任务的话枯燥得很,也是因此这老九才学会了些卜算之事,只不过实在没几次算对过。他们听老九说殿下的红鸾星动有桃花都是不信的,并且谁也不敢猜测他们的殿下,他们那霁月清风的殿下喜欢上了后宫的娘娘。 只不过老九笃定得很,他们也听得烦了,因此才有了拿自己的月例银子做赌注的这个赌局。 又白干一个月。 而另一边,知道要怎么做的齐绪则是出了院子匆匆上马,他要快些回到行宫去。 不单是影卫们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喜欢上区月,他自己也不知道。 过于追究这种事情也没有意义,喜欢就是喜欢了。 第33章 回城 「殿下今日出门了?」区月的偏殿开着门,刚看到那身着素色华衣的男子出现就迎了上去。 她倒也不是担心这个人,这人身边影卫众多,且现在位高权重,如今也算是炙手可热,她没有必要担心这个人。她问出这个问题也就是因为好奇罢了。 「城中的庄子有点事。」齐绪回应道。 语气依旧平稳,但神情却有些激动。不过,这种激动被很好地隐藏在了深层。 区月点了点头,她能看出这人有些激动,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齐绪从没有和她说过前朝发生的事情,她的好奇心也没那么大。 她对齐绪前朝的势力仅仅只是了解的一些皮毛,这人似乎不打算主动告诉她这些事情,目前的她也没有必要得知这些消息。 「传膳。」齐绪对窗外说了一句。 区月听到这话也老老实实坐在桌子旁边等着了。 此时已是午时三刻,刚刚过饭点,但区月还没有吃饭。没胃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她发现她如果不和齐绪一起吃饭的话,这用膳会格外无聊。她若是和尔云她们一起用膳的话,要不然就是聊不到一起,要不然就是对方噤若寒蝉,没什么意思。 原来在宫里的时候没有外人,她一边用膳一边看书都没有人管她,不过现在到底是在外面,又不是在她的地盘,收敛一些是应当的。 和齐绪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还能聊聊最近的事情,实在不行单论诗书也是好的,起码能有点话题可说。 没过一会儿,外面的宫人就把他们云蓬阁的吃食端了上来,样式不多,但也有八个菜。这还只是齐绪这一个皇子的份额,区月完全就是来蹭饭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骄奢淫逸不食人间疾苦的制度,区月感嘆过几句,但也明白这种事情她改变不了,她只能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起码……她可以影响下一任的皇帝? 她往对面那个老实吃饭的人那看了眼。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齐绪今天真的有些不正常,就好像有什么事情压在他的心头一样。 「你想出宫吗?」 区月还没说什么就听到这么一句,她把筷子轻轻放下了,垂眼思索片刻,「想。」 齐绪的左手在桌下攥紧,但语气听不出有问题,「想做什么呢?」 这问题确实把区月给问住了,她之前一直想出宫,也是因为对外面的世界有些好奇。 那些市井人家、那些江湖门派,甚至是那些青楼赌场,区月想去见识见识,正如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样。也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办法行万里路,因此只好读万卷书。 区月明白齐绪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她也没有办法这样回答。这个世界的区月一定是见识过那种平民生活的,自己说了反而容易引起怀疑。她现在要回答的是,有一天真的出了宫,她以什么手段谋生呢? 给人算卦?给人断命?取名测字? 虽然也可以。 不过又会有一些新的担忧产生,会不会有一些流氓找茬?会不会因此得罪权贵?如果真的遇到了这种事情她又要怎么办? 如果是在现代的话,遇到这种事情当然是找警察。可是在古代这个封建父权社会,她一个女子在外面生活确实过于困难。 「我可能会去道观。」区月没有想到解决方案,说出这话也无非就是权宜之计,或者说这是一个暂时的答案。等她想通了之后可能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这话让齐绪的眼中出现一丝疑惑。 早上那个妓女回答的答案,确实让他如获至宝,尤其是如果他好好对待区月,他这个珠玉在前,想必她也看不上其他人。 但区月要是去道观的话,应该也遇不上什么其他人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区月又拿起自己的筷子。 「你想在京城逛逛吗?」齐绪还是打算引到自己本来的想法上。 「想啊,我还没在京城逛过呢?」 齐绪嘴角边微微翘起,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后半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但是也没关系,我如果能出宫的话就有大把的时间去逛了。」 齐绪的嘴角收回,左手又微微攥紧,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不要计较。他放下筷子,击掌三声。 不一会儿便就有一女子走进正殿,这女子风姿出众,气质出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更重要的是,这女子和屋中正坐在桌旁用膳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这……这是……」 「替身。他可替你回宫。」齐绪淡声道。 区月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齐绪敢让自己来到这行宫中,为什么明明这人势力不算大,但却能做出这种在后宫中一手遮天的举动。 「此时的流云殿是不是也有个月贵人?」她问。想必齐绪的人在知道自己并不是宫女,而是后宫主子的时候就已经出动了。 「不错。你若是想出宫,再过几天从行宫回京的时候她可替菱歌回去。」 此时区月想了许多事情,比如可不可以和齐绪说,就这样让自己出宫,远离京城?她已经在想自己该如何措辞才能让这个人答应了。 可是…… 她不是听不出来,齐绪不想让自己走。 不然在刚来行宫的时候就已经可以出去了,并非要等到现在。以及……刚才这人说的是可以替她回宫,而不是她可以自由。 齐绪是在告诉她,她的自由是以另一个女人被关在宫中为代价的。 垂头思忖片刻,区月过一会又把头抬起对着齐绪,脸上是一种明媚的笑,「那我可一定要藉此机会在京城好好逛逛,最好还要给镜心买件礼物带回去。」 区月的表情流转齐绪一直看在眼里,他的眼睛平淡的接受着面前这个女子的心里纠结,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虽然不想让这个女子露出这种表情,不过这种完全因为他而产生的情绪,他的内心深处也是十分珍惜的。 起码,最后的她没有想着逃走。 他也勾了嘴角,给了旁边这个侍女一个眼神,这女子盈盈一礼也退了出去。 「以后你可自由出宫了。」他说,像是奖赏一般。 而他等到的则是区月的摇头,「区月确实可以离开,但我不能走。你不知道那些在后宫中盼着家里来信的奴僕们究竟生活得如何。我走了,他们怎么办?再说,我得到了自由,他们也会忌妒的。」 齐绪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前半句话,他还猜得到,可最后一句…… 「……他们明明很忠心。」 「忠心的前提是不值得背叛。或者你就当我想法黑暗好了。我怜悯他们却也不信任他们。」 每次说这种诋毁自己的话时,区月的语气总是这样不在意,齐绪莫名有些心疼。 「不是因其短处,而是因其优点而被拖入更大的悲剧之中吗?」他淡道。 区月低头吃饭装没听到。 - 没过几日,就到了回京的时候。 和来时一样,队伍从行宫出发浩浩荡荡,队伍从头到尾绵延数里。 而其中除了皇上的马车周围有重兵把守之外,看押人数最多的还是另一辆看上去同样华贵无比的马车。 而这辆马车里面的是陛下新封的秦王。秦王当然也是皇子,还是齐绪的兄长,马车也是在齐绪的前面。 满朝文武都看着前方那被重兵围在中间的马车。 谁都想不到在朝堂上唿风唤雨的四皇子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 『得到的前提必须是陛下赏的。』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不过更多的聪明的人却完全反应了过来这镇厌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朝堂的风云变幻,当鹬蚌相争之时,渔翁必定得利。 有些胆子大的已经决定要投到渔翁的麾下,而有些更加谨慎地想得也更长远。 当这渔翁也被捲入朝堂,并且还是挤了另一个鹬蚌的位置。那么多朝堂必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并且……渔翁的身份也不再是渔翁了。 渔翁变成了鹬蚌。 不过,有些人又一想到最近几日贵妃娘娘的得宠,却也只能低头笑嘆道,贵妃娘娘在十二殿下和四殿下的争斗中又何尝不是渔翁呢?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应当的。 「大约申时就能到都城了,你暂时先住在我外面的府中。明天我带你好好逛逛。」察觉到区月一直往窗外盯着的视线,齐绪淡声道。 「殿下不用回宫吗?」这话把区月的视线拉了回来。 「明面上我当然要随着回宫,不过想来应该没有我的什么事,但还是要回去点个卯。父皇今天不会有什么事情找我的。他忙着给他四儿子安排人马呢。」齐绪的语气也有一些不在意。 区月愣一下,但也快速反应过来了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齐绪尚且能对他的这位兄长温柔一些的话,那齐晟那边是一定要让齐尧死的。齐黎也是怕自己的这个儿子真的死了。 别的不说,这老皇帝挺重情的。 第34章 府邸 大湛都城分为内外两城,外城住着百姓等市井人家,内城围着王城,王侯公爵、氏族京官府邸皆在内城。 齐绪宅邸在外城,这是私宅。将来若是等到皇上赐婚时则会在内城选址建府。 外城南区有一护城河穿流而过,两岸种有垂柳,春夏之交,柳枝随水浮动。除此外还有一小湖,名为凌烟湖,湖边被种上两岸的梨花,春季赏花,夏日品梨,冬天赏雪。 此乃南城一景,居于湖边的宅子无一不是达官显贵。并非有银两就能置办的,多数都是王侯公卿和氏族高门在外城置办的府邸,用以小住赏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虽然在外城看似居于市井中,可周围亦是豪宅。 齐绪的宅子三进三出,面向凌烟湖,宅中有阁楼,登高临窗便可赏湖景,后有小院安置下人,宅子虽不大,但胜在幽静雅致。 齐绪平时也不怎么来外城当中歇息,周围人也只当是个有点小权的人给盘了下来。都是在京城混日子的,也不会专门为了好奇心去多管什么闲事。 马车直接从这院子的后门踏了进去,区月一下马车便看到满院的梨花,抬头向四周望去,院子里干干净净,而院外所种的便是成群的梨花树。 如今已是初夏,早已成熟的梨花随着风落入院中,虽不知院外是何种景象,不过却也觉得这地方颇为雅致。 「姑娘随奴婢前来。」早已候在院中的绿盈对她盈盈一礼。 区月不知道绿盈候在这里有多久,她的马车是随着帝驾回来的,在进外城城门之前,齐绪早已改成骑马。到了内城的墙根,齐绪骑马进城,区月的马车转弯来此。 能比他们快的,想来应该是先行一步,候在这里有段时间了。 她跟着绿盈,一路上都在观望四周,不说别的,齐绪这里的景色可比宫中和行宫好太多了。 不是好看,而是好。 宫中也好,行宫也罢。那花园种的每朵花怎么摆放都有专门的宫人布置,美虽美矣,但看久了却也腻味。 区月突然理解老皇帝了。 后宫中的女人又何尝不像那御花园中的花一样? 每一朵能被摆出来都必定是正值花期,每一朵都想吸引住他的视线。却不知这种谄媚看多了也无趣。家花不如野花香。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了目光,那就把她移植过来作为自己的所有物。 御花园中的花越来越多,而那些移植过来的花变成御花园的所有物之后,那些花也让人感觉越来越无趣。 就如同现在的她,御花园也好,行宫也罢。那些院子里的东西都让她觉得无趣。 此时齐绪的这个院子不是,虽然能看出经人专业地调理过,一步一景,但院中却并无杂花。那些梨花也好,其他各色的花瓣也罢,都是从其他门户被风吹到此处的。 「这里平时没什么人住吧?」区月问着。 「回姑娘,殿下这府中不留外人,平时自己来的也少,多数时间倒也荒废着。」绿盈答道。「姑娘,这里就是您的房间。」 给她安排的这个房间在阁楼的二层,随便推开一扇窗子就能把下面的各种景色尽收眼底,她也不知是齐绪特意如此安排的,还是绿盈的意思。 她道了声谢也走了进来。 这等小院素讲意境。玉楼明窗小叶薰香,窗旁开一枝木兰。应该是齐绪给她安排的,她闻到了空气中的檀香。 「姑娘,何时传晚膳呢?」 「此时申时刚过,再晚些吧。」区月淡道,「你们主子今晚来这里吗?」 这话一出去区月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感觉自己就像那被养在别府的外室一般问着老爷的行踪。 「回姑娘,殿下可能要晚些过来。」 「我明白了,晚膳酉时三刻上吧。」 「是。」 绿盈走了之后,区月扫了一眼这姑娘的背影。 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区月接着观望这屋子的内部装饰。 齐绪倒是没有像行宫一般揪着她看书了,这屋内的书架上都摆满了。不过她扫了两眼就知道可能要失望了,这上面的书她都看过。 这个地方的印刷术还不是十分完善,能把字印在纸上不过字却很大,一本书的字数并不是很多,她一天能看七八本。 区月对于书这种东西是不挑的。上到兵法诗歌,下到市井话本她都能看。 只有她自己知道,与其说是不挑不如说是没得挑。 她整日不出门,又不会什么刺绣雕花,也找不到什么能提起她兴趣的爱好,因此一年一年就这么混着。今年加入了宫斗还好点,起码有意思得多,前两年一本书能让她翻七八遍。 书架没有给她足够的惊喜,她就把窗户推开,向四周望去。 书何时何地都能看,而这景色若是错过,下次能再看到就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了。 阁楼很高,能让区月看到很远的地方。此时夕阳正盛,余晖染了天,一线丹霞里坐落着这座都城。 远处的主街上铺子林立,各种酒家、首饰铺、钱庄等占了好几条街,街上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再近些则是成群的院落,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恬静,微风吹过,只有树枝轻轻地摇晃。白色的小朵梨花如同初夏的雪一般,铺满各处。 由远及近,由闹及静。 区月感受到自己还活着。就像已经死了一般的活着。 她被关在这里,关在皇宫里,关在行宫里。好在她不太在乎自由。 初夏的太阳落下得很晚,在最后一线夕阳照进阁楼屋中时,区月的房门被人打开。她放下手中已经看过多遍的话本。 能这么进入她房间的也就只有齐绪了。 「殿下。」她一边把书放下一边喊了句,不过却没有起来行礼。 齐绪也没计较,他后边跟着的则是几名小厮,区月没见过他们,想来应该是一直住在这别院中的。那几人把饭菜端上餐桌,躬身一礼便默默退下。 「用膳了。」齐绪对那个瘫在软榻上的女子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那女子没有回应,只不过这话刚刚说完,他身后的软榻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到一会儿餐桌旁就多了个人。 「殿下出来得这么快?」那女子不经意道。 齐绪明知区月这是没话找话,或者仅仅是和自己打个招唿,但这种好像不希望自己这么快出宫的话还是让他皱了皱眉。 「回宫之后父皇把我叫过去,让我督办一些事情。」 「江南水灾?」 齐绪转头望向那女子,「你怎知?」 「无论如何,四皇子不日便要出发前去晋州,他前些日子在朝堂时,好不容易趁着齐晟禁足揽下来的防治水灾的事,当然也要换人办。」那女子微冷的音色淡淡道。 「没错,父皇把此事交给我,也是因为我帮齐尧求情,否了齐晟让他去青州的提议。这件事情你有功,想要什么?」 那女子摆了摆手,嘴边有抹婉拒意义的笑,「我帮殿下是义务。殿下若是哪天倒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殿下若是哪天功成,到时候再问我吧。」 齐绪嘴边的笑变成了一抹酸涩,这话他听得很明白,她想要的,现在的他给不了。 可是……若是等到那天真的到来,他若是不愿给呢? 他吐了口气,「齐尧过两日就要出发了。」 「殿下觉得齐晟那边会出手吗?」 「他既已经远离朝堂……」 「殿下,」那淡声打断了他的话,「齐尧和齐晟斗了将近十年了,对这人的恨意也好,恐惧也罢,早已根深蒂固。这种情绪不会随着一方的倒台就完全消散,或许会有所缓解,但也仅限如此。」 「你是说……」 「齐尧死也好,不死也罢,和我们都无关,但他如果能给齐晟使一些绊子,那对我们很重要。」那女子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若是齐尧知道齐晟来暗杀自己,他会怎么做呢?上报给朝廷不是吗?而除此之外,殿下要做的就是保全自身,防止齐尧反悔。」 齐绪也放下了筷子,「那想必刚好原先属于四哥的刑部,再断到这个案子,想必也能秉公执法了。」 「还是殿下手快,能把刑部为自己所用。」那女子虽然嘴上说着恭喜,但脸上却不惊讶,显然是已经猜到了。 看到这女子这般淡然,齐绪就想吓吓她,「你的那个宫女镜心。」 话说到这就足以让这女子抬头看他了。 「那宫女在入宫之前有一青梅竹马,你可知?」 「她就和我说过姓秦,怎么?」 「那人打算入京考取功名,当然也是来找那镜心的。我手下的人接触过几次,文采不说多出众,但是一身力气不错,来到京城后不敢往上说,但一个武举人应该是绰绰有余。」 这话说完,那女子还在夹菜,慢吞吞把菜放入口中,慢吞吞地嚼着。似是在思考,似是不在意。 「看来我要割爱了?武举人的妻,确实不适合做宫女了……」声音很淡,似是想通了什么。 「还是娘娘高见。」 齐绪嘴边也浮出一抹淡笑。 第35章 算计 区月感到一股烦躁,她没想过齐绪会算计她。 不是因为她信任他们两人的关系,他们两个人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但甲方与乙方之间会有什么独有的信任吗?不可能的。 她也不是信任他,而是觉得这人没有必要害她。 他算计自己能得到什么呢?或者说自己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呢? 区月坚信人做每件事情必有其背后的目的,每件事情都必定有其含义,齐绪算计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而她很讨厌这种『不知道』。 上辈子她命短,可能是老天觉得亏欠,她尚且够聪明。任何事情,若是实事她略微一算便可知,若是人心她稍稍猜测也知晓。 是福也是祸。 她觉得这个世界都没有意思,这种对整个世界都不好奇的感觉虽然让她有些反感,不过也是习惯了的。 来到这边两年时间,这种日子也没有变。可她此时不太懂齐绪的想法了。 起码在她看来齐绪没有算计他的目的,她也不知他算计了自己能得到什么。 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未来不在自己手中的烦躁。 区月放下筷子,望向窗外。 天色渐暗,外街各店的门口也次第挂起灯笼。是市井。 既然她现在心情不好,那当然也不能让眼前之人过于痛快。 不过……一旦齐绪倒了,她也容易受牵连。 「殿下不觉得,您最近这段日子在朝堂之上过于活跃了吗?」区月淡笑道。 齐绪视线望过来,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段日子在朝堂上占尽了风光,不过既然都说 明年冬至之前要万事俱备,他有没有打算放慢。 不过区月既然提出来了…… 「何意?」 「殿下可知,有时候不争也是争。」 看到齐绪挑起一边的眉,她接着道:「树大招风,既然目前我们找不到齐晟的短处,那么就要尽可能地保全自身。比如……主动刺杀齐尧。」 「这是保全自身?」话中有些疑惑,但流于表面。 区月明白这是齐绪听懂了,但是他自己不想说出来。 「三月春耕那场戏可以再来一次,只不过兇手是真的。明明您是真正的兇手,可是全世界都说您不是,那您就不是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区月的语气和窗外吹来的暖风一般和煦,齐绪的目光也向窗外看去,那里是他见过的人间。 他是想不到,原来区月那么看重镜心,或者说那么看重自由…… 镜心有一位青梅竹马,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 在前些日子他知道这位是娘娘身份的时候,他的人就潜到了那姓秦的农家汉身边。 本来也没想做什么,不过前些日子他才意识到。如果这位能够出人头地,且想娶一宫女的话,想必内廷司也不会不给面子。 而流云殿主子身边的贴身宫女离宫,内廷司势必会指来一位新的…… 他的人就有机会潜进来了…… 刚才说的则全是试探,那姓秦的农夫确实有一把的力气,他也确实打算让他进京考取功名,但不是现在。 说到底,他的人潜到这人身边才没几天。 看这位刚才的意思应该是发现了,但却没有和他计较,只是躲在一边生气。 齐绪脸上的笑还是没忍住。 麻雀嚮往自由,可对待把它关在笼子里的人类却不愿露出敌意,那么麻雀又何尝不是愿意留在这里的呢? 那么也是时候给出一些回报了。 「早点休息,明天带你出去看看。」 「那就多谢殿下了。」区月也假笑道。 - 第二天区月起晚了,这放在她身上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她也承认自己确实激动。 她想了一晚上今天的行程 昨天回城的时候,她特意把马车的帘子撩开,从外面的街区望去,青楼、赌场、戏台子应有尽有,她一个都没真正去过。不过区月也明白,别的不说,就光是那青楼赌场,齐绪就不可能让她去。 虽然明知道自己期待的不会实现,但不妨碍她继续激动。 等她睁眼的时候已是巳时,不过也没关系,晚上的夜景应该更好看。 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到了这个时辰,齐绪也没让绿盈进来催她。 说曹操曹操到。 她刚起身没一会儿,绿盈就走了进来,手里捧了一件衣服。 衣服主色是白色,内襟为浅青色,暗竹为底绣于面料上自成一股仙气,更重要的是,这衣服是男装。 这倒与区月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觉得身穿儒裙逛大街还是有些不妥,而齐绪的想法是男装还是要方便些。 总之,『不谋而合』了。 这衣服虽是男装,区月穿起来却也合适,想来是专门按照她的身型制成的。等她把这衣服套在身上之后,就走了出去。 齐绪就在阁楼一层,一边看着什么一边等着区月。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之后,他放下手里的密函回身,就看到一翩翩公子立于身前。 「怪不怪?我总觉得是哪个院里的小倌。」那公子看上去绝不似那粗鄙之人,但也只有看上去。 「这种话不要瞎说……」齐绪把密函放在桌上,起身朝区月走去,「衣服是不错,不过这腰有些太细了。看着有些假。」 虽说齐绪知道自己对这位庶母的想法了,但到底他也不能直接上手摸人家腰,走过去也就站在三尺之处打量着。 「所以不是更像小倌……了!」 齐绪不仅年轻耳聪目明,且常年习武,听力更是比常人要好上一些,他清楚地捕捉到了这女子最后的那个『了』字说得有些……激动。 「你在想什么?」 - 初夏的都城,虽然微风依旧如春天一般和煦,不过头顶的骄阳却像个火球,把这微风加热得恰到好处。 齐绪不止一次赞嘆自家的这人皮面具做得真是好,起码现在他头顶微微的汗液,也没有被捂在面具当中。 也幸好他常年习武,此时对待被人架着的左手依旧可以忍受。 说人话就是他此时戴着人皮面具,左手被他的庶母,或者说此时像是一个小倌的『男人「紧紧地搂着。 虽然这个姿势很亲密,但他依旧笑不出来。齐绪觉得这是对自己昨天那试探的报復。 区月就是报復,但又有些小打小闹的感觉。 在出门之前她还是同意这人戴上了面具,她想报復,但还是知道轻重的。齐绪不能是个断袖,起码目前不能。等他登基之后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天气确实热了些。」这话是齐绪说的。 也不怪这天,说到底还是他们出来得晚了,此时约是未时,正是一天里日头最足的时候。 「这样的天气,如果能吃上冰镇西瓜,那才是享受。」区月说了句实话。 看着旁边就连说这种话,语气都要百转千回撒个娇,生怕这小倌装得不像的女子,齐绪有些头疼,但还是拉着区月走去了一个方向。 他们两个人来街上逛是没有带暗卫的,目前这张脸不属于他,齐绪没必要,也不能带暗卫。 他带着区月来这市井当中,也就是想感受这种人间的气息。与其让暗卫去帮他们买来,他们还是想自己跑腿。 他拉着区月在一个街边茶楼旁的凉棚处停下,那是个用蓝布包着的棚子,棚子里有几张竹制的桌椅,棚子入口处的一角挂了个同样蓝布的小旗子,上面只有一个大字——冰。 区月到这个世界差不多两年了,宫中夏天的份例中都是有冰的。她也知道古代能有冰窟存冰,但却不知民间也能用上。并且还有这么一处卖冷饮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店家端上来的是一碗还冒着丝丝寒气的……冰粉? 区月端起这碗细看了半天,确定这个玩意儿就是冰粉。 而旁边的齐绪以为她之前没见过这东西,就解释道:「这是薜荔的种子做的,把那种子揉入水中便凝固成这样了。」 这话等于明着告诉区月这玩意就是火锅店的标配了。 上辈子的她吃东西有限制,火锅店也没去过几次,但冰粉她还是爱吃的。 而她打量这东西的重点不是这东西是否天然,重点是那冰粉树大多只生长在云贵地区,也就是位于这个朝代南边的南诏国,这东西能传来大湛的王城,起码说明虽然路途遥远,不过两边的贸易往来还是很频繁的。 并且区月看着冒出的丝丝寒气也问了一句,「这冰是怎么做出来的?」 齐绪看着那正歪头询问自己的女子,他承认自己内心的某处有块地方被触动了。「冬天藏起来的冰,到了夏天开启冰窟来用。」 「宫中的冰也是如此。」这后一句齐绪是贴在区月的耳边说的。 他看着区月脸上那透过外面的骄阳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绒毛,嘴角又不受控制的勾起。 「哇!公子你知道的好多啊!」一句话被区月说得抑扬顿挫,甚至说到后面还抱住了齐绪的手臂。 齐绪看到了旁边的掌柜一脸非礼勿视的表情,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挣脱。 若是女子主动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虽说穿上男装势必会有束胸,自己的手臂也没有被这人搂死,但…… 第36章 拉扯 「快吃吧,再放着就凉了。」 齐绪还是把自己的手臂挣扎着拽了出来,动作小心翼翼争取不沾着什么不该碰到的位置。他的念头全放在左臂上,也没反应过来说了什么。 「哦好,这冰粉再不吃就凉了。」区月松手放过了齐绪,可嘴上没饶了他。 过犹不及。 说是无聊也好,说是从另一个角度去逗弄齐绪也罢。她又把话题转到了冰上。「说起来冰窟很大吗?冰放在里面不会化成水了吧?」 「会化一些,不过依旧能保持三四成。每个冰窖可以存冰几万块,就算化了一半依旧有不少。」 区月点点头,本以为这里制冰的法子会使用硝石,没想到这里的制冰方式还十分落后,依旧用的最原始的方法。 从存几万块的冰化了一半多这一点看来,这个地方的冰还属于奢侈之物。 「那这么一碗冰粉应该会很贵了?」是问题,但又不是在问齐绪,好像是得到了什么答案需要证据佐证一样。 「没错,一百文一碗。」齐绪指了指区月身后的掌柜旁标着价格的牌子,「只有地位高的官员,或者是当地的富绅才能享用到夏日的冰,平常百姓是用不上的,这凉棚也不是给平常百姓开的。」 区月重新打量了一下这棚子,棚子旁边的茶楼虽说不上什么格调,但也称得上一句富丽堂皇。棚子里的桌椅与茶楼内的桌椅虽然不同但制式相似,大概是从茶楼拿出来的。这种竹制桌椅精巧透风不吸汗,也适合夏天使用。 盛冰粉的瓷碗也是晶莹通透,与之相配的碟盘也是相同精緻,那勺子甚至是珐瑯所制,这个店面确实不是面向普通百姓。 可能是区月的平等思维过重,也可能是现代总会报导每年被热死的人数,她蹙了蹙眉。「你可知道硝石。」 「你要制作爆竹?」齐绪反问道。 区月还是摇了摇头,本来是想着尽可能让平民百姓也能在夏日用上冰。目前正在实行的这种冰窟存冰的方法虽然有效,不过却与百姓无关。 她也就知道个硝石制冰,这还是因为硝石是道家炼丹时所需之物,才稍稍知道一点。听齐绪的意思这个朝代还只是会把硝石当作是火药的原料。 不过硝石多产于盐池中,古代的盐铁是绝对重要的战略物资,不是平民百姓用得起的。 但她还是不死心,「硝石可易得?」 「如今无战事,除了药铺的硝石外多用于年前时制作爆竹,需求不多自然买卖也不多。」齐绪不知道区月为什么问硝石这东西,她总是知道些他不知道的东西,怎么问那他就怎么答就是了。 「我是说,若是大量的硝石,可易得?」 「虽说不上太容易,但也不会太难,你想要多少?」 硝石确实生长于盐池中,盐也确实很重要,硝石也不是平常百姓会卖的东西,不过这玩意,买卖得少自然採得也少。齐绪倒也不算说什么大话。 区月摇摇头没有回答,她也不是自己要用。可她也没成功用硝石制过冰,她也不知道要多少。 不过还是要看这个能不能制成才是。 「如果除了在冰窖制冰法之外,若是还有其他制冰方式,冰的价格是否就会下降?」她抬眼问。 「那是自然,物以稀为贵,若是影响市场,价格当然也会有所变动。」 齐绪毕竟是个开店的,就算不用亲力亲为,但这种商场上的东西也懂得一些。 区月在心里点点头,「我有个生意想和殿下做。」 「说来听听。」齐绪好像就在等这句。 「硝石可以制冰,可需要多少硝石暂时不知,也不确定能不能做出来,不过基本的做法我是知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齐绪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抬眼上下打量了区月。 他还没有听说过能用硝石制冰的法子,并且他觉得不只是他,其他人应该也没有听说过,不然这冰也不可能一到盛夏就有价无市。 那么,她是怎么知道的? 齐绪有疑问,但也明白若是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想了想还是不开这个口了。他收回视线。「你可以先试试,若是真能做成。这种方法我自然不会放过。」 「那就多谢殿下了。」区月要谢他不是因为什么信任,她谢这人帮她找了一件事做。 看着身旁女子淡然的表情,齐绪没忍住还是说了一句,「你可知我为何要在今日拉你出宫?」 区月不明白今天是什么日子。但听这意思应该是今日和平常不同。 她不知道齐绪的生辰是何时,但应该不是不是初夏,似乎是盛夏的样子?去年宫里说这事的时候,应该比现在更热一些。 区月在脑子里面搜寻了一下齐绪母亲的八字,那月柱是亥,冬天,应该也不是现在。 猜不出来,她只能摇了摇头。 齐绪也好似早就知道区月猜不出,毕竟知道这个的绝对是宫里老一辈的人,「今日是我母亲入宫的日子。」 「那真是悲惨的一天。」区月下意识地接到,她说这话虽说没过脑子,却是心里话。 齐绪没有对区月这评价多说什么,「不过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那年那天入宫的,不止我母亲一个。那是我父皇第一次从江南回来。」齐绪的声音减弱,復又道:「今晚有河灯会。每个月初一都有。到时候看完再带你回去。」 区月听到『第一次从江南回来带回的女子』时,下意识地就想起了宝香房的怡嫔。 别的不说,她那位前辈的年纪与江嫔差不多,这位和那位有些相似的经歷,也大概与齐绪的母亲相识,之前从未和她聊过齐绪,回宫之后还是要去问问…… 而后半句的……看完再带她回去。 「回哪儿?」区月知道答案,但还是不死心,或者说她想让齐绪给她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回宫。」 和她猜的一样,但她不是个会感到挫败的人。她打算换一种方式。 「齐绪,说实在话,我很感谢你带我出来,看看这京城的市井街区,看看宫外的蓝天……」 齐绪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不过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庶母应该又要整一些么蛾子了。他身子微微往后仰。 果不其然。 「不过,只有这么一天时间……」说着还嘆了口气。「我本来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说完竟然还装了两声哭。 齐绪知道这是装的,但不代表他不会上当。但…… 「姨娘应该知道,如果再不回去,被发现就是重罪。」 这个称唿区月不想听,但也只能受着。她本就知道齐绪不可能因为自己装的这两声就顺了她的意,她的目的也不在此。 「我知道的,可是你要明白,我也是个嚮往自由的人,外面实在是太好了,比如这冰粉,我在……里面就没有吃过。」说完还捧着桌子上的那琉璃碗。这段话仅仅因为最后差点把『宫里』这两个字说出来而不太完美,不然这种我见犹怜的姿态就无缺了。 那是因为宫里有冰糕啊…… 既然有更好的,为什么要吃这东西? 齐绪就看着区月这么演。 「我也知道我要回去,可是我连外面还没有仔细地逛过,我有好多好多很想去的地方,都没有去的机会。」 齐绪的右眼跳得厉害,这可能是预示着后面的内容很重要。 「所以,这个做姨娘的小小愿望,绪儿能实现吗?」 齐绪觉得自己真的小看了他的这个庶母。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听到过这声『绪儿』了。他咬咬牙生生忍住了自己想答应的冲动,把这股冲动按下去后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并且不如说他的戒备越发重了。 「先说想去哪儿。」 「昨日在马车中看到外面有个叫望春楼的地方格外富饶,还有些漂亮姐姐弹琴跳舞,还……」 「且慢。」齐绪做了个手势。 这望春楼听上去似乎像是酒楼饭庄的名字,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是这京中唯一敢在名字中加上春这个字的春楼。 而他的庶母想让他带她去那种地方…… 「怎么?那是什么地方?不能去吗?」区月低头抬眼望着齐绪的眼。 齐绪一低头就能看到区月那被外面的光照射得有些浅色的瞳孔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这位又开口了。 「看来是不能去了,唉,只能回宫就算了,就连回宫前想去的地方都不能去……没关系,我知道这就是我的命,我听你的就是了,不能让绪儿为难,我都知道的。」 齐绪此时此刻才算是认识到这个女人的厉害,这招以退为进用得不错。他不知道这人在说那两个字的时候是什么想法,不过『绪儿』这两个字听起来却是难以拒绝。 想了想还是把外面的影卫叫了进来。 区月看到齐绪附身对那个叫十九的暗卫说了什么的时候就难掩脸上的笑意。 人总是喜欢折中的。鲁迅先生诚不欺我。 第37章 青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逛青楼,那必得是晚上去。 午前是那些青楼女子休憩之时,等到了午后,这些女子则要起床洗漱化妆为晚上的迎客作准备。 齐绪不想引来太大的动静,他也并没有包下这望春楼整个晚上。 此时还不到酉时,他仅仅让暗卫包下瞭望春楼一个时辰。 对于青楼而言,一大包偏财砸了下来,不影响正财的收入还能赚笔外快,那自然是不会拒绝的。 齐绪被区月拉着往望春楼走的一路,一直在说到了青楼要注意的事情,说不要离他身边太远,不要喝那里的茶和酒等等。 这种老妈子一样磨磨唧唧的样子,给区月弄烦了,她站定回头,捏了捏嗓子微咳两声,「公子知道这么多,想必是青楼常客吧?去了那么多次青楼都不带人家,公子觉得做得对吗?」 这话的语气说得没什么,前提是外表得是个女子。 区月如今远处看着就像个小倌在对着旁边随行的男子撒娇,还说什么青楼不青楼了的。 齐绪直接就把嘴闭上了,别的不说,这能管住自己的人不多,区月算一个。 但也是他乐意被区月管,齐绪心里嘆了下。 「真是想不到,这位娘娘能管住咱们殿下。」街道两旁店铺,一边的楼顶上老四望着下面的两人,拍了拍旁边老八。 都是习武之人,又在闹市,为了守护好殿下的安全,当然要耳听八方,这一听就把区月这话给听进去了。 「再厉害一点吧,我刚到手的例银都给老九那个混蛋了。」老八咬了咬牙。 「啧,那是不合适,这小子好不容易算对一次也太春风得意了。跟殿下说说,月底把去淮州治水的活让老九干吧。」 「那敢情好,反正他别在我面前晃悠就行。」老八盯着下面的二位进瞭望春楼才突然想起来,「说起来,十四呢?」 「晋州。皇上刚下令让四殿下发配到晋州,殿下就让他去做准备了。」 「犯错啦?」 「不知道,总归是这样了。昨天晚上殿下又有封密函送往晋州,不知道那边要忙什么。」 …… 要说这望春楼之所以能成为全京城唯一一家名字中带春的青楼,全因这是一家早在前朝就存在,等到太祖皇帝改朝换代时也未被查封的青楼。 且只有这么一家青楼如此。 青楼、赌场、钱庄。 能在京城天子脚下开这种买卖的,背后必定有人撑腰。 加之又是前朝留下的。无论是为了取得民心,还是为了抄家后填充国库,前朝所留的所有赌场、钱庄,以及除了这望春楼之外的所有青楼,都被查封。只留下这么一家。 据说这背后有人资助了当初的太祖皇帝起义,据说这背后之人是皇亲国戚都得罪不起的……无数以此为据的市井流言纷纷。无论外界如何猜测都不会动摇过这青楼的地位。 而经常被用作青楼名称的「春」字,后面开的其他青楼也都默契地避开,渐渐地就成了这个样子。流言中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无人知晓。 区月自己当然不知道这种事情,她就纯纯只是对古代的青楼好奇罢了,她也想享受那种有美人给自己弹琴的乐趣…… 她想当昏君,啧。 那青楼雕栏画栋,颇有格局,此时还不是青楼接客的时辰,不知是为了迎接他们这包下了青楼的客人,还是一直如此,外门两旁各立一名女子,皆为碧玉年华,粉面含春。 再进门口处 置了面八扇红木镂雕屏风。配上门外的两位面带桃花的女子,把这内室屏风上的牡丹都添了些许明艷。 他们二人刚一踏入这青楼,便有一老鸨迎面走来。 能在这京城青楼中当老鸨的,眼力见儿自是不必说。 早就听到有人包了她们青楼一个时辰,且不是在晚间,她那时就猜到这可能不是普通寻欢作乐的公子。 看着两位公子走进大门且姿势甚是亲密,她眼珠转了转赶紧笑迎上去,走近一看才发觉这猜的好像不对。虽然那位稍矮一些的公子衣着华贵,且并无寻常女子的婀娜扭捏。可就凭那脸她不可能认错,这是位姑娘。 那她就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了。 来者都是客。开门了就是要做生意的。 她赶紧走上前去满脸堆笑道:「奴家见过两位公子,两位公子这等好相貌,怕是咱们楼里的姑娘们都要高兴地抢人了。」 而齐绪还没开口把这话挡回去,就听在他旁边的区月说了句,「能让那些姑娘下来让我看看吗?」 这话虽然说得爽快,但言辞间却格外有礼,这倒是让她这老鸨有些诧异。 无论外面把她们望春楼传的如何神乎其神,但她们也干的是伺候人的勾当,来这里的客人哪个又不是趾高气扬。 这么有礼貌的主,她当老鸨这么多年也是头一回见。 但无论如何这就是客人,她赶紧躬身行礼,「公子稍候,奴家这就去叫人。」 她知道这两位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来到她这望春楼,总之一定不是来寻欢的,下来的姑娘也多数是有些手艺傍身。 没过一会儿就下来了十几位身姿胜柳,笑比春花的女子,且每位女子手里都抱着乐器。 齐绪扫了那些女子一眼,心里夸了一句这老鸨真是懂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该赏。 或者早就已经看出来了区月的身份也有可能。 他又扫了一眼旁边看到这些笑意盈盈的女子的眼睛都直了的区月。 齐绪往椅背上一靠。 总之她高兴就好。 而他没想到……这人真的敢那么高兴。 不到半刻钟,那些女子该弹琴的弹琴,该唱歌的唱歌,甚至她这庶母竟还拉了一个女子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现在正拉着人家的手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齐绪自己身边是没有女子的,不是没有人过来,而是敢来的那些都被他瞪了回去。 又扫了一眼旁边聊得风生水起的两人。 虽然有些失礼 但他也往那个方向听了听。 「玉儿啊,你这生命线可长了,日后必定是个长寿的命,就是这感情可能会坎坷。那些那些臭男人可不值得你做什么,咱……你们女孩子一定不能为我们男人活知道吗?」 区月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自己的右手握住那女子的手,还不停用大拇指按住那姑娘的手心一下又一下的捋着。 她这庶母怎么感觉比他这个真男人还会取这些青楼女子的欢心? 这会见这边聊着火热,又走过来一女子。「公子您帮奴家看看,奴家这手相如何。」 「哦?我来看看。」说完,又抬起本来闲着的左手,和刚才的姿势一样,又捋捋这位姑娘的手心。 「姑娘的手好软啊,就是小心三十岁的时候有个劫难,那时候能忍就忍,忍不了也别冲动。」说完还又捏了捏手心。 那女子娇媚一笑,不知真假,「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到时等着看就好。」区月知道这青楼女子应该看她和看江湖骗子差不多,但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人的。 看似调情是真的,没骗人也是真的。 这种事情,区月遇到了就会帮一帮,不过对面能信多少,就不是她会置喙的了。躲不过也是本该有的命。 而旁边的齐绪则直接闭上了眼睛,他若是能把自己的耳朵也闭起来就更好了。稍稍捂住了自己的脸,齐绪不太想面对外面的纷扰。 可能是这边看手相看得实在是风生水起,竟然还有女子过来问他。 他抬眼就瞪了回去。 忽然,齐绪想到,宫里的那些宫女太监这人不会也是这么干的吧?那些宫女就算了,可是那太监? 他晃了晃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晃了出去。 合该不会。 他又往旁边觑了一眼,甚至想到了昨天的区月为了静心和他吵架的样子。 他的这个庶母不会有磨镜之癖吧? 本来齐绪觉得有他看着,满足这人的愿望来青楼逛逛应该也没什么,但若是如此…… 这地方不能呆了! 他赶紧站起来,倏然这么一下,让旁边那看手相看得风生水起的姑娘群也都看向他,齐绪自然不能直接把那话问出口。 「回去了。到时辰了。」 「公子才呆了半个时辰就要走吗?」那正被区月握着手的一女子说。 「才半个时辰就要走吗?」区月也重复了句。 齐绪则是扫向那两女子还握着的手,他走了过去扒开区月的手,拉着出去了。 和行宫那晚一样。 区月被拉得有些站不住,虽然差点口吐芬芳,但还是忍住了。只是回过身子和那些被置在原地的女子们挥手。 这却被旁边的人拉的越来越快。 区月还是忍住了想骂齐绪的冲动。 齐绪才二十一岁,折合成现代的年纪还是个大学生,她不跟小屁孩计较。 看着那给她们看了半天手相的人被旁边的公子拽走,这些姑娘们才停下来。 「这姑娘回去之后应该挺惨的吧?」 「谁知道呢?不过那公子能带着这姑娘来青楼玩,想来也是极受宠的,咱们还是担心担心自己晚上会遇到谁吧。」 「也是。本来也没看出来,但她那手比我的都好看,真是让人嫉妒。」 「都说你三十岁有劫,就别冲动了。」 …… 第38章 愿望 夕阳未落,余晖洒向都城。天未暗,街道已点点灯火。夜未至,街已闻秒音婉柔,茶楼酒肆喧嚣渐起,酒香与脂粉香交融漫了整条长街。 过往男子广袖长袍风流飘逸,女子罗裙迤逦芊绵,合着次第灯光铺开一幅炫目画卷,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都城没有宵禁,但一到了晚间,有名有姓未有婚约的清白女子大多不会选择在外现身。 主街旁的隔街,一男子拽着另一男子的手腕从望春楼走出,虽乍一看没有问题,但这场面禁不住细想。 若是那高些的白衣男子是个女子,那这一切就顺理成章得多。 家中妻子来青楼把自家相公拖回家嘛。 在青楼这种地方,每隔几天就要上演一次。 周围的铺子的商贩也都习惯了这种常事,只是没想到这回是两位公子…… 这可比平时的戏份好看。 只见那高个公子拉着那瘦弱些小公子的手腕,一路拖拽着从这青楼中走出,直把那细长嫩白的手腕抓得通红。一言不发往南边走去。 那被最后一丝夕阳晃得睁不开眼的小公子也不发一声,任由那高个公子拽着。没有吵闹,没有挣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若不是从青楼出来,还以为这两位是兄弟呢。 齐绪发觉拉着的区月一点挣扎的声音都不发,也觉出了奇怪,琢磨了一会就放下了那嫩白的腕子。 「你是有意的。」 「公子说什么呢?」区月好不容易趁着齐绪停了脚步站直,另一只手揉着自己的手腕,像是不知道那人在说什么一般。 「你是有意让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虽是问句,可语气格外笃定。 若此时这女子不身着男装,齐绪倒真的不介意这人玩上这么一场,不过若是她真的身着罗裙,也就不会使出这种花招了…… 这人还在生气啊…… 那以后不逗她了。 扫了眼被揉着的那被他握红的手腕,齐绪眼神也颤了颤,区月的手很好看。指如削葱,肤如凝脂,到了指尖才有一个好看的圆弧,指甲虽然长出些许,但也干净整齐。 若是这手不好看,他大概也不会因为这手给别人倒了杯茶而计较那么深。 「公子说什么呢?我们什么关系?」 区月那种装出来的灵动感又一次浮现,齐绪也不生气了。 「我带你出城。」他索性换了个话题。 「出城?」 「外城南区的护城河,在都城外有一河滩,每月初一的晚上都有人去放水灯,那边……那边热闹。」 齐绪瞒了半句没有说,那水灯本是用以城内百姓祈福,祈愿心愿达成而传下来的。他不用想都知道区月的愿望是什么。 区月看得出齐绪有所隐瞒,若是一般军机大事也就算了。这种放水灯的事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开始用怀疑的眼光打量这人。 一开始齐绪尚且能顶得住这眼神,可后来随着区月用那种眼神走近,他便也只得说了句实话。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话说到一半,真真假假才不会起疑。 「据传说有一位孝子,这位孝子来都城考取功名,可不料故乡突发旱灾,他母亲也饿死了。而这孝子在考上榜眼之后,曾在夜里梦见母亲死前挨饿受苦的情景,醒来后泪流不止。于是去问一得道高僧,那高僧便让他用盂兰盆节装些瓜果供奉母亲,但由于那孝子如今在都城,而他母亲身故之地则在故乡,因此改用在水灯中放入瓜果,放入小河寓意希望水灯能飘到家门口去。」 区月听得直皱眉,「这故事是什么朝代的了?」 「据说前朝就有这个习俗,具体流传多少年……无从考究。」齐绪见她问了便也回答,本以为是有什么疑问。 「这故事绝不是真的。」这扮上男装的女子还微微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孝子听到他母亲饿死都没有回京,究竟是不是真的孝顺。但是高僧是绝不会让他供养鬼怪的。」 这个朝代当然也有佛教,但又因齐黎推崇道教的缘故,道教的地位比较高,但也并非佛教就式弱。 不如说,如果光比教众的话,正规道教是绝对比不上佛教的。 佛教讲究普度平民众生,道教讲究个人羽化飞升。 不只是现代,这里也是如此。 举个例子的话,佛教就是薄利多销,道教就是奢侈品。 必然是薄利多销接触的人多,正经的道士是不会一有时间就宣传什么道法的,他们有时间只会提升自己的修为。 这也是现代的时候,全国正经的道教道观的数量比不过隔壁佛寺的零头的原因。如果道教不改变这种生存环境,这个本土出现的宗教就一定会逐渐示弱。可这本身也是无解的,拉着人入教的道士还能算道士吗? 「有什么关于道士的传言吗?」她问齐绪。 此时的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却也没等到月亮升起,仅能靠着道路两旁铺子的灯光照亮,一抹孤寂之感涌入所有人的心脾。 「前几年有个耄耋之年的老道士和他二八年华的养女之间的逸闻,要听吗?」齐绪说得轻松不过眼中明显是威胁,好像若是区月点头,他便有千百种方法让她不好受。 而区月本身问的也不是这种故事,她摇了摇头,「这种故事能传出来,那张道长没管?」 「这种故事是我那个七哥传出来的。两三年前吧,那张道长夜观天象说什么星运流转贵妃不祥,因此我那七哥就弄出了许多道士的逸闻,想藉此降低张道长在我父皇心目中的地位。」 区月在心里咬咬牙,这个齐晟还真是作恶多端。 宫斗就攻击宫斗的人,为什么还要『诛九族』?更何况是这种偏僻的九族,无论攻击角度还是攻击力度都不够。 不过,也有可能是那次真的给七皇子一党伤着了根基,才只能搞这些小动作,被说不祥吗…… 她旁边这人不也是不祥之人吗…… 「那我们今晚也去放水灯吧!给我那位前辈放一盏。」 区月目视前方小跑两步跟上了齐绪的步伐。 齐绪低头看着这女子的发顶,那属于女子的簪子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和衣裳所绣之竹同样式的玉簪。 在说这话前,他没想过要赢得这人的恻隐之心,但若是能有这种效果,他也会笑纳。 等他们二人终于来到城外,河滩边已经有不少三五成群的男女老少,手里大多拿着一只或精緻或粗糙的水灯。 那精緻的多半就是有钱人家在河滩边的摊位处买的,那粗糙的一般就是穷苦人家自己做的,水灯的样式不少,荷花、莲花、各类鱼虾等,样式繁多种类也奇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这些人聚在河边却不把手中的河灯放下,应是在等到完全入夜之后。 他们二人也走到河边的摊位处,摊位有卖成品的,也有卖油纸的,齐绪本来想买一个成品的水灯,陪她好好过了这个日子也就罢了。却不承想区月自己拽了张油纸出来。 油纸颜色颇多,可区月就只挑了张青绿色的。 就数这种颜色买的人少,甚至那小贩都少收了他们些银钱。 青绿色配上红彤彤的烛光说不上好看,等真的放了出去配上下面暗色的河道也不算扎眼。 那些穷苦人家的再简陋,也不会买个青绿色的,水灯颜色就数这个的少见。 见区月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就主动问了。「为何挑了这么个颜色?」 「你母亲是木日主,这颜色正配她。」 木日主,我生者为子,木生火。 木把自己烧成灰才能生火。 木日主的女性对于孩子是极其爱护的,许多男人为了后代也会格外想娶木日主的女人。 江嫔倒也算得上这点。 但齐绪就不明白是怎么说到这事的。 区月一边折着这张油纸一边好脾气解释,「把你的愿望放在这只水灯里,你母亲也能听到,她会帮你的。」 当然是假的,这么多年江嫔肯定早投胎了。 但是死人,有的时候也能成为活人的慰藉。 这两句话传到齐绪的耳中,他的瞳孔中忽然反射出些许的反光。 说话的工夫,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抬头望去似有些繁星在空中闪烁,周围的人群也开始放出了他们手中的点点星火。 区月手中也折好了一只小船。「去吧。」她递给齐绪。 齐绪接过这船的动作有些迟缓,他有些不捨得。这是区月送给他的第一个东西…… 不过他回身又看向了河道上的点点星火。 让母亲听到吗?她会帮我吗? 余光又扫向了一旁也看着河道灯火的女子。 她可能把这纸船递来时想自己会祈愿能够登基,所以才说什么他母亲会帮他这种话。 他轻声笑笑,拿过摊位上的一小块蜡烛,点燃之后放到手中的纸船上,走到河边微微弯腰,轻轻将手里的纸船放到河面上。 青绿色的小船摇摇晃晃的确实不太好看,但这么一只水灯在这有些寂寥的夜晚,随着河水的移动渐渐远离。带着齐绪的愿望。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第39章 纵火 那天从外城回来,齐绪就连夜把区月送回了宫。 这转眼间也过去了几天,此时区月正在流云殿的院中。 流云殿院中种了不少的夹竹桃。她知道这玩意有剧毒,但她一无恩宠二无子嗣,平时也没什么小动物来这里。 有些碍眼,但也就养着了,也不知道这些树是哪儿来的,但总之她被分配到流云殿的时候,这几株夹竹桃就已经种在院子里了。 除了有剧毒这一缺点外,夹竹桃开的粉花长得喜人,且能从春天一直开到秋天,也好养活。只有那一个缺点了,那一个致命的缺点。 此时区月就站在那几株夹竹桃的树下,平时她很少来这里,但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前几天她回宫之后,又回到了平时极其无聊的日子。但第二天齐绪就给她送来了不少硝石。 用硝石制冰最大的一个好处,只要不怕麻烦,那硝石是可以重复使用的。 但凡一户人家买了够量的硝石,便可以一直用下去,不用再去外面买冰。前提是,她能把这比例调出来。 她手拿一个陶土小罐,往罐子里倒着水,又拿出了个木桶,桶内放水,将罐子放在木桶内,后又不断地在木桶中加入硝石。 过了大约半刻,区月看着那罐内的水就结成了冰。 成功了。 可不知是她这罐子太小,还是木桶太大,成功得太快,抛下去的硝石也实在太多。那溶入水中的硝石可以用降温结晶,或蒸髮结晶将硝石再提出来重复使用。 她就在这儿逐渐变换着手里的容器,计算着最适合,或者说最省硝石的比例是多少。 「娘娘!」镜心从殿外小跑着进了院子。刚进院子,一抹亮色袭入眼中。 自家娘娘把宫装的袖子挽起,两节藕般的玉臂晒着太阳,闪出了一片淡金,可那玉臂的主人却丝毫没有察觉,还在弄着手里的东西。 静心红了脸,她们娘娘一直美而不自知,她却一直抵挡不住。 听到镜心的声音,院中人停下了动作,不过手里还拿着那个罐子。 「娘娘,都安排好了,明天寅时宝香房。」 区月点了点头,继续弄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她从宫里逃到了行宫一去将近二十日,回来第一件事情一定是巩固自己手里的东西,再有……她需要问问怡嫔当年的事情。 宝香房一直不知道自己参与了夺嫡,无论是礼节性通知,还是找她商量,询问当年的事情都是必要的。这才有了镜心在外替她跑动这事。 「娘娘这是弄什么呢?」 镜心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娘娘在帮十二殿下夺嫡这件事情。她当然也会帮着打掩护。无论是自己娘娘让她在这宫中不必受苦,还是娘娘回宫之后和自己说她的秦哥在十二殿下手里下做事这件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于情于理,她都会帮。从那位只有长相和自己娘娘相似的假娘娘出现开始。 直到看到殿下送他们娘娘硝石,她就不太明白了。 她们娘娘虽说没得过什么重要的赏赐,但也不是这么些药材能打发的。再说,真要是什么难得的好药材,拿个精緻点的盒子就是了。物以稀为贵嘛。 可直接搬了一大箱子来到流云殿,也不知道这十二殿下是怎么想的…… 让她更不解的是,她们娘娘看到这个箱子里这寒酸的东西不仅没生气,反而露出两分笑意。这让她也没法说什么了,搞不懂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 今天娘娘一大早就让她去干活,回来之后就看到娘娘在院子里面晒太阳。冬天也就罢了,这可是大热天。娘娘脚下就有那一大箱子的硝石,镜心也有些好奇,凑了过来。 移到娘娘身边,才发现竟然没有那么热了。低头一看娘娘手里捧着一罐子的冰。 这冰在宫中,尤其是夏天的宫中,虽不是什么特别稀罕之物,但各宫也是有份额的,就算是她们流云殿也不能奢侈到让冰晒太阳,镜心才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自己娘娘说话了。 「我在尝试制冰。」 「制冰?」 那这就说明在这儿晒太阳的冰都不是流云殿份额中的吗?镜心的眼睛一下子就瞪直了。 她看着自己的娘娘口中解释,但手里的动作不停,还在做这种事情。 把罐子放在一个更大的罐子中,两个罐子都填满水,外层的罐子放上硝石,一遍又一遍地试着,有些结冰快一些,有些慢一些。 嗯,总之确实是能把冰变出来。 「娘娘,要是能制冰,那咱们不就能买卖冰了吗?」 「卖什么?我要送。」 区月嘴角勾起,她发现硝石的数量与最后结冰的时间有关,不过如果过少的话也是结不起来的。 「送?」镜心不懂。 「你看,此时我能用硝石制冰没错吧?」 镜心点了点头。 「你再看,这溶了硝石的水是不是还能还原成硝石?」 镜心又点了点头。 「那你说,如果是其他人知道了这个,什么东西会涨价呢,是水吗?」 「是硝石。」镜心老实回答道。 「所以呀,我不卖冰也不卖方子。我卖硝石。不过若是真有那连硝石都买不起的人家,那卖点冰就卖点冰,实在不行送也可以。」 镜心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觉得自己的娘娘什么都会。 当初她跟了这么一位娘娘的时候,心中有抱怨的。 尤其是看到这娘娘还不受宠还不去争宠的时候,她也是有怨怼的。 在这后宫之中皇上的恩宠、太后的恩宠,最后若是再有一个子嗣就再好不过了,只有这些才是有用的。 但她没想到原来不依靠别人也能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除了做好那些媚上的事情,好好治下的话,也能得到这么多。 区月可不知道这小姑娘在想什么,她在一边的夹竹桃树下的小桌子上用笔在纸上写了什么,然后递给了镜心 「帮我传给齐绪。」 「是。」镜心接过信就赶紧去办了。 这个朝代确实是没有现代那样热,但夏天也不是好受的。 尤其一些农夫车夫,无论季节如何一整天都要暴露在阳光下面,夏天很容易中暑。若是因此中暑死亡,那官府是也不会管的。没有兇手。那苦主除了哭一哭命不好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区月既然能会这些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那她就想把这些传给其他人,若因为她的无意之举能救了一个人也是好的。 当然这法子百姓会了,官府当然也可以会,到时候可能要硝石也像盐和铁一样变成战略物资,只有从官府手中才能得到了。 但她相信齐绪应该不会薅这个羊毛。 经过这二十多天的观察,区月发现齐绪和他的那两个兄长还真的是不一样。 她又想到了齐黎,那人可能真的不喜欢当皇帝。 这个朝堂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暗地里龌龊之事也不少,收受贿赂、保荐官员、军粮掺沙等,种种有利可图之事,都在这个朝堂上、在几个官员的眼神间被定下。 全然不管会导致什么结果。 这里每一个人都不干净,但也每人都默契地不会提这些事情。 甚至区月知道齐绪应该也不干净,不过这人的手却从来不会害那些弱势群体。 这人从不会贪污赈灾的银子,也不会做出让边境士兵难以过冬的行径。 她能听到这些,大约有不少都是齐绪愿意告诉她的,或许这些也是假象,或许他和他的那两个皇兄没有什么不同,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 她只能相信他是其一,齐绪的所作所为向她证明了他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是其二。 到了晚上寅时,区月再一次出了流云殿的大门往宝香房的位置走着,一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没有遇到人证明今天宫里是安全的,没有遇到侍卫巡逻则是她早就计算好的。 还是那简陋的,似乎有些破败的宫殿,和上次晚间的薄雾不同,月明星稀不用灯笼也可视物。 显然这次的人比上次多了点,她出宫二十天,上一次来到这里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这次人来的多些也无可厚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她也只能尽量简单说一些,那些小打小闹之类的事情能不动口舌就不动口舌。 夏天的夜总是很快过去,等她把最后一个小宫女也送出宝香房之后,远处的天已经泛起了蒙蒙亮光,接下来她才要做正事。 天气热了,那暖帘自然也要卸下,区月敲了敲门檐,未等屋里人开口就直接钻了进去。 第一眼区月把视线放到了那角落的古琴上,那古琴还在角落立着。 区月没听过怡嫔弹琴,但她每次前来那琴总是干干净净,和这有些破旧的宫殿极不相符。 宫殿的主人还和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同样的姿势,仿佛这人就不会动一般,斜靠在软榻上。 「姐姐这里也没个宫女,要不要让内务府支来一个?」 「麻烦。」那人语气格外冷淡,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有些病弱不过也不需要请什么太医,想来身体的底子应该是不错的,宫中这些年的蹉跎未曾磨掉这人的稜角。 这冷淡的声音顿了顿,又说道:「你能晚上多安排几个侍卫在这附近巡逻吗?」 「发生什么事情了?」区月头一次听这位主动提什么要求。 「前几天夜间,有人想纵火。」 第40章 「那还真是巧啊……」 「纵火?!」声音大了些。 「闹腾。」怡嫔眉心微蹙,些许烦躁从这人脸上浮现。给这张极淡的脸增添一丝烟火气。 「你说……纵火?」区月知道这位的脾气,自己强硬也无用。 「大概是……帝驾回宫那天。」那虚弱的声音顿了顿似在思考,可声音并无异常。 区月视线抬看怡嫔,那看上去也就才三十来岁的女人在提到帝驾时,语气也未有任何摇晃。 她没有去查过这位当年的风光,她不太好奇这种事情,唯一传到她耳中的两三句也是因为下人议论。 从怡嫔如今的年纪推测,得宠的时候也是将近二十年前,那时候沈碧莹刚晋升为贵妃,皇后刚把齐尧养在膝下,齐绪也刚生下来没两年…… 她不知道是谁要在如今害这位,但能够在当年宫斗一定少不了那两位的参与。 从结果来看,这位当时应该是败了,但是也并未有真的什么下场。 起码……齐绪的生母江嫔,败了的结果,是死。 「姐姐可知道齐绪。」区月试着问。 纵火一事她已经知道,那是必定要管的。今晚已经过去,这事不会留到明晚。当务之急是可以问问其他的事情。 可没想到的是,说到帝驾都能面不改色的江嫔,竟然因为齐绪这个名字脸上多了些表情,说是动容,但更像怀念。 但这脸上的复杂,也只维持了一刻,「说他做什么。」 这人不仅可能见过齐绪,甚至还颇有渊源,那时候齐绪的年纪太小,和这位有渊源不如说是和这位的母亲…… 「姐姐认识江嫔?」 那女人窥了眼区月,没理这话。 「姐姐有所不知,我已参与夺嫡。」区月的眼睛扒在怡嫔身上,死死盯着。 那被她盯着的女子翻页的速度慢了些,似是在思索。 「我已决定要帮助十二殿下。」 话音刚落,「齐尧是你搞倒的?」她问。 「是。」区月承认。 「啪」的一声。怡嫔把手中的书合好放在桌上。她视线也盯向区月。「你本置身事外,就算不趟这浑水也可以活得不错。」 区月咽了下口水,本以为怡嫔这种性子,连内务府发不发例银都不在乎的性格不会有多强硬,可是她却从这视线中看出了一丝鹰隼在找寻目标时的杀意。 「娘娘不会不知道要陪葬吧?」她梗着脖子说。 「你帮齐绪除掉了齐尧。仅仅是这个理由他也必定保你,无论那个叫区月的女子是否陪葬,你不会死。」那鹰隼一般的眸子还在盯着区月,咄咄逼人。 「除了我还有别人,我们一起进宫也算缘分,让我逃走,让她们陪葬那我算什么?」区月没有退缩。 「好。」不知道哪句话让那鹰般的眸子收了回去,身子也从直起的防备姿态再次靠了回去。「你想问什么?」又回到了那平淡的样子,好像刚才是一场梦一样。 区月什么都不想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无所谓,她也不在乎。 「娘娘可愿帮我?」她问道。 那些当年的事情她有些已经可以肯定,从这人的异常中。 「我还能帮到你什么?」声音中有些自嘲。 「陛下还是十分念着旧情的。行宫的时候,陛下看到我还楞了许。」 「你怎知不是陛下看上你了?」那声音反问。 「陛下是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看其他的人,我还是清楚的。」区月也开始了自嘲。 殿内寂静了些,这种沉默是想把人拖到深渊中,就像区月。好不容易那人从泥泞中解脱出来,可她要再一次把人拉下去。 半晌。 「我……考虑考虑。」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人的声音虚弱的,好像把全身的力气都用来说出这几个字一样。 「我知晓了,今天就不打扰姐姐。至于安全问题,姐姐放心。」区月说完这话施了一礼。 离开正殿前,区月回身看了眼那占据角落的古琴。 许多东西都是这样,不捨得扔也不想看到。东西就占着屋子,人就占着心,想到的时候还会蹙一蹙眉,想不到的时候也就过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走到殿外,骄阳已升,红彤彤的太阳就挂在那。 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区月这么想。 等回到了流云殿,区月让镜心去查查当年的怡嫔和江嫔之间有什么事情,她自己换上了菱歌的衣服就准备去诲安殿。 要查出那纵火的背后之人,还是要齐绪帮忙的,她的那点人脉也就听些宫中秘闻。 一年前,她第一次见到怡嫔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如果要老死宫中,也要如此闲适,唯一的区别就是她身边大概是有小宫女帮忙洗衣服的。 遇到的那女子恬静、淡雅、闲适的状态生活方式改变了当时区月的心态。 那时候刚刚进宫没多久,她对这个世界都是有些懵然无知,进了宫之后区月就更是不知道如何选择了。她才不到二十岁,进入了这宫中,她明白自己大概率是出不去的。 甚至,她也是想过争宠的,她的那些关系网查一查,得知皇上在哪里,制造一个偶遇并不难,但是好在…… 好在她真的做出那事之前就遇到了怡嫔。 这人告诉他,原来在宫中还有如此的生活方式。 怡嫔这人对她有股子亦师亦友的劲儿,但她是庆幸能遇到这人的,甚至觉得遇到这人可能是她坚持日行一善后,从神明那获得的好处。 天气十分不错,诲安殿外树影交错,丝丝凉风拂过,给这有些炎热的夏日带来些清凉。宫人的衣裳,随着季节的变换也是要改变些面料的。 区月穿着的宫装,从深红色罩衣改成了同色的薄纱,内里是白色的纯色绸子,没有一点花纹。 齐绪看到这位出现在他的殿中,虽没有惊讶,可有些尴尬。 今天不是什么好日子。 区月刚走入属于齐绪的钦安殿,就见到十多位美姬置于院中。 天气微热,她们穿得也不多,那十分透气的薄纱内就是女子娇嫩的皮肤。 而这些美姬抬头望着的,是站在她们正前方的齐绪。 「殿下这里好热闹。」区月捉狭的目光觑着齐绪,不难发现嘴边的偷笑。 「先、先进去吧。」齐绪把进正殿的路给人让了出来,又对着外面等着的女子说:「你们都回去吧。」说完头也不回走进了内殿。 「殿下那么对待美人可不行。」 区月一进殿门就看到还有一屋子箱子,只有几个打开了,里边无一不是奇珍异宝。 「你没猜出来?是哪边出的手?」齐绪看到区月的视线望向这几个箱子也打趣道。 「两边。」她回身看着后面的男人,眼中还是捉狭。「贵妃娘娘知道皇后娘娘来巴结您了。」 「聪明。」齐绪头微抬,用下巴指了下,「这么多年她和沈碧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他日若是齐晟做了皇帝,她就算也同样贵为太后,但本就朝中无权且后宫无所依靠的太后,能活多久就不是她说了算了。」 「所以才要来巴结殿下您啊,成年皇子中有夺嫡实力,且无生母的皇子可只有您一个。」区月也拍了下马屁。 「我则更想知道她怎么想的,明明她培养了二十年的皇子被我斗倒,如今还要让我当他儿子,真是好笑。」似乎真的忍不住笑意,那桃花眼中泛起些笑意。 「尊严哪有活命重要?她与齐尧又不是亲母子。或者说这种示好,可远远不如败给沈碧莹耻辱。」区月没诧异。 「所以贵妃娘娘看皇后像扔东西一样往我宫里塞了这些赏赐,这不也挑了几个礼物过来吗?」齐绪还是想知道七月对于外面那几个女人是怎么看的。 「不要把女子称作礼物。」区月觑了眼齐绪,又把视线别过去,「她估计也没想着你会收下,纯属是噁心皇后罢了。」 蓦地,区月不知想到什么快速转身,齐绪也因这动作后撤一步。「我倒真想看你收下。」 「你说什么?」 「你若是真的收下才是联合贵妃娘娘一起噁心皇后呢。」 齐绪嘆了口气,就不该指望她开窍。「但我除此之外,没有这么做的必要,还容易引起父皇的厌恶。」 「这倒也是,可惜了。」区月挑挑眉索性换个话题,「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儿。」 「你哪次来找我没有正事?」齐绪的笑有些苦涩。 或者说,只有有事情的时候才会来找我吧…… 「你认识怡嫔吗?」这话让齐绪收起了些许笑意。 他不是不知道这位月娘娘笼络人心的地点就是在宝香房,也不是不知道那怡嫔就住在宝香房,可他一直没有做什么,他明白那人想要避世,也不想过多打扰这人的交际。 「我认识她,她和我娘是同一时间入的宫,我娘走之前,她就自请去了宝香房。」齐绪突然抬眼看向区月,好像有件事没和她说。「我小的时候就住在流云殿,我娘去了后,就分到了钦安殿。内廷司后来把流云殿又分给你了。」 「那还真是巧啊……」区月点点头。 「……没啦?」 第41章 故事 齐绪本觉得这女子应该会有更大的反应,当初他还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来的…… 可最后就等来一句挺巧的…… 确实是啼笑皆非了一些,转念一想这样也说得过去,这人的想法总是奇特的。 区月本人没什么想法,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瞭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很多之前的疑问都能迎刃而解了,马车里面齐绪的想法、他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时这人为什么会放过自己…… 疑问解决了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我找你来是有正事儿的。」她又重复了一遍,「前些日子宝香房有人蓄意纵火,好在人没事。」 言简意赅,她不想直接问这位和怡嫔有什么关系,更多的细节如何,那些事情,她可以从其他的地方得到,她来找他就是为了解决只有这个人才能解决的事情。 这份意思自然也好好传达了过去。 「我会查的,顺便加强宫里的侍卫。」齐绪垂身立在一旁,思考着这事。 看到这人这副样子,区月想试探试探,「如果查出来了,殿下会利用吗?」 齐绪正想着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会是谁就听到了这一句,他没有回应,「当年怡嫔娘娘被迫隐居到宝香房,沈碧莹『功不可没』。虽也有陛下为了稳固大局所做的牺牲,但总之沈碧莹和这事脱不了干系。」 「她说考虑考虑。」区月站累了,索性自己找了个地方坐。又看这满屋子都是箱子,顿了顿还是走向了远处的椅子。 「谁?」齐绪没跟上这思路,视线朝那女子的背影望去。 「宝香房的娘娘。」区月没认生,拿起桌上摆的糕点吃了起来。 她就是在紧张,她原先不知道齐绪原来和那个娘娘的关系不错,看样子也是知道她避世的原因。 那么她擅自把那已经隐居的人再次拉入到这漩涡中又是否是对的?或者说那人会不会认为自己是在要挟她? 「那人有自己的想法……」 她直接开口打断了齐绪,「我跟她说我在帮你夺嫡。」 「……那她必定会答应了。」 齐绪没有想过要拉那位怡嫔重新回到这宫斗的中心。 不过既然已经被区月说了这种话,那他也就接受。他是这件最终的受益人,没有权利质问其他人。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区月本来不太想知道当年的事,这与她如今所谋之事无关。不过……显然眼下还是知道些比较好。今天差点就酿成大祸。 「流云殿隔壁的宫殿雨花阁,怡嫔娘娘一入宫就住在那。」 区月边听边颌首,那雨花阁如今一直空着。她以为是宫中没有那么多人,没有被安排。但若是之前有人住,且那人还未离世的话,确实不宜安排新的人。 「当时我还未出生,这位娘娘退居到宝香的时候我也才记事没多久。但据说这位娘娘一入宫就是盛宠,为什么被我父皇喜欢上我也不知晓,但据说当时甚至有老臣上奏,就是说的专宠太过。」 区月侧过头撇了撇嘴,前朝没有人脉,后宫没有依附,仅仅依靠着皇帝的恩宠,这不就是活靶子? 看齐绪说的这意思,那专宠应该持续了有几年,皇帝应该也是从中掣肘过的。也可能是她自己聪明。不过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再怎么做也是猜测。 不过……前朝老臣。 「沈碧莹出手了?」她问。 齐绪颌首,「没有证据,皇后娘娘前朝无人。能说动那些无利不起早的老臣说出这种话,也只能是权倾朝野的丞相做得出的事情了。」 「后来呢?」 「后来就失宠了。」 区月没说话就这么盯着齐绪,她不问,等他说。 是有点倔的。 被这视线盯得也有点毛,齐绪撇撇嘴,「当年南诏国进贡来两槲黛笔,别的不说,那黛笔有奇香,乃是南诏国的国宝奇楠香薰染而制。一共只进贡了两槲,一槲给了皇后,一槲给了贵妃。」 「污衊?」区月反问。 齐绪点头肯定。 这个朝代的宫斗真是无聊……她差不多全都可以猜到会发生什么,她当初看 清朝九子夺嫡的时候,也发出了一句灵魂质问:就这? 区月不知道是她被现代的那些宫斗剧洗了脑,还是因为古代人确实想不出什么好的招数。沈碧莹那么了解皇帝,和齐尧斗得如火如荼,结果连八字这招都不会用就让她有些失望。 「这东西毕竟是南诏国的贡品,用完了不打紧,但可不能被盗。总而言之这么一查就查到了这位娘娘头上,据说是因为这位身上也有奇楠香的缘故。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齐绪觑了眼那还在凝神静听的人,也没打扰她细想。 「皇帝是知道她是被冤枉的?」是问句,但那宫装女子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齐绪头微摇,没有证据他也不喜欢什么结论。「有这种可能。」 区月也明白这是齐绪对这件十几年前的事情能给出的最大肯定了。「爱情和自尊啊。」她嘆口气。 「什么意思?」 「怡嫔娘娘并不是对这宫中失望,而是对那个不相信自己的男人失望。她失望于那人明明知道她是被害的,可还是忌惮贵妃身后的势力。可能没有罚得多狠,但就是对这点失望了,于是决定再也不回头。」 这声音极淡,像是在思索,但也有股子笃定。 「那你也是这样吗?」齐绪问,「如果有人做了相似的事情让你失望,你还会回头吗?」 区月思索片刻,微微摇头,「不会。可能心里会想自己是不是有些狠?是不是过分了,但不会原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这样啊……」声音的主人看向地上,地上只有那几个放着贵物的箱子。 「不过也没准……」区月站了起来,「如果我决定要利用他的话!」 齐绪也笑了,「这样啊。」比上一句多了些洒脱。有能被利用的就好。 「说起来,昨日让镜心转交给你的东西可收到?」宫装女子站起身打算离开,但想到这事就又站住了。 「十九用你的法子试了,现在影卫们倒是都用上了冰。」齐绪背过身站在窗前,下巴微微一指窗外守在树下的影卫。 「这么热的天还让他们守着你?真当有人敢攻来这钦安殿?暴君!」区月扔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独留下被这两个字摔了一脸的齐绪。 那他也不能白给他们发钱吧?一个月十两银子呢…… 等区月回到自己的流云殿后,又看到了那夹竹桃开着花和她打招唿,忍不住站住啧了声,这事忘问齐绪了。 这树不像是长了十几年的,但她又没见过长了十几年的夹竹桃树…… 齐绪住在这里的时候这树应该没有,不然齐绪那性子不会不和她说。 他那性子? 区月想用个词形容,但总是有些模煳,任何一个词都概括不了。 起码……那人对她还是挺好的? 堂堂一个皇子,她这么『欺负』也没真生过气。 「娘娘。」镜心从屋里迎了出来,扫了眼这些夹竹桃,「内廷司也真是的,就是看咱们流云殿不受宠,这么晦气的毒花也敢放在咱们院子里。」 镜心本来不知道这看上去娇艷无比的花树是有毒的,还是她们娘娘说的,从那时起镜心就对这内廷司有好大的怨气。 明明当时不受宠也无人脉的时候,内廷司短了流云殿的份例也就是暗地里说两句。 「你有时间去花房打听下这树是什么时候种进来的。」区月望着那些树淡声道。 看着娘娘可算是对这树有几分怨念,镜心赶紧行了一礼这就要去办。 「回来,不急。」区月赶紧拦了下来,「之前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边说边把镜心往屋里拽,别的不说,这么热的天,要是没有那夹竹桃引去她的视线,早就去屋里凉快了。 而她让镜心查的事情,果然十分有意思。 二十多年前,齐绪的生母江嫔和怡嫔两人同时入宫,不知道缘由,但这两人关系十分好。那时候的怡嫔娘娘宠冠后宫,不知是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孩子,而在这时江嫔的肚子却有了动静。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更加具体的信息他们也查不到。但总之似乎无论是皇帝的恩宠,还是其中一方有的身孕,都未曾改变他们二人的关系。 据说,当年怡嫔心灰意冷的时候,江嫔还曾去皇上那求过情,不过这么一个虽有皇子,可皇子还未成年的不受宠嫔妃,前朝后宫也没有什么势力,人微言轻,说的话也没有人听。 总之无论如何,这两人关系好是事实。 那如果是齐绪想要争那个位置的话…… 「我明白了。下去吧。」区月让镜心下去后,一个人在屋内踱步。 步伐并不快,如同她理着自己思绪的速度。 是她告诉那个已经遁世的人,她姐妹的孩子要夺取皇位,她可能不喜欢皇帝,可能还是记恨着当年的事情…… 但是不影响她利用他。 二十年前也好,二十年后也罢,每个人总要找点事做。 或者巴结皇上太后,或者自己在自己的小圈子过着平淡日子。 每个人都要找点事做。 第42章 传信 流云殿距离宝香房不近,一道接一道的宫门自她身后走过,每个人都被关在这层层紧闭的门内动弹不得。 如今皇后式微,贵妃也忙着在前朝对付齐绪。这后宫之中有多少是齐绪的人她不知道,但行动起来倒是不用像之前一般小心翼翼了。 非要说这几个月帮助齐绪给她带来的好处也就这么多了。 值当吗? 一般。 有好处总比没有好。 她对这一路早已驾轻就熟。一样的宫墙一样的宫门,跨过最后一道门,再往前走上百步便是宝香房。 像平常一样的转身,与平时不同的是,一白衣女子伫立于院中。 那女子身材单薄,但屹立不倒。 见到这女子,区月淡笑,可无论是眼底还是话语,都未曾被这笑意沾染毫分,「多谢娘娘。」 没有称唿姐姐,此时她是齐绪的说客。 「帮你也是帮我。」秦怡话间有些侠气,「当年如果不是我背后无人,沈碧莹也不会对我如此欺侮。」 「君子报仇,二十年不晚。」区月没对当年的事情提过什么,那时候她还没出生,上一辈的事情交给上一辈去做就好。 「以色示人者,色衰而爱迟。」秦怡冷哼一声。 「燕窝人参一类补气血的东西殿下都已备好。安全起见,娘娘与我回流云殿吧。」 「我若与你回去,你的事情不会少。」 「流云殿,此时本就处于漩涡中。」区月看得很开。 眼下宫里乱中有序,好像一团乱掉的丝线,但只要有人拽住了线头,被藏在丝线里的她很容易便会露出身影。 「娘娘,」区月伸手指了指天,又摇了摇头,劝道:「最多一年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后又指了指地,「这位我不会让他活过半年。」 指天说的是齐黎,点地指的是那位张道长。 她等不了了。 秦怡犹疑片刻,垂首点了点头,「我与你回去。」 等回到流云殿后,天色已渐暗。她把怡嫔安排在偏殿。 这人随着带来的东西除了两箱子书外,就只有那把古琴。 区月把镜心叫了过来,「让御膳房备些东西,好好备一些。」 镜心点点头,刚要离去。 「还有这个。」区月给镜心递了个纸条,「吩咐完直接去钦安殿,当面给齐绪,要快。」 说完在镜心握紧纸条的手上点了点,镜心被这多点的一下弄得抬了眼,又与区月的视线重叠,看到自己娘娘对她颌首,镜心明白自己没猜错。 「是。」小跑着就去了。 去御膳房吩咐膳食这点不难,要是今天怡嫔娘娘没有来她们流云殿,这种小事不值得让人去一趟。镜心听懂了区月的意思,怡嫔娘娘受了那么久的苦,是要好好补一补。 御膳房既要负责整个内宫后妃各宫各院的膳食,又要负责外城皇子们的膳食,地理位置距离十二殿下的钦安殿并不远。 镜心是比较怕来到这外宫中的。 宫妃的宫女去到皇子的住处,还是这么一位没有生母的皇子,被人看到难免觉得可疑。但内外城的宫门处,核验身份的宫人不仅没有人拦下她,甚至十二殿下那里的人也好像认识她一样。 静心不傻,明白十二殿下应该早就知道她要过来。 等人通传之后,静心就来到了钦安殿内。 殿内的男子正在书桌前不知道忙着什么,她上前了个礼说了自己的身份后,就把手中的字条递了过去,且加了一句,「娘娘说行动一定要快。」 在把字条给她的时候,区月说了『要快』这两个字,且点了两下镜心的手,再加上后面的视线,镜心明白了。 她没有拆开纸条,不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内容,但…… 「他真的是这么说的?」齐绪问道。 「千真万确。娘娘说要快。」镜心点点头。 「……先下去吧。」 齐绪看过后就把纸条捋直,放在烛下燃了。 纸条上的字不多,「怡嫔在流云殿,火烧宝香房」 还有那个镜心告诉他的,尽快…… 前半句齐绪猜得出,不过是早晚的区别罢了,可后半句。 火烧宝香房…… 这个当口这种事情,就只能是嫁祸了,和二十年前一样。 「来人。」齐绪面向书桌吩咐道。 「殿下。」窗外飞进一黑衣人,倏然跪于书桌前。 「找个在歧阳宫的宫人,靠谱些的,让他去烧了宝香房,今晚。」 十三愣了愣。「是!」说完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管上面的人在想什么,听命行事就是了。 房顶的老九拍了拍旁边的老八,「看见没有,那真的镜心姑娘,刚来过,殿下就有了行动……」 「……你怎么还不去淮州?」老八明白这又是要说娘娘和他们殿下的关系暧昧,想想自己的十两银子都给了旁边这位就一阵的牙疼。 「过两天出发,别轰我。」老九摆了摆手,「我还是觉得咱们殿下是陷进去了……」 而此时的流云殿,两人还在四平八稳地吃饭。 「娘娘。再过一个多月就是七夕,那天……」区月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不好。七夕日子不错,但当天依制贵女入宫,由皇后赐物。乱糟糟的。」那语气寡淡理由却十分充分。 「那陛下的生辰要等到两个月后。」区月沉声。 不是不可,可很容易让沈碧莹反应过来。还有她已经传出的纸条。 秦怡能推出区月和齐绪做的些小动作。「你忘了一个日子。」 「何时?」区月低问。 「齐绪的生辰。月底就是。」秦怡提点道。「齐黎如今年岁和二十年前不能比,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虽然有效,但他更在乎自己的这几个孩子。」 「可陛下似乎并不喜齐绪。」区月轻声说。 「表面或许不喜,帝王之心不要猜测。」秦怡答道,「那人虽不是慈父,但好歹是父亲。加之,你是否忘了如今的齐绪,和一年前的齐绪不可同日而语了。」 爱会催生出权力,权力也会变成表面上的爱。 如今朝堂上齐绪和齐晟分庭抗礼,和去年那种几无立足之地的情形早已判若两人。 区月也觉得齐绪这人极有意思。 朝堂上混不下去,既不轻易放弃,也不一条路莽到黑,反而发展自己的势力,让自己的人从旁门左道融进各府各院。 差点越想越深,区月摇了摇头,「那当日……」 「不急。」秦怡话锋一转,「齐绪的生辰,你准备什么了吗?」说完抬头盯着区月。 区月被盯得有些毛,就特别像婆婆问媳妇,老公的生日准备什么礼物……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想把这念头摇了出去,但发现摇不出去。明明她上辈子也没结过婚啊,这种既视感是怎么来的? 「我……」迎着『婆婆』的视线,区月扁扁嘴,「我帮了他那么多,还要专门给他送东西?他一个如日中天的皇子什么没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那瞪大的桃花眼引得秦怡笑了出来,一抹晴光闪过天际融化了冰山,「你知道你帮他是为什么。」 区月当然知道为什么,利用。 利用谁不是利用?总得要选一位,被迫的也好,主动的也好。说她和齐绪有缘也好,总之是齐绪。 不是因为什么费心挑选的选中,就像是摇了个骰子一样的随机。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秦怡觉察出自己的问题这人反应了过来,也不再逼迫了。 「八月底。」区月答。 可刚一开口就明白说错了,八月底的生日应当不是这个时间的区月的,是她自己的。 总是这样,在想事的时候,别人问了句什么,她的答覆总是不过脑子。但又抬眼窥了下对面的人。应该,无妨? 「丁火生于八月。」秦怡只说了这一句便停,等区月自己想。 「姐姐聪慧。正因命不好,所以来了这宫中。」区月扬声笑道,换了个称唿,也算求饶。 秦怡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饭还是继续在吃,但区月也在思索。思索齐绪的生辰,有什么可送的。 说是利用关系,但起码他们是朋友,再想到这宫中的关系,他们也说得上是……战|友? 区月自己什么都不会,外面的女子会的刺绣、作画、吟诗作对等她都一窍不通。她是喜欢看书,也只喜欢在书上看些自己感兴趣的。她感兴趣的可都无法变成什么礼物。 顿了片刻,还是放下了筷子。 另一边歧阳宫。 「朕先去批摺子,晚些再来看你。」齐黎走之前拍了拍沈碧莹。 沈碧莹也千娇百媚的用眼神勾着齐黎,「那皇上可别忘了妾身。」一句话转了三个弯,可显然那人就是吃这一套。 等依依不捨把人送走后,一个小宫女跑了进来,「娘娘!娘娘!」 「吵什么?」沈碧莹凤眸微瞪,虽已将近四十,但徐娘半老反而更见丰韵。 「娘娘,大事不好了。」 「说!现在还能有什么大事?」 「娘娘。」那宫女跪在了正殿当中,「宝香房那位被其他宫的娘娘接走了。」 沈碧莹双手紧握,眸子微转,「……其他宫?」 「应该是流云殿的娘娘。」 「流云殿?齐绪……」沈碧莹一边踱步一边嘟囔着,「流云殿现在住着的是谁?」 「好像是个贵人,也没受过宠。」 「去查她和齐绪是什么关系!」 第43章 「你还可以嫁给他。」 「娘娘!大事不好了娘娘!」 镜心小跑着进来的时候区月往窗外看了眼。 晚上,不是白天。 也不是那该死的张道长让她陪葬的冬日。 区月点点头,回身对跑进来的镜心说:「下一次想想新词,你这样作为我的宫女感觉词彙量特别匮乏。」 镜心:…… 「出事了?」秦怡在旁边翻着书,没看镜心也没看区月。 「对!娘娘!宝……」 「宝香房走水了?」区月接到。 「对、是!」镜心点点头。 秦怡没看这主僕二人,「你这的书倒是有意思。」 「后面还有更多有意思的呢。」区月放下手里的书,起身拍了拍衣裳,「让人去盯着歧阳宫,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报过来。」 「那娘娘,咱们用做什么吗?」镜心瞪着个大眼问。 「……不用,齐绪不是傻子。」 「是。」 等镜心退下,内殿又回到了半刻前的沉寂中。 「你把我的宝香房烧了。」秦怡淡道。可语气中并无半点责怪之意。 区月也坐了回去,「娘娘早就知道。一旦做了选择就没有退路了。」 「你帮我做了这个选择。」 区月扫了眼那人,「齐绪的生辰没有几天了,在此之前还是要让陛下忆起旧人的。」 秦怡也放下了手里的书,「他今天不会见我的。」 「今天也不是出手的日子。」 正在这两位打着机锋的时候。 「娘娘!大事……」 「你先给我换个词!」区月没忍住。 「……出事了,娘娘。」镜心小声说。 等到了自家娘娘挑眉看了她,镜心才继续道:「陛下出发去宝香房了。」 区月的神色也霎时变暗。 「看来,姐姐今日是真的要见到陛下了……」 - 「父皇亲自去了宝香房?!」齐绪也正收到宫里的消息。 「是,千真万确。此时圣驾刚出发,估摸着要到御花园了。」老九平时性格不太着调,办事还是靠谱的。 齐绪踱了两步,又敲了敲桌子,「让檀云穿着钦安殿的衣服去流云殿,见机行事。」 「是!」老九也知道这事不等人,话没说完就从窗户飞出。 齐绪手里攥着从晋州传过来的密报,视线飘忽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他都没有想过,他的父皇竟然对那位怡嫔如此情深。若是普通宫妃,不用二十年,就是几年不见,宫殿烧了,都绝不会亲自过问。 可想不到…… 这是他的疏忽,他该在办事之前就想到的。 此时说什么都没用,那怡嫔既然早就被移到了流云殿,那圣驾也肯定会摆驾流云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区月的脸,上次出现在他父皇面前时可是菱歌的身份…… 齐绪知道自己是在欺君,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能收手。明明她最讨厌把其他人掺和进来,可是这件事还确实需要……需要一个牺牲品。 那个月贵人不能是那张脸。 流云殿这个偏僻的宫殿时隔十多年又要重新进入皇帝的视野,这会导致什么他不是猜不出来,可就是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或者说此时性命攸关,那种事情也顾不得了。 但,他的动作也要加快了,这种危险,不能再拉她下来了。 齐绪只能在钦安殿内踱步,他什么都做不了,一直在想那些最坏的结果。 - 「娘娘,奴婢檀云,乃十二殿下侍女。」 区月正帮着秦怡弄着身上的衣裳,淡白色宫装,四周有鹤为暗纹,但不起眼,只有在光下那几只鹤才流光溢彩。 看到这人穿着钦安殿的宫装,区月什么都懂了。烛光下,那眸色意味不明。 「此时陛下到哪了?」 「娘娘,刚才传话说在御花园,此时估摸着已经快到宝香房了。」镜心答道。「娘娘,要不要去迎驾啊?」 「迎驾?」区月一边想着一边不忘记反驳,「我在后宫中无恩宠无子嗣,我是怎么打探到的皇帝的行踪?宝香房距离我这不算近,但火到底没烧到这,我又是怎么知道的走水?不传就装不知道。」 「是……」 「先派人时刻盯着宝香房那边。」 「是!」 「还有你。」区月定睛看着那个叫檀云的侍女,「你家主子的人皮面具,你可能在陛下到来前拿一片过来?」 「这个……」檀云犹疑了,主子下的令和娘娘下的令不是一个…… 「你想好了,你家主子来了也得听这位娘娘的。若是要被斥责,娘娘必定会帮你说话的。」旁边一直没有接话的秦怡说了句。 「奴婢马上去办。」说完这女子的身影也转瞬不见。 若是区月有心情必定要夸上一句,但现在不是说齐绪手底下的人身手有多利落的时候。 「想不到你和齐绪关系还不错?」旁边冷淡的一声打断了区月的想法。 秦怡性子淡极,说这话是在调侃她,区月也明白,「我和他……」 「你考虑过未来吗?」秦怡望着镜中的自己,「年轻的时候容色倾城,但无论是否出于自愿都,被锁在这深宫。红颜弹指老,你想过未来吗?」 「我想出宫。」区月沉声道。 「呵,」秦怡冷笑一声,眉眼闪了闪,「不说别的。你知道了齐绪那么多东西,他怎么可能放你走?」 区月顿时脸色变白,明明是夏夜可手指却瞬间变得冰凉。 「不、不出宫的话,能在宫里呆一辈子也好,活着就好。」 上辈子的她有严重的心脏疾病,说是家传道士也有些往脸上贴金,就是从小养在观里罢了。 似乎入道之人常常会把生死置之度外,可她这种为了活命入道的人又该怎么说呢?她只想活着。 无聊也好烦闷也罢,活着就好。 一辈子被锁在这宫里出不去也无所谓,活着就好。 「这么天真?」秦怡的话如同给她泼了盆凉水,「永远不要相信他们齐家人说的话。若你是齐绪,一个知道你这么多事情,为你策划了夺位之路的人,你会留下吗?」 区月不愿承认,可还是摇了摇头。 她没办法完全站在齐绪的角度考虑问题,但若是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绝大部分的底牌的人,她一定想杀了他。 可齐绪不像她,齐绪要善良得多…… 善良,善良的皇帝? 皇帝的善良对百姓不是好事,或者说善良的皇帝与懦弱可以画等号。 「你还有一个法子,」秦怡点拨道。 她怎样都好,就是太年轻,太……稚嫩。但比二十年的自己已经要好上许多了。 若是在一个时辰之前,想必这个法子她自己就能想出来,而此时竟然慌乱到需要他把这话放在明面上了…… 区月的眼神望向秦怡在镜中的眼,两人的视线在镜中汇集。 「你还可以嫁给他。」 声音不大,甚至似乎是为了怕被人听到,这声音可以说格外地轻,但却好像拿了只锣,在她的心脏上敲了下,震耳欲聋。 「我嫁给他?」区月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 「我们与普通女子不一样,就算真出了宫也无法回乡返家。齐绪想杀你也是因为没有把柄在手上。」 这位怡嫔真的是前辈,各方各面的前辈。 也可能她与自己的姐妹在二十年前也想过这种事,但最终还是失败了也说不准。 她嫁给齐绪? 嫁人? 嫁给古人? 嫁就是结婚? 她?结婚?和齐绪? 先不说道士换了一个身体,还是不是个道士这种事情,单单就是她一个现代人和一个古人结婚,或者说与一个皇子,甚至未来是皇帝的这种身份的人结婚,她就不可能是正室。 也就是,她要做别人的妾? 妾? 这一切都建立在期齐绪登基之后,如果他失败了,她也活不了多久。 皇帝的妾?这不就和现在的身份一样吗? 似乎也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不一样!齐绪不可能不防她! 而她,上一届宫斗成绩及格,又要进入下一届宫斗? 齐绪那种性格的人应该不可能娶她。 不,娶妻纳妾,齐绪那种性格的人不可能纳她。 区月深深点了点头。对,不可能! 「别想了,他的侍女回来了。」秦怡指了指半跪在地上的小宫女。 这宫女虽然身手不错,不过进出也并非全无声音。这位不仅一点都没听见,甚至脸色还一直那么奇怪…… 这事,区月可能一点都没有想过,而此时不是想这种事情的时候。 看到这位叫檀云的宫女,区月的眼睛像被什么刺痛了一样。 视线又游移到这人托着的手上,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就放在托盘内。 这东西她见过她自己的脸,也见齐绪戴上过,让她戴上这还是头一遭。 面具旁边有个小瓷瓶。 「这是什么。」 「回娘娘,这是公子明在研制这面具时的特制药水。先在脸上涂满这药膏再把面具贴合于面部,可以假乱真。」 「公子明?」秦怡道,「那个江南明家的公子明?」 「回娘娘的话,正是。」 「江南明家?」区月问。 「你也是江南人,不知道?」 秦怡的质问把区月的冷汗吓出了一身,她视线躲了躲,「先戴上吧。没时间了。」 也不是没时间,就是此时此刻不能聊罢了…… 第44章 带刺的花 区月在檀云的帮助下戴上了那人皮面具。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出现在镜中,和她本人原本的相貌相差极远。 「镜心。」 「娘娘。」镜心从檀云身后走近。 「流云殿中可有柴火?」 「为了帮怡嫔娘娘熬药,倒是刚弄了个小灶出来。」 「引路。」 区月觉得自己格外分裂,她的感情还在想秦怡让她嫁给齐绪的事,而理智在想怎么把眼下的难题解决掉。 流云殿位置不大,一个正殿一个偏殿外加一个小院子就是流云殿的所有配置。正殿也小得像是其他宫殿的偏殿,区月能想像到齐绪小的时候和江嫔一个住在正殿一个居于偏殿,平时在院子里打闹的情景。 而那熬药的炉子只能在院中找了一个角落。 静心在前方点着灯笼,后面的区月沿着光赶过去。在这黑夜中,那炉子下面的柴火微微的红光倒也是格外打眼。 她蹲下身子从炉子下的柴火中抽出一根,手一挥扇灭,浓烟过眼,她勐吸了一口,低头便咳了起来。 「娘娘!」镜心不干了。 区月咳罢才抬起眼来,清亮的声音已有些哑,「回去吧。」 这个方法没试过,也不知能坚持多久,用来暂时换上另一个身份已经足够。齐黎也不可能把菱歌的声音记得特别清楚,那么长的日子过去了。 等她回到正殿后,一出声所有人都知道她刚刚去做了什么。 「檀云,」那女子身子一转。 要不是他们眼看着流云殿的娘娘变成了这个样子,这女子也和那娘娘穿的衣裳相同,可能还以为真的是个没见过的人。 「檀云,你还是钦安殿的人,齐绪派你过来照顾怡嫔娘娘的。明白吗?」 檀云眼神有些躲闪,但最终还是点了头。 「镜心,以后这张脸就是区月了。你就是这张脸的侍女,明白了吗?」 镜心面色真切,狠狠点了点头。 区月刚想说什么,就只见一个没见过的太监从外面走了进来。 到时候了。 区月和秦怡两人面色都是一阵的凝重。 那太监有些年纪了,进这正殿后,先是认出了钦安殿的宫女和镜心身上的宫装,视线又往坐在软榻上的怡嫔脸上扫了扫。 最后对着区月说:「您就是月贵人吧。陛下有请。」 这人一进来的那一系列眼神扫视,区月都看在了眼里。 这人认识怡嫔,看年纪起码在齐黎身边呆了不止二十年。 得罪不得。 「是,」区月赶紧笑道:「是只有妾身一人吗?」 「回娘娘的话,只有娘娘一人。」 这公公人倒是不错,没有因为她位分低和不受宠就轻视她。 「贵人跟着老奴来吧。」 区月跟上,回身给其余几人点了点头,让他们放心。 陛下身边的卓公公区月可能不认识,但秦怡和檀云是认识的。 等到人走了之后,檀云向秦怡行了个礼就从窗户飞了出去。 秦怡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微微眨着眼睛,微转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眼底捉摸不透。 檀云自是要去向齐绪报告,她感受到来了流云殿的人除了这卓公公外还有一个,应该是跟着拿灯笼的小太监。 也就是,圣驾没有来这流云殿。 檀云不知这是不是好事。 「殿下,陛下把娘娘叫到了长信殿。」 齐绪的手一下子就握住了桌角。长信殿乃是陛下寝殿。 他摇了摇头,不该,应是问话。 侍寝的流程颇为繁杂,不可能就这么直接叫过去,若是侍寝,宫妃被送到长信殿之前要进行一系列的沐浴、添饰、着香等,不可能这么草率。 何况是区月这种之前从无侍寝过的宫妃,更要慎之又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齐绪知道,但他控制不住瞎想,可是…… 「她没让你替代她?」 檀云点了点头,「是。」 「她还做了什么?」 「娘娘要了张人皮面具,然后就把几个嗓子弄得有些哑,应该都是……」 话就说到这。 应该都是为了成为另一个人,应该都是为了不拉无辜的人下水。 齐绪在心里补充。 这场面是区月自己要扛过去的,只要兇手没有查到,这件事情就和齐绪无关,他就无法进宫。就只能在这钦安殿中踱步…… 齐绪闭眼想忍住胸中那种愤恨,可还是无用,最终还是甩手,把桌上的东西狠狠扫向了地面…… 檀云跪在地上抖了抖。 齐绪扫了眼檀云,「这件事和你无关,回去确定她今晚安全了再回来。」 「是。」 檀云快速从殿内退下。 「殿下,」老九跪了进来。「安排好了。」 「这次走水的事情也安排好了?」他问了句,语气不怎么感受到对这事的关注。 「回殿下,办好了,直指歧阳宫。」 齐绪点头摆了摆手,「下去吧。」 沈碧莹从知道怡嫔去了流云殿时,就开始查这位和他们钦安殿有什么关系,这当然瞒不了他。 对手能知道什么,又有什么不能知道的。一定要严格控制。 自从在行宫齐尧倒台后,他的人就已经开始蚕食着齐尧在宫内的势力,这个举动也让齐绪把齐尧有些朝堂上的东西被迫让给了齐晟。 但这宫中的势力对他而言有用得多。也会对她安全些。 此时宫中慌乱的不仅是齐绪这钦安殿一家,沈贵妃的歧阳宫,下人们也都是噤若寒蝉。 和齐绪那边不同,齐晟刚被沈碧莹叫进了宫里。 母女两个还在等消息。 沈碧莹把齐晟叫进宫也是听到了宝香房走水的消息,想拉着齐晟一起出主意。 宝香房的怡嫔…… 流云殿。 这事怎么想怎么和齐绪脱不开关系,但就是没有证据。 可以怀疑,但不能定罪…… 哗啦一声,沈碧莹宽袖也扫向了她的侧榻。「还没等咱们出手,齐绪就等不及了?」 「母妃勿气,无论这件事情如何查,都咱们歧阳宫无关。」 「无论有没有关系,让秦怡那个贱人再次回到陛下的视线中,我这就是输了!」 齐晟不知道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的母妃曾经做过什么,眼下也没发劝。 殿外的宫女小跑着进了殿,「娘娘,探出来了。」 「说!」 「陛下传了流云殿的月贵人去长信殿,是……」那宫女气还没喘完就赶紧答。 「是什么?」沈碧莹追问。 「是卓公公亲自去的。」 沈碧莹面色犹疑,双手紧握捏在一起,抓得死紧。这卓公公乃是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就算圣上登基时不像眼下有着许多的弯弯绕绕,但也是有着感情的。 那卓公公现在也是长信殿首领太监及总管太监。 沈碧莹见了他都要给两份薄面的。 这么一个人去传了一个默默无闻的贵人? 「秦怡没跟着去?」她问。 「回娘娘,没有,只有那月贵人。」 这让沈碧莹稍稍松了下来,「以后派人盯着流云殿,有什么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报过来。」 「是。」 「那个月贵人的底细查清了吗?」她又问。 「回娘娘,据我们查到的消息,那个月贵人是两年前陛下 下江南时带回的女子。至今还从无恩宠。也没有查出和十二殿下有什么关系。应该不是什么需要注意的角色。」 沈碧莹略一迟疑,又半带不屑道:「查不到才有大问题,进宫两年从无恩宠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底下的奴才拜高踩低,两年还没有被他们玩死,不仅如此还有空来救那个贱人。这个女子不简单。」 「母妃,那要不要……」齐晟把手放在脖子上一划。 「现在做这事,生怕陛下不知道是你干的?」沈碧莹连连冷笑,「不知道她和齐绪有什么关系,不过……没有关系,我们也可以……十二皇子惦记上了自己父皇的女人,如何?」 齐晟身躯凛凛,也算是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看上去也是一表人才。而这话也让这人脸上也有股子邪气,「那齐绪就真的翻不了身了。」 「不急,先观望着。」沈碧莹得意地笑有些怪异,划破了整张脸的美感。 这对母子这点挺像的。 - 明明是夏夜,区月走在宫街中却感觉有股子邪气。她没忍住搓了搓发凉的指尖,视线又落在了给她引路的这位太监的身上。 她不认识这位,但绝对是有些手腕的,绝对是个大太监。无论是行事作风,还是对她这么一个位置有些尴尬的宫妃都是进退有度,且不多话。 具体说起来很难形容,非要说的话就是有一种上位者的感觉。 齐黎独独把她传过去是什么原因她猜不出,或者说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不叫上秦怡? 一定不是不想见,如果真的不想见就不会火急火燎冲到宝香房去。 不是不想见,那就是不能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那传她就是通过她来询问怡嫔的近况? 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就是事实,但一旦想通就发现所有的信息都在把她往这个答案上去引。 区月往天上忘了眼,是满月。 莫名想到一句诗: 故乡啊,挨着碰撞都是带刺的花。 第45章 比合为吉 一路上距离不近,那公公直接把区月引进了长信殿内部。 「臣妾贵人区氏,参见陛下。」 齐黎端坐在长信殿正座之上,望着那盈盈福身跪于正中的女子。 「起身。」 他没见过这人,但…… 很熟悉。 那女子莞尔之,明眸在他说起身后才开始微动。这外表他确信不曾见过,但无论是那淡淡的语气,那似有包容一切的气度,冷淡中仍能透出一股华贵之气的身影。 这女子和她很像。 是了,若不是她相信的人,又怎么可能跟着这人离去呢? 他与秦怡已有二十年未见。 这后宫的女子都像是御花园中的花一样娇媚动人,但御花园不会种植梅花。 因梅花的花期与其他花的截然不同,性情也毫不相干。 梅花是专门为了让冬天生气才开放的,朵朵梅花无一不是在向这世界挑衅。白雪红梅,格外显眼。 秦怡就是那样,冬日在一片白雪中,那红梅格外亮眼。 而他选择把那梅花摘下,放到室内。 花和这后宫真像啊,就算摘了还会长出新的。 但摘下来的花却会死。 那些娇嫩无比的花团,杀了那株梅花。 齐黎想起这个区月了。 每次下江南总是会有无数的地方官员送来各种各样的美人,他看心情也会收下些。 而这个区月…… 他不记得这人的脸,却记得这人给他的感觉。 又是一棵梅花树。 梅花如果没有被人摘下,也会如此继续生长吧。 如此……姣美。 「赐座。」他说。 不仅是旁边的卓宾,那女子也霎时抬起头。 「赐座。」他觉得好笑,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缓缓谢恩,恰到好处的笑呈于脸上,既不让人觉得谄媚又不让人觉得无礼。不徐不疾移到太监挪来的座椅前,坐下后也是头微低。貌似是一脸乖巧,实际的想法齐黎也猜得出。 他饶有兴致的垂首,唇角微扬,「在流云殿住的可好?」 齐黎这样子把区月弄慌了,过来的一路区月一直在思索把她独自叫过来可能会询问的东西。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和怡嫔的关系,以及宝香房走水的事情。 她在路上做的功课,也就是想了想这些要如何回答。可无论是一开始上来就赐座,还是关照她这个陌生人,这都属于超纲范围。 再说,这又是赐座又是关心的,区月也不免会想到,这老皇帝不会是看上自己这张脸了吧? 她又想到在出发之前,秦怡曾和她说的要不要嫁给齐绪…… 齐绪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纳了她呢? 她是他的庶母,到死都是。 区月尽可能保持神色从容,「回陛下的话,托陛下的洪福,一切都好。」 齐黎的目光流露出赞嘆之色,看着这女子,就好像看见了二十年前她。 「你是如何与怡嫔相识的?」齐黎目光锐利,语气也隐隐是在逼问。 「回陛下的话,臣妾在家时,曾学过卜算之法,宫中日子无聊常给宫人卜算,算些他们家中之事。就是如此认识怡嫔姐姐的。」 区月这是头一次单独和这老皇帝对线,不知道这位的性格。无论是她那绝对经不起查的事情,甚至背后齐绪的推动,都是不允许她撒谎的。 与其被查,不如坦白。 起码,怡嫔就是她的保护伞。 齐黎略略沉吟,但很快眼中精光一闪,「你会卜算?又是如何通过卜算认识怡嫔的?」 「回陛下的话,宫中下人们日子清苦、活计繁忙,若是卜算断然不可在白天,而若是晚间出现在宫妃的寝殿又有些不合宫规。而臣妾在冷宫附近想找个合适位置的时候,看到了怡嫔姐姐正在给自己洗衣裳,凭这个契机臣妾与姐姐相识。」 一段话真真假假,避重就轻。 显然齐黎也不想细问,「你说见到她的时候正在自己洗衣裳?」 「是,臣妾想若是地方能安排在宝香房,那内廷司和浣衣局也应该能上点心。」区月垂首恭谨。 「那她又是怎么跟你走的?」 「回陛下的话,前些日子臣妾去看望姐姐时,姐姐说遇到有人拿着火摺子想烧了宝香房。臣妾那时候就想把姐姐拉去流云殿,想着好歹安全些。」 「哦?」齐黎坐直了问,「她有和你说有人想火烧宝香房是何时?」 「姐姐说是陛下圣驾回宫当日。」 齐黎又靠了回去,「那你可知今日的宝香房真的被烧了?」 说完,齐黎的视线死死的盯着座位上的区月。 那女子微微意外而迷茫的神色被她捉了个清楚,只见她略一沉吟,说道:「臣妾不知。」 齐黎的手转着挂于腰带的香囊,整个内室只能听到璎珞间钝钝的敲击声。 区月没忍住微微抬眼,那人坐在王座上正垂头思索着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整个内室除了齐黎和她之外只有那位引她来的公公,她视线往那人身上瞥去。 本来不太清楚这位的地位,但看到这人在皇帝身边拿着拂尘,大概猜出这位想必就是总管太监。 能做到总管太监,知道二十年前的事,也看到了皇帝为了怡嫔对她的态度,想着这位这个时候应该怎么也能帮自己一把。 那位公公看到区月的视线也就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让她忍着。 行。 室内,这种让人窒息的沉寂又维持了些许,不知道过了多久。 「你说你会卜算?」齐黎终于抬起头。 「回陛下,学艺不精,恐贻笑大方。」区月垂头告罪,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微翘,上钩了。 区月不知道齐绪在这宫中的手伸得有多深,但眼下也不是一定要把自己的秘密抖出来才能过眼前这一关,可她依旧说了出来。 学道二十多年,要是说她能忍受得了那个张道长在皇帝身边招摇撞骗还不受报应,那肯定是假话。 虽无意做到和那位一样的地位,不过区月还是十分想把这位弄下去的。就当是她在顺水推舟吧。 「说个字,能看出来吗?」齐黎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定要找到个答案一样。 这种若有似无的迫切,区月捕捉到了。「臣妾尽力。」 「朋。」 左右结构,古代的横竖看作两笔,都是五画,巽五。 巽为风。比合。 区月不敢直接问这是齐黎要问什么事情,「若陛下是为天下苍生所问,此乃顺遂之卦,若陛下是为朝事所问,此乃平稳之象。但……」 「但什么?」 「但陛下若问的是感情,比合为吉。可臣妾却觉得这卦象不好。」 「哦?」齐黎视线中有两份探究,扫过下面那人后还是觉得要留个解释的机会。 比合为吉。 这话确实是那张天师常说的。每个卦象分为上卦与下卦,每个上下卦又有各自不同的五行,所谓比合指的是上下卦乃相同五行。 相同五行系没有相冲也没有相生,此乃比合。 「比合为吉,为何你觉得不好?」 「两个相同的卦,没有相冲与相生,也就是没有交集之意,或许对于事情,没有交集乃万事顺遂,事半功倍之意。可若是感情上没有交集,没有纠缠,那又何来感情呢?因此臣妾觉得,比合为吉不适用于感情中。」 那女子在说这话时嘴唇微翘,虽不明显不过却有其自信。 齐黎琢磨两下,也觉得这话确实说得没问题,他想问的也确实不是政事。 他点点头,「回吧。」 区月起身,却没有离去,而是再一次跪地,「臣妾私自勾结宫人,可要去皇后娘娘处领罚?」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之前的宫规也没有先例,罚的轻重全凭个人是非决断。重了直接来一个私自勾结,立斩都有可能。 此时她提出这件事情就是怕今日殿内之事传出去了,那区月的日子又要不安生了。 皇后娘娘如今式微,后宫明面上是要依仗贵妃娘娘的。而她间接救了怡嫔。贵妃那边必定不会给她好脸色。她现在把这话问出来就是想要让皇上免了惩罚。 这意思齐黎自然听得出,但被一句比合为吉弄得也没什么心情,没再打机锋,「朕赦你无罪。」 「多谢陛下。」这女子被免了惩罚脸色上也毫无喜意,不卑不亢盈盈福身,「臣妾告退。」 身子走出长信殿,但人好似还没有回过神。被外面温柔的夏夜凉风轻轻一吹,区月停住脚步,回身朝身后的长信殿望去。 她知道长信殿是皇帝的寝殿,这里的外部和宫妃所住之处不一样,巍巍宫阙,矗立于此。自有一片威严。 「娘娘。」 有人叫她,转过身去,是檀云。 她对这人点点头,等着在殿内的惶恐尽数褪去。 齐黎不可怕,但如果她自己问心无愧的话,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她不是。 她明白这半年自己在这宫中参予的事情有多少,也明白自己毫无根基,只要皇上想彻查那是太容易的事情了。 她怕自己猜错这人的想法说错话。因为她而查到了齐绪,那他们都是满盘皆输。 一旁的檀云好像注意到了区月神情有异,她走上前,握住了她的手臂。 区月摆摆手,「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第46章 理由 区月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是不明白这种时候应该收敛。 就当她对权力过于在乎了吧,她想把那张道长赶紧弄下去,等不了了…… 此时还是在往流云殿走着,满月的月亮还悬在天上。 「檀云。」 「娘娘。」旁边的女子应了声,视线望向旁边那女子。 那女子身着普通宫装,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腮边两缕髮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不过表情却格外凝重。 「周围有人吗?」她问。 檀云听了听四周的风声,摇了摇头。 「嗯。」区月声音的累极,「陛下问我是怎么和怡嫔相识的。我说了卜算。避重就轻,但基本都说了。陛下还隐晦地让我算了下他和怡嫔的卦。我也说了。」 说完这段话,区月站直,把身子转向檀云,「这些去告诉齐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作为『合作伙伴』,随时同步各自的进展是必须的。 「是,殿下让奴婢把娘娘送回流云殿。」 区月点头,没再说话。 等到了流云殿后,檀云身影不见,她深吸口气跨步走进殿内。 「姐姐。」语气还算欢快。 「他问什么了?」秦怡没有像往常一样拿着本书,姿势和她离开前一样,端坐在梳妆檯前,就连那支起的镜子都一模一样。 区月把在长信殿的话,一五一十都说了。 秦怡过了半晌才淡道:「没有退路了。」 「嗯。」 另一边的檀云,几个转身后来到钦安殿,把区月要交代给齐绪的东西都说了。 齐绪正低头望着手上那来自晋州的密函,视线空寥寥的,焦点也不知道落在了哪里。在听到有身影落入殿内的下一刻就站了起来。 檀云说着区月想告诉他的话,他想着要如何行事。 但这种东西,齐绪自己找人去探也能探得出。 那她为何要把这些东西再向自己说一遍…… 「来人,所有。」 齐绪轻声说了一句,声音虽然不高,却口气强硬,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话音刚落,再一睁眼,檀云身边就跪满了人。 「老九去淮州,让刘知府身边的抓紧,最好月底前来京。」 「是!」 「十三,去晋州帮十四,没时间再演了。我那个哥哥要不同意就动手好了。」 「……是。」 「十九,宫里纵火的贼人抓得有些慢了,去帮帮忙。」 「是!」 「檀云,你以后就常在流云殿,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报上来。」 「是。」 「张道长的流言传得不够,除了老八之外,剩下的人都去帮忙。」 「……是。」 「老八,太后那里……」殿内静了片刻,半晌,齐绪的声音有些哑,也有些疲。「算了。你留守。」 「是。」 「都下去吧。」 齐绪坐在房内的桌后,望向空无一人的殿内,可视线却一直无法聚焦。 这女子每一次的擅自行动,都有其目的。而她要把这些事情告诉自己,也是在催他了…… 也好,若是没有人催促,他可能永远下不定决心。 - 「这个生辰礼挺不错的。」 区月把让人告诉齐绪这事也和秦怡说了,就得到这么一句。 那女子肌肤素白,在烛火的微光下如雪剔透,更衬得那双黑色的瞳漆黑坚定。她垂首笑道:「我也觉得。」 忽然想到了什么,区月的笑收了回去,她指着外面的院子,「姐姐可知院内的夹竹桃是何时种下的?」 流云殿的夹竹桃。区月曾让镜心去花房打听过,可没人说得清。 有的人说是三四年前种下的。有的人说是两三年前。具体的消息谁也不知,是打听不是调查。镜心也没办法直接查花房的记录,这事便也耽搁了。 「这不是你种的吗?」秦怡语气也有些疑问。 区月摇了摇头,「我被分配到这流云殿时,这夹竹桃便已在院中了。向花房打听了,却也没人知道具体何时,想问问姐姐知不知道,看样子是不知了。」 「我上一次来到这流云殿还是十多年前江嫔故去时,那时的院中种的分明是桃树。本以为是你的安排,你却也不知吗?」 区月摇了摇头,「要有大事发生了。」 无论是这夹竹桃这种和她无关之事,还是今日发生的这些她一手促成之事。请给区月一种风雨欲来之感。 宝香房被烧,怡嫔也就只能住在流云殿了。而第二日,那纵火的小太监就被抓住了,不止这一位,还有个太监据说在十多天前就试着烧了一次,但不知道怎么没烧起来。 话传到流云殿的时候,秦怡和区月正在用膳。 「这件事沈碧莹不敢细查,你就是为这个才烧的?」秦怡已经不见一开始区月见到时般的虚弱。 「没错,这人既然策划了第一起,无论是真的烧了还是未遂,但只要再发生一次,她都逃不了。」 「这哑巴亏她不想吃也得受着。」秦怡语气轻快,心情不错。 区月并没有多高兴,贵妃娘娘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只有这一点的手腕,一旦让这人反应过来,会有什么后果她也不清楚。现在就只能看齐绪那边要如何动手了。 她让檀云给齐绪传信确实是想要帮他下这个决定。 这天还没过多久,那原本来过一次流云殿的卓公公就再一次到访。 区月不太明白这人为何到来,不过此时她也只能躲在内室慌张地带上人皮面具,听着外面的传信。 陛下想让她过去。 她的视线和后面的秦怡相撞,两人均不明白是何事,眼下事态紧张,也没有时间去问齐绪,无论如何区月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还是长信殿。不过长信殿内部却不止她和齐黎两人,除了齐绪外,那个张道长也在。 那张道长跪在正中央,她当然不能也跪过去,稍微侧了侧位置走到一旁,齐绪的对面。 区月视线扫向这个人就明白究竟是何事了,齐绪也实在是知道她的软肋在哪。 「臣妾参见陛下。」区月福身行礼,其他的漂亮话就没再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齐黎知道这位应该不喜自己,也没计较。 旁边的齐绪在听到区月说『臣妾』时咬了咬牙。动作极微,无人发觉。但这声音哑成这样,有些可惜。 「今日叫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是否知道炼丹之事。」 前些日子宫里的留言,她当然听得清楚,而在宝香房刚被烧这个节骨眼,陛下本就易怒,齐绪又能把这位张道长的事给抖出来。 是有两分本事的。 「回陛下,臣妾对那个炼丹知识不太懂,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齐黎凛声道。 「只不过臣妾只明白一事,那炼丹所用之硃砂断断不可服用。此物有毒,若只吃一两粒倒也不显,但若是长年累月地服用,表面看上去生龙活虎,不过内里的底子却早已被消耗殆尽。」区月那被柴火熏得有些冷静的话语响起,但对齐黎而言却如寒冰般瘆人。 这种能踩死这张道长的场面,她自然要上来帮忙。 「可有法子查验?」齐黎冷声道。 「这……」那女子眉心蹙了蹙,垂下了眼睑眨巴着眼睛,像是不知如何回应。「陛下银针自可验百毒,妾身虽未试过,但想来此法子可用……」 「你!你这后宫妇人,哪里懂得什么炼丹之术长生之法?」齐黎还没说什么,那跪在地上的蓝袍道士就指着她的鼻子骂了起来。 区月往外躲了躲,没理。 她可以不计较,但齐绪不行,他走出来冲着齐黎躬身,「父皇,此乃前朝医术着作《医师杂谈》,此书中有着硃砂之危害,长时间服用可致人神志不清。」 说完又走了两步,右手一挥指向跪地之人,「此等妖道拿如此毒物给父皇用药,其心可诛!」 旁边的区月在听到『妖道』时白了个眼。 齐绪也算是聪明,找了本医书给自己傍身,就算真是冤枉了这张道长也能说关心则乱。 果然,齐黎脸色微沉。 「来人。给朕去京城中找两位大夫进宫。再拿个可以验毒的银针来。」 区月头微低,把一个不受宠的后宫娘娘演绎得淋漓尽致,后宫妇人可不想把这种阴私之事沾染上身。 齐黎也看到了区月的小动作,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臣妾告退。」 从长信殿出来的时候已是申时,太阳将落不落,金光洒向大地,区月闭着眼睛,感受阳光洗礼自己的身体。 终于倒了。 只要齐绪不是个傻的,皇上请回来的大夫中必定有他的人。 酉时还未过,张道长就已经被捉拿下狱。 随着这个消息一起踏入流云殿的还有,皇帝对齐绪的赏赐,和…… 给区月的赏赐。 只赏了东西,区月觉得这是齐黎认为身为她女子对那些卜算之事必定不如男子。 她不想去抗辩什么,多说也无意义。那个张道长是终于再起不能了。换句话说,她没有再帮齐绪的理由了。 而齐绪的心情则没有那么洒脱。 区月不论是顶着哪张脸,都已经在他父皇面前露了脸…… 那…… 他的动作要加快了。 第47章 「他那种人也未必想要我。」 区月和齐绪有段日子没有联繫了。 张道长已倒。皇帝听信了那张道长的谗言,下的那些旨意也早晚会收回。 不能保证一定会把让他们陪葬的旨意撤回去,但只要那张道长不能再从中作梗,早晚也会想到这点。 眼看着齐绪的生辰就要到了,区月还没有想好是否要再次和这个人一起沉沦在这宫斗中。 她踏入得够深,已不太能撤回去,但也不是全无退路。她这段时间在想今后要如何行动。 没有答案,也就只能这么僵着。 秦怡曾问过她齐绪的生辰要送什么。她不知道。 但反正就这么拖着吧。眼下一直拖着总不会出错。 而在此之前又出事了。 淮州水河治理,本是齐尧揽下来的。 无论是朝廷赈灾,还是边境的行军打仗资费。皆有重利可图。 每年只要涉及到朝廷发钱的事情,齐尧和齐晟都能吵得不可开交。都想着让自己的人上,然后折一点回扣进自己的腰包。 齐尧罢免出京,这活计也就落在了齐绪的头上。 而这事情就发生在淮州知府刘云山身上。 此时还未到汛期,齐绪负责的也都是一些桥樑的督办工程,可就是如此,手下的人在查帐目的时候,也发现这知府大人刘云山侵吞了上千两的银子,这还仅仅是桥樑的督办费用。若是等到汛期流民四散,朝廷下发的银子不会比这少。 这银子送到京城必定有其去路,而这笔银子的去路则是七皇子府,礼单与礼金,全数被工部的人押解进京,全程走的官道一刻不敢停留。 走的官道,一刻不敢停留。 就是全程没有掩饰,在百姓的眼皮子底下进了京城。 这把齐黎气得够呛,他知道下面几个儿子互斗必定要花银子,而那银子也要用各自的手腕去得,但是弄得这么丢脸的程度就是他忍不了的了。 这事齐黎不是没有怀疑齐绪会不会是幕后之人,但……这不是齐绪的人上报的,而是工部侍郎。 他就算怀疑齐绪,可没有证据也就只是怀疑,皇帝也不能随便诬衊他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不单单是这刘云山,这淮州知府的贪腐问题,也包括这件事把齐晟掺和了进去,还有齐绪是否涉及其中,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齐黎的心情格外暴怒。 而砸东西的声音,不仅出现在长信殿,歧阳宫也是如此。 「母妃!那什么刘云山,儿子根本就不认识啊!这只能是齐绪的阴谋!和上次的宫内走水一样的栽赃陷害。」 齐晟半跪在地,焦躁不安的眼神望着站在他面前的沈碧莹。 站在齐晟面前的沈碧莹一身淡蓝色纱衣,简单不失大雅,妩媚雍容。 「你懂什么!是不是栽赃陷害现在根本就不重要,关键是陛下会不会认为这是栽赃陷害!」 她在歧阳宫殿内踱步,本身格外有风韵的脸也被那咬牙的狠毒破坏了两分和谐。 「那……那母妃,之前说的那件事……」 「不可!」沈碧莹抬手放定。「无论那个区月是否真的和齐绪有关系,但眼下皇上还盯着流云殿呢,但凡咱们露出了什么马脚,那就是找死。」 沈碧莹知道齐晟这是急切想早日把齐绪扳倒,不过眼下可不是最好的时机。 「那母妃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她瞪了眼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你既然说不认识那刘云山,那就好好回去呆着就是了,你不认识他,他想要给你送礼是他的事情!」 「可,可是儿臣在宫中的眼线来报,父皇似乎生了好大的火,这不像是……」 「那就回去查帐!只要你的帐目没有被人动过,管齐绪怎么说都只能是污衊!」 …… 「她真这么说?」 钦安殿传出这么一声,还连带着一声轻笑。 「是,咱们的人听得真真的。」 「那就看看陛下是信他那完美的没有一点痕迹的帐目,还是信齐晟写给刘云山的亲笔密信好了。」齐绪不经意间望着窗外。 太阳一边落下一边变换着颜色。天上是一片柔和,那些坠下的红日莫名在齐绪心中增添了一份温情。 「她那边怎么样?」那声音低低的,带着温润的磁性,和方才的冷酷判若两人。 老八抬头看着他们家殿下的表情,确定自己猜得不错,「檀云回信和前些日子一样,无任何变化。」 那斜靠在软榻上的男子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形清瘦,说不出的雅致。只见这容颜如画的男子轻笑了一声,打破了屋内的安静。 宝香房走水事后,他第一个要办的就是那张道长。 这是她最想做之事,也是她的心愿。顺便…… 齐绪也十分好奇,若是已经不必帮他。那区月会做什么? 还会继续帮她吗?还是及时地收手? 如果还是如此那齐绪尽可放心,可若是走了另一条路,那他也就不介意快些动手了。 权力有时真可叫人盲了心肠。 在遇上区月之前齐绪所谓的手段与做过的争名夺利的事情,大多只是为了自保。 他本就无意掺和到庙堂之中,既然他那两位兄长不愿意让他进朝局,那他就发展出一些江湖势力。一切都是怕一旦齐尧和齐晟的哪一方登基,他会受牵连。 本身的想法是既无家眷,母妃也早就故去,不行就直接逃了就是。 江湖那么大,随便他安家。 可自从围猎后他的想法截然改变,说不清究竟是为了那个女子还是为了那个权利,为了他自己。 不论缘由想做的也都做了。齐绪也会想原本装成那副翩翩君子,那副为国为民的样子究竟是给谁看的。 区月要是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不知道要作何感想。 会淡淡一笑?也可能骂她自己祸国殃民?他不知道,不过这一切都要等到他真正坐到那个位置之后再问了。 - 安生日子没几天,消息如同纸片一般飞向流云殿。 一女子站在书桌前,手拿一沓子的书信。她身着淡紫色衣衫,乌黑的发上簪着一支垂着流苏的珠花簪子,略施粉黛双眉修长如画,面庞细緻清丽,文静优雅。纤尘不染。 「七皇子因淮州水河贪腐被关了禁闭。」 说话间,发间的流苏摇摇曳曳地晃动,外面的夕阳扫进,流苏遇光,星星点点的光被射在墙上。只不过这幅美好与这女子话间的内容十分冲突。 「张道长判了秋后问斩。」区月每说一句就扯下一张信纸。 「太后病重,沈碧莹前去照料她的姑母。」 「最后……齐尧遇刺,刑部查出和齐晟有关。」 前面的几个消息,区月没有觉得奇怪,或多或少都猜得到。都是齐绪一定要做的,但仅有最后一项…… 这手段十分危险,当初区月就不想让这人直接通过齐尧诬陷齐晟。很容易被人怀疑是否与他有关,这种关于野心的怀疑还是越少越好。 过露齐长,恐见其疑。 她当时并不简简单单是为了报復齐尧。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鹬蚌在相争的时候有一方受损,也会让人怀疑是否就是渔翁出的手。 但除非是…… 「局势利好,但……」秦怡那原本说上两句话就已将全身力气耗尽一般的样子已全然不见。在流云殿调养了许久,但到底那么多年底子已然被伤了,想必这辈子也养不成沈碧莹那种精神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但锋芒毕露。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除非他要出手了。」区月半嘆道。 「他的生辰要到了。」秦怡淡道,视线往地上一瞟,「有一张掉了。」 区月刚想回秦怡的上半句就听到了下半句,低头一看,一张纸孤零零地垂在地上,她低身捡了起来。 最后一张。 「最后一张,齐绪月初要去淮州。」 「马上就到了汛期,若有灾殃也需要个话事人,若万事顺遂,也需要核查工程。」 区月点点头,在书桌前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不太放心,看着外面的时辰起了一卦。 地天泰。不错。 「檀云。」她喊道。 清亮的声音传了出去。「娘娘,」檀云从外室掀开珠帘走进。「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帮我向齐绪传一句话。」 檀云福身一礼,「娘娘请说。」 她虽是侍女,但从小也算是和那些暗卫一同训练。老九他们传的事情她也有耳闻,本来她是不太信的。不过听到区月这么一句话,檀云也起了两分疑虑。 那清亮的声音顿了片刻,好似喉咙处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就说我祝他生辰快乐。」 檀云头微抬,眨了眨眼。 「就这么一句……」那声音又说。 不过檀云没有起身,娘娘未曾叫她离去这应是还有半句的意思。 「再说一句……他会万事顺遂的。」 「是。」檀云起身出了流云殿。 秦怡看着檀云的背影,看如果这女子的宫装完全浸在阳光下。「你真不考虑嫁给他?」她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看向区月,好像完全不在意。 「我是他的庶母,他那种人也未必想要我。」 秦怡低头笑了笑,恐怕不见得。 第48章 抄经 区月站在流云殿门的正中央,阳光自西方射下来。 夏季,院内的夹竹桃树竞相开放,有些甜腻的味道沁人心脾。屋内的香炉飘着裊裊白烟,熟悉的香味将安全感递给区月。 她在想男人这个物种。 这是这个世界掌握着绝对主导权的物种。 这种物种不知是不是在身居高位太久,已经忘记居安思危了。 或许在他们眼中,女子已经被他们征服与掌握,他们已经失去了对于女子的警惕性。他们从绝对的自信转变成了绝对的自大,他们认为所有女子必定需要找个男子依靠。 愚不可及。 在齐绪的生辰当日,齐绪本人早就出发去了淮州,而皇上不知是不是突发奇想,竟逛起了御花园。 确切得到这个消息后,秦怡才愿意放下手中的书,明明区月已经催了许久。 秦怡是个美人,若说沈碧茵是娇媚,那秦怡则是冷艷。两位都是美人,不同种类的美人。御花园中有那么多花,看腻了其中一种总要用另一种洗洗眼睛。 本身秦怡的弱不禁风被这些日子的调养,早已脱离了一开始的消瘦,曾经宠冠后宫的样子如今也可窥探出一二了。 很奇怪,一个御花园并不大,不可能逛了一个时辰还没逛完。可一个时辰后圣驾还在御花园。就连贵妃娘娘派人请了一次都没能把人抢走。 而一个时辰后,秦怡抱着古琴移到了御花园的亭中。 这亭子距帝驾有段距离,但就是这里。 「男人要靠自己引,不能去自己找。」秦怡离开流云殿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 区月摇摇头,她不想学这个啊…… 但她也懂了,齐黎和秦怡到底在闹什么。 这么多年,对各自的怨恨与愧疚都早已淡去,但两人都有各自的尊严,僵着一口气不愿低头。 两个人都有默契,知道一定是今天。就好像是周瑜打黄盖。 齐黎没有让怡嫔乱找,早就守在了御花园,而怡嫔也没有过早的准备,晾了那人一个时辰,也是确保确实是为了等她,圣驾才来的御花园。就连过去也没有直接出现在齐黎面前,而是找了一个无人之处弹起了古琴。 齐黎或许知道这是怡嫔的小手段,但他愿意宠着,也算是平復自己的愧疚。而怡嫔明知道要利用起齐黎,可是却依旧不愿认命,为了自己的尊严也为了那口气,把齐黎晾在一边。 或许这两人对对方的怨恨与愧疚都没有消去,但他们都知道不能再闹了,这件事情要结束了,但不代表他们的气消了。 秦怡要利用皇上的手和权利,帮自己和江嫔报仇。而齐黎…… 焦太医传到流云殿的密信,太医院自从张道长倒台后,重新掌握了皇上的信任,可…… 那么多的丹药与硃砂吃下去,底子早就伤了。 那天秦怡说完那句话后,区月就明白秦怡不会再回来了。 为着她自己后面的事情做得更方便,也是为了转移其他人的视线,她这个月贵人能帮的已经帮完了,表面上她的这个身份已经不适合介入后面的事情了。 流云殿又回到了往日的沉寂。 第二日,怡嫔晋升为妃。 这消息传到流云殿的时候,区月正在晒太阳。 「娘娘,那咱们还准备什么吗?」镜心在旁边看着整个人都笼罩在阳光下的女子,那睫羽被太阳刺得一颤一颤的,可却一直不愿意睁开。 直到镜心以为她们娘娘睡着的时候,区月终于出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让人问齐绪,要不要多给他父皇进献参汤。」 镜心把这话在心里转了两圈,发现没问题,满心疑惑但也去做了。 参汤,滋补性非常强的药食。 可宫中留给皇帝用的全是千年老参,药效不像普通人参般温和。普通的参汤可以补元气,药效也温和。但越是名贵的人参,药效越霸道。 区月不想弒君,若是她擅自做了这种事情,难保某一天不会被齐绪清算。究竟是让他的好父皇。是慢慢将养活过这一年的时间,还是下一手狠药,这还是留给齐绪考虑吧。 她不急了。 眼下齐绪不在京中,生辰没过就出发去了淮州,这来回传总是消息总要更慢一些,但这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 消息又过了几天才传回来,也不是什么确切回应。齐绪自淮州寻得一株千年人参进献给陛下补身子。 区月笑笑没说话,她还记得半年前初遇这人时,给她的感觉还是霁月清风。眼下虽然半年过去,这人站在他的面前的感觉还是如此,不过无论是她还是齐绪,他们的心态这半年都变了不少。 一开始她走出这流云殿也是为了想活命,站队齐绪、帮齐绪搞倒四皇子都是为了活下去这个目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来到这个不熟悉的世界,但从没想过回去,是她占了这个名叫区月女子的身体,她是个小偷,可她不想把这身体还回去…… 在现世,她心脏不好,但却从没有想过要夺了别人的命运。不过眼下她来到这具身体已经两年的时间,已经得到了这具身体,她就没想过什么法子还回去。古代不如现代方便,但古代的她拥有健康,这点就足够吸引人了。 明明一开始的目的是活着,可眼下随着那张道长的倒台,齐绪的不祥之人的命断也好,区月自己深陷的陪葬之事也罢都已解决。 她没有理由帮齐绪了。 明知如此,但无论遇到什么事情还是愿意帮齐绪想想,明明她没有多大的保证能让齐绪某天登基之后放过她。 秦怡在流云殿的这段日子里教会了她不少东西,尤其是那句:她们和普通女子不一样…… 进过宫的人再出来,没有人敢要的。 区月明白这可能是秦怡那古人的思想。认为女子就是要依靠男子才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区月不是想改变她们的思想。也知道在古代这种社会中擅自改变其他人的想法,会给其他人造成什么麻烦。 在这种社会中,若是有女子真的做到了现代人认为的性别觉醒那才是害了人。 但秦怡那个提议,依旧在区月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嫁给齐绪…… 「娘娘!」镜心小跑了进来。 区月望向她,没有责怪她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娘娘不好了,贵妃娘娘请。」 区月蹙眉想了想会是什么事,若不是为着新晋的怡妃,那就是齐绪的缘故。可若要说瞒得深浅,还是前者更有可能。 猜也猜不透。 区月套上自己的人皮面具出发,她不怎么担心。 会有人救自己的…… 齐绪不在都城,但如今如日中天的怡妃不可能放弃和沈贵妃打擂台的机会。或者…… 沈贵妃就是为了这点才来找自己的茬的? 无论是二十年前的事情,还是最近七皇子的贪污之事,按理来说岐阳宫都该夹起尾巴做人才是。 除非是……打算出手了。 她停住脚步。「镜心。」 旁边的镜心站定,等着自己娘娘的吩咐,随着她们的站定,前方引路的岐阳宫太监也停了下来。 「娘娘,贵妃娘娘还等着呢。」那小太监催道。 「公公稍候,刚想起我宫里还有点小事未办。」区月语气和缓,但却有股不容商量的强硬。 「那、那快些。」 区月沖这位点了下头,后对着镜心小声道:「让檀云守在流云殿,若是有人去做什么,不用拦,盯着就好。」 「是。」镜心福身一礼,站在原地望着自家娘娘跟岐阳宫的太监移去的背影赶紧就去找檀云了。 区月跟着来到岐阳宫。 这宫中的宫殿,区月去过得不算多,不过若论奢华,这岐阳宫要排在前列,也不知道前朝的沈丞相贪了多少钱。 「贵妃娘娘有请,娘娘请吧。」引路的小太监垂手立于宫门一侧,提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怎么看怎么诡异。 区月深吸口气走了进去。 原本她上一次见到这位美妇人还是在行宫晚宴时,不过那时见到这人的是菱歌,区月这个人是没有见过这位沈贵妃的,自然也要装出一副不熟悉。 「贵人区氏,见过贵妃娘娘。」她走到一侧盈盈福身。 她没有必要巴结这位贵妃娘娘,宫中的礼数到了就可以。 沈碧莹自然也发现了这位贵人和其他后宫之人的不同,和那个她讨厌的人一模一样。这激起了她某种厌恶,但也明白此时不是可以发脾气的时候。 她叫人过来,当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妹妹真是长得一副好相貌,若不是怡妃妹妹的缘故,本宫还不知道宫里竟有妹妹这么一号人物。」 区月仅仅微微躬身点头作为回应,未发一言。 沈碧莹脸上的笑僵了片刻,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此次叫妹妹前来,是为着给太后祈福一事。太后娘娘近日病情越发严重,皇后娘娘最近的身子也不舒服,姐姐我代为执掌凤印,就想着咱们后宫妇人平日无事,可为太后娘娘抄经祈福,这才把妹妹叫了过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这么一串话就一个中心思想:沈碧莹来罚她抄经。 「但凭娘娘吩咐。」区月低声道。 第49章 咱们 岐阳宫奢华,但那抄经小桌却摆在角落,四周无窗。 区月被宫人安排到这位置,最近的亮光就是远处的一个小蜡烛。 她不觉有什么,沈碧莹费劲把她叫来总不能是让她享福的。 可看到桌上摆的那些经书时,她脸上的笑顿了顿。 《法华经》《心经》《金刚经》,无一不是佛家经典。 是了,张道长出事,此时抄佛经总不会出错。沈碧莹让她抄道经的话,很容易引来皇帝的视线。 佛经不错,她若不是个信道的就更好了。 不知这『异教徒』抄的经,能不能直接把太后送走。 她也不是没抄过佛经,但…… 算了。 岐阳宫内传出阵阵低咳,沈碧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虽已不是盛夏,但还算暖和。又看了眼那白衣女子的位置。 当时为了让她周围暗些,特意没安排在窗前,绝不可能着凉受风。既不是她安排的,那这低咳就有些许故意了。 沈碧莹没理。 而殿外,被区月安排回了流云殿的镜心交代完事情就守在了岐阳宫外。 眼瞧着一个时辰过去,镜心咬咬牙,还是小跑着去了安福殿。 这安福殿就是怡妃娘娘新的寝宫,离岐阳宫不近,也是那六宫中离着岐阳宫最远的宫群中最大的宫殿。虽有些偏也不甚奢华。若是说唯一的优点也就是够大够清净。 如今这帝驾来得勤,也不显空。 镜心一阵小跑,但没想过安福殿外的宫人不认识她这小宫女。让人通传进去又耽搁了些。 等到进去后,镜心赶紧给秦怡行了个礼,把这事说了。 秦怡坐在主座上凤眸微转,「念真。」 殿内一旁,一个宫女微低身行了一礼。 「去让卓公公把月贵人请出来,记住,要让陛下知道这事。」秦怡吩咐道。 「是。」那叫念真的侍女退下。 看着那宫女退下的背影,镜心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身又扫了眼秦怡。可能是早就把这位当做自己人了,也可能是在流云殿住了那么久,对这位有些尊卑不分。 镜心开口了,「娘娘,这事为什么要让陛下知道啊?」 秦怡对着镜心比对着区月要更和善些,到底聪明人之间互相都有戒备。 「对付男人,有些事不要自己担下。就算是受了委屈也要让他知道,这样他才会怜你。自己一个人把所有事情都做了,他只会找那些更会撒娇的去满足男人的征服欲,懂吗?」 镜心转转头似懂非懂。 「我与沈碧莹不对付这件事情陛下早就知道,我必定不可能直接派人到沈碧莹的地方去救人,最好的法子就是用陛下的人,用个沈碧莹也必须遵从的人去做这件事情,这样懂了吗?」 「大……概?」 「算了,你快去岐阳宫等着你家主子吧。」秦怡摇了摇头。不知道区月那小丫头是怎么忍过来的,年纪不大,耐性不小。 「是!」 镜心回到岐阳宫没多久就看到了上次来她们流云殿传人的那位公公。这位公公进去没多久,她就看到自家主子摇摇晃晃出来了。 她赶紧上前扶住了区月有些晃动的身影,「娘娘怎么了?」 这话让旁边的卓宾也回过头看着那女子,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区月摇了摇头,抄经抄成这样,说出去她就不用做人了,她支着镜心的胳膊,「回去……」 后面发生什么她就没意识了。 等到再一睁眼就回到了流云殿,脑袋上放着打湿的细布。全身酸软,昏昏沉沉还有点冷。 发烧了。 她往周围看了看,此时天色已暗。镜心正趴在床头,她也不想把人叫醒,想了想这事的展开。 这倒是让贵妃娘娘背了次锅。 脑袋昏昏沉沉,不久又睡了过去。 一个不受宠的贵人生病,这在宫中不是什么大事,平时除了她自己的宫殿外,应该都起不了什么风浪才对。 可这次却不是如此,原因就是那过了二十年再次受宠的怡妃与那沈贵妃的交锋。 宫中的流言传得凶得狠,据说那与怡妃就好的月贵人刚出岐阳宫就晕倒了,皇上身边的卓公公赶紧让人送回了流云殿。 卓宾看着这场面,让人去安福殿报了信,自己则是回了长信殿。 若有似无把这事告诉了齐黎。 齐黎本还在犹豫,就听到安福殿来人请皇上用膳,动作顿了顿还是摆驾岐阳宫。 沈碧莹自然知道那人刚出殿门就昏倒的消息,又听闻皇上摆驾岐阳宫。她本没做什么,但到底还是慌的。 齐黎来岐阳宫就是问这事的。秦怡是他喜欢的人,沈碧莹是因为前朝和齐晟的缘故,是他不可或缺的人。 有些事情他不能深究,只能轻轻放下。 但问出来是给太后抄经,齐黎也不知该说什么。 执掌凤印的贵妃自然有权利让那些低阶宫妃给太后抄经祈福,在宫中也合乎宫规。 齐黎也亲眼去看了那经书,没有问题,如此想来可能真的和这贵妃无关了…… 他的疑问还没得到确认,就听说宫中的风言风语传得更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只因抄经这事。 整个阂宫都知晓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宫中之人哪怕张道长已被伏法,可人心不是那么容易能改变的。 不止一个人在心中嘀咕,怀疑是那岐阳宫有什么邪祟沾染上了那位给太后抄经的月贵人。后来又一打听,被贵妃娘娘叫过去抄经的只有这么一位…… 这事情有些过于巧合了。 等区月身体渐好后,传到耳中的就是这事。 她一边喝着焦太医的药一边听着镜心说的内容,动作不快,但思绪不停。 「所以娘娘您到底是怎么了?」镜心的语气还是有些慌乱。 她们家娘娘不说身强体健,但来到这宫中生病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如今夏季也不是个容易生病的时候,在进入岐阳宫之前也没什么预兆,她若是不知道娘娘那本领,也会以为是有邪祟入体。 「没什么大事,佛道本一家是骗人的。你以后出了宫要是有人对你说这句话,他们一定是骗子。」区月看向镜心的目光中带有两分慈爱,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场乌龙。 看到镜心那种困惑的眼神,她也笑了笑,「让檀云进来吧。」 「啊、是!」 等到檀云走进区月问的第一件事,还是那岐阳宫的人到底有没有来殿里做什么。 「娘娘慧眼,有个太监鬼鬼祟祟地在娘娘的床下放了这个。」檀云捧起一块玉佩。 区月看着陌生,又觉得好似见过,「这是何物?」 本来有些觉得那些暗卫说的不错,这娘娘可能会和他们殿下撮合到一起的檀云也有些不太敢往这边想了。 「回娘娘的话,这是殿下的随身玉佩,也是江嫔娘娘的心爱之物。不过,眼前这个却是仿制品。」 区月的脑子好像有些不够用。她有一个答案,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不过却不太敢认。可也不觉得她猜错了,这招沈碧莹若用出来也是个杀招。 可是为什么是他们两个? 想要弄死她的话,不能随便找一个侍卫吗?想要用这招搞齐绪的话,后宫中那么多没有恩宠的宫妃为什么要选她? 区月不是不明白理由是什么,这么想也就是有些置气罢了。 她又想到了前些日子,怡嫔……现在该叫怡妃娘娘了。 怡妃娘娘和她说过要不要嫁给齐绪的那件事情,可能当时若是没有那句话,眼下出了这种事,她也不会往那边想。 「这事齐绪知道吗?」区月沉声问。沈碧莹如果想要让她和齐绪明面上私通,只靠这么一个玉佩显然是不够的,必定还有后手。 「殿下知晓了。」 「知晓了就让他干活吧,后宫这么大,也不能老盼着怡妃姐姐给咱们出头。」 她知道宫中的风言风语是怎么回事,能把涉及了贵妃娘娘这个执掌凤印之人的风言风语流传得那么快,背后必定有人推动。 而从宫中到淮州,纵使快马加鞭两天也走不了一个来回,那就只能是宫中的其他人帮忙了。 而跪地的檀云没想这些,她眼珠一转,娘娘说的是……咱们。 也就是娘娘觉得她和殿下是一边儿的?和娘娘交好的怡妃才是别人? 檀云觉得自己刚要唱衰的这一对,似乎又燃起了新的期望。 「奴婢定当一字不落的传给殿下。」 「下去吧。」区月不知道檀云在想什么,她拿起桌上的碗继续喝药。这么几天过去她的病也要好了…… 另一边,已经知道区月在宫中遭遇了何事的齐绪,也在准备回京的事宜了。 沈碧莹会还手是绝对的。而想到这个法子也是意料之中。区月平时只窝在流云殿,能害到这人的也无非就是宫中的那些阴私手段。 他更担心的则是她的病。 齐绪派了不止一个人去打听,不过得到的消息都是相同的。就是这样才可疑。不知这人病的具体原因才是让人担心的。 当然区月说的那句话也被檀云想法子传了过来。 咱们…… 回去给檀云涨月银。 第50章 遇事 区月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共就烧了两天,后面几天喝那些汤药也都是些补身子的。不单是太医院、长信殿、安福殿甚至岐阳宫都派人送了不少珍贵药材。 太医院调理她的身子是分内之事,陛下那边给她送药是为了哄秦怡开心,只有秦怡是真的关心她。 利用这场风波对付沈碧莹和真的关心她的身体并不冲突,区月也没觉得那件事让她们中间有了罅隙,会这样做的才是她熟悉的那个怡嫔。 而有意思的是岐阳宫。 沈碧莹巴不得她死,但表面上为了摘除岐阳宫的嫌疑还是要把大把的药材往流云殿送。 区月当然照单全收,等她病差不多好了之后宫中有不少没见过她的人都来到了流云殿关心她,实则就是探探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和前朝一样,后宫中自然也是有拉帮结派的,沈碧莹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但也得罪了不少人,她们通过她来试探试探安福殿是否值得她们投奔。 那是秦怡的活计。 「你们殿下从淮州出发了?」区月躺在软榻上,涂着手上的蔻丹。她也不是真的关心齐绪,就是无聊想找点事情做,于是就问了。 「是,估摸着这两日就要到了。」檀云正在一旁收着冰鉴,秋天要到了,这东西也可以早日收起来了。「殿下回来后,用不了多久,就是娘娘的生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区月手上的动作一顿,她之前下意识和秦怡说的八月底的生日倒是被别人记住了。 「是啊,还有一个月了。那时候天气就该凉下来了。」 本来那老皇帝的八字,区月没细看,她断的日子是明年冬至前,不过眼下又因秦怡的出手不知会提早到什么时候。 她还是很佩服这位娘娘的。 男人负了她,那就杀了他。 这种气魄在现代女人身上都没几个能有。 「晚上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她问檀云。 「大傢伙在宝香房旁边重新选了块地方。」 齐黎没有责问她『私相勾结』宫中的宫人,这事也不用那么偷偷摸摸的了。为着能让那些宫人们睡个好觉,索性把时间提到了戌时。 宝香房挨着冷宫,周围一众小宫殿里住着的宫妃不多,想找个没人住的小宫殿不算麻烦。 区月七拐八弯地来到了个自己都没见过的地方,吐了口气继续往里走。 今天见的都是熟人,她自是不能戴那面具的。非要说的话,古代就有一处好,没有照片这东西。但也是因此为了能够管理百姓,才要把那户籍制度弄得那么麻烦。 等到从那冷宫宫殿出来,已经接近子时。这附近平时也没什么宫人洒扫收拾,到了这时辰也显得有些阴森。 她嘆了口气,一个人往来路走去,不过不知是哪个路口走岔了,区月站在宫街中央,看着四周相同的路。 这有些阴森恐怖的氛围,她倒是不怕。她悬心的是怕她认不出路。 正在她往四周转着,想找一条比较熟悉的路时,角落的暗处出现一人。 - 那小宫女…… 元禄有些浑浊的眼神泛出一抹精光。 本来贵妃娘娘这几日脾气不好,他陪着也有些晚了,虽然面上卑躬屈膝,不过心里难免有两句嘀咕,但看到这女子出现倒是什么脾气也没有了。 不仅没什么怨言,甚至看到那副不近人间烟火的样子,心里还痒痒的。 他觑了眼后边跟着自己的小徒弟,「去,把那宫女给我弄来。」 「总管,这……这眼看都要子时了,又是冷宫附近。」那小太监是个胆子小的,平时虽也没少帮着元禄干这种事,但这大晚上的,还有这偏僻的位置,心里也难免犯嘀咕。 「狗玩意,就是晚上才要办呢,要是手脚麻利就不会有人注意到你!要是坏了我的好事,我回去先宰了你!」元禄低声道,说完抬手晃了一下,似是要打这小太监。 「是……」那小太监熟练地从怀里拿出块细布,借着灯笼的光往那布上倒着什么。 另一边的区月,看到有人提着灯笼,也朝那边走了过来。 这大半夜的,桔红色的灯笼旁边还有人影,看着有点瘆得慌,但她倒是不怕这些。加之天色昏暗,她也不知这俩人是谁。 「敢问你们……」 区月走近才看到这两位是谁,那个小太监她不认识,但那正一脸淫邪看着她的人她可见过。 她脸色骤然一变,脚步也跟着往后退了退。 看出了她想逃,那小太监眼疾手快地拦到了她跟前,小声道:「姑娘跑得了一时也躲不掉一世,若是老老实实跟我们过去,元总管见姑娘识相或许会下手轻着点。但若是姑娘不从,我们当然也有其他的法子。」 这一套说辞是那小太监每次做这种事情之前都会说的。 区月眯了眯眼睛,那小太监背在身后的右手,她不是看不到。就算如此她还是想搏一搏。 她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不圆,半月,但是够亮。她微微低身放下手里的灯笼。 这让那小太监也勾起了邪笑,不过还没等他说什么,区月一个回身就开始往回跑。 那离她有段距离的元禄冲着那方向快走两步,「愣着干嘛?追啊!」 元禄走得急,没注意到区月扔下的灯笼完全不是宫女该用的制式…… 区月自己都不知道七拐八弯到了哪里。 天上的月亮高悬,可再亮也不能把大地照的一片白茫茫,宫街外墙本就相同,区月又是在迷路,只听得到身后两人的脚步声,别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她在现代就不善运动,来了这里也天天窝在流云殿,说是跑,但其实也没比走快上多少。但身后脚步不停她也不敢止步。 眼瞧着右边有条小路就钻了过去,等跑到了这条路的一半才发现这是条死路。 「元公公,那丫头钻进去了。」那小太监看区月进去后反而一阵窃喜。 「那还愣着干嘛?去啊!我可得好好收拾收拾她!」说完那元禄发出一阵邪笑。 区月看着面前死路一条也不跑了,扶着墙微喘着。她倒是想不到她有一天会栽在这里。 事态紧急,不过她也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做了那么多事的报应。 害了齐尧她不后悔。 但烧了宝香房…… 区月苦笑一声,要是这宝香房不烧,今日也就不会迷路了。皇上也不会知道她拉拢宫人,她也就不会挪了这时间。也就不会变成这样子了。 身后脚步亦步亦趋,她知道躲不过也索性站直了。 最后也就在想,她该在齐绪回来后再行动的…… 镜心在流云殿望着外面的天色,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自家娘娘,又一次来到流云殿殿门外张望时,却看到了个没见过的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能来到这宫妃之处的男子,除了皇上外也就是皇子。就在她还愣着的时候,院内的檀云感受到有人来的气息,赶紧出殿对着齐绪行礼。 镜心这才知道这男子竟是十二殿下,慢了半拍也跪下了。 「你们娘娘呢?」齐绪问着。 齐绪知道今日又是区月『日行一善』的日子,但他不顾宫规也要进这后宫也是为着没有消息传过来。 他的人在流云殿周围的,不可能只有檀云一个。剩下的人或许没有武力,不过平时传个消息什么的也方便得很。 他也刚进城没多久,檀云昨日传给他,区月今日的安排他收到了。但就是没有下一步消息,这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想了想他的父皇今日宿在了安福殿,暗忖片刻也就进了宫。不过走到这流云殿还没有得到区月的消息,他就觉出了不对。快要两个时辰了,平时来回去上一趟两个时辰绰绰有余。 「回殿下的话,还没消息。」镜心答了一句。 齐绪知道平时区月去冷宫那附近从来不让人跟着,不过此一时彼一时。他这小半个月不在京中,不过也知道这后宫内的风波就没停过。尤其她又身处旋涡中心,万一要是看她落单发生了什么…… 「檀云,让所有人到冷宫去找,尽可能别弄出什么动静,不过,万一弄出了动静也没关系。」齐绪本清润的声音此刻有些阴。 「是!」檀云得了令就退了下去。 他手下的人动作够快,不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一盏没有主人的灯笼。 原本齐绪只是猜测和心中稍稍的不安让他张皇,可看到那灯笼时,这不安就落在了实处。 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灯笼,「那附近的宫群有什么?」 「那附近挨着冷宫,大的地方也没有,非要说的话也就是岐阳宫。但也说不上近。」檀云忆着各个宫群的位置。 「岐阳宫……」 岐阳宫和流云殿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情。 不过沈碧莹不是那么蠢的人,在眼下这种风口浪尖做出这种事。 还有那原本打算诬衊他和区月有关系的手段还没有用,应该不会做出这种鲁莽的举动。 而如果不是沈碧莹…… 「她手底下是不是有个太监……好色?」齐绪想起了那个曾经拦住过区月的太监霎时转身,「你们主子是不是没带面具出门?」 第51章 什么都没发生 冷宫某处,一个殿内的摆设还算精緻的屋内。 寝室一侧有张大床,一女子正昏在床上,此时衣饰还算整齐,不过那双手却被绑在了一起。 一旁的小椅上,那元禄正掀开茶碗吹着里面的茶叶,样子和平时一样,可面色却有股难掩的激奋。 「师父,拿过来了。」那小太监手里拿着个小盒。 看到那小盒,元禄眼神中迸发处一阵秽衰,放下茶碗接过那盒子,给小太监一个眼神。 那小太监也会心一笑,「这就给您守门。」说着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到底是把人迷晕了带走的,回到他们自己的地盘有些远,反正这附近都是没人住的冷宫,稍稍找个干净的地方也能办事。 屋内,又等了片刻,那元禄打开那盒子,随手拿了两个大傢伙走到床边,坐到床沿处。 「小美人,骗得我好苦啊。」元禄伸出手指,轻轻抚着床上之人的脸颊,阴笃的眸子逐渐亮起。 「还说什么在宝香房当差?骗了人有什么用?这不还是落在我手里了?玩了那么多宫女,像你这般出尘的还是头一个。放心吧,就是有点疼。」 那元禄面露淫光,刚想脱下这女子的宫装。就听到背后「哐当」一声巨响,原本那紧闭的门霎时倒落地面。 这声让区月原本昏睡的脸有了两分生气,那长眉紧蹙。不过这表情无人发觉。 一个面色阴冷,周身透着凛然气势的男子站在门口,阴晦的眸子泛出点点杀意,他手持宝剑沉步走近,扫了眼桌上盒子里的东西就更加怒视滔天。 那元禄也被这一声惊住,眼中的淫秽霎时消失,回头定眼一看。「齐、殿下……你!」 到底是岐阳宫的主管太监,他用余光扫向床上这女子,又想到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宫女时就是齐绪解的围,这两人…… 齐绪没给他深想的机会,他想到能把区月这么个大活人移到的位置不可能是宫人住的地方,让所有人在那没人住的冷宫宫室搜,这才看到个院内有小太监把手的。 解决了那小太监后直接就杀了进来。 看向床上那衣饰尚且整齐的女子齐绪松了口气,但……这元禄是容不下了。 「元公公。」那平时温润的声线如今满是阴冷。他只要稍想了想这两个太监是如何把那人移到这里的就要发疯,「你还是上路吧。」 说完举起手里的剑就沖这人刺去,随着剑被拔出,血迹也瞬时喷射而出。一些暗红色液体喷溅上齐绪的衣服,但他来不及管。 他看到床上那女子睁开了眼。 区月头痛极,这比前些日子她发烧的时候还要更刺痛些。但闭眼前的情况她还记得,就算再难受也要睁眼。 没管正绑着的双手,她睁眼看到的第一人就是齐绪,后又扫向了地上的那一滩血迹。齐绪没想让她看,侧身挡住了元禄的尸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他沉下脸走到窗前,将绑着区月双手的绳子解开。 「多谢。」区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杀了元禄会给齐绪惹多少的麻烦?这人脸上微微的汗渍,想来找她应该费了不小的力气。还有些其他的,但她此时能说的也就只有谢谢。 而有些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自己还没做什么,反而是齐绪把她搂在了怀里。她的侧脸死死贴着齐绪那祥云纹路的雨花锦长袍上,面料柔软却硌得她生疼。 「你没事就好。」那本来十分清润沉稳,能够给人安全感的声音,如今却满是张皇。 区月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弱肉强食,被人欺负了也是自己实力不济。 这两年她没有受到欺负,也是因为那些人需要她。可并不是每一个后宫女子都像她这样好运。她只不过是经受了那些女子也可能经歷的事情。 也可能是她现代人思维过重,不像这个朝代的女子一般信奉什么守身如玉。加之做了二十多年的道士,清心寡欲惯了。 真让她谈情说爱,她也不会。 本来是不需要人安慰的,齐绪这动作却给她弄得有点儿不知所措了。 被这人搂在怀里,她那稍稍被挤着的眼也忍不住眨出了几分水汽,片刻后那可能已经挂在睫羽上的水珠终于落下。 两人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齐绪抿着双唇一句话不说,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区月自己也从无声的落泪变成了微微啜泣。 不光是这件事情,区月觉得她可能把这两年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从莫名其妙来到这里到莫名其妙进了宫,来到了就算做了二十多年的道士也觉得无聊的宫里,这种安静与无聊也是在每日侵袭着她的心脾。 再后来遇到了齐绪,为了活下去她壮着胆子去骗人,不要命地演那些她根本没有排练过的戏码,然后就到了今天。 区月哭得厉害,却只有几声小小的哽咽,听着就让人觉得心疼。 那男子把怀中的女子紧紧抱紧,这内室灯光昏暗,外头明月高悬。如果这两人脚下没有一个太监的尸体,会更显和谐。 良久,那女子的抽泣声减弱,齐绪才微微放了下来。 他知道这女子表面刚强不择手段,实则都是为了保护好自己。 这后宫从不干净,这女子的几次出手也不拖泥带水,可他却还是觉得这人心思单纯。 她帮助别人或者投奔自己,从不是为了什么权力。 区月好像从来没有想过如何让自己过得好。她要的仅仅就是平淡地活着,如果能在此基础上有些自由就更好了,她要的不多,可齐绪也知道这些自己给不了。那些区月不想要的金银,不想要的权力,他倒十分想给。 明知这人帮了自己那么多,明知这人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可齐绪却无法回应。可能这也是他心疼的一点吧。 把人放开才见到这人手腕上被绑的几道青紫色痕迹,齐绪眸子又涌起化不开的阴森。 不能再等了…… 区月顺着齐绪的眼神,视线也放到了自己的手腕上,下意识把手腕藏了起来。哭了一场眼睛肿得很,头也更难受了,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区月不是很好受也不太想说什么。 「先、先离开吧。」她撇头垂手,让手腕藏在了衣袖中。想到自己刚才在这人怀里的样子就有些窘切。 齐绪知道这里不是能说话的地方,他身子微低,一手伸进区月的膝弯,一手拖着这人的后背,上身用力直接抱了起来。 区月突感到这阵失重也轻叫出声,原本被收进去的手腕再次伸出,搂向这人的脖子。她抬眼看着齐绪,齐绪却没低头,回身出了这宫殿。 「把里面收拾好,今天晚上的事情也处理了。」齐绪沉声吩咐着。 「是!」 一圈人的回应让区月转过头,看到是那些自己曾经应该见过的影卫。 不过此时那圈人都对着墙,生怕他们看到自家主子现在的姿势。 等走在宫街中,月亮还是高悬在外,照着他们。好像什么变了,但可能也没变。 「这件事……」齐绪声音有些沉。 「不急。」区月刚哭过的声音有些哑,但哭完了就该说正事了,「这事闹不大,非要说的话就是元禄弄小宫女弄到了菱歌身上,沈碧莹不会有什么后果的。」 在说那句话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抱着自己双腿的手一紧。 「要、要不把我放下来吧?」她问道。 齐绪没回应,继续淡道:「沈碧莹想害你我,等她出手才能一击制敌。」 「嗯,要抓紧了。元禄一死她必定有所动作。」 齐绪听着没回应,他不明白这女子是怎么想的,明明是那种大事。明明差点被一个太监……糟蹋了,可是哭过之后竟然像没事人似的。 就连哭的时候也没有和他说什么委屈,甚至现在反又变成了平时那种……平时那种要害人的样子。 明明那时候,看她缩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他只差一点就以为自己的美梦成真了。 只差一点就够到月亮了。 后面的路两人都很沉默。 齐绪在回想刚才,区月则在展望未来,她也十分好奇那沈碧莹会用什么手段让他们的『私通』顺理成章。 总归不是今天,但也快了。 镜心在流云殿门口来回盼着,老远就看到一个模煳的身影,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是自家娘娘被十二殿下抱着。镜心眨了眨眼睛,想着她会不会被灭口。但两人都没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看着十二殿下直接抱着自家娘娘走向了寝宫的方向,镜心赶紧跟了上去。直到殿下只是把她们娘娘放在了床上,她这才长舒了口气。 「好好照顾你们娘娘。」齐绪低声吩咐镜心。 「是。」 镜心看着齐绪直接离开了流云殿没回头的身影,就觉着自己可能没猜对。 她回身就发现了区月发肿的眼睛,「娘娘这是怎么了?」 除了眼睛外,手腕的青紫痕迹她也发现了。 镜心瞪着个眼睛望着区月,眼中似有水汽,而她等到的就是区月的摇头,「什么都没发生。」 她轻声道。 第52章 中秋 沈碧莹第二日没有见到元禄就觉出发生了什么。赶紧让宫人打听去了。这打听到的东西则在沈碧莹怒火中烧的心上更添一把柴。 元禄被齐绪杀了。 因其对不该出手的宫女出了手。 那个叫菱歌的宫女她知道。之前她和齐绪一起斗倒齐尧也有这宫女的一份功劳。齐绪重感情,那宫女或许身家不够清白了,但也是为了他。 齐绪不会苛待她。 元禄这些年做的事情,她不是不知道。从来没出过什么事,这人干活也深得她心,有时她也会帮着掩盖些。 元禄敢对这么一位在齐绪心中颇有分量的宫女出手是她没想到的,沈碧莹甚至不知这两人是如何认识的。不过眼下这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件事会不会伤到她自己。 眼下元禄已经被杀,那齐绪无论是不是恶人也已经先告了状。陛下那里也早已经先入为主。 此时她还能做什么?她手底下的太监出错,虽不会连累到他这个执掌凤印的贵妃,不过也难免要受几天冷遇了。 无论她自己怎么样,当务之急还是要保住齐晟。那秦怡早已经生不了孩子了。皇后式微,后宫中已没有人能和她斗了,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登上帝位的必须是她沈碧莹的儿子。 「陛下那边有没有说今年的八月十五怎么过?」沈碧莹问着旁边的宫人,元禄不在,她处处不适应。 「回娘娘的话,今年去汤泉行宫,据说太后那边还请了宫外唱戏的伶人呢。」 「行宫?」沈碧莹凤眸微转,「那之前被发配到行宫的李助是不是就在汤泉?」 那小宫女也有些记不清了,「应该是汤泉。」 沈碧莹也没生气,平时这些东西都是元禄帮她记着的,「你去打听打听,那李助可还愿意相帮?」 「是。」 八月十五中秋节,乃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也是除了过年、清明和冬至外最重要的日子。每年宫中都是大操大办。 今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怡嫔的缘故,一改往年在宫里宴乐的传统,直接去了汤泉行宫。 皇后抱病自是去不了的,本该在这时格外招摇的贵妃娘娘最近也屡次受挫,做起事来也不由得畏首畏尾。最后这宫中的随行名单竟然是由那怡妃负责。 秦怡那边也明白,眼下到了要动手的时候,也大手一挥把区月带上了。 他们都知道,沈碧莹不可能生生受了这气,必定是要想法子报復。那原本想在宫中陷害区月的玉佩也派不上用场了。但沈碧莹必会往这方面下狠手。 知道要防着哪方面,这事情做起来就简单了不少。 区月身为宫妃,所行车辇必然不可能挨着皇子,齐绪虽然有些担心,不过也只能放她去了。 那晚之后他们没有再见面,不过两人对待对方都或多或少发生了些许转变。别的先不说,起码两人都明白,动作要加快了。 行宫里的一个管事,跟在了齐绪的轿辇旁,恭敬道:「奴才李助,被大总管指来专门伺候十二皇子,殿下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轿内半晌无声,过一会儿才有一温润声音传出,「给我安排的是哪个院子?」 那李助连忙答,「回殿下,这次给您安排的是行宫西边的暖烟阁,那院子里种了一院子的桂花,如今正是将落未落的时候,稍微有点风,那花瓣就跟下雪似的,热闹着呢。奴才估摸着殿下会喜欢,早早地就给殿下备着了。」 「嗯。」轿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仅仅应和了一声当作回应。「今年皇子们没住到一起吗?」齐绪试探道。 「本来是安排在了一处,都在行宫南侧,不过原本安排给殿下的那院子风景不太好就改在这了。」 「这位置在行宫西边,那宫妃们住在哪?」齐绪沉声问道。 「这个吗……」那李助的声音有些迟疑,「回殿下的话,虽然也在西边,不过暖烟阁距离后妃们的位置倒是有段距离,中间还隔着条内河,应是无碍。」 那轿内的声音淡笑了一下,「难为你们有心了。」 这沈碧莹真是司马昭之心了。 不多时就到了暖烟阁,那李助倒是也没全然撒谎,院子里的金桂开得正好,风中的桂花香也是沁人心脾,香气四溢。 这中秋除了团圆之外,也有祭祖的习俗。齐绪没在这暖烟阁呆了很久,就出发去了正殿。 祭祀结束后已然到了申时,而在祭祀时他没见到区月。 本来也是,一个小小的贵人,虽跟来了这行宫,也是没有资格去见他们齐家列祖列宗的。 齐绪明白沈碧莹想做什么,可是心里还是莫名空了一块,生怕像那天一样,在他看不到的时候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等了片刻,到了酉时,齐黎忙完了全程的祭祀也来到了晚宴厅。 太后和皇帝落座后,其他人才敢随着品阶纷纷按序坐下,天家宴会,看着奢靡不过也就是那样。齐绪玩着腰间的玉佩,有些心不在焉。沈碧莹称病,祭祀后就回去了。 区月位分低没出现,但他总觉得就是今晚。 一顿晚宴吃了一个时辰,行宫里的管事就来磕头了,「参见陛下,参见太后,给各宫主子请安。回禀陛下,戏班子已经准备好了,奴才来问一句是摆在这处还是另寻别的地方?」 齐黎看向太后,他虽和自己的母亲不太亲热,不过太后刚刚大病初癒,这时也不介意演一演孝心。他明白太后的病是怎么回事,如今贵妃做事畏首畏尾,她若是再不好起来,这沈家就要在后宫中除名了。 太后也明白她这儿子是什么意思,「不用再找地方了,这里就很好,年纪大了也懒得动。」 齐绪心不在焉品着茶,望着那刚搭好的戏台子。上面尤为热闹,下面的人也渐渐入了迷。可他想得却是不知道区月是不是喜欢看这些。 那人应该是喜欢这种热闹的吧,不然也不会抓他去青楼了。 他思绪不停,可不多时,那李助躬身走到了他身边,悄声道:「殿下,刚刚镜心姑娘来过,说月贵人在凤临台等着殿下呢。」 齐绪心中淡笑,愚不可及。不过却也明白,另一边应该也在做相同的事。 「月贵人?在下和宫妃不熟,那人可有说是什么事?」 那李助眼珠转了转,「回殿下的话,奴才也不知道。奴才明白殿下该和后妃避嫌,可这宫女来找殿下应该是有急事?」 「罢了,」齐绪道,「那就去一趟吧。」 虽早知他们会出手,不过他们会用何种奸计也是不知。扫了眼皇上与太后还是悄悄下了楼。 半刻前,离暖烟阁不远处的落霞院,引着区月她们来到这里的宫女又进来递了封书笺给她。 区月来到这汤泉行宫除了她身边的镜心和檀云外谁都不信。眼瞅着这侍女上赶着巴结她这么一个不受宠的宫妃,这明显就是人有问题,但她也乐得演这场戏。 「娘娘,院子外,有个太监递了这么封书笺。」 她接过打开一看:凤临台上景色正好。 字迹是秦怡的字迹,但她知道这人不可能邀请自己在此时出发去什么凤临台。 若不是秦怡,那这肯定就是岐阳宫那位的主意了。 「我知道了。」她对那宫人说,等那人走后,「镜心,你在这守着。檀云,你跟在暗处。」 镜心点了点头,可檀云不想让区月跟着去,「娘娘,这分明是……」 「我知道这是陷阱,但我来这行宫的目的就是这陷阱。」她打断了檀云的话,「不会出什么事的,若是想诬陷我和齐绪,必定要有人看到才是诬陷。」 说完区月自己不管不顾先抬腿出了这落霞院。 落霞院内景色不错,除了在这行宫西侧的外围偏了些外,没什么缺点。 另一边的齐绪同样明知道是个陷阱,但没那么容易就放过这人,他抓住了李助的肩,压着这人,「这汤泉行宫,我上次来还年少不太识路,还请公公带路吧。」 那李助也没想过齐绪会这么说,顿了下也只能笑脸应了。 齐绪余光望着前面的太监。 问题若是解决不了,那就去解决把这个问题抛到太阳底下的人好了。 他的视线又扫过李助,心中暗念丛生。区月最好没事。 手中力气渐收,握紧了手中摺扇。 而那些楼上正唱完了一齣戏,齐晟起身笑道:「皇祖母,孙儿听说这行宫中木芙蓉开得正好,尤其是那凤临台上的景色格外动人,配合上凤临台旁的湖水更是美不胜收。下面这齣牡丹亭临水唱起来想必更动听些。不如皇祖母动上几步,咱们也可藉此机会大饱眼福?」 沈太后向来是最宠爱这齐晟的,这可是他们沈家扶植出来的皇子,从来都是千顺万顺,虽不知要做什么,不过随手的忙还是能帮的。 「那就如晟儿所说,下一场去那凤临台吧。」 齐黎也明白太后疼爱齐晟,见不远处的秦怡也没什么反应也就低头应了。 「摆驾凤临台。」 第53章 动手 区月一出落霞院就见到了一个小太监,正等着她。 她也没墨迹,「带路吧。」 「是。」那宫人低声道。 她就这么随着那宫人往凤临台的方向走着,两人转过一处院门,迎面又是一片菊花,落于院中一片繁茂之意,那宫人回身沖她笑道:「娘娘,那边就是凤临台了,这木芙蓉开得格外好,香气扑鼻着呢。」 她确实随风闻到一股腻人的香味,但…… 木芙蓉的花香可是极淡,被风一吹才能有淡淡香味被人闻到,而这么一股子腻人的味道可不像是自然的花香。 她眼下还站得住,虽不知那香味是什么,但起码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齐绪必然也会出现在这凤临台,那边的宫人恐怕也会对他做类似的事,到时候只要再把皇上太后,也引来这里,那自己必然活不到明天,齐绪的名誉也荡然无存。 她眼下虽已经中了这药,不过凭她对齐黎的了解,若仅仅是后宫的斗争,他这人是不会在意的,想要重罚还是要掺合进来一位皇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她不知檀云在何处,只得先跟着这人走近凤临台,等这味道散了才拍了拍手。瞬时,一道身影就落在那太监身后,掐住了这人的脖子。 区月微微咳了两声,移到这人身前,「敢出声现在就杀了你。」 那本来还微微挣扎的小太监,顿时不动了,眼珠子转着不知在想什么。 「我知道是谁派你来的,我也不会再问。我大概猜得出另一边会经歷什么,所以也不好奇,我就只是想告诉你,要是过一会儿不按照我说的做。你身后这位侍女姐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你悄无声息放倒。知道该怎么做了就眨两下眼睛。」 那太监僵了片刻,还是眨了眨眼睛。 区月望了望窗外,远处皇帝的帝驾与太后的凤驾已然浮现在不远处,「过一会儿等到人一进来,你就直接去向七皇子那里復命,别的什么都不用说,就说七皇子安排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明白了就点点头。」 那太监听话地点了两下头。 她给了檀云一个眼神,檀云就压着人下去了,她则独自往凤临台的内殿走去,这么一阵的闹腾,她这才感受到些热气。 不是来自秋天的风。 齐绪这边等走到了凤临台院内时瞬间发力扑住了李助,擒住这人的左手往后一拧。右手掐上了这人的脖子,不过还是晚了一步。 一股甜腻的味道扑鼻。他对这个味道不熟悉,但却能猜出这东西是什么,又想到了区月那边可能也遭到了同样的事情,手下掐着李助的力气也更重了两分,直接捏断了这人的脖子。 两个影卫闻声入内,拖下了李助的尸体,移到外侧。 齐绪让这跟在他身边的人处理完就去找区月,不必在他这里跟着了。 远处帝驾和凤驾已经接近,眼下他准备不足,虽不甘愿但也只得收了手。 习武之人,对身体的感受细枝末节都十分清晰,一股绝不属于秋天的热意涌现。还能撑撑,就是不知道她那边如何了。 不一会皇帝和太后以及后面的各宫娘娘果然已到,他们看着早就在院内的齐绪也是一愣。 正当他想说什么时,有一太监突然冲出移到了齐晟旁边,「殿、殿下,奴才已经照您的吩咐准备齐全了。」 齐绪也愣了,这人不是他安排的,但这太监从他后面冲出,明显是比他要早来的。那就只能是区月的手笔了。 危机之下,脑子总是转得更快。他眼睛霎时瞪大。她是想拉齐晟下水,这场戏继续唱,只不过主角从他变成了齐晟。 齐绪不知说什么好了。 不知她想没想过若是拉了齐晟下水,那她又会有什么结局? 而齐晟在院内见到齐绪一个人脸色就是一沉,又见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太监,直接冲到他面前,他心里也慌了,「你对我復什么命?!」 旁边的秦怡虽然不知细节,但看了眼唿吸起伏有些厉害的齐绪,就直接走向了凤临台殿内。 这一举动让旁边的太后很是不满,但眼下什么都没有齐晟重要,她没说什么,而齐黎的视线则是盯着秦怡的背影。 走了个人,齐绪也明白区月想做的是什么了,随机应变不如将计就计,他索性也不装了,胸膛起伏更加剧烈了些,袖子一挥,「原来是七哥邀我至此?」 那个扒着齐晟的太监早就被齐晟挥手让侍卫按住了,为了防止说什么不该说的还被捂住了嘴。 不一会秦怡从殿内缓步来到齐黎身边,在这人耳边说了什么。 齐黎脸色大变,视线也所有似无扫向了齐绪,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他给身后的嬷嬷递了声吩咐,那嬷嬷也轻步走去殿内。 「你为何来到此处?」齐黎问着齐绪。 「回父皇的话,李助那奴才刚才凑到儿臣身边,说父皇一会儿要驾临凤临台,窜腾着儿臣先来着布置,谁知道刚一进来,那奴才就扬起了一包不知道是什么的粉末,儿臣躲得急失手把他杀了,后面就看到了父皇。就是不知道这宫人要回禀七哥布置的东西是什么了。」 无论是齐晟和沈碧莹一开始的布置,还是齐绪和区月后面的引导,眼下的情形和每个人的计划都相去甚远。齐绪和区月没见面,却依旧可以用这个计谋将齐晟推向地狱。 「十二弟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也是刚和父皇他们过来,我哪里知道?」齐晟不知这情景怎么变成如此,不过眼下来者不善,当然要把自己摘干净。 正在这说话时,那嬷嬷从殿内踱步走近。 齐黎的视线也放在了那嬷嬷身上,这人和卓宾一样,都是从小伺候他的,她的话他放心。 皇帝的视线放到了这个嬷嬷身上,其他人的视线当然也是如此,渐渐地这院子里就静了下来。 那嬷嬷也是见过大场面的,看到这情形也没慌乱,还是维持着自己的步伐走到齐黎旁边,微抬头在齐黎耳边说了些什么。 秦怡刚刚独自去殿中,首先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演一齣戏,其次是看看区月的情景,也是为着过一会儿方便泼脏水。 齐黎不是不相信秦怡,而是不相信齐绪。 朝堂上的势力被这人蚕食得极快,这让他有一种危机感,生怕齐绪现在就想夺走他的东西,他已经不得不好好审视自己这个儿子了。 让嬷嬷前去是为了核实,也是为了证明这事齐绪果真无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而回禀给他的消息则是,殿内的女子虽被下药但看样子程度尚浅,应该就是他们来之前不久中的招。 齐黎一边听一边咬着牙看向齐晟,视线又扫向地上的那些药粉,「将那药粉取来验验。」 嬷嬷会意,拿出帕子蹲下身在齐黎的指示下从那李助的身上取下些粉末,又拿了个新帕子在齐绪衣领处的折缝内取了些,移步送了出去。这动作也是被所有人盯着的,都知道这两份东西是要送往何处。 虽然此时还未有证据,不过齐黎的脸色已然发黑,「母后凤体为重,先回正殿歇着吧,这里就让儿子处理。」 齐黎这话就是想把太后摘出去,无论是用脏东西陷害宫妃还是陷害皇子,无论幕后主使是齐晟和沈碧莹还是齐绪,这件事情不能和太后扯上关系。 太后也明白这件事情她不能再帮了,她需要权力但更需要与皇帝的默契。 皇帝和她不亲近,断然不可能因为她的两句求情改变心意,提前把她弄走,也是为了保存她的体面。 「那这里就交给皇帝,哀家乏了。」 「送太后回去吧。」 齐黎望着太后远去的身影才感嘆,还好今日没有在宫内,没有请了所有的诰命出席,不然这事情可小不了。 半晌,那嬷嬷归来。 齐绪齐晟沈碧莹的视线都在这嬷嬷身上,她对皇上说的事情就足以让这件事情发生转机。 那嬷嬷转到皇帝身边低声说了两句,齐黎的脸色蓦然沉了下来,其实不用这嬷嬷说什么,齐绪的脸颊已经微微泛出红晕。 「好啊,活了这么大年纪,这等腌臜之事也让朕遇到了。」说完咬着牙点点头,视线在沈碧莹、齐绪和齐晟之间流转。 齐绪也不知道那嬷嬷所说之事到底是不是对自己有益。 这时,齐黎旁边的秦怡开口了,「原本我是见着月妹妹一个人在宫里,怕她闲得发慌才邀她来这行宫散心,想不到竟是把她害到如此地步。」 说完嘆了口气,「陛下,臣妾乏了,想先带着妹妹回去了。」 齐黎虽沉着脸倒是也点了点头。 这让齐绪松了口气,他原先倒是不知这娘娘也这么会演戏,不过也算是暗示他一切顺利。 齐绪看着这位娘娘带着几个宫女走进凤临台殿内,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目前这整件事的发展是利好的,那就可以解决一下别的事了。 他的视线看向那被视为死死按在地上的小太监,是这人对她动的手…… 第54章 弃卒保帅 齐绪正想着要用什么法子把这人解决一下,以免他吐出更多的东西时,就感到从他身后飞来一股冷气。 齐绪没有躲,这不是冲着他来的。 这附近的人中,他自己的那两个暗卫已经被安排去保护区月了,能在这个时候替他杀了这个小太监的也只有可能是她的吩咐,那就只有一个檀云了。 只见一阵风袭来,那被压着的小太监突然倒地,七窍流血。 周围一圈人瞬时散去,独把这人的周围空出了一圈。 可齐绪不退反进,「这看上去像中毒所致。」 「中毒?」齐黎惊惶未定。 「想来如今这局面无论是哪方完好无损,这太监都是必死的,于是才吞了毒药吧。」齐绪淡道。 「他被侍卫压着,怎可能吞什么毒药!」那齐晟更是满脸震惊,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太监是谁。 「儿臣听说那江湖上的杀手通常都会在槽牙放上毒药,一旦被捉,为了防止从自己口中问出东西,就会选择在被捉之时就吞下毒药自尽。就不知这太监是不是也是如此了。」 齐绪没理齐晟那话,转头对齐黎说道,不过那话里话外都是机锋。 「乱糟糟的!」齐黎一腔怒火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皇帝本想把这事往夺嫡方面上想,齐绪这段日子让他十分不安,但没有证据。就这件事联想前后也能想通。 定是齐晟设计了齐绪来到此处,不仅如此还加上了这段时间让他生母十分尴尬的元兇那个月贵人。只要用那迷药迷惑了这两位,再让齐绪做出种种不堪的情形来,等到他和太后一来就可以让齐绪名声扫地。 齐绪虽然不至于被刺死,但今后的夺嫡之路也与他无关了。而那月贵人断然会被一壶毒酒掩了去。一石二鸟的好计谋。 他不记得齐绪是何时退离的宴会,但他可知道让他和太后来到这凤临台的是齐晟本人。 终究这件事才是必做不可的。 他虽然不喜齐绪,但他一生好脸面,自己的亲儿子做出这种事情来自然是满腔怒火,「还不跪下!」 这一连串的变故过多,齐晟自己也蒙了。 他知道这事的大概,不过无论是联络李助,还是那个看似自杀的宫人,都是他母妃找来的,他本就不知细节,如今又被扣上这么一顶帽子,赶紧跪下哭道:「父皇,儿子不知啊,儿子只是想让皇祖母来听戏,真不知道会有这么一回事,齐绪自己用那下流药来欲行不轨之事,和儿臣无关啊。」 听到这话,齐绪微微笑了笑。 齐晟这么一串话,可以说是心中急疯的口不择言,他没反应过来,但齐黎反应过来了。 无论是他们这几人的言谈之间,还是齐绪眼下的状态,都可以说是迷药,但只有那嬷嬷和他知道这玩意儿是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这齐晟本该丝毫不知,如今自己却说了出来,这不就是此地无银? 他又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明明这段时间他已经把那些事无巨细地查了个清楚,这就又看到了齐晟做的事情,难免会想到二十年前他母妃所做之事。 真是一对亲母子。 又是一阵怒从心中起。 这就是他宠了那么多年的好儿子! 当即踢了那个正跪在地上语无伦次的齐晟一脚,「混帐东西!还敢说不知道?」 一连串的闹剧几乎让皇帝气疯,他的视线刺向齐晟。一辈子都好面子的他在这种宫宴上被目击了这种事情。眼下他只能秉公处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别人嘀咕什么。 齐晟这才反应过来,跌坐在地,口中还念着,「儿臣不知。儿臣不知……」 他脸上豆大的冷汗不断落下,嘴里的话已然不清,他心中已经慌了,无论是为了给自己脱罪说出实情,还是眼下这种情况都是实打实地认了罪。 这时,原本祭祀结束后就回到自己的寝殿休憩的沈碧莹,得知这边的事情似乎和原本计划的不对后,就赶紧赶了过来。 当看到皇上直接踢了齐晟一脚时,也顾不得什么架子赶紧就跪下了。 此时事情已经败露,她再如何地求情都没用,只能尽可能地让齐晟的惩罚不那么重。 无论如何,只要皇上不动齐晟,那他们沈家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这件事情断然不能牵扯到齐晟。 「陛下!晟儿,晟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臣妾设计的!」 齐黎明白沈碧莹想做什么,一旦和前朝瓜葛上,他也不想那样责罚齐晟,他还要靠自己这个儿子在朝堂上和齐绪分庭抗礼呢。 见到他母亲愿意给他顶这个罪,齐黎的眼睛里转了转,「你既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那就把这事情完整交代一遍吧,要是说错了一点……」 沈碧莹嫁给齐黎将近三十年,当然明白这是陛下的意思,赶紧把今天所有的计划都交代了。从笼络行宫宫人到给这两人传信,再到让齐晟把皇上叫到这里,一五一十都说了。 齐黎见沈碧莹和他父皇搞了这么一齣好戏,也明白到此为止了。他是没法子继续搞掉齐晟了。 不过,以一换一,这沈贵妃也是时候动一动了。 「来人,将这孽子与这贱人给朕关去紧闭,无朕的旨意不得出。」齐黎到底还是给了两分薄面。 而那两人也是求饶不止,可不多时就被宫人拉了下去。 等人被拉走后,齐黎的眼神才落在了齐绪身上,「去宣太医吧。」 齐绪听到这话脸色一凝,他一直装出没什么事的样子,也是怕他父皇想起这事,被这药害了的另一人到底是他的妃子…… 「多谢父皇,儿臣无事。」齐绪低身一礼。 齐黎看他无事也离去了,这事一出,无论是前朝还是后宫,都有不少的动作要安排下去了。 他先是来到了秦怡的明月馆,果不其然得到了怡妃已经歇息的通传。 「那月贵人……」齐黎问那小宫女。 念真又福神行了一礼,「娘娘把贵人安置在偏殿了,说看顾一晚。」 齐黎嘆口气点了点头,也转身离去了。 明月馆内。 「姐姐真不让陛下进来?」区月坐在桌前拨着桌上的干果。 「若是让他进来了,他就不知道我在生气,就以为这件事情结束了,先晾他两天吧。」那白衣女子坐在一旁盯着手边的火炉。 这殿内两人都易寒,天气还不冷,但这火炉摆出的却早。 「姐姐真不喜欢陛下?这看上去可像极了撒娇。」区月笑了笑,她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呵,这么说也行。但这撒娇又何尝不是制衡之术呢?」 「也是,管用就行。」区月点点头。 「你呢?你明知道若是从殿内出来,这活生生的证据就在眼前,应该能让齐晟罚得更重些。」 区月微微摇头,「我若是出来,现在就来不了这明月馆了。如今可能已经在陛下的床上了。」 秦怡心思一动,「是什么没有让你这么做呢?」 「对我而言,他是姐姐你的男人。我可做不出这种事情。」 听了这话秦怡一脸可惜,又嘆了口气,「我还当你是怕齐绪有意见呢。」秦怡脸上表情真实,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关心齐黎如何。 而这时,外面有个小宫女带来了外面那事情的结果。 「沈碧莹还是把她的儿子救了。」区月没意外,弃卒保帅,应该的。 「不知她这算不算是慈母心肠。」秦怡轻声道。 「我们和她阵营不同,沈碧莹的目的,无论是为了她的太后梦还是她沈家之后的未来,都是一定要保住齐晟的。从这一点来看,应该也不是什么慈母的缘故。」 「也是。」秦怡垂头说了句。 「姐姐别想了,当今要做的是落井下石。」看到这人这副样子,区月明白是想到了她无法生育的事。 她对于孩子说不上喜欢,但若是有一天她怀了孕也应该不会打掉。别的东西她不知,不过打掉的孩子这人命也是要算在母亲头上的。 损阴德积业障。若是不想只能不做。 「是啊,如今倒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后宫之中母与子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沈碧莹是为了保住他的孩子,就算这件事情齐晟能够脱身。但只要把沈碧莹除去,齐晟今后的路势必难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这就要仰仗姐姐了……」 第二日,区月回到了自己的落霞院。同一时间秦怡也去找了齐黎。 午时未过,皇上连下了三道圣旨。 沈贵妃降位为嫔,回宫后拘于岐阳宫永世不得出,凤印由怡妃代掌。 追封齐绪的生母江嫔为妃。 七皇子齐晟禁闭于这行宫中一直到冬至。 三道圣旨连发,意思是很明显了。 这件事陛下帮齐绪,但也是一番敲打。告诉他这事已然结束,希望齐绪不要再提。 而太后不知是不是被那晚的事情气到了,本就大病初癒的身体又添一层病气。这两日行宫所有的太医都围在太后的住所。 区月正站在那内河河边,闻着真正的木芙蓉花香。 「起风了。」 第55章 谋反 「娘娘万安。」齐绪从一旁走近。 区月又想起来行宫前的那晚了,但心情不错,也无所谓开不开玩笑的,「殿下还是离远些吧。免得被人看到惹麻烦。」 齐绪一开始没懂,但区月眼底的狡黠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也低身笑了笑。「昨晚胜得爽快,一时之间忘了礼数。还请娘娘见谅。」 说完还往后退了两步。 区月笑容收了回去,「齐晟不会这么容易就罢手的。」 「他母妃地位颇高,前朝簇拥颇多。眼下只是被禁足,还远不是山穷水尽的时候。」 「沈碧莹倒了,后宫中已无人会帮他了。他如今的地位有多少是通过后宫当中的传信得到了他自己都不清楚,但一旦让他反应过来,就会明白失去了他母妃的这一大助益后他还能登基的概率有多少。」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他没那么傻。」齐绪语气极淡,貌似早就猜出。 区月也转过了身,装作没猜到的样子,「你是说……」 齐绪颌首,「行宫的兵力准备得再齐全,都不如宫中。」 「殿下不好好准备吗?」区月试探道。 区月不明白齐绪对他父皇是什么感情,不知这人为了皇位会不会想插上一脚,这话也没办法直接问出口。 「已在准备了。」齐绪没看区月。他不是听不出那句对他的试探,他不想骗她,不过更多的则是想把真实的自己展露在这人眼前,他想让区月接受完整的自己,可又怕真实的自己把她吓跑。 「那就好。」那女子声音极淡,视线也极远。落在那行宫外头。 「这行宫很危险,你要不要先回去?」齐绪问。这也是他的试探,不过无论试探出的结果是什么,都不会是完全的好消息。 区月不走,那他则需要派人保护她,也意味着她可能不信任他。虽也可以意为与他同生死。但他之前没有谋反过,有把握却也不敢保证全胜。 而如果区月听了他的话,虽代表着是给他的信任,但也可以理解为若是他一朝失败,她就自由了。 「齐晟知道我的东西并不多,就算攻进来,也不会对我出手。殿下若是觉得我在这里碍事的话,当然可以提前把我送回去。」区月像是没有听懂齐绪的话,四两拨千斤地把选择又抛了回去。 无论这人登基之后如何,但在这登基之前,她当然是要以不给这人添乱为主旨。 齐绪眨了眨眼,「多谢娘娘。」 区月也微微躬身回礼,带着身后的镜心走了,去了明月馆。 从外人看来,就是齐绪的区月两人在行宫中相遇,走了个照面,打了声招唿。 这件事区月还是想法子告诉了秦怡。秦怡这人洒脱了一生,可区月总觉得她会在关键时候撞南墙。 尊重他人命运,过好自己的日子。 这个人若是真的选择了什么决绝的方式,她不会插手,但也会觉得有些可惜。 齐晟如今禁闭,但朝堂上的风声依旧。他的那些爪牙也在想法子联繫上被关在行宫的齐晟。 齐绪如今大权在握,放一两个人去和他通信当然不是什么难事。不小心让齐晟逃跑,并派人在暗中跟踪也不是难事。 就是要受两句他父皇的责骂罢了。 齐绪在大殿中央跪着,听齐黎的责问,一五一十地回应。 他父皇如今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口,做错了事情的人竟然被他放走,那么他这个负责人当然要进来挨骂,齐绪自己也就老老实实听着等着他的父皇的心中的怒火发泄出去。 留给他的怒火併不多。更多的则是对齐晟的失望。 无论如何,这人逃了禁闭,那就是抗旨。刚出了个他母妃陷害皇子的事情,他自己有没有被牵扯本就不好说。又是一个抗旨。 这一步谋反,齐晟如果不能全胜,那就是输。 齐黎听到齐晟跑了之后立马下令要把那孽子抓回,不过一直也没有消息传回。 又过了两日,齐绪觉得应该是时候了,给太医院传了个消息。 齐晟不聪明,但也不傻。一直按兵不动也是为了等待时机,齐绪或者比齐晟更不想让这行宫中的天赐良机从他手中流出。 当晚,太后发起了热。 齐绪没下什么狠手,就是帮齐晟创造了个机会,这机会要是不能保住的话就是那人废物了。 他身为皇子,无论与沈太后是否是政敌,但太后也是他有血缘关系的长辈,这种时候自然要守在金华园外给太后侍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他斜前方就是他父皇,另一侧不远处则是怡妃。 齐绪外看一眼天色,要到子时了。「父皇,天色已晚,皇祖母这病不知何时好转,为了龙体着想,父皇先回去歇憩吧。」 齐黎听到这话虽然有些犹豫,但身子未动。 秦怡没看齐绪,也在这时开口道:「陛下,臣妾记住下个月南诏国的新帝要来我大湛拜访,国事繁忙,还是要以龙体为重。」 对于夺嫡这件事,秦怡算是局外人,可她看得出齐黎对齐绪的提防。 而齐黎被这话说动了。 「绪儿,你就在这守着,你皇祖母若是有所好转,第一时间告诉朕。」 「是,儿臣遵旨。」 秦怡帮着齐绪劝了劝,但她没随着齐黎起身。视线还是看向前方,悄声对旁边的人说:「好好待她。若是……她做了什么错事,也要原谅她。她在这宫中活着不易」 齐绪心中一慌,侧目而视,「多谢娘娘。」后又把头转了回去,「今晚恐有剧变,娘娘还是先离去吧。」 「太后娘娘这里是最安全的。」秦怡有些阴阳怪气,但言之有理,今天晚上若是齐晟赢了,他断然不可能来攻打他的亲祖母,而齐绪就在这里,他没有对太后下杀手,起码证明今晚金华园是安全的。 「娘娘聪慧。」 齐绪说完起身,徐步走向殿外,下令道:「太后病重,让所有宫妃在自己的宫里为太后祈福,不得擅动惊扰太后病情。再让人将行宫除了父皇所居干宫外的所有的禁卫调过来,让太后安心。」 随从躬身答应后下去传令了。 齐绪捏了捏眉心,齐晟能在短时间内聚集起的人不多,他带人攻入这行宫,不可能大张旗鼓。定是以自己皇子的身份回到这行宫中,等到行宫为他开门,后续的人马再跟上。 这金华园距离皇帝的寝宫不近,就算他父皇那边的禁卫没有动,可是一路上的守卫薄弱,应该能以最整备的姿态对抗禁军。 那边结束,整个行宫的兵都在这金华园,他一声令下当然可以剿杀逆贼。 不过齐绪无法确定齐晟会从哪边攻进来。行宫虽不是皇城,但四个方向也是有着四个宫门的,要说离圣上的寝宫最近的肯定是北边的玄武门。 只希望齐晟那个莽夫能攻进来吧。 他走到无人的暗处,「来人。」 一个身影落于后方。 「都准备好了吗?」齐绪自然不可能只靠行宫这点护卫和齐晟硬拼,他的人早就守在了这行宫外不远处。 「回殿下的话,已准备齐全了,就等七殿下了。」 「嗯,他到那了?」 「已到了主街,估摸着就是从北边攻进来。」 「好,让咱们的人准备。」 「是。」 「还有……落霞院那边如何?」 「檀云姑娘半个时辰前传的信,说娘娘已经睡下了。」 齐绪嘴角微勾,她倒是滋润。但又想到了怡妃娘娘对他说的那句,若是她做了什么错事…… 「下去吧。」 暗卫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是。」 已经是子时了,夜深无风,秋季的冷意已袭来。 齐晟能有如今的地位,少不了前朝的沈丞相和后宫中原先的沈贵妃,如今的沈嫔和太后的帮衬。他知道他无论是天资还是样貌都不如齐绪,甚至天赋也不如齐尧。 但也正是为此他才要把那两个搞下去。 从小他母妃对他的教育便是要努力要争气,他明白他的天资不够好,有些时候难以达到父皇的要求,但这时他母妃也是常帮他打圆场,让他能一直得到他父皇的宠爱。 他母妃做了不少的错事,不过这人依旧是他最重要的母亲。 他也不是不知道,他母妃帮他有多少是为了她自己,有多少是为了沈家又有多少是为了他,但无论如何他都是那个受益者。 而眼下他母妃连降两级,还被他父皇拘禁了起来,非死不得出。 明明他母妃的一切筹谋都是为了他,若是齐晟什么都不做,也未免有些白眼狼。 他明白开弓没有回头箭。 这几天的时间准备的计划也并不周全,但他身边的谋士说得对。在这行宫的几天将会是他离皇位最近的几天。若是等陛下回到宫中,搜查他的人手一定会变多。等到那时宫城的城门也不是那么好被敲开的了。他父皇在行宫时身边的禁军数量也不是现在能比的。 此时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齐晟来到行宫北门,让亲卫敲门就说是他回来了。 而这些侍卫们也早就被齐绪的人敲打过,说到底皇子就是皇子,就算如今式微也依旧是皇帝的亲生儿子。 第56章 下次要认路 夜守北城门的小将没有过问许多,这些上面的皇子之间的博弈,他们也不需要管。看了一眼三皇子和皇子身边的人,确定没有问题就打开了城门。 这城门刚一打开,埋伏在外面的一千多名兵将就直接出击攻破了城门。 齐晟所带的人不多,论精兵也比不上父皇身边的那些禁军。不过,今晚他的皇祖母病重,他那个好弟弟把一多半的禁军都调到了皇祖母的金华园。 这都是他那个谋士告诉他的,这倒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为了不惊动那些禁军,他手下的人动作极快。没多大工夫就冲到了他父皇的寝宫附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这一路走的可谓是顺风顺水,带了上千人折损了不到百人,那些亲兵们的士气也大增。齐绪自己也难免有些狂妄,为了让手底下的人能帮他走完这最后一步,当即封赏了刚刚攻进城门时比较得力的几个小将。 重整队伍之后,继续向着远处那巍巍宫殿进发。 齐绪这边也已经在金华园等到了这消息。 「我那兄长还算能干,那咱们也动手吧。」他声音温润,也轻松至极。 又在院里等了片刻,他才装作一脸愤怒地回到金华园,告知守在这园中的禁卫及那些宫妃。 「我七皇兄大逆不道,趁着今夜行宫慌乱之际攻入行宫中,全体禁军听令跟着我拿了他!」齐绪那些亲卫出了金华园后跨上大刀跟着自家殿下就走了,剩下的禁军面面相觑后也只能跟上。 齐绪带着人一路往北走去,一边行步走着一边安排着身边的禁军让他们各司其职。 正在这时,一个按理来说不该出现在此地的人,慌乱朝他走来。 是檀云。 「殿下!」檀云见了齐绪立马就跪下了。 「按照刚才说的,你们先去吧。」齐绪见到这人才觉出有些不妙,对着那些亲兵吩咐道。 「是!」 等周围的人都走后,齐绪才沉着脸开口问道,「怎么了。」 「殿下,娘娘不见了!」檀云那脸色也有些慌乱,她也怕殿下降责。 「你说什么?!不是一个时辰前汇报说已经睡下了吗?」齐绪一双桃花眼瞬时瞪直。 「回殿下的话,确实如此。但……但奴婢回去后莫名就人事不省了,再一醒来就发现落霞院中已没有娘娘的身影了。」檀云垂头不敢看齐绪。 齐绪听到这话反而稍稍定了心,「你是说,你们娘娘的身影不见了,但那个镜心还在?」 「是,镜心姑娘还在,应该……应该也是被迷晕了。奴婢没有仔细看。」 齐绪又想到了怡妃和他说的『要是做错了事』,应该指的就是这件事了。没带着镜心应该是知道自己不会伤害她?还是嫌她麻烦? 「你带着人去北门,给我把路封死,她没有武功走得不快。你一个人守住北门,让其他的人去外面找。就算是拖也要拖住我来。」齐绪眼底有一抹阴笃,此时天色昏暗倒是不显。 「是!」檀云知道殿下对娘娘的意思,也知道此时自己的职责若是做不好,她人头都有可能保不住。 - 区月去找秦怡联络太医院的迷药还有半包就握在手里,她不知能不能逃出去,但这是天赐良机。 行宫的兵力不如宫内,齐绪又把大部分禁军都调到了金华园,这对于齐晟来说确实是天赐良机,对她也是。 自从今天太后娘娘的病情突然反覆,区月就感受到了不对劲。迷药是她早就拿到手的。 她不是傻,那次齐绪把她从元禄手里救出来,还有之前的一些蛛丝马迹,这人对她的感情她明白,但她也不想去回应。 装傻还是会的。 就好像突然要考一个她从没学过的试,她能肯定自己考不好。 以及,她想试试。 自由可实在是诱人。 可能是她有些贪心了,明明一开始得到这具健康的身体就足够开心,可如今也奢望起了那远在天边的自由。 远在天边没有说错,区月不常运动,或者说这词这两年她根本就没想起来过。她的位置距离北门说不上远,但她若是不紧张的话,心率可能还会低一点。心率低一点代表着心跳能慢一些,也代表着她能不那么喘。 更糟的是,这是她第一次来行宫。 宫妃都住在行宫西侧,北侧没什么人住,她自然也不会来。 就是,她好像迷路了…… 行宫虽然是行宫,比皇城小了不少,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竞相开放的花园、奢华的宫殿和让人头晕的宫街。 这就有点丢人了。上次迷路后的结果可不是太好。 寒风有些凛冽,秋天的夜晚也足够暗。 只有天上的北斗星能给她一丝温暖…… 可能檀云已经醒了吧。 檀云练武,平时丹田运气,可能真正吸入的也不多。要是回去跟她解释解释自己没跑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但绝对不是个短的时间,她终于从那弯弯绕绕的宫群走了出来。 有些荒凉,离北门越近也越能看到不少的尸体。 她只是猜测这里应当没有齐晟的兵将,这么短的时间内齐晟就算造反能够调来为他所用的人马也不会太多,禁军都在陛下的寝殿,他一定会将全部的兵马用于冲击。 这倒是被她猜对了。 不过,当她安然无恙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还是回头看了看。 巍巍的宫群和里面娇嫩的花都被她甩在身后。又抬头看了眼秋天高悬的月,八月十五刚过去没几天,此时还是满月。 视线放平后她转过身,顺着深色宫门开启的小缝走了出去,礼貌地还随手关了门。等真的出来后,没忍住还唿了口气。 「真的要走?」月光照不到的角落,一人出声道。 这把区月吓了一跳,但瞬时的惊骇过后,就是长久的冻结反应。她不敢回头面对那个人,也不想装没听见。 「你……完事了?」她犹豫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嗯,都杀了。」齐绪步履的侧面还有两处猩红的暗色。 「那,现在不该去宣告吗?」她问。 「那是明日要做的事情。」齐绪的声音还是有些淡,也有些冷。 他没有说自从听到檀云的传信之后,他甚至嫌弃齐晟的动作不够快。不过犹豫了许久,他到底还是没有真的动这个手。 但是,好在? 好在这人又迷路了,但幸好没有遇到上次迷路之后那种事情 等着齐晟磨叽地结束一系列心理博弈,终于做完了那件事情之后,他才黄雀在后的出现,快刀斩乱麻的结束一切。 据说人在离世的时候最后一个失去的是听觉,他觉得他的父皇应该听到是他干的这一切了。 但没关系,他赢了。 这边结束后,他没有再留下所谓的主持大局,让手底下的人清剿完逆贼原地等死。之后就来到了玄武门。 当然是玄武门。 区月选择今天,除了今天会是齐晟出手的日子之外,还因为既然有一处宫门已经被攻破,有一处宫门已经能出入自由,她当然会选择这么一处地方。 那边结束之后他就火速来到这边,本来齐绪是十分慌乱的,不过看到那个在宫街里面乱窜的女子时,那慌乱就沉了下来。 刚刚他在黄雀在后,那现在就守株待兔。 他来到玄武门外,把那些早就被分到这里的人都安排了回去,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守着,一个人躲在暗处想了许多。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琢磨这一步的,来到行宫前?不,应该是齐晟关禁闭的时候。那那天,在木芙蓉前两人见面的时候。区月劝他放了齐晟,之后一网打尽,这话是有几分出于真心? 这人的迷药是怎么准备的?秦怡和他说不要怪她,那应该是从那里得到的。具体又是什么时候? 这几天他确实忙了些,也没想到这人打了他这么一个措手不及。 而眼下…… 要放她走吗? 齐绪看着区月的张人畜无害的脸,那在月光的照耀下冰洁宛如雪花的之色。他现在可真恨这张脸啊…… 「齐绪,我……」区月也不知该说什么,她的尴尬多过于哑口。 这种被抓包的窘态实在是让她窒息。 距离走出去明明只有一步之遥了。 她明明差一点就够到月亮了。 天亮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齐绪见这人不开口,于是主动问。 「我就是觉得,下一次一定要提前走一遍认认路。」区月声音中的无奈演过了所有的情绪。 齐绪先是一愣,后也勾起了嘴角,「是啊,下次一定要记住了。」 「嗯。」那女子微微颌首。 「现在回去吧。」 「好。」 区月不是不能和齐绪说她想走,但就如同和她想离开的欲望一样,这人一定是不想让她走的。 然后呢?她也打不过他,只能被拽回去。两人下次见面也只会徒留尴尬?更重要的是,那样他就知道自己想离开的原因了。 当然,齐绪现在应该也知道。不过,无论再薄的纱,在被撕开之前都可以装作不知道那个公开的秘密。 而齐绪只是觉得,既然愿意和他回去……那应也是愿意回到这宫廷之中的吧……为了他? 第57章 登基 一夜过去,整个行宫都知道那位置已经换了人。 昨晚,齐绪和区月两人一起从玄武门往落霞院走去,无人出声,只有在把人送到落霞院后,齐绪才说了句:「在这等我,几日后回宫。」 说完这话齐绪独身徐步离去。区月看着那人的背影还是进了院。 人走了,但眼线没走。 区月一走进殿门就看到檀云正半跪行礼,她揉了揉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刚把人迷晕了结果自己又回来了什么的,纵使她脸皮再厚也有些尴尬。 「起来吧。」犹豫片刻又道:「抱歉。」 而檀云还是那副样子,听话起身,未发一言。 区月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承想这人看她却越来越严。 「娘娘,抱歉,奴婢不知怎么,今天起晚了。」镜心辰时踏入正殿先给区月行了个礼。 区月觉察到檀云也因为这话把视线望了过来,她当然知道镜心起晚的缘由,视线飘忽一下,「没关系,先去用早膳吧,我这不用人呢。」 「多谢娘娘。」镜心道了谢后就小跑着离去了。 区月又扫了眼现在一刻不落盯着她的檀云。是她对不起她,这要是把自己放走了的话,她确实不好交差。 那就……算了吧。 落霞院里是一片暗潮汹涌,而落霞院外则是乱作一团。 不是没人想过齐绪会登基,但突如其来就这么到了结局又有些猝不及防。七皇子谋反弒父,十二殿下解决反贼。 所有人都知道怎么回事,不过眼下已然是这个样子。 前朝的事情这些宫妃不懂,凤印在秦怡手中,那人摸不准脾气,但眼下未置一声,应是已然接受了这事实,其他后妃们看到这幕也都各自离去了。 皇帝在位时,她们花枝招展还能搏一搏出路,争一争位分,而皇帝一死,她们也要退居太妃,整个人生都定了格。 像是一些有子嗣的妃嫔这心里还稍稍安稳些,好歹这心里是有着落的。而大多数无子嗣的妃嫔,不只是心里空落落的。更要紧的是,她们不知自己是否要殉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就连那执掌凤印的怡妃,手里头也是没有皇嗣的。所有人都等着那尚未登基的新帝要怎么安置她们呢。 那提出殉葬的张道长已然伏法,那这人之前提的那些谏言,是照常还是作废,先帝在时未有处置,只能留给新帝抉择。 这些人没有等很久。午时不到,旨意就下发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这人在登基大典前,第一道旨意是关于那些已然是太妃们的安置。不只是后宫妃嫔,前朝老臣也有些摸不准这位的意思。 朝堂上并非所有人都支持齐绪,那些与沈家关系盘根错节的朝臣也不少,但凡和沈丞相关系远些的,齐绪都没有动手,不过沈丞相府和七皇子府一大早就被禁军直接找了些罪名下狱。 齐绪是在杀鸡儆猴,不过齐晟这逆贼的外祖……败者为寇,当然是要接受这个结果。 其他府里看到这位权倾朝野的沈丞相被下了狱,也明白他们这位心里的意思了。只要和沈府有些关系的大臣纷纷想来行宫纳投名状,但都被齐绪的人拦了下来。 无所谓其他,而是要摆驾回宫了。 但是在回宫之前,沈碧莹就不用一起跟着回去了。 逆贼之母还是直接赐死的好。 沈碧莹对于她儿子做的那些事情丝毫不知,齐绪早就断了他们通消息的法子。不过,当沈碧莹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明白自己已经走投无路,直接选了一根白绫吊了去。宫里和前朝都没有人对此有什么表示。 第二日就是回到皇宫的日子,区月当然也要跟着回去。 檀云把她看得死紧,她倒也没有什么怨言,就像沈家和齐晟一样,败者为寇。应该的。 她也十分好奇齐绪会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八月廿十八,新帝登基的日子。 齐绪穿着平时还是皇子的服饰,和一堆小太监来到了流云殿。 流云殿的位置,距离皇帝寝宫长信殿有不少距离,那些伺候的下人也不知为什么这新帝要来到此处,就连区月自己也不知道。 此时外面天色已大亮,宫人和内侍跪了一院子。就连那一朝天子一朝臣,刚被封上来的主管太监,那卓宾的干儿子,也都被关在了门外。 这江公公早就是齐绪的人,非要纠起来的话,他刚入宫时还见过当年的江嫔呢。但就是这么一个有从龙之功的公公,也只能在这流云殿的院子里踱步,边看天色边着急。 那正黄色的龙袍早已被放置于流云殿内部,镜心和檀云跪于一侧,区月在软榻上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干什么?」她眨眨眼。 「希望这龙袍,能让你帮我穿。」齐绪装的一脸纯稚。 区月这人吃软不吃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她嘆了口气,视线又扫了眼窗外,起身拿起那正黄色的袍子,「那江公公是不是都等急了?非要来我这,白耽误一个时辰。」 「不算耽误。」 齐绪说完后就收了口,他说错话了,这样区月会被吓跑的。 而那正服侍他穿衣的女子一垂眼,果真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帮他把那龙袍穿好。 穿完后还不打算放过他,高低得点评一下,「你穿黄色果然不好看。」 「那私下里不穿了。」齐绪那双桃花眼一直盯着区月。 那女子没抬头,仅是淡应了一声,「嗯。」 「等我回来。」齐绪说。 区月没理这话,说是装听不到也好。 齐绪就只是勾了勾唇,出了殿门后又是平时那副阴晴不定的样子。和平时不同的是,那黄袍之上九条五爪金龙栩栩如生。 等齐绪离去后,区月才吐出口气。 她既居于这后宫之中,那新帝登基,也是时候要挪宫了。 他们这些太妃也要迁入到西侧寿康宫附近,那周围的寿安宫或者寿宁宫都是给这些太妃准备的。 太后,或者此时该叫太皇太后病重,并未随她们一同回到宫中,区月明白,今后那行宫就是太后的地盘了。齐绪到底没有对他的亲祖母做什么, 先帝嫔妃众多,也不知道那寿康宫附近会挤成什么样子。 区月一直没想,说是不敢也好。她不知齐绪会怎么安顿她。若是好些的,她大概也可能是和其他妃嫔挤在一处。这也挺好,没有勾心斗角,每天还能打打麻将。 这个地方好像没有麻将?没事,她也可以教她们斗地主。提前进入退休生活,想想都有些激动。 不过,若她是齐绪,她应当会杀了那人。不想把自己的秘密告之出去也好,因为喜欢那人也好,这都足够她动手的了。 当然还有一种,但她不想往那边去想。 今日是登基大典,区月身为太妃,位分也不高自然没有资格去看。登基大典之后,也是齐绪上朝的日子。想来想去要忙上一整天呢。 午间还没到,一个嬷嬷就走到了流云殿。区月看到人就明白,这是轮到她们挪宫了。 她起身开口,「敢问嬷嬷,我搬到哪座宫殿去?」 那嬷嬷一脸堆笑,殷切得很,「回娘娘的话,承干宫。」 区月笑不出来了。 干在这宫中指的只可能是那一个人,承干宫,顾名思义。此乃东六宫之首,奢华至极,离着长信殿也不远。前朝都是皇后或是宠妃居住的,到了先帝那倒是空了几十年,但如今也算是等到了新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区月又扫过那嬷嬷一脸的殷勤,也知这只是奉命行事的。真的发话的是一早离去的那个。 她只能随着这嬷嬷走到了那位于后宫权力中心的东西六宫。 承干宫除了后面的宫人所居之处外,只有个主殿,剩下的地方全是园子,栽满花草。入住了这承干宫也就不存在什么主位侧位的了,只有一个主殿。能来这里住的不是皇后也是宠妃。 园子里四季开的花都不少,此时秋季,秋风一吹,园子里的木槿花的清香能罩起整个承干宫。 主殿内当然也能闻到,坐在承干宫正殿门口,区月抱着腿缩在榻上,看着殿外的宫人忙里忙外。忙着把这几十年没有住过人的宫殿收拾出当年的盛况。 花房的小宫人端进一盆又一盆的菊花,内廷司的宫人们忙着把大批属于宠妃的封赏抬进这承干宫。檀云和镜心也忙着把她的东西摆好,藏不住的热闹。 不知为何,约在几个月前,先帝下令把这空了那么多年的承干宫整修了出来,这倒是不用在此时让内廷司再修整了,把那些饰物搬来即可。 有不少年岁不大的宫人,在路过承干宫主殿时悄悄用视线瞟着那缩坐着的娘娘。他们都知道这位是先帝的妃子,这和承干宫同样多宫人的地方,也就是寿康宫那附近了。 也不知这位怎么被安顿在了这里。 这承干宫各处的摆设,精緻中透着大气,床品绣工复杂且都是暗绣。无一不透露着低调,可那奢华却是藏不住的。 而这一切的主人在想要如何与齐绪开这个口…… 第58章 「上了我,然后放过我。」 可渐渐到了傍晚,在等到那人前,区月先等来了圣旨。 她之前一直没有接过这玩意儿,但到底宫中的礼仪还是会的,携着她的宫人跪了一地。 那旨意上大概说的就是齐绪废了她的贵人之位。 她早就知道那齐绪胆子再大也不敢真的娶了自己的庶母,不过本以为应该还会有一张圣旨封她为妃为嫔,但这道旨意却一直没等到。 反而是到了晚间,那江公公直接过来了,半躬个身子,手捧个托盘,「恭喜娘娘,皇上翻了您的牌子,过一会儿就来。」 区月咬了咬牙,终究还是没有把火发在这位传旨的公公身上。 等到把人送走之后,她才把视线转到自己唯二的这两位宫女身上,「你们都下去吧,今天晚上早点休息。」 檀云知道自家主子这是要得偿所愿了。但对这另一位来说可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她拉过还想说什么的镜心,行个礼就退下了。 另一边,早些时候完成了登基大典的齐绪,刚下来就传了那个去承干宫宣旨的太监来。比起那个刚结束的登基大典,齐绪显然更加在乎区月听到圣旨之后的表情。 「娘娘怎么说?」 「看娘娘那意思并无不满,还说这是早晚的事。」那小太监不懂这两位,但见齐绪的表情似是有些欣喜,这马屁也会拍,「看娘娘那样子,像是早就知道了似的。」 这话果然让齐绪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些,他又看了眼桌上那显然更庄重的圣旨,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给她。 区月猜的不错。他准备了两张圣旨,一张废掉区月这人的贵人之位,另一张则是立区月为后。废弃了先前的位分,当然是为了给新的,他也不愿意委屈了这人,顶着别人的身份在这宫中生活。 就是不知道这一张宣读的时候,那人会是何种表情了。 白日要忙着登基大典,本来的早朝就被齐绪挪到了晚上。等下了晚朝归来,早就等在长信殿的江公公早就拿着个托盘守着了。 在这宫中的太监,尤其是有主的太监必定要学会的就是察言观色,他早就看出陛下对那位娘娘有多上心。「皇上,入夜了,可要翻牌子?」 齐绪在做皇子时,连个外府都没建哪有什么人供他翻牌子。 但齐绪听出这个人的用意,轻笑了一声,「朕亲自过去。」 「是。」江公公也乐着赶紧去承干宫通知了。 齐绪看了眼身上穿了一天的龙袍,又想到一早那人说过的话,唤来内侍重新沐浴更衣后又穿回了之前的常服。一切妥当后,齐绪拿过桌子上的另一张圣旨,前往承干宫。 每走近一步,心中的热意便多一分。可直到他真走到承干宫,来到正殿门外却才打起了退堂鼓,犹豫片刻后抓紧怀中的圣旨,推门走了进去。 区月正倒在软榻上,殿内没有一人,她见了齐绪也没有行礼,就好像没听到那开门时外头的风声一般。 齐绪看到那女子这般心中的热意凉了些,他好像还没和那人说过…… 「殿下、不,是陛下了。」区月坐了起来,徐步移至齐绪身前,「敢问陛下,我听江公公说,陛下翻了我的牌子,可是真的?」 齐绪莫名就对这种区月好像鱼死网破的情绪有些接不住,一边听着,脸上又是能一眼看出的抱歉。 区月看到这表情也闭了嘴。 齐绪走近,把那只到自己肩的身影搂在怀里,没理这人的挣扎。「是真的,为了你才这么想做到这个位置的。」 「齐绪,」区月眼前就是齐绪的胸膛,挣扎无用索性也收了手,「为了我?这是你为自己的欲望找的藉口,还是真想让我背这个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那人的眼神动了动,刚想反驳,区月的话又到了耳边。 「还有,你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流云殿住的人?你对你母亲的纠结心态,你真的走出来了吗?如果流云殿不是我,是个其他的妃嫔,你会不会也是如此呢?看着我的时候你会不会想到你母妃?又有多少是……」 「我没想过她,我……爱慕于你,和我母妃没关系。」打断区月说话的声音有些沉。 区月觉出搂着自己腰的力度有些大了,像是为了不让那只鸟儿飞走,而要把它掐死似的。「那、那不说这话。」 腰间的力度没那么大,区月没忍住多吸了些空气。 「你今日登基,方小姐也是时候收入宫中了。」 「你提她做什么?!」齐绪语气有些沖了。 「方彬的背后势力是一个皇帝需要的。」区月有些憋,她微微把头抬起,「不只是方彬,其他可用之臣家里若是有适龄的女子也可入宫了。那些十多岁的妙龄女子才是你该要的,我已过适龄了。」 「皇帝需要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解决朝堂之事,还有调节各方势力,让自己手中的皇权更加稳固,而后宫就是为此而存在的。一个平民女子帮不了殿下,陛下的后宫要赶紧纳些新人进来为陛下开枝……散叶才对。」 区月的腰间再一次被捏紧,话说得也艰难了些,「你把我关在这宫里一辈子这个事实也不会改变。」 「呵。」区月上方那人传出一道气音,「那就关一辈子好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区月没生气。 「我想与你亲近!想就这么抱着你,想很久了。也想让你在这宫里过得好些。」齐绪眼底是一抹化不开的暗色。 「我若是不想呢?」区月看他不吃硬,也垂眼换了个说法,「你……总得让我去……去外面看看吧。」 来了这世界两年,无论怎么动都是在这宫中,她若是同意了齐绪的话,那她不知道会在这世界呆多少日子的余下岁月,也都会在这宫里。 她当然不想过这种日子,为此也要据理力争。 「你要出去了就不回来了,像那天晚上一样。」齐绪的声音有点低,那天晚上他想法子把这人拦下了,但事情发生了就不能抹去,那天晚上他得到檀云消息时的那种焦躁,他现在都忘不了。 「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区月知道这条路走不通,也要换个法子了。 齐绪应了声,但眉端也微沉,不知这人要说什么。 「八月二十八,今日是我的生辰。」 这话也就是让齐绪眉头一舒,他猜得到区月想用的法子,用什么生辰礼物换得自己的自由。他不知道区月的生辰是否就是今天,但她只要说,那他就愿意信。 区月就是这个意思,但看到这人不说话,她也就没再说,嘆了口气,反而伸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试着解开这宫装。 如今已是秋日,白日里秋风阵阵,到了晚间也是温差极大。 她的宫装也不似夏日那般轻薄,原来的浅绿色云烟衫小袄随着区月的动作落于地上的毯子。生生给这殿内增添一抹旖旎。 这一串动作反而让齐绪松了手,不知想到了什么整个人就连耳朵尖都泛着薄红,那桃花眼也眨了眨,微转头不敢看向区月,那还睁着的眼也有些躲闪,甚至还往后退了一步。 区月也在和自己的腰带置气,但在此之前,看到那人后退了一步,她反而先拉住了齐绪的腰带,让这人别动。 被拽住了腰带的齐绪也有些不敢动了。 和他来到承干宫时一样,近乡情怯…… 区月没和他多话,腰带既然解不开,索性就把胸口的衣领拽得松了些,拉着这人的腰带走向一侧的那张雕花大床。 齐绪没有那前方女子那么洒脱,不如说他的脚步才更像是个未出阁的大小姐。 本来,那想要的东西得不到,成为了不可企及的东西后就只好死了那份心。那之后心愿与放弃便成了一回事,于是心底某种不为人知的地方就会产生某种轻微而又甜蜜、不太痛楚又带点哀伤的情绪。 但若是忽然把那想要的东西抛在他面前,他也因为不敢相信是否是真实的而后退。 此时就是如此。 明知道区月的性格不可能这么顺利地『束手就擒』,明知道这人一定有后一招,可他却沉溺在这美梦之中,不愿醒来。好像这样就能让时间暂停一般。 区月说的那些话,他明白是事实。 眼下他刚登基,朝堂不稳。确实把各府适龄的女子送入宫中是最简单的解决方式,但他不想委屈了这个人。 他虽没有问过,但也知道若不是那张道长的谏言差点害了她的性命。想必她根本就不屑于走入这后宫妇人的争斗中,若是自己让她再一次过上那种提心弔胆的日子,他也捨不得,这女子本身应该也不愿意。 那她为什么不愿意给他一些时间呢…… 等到他不需要通过后宫的手段,就可以平復前朝的骚乱…… 「好了。」女子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两人站在床前。 烛光下,那女子的侧脸极美。 「上了我,然后放过我。」 可声音中却有着让他彻骨的寒。 第59章 摘月亮 齐绪觉得自己整张脸都僵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什么意思? 他没太理解,长眉蹙起,又嘴角轻勾。好似只要装作听不见,那就这人就没说过。 看齐绪的表情区月又重复了一遍,「上了我,然后放过我。」 说完还怕齐绪不理解,捧起这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侧。 齐绪反而像摸到了什么烫手山芋一般,刚触碰到那柔软的面料就缩了回去。眼睛瞪得老大,还在疑惑那句话。 「你不让我出宫,也不信我会回来,那这样就好了吧?」区月就是这么想的。 她那天在宣武门外,被这人抓回来那么听话,纯粹是由于出逃失败,败者为寇,怕他们两人之后见面尴尬。 而这人好像误会了什么,好像齐绪以为自己愿意和他回来就是同意了要进入他的后宫一般,那她不介意在此时戳破这层假象。 她对自由的嚮往,就和她曾经对健康的嚮往一样。 齐绪听到这话后才把视线放到区月的眼睛上。 区月看着这人本清润的桃花眼被红血丝覆盖也有些扁了扁嘴,这模样好像个被人抛弃的小孩子……心里这么想着但手还是伸出去放到齐绪的衣领上。山不来就我,那我去就山。 「够了!」齐绪轻吼道。 区月不解但手上的动作不停,齐绪只得按住了区月的手。被那滑嫩玉指一激,齐绪本有些滔天的怒火微收,他低头看着区月的手。 这人的手很好看,五指修长,皮肤白皙滑嫩,但骨节分明,外软内硬。 和那人一样,看上去可以随意揉搓,不过都是假象…… 「我……我不是想……」齐绪莫名有些委屈。 「嗯?没关系,喜欢这具身体我可以送给你,半个月回来一次好不好?或者我待到你后宫充盈起来再走?」区月故意激齐绪,只要这人生了气,只要说出了什么气话,那他如今的身份不允许他朝令夕改。 齐绪为了让那张伶牙利嘴闭上,拧过区月的脸,垂下头,唇上便已敷上一个柔软的东西。 这就是区月没想到的了,她看这人一到动真格的就畏首畏尾,没想到真能做出。她下意识想挣开,但齐绪的力气却要大得多。 那挣扎力道对齐绪而言像是被小猫挠了两下似的。反而激得他越发热烈。 区月不知那齐绪碰到了什么地方,感觉到自己身子软了下去,那挣扎的力度更大些,可齐绪就像是着了魔,直接将她锁在了怀里,不肯松手。 半晌,一吻结束,区月终于能唿吸到新鲜空气,手也只得抓紧了齐绪的外衣,头抵在这人的胸口,大幅喘气。 「我、没有把你当玩物……」齐绪看到那毛茸茸的头顶,说了这么一句。 「我与你说的那句话不是谎话,今日真的是我生辰。齐绪,从龙之功也好生辰礼物也罢,你总要给我一个吧?」区月喘完后说了这么一句。 齐绪把这人的头从自己肩上扶下定定望着这女子的眼。 不知过了多久。 「好。明日再走吧。」说完,齐绪松开了这人,回身往殿外走去,步伐间又感到胸前有个东西有些膈。 是那张诏书,立后诏书。 殿外,那江公公正候着呢,看到皇上这么快就出来也吓了一跳,赶紧凑了上去,「陛、陛下,您这脸色这么难看?可是……可是发生了什么?」 他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这种大喜的日子脸色这么难看只能是因为…… 果不其然,齐绪没有回他,反而从怀中把那圣旨拽了出来,「把这圣旨给朕烧了,不得让任何人知道。」声音宛如沙砾。 「奴才遵旨。」 「现在就去!」那沙哑的声音有些急。 明明只要把这诏书上的东西念出来,那无论如何,区月也无法离开了…… 「是!」江公公赶紧就拿着旁边的一个灯笼,借着里面的烛火烧了圣旨。 齐绪偏头看着那正烧着的圣旨,那熊熊火焰除了那细布外,似乎也烧毁了什么。 第二日,区月正在收拾包裹,她看着檀云一脸尴尬地给她准备东西,把镜心叫到一边,「你让那江公公带你也出宫吧。」 「娘娘说什么呢?我是娘娘的侍女,自然娘娘去哪我也跟着去哪了!」镜心还奇怪为什么自家娘娘和他说这种话呢。 「我的意思是你现在年纪正好,等到二十五就真是老姑娘了,现在让内廷司放你出去,还能早日去找你那秦哥。」 「可是,娘娘,我是您的奴婢……」 「我出宫后也就是普通女子,身边不需要人伺候,宫外也不会如宫里一般险恶。他放了我自由,我也是时候放你自由了。」 「娘娘……」镜心有些动容,殿下、现在该被称为陛下了。 陛下和他们娘娘之间这段关系,镜心接触得不多,可她却明白娘娘并不是对陛下全无感情。如果只是利用的话,娘娘没有必要跟着一起去汤泉行宫,去淌那浑水。 可是娘娘有些傻,可能她也没有资格这么说,不过确实有些倔,反应也比较慢,一直认为自己想要的是自由。为了这个目标,忽视了那些后到来的东西。 「去吧,都去自由吧。」区月告诉镜心,也是告诉自己。 除了别人赏的东西,区月自己的东西不多,两个细软足够了。除了她自己的东西外,还有一小箱银子,是刚刚江公公送来的。齐绪应该明白自己不会拿宫里的东西,临时送了这么一小箱银子。江公公还告诉她,说一共两样礼物,此乃从龙之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区月没有推辞,在外还是需要钱生活的。 不过就算把箱子放进来,依旧有些空旷的马车厢,她扫了两眼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不是对的。外面的世界自由且危险,可能一些手段是她之前没有见过的,她在宫中这几年的经验也大概用不上。 这个选择是对的吗? 还是因为在宫中关久了,迫切想获得自由的触底反弹呢?会不会需要的并不是这种放开?只是想获得稍稍不那么窒息的环境呢? 她的这种慌乱除了对宫外未知的恐惧外,是不是也有些许后悔呢? 区月又回头看了眼宫城,远处好像有两个人影,她深深望了一眼后躬身进了马车。 「陛下,这宫墙处风大。」江公公小声提醒着。 「嗯,走吧。」 「那镜心姑娘?」 「放吧,她都那么说了。」 「是。」 同一时刻,正在马车内摇摇晃晃的区月听到车帘外的马夫在和她说话。 「姑娘要去何处?」 声音有些耳熟,她起身把车帘拉开,是一个没想到的人。 「乔先?好久没见到你了!」她竟然进马车时没发现是位熟人。 那男子也笑了笑,「奉陛、奉公子的命令,送姑娘出城。」 「多谢,先去盘个院子吧。」 还是要先有个家,这心里才稳妥。 「姑娘,车厢内有个乌木小匣,里面是所有外城空着的院子,都是好打理的。」 区月刚想开口拒绝,乔先的声音又传来了,「公子说,姑娘的从龙之功是谁都比不了的,希望姑娘能收下。」 是谁都比不了的…… 区月又想起了齐绪说的那个为了她夺位。确实是其他人没法子比的。 她摸到了那个小匣子,一张一张看着,去外城之前要从固定的门出内城,倒是不着急说具体位置。 「你们影卫现在是不是下岗了?」区月看似不经意问。 她之前猜测这些人可能都会被杀,知道了皇帝那么多秘密的人,似乎不死才有问题。但齐绪这人看样子好像不是一个会赶尽杀绝的人。 「下岗?我们现在还在帮公子办事。」 「比如呢?」 「比如……」乔先垂了下头,「姑娘您又诈我的话。」 「说两个嘛,我又不会和其他人说。」区月淡笑一声。 乔先好似低头思忖了片刻,「我前几个兄长,这几日都在忙着南诏国入京之事。」 「哦,这样啊。」区月没深问,她不好奇朝堂上如何,也就想逗逗乔先罢了。 区月从匣子的那些地契中随便选了一家,就让乔先带自己去看了。她放心齐绪,这人能给自己的地契都是靠谱的。 区月也知道,就算出了宫没选齐绪的这些院子也大概率会被他的人天天盯着。她倒是不在乎,只要不出现在她面前,她能装做不知道。 等选定了位置后,她表面上就辞别了乔先。 而正如她所想,齐绪的暗卫们确实每天都在把她的行动汇报给齐绪。 「姑娘今日女扮男装去了赌场。」 「姑娘今日女扮男装去了青楼。」 「姑娘在望春楼门口支了个摊子算命。」 「姑娘的摊子遇到了人找茬,还好十四去县衙去得快,没出什么大事。」 …… 一开始还算有意思,但到了后来,齐绪都有些听腻了。这人在宫里给人算命,到了宫外也摆摊算命,那干什么要出宫? 齐绪心里这么想,但到底也没问出来。 「再探再报。」 这是他每日的回应。 而那日晚间,终于有了不一样的事情。 「陛下!姑娘不见了!」 第60章 南诏 宫外的世界什么都好,青楼赌场,雕楼画舫,内外随意走动,不用向任何人行礼,不用提心弔胆会不会有人想害自己。区月狠狠玩了两天,但…… 她发现自己憧憬的自由,好像并不那么有意思。 想到这一点,她赶紧把这感觉晃了出去。 绸缪了两年的东西,不可能这么无聊。或者说,为了证明自己这两年不是一个完全的傻瓜,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宫外生活变得多姿多彩。 看样子似乎起因与结果完全相反了。但为了证明自己所做的事情不是错的,为了证明自己抛弃了齐绪与所有宫中的熟人。只身来到宫外,这个决定是对的,因此就算是无聊区月也不能承认。 可以说全身上下就剩嘴硬了。 她费尽了心思想了许多法子。 杂耍班子、热闹灯会、说书戏台等,只要有些新奇玩意儿的地方都能见到她的身影。一开始她还会配合着周围的人笑一笑,不过笑完后又成了尴尬。游荡在喧闹的街头,坐在热闹的台下,挤在拥挤的人潮中,每一步都是寂寥。 周围的人成双成对,只有她一个人。 明明她记得在宫里,自己无聊看着镜心做东西吃也觉得有意思来着。 明明她在齐绪的书房里看一下午书也觉得时间过得颇快。 齐绪…… 那人没有解决掉身边的影卫。 此时已是深秋,但她稍一打听,就知道自己那用硝石制冰的法子在夏日的事情救了多少人。 还有那研云阁,齐绪的铺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她去过几次,里面的东西看着实在是眼熟。 但,她不能因为一个男人就否定这两年的精神寄託。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在望春楼外支了个摊子,给来往的人算命。 望春楼的人见到区月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看到她独自一人出现也没过多问什么。 于是,经过一系列的友好协商,区月就在白天,望春楼休息的时候,在这楼外支了个稍稍不让她觉得无聊的活计。 如果不说其他的缘由,区月挺喜欢给别人算命的。 这让她可以短暂地窥探一下别人的人生,窥探一下别人的苦恶…… 她不是什么好人的。 或许她有着某种奇怪的窥探欲也说不定,不过此时与这一点无关,她要找到个可以忙起来的活计。算命算卦是个不错的出路。不过这种事情做不长,或者说一定会出事。 没过几天,有个前日在她这里算过卦的人,带着些打手走过来了。 细问一下才知道这人说,她那挂没有算准。 区月挑挑眉,不过还是愿意和这人扯一扯。 「我记得,你来找我是想要我算一卦,算你去找你家隔壁的女子诉诸情肠一事,可是如此?」她问道。 「正是!」那大汉身高八尺,看上去能有两个区月那么大,「你说一切顺利我才去说的,结果呢?直接被人赶了出来!」 「我断的确实是可成,因你说那女子和家中嫂子与老父亲相依为命。可是如此?」区月又问。 那大汉扁了扁嘴,眼珠子一瞥,后又挺着个身子,「正是!」 区月淡笑了一声,「我断的确实是可成,但前提是真的是那个女子,而不是这女子的嫂子,也就是那个寡妇……」 她这话一出,周围围着的人譁然一片,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这是区月刚算出来的,她不觉得自己能把这么简单的东西算错。若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这人没告诉她实话了…… 那大汉听到这话也满脸通红,「你、你说什么呢!怎可如此污人清白!」 区月笑了笑,「你明白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说完看了眼天色,应该要过来了。 早就知道自己身边会有齐绪的暗卫们,这种时候拖时间也是想看看自己那猜测的东西是否属实,测一测自己一直以来没看到的人,是否真的有。 她不是只能等着他们来帮,不过这种处理方式显然是最快速的。如果要是他自己来解决,眼前这齣闹剧不可能停止。 「干什么呢干什么呢?」那捕快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趾高气扬的,「天子脚下怎允许你们在这放肆?」 说完又看向聚起来的其他人,「有你们什么事?都散了都散了!」 看着不问青红皂白就把那大汉与其同伙全都劝离,且没有过问过她一句,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来护着她的。 今后自己这摊子应该不会有人再来找事了,不过…… 区月笑了笑。天子脚下的父母官也是如此当差,也不知道齐绪知不知道这件事。不过眼下这件事情也与她无关了。 等到完全把这事解决之后,背后望春楼的姑娘们也把大门打开,把区月迎了进去,看看是否伤到了哪里。 区月对她们的好心还是心怀善意的,哪怕刚才那大汉带人来的时候,望春楼的门关得死紧,不过她也不怪她们。那种时候肯定是要自己保命的,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身边应该会有人来救。 「公子没伤着吧?」虽然都知道区月的身份,不过这些女子还是更喜欢叫她公子。 区月轻笑着摇了摇头,「说起来,你们最近看上去很忙?」 为了不让他们把视线继续放到自己身上,区月随便扯着其他的东西。 「最近的南诏国的使团入了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包了我们望春楼好几天。」那把她拉进来的女子解释着。 「专门来咱们望春楼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着咱们那个流言?」旁边有个女子悄声说了这么一句。 其他围在一旁的女子也都点了点头,她们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在哪处青楼,通常小时候父母被卖到哪儿,她们也就只能听话在这青楼呆半辈子。 对于望春楼的那个流言,什么和前朝有关系之类的,她们也知道是假的,但也都不明白究竟会给望春楼带来什么。目前看来是有了几单大生意,但后面如何谁都不知道。 而区月听到这话,手不由地敲了敲桌子。她在和齐绪商量齐尧的发配地时,看过地图。那南诏国离他们京城可以说是路途迢迢,而就是这么一处地方,却对京城的青楼这么熟悉,肯定是有不少的探子。 说不定他们早就剑指中原了呢。 也不知道齐绪知不知道这些…… 应该是知道的吧,身边的人忙着看护她的前提一定是没有更重要的事才会如此…… 等从望春楼离去后,区月只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谁料刚刚把院门关上,脖颈处就是一阵的刺痛,半昏之间,她好像听到有人说话。 「这么长的时间没见,长得倒是越发秀色了。」一黑袍男子看着昏在地上的女子,说完还用手蹭了蹭区月的脸。 「公子,快走吧。那齐绪的人要来了。」一声音传来,似是小厮。 「我知道。」那男子把区月打横抱起,几个来回就已经远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不多时,十四也已经来到了这小院。 看了眼院子里没有那人影,又扫了眼室内还未亮起烛火,悄声来到房顶感受了下那屋内的气息。 霎时面色一白,又在路上找了一通。 确定没有看到一瘦弱公子的身影,他也只能梗着胆子先进宫了。 「什么?不见了?你干什么去了!」齐绪听到这话就抬起了原本伏案批摺子的头,那桃花眼也瞪圆了。 「回陛下的话,属下去叫那捕快后,那县衙拉着属下聊了许久,所以……」乔先也一脸自责。他根本没想过一切能这么巧。 齐绪听到这话眼珠微转,「先让所有人都去找。」 「陛下,那负责南诏国那边的……」 「让他们也去!那南诏狼子野心什么时候处理都可以,谁知道她此时在经歷什么!」齐绪又想到了那日在宫中这人失踪的时候。 那种慌乱又一次出现,但这次是在宫外……宫内他实在不行还可以搜宫,可这宫外……天高水长。他有些后悔那日答应区月放她离开了。 那张圣旨。 明明那时候只要读了,那就没那么多的事情了…… 如果不是他知道区月没可能逃过乔先的视线,他也以为会是这人真的逃了也说不定…… 现在她能去哪?或者说,如今京中的各方势力,谁会绑了她?齐尧的人早在他登基前就被解决的差不多了。齐晟那边的余党虽死而不僵,但也难成大器。还有的话……南诏? 「来人。」齐绪说了一声,檀云落于内殿。 「怎么是你?」齐绪下意识问了句。 「回陛下的话,十四他们找人去了,只有属下还在了。」檀云无语。 「你去查一查,你们家娘娘和南诏国有没有关系,东西和资料不知道就去问老五。」 「是。」檀云从窗户翻出后,脸色奇怪。 你们家娘娘…… 查你们家娘娘的底细。 这要是万一查出了什么…… 或者要是没查出什么就能不受怀疑了吗? 她突然想到怡太妃曾对她们家娘娘说过的一句,「永远不要相信他们齐家的男人,不要把自己的心给他们……」 第61章 身世 模煳间,区月动了动身体,只觉出一阵无力,明明四肢都在该在的地方,但就是全身都使不上劲。 眼皮也好似重有千斤一般,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在她耳边,吵得她头疼。 片刻后,终于看到了亮光。十分刺眼,区月忍不住蹙起眉别过了头,四肢还是虚软无力。 「你醒了?」有个人出声。 听位置似乎就在床边,区月不知道这人是谁,但这声音却让她觉得格外耳熟。好似不该忘掉一般。 她把头侧过去,再一次睁开眼,窗外的日头刺眼得紧。似是被光的刺激,一层水雾迷上那双柳叶眼,纵使睁开,视线内也是一团模煳。等到终于能看清那说话之人时,区月更是蹙起了眉。 「你是谁?」 在半睡半醒之间,她就明白自己似乎是被人绑了去,不过她已经从皇宫逃出,也不太可能是为了齐绪。她也从未在这宫外生活过,绑她的原因应当不是为了她。那就只能是……为了她这个身体原主了。 「果然,早就听说你失忆了。」 那男子一头乌黑茂密的长髮被挽起,剑眉下是一双细长的凤眼,好像一不小心便会沦陷下去。一拢白衣玄纹云袖,外置一墨狐大氅。且这男子细看,和区月有几分相似。 此时这人坐在一旁的桌前,手里拿着个白玉茶杯端给她,「刚醒,还是先喝口水吧。」 区月想接过,但四肢实在是没力气,只得轻轻摇了摇头。 而那男子也没有放弃,反而坐到了区月的床前,把浑身无力的人扶起靠在床头,又把手里的茶杯递了过去,「喝吧。」 区月乖乖低头喝了,不是不担心这人在这水中动什么手脚,而是没有必要,想动的话这人早就下手了,没必要等她醒。 那男子等区月喝完后又接过杯子,「我叫边子延,是你兄长,我们都是南诏人。」 这话说得言简意赅,但在区月的耳中却好似有人拿着锤子惊醒了她的梦一般。 所以她畏寒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身的缘故?那院子里的夹竹桃也是种给她看的?以及……她来到先帝后宫的原因是什么? 那个叫边子延的男子把区月的表情尽数收入眼中,「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我们南诏的探子。若不是宫中,我的人找了你那么多次也不知道你竟然失了忆。」 说完这话他又凑了过来,用手轻抚区月的侧脸,这动作没有一点旖旎,反而是有些轻视的意思,「不过,我的好妹妹,本事不小啊。」 边子延笑得格外张扬,「看这几天你身边的那些齐绪的暗卫,想必也把他迷得不轻吧?当初在陛下身边也是这样,不然也不会得罪了那位,安排你来这大湛做这种任务了。」 区月不知道这人在说什么,不过她明白想弄清楚自己之前的事情要把这些话一字不漏的记下。 她装出一副有些可怜的样子,「抱歉,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那边子延似乎也明白自己这么说没意思,「总而言之,我的好妹妹,齐绪看你看得那么死,我们这种来朝拜的小国,当然也要投其所好了。这两天暂且忍一忍,明日晚上,你还要被我们献回给齐帝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说完,那男子又捏了捏区月的脸就离开了。 人是走了,但留给区月的疑问太多了。 她知道自己姓区,而这个号称是她兄长的男人姓边,那区月真的是她的真实名字吗?以及,这位边子延似乎并不喜欢她,无论是这人对待她的语气还是动作,不仅对她说不上喜欢,似乎还有些厌恶。 更加的细节她不知道,不过…… 明日晚上要把她送回到皇宫里…… 那区月起码不需要逃了,但齐绪不傻,以那人的本事应该已经查到她的身份了。若她来到大湛就是为了做探子的话,那这人对她…… 另一边的齐绪也已经拿到了一份探查到的结果。 「陛下,属下去问了老五,后又让人去了趟南诏,此函上内容应是属实。」檀云半跪于殿内,神色冷静,就是不知道陛下会怎么对……她们家娘娘了。 齐绪手拿密函,看了许久,「你先下去。」 「是。」檀云没从皇上的语气中听到半分惊异,或许是接受了,或许是怒极反笑?檀云不懂。 长信殿内,齐绪把密函放在烛芯处,看着手上拿着的信纸火势变大久久无语。 在南诏国上一任皇帝还在世时,那皇帝有一兄弟,乃是其父皇的私,就是如今的元王。当年南诏先帝夺位,可以用一句血洗宫廷来形容,但就只有这元王活下来了。 皇室血脉不容有疑。无论这元王究竟如何,出生时未进玉蝶,那这辈子都与皇位无缘。这也是南诏先帝只把这人留下的原因。 那先帝也明白皇子夺嫡之乱,于是刚一生下皇长子,便立即把其立为皇长子,差不多同一时间,那元王也生下一子,便是边子延,也就是此次来到大湛的委派使团。 这个边子延和南诏太子从小一起长大,一直就是太子侍读,两人同样私交甚笃,而那边子延有个庶出的妹妹,名为边雀。 不以鸟兽命名,不只是大湛,南诏也是同理。 时间紧急,齐绪虽不知那边雀究竟生母是何人,不过这显然无论是这人的生母还是她本人都在元王府内不太受宠。 不过一切的转机都在边雀十五岁时改变了,那年元王病重,已经成人的南诏太子来元王府看望,恰巧看到了那边雀,竟向南诏皇后提议要娶入府中。 皇帝要娶有用的女子入宫,皇子也要娶有用的女子入府。 可元王府与太子不需要亲上加亲,这是南诏皇后,也就是此时南诏太后的原话。 没用多久,那边雀就出现在了江南,他父皇的画舫外。 这其中发生了什么齐绪不知,但那些细节不需要证据都可以推断。 她的生母必定是身份低微,就算娶了对那时的南诏太子也无用,甚至有可能因为娶了这个女人导致那时的南诏太子独宠,反而使得院中不宁,若是那些大臣家的女儿闹起来又是新的麻烦。 但齐绪想起在夏日时,自己带这人出宫去吃冰时,区月说,「宫里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那时这人是不是想家了呢? 甚至齐绪有些理解区月为何如此想出宫了。 他不担心这人传了多少消息出去。想到这齐绪也不免失笑,虽然不知区月在宫外的日子如何,不过宫中这几年的流云殿大小一切事务,他早就知晓,哪有别国的探子整日窝在殿内的。 不知区月是不是被南诏的人抓了去,但若真是如此,眼下她这个身份倒是不会出什么大事。 晚间。 与南诏使者的晚宴被安排在文兴殿上,席开两面,每面数排,首列席位安排的都是王公贵族、一品重臣,另还有南诏使团。 晚宴开始前,他们大湛的百官已到得差不多。天色黑的差不多时,齐绪也徐步走到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他一来,这大殿上本来的窃窃私语之声再也不敢开口,整个大殿陡然静了下来。 刚一落座,齐绪挥了挥手,一旁的江公公就喊了起来。 「宣南诏使臣进殿!」 一声三折传出殿外老远。 殿内灯火荧煌,暖辉烛地,照见殿外一行人徐步而来。 走在最中间的那人,通身罩在一墨狐大氅里,寒风拂进殿来,未曾在这人肩上留下半点寒气。 「给大湛陛下请安。」那人福身轻笑后直视齐绪。 见到这边子延的样貌,齐绪才对那有关区月的密函信上几分。 那密函上所描述之人,和她熟知的那女子区别甚大。可看到来人这样貌与那人有两三分相近,他就是不愿相信似乎也不能不信了。 「大湛皇帝陛下是看我这脸看入迷了?」边子延轻笑道。 这下齐绪才别过头,「请使团落座。」 边子延解了大氅交给身后侍从,氅衣之下雪袍广袖,此时身在北国,依旧不失南诏的风采。 这人刚刚落座,就拿起桌上的酒杯,「此次我南诏使团入京,一是为了两国商队往来,二是为了庆贺大湛新帝登基,这三……我南诏为恭贺大湛新帝登基,特意送了个美人。」 边子延说完这段话,这大殿上的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 新帝登基已有半月有余,不是没有朝臣上书希望皇上充盈后宫,尤其是以那方彬为首的朝臣,摺子都快写出火星子了,都没见皇上拿到朝堂上说过一次,其他人也就知道陛下的想法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但那方彬等不了,家里的女儿天天找他哭诉,不得已还是把这事拿到了朝堂上。 然后就得到了齐绪的一阵『臭骂』,说什么不让他守孝三年是何居心,还有什么以国事为重之类的。直把朝臣说了个哑口才罢休。 这也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而现在这南诏国的使团既然送来了美人,按照两国交好的原则,他们的皇帝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第62章 失忆了 王座上的齐绪脸色未变,他心中已然猜出那美人是何人了。心里堆笑一声,来他们王城抓人后又把人送进这皇宫,这南诏算盘打得真是响。 「哦?不知那美人何在?」他问道。 声音不大,但却让朝臣视线都聚了过来。 这他国女子就算充入后宫也不可为后,更不可生下皇子,这皇上应该知道此事,眼下又如此热情…… 边子延淡笑了声也没意外,「美人当然要往您的后宫里送。不过大湛陛下开口前,那罩了薄纱的轿子还在外头晾着呢。」 齐绪脸色微变,给了旁边人一个眼神,那江公公行了一礼就赶紧去看了。 「您也无需担心,那女子不会冻坏的。」 齐绪神色微暗,这话他没听明白,别的他不知,但区月是极怕冷的。若真如他所言,就算穿着氅衣,在这北方的初冬也绝无可能不会着凉,除非…… 正想着,江公公小跑着回来了,神色慌张,甚至上台阶时还差点被绊倒。朝臣们都看着这一幕,猜着外面发生了什么,有不少人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那江公公来到他们陛下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只见平时不说喜怒不形于色也是能控制好自己表情的,他们的陛下陡然起身。 这时那边子延才垂头把那敬出去的酒喝了。 「李相代朕照顾好南诏使团,今日宴会结束后众卿自行散去即可。」留下这么一句,齐绪就疾行出了殿。 那刚因从龙之功被拽到丞相这个位置的李相,也只得临危受命。 区月能感受到的就是热,从内而外的热。 这种感觉她在冬天感受到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是在宫中的冬日,每日半睡半醒之间的寒气都能让她的睡意完全消散。 而此时,这种由内到外的热,她从未感受过。 那个号称是她兄长的男人,她刚甦醒那日见过后,就再也没出现。但这几日,她的身体一直都是那种浑身无力的状态,这是为了防止自己逃了。 嘆了口气,生生忍了这几天。 本以为能在今日见到边子延的,但这人却一直没出现,只有一个小厮端进来一小碗的药。乌黑的药汁配着白玉碗显眼得很。 但区月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虽不知具体是何物,但她也只能喝下。 然后,就是这根本不属于冬日的热。 比前几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浑身无力,就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飘飞的纱帐,与帐外的寒风。那纱帐并不是很透,但足够让她看到外面了。 身披一身氅衣,但里面就仅仅是一层薄纱。但凡有力气,区月都想问问这种引|诱样式的衣服是谁想的。 可此时却只能忍着体内的燥热看着外面的风景,这是她刚走出半个月的皇宫,但却是皇宫的外城。 没等她怎么想,就感到这轿辇突然停下。 她知道周围有人,但那些侍从侍卫对她这轿辇就好像对待一个无人之物一般。没让她等多久,就听得侧边一处宫殿内传来脚步声。 她没怎么来过外殿,不知这是何处。可能是全身无力动不了的缘故,她的听觉增强了不少。 窸窸窣窣来了不少人,但她只听到一个说了话的。 来人掀开了她这轿辇的薄纱,往里探了一眼,「哟,我的娘娘啊……」 听声是江公公,但这一声后,这人远去的脚步声比来时还急。 又过了片刻,她听到又有一人三步两脚地走来,这次和其他人不一样,那人把纱帐掀起,自己凑了过来。 纱帐掀起时,轿外冷风吹来,但那寒意却未让区月感受出,反而是那人的凑近与轻抚让她觉得有些欢喜。 区月用尽力气把眼睛睁开,果不其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但她又反应过来,自己喝下的那乌黑的药汁是什么。有些瑟缩,却又有些别扭。 「都退下。」齐绪怎会不明白这是如何。虽重新见到这人是有些欣喜的,可这人眼下这样子…… 一声令下后,原本随着江公公一起出来的其他府邸的随从也都把消息报告给了自家主子。 于是轿内两人还在深情对望的时候,殿内大多数人都知道了陛下似乎对南诏国献祭来的这美人格外上心,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面上还是四平八稳,但都琢磨着自己家的适龄女子有几人了。 区月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从眼下的糟糕情况想到了她这个身份的糟糕情况,又抬头扫了眼面前这个一身黑金龙袍的男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躲过这一劫了。 她不怕再次见到齐绪,但前提是自己的身份不这么尴尬的时候。一个知道齐绪那么多秘密的敌国探子,还消失了这么些日子,嘴里的秘密有没有告诉其他人谁都不知道…… 区月咬了咬牙,选择搂上了齐绪的脖子。 自由什么的,还是没有活命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齐绪下意识搂起这暖香的身子也有些怔愣,不知道要怎么做,但也下意识搂住了那有些虚软的身子,把人抱在了怀里之后,感受到这人隔着氅衣都能觉出的滚痰与那已然红透的脸。 把人抱起后就疾行往长信殿而去,路上那软玉温香的身子因为外界寒风的微微瑟缩,与这人的气息在耳旁的交缠齐绪都尽可能忍了。 从一开始的瑟缩,又到后来的委身。中间这人经歷了怎样的心里纠结他不是不知。他又低头看了眼这窝在自己胸前,碰到自己时还有些颤抖的灼热身子。不由得再次搂紧了。 「谁也想不到是这么展开啊。」人已经被找到了,影卫他们也就不再整个城的搜人了。 「嗯,」老十话不多,「这次是真的需要热水了。」 「那就去查查这几日娘娘在哪吧,南诏的人能在京城把娘娘藏了这么多天,咱们却懵然不知。也就是主子现在没反应过来,不然早晚把你们皮扒了。」镜心从两人身后凑了过来。 「你怎么不去?!」 「我去了的话,一会你把热水送进去?你敢送?」檀云瞪向老九。 「……为什么在影卫里面就重女轻男啊。」 「换主子了嘛……」老十淡淡道。 第二日。 区月一睁眼就见到奢华无比的床帐,与那床顶的复杂雕花。身上的力气逐渐回归,也不似昨晚那般浑身燥热了。 昨晚…… 她倒是没有什么像什么小说里面描述的那种,浑身像散了架似的疼。她又想起昨晚那人动作的温柔……甚至她都不知那温柔是这人自带的,还是因为昨天的药效故意磨得她。 虽说不上绝对的情真意切,但也算得上是你情我愿。 齐绪。 这人呢? 挣扎着起身,区月没看到一个人,仅从右边的屏风处能看到有个人影正伏案看着什么。她有些渴,到底被药了这么几天,说不上是多好受的经歷,但也不知道要怎么在神情清醒的状态下面对那人。逃避可耻但有用。 可刚下了床,她本以为已经无碍的身子根本支撑不住她那身子保持站直,也不知是这几天的药没有完全解了,还是昨晚的缘故。 一个成年人从床沿砸向了地面这声音不可能让人听不到。 齐绪从信函中抬头,往屏风处望去,那人影隐隐约约扶着地上的腿,他赶紧饶过屏风把人扶了回去。 又回身拿起矮桌上的茶杯倒满递了来,看人喝的差不多,齐绪心里那有些恶劣的想法又燃起,「绪儿服侍得姨娘可还喜欢?」 区月差点把肺咳出来,拨开了齐绪想拍她的手,「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 「绪儿服侍得不好吗?」齐绪手被拍了也不生气。瞪着个大眼笑眯眯得看向她。 「闭嘴!」区月银牙紧咬。 齐绪见这人被闹得烦了也适时收了手。可两人之间又回到了那种有些尴尬的安静。 区月眼睛扫了扫齐绪,刚才被那句话弄得着急了些,眼下又想起了她和这人的尴尬。「那个……我。」 「这些年辛苦了。」齐绪明白区月那些事情没有做过,看这人这种有些心虚的样子也觉得好笑。 「啊?」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觉得自己这几年有什么辛苦的,不过如果这话不是对着她说的,而是对着她这张脸说的话,那齐绪已经知道她真实的身份了。 这个真实的,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份…… 很有意思,一个个的,关于她的事情比她自己知道的都多,她还没有办法反驳。 穿越而来什么的,她不到万不得已不太想和别人说起,解释起来太麻烦,也没有必要一定要说。倒也不是怕别人不相信,就是觉得没有必要,每个人都会有一些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的小秘密,或许她的这个秘密有些大,但也打算就这么处理。 区月看着眼前齐绪的这张俊美无比的脸,脑子一偏又想到了这人昨晚眼底的执意,她把这念头甩了出去,沉声道:「其实……我在进宫前就失忆了。」 第63章 前夕 「失忆?」齐绪没接住这话。 「嗯,」区月点点头,「就是,你了解到的进宫之前的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假话要半真半假才真实。 「我这几天得知的就是,我可能是南诏国的探子,但原本的身份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区月又想到了这人说的她辛苦了的话…… 不会她在南诏的身份和乔先那种差不多吧? 「还有,我这几年没有往南诏国传递消息,也是因为我不记得了。」她不想齐绪替她找什么藉口。 她没做不是不愿,而是忘了。这可能让齐绪没那么容易接受,但她不记得之前的事情是瞒不住的。与其之后再尴尬,不如此时就直接把这人的心理预期拉到最低。 齐绪确实没想到有这么一回事,但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这人进了宫之后那么没有存在感。 可其实,他也是要感谢这失忆的。 不然为了得到这后宫中的秘辛,她必定要卯足了劲往上爬,更不用找什么皇子去合作了。换句话说,如果没有失忆的话,他与这人可能根本不会相识。 他笑着点了点头,「那就与你说说我查到的东西好了。」 看着眼前这人乖乖点着头,齐绪就把这两天查到的所有 有关于那名叫『边雀』的女子的东西都说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有什么感想?」齐绪问。 「南诏能在……」说到一半区月住了口,扫了这人一眼,「你说的这东西……我明白是我,但接受起来还有段时间,起码现在的我对南诏没什么感情。」 齐绪的笑格外熨帖,好似觉得区月的这话说得不错一般。 区月瞪了他一眼,「南诏能在京城有这么多的人手,你还毫无察觉,他们的狼子野心已然是路人皆知了,你什么表情?」看齐绪嘴角的笑越来越奇怪,她皱眉轻诧道。 齐绪一边笑一边凑近了区月耳边,小声说了这句,「就是觉得,刚嫁过来就已经为夫家考虑了啊。」 「我什么时候嫁给你了?」 「为夫会负责的。」 「我那明明是……」区月刚想和他掰扯。 「还记得送给你的生辰礼物是什么吗?」 「生辰礼物?」 他点点头,「生辰礼物是出宫,那院子和其他钱财是你的从龙之功。」 区月点了点头。 「生辰礼物已然给完了,没有礼物再让你出宫了。」齐绪笑着,眼角的细纹像极了狡猾的狐。 「我那是!」 「还有。」他打断区月的话,「立后诏书已经发出去了。现在群臣正在外面反对呢。」这种区月绝对猜得到的事情,齐绪没想着瞒。 「立后?立南诏的女子为后?」区月霎时想到了所有可能性。 这件事把所有刚才她那能不能出宫的思绪都打乱,齐绪要立她为后,且诏书已经发出去了,那她就算是不愿也逃不出这宫中了。 这个诏书发出去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前朝的大臣听到自己的陛下要立南诏国的女子为后肯定表面上是百般阻拦,但暗地里肯定在琢磨要往这后宫添人。 就算立她为后,也断然不可能让她生出有南诏血脉的继承人,那么为皇族开枝散叶的任务就交给了其他大臣家的姑娘。先不说她根本就不想再把这宫斗来一遍。让接受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她和其他的女子共事一夫更是不可能。 齐绪若是想让她生个孩子的话,南诏必要先灭掉。而她这个已被灭国的敌国女子在后宫中就只能仰仗着齐绪的鼻息…… 不是什么好事呢。 「想什么呢?」在他做出这个举动的时候,他也能想通区月想的东西,也明白她必定不会答应但…… 强扭的瓜不甜,可是解渴。能让她依靠着他,也挺好的。对他来说。 区月快速摇了摇头,笑了笑,「想见那位南诏国的新帝啊,万一人家还喜欢我呢?」 齐绪的眼神转瞬之间变暗,凑上前把那『口吐狂言』的女子紧紧搂住往床上一倒,「说什么都晚了,你兄长已经把你送入了宫中。」 那抱着区月的力度就像是怕什么东西跑了而想提前用力掐死似的。 区月如果是个大湛女子的话,肯定是想要自由的。她那相对而言比较干净的身份,能让她在这个地方获得基本的安全。不过如果并非如此,自由和生命相比,她还是更想要活着。 柔柔弱弱的菟丝花,或是依靠别人生长的藤,她都不介意。 白日宣淫后,她算是尝到了苦头。也算是有了答案,昨晚的齐绪是他自己本身的温柔…… 还有,原来那种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的感受不是假话…… 等到再一醒来,又到了夕阳时分。她躺在床上虽不太想起身,但还是望着窗外金色的光。这个世界的夕阳很好看,可能是因为空气品质足够好,那光足够的清澈透亮。如果这个时候出去晒太阳一定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不能,她是被囚在鸟笼里的玩物。 而现在玩物饿了…… 从昨晚开始什么都没吃,昏睡了一天也难免要吃些东西。 正想下床叫人传膳,就听到了声音传来。 「娘娘醒了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不过还是没有想起,等到那人走过屏风,她才认出是尔云那丫头。 她把镜心弄出了宫,而这皇宫作为代偿又送进了一个本应自由的人。 见到人来,她也把心中的忧虑收了回去,点了点头,「齐绪呢?」 问得自然,丝毫没把这人当皇上看。 「陛、陛下在偏殿处理政事。」又或是怕区月直接去找齐绪,尔云又道:「有几位大臣,也在偏殿。」 听到这话后区月点点头,「我去找他。」 「娘娘现在去,那些大臣……」 「就是去找他们的。」 长信殿正殿和偏殿离着不远,她也晒到了她想晒的夕阳。 可刚到偏殿门口就听到里面齐绪怒不可遏的声音,「此事休要再提!」说完竟把那奏摺往外一扔。 那摺子一滚倒是到了区月的脚边,她没有理会看到她来而起身的齐绪,反而躬身捡起了奏摺,往殿内走去。她不用看也知道奏摺里奏请的是什么。 没理会里面的老臣们想杀人的表情,而是走到了齐绪身边,把摺子放好。 那几位大臣看到区月翩翩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也都是怒目而视,但有几位的眼神就有一些微妙了。 本来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对这女子十分牴触的。非我国人非我族类,若为国母其心可诛。 不过若这人早就是他们殿下的人,甚至还有从龙之功的话,那就两说了……这张脸,去过行宫晚宴的人都见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看到这张脸,他们也都退了下来。 「你怎么来了?」齐绪拉过区月的手,「穿得这么薄又要着凉了。」 「来劝陛下。」区月任由自己的手在齐绪手里玩弄,虽面色有些薄红,但还是忍住了想抽出来的欲望。 「劝我什么?」齐绪玩着区月的手动作稍稍慢了些。 「劝陛下纳妃。」 话音刚落,不只是齐绪,那些朝臣的视线也都转了过来。 「这件事你说也没用,一个就够了,哪有时间养那么多个?」 「恳请陛下听取群臣……」 「够了!」齐绪知道她来这里是想给那些朝臣一个她的想法,可他却没想到这人竟然和那些朝臣们站到一块去了。「你们都下去,这件事之后不许再提。」 交代完那些群臣后,齐绪又转头看向了区月,手里一个用力把人拉到了怀里,「你也不许提了。」 「陛下是一定要灭掉南诏的吧?」区月猜测,但心中已有答案。 齐绪没说什么,反而一直捏着区月的手。 「无论外界如何揣测,但现在明面上,我就是南诏送来的玩物。若是立我为后,又不让其他女子进宫,那这大湛的未来岂不是也要归了南诏?」 「大湛的未来如何,自有未来的人去担忧,你总是喜欢行一步看百步。」 「可是……」 「别忘了不只我一个人姓齐,实在不行,就从宗族里挑些伶俐的孩子,从小养在身边,也省了这么多弯弯绕绕。」 眼看着区月又要说什么,「这件事我已经交由安影卫去做了。」 「是攻打南诏还是找继承人?」 「两样都是。」齐绪捏了捏区月的鼻子,「饿了吧?先用膳吧。」 区月望着齐绪那满脸爱意的脸表面上扬起一抹苦笑。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她又想到了秦怡,可能二十年前这人也是如此,窝在齐黎的怀里,两人闲来无事话着家常。 然后呢,在前朝需要沈丞相出力时,毅然决然相信了沈碧莹的话。或许知道她是冤枉的,不过无论如何比较后宫里的女人和前朝繁忙的政事都不可相提并论,尤其是在皇帝眼中一个不会或者不能生育的女人。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但今夕又是何年? 一个不想逃,一个逃不掉。那还是认命吧。 起码这几时好就足够区月珍视的了,实在不行,像秦怡做的那样,杀了就是。 第64章 结局 长信殿外,那刚被轰出来的大臣们有些义愤填膺,有些则面带笑意。 「刘大人,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笑呢?要不是那女子没有尾巴!我还真以为是哪里的狐狸精勾了陛下的魂去呢!」 「就是!看那人一出现,皇上都把眼珠子粘她身上了!」 「诸位慎言!不过……看那女子得了便宜还要卖乖我就一肚子气!」 「诸位大人都消消气,」那位身穿暗红色朝服的刘大人站了出来,按了按手,又给其他几位含笑不语的人挑了挑眉,这才开口,「诸位大人都是四月春猎没有跟着一起去行宫的吧?」 「正是,不知刘大人有何指教?」 「那女子可不是什么南诏献上来的美人,」说完又四周看了看,捂上了嘴轻声道:「皇上扳倒四皇子时,我听说他身边的宫女立了头功,就是这位。」说完还用手指了指偏殿的位置。 「照刘大人的说法是……这女子早就是陛下的人了?」 「这我说不好啊,不过起码绝对是自己人。」 「啧,就凭陛下那么看重情谊,立这女子为后似乎也不是难以理解的了……」 「可这女子明面上依旧是南诏人。」那刘大人暗示了半句,「就算立了后,明面上也不能生出继承人。那各位认为,陛下会如何做啊?」 都是人精,转了转眼珠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哈哈,多谢刘大人指导,朝中那几位闲散王爷的府邸,也确实需要纳几个新人了。」 「就是,陛下现在年轻,也不见得想要孩子,如今准备起来倒是正好!在下也先走一步!」 等到那些人走得差不多后,旁边有一蓝袍男子凑近,「刘大人这可是在朝堂上宣扬不正之风?」 「有何不好吗?皇上身边也安静了,这些老臣也有的忙了。等到几年后一起发力,陛下和那女子就算有亲子,也不可立为储君了。」 「刘大人这招实在是高啊,就是不知道我大湛几时出兵南诏了。」 那刘大人听了这话也淡淡一笑,「狡兔三窟,我有我的活法。」 「高招!」 第二日,区月还是住进了那奢华无比的承干宫。不过还没过多久,就听到了有人宣告,说南诏使者求见。 「我在正殿见他。」 这人想来见自己的通传已经传到了承干宫,那就一定是齐绪点过头的,她也就不怕齐绪到时候倒打一耙了。 那小狗崽昨天跟疯了似的,她腿现在还疼呢。 尽可能让自己表面上看上去没有大碍,区月移到了隔壁。那还是穿着墨狐大氅的男子正立于殿中,观看着四周的物件。 听到脚步声回头,边子延轻笑了声,「看上去过得不错。」 区月没心情骂人,她让尔云先下去,然后看着那个黑色身影,「兄长来找我有何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听你叫的这称唿,想起来了?」 区月没做声,自顾自坐了下来喝了口茶。 「齐绪说让我们等到你封后大典后再离去。」边子延还是那轻笑着的语气,毫不在意区月给他的架子,可以说他脾气好,但也没准是他看不起她。 「封后大典是何时?」她是真不清楚。 「下月十五。妹妹你都不知道?」边子延调小了声。 「我今日还未见到他。」 「别是今日就失宠了吧。」 「我倒希望如此。」区月把这人语气中的夹枪带棒都照单全收,但不知道这人来找她究竟是何事。 这最近适合成婚的好日子不只是下月十五,明明这月也有几天,可一定要下月十五的话,只能认为是齐绪故意的。那齐绪把人扣下的原因就只能是出兵南诏了。这点她不知道边子延清不清楚了…… 「妹妹又妄自菲薄了,就凭你这张脸,能把大湛皇帝俘获简直是轻而易举。」 「那不知南诏皇帝也是这么轻而易举吗?」她问道,看到边子延动了动眼睑,她又解释,「我没有想起来,是齐绪告诉我的。」 她这是暗示,齐绪在南诏同样有探子。 「不过看样子那南诏皇帝也没什么本事……」 「你说什么呢?」这话倒是让边子延动了怒。 「自己喜欢的女人失踪了,他又坐上了帝位,若是有本事的话,早就查到这里来了。可我至今没听过这消息,那只能说他没查到。还有,明知我的事情,可依旧把我送给齐绪。这让你做这事的人必定不是南诏皇帝。能把手伸进这种外交之事,还能让你听话的。不是皇帝。只能是比皇帝还位高权重的人,才能让你这么帮忙那就只能是南诏太后了。」 「这么几年不见,口齿倒是伶牙俐齿不少啊。」边子延倒是一脸赞嘆,「这样我都不捨得把你送给齐绪了。」 「生米煮成熟饭,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南诏在大湛京城有探子,且来往十分频繁。你的身份尴尬,南诏太后会信你,但也会防着你。这些探子若是你的人,你早就被南诏太后除去了。可若是皇上的人,不可能没发现我的存在他还不知道,那就只能是太后的。就算不全是也定是听从太后命令的。换句话说,你只有派遣的权利,没有决定的权利。」 「不知若是大湛攻打了南诏,你还在大湛都城,且这消息没传出去,那南诏的太后会不会怀疑你和我这个你的好妹妹沆瀣一气,想吞併南诏了。」 「你!」 「这么一看还是齐绪好些,起码这大湛的朝堂他说得上话。」区月朝他挑挑眉。 不知道这边子延来见她是何目的,不过这人应该早就猜到两国必定开战,南诏在大湛有这么多耳目,那无论如何他们是容不下南诏的了。 「你以为激怒我就能问出你想问的东西?」 「不啊,我对那些东西怎样都无所谓。我是有些好奇你来找我的目的,但我也不是一定要知道。反而难道你不该想着齐绪为何会同意你这个外男进宫呢?此时你在宫内,那他又在做什么呢?宫内宫外的消息可没那么好传。」 区月莫名有些感慨,明天她今天还没有和齐绪见面,但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却还是有的。 果然,这边子延不知想到什么,招唿都没打就出去了。 看着主人离去的身影,区月又回到了内室,等着齐绪的到来。 齐绪这两天很忙,忙着剷除掉京城所有的南诏探子,忙着前朝不知为何突然无人提到的立后,确实如他所想,前朝也有不少是南诏的人。 又忙着出兵南诏。 出兵的藉口千奇百怪,总之随便想了一个就可以整备出兵。 而前朝一些和此事无关的人,看着他们的陛下做出这一系列举动又有些捉摸不透。明明要立人家南诏的人为后,却又这么对待人家的地盘。 就当局势扑朔迷离的时候,齐绪却又给这扑朔迷离增添了一层烟雾弹。 他们的陛下好像真的对那位南诏的女子情深意切一般,往承干宫送了不少的好东西。 东海珍珠、南海珊瑚、千年人参、和田玉石,什么珍贵送什么,稍微有些没用的东西都不送。 只有区月知道,这是怕自己在这拜高踩低的宫中受人冷眼。 她没有自由,没有背景,没有家庭,只能依靠着齐绪为生。若是这人对她千娇万宠则怎么都好,若是这人对她弃如落花,她也只能受着。她的安全感来自齐绪,她在这宫中的一切都来自齐绪。 雷霆雨露尽是君恩。 但,出了宫就好了。 既然说是生辰愿望,那明年的八月廿十八……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大湛的军队出兵很快,这日子走得也很快。很快就来到了他们这大婚的日子。 封后大典当日是个好天,那天都好似在躲避地上的寒冷一般升得老高。太妃诰命聚在这承干宫,每个人口中的白雾都把这温度升了几度。 区月坐在镜子前,看着宫里的嬷嬷给她打扮。 没多会,秦怡就来了。 这人是上一朝执掌凤印的人物,齐绪本想直接封为太后,反正他亲娘也不在了,是秦怡自己不要。但她依旧居于寿康宫正殿,自有她的尊贵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看了区月凤冠霞帔的样子,秦怡倒是没半点开心,反而是问着区月,「可想好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我想不想好没用。」区月答得也快,好像两人依旧在流云殿一般。 「可还记得我与你说的话?」 区月垂眼想了想,只想到一个不要相信他们齐家的男人,那柳叶眼再次睁开,望向秦怡,「您放心吧,我不会爱上他的。」 「那就好。」 一不知是哪个王府的诰命走了进来,满脸堆笑道:「皇后娘娘,快着些吧,再不出发这吉时就要过了。」 她知道她们的殷勤是出于什么,对着秦怡点了点头,两人达成了只有她们知道的循环。 披上红盖头,区月被拉着走出殿外,走进自己的轿子里…… —— 又过了一个月。 她一手扶着门沿,一手捂着自己的小腹从长信殿走出,「这狗日的……」 「娘子等等为夫,小心些!」身后一声音道。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