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昏边缘》 第1页 [现代情感] 《晨昏边缘》作者：九根琴弦【完结】 简介 半幅「杀人鱼骨图」揭开近乎完美的连环谋杀逻辑，究竟是杀人还是救人？正阳市刑警副支队长马天明寻踪追兇，逐个侦破，却已落入兇犯精心设计的迷局。 当兇犯抓捕归案即将审讯时，却被公安部强行带走，寻找真相之路就此搁浅。 正阳市并未重归安宁，但另一起连环杀人案刚刚开始，最后一个谋杀目标竟是着名企业家的公子。 当兇手含恨死去，神秘组织「医难盟」终于浮出水面…… 人物设定 男主马天明侦破连环命案，揭开迷雾还原真相 男主袁玮命运让他亦正亦邪，欲行恶先行善 女主杨柳女生捲入命案，终逃不过命运绞杀 第一章 追了五年的逃犯 深秋的正阳，天空不再澄澈。 偶尔几朵灰濛濛的云彩遮住太阳，天地一片晦暗，给人一种不知是清晨来临还是黄昏将至的错觉。 一阵凉风袭来，吹落片片黄叶，干枯的树叶在偏僻的路边沟里，已经铺满薄薄的一层。 沿海川东省正阳市，通往郊区的快速路上，市刑支警队几辆挂着民用牌照的商务面包车唿啸而过，散落路边的几片枯叶随风翻滚，被吹进了路边的沟里。 第一辆车里，穿着便衣的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马天明坐在副驾驶位，他一脸严肃，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似乎要穿透阻隔，洞察他抓捕目标的一举一动。 「马支，为了抓佟翔，你苦苦追了五年，我很理解你的心情。现场指挥离不开你，往前沖的事儿还是交给兄弟们吧。」说话的是坐在后排的刑警支队另一个副支队长，同时还兼一大队队长的楼韦杰。 马天明回过头，但眼皮并没有抬，似乎是在用余光看着楼韦杰，又似乎在思考。沉默了几秒，说了一个字，「好。」 马天明说完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这位多年的老部下，然后坐正身姿开始检查手里的枪，自言自语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警察抓贼，合法合理。」 楼韦杰不再说话。 马天明看看表，拿起对讲，「我再说一遍，他们背了人命，就是亡命徒，亡命徒有了枪，就是野兽，都给我警醒着点。检查武器。」 对讲机里传来检查枪械装备的嘈杂响声。 「听清楚没有？」马天明再次对着对讲说道。 「听清了。」 「明白，马支。」对讲里传来并不齐整的应答声。 楼韦杰微皱了一下眉头，不再说话。 几辆车里还不时响起了拔枪、退弹夹、开关保险的声音。车里的刑警同样穿着便衣，不过，便衣之下都穿着防弹衣。 马天明退出弹夹，看了看压满的子弹，检查完毕，重新插回枪套。 虽然没开警笛，唿啸而过的车队，依然让空气中瀰漫着凝重和紧张。 此时，沉沉的落日下，河沿村旁山坡上的河沿矿厂残破的围墙外，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皮衣的中年叼着一支烟，腰里别着手枪，在慢慢踱步，脚上的黑皮鞋踩着地上的石块，发出石块摩擦的尖锐响声，他敏锐的目光在观察着四周的地形。烟燃尽了，菸蒂落在了地上，中年转身向厂房走去。厂房里，简陋的桌子上满是用塑胶袋装着的吃剩的酒菜，几个酒瓶倒在一边。 旁边有几个人正在往防水塑料包里塞着包装了几层的毒品，如同一块又一块的压缩饼干，然后再用针管样的工具抽出袋子里面的空气，缠上几层厚厚的塑胶袋，用胶带缠结实。另外两个人在摆弄着枪，漫不经心地填装弹夹，头顶烟雾缭绕。 高大中年进屋，里面几个人都叫了声翔哥。此人正是马天明苦苦找了 5 年的佟翔。 「怎么样？」佟翔问。 「翔哥，马上就好了。」 「过了今晚，到了泰国，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佟翔眼神坚定的看着他们说。 「跟着翔哥，错不了。」 「跟着翔哥咱们吃香的喝辣的玩大的，过瘾。」几个手下的话说的真诚，并非拍马逢迎。 「有钱大家赚，有福一起享。不过，要记住，前提是要保住命，要活着，懂么？」 「咱命硬，关老爷罩着呢。」一个人亮了亮脖子里的关公挂件。 佟翔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都机灵点，有情况，就开枪。」 「放心吧翔哥。」 秋日的暮色来的更早些。 当三辆商务车分别到达河沿矿厂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正是人视觉最差的时候。 河沿矿是一座废弃的乡镇小矿厂，除了河沿村两个看矿的老人，平时没有人来。佟翔和几个手下躲在这里两天了，今晚，他们将从这里偷渡出境。 刑警分组从三个方向朝矿厂围拢过来。 矿厂里几间平房亮着灯光，人影摇摇。 突然，院墙内黑影处出现一道亮光，有人站在墙根用打火机点菸，就在他皱着眉头点菸时，无意中看到不远处有人影晃动。 「谁？」黑影受到惊吓，不由得喊了一声，声音并不大，带着一丝颤抖，喊完之后立刻半蹲身子，当他歪头看到眼前似乎不止一个黑影时转身就跑。 张浩飞一般勐扑过去，左臂勒住黑影的脖子，右手用枪顶在了他的脑袋上，轻声喝道：「警察，别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黑影一脸惊恐，想大声唿喊，嘴早被一只大手死死捂住，黑影两条腿拼命挣扎，踹翻了一块石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屋内听到了响动，瞬间灯光熄灭。 张浩勒住黑影让他动弹不得，寻找遮挡。马天明带着几个刑警立即散开，慢慢朝屋子围了过去。 砰砰几声枪响，几颗子弹破窗而出，打在了马天明旁边的石头上，溅起星星火花。 张浩已经将黑影双手反铐在背后，捏着他的脖子问道：「屋里几个人，几把枪？」 黑影不说话。 张浩朝着黑影脸上就是几拳，顷刻黑影口鼻喷血。 「我说，我说，3 个人，7 把枪，还有两个老头，是看矿的，在，在东头屋里锁着。」黑影说。 「佟翔在不在里面？」马天明问。 「不，不在……」 「佟翔在哪？」马天明抓住黑影脖领子问。 「不知道，真不知道。他说，如果有危险，不能让警察一窝端了，没危险，再联繫。」黑影喘着气说。 「真够狡猾的。」张浩有些失望。 马天明眉头拧在一起。 突然，他余光中发现几百米外一处亮光突然熄灭。他勐然回头，发现应该是河沿村村头拦洪坝上的房子。 「机动组，拦洪坝上有人，快。」马天明冲着通讯耳机喊道。 根据马天明部署，每辆商务面包车上都留有一个刑警机动。 只听唿啦一声，几乎 3 辆车上同时各窜出一人朝目标奔去。 「楼韦杰，这里交给你了，注意安全。」马天明说完，不等回话也朝几百米外的拦河坝跑去。 3 名刑警还没跑到河边，拦河坝上房子里匆匆跑出两个人，他们下到一半，就从楼梯上一跃而下，站起身来夺路而逃。 「警察，站住。」刑警侯旭光喊道。 话音刚落，几个子弹飞了过来，侯旭光立即闪身躲到树后，隐蔽开枪还击。 楼韦杰这边也遇到了顽强抵抗，黑洞洞的屋子里不时射出子弹来。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反抗只会让你们伤亡更重。识相点，想活命，赶快投降，把枪扔出来，双手抱头慢慢走出来。」楼韦杰喊道。 「少废话，老子被你们抓住也是个死。」砰砰又是几声枪响。 「好，那我不客气了。张浩，你小子手雷等着下崽儿呢，给我炸。」楼韦杰高声喊。 「是。」 只听到玻璃被接连击碎和重物落地翻滚的声音。 「走，走走……」 屋里顿时乱作一团，3 个人先后夺门而出，边逃边开枪射击。 3 人刚跑出来，十几道手电耀眼的光柱照向了他们，晃的睁不开眼。 还有一人在胡乱开枪，被张浩一枪打中胳膊。同时，几名刑警火力封锁了他们逃回屋内的路，几个人吓得举着枪不敢再动，被死死围住。 「枪扔掉，手举起来。」 「枪扔掉，不然开枪了……」 3 人犹豫着，先后把枪扔掉，慢慢把手举过头顶，受伤那个用手抓着血窟窿里不停流血的胳膊，眼中满是愤恨。 楼韦杰走过去一一看了看他们，说道：「不是不怕死吗？啊？两块石头就把你们炸出来了。服不服？」 「不服，认栽！」胳膊受伤的壮汉咬着牙说。 「不服是吧，行，有你服的时候。」楼韦杰拍拍他肩膀。 一个小个子已被戴上了手铐，他看着楼韦杰说：「警察同志，旁边屋里还关着俩老头呢，麻烦你把他们放出来吧。」 「哟，你倒还挺仗义。」楼韦杰冷笑着说。 「他们是我远房亲戚。」小个子说。 「你就这么对你亲戚的？他们受伤没有？」楼韦杰问。 「没有，我们就在这借住两天，把他俩灌醉关了起来。」小个子说。 「带走。哎，你们俩，去看看那俩老头。」楼韦杰命令道。 此时，马天明已经跑到了河边，侯旭光和两个刑警已经循着枪声朝着一条黑乎乎的小路追了出去；在这条小路旁边，是沿河公园，灯光明亮。马天明停顿几秒，果断朝着沿河公园追了过去，他握着枪压低唿吸，小心翼翼地往前探查。突然，前方不远处的花木丛中朝马天明飞来一颗子弹。马天明躲闪不及，子弹贴着左臂飞过，撕掉一块皮肉。几乎是同时，又一颗子弹从耳边飞过。 马天明举枪还击，一个黑影从花木丛中跃出，前方百米之内再没有能遮挡躲避的地方，黑影拼命奔跑，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然转身朝一个亭子跑去。 马天明在身后紧追不捨。 亭子通往河对岸的路上突然传来几声枪响，伴随着警察的喊声。黑影只得折回身，刚一回身马天明铁枪托已经重重地打在了他的面门，黑影一个踉跄正要举枪，一只脚飞来正踢在手腕，枪被踢飞了出去。 黑影又踉跄几步，举拳还击。马天明黑乎乎的枪口抵住了他的额头。 马天明冷冷地说，「咱们终于见面了。」 此人正是佟翔。 马天明左手扭住佟翔胳膊，把他按在亭子的柱子上，右手用枪顶住他的后脑。 「把头转过来。」马天明怒目圆睁，死死盯着他。「还记得我么？」 佟翔慢慢转过头，鲜血顺着脸颊滴落，面无惧色。「马天明，当然记得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踢了一个孕妇，差点要了她的命，她已经怀孕 8 个月了，8 个月了。」马天明眼睛已经发红。 「记得，她拿伞扎我，我也是条件反射，如果知道她是孕妇，我不会踢那一脚。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吧？对不住了。」佟翔语气平静。 「恐怕不是你一句对不住就能过去的。」 「我当时离你也就 5 米远，如果不是她用伞扎我， 我的刀就扎进你的后心了。她扎了我，我踢了她，她救了你一命，孩子没了，也算是一命换一命。何况，你还杀了我一个兄弟，这笔帐算下来，你不吃亏。」佟翔一副任你处置的表情，同时带着嘲笑。 「你是说那天我打死的那个逃犯？」马天明问道。 「那人跟我没任何关系。」 「那你兄弟是谁？」 「韩波。」 「我去年击毙的毒贩？」 「毒，对我们来说，生意而已。」 「少废话。我问你，我儿子呢？我儿子呢？」马天明嘶吼着。 「你永远也别想见到你儿子了。」佟翔冷笑着说。 「我儿子现在在哪？说！」抵在佟翔额头的枪口勐地往前一顶，佟翔的脑袋紧紧贴在柱子上，擦出血来，不得不歪向旁边。 「马天明，我身上三条人命，被你抓住，横竖是个死。你说，我还有必要出卖兄弟吗？要见你儿子，除非，你放了我。」佟翔说。 「休想。」马天明恶狠狠地说，「他还活着么？」 「应该还活着吧？但是，恐怕你见不到了。」马天明得知儿子还活着，心中一阵狂喜。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佟翔求生的欲望再次燃起，他的脑袋疾如闪电一般擦着柱子躲开过枪口，任由脸颊在柱子上擦得血肉模煳，勐然脑袋重重地撞在马天明脸上，同时用肩膀拼命把马天明顶了出去，马天明防不胜防向后摔倒，手中的枪走了火，子弹从佟翔的耳边飞过，吓得他双眼紧闭，脑中一阵强烈的鸣叫。 佟翔挣脱马天明，一个飞扑捡起自己摔在地上的枪，飞速翻回身朝马天明开枪。 马天明此时也坐了起来，举起枪朝向了佟翔。 「砰」！ 「砰，砰」！ 几乎同时 3 声枪响。 此时，楼韦杰已经赶到，双手举枪朝着佟翔，枪口还冒着一丝蓝烟。 时间似乎静止了，3 人都同时僵在那里。 第二章 击毙 楼韦杰开了一枪，却听到几乎同时发出的三声枪响。电光火石之间，楼韦杰不知道剩下两枪都是谁开的，更不知道子弹会射入谁的身体。 楼韦杰举着枪，看着不远处马天明和佟翔相隔几米远对坐着，两人手里都举着枪朝向对方，纹丝不动。 几秒钟后，只见佟翔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楼韦杰立即跑了过去，一脚踢开佟翔手里的枪，这才看清他的胸口中弹，还在咕嘟嘟冒血。 楼韦杰立即又跑过去查看马天明情况，只见马天明双手举枪依旧呆呆的坐在地上，瞪着眼睛一动不动。 楼韦杰上前仔细查看，马天明除了脸上、胳膊上受伤流血之外，没有发现别的伤口。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马支，没事吧？」楼韦杰拉着马天明站起来。 马天明这才似乎魂灵归窍。 「没事，死不了。」 马天明眼睛盯着佟翔，慢慢收起枪问：「他还活着么？」 楼韦杰轻轻摇了摇头。 马天明走过去，只见佟翔平躺在地上，头歪向一边，一片血红在胸口和地上蔓延。 蹲下身，用手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气了。马天明面无表情，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那边什么情况？」 「抓了三个，一个轻伤。兄弟们都没事。哦，还解救了俩看矿的老头儿，被那几个小子灌晕以后，绑起来关小黑屋了。现在还晕着呢。」楼韦杰说。 张浩也押着人从远处走来，询问马天明有没有受伤。 「马支，我们也逮着一个。」两名刑警押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楼韦杰蹲在地上盯着佟翔看了看，轻轻皱起了眉头。 「行了，收拾收拾，准备回吧。」马天明淡淡的说。 「马支，您受伤了，那小子胳膊也中了一枪，要不要叫救护车？」一名刑警问道。 「这点小伤，叫什么救护车，先简单处理一下，回去再说。」马天明心不在焉地说，然后点了一支烟，靠着亭子的柱子抽了起来。眼神分明告诉大家，这点小事根本不在他的心里，此时他的心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刑警从车里拿出应急医药箱给马天明消毒包扎，马天明依然微皱着眉头，不知是因为疼，还是因为失落和忧愁。 另两个刑警也给胳膊中枪的嫌犯处理伤口。 「警察同志，能轻点吗？疼啊。」 「哪那么多话？忍着！」 返回的途中，抓捕的四个嫌犯分坐在两辆车里，后面多了一辆运输佟翔尸体的专车，这是楼韦杰从附近派出所临时徵调的一辆卸了座位的面包车。佟翔身上盖着一件破床单，随着车子的轻微转弯，佟翔的尸体在面包车上随着轻轻晃动，床单也已经被血浸湿了一片。 马天明依然坐在第一辆车的副驾驶位置。他的胳膊架在窗玻璃上，脑袋靠在椅子里，出神的看着凌晨快速路上稀疏的车流和路灯洒下的昏黄的光，陷入了深思，他让自己的身体和脑袋感受着秋天凌晨的阵阵寒意，好让自己的思绪慢慢冷静下来。此刻，或许只有他嘴里的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马天明不知道佟翔说儿子还活着到底是真话，还是为了转移自己注意力随便说的一句谎话，但他的心已经被这句话又揪了起来，再次感受到来自五年前的那天给他带来的煎熬。 那天，也是一个秋天的下午。在距离马天明的家仅仅一公里多的一条偏僻的路上，马天明正和一名逃犯激烈的缠斗。突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正一步步朝马天明后背接近，而他却全然不知。突然，手握匕首的壮汉勐然转过身去，抓住一把刺中他胳膊的雨伞，一抬脚重重踢在了女人怀孕的肚子上，随着一声惨叫女人痛苦倒地。马天明在缠斗中回头去看，只看到女人裙下鲜红的血流了一地，正是自己的老婆丁丽萍。 马天明勐然用头重重撞上了逃犯面门，逃犯被这一撞脑袋发晕顿时手脚软了下来。马天明立即挣脱，跑向了倒地痛苦大叫的妻子。 马天明记得，他当时还下意识地扭头去寻找，但他当时并未见到后来妻子口中以及监控中出现的那把匕首和那个黑影，更没有看到儿子是怎么消失的，儿子站立的地方恰巧是监控的死角…… 在之后的五年里，马天明的睡眠始终被那天的遭遇和后来妻子口中描述的情景反覆折磨着、烹煮着。梦魇呈现着不同的版本，每次都会忽然身体一抖勐然醒来，惊出一身冷汗。他多么希望那只是一个醒不来的噩梦，但残酷的是，那不是噩梦，而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 然而，那天之后的现实变得更加残酷。 马天明的老婆丁丽萍几乎变了一个人，变得麻木而呆滞。两人的生活没有了色彩，没有了欢声笑语，只有无尽的懊悔和折磨。不久后，马天明的老婆提出了离婚，她冷漠的声调再一次描述起那天的情景，马天明拿起脏乱的茶几上一个啤酒瓶勐然砸向了自己的脑袋，他不是想挽留老婆，而是单纯的惩罚自己，发泄心中的悔恨和痛苦。 丁丽萍坐在不远的餐桌前无动于衷，只是顿了顿，不再说话。她然后把离婚协议往前轻轻一推。 马天明签字时，几滴鲜血滴在了协议和餐桌上。 之后，马天明暂时搬到了局里的宿舍，把房子留给了老婆住。 丁丽萍也搬走了，她不想呆在那所房子里，那里有太多的回忆，让她挥之不去。 马天明也在外面租了房子，家里那套房子就那么空了五年。只是偶尔会回去看看。 从那以后，只有查案才能让马天明暂时从这梦魇中摆脱。于是，他疯狂地查案、抓人、审讯，没有周末，更没有休假。作为刑警，他小偷也抓、毒贩也抓，也一次又一次的在查案中因为违反规定受处分，他从支队长降到副支队长，又从副支队长再升到支队长。 如果不是因为他办案能力强，不是老领导护着他，马天明的职务早就一撸到底了。 这次抓捕佟翔，本该是禁毒支队的事，但线索是马天明发现的，于是他主动请缨，禁毒支队的人刚好都撒出去还没回来，事发突然，机不可失，局里才同意了马天明带队抓捕。有人认为马天明爱出风头，所以私下里就有人对他颇有怨言，马天明对此全然不顾。 马天明的车队行驶在马路上，忽然，前方警灯闪烁，道路已被封闭。 「马支，前面交警封路了。」开着车的张浩说。 「那人是刘智？」马天明不太确定地问。 「看不太清，好像是交警支队的刘支队。」张浩说。 「肯定出事了，过去看看。」马天明说。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交警示意停车，不许靠近。 马天明下车走了过去。 「干什么的？退后，退后。」交警喊道。 马天明不理，径直往前走。 张浩亮出警官证：「刑警支队的，怎么回事？」 交警这才认出马天明，然后和张浩低声沟通着，马天明并未停下脚步，拉起警戒线，弯腰钻了过去，冲着刘智说：「刘支，这么晚还出任务啊。」 「哟，马支，您这也是出任务去？」刘智快步走向马天明。 「刚回来，正说明天去找你呢，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马天明说。 「马支找我有事？」 「还是五年前的事。」 「您…儿子的事？」 「是。」 「哦。」刘智略一沉吟，在马天明脸上看到一丝疲惫和麻木，瞬间打消了顾虑，面对硬汉的脆弱，直截了当胜过婉言安慰。 「当时，事发现场比较偏僻，现场附近就那么几个摄像头。据你所说，你儿子当时站的地方，刚好是监控盲区。监控只拍到一个非常模煳的男性背影，抱着一个孩子经过，就晃了一下。经过辨认，应该就是你儿子东文。可惜，那个背影和东文，再没有在监控里出现过。附近的可疑车辆，我也仔细查了，没有发现。所以，我建议，还是从那个佟翔入手。」刘智当年帮助马天明调查监控近一个多月，所以，对当时的情形记得十分清楚。 「佟翔，抓到了。」马天明淡淡地说。 「佟翔有没有提供有价值的线索？」刘智从马天明的表情里似乎知道了结果，还是问了一句。 马天明摇了摇头。 「那就多审几次，人在手上，还怕他不说。」刘智说。 「他死了，审不了了。」马天明已经点上了一支烟，抽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开枪拒捕，被我击毙了。」马天明向刘智抬了抬受伤的胳膊。 刘智明白马天明为什么要找自己了，安慰的说道，「当时现场和附近的监控已经拷贝保存了，我会再查一查，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我会尽力的。不过，别怪我泼冷水，不要抱太大希望。」刘智拍了拍马天明的肩膀。 「拜託了。」马天明说。 「跟我客气啥？」刘智锤了马天明一拳。 「你们这是？」马天明拿着烟的手指了指现场。 「我们接到报警，这边出现一起交通事故，开车的和被撞的都死了。开车的是正阳的大企业家，所以，我就亲自来了。不过我总觉得有点儿……不大对劲。马支是专家，正好，指导指导。」刘智说着要去拉马天明胳膊。 第三章 车祸 刘智拉着马天明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事故现场走。 「你们的事儿，我掺和不好。」马天明故作为难的说，看似为难，却也有几分老棋手面对棋局邀请时的故作推脱。 「分什么你们的事儿我们的事儿，都是局里的事。对你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儿，举手之劳嘛。」刘智不依不饶。 「那行吧，稍等下。」马天明回过身说：「你们绕路回吧。」 「好嘞，马支。」张浩答应着转身走了。 「什么情况？」楼韦杰等人忙了一晚上，谁还想再多事，见马天明带着张浩下去了，他们压根就没下车。张浩走了过来，楼韦杰才降下来半截窗玻璃问道。 「前面交警支队把路封了，在出现场，马支说让咱们先回去。」 「掉头掉头。」楼韦杰立即升起了窗玻璃。 楼韦杰还不忘嘟囔了一句，「交通事故有什么好看的。」 「马天明天天把我们当驴使也就算了，还这么爱管闲事，看吧，八竿子打不着的活儿又该来了，早晚非把我们变成跟他一样的半疯子，我看您努努力，抓紧把副字儿去了，我们也能过几天好日子。」正在打着方向盘掉头的吕川抱怨道。 「这次马天明把佟翔一枪毙了，打乱了局里的整体计划，板子一定会打下来的。如果再闹出什么么蛾子，那就吃不了兜着走了。」车里另一个刑警说道。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楼韦杰若有所思的说道。 这类话吕川在楼韦杰面前已不是第一次说了，车里坐的都是楼韦杰的亲信，吕川才敢如此抱怨。 楼韦杰即是一大队的队长，同时也是副支队长，虽说他以前是马天明手底下一名普通刑警，如今已经有了取代马天明的内在动力和「民意」基础。 刘智带着马天明边看现场边介绍情况。 警戒线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拿起手机开始拍照，警察连忙制止，引起一阵哄闹。 马天明看了一眼闹哄哄的清人现场，却被人抓拍了下来。 「您猜肇事者是谁？」刘智不等马天明问，就直接说出了答案，「石洪洲，咱们正阳响噹噹的大企业家，资产过亿。我就奇了怪了，这么一个大老闆，明明有专职司机，为什么大晚上的自己开着几百万的宝马瞎熘达，结果还出事了，不但撞死了人，自己也死了。」 「再好的车、再贵的命也禁不住一场事故。」 「谁说不是呢。」 「被撞死的是谁？」 「还在核实。」 「被撞的这个人啊，从人行道经过，这时候，石洪洲的宝马快速开了过来，把他撞飞，落在十七米开外的路面，被撞的这位当场死亡。而石洪洲的车撞人后勐打方向盘，撞上路边护栏，又撞上隧道入口才停住，护栏刺透了前挡玻璃，插入石洪洲的胸部，驾驶人也当场死亡。太惨了。」 马天明看到远处路上躺着一个男人，地上满是血迹，宝马车右前脸已经面目全非，车里浑身是血死了多时的石洪洲眼圈发黑双眼圆睁面目狰狞，胸口被护栏上一根铁管刺穿，整个身子被钉在了座椅上，安全气囊被刺破，沾满血污。 马天明戴上手套，拉开他的左手袖子，肘窝处有几个针孔。 「毒品注射？」刘智疑惑的问。 「验一下他的血，在车上搜一下，运气好的话，可能会有发现。」马天明平静的说。 「毒驾，这就简单了。小陶，查一下。」刘智命令道。 「是。」 两个警察艰难的打开变了形的后门，进到车内检查。 「发生撞击的准确位置在哪里？」马天明问。 「在这条人行道上，被撞人从人行道过马路，然后被撞飞了。」刘智介绍道。 马天明在人行道上站定，抬头看了看，人行道处正好有一个球形监控。 「已经安排调监控了。」刘智说。 「从地面看有剎车的痕迹，从被撞人飞出的距离看，当时车速很快，严重超速。对于毒驾来说，来剎不住车并不奇怪。」马天明分析道。「但是，也有可能是剎了，没剎住。」 「没剎住？」刘智有些疑惑。 「我说的是，理论上讲，有这种可能。」 马天明沿着被撞人可能行走的路线逆向一步一步走着，在走过非机动车道的绿化带时，突然停住了脚步。绿化带内是一条被人多次抄近路生生踩出来的一尺多宽的小路。 「手电筒。」马天明说道。 一名交警赶紧递上来一把强光手电筒，马天明接过手电筒，一道光柱把脚下照得清晰可见，只见地上散布着几个菸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马天明弯腰捡起一个菸头，竟然是中华烟，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这附近再找找，所有菸头都带走检验，跟被撞人做 dna 比对。」 几名交警开始捡菸头。 「这么多菸头，如果都是被撞人抽的，这正常吗？他为什么在这里待这么久，他是在想什么？还是在等什么？」马天明对刘智说道。 「厉害，不愧是马支啊。」刘智笑着竖起大拇指。 「你就别拍马屁了，行了，我看也就这样了，分析监控你是专家，剩下还是你来吧。」 「行。哦，你的事我记着呢，明天我安排人把视频和排查资料送你办公室一份。」刘智说道，「刘峰，送一下马支。」 「你这还得忙活好一阵呢，不用送我，我自己走。回见。」马天明摆摆手，头也不回迳自走了。 刘峰拿着车钥匙站在刘智旁边，两人看着马天明的背影。 「刘队，这马支厉害是厉害，可我怎么总感觉有点怪怪的？」刘峰问道。 「刑警干久了，心理多少都会有些问题。何况，马支经过的事，没几个能扛得住的。」刘智感触颇深的说。 「马支经过什么事？」李峰不解地问。 「你来的时间短，有些事儿你不清楚。5 年前，马支带着怀孕了 8 个月的老婆还有 3 岁的儿子逛街，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名逃犯，马支让老婆和儿子站在一个安全的角落里，自己抓逃犯去了。那逃犯犯的事儿不小，就玩了命的反抗，就在马支和逃犯缠斗的时候，佟翔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佟翔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眼看就要捅到马支的后心了，就在这时候，马支的妻子拿把雨伞，冲着佟翔拿刀的胳膊扎了过去。幸亏扎的这一下，救下了马支队的命。不幸的是，马支的妻子被拿刀那人回身一脚踹在肚子上，8 个月的孩子就这么没了，马支的妻子也差点没命。祸不单行，马支的儿子在混乱中也被人抢走了，至今没有音讯。就那么几分钟，马支丢了两个孩子，老婆也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搁谁谁能承受得了。后来，马支婚也离了，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一年到头，大半年都吃住在局里。」刘智缓缓地说道。 「这要搁一般人，还真扛不住。」刘峰感慨万分。 「马支曾经说过，后半辈子他就两件事，一是找儿子，二是抓罪犯。所以，他闲不住，也不能闲下来，闲下来人就跨了。没听马支刚才说么，佟翔死了。那可是能找到他儿子的唯一的线索，恐怕马支今晚又该整夜失眠了。」刘智说着摇了摇头。 正如刘智所说，马天明一夜未眠。到了上午，马天明才沉沉睡去。 而正阳市的自媒体网络上正热闹异常。 网络上疯传正阳着名企业家石洪洲车祸死亡，现场惨烈，交警支队、刑警支队全部出动，并配有几张现场照片，马天明在照片中十分醒目。 第二天将近中午，还在迷迷煳煳补觉的马天明突然被电话吵醒。 「什么事？」 「马支，章局找您，让您马上来局里。」张浩说。 「知道了。」马天明挂掉电话。 正阳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的门虽然关着，在门外的走廊依然可以听到局长章辛成的大嗓门。 「缴获毒品 8 公斤，短枪 8 支，长枪 1 支，抓捕毒贩 4 人，击毙 1 人，马天明，你厉害得很吶。」章辛成说。 马天明不说话，任由章辛成发脾气。 「行动前我怎么跟你说的？要抓活的留活口，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击毙，你听了吗？」章局长吼道。 「章局，佟翔开枪拒捕，我已经先挨了佟翔一枪了，您看我这胳膊，如果再晚一点点，那死的就是我。」马天明努力解释。 「马天明，你也是老刑警了，对你来说活捉一个毒贩很难吗？你把佟翔一枪毙了，你是痛快了，佟翔贩毒这条线怎么跟？怎么扩大战果？」章局长继续训斥。 「我保证我怎么摸到佟翔的，我就能怎么摸到佟翔上头这条线。」马天明信誓旦旦地说。 「你保证有什么用？现在宣布对你的处分决定，从即日起，马天明同志，由刑侦支队支队长降为副支队长，主持工作。」章辛成降低了语速，显得更加正式，却也舒缓了语气。 「我服从组织决定。」马天明似乎并不意外。 「这是党委班子做出的决定，你不要有情绪。」章辛成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安慰。 「没情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案子你不要跟了，立即撤出来。」章局说。 「为什么呀？」马天明不敢相信。 「这本来就是禁毒支队的事，让你撤出来怎么了？。」章局用手指着马天明。 「这次佟翔的线索是我挖出来的，说明我比禁毒支队更了解佟翔……」马天明想再争取一下。 「行了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章局……」 「马天明，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章局右手重重拍在桌子上。 「我服从。」 「行了。我问你，你一定要给我说实话，你击毙佟翔，有没有报私仇的成分？」章局严肃而平静地问。 「没有。最不想让佟翔死的就是我。」 「说。」 「我费这么大劲才找到佟翔，我就是想从他那里挖出来当年更多的线索，这样才能找到我儿子啊，他死了，我还怎么查？」马天明认真的解释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你要这么说，我信。还有，你后半辈子就两件事这类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要注意影响。」 「是。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先走了？」马天明说着就要转身。 「等等。」 第四章 谋杀？ 「您还有什么指示？」 「这个拿走。」章辛成从桌上拿起一叠资料往前一扔。 马天明疑惑地拿起文件看，文件里夹着几张照片，正是昨晚马天明帮助刘智勘察的事故现场。 「本来是一个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嘛，硬是让你给说成故意杀人案，你不是行家吗？那你就去查查吧。」章局脸上带着怒气。 「我就是刚好碰上了，刘智非让我帮忙。您还是安排给别的人吧，我手头还有案子。」马天明极不情愿。 「这个案子就交给你了。怎么，你办不办？」章局眼看又要发怒。 「保证完成任务。」马天明立即表态。 马天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资料往桌子上一摔。拿起玻璃茶杯喝水，发现里面是空的。这时，张浩推门进来。 「马支，我来我来。」张浩拿过水杯去接水。 「张浩，后半辈子就剩两件事这话，我常说么？」马天明问。 「啊…不，不常说。」 「那章局是怎么知道的？」 「那谁知道啊，反正我没跟章局说过。」 「你去把董队叫过来，研究一下案情。」 「马支，佟翔这案子不一直是一大队楼队在办么，怎么叫二大队董队啊？」张浩问。 「佟翔那案子不让我跟了，章局安排了一个新的案子。」马天明无精打采地说。 「怎么说不让跟就不让跟了？」张浩不满的说。 「章局定的，有意见？」马天明的火正好没处撒呢。 「没意见，没意见。」 片刻，二大队长董海涛来了。 「马支，听说您受处分了？」董海涛虽算不上高大威勐，但身材健硕，为人心直口快。 「马支受处分了？还讲不讲道理了？」不等马天明回应，张浩先气愤的跳了起来。 「咋唿什么？」马天明皱眉训斥了张浩一句，继续说道，「降半个格儿，主持工作。」 「肯定是肖政委的主意。」 「行了，说案子吧。这起案子表面看是交通肇事致人死亡，其实没那么简单，肇事车主毒驾，当场死亡，现场发现有剎车转向的痕迹，但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要说毒驾引起操作失误，还能说得过去。但是被撞的这个人，出事前在地上有留下了十几根菸头，很多都是抽了一半不到，谁会这么抽菸？所以，他更像是故意在等肇事车辆。另外，肇事主的身份不一般，正阳市有名的企业家，身家过亿。这几点联繫起来，就太不正常了。你们把资料拿回去看一下。安排法医尸检，对肇事车辆进行全面技术检查，明天大家碰一下。」马天明说道。 局长章辛成推门进了政委肖建平的办公室。 「老肖啊，忙着呢？」章局打过招唿，径直坐在了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章局，尝尝刚到的茶叶。」肖建平把泡好茶放到章局面前。 「老肖啊，处理决定我已经宣布了，这个马天明，我刚才狠狠地批了他一顿，继续让他主持工作，也是迫不得已，他那摊子目前还没人能接的了。」 「章局既然定了，那我同意。马天明业务能力确实强，这没得说。可是，这次抓捕佟翔，他这一枪毙了，接下来案件侦破就被动了，让咱们也很被动啊。」肖政委面带担忧。 「毒贩可都是亡命徒，手里都有枪，临机击毙也是情理之中的。」章局解释道。 「作为老刑警，我也理解。可是，他马天明击毙佟翔，到底有没有别的原因？会不会是公报私仇，泄私愤。」肖政委手指重重敲了几下茶几。 「老肖，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你换个角度想一想，最不想让佟翔死的就是马天明，佟翔这一死，马天明再要了解当年的情况，要追查他儿子的下落，那线索不就断了么？你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章局说。 「这么说倒也说的通，但马天明到底怎么想的，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肖政委说。 章辛成不再说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茶。」 法医对两名死者进行尸检，肇事车也送去做技术检测。身家过亿的石洪洲躺在解剖台上，也只不过是一副惨兮兮的寻常皮囊，面目全非的宝马被升了起来，全然没了豪华的气派。 马天明在办公室里看着刘智派人送来的五年前的案发现场监控视频，眉头又皱在了一起。 视频里马天明和逃犯扭打在一起，佟翔手持匕首悄然向他逼近，马天明的妻子丁丽萍不顾一切的握着伞刺向佟翔，佟翔转身抬腿重重踢向了丁丽萍，丁丽萍倒在血泊里……画面里马天明慌乱的不知所措，……接下来是救护车把丁丽萍拉走，马天明发疯一般四处寻找马东文…… 视频显然给马天明带来严重不适，他满头大汗，表情痛苦，身体有些不听使唤。马天明从抽屉里拿出药瓶，吞下两粒药，喝了几口水，才慢慢缓解，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马天明努力坐端正。 「进来。」 大队长董海涛一进屋立即发现马天明不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马支，您不舒服？」 「什么事儿？」马天明摇摇头问道。 「尸检报告和车辆初步检测报告出来了，我给您汇报一下？」 「20 分钟后会议室一起说吧。」 「好，我去准备。」 董海涛关门出去，马天明立即又瘫软下来，重重的喘着气，许久，才恢復过来。 会议室里，车祸现场和技术勘察的照片投影在墙上。马天明和二大队的刑警坐在会议桌两边，董海涛站着向大家讲解。 「被撞人叫高守刚，62 岁，原国棉厂下岗工人，尸检报告显示高守刚患淋巴癌晚期，已经转移至肝脏、肺部等主要脏器。案发现场附近一共发现菸头 21 个，经 dna 检测，有 18 个是被撞人高守刚的，牌子是中华。监控显示，21 点 52 分，高守刚来到路口，在 34 分钟内抽了 18 支烟，有的只抽了半支就扔了，这 34 分钟里他在路口来回走动，期间蹲下 3 次，22 点 21 分，他接到一个电话，高守刚手机上显示号码是 10086，接通时间是 5 秒钟。随后高守刚站在路边，1 分钟后，走向路中间，此时，石洪洲驾驶的宝马车以约 90 迈的速度把高守刚撞飞，宝马车失控，撞向护栏、行道树，又撞向下穿隧道口的封堵墙停了下来。 驾驶人石洪洲，正阳市一家医药和医疗器械公司法人，公司资产几个亿，在正阳医药医疗器械行业颇有名气，根据调查，石洪洲见重要的人或者谈重要的事情，有自己驾车的习惯。而当天石洪洲就是自己驾车，还注射了毒品，然后发生交通事故。血检报告显示，注射剂量不大，应该不足以致幻，毒品型号是市面上的路边货，已经交给缉毒队协查了。尸检报告显示，死因是利器刺穿肝脏和脾脏，导致失血过多死亡。石洪洲两只手掌内侧的皮肤有轻微挫裂伤，原因不明，怀疑应该是车辆失控导致。根据对肇事车辆检测，剎车遭到过人为破坏。基本情况，就是这些。」 「这里面的疑点主要有三个：第一，被撞人高守刚患癌晚期，已经转移至主要脏器，从视频里看，他有时会勐烈咳嗽，抽菸后咳嗽加重，也就是说抽菸不会给他带来舒适的感觉，那他为什么还会抽这么多？他又在路口等待三十多分钟，他在等什么？还是在想什么？他是下岗工人，又是癌症晚期，恐怕看病都不一定有钱，他怎么会捨得买中华？」马天明说道。 女刑警楚雨晴忽闪着大眼睛举手，打断了马天明的分析。楚雨晴是正阳市刑警支队的警花，刚毕业的实习生，局长章辛成专门交代，楚雨晴实习完了就走，只让安排点内勤的活，不许上一线。大家都以为她是局长或者省厅哪个领导的亲戚，但谁都说不清，更没人去打听。办公室里多一个美丽的花瓶，对于大家来说至少可以赏心悦目，自然也没人计较。可楚雨晴总在寻找施展自己高材生专长的机会，干工作十分积极。 「你说。」马天明并没生气。 「我觉得，如果高守刚知道自己是癌症晚期，又没钱治疗的话，那完全有可能去买中华烟奢侈一回，可能他早就想好了要找一辆车撞死，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摆脱病痛的折磨，选择了石洪洲的宝马车，可能只是巧合吧？」楚雨晴信誓旦旦地分析道。 「宝马车主毒驾，在晚上剎不住车撞人致死说得过去，但这辆车的剎车系统恰巧又被人为破坏，这绝不会是巧合那么简单。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疑点。」马天明继续说道。 「还有第三个疑点，如果高守刚撞向宝马车不是偶然，而是他等了三十多分钟等来的目标的话，那么，他并没有一直盯着路面，高守刚又怎么知道这辆目标宝马车什么时候来呢？如果错过了呢？」 「电话。高守刚接到了一个电话，那个电话，很可能是报信儿的。」董海涛说道。 「没错。就是那个电话。这就是第三个疑点。」马天明说。 「可是，那个电话明明是 10086 打的，而且接通只有 5 秒钟。」楚雨晴说。 「所以，这个电话有问题。应该是一个伪装的网络电话。如果推断成立，那背后还有一个人在指挥操控，这是一起精心设计的谋杀！高守刚的死，也是这场谋杀的一部分。」马天明眼神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表情凝重。 「这是一个局啊，到底是图财害命，还是拿命换命？」张浩被震惊了。 第五章 掌心 「打电话的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石洪洲的宝马车走到哪里的？接下来，大家分头行动，张浩。」马天明开始分派任务。 「到」。 「你负责去查一下高守刚的情况，重点查清楚高守刚得了癌症自己是否知道，有没有买意外保险之类的赔付类保险，最近都跟什么人接触，有没有异常。另外，仔细查查那盒中华烟，是在哪买的，烟盒上都有谁的指纹。」马天明左手抱着右胳膊肘，右手时而摸着自己的鼻尖，时而摸着下巴，边左右走动边思考，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是。」张浩答道。 「马支，但是……」张浩有些为难。 「怎么？查不了？」马天明看着他问。 「不是，马支，证物没有烟盒，怎么查指纹啊？」张浩问。 「监控看了么？」。 「看了。」 「高守刚接完电话，也就是 22 点 21 分 39 秒，他有一个朝绿化带扔东西的动作看到了么，现场没有发现烟盒，他的烟难道是一根一根装在口袋里的么？」马天明盯着张浩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明白马支，我马上去。」 现场的人都为马天明的洞察力和缜密的逻辑分析能力折服，尤其是楚雨晴钦佩的目光毫不掩饰。 「董队。」 「到。」董海涛应道。 「你多带几个人，查几件事，第一，石洪洲和高守刚是不是认识，他们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第二，查查石洪洲有没有仇家或者什么有过节的人，包括合作伙伴、竞争对手、朋友、企业的员工，家里的情况也查一下；第三，查一下调查范围里这些人有没有精通网络技术的人，尤其有没有类似黑客的人物。」 「我现在就去安排。」董海涛叫走了几个人。会议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报告。」楚雨晴又举起了手。 「你说。」马天明摸着下巴，似乎才发现楚雨晴的存在。 「马支，大家都分派任务了，我呢？」楚雨晴忽闪着大眼睛问。 「你……你跟徐磊去移动公司查一下那个电话是不是移动公司打的。如果不是，你找网络部门一起查查电话来源。」马天明说。 「是。」楚雨晴高兴地领受任务，叫上徐磊出去了。 「马支，我们有没有具体任务？」法医刘明问道。 「老刘啊，我有一点想不通，石洪洲手掌上的那些挫裂伤是怎么回事？」马天明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 「哦，马支，这个应该是汽车撞上高守刚之后，石洪洲想打方向盘，但是车头受到撞击力的对抗，导致方向盘和手掌之间产生较大的摩擦力引起的。不过，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碰见。」刘明说。 「老刘，麻烦你再研究研究，我总觉得这个挫裂伤有点不大对头，你说他打方向盘遇到多大的对抗力量才会造成手掌挫裂？如果握着方向盘的两只手遇到了强大的对抗力量，手还会抓得住么？」马天明说。 「这个，我再研究一下。」 「辛苦了，老刘。」 「马支，那我先走了。」 会议室里只剩下马天明，他半坐在会议桌上，手指在电脑上轻轻按动，投影中的现场画面一张张地播放着。 因为宝马车剎车系统有明显人为破坏痕迹，正阳市公安局正式把这起交通肇事致人死亡案作为刑事案件立案调查，根据案发日期，命名为 11·5 案。 楚雨晴认为是自己带着徐磊出任务的，在徐磊看来，他是在出任务的同时还负责照顾楚雨晴的，遇到紧急情况，还要充当保镖的职责，幸好这次只是去移动公司查一个电话，没有什么危险。楚雨晴带着徐磊到移动公司，很快查明 10086 并没有在案发时向高守刚的手机拨打过电话，这也就证明了这个高守刚手机上的这个来自 10086 号码的电话是有人用网络电话伪装的号码。 楚雨晴在徐磊的提示下，调出了高守刚所有通话详单带回队里。楚雨晴把调查情况向马天明汇报，本以为会安排她新的任务，而马天明确实交给了她新的任务，第一，核查通话详单中是否有异常通话。如有记下来，交给网络部门。 第二， 协助网络部门核查假号码的来源。 楚雨晴在队里核查了几天，除了那个 10086 的假号码外，一无所获。只能按照马天明指示，跟踪网络部门的进展。徐磊还被调走去董海涛那帮忙了，楚雨晴觉得自己不被重视，有些失落。 这几天里，各方的调查结果陆续汇总到马天明那里。 张浩一组调查结果也出来了。高守刚在 3 个月前就查出了癌症，但因为没钱看病，一直瞒着家里人。后来是高守刚的媳妇杨桂枝无意中翻出了检查结果才知道丈夫患癌。于是商量着借钱治病，那可要借一大笔钱，老高拉不下脸来，他也知道根本就借不到这么多钱，所以就不同意。杨桂枝说女儿高叶谈对象了，是个挺有钱的小伙子，让女儿找对象借钱，女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去找男朋友借，回来后却泪流满面，躲在屋里不出来，问什么都不说。后来在杨桂枝的一再逼问下，女儿才说出实情，那个男朋友听说她爸得了癌症要借钱，当场翻脸提出分手。在吵架中高叶才知道他对自己并非真的谈恋爱，只不寻开心罢了，钱没借到，高叶还失恋了，回家后就躲在屋子里哭。 老高听说后气的差点晕过去，非要找他拼命，女儿死活不告诉老高那个男人是谁、人在哪里，老高只得作罢。 杨桂枝还告诉张浩，后来高守刚跟她说，之前买一份意外保险，如果哪天他出了意外，一定要记得向保险公司报案理赔。谁知过了两个月，就出了事。经过核查，高守刚的意外保险还真是半年前买的。 董海涛那边的调查情况也基本清楚了，并没有发现石洪洲在生意上有矛盾很深足以报復杀人的竞争对手，商业伙伴、公司员工也调查了，基本排除了嫌疑，也没有发现这些人里有电脑高手。家庭关系方面，石洪洲排行老大，老二石洪森，妹妹石秀英，石洪洲父亲叫石秋阳，退休前是正阳市某下辖县的县委书记。石家家境殷实，老大石洪洲创立了一家医药医疗器械公司，发展很好，二十年不到资产已经几个亿了，业务涵盖大半个中国。 董海涛向石秋阳了解情况，这位原县委书记调子很高，说话滴水不漏，但总给董海涛一种他似乎在躲闪的感觉。 「石书记，我们很理解您的心情，为了查清事实，我们需要向您了解一些情况，希望您能够配合。」董海涛坐在这位退休的县委书记家宽敞明亮的客厅里问话，徐磊在旁边记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董队长，谢谢你的理解。我老来丧子，心里难受啊，我一定会配合警方调查的，洪洲为人正派，一心扑在生意上，他一直很谨慎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就出了车祸呢？如果是谋杀，你们一定要帮我们找出兇手，为洪洲报仇，给我们一个公道。」石秋阳说着抹起眼泪。 「石书记，石洪洲在生意上、生活上，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和谁有比较大的矛盾？」 「这个绝对没有。洪洲啊，是家里的老大，脾气好，性格好，辛辛苦苦的做生意，就是为了让我们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要说仇家什么的，还真没有啊。这孩子，死得冤啊。」石秋阳忍不住老泪纵横。 「麻烦您再想想，石洪洲生意做这么大，会不会和一些同行，或者竞争对手产生什么冲突的可能？」 「生意上的事，我不太清楚，生意一直都是洪洲打理，我一概不知啊，要了解生意上的事，还是问洪洲媳妇吧。」石秋阳心情悲痛，不愿多说。 「石洪洲和他的弟弟妹妹之间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矛盾？」 「他们姊妹几个一直相处的都很好啊，打小就没打过架，成家以后啊，也相互照应，家庭氛围也挺好，没有啥矛盾啊？」 「您知道石洪洲有没有什么不良爱好，比如，吸毒？」 「警察同志，绝对没有，你是知道的，我曾经也是一名领导干部，我对子女从来都是严加管教，洪洲绝对不会沾毒品。石家不幸啊，石家不幸啊……」石秋阳又痛哭起来。 「行了，今天先到这吧。我们告辞了。」董海涛看问不出什么结果，就不再问了。 「马支，石洪洲公司那边调查过了，没什么发现。石秋阳这边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接下来，我准备去询问一下石洪洲的妻子乔艷。」董海涛走出石秋阳家，在小区打电话向马天明汇报。 「我和你一起去。」 「知道了，马支。」董海涛挂掉电话，走向警车。 楼上，石秋阳站在阳台面无表情的看着董海涛一行。董海涛似乎想到了什么，回头望向这栋 8 层别墅洋房，只看到 7 层石秋阳家阳台上种的花草。董海涛一行上了警车，躲在阳台角落的石秋阳才又露出头来，目送着警车远去。 同时，石秋阳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老三，警察已经找上门了，你还是出去躲躲吧，赶快离开正阳。」 第六章 疑兇浮出水面 「我躲什么多啊，老子天不怕地不怕。」 「混帐东西，在谁面前充老子呢？」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您是老子，行了，您别瞎操心了，我忙着呢，挂了。」 石秋阳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既生气又无奈，还带着几丝不安。 的酒吧里，一个穿着讲究的年轻人边挂电话嘴里边嘟囔：「老头儿瞎操什么心，老子哪儿都不去。看谁能把我怎么着？」 对面一年轻女孩自顾低头轻轻啜泣，想着心事，正是被撞死的高守刚的女儿高叶，打电话的年轻人叫石宝泉，是石秋阳最小的儿子。 「行了我的姑奶奶，我不都跟你解释了么，那天你找我借钱给你爸看病，我刚好谈一个项目，钱都转出去了，不是手头刚好没有嘛！」 「那你怎么说的，你骂我，还说要分手……」高叶说着更伤心了，泪如泉涌。 「我错了行么？你一开口就是二十万，我不是着急么，一着急就说了胡话，现在我就找朋友周转二十万给你爸看病。总行了吧？」石宝泉说着端起高脚杯把红酒一饮而尽。 「现在还有什么用？我爸都没了……我爸这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女孩嘆口气。 「你爸后事料理怎么样了，需要我帮忙了说话。」 「不用了。已经办过了，现在正办意外保险理赔的事儿。」 「有意外保险，那挺好，至少给你们娘儿俩留笔钱。你呀，也别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復生，生活还要继续不是？哟，突然想起来，我约了张总谈一项目，要迟到了都，要不，你先回去？」 石宝泉又安慰几句，终于把高叶送上计程车。自己也拦了一辆计程车，车边关门边抱怨，「真他妈难缠，要命。」 「您去哪啊？」司机没回头笑着问。 「正打电话呢没看见呀」，石宝泉恶狠狠的对司机说，电话拨通了，马上换成热情中带着葡萄糖般甜腻的语气，「杨柳，今儿太忙了，刚谈完生意，现在过去找你去，晚上没课吧？」 司机只能边往前慢慢开车，边等他打电话。 石宝泉挂掉了甜腻的电话。「哎哎哎，你这他妈往哪儿开啊，大学城，我打电话你没听见呀？」 计程车司机本想发作，出于职业习惯和对石宝泉身上那股流氓气的畏惧，只能忍着气加速向大学城驶去。 石洪洲豪宅里，董海涛正在向石洪洲的妻子乔艷问话，马天明在客厅里貌似随意的走动，却是在仔细查看着客厅的陈设和细节。 董海涛先是安慰一番，随后切入正题。 「最近你有没有发现石洪洲身上有什么异常？比如，说过什么不寻常的话？或者，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得罪过什么人？」 「洪洲一心扑在生意上，经常忙到很晚才回来，从没有听说得罪过什么人……」 「你参与公司的经营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我是公司的财务总监，所以，公司重大的经营我都知道，生意上有竞争对手，不过那都是正常的商业竞争，也不至于变成仇人吧？」 「你们公司主要竞争对手都有哪些？我指的是，你觉得有较大利益冲突的公司。」 「有三四家吧，我们的产品挤占了他们一部分市场份额，我听业务经理说，他们的人很生气，可那都是正常的竞争，不会是他们吧？」乔艷有些惊恐的说。 「这几家企业的名字你写一下。」董海涛说，张浩递给乔艷纸和笔。乔艷写下几家公司的名字。 「你们抢了他们多少生意？」马天明问。 「大概一两千万吧，基本都是耗材。」乔艷说。 「一两千万？」马天明思索着。「除了生意上的人，还有别的可能么？」马天明眼睛没有看向乔艷，而是盯着墙壁上一处破损的墙纸，这与装修的考究极不相称。 「有。」乔艷看马天明盯着墙纸看，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洪洲的弟弟，可能是他，他最近和我们大闹了一场，还砸烂了很多东西。」乔艷情绪激动起来，眼中喷出怒火。 「这墙纸就是他砸坏的么？」马天明问。 「没错，就是他，那个白眼狼，想不到他竟然为了钱，害死自己的亲哥哥……」乔艷流着泪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你是说石洪洲的弟弟石洪森？」董海涛问。 「不，不是石洪森。」乔艷肯定的说。 「根据我们的了解，石洪洲只有一个弟弟，叫石洪森，还有一个妹妹，叫石秀英，不是石洪森，还会是谁？」董海涛问道。 「洪洲还有个弟弟，叫石宝泉，天天就知道玩女人，鬼混，洪洲最疼这个弟弟……」乔艷说着更加伤心了。乔艷的一席话震惊了众人，马天明也走了过去。 「你慢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洲，你已经没了，别怪我揭你们家的丑了……」乔艷说完又哭起来，哭完擦擦泪，细说起来。 「洪洲的爸爸在退休以前是县委书记，他有一个私，叫石宝泉，老爷子碍于他县委书记的身份，一直把孩子寄养在老家，从小就是月亮不给行星，惯出了一身的毛病，这几年，老爷子退了，也不那么忌讳了，就把石宝泉接到了正阳，可石宝泉天天跟一帮公子哥吃喝嫖赌，还吸毒，洪洲为了让他戒毒，打了他，石宝泉说毒只要沾上就戒不了，洪洲为了证明毒可以戒掉，就当着石宝泉的面也吸了毒品，谁知道，谁知道……」乔艷说着又号啕起来。 「谁知道，洪洲从那以后，也沾上了毒瘾，人越来越瘦，越来越没精神，我怎么劝都不听，我让他去戒毒所，他死活不去……」 「你是说石洪洲对石宝泉管教严厉，石宝泉报復杀人？」董海涛问。 「不是的，不是的。一个多月以前，老爷子召开家庭会议，说家里财产分配的事儿……」 乔艷讲起来那次让他咬牙切齿的家庭会议的，石秋阳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就想要立遗嘱，于是召集子女到老大石洪洲家吃饭，饭后看似随意地提出开个家庭会议说了立遗嘱的事。会上，石秋阳像当年自己开县委常委会一样发了言，说你们几个要学歷有学歷、要本事有本事，说句不谦虚的话，也都算是成功人士，他为孩子们高兴，也为自己高兴。但他唯独放心不下的就是小儿子石宝泉。石秋阳说，如果有一天自己和老伴儿都走了，老两口的财产几个子女平分。公司虽然是老大打理，但算是家庭财产。老大这么多年打理公司十分辛苦，股权老大留 40%，老二石洪森 25%，小儿子石宝泉年纪最小，还没成家，又没有工作，也没啥收入，股权分 30%，石秀英是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少拿点，分 5%，以后真急着用钱了，可以找你的哥哥们要。 石秋阳讲话时颇有当年开县委常委会时的气派，可他想不到的是他却没了当年的控场能力，分配方案还没等说完，闺女石秀英就炸了，现场哭的死去活来差点要上吊，石洪洲两口子也借着妹妹的东风掀起了反对的声浪，老小石宝泉坚定挺老爷子，摆出一副拼了命也要救主护驾的架势，唯独老二石洪森稳稳的坐在那里，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微笑着看他们跳上窜下。老小一人挑战哥哥姐姐，吵得青筋暴起吐沫横飞，闺女石秀英左右开弓，质问老爹为什么要她分最少，又质问野生的老小凭什么拿那么多？老小一气之下拿起水壶向石秀英砸去，石秀英吓得翻滚在地，水壶砸向了墙壁，又掉在地上滚出好远。 老二看场面混战得如此激烈，再闹下去搞不好老爹的心脏病就要犯了。于是高喊一声，说这今天这常委会看来也达不成一致意见了，咱们随后再择机上会研究吧。说完架着老爹扬长而去，老小不再恋战也跟着走了。乔艷怕石秀英再闹赶忙上前安抚，把石秀英的怒火引向老头子和老小，藉机达成统一战线，石洪洲看着满屋狼藉呆呆坐着伤神。一场家庭会议就此在浓重的硝烟中不欢而散。 当然，乔艷向警察说起这场家庭会议时，说的都是别人的不是。不过马天明和董海涛还是听出了重点，因为老爷子要分公司股权的事，石洪洲两口子和石宝泉产生了激烈的矛盾。 「公司是你们夫妻两人的企业，还是你们全家的企业？」马天明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公司当然是我和洪洲的企业，创业的时候是借了老爷子的钱，早就还给他了。」乔艷态度坚决。 「那后来你们之间的关系怎么样？」马天明问。 「后来，分公司股权的事就不再提了，我们家洪洲作为长子，一向是对家里人很好的，老小找他借钱借车，洪洲还是借给他。就是这老小没良心。」乔艷说。 「借车？你是说石宝泉找石洪洲借过车？」 「是的，他经常借我们的车。」 「最近借过么？」马天明追问。董海涛也从借车联想到了那辆被人动过手脚的宝马，身体不自主地向前倾去。 「那个石宝泉就是一个花花公子，又没有收入来源，我们给他多少钱都不够他霍霍的，他有一辆大众车，可他为了冒充大款，每次去找女人约会都借我们的好车，尤其是喜欢借那辆两百多万的宝马，洪洲也是，每次他借都给他用。」 「最近一次借车是什么时候？借的是哪辆车？」董海涛迫不及待的问。 「就前几天，借的就是那辆宝马。」 「哪一天？」马天明问。 「11 月 3 号」，乔艷边翻手机边说，「对，就是 11 月 3 号，11 月 4 号那天 4s 店打电话说车该保养了，我还跟洪洲说了让他有空去保养一下，他说前一天晚上石宝泉把车借走了，说是用两天就还。谁想到 11 月 5 号洪洲就出事了。」乔艷又伤心起来。 「石宝泉家庭住址、车牌号，还有常去的地方都有哪些？有没有他照片？」马天明一连串的追问让乔艷一时懵住了。 第七章 追击 从乔艷家出来一进电梯，马天明立即安排布控，「董队，你带人去石宝泉家 24 小时蹲守，张浩，去调监控查这辆车的轨迹。」 「是。」电梯门刚一打开，众人立即行动。 「乔艷说，石宝泉经常去天堂酒吧，你知道在哪么？」马天明问身旁的钟亮。 「cbd 啊，全市最高档的酒吧全在那一片。」钟亮回答道，「现在这个点，酒吧差不多也开始营业了。」 「走，看看去。」马天明说完钻进警车，钟亮发动汽车，直奔向 cbd 而去。 夜幕降临，正阳市 cbd 灯火璀璨，路上的豪车、美女一下多了起来，似乎是天上掉下来的、地下冒出来的，红红绿绿的灯光照得马天明很不适应，他和钟亮、任庆在喧嚣熙攘的人群车流中寻找着，很快就淹没在了人海之中。 董海涛坐在一辆挂着民用牌照的车里，盯着小区门口和地下停车场入口，这是一个高档小区，面积不大，容积率很低，人来人往很容易盯住。两名刑警一个隐蔽在楼栋口，一个躲在楼道的步梯间，就等着猎物出现。 「马支，查到了。石宝泉那辆大众车去了大学城，现在正在博学路由西向东行驶。」张浩在电话里向马天明汇报。 「盯紧了。」马天明挂掉电话赶紧从灯红酒绿的 cbd 外环路出来，边走边拨通了钟亮的电话，「把车开过来，快。」 警车很快到了，马天明和任庆钻进警车，引得众人目光向这里聚焦过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大学城，博学路，快。」马天明说。 「马支，咱这开着警车，会不会打草惊蛇啊？」钟亮说。 「顾不了那么多了，先过去再说。」马天明说道。 警车在灯火延绵的高架桥上飞速行驶，虽然没有鸣警笛，其他车辆看到疾驰的警车也纷纷避让。很快，就到了大学城博学路。 「张浩，我到博学路了，石宝泉现在什么位置？」马天明电话问道。 「马支，石宝泉的车在你前方大约 2 公里的位置，还在往东走。」 「知道了，随时通报位置。」 前方右侧是正阳市乃是整个川东最出名的正阳大学，围墙上刷着红色的漆，开放式门柱上挂着高大的墨绿色铜牌，上面写着正阳大学几个大字，在两个高高的探照灯照射下宽敞的大学校门显得鲜艷夺目，校门口宽大的广场和路上停满了汽车，从五菱宝骏到路虎宝马各种型号一应俱全，硬是把校门口的路给挡了个水泄不通。 「大晚上的大学门口怎么这么多车，这都干嘛的这是？」任庆焦急的问。 「今天不是周末嘛，有家长来接学生回家的，还有那些个有俩钱儿的接女学生出去玩儿的。」钟亮边按喇叭边说。 「你的意思是？这可是大学，现在风气都这样么？你小子不会也来接过女大学生吧？」任庆半开玩笑边挖苦道。 「我倒是想啊，就咱这工资，我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再说，我有贼心也没贼胆儿啊。」 「你俩别贫了，把警笛打开。」马天明训斥道。 随着警笛声响起，前方车辆开始主动避让，警车在杂乱的车流里缓缓向前走着。 「后面怎么有警车啊，发生什么事了？」大众车里，一个女大学生问正开车的年轻人，开车的正是石宝泉，女大学生叫杨柳。杨柳身形高挑，衣着简约得体，青春和美丽的脸庞美而不艷、娇而不媚，一袭长发垂在两肩，髮丝黑而亮、直而顺，即使没有任何修饰，也透着一股略带青涩的楚楚动人。 「嗨，谁知道啊，现在这世道，不太平，刑事案件常有的事。」石宝泉开着车。 「要不，我还是回去吧，我心里发慌。」杨柳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发什么慌啊，又不是第一次了？哥请你吃好吃的，今天周末，咱敞开了玩儿。」石宝泉眉飞色舞似乎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连扶手里电话的嗡嗡声也置之不理。 「有人给你打电话。」杨柳提醒道。 「我们家老爷子，甭理他。没事。」 张浩在电话里向马天明通报最新情况，「马支，大众车拐到了桃林路，距你大概 3 公里。」 「知道了。」马天明的车已经冲出了最拥堵的路段，警车也关了警笛，轰鸣着追了过去。 「马支，大众车消失了。」张浩焦急的汇报。 「消失了？怎么会消失了？」马天明问。 「他从桃林路口监控里消失之后，就没再出现过。」张浩说道。 「你把监控盯紧了。」马天明说。「路边停车，饭店宾馆仔细找，很可能是车停到停车场了。」 马天明 3 人下了车，分头寻找大众车的下落。这一片属于大学城的商业区，饭馆酒店众多，要找一辆车还真不太容易。 石宝泉居住的小区外，正在蹲守的董海涛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看身高体型和乔艷描述的石宝泉很接近，黑影穿着黑色的连帽衫，疑神疑鬼的匆忙进入小区。董海涛悄悄的从后面跟了过去，保安正要问他干什么的，董海涛抬手制止，给他看了警官证，保安打开了门。 小区雅致的灯杆挑着黄晕的路灯，董海涛借着灯光看到黑影钻进了石宝泉所住的单元，随后，一个身影从一棵大银杏树后闪了出来，是在楼下蹲守的刑警。 电梯里射出来的光柱随着电梯门的关闭而逐渐变窄，直至消失。董海涛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楼上的刑警打开手机看到 3 个字，「有情况。」他立即合上手机，把防火门开了一个缝，观察着楼道里的动静。 电梯到了 6 楼，门开了，黑影张望了一下，慢慢走了出来，沿着楼道悄无声息地走向石宝泉家的方向。防火门后的刑警屏住了唿吸，随时准备开门扑过去。这时，另一部电梯上来了，光随着电梯门的开启照亮一块走廊的地面，黑影似乎觉察到了光亮和声音，脚步放缓，放在兜里的手正要缓缓掏出来，借着微弱的光隐约看到似乎是一把水果刀。董海涛比了个手势，还不待黑影把水果刀掏出来，一前一后两人夹击把黑影制伏，黑影双手被死死的按在了背后，噹啷一声水果刀掉在了地上。楼道的感应灯也亮了起来。 「你们是谁？救命啊……」黑影喊了起来。 「老实点，别动。」董海涛已将黑影铐上。 几户住户打开了门，探头查看情况。 「石秋阳？」董海涛看清黑影的脸，不禁诧异。 「董警官，你抓我干什么？」石秋阳低声问道。 「你大半夜的拿刀来这干什么？」 「哎，你听我解释，董警官。」石秋阳嘆了一口气。 「警察办案，没事了，回屋去吧。」董海涛把警官证给大家亮了亮，架着石秋阳站了起来。 「这老头谁啊，怎么半夜拿刀来咱们楼，太吓人了。」 「石秋阳？看着有点眼熟，是不是我们县那个石书记啊？」 「晚上把门锁紧了，太吓人了。」……楼道里议论了一会，纷纷锁上了门。 「马支，你猜我蹲着谁了？」董海涛电话里说。 「谁？」 「石秋阳拿着刀出现在石宝泉家门口，让我给逮着了。」 「石秋阳？还带着刀？先带回局里问问。」 「好，你那边怎么样？」 「还在找。」 董海涛把石秋阳押上车返回公安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石宝泉的车还是让钟亮在速 8 酒店门口发现了，钟亮上前观察，车内没有人，摸了摸，引擎盖还热着。悄悄的退到隐蔽处，低声报告，「马支，车找到了，速 8 酒店院里，引擎盖还是热的。」 马天明和任庆很快赶到，钟亮指了指大众车，「车里没人。」 「钟亮，你到大堂守住出口，任庆和我上去排查。」马天明说道。 三人来到大堂，钟亮往大堂沙发上一坐，貌似漫不经心，实则已经把大堂出口包括楼梯口死死把住。 「警察，这个人来过么？」任庆亮出警官证询问。 「警察同志，我们这都是合法经营，开房的没有未成年人……」服务员看见警官证有些害怕。 马天明看一眼任庆，眨么了两下眼才明白服务员话里的意思。 「问你话老实回答，不然关了你们的酒店。看仔细了，这个人来过么？」任庆带着怒气问。 「来过。」 「什么时候？」 「呃，一周前吧，大概。」 「一周前？刚才来过没？」 「刚才，我去上厕所了，没看见。」 「你们这来住酒店不用登记么？」 「用啊，但是有的人是先登记开好房，再出去接人，有的是别人开好了房，自己直接上去，可能有的也有漏登记的吧……」服务员认真的解释着。 「监控调出来看看。」马天明不耐烦的说。 「哦。」服务员听话的调出监控，马天明和任庆凑到屏幕前仔细分辨。「往前倒 20 分钟。」 钟亮死死盯着出口，看着两个人检查监控，10 分钟过去了，钟亮觉得有些无聊，回头往院子里看一眼，突然发现那辆大众车已经开到了院子门口，车尾灯闪了一下就上了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马支，车走了。」 「追。」 第八章 重大发现 马天明三人飞奔出去，眼看着车屁股越来越远，任庆去开来了警车，马天明钟亮不待车停稳就钻了进去，警车一声轰鸣追了出去。 「张浩，张浩，车又上路了，盯紧点，盯紧点。」马天明对着电话喊。 「是，马支。」 张浩在监控里追，警车听着指挥在路上追，追着追着又上了灯光璀璨的高架桥，一路飞奔来到了 cbd 的酒吧街。大众车找到了，人却不知踪影。 「这小子可够贼的啊。」钟亮骂道。 「别废话了，咱们分头找，任庆，你别去了，就在这守株待兔，再叫几个人过来，看见石宝泉就把他给我按死在这。」马天明和钟亮扎进喧嚣的街道，挨着酒吧寻找。 虽然已是深秋，酒吧里的人依然在过着夏天，似乎是在比着谁穿的更清凉，谁穿的更省布料。喧嚣的音乐躁动而张扬，鼓励着身临其境的人释放出内心的野性。 马天明先到了天堂酒吧，并没有见到石宝泉的身影，又走了几家酒吧，还是一无所获，在这繁华的 cbd 里找人真的是大海捞针，只能靠运气。当找到第 12 家酒吧时，马天明泄了气，走到街上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马天明抬头看看晴朗的月空，夜空美好而孤独，地面璀璨而喧闹。 突然，马天明看到前方一栋建筑 2 楼落地玻璃后面，一男一女正坐在卡座上吃着饭看着窗外的夜景，他们的视角正好看到湖光掩映灯光璀璨的 cbd 绚烂夜景。 「还真他妈会挑地方。」那人分明就是石宝泉，马天明骂了一句，「走。」马天明把烟掐灭扔进垃圾桶，带着钟亮奔石宝泉而去。 「杨柳，这里可是全正阳最美的地方了，美人美景美味，这才是人间滋味儿。」石宝泉得意地卖弄着。 「少来，别以为请我吃几顿饭买几件礼物，就把我拿下了，我可没那么俗。」杨柳说道。 「那是，你是清新脱俗，我是俗不可耐，不过话说回来，就是天上的神仙，偶尔也要吃点人间烟火不是？」 杨柳不说话，望着窗外映着色彩斑斓灯光的湖面发呆。一座高高的豪华酒店矗立在湖水之中，倒影微微荡漾，泛起斑斓的涟漪。 「你喜欢那酒店，要不说你眼光好呢，那可是超五星，只要你喜欢，哥现在就订。」石宝泉拿起手机开始订酒店。 「我去上个洗手间。」杨柳拿起包离开。 「好，我等你。」石宝泉眼里充满了宠溺的光亮。 杨柳离开石宝泉的视线后，突然如释重负，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只觉得心跳的厉害，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在心里无声的问自己，真的要这么做么？你想好了吗？你会后悔么？可是不这么做，我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杨柳费了好大工夫才稳住了心神，补了补妆，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当她转身要回坐位时，看见两个壮汉正对石宝泉说着什么，石宝泉面带怒气正要站起来，被人一把又按在座位上，那只按在肩头的胳膊让石宝泉再也站不起来。杨柳吓了一跳，赶紧躲了起来，偷偷观察。 「警察怎么了？我又没犯法，你抓我干什么？」石宝泉扯着嗓子喊。身边的食客纷纷看向这里。 「跟你吃饭那女的是谁？人在哪？」钟亮问。 「我朋友，有事走了，怎么了？」 「石洪洲车祸的事儿，你知道么？」 「知道啊，怎么了？」 「现在怀疑你跟这起案子有关，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 「嘿，说什么呢？那可是我哥，你们怀疑我？配合调查是吧？走吧。」 钟亮给石宝泉戴上手铐。 「配合调查怎么还上铐子啊？你凭什么啊？」 马天明双眼四处搜寻，没有发现女人的身影。钟亮推搡着石宝泉下了楼。 警局里，两个审讯室里石秋阳、石宝泉这对父子同时接受着审讯，马天明在两个审讯室来回巡查着审讯进展，也把两边审讯的情况汇总甄别，渐渐掌握了事情的原委。 审讯室里，董海涛面对着石秋阳，使出浑身解数，但就是不管用，石秋阳始终不配合，要不闭口不谈，要不就是那句，「我退休前好歹是县委书记，也算是正县级干部吧，你把我弄到这审讯室来，这就是你公安局的待客之道？」 「正县干部都大半夜兜儿里揣一把水果刀到人家门口瞎熘达？我劝你还是配合一下，大半夜的咱们谁都别干耗着了。」 石秋阳任凭董海涛苦口婆心怎么劝，再也不开口，董海涛又急又恼，无计可施。 马天明推门进了审讯室，一名刑警立即站了起来腾出一个位子。马天明慢慢坐了下来。 「石书记是吧，我是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马天明。」 石秋阳哼了一声。 「石书记，这里呢不是我们公安局的会客室，没有茶水点心招待你们二位。」 石秋阳听到二位，明显一惊，又故作镇静的很快恢復了平静。 「没错，就是您惦记的那位，现在，就在隔壁审讯室里，你们二位究竟是什么关系，不用我明说了吧。不过，我也拿不准，要不做个 dna 鑑定？」马天明边说边观察着石秋阳的表情，石秋阳脸上有了一丝波澜。 「我们公安局经常配合纪委抓人，我们局长跟纪委监委可熟啊，如果我们局长哪天跟纪委的同志吃饭时候，一不留神把您跟隔壁那位的关系说出去了，石书记，你猜猜会有什么结果？平安着陆不容易啊，可别再有个什么一差二错的。」马天明的话让石秋阳脸上阴晴不定，终于不淡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你还别想着公安局管不了这事，我们局长可是刚正不阿，天天给我们讲纪律处分条例、干部作风什么的，如果我们局长较起真来，恐怕您就不只是面子上好不好看的问题了，有没有听过那么一句话，拔出萝蔔带出泥。」马天明说完故意顿了顿，石秋阳屁股有点坐不稳了，欠了欠身，歪向一边的脸转回了正位。 「公安局是执法机关，别说不在位的正处了，就是厅局级我们也抓过。」马天明的话像锥子一样刺破了石秋阳的心理防护屏障。 「马队长，我儿子死了，你不去破案抓兇手，何苦在这里为难我这个老头子？」石秋阳终于开口了。 「石书记，这大半夜的我们可没工夫跟你闲聊天，你儿子石洪洲车祸死亡，很可能是有人精心策划的谋杀，就是在查案的时候，你闯进了我们的视线，我们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才是配合我们尽快查出真相的最好选择。」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吧。」石秋阳说。 「你为什么半夜跑石宝泉家去？」马天明问。 「那是我的房产，我想去自然随时可以去。」石秋阳平静的说。 「你和石宝泉什么关系？」马天明追问。 石秋阳嘴巴紧闭，不想回答。 「我替你说，他是你的私生子，是不是？」 「是。」石秋阳无奈的说。 「那你为什么带一把刀去找他？」马天明又问。 「洪洲刚出事不久，我知道不只是车祸那么简单，或许是我们家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我带把刀防身，不为过吧。」 「你半夜去找石宝泉，目的是什么？」马天明问。 「洪洲出事了，警方调查，很可能查到他的身份，一旦公开，我老脸无光，还有就是，我这个小儿子，总结交些乱七八糟的人，我怕他早晚也会出事，我最近劝他离开正阳，可他死活不听，晚上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我不放心，就过去看一看。然后，就被你们带到这里来了。」 「石洪洲和石宝泉关系怎么样？」马天明问。 「洪洲是长子，责任心强，我曾经跟他谈过，让他多照顾他这个弟弟，洪洲也做了很多，对宝泉也很关照。」石宝泉说。 「石宝泉是不是经常找石洪洲借车？」 「没错。我给宝泉买了一辆车，他嫌这不上档次，倒是没少借他哥的好车用。」 「那你知不知道，石洪洲出事之前，石宝泉借了那辆宝马？」 「我知道，宝泉在洪洲出事之前来看我，开的就是那辆宝马。」 「根据我们对车辆的检测结果，这辆宝马剎车系统被人动了手脚，这很可能是导致车祸的主要原因。」马天明说。 石秋阳吃了一惊，「你是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宝泉绝不会做这样的事，他虽然有些不成器，但绝不会做伤害亲人的事。不可能……」 「我们也只是根据调查情况作出合理的推测，并不是最终结论。你也不必紧张，如果你知道什么，希望你能够及时告诉我们。」马天明诚恳地劝慰道。 「哎，可怜我的洪洲啊，家门不幸啊……」石秋阳流下两行老泪。 石宝泉的审讯要顺利很多，别看在外面嚣张跋扈，一到审讯室里面被刑警一吓唬腿立马就软了，问什么答什么。 当晚石宝泉去大学城就是为了约女大学生杨柳，他也没有什么高超的反跟踪技巧，就是想请杨柳吃一个网红牛排，牛排店生意火爆没地方停车，于是就把车停到速 8 酒店院里，两人直接去了牛排店。他们刚走马天明三个人就追了过来，正当马天明盘问服务员又调监控的时候，杨柳嫌网红牛排店排队时间太长，他们俩就又回来开车去 cbd 了。这一差二错，竟然无意中巧妙地躲过了马天明的跟踪，还跟马天明来了个激情追捕。 石宝泉对借石洪洲宝马车的事毫不掩饰，但是坚决否认对剎车做了手脚，他说石洪洲出事前那天自己还开着，一点毛病没有，自己把车开到石洪洲家车库之后，再把自己的大众车开走的。 马天明等人折腾了一夜，基本把事情搞清楚了，也没发现石秋阳和石宝泉的违法线索，正在犹豫的时候，张浩报告了一个新发现。 张浩排查那辆宝马车视频时发现，石宝泉曾把宝马放到一家精品洗车店四十多分钟，就在宝马洗好停在车位后，一个戴着口罩和棒球帽的小个子钻到车底 3 分多钟，见石宝泉来开车才匆匆滚出车底熘走。 这是一个重大发现，此时已是早上 8 点多钟，马天明立即安排去洗车店调查。 第九章 烟盒上的指纹 审了半夜，第二天早上，石秋阳石宝泉终于精疲力尽的走出公安局大门。 朝阳穿透薄雾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更让石宝泉觉得困饿难耐。 「爸，咱先去吃点啥？」 「随便吧，我都饿坏了。」 两人走下台阶，才发现公安局门口有几十个人熙熙攘攘的在拉条幅上访，十几米长的白色条幅上写着刺眼的黑色大字「保险公司不理赔！警察渎职不作为！小老百姓该找谁？！」。 还在看热闹的石宝泉突然发现扯条幅的人群中有高叶，立即遮住脸转身就跑，被石秋阳一把拉住，「宝泉，你跑什么呀？不累呀？」 「爸，那扯条幅那女的是我一女朋友，不能让他看见我在这。要不然说不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怎么哪都有你女朋友啊？」石秋阳边埋怨边往人群里看，当他看清扯条幅的是高守刚的妻子杨桂枝时，也立即拔腿就跑。 毕竟是石洪洲把高守刚撞死了，两家人见过面交涉过多次，石家说警察正在调查，石洪洲也是受害人，一切等调查清楚再说；杨桂枝不管，认定石洪洲就是肇事兇手，石家人必须赔钱，最后打打闹闹没有结果。今天在这里碰见，恐怕又免不了一番撕扯。 可石秋阳已经走不了了，他已经被杨桂枝死死抓住，连同石宝泉一起被上访的人群围在中央，斥骂声和推搡让石秋阳生不如死。 「你们干什么，别动我爸，不然我报警了。」石宝泉护着石秋阳喊道。 「石宝泉，怎么是你？他是你爸？」高叶拧眉怒目喊道。「就是你们家撞死我爸，你个王八蛋，你不肯借钱给我爸治病就算了，你还让你哥撞死我爸，你还我爸爸，还我爸爸……」高叶边撕扯边痛哭起来。 「高叶，你说什么？我怎么会让我哥撞死你爸呢，等会儿，你说我哥撞死那人是你爸？」石宝泉不敢相信地问。 「闺女，他就是你男朋友？他是撞死你爸那个兇手的弟弟？你个挨千刀的王八蛋，你们一家都是王八蛋，老天爷呀，你睁睁眼吧……」杨桂枝顿足捶胸。 「我儿子不是兇手，我儿子也死了呀，你们不要闹了，不要闹了……」石秋阳也顾不上县处级退休干部的身份了，在混乱中也推搡嘶喊起来。 四个人撕扯在一起乱作一团，跟着杨桂枝和高叶来壮声势的亲戚和老同事也懵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跟着谴责这对挨千刀的狗父子。 马天明带着几个人正要去洗车店调查，刚好撞见眼前的混乱局面，马天明让张浩他们赶紧把人群拉开，避免出现意外，几名刑警好不容易才把石秋阳石宝泉和人群分开。 「这是公安局，你们在这干嘛呢这是？这条幅什么意思？」马天明问道。 「你们警察不作为，我们就来开个证明都不给我们开，不开证明保险公司就不赔钱，你们让我和我妈怎么办？」高叶哭着喊道。 「他们撞死了我们家老高，一分钱都不陪啊，你们警察怎么不把他们抓起来？把他们抓起来，让他们偿命……」杨桂枝嘶吼着。 「马支，是这么回事，高守刚出事后杨桂枝就去找保险公司理赔，保险公司不知道从哪听说这案子有蹊跷，就跟杨桂枝说，只要公安局开了肇事司机没有违法驾驶证明，立马理赔，不开就不给理赔。这证明局里没法开啊。」董海涛向马天明介绍情况。 「保险公司收钱时候是孙子，收了钱就成爷了。这事既然你清楚，那洗车店你别去了，留下来处理一下吧。」马天明转身对人群说，「大家静一静，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位是刑警大队长董海涛警官，情况他比较了解，你们跟董队长说说。」马天明说完带人走了，留下董海涛被围在人群里叫苦不迭。 马天明带人来到洗车店调阅监控，只能看到一个戴着棒球帽和黑色口罩的黑色身影钻到了宝马车底下，几分钟后，石宝泉去开车，黑影从车底熘了出来。而店里只有 5 名员工，同一时间内都在不同的视频画面中出现，排除了店员伪装的可能。周边监控再也没有看到这个身影，应该是在隐蔽处换了装混入人群逃了。 马天明刚回到局里，董海涛拿着一份报告来敲门。 「马支，烟盒检测报告出来了，烟盒上只查到了高守刚一个人的指纹。」董海涛把报告放到马天明面前。 「一个人的指纹？」马天明拿着检测报告，慢慢脸上露出笑容，「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董海涛疑惑道。 「事有反常必有妖。一盒烟，到顾客手里，烟盒上至少应该留下两个人的指纹，一个是卖家的，一个是顾客的，而这个烟盒上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的指纹？所以，有人故意擦去了烟盒上的指纹，之后才到高守刚手里的。由此推断，这盒烟，极有可能不是高守刚自己买的，而是别人买了给他的，而擦掉指纹的人，很可能就是送烟给他的人。」 「送烟的时候不还会留下指纹么？如果他擦掉指纹，又戴上手套送给高守刚，那他为什么买烟的时候不戴上手套？这样就不会留下指纹了。」董海涛说出了他的疑问。 「你说的没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他买烟的时候出于某种原因没有戴手套，烟盒上留下了他的指纹，所以，之后擦掉了指纹，又戴上了手套把烟送给了高守刚；第二种可能，他买烟的时候也戴着手套，之所以要擦掉卖烟人的指纹，是因为怕警方通过卖烟人的指纹查到卖烟的地点，顺藤摸瓜再查到他的踪迹。」 马天明来到题板前，在肇事现场高守刚的图片上拉了一个箭头，画了一个黑色的问号，写上了送烟人；又在宝马车照片上拉了一个箭头，贴上了那个戴着棒球帽黑口罩的黑色身影的监控视频截图照片，画了一个问号。 「如果这个送给高守刚中华烟的人让高守刚下定了必死的决心，那么，这个人动了剎车系统的人，很可能就是他故意制造的车祸。那么，这两个人之间，就可能有某种联繫。」马天明说着，在黑色身影截图照片和黑色问号上分别拉出一条线，指向一个点，在这个点上画了个圈，又在圈里打上一个红色的问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就是他让高守刚在路边等着这辆宝马车过来，而他又破坏了剎车系统，才导致车祸发生。」董海涛问道。 「有这个可能。还有一个人，那个伪装成 10086 的网络电话，应该是这个电话给高守刚报信儿，告诉他石洪洲的车要到了。」马天明又在写着 10086 的方框上，拉出一条线，连到红色的问号上。 「这三个人，如果是一个人，那么这很明显就是藏在背后的那个策划整个事件的神秘人。也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但他们都和这个案子有关。」马天明端着胳膊摸着下巴说。 「案情这么复杂，我们接下来该怎么查呢？」董海涛盯着题板犯起了愁。 「从烟查起，通过菸草局倒查这批烟都流向哪些售烟点，再一一排查买烟的人，把嫌疑人挖出来。」马天明说。 「那这范围太大了，希望太渺茫了吧？」 「范围可以再缩小，重点查高守刚家附近 3 公里以内的售烟点，那个人应该是跟踪了高守刚很久，观察他，然后再接触他，高守刚得了癌症，体力很差，虽然经常步行散心遛弯，但活动范围应该不会超过 2 公里，我们再加上 1 公里，3 公里范围内一一排查。」 「他们家属于棉纺厂老旧家属院，住的老人居多，相互熟悉，查起来，应该容易些。」董海涛说。 「没错。你马上把人撒出去，查。」 排查任务虽然艰巨，费人费时费力，但这种事自有董海涛带人去办，对马天明来说，倒是一个难得闲下来的机会。他坐在自己不大的办公室，不经意间又看到了抽屉里的照片，那是一张五年前拍的全家福。老婆大着肚子一只手拉着儿子，一只手挽着马天明的胳膊，背后是蓝色的大海还有洁白的云彩。马天明拿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盯着备註为老婆的电话号码，许久也没有拨出去，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他把照片放回抽屉，再次点开电脑里刘智给他的五年前事发时的监控视频。这视频他不愿看，但又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看。 马天明确实不能闲下来，一闲下来就会有浓重的压抑和负罪感缠绕着他的心，他只能在那看了不知多少遍的视频里和那叠几百辆车辆信息的资料里沉浸自己、消耗自己、折磨自己，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内心的负罪感。 窗外夜色已经深沉，马天明不知何时躺在椅子里睡着了，迷迷煳煳的睡梦中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头不受控制地抖动，额头渗出细微的汗珠。 第二天早上，天阴沉沉的，太阳还没出来，晨昏之间天地一片模煳，冷风裹着雾气在天地间瀰漫，办公室内满是凉意。 电话突然响起，也把马天明从梦中拉了出来。 「喂，怎么了？」马天明接电话时还有些迷煳。 「马支，石宝泉失踪了。」钟亮焦急的声音瞬间让马天明清醒。 第十章 沉尸东湖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盯着他么？」马天明呵斥道。 「我们一直盯着他的，昨天下午 5 点多他把车开到一个商场地下停车场，转眼人就不见了。我们守着他的车守了一夜，直到现在人也没有出现。」钟亮说。 「你们俩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都看不住？马上申请手机定位，查查他的位置，问问石家人知不知道他去哪了？」马天明吼道。 石秋阳对儿子的去向一无所知，石宝泉几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当警察打来电话时，他还因为警察监视儿子生气，但随后也有些紧张起来。 技术部门查到石宝泉的手机信号在昨天晚上 9 点 38 分最后一次通过北山一个基站发出，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北山是正阳市北部正在开发的一个新区，虽然规划的景观很美，但还未完全建好，现在又是深秋初冬的凉夜，这里晚上几乎没有人来。信号在这里消失，很可能是出事了，这一片连监控都没有安，调查起来十分困难。 警方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痕迹。 突然，地上发现一滩血迹，在路边不远的草丛里也找到一部被砸烂的手机，通知了马天明。 刑警现场拍照后，取了血样带回去化验，手机也装进了证物袋。不远处又发现了碎玻璃渣，玻璃渣上带着血。 马天明眉头紧皱，闷不做声。 这时，董海涛电话响起，接听后脸色凝重，「马支，石宝泉死了，在东湖里发现的。」 「死了？」 马天明和董海涛匆忙钻进警车，拉响了警笛往现场赶去。 「一家租车公司打来电话报警，昨天他们租出去一辆宝马，早上发现后台北斗定位回传异常，最后出现地点在东湖里。他们联繫不上租车客户，就请人到湖里探查，果然发现宝马车就在湖里，车里的人已经死了，租车人是石宝泉。派出所已经在现场了，车已经打捞出来。」董海涛在飞奔的警车里简要向马天明汇报情况。 天空阴沉，雾气还未散尽。 寒秋初冬的太阳躲在云层雾气之后，看上去如同一轮并不皎洁的月亮。 一台高高的吊车停在湖边，车下聚集着一群警察，还有租车公司的几个人。几十名晨练和路过的人在警戒线外远远地翘首观望。 马天明眼前是几个警察正在忙碌，有的从不同角度拍照取证，有的在从车门方向盘等处寻找着指纹。石宝泉虽坐在驾驶座上，但车辆从湖底打捞出来后尸体已经歪斜，无从得知最初的姿态，法医刘明勘验之后很快有了结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马支，石宝泉是先被人打伤，随后再溺水淹死的。」刘明说。 马天明嗯了一声，眼睛盯着石宝泉的尸体。 「首先，死者头部有开放性伤口，从外形看像是被钝器多次击打，伤口上还有细微的玻璃渣，应该就是后门那块玻璃上的，我判断他的内脏也因遭受外部击打而受到重创，但是这些创伤都没有立刻致命。死者口鼻有泥沙吸入，符合溺亡特徵。再详细的情况，要等尸检才能知道。」 「被淹死的人肚子会撑开皮带和裤子拉链么？」马天明问道。 「这个一般不会，应该是人为的。」 「如果石宝泉在遭受重击之后，还能开车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把车开这么远，然后又自己把车开到湖里寻死？如果是别人把车开到湖里，那石宝泉坐在驾驶位就是人为制造的假象，可是从整体迹象来看，这伪装的又不那么高明。」马天明像是自言自语，「安排人沿着湖边找一下有没有从湖里上岸离开的脚印。」 「沿着湖边找找，看有没有从湖里上岸的脚印，看仔细点。」董海涛命令道。 马天明扭头示意租车公司的店长过来，穿着一身职业西装，随时准备回应别人询问的店长略弓着腰小跑过来。 「你们这辆车安的有行车记录仪么？」马天明用手指了指车内残存的行车记录仪线头。 「有的有的，所有的车里都安装有行车记录仪，出租之前都会检查确认设备完好。」店长回答。 「那这记录仪去哪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会不会是让鱼给叼走了？」店长试探着问。 「废话，鱼不咬人咬行车记录仪干嘛，再说，鱼有这么大嘴么？」 「那就是被人偷走了，我回去让人查一查行车记录仪后台记录，看看记录仪是什么时候断电的应该就清楚了。」 「你们有后台记录？」正盯着事故车出神的马天明似乎勐地醒悟，回头盯着店长，把店长吓了一跳。 「额……，好像有吧……有，有云储存。」店长一脸的紧张。 「张浩。」马天明喊了一声。 「来了。」 「你跟他一起去店里，把石宝泉租的这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后台记录数据拿到局里，把他们店里和石宝泉接触过的人一块都带回去了解情况。」 「走吧，方店长。」张浩对店长说道。 「好，好，警官，您坐我的车吧，我这车新到的，双独立悬挂，60 码过减速带都不带晃的。」店长边讨好着张浩，边跟着张浩离开。 「行啊，那快点吧，别磨叽了。」 马天明环顾一下四周，「咱们别在这耗着了，老刘，你把尸体带回去做尸检吧。」 任庆钟亮带着派出所民警沿湖边仔细勘查了一遍，湖边虽然有土坡，但也有还未完全建好的水泥护坡和石板路，路边是丛生的杂草，在环湖一周的泥土护坡里并没有发现从湖里上岸的脚印，水泥和石板上即使有也留不下痕迹了。忙活半天一无所获。 马天明心里已经大概有了判断，虽然兇杀现场经过伪装和处理，但伪装和处理的痕迹太过明显，可以看出作案手法粗糙。和石洪洲车祸肇事致死案在风格上有着明显的不同。但马天明心中仍有疑惑，石宝泉刚被列为嫌疑人，人就死了，死的两个人都是石家兄弟，究竟这两件案子有没有关联，是不是一个人所为？石宝泉被杀究竟是不是因石洪洲案而起？ 马天明一到局里，立即向局长章辛成汇报情况。 马天明敲了一下 局长办公室的门 ，不等里面请就推门而入，当他进到章辛成办公室时，忽然看到政委肖建平也坐在沙发上，似乎是自己的闯入打断了局长和政委的谈话，但是局长和政委好像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章局、肖政委，我没打扰两位领导吧？」马天明带着歉意说。 「进都进来了，还说这话有什么用？」章辛成板起脸。「说吧，什么情况？」 马天明立即简练而不漏任何一个重点地把勘察情况汇报了一遍，他汇报时仍是面对着章辛成，很少看向政委肖建平，肖建平脸上略过淡淡的被轻视的不快，而马天明却毫无察觉。章辛成一边听着报告，一边用眼神暗示马天明，马天明顺着章辛成的眼神短暂看向肖建平后，之后又落在了章辛成的脸上。章辛成心中暗骂马天明只会办案，情商太低。 「初步判断，石宝泉案和石洪洲案应该有某种关联，我建议继续由我和一大队负责。」马天明最后表明了来意。 「刚才我还跟肖政委说，别看这个马天明到哪里哪里都别想消停，甚至有时候啊，组织纪律性还不强。不过，干工作态度还是积极的。老肖，说说你的意见？」章辛成说道。 「根据天明刚才说的情况，今天这起案子涉嫌刑事犯罪的可能性极大，我看就正式立案吧；虽然 11·5 案还没有侦破，鑑于石宝泉和石洪洲是直系亲属关系，天明对石家的情况已经比较了解，我同意天明的建议。」肖建平说完看向章辛成。 「我也同意，但是，我强调一点，如果查出来两起案子可以併案，一定要把证据做扎实，按程序来。」 「明白。」 「天明啊，如果今天的 11·19 案和之前的 11·5 案最终都是刑事杀人案的话，没有併案，就是两起孤立的命案，一旦併案，就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性质和影响可是有很大不同的。不管併案还是不併案，都要尽快侦破。」肖政委语重心长的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请章局和肖政委放心，命案干系重大，我绝不会有任何马虎。」 「行了，你去忙吧。」 马天明本来已经做好挨训的思想准备，他还担心领导再来一句你不要跟了，又 把这案子交给别人，。马天明也做好了要争一争的准备，没想到如此顺利。 后来他才知道，吴玉康副局长亲自负责的 5·16 案也就是佟翔案贩毒案进展并不顺利，省厅对此案高度关注，已经几次过问，章辛成和肖建平正为此发愁。虽说石洪洲案还没侦破，石宝泉又死了，两位领导暂时还不顾上训马天明，当务之急的还是完成好省厅的最新指示。 马天明对这些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怎样尽快查清真相。 第十一章 女大学生杨柳 张浩已经从租车公司拿来了宝马车行车记录仪的后台记录数据，方店长和相关店员也一併带到局里配合调查。 监控记录仪视频和声音，可以大致还原出当晚案发前的情形。 大约晚上 8 点 50 分，宝马车来到大学城博学路，从对话中听出来石宝泉接了一个叫杨柳的女人上车，但这个叫杨柳的女人始终没有在监控记录仪画面中出现。从两人对话中提到大学的一些事，杨柳应该是一名在校大学生。石宝泉请她到 cbd 酒吧喝酒，杨柳说不想喝酒，石宝泉就又说带她去吃最火的网红醉酒鸡，杨柳同意了。后来，车子又开出去，之后石宝泉应该是对杨柳动手动脚，被杨柳制止了。再后来，石宝泉把车开到了正阳市北部正在开发的新区，此时路上灯光幽暗，没有行人车辆，甚至有的路段连路灯都没有，只靠着宝马车的两道光柱照亮。石宝泉停了车，在车里要对杨柳霸王硬上弓，杨柳先是言语拒绝后是喊叫、反抗、大哭……，大概二十分钟后，突然车门被人拉开，接着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大骂敢动老子的女人，随后是石宝泉被打求饶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杨柳边哭边喊吉哥救她。大概十几分钟后，安静下来，行车记录仪被人扯掉，没有了声音和幽暗的路面图像。 马天明询问方店长和店员后得知，11 月 19 日下午 5 点多石宝泉到店里把宝马车开走的，当天晚上后台定位系统提示宝马车在东湖里，住在店里玩游戏的店员正好看到，开始以为系统有问题，到凌晨起来上厕所发现车还在东湖里。就打开了后台行车记录仪数据，这才发现有异常。店员立即汇报给了店长，店长大惊失色，找来人下水探查，确认宝马就在水里后，店长马上报警并找来吊车把宝马车吊出水面，果然发现车内有一具尸体。民警马上通知了市刑警支队。于是，正在北区搜索的董海涛接到了电话。 法医在对石宝泉进行尸检时，在衣服里发现两根女人的头髮，已经检测出 dna 数据。车上的指纹经过水的浸泡，已经十分模煳，只能比对轮廓，不再具备鑑定价值。 会议室里，马天明向大家分析案情。 「情况已经比较清晰。从行车记录仪后台数据显示，石宝泉把杨柳带到北区兴源路，这里十分偏僻，于是，石宝泉试图强姦杨柳。随后，另一个人出现了，把石宝泉打成重伤，但此时石宝泉还没有死亡，此人把石宝泉的手机砸烂，扔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之后，租车公司根据后台北斗系统定位，发现宝马车在东湖里，于是报警并打捞出宝马车，石宝泉在驾驶位上，人已经死了，符合溺亡特徵。我们基本可以判断，第一，这个叫杨柳的应该是一名在校女大学生，死者身上发现的女人头髮应该就是杨柳的，dna 检验结果已经出来，找到杨柳进行比对确认，这个并不难。第二，石宝泉先是被打成重伤，甚至是被误以为已经被打死了，之后，打人者出于害怕或者是破坏现场的原因，伪造了石宝泉自己驾车坠湖溺亡，但是，伪造的过于粗糙，所以，当时他一定很慌乱，不是老手，也没有周密的计划，伪装大概率只是出于他本能的临机决定。石洪洲和石宝泉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他们的死会不会有某种关联？从作案手法上看，两起案件有很大不同，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一人所为。这个答案要我们自己去找。第三，那个叫吉哥的应该就是打伤石宝泉并伪造现场的嫌疑人，而他和杨柳之间，一定有着较为密切的关系，很可能有男女关系。杀了人，第一反应就是逃，或者躲，现在的关键是，尽快找到杨柳和那个叫吉哥的人，这个吉哥，是关键中的关键。」 「董队、张浩、钟亮、任庆，你们各带一组人立即到大学城各个大学，寻找一个叫杨柳的女大学生，找到后立即带回局里做 dna 比对，找到了杨柳，才能找到那个叫吉哥的人。我就一个要求，要快！」 「我们立即出发。」董海涛说。 大家纷纷起身往外走。 「雨晴、徐磊留一下。」马天明说道。 「马支，给我们什么任务？」楚雨晴忽闪着大眼睛满含期待。 「你和徐磊负责查一下近 3 年内的案件资料，看看有没有叫吉哥的，或者名字中带吉的，另外，也查一查网上有没关于吉哥的资料，只要是这个读音的字都包括在内。」马天明对两人说道。 「马支，这怎么查啊？难度有点大吧？」徐磊说。 「查资料我擅长，你配合我就行了。」楚雨晴说。 马天明回到办公室，石洪洲案和石宝泉案始终在脑海里萦绕不绝，他还需要继续梳理案件的蛛丝马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四队人马到十几所大学找一个人，其实查起来也不难。他们先找到学校领导，调出全校学生名单，虽然只知道读音叫杨柳，但根据一般推测应该就是杨树的杨，柳枝的柳，既使不姓杨，那名字里含有杨柳两个读音的都核查一遍，也只是时间问题，何况还可以让学校老师帮忙。 为了加快速度，免生变故，他们找到一个就去见一个立即甄别，询问了解情况，和行车记录仪里的声音进行比对，一天下来，前前后后找到 8 个叫杨柳的女生，但都不是那个要找的杨柳。 马天明对着题板上两起案件中涉及人物的照片蹙眉思索，不时的用笔在题板上写着自己的推测和疑问，徐磊在档案室里翻找着近年来的案件，楚雨晴在网络上搜索查找着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已经是下午 5 点 25 分了。 张浩来到一所大学，跟教务处的老师说明情况，查找后发现还真有一个叫杨柳的。老师打电话把她叫了进来。 「您好，我是杨柳。」 当她一开口，张浩立即听出这声音和行车记录仪里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背对门口的张浩扭过身来，双眼紧盯着这位叫杨柳的女大学生。只见她身高接近一米七，身形高挑，衣着简约得体，是那种不施任何粉黛的美而不艷、娇而不媚，只是眼神和脸色有些许倦意的暗淡，一袭长发垂在两肩，没有任何的修饰，正是直而黑亮的髮丝，和现场发现的头髮也极其相近。一瞬间，张浩找到杨柳的喜悦消散了，他甚至希望眼前的这个杨柳不是要找的那个人。 「警官，这就是杨柳。」教务处老师说。 「请坐，我们是正阳市刑警支队的，向你了解些情况。」 「您好。」杨柳坐下后，礼貌性的又说了句您好，等着张浩开口，似乎早有心理准备。 「你认识石宝泉么？」张浩问。 杨柳和张浩对视的眼睛慢慢垂了下来，嘴巴轻微张了张，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11 月 19 日，也就是昨天，晚上 7 点到 10 点，你在哪里？」 杨柳仍是沉默。 「那天你见了什么人，有没有和石宝泉…见面？」张浩很谨慎的斟酌用词。杨柳仍是闭口不答，眼睛里开始慢慢湿润。 「你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说么？」 张浩怎么也不愿把眼前这个清纯的女大学生和石宝泉案中的那个女人联繫起来，但他心里明白，她应该就是那个女人。张浩觉得胸口有些发闷，甚至有一丝隐痛。杨柳只顾垂着双眼沉默着，对这一切似乎毫无觉察。 「我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 杨柳用尽了力气抬起了头，任由两行清泪滚落下来，纤细的脖颈似乎在努力擎起头顶如山一般的重压，杨柳眼睛望向张浩，张浩不由的抽离了双眼。他站了起来，走到窗边，背过身去拿手机把学校提供的杨柳个人资料表上的照片拍下来发给了马天明。 正在对着题板苦苦思索的马天明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看到了杨柳的照片，马天明觉得有些眼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仔细端详了髮型和容貌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杨柳今年 21 岁，是一名大四的学生。在审讯室里，面对刑警的问话她开始有些害怕，后来渐渐平缓下来。马天明看杨柳情绪基本平復，便切入正题。 「你认识石宝泉么？」 「认识。」杨柳低声说。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大概……3 个月前，我和同学到商场吃饭，我被别人撞了一下，不小心把饮料洒在了在石宝泉身上，我赶紧道歉，他没有生气，还请我和我同学吃饭，说交个朋友，就认识了。」 「之后你们又见过么？」马天明一步步询问。 「见过。后来，他约我和我同学吃饭，唱歌……」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马天明问。 「我们只是……朋友。」杨柳说的很慢。 「他死了，你知道么？」马天明目不转睛的盯着杨柳。 「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死的？」杨柳脸上一阵慌乱，慢慢抬起了眼睛，眼神似乎是在询问。 「你和石宝泉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马天明继续盯着杨柳。 「是……昨天晚上，石宝泉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吃饭，在车上，他就对我动手动脚，我制止了他。我以为，他只是开玩笑，我以为他会停止的，谁知道，后来他开车把我拉到一个很偏僻的地方，他就，他就要强姦我……」杨柳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一下哇地哭了起来。 马天明淡淡的看着她哭，等她情绪稍微平静下来，继续问。「那后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我就哭喊，我求他放过我，他根本不听我说什么，我拼命反抗，我喊救命，这时候，我远房表哥赶到了，才把我救了，还打了他。」杨柳抽泣着说道。 「你远房表哥，叫什么？」 「他叫吉哥。」 「全名叫什么？」 「全名，叫，叫赵来吉，别人都叫他吉哥。」 「他怎么知道你当时在哪里？怎么能准确找到你的位置？」 「那天，我上了石宝泉的车以后，他一直动手动脚，我就偷偷的用微信给吉哥发了位置共享，告诉他有人要欺负我，所以，他就赶了过来。」杨柳仍在轻轻抽泣着回答马天明的问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那个叫吉哥的到了以后，都做了什么，你要详细的告诉我，不能有任何隐瞒。」马天明说。 「吉哥到了以后，把我救了出来，他就打了石宝泉，吉哥让跟他一起去的一个人把我送回学校，他和另外一个人还留在那里，我当时，我当时很害怕，我就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你是说，和赵来吉一起去的还有两个人？」 「是。」 「你认识么？」 「我不认识，可能，可能是他的朋友吧。」 「那后来，赵来吉又联繫过你么？」 「没有，从那以后，他就没再联繫过我。」杨柳说。 「你联繫过他么？」 「也没有。」 「赵来吉是干什么的？」马天明问。 「他，他的工作我不太清楚。」杨柳眼神忽左忽右游移不定。 「你撒谎。」马天明啪地一拍桌子，吓得杨柳浑身一颤，更加不知所措。 「我这里有你和你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部户籍资料，你根本就没有一个叫赵来吉的远房亲戚，就在 11 月 19 号你和石宝泉见面的当天晚上，石宝泉被人谋杀，就在石宝泉被谋杀的现场，在石宝泉身上发现几根头髮，我们和你的头髮做了 dna 比对，完全一致。如果现在你还隐瞒实情，拒不配合警方调查，你将会承担很严重的法律后果。」 杨柳脸色更白了，显得更加惊慌失措，似乎在经歷着艰难的思想挣扎。 最终，杨柳开口了。 「警察同志，如果我说了，你们能保证我的安全么？」 第十二章 目击者 「你要相信警察，只有你说出实情，提供尽可能详细的线索，我们才能尽快破案，你也才能安全。」马天明缓和了语气。 杨柳似乎是在想马天明的话是否值得相信，犹豫再三，才下定了决心。 「警察同志，其实，赵来吉不是我远房亲戚，我之前根本不认识他。他是在网上放高利贷的，去年，我哥哥先天性心脏病，已经不能拖了，必须马上手术，家里没钱给他看病。我听同学说网上可以贷款，我就，我就借了 8 万块高利贷，但是，但是，要上传身份证，还有，还有自己的……裸照。我没有办法，我就给他们发了。后来，钱花完了，我哥哥人还是没了。我想着我靠兼职打工慢慢还，可谁知道利滚利越来越高，我根本就还不上，他们就威胁我要把我的裸照发到网上去，要发给我的同学，我的家人。我就，我就求他们，宽限我几个月。过了几天，有人打电话说同意宽限几个月，但是，但是让我去他们公司谈，我没有办法，我就去了，我见到了赵来吉，谁知道，他，他强姦了我，还录了视频，他说，只要我给他当一个月的情人，利息他就不要了，只用，只用我还本金就行……」杨柳说着又哭起来，泪如泉涌。 张浩心头像是被针刺的疼了一下。 「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就，我就同意了……后来，谁知道，谁知道，一个月好不容易到头了，又是一个月，到现在，都一年了，我，我真的逃不掉啊。再后来，我认识了石宝泉，我一开始就知道他对我不怀好意，我以为他很有钱，就想找机会让他帮我把高利贷还了，我跟他说，只要你帮我，我就做你女朋友。他嘴上答应，可他始终不肯替我还钱。男人，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人……」杨柳说着又无助的哭了起来，似乎哭能让她暂时忘掉一切烦恼。 「警察同志，他们是无赖，是流氓，他们是黑社会，我知道，赵来吉的钱我就算还清了他也不会放过我的，上个月，听说大学城有一个学生借高利贷已经被逼的跳楼了，我迟早会被他们害死的。警察同志，求你们帮帮我，帮帮我吧，我求你们了……」 「杨柳，你冷静一下。赵来吉涉嫌谋杀石宝泉，这是命案，你只有提供赵来吉的犯罪证据和他的藏身线索，帮助我们查清真相，把他绳之以法，这才是真正的帮你。」马天明说。 「我一定配合你们，我一定配合……」 「赵来吉的照片你有么？」马天明问。 「有，有的，我偷拍过一张，在我手机里。」 张浩把杨柳的手机交给她，杨柳打开手机翻出了赵来吉的照片，张浩拿给马天明看。 这是杨柳和赵来吉吃饭时候偷拍的，赵来吉光头，一脸横肉，面色黝黑，一看就不是善茬。 张浩把照片翻拍了一下，发给正在查资料的楚雨晴。 「在哪里可以找到他？」马天明问。 「赵来吉带我去过一次他的公司。」杨柳问。 「在哪里？」马天明追问道。 「向里街，53 号，一个老办公楼的 5 楼，503……」杨柳说出了地址。 「联繫方式有么？」 「有。」杨柳翻出了赵来吉的电话。 得知重要线索后，董海涛立即带人前去搜查。503 早已人去屋空，屋里简单的半旧沙发、桌椅，还有几台桌上型电脑，但电脑硬碟都已被扯掉，一个档案柜里连一个纸片都没留下。 对此马天明早有心理准备，赵来吉杀了人，熘之大吉再正常不过，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谁也不会等着警察上门来抓。而赵来吉的手机也早就关了机，想必也早已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对杨柳的二次询问已经结束，再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马天明也只好让杨柳回学校，一旦有事要进一步了解随叫随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楚雨晴抱着一叠资料来找马天明报告她的调查情况。 「马支，这个赵来吉是岭东柳河镇人，今年 46 岁，初中学歷，给工地供过沙石，后来带着几个人干拆迁，为人心狠手辣，拆迁生意越做越大。后来岭东没房可拆了，就转行到正阳放高利贷。赵来吉干拆迁期间，因暴力拆迁、寻衅滋事两次被治安拘留，他还有一个搭档叫高坡。后来，高坡继续留在岭东干建筑施工，赵来吉来了正阳。我觉得，这个高坡，或许会是个突破。」 「这个高坡有没有案底？」马天明问。 「除了跟赵来吉被一起拘过两回，没有别的违法记录。现在高坡在岭东做建筑生意，还成立了自己的公司。」楚雨晴说。 「地址有么？」 「有。」 「干的不错。」 「马支可从来不夸人，雨晴，你这是开了先例了，你得请客啊。」董海涛打趣道。 「没问题，想吃什么，现在还是明天？」楚雨晴笑容灿烂，一双大眼睛笑成了两轮弯月。 「请客不急，咱们去会会这个高坡。」找到了一条可用的线索，马天明立刻就坐不住了。 「现在？马支，你这也太拼了吧，这都夜里 11 点了，就是千里马也得歇歇脚吧。」董海涛假装抱怨的说。 「千里马用的是四个蹄子，咱们有四个轮子，车上歇吧。」 「那你们吃什么，我去买。」楚雨晴知道这种外勤不会带自己，于是主动考虑他们的后勤粮草。 「包子，猪肉大葱、韭菜鸡蛋一样 3 斤。」马天明不假思索的说。 「得嘞。」楚雨晴飞快地跑了出去。 「马支，咱都带谁去？」董海涛问道。 「叫张浩，徐磊、晓军跟我去，你今晚好好歇歇。」马天明边搓着疲倦的脸边说。 「马支，我刚才是开玩笑的，我可真不是抱怨。」 「这个我知道，让你留下是明天还有任务，你明天带人去查一查赵来吉的家族关系，还有原来的那个拆迁公司的人，再摸一摸赵来吉的社会关系。咱们不能再被动了，要多撒网才能多捞鱼嘛，捞不到鱼也要把鱼吓一跳，不能让他太踏实了。对于犯罪嫌疑人来说，乱，就会出错，他们出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明天我一早就出发。」 「三天，我就给你三天时间。」 「没问题。」董海涛信心满满。 「马支，包子来了，我还给你们买了一些滷鸡腿。」楚雨晴兴高采烈地扬了扬手里的吃食。 「不错。通知他们出发。」 第二天一早，在岭东一个高档小区里，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楼栋出来，钻进了停在院里的一辆奥迪，奥迪发动后驶出小区，后面一辆正阳牌照的大众跟了过去，开车的正是张浩，徐磊叫醒了睡梦中的马天明。 奥迪开的不紧不慢，开车的正是高坡，坐在副驾驶的一个人神情有些不安，明显没有睡好，面容憔悴东张西望。此人名叫周峰，曾跟高坡干过。 「哥，后面有辆车一直跟着咱。」那人更加焦躁不安。 「没事，有哥在，你就踏踏实实的。」高坡气定神闲。 20 多分钟后，奥迪停在了一家早餐店门口，这家店生意还不错，屋里人几乎坐满，高坡来到一个空桌坐下。 「高总，您来了？」高坡一进门老闆就热情地迎了上来，提来一壶茶倒上。 「老焦，两大碗羊杂汤，多放香菜，两份饼丝，再来两个小菜。」 「好嘞。」老闆答应一声。 「哥，这地儿您常来啊？」 「只要不下刀子，颳风下雨也挡不住，这茶还是我放这的，有几年没吃岭东的羊肉汤了吧，这家最正宗，带你解解馋。」高坡不紧不慢的品着茶。 「真有几年没吃了，今天我得好好过过瘾。」 说话间两碗羊杂汤、饼丝、小菜已经端了上来。 「多吃点，不够再要。」高坡说完先喝了一口汤，又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周峰刚端起碗要吃，透过偌大的窗户看到路对面停着一辆车，正是刚才跟着自己的那辆大众。 「哥，我就说那辆车是跟踪咱们的吧，你看，就在路对面盯着咱们。」他惶恐的低声向高坡说。 「小峰啊，安心吃你的肉喝你的汤。」高坡头也不抬，继续吃着。 只好惶恐不安地吃起来，家乡的美味也尝不出滋味。 高坡带着周峰从饭馆出来，高坡犹豫了一下，在旁边摊上买了 3 斤油条。周峰上车后，高坡对周峰关上了门。 「你先等一下。」 高坡提着油条冲着大众车走去。马天明坐在车里盯着走来的高坡，眼神里有些警惕。 「这小子要干嘛？」徐磊说道。 张浩已经悄悄了摸向了配枪。 周峰看高坡向大众车走去，在车里更加惶恐，挪到驾驶位想要开车离开，发现车已熄火，车钥匙也不在车里，推门想跑，门也早已锁住，任由他捶打门窗，高坡头都不回。 高坡已经走到大众车前，敲了敲玻璃。窗玻璃落了下来，车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防备，反倒是高坡自然洒脱。 「警官，吃早饭了么？不知道你们来了几个人，这油条你们先吃着，不够我再买。」高坡一脸平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谢谢高总，有心了。」马天明接过油条交给一旁的张浩，然后下了车。 「看来，你知道警察要来啊。」马天明下车活动了一下身体。 「没想到你们来这么快。」 「怎么个意思，说说吧。」马天明说。 「我车里那个，叫周峰，是我一个小兄弟。以前跟我干过，这不，惹了事，投奔我来了。」高坡心平气和的说道。 「那你这算大义灭亲？」马天明眼神里带着一丝寒光。 「也算，也不算。要说算呢，我确实是要把他交给你们，要说不算呢，我这是为他好，我是在帮他。」高坡说。 「高总这是怕惹祸上身吧？」马天明笑着问。 「没错。我是在道儿上混过，不过我刚湿了鞋，还没湿脚就上了岸，改做正经生意。这年头，有光明正大的钱不挣，谁还去挣那些见不得光的钱？如果警官要想抓我，只要有证据，我跟你们走。」高坡说着抬起双臂做了一个等着被铐的姿势。 马天明点上一根烟，抽了两口。「你车里那位，犯的什么事儿，清楚么？」 「我这个小兄弟前两天跟赵来吉把一个人打了，后来听说那人死了，这不，害怕了，就跑到我这来了。」 马天明看看高坡，又看看那辆奥迪车，掐灭了烟。「走吧，过去看看吧。」 张浩、王晓军紧跟着马天明和高坡。 高坡拿着遥控钥匙把副驾驶的窗玻璃降了下来，露出了里面惶恐的周峰。 「哥，你这是要把我交给警察么？哥，你不能这么对我啊，你救我……」 「兄弟，你听好了。我现在就是在帮你。」 「哥，哥，你把我交给他们，我会坐牢的。你不能啊哥！」周峰几近疯狂，握着一把刀往外边勐戳，众人急忙闪身躲开，周峰戳了两下又把刀对着自己的脖子。 「姓高的，我把你当大哥，你就这么对我么？你的良心让狗吃了？我死也不去坐牢……」 「把刀放下，把刀放下……」张浩喊道，正要举枪警告，被马天明按了下来。 「周峰你听着，你们打的那个人，并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淹死的。如果你是受人指使动的手，那你只是从犯，也就吃几年牢饭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马天明大声喊道。 「兄弟，听哥的，警察说的没错。你逃，能逃到哪儿？逃到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事说清楚了，大不了坐几年牢，出来跟着哥干，走正道，吃踏实饭。」高坡劝道。 「哥，我，我不想坐牢，我不想坐牢……」周峰哭道。 「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别让我看不起你。你放心，如果你进去了，你一家老小我管，哥绝不让他们受半点委屈。」高坡说到动情处湿润了眼睛。 周峰犹豫了，终于还是扔下了刀，放弃抵抗。 高坡用遥控钥匙开了车门。张浩和王晓军拉开车门把周峰拽了下来，戴上了手铐。押着塞进了大众车后座。 马天明看了看高坡，「今天这事儿，谢啦。」 「我是为周峰，也是为我自己。」高坡说道。 「能问你件事儿么？」 「赵来吉？」 「对。」 「干拆迁那会，搭过伙计。他心太黑，我看不惯，就不干了。他打架斗殴我见过，杀人放火我没见过。以后的事儿，我就更不清楚了。」高坡抽着烟淡淡的说。 「够坦诚，走了。」 马天明坐进副驾驶，回头看了一眼被夹在张浩和王晓军中间蔫头蔫脑的周峰，今天本来是找高坡了解关于赵来吉情况的，想不到竟然抓到了案发现场的周峰，真是不小的意外收穫。 马天明心中暗喜，说了句，「回正阳。」 第十三章 星夜缉兇 不等回到警局，马天明在车里就开始了审讯。周峰毫无保留，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周峰多年前是跟着赵来吉和高坡搞拆迁，不过他跟的比较晚，后来赵来吉高坡意见不合分道扬镳，周峰被赵来吉拉拢一起到了正阳，因为骨子里胆小怕事，一直做个小跟班，并不被重视。 11 月 19 日晚上周峰正跟赵来吉和郑胖子喝酒，突然赵来吉接到一个微信，然后破口大骂，叫上他们几个就走。周峰根据赵来吉的指示路线开车来到一辆宝马车前，赵来吉狂奔过去从宝马车里把石宝泉拉了出来，石宝泉还在惊慌中提裤子系皮带就被按在地上往死里打。郑胖子拎了根钢管冲上去对着石宝泉就是一顿勐抽，石宝泉被打得鬼哭狼嚎、满地打滚，周峰也凑上去拳打脚踢。赵来吉把衣衫不整的杨柳从车里扶了出来，杨柳不住地哭泣，像一只受尽了委屈的小猫一样趴在赵来吉的怀里，让赵来吉心疼的不知如何是好。杨柳越哭，赵来吉火气越大，都发在了石宝泉的身上。 后来，周峰似乎发现杨柳趴到赵来吉耳边说了句什么话，然后赵来吉开始吃惊的愣住，随后发出一声瘆人的冷笑。接着，赵来吉到宝马车里扯掉行车记录仪，像疯了一样举起来朝着石宝泉的头上勐砸，这是要下死手了，石宝泉的脑袋顿时成了血葫芦，血流了一身一地。 后来郑胖子和周峰看石宝泉快被打死了，赵来吉仍不停手，两人有些慌了，上前劝阻。赵来吉也打累了，喘着粗气，让人把杨柳送走，郑胖子鬼机灵，旋风一样钻进了车里喊杨柳上车，一熘烟走了。这时赵来吉仍不解气，让周峰继续打。周峰只得继续对躺在地上呻吟的石宝泉又踹了几脚，赵来吉骂他像娘们，一把扒拉开周峰，自己又上前对着石宝泉的胸口一阵勐踹，打的石宝泉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赵来吉靠着宝马车喘粗气，周峰上前试了试，石宝泉已经没气了。 赵来吉喊周峰把石宝泉抬上车后座，让周峰把地上带血的泥土都捧到车上，地上收拾干净，然后让周峰开车。周峰吓得浑身直抖，又不敢违背赵来吉的命令。 周峰车开出去没多远就差点开到沟里，赵来吉一通臭骂，把周峰赶下车。赵来吉头探出车窗叮嘱周峰把手机处理掉，不要跟任何人联繫，躲一阵看看风声。周峰连忙点头，眼看赵来吉开车走了，周峰这才如获大赦夺路狂奔，连滚带爬翻过了东湖边的景观土山，这时突然看到一辆车朝自己这边开过来，正是赵来吉开的那辆宝马，他以为赵来吉又来找他，赶紧藏了起来。他看到赵来吉已经把车停了下来，距离自己藏的地方也就几十米远。赵来吉下了车，把石宝泉拖下来，费劲地又放到驾驶座上。然后从车里找来一块毛巾把车上的指纹擦了擦，把沾了血的泥土全捧到了车里，看现场收拾差不多了，他把车子启动挂在前进挡，车子沿着坡道熘进了湖里。 然后拿出手机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公司的人，让人把公司的所有资料处理了，赶紧躲起来，另一个电话是打给叫云云的，告诉他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又叮嘱她手机处理掉。又找来树枝，把地上的痕迹打扫干净。赵来吉在岸上看着车沉入湖底后才转身离开。 「他用的哪个电话号码？」马天明问。 「不知道，赵来吉电话号码多的是，都是不记名的。」 「你是说赵来吉打给一个叫孙云云的人，让她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落脚？」马天明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 「离得有点远，听不太清楚，我听着大概是这个意思。」周峰说。 「那个叫孙云云的是谁？」 「是赵来吉的一个小老婆。」周峰说。 「她住哪你知道么？」 「好像是岭西南流镇。」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赵来吉知道么？」马天明有些疑惑。 「有一次孙云云给赵来吉寄了个快递，赵来吉让我替他取的，我看了一眼。」 「赵来吉有枪么？」马天明问。 「有。」周峰说。 马天明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楚雨晴，马上查岭西南流镇一个叫孙云云的相关信息，越快越好、越详细越好。」说完挂了电话，「还有多久到局里？」 「一个小时。」 「再快点。」 一个小时后，马天明已经回到了办公室里。 「马支，查到了。」楚雨晴已经查到了基本信息前来汇报。 「快说。」 「孙云云，女，33 岁，岭西南流镇人，经营一家超市，未婚，独自居住在南流镇 116 号，父母在乡下老家孙庄，孙云云有一个弟弟，在外地上大学。孙云云联繫方式也已经查到。」 「孙云云社会关系，查了么？」马天明说。 「查了，社会关系挺简单的。」 「你怎么查的？」 「我打电话问派出所民警啊。」 马天明听后沉思的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把楚雨晴吓得不敢出声。 「我们涉及重要案件需要查资料，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通过派出所，尤其是乡镇一级，因为当地情况不明，人员关系错综复杂，往往在当地有点钱有点势的人都可能和派出所有或明或暗的联繫。你不经意的一个电话，很可能让目标有所察觉。」马天明说的很严肃，楚雨晴有些不知所措。 「马支，我是闯祸了么？」楚雨晴紧张的忽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 「下次注意。你现在跟徐磊去提审周峰，把他知道的和赵来吉公司有关的人、有关的案件都交代清楚。」马天明说完，不等楚雨晴说话，自己已经先走出办公室。 「徐磊楚雨晴留下，行动组的人全体配枪，10 分钟后出发。」马天明边说边往外走，刑警们唿啦一下全跟着准备去了。 当其他警员匆匆出来分头上车的时候，马天明坐的那辆大众已经驶出了院子。 「到达南流镇以后，我带一组在孙云云的超市处布控，张浩带一组到孙云云的住处，钟亮带一组到孙云云的父母住处孙庄。注意千万不要打草惊蛇。」马天明在飞奔的车里做着部署。 「明白。」 岭西离正阳一个多小时车程，马天明他们很快赶到了南流镇，分头布控监视，只等孙云云露面。 此时，一个穿便装的人走进了南流镇派出所，穿过办公区域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没什么事吧？」 「郭所长，今天没什么事，就是接到市局一个电话，问了一下孙云云的情况。」一名女警说道。 「市局哪个部门打的电话？都问什么了？」郭所长勐地站住问道。 「好像是刑侦支队的，就问了下孙云云的社会关系。」女警说。 「你咋说的？」 「我说孙云云没啥社会关系，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 「几点打的电话？」 「9 点多吧，有两个多小时了。」 「以后再有上面电话，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了，所长。」 郭所长说完扭头往外走。 「所长，我这有个报销你给签个字呗。」另一名女警喊道。 「回头再签。」 郭所长出了派出所，拿手机拨打电话，提示对方已关机，又拨打一次依然打不通，他的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个名字，孙云云。他想了想，开上自己私家车奔孙云云的超市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马天明已经探查清楚，孙云云并不在超市，另外两组在孙云云的住处和她父母家也没有发现踪迹。马天明坐在车里看着镇上稀疏的人流，那是普通百姓柴米油盐的生活，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生活才应该是人的生活，不用四处奔波，不用随时冒着风险，就这么安安稳稳、凭天由命的活着，这才是人间真正的大自在。 忽然，人群中一个孩子的身影让马天明渐渐坐直了身子，他几乎要叫出声来，东文，这不是自己的儿子马东文么？孩子拿着一串糖葫芦和老人欢乐地玩耍着，当看到孩子正脸后，马天明失望了，这不是自己的儿子。 马天明心中苦笑，5 年前孩子也这么高，可现在已经过去 5 年了，如果东文还活着，不知道会长到多高，又会长成什么样子了。 这时，一个人直奔超市而来，迅速把马天明从出神中拉了回来。 「郭所长，需要点儿啥？」 「你们老闆娘呢？」 「不在，好几天都没来了。可能打牌去了吧。」 「行，知道了。」郭所长不耐烦地往外走，刚走出门又回去，「拿两盒烟。」 店员递给他两盒中华，郭所长既不给钱也不记帐，店员也没说什么。郭所长出门拆开点燃一支，边抽边钻到车里发动了汽车。 南流镇说大不大，几分钟后，郭所长来到一家棋牌室前停下车，刚下车正要往里走，勐然被一人拦住。 「谁呀？干什么的？」郭所长吓了一跳，烟差点掉下来。 「郭所长是吧？」来人正是马天明。 「是我，你谁呀？」 「我是市局的马天明。」马天明说着亮出证件。 「哎呦您……」郭所长立马笑脸奉上，刚说出哎哟您三个字就被马天明制止，示意安静。 「郭所长，能进你车里聊两句么？」 郭所长脸上的笑容闪过不易察觉的 0.1 秒的僵硬，「当然可以，请。」 马天明拉开后排座椅门，示意郭所长坐进去。郭所长一扭身坐了进去，马天明跟着钻进了车里。 「我手机刚好没电了，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么？」 「当然，当然可以啊。」郭所长也笑着。 马天明示意郭所长拿出手机，又让他用指纹解开了锁屏。马天明这才接过手机拨打了局里的一个座机，边说话边出了车子。「我已经到南流镇了，嗯，嗯，您放心，据我们的暗访，南流镇社会治安工作还是很好的，也没听说发生过什么刑事案件，对，内业资料也看一下？明白了。」 马天明打着电话，却并没有把话听筒放在耳边，而是迅速地打开通话记录、简讯和通讯录名单，没有孙云云的任何记录，再点开微信聊天记录，迅速划动，也没有看到关于孙云云的记录。挂了电话，又快速输入孙云云的电话号码，没有任何拨打的记录。局里接到电话的楚雨晴听得云里雾里，忽闪着大眼睛，等马天明挂了电话也没反应过来。 马天明坐回车里。 「谢谢郭所长，是这样，今天呢，我们本来是暗访一下南流镇的社会治安情况，这不，局里非让把咱们的内业资料也看一看，想树个典型。郭所长方便么？」 「市局来指导工作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来这个机会。您忙完了，我请您尝尝咱南流镇的铁锅炖鱼，那可是一绝啊。」 「这样啊，我还有点事，我让晓军跟你去。」马天明摆摆手，王晓军已经来到车前。 「听您安排，听您安排，马支，您电话打完了么？」郭所长笑着问。 「哟，不好意思，手机还给你。晓军，你跟郭所长去看看所里内业资料。」 「明白，马支。」 郭所长把手机塞进了手包里，放在了包里，他的包里还有一部一模一样的手机。 王晓军按照马天明的吩咐，把郭所长看的死死的。 马天明心里长出一口气，看来这南流镇也不简单。郭所长的出现，不经意中把马天明带到了棋牌室，马天明判断孙云云极有可能就在这里。 邓宇进去打探，确认了孙云云就在里面。 直到下午天快黑了，孙云云才从麻将室出来。孙云云开一辆红色轿车，但并不是回家的方向。除了晓军死死缠着郭所长不给他任何一个对外通风报信的机会之外，马天明把其他人都调了过来，跟马天明会合。 孙云云路上买了很多吃的用的，然后七拐八拐来到一个偏僻的村子。都说狡兔三窟，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住处。孙云云在村子把边的一个处院子门口停下，还不等她拿钥匙去开门，房间的灯突然熄灭了。 马天明一看灯熄灭了，知道已经被发现了。 孙云云还在奇怪为什么打不开大门。 这时，身后突然亮了起来，两辆车打开远光灯照向院子。 突然，一声枪响传来，大众车的车灯被打碎了。幸好马天明及时发现墙头上有人影晃了一下，立即让众人躲在了车后，马天明从枪声判断，这是一把霰弹枪，霰弹枪特点是弹珠多打击范围广杀伤力大，适合近战。 这时，又传来一声枪响，另外一台车的灯也灭了。 孙云云早已吓得喊叫起来，被邓宇冲过去一把拉住多了起来，但是，躲得还是晚了，一股火花沖他们扑来，邓宇和孙云云身上都被击中，鲜血直流。邓宇拼尽力气把孙云云拉到一堵墙后，孙云云疼的大喊大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邓宇，没事吧？」马天明焦急地喊道。 「没事。」 「别喊，别喊，我问你，赵来吉有几把枪？」邓宇强忍着痛按住孙云云问道。 「有，有两把枪。」孙云云疼得满头大汗，快速地喘着气。 「有多少子弹？」邓宇又问。 「不，不知道。」 「待着别动，出去了就没命了，知道么？」邓宇低声吼道。 「我知，知道了。」 邓宇又把孙云云往墙后更隐蔽的地方拉了拉，强忍着枪伤猫着腰跑到马天明旁边。 「怎么样？」 「我没事。孙云云说，赵来吉有两把枪，子弹数量不清楚。」 「你在这待着，机动配合。」 马天明说完跑到张浩旁边交待了几句，只见张浩绕道旁边院子外侧墙根，一个助跑翻身上墙爬上屋顶，从屋檐上对躲在院子里砖堆后开枪射击的赵来吉实施火力压制，赵来吉一时抬不起头来，马天明收好枪，趁机翻过墙头来到院内，一脚把赵来吉的枪踢飞，赵来吉此时已经拼了性命，在枪被踢飞翻身之际已经不知从哪里拔出一把匕首朝马天明挥舞，马天明还没来得及重新拔枪就被赵来吉缠住，只能艰难的左躲右闪。两人缠斗太近，张浩无法开枪，情急之下从屋檐上跳入院子加入搏斗，一个没留神腿上被划了一刀。此时，马天明已经锁住赵来吉喉咙，抓住他拿刀的上臂，张浩顾不上腿伤，一拳把赵来吉匕首打飞，两人死死的把赵来吉按倒在地，双手反扣在后背铐了起来。 马天明拔出手枪，进屋搜索，屋内没有其他人，地上子弹还真不少，心想今晚真是兇险。 赵来吉被捕，张浩、邓宇、孙云云都受了伤，只得把他们送往就近的县医院救治。好在都是皮肉伤，并没有伤到脏器。临走之前，马天明当着孙云云的面打通了郭所长的电话。 「喂，郭所长么？我马天明啊，这次行动很成功，我代表市局郑重地向你表示感谢。另外，跟你说一下，你们南流镇的孙云云这次意外受伤，正在县医院治疗，现在我就在她身边，我们还要带她到局里配合调查，提前给你打声招唿。」 「啊？哦，您放心，马支，我一定全力配合，全力配合。」郭所长一脸苦相，此时也只能强装笑脸。 孙云云听了心里暗自恨上了郭所长，郭所长也是有苦说不出，暗骂马天明太损了。 一共来了三辆车，两辆车的车前灯和前档风玻璃破了，马天明自然坐着那辆完好的车押着赵来吉飞奔回警局，剩下两辆车只能是能跑多块跑多快在后面赶。好在是刑警队的车，遇见了交警也无人拦阻。 第十四章 不能说的秘密 回到警局，连日来两起杀人案都未告破的低迷情绪也振奋起来。 「马支，什么时候审讯赵来吉？」董海涛迎上去问。 「先不急。这两天，你要抓紧根据周峰供述的情况和现在咱们手里掌握的线索，把涉及赵来吉杀人和放高利贷的这些人该抓的抓，该审的审，先把外围情况摸透了，再集中力量主攻赵来吉。」 「明白。」董海涛领了任务离开。 马天明回到家里倒头就睡，连日来的奔命让他早已疲惫至极。 两天里，董海涛把郑胖子，还有赵来吉公司的关键人物几乎都抓捕归案，即使有几个在逃的也对案件侦办影响不大。 警方归拢了资料后发现，赵来吉放贷金额巨大，几乎涉及正阳大学城的全部高校，牵涉学生众多，不免为那些因超前消费而陷入高利贷甚至是裸贷陷阱的女大学生们感到惋惜痛心。 审讯室里，董海涛主审，马天明在观察间坐镇。面对扎实的证据和手下人的口供，赵来吉对放高利贷的事供认不讳。当问到一名女大学生因还不上高利贷被迫跳楼时，赵来吉矢口否认，立即把责任全推给了直接催收贷款的人，说自己没有让手下逼迫学生还贷，女大学生的跳楼和他没直接关系。 「你认识杨柳么？」董海涛问道。 「认识。」赵来吉略一犹豫干脆承认，但脸上表情略微有些变化，这些细节自然逃不过董海涛和马天明的眼睛。 「说说吧，你们怎么认识的？」 「哦，这不嘛，杨柳缺钱，就在我那借了 8 万块钱，后来还不上，我听我手下兄弟说她问还贷能不能缓缓，我说那行啊，那就见面谈吧，就这么的，我们就认识了。」 「你们在哪见的面？」 「在我公司啊，向里街，53 号，503。」 「你们怎么谈的？」 「我看这小姑娘挺可怜的，她说这钱是给他哥看病用的，他哥也没了，我就把利息都给她免了，本金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赵来吉侃侃而谈。 「你一个放高利贷的，有这么好心？」董海涛质问道。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 「你为什么强姦杨柳？」董海涛不听他胡编乱造，勐地一拍桌子，把赵来吉吓一跳。 「强姦？谁强姦她了，冤枉啊，警察同志，我天大的冤枉啊我……」 「赵来吉，你听着，没有证据我们会抓你么？你最好老实点，别想矇混过关。」 「警察同志，难不成您还要屈打成招么？来，上刑吧。」赵来吉一脸满不在乎，抬起了胳膊。 「赵来吉，你以为我们拿你没办法是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有证据尽管拿出来，要不你让杨柳来跟我对质。」 「不用对质，这个你认识么？」一名警察拿着一个证物袋走到赵来吉面前，里面是一条被扯坏了的女人内裤。当赵来吉看清时，脸上的满不在乎瞬间凝固。 「赵来吉，想起什么来了？你是不是怎么也想不到，杨柳会把最关键的证据保留下来。」董海涛又勐的一拍桌子，这次赵来吉真的被吓得一激灵。 「赵来吉，铁证面前，你不用开口，一样可以定你的罪。现在审问你，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再不老实交代问题，这牢恐怕是要坐一辈子了！」董海涛声色严厉。 赵来吉脸上阴晴不定。 「再说说你杀人的事，郑胖子、周峰都交待了，你以为你把行车记录仪毁了就没人知道了？租赁公司后台有备份数据，现在就在我手上，你们怎么打的人，说的什么话听得清清楚楚，你怎么把车开到湖里的，也有人看的清清楚楚，还有，车上你的指纹你擦干净了么？你以为你还能矇混过关么？」董海涛句句扎中要害。 赵来吉额头渗出汗来，脸色惨白。经过一番艰难的权衡，赵来吉终于放弃了抵抗。 「我说，我说……」 「你有没有强姦杨柳？」 「有，有。我听说有人还不上钱了，还是个美女，就，就让人把她叫到办公室，我跟她说，只要她肯做我的女人，钱的事，一笔勾销。」 「杨柳同意了？」 「没有，我就，就强姦了她。」 「你有没有威胁她？」 「我跟她说，只要她敢不听我的话，我就视频发到网上去。」 「这个人认识么？」 刑警把石洪洲的照片拿给赵来吉看。 「不认识。」 「这个人认识么？」 刑警又给他看了戴着棒球帽一身黑衣破坏石洪洲宝马车剎车系统那人的监控截图。 「认识。是我的，我的一个手下。」 「他叫什么名字？」 「贾振强。」 「说说吧，为什么破坏宝马剎车？」 「我手底下人告诉我，说看见一个开宝马的总找杨柳，虽说我跟杨柳说了，不干涉她谈恋爱，可我听了还是很生气，就让贾振强留意那辆宝马车，在剎车上做点手脚，我就想教训教训他。」 「你知道那辆车是谁的么？」 「不是石宝泉的么？」 「那辆车是石宝泉借他哥哥石洪洲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 「再问你一遍，你认识石洪洲么？」 「不认识，真不认识。」 「说说 11 月 19 号晚上的事吧。」 「那天，我跟郑胖子和周峰正在外头喝酒，收到杨柳发的一条微信，她说石宝泉想欺负她，不让他下车，她给我发了位置共享，我这人搂不住火，当时又喝了点酒，我就带人跟着定位追了过去，就看见路上停着一辆宝马车，车身还晃来晃去，下车一看，那小子正强姦杨柳呢，我就把他给打了，打的挺狠的。可我真没想要他的命，就是想教训教训他。」 「你用什么打的？」 「我没找到趁手的傢伙，就把行车记录仪拽了下来，用行车记录仪打的。」 「都谁动手了？」 「我，郑胖子，周峰，我们三个都动手了，我打的最狠，我认。」 「继续说。」 「后来，杨柳说害怕，我就让郑胖子把她送走了。我看那小子躺地上又哭又叫，我就又上去又打了他一顿，没成想，他就没气儿了。我就怕了，我把他手机砸了，跟周峰把他抬到车上，我就想去把尸体处理了，周峰那小子太害怕了，车差点开到沟里，我就让他赶快跑。我又开了一段，到了东湖边，把车熘进了湖里。」 「问他杨柳走之前，跟他说了什么？」马天明在观察间说。 「你让郑胖子送杨柳走之前，杨柳对你说了什么？」 「她说她害怕，想回去，我就让人把他送走了啊，别的，没说什么啊？」 「你再想想。」董海涛提高了音量。 「我再想想，我再想想……我见到她时候，她就在那哭，就跟我说她想走，没说别的啊？」 「赵来吉，杀人你都认了，杨柳跟你说了什么话，有什么好隐瞒的，临走之前，杨柳在你耳边到底说了句什么，为什么她说完之后，你疯了一样要把石宝泉置于死地。」 赵来吉眼神出现了瞬间的停顿。 「哦，那杨柳说，他让那小子强姦了，她恨他。我就为了给杨柳出气，就没收住手，失手把石宝泉给打死了，我真不是成心要他命。」 「赵来吉，告诉你一件事，你听了可别后悔。」董海涛说。 「什么事？」 「其实，石宝泉那天并没有被你打死。而是在坠湖之后淹死的。」 赵来吉愣住了，说不出话来。 「根据尸检报告，石宝泉肺部、胃部有大量的水和泥沙，也就是说，他是沉湖以后，被淹死的，不是被打死的。如果你没有把车沉湖，你就不会背上一条人命。怎么样，后悔么？」董海涛问。 赵来吉双手抱头，用力揪着自己的头髮，拍打自己的脑袋，嘴里反覆轻声嘟囔着，「丫头害死我，害死我啊……」 「你说什么？」董海涛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如果不是因为杨柳，我知道谁是石宝泉啊，我更不会背上人命啊，我真后悔，我为什么要认识杨柳……」 「杨柳到底跟你说了什么？快说！」董海涛厉声喝道。 赵来吉慢慢抬起头来，两眼血红，用力而缓慢的摇着头。「我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了，她就跟我说石宝泉强姦了她，别的什么都没说。」 不管怎么问，赵来吉翻来覆去还是这句话。马天明只好让暂时停止审讯。 回到办公室，马天明坐在椅子里蹙眉沉思，董海涛跟了进来。 「今天基本上都搞清楚了，我看，很快就可以结案了。」董海涛了许多。 「还差一个疑问没解开。」马天明边思考边轻微地摇着头。 「您是说，杨柳说的那句话？」 「没错。」 「这对整个案子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吧。」 马天明继续轻摇着头思考着，终于抬起了头。 「再想想，赵来吉是怎么说的？」 「他说杨柳告诉他，被石宝泉强姦，杨柳恨石宝泉。」董海涛答道。 「那杨柳自己是怎么说的？」马天明问道。 「杨柳说，他跟赵来吉说，自己害怕，很难受，能不能先送她回去。」 「这像是记错了么？两个人说的完全不一样。」 「是啊。差距确实挺大的。」 「所以，杨柳、赵来吉，一定有一个人在撒谎，也可能，两个人都在撒谎。在扎实的人证物证面前，赵来吉连人命案都认了，为什么对这一句话死活不肯说呢？」董海涛也意识到这里面另有隐情。 「你还记得么？当你告诉赵来吉石宝泉不是被打死的，而是被淹死的，赵来吉什么反应？」马天明问。 「他好像说，那丫头害死他，如果不认识杨柳，就不会背上命案。」 「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么？」马天明问。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大对头。」 「杨柳家里走访有结果了么？」 「哦，有结果了。杨柳确实有个哥哥先天性心脏病，他家里条件很一般，她哥哥病重住院后，家里四处借钱，杨柳也给家里打了 8 万块钱，但是杨柳的哥哥还是没活下来。」 「所以，杨柳借高利贷给她哥哥看病，是真实的。她还不上钱，被迫做赵来吉的情人，也是迫不得已。她后来认识了石宝泉，想从石宝泉那里弄来钱，还上高利贷，摆脱赵来吉，看起来也是符合逻辑的。当她意识到有危险时，她求助谁呢？求助他的同学？在校的学生未必能帮得了她。报警？如果打电话报警，一定会被石宝泉发现。所以，她求助赵来吉，还给他发了位置共享，也说得过去。但是，她临走时候，为什么要趴在赵来吉耳边偷偷说了那一句话？为什么赵来吉听了这句话之后，就必须要了石宝泉的命？她说了什么，又为什么要撒谎？赵来吉对杨柳说的内容也死不开口，这里面肯定有问题。」马天明分析道。 董海涛听着马天明的分析，陷入沉思。马天明看他一眼，继续说道。「那么我们来做个假设，假设杨柳没有跟赵来吉说那句话，那赵来吉就不会把石宝泉往死里打，那么，赵来吉带人打了石宝泉，也只是教训他一顿，打伤、打残，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那，所以呢？」董海涛问。 「所以，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杨柳的那句话就是导致石宝泉死亡的直接诱因，或者说，杨柳在…借刀杀人。」说完这个结论，马天明身体往后一靠，等待董海涛的反应。 「马支，你这假设有点太大胆了吧，杨柳一个在校女大学生，一个妥妥的受害者，她会借刀杀人呢？他有什么理由杀石宝泉呢？」董海涛摇着头。 「那你怎么解释杨柳说完那句话之后，赵来吉一定要石宝泉死呢？」马天明问。 「我解释不了。」董海涛坦诚的说。 「那你觉得这句话背后有没有事儿？」 「你是说，杨柳故意用什么话刺激赵来吉，故意让赵来吉打死石宝泉？自己也好摆脱赵来吉？」 「有这个可能。」 「可是，证据呢？」 「是啊，证据呢，怎么才能找到证据？」马天明又犯了愁。 「现场就三个人，石宝泉死了，杨柳、赵来吉又不肯说，还有个周峰、郑胖子，他们离的远，也没听到。这证据，哪儿找去？」 董海涛的话正是马天明发愁的事，是啊，上哪里找证据？ 第十五章 限期三天 关于如何找到突破口，杨柳到底跟赵来吉说了什么，马天明和董海涛探讨了很久，仍是一筹莫展。而局长章辛成的电话已经来了。 马天明来到局长办公室，看到肖政委也在，肖政委习惯性地坐在长沙发的右侧，胳膊靠着扶手。 「天明啊，怎么样，听说东湖沉尸案就要大功告成了？什么时候能结案啊？」章辛成问道。 「两位领导，案情基本上已经查清了。事发当天，石宝泉约了叫杨柳的一名女大学生，在车上强姦杨柳，杨柳察觉到危险，提前给赵来吉发了定位，赵来吉带人感到现场，先是把石宝泉打成重伤，他以为石宝泉已经死了，就把石宝泉连人带车沉入东湖。人证、物证、口供都能对上。而这个赵来吉是一个放高利贷的，这个叫杨柳的女大学生就是赵来吉违法贷的受害者，因为还不上贷款，被赵来吉强姦，还被迫做了他的情人。涉及赵来吉等人放高利贷情况也基本调查清楚，牵涉的人已经全部到案。」马天明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好啊。」肖政委夸赞道。 「我想请示两位领导，11·19 案能不能暂时先不结案？」 「案情事实清楚，人证物证口供俱全，全部涉案人犯都已经到案了，为什么还不能结案吶？」肖政委语气已经变了，带着几分威压的质问。 「是这样，案子涉及到的女大学生杨柳身上，还有疑点。」 「你是说那个贷了高利贷的女大学生？」章辛成问，看似随口一说，却是给了马天明解释的机会，肖建平作为政委，也不好再打断，只能听马天明说下去。 「是的。现在有个新的情况。赵来吉案发现场，把石宝泉打成重伤。就在杨柳离开之前，趴到赵来吉耳边说了句话，本来赵来吉已经停手，就在她说完这句话后，赵来吉突然像疯了一样把石宝泉往死里打，这才导致石宝泉几乎被打死，赵来吉误以为石宝泉已经死了，才连人带车沉到东湖里。所以，我认为，这句话很关键，可能对案情有重要影响。」 「她说了句什么话？」章局问。 「还在查。」 「还在查？」肖政委疑问道。 「是的。当时在场的一共五个人，石宝泉已经死了，周峰和黄胖子离得比较远，没有听见说的内容，到底说了什么，只有杨柳和赵来吉两个人知道。而在审讯当中，两个人说的内容，根本对不上。我们又对两人进行了多次审问，两个人依然坚持原来的说法。」马天明说道。 「你认为这句话很重要？」章局问。 「我认为，很重要。」 「怎么个重要法？是会影响案情认定，还是会影响结案？」章局又问道。 「这个还不能确定。但我觉得很重要，我的建议，暂时不要结案。再给我点时间。」马天明恳求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让他们两个开口？」章局问。 「还在想。」马天明说。 「这就是无解了？」肖政委不满道。「现在章局和我面临多大的压力？石秋阳是退休老干部，天天到市里闹到省里闹，到处骂我们市局无能。这一年眼看就要过完了，重案命案破案率指标还要不要了？这直接关系到省厅对我们局班子的评价，更关系到每一个干警的切身利益，你考虑过么？就因为那一句话，就不能结案了？」 「两位领导，我明白局里面临的压力，但是，以我的经验判断，这句话背后的隐情，很可能会对案情有重要影响。请两位领导再给我两周时间，我……」马天明还在努力争取。 「两周？」肖政委质问道？ 「三天，就给你三天时间。」章局说。「三天后，我和肖政委要去省厅汇报工作，到时候必须给我结果。」 「三天太少了吧。」马天明一脸愁容。 「就三天。去吧。」章局拍了板，政委也不好说什么，马天明只好离开。 「章局，既然你已经答应马天明三天时间，我同意。但是，我要事先说一下我的意见，我们还是要保破案率。马天明原来办的那个贩毒案，吴副局长在亲自督办，到现在还没有新的进展，11·5 交通肇事致死案，到底有没有幕后主使，真兇是谁，毫无头绪，我们很被动，不管是省厅的压力，还是舆论的压力，我们都承受不起啊章局。就这个 11·19 案，已经查清了，战果卓着，我的建议尽快结案，给省厅一个交待，给社会一个交代。章局，我们太需要一场胜仗了。」 身为政委，肖建平的话不无道理，章辛成却不接话。面无表情地沏着茶，淡绿的茶汤里全是鲜嫩的细小芽尖儿，一股茶香飘了起来。 「章局，我的意见啊，只代表我个人意见。三天以后，11·19 案能够破案更好，如果不能破案，马天明不是说 11·5 案和 11·19 案有联繫么？那就併案处理，这样重案破案率会好看一点。」肖政委话里带着不满。 「老肖啊，不差这三天，再等等。」章辛成终于开口了。 「章局，不能这么护犊子啊。」 「老肖啊，马天明是我的兵，也是你的兵，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是尽早破案，给省厅一个交代。但是破案，咱不能拍脑袋啊，老肖。来，喝茶，喝茶。」 章辛成的话说的虽然温和，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肖政委端起了茶杯，不再说话。 马天明回到办公室，董海涛已经在等着了。 「马支，领导怎么说？」 「三天。就给三天。」马天明比了个三的手势，脸上是无奈的苦笑。 「三天让结案？不用说，肯定是肖政委的意见。」董海涛说。 「领导有领导的考虑，现在的问题是，咱们怎么才能在三天之内，让赵来吉和杨柳开口，说出那个他们不能说的秘密。说说吧，有什么想法？」马天明往椅子里一躺。 「您都没有招儿，我能有什么想法儿？」董海涛也是一脸无奈。 马天明靠着椅背闭着眼，用右手弯曲的食指关节在鼻樑和眉心之间来回滑动。 「没招儿，没招儿咱也不能干坐着。中心不开花，那就从外围入手。这样，你负责对周峰、郑胖子还有那些相关的人再仔仔细细的查一下，把他们再审一遍，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然后再审赵来吉，也重点问一问杨柳，实在问不出来就诈，先看看情况吧。」 「我试试。」 「我也去碰碰运气，找高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第二天早上，高坡照例来到那家羊肉汤馆吃早餐，一人径直坐在了他的对面。 「老闆，照着高总这样的，给我来一份儿。」 高坡抬起头，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马天明。高坡慢慢放下筷子，抽出一张纸擦擦嘴。 「警官，有事么？」高坡警惕的问。 「上次见面比较仓促，今天呢一是向高总表示感谢，二是跟你说一下，你那兄弟周峰，问题不大，估计也就个两三年吧。这个，还要看法院最终怎么判。」 这时马天明点的羊肉汤和饼丝儿上来了，马天明抄起筷子就吃。 「您大老远跑过来，恐怕不会只是这点事儿吧？」高坡问道。 马天明继续埋头吃着，头也不抬，只是腾出左手冲着高坡竖起大拇指。嘴巴忙里偷闲说了句，「先吃饭，一会儿再说。今天我请客。」 高坡不再说话，继续喝汤。 看马天明吃的差不多了，高坡喊来老闆给他两百块钱，「不用找了。」 「高总，说好了今天我请客。」马天明说。 「我这是尽地主之谊，不用客气。什么事，可以说了么？」高坡问道。 「咱到车里说？」 高坡起身，马天明跟着高坡上了他的奥迪，两人坐定。 「高总，你跟赵来吉搭档多年，我想打听一下，赵来吉有没有什么不想让别人知道或者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一旦别人提起来，他就会很生气，发疯？或者，会想尽办法让他闭嘴，甚至是杀人。」马天明努力表述着。 「警官这话问的，既然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我又怎么会知道？」高坡眼神中充满警惕。 「我说的这个别人是外人，高总应该，不算，我说的是……以前，不是现在。」马天明边说便试探着高坡，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警官，我和赵来吉早就分道扬镳了。他的事，我知道的真不多。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想抓我，拿证据来。如果是问赵来吉的什么秘密，我也是一句话，不知道。」 马天明从高坡的表情中感觉到，高坡似乎知道点什么，只是他不想说。马天明脸上露出了笑。 「走了。回头再聊。」 高坡的奥迪开走了。马天明回到大众车里。 「马支，怎么样，问出来没？」钟亮问。 「哪儿那么容易，开车。」 高坡从后视镜里看到马天明的车朝相反方向走了，精神才放松下来，轻出了一口气。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他吃完羊肉汤走出饭馆时，马天明正靠着他的奥迪等他。 「高总，吃好了？」马天明问。 高坡放慢了脚步，来到马天明面前。 「警官，我真的帮不了你什么忙。」 「高总，请你再考虑考虑。」马天明说。「这事儿，对我很重要。」 「这事儿对我重要么？」高坡有些不耐烦。 「这事儿对公道重要，对法律重要，你说对你重要不重要？」马天明上前一步说。 「对不起，警官，维护公道、正义，是你的责任，不是我的。请你让开。」 高坡撞了一下马天明的肩膀，才到了车前，他上了车，砰地关上车门，开走了。马天明重重的把手里的烟扔在地上。 第三天上午，高坡来到公司，前台马上告诉他有人找他。 高坡来到办公室，只见一个人坐在他的办公桌前，不出所料，正是马天明。 「警官，你有完没完？」高坡把公文包往桌子上一扔，坐进了自己的老闆椅。 「高总，我说了这事儿对我很重要。还请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马天明坐在椅子里说。 「重不重要关我什么事？」高坡已经有些生气。 「我既然找上你了，就关你的事了。」 第十六章 背着另一条人命 面对着马天明的步步紧逼，高坡感觉出一丝异样。 「不明白您的意思。」高坡笑笑说，伸手去拿烟。 「我来这几天没闲着，高总没碰过黑道儿，连社会上的混混都不碰，这点佩服。不过，我了解了一下你的几个项目情况，进度不错，地皮是国土局的丁局批的吧，他好像换了辆新车，凯迪拉克，去年好像才买了一辆奥迪 a4，你说他一个月工资多少钱？你说这车会不会是谁送的啊？国税局差不多每年都要抽各行业里重点企业查查纳税情况，是不是一直没来过你的公司，我刚好认识他们局长，你说巧不巧？」 「你什么意思？」高坡烟叼在嘴里，却忘了点。 「我的意思是，我的事儿搞不清楚，我就不走了，我这个人吧，劳碌命，闲不住，你说我要是在岭东待上了十天半个月的……」马天明拿着打火机给高坡点上烟，继续说道，「高总，是欢迎啊，还是不欢迎啊？」 高坡抽了两口烟，呛的咳嗽起来。 「不是不肯帮你，一来呢，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你，二来，我也怕打虎不成反被虎伤啊。」高坡皱着眉头说道。 「这老虎，恐怕这辈子都出不了笼了。高总多虑了。」马天明说。 「说吧，我能为您做点什么？」高坡咬了咬牙说道。 「很简单。就一句话。」马天明说道。 「一句话？」高坡不敢相信的问道。 「对，就一句话，能让赵来吉发了疯一样把一个人活活打死的一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戴绿帽子了？」高坡问道。 「你觉得会么？」 高坡抽着烟想了一会，犹豫再三，终于开了口，「东湾村。」 「东湾村？」 「六年前，赵来吉还在干拆迁，地产商和政府都要求加快进度，有一个钉子户，一个寡妇，她的孩子和丈夫早年出车祸死了，寡妇说老房子有她丈夫和孩子的回忆，说什么都不愿意搬。那天晚上，赵来吉就把她拖出来，把房子给强拆了，那个寡妇挣脱了，跑去拦推土机，赵来吉发了脾气，就踹了她一脚，谁知道寡妇没站稳，一个趔趄倒在了推土机下头，压死了。」高坡说。 「一条人命啊，就没人管么？」马天明问。 「赵来吉当时也怕了，就让人把她拉走埋了。当时在场的只有 5 个人，赵来吉拿钱封嘴，事发时大家都在场，也都害怕，所以没人敢说。后来，村长和寡妇的侄子闹过，村长敲了赵来吉 50 万，拆迁款寡妇的侄子领走了，再后来就没人再提这事。对外说是失踪。我就是从那以后，跟赵来吉分道扬镳的。」 「当时你在场么？」马天明问。 「那几天家里有事，我刚好不再。在场的有一个人是我的老乡，他后来偷偷告诉我的。如果赵来吉会为了保守一个秘密去杀一个人的话，那只有这一个秘密。」高坡一脸冰冷，眉头微皱。 「原来他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 马天明终于明白了，但是，他又马上发现了问题。不对，即使那句话说的是东湾村命案，可这事又跟石宝泉和杨柳有什么关系？石宝泉就是一个花花公子，之前和赵来吉并不认识，也不应该知道东湾村的事，杨柳是一个在校的女大学生，她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难道，那句话不是关于东湾村的事？马天明又问高坡还有没有可能是别的什么事，高坡再也想不出来了。马天明只好离开。 今天是章局给的最后期限，已经是第三天的上午 11 点了，还有半天时间，如果一旦结案，所有案卷资料封存，嫌疑人该移交的移交，该释放的释放，想再查下去可就难了。在回警局的路上，马天明已经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马天明马上安排董海涛准备提审。 回到局里，马天明已立即开始了审讯。 「赵来吉，这几天想到些什么没有啊？」马天明故作轻松的问。 「警察同志，我的事我都交待好几遍了，还让我交待什么呀？」赵来吉一脸颓废，没有一点精神。 「好好想想，啊？想好了再说。」马天明故意翻着手里的一叠材料。「杨柳的笔录呢？去，给我拿过来。」 「唉，没在里面么？刚光顾着让她按手印儿了，落审讯室了吧？我去拿。」董海涛说着站了起来。 赵来吉看着董海涛离开，不清楚他们说的杨柳的笔录怎么回事，越是不清楚的事情就越让他心里有些发慌，但他努力不让自己表露出来，看了看马天明，又闭上了眼让自己平静。 「没睡好是吧？好，那你养养神，想想一会儿怎么说？」 「你们让我说什么？」赵来吉仍闭着眼。 「11 月 19 日，在事发现场，杨柳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马天明语气很轻松，但说的很清楚。 「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杨柳说，她害怕，让我送她回学校，哦，她还说，那石宝泉强姦了她，杨柳恨他。」 「你跟杨柳还真有点默契，你们说的虽然不大一样，但意思呢，差不多。」马天明说道。 赵来吉眼睛微微闪烁，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亮。 「但是，那是她第一次说的。知道她刚才怎么说么？嗯？」马天明问道。 赵来吉瞪着眼睛，眼珠不时地动着。 这时，审讯室的门开了。 「马支，拿来了，杨柳最新的笔录。」 「说吧。」马天明接过笔录，翻了翻。 「如果你们有证据，还用我说什么？」赵来吉依然闭着眼。 「让你说，是政策规定，再给你一次坦白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那也无所谓。」 赵来吉并不答话。 「好吧，我友情提示你一下。」马天明继续说道，「拆迁的事儿。」马天明紧紧的盯着赵来吉，不放过他任何的一个细微的表情和肢体变化。 「东湾村！」马天明略微提高了音量，他看到赵来吉搭在一起本来轻微活动的手有了一瞬间的迟疑。 「一个寡妇。你把她杀了。」马天明突然一拍桌子，勐地提高了音量。 闭着眼的赵来吉突然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闭着的眼皮皱了一下，然后重重的出了一口气，微微张开了眼。 「贱女人，老子被你害死了。」赵来吉懊悔不已。 「可以说了吧？」马天明内心狂喜，但脸上平静似水，等着鱼儿吞下鱼钩，马天明生怕有任何一丝丝的风吹草动，改变这大好的局面。 这一诈，竟然诈对了，果然是东湾村的事。 「东湾村，想不到啊，这颗雷还是爆了。行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可瞒的了。那年，我带着一帮兄弟在东湾村干拆迁，那是个大活儿，主家儿催的急，早拆一天，奖励给我 20 万，晚拆一天，要罚我 50 万。要你说，我能不卖力气么？就那个寡妇，死活不肯搬，就剩她一家儿了，别的都搬走了。我都给她多加了 20 万了，还不肯搬，我怎么办？只能来点硬的，先拆了再说呗。我就，带着几个人，趁着晚上，把她拉出来，让铲车把房子拆了。谁能想到，两个大男人都没拉住她，她跑过去拦车，就被车给压死了。」赵来吉把埋在他心里的秘密终于说了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你是不是漏了一个细节，你踹了她一脚。」马天明问道。 「对，我是踹了那寡妇一脚，然后，她没站稳，倒下了，被压死了。后来，我就把她找个地儿埋了。在场的每个人我给了钱了，封了他们的嘴，还告诉他们，谁敢说出去，我饶不了他。没过两天，村长带着那寡妇的侄子来闹，我就给了村长 50 万，村长答应把那寡妇的拆迁款给他侄子，以后都不提这事了，对外就说是失踪了。」赵来吉已不再遮掩，有问必答了。 「那天，杨柳是怎么跟你说的？」马天明问。 「杨柳说，她害怕，要回学校。她又说，石宝泉曾经告诉过她，他知道东湾村寡妇被压死的事。我当时就急了，这小子不能留啊。我就下了重手，直到把他打的没气儿了。后来，就沉到湖里了。怪我，要不是喜欢杨柳这个丫头，也不会出这么档子事儿。这事儿，那石宝泉怎么会知道的？又为什么会告诉杨柳？我知道现在都想不明白，哎，报应啊。」赵来吉嘆口气，一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模样。 「那你再好好想想，石宝泉怎么会知道东湾村的事？你们之前打过交道么？」 「我从来不认识石宝泉，也不认识石家的人。至于他是怎么知道的，我是真不知道。」 「最后一个问题，你把那个女人，埋哪了？」马天明问道。 「村头用建筑垃圾造的那个假山旁边，那有棵大树，就埋那树东边了，大概有个十来米的距离吧。」 对赵来吉的审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马天明和董海涛精神振奋。 马天明和董海涛口中所说的杨柳的最新笔录其实是假的，不过是随便拿了一份笔录。赵来吉离得那么远，不可能看清内容，顶多也就能看到按的红手印。接下来的任务就是马上攻下杨柳，解开困扰着马天明也困扰着赵来吉的疑惑，那就是，杨柳怎么知道东湾村的事？真的是石宝泉告诉她的么？ 然而，让马天明想不到的是，杨柳始终坚持第一次的说法，甚至是说的一字不差。对于赵来吉都承认了杨柳说过的东湾村的事，杨柳仍失口否认，一脸无辜。 这就让马天明犯了难，赵来吉不可能是在说谎。东湾村是一条命案，是赵来吉誓死也要隐藏的秘密，如果不是误以为杨柳已经向警方承认了，赵来吉是绝不会自己承认的，那不是让自己罪上加罪么？一条人命，还可能判死缓，两条人命，那就不一样了。马天明眼看着杨柳这个说谎的大四的女生，却毫无办法。 从第一次把杨柳叫到警局问话后，马天明就觉得杨柳看似清纯简单，但隐隐的总透着一股不可捉摸的气场，她身上似乎藏着一些秘密。 虽然马天明早就安排人监控了杨柳的手机和网络通讯渠道，也派人暗中监视杨柳，但始终没有任何发现。 第十七章 引蛇出洞 办公室里，面对着题板，马天明和董海涛都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最后得出一个判断，赵来吉没有说谎，说谎的是杨柳。 杨柳对赵来吉说的关键的那句话，就是告诉他，石宝泉知道东湾村命案。如果是石宝泉告诉杨柳自己知道东湾村命案，那杨柳没必要隐瞒，因为石宝泉已经死了，她大可推到石宝泉的头上。可杨柳为什么没有这么做？杨柳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杨柳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报復石宝泉强姦她么？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借刀杀人？那赵来吉是这把刀，还是赵来吉和杨柳两个人都是刀？杨柳的背后，到底是否还有其他的人？ 马天明看着题板上关于石洪洲被杀案的各种信息和自己画的箭头深思，石洪洲案中，买烟人，伪装成 10086 给高守刚打电话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个神秘人，如果杨柳背后还藏着一个人的话，那会不会也和这个神秘人有关？ 赵来吉杀死石宝泉，现场伪装的虽然很粗糙，那是因为伪装是赵来吉直接所为。如果，杨柳背后真有个神秘人的话，石宝泉的被杀是他的精心策划，那这案子就一点也不粗糙了，反而显得十分巧妙。从这点看，和石洪洲案，倒是非常相似，而且是更大的手笔。那么，这两起命案死的又都是石家人，这个神秘人和杨柳身后藏着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经过和董海涛的一番头脑风暴，马天明越发觉得这两起命案有着密切的关联了。 马天明把最近的调查情况和自己的推测向正在等待的局长章辛成和政委肖建平做了汇报。肖建平先说了自己的意见，他认为虽然赵来吉和杨柳的说法并不一致，但是并不能证明背后那个所谓神秘人的存在，一切要以现有证据说话，不影响案子了结，至于赵来吉拆迁中的命案，该查的查、该判的判，但是要交给当地警方另案处理。如果不结案的话，也可以，那就按马天明的推测，把 11·5 案和 11·19 案併案处理。这两个意见明显有着某种矛盾，竟然让肖建平用辩证统一的方法说的听起来那么合理。最终只有一个目的，都是保破案率的指标，不能让厅里对班子有能力不足的坏印象，因为那会影响到自己。 但还面临一个问题就是，併案处理，证据还不充分，这就陷入了两难之地。 章辛成再有两年就该退了，退之前他只想求稳，不想因为决策的不谨慎给自认为完美的职业生涯留下任何瑕疵；而肖建平刚 52 岁，他还想在仕途上再进一步，所以，对政绩和大案破案率很是看重，甚至到了有些偏执的程度。而马天明心里想的只有查明真相，早日破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两位领导的意见没能最终达成统一，章辛成说第二天去厅里汇报的路上再碰一碰，再向听力汇报。第二天，两个人早早的就坐上了肖建平的车，奔省厅而去。马天明思来想去认为还是不能结案，他急于知道厅里的最后意见，于是自己开车到省厅门口等领导汇报的结果。 11 点钟左右，局长章辛成和政委肖建平终于从省厅办公楼长长的台阶上下来了。 肖建平明显带着怒气，他脚步飞快把章辛成落下很远。下了台阶，司机已经把车停在了台阶前，肖建平上了车之后竟然不等章辛成，自己扬长而去。 章辛成停在台阶上愣在那里，纵是再好的脾气，也耐不住心中火起。 这时，马天明把车开了过来，下车拉开了后排车门，请章辛成上车。章辛成阴沉着脸坐进车里，马天明开车离开了省厅的大门。 「你来干什么？」章辛成怒气正盛。 「我是在局里坐不住，想早点知道两位领导的向省厅汇报的结果，看来我来对了。」马天明说。 「如果不是我快退了，我早就跟厅里汇报，把局里的班子动一动了。」章辛成的意思很明白，说的正是肖建平。 「章局，消消气儿。政委就是那么个人，您别气坏了身子。您喝口水。」马天明往后面递了一瓶水。 「好好开你的车。」章辛成接过水，咕咚咚喝了几口。 「章局，看来今天在厅里汇报，您是支持不结案了？」马天明试探着问。 「还没等我汇报完，肖建平竟然建议尽快结案，这完全不是路上商量的结果嘛。命案，不能马虎啊，草草结案，后患无穷。咱们政法系统的教训还少么？如今，形势不比以前了。」章辛成语重心长。 「章局，您说的对。命案不是小事儿，咱们必须慎重。昨晚，我翻来覆去琢磨了一晚上，来来回回我就琢磨案子了。」马天明说。 「你小子，又琢磨出什么了？」章辛成脸上一脸鄙夷，心中却在期待马天明能说出好的主意。 「章局，我有个建议啊，您看咱能不能来个假结案？」 「假结案？说说你又打什么鬼主意？」 「我是这么想的，如果确实如我们所推测，存在那个神秘人，那神秘人的目的是什么？就是借刀杀人，把人杀了，达到了目的，又让我们警方以为兇手是赵来吉，这样才能达到隐藏自己的目的。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他最想要的结果是什么？就是我们结案，这样他就会以为自己成功了。我们一天不结案，他就会继续隐藏下去。如果我们让他知道已经结案了，他可能就会放松警惕，只有让他放松警惕了，才可能露出蛛丝马迹，我们才更有机会把他找出来。」马天明说出了自己的大胆想法。 「引蛇出洞。你有多大把握？」章辛成问。 「要说多大把握，还真不好说。不过，现在毫无头绪，是不是可以……试一试？如果不成功的话，那就先挂起来，或者等证据扎实了再併案。」马天明试探着说。 「从目前情况来看，确实找不到突破点。看来，也只得试一试了。」章辛成嘆了口气，说道。 「章局，那政委那边儿？」马天明试探着问。 「他那边儿让关副厅长跟他说。掉头，回厅里，找关副厅长汇报。」 省厅关副厅长同意了章辛成的假结案计划，章辛成趁机让关副厅长做政委肖建平的工作，关副厅长犹豫了一下，同意了，一个电话过去，肖建平立即同意，他怎能驳了领导的面子。 为了加快进度，东湾村强拆致死的案的侦破由当地警方负责继续调查，赵来吉已经把事情经过和知情人全部供了出来，侦破工作自然简单，尸体也找到了，人证物证口供齐全。 轰动一时的东湖沉尸案告破的消息也通过正阳一家网际网路平台对外发布，多家媒体相继转载。 还有媒体援引消息灵通人士的话，此案主犯还涉及向学生放大额高利贷，受害者众多，目前已经结案，主犯即将移交人民法院审判。网民大唿公安局清除了一颗社会毒瘤，引来一片喝彩之声。 一间侷促的出租屋内，灯光昏暗。 屋里陈设简陋，靠墙是一张简单的桌子，上面铺着光滑整洁的桌布，桌面上除了一台电脑、笔本和茶杯，再无其他。 笔记本电脑前，一个男人正专注的看着网上关于东湖沉尸案的有关报导和网友的评论。 此人穿着一件蓝色连帽衫，帽子搭在后背，髮型齐整。手里拿着一枚红铜材质的徽章在桌子上轻轻敲击着，片刻，他将徽章平放在桌上，徽章噹啷一声跳跃了几秒钟才慢慢躺平。 躺平的徽章之上，清晰可见一个圆形，正好和徽章的边缘形成一个同心圆。外圆两侧各有一个如同小篆笔法的瘦长的英文字母，y 和 n，内圆是并排的两个类似象形文字的图案，一个日，一个月，两个字的下方各悬着一个小水滴，滴向下方如同器皿的一个图形，这个如同器皿的图形恰在内圆的正下方，如同一个扁扁的 m，m 的上下两个顶点各与内外圆贯通，日、月下方悬着的水滴似乎即将滴入器皿之中。 高大的墙上挂着三幅古人画像，奇怪的是，三幅画并不是并排悬挂，而是上二下一呈倒品字形挂着，这种挂法极为罕见。三幅画中的古人栩栩如生，仪表威严，目光如炬，似乎有洞察古今的智慧与厚重，三幅画中的人物显得十分大气、威风，神态容貌跃然纸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黄昏时分，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髮型齐整、戴着口罩的男人下了计程车，来到一个高档小区，进到一栋别墅。他掏出钥匙开门，当推开门时，只见一位年轻貌美穿着性感睡衣的女人已在门口笑盈盈的站着。 「怎么才回来，等了你半天了。」女人开口说。 「这不刚开完会嘛。」男人边说话被女人拽进了屋里，男人脱掉了连帽衫，摘下了口罩，此人正是石洪洲的弟弟，石宝泉的哥哥，正阳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石洪森。 第十八章 杨柳会面神秘人 「饭都做好了，快点吃饭吧，一会都凉了。」女人眼中带着宠爱魅惑的光。 「饭凉了一会再热热，先办正事要紧。」石洪森抱起女人进了卧室。一番欢声酣畅，巫山云雨。 温暖的灯光下，石洪洲已经换上了睡衣坐在餐桌上，女人给是哄谁呢夹菜，女人是正阳市人民医院的一名刚入职不久的医生夏彤彤。 「吃完饭早点休息，我明天上连班儿呢。」夏彤彤边给石洪森夹菜边说。 「上什么连班儿，不上，你就跟老魏说，你不想上连班儿，我看他敢说个不字儿？」 「行了吧，人家老魏是科主任，两个月才让我上一个连班儿，已经很照顾我了。别人至少四五个呢。」 「你呀，干脆辞职算了。到我公司来吧。」 「怎么，你敢让我去你公司上班？不怕你老婆知道？」 「她呀，只要钱不少她的，我的事儿她才不管，心思全在孩子身上。这医院，我也干腻了，等把手里的事办妥了，就准备辞了。」 「好好的院长干嘛不干呀？你手里的採购权多少人盯着呢，怎么能辞了不干呀？」夏彤彤不解的问。 「很多事你不懂。日中则昃，月盈则亏，甘蔗不能两头甜。眼下，老大死了，老三也死了，我也该把公司收回来了。过几年踏实日子吧。」 「那么大一个公司，资产好几个亿，你说收就收，他们会给你么？」 「那本来就是我的公司，只不过是让老大替我管着，没有我公司能发展这么快么？话说回来，人都是贪婪的，尤其是面对金钱、权力和女人，吃到嘴里的肉，让他吐出来，肯定没那么容易。老大已经没了，我也没必要客气了。」 「看你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有点阴险啊？」夏彤彤开玩笑道。 「阴险？有么？」石洪森冷笑一声。 「说正事吧。我都快三十了，洪森，我们要个孩子吧？我也想当妈妈。」 「行啊。不过，再等一段吧，我最近手头事情太多，挺累的，咱也要保证孩子质量不是？」 「行吧，听你的。那你可要好好补补身体啦。」夏彤彤给石洪森盛了一碗虫草甲鱼汤，整根的虫草在碗中漂着，那么丑，却又那么骄傲。 正阳市公安局里，马天明站在题板前深深思索，题板上如同罩着一团迷雾，结案的鱼钩已经抛出，就等鱼儿咬钩，来扫清这一层迷雾了。 董海涛推门进来，打断了马天明的思路。 「马支，有新情况。鑑定中心对石洪洲宝马车检测结果出来了。」董海涛把检测报告交给马天明，同时介绍着检测情况。 「那辆车电脑系统被入侵过，根据记录，入侵时间刚好就是发生事故的时间。」 「电脑系统被入侵过？被入侵，意味着什么？」 「我问过了，电脑系统一旦被入侵，能够实现远程操控，比如，方向盘，剎车，还有车速。也就是说，车虽然是石洪洲在开着，其实车已经不听他的了，而是由入侵者随意操控。」 马天明脑海里迅速闪现车祸时的监控画面，以及尸检时发现石洪洲手掌内侧的轻微挫裂伤。 「也就是说，虽然石洪洲是毒驾，还有赵来吉误以为宝马车是石宝泉的，于是安排人破坏宝马车剎车，这都不是事故的主因，而真正导致宝马车失控，撞死高守刚也导致石洪洲死亡的关键原因，其实是电脑系统被入侵。」 马天明恍然大悟，然后立即站起身来到题板前，加上了一条遥控入侵，拉了一个箭头指向那个神秘人，重重的在题板上点了两下。买烟、打电话、入侵系统的人，很可能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伙人。 「入侵宝马车电脑系统，技术难度有多大？」马天明靠在办公桌上面对着题板问道。 「黑客，高手。」 「黑客高手，所以，伪装成 10086 电话就是小菜一碟了，应该就是他。越来越有意思了，不管你藏多深，我都要把你挖出来。」 「报告。」楚雨晴在门外喊道。 「进。」 楚雨晴看了下董海涛，算是打招唿了，径直走到马天明跟前。 「马支，有情况。」 「说。」马天明转过身来。 「就在刚才，杨柳在长亭公园和一个人见面，见面的人十分可疑，整个人裹得很严实。徐磊正在跟踪，这是他刚偷拍的一张照片，我列印出来了。」 马天明接过照片，只见一个人和杨柳站着说话，此人穿着蓝色连帽衫，戴着口罩和眼镜。 这时，楚雨晴手机响了，楚雨晴接通电话。 「马支，人跟丢了。」楚雨晴转述道。 「跟丢了？」 「徐磊问，要不要把杨柳带回局里，问问那人是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马天明思索着，没有立即回答。 现场的徐磊跟丢了人，心情焦急，又返回去找杨柳，看到杨柳的身影，直接跟了过去，生怕杨柳再丢了。 「上次杨柳跟赵来吉说东湾村命案的那句话，赵来吉都承认了，杨柳却死活不承认。今天即使把杨柳带回局里，她也不会承认，反而会打草惊蛇。让杨柳走，继续监视。」马天明边思考边说道。 徐磊已经来到杨柳身后，近在咫尺，这时，耳机里传来楚雨晴的声音，「马支命令，让杨柳走，继续监视。」 杨柳已经感觉到有人在背后跟着，一回头，徐磊已经转身混入了人群。 「走，看看现场监控。」 三人来到监控中心，工作人员已经调出了杨柳和陌生人见面的公园监控。只见一个穿着蓝色连帽衫戴着口罩和眼镜的男人，跟杨柳在长亭公园见面，交谈了大概 3 分钟，然后两人分头走开，徐磊跟踪过去，男人混入进商场的人流，从此消失不见。 「就 3 分钟，这好像，也不能说明什么吧？如果是问路呢？」楚雨晴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果是问路，就是对路不熟，所以，不仅会说怎么走，一般还会指给对方，或者示意往哪个方向走。这明显不像，再说，问路应该问身边的人，怎么略过身边的人，去问远处的杨柳？」董海涛向楚雨晴教授着侦查的经验。 「那，如果是熟人打招唿呢？」楚雨晴又问。 「那就更不对了，熟人打过招唿，分手后，是不是要礼貌一下，点点头或者摆摆手，你看，他们有么？」 「明白了。」 「杨柳的手机通讯记录查了么？」马天明问。 「查了，接打的几个电话不是家里的，就是同学的。一个多小时以前，杨柳接到一个固定电话，通话时长 1 分钟，是公用电话。」楚雨晴说。 「查一下那个公用电话有没有监控？」 工作人员根据楚雨晴提供的时间和固定电话号码，很快查到了。 街边公用电话亭里，打电话的正是和杨柳见面的人，同样是蓝色连帽衫，戴着眼镜和口罩。 「找个清晰点的角度，放大看看。」 「这个眼镜腿儿有点个性，是不是很贵啊？安排人查一下。」马天明说道。 「好。」董海涛答道。 楚雨晴盯着其它屏幕里这个人的走路视频看的出神，「我怎么觉得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蓝色连帽衫，走路手势很特别，别人走路摆臂一般都是手心朝向自己，而这个人走路手心向后，有点像鸭子划水。」 马天明董海涛都看向了楚雨晴，都没有去打断她的观察和思考。 「想起来了，调监控查买烟人的时候，我看到过这个人，他买了两盒中华烟。」楚雨晴说着和监控中心工作人员沟通了几句，调出了一个菸酒店里的监控视频。这个人再次出现了，同样是蓝色连帽衫，戴着眼镜和口罩，遮挡的严严实实。 「他付款时只要留下记录就能查到他，很可惜，他付款用的是现金。现金上指纹众多，就算能找到那张纸币，也不知经过了多少人的手，指纹恐怕早被覆盖，已经无从查起了。何况，现在连找到那张纸币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楚雨晴说道。 「这两个视频一对比，他的嫌疑就锁定了。」马天明说道。 马天明心情大好，总算有突破了，他终于露头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两天有点太安静了？」马天明突然转移了话题。 「马支，您的意思是？」董海涛和楚雨晴都疑惑了。 「高守刚的老婆和女儿在局门口扯条幅上访，闹了好几天，现在怎么没动静了？她要的证明开了么？」 「没有。咱没法开啊。」董海涛道。 「既然她要的证明没开，那她为什么不闹了？你去了解一下。」 「马支，这，这事儿也要去了解啊，跟案子又没有关系。」楚雨晴说道。 「怎么没关系？撞死高守刚的是石洪洲的车，只要是跟案子有直接或者间接联繫的，都不能放过。调查，就是一个撒网捕鱼的过程，你能保证哪一网能一定捞上鱼来么？所以，那就多撒几网，说不定就会有收穫的。」马天明说道。 「明白了，马支，我这就去。」董海涛应道。 「雨晴，你盯紧监控中心，把监控再好好过一遍，这个神秘人都在哪里出现过，都给我找出来。」 「是。」 他们各自去忙了，马天明回到办公室继续对着题板出神，神秘人终于现身了，如同迷雾般的案情让马天明伤透了脑筋。他迫不及待地要抓住那个神秘人，看看他到底是哪路神仙。 第十九章 恐吓 董海涛来到高守刚家找杨桂枝了解情况，为了让不一进门就让杨桂枝骂出去，董海涛还特地买了些水果牛奶。董海涛自然不能直接问你们为什么不闹了，她再扯着条幅去公安局门口闹上一阵可就麻烦了。 董海涛也是谨慎又小心地询问他们家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最后才拐弯抹角地问保险公司赔钱了没有，和石家人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杨桂枝心直口快，大骂保险公司喝老百姓血，是明目张胆地骗人，怎么政府都不管管，到现在还不赔钱，又骂公安局不开证明，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不为老百姓办事，老头子死了都闭不上眼。接着又骂石家人挨千刀的把老头子撞死了，就该偿命。最后杨桂枝才说，石家人总算有点良心，石洪洲的老婆乔艷赔了钱。董海涛问赔了多少，杨桂枝说赔了 100 万，还说要把老头子风光大葬。以后还会去公安局上访，去保险公司扯条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董海涛听到石洪洲的妻子赔了 100 万，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太不符合常理了。虽然杨桂枝闹腾的厉害，但石家人也一直在闹，还要为石洪洲的死讨说法，凭着与石家人几次接触的印象，石家人断然不会觉得杨桂枝一家可怜就赔钱的。这就怪了。 董海涛无心再听杨桂枝发牢骚，安抚几句，找个理由离开了。出了门立即把这一新发现向马天明报告。 马天明得知乔艷赔了钱后，数额还如此之大，立即察觉这其中必有蹊跷。 「他们家一直在给公安局施加压力，还到处告公安局的状，说石家两个儿子死得冤枉，怎么会主动赔钱？石家怎么说也是死了两个人，根据与石家人接触，他们家可不会这么容易拿出钱来给杨桂枝，何况，还是 100 万吶。」马天明电话里对董海涛说道。 「马支，我也觉得说不通。接下来，是不是找乔艷了解一下情况？」董海涛问道。 「看来必要再会一会这个乔艷。」马天明说道。 马天明董海涛赶到了乔艷的小区。 来到乔艷家，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摆着石洪洲的遗像，乔艷请马天明他们坐下。 「警官，是不是案子有进展了？洪洲到底是自己出车祸死的，还是被人害死的？」乔艷脸上黯淡无光，语气中略带疲惫。 「这个暂时还没有结论，不过，根据最新的调查情况看，车子被人动了手脚，这可能是导致车祸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您丈夫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究竟哪个是主要原因还很难判断。不过，从客观上讲，你丈夫是存在被谋杀的可能的。」 「是谁在车上动了手脚？」 「这个，还不清楚，我们还在查。」 「警官，我希望你们能早点给我们家属一个交待，别让我们死了人，还天天担惊受怕的。」 「担惊受怕？我可以问问，是什么让你担惊受怕么？」 「没什么。警官，还有别的事么？」乔艷眼神闪烁，忽然转移了话题。 马天明已觉察出乔艷细微的变化。 「有一件事想跟你核实一下。」 「什么事？」乔艷歪向一边的头转了过来，看向马天明。 「你是不是赔偿了杨桂枝 100 万？」 乔艷又把头扭向一边，没有回答。 「既然你们也对车祸原因有所怀疑，那为什么会赔偿他们 100 万？是因为觉得他们可怜么？」马天明问。 乔艷显得有些烦躁，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把嘴里的烟徐徐吐出。 「有人威胁我。」 「谁威胁你？」马天明连忙问道，在一旁的董海涛也吃了一惊。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怎么威胁你的？」 「3 天前，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他说，我丈夫撞死了人，要赔死者 100 万，不然，别怪他对我和孩子不客气。」乔艷说着低头抽泣起来。 「能听出来是谁么？声音有什么特点？」马天明问。 「应该是变了声的。」 「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不敢报警，那人在电话里说，如果报警，就，就杀了我和孩子。」 「电话号码给我看一下。」 乔艷翻出电话号码，马天明接过来看了看，号码一看就是网络虚拟帐号，恐怕很难查到来源。不过这更加证实了这个电话是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 「就打了这一次电话么？」 「就一次。」 「你为什么会听他的？你觉得，这个人可能是谁？」 乔艷犹豫了许久。 「可能，可能是……石家老三，石洪森。」乔艷恨恨的说。 「石洪森？你为什么怀疑是他？」马天明更疑惑了。 「因为，因为，他也威胁过我，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他威胁你什么？」 「就在我接到陌生电话的下午，石洪森来找我……说了类似的话……」 乔艷讲述了那天石洪森来找她的情景。 乔艷自从接到那个陌生的恐吓电话就开始心惊肉跳，她拿不定主意到底该不该赔钱求平安，更不知道赔了钱是不是就能换来平安。 就在这时，石洪森来了，她在想要不要和石洪森说，听听他的意见，毕竟现在也没有谁可以商量此事。可没等她说，石洪森寒暄几句后就直奔主题，乔艷听出了石洪森来者不善。 「嫂子，咱们开门见山吧，大哥不在了，老三也没了。公司我要收回来。我可以给你和大侄子一部分股权，足够你们娘儿俩一辈子吃香的喝辣的。」石洪森自己来到沙发旁坐了下来，点上了一支烟，说道。 「给我们多少？」 「10%。」 「石洪森，你也太黑了吧？」乔艷顿时爆发，语气也暴躁起来。 「什么叫我太黑了？开公司的股本我出了 60%，这么多年公司的业务 80%都是我给的，靠我的关系拿下的，你和大哥只是代管而已，这么多年你们从公司拿的分红不说，暗地里从公司也拿走不少钱吧。所以，给你们留 10%，够意思了。」 「你竟然要独吞 90%？」乔艷已经气得有些发抖。 「还有 10%是给老爷子养老的，当初他也出了钱的，公司的发展，老爷子也是有贡献的。」 「公司在你大哥名下，根据法律，顺位继承，公司是我和孩子的，你想要走，没那么容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嫂子，我客客气气地跟你商量，你如果不听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 这时，乔艷 8 岁的儿子午睡被吵醒，一脸懵懵然的走了出来。 「妈妈，你和叔叔为什么说话声音那么大，是吵架了么？」 「没事，儿子。妈妈和叔叔说点事，你回屋里好么？」乔艷蹲下哄儿子道。 「好的，叔叔再见。」儿子懂事的朝石洪森打招唿。 石洪森一把从乔艷怀里把孩子拉了过去，然后抱在怀里抚摸着头。乔艷一惊。 「叔叔和你妈妈说话呢，你想叔叔了么？」石洪森蹲在地上笑盈盈的问道。 「想了，好久没有见到叔叔了。」 「是么？叔叔也想你了。」 石洪森边和孩子说话，一只手从孩子后背伸了出来，如同一只铁钳一般向孩子的脖子夹去，石洪森眼睛看着乔艷，笑盈盈的脸上慢慢僵住，眼里渐渐放出了凶光。 乔艷被吓的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石洪森铁钳般的大手夹住孩子的脖子之后，并没有继续用力，而是缓缓的松了开来，再次摸了摸孩子的头。 「听妈妈的话，回屋睡觉好么？」石洪森慢慢放开了手，说道。 「好。」 毫无察觉的孩子听话的回卧室去了。 石洪森慢慢站了起来，轻拍了两下手，似乎是拍掉手上的脏东西。 「嫂子，你最好按我的意思办，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乔艷呆住了，她又想起了上午那个陌生电话，语气和石洪森几乎一模一样，想想就心中后怕。 乔艷已经千头万绪，解决一件麻烦就少一件麻烦，至少让自己心里不那么乱。于是，乔艷就联繫了杨桂芝，打过去 100 万现金。打钱之后，这几天陌生电话再也没有来过。 此时，马天明才知道石洪洲名下的公司原来控制权在石洪森的手里，石洪洲夫妇只是代管，公司的本金中竟然有一多半是石洪森出的钱，业务也是主要靠石洪森正阳市人民医院副院长的职务和经营的人脉拿下的。 「我丈夫尸骨未寒，现石洪森又威胁我和孩子，还有陌生的恐吓电话，我，我这几天担惊受怕，走哪都觉得有人跟着我，睡觉都不敢关灯。警察同志，你们要帮我，求你们，能把石洪森抓起来么？」乔艷哭诉道。 「恐吓电话我们会去查，但是，单凭你说石洪森威胁过你，是不能作为犯罪证据的。我们没法抓人。」马天明说。 「石洪森就是个贪官，他是医院副院长，他管着医院的採购，贪了很多钱。」乔艷说道。 「这个，反贪，也不是我们的职责。」 「这也不管，那也不管，你们警察到底管什么？」乔艷吼道。 马天明一时无语，看乔艷情绪激动，知道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只好沉默着等她发泄完了再说。 「好吧，那我告诉你，我怀疑，就是石洪森杀了我丈夫，还有石家老三。」乔艷说。 「你的怀疑有根据么？」马天明严肃的问道。 「有。」 第二十章 正面接触 乔艷告诉马天明她怀疑杀死石洪洲的兇手是石洪森。 「石洪森他就是为了要独吞公司的股权，那次老头子当着大家的面要分公司的股权，虽然石洪森没有明确反对，但是，他就是一个阴险的人，藏得很深。石洪森私下里跟洪洲说过，他不同意分石宝泉股份，石洪森说，石宝泉就是个花花公子，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给他再多的钱最后都是让他挥霍了。但是，石洪森却把洪洲和我推在前头当挡箭牌，现在想想，他真实会算计啊。他为独吞公司股权，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已经公开威胁我和只有 8 岁的孩子了，这总可以了吧？这难道不是证据么？」乔艷愤怒又无助的诉说着。 乔艷的诉说让马天明不禁想起了自己失踪了 5 年的儿子马东文，5 年了，如果儿子还活着，现在也该 8 岁了。 马天明尽力让自己不受情绪的干扰，把思绪又拉回到现实。乔艷应该是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和安全威胁，不然，她不会说出公司背后的那些事儿。为了争夺巨额财产，导致家族内部矛盾甚至闹出人命的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如果两起命案的幕后真兇是石洪森的话，那这一个家族不仅可恶，也太可悲了。 「你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我们会核实了解的。如果你有新的情况，或者你和孩子受到安全威胁，随时打给我。」马天明留下一张名片。 出了门，董海涛问道。 「马支，单凭乔艷的怀疑就去调查石洪森，局里能批么？」 「谁说调查了，咱们就是核实了解情况。不管乔艷的怀疑是否全部属实，我看，这个石洪森都有必要会一会了。」 「那用跟局长汇报么？」 「你觉得汇报了局长会同意么？」 「不会。」 「所以，那还汇报什么呀，老规矩，先斩后奏。」 董海涛是刑警支队大队长，拿着警官证，再高档的小区再严格的保安都要立马放行，还得客客气气地说个请字。 董海涛按响了石洪森别墅的门铃，几秒钟后，门开了。开门的正是石洪森。 就在门打开的一瞬间，出现在面前的石洪森就让马天明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马天明一眼认出，眼前的石洪森戴的眼镜和监控里穿着连帽衫的神秘人戴的眼镜一模一样，都是那种很少见的造型，黑框宽腿儿，还有眼镜腿儿和眼镜框相接处高档简约又独特的金色纹饰。马天明愣了也就半秒钟，很快转移了视线。 「你好，我是正阳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马天明。请问，你是正阳市人民医院副院长石洪森么？」 「是我。马支队长？找我有事么？」 「是关于石洪洲案子的事。」 「哦，里面请。」石洪森把马天明和董海涛让进了屋里。 宽敞的客厅里有一个单独接待客人的区域，茶几上宽大的茶海，旁边是中式楠木沙发，上面铺着厚厚的乳胶坐垫。 马天明本想简单地把石洪洲案子进展向石洪森简单说一下，也算是给家属一个交待，然后再核实一下乔艷所说的情况。不过，石洪森的眼镜和神秘人戴的眼镜几乎一模一样，这让马天明瞬间提高了警惕，也改变了思路。 他决定试探一下。董海涛也注意到了石洪森的眼镜，也暗暗的在心中提高了警惕。 「石院长，我们这次来呢，主要是跟你说一下石洪洲车祸案进展，再核实一些有关的情况。」马天明说。 「啊，让马支队长费心了，作为家属我表示感谢。您请讲。」石洪森比划了一个请说的手势。马天明从石洪森平静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的悲伤和慌乱。 「根据目前的调查情况看，石洪洲车祸案，有明显的外部人为蓄意破坏因素，才导致车辆失控，车毁人亡。」马天明说完之后故意停顿，看着石洪森的反应。 石洪森等了两秒，看马天明没继续，就说，「外部人为蓄意破坏？能具体点么？」 「具体点就是，有人利用黑客技术，入侵了石洪洲的宝马车电脑控制系统，远程对车辆进行操控，导致车祸发生。」 「黑客？远程操控？看来，我大哥真是死得冤吶，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他这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我想问一下，兇手抓到了么？」石洪森抬起头迎上了马天明那双盯着他的眼睛。 「还没有。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兇手迟早会被抓住的。」马天明故意试探，看看石洪森的反应。 「那好啊，好啊，找到兇手，我大哥也可以瞑目了。拜託了。我想知道，那黑客是怎么回事？怎么我大哥还得罪黑客了？」石洪森问道。 「所谓黑客技术，说的是一种利用网际网路技术犯罪的一种手段，也并不稀奇。实施起来其实也不难，比如，自己就很精通网络技术，或者，有比较大的财力，可以花钱请人代劳。」马天明说完眼睛打量了一下这豪华的房子，石洪森脸上立马显出警惕和不悦。 「马支队长，石宝泉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我可听说已经结案了，怎么警方也没人通知我们呢？」石洪森身子往后一撤，语气重了起来。 「石宝泉的案子基本已经查清了，兇手已经抓获，就要审判了。快了。」马天明看到石洪森的反应，说话语气轻松了些。 「石院长听说过东湾村么？」马天明又问。 「什么村？」石洪森正喝茶，似乎是没听清楚。 「东湾村。」马天明重复道。 「没听过。」石洪森郑重地答道。 「还有一件事儿，刚刚，我们去了你大嫂乔艷家，给家属通报一下案情的进展。不过，乔艷反映了一些情况，需要跟你核实一下。」 「什么情况？」 「据乔艷说，你让她交出公司的股权，还威胁她和孩子，有这回事儿么？」 「一派胡言！」石洪森愤怒的把茶杯往桌上一墩。 「公司是我和老爷子一起出钱创办的，我大哥只是代管，挂个名而已，大家当初有言在先。没有我的关照，我的人脉，公司能发展起来么？当然，我现在的身份，帮公司的忙多少有些敏感，甚至可能有点不太符合规矩，这个你们警察也要管么？你们管得过来么？你去问问，哪个领导没有打过招唿，牵过线？」石洪森一脸怒气。 「这事我们不管，这是你们的家事，说到有没有违规？」马天明翻起眼睛看一眼石洪森，继续说道，「那是纪委、检察院和经侦的事儿，也不归我们管。我想问的是，你有没有如乔艷所说，对她和孩子进行威胁？」 「笑话！那更是胡说八道。乔艷是我嫂子，我们只是商量家事，我怎么可能威胁她？至于孩子，那是我亲侄子，我们是血亲，我大哥没了，我还要承担起一部分我大哥的责任，我又怎么会威胁我亲侄子呢？」石洪森说道。 「石院长，请你不要激动。我们今天来主要是向你汇报一下案情进展，乔艷说到了这些情况，我们就是核实一下。」 「污衊，造谣，人身攻击，我能不激动么？」 这时，石洪森手机响了。石洪森看一下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拿起手机到阳台接听。 「喂，罗总，嗯，你说……嗯，好，见面谈吧。好，就那儿吧。待会见见。」 石洪森接完电话，回头看马天明和董海涛还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盯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 「马支队长，我有点事，要出去一下，你们还有别的事么？」 「没了，打扰了。」马天明董海涛起身离开，就在转过身走向门口时，马天明看到门后的鞋柜旁边衣架上挂着一件蓝色的连帽衫，马天明不禁略微愣了一下，脑海中迅速闪现神秘人的画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马天明脚下只是迟疑了一下，并未停步，走出门去回头又看了石洪森一眼，打招唿告别，石洪森关上了房门，马天明再次盯着那副眼镜，直至大门紧紧关闭。 「看到眼镜和连帽衫了么？」出了电梯，马天明边走边问道。 「看到了，看来这石洪森真有可能就是那个神秘人。」董海涛说。 「派人 24 小时监视他，小心点，别惊着他。」 石洪森从阳台看到马天明和董海涛已经上了警车离开，拿起手机拨通了乔艷的电话。 「嫂子，你都跟警察说什么了？」 「怎么，心虚了？」电话那头的乔艷冷冷的质问道。 「我心虚什么？」 「不心虚你怕什么？」 「我会怕么？有什么可怕的？公司是我的，就算你把警察招来，公司还是我的。」 「公司我没想全要，不过你也别想独吞。反正我已经跟警察说了，我怀疑你就是谋杀洪洲和石宝泉的兇手，如果我和孩子有什么意外，警察第一个就会找你。」 「嫂子，想多了吧。我怎么会杀自己的亲大哥和亲弟弟，你和孩子也都是我的亲人，我怎么会下的去手？那这样，你开价吧。」 「我要 50%，要么你折现，要么，给我股权。只要给我 50%，以后我退出公司经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考虑考虑。」 石洪森挂掉电话，怒火中烧，恨得牙痒痒。 但乔艷已经把警察招来了，这多少让他还是有几分顾虑，只能先稳住乔艷，再从长计议。 第二十一章 神秘人再作案 一间茶社外，石洪森的凌志停进了停车场。 下车后，上楼进了一个古朴的茶社包间。包间很大，外间是品茶用的，一应的古朴家具，靠墙放着一架古筝，对面还有一张书桌，笔墨纸砚齐全，墙上挂着山水字画。里间，则是吃饭喝酒的地方。 石洪森刚一进门，一个粗胖的男人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石院长，好久不见。」 「罗总，没多久嘛，上个月才见过。罗总贵人多忘事啊？」石洪森说。 「哈哈哈，玩笑玩笑，来，先喝口茶。」 「嗯，好茶，好茶。」石洪森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然后慢悠悠的品着茶，等罗总开口。石洪森毕竟干副院长多年，也久经商场，定力还是有的。你请我来的，自然要你先说，这才显得我的重要，才能给自己争取更多的迴旋空间。 罗长青久在商界打拼，早就打下一片商业帝国，什么场面没见过，为了商业利益，他是绝对可以做到陪着笑脸弓着腰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石院长啊，之前咱们也沟通过。我是越想越觉得，我要把医疗产业做大做强，是绝对离不开石院长这样在医学界有声望有技术的专家型人才的。另外，咱们两家涉足医疗行业，强强联手，共同打造川东医疗产业集团，这是我们的责任啊，也是我们的机遇，只有我们强强联合，才能互惠互利，合作共赢。」 「承蒙罗总抬举，罗总的 nsn 集团那是一艘商业巨轮，我和罗总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不过，罗总这么有合作诚意，那我先给罗总提一个小小的建议。」 「石院长提的小建议，对我来说，那就是锦囊妙计啊。您说。」 「听说咱们东院区住院病人突破一千了，还挂了条幅？」 「有这么回事。这是我们这个院区破纪录的大事啊，预计今年大家都能过个好年，发个大红包，全院是干劲儿十足啊。他们专门做了热烈庆祝我院住院病人突破一千人的条幅，前两天才挂上。」 「罗总，我的建议是，这个条幅不能挂。」 「不能挂？这是为什么呀？」 「罗总啊，病人多了，大家都高兴，我们医院病人多了，我们医院干部职工也高兴。但是，这个高兴，只能放在心里，不能挂在脸上。你想啊，住院病人突破一千人，你热烈庆祝，那传出去了，别人会不会说你医院盼着病人生病啊？影响医院的形象，容易激化医患矛盾。」 「有道理，有道理。」罗长青这才从业绩攀升的喜悦中回过味来。 「医改啊，从来都是很敏感的。罗总这么大规模的民营医院集团，还是要注意形象、注意公关，我给罗总的建议就是，什么医疗产业化、私有化，咱们避而不谈，不管是顺应医改趋势，还是打擦边球，一概不提。有的事，你只管做，不要说，就没人在意你，有的事，你只管说，做不做又有谁知道？以后宣传，只说仁心、医术、设备、效率、服务，有钱的看中的是服务，那就给他高干的医疗待遇，没钱的看中的是效率，不用找关系、不用等，来了就能看上病、住上院。还有的在乎的是服务质量，你让护士跑得勤点儿，态度好点儿，出院了打个电话问问，回访一下，这才是发展的正道。医院嘛，和您经商是一个道理。」 「石院长果然不简单，看的透彻，路子看的准，对我的脾气，石院长这样商界奇才，真是难得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是相见恨晚啊。」 「过奖了，罗总，承蒙罗总抬举，既然咱们谈合作，那我也说说我的条件？」 「请讲！只要我办得到，绝不含煳。」罗长青慷慨的大手一挥。 「这合作嘛，我看是大好事，也是为我离开医院提前铺路。我也很看重和罗总的 nsn 集团合作的广阔前景，我是有这个信心的，具体合作框架，咱们再慢慢谈。不过，这一呢，我还没有从医院离开，我需要一个过度；这二嘛，我大哥最近出了意外，公司还在大哥的名下，手续办理也需要一个过程，咱们今天谈的，都作数，但是，落实到签协议上，可能还要再等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没问题，公司迟早不都是老弟你的。那我老弟这就是答应了？我看咱们可以提前庆祝了。」 「共赢的事，又是和罗总合作，我求之不得啊。」 「借这个机会，我能不能再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罗总请讲。」 「石院长能不能帮我引进一些人才，要真正有技术、有名气、能带来病人的医生，必须是副主任医师以上，如果是潜力股，条件可以放宽。数量嘛，一年最好能不少于 5 个。」 罗总伸出一只大手向石洪森比划了一个 5。 「罗总这不就是要我从医院给你挖人嘛？」 「企业发展还是要靠人才嘛，咱们以后也要发展嘛，发展就需要人嘛。」 「要说从医院挖人，没问题，我这点影响力还是有的。一年 5 个，前几年还可以，这三五年之后，您的医院，吃的下么？」 「吃不下不怕，我可以再开几家啊？」 「照你这个挖法儿，不出几年，正阳市医院的骨干都让你挖完了。」 「眼光不要只放在正阳，要放眼川东，放眼全国，哈哈哈……」 石洪森端着青瓷茶碗，右手拿着茶碗盖字轻轻的打着茶叶，眼睛却不由得眨么着往上翻了几下，这是他多年来的一个思考的习惯。 「5 个。没问题。」 「哈哈哈……爽快，今晚我一定要跟石老弟多喝几杯。」罗总爽朗地笑了起来。 石洪森也少见地笑了起来，不过石洪森的笑很有特点，罗长青的笑几乎都是单向地往外出气，气流带动声带发出笑声，而石洪森的笑却像是拉风箱一样有进有出，两头的气流都能带动声带，听着笑中带喘，总有那么一丝令人不安的寒意。 马天明回到局里并没有马上向章辛成汇报，出于谨慎考虑，也是为了能以更充足的理由说动局长，需要再搜集一个证据，那就是石洪森的走路姿势。马天明已经安排人跟踪石洪森，很快，一段石洪森走路的视频发到了马天明的手机上，视频里石洪森走路双手摆动时手心朝后，如同鸭子划水，果然和神秘人一模一样。眼镜、连帽衫、走路姿势都一致，即使不能确定神秘人就是石洪森，但至少有很大的嫌疑。 马天明觉得理由比较充分了，于是找局长章辛成汇报，章局听了之后也很重视，章局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可以调查，但是只能开展外围调查，还要严格保密，严格限定知情范围，决不能传出去。 章辛成同意了。可外围调查，也就是监听、查通话记录、调取被调查人相关银行帐户、工商等资料这些手段都不能用，还要避免和石洪森进一步的直接接触，那可就难了。 石洪森是医院副院长，出入随意，医院人流量巨大，作为副院长的石洪森，可以自由出入办公室、医院诊室、手术室，而这些地方便衣就很难靠近。虽然马天明安排了两个便衣监视石洪森，但监视难度极大。 这天直到很晚石洪森的车都没动，办公区的灯也早就关了，石洪森又跟丢了。石洪森早已换了身便装从侧门离开了医院。 就在当晚，派出所接到了报警。 正阳市一个小区的地下车库发生了打人事件，当事人报了警，派出所出警调查，由于当事人反覆说那人要杀了他，引起警方重视。 这一警情上了公安内部网络通报，楚雨晴习惯了每天查看内网警情通报。 当楚雨晴点开标题看到照片时，眼前突然一亮。 资料中所附的监控截图中，打人者穿着连帽衫、戴着口罩，还有那款极具个性的眼镜，正是刑警支队苦苦寻找的神秘人。 楚雨晴立即向马天明汇报，马天明得知神秘人露面，立即兴奋起来，他接过截图照片仔细分辨，没错，监控画质十分清晰，打人者所穿的正是那件多次出现的连帽衫，和在石洪森家里挂着的那件一模一样，他虽然戴着大大的口罩，但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那副独具特色的眼镜，和石洪森戴的也几乎一模一样。 但马天明又立即赶到疑惑不解。 神秘人为什么会突然闯到别人家小区去打人？这太过莽撞了吧。这和他以往作案时精心谋划的谨慎风格天差地别。 如果石洪森就是神秘人，他一个医院的副院长，又是资产过亿的大公司的幕后掌控人，他怎么会去偷偷打人？如果说以前的作案都是出于某种目的的谋杀，那打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石洪森，他究竟为什么冒着可能暴露的危险去打人？ 要解开这个疑惑，或许只有被打者才能给出答案。 马天明立即带人到赶往医院找被打者当面调查。 第二十二章 忏悔书 董海涛先一步来到了医院，已经向医生了解了简单的情况。 「被打的叫黄群，30 岁，伤虽然不足以致命，但也不轻。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被打，也搞不明白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行兇者的样子也没看到。只说那天晚上十一点多，他开车回家刚到地下室，正准备进电梯，忽然发现后面有一个人跟着，他还回头看了一眼，跟踪他的人好像穿着连帽衫，黄群以为是住同一个栋楼的，也没在意。谁知道刚进了电梯，他突然就被电晕了。然后醒来发现自己被打的满脸是血，胳膊差点被打断，就报了警。」 「又是连帽衫。」马天明说道，「随身财物丢了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没有，随身财物一样都没有少，就是人被打了个半死。」董海涛说道。 「不是抢劫，也不能证明是寻仇、报復？」 「是的。」 来到病房，马天明看到头上胳膊上缠着绷带的黄群躺在床上。 「能坐起来么？」马天明问。 「能是能，就是得有人帮忙。」 董海涛上前托着他的后背，只见他龇牙咧嘴哎呀哎呀叫着坐了起来。 「你叫黄群？」 「是，警察同志，我这到底是被谁打了？抓到人没有啊？」 「你自己被谁打了都不知道？」 黄群也是一脸无辜，「我知道我不早跟警察说了么，这他妈谁啊，下这么重的手。对了，小区地下室还有电梯里不都有监控么？你们调监控查啊？」 「监控我们已经调了，认识这个人么？」马天明从手机里翻出石洪森的照片给黄群看。 黄群看这照片，先是有些不经意，慢慢的认真起来，忽然眉头一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 「不，不认识。」黄群说着把脸歪向一边。 马天明看出了黄群的异样。 「到底认识不认识？」马天明又问。 黄群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被马天明的大嗓门吓得一哆嗦。犹豫再三，轻声说道。 「认……认识。」 「他叫什么名字？」 「石洪森。」 「打你的人是他么？」马天明问。 「我是从后面突然被人电晕的，我被电晕之前回头就看了一眼，那人还遮着脸戴着口罩，我没看清，说不准。」 「你怎么认识石洪森的？」 「我被打了，和我认不认识石洪森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不想不明不白地再被人打个半死，最好实话实说。」 黄群仍然犹豫着，探了探头往外面看。 「你女朋友正在走廊那头接受警察询问，她听不见。」董海涛说道。 「说吧。」马天明尽量让自己显得耐心。 「是，是因为女朋友，我和石洪森认识的。」 「你女朋友？」马天明问。 「不是现在这个，是以前的女朋友，她叫小慧，是正阳人民医院的护士。 一年前，我和小慧就要结婚了，有一天我偷偷翻小慧手机，发现手机里有他和一个男人吃饭的照片，照片里两人脸都贴到一起了。我知道，我被绿了。我当时强忍着没吭声，从那天起，我就偷偷跟踪小慧，终于有一天，发现了她和那个男人去开房。」黄群说到这里咬牙切齿，轻轻摇了摇低垂的脑袋。 「那男人是谁？」马天明问。 「就是他们医院的副院长，石洪森。」 「发现证据以后，你做了什么？」 「我当时就想冲进去打死这对狗男女，可我转念一想，石洪森是医院副院长，听说他挺有势力的，硬来我恐怕要吃亏的。可我的女人不能白被他睡了，我也不能吃这哑巴亏啊。等小慧回到家，我就打了她，小慧承认了，哭着向我认错，还写了忏悔书，我让她把他们的丑事都写了下来，按上了手印。我必须让他们付出代价。我就让小慧去找石洪森，要钱，他石洪森必须给我赔偿。不然我就把他的丑事说出去，让他当不了院长。谁知道……谁知道……」 黄群说着流下了眼泪，还哭了起来，平静下来后继续说。 「谁知道，那天，小慧就，就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马天明问。 「我也不知道，医院的人说，是小慧自己跳楼了。」 「小慧跳楼出事之前，有没有按你的要求跟石洪森要钱？」 「我不知道。警察去了，最后认定是，也是自杀。后来医院的人按照因公死亡，给了 100 万赔偿。」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董海涛问。 「是啊，我怀疑小慧的死绝对和石洪森有关，小慧是不会跳楼的。可，可我没有证据啊，我也没有办法，我还能怎么办？」 「你说小慧给你写了忏悔书，那忏悔书呢？」 「小慧带着的，但是，警察在现场也没有找到。」 「你手里还有么？」 「那天，我本来是让小慧写了两封一模一样的忏悔书。小慧手里拿着一封，去给石洪森看，我手里还留着一封。」 「忏悔书呢？」 「烧了，是石洪森让烧的。小慧死的第二天晚上，石洪森到家里找我，我揍了他，他也不还手，后来，他给了我 100 万，条件是，把那封信给他。小慧已经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可我还要活着，我不能让小慧白死，我就收了钱。」黄群带着几分悔恨讲述着那段过往的伤心事。 马天明和董海涛微皱着眉头，心中对这个男人生出几分憎恶和鄙视。 在小慧坠楼的第二天，石洪森原本以为小慧的未婚夫会带人闯上门大闹一番，但小慧的未婚夫始终没有上门。 石洪森心里慌乱了，他决定，不能再等了。 当天晚上，他背着一个旅行包，戴着帽子和口罩出了门，石洪森敲开了小慧住处的门。只有黄群一个人在家，小慧的父母还没有从老家赶到，客厅里简单地摆着小慧的遗像和贡品，石洪森呢看到遗像里小慧上翘的嘴角，心中不由得颤抖起来，脖子赶到一阵凉意。 石洪森摘了口罩。黄群先是一愣，接着就是大骂，举拳就打，等黄群打骂差不多了，石洪森把旅行包放在地上，拉开了拉链，里面是满满的现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石洪森告诉黄群，这是 100 万，小慧已经死了，谁都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小慧是自己跳下楼的，他没拦住，他也很自责。他觉得对不起黄群，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补偿。 黄群看着钱说，那是一条人命，我们都准备结婚了，是你害死了小慧，你以为什么都可以拿钱买么？你还想继续舒舒服服的当你的院长是么？我要让你的副院长干不了，让你坐牢，让你偿命……黄群向疯了一样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就像是从来没有过懦弱。 然而，接下来石洪森的话，让黄群开始沉默。 石洪森说，这 100 万是给你的，还有 100 万，是给小慧父母的。小慧的死如果认定是自杀，院里只会出基于人道的慰问金，不多，但是，如果认定是工亡，那就可以有一大笔赔偿，不会低于 100 万。前提是，认定结论必须是工亡。这个认定，由院里决定，但是他石洪森可以控制这个结果。但是有一个条件，黄群要交出手里的那封忏悔书，从此两清，小慧的死就此了结。而他石洪森也不会坐牢，因为警方调查了，小慧的死，和他石洪森没有关系，他大不了让人背后骂几句道德有瑕疵，仅此而已。 黄群犹豫了。 他盯着眼前的 100 万，想着还会再有 100 万，黄群抬头看向石洪森，眼神像是在询问。 最后，黄群交出了那封忏悔书。 石洪森接过来看了看，当场拿出打火机烧了。黄群盯着燃烧的火苗，似乎隔着火苗看到了与世隔绝的小慧。 石洪森然后又检查了黄群的手机，没有留下照片，没有录音，这才离开小慧的家，进了电梯，然后，又出了电梯，走进了漆黑的夜色。 石洪森看着这眼前的夜色，心头顿觉轻松了许多，他抬头看了看隐隐的月亮，期待明天是一个崭新的黎明。 而石洪森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屋子之后，小慧的卧室里，一个人一直隔着窗户俯视着他。而这个人，并不是黄群。 马天明看着这个让他鄙夷的黄群，心中说不出是可悲还是可怜，当了这么多年刑警，对这类事早已见怪不怪了。 「你有没有问石洪森，小慧坠楼那天，有没有和他发生争执或者肢体冲突？」马天明问。 「我问了，石洪森说他根本没有和小慧见面，但我不信。」 「石洪森怎么知道你手里还有一封忏悔书？」 「石洪森说，是小慧电话里告诉他的。他也想不到，小慧会跳楼。」 「你说的这些，尤其是那封忏悔书，你有证据么？」 「以前有，现在没了。」 「那 200 万，你怎么处理的？」马天明问。 「医院赔的 100 万，我给了小慧的爸妈，石洪森给我的 100 万，我留下了。」 马天明心中五味杂陈，此时的自己该做的不是道德的评判，而是去调查事情的真相。 他决定再查一查这桩旧案。 第二十三章 再查坠楼案 董海涛调阅了正阳市人民医院薛小会坠楼案的卷宗，并没有关于封忏悔书任何记录。案发时那栋旧楼已经废弃很久，监控系统都已拆除，没有任何监控记录。 马天明盯着卷宗出神，忽然想到了川剧中的变脸。最近对石洪森的调查似乎是在一层一层的揭开蒙在他脸上的神秘面具，然而，这面具就像是川剧变脸一样，谁知道一层之下，还会有几层。 扑朔迷离的线索让案件显得更加复杂了，马天明心头有一团又一团的迷雾等待揭开。 马天明想来想去，如果神秘人是石洪森，如果打黄群的也是他，那这么做的动机恐怕就隐藏在小慧死亡的真相当中。要想搞清楚原因，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石洪森说出实情，和黄群所说情况进行比对验证。然而，从上次和石洪森接触情况看，他是个久经官场商场歷练的老油条，没有扎实证据，问也是白问。马天明决定，在尽量不接触石洪森的情况下，加大调查深度。 马天明安排张浩和钟亮从薛小慧当年同事里面已经离职的人中开始查起，这样一是不容易引起石洪森的警觉，二是已经离职的人顾虑少，更容易说实话。他们对离职的 6 名护士进行了问询了解，有的对这件事避而不谈，也有人说风言风语的都传小慧和石洪森有不正当关系，也都是传来传去，没人撞见。不过听说，石洪森在当科主任的时候就和护士有不正当关系，和小慧有那层关系也不奇怪。当年小慧实习时候跟过石洪森，后来她想当护士长，就去找了石洪森帮忙。 两个人调查下来，掌握的情况也只有这么多，调查再次陷入了困局。 马天明得来到当年的案发现场，那里原来还是一栋 8 层高的旧式病房楼，案发前楼里的监控都已拆除，并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如今，原址上已经盖起了一栋 28 层高的新病房楼，想要调查 3 年前的情况谈何容易。马天明盯着病房楼看了半天，眉头紧皱陷入沉思，忽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当时楼层是 8 层，可能看到 8 层楼顶的，只有 2 号、5 号病房楼。马天明又跑到两栋病房楼查看，能看到旧病房楼楼顶的，是 2 号楼的 12 楼以上东侧，5 号楼的 13 层以上北侧，还有外面小区一栋临街楼房的 12 层以上。根据卷宗显示，尸检判断薛小慧死亡时间应该是 9 月 22 日晚上 10 点左右。就在这个空间和时间范围内寻找目击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张浩和钟亮一听人就傻了。这要排查多大范围啊，还是几年前的事情，小区的人还好说，住院的人哪里的都有，哪儿找去啊。 张浩和钟亮只能按马天明交待的范围去查开始调查，先现场走访小区内能够看到现场的楼层住户，在对两栋病房楼排查范围内内的住院病人、陪护电话核实，有必要的再当面了解。 警察频繁出入医院，又调取了薛小慧坠楼案发时住院病人的相关资料，消息很快传到了石洪森的耳中。 「喂，老闆，警察在查一年前的住院病人资料，像是在调查之前跳楼的那个女护士薛小慧的事儿。」 管石洪森叫老闆的，是多年前和他一个医疗组的实习医生，普通医生管自己组的头儿叫老闆几乎成了各大医院的惯例。石洪森心中敲起了鼓，那天直到很晚，他还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石洪森翻出了黄群的号码，犹豫许久，还是没有拨出去。 一年前那个晚上的情景，又在他脑海中闪现。 那天，小慧用护士站的电话约他晚上到旧病房楼顶见面。2 号楼上是高大鲜红的医院招牌，在招牌红中泛黄的灯光映照下，旧病房楼的楼顶显得并不那么暗。 石洪森能看清小慧那张漂亮的脸，和眼里流下的晶莹的泪。 见面后，小慧抱着他痛哭了许久，后来告诉他未婚夫知道了他们的事，逼她找石洪森要赔偿金和精神损失费。石洪森先是吃惊，随后是安慰一番，后来问要多少钱。小慧说，要 50 万。石洪森答应了，还说以后不要见面了。小慧笑了，那是冷笑，小慧说你离婚吧，你娶我。 石洪森犹豫了，小慧说，你怕了。然后拿出了未婚夫逼她写下的忏悔书，告诉石洪森，这上面有石洪森的名字，还有他们做过的事，未婚夫手里还有一份，不答应的话，她就跳楼。小慧说着往外迈了一步。石洪森上前去抱小慧，最后不知为什么双手松开了，还不由自主的往前推了一把，小慧就掉了下去，石洪森手里却抓着那张纸。 石洪森当时害怕极了，但脑子迅速冷静下来，他把那张纸撕成几片，吞了下去。在地上看到了小慧丢下的手机，他戴上了一次性塑胶手套，拿起手机，删掉了和自己有关的通话记录和照片。他知道小慧手机的密码，他也从不和小慧在微信里聊私事，所以，微信不用删。 这时，他听到楼下有人喊，有人跳楼了，随着是更多的人的嘈杂声传来。石洪森把小慧的手机朝楼下扔了下去，手机掉落在绿化带的泥土中，没有任何人发现。 石洪森这才匆匆的离开这栋废弃的旧病房楼，走进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功夫没有白费，张浩钟亮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联繫上了几个看到了现场的住院病人和家属。 但是，他们说的情况却不完全一致。有的说看到是男的把女的推下去了，有的说是女的要跳楼，男的去拉，没拉住，男的可能是吓傻了，先是愣在那，后来又蹲下，然后才慌里慌张下了楼。 有的说只能看清两个人在说话，是男女也看不清楚。根据调查的情况和黄群说的情况来看，警方正在接近真相，但却找不到扎实的证据。 这天，马天明接到一个许久没有联繫过的大学同学的电话，她叫常宁宁，是大学里的校花，马天明曾过她，也追求过，怎奈常宁宁当时喜欢的却是高年级的学长。 如今，毕业二十来年，早已物是人非。马天明成了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常宁宁嫁给了公务员，虽说常宁宁的老公林海东只是正阳市中级人民法院的一个科级办事人员，但常宁宁也过上了专职官太太的逍遥生活，日子红火得很，吃穿用度早已超越了一般的中产阶层。马天明不知道多年没联繫的常宁宁现在打电话会有什么事情。 「大忙人，最近忙什么呢？」常宁宁问道。 「我能忙什么啊，查案呗。我们的校花儿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指示？」 「我哪敢指示你呀，是有事找你帮忙呢，看你这个大忙人肯不肯赏脸啊？」 「别人不好说，你的忙我必须帮啊。」 「嗯，态度还是挺端正的，不许反悔啊。」 「这给我下套儿的吧，那我得先听听什么事儿？」 「对你来说，小事一桩。这不，我出去玩儿了两天，我们家那位这几天也没回家住。我回来一看，家里招了贼了。」 「贼敢上你们家偷去？吃了豹子胆了吧。那可不是小事儿啊。都丢什么了？」 「要说也没什么太值钱的东西，也就是几件金银首饰，还有点现金，值不了几个钱，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不，来找我们马支队长来帮我抓贼出气来了？」 「我是刑警，你这丢东西应该找派出所啊？」 「嗨，这不是有你这层关系么？有后门儿不走多浪费啊？找派出所按程序办事，我等到猴年马月了？再说了，我们家那位不让报警，说丢了就丢了。如果知道我报警了，他指定又要骂我了。我不是咽不下那口气么？你可一定要帮忙啊。」 「那好吧，我安排人去你家里看看现场，了解一下情况。」 「家里呀，就不用来了，我都收拾过了，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也到小区调监控了，能清楚的看到偷我们家的是两个人，我把监控截图发给你先看看，你呀，就安排人来调监控就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嗯，好吧。我这就安排人去调监控。」 「谢谢啦。」 马天明叫来了楚雨晴，楚雨晴一听是帮助马支的校花同学抓贼，竟然积极性出乎意料的高。楚雨晴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对马天明的情况也了解了一些，对这位硬汉刑警十分钦佩，甚至还有些仰慕。一听是帮领导办点私事儿，感觉领导这不只是在给自己安排工作，更是对自己的信任。楚雨晴叫上任庆颠儿颠儿的去调监控了。 老同学找自己帮忙，无论是从校友情还是从自己曾暗恋过她来说，这忙都必须帮。只不过，这也不是大事儿，至于能不能找到小偷，能不能找回来被偷的东西，都不是大问题，重要的是常宁宁再问自己的时候能向她交差，免得被她数落。 眼下，有让马天明更发愁的事。 第二十四章 来自杨柳的致命简讯 对神秘人的调查停滞不前，石洪森是不是神秘人的嫌疑也始终无法排除，薛小慧到底是不是石洪森推下楼的也毫无进展。石洪洲案中，到底是谁入侵了宝马车电脑系统，制造了这起车祸？马天明一再坚持，这个没搞清楚就不能结案。 然而，石宝泉东湖沉尸案主犯从犯一清二楚，肖政委多次提出要结案，总不能一直这么拖着吧？ 在肖政委的一再催促下，东湖沉尸案相关案卷移交法院审理。法院最终宣判。赵来吉因涉两条人命，组织网络化非法高利贷并致人死亡，最终判处死刑，缓期 1 年执行；周峰、郑胖子因参与参与暴力催收，同时也是石宝泉案从犯，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9 年、有期徒刑 8 年；赵来吉情妇孙云云因犯包庇罪，判处有期徒刑 6 个月。 当杨柳看到新闻里报导赵来吉被判处死缓的那一刻，她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整个人也己似乎是从一场沉沉的梦魇中慢慢醒来。 杨柳来到校园外的河边散步，虽然此时已是冬天，但她还是听见了久违的鸟鸣，嗅到了公园里花木的清香。她静静的流下了眼泪，这是解脱的眼泪，喜悦的眼泪，委屈的眼泪，杨柳又悄悄的把眼泪擦干，让自己露出久违的笑容。 杨柳由衷地感谢一个人，是那个人拯救了她，不仅拯救了她的人，更拯救了她的心，让她在黑暗中看到星火之光，是那个人让她对自己的人生重新燃起了希望。此时，她只想说一句谢谢。 杨柳昨天悄悄买了一张新电话卡，用的是室友的身份证，她趁宿舍无人把舍友的身份证偷了出来，之后坐公交来到离学校很远很偏僻的一个加盟小营业厅办的这张电话卡。回到宿舍后又趁人不备把身份证放回了舍友桌上。 现在，她从羽绒服口袋里拿出了手机，装入了那张电话卡，输入一串号码，编辑了一条简讯，简讯很短，只有 10 个字，「谢谢，安好，勿念，勿回！杨柳。」 杨柳的手指犹豫了几次，还是点击了发送。 发完简讯后，杨柳忐忑的心稍微平静下来，又等了几分钟，果然没有收到回復。 她取出了电话卡，插进长椅的缝隙里一截，稍微用力一推，卡折断了。杨柳把折断的电话卡拔出来，又用双手把电话卡彻底掰断，扔进了河里。 杨柳是如此的小心谨慎。 然而，让她想不到的是，从她去买电话卡开始，她的行踪早已被跟踪她的刑警发现，杨柳走后，刑警拿出证件给店主看，顺利拿到了杨柳买走的那张电话卡的号码。 此时，在杨柳不远处，正有一名便衣隐藏在漫步的稀疏的人群里，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几乎在杨柳这个简讯发出的同时，正阳市公安局里的技术部门已经截获了简讯的内容和接收机主。 一只美丽的蝴蝶轻轻煽动了一下翅膀，就那么一下，在遥远的另一端，即将掀起一场风暴。 正阳市城郊的一处出租屋内，桌子上的桌上型电脑网页上显示着川东省和正阳市的时政、经济、社会新闻，一人正坐在沙发厚厚的扶手上，盯着眼前的题板，题板如同马天明办公室的题板一样复杂，只是内容不同。 他的题板上同样是复杂的人物关系图和一些箭头、连线，最醒目的是题板中间的三幅照片，从左至右依次是石洪洲、石宝泉，还有一张是石洪森。 石洪洲、石宝泉的照片下方分别打上了红叉，石洪森的照片旁边拉出一条箭头，写着两个字「小慧」，还有两副小慧的照片。一张照片是小慧十岁左右的模样；另一张照片中的小慧青涩、美丽，笑容中满是阳光和甜蜜，那是她上大学时候的照片。 盯着题板的人蹙眉沉思着，一脸蜡黄清瘦，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却是一副虚弱不看的模样。突然，他勐地咳嗽起来，一扭头，竟然吐出一口鲜红的血，紧接着是虚弱的喘息，额头渗出汗水，他顺势靠着沙发滑坐在地上。额头脖颈热汗流淌。 此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他伸出略微颤抖的手拿过手机，点开后看到了一条简讯，「谢谢，安好，勿念，勿回！杨柳。」 他不由得眉头一皱，鼻子里重重的出了一口气。挣扎着站起身来，戴上手套，从抽屉里拿出取卡针，把手机卡取了出来。 他拿出另一张电话卡塞进手机，发了一条简讯，「接我。」 之后又来到厨房，打着煤气灶，用小钳子夹着手机卡，在灶台的蓝色火焰上把取出的那张旧手机卡烧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然后返回客厅，拿着一条枕巾铺在地上，把地上的血清理干净，又把枕巾扔进洗衣机里，放了很多洗衣液、消毒液、医用酒精，快速洗了起来。 随后，他把沙发、桌子仔细检查了一遍，他拿着手电筒、放大镜，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哪怕是一个细细的头髮，都捡起来放入一个塑胶袋里，小心收好。 然后，他来到那张小床边，把贴身用过的毛巾、洗漱用具、穿过的贴身衣物都扔在了仅有的哪一张床单上，快速的捲成一团塞进包里。 随后，又把带不走的被子，几件衣服塞进了洗衣机里，切换成床单模式，又添加了高温消毒程序，洗衣机再次迅速转动起来，发出嗡嗡的声音。 他收起电脑塞进背包，把题板上的照片撤了下来，把题板擦干净，最后是清理可能留下的指纹。屋子不大，加上他平时会定期清理可能留下的任何痕迹，所以，清理的很快而且十分干净。 最后，他在地上洒了消毒液，用拖把把地上仔仔细细地拖了一遍，环顾下这间屋子，他看到墙上三幅栩栩如生的古人画像，正要拿梯子去摘，忽然警笛鸣响声传了过来，从窗户往外一看，街上警车已经来到，几队人正分头奔向各个楼栋搜查。他这才戴上口罩和帽子，背上包退了出去，将门反锁上。 等他下了楼，这个老旧小区的两个门已经被警察把住，任何人都无法出入。 此人早已摸清了小区内的角角落落，二楼走廊的尽头，隐蔽处有一个小窗，直通临接楼栋的一家底商超市的卫生间。他从小窗钻进到超市里，警察已经冲进了院子，开始搜索。 而他，已经大大方方的走出超市混入街上的人流，背后便衣和民警仍在向院中汇集，马天明的车也已赶到。 警方是根据杨柳发送的那条简讯定位到接收手机就在这个小区的。为了快速抓捕，马天明立即通知辖区派出所赶来先把住小区各个出入口，只等一网一网捞，一定能把人捞出来。 刑警支队也赶了过来，准备挨家挨户地叫门检查。这里是城北的老小区，住的都是打工的租户，房子小，住户多，人员杂乱。这给排查带来很大困难，但是，马天明有耐心，在家的必须叫开门检查，不在家的让房东电话和租户确认，并在房东的见证下开门检查。像过筛子一样慢慢筛，只要人在这个小区里，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搜查还在继续。 马天明带人搜查到了 5 楼的一个房间，听到屋里有洗衣机的声音，但门却紧闭着，叫门之后始终没人开，房东和租户打电话始终打不通。 直觉告诉马天明，要找的就是这里。马天明提高了警惕，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刑警拔出了枪。 马天明从房东手里拿过钥匙，缓缓的打开了门。 屋门打开，屋里传来的是洗衣机清洗完毕的滴滴声，地面干干净净，扑鼻的是消毒液的味道，屋内没有一丝烟火气，太过简单，一看就不像是生活的地方，而更像是一个落脚点而已。 屋里最醒目的，就是墙上挂着的三幅古人画像，栩栩如生、虎虎生威。 这一切都说明了这间房的不简单。 马天明断定，这就是神秘人的落脚点。 「人离开不久，可能还在小区里。」马天明对董海涛说。 「明白。」 董海涛立即调动警力对院子里可能藏人的地方进行搜查，当他们搜到一楼角落的一拐角处，抬头发现了临街一栋楼的后墙上，是一个朝向小区内部的窗户。董海涛心中咯噔一下，他预感到人可能已经跑了。 董海涛仔细检查，窗户和楼栋 2 楼的走廊几乎在同一高度，窗户上有脚踩的泥痕。很明显，人是通过窗户逃走的。 董海涛立即从窗户钻了过去，下面很高，他这个身手矫健的刑警想顺利落地都有些困难，但董海涛还是跳了下去。发现，这是一个超市的卫生间。董海涛穿过超市看到了大门，他又来到街上四处张望，心中一阵懊恼。 董海涛又回到超市，调取了超市的监控，超市里人来人往，警方仔细甄别，仍是没有发现神秘人的踪迹。 第二十五章 眼镜腿上的指纹 神秘人落脚的房间十分狭小，一眼就能看出屋内无人。 马天明让大家退出去，先安排痕检取证。 又向房东要来了租户资料核查。租户叫袁玮，年龄 29 岁，户籍地是岭东。 据房东说，这个叫袁玮的，就租房子时候打过一次交道，当时人捂得很严实，长什么样子没印象了，好像个头中等，带点岭东口音。房租一下交了一年的，从住进来一直没见过他的人。 「马支，人可能跑了？」董海涛向马天明汇报导。 「怎么跑的？」马天明问道。 「2 楼走廊连接着底商超市的卫生间窗户，可能从那跑了。」 「太狡猾了。」 屋内取证结束。马天明穿上了鞋套，也戴上了手套，进到屋里，他站在客厅里的题板前，仔细观察着上面的已经擦过的痕迹。 室内没有发现任何指纹、毛髮，但是找到两件关键证物，一件是从洗衣机里翻出来的那件蓝色的连帽衫，另一件是那一副在监控中多次看到的眼镜，静静地摆在桌子的隐蔽角落处，像是被遗忘在了这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另外，屋里最醒目的就是墙上呈倒品字挂着的三幅古人画像了，众人一时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马天明又盯着那块已经擦过的题板仔细端详，他用手电筒从各个角度照着仔细察看。虽然题板已经擦过，但擦的还是有些匆忙，马天明竟然在这块题板上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看到似乎有两个红叉，红叉旁边隐约有一个「石」字，在别的地方也能看到个别残缺的字迹，但是有两个字的模煳痕迹引起了马天明的注意，依稀看来像是「小慧」。 马天明抱着肩膀摸着下巴想来想去，忽然，马天明脑子中出现一道闪电。 他瞬间明白过来，从石洪洲车祸案、石宝泉沉尸案，包括其中牵涉到赵来吉、薛小慧案，似乎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而自己一直是被牵人牵着鼻子走，这里，就是这个牵着自己鼻子走的人的落脚点，而题板上的内容，就是他精心筹划的这个局。 从题板上残存的痕迹看， 前面的两个红叉，就是已经死去的石洪洲和石宝泉， 下一个疑似兇杀目标姓石，而小慧代表的应该就是薛小慧，那么把这些信息联繫起来判断，下一个疑似兇杀目标就是石洪森。 「但是，薛小慧已经死去 1 年多了，这个神秘人和薛小慧难道有什么特殊关系？薛小慧，石洪森……神秘人是……黄群？」马天明得出这个分析结论时，自己也不敢相信。 「神秘人的身形、走路姿势，包括那件连帽衫，戴的眼镜，都和石洪森完全一致，这怎么解释？」董海涛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如果神秘人是黄群的话，只有一种解释，他故意模仿石洪森，穿着和石洪森一样的连帽衫，戴一样的眼镜，包括模仿石洪森的走路姿势，目的只有一个，把我们的视线引向石洪森，借警方之手，揭开薛小慧坠楼真相。」马天明说。 「黄群明明是被神秘人打个半死，他怎么会是神秘人呢？」 「那如果殴打黄群的那个神秘人，是替身呢？」 「那他为什么又牵涉进了石洪洲、石宝泉案子当中呢？杨柳和黄群又是什么关系？」董海涛立即又产生了新的疑问。 「也有另一种可能，神秘人不是黄群，殴打黄群的才是真的神秘人，神秘人另有其人，但是不管谁是神秘人，石洪森都是下一个目标。」 那么这样问题就来了，如果推测正确的话，一个在职的副院长即将成为兇杀目标，那问题就严重了。如果石洪森真被杀了，正阳在整个川东省，甚至在全国都要出名了，这不是自己这个刑警支队副支队长能承担的。马天明不由得心头打了一个寒颤。 「马支，有发现，眼镜腿上发现指纹。」 「有指纹就好办了。」 回到警局，马天明把神秘人落脚点发现的题板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指纹比对很快有了结果，指纹正是黄群的。 「董队，把黄群带回局里调查，再次传讯杨柳。还有，安排人对石洪森进行严密保护，保障他的人身安全。」马天明当即作出决定。 然而，对黄群的抓捕却扑了空。 警方很快在监控系统发现黄群的车正在高速上飞奔，马天明立即布置警力围堵，成功将黄群在收费站拦了下来，抓回警局。 警方也安排了三组人轮流在石洪森小区和医院隐秘保护，石洪森接到马天明电话，得知自己很可能成了嫌疑犯谋杀的目标，开始慌了。 石洪森首先想到的就是黄群，小慧坠楼的情形再次在他脑海里出现。石洪森心中暗骂黄群收了钱，还要害自己。 虽然有警察 24 小时保护自己，石洪森还是在公文包里和衣服兜里放了摺叠刀防身。 审讯室里，黄群戴着手铐被锁在椅子里，一脸的惊恐。 「黄群，你小子隐藏的够深的。」董海涛问道。 「警官，我隐藏什么了？」黄群既害怕又疑惑。 「还隐藏什么了，劝你不要抱侥倖心理，还是赶快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警官，我真不知道您要我交代什么？」 「还不老实。我问你，你跑什么呀？」 「警官，我没跑，我是到墓地看看小慧。」 「薛小慧葬在哪了？我们会核实的。」 「小慧就葬在城东南的公墓。」黄群说出了小慧墓地的编号，董海涛安排人去核查。 「就算你去墓地，为什么早不去，晚不去，偏偏这个时候去？」 「本来小慧这事都过去了，我这最近莫名其妙别人打了，警察又问起我小慧的事儿，我就心里特别难受，觉得对不起她，总做噩梦，我就想去看看她，给她烧点儿纸。我车后备箱里有我买的祭品，不信你可以看看。」 「我们会看的。看小慧和你的事儿，是两码事。你想想，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我的事儿？我还能有什么事儿啊？」 「不说是吧？」 「警察同志，我真不知道您让我说什么啊……」 董海涛站了起来，把早就备好的空白题板拉了过来，警察把黄群椅子上的锁打开，拉起黄群。 「写。」 「警察同志，我，我写什么呀？」 「写薛小慧的名字。」 黄群看看董海涛不敢多问，只好照做。 马天明董海涛都盯着黄群手中的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多写几个。」 黄群又写了几个。 「把他手铐打开。」董海涛对旁边的警察说。 「认真写，你平时怎么写字就怎么写。」 黄群又写了三遍。 「写几个石洪森。」 黄群不解地看了看董海涛，又写了几个石洪森。 「画几个箭头。」 黄群又画了几个箭头，董海涛还不时指点着位置和方向让他画。然后，又拿起红笔，让黄群画几个红叉。 黄群都一一照做了。 「行了，铐上吧。」 警察又把黄群铐了起来，重新让他坐回椅子里。 「想起来什么要交代的没有？」 「没，没有。」 「城北宋庄老家国棉厂属院，5 楼，539 房间，知道么？」 「不知道。不，那老家属院我知道啊，您说那房间，我不知道。」 「你去过没有？」 「没去过。」 「这副眼镜，认识么？」董海涛说着拿起了那副装在证物袋里的眼镜。 「看着，看着有点眼熟，想不起来了。」 「这上面有你的指纹，你怎么解释？」 第二十六章 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有我的指纹？不可能，我没买过这样的眼镜。我又不近视。」 「这件衣服是你的么？」董海涛说着又拿起了那件套在塑胶袋里的蓝色连帽衫。 「这，这不那天打我那人穿的么？我想起来了，那眼镜，那天打我的人戴的就是那样的眼镜。我想起来了。他在我身后跟着我，我还回头看了两眼。」 「他打你那天你还手了么？」 「没还手啊，他把我电晕了，我都晕了，我怎么还手啊？」 「那你的指纹怎么可能出现在那副眼镜上？」 「我，我怎么知道啊，我真不知道。」 「你跟踪过石洪森多少次？」 「三五次吧。」 「三次还是五次？」 「五次。」 「你什么时候跟踪他的，跟踪他的目的是什么？」 「警察同志，在医院时候，我不都跟你们说了么？我就是想知道他跟小慧到底有没有那种关系。」 「你发现他们有不正当关系，所以，即使过去了 1 年多了，你还是想杀了石洪森对不对？」 「不是，我是想过要杀他，可，可我不敢啊……」 「你先是让薛小慧去勒索石洪森，但你没想到薛小慧会死，于是你怀恨在心，既要拿石洪森的钱，又要杀了他给薛小慧报仇，是不是？」 「警察同志，我没有要杀他，真没杀人的胆儿啊我……」 任凭董海涛怎么问，黄群始终是一副惊恐无助又冤枉的模样。 警方在黄群的后备箱里还真发现了祭祀用品。公墓那边也核实过了，薛小慧就埋在黄群说的位置。 笔迹鑑定结论显示黄群所写的字和证物题板中的字并非同一个人所写。 黄群的嫌疑似乎在一步一步的排除，但因神秘人住所里发现的那副眼镜上为什么会有黄群的指纹？黄群仍然无法解释清楚。 接下来该审问杨柳了。 杨柳看起来并没有过多的紧张。 「说说吧，他是谁？」马天明问道。 「警官，您说的他指的是谁？」杨柳问道。 「昨天，你发简讯的那个人。」 杨柳眼神中显出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復平静，沉默着没有说话。 「还需要我再提示你一下么，你发简讯的这个人，也就是你在长亭公园你见的那个人。」 杨柳轻咬着嘴唇，眉头微蹙。 「从东湖沉尸案开始，我们警方就一直在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包括你见过什么人，逛过哪些商场，去过哪些餐馆。昨天，你用了一张别人名下的电话卡，发了一个简讯。还用我跟念一下简讯的内容么？」 杨柳依然不说话。 「谢谢，安好，勿念，勿回！杨柳！」 当董海涛一字不差的念出了她所发简讯的内容时，杨柳知道已经无法隐瞒，终于开了口。 「他，叫袁玮。」 「他的真名叫什么？」 「真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叫袁玮。」 「他的相貌特徵？」 「我只见过他两次，他都戴着口罩，模样看不清楚。」 「有多大年龄？」 「大概，30 岁吧，感觉挺成熟的。」 「是这个人么？」马天明来到杨柳面前，拿出了石洪森的照片。 杨柳看了看，似乎是在思考，没有说话。 「是这个人么？」马天明又拿出了黄群的照片。 根据掌握的线索，警方已经排除了石洪森和黄群，之所以拿出照片给杨柳确认，就是试探一下她的态度。 杨柳仔细看了两幅照片，「都不是。」 马天明和杨柳对视了几秒，转身回到座位。 「你能想起来他的哪些特徵？」马天明问。 「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偏瘦，好像是单眼皮，眼睛有些浑浊，感觉，感觉整个人有些虚弱。」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大概两个多月前吧，我在学校外面公园散步，他朝我走了过来，他跟我说，让我不要再跟石宝泉来往，还给了我石宝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照片。说完，他就走了。我根本不认识他，当时我还吓了一跳。就回学校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他为什么提醒你远离石宝泉？」 「我不知道。」 「你觉得你说的合理么？」 「我说的都是事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提醒我，可能，可能他认识石宝泉，提醒我，只是个偶然吧。」 「之后，你们见过几次？」 「一次，那天我逛完街到长亭公园休息，又遇见了他。」 「你们都说了什么？」 「他说，他说，听说石宝泉出事那天和我见过，问我有没有受到伤害。」 「他说的是听说么？」马天明问。 「是的。」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没事。谢谢他的关心。」 「他怎么知道石宝泉出事的，又怎么知道那天你和石宝泉见面？你不觉得奇怪么？」马天明问。 「我也觉得奇怪，我就问他，他怎么知道的？」 「他怎么说？」 「他没有回答。然后，他就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他说，有事的话联繫他。」 「他说的有事，指的是什么事？」 「我不知道。」 「他是怎么给的你电话号码？」 「纸条。」 「纸条呢？」 「扔了。」 「昨天，你为什么给他发简讯？」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我也想了很多。我想，如果当初听了他的话，不再和石宝泉来往的话，可能我身上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在长亭公园，他又主动关心我。所以，我想感谢他，就发了简讯。」 「你为什么不用自己的手机号，而是要用别人的身份证办一个新的号码？发过简讯之后，还把电话卡销毁了？」马天明继续问道。 「因为，因为我感觉他太神秘了，我有些怕他，也不想再见他，更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电话号码。只是，想向他表示一下感谢。」杨柳眉头皱着，眼睛里带着纠结和无奈。 「再问你一个之前问过的问题，你知道东湾村么？」 「不知道。」 「11 月 19 号晚上，你被石宝泉欺负，赵来吉赶到把石宝泉打了，你在走之前，对赵来吉说了什么？」 「我跟赵来吉说，我害怕，我想回学校，让他把我送回去。我上次不都跟你们说了么？」杨柳眼泪流了下来，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忧伤和无助。 马天明断定杨柳有所隐瞒，甚至所说的都不是实情。 楚雨晴把神秘人电晕黄群又大打出手的视频前前后后看了无数遍，终于发现了神秘人背对电梯监控的时候，似乎有一个摘掉眼镜的动作，后来又排查了当晚地下停车场几辆车的行车记录仪，最终确认，神秘人摘掉眼镜，拿起了黄群的手按在了眼镜上。看来，眼镜腿上的指纹是神秘人故意留下的。 黄群的嫌疑，似乎可以排除了。 马天明坐在办公室里冷眼看向从神秘人落脚点搬来的题板。 这个神秘人为什么要在眼镜上留下黄群的指纹？想把警方怀疑的视线转到黄群身上？警方只需要把黄群带回警局很快就可以核实清楚。神秘人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 突然，马天明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做了一个特殊的安排。 公安局的院子里，杨柳、黄群几乎是同时从不同的房间走了出来。 在院子里，两人看到对方，又像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两个人从面对面的走着，到慢慢几乎并排走向公安局的大门，就在两人面无表情的错身之际，他们快速的交流了一下眼神。一前一后走出了公安局的大门，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头也不回，走的从容而淡定，看不出一丝的喜悦或者悲伤，失落或者匆忙。 这一切，站在办公室窗前的马天明都看在眼里。 马天明端起了胳膊，右手摸着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第二十七章 破解画像的秘密 放了黄群和杨柳，警方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现场发现的物证上。小慧真相的调查，也只得先搁在一边。 果然不出所料，袁玮的名字、户籍都是假的。洗衣机里的连帽衫等衣物已经深度的清理、消毒，上面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连日来，马天明把心思都用在了研究那个残存着少量痕迹的题板和现场发现的三幅画像。题板和三幅画像都摆在了会议室里。 今天，马天明忙完之后，又在会议室对着画像细细端详。 他为什么会在房间里挂古人的画像？三幅画的排列也十分蹊跷。一般挂三幅画，都是并排挂，完全可以根据左中右的次序显示他们的重要性，即使是上下挂，也是品字型挂法。而这三幅画却是上二下一的倒品字挂法，无论从观感的稳定性还是平常的习惯来看，都明显违背。 马天明仔细探究画像中的人物，上排左侧画像中，一身宽袍大袖，头戴方巾，面容端正，两眉斜飞双鬓，眼神洞明睿智，稳如泰山。右侧写着一句话，「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上排右侧画像中人，身穿锦袍腰悬玉带手扶长剑，双目如炬，眉宇堂堂，威风凛凛。右侧写着「通天文晓地理，善牵星过洋，纵横四海，威震八方。」 下排画像人物，一身布衣，慈眉善目，手捻长须，抬头望天，飘飘然似人间神仙。右侧写着「居家至千金，居官至卿相，事了拂衣去，布衣之极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马天明推断，这三幅画肯定想表达某种含义，但究竟要表达的是什么，还一头雾水。 第三幅画和前两幅不同的是，画上有一个红色的印章，印章是圆形，两侧各有一个瘦长的英文字母，分别是 y 和 n，里面是两个类似象形文字的图案，一个日，一个月，两个字的下方各悬着一个小水滴，水滴滴向下方，下头是一个看起来像扁 m 的图案，又像是象形文字的山，也像是一个盆状器皿，刚好承接着上面日、月滴下来的水滴，因为印泥是红色，这个水滴看起来更像是血滴，似乎正一滴一滴的流淌。 一般图章上都是文字，有篆字有隶体，而这枚图章上面刻着的却是汉字、英文字母和图案的混搭，它不像图章，更像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标志。 董海涛张浩刚回到警局，听说马天明在会议室里研究证据，也来到了会议室，楚雨晴也跟着来了。董海涛见马天明正从不同角度看着字画，并没有打扰。 马天明看来看去，在疑似图章的印油上发现一个小斑状凸起，难道是印泥上有小墨块？这不是印泥，印泥的颜色是红的，这个小凸起却有些发黑，而且和图案不是融为一体，而是覆在上面，这是血渍！ 「叫老刘过来看看。」马天明头也不回的说道。 法医老刘过来了，戴上眼镜拿着手电筒对着那个图案看了看。 「没错，是血渍。」 「马上取样化验。」马天明说道。 「老刘，这幅画上有血迹，我怀疑现场也会有，可能清理过了，肉眼看不出来，忙完了带个人去现场检测一下。」 「好。现场有血迹的话，正好可以比对一下血型，看是不是同一个人的。」 刘明拿来工具，小心翼翼地取下那个比小米粒还小的血渍，装入试管拿走化验。 「直觉告诉我，这三幅画里还藏着线索。到底是什么，咱们试试能不能把它挖出来。」马天明对董海涛、张浩和楚雨晴说道。 看马天明如此认真，三个人也仔细盯着画像思索起来。 「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这几句话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董海涛说道。 「我好像上学的时候见到过。」楚雨晴盯着画在认真思考，几个人看向了楚雨晴。 「司马迁。对，这是司马迁的名言，应该是出自司马迁的《报任安书》，这句话的意思大概是，要探究自然现象与人类社会之间的关系，通晓古往今来的歷史演变，才能真正形成自己的理论观点。」楚雨晴说道。 「行啊，雨晴，你学霸呀？」董海涛夸赞道。 「那是。」 张浩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上了司马迁三个字。 「难道这个神秘人是司马迁的后代？」张浩揣测道。 「司马迁受宫刑之前，确实有后人，不过从到现在两千多年了，他的后人恐怕也不一定能搞明白自己的家族歷史了。」董海涛说。 「第一幅是司马迁？那第二幅又是谁呢？通天文晓地理，善牵星过洋，纵横四海，威震八方。」马天明道。 「这个明显腰里挂着宝剑，整个人也威风凛凛的，应该是武将吧。」张浩也不甘落后地发挥起来。 「嗯，从官服看，像是明代的。」楚雨晴分析道。 「通天文晓地理，善牵星过洋，这牵星过洋是什么意思？」董海涛问。 「我查查。」楚雨晴说着掏出手机。 「用电脑吧。」张浩把会议室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抱到楚雨晴面前。 楚雨晴打开搜寻引擎，输入牵星过洋。 「牵星过洋，也叫过洋牵星，是中国古代航海所用的天文观察导航技术，是指用 12 块牵星板测量所在地的星辰高度，然后计算出船只所在的地理纬度，通过这样的办法来测定船的航向。」 「古代航海技术？」马天明有些疑惑。 「是的。《郑和航海图》里面就有四幅过洋牵星图。」楚雨晴说。 「郑和七下西洋，那这个人应该就是郑和。」马天明说道。 张浩又在纸上写下了郑和两个字。 「前两幅画的是谁搞清楚了，那第三幅又是谁呢？」 「居家至千金，居官至卿相，事了拂衣去，布衣之极也，这句话出自司马迁的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和原文略有出入，说的是范蠡。」楚雨晴很快搜出了结果。 张浩在纸上写了个范字，蠡字却不会写了，又不好意思问，只好把纸朝向自己怀里，免得让他们看见。 「范蠡，越国相国，上将军，曾经协助越王勾践打败吴王夫差，后来，他觉得越王勾践只可同患难，不可同富贵，就辞官离开，到了齐国，改名鸱夷子皮，在海边耕种经商，三次成为巨富，三次散尽家财。齐国任他为相，范蠡说，『居家则致千金，居官则至卿相，此布衣之极也。久受尊名，不祥。』于是，辞掉相印，散尽家财，又来到了叫陶的地方，自称陶朱公，没几年，又成了大富商。」楚雨晴边看着搜索的结果，边解释着。 「司马迁，郑和，范蠡，这三个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啊，他为什么挂这三个人的画像？这三个人对神秘人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只是崇拜的偶像？」董海涛疑惑的问道。 「司马迁受过宫刑，郑和是太监，这算是一个共同点。司马迁，大歷史学家，文人，郑和，腰里挂着宝剑，寓意是武将？那范蠡，最大的特点是富可敌国，有钱。」 马天明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能文能武又有钱的意思？」张浩认真听着马天明的分析说道。 张浩无意见的这句话提醒了马天明，他来到题板前，拿起了笔。「张浩说的好，这三幅画绝不会是随意排列的。」 马天明在题板上写了一个「文」字，又在后面写了个「武」字，在文武下面写了个钱字。然后放下笔，后退两步，看看自己写的三个字，思索起来，「这能代表什么呢？」 马天明思来想去，又把文武下面的钱字改成了财、金，感觉又不对，最后，他又把金字改成了贝字，看着这像一个字了。 「在古代，曾经用贝壳作为钱币，所以，贝也代表财富。左文右武下贝，应该就是这个字。」 董海涛和张浩看着马天明，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这什么字儿？」 「查一查。」马天明说道。 「『赟』字，左文右武下贝，和晕倒的晕一个读音，就是能文能武又有钱的意思，一般用于人的名字。」楚雨晴说。 「赟，能文能武又有钱，有意思。用三幅古人的画像来摆出一个赟字，这傢伙够自恋的。」马天明说道。 「难道是，神秘人的名字里有这个赟字？」董海涛说道。 「有这个可能。」马天明说。 「歷史上有名的文人武将多的是，他为什么要用司马迁郑和呢？一个受了宫刑，一个是太监。」董海涛问道。 「不是崇拜，就是同命相连，通常来说，不会有人崇拜一个不全的人。崇拜别人的人，往往觉得自己也会成为他崇拜的那个人，或者觉得有他崇拜对象的某种特徵或者遭遇。这个袁玮供奉的看似是这三个古人，其实供奉的是他自己，或者说，是理想中的自己。」马天明思考着说。 「这么说，这个神秘人也是个太监？」张浩说。 「现在如果有那也是去医院啊……再说也没有太监这个职业了，谁会去医院把自己命根子割了？」董海涛说道。 「医院？」马天明沉吟着，「石洪森是正阳市人民医院副院长，也是泌尿外科医生，经常和命根子打交道，据我们推断，神秘人下一个目标又是石洪森，把这一些联繫起来的话，如果是因为医生的原因造成的，那就可能是……医疗事故？他是石洪森医疗事故的受害者？」马天明循着线索作出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推测。 「如果这个推断成立的话，那这很可能就是他的杀人动机。」董海涛说。 「看网上报导的医疗事故，大多都是把左右搞混开错了刀的，会有这样的医疗事故么？」楚雨晴也有些不相信。 「既然是医疗事故，那什么情况都有可能，根据现在掌握的线索，这可以作为一个调查方向。」董海涛支持马天明的推断。 马天明盯着司马迁和郑和的画像思索着，「方向对不对，查查就知道了。」 张浩和楚雨晴也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第二十八章 杀人鱼骨图 马天明稍微思考了一下，说道。 「董队，对石洪森的保护决不能放松，告诉大家，都精神着点儿，如果神秘人出现，决不能让他再跑了。」 「明白。」 「张浩，雨晴，你们两个负责重点调查石洪森从医以来的所有医疗事故案例，另外，在他的所有住院病人里面，查一下病人或者直系家属名字带赟字或者带斌字的，赟就是这个赟，斌是文武斌。」马天明说着敲了敲题板上写的那个赟字，又在赟字的上半部分着重点了点。 「明白，马支。」 「刚才发现的那块血迹，结果出来之后，先和黄群做一下比对。如果不是黄群的，那就可能属于神秘人的。有了血型，如果再查出病例，就能把这个深藏不漏的神秘人揪出来了。」马天明说着，重重的在题板上敲了几下。 「石洪森才是神秘人最想要杀的人，那他为什么不先对石洪森下手？」董海涛问道。 「或许是猫鼠游戏的心理。」马天明说道。 「猫鼠游戏？」 「在猫看来，老鼠就是自己的一盘儿菜，不着急吃它，看着它恐惧、颤抖，比一口吃了它，更能满足復仇的快感。」马天明说。 「石洪森……」马天明自顾自说着，大脑仍在沉浸在案情里，似乎又有新的发现。 马天明在题板上写下了三个名字，石洪洲，石宝泉，石洪森。又在石洪洲的名字上面画了一条线，写上一个名字，高守刚；在石宝泉的名字上面画了一条线，一条线又分成两条，分别写下了杨柳，赵来吉团伙；在石洪森的名字上面画了一条线，写上了薛小慧，后面又加了个大大的问号。整体上看，就像是一个半幅的鱼骨图。马天明又在鱼头的位置写了三个字，神秘人。 「有没有看出什么？」马天明问。 张浩和楚雨晴摇了摇头，董海涛还在思索。 马天明解释道，「不只是猫鼠游戏这么简单，这里藏着神秘人实施犯罪的一个『原则』，这也是这起连环谋杀的最大特徵。」 「什么『原则』？」楚雨晴问。 「来看这里。石洪洲死了，同时死的还有谁？高守刚，他是癌症晚期，虽然死了，保险公司也拒赔了，但是他的家属还是得到了一大笔赔偿，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看做是神秘人在帮他，所以，杀石洪洲是『行恶』，帮高守刚是『行善』。看这里，石宝泉死了，这是『行恶』，但同时，帮助杨柳摆脱了赵来吉，挽救了杨柳的人生，还引导着警方把赵来吉团伙打掉了， 十一个人判了刑， 甚至还引导我们挖出了赵来吉多年前强拆背上的人命案，这是『行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做一件恶事，就要做一件善事？」张浩说道。 「没错。『欲行一恶，必行一善』。就是这个图章旁边的这行字，这，很可能就是神秘人的一个原则，他信奉因果报应，以『恶』復仇，以『善』消『恶』。石洪洲案，行的『善』是帮助高守刚一个人的话，那石宝泉案，行的『善』，就是帮助了杨柳，还有帮助我们打掉了赵来吉黑恶团伙。那么，问题来了，下一个目标如果我们判断正确，是石洪森的话，那这个神秘人必定还要策划行一『善』，这个『善』，又会是什么？目前来看，我们在调查过程中查到了薛小慧坠楼案，这很可能是神秘人故意把我们引到薛小慧身上的，目的是通过警方的力量揭开薛小会死亡真真相，但是，这个『善』，只是薛小慧一个人么？还会不会有其他的人？」马天明分析道。 「这么看的话，犯罪脉络非常清晰，这种犯罪风格还是第一次见。」董海涛说道。 「把策划高守刚被撞死当做是『行善』？神秘人是把自己当判官了。这么说的话，接下来还可能会死更多的人？用杀人来行善？」楚雨晴吃惊的问。 「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既然把石洪森放在最后一个动手，那他的这个善，很可能不会比石宝泉案小。我们绝不能再让他抢在前头，必须在他动手之前，把他找出来。」马天明说道。 法医老刘和任庆来到神秘人的落脚点，他戴好手套，从箱子里取出一瓶化学试剂，用喷壶在地上墙上均匀的喷洒一遍。 然后，他拉上了窗帘，蹲在门口盯着地面，对任庆喊了声关灯。 屋里顿时一片漆黑，黑暗的室内渐渐闪现出一片幽蓝的萤光，正是袁玮吐血的地方。 刘明用的是萤光素标记法，这是法医常用检测血液的方法，血液中的过氧化酶可以与化学试剂产生萤光反应，血迹即使被清理的再干净，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 「找到了。」刘明蹲下身子，把萤光区域标记出来。「开灯吧。」 刘明开始取样，带回去检验。经过检验，此处的血迹和在画上取下的血迹是同一个人的血液，血型为 ao 型，和黄群、石洪森的血型都做了比对，结果是不符合。 当马天明知道结果后，他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马天明画出了神秘人的那半幅杀人鱼骨图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无论是黄群，还是石洪森，都没有这个本事。 马天明奇怪的是，为什么地上会有一滩血？难道发生过斗殴？或者，神秘人患有严重的疾病，以至于会吐血？杨柳说过，那个自称袁玮的神秘人看上去很虚弱。或许，后者患病的可能性更大。 除了董海涛和轮班保护石洪森的刑警，二大队的多数人都被派去调查石洪森从医以来的病例资料了，医疗事故不会带着标籤，除了打官司的那些明摆着是医疗事故的案例外，更多的医疗事故则因为双方的私下解决或者受害方的无奈认命而隐藏在尘封的病例中，甚至有的病例里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毕竟，病例都是医生写的。 石洪森从医学院研究生毕业实习开始算，从医近 20 年，在正阳三家医院干过，近 5 年才当上了正阳市人民医院任副院长，即使当了副院长，仍然坐诊看病，参加手术。要查找石洪森从医以来可能发生的医疗事故，还要查所有住院病人、家属名字中带赟字和斌字的，工作量着实不小。好在法医已经提取了神秘人的血型，核查起来容易了很多。 楚雨晴在警队值守，随时收集各组人马的调查进展。几天过去了，虽然很多资料不断汇集到楚雨晴那里，但仍没有找到神秘人。 几组人就快把石洪森从医以来的病例查完了，仍然没有进展，马天明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是不是错了。 此时，石洪森的电话打到了肖政委那里，石洪森听说警方正在把他做过手术的病例一个一个地翻出来调查，顿时十分恼火。 任凭肖政委怎么解释嫌疑人很可能是他的一位病人，警方也是为了早日抓到嫌疑人，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石洪森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还指责警方是在故意败坏他的名声。 最后肖政委放了狠话，警察办案是我们的职责，调取资料是我们的权力，你反对不反对都不重要，早日查出兇手，是对你的安全负责，也对正阳市的社会治安负责，你无权干涉。肖政委挂了电话，自然把这份压力加了码地传递给马天明。 马天明桌上的菸灰缸已经塞了不少菸头，他倚靠在办公桌上看着自己的题板和神秘人的那块残存着痕迹的题板，试图从这里寻找隐藏在某个隐秘角落里的蛛丝马迹。 正阳市的老城区有些破旧的老街上，一家医馆门头之上挂着一块桃木老匾额，笔力遒劲的三个大字写着「仁心堂」，医馆里人流稀疏，不多的人在几个诊室前安静地排队，医馆里瀰漫着草药的味道，这里的安静和药味让人顿觉沉静，似乎瞬间穿越时空回到了数十年前的乡间医馆。 一个年轻人坐在一间诊室外等着，他面容冷峻，脸色暗黄，却透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眼神如此平静而又含着几分空洞。 轮到他了，他进到屋里，关上诊室的门，坐下后缓缓伸出了右手。 老中医把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腕上，眼睛微闭，三根手指把着寸关尺位不时地轻轻按压，几分钟后又给左手把脉。老中医睁开了眼，盯着年轻人的脸看了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舌苔。」 年轻人伸出舌头。 「还疼么？」 「疼。」 「还咳血么？」 「偶尔还有。」 老中医鼻子里重重出了一口长气，端起水杯喝了口茶。 「小伙子，之前给你开的药，吃了么？」 「吃了。」 「有没有减轻啊？」 「有。」 「药要坚持吃，病才会慢慢好。以后你按时来，我及时给你调方子。」 「知道了。」 老中医抬眼看他一眼，「知道了？那怎么隔这么久才来啊？」 年轻人不说话，嘴角上浮起一丝笑，是被关心的笑，也夹杂着一丝感动和歉疚。 「规律作息，按时服药，切忌思虑过重，重要的是要睡眠充足，做到了么？」 「没有。」 「小伙子，命是自己的，心放宽，积极治疗，少则三五年，多则七八年，甚至更长，都是有可能，不然……」老中医说着停住了，拿起笔要写方子。 「七八年，一两年，对我来说，没多大区别，把该做的事做完，不留遗憾。」年轻人平静的说。 「后生，你心事太重了，真解不开，放不下？」老中医停住了笔，看着他问道。 「我尽力。」年轻人笑一笑，又不由得咳嗽起来。 「虽说寿数天定，但多数不能尽用。不是自己糟践自己身体，就是只治病不治人，治一处伤一处，恶性循环。心结不解，郁结难消，你这就是属于自己糟践自己。」老中医说的平静，句句都是诚心劝慰。 「谢谢大夫，您开药吧。」年轻人又努力的笑了一下。 「行吧，我尽我的力，你尽你的力。」老中医继续开着方子。「你叫……？」 「袁玮。」年轻人说。 老中医在药方上写上了袁玮的名字。 「多大了？」 「29。」 老中医在年龄一栏上写上了 29 岁，然后写下了一味又一味的中药，字字如行云流水。 「这个方子你收好，不方便来这里，可以到药店抓药。疼的受不了了，就吃止疼药。」老中医说。 袁玮收好药方，等药房煎好了药，分装成小袋，袁玮把药装进背包，离开了医馆。 第二十九章 飞刀里的祸根 袁玮回到城中村的住处，放下背包，额头上渗出汗来，他取出一瓶西药，是止疼药，倒上温水，服下两片。 休息了片刻，他把中药热上。然后，坐在凳子上，看向了床旁的墙壁，墙上贴满了光滑的白色墙纸。白纸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正是石洪森，石洪森的照片下方，是石洪森医院和小区的照片，在小区照片旁边画了一个三角符号，另一处是石洪森的情人夏彤彤的照片、住处小区的大门，后面写着楼栋房间号，不同的人名地址照片之间，有的用箭头连接着。上面还有一个名字，着重的被画了一个圈，这个名字正是马天明。 袁玮盯着这一个个名字、照片和地址，他在思考，也在等，等待适合的时机。他很清楚，警方找到自己是迟早的事，所以，他要尽快动手了。 警方已经把石洪森从医以来做过的手术查了一个遍，医疗事故还真是不少，病人和家属名字里带赟字的没有发现，带斌字的好几个，经过甄别也都排除了。 调查再次陷入僵局。 「该查的都查了，我大概整理了一下，经医院医务处处理的，有 5 起，处理方式都是赔钱，患者起诉的有 11 起，医院胜诉 6 起，败诉 5 起，通过走访疑似医疗事故的患者，石洪森和病人私下达成赔偿的，查到的有 13 起，处理方式也是赔钱。这里面有的年龄符合，有的名字里带斌字，他们都不是要找的神秘人。」楚雨晴汇报了调查的整体情况。 「干了 20 年，查到的医疗事故就有 29 起。这个石洪森，够可以的。」董海涛主要负责保护石洪森，没有参加对病例的核查，得知这些数据后，不禁感慨。 「医务处处理的、患者起诉的我们都进行了核查，其他的是不是医疗事故很难判断，我们选择了其中符合我们侦查方向的病例进行走访，距离太远的通过电话核实了。没有发现。」张浩说。 「我看了病歷，石洪森做手术集中在一周里的一天，从早上 8 点开始，一般快到凌晨才结束，甚至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不到一个小时做一台手术。要说这医生确实挺辛苦的，但是躺在手术台上的可是人啊，不是流水线上的产品，这么集中大批量长时间地做手术，能保证手术效果么？不出医疗事故才怪。」楚雨晴说道。 马天明看着楚雨晴整理的汇总材料，翻了翻又扔在了桌上。 「医疗事故不归刑警管，咱们要做的是从这些病人中找到嫌疑人。」马天明说道。 楚雨晴觉得马天明的话虽然是有道理，但太过冰冷，心里有些不舒服。小声说道，「如果我哪一天我要手术，我一定找最好的专家，让他养足了精神，不然不许他进手术室。」 「嗯，五年之内，估计差不多。」张浩拿着纸笔说道。 「张浩，你咒我？」楚雨晴生气道。 「我是说，再有五年，你肯定都结婚生孩子了，生孩子不得进手术室生嘛。」张浩小声地和楚雨晴开着玩笑。 董海涛见状连忙制止，不是不允许开玩笑。而是开玩笑的内容涉及到了孩子。孩子这个词彙对马天明来说是双重的敏感，马天明的儿子马东文 5 年前失踪了，另一个孩子还没出生就被没了，这 5 年来，队里的人在马天明面前从不提孩子这两个字。张浩自然是知道的，今天不知怎的自己竟然给忘了，他心里涌起一阵愧疚。连忙闭上了嘴，屋子里出奇的安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马天明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他一动不动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终于说话，「我们一定是漏了什么？」 三人听马天明还在考虑案情，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静静地盯着马天明的背影。 「对病人来说，做手术，都想找专家。一种是病人到大医院找专家，一种是，专家到外地找病人，有人管这叫飞刀行医。北上广的医生可以全国飞，省辖市的医生可以往县城飞。」马天明说着慢慢转过身来，「我们没有考虑石洪森到外地做手术的情况。」 「对呀，正阳的医生，对下面的县城来说就是他们眼里的专家，石洪森很可能到县城飞刀行医。」楚雨晴说。 「可是，像这种飞刀行医，一般都不会有记录吧，病例里都不一定留下主刀医生的名字。」董海涛说。 「如果我们推测嫌疑人和石洪森医疗事故有关这个侦查方向正确，之前我们查的都一一排除了，现在就剩飞刀行医这一种可能。虽然不好查，但是，换个思路，也好查。」马天明说道。 「马支，您有什么想法？」董海涛问道。 「直接找石洪森，当面问。」马天明说。 「他飞刀的病人应该也不少吧，如果他记不住呢？」张浩问。 「那我们就只抓关键，第一，嫌疑人男性，30 岁左右，不超过 35 岁；第二，患者在石洪森手术后不能生育，原因很可能是因医疗事故造成生殖器官切除。」马天明说道。 「为什么是生殖器官被切除，而不是别的原因呢？」张浩有些疑惑。 「还记得那三幅画么？前两幅画给的答案。」马天明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简单了。」董海涛说。 「希望这次，我们不会再进到死胡同了。」马天明说道。 马天明带着董海涛和张浩三人来到石洪森家，石洪森一见面噼头盖脸地斥责就来了。马天明早有心理准备，任石洪森跳着高的发泄，自己在沙发上一坐安静的看着。反倒是董海涛和张浩都有些受不了石洪森的蛮横，强忍着怒气，石洪森嚷嚷说警方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之前调查薛小慧自杀的事就给他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现在又不顾影响满世界翻他的行医病歷，这是变相人身攻击，人格抹黑，石洪森拿出了自己的官威，说即使是正阳市公安局肖建平政委也得客客气气地跟他说话。几分钟后，石洪森气喘吁吁，自己坐下来端起水喝了起来。 「石副院长，说完了？」马天明故意把称唿上带上了副字，虽然没有强调，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你不过就是个副院长而已，我根本没把你的这个官放在眼里。 「说完了，我在等你的答覆。」石洪森喘着粗气说。 「等我什么答覆？」马天明端起茶台上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我刚才白说了？我对你提出的质疑，你要给我答覆。」石洪森说道。 「行。我告诉你，我们肖政委对你什么态度我不关心，我要告诉你的是，肖政委虽然是我们领导，但是怎么查案，也得听我的；纠正你一点，之前我们调查的是薛小慧坠楼案，不是薛小慧自杀案，至于薛小慧是怎么坠楼的，虽然以前结案了，但是现在，在我这儿，还没有下结论。不管是调查薛小慧坠楼案，还是最近调查你做手术的病例，都是为了找出隐藏在暗处可能随时要你命的嫌疑人，这是警方在执行公务，执行法律赋予我们的使命，也是在动用国家的资源在保护你，我说明白了么？石副院长？」 石洪森沉默了，虽然脸上还带着怒气，但是却没有再说什么。董海涛和张浩听了之后心中十分畅快。 「董队，我让你们保护石副院长，让你们限制石副院长的人身自由了么？」马天明扭头问道。 「没有啊，我们跟石副院长说的很清楚，他可以上班，可以在家，我们只是建议不要去商场之类的地方。是石副院长自己不肯出门。」董海涛说道。 「听见了么，石副院长，你可以出门，也可以上班。还有问题么？」马天明说道。 石洪森鼻子里哼了一声，端正了下坐姿，顺势用手背在大腿上掸了掸。「那，你们今天来找我，什么事？」 「今天，恐怕还要让石院长不高兴，不过这是调查需要，我想，你会理解的。」马天明看石洪森态度已经不再蛮横，就把称唿里的副字去掉了，也算是一种态度。 「想知道什么？说吧。」 「石院长当外科医生这么多年，一定做过不少飞刀手术吧？」 「大家都这么干，这对医生对患者是双赢的事，警察连这也要管么？」石洪森说道。 「这个当然不归警察管。现在我们怀疑嫌疑人就是你飞刀行医的病人或者家属，嫌疑人特徵，现在年龄 30 岁左右，最大不超 35 岁，男性，患者因你手术原因造成不能生育，很有可能是生殖器切除。你有印象吗？」马天明说道。 「怎么可能？我是医生，是救人的，不是害人的，我可是知名专家，会犯那样的低级错误？恐怕是头猪主刀，也不会那么做。」石洪森不屑的说道。 「你最好再仔细想想，因为这关系到案件侦破方向，也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全。」马天明盯着他说。 「我当医生这么多年了，飞刀飞的多了，我哪能记得请啊。」石洪森有些不耐烦，看到马天明严肃而认真的表情，石洪森眼神里现出迟疑。「行行行，我再想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马天明架着胳膊，盯着思考中的石洪森。 石洪森不停地用鼻子出着粗气，一会在沙发上换一下姿势，一会点燃一根烟自顾抽了起来，他在思考着，也在尽量避开马天明那犀利又让他厌恶的眼神。 「提示一下，你可以先从有医疗纠纷的患者里想。」董海涛说道。 「知道，知道。」石洪森很不耐烦，他低着头看向地面，眼神游移不定。许久之后，突然，他的眼神定住了。 马天明身子挺了一下，问道，「想到了？」 石洪森眼睛看看马天明，又看看董海涛，像是在犹豫，迟迟不肯开口。 「想到了就说。」马天明再次说道。 「想到一个。」 「是谁？」董海涛着急的问。 第三十章 姜晓赟 「我不确定，不该吧。」石洪森自言自语道。 「到底是谁，快说。」马天明加重了语气。 「大概，大概有 20 年了，我刚评上副主任医生 1 年多吧。那年，岭东县医院请我去做手术，一个小男孩，做的挺顺利的，好像是，好像是几天后，岭东医院的医生打电话告诉我说感染了。」石洪森努力的想着。 「做的什么手术？」马天明问。 「好像是……隐睪，就是一侧睪丸下不来。这种现象很常见，这都是小手术。」石洪森说。 「继续说。」马天明说道。 「好像那个医生给我打电话说，说那孩子感染了，问我怎么处理。我说，我就说感染了就抗感染治疗吧，术后感染不是常有的事么。」 「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之后，之后好像又过了几天，医生告诉我，感染没控制住，就，就切了。」 「切了什么？」马天明追问。 「是，是……睪丸，好像整个外部生殖器官也坏死，一起切了。」石洪森缓缓的说道，眼神不敢和马天明如炬的目光有任何交集。 马天明看向董海涛，「岭东。」 马天明是在提醒董海涛，神秘人落脚点的房东说过那人是岭东口音。董海涛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他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家庭住址知道么？」马天明追问道。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哪儿记得住啊。」石洪森说道。 「他们家人后来找过你么？」马天明问。 「没有，联繫我的是岭东县人民医院的医生，他说家属情绪很激动，我就让他把那孩子住院的手术费都退了，已经做出赔偿了。手术不都有个意外嘛，这是概率问题，科学问题。」石洪森说。 「你觉得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么？」马天明说道。「那个医生叫什么名字，联繫方式？」 「我找找……」石洪森翻着手机，他已经没了那名医生的联繫方式。 「没了，好像姓……牛，叫……名字想不起来了，当时大概 40 多岁吧，一个姓牛的医生，普外科，岭东县人民医院的。」 「如果你出门，一定让警察跟着，我建议，还是不要出门。」马天明即将出门，又回头对石洪森叮嘱道。 「我知道。」石洪森见马天明他们如此严肃，心里也生出几分畏惧，此时才感觉到危险可能就在眼前。 董海涛带着张浩赶到岭东人民医院，说明来意。院办的人又联繫了人事处，最终查到当年普外科的姓牛的医生叫牛兴顺，已经辞职十几年了，即使不辞职现在也该退休了。张浩拨通了档案上留的电话，是空号。 张浩联繫了岭东公安局，辗转查到了牛兴顺家在岭东的柳河镇，现在经营一家超市。两人立即赶赴柳河镇。这是一个发展的还不错的镇子，在一家超市门前，他们看到一个老人坐在椅子上晒太阳，旁边放着一副拐杖，老人一条腿垂在地上，一条裤管从大腿根部开始截断，缝在了一起。 「，您好，向您打听个人。」张浩问道。 「打听谁？」 「牛兴顺您认识么？」 老人上上下下看了张浩和董海涛几眼，「啥事儿？」 「您是牛兴顺？」董海涛也从老人的长相上看出和档案里的十几年前的照片几分相似。 「是我。」牛兴顺说。 「我们是正阳市刑侦支队的，向您了解点情况。」 「哦，警察同志啊。请坐吧。」牛兴顺说着用手指了指旁边摆着的小板凳。 董海涛拉过一条凳子坐下，理了理头髮。说，「这晒着太阳是挺舒服啊。」 「冬天了，正是晒太阳的时候。警察同志，想了解点啥？」牛兴顺说。 「是这样。我们现在正调查一起案子，有些事儿呢，可能涉及到岭东县人民医院的一个病人，想找您了解一下情况？」董海涛问。 「现在不叫岭东县人民医院了，叫岭东医大六附院。我辞职都十几年了，恐怕不一定能帮上忙。」 「您当年是外科医生？」董海涛问。 「普外科。」 「那您认不认识一个叫石洪森的人？」 牛兴顺听到这个名字眼神突然警惕起来，又看了看董海涛和张浩。「你们问他做什么？」 「我们想了解一下当年一位患者的手术情况，大概二十年前，是不是有一个小男孩儿在岭东人民医院普外科住院，隐睪，您的病人，请的正阳市人民医院的石洪森来做的手术？」董海涛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你们问这个干什么？」牛兴顺警惕更高了。 「我们正在办的一件案子牵涉到石洪森，也可能牵涉到当年做手术的那个小男孩儿。」董海涛说。 「不错，有这么一个小男孩儿，是我的病人，当时，科室从正阳市人民医院请的专家来做的手术，请的人，就是石洪森。」 「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姜晓赟。」 「姜晓赟，哪三个字？」董海涛问。 「姜子牙的姜，拂晓的晓，左文右武下贝的赟。」牛兴顺说。 董海涛和张浩对视一眼，对上了，完全对上了，要找的人就是这个姜晓赟。 「你能说一下手术情况么？」董海涛问。 「姜晓赟，本来呢，就是普通的隐睪，在我们这也不算大手术，那年，姜晓赟八九岁吧，家里独苗儿，顶聪明的一个孩子。哎，罪孽啊。那几年，医院为了提高名气，就从正阳人民医院请专家来做手术，大家都愿意嘛，都觉得是好事。姜晓赟的手术就是石洪森做的，那一天，他做了 15 台手术，15 台呀。姜晓赟术后没几天出现了感染，高烧 39 度多，我就给石洪森打电话，人家是大医院的医生，技术好，脾气大，他做的手术，不经他同意不让我们随意治疗。咱们听他的吧，人家是大专家嘛。他只让用抗生素消炎杀菌，高烧还是不退，他就让加量、升级，换好的，又过了两天，我看势头不对，又给他打电话，他把我臭骂一顿，说我如果擅自操作出了问题要我负全责，我就只能按他说的，轮番换着抗生素，连续输了 25 天，按规定是不能输这么长时间的，但是咱得听石洪森的。后来，我给姜晓赟换药时候，发现伤口溃烂，我一看，坏了，出事了，伤口都溃烂了，里面很可能更严重，我再跟石洪森联繫，他就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让我负责到底，还给我出主意，让我把医院收的医疗费都退给姜晓赟家，还不让我给现金，要以住院费的方式交到他们帐上。我当时就生气了，我骂他是什么狗屁专家，草菅人命，我骂他，也是在骂我自己，我怎么就不能早点做检查，早点处理呢？当务之急，我擅自做主，用医院的救护车把孩子拉到邻省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外科医生看。专家说已经晚了，为了保命，只能切除了。那孩子，烧的迷迷煳煳，他才八九岁，还啥都不懂呢，他不知道这手术对他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面临着生命的危险。可怜吶，姜晓赟的母亲在手术室外头哭晕过几回，孩子他爸扯着我脖子，打了我几耳光，他打我骂我，我一声没吭。不是不疼，疼的钻心，可我，我能说什么？就任他打吧。他打完了，就躲在一边抹眼泪。那真是又穷又老实的一家人吶。那天，我把我身上带的钱，还有银行卡里所有的钱都给了他，让他给孩子交手术费，先给孩子保命吧，也是我对孩子，对他家人的赔偿。」牛兴顺说着眼里噙着泪，心中愧疚难当。 「后来呢？」董海涛问。 「手术做完以后，孩子退烧了，命是保住了。出院以后没多久，他们一家就都搬走了。」牛兴顺说。 「搬哪里了？」 「不知道。从那以后，就没再见过他们家人，也没有他们的消息。哎，造孽啊。不是你们问，我是不会再提这些事的，这里，难受。」牛兴顺指了指心脏。 「因为这件事，我背了处分，都成了我一个人的责任。后来，医院改名了，不叫人民医院了，叫医大六附院。『人』字儿都没了，把病人当人看的就更少了，我也觉得没啥意思了，干脆辞了。我就开了这个小超市，够我养家餬口了。」牛兴顺说道。 「姜晓赟家在这里还有别的亲戚朋友么？」董海涛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牛兴顺说。 「我能问一下，您这腿是怎么回事儿么？」 牛兴顺用手摸了摸缺失了右腿的腿根，「3 年前，我开着面包车去进货，车开的好好的，谁知道突然就翻沟里了，这条腿伤的太重了，截了。这倒好，我觉得这是报应吧，人吶，要认命，认命了，心里反而踏实了。」 「那次车祸有没有觉得意外？」 「意外？车祸嘛，都是意外？不是意外叫什么车祸？事情来了，躲又躲不掉，就认了呗，还能怎么样？」 董海涛看着牛兴顺一脸平和，不再多说。 董海涛又通过公安局找到了姜晓赟家的两家亲戚，他们竟然也和姜晓赟家失去了联繫，只是听说后来姜晓赟的妈精神出了问题，跳楼了，他丈夫病死了。姜晓赟下落不明，也没人再去问过，在姜晓赟亲戚看来，这一家人早已烟消云散了。 然而，姜晓赟并没有烟消云散，他即将点燃復仇的火焰。 第三十一章 从警察眼皮子底下离开 警方分组保护着石洪森，12 小时轮一次班。 一名刑警在石洪森家中，另一名刑警在小区门口监视着小区出入口的动静，外面的这名刑警还好，有一辆民用牌照的车，可以坐在车里，也可以下来活动，只要盯紧行人车辆有没有异常。 贴身保护石洪森的警察开始还待在客厅里，为了安全考虑，石洪森也已经把老婆孩子送到别处住了。但几天过后，石洪森的那份恐惧感渐渐淡去，他开始嫌屋里的刑警碍事了，石洪森很多电话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更何况是警察，他就把刑警赶到了门口的走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于是，步梯间里放了一把椅子，这里就成了刑警保护石洪森的执勤点。这里既可以把住步梯，又可以盯着门口和电梯，倒是个好位置。 警察虽说职责是保护石洪森，但对石洪森并无好感，到门外也好，至少不用一直面对着他。 「你那边怎么样？」坐在走廊的邓宇对着耳机和小区外面的苏成聊着天。 「正常。哎，我说，当门神感觉怎么样？」 「挺好啊，喝茶，看手机，喝茶，发呆……」 「你光喝茶啊，有吃的没？」 「要什么吃的啊，多喝茶败火，我算过了，两三个小时，一壶茶喝完，正好，去他家尿一泡，顺便看看人，再接一壶茶，回来接着喝。」 「行，这算是一举三得啊，撒尿、看人、接水，都不耽误。」 「一举四得，还败火呢。」邓宇靠着椅子背，说着嗤笑了一下。 「可以，明天我也试试。好好当你的门神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电梯响了。 一个穿着灰色帆布工装的人走出电梯，有些鬼鬼祟祟地走向了石洪森的家门。 「别动。警察。把手举起来，慢慢转身。」他还没来得及敲门，已经被邓宇从后面叫住，邓宇的手按在腰间。 来人缓缓抬起双手，慢慢转过身来。嘴唇微微颤抖着。 「警察同志，有什么事么？」 「你干什么的？」 「我，我物业的，维修工。这家儿打电话说地漏下水不好，让我来……修修……」 这时门开了，石洪森探出身来。 「快进来吧，这是我叫的物业维修工，大惊小怪。」石洪森拉着维修工进屋，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邓宇有些窝火，忍了忍，回到了座位上继续喝茶。 十几分钟后，门开了。 「麻烦您在 app 上给个好评，谢谢，谢谢。」维修工说着从门里出来。 「好，好，谢谢师傅。」石洪森探出了头，还看了邓宇一眼。 维修工出门后，按了电梯，看到邓宇坐在步梯间往外看着他，就迎着邓宇的视线走了过去，脸上陪着笑，右手慢慢向怀里伸去。邓宇有些警惕起来，慢慢坐直了身子，眼睛紧紧盯着他的手，自己的右手已经按在了枪上。 「您抽菸……」物业从怀里掏出了一盒打开的中华。 邓宇已经站起身来。 「烟不错呀，你的？」 「我哪抽的起这烟啊，刚业主给的。」 「手抬起来。」 邓宇仍不放心，搜了他的身之后才放松警惕。 「警察同志，我，我就一维修工。我又没犯法……您这是？」 「行了，走吧。」 「好，您可真吓着我了。」维修工又按了电梯，等电梯的间隙，和邓宇尴尬的对视了几眼，电梯很快到了，维修工钻进电梯离开。 邓宇喝了口茶，在想刚才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苏成坐在车里静静地看着小区门口人来人往，这时一辆白色私家车停在了小区门口，看着像是等人的样子。几分钟后，这辆白色私家车突然按了三声喇叭，身边的路人吃了一惊，纷纷看向这辆车，苏成也紧紧盯着这辆白色私家车。 车上没有人下车，也没有人上车，只是停在那里。 苏成下了车，向白色私家车走去，这时，保安也走到了私家车前，私家车摇下车窗。 「这里不能停车，赶快把车开走。」 「不好意思啊。这就走。」 私家车开走了，苏成盯着白色私家车屁股，看它沿着大路走远了，这才返回车里。 就在苏成走向白色私家车时，小区地下车库出入口成了他的视野盲区。一个人从车库出口弯腰穿过横杆，快步走了到了快递柜的后面，很快拐进了小区旁的一条小路。 他拦下一辆刚好经过的计程车。 此人正是石洪森。 大约 30 分钟前，躺在客厅沙发上的石洪森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电话是打了两次石洪森才接听的，接通之后，他立即坐直了身体。 「要想见活着的夏彤彤，两个小时之内到慧园路 133 号，你的别墅来。」 夏彤彤是正阳市人民医院刚上班不久的一名女医生，也是石洪森的情人，此时的夏彤彤她已经怀了石洪森的孩子。 汇源路 133 号正是石洪森购置的一栋高档别墅的地址，这个地方连夏彤彤都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他是什么人？那栋别墅里的东西对石洪森来说，比怀了孩子的夏彤彤更重要。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石洪森惊慌的问道。 「小点声，别惊动了门外的警察。」 「你怎么知道外面有警察，你到底是谁？」 汇源路 133 号一套高档别墅里，姜晓赟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显示着石洪森房门外走道上的监控画面，电脑旁边放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监控画面中，邓宇正坐在椅子上无聊地喝着茶。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你要我做什么，你说？」 「100 万，现金，两个小时之内送过来，你交钱，我放人。如果报警，我就连人带你的佛像一起带走。」 「她怀孕了，你别乱来。」 「我知道她怀孕了，这样你才会来的快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你不就是要钱么，100 万，没问题。可是，门外有警察，我出不去，还有，我需要到银行取钱，这需要时间。」 「怎么出去，我帮你。离你家两公里，青云街上紧挨着有 5 家银行，去那里取钱。」 「你怎么帮我？」 「你打物业电话，叫一个维修工到你家里，然后，让他走的时候先按电梯，再去吸引警察注意力，你就有机会了。」 「朋友，我和你没什么仇吧？」 「放心，我只求财，不想杀人。」 说完之后，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 石洪森立即打开了手机上的监控软体，但是别墅屋内的监控屏幕一片漆黑，没有信号。 犹豫了许久，石洪森从桌上拿起一部手机，拨了肖建平的电话，还没等接通就匆忙挂掉。 石洪森犹豫再三，不报警。 警方为了保护石洪森，已经监听了他的手机，但是，石洪森还有一部私密手机，只有夏彤彤和少数几个人知道，警方并不掌握。刚刚这个电话，打的正是石洪森的那个秘密号码。 石洪森打开保险柜，里面现金足有 20 多万，他找了个背包把现金装进去，然后，又拿了一把摺叠刀塞进了包里。 石洪森犹豫了许久，才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很快，一名维修工登门了。 临走时，石洪森给了他一包烟，维修工按照石洪森的交待，出门后先按电梯，然后去和邓宇打招唿让烟。 就在维修工快到邓宇面前时，他的身影刚好挡住坐在步梯间里的邓宇看向楼道的视线。就在这短暂的一两秒钟，石洪森迅速出门，贴在电梯墙边，钻进了刚到的电梯。 姜晓赟叫了一个网约车，让车在小区门口等，然后告诉网约车司机找不到车，让他按三声喇叭，喇叭响起，不耐烦的网约车司机不只按了三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成功吸引了门口的警察过去查看，此时石洪森从车辆出入口迅速出了小区，拐进旁边的小路，成功躲开警察的视线。 姜晓赟取消了网约车订单，保安看网约车停了几分钟，又按了喇叭，把车赶走，网约车只好离开。就这样，让石洪森从警察的眼皮底下离开了小区。 姜晓赟的计划很缜密，执行的很成功。 石洪森需要到银行取钱，大额取现需要预约，所以他跑了三家银行才凑够了 100 万。赶到慧园路 133 号，路上还需要半个多小时。 而这个时间，对姜晓赟来说，足够了。 慧园路 133 号是一个高档别墅小区，刚建成不久，由于附近基础设施和配套还很不完善，所以，小区里几乎没人入驻，零零星星有人装修。除了大路上有监控之外，其他的小路监控很少，所以，这里也很安全，即使警察找了过来，也需要时间。 姜晓赟是一个黑客高手，可以轻易地黑进任何保密级别不是很高的网络。像这种道路监控、小区监控更是不在话下。姜晓赟慢慢转过身，看向了被封着嘴巴绑在椅子上的夏彤彤。 夏彤彤两眼惊恐地看着姜晓赟靠近自己，身子一次又一次努力后撤。 「我喜欢安静，你不要叫。这房子很大，隔音很好，整栋楼也没有其他人。所以，你喊也没用。听明白了吗？」 夏彤彤流下了眼泪，她闭着眼点了点头。 姜晓赟撕掉了她嘴上的胶带。 「我怀孕了。求你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你要的钱，他会给你的。」夏彤彤说道。 「你觉得，他对你好么？」姜晓赟问。 「好。」夏彤彤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为什么问这个问题，迟疑地回答着。 「好，还是很好？」 「很好，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答应过会和我结婚的。」 「你喜欢的是他的人，还是他的钱？或者，是他手里的权？」 夏彤彤沉默了，没有说话。 「刚才，我说要 100 万，他答应了。你是不是更坚定的认为，他，对你好？」 「是。」 「认识么？」姜晓赟拿出一张照片，里面是石洪森和一个女人、一个孩子在街上说笑着。 「认识，是他，还有他的老婆孩子。」 「这两个认识么？」姜晓赟又拿出两张照片，里面分别是石洪森和两个年轻女人逛街吃饭的照片。 「不认识。」夏彤彤看到石洪森一家三口的照片时没什么反应，但看到石洪森和这两个年轻女人的照片时，明显有些疑惑和不安。 「这个认识么？」姜晓赟又拿出一张薛小慧的照片。 「不认识。她们都是谁？」 「这两个，是石洪森的情人，以前的情人。这一个，是你们医院以前的护士，叫薛小慧，一年多前在你们医院坠楼，死了。 之后，你出现了。 」 「薛小慧我听说过。她，也是石洪森的情人么？」夏彤彤流着泪问。 「是。」姜晓赟迟疑了几秒才说。 夏彤彤眼泪涌了出来，努力抑制着情绪。 「希望今天石洪森不会让你失望。」姜晓赟冷冷的说道。 第三十二章 刺向自己的女人 「今天把你绑来，是迫不得已，算是请你帮我一个忙。」 姜晓赟说道，。 「帮…帮你什么忙？」 「把石洪森引过来。」 「你要……杀了他？」夏彤彤哭着问，「你为什么要杀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我不杀他，也不杀任何人。今天，要了一笔旧帐，不，两笔。」 「什么旧帐？」 「等他来了，你就知道了。」 姜晓赟不再说话，眼睛看向了夏彤彤身后供着的一尊硕大的佛像。那是一尊纯铜的药师佛坐像，药师佛微睁着眼睛，面容慈悲而庄严，身披一件明黄的斗篷坐在莲花台上。石洪森的这栋房子，屋内只做了简单装修，配置了简单的桌椅沙发，最醒目的就是靠着山墙处供着的这尊佛像。 姜晓赟盯着佛像看了许久，慢慢闭上了眼。 他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邓宇喝着茶，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这是石洪森家门口走廊上的监控画面。 坐在走廊的邓宇总觉得有些不对，按下了对讲耳机。 「你那边有没有情况？」 「没什么情况，刚才有一辆私家车在小区门口按了几声喇叭，我过去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异常。」 邓宇还是觉得不对。他站起身敲响了石洪森家的门，没有动静，他用力捶门，屋里始终没有回应。 「苏成，情况不对。」 苏成立即从车里钻出来奔入小区。 「马支，有情况，叫石洪森家的门，一直没有回应。打他电话能打通，但是无人接听。」情况紧急，邓宇直接把电话打给了马天明。 正在办公室研究案情的马天明马上作出决断。 「破门。」 「是。」 邓宇和苏成叫物业拿来工具开始撬门，进屋后搜遍了各个房间，空无一人。 邓宇头嗡一下，他立即向马天明说明了刚才维修工上门的情况。 「你们两个，马上查监控，看看他是怎么出去的，去了哪里？我马上过去。」 「是。」 「马上定位石洪森手机，查他今天的通话。」马天明拿起电话给楚雨晴下达命令。 「是。」 石洪森来到自己的别墅门口，他额头满是汗水，脸上写满恐惧，他犹豫了很久，从背包里拿出了摺叠刀放进了上衣内侧的兜里。 他出了电梯，悄悄走近门口。 房门紧闭着，没有留任何缝隙。石洪森清了清嗓子，重重的咽了口唾液，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没锁。」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石洪森轻轻推开门，他猫着腰伸着头窥探着屋里的动静，看到那尊佛像前，夏彤彤被绑在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带，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刀抵在夏彤彤的脖颈，拧着眉头盯着自己，他的眼神里闪着寒光。 「进来，把门关上。」 石洪森进到屋里，关上了门。夏彤彤看到石洪森进来，眼神里瞬间点燃了希望的光亮，她想说话怎奈嘴巴被封了，脖子上还架着刀，只能轻微的挣扎。 「朋友，钱带来了，100 万，一分不少。」石洪森陪着僵硬的笑，慢慢把背包拉开，露出里面崭新的红色钞票。 「扔过来。」姜晓赟冷冷地说。 「好。」石洪森略弓着腰，用尽力气把包扔了过去，背包重重的落在地上，几叠钱滑了出来。 石洪森偷偷看向了墙角自己以前装的监控摄像头，已经只剩一个支架。 姜晓赟瞥了一眼，又看向石洪森。 「把你兜里的东西掏出来。」 石洪森掏出了手机。 「放在地上。」 石洪森慢慢弯腰把手机放在地上。 「掏。」 石洪森掏出了钥匙，证件，另一部手机，都放在了地上。 「继续掏。」 「朋友，真没东西了。」石洪森无奈的说道。 「上衣，里面。」姜晓赟声音和眼神一样冰冷。 石洪森慢慢把手伸进上衣里面口袋，缓缓的把摺叠刀摸了出来。 「扔过来。」姜晓赟看到摺叠刀时，暗暗吃了一惊。他并不知道石洪森身上有刀，只是试探，没想到竟然真的带了刀。 石洪森把摺叠刀扔到姜晓赟脚下，姜晓赟一脚把摺叠刀踢到很远的墙角。 「掏。」 「没了，真没有了……」石洪森没了刀，心里更没了底，说话又多了一份不安。 「朋友，钱给你了，你可以放了她么？只要你让我们走，我向你保证，这事儿我绝不让第四个人知道。」石洪森说。 「谁是你朋友？」姜晓赟冷冷的说。 石洪森一惊，没敢再说话。 「她怀孕了，是几条命？」 「两，两条命。」 「你的钱，只能救一条命。」 「朋友，好说，好说，钱我可以再给你……」石洪森立即回道。 「另一条命，不要钱。」姜晓赟说。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 「真相。」 「什么真相？」 「薛小慧，怎么死的？」 「你，你是她什么人？」 「朋友。」 「小慧她是跳楼死的啊，公安都介入了，院里还按工亡给了补偿。」 「你撒谎，小慧为什么会跳楼？」姜晓赟情绪有些激动，突然咳嗽起来，他的刀离开夏彤彤的脖子，额头也渗出汗来，脸色变得蜡黄。 石洪森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认真地观察着姜晓赟的一举一动和身体的反应。 「你既然是小慧的朋友，我就不瞒你了。没错，我和小慧是好过一段，后来，她突然找我，说要钱，要 50 万，我答应给她。可小慧又说要和我结婚，我不答应她就跳楼，我没拉住，她就跳下去了。小慧的死，真是个意外。我骗你天打雷噼，不得好死。」石洪森一脸真诚，努力让姜晓赟相信他的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夏彤彤看着眼前的石洪森，像是看着一个有些陌生的人。 「你撒谎……」袁玮咳嗽的更厉害了，竟然吐出血来，他变得更加虚弱，勉强支撑着身体，拿着匕首指向石洪森。石洪森惊慌起来，连忙后退几步，眼角露出一丝难以觉察的冷笑。 「小慧的死，真的是个意外，我也很伤心。我给了她丈夫 100 万，医院又赔了 100 万，200 万啊，我尽力了。」 「命，可以拿钱换的么？那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值多少钱？」姜晓赟突然把刀横在了夏彤彤脖子上，夏彤彤一惊，石洪森也吃了一惊。 「冷静，冷静。有话好说。」 「你的命，又值多少钱？」姜晓赟又把刀指向了石洪森。 「朋友，小慧的死真的是个意外啊。钱不够的话，你要多少，我想办法，我一定答应你……」 「想办法？你很有办法么？21 年前，岭东县人民医院，一个 9 岁的小男孩，躺在你的手术台上，你说是小手术，可你是怎么做手术的？术后高烧 25 天，你不闻不问，伤口感染了，从里到外都溃烂了，该怎么救他，你想办法了么？你没有，你毁了他的尊严，毁了他的一生，还毁了他的家庭……」姜晓赟双眼血红，手里的刀颤抖着。 「你，你是……」石洪森想起了 21 年前在岭东县人民医院做手术的情景，一个男孩隐睪，因为赶时间手术做的匆忙，术后发烧，当时牛大夫联繫了他，他让牛大夫做消炎治疗，牛大夫后来打电话说伤口感染很重，最后切除了整个外生殖器。难道面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小男孩？ 「作为父母，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他们该怎么接受这个现实？该怎么面对？怎么面对别人的嘲讽和背后的指指点点？怎么面对被毁的家庭的未来？你不是有办法么，你说啊？」姜晓赟愈加激动，有些站立不稳，眼前开始变得模煳。 「你是，你是那个孩子？我，我真诚的向你说一声，对不起，我可以赔偿，需要多少钱，你说，我倾家荡产我也会赔偿你。」石洪森边说仔细观察着姜晓赟，他看姜晓赟越来越虚弱，姜晓赟双手颤抖无力，慢慢的向前贴过去，靠着绑着夏彤彤的椅背才勉强站稳身体。石洪森慢慢向前挪动着步子。 「站住。」姜晓赟把刀对准了夏彤彤的脖子，双眼紧盯着石洪森。 「我没动，你冷静，冷静……」石洪森停住了脚步。 「后退……」姜晓赟的刀割破了夏彤彤脖子的皮肤，流出血来。夏彤彤惊恐的哭了起来。 「我后退，我后退……」石洪森后退几步。 「你，就是一个人渣，败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屠夫。你再烧香拜佛，也洗不掉你手上的血，还不了你欠下的冤孽债……这佛，你不是用来拜的，是用来藏东西的吧？对么？」 石洪森勐然吃了一惊，看向佛像，又看看姜晓赟。 姜晓赟用手一拉佛衣的带子，佛衣敞开迅速滑落，露出了光亮的纯铜坐身。袁玮用刀柄在佛像肚子上一磕，佛像肚子上弹开了一道缝隙，用手一拉，里面竟然是一个隐藏的保险柜。 石洪森两眼都要瞪裂，姜晓赟露出冷笑，然后把刀对准了夏彤彤的心脏，问道，「密码。」 石洪森看着姜晓赟的刀，又看看惊恐万分的夏彤彤，夏彤彤却动弹不得，想喊又喊不出声来。他又看向那个保险柜。 「密码，说！」姜晓赟再次发出警告，刀随时都要刺进夏彤彤的心脏。 「3-7-6-1-9-2-6-3」石洪森瞪着眼睛，咬着牙一个一顿地说出来密码的 8 个数字。 姜晓赟左手握刀，腾出右手一个一个输入密码，随着 8 个数字输入完毕，密码柜的门自动弹开，里面摆满了金条和成叠的美元。 石洪森双眼寒光闪闪看向姜晓赟，夏彤彤也歪过头看向金条，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姜晓赟抽出一根金条，柜子里的金条和美元唿啦啦滑落出来……随之掉落的，还有一个本子，几张证件。 突然，石洪森向恶虎一样扑了过去，他两只手攥住姜晓赟的左手，勐地把刀刺进了夏彤彤的胸膛。夏彤彤看着野兽一样扑过来的石洪森，又看着他握住姜晓赟的手把刀刺进自己的身体，诧异惊恐又无助的夏彤彤瞪大了眼睛，那双眼睛里满是伤心和绝望，两颗滚烫的热泪掉落下来。 姜晓赟也被石洪森的这个勐扑撞向了佛像的桌子，随后应声倒地。 第三十三章 殉道 绑在椅子上的夏彤彤倒在地上，刀还在她胸口插着，鲜血流了出来，夏彤彤的眼睛绝望的看着石洪森，热泪止不住的流淌。 石洪森也险些摔倒，但他立即站稳了身体，看一眼夏彤彤，目光转向了姜晓赟。 姜晓赟挣扎着想要起身，虚弱的身体遭受重击之后更加无力，还没等他挣扎起来，石洪森已来到身边，朝他的肝区重重踢了几脚，姜晓赟疼得惨叫一声，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粒，石洪森拖着姜晓赟的腿把他拽离了供着佛像的桌子。 「这里我没告诉过任何人，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石洪森蹲在地上问。 「跟踪你。」 「这儿，我个把月才来一次，你跟踪了我不是一天两天啊，你之前进来过么？」 「当然……来过。」 「你怎么进来的？我上次来门锁还是好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开锁，小意思。」姜晓赟捂着肚子，他依然很疼。 「你还会开锁？那这个密码锁你开了么？」 「要能打开，你的金条就不在这儿了……」 石洪森咬着牙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姜晓赟。」这么多年，他一直用的是袁玮这个假名字，假身份证上也是袁玮，甚至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就叫袁玮。可面对这个毁了自己一生，毁了自己原本安宁幸福的家庭的人，他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名，他想看看石洪森听到这个名字是什么反应。 「姜-晓赟？这个名字还真没什么印象。」石洪森皱了皱眉头，还是没想起来。「不重要了。」 「我的钱，谁也别想动。」石洪森站起身，走到佛像前，把地上的金条和美元捡了起来。 「你以为，最重要的是这些金条和美元么？」石洪森冷笑一声，伸手捡起掉落在地的一个笔记本，还有以不同名字办的假身份证和护照，这些证件上，都贴着石洪森标准的证件照。 「这，才是最重要的。」他翻开本子，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人的名字，后面是金额，还有一些备忘的文字。 「这么多年，当副院长，开公司，平事儿，你以为那么容易啊？得送钱，你说去年送多了，今年送少了，合适么？不合适。别人给我送了钱，事儿我得给人家办，这是规矩。可人多了怕记不住怎么办？我不能忘啊。就得记下来。」 「既然你都找到这儿了，那这本子看来是不能留了。」石洪森掏出打火机，撕掉几页笔记本点燃。姜晓赟看着笔记本一点点燃烧，他依然疼得表情扭曲，躺在地上爬不起来。 石洪森把笔记本撕掉一页页扔进火里，火越来越旺，他把剩下没字的后半本一下仍进火里，然后站起身来，把金条、美元、证件收进密码柜，锁上柜子。给佛像重新穿好佛衣。来到佛像前，虔诚双手合十，拜了几拜。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身体健康，长命百岁。这灰么，拜佛烧的元宝，可以么？」石洪森拜完，扭过头看向姜晓赟，一脸胜利者的自信和得意的嘲笑。 「看你这症状，肝癌吧，晚期？你一定好奇，我是泌尿外科医生，我怎么知道的？」石洪森冷笑着说。 「哎呀，要说起来，这得感谢我医学院的导师啊。他就是肝癌死的，我去看过他好几次。所以，我知道肝癌晚期的症状，身体无力，虚弱，凝血功能障碍，消化道出血导致呕血咳血，最难受的是，肝区异常疼痛，疼得钻心，疼到骨头里，这会让你吃不好饭，睡不好觉，越来越虚弱，对么？」石洪森说着，慢慢蹲到姜晓赟面前。 「21 年前给你做的手术，没错。可手术嘛，都有个事故率嘛，你赶上了，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是让医院把住院费退给你了么？认命吧。那谁不是说过么，别想着医院都是躺着进去站着出来的，站着进去躺着出来也正常，何况你不还是站着出的么？所以呀，别怪我，啊。」石洪森拍了拍倒在地上的姜晓赟的肩膀。 「你就是个畜生……混帐！」姜晓赟咬着牙骂道。 「畜生？只有成功者才能评价别人，失败者只能议论别人，嫉妒别人，恐怕你很快连议论嫉妒的资格都没有了。」 「你，你为什么……要杀……小慧？」姜晓赟问道。 「谁？薛小慧？行吧，咱们也是有缘，那我就告诉你。薛小慧，一个小护士，刚毕业，你说她有什么？就占一点，年轻漂亮，她跟我几年，我把她提拔一下，给她一笔钱，两全其美，多好的事儿。你说她自己奋斗多少年能办到啊？要说呀，人吶，有时候就是贪。她不要钱，非要我离婚，跟她结婚，还拿她写的忏悔书威胁我。你说那忏悔书要是传出去，我不就毁了么？我就把那张忏悔书夺了过来，可没成想，她从楼顶掉下去了……没错，我推的。这也怪不得我。何况我还出钱了，一大笔钱，我对得起她了。」石洪森说道。 「那……夏彤彤，为什么要杀她？」姜晓赟又问道。 「她啊，这就赖你了。我以为你就是要钱，我给你啊，可来了我才知道，咱俩还有 21 年前的恩怨呢，这事儿你得恨我一辈子，你恨不得吃了我，阉了我，要了我的命，对么？所以啊，你必须死。那把刀上可没我的指纹，那可是你的指纹，所以，夏彤彤，是你杀死的。」 「她……她怀了……你的孩子。」姜晓赟吃力地说着。 「没错。所以，等警察来了，就更会认定夏彤彤的死和我无关，她就是你杀的。」 「卑鄙……畜生都不如……」 「行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想要成功，你的计划得周密，要懂得随机应变。跟你说说我的计划吧。」 石洪森说着从装钱的背包里摸出橡胶手套，边戴边说。「我的计划有三步。第一步，把你杀夏彤彤的那把刀拔出来，捅我自己一刀，捅哪儿呢？」石洪森说着在身上看来看去，哪里都捨不得，最后拍了拍左腿。 「就这儿吧，这样，我受害者的身份就更清晰了。第二步，杀了你，不能用刀，不过你已经成这样了，我知道怎么做不会留痕迹，你身上会有血，但是，是我的血，警察也只能认定我是在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情况下做出的正当防卫，你也只是意外死亡，因为你病的太重了，太虚弱了。第三步，我再给打电话报警，等警察来勘察现场，再告诉警察，我是被你以夏彤彤为要挟，逼我来的。电话记录，赎金就是最好的证据。完美吧？」石洪森不禁笑出声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石洪森慢慢走到夏彤彤面前，把刀拔了出来，夏彤彤泪痕未干，似乎还在涌着眼泪，还有微弱的唿吸。 石洪森用戴着手套的左手为夏彤彤合上双眼，右手举起刀，在夏彤彤的胸口又扎了一刀，夏彤彤身体颤抖了一下。 石洪森拔出刀，看向了姜晓赟。姜晓赟惊恐的看着他，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又如同 21 年前的情形。 石洪森举起刀在自己的左腿上勐地刺了下去，发出一声惨叫，重重的喘着气，一闭眼，勐地把刀拔了出来，扔在了地上，然后拖着一条伤腿慢慢向姜晓赟走去，地上拉出一条血痕。 姜晓赟慢慢爬了起来，「恐怕你高兴的有点早了。」 石洪森脸上的自信和狞笑慢慢僵住。 「看那里。」姜晓赟用手指了墙上的窗帘，窗帘上夹着一个微型摄像头。 「那是我提前安的摄像头，你所说的所做的一切，都录下来了。还有，夏彤彤也没有死。」姜晓赟说道。 石洪森吃惊的看向夏彤彤，夏彤彤竟然又睁开了双眼，侧着身流着泪看向他，那双眼里满是绝望、悔恨和哀伤。 「怎么回事？」石洪森吃惊地问道。 「你做医生这么多年，没看出来那血是假的么？我给她穿了防刺服。」 就在石洪森刚离开小区后，姜晓赟不仅拿出石洪森一家三口的照片，两个情人和薛小慧的照片给夏彤彤看。 之后，他还从背包里取出一样东西。 「知道这是什么么？」 「不知道。」 「防刺背心，为了你的安全，我会把这个给你穿上。要穿到你毛衣里面。你要配合。听懂了么？」 「嗯。」夏彤彤点点头。 「这是血袋。用刀扎，会出血，也会有一定的弹性，不会让刀掉下来，但愿用不上。」 姜晓赟把绑在夏彤彤腰部和胸部的绳子从椅子背上解开，双脚还绑在椅子腿上，双手也仍在面前绑着。 「双手举过头顶，我会把你的毛衣拉上去，把防刺背心给你穿上。」 夏彤彤点点头，把双手举过头顶。姜晓赟把夏彤彤的真皮夹克和羊毛衫拉了上去，她的脖子以上都被翻上去的羊毛衫套住。里面是一件圆领打底秋衣，依然能看出姣好的身材，还有脖颈处白皙的皮肤，在夏彤彤一唿一吸之间，透着她的美。 姜晓赟把防刺背心给夏彤彤套上，把粘扣带粘好，然后又把她的衣服拉了下来。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姜晓赟坐回沙发上，许久没有说话。 「接下来，做什么？」夏彤彤问。 「等。」 夏彤彤怎么也想不到，等来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而此时别墅客的厅里，跟椅子一起倒在地上的夏彤彤又睁开了眼，她盯着石洪森的眼睛里流淌着绝望和悔恨的泪水，石洪森又看向踉跄着勉强爬了起来的姜晓赟，石洪森的惊恐瞬间消散，接着发出阴森可怖的笑声。 「那我的计划就再加一步，杀了你们俩，再拆了你的摄像头。」 第三十四章 看见死神 姜晓赟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粒，勉强站定，冷笑着看向石洪森放着凶光的双眼。 「视频已经传到了云端，拆了也没用。」 石洪森恶狠狠的扑向姜晓赟，姜晓赟双手竭尽全力的低档，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 姜晓赟练过多年的格斗术，他的意识里清晰地知道该怎么躲闪怎么攻击，但他病得太过沉重，身体太过虚弱，四肢和身体几乎不听大脑的指挥，他很快招架不住，被石洪森再次打翻在地。 石洪森在屋内找到一条毛巾，然后蹲在姜晓赟身旁，把毛巾摺叠之后，垫在姜晓赟咽喉上，一只手在下面托着姜晓赟的脖颈，另一只手掌用尽力气拼命的压在毛巾上。这样绝不会留下淤痕。 任由姜晓赟双手如何反抗，都无法掰动石洪森的手腕，石洪森的手太过有力，姜晓赟的手又太过无力了。 姜晓赟的手胡乱抓去，抓到了石洪森腿上的刀伤，石洪森发出一声惨叫，但他的双手疯了一样更加用力，姜晓赟挣拼命挣扎，已经喘不过气来，渐渐的不再动弹。 夏彤彤被绑在椅子上无助的斜躺在地上，挣不脱，喊不出，只能流着眼泪等着死亡的来临，她似乎看到死神正在姜晓赟身旁等候收割，很快就会朝自己走来。 夏彤彤看着石洪森像发了疯一样掐着姜晓赟的脖子，这哪里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副院长？ 突然，门勐地被破开了，马天明带领几名警察闯了进来。 石洪森不知道的是，就在石洪森把金条和美元重新装回密码柜的时候，姜晓赟放在一旁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自动发送了一条早已编辑好的定时简讯。 警方根据对石洪森手机定位，锁定就在慧园路一带，但锁定的范围仍然不够精准，难以找到具体位置。马天明带领十几名刑警分头在慧园路一带排查。就在他们苦苦寻找的时候，马天明的手机收到一条简讯，「慧园路 133 号，2 号楼 106，速来。」 简讯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马天明不知道是谁发来的，但判断这条信息绝非错发，来不及思考太多，马天明立即带领一队刑警赶了过去。 「不许动，警察。」 仍在拼命压着姜晓赟脖子的石洪森吃了一惊，立即举起了手，站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警察同志，他是绑匪，他要杀了我，我是正当防卫，正当防卫……」石洪森无辜地喊道。 一名刑警已经把绑夏彤彤的绳子解开，也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带。「你受伤了？怎么样？」 夏彤彤拉起羊毛衫，把防刺背心解开扔在一边，检查了一下，身上没有伤口，只是仍有些疼痛。 「我没事。」 刑警在一旁看着夏彤彤一脸懵，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钟亮摸了摸姜晓赟的颈动脉，又用手试了试鼻息，「不行了。」 「叫救护车。」马天明说道。 「我是医生，我可以看看么？」夏彤彤看着马天明问道。 「快。」 夏彤彤来到姜晓赟面前，翻开眼皮看了看瞳孔，又摸了摸动脉。 「打开门窗保持通风，人散开，不要围着……」 刑警马上照做，泪痕未干的夏彤彤立即开始给姜晓赟做心肺復甦，双膝跪地双手紧扣在姜晓赟的胸口按压，然后又俯下身躯用手捏着姜晓赟的鼻子，用嘴对着姜晓赟的嘴巴吹气输氧。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八分钟……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夏彤彤已经累得满头汗水，打湿了额头的刘海。 石洪森在一旁不停地喊叫着疼，让警察叫救护车，企图干扰夏彤彤施救。 「安静，你那点伤死不了。」马天明怒斥道。 夏彤彤仍在坚持按压，人工唿吸，但她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可以帮帮我么？」夏彤彤向刑警询问。 马天明问道，「谁会心肺復甦，快，帮忙。」 钟亮应声上前，蹲下身子。 「来，我教你……」夏彤彤指导着钟亮如何做胸腔按压，怎么掌握频率和力度，夏彤彤仍在不时的给姜晓赟用嘴吹入空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分明是这个人绑架了自己，刚才拿刀顶着自己的脖子和心脏，而此时，她只想把他救活。 十分钟过去了…… 十五分钟过去了…… 夏彤彤终于感受到姜晓赟有了微弱的脉搏和唿吸，连忙制止了钟亮的按压，钟亮擦擦满头的大汗，站了起来。 「醒醒，醒醒……」马天明蹲下轻声唿唤。 过了一会，姜晓赟缓缓睁开了眼，看到夏彤彤和一帮警察，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谢……谢……」 姜晓赟、石洪森和夏彤彤都被送到了医院，姜晓赟虽然被救活了，但是很快陷入昏迷，被送进了重症病房。 石洪森伤口处理后，在警方的看押下养伤，夏彤彤检查了一下，没有大碍，配合警方调查，如实的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了警察。 警方也在别墅里查到了监控，并把石洪森藏在佛像肚子里的金条、美元和证件等等一一扣押。 马天明仔细看了视频，又把最近的一些情况大致做了梳理。 可以明确的是，一年前的薛小慧坠楼案并不是自杀，而是石洪森故意把薛小慧推下楼的，石洪森杀夏彤彤、姜晓赟未遂，还涉嫌伪造假证件、受贿，这些都需要进一步调查核实，完善口供、证据。 整个事件，从最开始的石洪洲车祸案、石宝泉东湖沉尸案，这中间牵连到的一系列案件，应该就是姜晓赟为了报復石洪森而精心策划实施的一系列復仇犯罪行为。 石洪洲车祸案，被撞死的已到癌症晚期的高守刚获得了巨额赔偿；石宝泉东湖沉尸案，打掉了赵来吉违法校园贷团伙，解救了深受其害的杨柳，还揭开了多年前赵来吉强拆致人死亡的真相；后来顺着神秘人的线索，调查到石洪森，现在又查出了石洪森才是薛小慧坠楼死亡的真兇，也搞清了姜晓赟幼年遭受医疗事故伤害的真相，视频里都是石洪森亲口所说，看来姜晓赟精心策划，就是为了拿到这份铁证，他不惜拿自己的命来换。姜晓赟本可以向借刀杀了石洪洲、石宝泉一样杀了石洪森，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但是，如此复杂的犯罪计划，难道是病的如此严重的姜晓赟一人作为么？他有这么大的能力么？ 姜晓赟的最终目标是石洪森，为什么要牵连策划杀死石洪洲和石宝泉呢？自己推断的「行恶先行善」的犯罪逻辑是否真的成立？最终还要等姜晓赟醒来之后才能知道答案。 马天明有一种感觉，姜晓赟身上的谜团还远没有揭开，姜晓赟正把他带进一个很大的局里，这个局还远没有结束。 马天明苦苦等了 5 天，5 天后，姜晓赟终于再次醒了，经过治疗体力恢復了不少，医生告知警方，可以进行问话了。马天明得到消息后，立即赶到了医院。 病房里，姜晓赟精神萎靡，清瘦而蜡黄的脸色十分暗淡，眼睛无神且暗黄。看到马天明等人后，并没有任何吃惊，而是努力的微笑示意。 「姜晓赟，对么？」马天明问道。 「是。」姜晓赟低声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马天明正要自我介绍。 「马支队长，不必了。开始吧。」姜晓赟说道。 马天明还是有些许惊讶，看来不止自己在研究他、调查他，这个姜晓赟对自己也十分清楚，他恐怕关注自己比自己关注他还要更早。 「好，那咱就开始？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我尽量。」姜晓赟平静的说道。 「摆正你的位置，你是犯罪嫌疑人，现在是依法对你进行询问。」董海涛斥责道。 「依法？我相信法律。」姜晓赟身体还很虚弱，说话有气无力，语速缓慢但清晰。「石洪森，一年前杀了人，前几天，又企图杀人，证据，给你了，希望，能依法办理。」 「相信法律就好，警方一定会依法办案，犯了罪，谁也逃不掉法律的惩罚。」马天明似乎是在肯定姜晓赟相信法律，又似乎是在提醒他，你也犯了法，一样要受法律的制裁。 「给你讲一件往事。」姜晓赟躺着笑着说。 「你说。」 「7 年前，我看到一个医疗法律援助公益宣传，一个律师，介绍上说，他之前是外科医生，后来，考了律师资格证，专门帮人打医疗事故官司，厉害吧？」 「嗯，厉害。」 「我把我的遭遇给他说了，他说了一句话，很多人都死了，官司都打不赢，你这，打不赢的。」姜晓赟平静的笑了笑。 马天明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他想反驳姜晓赟，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咱们能聊聊案子的事儿么？」马天明说。 「我尽量。」姜晓赟淡淡的说。 「石洪洲车祸，是你策划实施的么？」 「是。」 「你和被撞的高守刚什么关系？」 姜晓赟不说话。 「石宝泉的死，也是你策划实施的？」 「是。」 「杨柳和你什么关系？」 「杨柳怎么知道东湾村拆迁命案的？是你告诉她的么？你又是怎么知道？」 姜晓赟依然沉默，平静的沉默。 「你怎么知道慧园路 133 号那栋别墅的？」 「跟踪。」 「给我发的那条简讯，是不是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姜晓赟沉默。 马天明还想继续问，这时，病房的门开了。政委肖建平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肖建平说道，「天明啊，这两位是部里来到同志，沈处长，田警官，沈处长和田警官根据部里的命令来押解嫌疑人。从现在开始，这件案子你不用管了。」 第三十五章 预料之外 马天明看到肖建平身旁的两个人并不认识，但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老刑警，而且，气势十足。马天明干了近二十年警察，对刑警身上的那股劲儿再熟悉不过了。 「肖政委，我还有问题没有问完，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马天明说道。 「刚才你问出什么来了？要说，他早说了。」不等政委肖建平说话，沈处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意见。 肖建平张开的嘴停顿了一下，「服从命令，你们，出去。」 马天明等人只好出去。 「把医生叫过来。」肖建平对马天明说道。 很快医生来到了病房，马天明隔着病房门的玻璃，看到沈处长和姜晓赟说了几句话，姜晓赟点点头。 然后，沈处长又和医生说了几句话，医生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马上过去了几名护士，开始收拾姜晓赟身上的医疗监护设施。 沈处长、田警官和肖政委都走出了病房在站在走廊，肖政委和两人低声谈着什么，他们距离马天明有十几米左右，说的什么马天明根本听不到。 马天明一直靠在走廊的墙上，心有不甘地盯着病房门。田警官警惕的看着走廊里的人，不时看向病房。 病房门开了，医生和护士推着病床出了病房，马天明马上靠近，抓住床边问道：「你为什么要杀石洪洲和石宝泉？你还有没有同伙？你和杨柳到底是什么关系？」 姜晓赟淡淡的看着马天明，嘴角微微上扬，始终保持沉默。 马天明扶着病床跟着边往前走，田警官一把勐的把马天明拉开，沈处长瞪向马天明的眼神里充满着威压和锐利。 「马天明，服从命令。」肖建平严肃地说。 马天明只能停下，眼看着姜晓赟被推进了电梯。 马天明从走廊尽头的窗户看到姜晓赟的病床被推到了一辆救护车上，一名医生和护士也上了救护车。沈处长和田警官上了一辆黑色轿车，前面一辆正阳市的警车开道，救护车跟着出了医院，黑色轿车紧随其后。 从石洪洲交通肇事案，到石宝泉东湖沉尸案，再到谋杀石洪森，还有其中牵涉出来的一系列旧案，眼看就要揭开这层层迷雾看到真相，就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策划实施这一系列犯罪的姜晓赟却被莫名其妙的带走了。马天明如鲠在喉，心中一股气上不来也下不去，就那么郁结在心中，愤愤难平。 马天明失望的看着救护车离开医院，又看了看四周无人注意。他缓缓的把手抬到面前，手心里握着一张纸条。 这是马天明在走廊里扶着姜晓赟的病床追问时，姜晓赟藏在被子的手偷偷塞到他手里的。马天明这才打开纸条，当他看到纸条上的字时，瞬间瞪大了双眼。 上面写了 6 个字，马东文 罗长青。 马东文正是马天明 5 年前失踪的儿子，难道姜晓赟知道儿子马东文失踪的事？还是姜晓赟和儿子的失踪有关？ 罗长青是正阳着名的民营企业家，他又和儿子的失踪有什么关系？ 这究竟是姜晓赟对自己的提示，还是他布下的另一个局呢？马天明的心被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久久没有落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正阳市新区一片高档小区门外，一辆轿车正要进入地下车库。 突然，一个壮汉拦住了车。 被拦的车里坐着的正是马天明的校花同学常宁宁的老公，中级法院的某科长林海东。竟然有人在自己家门口明目张胆拦自己的车，这让最近一直情绪极差的林海东大为光火。 「你他妈谁呀？敢拦老子的车？」林海东降下半截窗玻璃吼道。 此人不为所动，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给林海东看了一眼。 虽然只是一张不大的照片，但却让林海东的眼睛瞬间瞪得大大的，怒气顿时泄掉大半，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照片哪来的？」 「想知道，跟我来。」壮汉说完扭身就走，来到不远处路边一辆轿车前，做出一个恭请上车的手势。 林海东犹豫再三，还是把车倒了一截，停在路边，他下了车，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似乎是提醒自己要镇静。 壮汉为林海东打开后座车门，林海东坐了进去，砰的一声，壮汉关了门，垂手站在路边。 车里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客气的先打起了招唿，「林科长，久仰大名，幸会幸会。」说着伸出手。 林海东并不去握他的手，充满防备的问，「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中年等候在半空的手收了回来，也不生气，仍是笑呵呵的，「自我介绍一下，谭彬，大家都叫我老谭。nsn 集团一个打杂的。」 「nsn 集团？罗长青的公司？」林海东吃惊的问道。 「没错。」 「找我什么事？」 老谭拿出几张照片给林海东看，「眼熟么？」 林海东接过照片，照片里是几根金条和几叠美元，旁边是一个首饰盒。 林海东勉强冷笑了一下，「金条、美元，怎么了？」 「怎么了？看着不眼熟么？这不就是林科长丢的东西么？」老谭故作惊异。 「笑话，金条上又没写我的名字。」 「没错，金条上没写林科长的名字，不过，上面能不能保证没有你的指纹？」 林海东顿时心虚了起来。 「还有，这个首饰盒子里，是一条项鍊，项鍊不怎么值钱，也就几万块吧，不过，里面好像有一张发票，发票上的名字是，常宁宁，熟悉么？」 林海东更加警惕起来，「你想怎么样？」 「不用紧张，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恐怕没这么简单吧。这些照片哪里来的？」 「刚好一个兄弟抓了两个小毛贼，从小毛贼那里发现的，我这一查呀，是林科长丢的。」老谭说着又递给林海东一张银行卡。 林海东不去接，反问道，「威胁我？」 「怎么敢威胁你呢。知道把那些东西交给你，你也不方便收，这张卡，就算是物归原主了，我保证，只多不少。」 「你这是行贿么？」 「不说了么，交个朋友。」 「不用绕弯子了，直说吧。」林海东说道。 「爽快。想请林科长帮个小忙，听说隆瑞集团有一块地要走法拍流程了，nsn 集团对这块地比较感兴趣，希望林科长能从中提供一点小便利。」 「违法的事，我从来不碰。」 老谭失声笑了出来，又把那几张照片抖了抖，「那这个……」 林海东挪开眼睛，不再说话。 「你放心，我保证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也保证，事成之后，一定重谢，nsn 集团的信誉和实力，你大可放心。」老谭说着又把那张卡往前递了递，示意林海东收下。 林海东还是不去伸手，长出一口气。 「我只不过是一个科长，就算我想帮你，恐怕也没这个能力。」 「您谦虚了，绝不会让您为难。一点小忙而已，您只需要把最终报名参加拍卖的单位名字告诉我就行。」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剩下的事，我来做，就不麻烦林科长了。」 「我想知道，你们 nsn 集团会怎么做？」 「让那块地进入二次法拍，二次法拍的挂牌价，是不是可以低一些，如果林科长方便的话，在起拍价确定上可以提提建议。」 「nsn 集团胃口不小啊？」林海东气唿唿的要推车门下车。 「林科长，我还认识一些搞网络媒体的朋友。你说，这些照片还有发票，他们会不会感兴趣呢？再加上市民勇擒窃贼追回赃物的故事，是不是很有看头？」 已经一只脚站在了地上的林海东僵住了，犹豫良久，林海东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腿，外面壮汉顺势又关上了车门。 「我说了，不会让您担风险，事成之后，一定重谢。足够您下半辈子游山玩水、吃喝玩乐的。」老谭说着伸出一只手，手指夹着的还是那张银行卡，还有一张自己的名片。 林海东犹豫着慢慢伸出了手，他却只拿了老谭的名片。 说了句让我考虑一下，就下了车。 林海东想不明白，怎么家中被盗的事这么巧让谭彬知道了？还成了窝在谭彬手里的把柄。 此时的谭彬已经坐在车里露出了得意的笑，凭他的判断，林海东基本上已经拿下。他得意的不只这些，还有自己高明的计谋。 几天前，nsn 集团董事长罗长青召集几位高管开会，商量怎么拿到隆瑞集团即将法拍的那块地。有人建议找法院的领导做做工作，有人说不是没试过，路走不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这时，作为军师的律师苗安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县官不如现管，上头走不通，就从具体办事的人入手。可下头的人不最终还是听上头的么？怎么才能把这事办好，苗安也给出了妙计，先拿住他的把柄，再让他为我所用。 具体怎么办就交给了老谭，老谭最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他安排人找了两个惯偷潜入林海东家里，不成想收穫很大，既有美元、金条还有一件带着发票的首饰，关键是首饰盒里藏着一张发票，写着常宁宁的名字，这可让老谭乐开了花，这么顺利就找到了一张好牌。 林海东回到家中，常宁宁见林海东心事重重，为了宽老公的心，就告诉了林海东自己已经找了大学同学马天明私下帮忙调查，丢的东西一定能追回来。 本来还心事重重的林海东听后顿时暴跳如雷，大骂常宁宁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声斥责马天明是出了名的倔驴脾气，一根筋死脑筋，他还是警察，骂常宁宁是往火坑里跳，还拉上了自己，林海东又质问常宁宁是不是和马天明有一腿，憋着把自己送进去，好跟马天明重温旧梦。 常宁宁委屈万分，忍无可忍和林海东吵了起来。林海东怒火冲天，把常宁宁打了一顿，常宁宁哭的死去活来，默默收拾了东西摔门而去。 第三十六章 私下安排的任务 姜晓赟被带走后，马天明就始终躲在办公室里很少出来。他盯着姜晓赟偷偷塞给他的纸条思来想去，烟抽了一根又一根。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马天明回过神来，他看一下手机，是常宁宁打来的。马天明这才想起常宁宁之前托自己帮忙找她家被盗财物的事。 「宁宁啊，最近忙没顾上给你打电话，那个，就快查到了。」马天明说道。 「天明，给你添麻烦了。今天打电话是想告诉你，不用查了。」 「不麻烦，不就俩小毛贼嘛，已经有眉目了。」 「没事儿，天明，真的不用查了，真的，别查了……」常宁宁竟然轻轻的抽泣起来，马天明听出了异常，这才把精神全部转到了电话上。 「怎么了？」马天明问。 「没事儿，不查了，不值钱，丢就丢了吧。」 「就这点事儿，不至于哭吧，我答应你，一定尽快给你把丢的东西找回来。」马天明以为常宁宁因丢了东西伤心，又不好埋怨自己，于是安慰她道。 「不用查了，真的不查了，天明，你听我的好么？我求你了，真的别查了。」常宁宁继续抽泣着，话筒里隐隐的能听到有人在斥责常宁宁，似乎还说了一句，当面跟他说，不用他多管闲事。 「这样，天明，咱们见面聊吧，长宁街时光咖啡厅，我等你。」常宁宁说完，不等马天明回话就挂断了电话。 马天明感觉到事情不对，打了辆计程车奔长宁街而去。 咖啡厅里，常宁宁穿着时尚的长款羊毛大衣，繫着一条长纱巾，半截鼻樑和嘴巴埋在纱巾里，还戴着一副大大的太阳镜。常宁宁看到马天明进来，抬手打了个招唿，马天明坐到了对面的位子，常宁宁给马天明要了一杯咖啡。 「怎么了？电话里听你声音好像不大对啊。」马天明问道。 「没什么。天明，其实，也没丢什么值钱东西，不用找了。真的。」常宁宁说。 「找，应该也能找到，已经查到那两个小偷在华阳区出现过，那里应该有他们的藏身窝点；既然不值什么钱，找不到也没什么，不至于哭吧。」马天明说道。 常宁宁歪了一下头，一行眼泪从太阳镜下滑落。 马天明更觉得事情不简单，伸手把常宁宁的眼镜摘了下来，常宁宁的眼眶乌青一片。 常宁宁失去了眼镜的遮挡，情绪也失去了控制，眼泪奔涌而出，抽泣起来。 「他打你了？就因为丢这点东西？」马天明问道。 「不是的，不是的。天明，我们的事你不要管了，好么？」常宁宁抽泣着说。 「这是家暴，他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常宁宁还试图劝阻马天明，这时，林海东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 「马副支队长，好久不见啊。」林海东说着自己坐了下来，从马天明手上拿走眼镜，给常宁宁戴上，又搂了搂她的肩膀。「你们也好久没见了吧，看把你激动的，都流眼泪了。」 林海东说着去给常宁宁擦泪，常宁宁把脸扭向一边，林海东把纸巾揉成一团扔在了桌上，转身正对着马天明。 「天明啊，宁宁呢心疼钱，不就是一条金项鍊儿，还有几千块钱么，你说她这也没跟我说，就麻烦到你头上了。这不滥用公共资源么？我们家这点事儿，不至于麻烦你这位副支队长，感谢啊。今天呢，我和我们家宁宁正式的告知你，丢东西这事儿，不用你管了。回头请你吃饭啊。」林海东说着在马天明肩膀拍了拍，站起来拉着常宁宁要走。 「等一下。」马天明喊道。 林海东又坐了回去。 「林大科长，丢东西事小，可打人就不对了吧？你可是在法院工作，家暴违法你不知道么？」马天明冷冷的说。 「怎么着？旧情復燃了这是？我说对我家点儿事儿这么上心呢？」林海东说道。 「林海东，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嘴巴怎么不干净了？」林海东脸上的冷笑瞬间消失，变成铁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常宁宁想劝阻两人，可谁都不听她的，她谁也拉不动。 「一边儿去。」林海东把常宁宁推坐在凳子上，冷冷的对这马天明说，「我们两口子的事儿你也要管么？你管得着么？啊？」 马天明看看哭泣的常宁宁，又看看嚣张的林海东，强压自己的怒火，也发出一声冷笑。 「林海东，我敢肯定你丢的绝不是一条金鍊子还有几千块钱，你是怕东西找到了，你说不清吧？」马天明说道。 「你，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东西找到了不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回来。我告诉你，你再敢跟她动手，我对你不客气。」 「马天明，别不识抬举。」林海东说道。 「抬举我，你还不配。」 「马天明，你想干什么？」 「把你丢的东西，给你找回来。」马天明最近窝在心中的火一併发作起来，让本就倔强的他更加倔强。说完转身就走。 常宁宁也紧张起来，可她已经无力制止这两个男人。 林海东看着马天明的背影眼中冒火，也跟了出去。 马天明边走边拨通了电话，「楚雨晴，那两个小偷有没有露面，最快速度把他给我找出来。」 林海东看着马天明远去，也拿起了电话，「谭总，我是林海东。」 「你说。」接电话的正是老谭。 「警察已经找到那两个小偷了。你帮我处理好，地的事，就有的谈。」 「等我好消息。」老谭放下电话。 林海东果然拿下了，这在预料之中。 不过预料之外的是，怎么警察搅和进来了？虽说两个小偷是老谭安排人找的，但现在他们被警察盯上了，那就有点麻烦了。如果警察真把小偷抓了，林海东这步棋不就废了么？老谭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人去找到那两个毛贼，把他们带离川东，决不许再回来。 局长章辛成把马天明叫到了办公室，先是对他侦破案件的努力和取得的成果给予表扬，话锋一转，做起了马天明的思想工作，说部里要带走姜晓赟的事很突然，但是上级既然作出这个决定，一定是有原因，要知道，我们只是一域，部里要把握的是全局，作为下级，要服从命令，相信组织。马天明心中虽有不满，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章辛成继续说道，关于石洪森涉及刑事犯罪的问题要抓紧调查清楚，材料一定要扎实。等刑事犯罪问题调查完了，尽快把相关卷宗和涉嫌贪腐的资料移交检察院。至于姜晓赟的事，先等等部里的消息，如果部里不移交相关资料，也只能考虑把案子挂起来。 马天明领了指示之后，立即安排下去。 几天后，检察院工作人员到看守所宣布了对石洪森的逮捕令，看着石洪森戴着手铐被带进了囚车，马天明心里有了一丝宽慰，连日来的忙碌终究是有了一些成就感。 姜晓赟如果知道这个消息的话，也该如愿了吧。 只是，这点成就感远不能扫清马天明心中的郁闷，查了这么久的案子，眼看就要解开谜团抓捕主犯，却不能再查下去。或者，案子还会继续查，但不是自己查了。马天明开导自己，这些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已经尽了力了，于心无愧就够了。 现在始终在他脑子里翻腾的是姜晓赟给他的那个纸条，上面为什么把儿子马东文的名字和罗长青的名字写在一起，他究竟想告诉我什么？这到底是他想帮自己，还是又设下了一个局？他又想起常宁宁的事，也让他心里窝了火，本就低落的情绪更加烦躁。 马天明索性不在局里待着，他来到江边散步，在大桥上吹吹江风，唿吸一下瀰漫着江水腥味的空气，他忽然感觉到自己站在了生活里，看着车水马、来往行人，喧嚣声是如此的真实，又如此的虚幻，他觉得自己站在这喧嚣的人流中竟然如此的突兀，看着别人有说有笑，自己却似乎与任何人无关。 马天明沿着大街漫无目的的走着，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正是离婚多年的妻子，丁丽萍。丁丽萍的出现，让马天明更加想念失踪了 5 年的儿子马东文。 自从那次遭遇以后，丁丽萍肚子里的孩子没了，3 岁的儿子也失踪了。她熬过了肉体和精神的沉痛摧残，虽然活了下来，但一度精神异常，整个人都变了。她变得暴躁，冷漠，仿佛全世界都是她的敌人。他尤其不能看见马天明，看见马天明就会想起孩子，想起那次惨痛的磨难。后来，他们离婚了。 离，马天明再没看见过丁丽萍，今天在大街上偶然碰见，两个人隔着人流沉默着对视了许久。 马天明走上前去，打了招唿，说聊一聊。丁丽萍经过这几年，人也差不多恢復如常，只是不再年轻。两人来到一家咖啡厅，不为喝咖啡，只为这里安静又暖和。聊了一会，马天明本不想说，还是提到了儿子，马天明告诉丁丽萍自己这 5 年来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现在，又掌握了一个新的线索，儿子可能和罗长青有某种联繫，但自己却不知道有什么联繫，他也不清楚这是一个线索，还是一个局。 丁丽萍在欣喜刚刚到来后，又陷入了失望。马天明答应她，自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儿子，给她一个交代。 警局里，楚雨晴在马天明第二次给她打了电话之后，就对寻找两个窃贼十分上心，此前她通过监控网络查到两个窃贼在刚盗窃之后乘坐计程车来到了华阳区就消失了。最近局里忙于查案，楚雨晴虽是内勤协助查资料，同时她还负责后勤保障，一忙竟然把找小偷的事给耽搁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马天明打了电话后，楚雨晴就把找那连个小毛贼提到了她的工作日程第一项。 今天，楚雨晴再次查看监控网络，人脸比对发出了提示，提示相似度达到 80%以上，楚雨晴认真比对后确定，就是他们俩。两个毛贼再次出现了，还是在华阳区，他们走进了一家饭店。 楚雨晴兴奋起来，她一定要抓住这两个毛贼，给情绪低落的马支一个好消息。她从没出过抓人的外勤，之前都是被当熊猫一样藏在局里搞搞内勤后勤，顶多跟别人去调取资料。今天，事情紧急，去晚了那两个毛贼可能就又消失了。他在办公区看了看，只有张浩一个人在。 「张浩，跟我出去一趟吧？」楚雨晴说道。 「干嘛？」 「马支让我盯两个小毛贼，今天终于露面了，咱们去把他们抓回来，给马支一个惊喜。」 「抓贼？你？」 「这不有你的么？」 「什么贼啊？马支为什么让你盯着啊？」 「马支一个朋友家里被偷了，我看马支挺重视的，前天还给我打电话催我呢。」 张浩听说是马支帮朋友忙，楚雨晴又好不容易找到了小偷的下落，想了想就答应了。 「行吧，不就抓俩小偷么？看哥给你露一手，走。」张浩楚雨晴穿着便衣，开了一辆社会牌照的车出了警局。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危险悄然正降临。 第三十七章 捅破了天 两个小偷儿是铁哥们，一个叫孙彪，一个叫郭志强，在道儿上小有名气。 这天突然有人找上了他，给了他们一个地址，说这家肥的流油，得手了全归你们俩。孙彪郭志强盯了几天，终于机会来了，两人趁林海东家中无人熘了进去，凭着他刻苦钻研的技术，竟然撬开了保险柜，里面有五根金条，几十万美金。还有一个收拾盒。金条、美元是林海东最近收的，还没来得及妥善处理，就交给常宁宁临时放在家里。常宁宁最近买了一条漂亮的项鍊，还没来得及用，也顺手放进了保险柜里。林海东怎么也想不到这么高档的小区竟然会被偷，让他更想不到的是，常宁宁竟然瞒着他找了马天明。 孙彪郭志强两人第一次见这么多钱，乐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两人逃走的路上一直提心弔胆，到了住处就躲起来几天没敢露面。几天过去了，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于是出来庆祝，谁成想没吃几顿好的，就被人盯上了。 两人在饭店虽然很低调，吃饭中间没有大声说话，也绝口不提钱的事，但他们早被随后进来的一个瘦子盯上，瘦子打开手机里的照片反覆确认，这两个人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拨通了电话，悄声说道，「五哥，人找着了。」 孙彪、郭志强吃完饭离开饭店时，张浩和楚雨晴刚刚赶到，于是就跟了过去。孙彪、郭志强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三拐两拐进了偏僻的胡同，此时，张浩一闪身截住了他们的退路，和楚雨晴一前一后把两人挡在中间，孙彪、郭志强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靠在了墙上，避免腹背受敌。 「朋友，干什么的？」郭志强问道。 「警察，老实点儿。」 「我们犯什么事儿了，你们抓我干什么？」郭志强慌张地问道。 「犯什么事儿了？还装煳涂呢？是不是偷人家东西了？」 「不要冤枉好人啊，你有什么证据？」 「少废话，你还好人，没证据能找你们么？」 郭志强还在求饶，孙彪突然出手了，孙彪竟然还练过，趁人不备一拳打在张浩脸上，张浩一时大意勐然抽身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张浩也不再客气，使出擒拿功夫，没几个回合孙彪就被张浩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郭志强是负责技术活儿的，看到警察哪敢反抗，也被楚雨晴抓住胳膊扭到身后按在墙上。 「有两下子啊？还敢打我。」 张浩说着拿出手铐去铐孙彪的双手。 突然，听到背后有脚步声，眼角余光看到有人骤然靠近，张浩连忙闪身，后背已经重重挨了一棍，顿时火辣辣的疼，整个身子几乎不听使唤。 张浩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他戴着口罩，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楚雨晴脖子架着一把匕首，已经被另一名戴着口罩的男人劫持。 「我们是警察，放开她。」张浩喝道。 拿棍子的正是老三，那匕首架在楚雨晴脖子上的正是老五。 老三老五见小偷要落入别人手里，那怎么能答应。可他们没想到这一男一女竟然是警察，一听张浩亮明身份，老三老五也吃了一惊，却已是骑虎难下，但既然狭路相逢，那就没有退路了。 「大哥，谢谢啦。」孙彪冲着两人道谢，准备逃走。 「站住！」老三喊道。 孙彪要跑，张浩伸手去抓，老五也沖了过去，张浩和老五展开肉搏，孙彪躲闪不及挨了几棍子，逃也逃不掉。 郭志强一看架势不对，顾不得双手被铐住也慌忙逃命。 楚雨晴瞅准时机抓住老五胳膊搪开匕首，想要用擒拿术搏斗，可她在警校学的那些搏击擒拿从没经歷过实战，在老五面前却是不堪一击，很快楚雨晴被老五掐住脖子扔了出去，重重摔在墙上，倒地不起。 老五三步两步撵上郭志强，一脚踢翻在地。然后老五和老三两人对阵张浩一人。 张浩和楚雨晴只想着是抓个小毛贼，都没有带枪，面对一条棍子一把匕首，张浩只能赤手空拳搏斗，虽然明显处于下风，很快多处受伤，但张浩毕竟是局里格斗第二名，老三老五也挨了张浩不少拳脚，老五一个不注意被张浩撤掉了口罩露出了真面目，蜷缩在一旁的郭志强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更加瑟瑟发抖，老五口罩被扯坏，心一横下了杀手，三人已经打红了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这时楚雨晴又爬了起来，想要跑过来帮忙。 张浩大喊让楚雨晴快走，楚雨晴已经来到身旁，面对强敌自己和张浩赤手空拳不是对手，楚雨晴想如果自己走掉张浩就会更加危险，不顾危险沖了上去。 就在此时，老五已经手持匕首向楚雨晴逼去，张浩自己明显打不过两个拿着武器的暴徒，但如果是自己一个人，脱身或许并不是难事，楚雨晴在却成了他的累赘。 张浩拼了命的继续和老五老三缠斗，用的都是直奔要害的狠招，突然，楚雨晴沖了过来，老三的匕首沖楚雨晴刺去，张浩闪身挡住楚雨晴，双手用尽全身力气抓住老五右手，眼看着寒光闪闪的匕首离自己的胸口只有几寸的距离。 此时，老三恶狠狠的棍扫了过来，重重的砸在张浩的后背。张浩双手一软，冰冷的匕首勐地刺进了胸膛，鲜血瞬间流满张浩的胸口。 老五对警察恨之入骨，他咬着牙拧动着匕首，张浩眼睛瞪的如同铜铃，张大了嘴巴倒吸着凉气，面部渐渐扭曲。 老三这才拔出匕首，又转身撵上夺路而逃的孙彪，一刀刺中后背。 楚雨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此时，老三的棍子也扫了过来，楚雨晴躲的还是晚了，被打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墙上，再没有起来。 突然枪声想起。 「警察，不许动，举起手来。」几名警察过来了，老三老五一听枪响，夺路而逃，警察追了过去。 来的警察是华阳区杜岭街道派出所所长宋涛，他接到上级命令，带着几个民警去协助抓捕一个逃犯，谁知扑空了，回来路上刚好经过，听到有打斗的声音，循声找来正好撞见。宋涛也被眼前的场面震惊了，立即安排人叫救护车，宋涛来到张浩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张浩伸出手去抓宋涛的警服，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宋涛焦急万分，又去查看其他人，孙彪已经死了，楚雨晴也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宋涛来到吓得浑身颤抖缩在角落的郭志强问到底怎么回事。 郭志强半天才说清楚，那两个是警察，跑的两个不知道是什么人。去追老三老五的派出所民警也回来了，人已经没了踪影。 宋涛听说躺在地上的这的两个是警察，他又来到张浩身边，在他身上找到了警官证。 宋涛一看是市局的，连忙掏出手机越过区公安局直接把电话打到了市公安局，消息很快报告到了局长章辛成、政委肖建平那里，局里顿时炸开了锅。 章辛成、肖建平立即从局里赶赴医院，马天明和前妻丁丽萍在咖啡馆聊孩子的事，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也是万分的不敢相信，马天明也立即赶到了医院。 张浩已经牺牲，楚雨晴昏迷不醒。 被抓的小偷孙彪也已经死了，郭志强被宋涛暂时关押到了派出所。 宋涛仍带着民警在医院忙前忙后，看到市局领导来了，连忙上前自我介绍，汇报他看到的情况，免不了突出自己及时赶到，立即向市局汇报，并叫来了救护车对市局的两名警官进行救治，很遗憾一名警官牺牲了，另一名警官仍然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马天明，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章辛成怒火冲天，声音在医院的走廊里嗡嗡直想，几乎要把屋顶掀掉。 「章局，我，我也不清楚，我马上核实。」马天明看着牺牲的张浩，还有昏迷不醒的楚雨晴，心似油煎，身后钟亮徐磊已经忍不住掉下了眼泪。 「你是支队长，他们是你的兵，他们死的死，伤的伤，你竟然还不知道情况？你信不信老子毙了你。」 章辛成从未发过如此大的脾气，章辛成行伍出身，身上流淌着的一腔热血。看到手下警察牺牲，心尖儿都是疼的，他骂着马天明，眼中已盈满了泪花。 这种场合除了政委肖建平没人敢劝章辛成，肖建平温言安慰章辛成平復一下情绪，斥责马天明赶快去搞清楚情况。 马天明把宋所长叫到一边。 「你在现场？怎么回事？」 「马支队，我今天去执行任务，回来正好撞上，看一人拿着刀把这位警官捅伤了，我马上鸣枪示警，实施抓捕，但还是让那两个人跑了。我就把两位警官送到了医院，另外现场还死了一个人，有一个只是有了点轻伤，好像是两个小偷儿，这两位警官去抓他们时候遇到袭击，受轻伤的那个我关到派出所了，详细情况正在审问，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情况目前就是这些。」宋涛说道。 这时宋涛电话响了，「喂，说。嗯，嗯，好，知道了。」 宋涛挂掉电话，「马支队，关起来那个叫郭志强，死的那个叫孙彪，他们两个最近到金宸家园偷过东西，入室盗窃，可能这两位警官就是在抓捕他们的时候，突然闯出来两个人袭击了这两位警官，那孙彪也是让袭击这位警官的人捅死的。」 「金宸家园？」马天明瞬间明白了。 金宸家园正是林海东和常宁宁居住的小区。张浩和楚雨晴应该是去抓那两个入室盗窃的小偷了，这是自己私下交待的事，他明明只是让楚雨晴查到线索告诉自己，他们两个却没打招唿直接去抓人了。 那不就是两个入室盗窃的小偷么，怎么两个刑警去抓他们，还会遇到袭击，造成一死一伤？张浩经歷过多次抓捕，格斗实战水平在局里都是拔尖儿的，这么会这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马天明心中悔恨交加，他恨不得死的是自己。想不到自己交待的一件私事，竟然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马天明回头看向章辛成，章辛成从马天明的眼神里看出了自责和懊悔。 「都围着我干什么？没事干了么？」章辛成沖喊道，除了政委肖建平之外的其他人都退到了很远的距离。 马天明迎着章辛成如火的愤怒眼神走上前去，把事情简要汇报。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假公济私，你知不知道楚雨晴是什么人？我怎么给你交代的？你还让她去？」章辛成的愤怒如同喷发的岩浆。 「天明啊，恐怕你以前捅的所有娄子都没有今天的大，你捅到天上去了。」政委肖建平说。 第三十八章 震怒 马天明汇报完之后，一言不发，等候两位领导的发落。 「立即停职，等候处理！」章辛成说道。 马天明把警官证和手铐交到政委肖建平手里。 「枪在局里……」 章辛成和肖建平转身离开，他们亲自去找院领导安排最好的专家给楚雨晴治疗，还协调了省里最好的专家来支援，楚雨晴还在重症监护室里。 张浩已经被蒙上了白床单推走。 肖建平安排了刑警负责在重症监护室外保护，专门安排了一名女刑警方便照护。 自然用不到马天明，但他始终在医院走廊守着，寸步不离。 马天明的内心时刻遭受着谴责和煎熬，他不是害怕承担什么责任，而是对张浩和楚雨晴发自内心的愧疚，他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悄然落泪，用头狠狠的撞向墙壁。 晚上十一点多，走廊里嘈杂起来。 马天明从走廊的椅子上站了起来。前面走来一群人，马天明一眼看出局长和政委陪在两旁，走在中间的竟然是川东举足轻重的大秘于宏博，院长也在其中。 马天明只知道楚雨晴背景深厚，但究竟是什么背景却不清楚，局长也从没跟他说过。现在于秘书亲自来探望，着实让马天明吃了一惊。因为于秘书代表的人大家都清楚。 他们边走边进行着交谈，经过马天明身边时看都没人看他一眼。 他们来到重症监护室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向仍然昏迷中的楚雨晴。 过了不久，电梯门打开了。几个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院长立即迎了过去，把他们带往重症监护病房，于秘书快走几步迎上来，分别握手。 院长一一介绍，他们都是从北京请来的专家。于秘书先表示感谢，又拜託他们一定要把病人救过来。 几名专家换了无菌服，于秘书和院长也换了无菌服，在医生的陪同下进到重症监护室查看楚雨晴的伤情，和专家们交流叮嘱，随后就在院长陪同下走出了重症监护室，几个专家拿着各种片子和检查结果左看右看，仔细商讨，大约半个小时后，终于出来了。 此时，于秘书还在院长办公室等着听医生们的结果。 几名专家很客观谨慎地说明了伤情，楚雨晴最严重的伤情是头部遭受撞击，肯定会有脑震盪，还有轻微脑出血，颅骨也受到挫伤，好在没有发生骨裂，也没有变形，只是挫伤，外伤不严重，最让人担心的脑震盪和脑出血是否会留下后遗症。 专家综合整体情况作出判断，只要精心治疗，加上中医的介入，基本上可以判定，不会有后遗症。人预计一两天就会醒过来。 于秘书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向专家表示感谢，并请院长在医院给几位专家安排休息的地方。于书记让安排在医院而不是宾馆，他们都明白于秘书的意思，就是让他们在医院守着，足见对病人的重视。于秘书安排完，再三叮嘱有什么情况，立即打电话，人醒了第一时间通知，领导会亲自过来探望，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医院。 局里研究决定，授予张浩烈士称号，追授优秀党员，张浩的父亲张栋樑被接到了正阳看张浩最后一眼。 肖建平政委面对张栋樑，心中有些酸楚，说道，「我们很抱歉，没有保护好你的孩子。」 「这不怪你，当警察，就要上战场，上战场，就会有牺牲，很不幸这次是我的孩子。」 「政府决定授予张浩烈士称号，你们也会得到国家的抚恤，有什么困难，组织上会尽量满足。」 「这是他应该得的。」 「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 「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按照规定，烈士可以葬在公墓，费用和仪式由我们负责，当然，我们也尊重家属意见。」 「烈士公墓里不缺他一个，让他跟我回家吧。」 死了一名刑警，何况还重伤了背景深不可测的楚雨晴，警方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在火速对马天明停职后，局里一方面等着随时可能打下来的板子，同时，立即成立了专案组，由章辛成亲自担任组长，政委担任副组长，抽调各支队精干力量全力侦查，在大会上，章辛成警容严整，面容刚毅，声音洪亮而充满力量，也饱含着愤慨。 「同志们，张浩是我们刑侦支队的一名优秀警察，我们对张浩同志的不幸牺牲沉痛哀悼。我提议，集体起立，为张浩同志默哀。」 章辛成第一个站了起来，脱下警帽，默哀。 会场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整齐划一的脱下警帽，为张浩默哀。个个脸上或愤怒或哀伤，不少人眼中泪水打转，忍不住低落下来。但，听不见一声哭泣，哪怕是低声的呜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默哀毕。」 众人坐了下去，端正的戴上的警帽。 章辛成继续发言，「张浩同志前几天还和我们一起执行任务，就在此时此刻，我依然有一种错觉，我觉得张浩同志没有离开我们，就好像我冲着外面喊一声，他就能像以前一样大声喊到，出现在我的面前。同志们，光天化日，朗朗干坤，犯罪分子竟然嚣张到胆敢公然杀害一名刑警，还导致实习警员楚雨晴同志严重受伤，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对警察队伍的悍然挑衅，这是在挑战执法机构的尊严，在肆意践踏法律的底线。同志们，我们是什么，我们是人民警察，看看你们这身警服，臂章上是什么，那是盾牌，是捍卫法律和正义的盾牌，是保护人民的盾牌。再看看你们帽徽上是什么，那是国徽，那是国家的尊严。试问，我们连自己的同志都保护不了，我们还有能力站好自己的岗位，还有能力尽好自己的职责么？我们是一名合格的人民警察么？ 面对犯罪分子，作为人民警察，我们从来不怕流血牺牲。但是，我们的血，也从来不会白流，一滴都不会。我们更不会，也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罪犯，尤其是胆敢杀害警察的罪犯。今天，我们成立专案组，就是要集中最优势警力，以钢铁决心，雷霆速度，坚决侦破此案，务必将兇手缉拿归案，严惩不贷，这是我给你们下的死命令。专案组，由我担任组长，肖政委担任副组长，即日起，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楼韦杰同志任刑侦支队长，具体负责案件侦破和行动执行，各支队，各技术部门以及保障部门，务必无条件坚决支持、坚决服从、紧密协作。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的要求只有一条，以最快速度破案，挖出兇犯，把手铐给他铐上，把脚镣给他戴上，把他给我抓到正阳市公安局里，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明白么？」 「明白。」会议室里各位刑警整齐划一的站了起来，高声喊道，会议室被震的嗡嗡作响，他们心中正燃起熊熊的火焰。 政委肖建平来到局里多年，从未见过局长章辛成如此铿锵果决的发言，也从未见过局里有过这样的阵势，他心中不由得对章辛成暗暗佩服，佩服这位从一线警员一步一步升上来的一把手对局里牢牢的把控能力，肖建平自嘆不如。 「坐下。」章辛成命令道。 「楼韦杰。」 「到。」楼韦杰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应声起立。 「说说你的侦破方案。」 「是！」楼韦杰中气十足地回答道，「我认为，首先要查明张浩和楚雨晴遇袭的原因，究竟是罪犯对刑警的报復杀人，还是冲着那两个盗窃犯去的，恰巧张浩和楚雨晴去抓捕盗窃犯遇上了袭击。所以，这两个方向都要调查，根据掌握的情况看，张浩只是一名尽职尽责的优秀刑警，所有案件侦破、抓捕都是集体行动，因执行公务遭到报復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要报復也不会对准一名普通刑警，楚雨晴是实习警员，很少出外勤，成为报复目标的可能性更低。我认为，杀手的目标是要袭击两个盗窃犯的可能性最大，张浩和楚雨晴只是恰巧和杀手遭遇，他们都没有携带武器，又没有思想准备，所以面对手里有刀的亡命歹徒，张浩只能靠自己的拳头来抵抗，造成张浩同志的不幸牺牲。我认为应该立即开展三项工作，第一，立即将关押在华阳区杜岭街道派出所的郭志强押回市看守所，立即审讯，因为他是我们可以接触到的唯一一个当事人和目击者，通过他查明那两个杀手的作案动机和真实身份，再发布协查通告，同时摸清他们的社会关系，寻找可能的落脚点，组织追捕；第二，如果郭志强不知道杀手的身份，就根据郭志强所见杀手体貌特徵画像，发布通缉令，再利用天眼系统，进行筛查，但因为画像和嫌疑人真实容貌有出入，难度较大；第三，根据画像，与近 3 年内川东省有过犯罪记录的嫌疑人资料以及户籍资料进行比对筛查，尝试查找兇手真实身份，组织搜捕。以上是我的建议。请局长政委放心，我们完全有信心，也有决心尽快侦破此案。」 楼韦杰侃侃而谈，肖建平暗中观察章辛成，但从他脸上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肖建平心想，如果是马天明负责，肯定会提出对法院副院长林海东夫妻进行调查，至少要当去面了解情况，如果是两个小偷因为盗窃惹祸上身，那么他们刚偷了林海东家，张浩和楚雨晴是在抓刚偷了林海东家的小偷遇袭的，恐怕这起入室盗窃案不那么简单。但是楼韦杰对此却只字未提。 「大家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意见？」章辛成等楼韦杰说完后问道，四座一片沉默。 「执行吧。散会。」章辛成端起茶杯拿起记录本离开了会场。 第三天上午，楚雨晴在专家的精心救治下，终于醒了过来，她觉得头晕噁心，极其难受，醒来后她愣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楚雨晴突然想到了张浩，一直询问张浩的情况，但身旁的医生护士只负责照顾救治，别的事一概不知，即使有人知道，也绝口不提。 又恢復了两天，楚雨晴可以进食了，被抬上救护车，在警车的护送下离开正阳，一路北上，回父母身边养伤，不出意外的话，楚雨晴的父母再也不会让她和正阳这座城市有任何时空上的交集。 第三十九章 哀之荣 政委肖建平亲自送别张浩，肖建平不无动容的和张浩的父亲张栋樑握手道别，把他们送上回家的车。钟亮任庆负责护送张栋樑和张浩的骨灰到老家安葬。马天明虽然被停了职，但他还是跟着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挂着张浩遗像的中巴在高速公路上飞奔，张栋樑抱着张浩的骨灰，一路上都在默默流泪。下了高速，上了省道，又拐进丘陵中的水泥小路，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张浩的家乡。这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乡下村落，在斜阳之下，偶尔几声狗叫穿过田间地头传到村口。 村头一群人在静静等候，一位白髮老人也站在其中，他是张浩的爷爷。 张栋樑抱着骨灰盒下了车，任庆和钟亮左右搀扶着，马天明抱着张浩的遗像跟在后面。 白髮老人看到张栋樑，挣脱了搀扶，颤抖着脚步应了上去，双手抚摸着骨灰盒，泪如泉涌，嘴巴抖动几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浑浊的眼里泪花打转。他又看到马天明手中张浩的遗像，一双颤抖的手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量夺过遗像，紧紧的抱在了怀里，转过身朝村里走去。村头迎候的众人也随着白髮老人佝偻的身影转头超村里走去，如同一个苍老的龙头拖着一副长长的身躯。 张栋樑抱着骨灰跟在老人身旁，「爸，小浩是小辈，这不合适。」 「他是我亲孙子，人死为大，合适。」 说完继续往前走。 「爷爷，我来带六哥回家吧。」这里依然有同宗论辈排序的习俗，这个年轻人是张浩的堂弟，老人是他们共同的爷爷，他们的爹都是亲兄弟，各家有了孩子统一按出生先后排行。 老人看了看自己的九孙子，松开了手。后面又有一个年轻人上前，从张栋樑手中接过了骨灰，他排行老十三。 「接六哥回家了。」 「接六哥回家了。」 老九、老十三和同辈的人高声喊着，一行人迎着夕阳的金光，朝着家的方向缓缓而行。 村子里的学校已经放学了，十几个小学生迎面走来，有人认出那位白髮老人是老校长，看到老人悲伤的样子，有的小学生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有的默默瞩目，举起了手行少先队礼，有本家的孩子跟上了人群一起走，边走边喊，「接六叔回家了。」 张浩家门口已搭起灵堂，当队伍即将抵达时，随着两声鼓点响起，铙钹阵阵，笙笛呜咽，引来一声清脆的唢吶对天悲鸣，顿时笙铙急促声声唿唤，女眷家属中响起了抽泣的声音，整个村子跟着悲怆起来。 一个年轻女人泣不成声，已经抱不住怀里一两岁大哭嚎着的孩子，旁边女眷接过孩子连声安慰，她正是张浩的妻子，怀中抱的正是张浩的孩子。 白髮老人要为孙子亲写輓联，笔墨白纸早已备好，老人落笔遒劲有力：一缕忠魂归故里，半抔黄土葬亲孙。横批，浩气长存。 写毕，几人拿起輓联贴在灵棚上，墨迹未干，顺势流淌，如同黑色的血泪。 马天明已被停职，没有穿警服，他对着张浩遗像跪下，热泪夺眶而出，心中满是不舍与自责，钟亮任庆见状，脱下警帽，交给旁边的村民，也跪了下去，一起面向张浩的遗像三叩首。 旁边有人喊，家属答礼。 白髮老人带领张栋樑和张浩的妻儿向马天明等人鞠躬致谢，几个晚辈向马天明等人叩首跪谢。起身后，马天明带领钟亮任庆又齐齐的向老人和家属敬礼，向张浩遗像敬礼，含着泪转身离去。马天明转过身后，也洒下两行无声的热泪。 背后的灵堂上，张浩的同辈晚辈轮流叩拜，村里不少年长者发出哀伤的嘆息，张浩的儿子和妻子哭哑了嗓子…… 马天明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哪怕自己已经被停职，哪怕豁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抓住真兇，给张浩一个交待，给他的家人一个交待。 然而，此时负责侦办张浩被杀案的，是他曾经的部下楼韦杰。 专案组刚成立，楼韦杰就带着人到华阳区派出所。派出所长宋涛已经在派出所门前等候。 楼韦杰神情严肃，目光炯炯。 「欢迎楼支队，欢迎欢迎。」宋所长低头哈腰和来人一一握手。 「我们是来提人的，通知接到了吧？」楼韦杰问道。 「额，接是接到了。不过……」 「不过什么？」 「各位领导，外面挺冷的，先到办公室喝口茶，听我慢慢给各位领导详细汇报一下情况。」 「不用功麻烦了，就在这说吧。」 「额，是这样啊，各位领导，市局通知我们的时候，是我们负责内勤的民警接的电话，他不了解情况，没跟市局领导汇报清楚，额，是这样，那个郭志强呢，已经放了。」 「放了？」楼韦杰一听顿时瞪圆了眼睛。 「是，放了。」宋涛陪着笑说道。 「宋所长，郭志强是杀警案的关键人证，你给放了？你负的起这个责任么？」 「领导，冤枉啊，您真是冤枉我了。听我给您汇报一下。是这样的，这个郭志强呢，一到派出所就吓的尿了裤子，把自己犯的事儿老老实实全撂了，他偷了 3000 块钱，还有一根金项鍊，他也交出来了，我们联繫了失主，您猜失主是谁，是咱们市法院的林海东科长，林海东说不追究了。」 「他不追究你就能擅自把人给放了？」楼韦杰怒斥道。 「领导，领导，别生气，我还没给您汇报完呢。根据刑法规定，盗窃者能够认罪悔罪，退赃，获得被盗者谅解的，可以不予追究，何况金额又不大。」 「盗窃罪不追究，就能放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不是，还有，还有这个。您看，超级羁押专项治理通知，这可是上头髮的红头文件，那郭志强再不放不就成超级羁押了么？正在风头儿上，也没人通知不能放，我就只好把他放了。」宋涛一脸无辜，语气中多少还带着些委屈。 市局在事发后集中精力在忙张浩的后事还有楚雨晴的救治，之后又忙着开会研究成立专案组，还真没有专门给派出所下通知不能放人。但发生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何况死的伤的又是刑警，这放在全国哪个派出所都不敢擅自放人，谁能想到这个宋涛竟然擅自放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是，宋涛又搬出了条文和上级红头文件，从程序上也能自圆其说。 「宋涛……」 「领导，您叫我？」 「行……有你的。」楼韦杰强忍怒气。「郭志强的审讯笔录给我拿来。」 「把郭志强审讯笔录拿来，全套资料，快点。」宋涛沖外面喊道。 一个年近 50 的女警答应一声，拿来了审讯笔录。 楼韦杰认真翻看，记录清晰，程序规范，记录内容正如宋涛所说，没有任何差异。恐怕年度内业考核的时候，资料都不会这么规范，楼韦杰嘴角现出一丝冷笑。 「看一下审讯监控和拘留室监控吧。」楼韦杰说道。 「审讯监控有，拘留室监控，坏了。」 「坏了？什么时候坏的？」 「坏了得有十来天了吧，我们这派出所不比市局，经费紧张，很多设施坏了都没钱修，报告已经打上去了，正等着上头批呢……」 楼韦杰不再跟他废话，去看了审讯视频。视频里郭志强供述和宋涛所说基本一致，民警也问了郭志强认不认识现场行兇的两个人，郭志强说不认识，还说他们都戴着口罩也看不清。看似视频没什么毛病，但干了多年刑警的楼韦杰从郭志强的肢体动作和语气中明显察觉出异样，从他略微颤抖的胳膊和歪斜的坐姿看，很可能受了伤，究竟是事发时受的伤，还是在派出所被人打了，就得好好查查了。 「人什么时候放的？」楼韦杰问道。 「昨天下午，可这郭志强不知道怎么想的，愣是不走，在大厅里坐了一夜，今天早上天亮才走。」宋涛让民警调取了大厅的监控，监控里，郭志强果然坐了一夜，民警上前劝他走，他也不听，还多次抬头看监控。 已经过去四个多小时了，人恐怕早就出城了，楼韦杰眼睛死死的瞪了宋涛几眼，宋涛似乎在躲着楼韦杰的眼神。 楼韦杰此行一无所获，没了关键目击证人，案子怎么破？楼韦杰心中焦急万分。楼韦杰狠狠地把宋涛训斥一顿，带走了派出所关于郭志强的所有资料。暗中安排人监视宋涛的一举一动。 宋涛在派出所门前送走了楼韦杰一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能不能过了这一关，只能凭天由命了。宋涛收起了久在基层练就的赔笑本事，换上了一脸愁容。 几天前，他突然接到 nsn 集团老谭的电话，请他去洗浴中心洗澡按摩。nsn 集团在正阳乃至整个川东都鼎鼎大名，所在分级机构更是分布在川东各个地市，自然与各个基层职能部门有着密切的联繫。甚至很多基层部门主动想攀上 nsn 集团这棵大树。宋涛混迹派出所多年，早就是老油条一根，五行八作结交甚广。老谭的大名自然如雷贯耳，不仅是因为他是 nsn 集团的人，更因为老谭在道儿上小有名气。 第四十章 悄悄放了人 宋涛准时赶到洗浴中心，泡完了澡，老谭开始说正事。 「老弟，你在派出所干了几年了？」 「十几年了，从辅警到片儿警，再到派出所所长。不知不觉啊，青春都献给所里了。」 「想不想挪挪窝？」老谭说的十分平淡，就像聊家常。 「往哪儿挪？」宋涛听了立即打起了精神，他知道，老谭既然提起，那就是不是玩笑。 「有道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挪，自然是往高处挪了。」 「谭总直说吧，需要兄弟我做什么，只要我能办到，一句话，您吩咐，我照办。」 「前一段儿，有两个小毛贼偷了点东西，听说在你那关着呢？」 「昨天确实抓了一个，他一个同伙被人给杀了。现场还死了一个刑警。」 「两个刑警一死一伤，对吧？」 「可不嘛，就忙活这事了，把我累的。」 「那没错了。」 「我能不能问一句，到底偷了什么东西？至于闹这么大动静？」 「无非就是钱呗，钱是不多，可现在遇到点麻烦事儿。你要做的，就是悄默声的把东西找回来，再把人悄默声的放了。」 「东西找回来不难，可悄默声的把人放了就难了，现场死了一个刑警，过不了两天，市局肯定要来提人，我把人放了，没法交代。」 「不白干，事成之后，挪窝儿的事马上办。」 老谭说着扔给宋涛一个储物柜的钥匙。 「这什么呀？」 「先拿着花吧。」 「谢谭总。我马上办。」 「记住一点，东西得吐出来，不过，在任何资料里都必须是 3000 块，人民币，还有一条普通的金项鍊，我说的是任何资料，包括档案和录音录像。」 「明白，那我什么时候放人？」 「就今天吧，人进了你的派出所，我想多多少少会有点伤，让人看见对你影响不好，那就天黑以后放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行。」宋涛眼珠闪过一道领悟的光亮，不由得想起了一句话，『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 但转念一想，人出了派出所，又与我何干？宋涛决定干了。 下午 3 点了，宋涛回到派出所，立即审问郭志强，当了这么多年所长，该怎么审，怎么用点手段又不会留下痕迹，他太清楚了。 没用上三招两式郭志强就招了，宋涛亲自去把东西取了回来，又告诉郭志强该怎么说，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 郭志强混迹社会多年，这一遭他早就嗅到了死亡的味道，知道这次摊上大事儿了，搞不好小命难保。眼下保命要紧，宋涛让说什么就说什么，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终于，宋涛说，你可以走了。 郭志强将信将疑，等他来到派出所门口，看到的是黑洞洞的夜色，他心里打起了鼓。逃出生天的喜悦顿时冷静下来，迈出去的一条腿又收了回来。他感到漆黑的夜色中透着寒气，让他汗毛刷刷往下掉。郭志强猜的没错，还真有两个人守在派出所外面隐蔽处等着他出去，他们是老谭的手下。为了确保万一，老谭已决定让郭志强彻底闭嘴。 郭志强多了个心眼，死活不肯出去，在派出所大厅坐了一夜。 宋涛有些无奈，但转念一想，人我按老谭说的时间放了，他自己不肯走，不怪我。这样自己心里也会少一些负罪感。 走在清晨大街上，郭志强早已发觉有人跟着，他只挑大路走，哪里人多往哪里钻，来到了公交站，选了一辆人最多的公交硬挤了上去，跟踪的两个人也连忙挤上了公交。车刚走了一站，突然车里有人喊钱包被偷了，车内顿时大乱，郭志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公交，怀里已经踹了好几个钱包。跟踪的人仍被堵在车里，等他俩下了公交，郭志强已经不见了踪影。 郭志强摆脱跟踪，连忙打了一辆出租，出了市区。下了出租后，又在路边拦了一辆长途客车，中间又倒了几次车，他绝不在站里坐车，只在城外的路边拦车，这样买票就不用出示身份证。 大多数人逃亡，总要找个人投奔，或者自己多少熟悉的地方。郭志强却没有这样做，他几经辗转逃到了人烟稀少的大西北，这里他从未来过，不会有任何人认识他，他也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人。 楼韦杰刚代行刑侦支队长职务，工作热情比以往高涨了许多。本来楼韦杰对审讯郭志强做了周密的预案，实指望通过他来撬开一个口子，一举抓捕真兇，立功受奖不说，至少能顺利坐稳支队长的位子。谁成想出师不利，这是他事前怎么也预想不到的。 郭志强找不到，不仅无法知晓杀手究竟是谁，杀人动机是什么，就连画像也没做了。他必须立即调整计划，化被动为主动。 楼韦杰想好了该怎么说，才敲响了章辛成办公室的门，汇报了去华阳区杜岭街道派出所的情况，以及对所长宋涛的怀疑和监视部署。 章辛成听后沉吟良久，「这个宋涛，的确可疑。按你的计划办吧。」 章辛成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档案袋，交给了楼韦杰。「这是楚雨晴对事发经过的详细描述，还有两个杀手的画像。」 楼韦杰心中暗喜，真是吉人天助。 他从档案袋中取出文件，他首先看到了两张画像，画像中两人都戴着口罩，不过也可以看出一个魁梧健壮，一个精干瘦弱。画像是一项专业性非常强的工作，往往市局的水平和省厅的水平差距一眼就能看出来，楼韦杰从这两幅画像的生动逼真度上就能判断，不仅生动，更显着一股老练甚至老辣之气，远超省厅的水平，这难道是出自部里专家之手？这样高水平的画像楼韦杰还是第一次见。章辛成并没有进一步说明的意思。 「画像虽然看不到五官，但对寻找嫌疑人也有很大帮助。楚雨晴在材料里详细介绍了事发经过，也描述了两人的身形、口音特徵。接下来，要集中力量，务必尽快破案。」章辛成说道。 「我马上把画像发下去，安排协查。」 马天明回到正阳，脑海里就开始琢磨两件事，第一件是姜晓赟给他的那张纸条，他不知道姜晓赟为什么会把自己儿子和罗长青联繫在一起。第二件就是杀死张浩的兇手到底是谁，背后有没有别人指使？马天明始终觉得林海东和张浩的死有一定有关联，而关联就在于入室盗窃的那两个毛贼，可惜，一个死了，一个逃了。现在，该怎么突破？ 停了职的马天明开始跟踪罗长青和林海东。 罗长青住的独立别墅，不但有高墙铁门，还安了摄像头，保安保镖日夜守护，就好像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想靠近十分困难，即使外出也难有接近监视的机会。 相比之下，林海东倒是好接近些。 一天上午，刚从章辛成办公室出来的楼韦杰在走廊看到了马天明，让他顿觉意外。 「马支队，你这是……」 「章局在么？」 「章局啊，不在，应该是去厅里开会了吧。要不，到办公室坐会儿？」 楼韦杰的办公室本来是马天明的办公室，楼韦杰搬进来之后，进行了简单地布置。看着更整洁了，还多了几盆绿植点缀。原来马天明都是坐在桌子里面，今天突然坐在桌子外面，这让他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章局什么时候回来？」马天明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估计会比较晚吧，有什么事么？」 「张浩案子的事儿，听说现在是你具体负责？」 「对，局里安排的。」 「那跟你说也一样。」 「你说。」 「现在的侦破方向，有没有林海东？」 「根据纪律，恕我不便透露。」 「好。那我来说，张浩从没单独办过什么大案要案，他只不过是一名普通警员。所以，找张浩寻仇行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楚雨晴更无可能。郭志强，孙彪，正阳人，我从没听说过他们犯过什么案，无非是一些小偷小摸。之所以有人要杀他们，最大的嫌疑应该是林海东。林海东家被他们偷了，而林海东的妻子常宁宁私下里找我帮她找回失窃财物，据常宁宁所说，也只是丢了几千块钱，几件首饰，可林海东知道以后十分恼火，还动手打了常宁宁，公然威胁我不要插手。这说明什么？林海东害怕了，他丢的东西绝不会只是几千块钱的事。而张浩和楚雨晴也是在去抓郭志强和孙彪的时候出的意外。所以，这个关键就是林海东，林海东才是最大的嫌疑人。」 「是你派张浩和楚雨晴去抓郭志强孙彪的吧？」 「当时，我只是安排楚雨晴调查线索，她和张浩去抓人，我事先不知情。」 「这可不像马支的风格，怎么敢做不敢当了？」楼韦杰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马天明。 「我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马天明冷冷的说。 「你找章局就是想说你对林海东的怀疑？」 「是。」 「你的意思是，林海东因为家中被盗，就要杀人灭口？你的这个判断有证据么？一个小小的科长家中被盗，就雇兇杀人？还杀了刑警？我会信么？章局会信么？第一，你现在是停职，无权过问案情，更无权办案；第二，你已经给章局惹了多大麻烦，给局里惹了多大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你，张浩会死么？如果不是因为你，楚雨晴会受伤么？你能不能不要总这么自以为是？别人都是傻子么？现在你还要拿这些毫无根据的荒唐猜测去左右章局的判断么？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对章局说，因为你只会让章局更被动，让局里更被动。」 马天明平静的等楼韦杰说完，沉默了几秒钟，起身离开。 第四十一章 医难盟 楼韦杰的接连质问让马天明心中如同刀绞，更加重了他心中的自责。 回到家里，马天明又拿出了姜晓赟给他的纸条，他对着纸条出神。又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马天明坐上了北上的高铁，他要去找沈处长，只有见到沈处长，才有可能见到姜晓赟。 马天明还是乐观了，他连公安部的大门都进不去。 马天明跟把门的说要找沈处长，对方问找哪个沈处长？马天明楞住了，他只知道是沈处长，可叫什么却不知道。马天明问你们有几个沈处长？把门人直接把马天明轰走了。 马天明在大门外街边蹲了两天，也没看见沈处长。 他只剩下最后一个希望了，已回到北京的楚雨晴。 马天明始终没打听出来楚雨晴的来路，但在医院的阵势，足见非同寻常。眼下，要见到沈处长，恐怕只有楚雨晴能帮忙了。 马天明硬着头皮拨通了楚雨晴的电话，电话通了。 「喂，马支，是您么？」 「我停职了，不是马支了。雨晴，对不起。」 「您千万不要这么说，那天的事谁都想不到，这和您没有关系。」 「你的伤恢復的怎么样了？」 「已经没什么事了，您停职是因为我么？」 「不，不是因为你，是我失职，不说这个了。雨晴，实在抱歉，我想请你帮个忙。」 「您说，需要我做什么？」 「姜晓赟被部里沈处长带走了，我想见见他，不知道……」 「我试试，您已经来北京了么？」 「对，来两天了。」 「等我消息。」 半个小时后，马天明收到楚雨晴发来的一条微信，「沈处长会找您。」 马天明回了两个字，谢谢。 十分钟左右，一辆越野从公安部开了出来，停在马天明身边。 马天明愣住了，车里下来的正是自己要求见的沈处长。 「马天明，挺能耗啊。」 「沈处长？您怎么知道我在这？」 「你第一天来我就看见你了，上车吧。」 马天明随着沈处长钻进越野车。 「你想见姜晓赟？」 「楚雨晴跟你说的？」 「不是你打电话找的雨晴么？」 「不会让沈处长为难吧？」 「为难是肯定的。」沈处长停顿几秒，继续说道，「你为什么想见他？」 「在你带走他之前，他塞给我一个纸条。」 「什么纸条？」沈处长有些惊讶。 「纸条上写了两个名字，马东文 罗长青。马东文是我儿子，5 年前，我在街头遭遇报復，我 3 岁的儿子马东文也失踪了。」 「罗长青是谁？」沈处长问。 「川东有名的企业家。」 「他和你儿子失踪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所以，我想当面问姜晓赟。」 「想见嫌疑人，不是不可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您说。」 「他和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如实的告诉我，不许有任何隐瞒，包括他通过某种隐秘方式传递给你的任何消息。」 「我答应你。」 沈处长启动越野车，勐打方向掉了个头，疾驰而去。 半个多小时后，越野车停在一座看守所前。 沈处长填了登记备案表，带着马天明穿过长长的走廊，拐了几个弯，来到一个房间门外，隔着门上的玻璃窗，马天明看到里面病床上躺着一个人。 「这是病房，硬体跟外面大医院比，是差了点，不过在看守所，这已经是好的了。」 「情况怎么样？」沈处长问门口的值班狱警。 「报告，精神状态比前几天好些。」 「说话了吗？」 「没有。」 「人就在里面，你可以进去了。」沈处长对马天明说。 轻轻推开门，马天明看到姜晓赟躺在病床上，床头柜上的心电监护仪时不时发出滴滴的响声。 姜晓赟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马天明稍微愣了一下，轻轻点头示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一丝微笑里似乎带着故人重逢的味道，还有些许温暖。 「姜晓赟，你怎么样？」 「很好。」姜晓赟声音不大，有气无力。 「姜晓赟，你可不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马天明轻声问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姜晓赟努力地看向马天明。 「你说。」 姜晓赟似乎蓄积着力气，吐出了三个字，「石洪森……」 「法院判决，石洪森免去公职，没收违法所得。」 姜晓赟仍在努力看着马天明，等他继续说下去。 「石洪森犯受贿罪、行贿罪，过失杀人罪，判有期徒刑 11 年，至于对你，对你的伤害，证据不足，也过了追诉期……」 「11 年……还可能减刑…是么…？」姜晓赟放松下来，轻声一字一顿的说出了四个字「枉…费…心…机」，姜晓赟嘴角翘起，马天明看出那是一丝冷笑，随后归于平静，闭上了眼。 「今天…我生日…」姜晓赟闭着眼，继续有气无力的说道，「一碗…长寿面…可以么？」 「可以。」马天明说。 「方便面…整块…煮，一个……荷包蛋……」 「等着。」马天明走出病房，来到沈处长面前。 「安排过了。」沈处长指了指自己的耳机，示意马天明他通过监听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么？」沈处长问。 「不知道，试试吧。」马天明心中也没底。 马天明走出病房后，姜晓赟睁开了眼，他努力歪着头透过高高的小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多日的阴天不知何时骤然放晴，温暖的阳光穿过小窗户洒在病床上。 今天正是姜晓赟 30 周岁生日，姜晓赟父母去世后，他的生日，就是把一整块方便面放进锅里煮，再下一个荷包蛋。 姜晓赟伸出手去触摸阳光，回忆这短暂的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温暖和美好，暖暖的阳光让他很舒服，脸上露出了笑。 「三十……而亡……不为……夭……」姜晓赟喃喃自语。 活到 30 岁，这是姜晓赟得知自己得了癌症后，给自己定的一个人生目标，为的是不让泉下的父母伤心。 人生，仇怨，剩下的已无能为力，就全交给命运吧。他曾怀着希望，但如今，再也不需要希望了，世间也再无留恋，在享受片刻温暖的阳光后，那只触摸着阳光的手缓缓垂了下去。 马天明端着一碗加了鸡蛋香葱的长寿面来到病房，看到的是心电监护仪上拉出的一条长长的直线。 马天明把面放在了桌子上，怔怔地坐下下去，他双手抱住头，不知是同情、失落还是懊恼。 沈处长察觉到异样，也来到了病房，看到眼前情景，微微皱起了眉头。 两人对着一具尸体，都沉默不语，静静的抽菸，旁边是那碗冒着热气的长寿面。 马天明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手机播放起郑智化的生日快乐歌，悲凉的歌声唱着悲凉的祝福，「你的生日让我想起，一个很久以前的朋友，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他流浪在街头……这世界有些人一无所有，有些人却得到太多……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别在意生日怎么过……」 沈处长静静地陪着马天明和死去的姜晓赟听完了这首生日快乐歌，拍了拍马天明的肩膀，「兄弟，多愁善感了吧。」 「今天也是我生日。」马天明苦笑着说。 沈处长不敢相信的看着马天明。 马天明扬起手机，里面是一条简讯，生日快乐。收到的时间是今天早上。 「嫂子发的？」沈处长问。 「前妻。」 马天明按灭了烟，「5 年前我一家被报復，那一天，我失去了两个孩子，老婆到鬼门关走了一遭，之后就跟疯了一样，后来，就离婚了，我对不起他们。」 「所以，5 年里，你一直在找儿子。」沈处长深表同情。 「是。」 马天明端起了那碗长寿面，病房里响起噼哩噗噜吃面的声音。 冬天的北京街头依然人流熙攘，一个小馆子里，沈处长和马天明对坐着，中间隔着一个北京涮锅，烧开的锅底蒸腾着白烟，沈处长把肥牛肥羊肉一股脑倒进锅里，搅了两下夹到调料碗里拌了拌，张开大嘴吃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今天我请客，就当给你庆祝生日了。」 「沈处长，谢谢。」 「一顿火锅而已，甭客气。」 「谢谢你让我见姜晓赟，虽然没问出什么，依然感谢，敬你一个。」马天明端起酒杯和沈处长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甭一口一个处长，叫我老沈吧，他们都这么叫。」 「老沈。」 「这就对了，你也甭客气，本来呢，让你见姜晓赟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呢，雨晴托的我；第二嘛，我把姜晓赟带回来，他一句话不说，医生说，这小子时间不多了，我也正发愁呢，你来了，让你见，也是看看你能不能撬开他的嘴。」 「让你失望了。」 「谈不上失望，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 「虽然咱们接触时间不长，我觉得你是性情中人，可交。」 「谢谢老沈，我干了。」马天明端起酒杯又干了，然后给老沈和自己满上。 「你大老远来一趟，也不能让你白来。姜晓赟的事，我倒是可以给你透漏一点。」 「您说。」 「这个案子本来就是你查的，你肯定又很多疑问。这些疑问，那枚徽章就可以回答你。还记得那枚徽章的样子么」？ 「记得。正面是两个圆，外圆两侧各有一个瘦长的英文字母 y 和 n，内圆是两个好像是象形文字的图案，一个日，一个月，下面各有一个水滴，下面像是一个山字，又像是 m。背面是阳光穿透乌云的图案。」徽章已经刻在了马天明的脑子里。 「没错。他是一个非法的秘密组织医难盟的徽章。」 「医难盟？」 「徽章上的 y 和 n，分别代表医、难两个字，日月是两个象形文字，这没错，下面悬着的不是水滴，而是血滴，代表着他们遭受的血的磨难。下面那个 m 不是代表山，而是代表盟。你可以把它看作是器皿的皿字，日月在上，皿字在下，就是一个盟字，泣血入皿，歃血为盟。」 「这么说，他们的成员都是遭受过医疗事故或者医疗伤害的人？」马天明迅速做出推断。 「不完全是，可能还有受害者的家属，或者他们的同情者，他们的人可能遍布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专长。他们以他们的方式復仇，相互配合，精心谋划，报復活动往往十分隐蔽，所以很难抓住他们违法的证据。他们的目标往往都是和一些重大医疗事故施害者有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繫，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看，他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在他们眼里，不是復仇，而是在伸张正义。姜晓赟就是其中之一，因为这类案子比较敏感，所以，全收上来，便于集中力量，集中线索，尽早侦破这个非法犯罪组织。我只能跟你说这么多。」 马天明听后陷入了沉思。 第四十二章 岩坡 「行了。说说你儿子的事吧，看我能不能帮上你。」老沈说道。 「目前为止，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那天在街上我遇到报復，一个重案犯叫佟翔，拿着刀想偷袭我，我老婆发现了，用伞扎了他的胳膊，救了我的命。她却被佟翔重重踢了一脚，当时她怀孕 8 个月了，孩子没了，她也差点没命。我 3 岁的儿子也被人抢走了。至今没有下落，也没找到任何线索。我至今都忘不了佟翔拿的那把匕首，一把很特别的匕首。」 「怎么特别？」 马天明翻出手机里一张照片，这是后来他对着监控拍摄的。 「这画面太模煳了，不过大概可以看清形状，是它。」 马天明一惊，「你见过？」 老沈没有正面回答，「这是东南亚一带一支僱佣兵的野战刀，特点是单侧血槽，所以血槽比较深，刀尖上挑，一旦刺入体内，放血速度更快，据说他们的习惯是刺入之后，再旋转，锋利的刀锋可以切断肋骨，拔出来就是一个外小内大的窟窿，一旦被刺中，断难活命。单侧血槽足够深，还可以在野外生存时当做接露水的水槽，露水不会浪费，还带着血腥，更激发他们的野性。它有个名字，饮血刀。」 「饮血刀？」马天明忽然觉得背后冒凉气，他想起张浩身上的伤口，法医在验尸报告上写的伤口特徵和老沈描述完全一致，很可能就是这饮血刀造成的，难道绑走儿子的人和杀张浩的是一伙人？ 「能找到人么？」 老沈摇了摇头，「他们很多退役之后，就到各国给一些大老闆当私人保镖，有的是黑户，有的是合法身份，不全是外籍，很难找。」 「佟翔的底细我查了几年，资料的很详细，但是没有查到他当过僱佣兵。」 「他们的身份都经过伪装，洗的很干净。你跟他交过手么？」沈处长说。 「交过手，他持枪拒捕，被我击毙了。」马天明说。 沈处长吃了一惊，不由得上下打量了马天明几眼，「这么说，你身手不错。」 「佟翔常年吸毒，差不多废了，如果他没有吸毒，单打独斗我肯定不是对手。」 「你应该庆幸。记住一点，下次再遇到他们，千万别手软，不然，真会没命。」 马天明心中掀起一阵波澜，自己苦苦找了 5 年，佟翔死了，本以为线索断了。想不到饮血刀又在正阳出现，说不定，他们就是佟翔的同伙，想不到竟然躲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姜晓赟的纸条上写着罗长青的名字，难道是兇手是罗长青的手下？幕后主使是罗长青？可林海东又是怎么搅和进去的？张浩去抓的是偷了林海东家的小毛贼，为什么会被手持饮血刀的僱佣兵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回到正阳，马天明本想把监视的重点放在罗长青身上，但因为罗长青身边护卫严密，难以接近。马天明思前想后，与其纠结无法监视的罗长青，倒不如集中精力从林海东身上寻找突破。 回正阳后监视林海东的第 3 天，那个被派出所放了的小偷郭志强露面了。 郭志强的露面纯属因为他自己放松警惕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 郭志强从正阳逃到大西北一个叫岩坡的小县城，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大西北，一路上茫茫戈壁，让他忽然有种超脱的感觉，生出对大自然和生命由衷的敬畏。这里的荒凉和冷清让他觉得踏实和安全。 正阳这个二线城市比起来落后很多，岩坡落后许多，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的时光。 郭志强找了家面馆，先填饱肚子，然后直奔网吧，他虽然偷了几个钱包，但里面的钱并不多，好在够他用一段。郭志强用偷来的身份证开了一台后排角落处的电脑，衣服上的帽子挡住了额头，还戴着口罩，网吧管理员也没有核实，看了一眼身份证就开了机器。 电脑前的沙发柔软而宽大，不错的睡觉地方。 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网吧度过，渴了饿了就在网吧买水和方便面，好在网吧提供开水，他可以吃上热乎乎的泡面。偶尔到网吧附近街边小摊换换口味，余下的时间就在网吧打打游戏，看看电影，如同一个网瘾青年。 一周过去了，郭志强从正阳的各种新闻中并没有看到任何关于案子的情况，似乎一切都归于平静。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他也厌倦了在网吧的日子，决定到外面给自己放放风，先找了个小馆子吃了顿好的，在冷清的街道逛了逛。天黑了，他实在不想再住网吧。就找了个小旅馆，打算再用假身份证试试，不成功就赶快离开。 他来到前台，拿出身份证，开一个单间。前台看了看身份证，又看了看他，郭志强依然戴着口罩。前台并没有让他摘下口罩，同样把房间开了。「郭先生，205 房间。」 「谢谢。」 郭志强接过身份证和钥匙，沿着楼梯上了 2 楼。楼道里灯光昏暗，有一股发霉的味道，房间小而破旧，好可以洗个热水澡，他已经很知足了。 郭志强先四处查看，窗户是推拉窗，没有安装防盗网，有紧急情况可以从这里跳下去。检查过后，他放下心来，把自己撂在床上，就像躺在阳光沙滩一样享受。 警方抓通缉志强的信息在公安内网早已发布，宾馆的住宿登记系统和治安网络联通，当郭志强入住后，当地警方就得到了信息。 警方立即和正阳市刑警支队取得联繫，楼韦杰得到消息，立即带人赶往岩坡，为防止夜长梦多，决定由岩坡警方立即实施抓捕，等楼韦杰赶到后把郭志强押回正阳。 还不到下班时间，林海东已经下到车库，此时车库几乎没有什么人。林海东电话突然响起。 「喂，你说，岩坡？」林海东已经坐进了驾驶座，正要关车门时，他忽然发现车前有一个身影晃动，花白的头髮，略弓着腰，戴着帽子围着围巾。林海东警惕起来，对电话轻声说道，「等一下。」 林海东用力拉上了车门，坐在驾驶座，手里握着电话盯着车前的陌生人。只见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想起了自己的车子在哪里，走向了十几米外的一辆哈弗。随后，车子开锁的声音响起，老人坐进车里，发动车子驶出地下车库。 林海东心中记下了车牌，他在记忆里搜索，身形和车牌号都是陌生的，确定不认识，应该是来法院办事的人吧。 「什么时候的事？嗯，知道了。」 林海东挂掉电话，驾车驶出了地下车库。刚才的哈弗已经不见了踪影。 拐进了另一个街道的哈弗车里，花白头髮的老人正是马天明，为了跟踪林海东他化了妆扮成老人。车子也是租来的，马天明脑子里又过了一遍，确信林海东不会认出自己。岩坡，这好像是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县城，林海东在电话里为什么会说到岩坡？ 此时，马天明手机响起，电话接通，里面一个压低了的声音说道，「马支，两个小时前刚得到消息，郭志强人在岩坡，楼韦杰已经带人过去了。」 对方说完之后匆匆挂了电话。 打电话的是警队的刑警雷苗，多年前一次执行任务时，马天明拉着他躲开了飞来的两发子弹，为救他马天明腿上挨了一枪，从此雷苗就成了马天明的亲信。 郭志强在岩坡，林海东刚接电话也说到岩坡，这绝非偶然。马天明瞬间脑袋嗡嗡作响。 支队两个小时前才知道郭志强在岩坡，林海东已经得到了消息，这更加坚定了马天明的判断，警队里有林海东的人，这就对上了。 为什么张浩和楚雨晴去抓郭志强的时候会遇到袭击，楼韦杰去派出所提郭志强的时候会扑空，因为有人提前给林海东透漏了消息，杀了张浩的人难道是林海东派去的？这就奇怪了，杀手如果是罗长青的人的话？他一个科长怎么能命令得了罗长青的人？他们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繫。 林海东已经知道郭志强在岩坡，那他会不会再派杀手过去？如果林海东的人抢在了楼韦杰的前面找到郭志强，那可就完了。 马天明想通知楼韦杰，但楼韦杰未必会相信，更不会听自己的意见。如果和林海东联繫的人就在楼韦杰身边，或者这个人就是楼韦杰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马天明想到此处，不敢耽搁，立即调转车头，直奔高速而去。 此时此刻，林海东已经联繫了老谭。 「林科长，你这是让我羊入虎口啊，这不是让我的人送死么？」 「老谭，我让你们办的事办不成，那块地到时候归谁，可就不好说了。」 「我跟老闆说一声。」 「我不管你跟谁说，我的事火烧眉毛，拖不得。」 「给我 5 分钟。」 20 分钟后，老三老五开着一辆大排量越野车已经在去岩坡的路上。之所以仍让老三老五去，老谭说得明白，自己的屁股自己擦，这是老谭的规矩。 正阳到岩坡县大约十一二个小时的路程，汽车的排量带来的速度优势就充分显现出来。老三老五的车在高速上一路狂奔，先是超过了马天明的哈弗，随后又超过被楼韦杰甩在后面的警车，然后又超过了楼韦杰的中排量越野，4 辆车朝着同一个目的地，在同一条高速上顶着夜色狂奔。 第四十三章 找人 郭志强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半夜醒来后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又躺下继续睡，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闪过最近的各种片段，此前他和孙彪偷到钱的喜悦，一名警察在自己面前被捅死的血腥，还有派出所外跟踪自己的两个大汉。突然，他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郭先生，205 房间。」 这是前台的声音，一句郭先生让他勐然从梦魇中惊醒，自己拿的假身份证明明姓孙，她怎么喊自己郭先生？ 郭志强连忙起身翻找自己的口袋，竟然只有自己的真身份证，那张假身份证不翼而飞，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丢了，郭志强开房间时拿的就是真身份证。郭志强的头嗡的一声大了起来，郭志强恨不得抽自己嘴巴。 忽然，门外响起轻微的响动。郭志强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 小宾馆的隔音极差，就连隔壁看电视打唿噜都能听到，房客在走廊里走来走去也是大大咧咧，丝毫不去考虑会不会打扰到一门之隔的其他房客，而此时门外的声音太过谨慎小心，而且太近了。 郭志强猜的没错，此时门外正站着 3 名警察，服务员正拿着钥匙轻手轻脚的开门。随着咔哒一声响，郭志强看到锁在动。 警察摆摆手，让服务员闪到一边。一名警察勐地推门，门被卡住了，门里侧的锁链还锁着，透过门缝，警察看到屋内一个身影正从窗户逃走。 警察后退一步，抬腿一脚把门踹开。 「不许动，警察。」 郭志强已经从窗户翻了出去，扒着墙头，一松手，滚落地面。宾馆外面是一个老旧小区，郭志强瞬间消失在了楼房之后的夜色中。 带队抓捕的警察本以为就抓一个小毛贼，还不是瓮中捉鳖一样简单。可他大意了。 郭志强从 2 楼跳下，腿受了轻伤。虽然暂时逃脱了警方的抓捕，但想离开县城却是不可能了。 抓捕失败后，当地警方才得知此案背后关系重大，立即派出大量警力以宾馆为中心四处搜捕。 「楼支队，嫌疑人逃了，我们已经调派大量警力搜捕。」 「岩坡各出入口有没有设卡，抓紧设卡，一定要把人封在岩坡，决不能让他跑了。」楼韦杰命令道。 「楼支队，这个我做不了主，您还是跟我们大队长说吧。」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楼韦杰发出一声吃惊的感嘆，「嘿，把人弄丢了还敢挂我电话？」 「楼支，他们是主，咱们是客，也不能怪他们不听招唿。」开着车的丁晏说道。 楼韦杰这才意识到对方不是自己的下属，想了想，打通了岩坡刑侦大队长李威的电话。 「李大队，我们这个案子让咱们岩坡的刑侦兄弟们睡不成觉了，对不起啦。」 「客气个啥。倒是我们没有把人按住，要向楼支说声对不起呀。」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李大队，能不能麻烦你的人再辛苦一下？」 「需要我们做什么，楼支尽管安排。」 「我建议安排人在岩坡各出入口设卡拦截，一定把人堵在岩坡，决不能让他逃了。」 「这岩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路设卡容易，小路可就多了，拦截没问题，但是难保百密一疏啊。」 「李大队，只要咱们都尽力了，也好向上头交待，至于能不能成功，咱们谁也决定不了。是不是？」 「我马上向局里汇报，协调交警还有属地派出所设卡拦截。」 等楼韦杰挂掉电话，丁晏问道，「楼支，既然他们不能把所有路口都设卡，那郭志强从小路跑了怎么办？」 「如果你是郭志强，在不知道哪个路口设卡哪个路口没设卡的前提下，你会冒险去一个一个路口试么？」 「不会。」 「这就叫震慑，疏而不漏。嫌疑人往往在这种震慑之下，就会放弃从各大小路口逃跑的想法，自乱阵脚。咱们只要一网一网捞，大概率是会把他捞出来的。」 老三老五的越野车刚驶入岩坡县城，就看到街上警车驶过，有人在刚刚路过的路口设卡。 「三哥，怎么这么多警察，不会是沖咱们来的吧？」老五有些慌了，手伸进帆布包里，却没有摸到枪，他忽然想起来，老三临行前把两把短枪、两把匕首都放在了后备箱备胎之下的暗格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慌什么。应该不是沖咱，看样子他们有大行动，咱们小心着点，尽量别用枪。」 楼韦杰的车来到岩坡时，入城路口已经设好了卡。虽有路卡，但查的主要是出城的车辆，入城车辆简单查看就放行了，楼韦杰进入县城，直奔县刑警大队。 警方经过一夜的搜捕，一无所获。 楼韦杰带着丁晏和几个当地民警对宾馆附近的棚户区、老旧小区等重点区域进行搜查，也毫无进展。眼见天已经大亮，楼韦杰心中焦躁起来。 此时，李威打来了电话，「楼支，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一无所获。你那边呢？」 「一样。」 「他妈的，这小子还能土遁了？」楼韦杰气的骂了句脏话。 「楼支，我请来一位找人的行家，只要人还在城里，就是他土遁了，也能给你挖出来。」 「什么人，这么神？」 「我们下面一街道派出所民警，人称江爷，在岩坡就没有他找不到的人。」 「有这神人，早点不请出来？」 「江爷这不出任务去了，才回来。人我已经派出去了，有消息了通知你。」 「谢了。」 公园里，一个 50 多岁的男人脸上挂着一丝疲惫，他看着公园里的各色的人。有的在散步，有的在带孩子，有的在遛狗，有的三五成群在聊天，聊着张家长李家短，谁家孩子在找对象。此人就是李大队长口中的江爷。 「聊着呢？」江爷坐在一群老人中间，主动搭讪道。 「哟，江爷，今天怎么这么闲啊？」一位老人认出了他，然后扭脸向旁边的老头老太太说道，「这是派出所的江警官，好警察。」 「嗨，闲什么呀，有任务，我呀，先来跟老哥哥们提个醒，最近要小心了。」老江故作神秘道。 「啊，出什么事了？」人群中喧闹起来。 「最近，咱们岩坡，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啊，快说说。」 「咱们岩坡，来一大盗。这大盗啊，熘门撬锁，如入无人之境啊。」 「啊，这么厉害？」 「我们家是防盗锁，没事儿吧？」 「别管什么防盗锁，指纹锁，密码锁，统统拦不住他。」 「哎呀，那可怎么办呀？不行，我赶紧回家去。」 「先别急。你就算回去了，能一直在家里守着么？」 「就是啊，你们警察还不赶快把这飞贼给抓了。」 「正抓呢，可是这飞贼啊，太狡猾，跟我们警察躲猫猫。为了咱们岩坡的安全，也为了大家的安全，咱们警民要联手，才能把这小偷给抓住。」 「咱们怎么联手啊？」众人纷纷问道。 「我这有小偷的照片，我编辑了一条微信，这样写的啊，岩坡来了小偷，此人熘门撬锁，还会功夫，见到立即报警，千万不要擅自行动。联繫人，江警官，电话 139………，打不通就打 110。你们都有群吧？」 「有啊，我好几个群呢。」 「这样，都加一下我微信，我把这条信息转给你们，你们就往群里转，什么广场舞群、老头老太太群、家族群，越多越好，转发就是为民除害。」 一时间，这条信息和郭志强的照片通过老头老太太的微信群快速传遍岩坡县城，警方的眼线遍布岩坡的大街小巷。 江爷找了个僻静地方，拨打电话，「李大脑袋，在哪呢？」 「江爷，您找我，我 5 分钟到。」 「你知道我在哪么 5 分钟到。」 「江爷，您大驾光临我的地盘了，我能不知道么？」 「哟，看来这一片是你的辖区啊。」 「江爷，您别拿我开涮了，我说错了，谁不知道这是您的辖区，我在您的地面儿上混口饭吃。」 「少废话，赶快过来。」 李大脑袋原来是这一片的惯偷，被江爷抓了几次，决心痛改前非，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改行卖菜，近半个岩坡县城的菜摊都是李大脑袋这条线上的。 李大脑袋来到江爷面前，点头哈腰陪着笑递上烟，打着了火。 「江爷，您大驾光临，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是岩坡菜王，我敢吩咐你？」 「江爷，江爷，别吓我了，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兄弟做的不对的，您揍我，我二话不说。」 江爷吐了口烟，「跟道儿上的还有来往么？」 「江爷，我哪儿敢啊，早改邪归正了。我，还有我的兄弟们，谁要是偷过一分钱，把我手剁了。」 「少废话。找个人。」 「谁？」 「他，刚到岩坡不久，外乡人，见过么？」江爷给李大脑袋看手机里的照片。 「没见过。江爷放心，我让兄弟们找，保准给您找着。」 「要快。让你道儿上的朋友也帮着一起找。」 「行。」 李大脑袋答应之后心中懊悔，「不是，江爷，我不跟您说了么，我早改邪归正了，道儿上真不认识人了。」 「废什么话，你屁股上有屎没屎我还不知道？你认识那些小鱼小虾我才懒得抓，找人是大事儿，正经事儿，赶快去办。你要是不出十分力，你给我等着。」 「明白了江爷，我有十分力决不出九分九，您就等消息吧。」 李大脑袋领命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江爷搓了搓疲惫的脸，奔老城棚户区去了。 一个民警一个人在街上走着，他也是岩坡负责搜捕郭志强的警察中的一员，对讲里不时传来其他警员通报的最新情况和调度指令。 只见这位民警拐进了街边的公共卫生间，搜查了一遍，卫生间里没人，然后推开一扇小门，站着尿了起来。 忽然，他觉察到背后黑影一闪，还不等他回头，脑袋上挨了一记重击，顿觉眼前一黑，靠着墙滑坐在地上，昏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 狭路相逢 「对不住了。」民警迷迷煳煳似乎听到有人说话。 一个黑影取下民警的对讲机，此人正是马天明。 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一个年轻人高声接着电话。 「我能干嘛，趴活儿呗。别逗了，这年头儿找人还有重赏的？我就见找狗有重赏的。找，没说不找啊，那人叫什么名儿？郭志强？有照片儿没？行，我在群里，我看看啊。」 年轻人是个瘦子，外号鸡排，他平时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也算是半个混社会的。鸡排挂了电话，在群里看到了郭志强的照片，他正在琢磨自己是不是见过这个人的时候，忽然觉得天暗了下来，抬头一看，两个壮汉拦住了自己。 半分钟不到，鸡排眼眶乌青，鼻青脸肿，嘴角淌着血直喊饶命。 「谁在找郭志强？」 「我也不知道，刚接电话，说找到了有重赏。」 「你帮我找到他，找到了，我放了你，找不到，打断你的腿。」 「大哥饶命，我找，我找。」 老三老五通过鸡排随时掌握着搜索郭志强的进展。 搅动整个岩坡的郭志强此时并不在公园、网吧、偏僻街道或者棚户区里，他知道这些地方虽然看似隐蔽，但却是警察搜查的重点，他此时躲在警察想也想不到的地方，岩坡一个商场顶楼的天台上。 有一对年轻恋人上天台看风景，郭志强便偷偷熘了下来，躲在了 5 楼的步梯间里，他尽量把脸埋在衣服里，抽着烟让自己保持冷静。 忽然，楼梯间的防火门被推开了。一个老头和老太太吵着嘴走了过来，老头要走楼梯下 3 楼，老太太让坐电梯，虽然拗不过老头子但嘴上不停地抱怨。 「嘿，谁让你在这抽菸呢？看你把这地上造的。说你呢。」老头终于有地方撒气了。 郭志强抬起了头，瞪着眼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老头一看吃了一惊。 「坐电梯坐电梯，听你的还不行么？」 老头拉着老太太往回走，老太太还在嘟囔。 「你这人就是，说变就变。」 老头出了步梯，边往商场里面走，边制止了老太太。「别说话，那个人我看着像那个飞贼啊，就群里都在转的那个。」 「哎呦，那怎么办？怎么办？」老太太慌了。 「报警吧。」 老头摸出手机拨打电话，「喂，是江警官么？我要报警，那个飞贼，找到了，找到了，在百花商场，5 楼步梯间。」 老人貌似警惕，可他却改不了老年人打电话大声嚷嚷的习惯，让趴在门缝看着他们的郭志强听得清清楚楚。 郭志强勐地松了防火门，沿着楼梯往下跑。 老头听见门后的响动，回头看到郭志强逃跑的背影，「江警官，人跑了，你们快点啊。」 江爷收到消息，立即通报给李威，警方从各个方向朝百花商场合围过来。 郭志强跑出商场，直奔偏街僻巷，三拐两拐没了踪影，李大脑袋的眼线也发现了郭志强，在群里发布消息。 鸡排也得到了消息，立即告诉了老三老五。老三一巴掌把鸡排打晕，塞进了一处偏僻的垃圾桶里，然后拿着鸡排的手机，和老五从城北朝着朝阳路跑去。到了之后，却扑了个空。 这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老谭坐在办公室里悠然的品着茶，摆在茶台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老谭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不等老谭说话，对方先开了口，「为了林海东，让我冒险出手，值得么？」 「林海东如果栽了，就可能把集团牵连进去。这是老闆的意思，咱们只管照办。」 「人在康庄路。」电话里响起了嘟嘟声。 老谭立即拨通了老五的电话，「人找到了吗？」 「正在找。」 「人在康庄路，快。不能让警察抢了先。」 老三老五立即向康庄路奔去。 楼韦杰、李威、江爷等人也从不同方向朝康庄路奔去。 此时，警方的对讲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李队李队，顺城路公厕发现申泽被人打晕，铐在了墙上。」 「人怎么样，人怎么样？」李威喊道。 「李队，人没事，人已经醒了。」 「妈的，还敢袭警。」李威骂了一句。 「李队，申泽的枪丢了，对讲也不见了。」 「什么？」李威瞪大了眼睛，立即对着对讲问道，「谁让你们单独行动的？有没有发现袭击者踪迹？」 「没有。」 「都听好了，上厕所也要两个人一起去。孙凌，安排人调附近监控，其他人撒网给我搜。我现在过去。」 顺城路公厕、百花商场和康庄路基本上是一个三角形的三个点，警方不得不分头行动。 「郭志强很可能在顺城路附近，你带人过去。」楼韦杰对丁晏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楼支，你一个人要当心了。」 「你们也要小心。」看着丁晏离开，楼韦杰拔出了枪，看了看满膛的子弹。 一条窄窄的街道里，郭志强慌张而小心翼翼地躲藏着。街上行人稀少。郭志强觉得这和前不久在正阳出事的那条偏僻街道何其相似，那次，孙彪死了，还死了一个警察。希望今天能躲过一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忽然一个大汉出现在他的面前，郭志强万万想不到，自己跑了一千多公里，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了他，那个戴着黑口罩，一双眼凶光的壮汉，郭志强感受到了杀气，扭头就跑。 郭志强慌不择路，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呦呵，在这儿呢？找你可真不容易啊。」说话的正是江爷。 郭志强拼命想挣脱，被江爷按住了脖子。 老三和胡同另一头闪出来的老五步步逼近，江爷预感到不妙。 「你们什么人？」 「把人给我，你快点滚蛋。」老三喊道。 「还挺横。」江爷看出了两人不是善茬，他掏出手铐准备先铐住郭志强，当铐上一只手的时候，江爷眼角余光看到一个黑影已经扑到了身前，江爷一个闪身躲过迎面一拳，郭志强趁机挣脱，朝另一边逃走，老五已经飞奔过去，堵住了郭志强的去路。 郭志强看前面是一个壮汉拦路，后面是两人在撕打，情急之下，使出浑身力气勐跑几步上了墙头。老五也立即上墙追了出去。 江爷今天遇到了从警以来最强的对手，身上脸上已经受了伤，连拔枪的机会都没有。好在老三并不想要他的命。 「警察，不许动。」忽然，拐角处跑来一人，手里举着枪，正是岩坡的刑警刘方。 老三左肘勒住江爷的脖子，用江爷身体护住自己，看着刘方一步步逼近。 「放开他。」刘方喊道。 江爷被勒的青筋暴起，双眼通红，脚已经离开地面。老三右手抓住江爷的皮带，像扔包袱一样把他扔向了几米外的刘方。慌乱中，刘方被撞的站立不稳，老三紧跟上前一脚把刘方踢翻，又抬起脚踢在了他的头上，刘方当场昏迷。江爷也重重的摔在了墙上，滚落在地。 就在老三要踢江爷时，另一名赶到的便衣朝天开枪示警后，朝着老三开了一枪。老三闪到墙角，拔出了手枪还击。 江爷稍微缓过来一些，连忙翻身躲向一边，颤抖着手拔出枪来。开枪的便衣已经被击中了倒在地上，江爷抓住机会探身射击，老三手疾眼快躲过数枪，立即扣动扳机还击，江爷应声倒地，腹部一片血红。 正待老三要开第二枪时，被一人飞身扑倒，老三的手枪被打落在地，两人拳来脚往打在一起。老三身手了得，临危不乱，很快占据上风，把来人打翻在地，此时才有机会仔细看此人到底是谁。 「马天明？」老三吃惊地喊出了口。 「你认识我？」马天明擦擦嘴角的血，站立起来，也有些吃惊。 「那就新帐旧帐一起算。」老三拔出匕首，在阳光照耀下寒气逼人。 马天明眼睛瞪了起来，死死地盯住匕首上深深的血槽和上挑的刀尖，饮血刀，马天明眼里怒火迸发。 这正是 5 年前遇袭时出现的饮血刀，找了 5 年，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他突然想起沈处长说的话，再遇到他，千万别手软，不然没命地就是你。 马天明看看地上已经躺着的两个人了，打起了万分的精神。 「身手不错，你是警察？」江爷靠着墙，气息微弱地问道。 「是。」 「接枪。」江爷用尽力气，把枪扔给马天明。马天明飞身接住手枪就地翻滚，正要举枪还击时，饮血刀已直迎面飞来。 老三匕首甩向马天明，几乎贴着马天明的脖子飞过，老三早已抓起了枪朝马天明射击，马天明的子弹也出了枪膛，电光火石之间，两发子弹擦身而过，老三腰部中弹，向后退了几步，靠在墙上，马天明只觉得一阵热辣辣的风让眼睛睁不开，随后太阳穴一阵麻木，一股热流淌了下来。 马天明电光火石之间已瞄准了老三，扣动了扳机，只听见咔哒传来一声空响，弹夹已经空了。枪里没了子弹。 第四十五章 嫌疑 马天明枪弹夹空了。 老三的子弹几乎是擦着马天明的额头射进砖墙，溅起一块砖渣插入马天明太阳穴中。马天明一阵眩晕。另一发子弹又飞了过来。马天明凭着本能尽力躲闪，只听噗的一声，肚子上被撕掉一块皮肉，马天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砰砰，枪声再次响起。 老三应声倒地。 老三身后，李威双手举枪，怒视前方。 李威上前，踢开老三的枪，老三嘴里喷着血。李威又来到江爷面前，江爷已经气息微弱，那名便衣应该只是昏死过去，他又来到马天明面前，马天明已经靠着墙坐在了地上，枪已扔在地上，李威踢开了马天明身边的手枪。 「不许动。什么人？」 「马天明，正阳市刑警副支队长，停职了。」马天明满头大汗。 「枪哪来的？」 「他给的。」马天明抬手指了指江爷。眼前一阵摇晃，晕了过去。 等马天明醒来，已躺在病床上。 「醒了？」护士问道。 「这是哪？」马天明问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这里是岩坡县人民医院，好好休息。」护士说完走了。 马天明头上缠着纱布，肚子上裹着腹带，伤口热辣辣的疼，头依然发昏。他在努力回想之前的事。 一会，楼韦杰和李威来到病房。 「介绍一下，这是岩坡刑警大队长李威。」楼韦杰说道。 马天明点点头。 「你怎么会在岩坡？」楼韦杰问道。 「我说旅游，你信么？」 「你自己信么？」楼韦杰反问。 「马天明，我们不是来跟你斗嘴的。是不是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你才一路追到岩坡的？」 「我不想回答。」 「好，不说是吧。那我就查，别怪我查出来对他不客气。」 马天明默不作声。 「马天明，是不是你袭击了申泽，把他铐在公共卫生间里，还抢走了他的枪和对讲机？」 「是我拿了对讲机不假，不过。他不是我打晕的，也不是我铐的，我更没有拿他的配枪。」 「你说的是真的？」 「李队，我也是一名老警察，虽然我现在停职了，但袭警的事我干不出来，偷配枪的事，我更不会干。当时的情况是，我看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公共卫生间，几分钟后只出来一个人，虽然穿的便衣，我一眼就看出来是警察。我到卫生间看到一个人被铐在墙上，人昏倒了。我检查了，他伤得不重，也没有发现配枪。对讲是我拿的，这个我认。」 「你说是另一名警察打昏了申泽？」 「我不能确定。」 「那人是谁？认识么？」楼韦杰问道。 「离得太远，没看清。蓝色短款羽绒服，黑色帽子，黑色裤子。身高大概 175 左右，体型中等偏胖。」马天明说道。 李威用怀疑的目光看看马天明，又看看楼韦杰，「你说的话，我一定会调查清楚，你最好别骗我。」 在自己的地盘上，自己的警员被人偷袭，还抢走了配枪，这可不是小事。在这个小县城里，还是头一次。带人协助正阳警方抓捕逃犯，本来就是出力不讨好的事，办好了顶多是落个人情。现在可好，人情已经无所谓了，这次丢人不仅是丢到家了，还从大西北丢到了东部沿海的川东省。关键这还不只是丢人的事，枪丢了，万一抢枪的人用这把枪再犯下命案，那责任可就大了。李威懊恼羞愤，出的气越来越粗了，转身要走。 「李队，我可不可以问一个问题。」 「你说。」李威停住了脚步，转回了身。 「杀手情况怎么样？郭志强抓到了吗？」 李威看了看楼韦杰，不知能否向他透漏情况。 「杀手死了一个，跑了一个。郭志强后背中枪，又受了严重外伤，还在昏迷。」楼韦杰说道。 「是最先到的现场？」马天明问。 「是我。我赶到的时候，杀手已经跑了，郭志强已经重伤昏迷。」楼韦杰说道。 马天明死盯着楼韦杰，楼韦杰也盯着马天明。 「李队，江爷醒了。」一名警察来到李威身边说道。 李威转身离开病房，楼韦也要转身离去。 「楼支队。」马天明突然叫住了他。 「什么事？」楼韦杰站定，冷冷的问道。 「郭志强能活么？」 「能活，但能不能醒，就不知道了。」 江爷醒了，李威从江爷嘴里得知，是马天明救了江爷，岩坡警方虽有人受伤，但好在没有牺牲，李威悬着的心终于稍微落下一些。 郭志强伤情严重，马天明也有伤在身，楼韦杰一行只得在岩坡暂住几天，等他们情况好转再回正阳。 这几天里，岩坡刑警查清了两件事，第一，逃走的杀手是从岩坡一座十几米高的跨铁路桥跳到运煤的火车上逃走的。第二，通过查阅附近监控，找到了一个人尾随申泽进公厕的画面，不过此人出现在画面里只有几十秒钟。看不出面部特徵。马天明的嫌疑解除了。 可在马天明的心里，楼韦杰的嫌疑始终没有解除。 怎么那么巧一个人袭击了一名警察，调走了警力，又怎么那么巧，是楼韦杰找到了郭志强，还让杀手逃走了。楼韦杰毫髮无损，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 马天明脑海里又想起了那把单侧血槽刀刃上挑的匕首，还有那句「那就新帐旧帐一起算」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浩被杀，这是兇手欠的血债，他说的帐绝不是这个，那会是什么？难道和佟翔袭击自己是同一个原因？因为多年前击毙了一个毒贩，这个毒贩是他们的兄弟？儿子也是因为他们的復仇才被掳走的？ 马天明又想起了袁玮给他的纸条，难道罗长青和佟翔还有这两个杀手有关？马天明越想越头疼，似乎被一团迷雾包裹着。 现场击毙的杀手照片、指纹、血型资料传到正阳查证，资料就像白纸一样干净。连户籍信息都没有，这就更奇怪了。 但楼韦杰和章辛成提供的两张嫌疑人画像对比，确认死的这个正是其中之一。这个人被他命名为嫌疑人一号，而逃走的应该就是嫌疑人二号。楼韦杰觉得有些丢脸，用嫌疑人加数字来加以区分，这是从警以来几乎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几天后，郭志强依然深度昏迷，马天明已经恢復差不多了，楼韦杰带领车队返回正阳。楼韦杰在前面开路，后面警车押队，中间是一辆救护车，一辆商务车，马天明已经可以下床，本来要坐警车回去，李威特意给他申请了一辆宽敞的商务车，以表达对马天明救下江爷的谢意。楼韦杰不肯坐商务车，几名刑警自然也不好去坐，偌大的商务车就成了马天明的专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老五从几十米的跨铁路桥上跳向运煤车的一刻，就没打算能活命。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只摔伤了一条腿，老五感嘆五兄弟里只有自己命最硬。他没敢回正阳，直接逃到了海边的一座小城。 回到正阳后，郭志强被直接送进了重症加护病房，安排刑警轮班保护，马天明也被安排进了医院治疗。 正阳市公安局会议室里，局长章辛成坐在正位，政委肖建平也赫然在座，专案组成员全部到会，楼韦杰正向两位领导汇报岩坡之行的详细情况，以及对下一步侦查方向的判断。 「经过和画像比对，我们确定被击毙的嫌疑人就是杀害张浩的兇手之一，另一个兇手应该是从岩坡一座几十米高的跨铁路桥上跳进了运煤的火车逃走的。」楼韦杰说道。 「几十米高，跳上火车逃走？摔也得摔死，他难道是蜘蛛侠啊？」肖建平质问道。 「他不是蜘蛛侠，而是僱佣兵。」随着门外一阵骚动，马天明头上裹着纱布闯了进来。 肖建平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马天明，顿时火冒三丈，「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章辛成面无表情看着马天明。 楼韦杰看看两位领导，一时不知是该跟着政委把马天明赶出去，还是跟着局长保持沉默。 马天明径直走到会议桌前，看着局长和政委说道，「杀害张浩的两名兇手，就是在岩坡追杀郭志强的人，他们两个和被我击毙的佟翔都曾在东南亚一带当过僱佣兵，因为他们都用同样的匕首，匕首的特点是，锋利无比，刀尖上挑，单侧血槽，一旦刺入体内，放血速度极快，他们往往还会在刺入人体后旋转匕首，伤者体内就会留下一个里大外小的窟窿，十分残忍。不相信的话，可以查一下张浩的验尸报告。」 章辛成和肖建平看向楼韦杰，楼韦杰轻轻点了下头，他是在告诉两位领导，马天明所说属实。章辛成依然面无表情，肖建平像是后背钻进一股凉风，不由得轻轻颤抖了一下，右手紧了紧衣领。 「你怎么知道用那把匕首的就是僱佣兵？」章辛成瞪着马天明，厉声喝道，「说。」 章辛成的发火让在座众人一惊，楼韦杰嘴角微微上翘，冷眼看着马天明。 「我调查发现的。」马天明顿了顿说。他临时改变主意。 第四十六章 爆炸 马天明忽然改变了注意，不能当着这么多人说出公安部沈处长私下透漏给他的消息。 章辛成呵斥道，「出去。」 马天明退了出去。 「继续开会。」肖建平说道。 回到医院，马天明就被护士数落为什么跑出去了，马天明应付几句，回到病房，等候医生来给伤口换敷料。此时才感觉到肚子上的伤口又钻心般疼痛，医生拿着一个消毒包来到病房，示意马天明躺下，掀开衣服，伤口渗出血来，医生戴上橡胶手套，拿起镊子揭下敷料，用碘伏消毒，又重新粘上敷料。 「大夫，我这什么时候能拆线？」 「再等几天。」大夫冷冷的撇下一句话，离开病房。 马天明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他躺在病床上，仔细盘算着下一步的计划。 这里是正阳一栋高档小区，公安局在这里团购了几栋楼，基本都是七八年前有职务的人才有购房资格，算是内部福利。章辛成就住在这个小区，这栋楼视野开阔，南北通透，被称为小区的楼王。 天色已经黑透，章辛成走出电梯，楼道的感应灯立即亮了起来。 章辛成来到门口正要开门，拿着钥匙的手突然停住，每次出门他都会用钥匙把门反锁，摆正钥匙之后再拔出，锁眼儿都是端正地横平着，但今天这锁眼儿却是歪的。妻子已经退休，最近去外地旅游了，门锁被人动过。 章辛成提高了警惕。他缓缓把钥匙插进锁眼，轻轻拧动，门敞开一条缝，章辛成装作像平时一样开门进屋。手里已经超期了放在门口橱窗的一只奖盃。 突然，客厅的檯灯亮了，檯灯旁边是一个黑影。 「章局，怎么进屋不先开灯啊。」黑影问道。 「你不是开了么？」章辛成说道，顺便打开了客厅的大灯。 沙发上坐着的黑影正是马天明。 「您怎么发现是我的？」马天明问道。 「在正阳敢撬公安局局长的门锁，还敢坐在家里等我的，除了你马天明，找不到第二个。」 「局长英明。」马天明上前接过了章辛成手里的奖盃放回橱窗。 「你嫂子如果在家，你敢来这么一手，把她吓出个好歹来，我饶不了你。」章辛成换了拖鞋，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我知道嫂子不在家，在外面旅游呢，嫂子在的话，我哪儿敢啊」 「你怎么知道的？」 「我在嫂子朋友圈看到的。」 「你小子，换鞋没有。」 「换了。」马天明抬一抬穿着张新成家客用的一次性拖鞋。 「我说这么臭呢。」章辛成坐到沙发里，「说吧，那僱佣兵还有匕首是怎么回事？」 「公安部沈处长私下告诉我的。」 「见到沈处长了，面子不小啊。」 马天明没有接章辛成关于沈处长的话题，而是继续说着匕首的事，「那把匕首就是东南亚一带僱佣兵的野战武器，有一个名字，叫饮血刀。佟翔也用的这种匕首，5 年前袭击我的时候，拿的就是这把匕首，张浩的伤口特徵证明兇器和这种匕首完全相符，在岩坡，我也看到了同样的匕首，所以，杀害张浩的兇手就是追杀郭志强的兇手，他们和佟翔有关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嗯，当过僱佣兵，怪不得张浩和楚雨晴两个人一死一伤。还有什么发现？」 「我怀疑，局里有内鬼。」 章辛成眼神立即犀利起来，盯着马天明问道，「有证据么？」 「没有。但是，疑点太多。第一，楼韦杰去派出所提郭志强，派出所似乎提前得到消息，擅自把郭志强放了，还把刑讯逼供的痕迹抹的干干净净；第二，郭志强逃到了岩坡，警方赶到岩坡，杀手后脚也到了岩坡，他们哪里来的消息？第三，在岩坡抓捕郭志强的过程中，一名刑警在公厕被打晕，可能袭击他的人我刚好看到，身形步伐虽然可以伪装，但一看就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绝不是一般老百姓。我怀疑，可能就是我们派去的警察。」马天明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发现的三个疑点。 「天明啊，作为警察，要敢于怀疑一切，但是，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讲。至于有没有内鬼，谁是内鬼，拿到证据才能下定论。」章辛成低沉而严肃的说道。 「是。」 「你有什么计划？」章辛成问。 「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查出内鬼。」 「说。」 「对局里可能泄密的人全部上手段，安排人跟踪监视，监听他们的所有通讯。」 「如果他们不动呢。」 「他不动，就让他动。我们警方可以对外放出假消息，就说郭志强已经醒了，他已经向警方全部交待，包括他都偷了林海东的什么东西，还有派出所所长宋涛逼供的情况，引蛇出洞，一旦他动了，就可以顺藤摸瓜，请君入瓮。」 沉默了片刻，章辛成开口了，「对自己人上手段，风险太大，别说是正阳，就是整个川东也没这么干过，不管部署多周密，都会影响队伍稳定的，胜算也不大。我再考虑考虑吧。」 「那好吧。」马天明难掩失落。 「你小子，还有什么瞒着我的？」章辛成突然问道。 「我哪儿敢瞒着您啊？」马天明跟踪林海东和罗长青手下的事绝不能提，还没有真凭实据，一旦说了，就捅了马蜂窝，章辛成必定会让他停止监视。 章辛成斜看了马天明一眼，马天明从眼神里看出那是怀疑。 「我发誓。」马天明说道。 「发誓？对天发誓天阴，对灯发誓灯灭。」 「您真会挖苦我。」 「行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很快就可以復职了。」 「真的？什么时候可以復职？」 「过了春节吧。这段时间你好好养伤，这可是我给你争取来的，告诉你，绝无第二次。」 「谢谢章局，我保证，以后再不给你闯祸。」 「趁这段时间，把你该办的事，办了。復职以后，给我老老实实干。」章辛成盯着马天明说，马天明从章辛成的话里似乎听出了什么，又似乎只是他对下属以示关怀的随口叮嘱。 春节来了，没有鞭炮，没有烟花，这年越发没了味道，除了吃吃喝喝，似乎和平时也没有太大差别。马天明的年更和平时没有分别，冰箱里只有速冻饺子和青菜、鸡蛋、挂面、方便面和茶叶，茶几抽屉里摆着香菸，吃的用来续命，茶叶用来提神，香菸用来排解忧愁。 过年期间，林海东和老谭似乎都特别忙，迎来送往，无非是送钱送礼，马天明都懒得跟踪了，这些藏在人情往来之下的灰色财物早已成了尽人皆知的规则，只要不是故意在监管部门眼皮子底下搞，似乎已经没人去管，也懒得去管。 春节过后，有的单位已经上班了，有的还没有上班，马天明还没有接到復职的通知。林海东和老谭依然忙碌着，马天明撞大运似的两头监视，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发现什么。 又是一无所获的一天，马天明早已习惯了这种失落。 这天，他开着车走在熙攘的街道，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隆声，就在马天明的右侧不远的居民楼上，一个窗户里窜出火光和黑烟，随着飞出的还有一个人，紧接着是阵阵的尖叫声。 是爆炸。 马天明立即调转车头，开到了路的对面，前面路口左转就是去往爆炸楼栋的路。马天明忽然靠边停住了车，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復职，此时不是一名警察，去了又能怎样？ 街边巡逻的警察鸣着警笛从马天明旁边驶过，人流和车流给警车让开一条路勉强可以通过，警车过后立即恢復了拥堵。马天明还是下了车，向事发地跑去。 爆炸楼栋紧邻一个小区的围墙，人飞出楼栋坠落围墙外的地面，拥挤的人流已经彻底截断了这条路。警察在维持秩序，拉警戒线，警告围观的不许拍照，赶快离开，有的警察在用电话汇报着情况。 马天明挤到了人群的前面，问旁边看热闹的怎么回事，旁边的人七嘴八舌各说各话。 几分钟后，消防车鸣着笛赶到，物业引导着消防车进入小区上去灭火，救护车也赶到了，急救人员抬着担架、拎着药箱，警察呵斥人群让开通道，急救人员蹲下检查，坠楼人身下继续躺着血，有的围观者见到血腥不由得干呕起来，扭头离开，有的人还在壮着胆子围观。 「这么高摔下来，早死了，还救个球啊。」人群里有人说着风凉话。 旁边几个随声附和着，「就是啊，能活就见鬼了。」 急救人员检查完，站起身对警察说了几句，给尸体蒙上了白床单，然后抬着担架拎着药箱走了，人群中掀起一阵哄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急救都走了，肯定死了，是不是要叫殡仪馆啦。」有人继续说着风凉话。 又有两辆警车赶到，驱散了围观的人群，马天明也随着人群里开。 第二天，马天明像往常一样监视着林海东，天色已近黄昏，乌云遮挡着西天的太阳，几道金光散射之下是还没有黑的白天，乌云遮蔽之处似乎已经提前进入了黑夜。 马天明跟踪林海东来到一处茶楼，茶楼在 5 楼，从茶楼包间透出的金碧辉煌的光判断，这绝不只是一个喝茶的地方，而是一个吃饭喝酒的隐蔽场所，再说，又有谁会大晚上的去喝茶呢。 马天明真佩服林海东的肝脏，它是怎么做到的每天都能分解那么多酒精，真替他肝儿疼。 马天明正在胡思乱想，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来到了一楼的台阶，此人正是老谭。马天明勐地坐直了身子，林海东和老谭要见面了。 第四十七章 雨夜 林海东和老谭见面绝不是喝酒吃饭，必定有要事要谈，马天明按捺不住激动，跟踪了这么久，或许突破就在今晚。 似乎老天也感受到今天的不一般，竟然轰隆隆打起了春雷，接着下起雨来。川东的天气就是这样，过了年就会下雨，近些年来，天气似乎越发的不正常了，这雨下得就像是夏天般勐烈，只是寒意未消，让人瑟瑟发抖。 一楼门口的服务生看看天，退了回去，关上了门。越是高档的地方，就越是显得低调，也不用讲究开门迎客那一套，来的都是熟客，提前都会打电话预约，门关了楼上的反而更安心。 马天明下了车，冒着雨来到楼下墙根处，四处看了看，找到一处趁手趁脚的地方，徒手爬了上去，脚踩着 4 楼 5 楼交接处的装饰外沿，双手紧扣着 5 楼包间外的窗户沿、空调外机支架、排水管这些可借力的东西，他时而背紧贴着墙一寸一寸地挪动，时而猫着腰从窗台下挪过去，时不时的偷瞄下包间里的人。 终于，马天明从包间的窗户缝隙看到了林海东和老谭。 找我来，有什么事？」林海东冷冷的说道。 「老弟，约你见面，我是想当面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偷了您东西的那个郭志强，我已经按照约定收拾干净了，这难道不是个好消息么？」老谭得意地说。 「不过，据我所知，他人还没死，已经回到了正阳，就在警察的严密监视之下。」 「你放心，据我所知，郭志强醒不过来了，跟死人没有两样，大可放心。」老谭在据我所知的我字上特意加重，显示自己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而且，十分可靠。 「为了帮你办这事儿，我还搭进去一个兄弟。这个好消息，来的不容易啊。难道不值得喝一杯么？」 老谭说着端起了酒杯，林海东也只得端起了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重重的把杯子蹲在桌上，闪烁的眼神可以看出他还有些担心。 「老弟啊，我这一边为老弟你办事，一边为老闆办事，我也不容易啊。老弟你的事，我办了，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也该办了？」 「你们 sns 集团，为什么就非要瑞隆集团那块地呢？」 「这个我从不过问，老闆交代的事，我只负责办好。」 「以你们 nsn 集团的实力，什么地拿不到？为什么非要去蹚这摊浑水？」 老谭慢慢放下筷子，沉思了一下，开口说道。 「老弟，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知道 nsn 集团这个名字的含义么？」 林海东疑惑的看着老谭，摇了摇头。 「有人说，nsn 是 never say never 的简称，代表 nsn 集团的永不言败、锐意进取的商业精神。也有人说，nsn 就是你是你的简称，意思是 nsn 集团在生意厂商向来分明，你是你，我是我，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做生意的要拎得清。可这都不对。老闆的意思，很简单。nsn 是对竞争对手说的，本意就是三个字，『弄死你』，董事长只信奉一条，那就是在 nsn 集团前进的道路上，佛挡杀佛，魔挡杀魔。所以，集团才能在老闆手上，用了 18 年，就发展成正阳第一川东前三的民营企业。每个企业家都有每个企业家的性格，每个企业也都有自己的办事风格。这，就是 nsn 集团的风格。」 「明白了。」林海东冷眼看着老谭，背后泛起一股寒意，他知道，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根本不会讲什么规则。 老谭身上传出一阵手机振动的声音，老谭放下酒杯，从怀里掏出一部老式直板手机，竟然是诺基亚。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老谭说着去了卫生间，随后传出了反锁的声音。 窗外依然下着雨，马天明一脚踩着空调外机，一脚踩着楼层装饰外沿，手扒着墙和排水管，偷偷观察着包间里的动静。 老谭坐在马桶上，接通了电话，声音压的很低。 「钱什么时候给？」 「你要的美金，现在管这么紧，再等等吧。」 「我等不了了。」 「那人民币吧，全世界一样花，不就沉点儿么？」 「抓紧，老子一天也不想在这躲着了。」 「你再忍几天，钱这几天我派人给你送过去。等我消息。」 躲在墙外的马天明伸长了耳朵，但窗外的雨声干扰着，老谭声音又压的很低，却一句也没听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这是老谭用来处理机密通信的专用手机，号码只有特定的几个人知道。 老谭又回了几条简讯，用智能机回了几个电话安排事情，随手把两部手机放在洗手台上，为了防止溅水，放的离面盆略远一些。老谭扯了手纸擦擦屁股，提上裤子，来到镜子前洗了洗手，又看了看头顶稀疏的头髮，都露出大片头皮了，老谭无奈的嘆口气，抽了张纸擦手，一只手拿起手机离开了卫生间。 此时卫生间的窗外，马天明正通过窗户缝隙往里面观察，赫然看到洗手台上放着一台老式直板手机。 马天明缓缓站直了身，挪动身子从窗户缝隙看了看包间里老谭已经和林海东开始说话，马天明重新回到卫生间窗户的位置，从外面慢慢拉窗户，他想从窗户钻进去。但是窗户两侧连接窗框的轨道锁死了窗户可以向外推开的最大高度，勉强可以探进去头，却断然无法钻进去。马天明从口袋里掏出多功能刀具，打开里面的锥子，拧动连接在两侧窗框上的螺丝，拧掉了一个螺丝，马天明把螺丝放进口袋，另一侧的螺丝拧下来时，一个不留神螺丝掉落下去，还好有雨声的掩护没有发出太大声响。顾不了太多了，马天明用一根绳子一头系在窗外的管道上，一头挤在卫生间窗户里面的把手上，把窗户向上拉起固定，空间已经足够了，马天明探身钻了进去。 他轻轻抽了一张纸巾擦干手上的水，从怀里掏出橡胶手套戴上，拿起老谭那部手机，老式的诺基亚手机，解锁键都是设定好的程序，确认键加星号键，成功解锁。 解锁后，马天明失望了，手机里面通话记录、简讯记录、通讯录都是空的，老谭果然谨慎，发完简讯打完电话一律清空，不留痕迹。马天明在按键上输入一个手机号码，拨了出去，随后，马天明掏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显示一个手机号。马天明立即把老谭手机挂掉，自己手机屏幕随之熄灭。 马天明迅速把拨出去的号码记录删除，手机放回原位。原路从窗户翻出去，又掏出多功能刀和螺丝，把那颗螺丝拧上。 正在马天明拧螺丝的时候，老谭习惯性地去口袋里摸手机，突然愣在那里，发现那部老诺基亚竟然不在，老谭立即起身勐地推开了卫生间的门，手机还躺在洗手台上。 窗外，马天明刚把系在窗户把手上的那端绳子解开，窗户已经放下，只留了小口，和原来一样，除了连接窗框的轨道上少了颗螺丝钉。 老谭拿起手机迅速解锁，检查一遍没有发现异常，这才把手机放回兜里，就在他转身握住厕所门把手正要离开时，老谭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缓缓转过头，看到窗户下有一滩水渍，水渍蔓延着直到洗手台前的地漏。老谭缓缓的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窗外风大雨大，马天明尽力远离窗户，一只手抓着管道，手里还攥着那根还没来得及解开的绳子。一股凉风夹着雨水吹到了老谭的脸上，老谭打了个喷嚏，随手把窗户关紧。走出了卫生间。 马天明惊魂未定，手心里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怎么了？」林海东问道。 「没事。手机落卫生间了。刚说到哪了？对，事成之后，不会亏待老弟。这个数，怎么样？」老谭右手比了个八的手势，把手伸向了林海东，身子也微微探了过去。 老谭从自己的拇指和食指中间，看到林海东表情凝重，那是一种跃跃欲试又踌躇不定的纠结。过了一会，林海东的手慢慢手伸了过来，把老谭平端着的「八」调整成了一个向上举枪的手势，拇指横平，食指朝天，然后，林海东又把老谭的大拇指按了回去，只剩一根朝天举着的食指。 老谭眼睛瞪了起来，举着的那个食指摇晃了几下。「这个数？」 林海东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这对你们这笔生意的赚头来说，不过是个零头。而我要承担的风险，不只是我的前途，还有我的下半生。」 老谭脸上的惊异慢慢融化成笑容，他收起举着的那根手指，端起一杯酒和林海东碰了一下，「只要能办成，就这个数。」然后仰头把酒喝干。 「恕我直言，你说了算么？」林海东故意问道。 「老闆负责在太阳底下礼贤下士，这些阴凉地儿的活儿，全权由我打理。合作愉快。」 林海东不吭声，举了举杯，一饮而尽。他知道，自己是在豪赌，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了退路。 「事成之后，马上到位。」老谭又说道。 马天明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虽然听不太清楚，但是也知道了个大概。 第四十八章 復职 马天明伤还没有痊癒，经过这一遭折腾雨淋，回到家中就发起了低烧，昏昏沉沉睡了几个小时，第二天起床继续跟踪，马天明并不急于向章辛成汇报，因为时机未到。 这天，马天明接到局里电话，「恭喜马支，局长通知，您可以復职了。」 马天明挂了电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距离茶楼跟踪已经过去两天，此时接到復职通知，真是老天爷都在帮忙，马天明心中开始盘算自己的计划。 楼韦杰听说马天明要復职的消息后，心立即悬了起来。他独自坐在办公室里抽着烟，四下里打量着这办公室，心想可能自己就要搬出去了。自己副支队长的职务是局里下了红头文件的，不会说免就免，但马天明是章辛成的老部下，马天明復职后必然会主持工作，自己又要听马天明摆布了，恐怕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绝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做点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楼韦杰敲响了政委肖建平的门，「报告。」 「进来。」 楼韦杰正要开门时，马天明从步梯出来，正要敲局长章辛成的门。两人对视一眼，又把眼神错开。 马天明看着楼韦杰进了肖建平的办公室，才抬手敲门。「进来。」 「章局，我来向您报到。」 「天明啊，手续办过了？」章辛成放下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向接待用的沙发，示意马天明落座。 「还没有，到局里就来您这了。」 「哦。伤怎么样了？」 「已经好了。」 「嗯，这次呢，虽然是復职了，但是处分免不了，局党委决定对你给予警告处分，就不公开通报了，直接入档案。没意见吧？」 「局里的决定，我坚决服从。虱子多了不咬人，不多这一个。」 章辛成嗤笑了一下，「好。你呢，还是刑侦支队副支队长，换个新办公室，一会你去找综合小刘对接就行。」 「章局，我想问一下，以后工作中，我跟楼韦杰……」马天明说着顿了一下。 「分工不变，楼韦杰继续主持工作，你们要配合好。」章辛成挪开了眼神，端起茶喝了一口。 马天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会摆正位置。章局，我有个重要情况向您汇报。」 「什么情况？」章辛成放下茶杯，看着马天明。 「上次在您家里，您问我有没有什么瞒着您，我撒了谎。我一直在暗中跟踪林海东和罗长青的手下老谭。」马天明一脸认错的诚恳，等着章辛成的斥责。 「我就知道你马天明不会老实，不然，就不是马天明了。」章辛成冷冷的说道，「你跟踪林海东我理解，你一直怀疑他和张浩被杀案有关联，跟踪罗长青的手下老谭，是为什么？」 「之前，袁玮在被部里沈处长带走之前，悄悄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6 个字，『马东文 罗长青』。」 「你儿子马东文？马东文失踪和罗长青有什么关系？」章辛成吃惊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就跟踪了罗长青，但是罗长青出入都有保镖跟着，无法接近。所以，我就跟踪他的手下老谭，据我的调查，老谭很可能和黑社会有来往，跟踪他可能比跟踪罗长青更容易发现线索。」 「这些情况，你为什么不早汇报。」章辛成责问道。 「没有证据，我汇报了也没用，还不如我自己干。」 章辛成鼻子里哼着气，「还有什么发现？」 「我在跟踪林海东时候，我听到林海东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提到了岩坡，就在半个小时后，我得到消息，郭志强在岩坡露面了，我怀疑，林海东接到的那个电话，是有人向他通风报信。局里，可能有内鬼。我赶到岩坡的时候，杀手已经到了。我怀疑，杀手出现在岩坡，和林海东有直接关系。这两个杀手曾经在东南亚当过僱佣兵，绝不是一般的黑社会混混，林海东怎么能和他们有关系呢，中间缺一个环节。这个环节到底是谁，两天前，我找到了答案。林海东和老谭在一个茶社见面。老谭，应该就是这个中间环节，他们之间有着某种联繫。杀手，如果是林海东让老谭派去的，这就说的通了。」 「有一定道理，但是，这不能作为证据。他们说了什么，你听到了吗？」章辛成问。 「当时外面下着大雨，我在他们包间的窗户外面，听不太清，好像是说一个什么集团的一块地，他们比划着名手势，像是老谭在和林海东谈行贿的金额。」 「还有，你当时还在停职，你从哪里得到郭志强在岩坡的消息？」章辛成问。 马天明顿住了，「章局，这个……」 「你带过的兵，给你通风报信了是不是？」 马天明默不作声。 章辛成长出一口气，不再追问，继续说道，「现在的重点是抓捕杀害张浩的兇手，你说的这些，怎么查？能抓到兇手么？」 「老谭有一部老式手机，只发简讯，很少打电话，我看到他躲到包间的卫生间里用这部手机。刚好，老谭把手机落在卫生间几分钟，我拿到了手机，里面简讯、通讯录、通话记录全部是空的，更说明这个手机联繫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人。手机号，我拿到了。」马天明把一张纸条递给章辛成，上面写着一个电话号码。 章辛成接过纸条，眼神有些闪烁，这是他在快速的思考。 「你还是怀疑是林海东和张浩的死脱不了干系？」章辛成眼神似乎仍连接着飞速旋转的大脑，嘴巴已经在和马天明说话。 「事实摆在这里，林海东嫌疑非常大。」马天明提高了声调。 「说说你的打算」章辛成说道。 「章局，我计划的步骤是这样的。我们对外放出消息，就说郭志强已经醒了，并且全部交代了，老谭肯定会通过林海东的渠道得到消息，老谭一旦通过这个电话对外联繫，就能顺腾摸瓜。」 马天明越说越激动，「章局，您放心，这次我一定周密部署，确保万无一失。」 「这次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还是让楼韦杰负责吧。」章辛成的口气不容置疑。 「为，为什么呀？章局，我都復职了，我的线索是我拼了命换来的，怎么让楼韦杰负责呢？」马天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线索分什么你的我的？不让你负责这次行动是从大局考虑，第一，局里决定让楼韦杰继续主持刑侦支队工作，你来实施的话，谁听谁的？你们能配合好？；第二，这条线索还不知道会牵出什么来，不管是牵涉到老谭，还是林海东，你都要迴避，不能让你由着性子来，这是纪律，也是为你考虑。」章辛成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章局，不说我找我儿子 5 年，就说张浩，他跟了我多少年，这眼看就有希望找到兇手了，不让我跟了，我对得起张浩么？您知道我去送张浩回家那天，他们家，他们全村看到张浩骨灰和遗像，有多伤心么？」马天明泪水几乎要涌出来。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不能让你负责这个案子，要知道，你的任何一个冲动的决定，都可能再次造成同事的伤亡，包括你自己。」章辛成驳斥道。 「章局，我……」马天明还不死心，他差点就说自己对楼韦杰也有怀疑，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这无凭无据的话更不能轻易说，说了章局也不会相信。马天明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神经质，敏感过了头。 啪的一声，章辛成一巴掌拍在了茶几上，「马天明，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 「我服从命令。没什么事的话，我走了。」马天明强忍着情绪，低声说道。 「等等。这有个让二大队头疼的案子，你去办吧。」章辛成已经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拿起一个文件扔在了桌上。 马天明走过去拿起文件夹翻看着。 「2 月 13 日，槐里街一栋居民楼发生燃气泄漏爆炸，一人坠楼，这有什么好查的？」 「这是对外的口径。消防部门查过了，现场没有找到燃气泄漏的原因，关键是，也没有找到引起爆炸的诱因，这爆炸也不正常。你不是号称洞察秋毫么？秋天的一根毛你都不会放过，那你去好好查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章辛成命令道。 「是。」马天明带着失望答应了一声。 楼韦杰见到肖建平后，以回报工作为由探听政委的口风，肖建平久在官场自然心领神会，暗示楼韦杰踏实工作不必多想，楼韦杰表态绝不辜负政委信任。离开政委办公室，楼韦杰故意从章辛成办公室门口经过，似乎听到里面章辛成发火的声音，心中不由窃喜。 马天明走后，章辛成靠在椅子里沉思良久。章辛成心中已经有了方略，详细分析了此次行动可能会有什么结果，要么白忙活一场什么也查不到，要么就是捞上来大鱼，这大鱼来头可不一般，如果马天明分析的是对的，川东鼎鼎大名的 nsn 集团的谭彬，背后又会牵扯出什么呢？只要林海东串通他人谋害刑警的证据确凿，林海东自然可以抓，谭彬当然也可以抓，如果案子牵涉到 nsn 集团这个大型民营企业的关键人物，那随之而来的压力自己能不能扛得住，案子还能不能推得动？ 第四十九章 爆炸现场 章辛成专门去了一趟省厅，当面向关副厅长汇报情况，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关副厅长听完章辛成的汇报，幽幽地说道，「你的顾虑是有道理的，谨慎无大错。」 关副厅长说完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办公室里走动几步，面对着墙上那幅「心静如水 志刚如磐」的字，像是在欣赏这幅字，又像是在出神思考。 章辛成不做声，他知道此时是不能打扰领导的。 「全国即将开展一次专项行动，扫黑除恶，这次的扫黑和以往的打黑虽然一字之差，却是很有深意的，扫就是要突出一个彻底。就算他是着名企业家，也不能无视法律，更不能涉黑涉恶为害一方。我看，这个行动可以搞，而且可以放手搞。」关厅长说着坐回了座位，章辛成也跟着坐了下去。 「辛成啊，你要把握一个原则，十二个字，『合法合规、证据扎实、速战速决』。」 「我马上安排。」 关副厅长笑呵呵的看着章辛成，「你说的之前停职的那个同志叫马——」 「马天明。」 「哦对，马天明，復职了么？」 「已经復职了。这小子有点本事，就是桀骜不驯，有点儿不太讲规矩，这次我准备让他先办点别的小案子，这个行动就不让他参加了。免得再捅出什么娄子来。」 「你这个考虑是对的。刚刚復职，低调点对他也是一种保护，吃一堑就会长一智。」 「依我看对马天明的了解，他是吃堑容易长智难啊。」 关副厅长听完哈哈笑了起来。 章辛成回到局里，和政委肖建平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肖建平也大力支持，最先由马天明提出，距离拍板的引蛇出洞计划提上了日程。 楼韦杰被叫到章辛成办公室领受任务，负责制定具体计划和组织实施，并要严格做好保密工作。 综合小刘把马天明带到了一间新办公室，办公用品家具等一应俱全。马天明坐在凳子上，盯着手里的案卷资料，烦躁地把它扔到了桌上，过了片刻，又把它拿起来认真翻看。 现在自己已经不再是支队的一把手，不能随便指挥几个大队，但是办案总要有人，马天明也不跟楼韦杰打招唿，直接把二大队的叫了过来。二大队队长董海涛和警员邓宇、徐磊等人来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和马天明寒暄，马天明直接进入正题。「槐里街爆炸案是二大队在跟么？」 「是，马支。」邓宇说道。 「谁负责的？」 「我和徐磊。」邓宇回道。 「什么情况，讲一下。」马天明说。 「马支，槐里街案发现场已经勘察过了，死者叫郎炎峰，男，39 岁，在 nsn 集团下属在一家医院上班。」 「nsn 集团下属医院？」马天明一听打起了精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是的。」 「继续说。」 「消防排查认定，燃气是从厨房煤气灶泄漏的，因为爆炸现场燃气灶处于使用状态。但是死者家属闹了几次，一直说怀疑人是被害的，当时就死者自己在家，家属说死者是打死都不进厨房的人，烧水也是用的电水壶，不可能发生煤气泄漏爆炸。我们也去现场看了，煤气应该就是从煤气灶口泄漏的。」 「家属有怀疑对象么？」 「有，死者和一女同事有不正当男女关系，被女人丈夫堵家门口打过，扬言非要弄死他。」 「调查了吗？」 「调查了，死者女同事和她丈夫都带到局里问过了，都不承认。」 「现场照片呢？」马天明问道。 「有，有，我去拿。」邓宇说着起身去办公室拿照片。 「好，大家准备一下，一会去现场看看。」马天明说道。 「啊？一会就去啊。」有人嘀咕了一声。 马天明看了看表，已经 12 点半了，「现在就去，午饭路上垫吧点。」 楼韦杰按照领导的指示，已经亲自制定了周密的行动计划。他一遍又一遍在心里提醒自己，这次行动不一般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章辛成很快批准了楼韦杰的计划。 就在马天明带人到槐里街爆炸案现场进行勘察时，原本由他设想的引蛇出洞行动计划已经开始实施。 行动组人员已全部到位，楼韦杰发出第一个命令。 「刚得到消息，郭志强，已经醒了，并且已经交代了张浩遇害的详情，杀害张浩的嫌疑人的一些情况，给案件侦破提供了有力证据，同时，据郭志强供述，华阳区街道派出所所长宋涛，刑讯威逼郭志强作假供，协助藏匿赃物，并涉嫌协助他人谋杀郭志强这个重要嫌疑人。丁晏。」 「到。」 「你立即带两个人去医院，加强对郭志强的保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 「吕川。」 「到。」 「你带人立即去拘捕宋涛，把他带回看守所，立即审讯，把参与关押审讯郭志强的民警一併带回，协助调查。这是拘捕令。」 「是。」吕川接过拘捕令，众人还有人将信将疑，伸头看到拘捕令上赫然印着局里的红章。 吕川带人出发时，马天明带着二大队的邓宇、徐磊、王晓军等人也正好去槐里街勘查现场。 吕川等人似风似火的紧张氛围着实让马天明等人看着疑惑又羡慕。 「他们这干什么去？」邓宇小声问道。 「不知道啊，看样子是有大行动，一大队又要立功喽。」徐磊说道。 「出发。」马天明带着怒气说道。 几个人也上了车，跟着吕川的两辆车驶出了公安局大门，一辆向左，一辆向右。 槐里街爆炸案现场，屋里被烧的惨不忍睹，消防救过火后，室内现场显得更加凌乱悽惨，第一现场已经破坏。 马天明还是戴上了鞋套和手套，穿过客厅来到主卧。 「当时，郎炎峰应该是坐在主卧飘窗，被爆炸掀起的气浪推出窗外坠楼死亡的。」邓宇向马天明介绍着情况。 马天明看了看爆炸震碎的窗玻璃，向下看了看坠楼点。爆炸发生时他恰好经过，还看到了坠楼现场。当时的情景又在马天明脑海中浮现。 马天明又看看地下烧焦的家具被褥残渣，弯下腰，捡起了一片玻璃碎片，碎片略带弧度，马天明端详许久，又捡起了一片窗玻璃残片。 「这块玻璃有弧度，不是窗户玻璃。地上有多少不是窗户玻璃的，都捡起来，带回去。」马天明说。 马天明又把厨房和阳台、别的卧室、卫生间都仔细看了一遍。厨房是关键，马天明看的时间最长。 「燃气爆炸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燃气泄漏，达到爆炸临界点，第二火源。消防那边什么结论？」 「消防的结论也是燃气可能是从燃气灶泄漏的，燃气软管用的都是金属的，接点也没有漏气，只能是灶上漏的，但是没有发现明确的火源，说火源的可能性比较多，比如，家用电器插拔插座时突然出现火星，或者用打火机，都有可能。」邓宇说道。 「不可能是燃气灶漏气。」马天明检查完了燃气灶说道。 「啊？不是燃气灶？」 「这个灶有熄火保护功能，就是说，不管是烧水或者做饭，过程中只要是火焰被熄灭，或者是风把火苗吹灭了，燃气灶会在几秒钟内自动关闭阀门，燃气就不会泄漏。」马天明说道。 煤气灶下是橱柜，打开柜门，马天明拿出手机照明，把燃气软管和接口仔细检查了一遍。 「打电话问问消防，他们检查时候有没有用扳手之类的工具动过软管和煤气灶的接口？」 「没有，消防检查时候我就在场。」 「这就对了了。」 邓宇等人一脸疑惑，看着撅着屁股探查软管的马天明问道，「什么就对了？」 马天明调整姿势，让出空间，用手机照着燃气软管和燃气灶接口处轻轻晃动，接口处的螺母上现出几条细微的擦痕随着光亮闪耀。 「看到没？软管是旧的，接口上的金属也是旧的，可接口上的划痕却是新的。这类软管接口是十分紧密的，不会漏气，你也说了，消防人员检查时候没有动软管接口，那这划痕怎么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有人故意把接口卸下来，让燃气泄漏？」邓宇恍然大悟。 「这里面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郎炎峰自己卸开过，简单的维修或者安全检查。第二就是有人故意卸开的，第二种可能性最大。燃气泄漏原因找到了，着火点，是个问题。如果确定了着火点也是人为的，那就可以确定是谋杀了。」 「着火点消防同志不都说了么，可能是郎炎峰插拔插座引起火星，或者是打火机点菸引起的？」邓宇说。 徐磊似乎已经明白了过来，「蓄意谋杀那个人把燃气接口又接好了才离开的，那时候燃气浓度已经很高了，那郎炎峰肯定可以闻到异味，正常情况来说，他不会抽菸或者用电器。」 「燃气是郎炎峰迴家之前就泄漏了？他回家时候开灯的瞬间引起了爆炸？不对，爆炸发生时他明明在主卧飘窗。不对不对，这说不通啊。」 邓宇徐磊王晓军三个人一起分析着可能的情况。 「所以，这个着火点有点怪。你们还有别的发现么？」 「没有。」 「没有。」 「谋杀基本上可以确定了，尸检做了么？」 「没有。」 「为什么没做？」 第五十章 引蛇出洞 「死者母亲说儿子死的已经很惨了，想留个全尸，不同意尸检。」 「再跟他们谈，要查明真正死因，必须尸检。还有，排查一下当天进出这栋楼的视频，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我马上去。」 楼韦杰看了看表，悄悄来到一个房间，锁上了们。这里面坐着几名技侦刑警。 楼韦杰在他们后面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这几名技侦人员，一人专门监控着老谭那个老诺基亚手机的电话号码，其余人监控着参与行动人员的电话号码。 「我的号码也加进去。」楼韦杰说道。 「楼支，这没必要吧？」 「让你加你就加。」 技侦在监控号码中加入了楼韦杰的电话号码，楼韦杰把手机和对讲都放在了桌面上，双手抱肩在各屏幕上睃巡着。 楼韦杰盯着屏幕大脑飞速旋转，他同时还在盘算着宋涛会不会在拘捕人员赶到之前就先得到消息跑了，为防万一，他已经提前安排人到派出所监视宋涛了。 「报告。」 「说。」楼韦杰拿起对讲按下按钮。 「已经确认，宋涛在派出所。」 「吕川到了没有？」 「还没有。」 「继续监视，你的任务就是把人盯住。」 「明白。」 「丁晏丁晏。」楼韦杰继续唿叫。 「收到，收到。」 「到医院没有？」 「已经到医院。」 「见到人没有？」 「见到了。」 「好，一定要保证郭志强的安全，出了问题唯你是问。」 「明白。」 楼韦杰把对讲放在桌上，继续盯着几名技侦的电脑屏幕，「有动静没？」 「还没有。」 楼韦杰双手抱着后脑，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种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等待让他的内心有些焦躁不安，又像是莫名的兴奋。 「楼支，楼支。」对讲机再次响起。 楼韦杰抓起对讲机，「快说。」 「我是吕川，已到派出所。」 「立即抓捕。」楼韦杰命令道。 「是。」 吕川带着几名刑警直接闯进了宋涛的办公室，宋涛正躺在宽大的座椅里打着电话，忽然门被推开了，几个陌生人闯了进来，派出所的民警还在追着阻拦。 「你们干什么的？」宋涛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拿着电话的手也离开了耳朵。 「我是正阳市刑侦支队的吕川，你被捕了，这是拘捕令。」吕川拿着过塑的拘捕令给宋涛看。 「凭什么拘我？凭什么？」宋涛惊魂未定。 「到局里说吧。带走。」 几名刑警按着宋涛给他戴上了手铐，拽着他就往外走。 派出所的民警一看这阵势，也不敢靠前，更不敢问了。刑警押着宋涛出了派出所，把宋涛往车里一塞，扬长而去。 「楼支，楼支，人抓到了，现在回去。」对讲机里传来吕川的声音。 「回到局里，立即审讯。」 「收到。」 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那个对外传递消息的内鬼先有动静，接下来才是老谭的电话再有动静。监视参与行动刑警通讯情况的几个屏幕上发生着变化，只是位置的变化，却没有异常电话或简讯进出。 老谭，本名谭彬。身份证号也已查到，如果能掌握他的别的通讯方式就好了，警方已经核查过，谭彬本人名下没有註册任何电话号码，那他平时用的电话号码应该是别人名下的，现在监控着的这个号码更是在一个毫无关联的他人名下。 现在只能盯着这一个号码碰运气了。楼韦杰心中不停的盘算着。 「楼支，我们现在开始审讯宋涛。」对讲里再次传来吕川的声音。 「开始吧。」楼韦杰说。 「是。」 楼韦杰往椅子上一躺，心里有些失望，行动开始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一点动静。 「楼支，有情况。」一名技侦说道。 楼韦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跑到这名技侦面前，紧盯着眼前的屏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老谭的手机已经接通了电话，一个声音传出来，「郭志强醒了，宋涛也被抓了。」接下来是一声嘆气，「你那边有没有问题？要以防万一啊。」 「郭志强看到过老五的脸，我来处理。」老谭说道。 「要快，决不能再有闪失了，要快。」接下来，电话挂断了。 「电话位置在哪里？」楼韦杰焦急的问道。 「打入的电话在金驰大道，市法院附近，是个陌生的外省号码。接电话的号码在海岸花园小区一栋居民楼里。」 「市法院附近？」楼韦杰所有所思。监控的电话没有异动，这消息是怎么泄露出去的？这鬼到底是谁？市中级法院附近打电话的又是谁？ 「楼支，有电话打出。」 楼韦杰立即看向屏幕，随着传出了老谭的声音，「老五，情况有变，那小子醒了，你得出去躲躲了，我给你安排船出海。你安心等着，哪儿都不要去。」 「知道了。」 简单的通话后，电话挂断了。 「定位到了没有？」楼韦杰问道。 「定位到了，在海边的一个镇上。」技侦边说边搜索镇子的基本情况，一一在屏幕上显示。 「这个镇子大多是多层建筑，范围太大，无法准确定位。」技侦眉头紧锁。 「我看看这个号码有没有联接过网际网路。」技侦一连串操作后眉头舒展开来，「楼支，号码联接过网际网路，定位在镇子边缘的一条街道，大概在直径 30 米范围之内，目标范围内有 2 楼建筑。」 「地址马上发给我。」 楼韦杰拿起电话，离开了技侦室，当面向章辛成汇报情况。 「鱼咬钩了？」楼韦杰还没开口，章辛成从楼韦杰的动作和表情已经做出判断。 「咬钩了，老谭管他叫老五，老谭说，安排他出海躲躲，正在安排船，老谭会派人去接他。老五现在藏在滨城海边一个镇上，距正阳大约 300 公里。」楼韦杰说道。 「老五。据马天明所说，这个老五，包括死去的杀手在东南亚当过僱佣兵，我们已经吃了大亏，不能大意。」章辛成站起身来回走动几步，当即作出决定。 「我来协调滨城警方，请求他们派出特警协助你们，你立即带人赶过去。」 「是。」 「把老谭派去的人一併抓了。注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击毙，尤其是那个老五。注意安全，去吧。」章辛成说道。 「我马上出发。」 当楼韦杰带人赶到镇上的时候，天色已晚。虽然是一个小镇，但灯光通明，道路宽敞，不亚于一个普通的县城。滨海警方不仅派出了一队特警全副武装在镇子外面隐蔽处的车里待命，还派出了一名刑侦大队长带队的 3 人小组负责协助监视。2 名刑警在附近监视，1 人在目标楼房不远处的面包车里等候。 楼韦杰的车缓缓停在了面包车旁，楼韦杰下车，钻进了面包车，两人见面后相互介绍身份。 「我是楼韦杰。」楼韦杰伸出手 「我叫周新，根据上级指示，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特警已经待命。」 「感谢你们的支持。」 「楼支，这傢伙真有这么危险？」 「这个人外号叫老五，以前在东南亚当做僱佣兵，我们一名刑警就死在他的同伙手上。他的东家很快会派人来接他出海，不能大意。」楼韦杰说道。 「周队，可疑车辆接近。」周新入耳式对讲里传来监视刑警的汇报。 「可疑车辆来了，咱们对讲互通一下，便于协同，频段 476。」周新问道。 楼韦杰对着入耳式对讲话筒说道，「注意，频段调整到 476，大家和滨海的兄弟们要紧密协作。目标车辆接近，准备行动。」 「正阳的弟兄们接进来了，大家相互策应，准备行动。」周新也对着对讲说道。 一辆越野车穿过稀疏的人流车流，在一栋老式筒子楼前停下。车里下来一高一矮两个人，司机仍在车里等候，司机无聊地抽起了烟，四处打量着外面。高个子拎着一只箱子走在前面，两人进了楼。 「周队，人进去了。」在楼外监视的刑警低声汇报。 「小吴，注意观察。」周新命令道。 躲在楼道隐蔽处的小吴屏住唿吸，偷偷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只见他们进了电梯。小吴蹑手蹑脚躲过外面车里司机的视线，钻进了步梯。 小吴是负责楼里监视的，每一层楼安排的有人。 「3 楼，西北角。」小吴压低声音说道。 3 楼的一个房间里，老五躲在门后轻轻开了门，两人闪身进到屋里。屋子拉着窗帘，灯光昏暗。 「钱带来了么？」老五手里拿着匕首，盯着来人。 来人把箱子放在脏乱的沙发上，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的人民币，然后拿出一叠来，另一只手在把钱巴拉了一遍，传出悦耳的声响。 「处理过了，不连号。」 「数不够吧。」老五警惕的问道。 「放心，剩下的在楼下车里，拎上来不方便。」 「什么时候走？」老五问道。 「现在就走。」来人把箱子合上，正要伸手去拎。 啪。 一只大手按住了箱子。 「我来拿。」老五冷冷的说道，眼睛直勾勾盯着来人的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别误会，听说你腿受伤了，怕你不方便。」高个子微笑着说道。 「已经好了。」老五用力地拿过了箱子，示意两人先走。 「走。」两人走在了前面。 屋里灯光虽暗，老五就在高个儿开箱子又合箱子的过程中，看到了他腰里别着枪。 第五十一章 较量 小吴顺着步梯下楼逐层查看，到 3 楼时，忽然听到开门的声音。小吴连忙躲到门后，只见三个人先后从一个房间出来，比之前多出来的那个人还背着一个背包，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遮挡着脸，箱子已经到了他的手里。 三人都很警惕，老五眼睛始终留意着前面两人的一举一动，两个人则是打量着四周，以防被人跟踪。电梯来了，三人进到电梯，都不说话，电梯门合上了。 「出来了，三个人，现在电梯里。」小吴汇报导。 「注意隐蔽，等候命令。」楼韦杰说道。 各处监视的刑警都提高了警惕，随时准备行动。 三人来到越野车旁，高个子打开后备箱，逐一打开了里面的两个箱子，老五看了看，点了点头。高个子又逐一把箱子合上。老五把拎着的箱子也放进了后备箱。 「背包不放在后备箱么？」高个子说。 「不放了，我喜欢它陪着我。踏实。」老五说。 「上车吧。」高个子关上后备箱，钻进了副驾驶坐。 低个子拉开后座门，示意老五上车。老五正要往车里钻，忽然停住了脚步，他发现里面还坐着一个人，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你怎么也在？」老五问道。 「听说五哥要走，来送送你。」此人一头黄毛，嘴里不停地嚼着槟榔。 老五微皱了一下眉，上了车，低个子也上了车，老五被夹在了中间。 「走吧，野码头。」高个儿说。 越野车启动，瞬间加速离去。 暗中监视的刑警快速行动，驾车已跟了过去。 「我路熟，绕道走，到前面去。楼支，你继续跟踪。」周新的车已经加速拐进了另一条路，绕路到大路前方准备堵截。 出了镇子，外面就是崎岖的山路，虽然偶尔会有路灯，但车辆稀少。 「到码头还有多远？」老五问道。 「快到了。山路不好走，开不了太快。」高个儿说道。 「这不是往海边的路吧？」老五警惕的问道。 高个儿回过头，看着老五笑了笑，「这就是去海边的路。」 突然，老五两边的人同时动手，低个子要去抓老五的手，黄毛儿的匕首已经向老五刺来。老五早有准备，肘部勐击低个子太阳穴，低个子的头撞向了玻璃，老五瞬间双手举起背包挡住黄毛的匕首，明晃晃的匕首刺进了背包里。老五眼角余光看到一直黑乎乎的枪口正对准自己，高个子已经举起了枪，老五腾出的右手抓住高个子的手腕勐的往后拉，高个子被拉离了座位，几乎侧躺在了座位中间。 「砰，砰，砰。」 三声枪响，越野车顶上多出一个窟窿，后挡风玻璃也被击碎。 在后面追着的楼韦杰听到了枪声，眼看着越野车开始走起了 s 路线。 「追上去。」楼韦杰一声令下，汽车加速追了过去。车里几个人除了开车的刑警，其他人都拔出手枪，打开保险上了膛。 越野车里，老五已经对这高个儿胳膊勐地一击，随着一声惨叫，高个儿的胳膊折了。 老五夺过手枪，对准黄毛。黄毛的匕首停在了离老五脖子两厘米的空中。 「砰。」 鲜血迸溅，黄毛脑袋中枪。 低个子遭受老五肘击和玻璃撞击，刚刚昏死过去，此时刚刚能动，老五左手举枪对着前面，右手抓起低个子的脖子又撞向车门，低个子瞬间成了血葫芦，奄奄一息。 老五把枪交到右手。 「停车。」 司机乖乖停下了车，老五砰一枪打死了司机，高个翻身推开车门连滚带爬下车就跑，老五朝着高个连开两枪，没有打中。 楼韦杰的车已经赶到了几十米开外的距离，勐然停住，周新的车也调转回来停在几十米外。老五这时才发现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老五通过副驾驶敞开的门，看到高个子拖着折了的胳膊也看到了前后的车，停止了挪动，半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楼韦杰和周新已经率人下车，以车体为掩护做好战斗姿态。特警也已经赶到，摆开战斗姿态。 「车上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举手投降。」周新喊道。 「不要击毙，要抓活的。」楼韦杰对着对讲机喊道。 高个子回头看向车里，老五正死死盯着他，同时对着他的，还有老五手里的枪。 「上来。」老五拿枪同时比划着名。 高个子慢慢向车子挪动，上半身慢慢起来，他已经靠着车身坐在了地上。忽然，高个儿子双脚用力站了起来，一个转身迅速上了副驾驶。 「赶快投降，不要抵抗。」 老五把死在驾驶座上的司机推下车。 「你来开车。」老五对高个子说。 高个子有些愣了，「我胳膊断了，开不了车了。」 「少废话，一只手开。」老五拿枪顶着他的脑袋。 高个子无奈，只得忍着疼痛艰难地挪到驾驶座上。好在车子是一键启动，他打着了火。用左手扶着方向盘，踩住了剎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老五把档挂了上去。 「冲过去。」老五手里的枪往前一顶。 高个子知道今天很难活命了，咬紧牙关，松开剎车勐地踩住了油门，左手单手把着方向盘沖了出去。 周新举枪警告，迎面从车里飞出两发子弹，擦着周新和身旁的刑警飞了过去，两人见车沖了过来，只得弃车躲闪。越野车撞开横着的轿车沖了出去。 「追，追。」众人赶紧上车追了过去。 小吴车开了过来勐然停住，周新和另一名刑警上了车，飞驰追去。 高个子单手开车车速又快，一个没把稳车子撞向了路边的石坡，他胸口被重重一击，疼得再也动弹不得。老五也受了伤，他顾不得许多，连忙下了车要逃，方警察已经追了过来，老五三步两步跑到路的另一侧，下方是几十米的陡坡，过了这段斜坡就是河滩。老五一咬牙纵身一跃，顺着斜坡滚下。 楼韦杰、周新和特警等人赶到，眼看老五跑了，楼韦杰也纵身跳了下去。 「楼支。」周新喊了一声，但为时已晚。 「交给我们吧。」特警队长对周新说，然后对特警下达命令，「无人机升空，照明引导。其他人跟我下去。」 「是。」 四名特警把枪背好，毫不犹豫跳了下去，另一名特警立即操控升起无人机，无人机上如探照灯一样明亮的灯柱照耀着斜坡上滚跑的几个人。 老五最先到达底部，看有人追了过来，回身开枪射击。楼韦杰和特警到达底部后也立即起身追击，在头顶无人机的照亮和指引下，很快对老五形成扇形包围。 老五无路可走，枪里也没了子弹，老五勐地拔出了匕首，那把单侧有着又宽又深血槽的饮血刀在无人机灯光下闪着寒光，楼韦杰也知道这把匕首的厉害，伸手拦住了特警队长。 「小心。」说着楼韦杰举起了枪。 特警有的举着枪对着老五，有的就站在那里等候进一步指令。对于一个只拿着一把匕首的歹徒，特警根本不用随时举枪瞄准，只要有命令，不到一秒钟就能把歹徒击毙。 「你无路可逃了，放下武器，赶快投降。」楼韦杰喊道。 「去你妈的，有种开枪，老子宁可死了，也不会让你们抓住。」老五骂道，「有种的过来单挑。」 「少他妈废话，再不放下武器，我开枪了。」楼韦杰喊道。 特警队长问道，「要活的是么？」 「要活的。」楼韦杰说道。 特警队长放下手里的长枪，又取下腰里的短枪，都交给了身边的特警。 「要单挑是吧，你可别怂。」特警队长对老五喊道，边说边朝老五走去。 「哎，危险。」楼韦杰想不到特警队长竟然真要和老五单挑。 特警队长几步走到老五面前，伸手拔出了匕首，摆开架势，「来吧。」 老五已经红了眼睛。他举起匕首一个勐扑，两人在空中无人机的照射下刀来刀往斗了起来，楼韦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老五已经玩儿起命来，刀刀致命，每一刀都使出浑身力气。开始两人不分上下，老五当过僱佣兵上过战场，特警队长也是特警中的精英，也经过多次实战磨砺，两人一招一式没有任何花架子，刀刀直奔要害。搏斗中，两人先后都被对方刺伤，特警队长伤到了胳膊，老五伤了后背。 特警队长扭了扭脖子，加强了攻势，老五已经落了下风，被特警队长一刀扎进了右臂。老五一声惨叫，匕首和人都被一脚踹翻在地，紧跟着特警队长的膝盖已经压在了老五的脖子上，抓住老五一条胳膊，用力一扭，老五疼得顺势翻身，双手已被铐在了背后。 无人机探照灯下，一场生死搏斗分出胜负。老五也没了气势，只能听天由命。 「伤不严重吧？」楼韦杰连忙上前询问。 「小意思。」特警队长回头看了一眼老五，对楼韦杰说道，「活的，交给你了。」 楼韦杰拍拍他的肩膀，「谢了，兄弟。」 「不用客气。」 一行人押着老五爬上路面，周新等人已经把现场处理差不多了，救护车也已赶到。高个子被抬上了救护车。 「楼支，人抓着了？」周新问道。 「抓到了，幸亏有这帮特警弟兄们帮忙，尤其是这位队长，厉害，佩服。」楼韦杰冲着特警们竖起大拇指。 正阳那边，在楼韦杰出发之前，早已根据章辛成的授意派人监视着老谭，只等消息随时抓捕。命令一下，抓捕的倒也顺利，老谭坐在商务车里带着两个跟班刚回到小区门口，就被公安拦了下来，虽然两个跟班都是心狠手辣的打手，面对一众刑警也不敢造次。眼瞅着老谭被警察带走。 得到消息的罗长青有些慌了神，坐在宽大的客厅沙发上，抽着雪茄思考对策。 第五十二章 招供 比罗长青更焦躁不安的是林海东，坏消息不止于此，华阳区派出所所长宋涛也被带走了。 林海东坐在昏暗的客厅里，菸灰缸塞满了菸头，额头汗珠如黄豆一样滚落下来。 林海东想来想去，最终把怒气指向了马天明和自己的妻子常宁宁。林海东攥紧了拳头，来到卧室把惊慌中装睡的常宁宁又是一顿毒打，直至自己精疲力尽实在打不动了才停了手。直到现在，林海东还不知道家中被盗是老谭精心策划的一个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夜已经深了，楼韦杰押着嫌疑人和证物连夜赶回正阳。此时的正阳市公安局几层楼仍然灯火通明，楼韦杰还没进到大楼，从楼上的灯光就能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氛，这气氛是他从未见到过的。 公安局里，丁晏也已经从医院撤了回来，正和吕川一起审讯宋涛和老谭。宋涛别看只是一个派出所所长，久在基层早已混成了人精，他深信「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面对丁晏和吕川的审讯硬扛了几个小时，始终不肯配合。老谭更是一句话不说，他相信他的老闆罗长青一定会捞他出去。 楼韦杰和丁晏吕川碰了一下头，了解了情况。被带回来协助调查的派出所民警已经说了，但他们知道的很少，只是负责实施了对郭志强的刑讯逼供，补做审讯笔录，删掉监控视频等，至于郭志强详细都招供了什么，只有宋涛一个人知道详情。他们明显没有完全说实话，但是再审下去也没有进展。 楼韦杰决定了集中火力逐一突破的审讯方案，先审宋涛，老五暂且关起来，挫一锉他的锐气。 楼韦杰看到宋涛脸上已经有些疲惫，头髮凌乱，眼神黯淡。 「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正阳市刑警支队副支队长楼韦杰，主持支队工作，这里，我说了算。」 「楼支队好。」 「宋涛，想清楚了没有，说，还是不说？」楼韦杰问道。 「领导，您让我说什么呀？我都跟这几位领导汇报过了，我那天出任务，回来正好碰上有人杀了张浩，兇手跑了，我就把郭志强抓回所里审讯了，随后就放了。」 「审出什么了？」 「不都说过了吗，卷宗里也有，就是郭志强入室盗窃，偷了几千块钱，还有一条项鍊，失主已经不追究了。这怎么还没完没了啊？」 「宋涛，说完了么？」 「说完了，领导。我绝没有半点隐瞒，我保证。」 「宋涛，给你看样东西。」楼韦杰说着举起两张画像，是楚雨晴画的老三老五画像的复印件，还有老五的照片。 「这两个人，认识么？」 宋涛盯着看了半天，「不，不认识。」 「这个认识么？」 楼韦杰拿出了郭志强在宋涛派出所拍的入档案的照片。 「认识，我抓的就是这小子，郭志强。」 「好，再给你看几张照片。」 楼韦杰先拿出了一张老三在岩坡被击毙倒地的照片。 「认识么？」 「不认识。」 「他，就是他。」楼韦杰把老三的画像和老三被击毙倒地的照片并列放在一起给宋涛看。 「好，再看这个。」 楼韦杰又把郭志强入档案的照片和在医院躺着成植物人的照片并在一起，举着给宋涛看。 宋涛看着，仍然不说话。 楼韦杰又把老五的画像和老五被捕关押起来的照片对比起来举着给宋涛看。 「他，就是他。」 「领导，您给我看这些照片是什么意思啊？」宋涛问道。 「没看明白？那我来告诉你。这两个人绰号，一个叫老三，一个老五，他们是什么人？听好了，这两个人之前在东南亚一带当僱佣兵，现在是保镖也是杀手，职业杀手。那天杀害了我们刑警支队张浩警官的，就是他们两个。他们为什么要杀害刑警呢？因为这两名刑警当时在执行老谭的命令，要去抓郭志强、孙彪。郭志强从你派出所出来，就一口气跑到了大西北的小县城岩坡，后来怎么样，还是没躲过追杀，被这两个杀手差点要小命儿，幸好警方及时赶到，击毙了一名杀手，就是他，另一名兇手侥倖逃脱。 郭志强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这条命很可能要交待了。就在今天晚上，我们又出动刑警、特警，把这个在逃的兇手老五抓捕归案，就关在隔壁。再给你透漏一点，这个老五差一点就被人灭了口，四个人去追杀他，因为有人想自保，所以，就要灭了他的口，让他永远闭嘴。听明白了么？我来问你，能调动职业杀手来灭口的人，会放过你这个知情人么？我现在就把你放出去，你觉得你能活命么？我提醒你再想一下，刑警的血不会白流，直接兇手已经抓获，背后的人，还能躲多久？你还指望他来捞你？劝你清醒一点，如果他来捞你，捞出来也会让你永远闭嘴。就像郭志强一样。你好好想想，是配合警方，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帮助警方把幕后黑手抓捕归案好，还是你等着被人灭口好？」 宋涛听完汗毛孔都立了起来，身子一下瘫软在椅子里。他想不到老谭下手是真黑，自己对老谭和 nsn 集团来说，不但已经毫无用处，反而成了威胁。 「还是不说？那行，丁晏，一会把手续办了，把他放了。」楼韦杰说完拿着文件起身要求，在即将走到门口时，宋涛开口了。 「等等，等等。」 「想明白了？」楼韦杰转过身喝道。 「我说，我说。」 宋涛把自己知道的情况都一一交代，包括老谭怎么找到他，让他逼供郭志强，又篡改审讯记录，删掉视频破坏监控。如何拿到郭志强从林海东家偷的东西，再悄悄交给老谭。 「郭志强从林海东家偷的是什么？」楼韦杰问。 「五根儿金条，还有二十万，美金，还有一条金项鍊。」宋涛说出来之后，像是说出了一个心结，残存的那点绷着的劲儿彻底烟消云散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你有证据么？」 「有，有。我在给林海东之前，拍了照片。把东西交给林海东的时候，我，我偷偷录了音。这不是件小事儿，我，我得留一手，自保。」 「照片和录音在哪儿？」 「在我电子邮箱里。」 「邮箱帐号，密码，写下来。」 丁晏拿着笔记本和笔交给宋涛，宋涛写下了帐号和密码。 楼韦杰看了看，交给了丁晏。 「去查一下。」 丁晏应声出去了。 「仔细想想，还有什么？」 「有，有。」宋涛突然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把事儿办完之后，老谭特意交代，让我在天黑以后再放郭志强走，我当时就觉得有猫腻，那天晚上，我在派出所对面看到两个人一直晃悠，我想起来了，体型特徵有点像老三老五，对，就是他们俩。」 「为什么让你天黑了再放人？」 「林海东没说，我猜，我猜应该是趁天黑，灭口吧。」 「你能确定那两个人是老三老五么？」 「八九不离十。你们那个刑警同志被杀的时候，我在场，我见过老三老五，虽然他们蒙着面，但体型有印象，应该就是他俩。」 「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的？」 「没了，真没了。领导，你们一定要保证我的安全啊。」 「越早破案，你就越安全。」 楼韦杰看看表，已经凌晨 2 点了。这个点儿向章局汇报不太合适。 「兄弟们，辛苦一下，审老五。」 虽然很晚，大家斗志依然饱满，没有一个人有怨言，似乎看到集体二等功正在向自己招手。 老五被带到审讯室时，已经戴上了手铐脚镣，一脸的平静。 「怎么才轮到我啊，我都困了。」老五说道。 「呦呵，你还等不急了？」丁晏说道。 「哼，别的不说，今天晚上就有两条人命，落你们手里，我也没打算出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来个痛快的。」老五满不在乎。 「识相。这么说，我倒不用费什么劲了？」楼韦杰说道。 「想知道什么，问吧。有一条，老谭那王八蛋卸磨杀驴，竟然派人灭我的口，这王八蛋不能饶了他。」 「这要看你了，证据确凿，法律自然会严惩他。」楼韦杰说道。 「那好，让那老小子给我陪葬。问吧。」 「这个人，是你杀的么？」楼韦杰拿着张浩的照片问道。 「是。」 啪，楼韦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站起身来问道，「为什么要杀他？」 「那天本来不该死人的，老谭让我和老三去办事，帮人从郭志强那里拿回东西，再狠狠教训他一顿，送出川东，让他这辈子不敢开口。那天我和老三刚找到郭志强，一男一女也在找他，我开始以为他们是管闲事儿的，谁知道他们是警察，动了手之后，我发现那男的还挺能打，脱不了身了，只能下狠手了。」 「你怎么杀的人？」楼韦杰瞪着眼咬着牙问道。 「他开始抓着我的手，后来头上挨了老三一棍，他手就没劲儿了，我的饮血刀就捅了进去，他撤掉了我的口罩，看到了我的模样，我只能捅死他。」和楼韦杰等人一脸怒气浑身紧绷相比，老五倒是显得更放松，像是在说着别人的事。 「之后呢？」 「之后，那女的被打晕了。这时候，警察来了，拿着枪，东西拿不了了，我和老三就撤了。」 「谁让你去找郭志强的，还有，找郭志强拿什么东西？」 「老谭，老谭让我们去的，说是郭志强偷了一个人的一大笔钱，必须拿回来，还要让郭志强闭嘴。」 「偷了什么人钱？」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老谭没说。」 「老谭是怎么跟你们说的，是教训郭志强，还是杀了他？」 「教训，没说让杀他。后来，那小子被抓到派出所，老谭就下了令，让我们在派出所门口等，说那天晚上郭志强会被放出来，谁知道那小子躲在派出所大厅里，一晚上都没出来，第二天走上才走的，哪儿人多往哪儿钻，狡猾的很，后来跟丢了。再后来，老谭说人在岩坡，我们就追到了岩坡。」 「老谭怎么知道人在岩坡？」 「老谭不说，我也不打听。」 「在岩坡，是谁告诉你们郭志强的位置的？」 「老谭啊。」 「你是怎么从岩坡逃走的？」 「我跑到了一座铁路桥上，下面有运煤车，我就跳车了，摔伤了一条腿，捡了一条命。后来，就跑到了那个镇上，等老谭的钱一到，我就出境，去东南亚。可惜啊，就差这一步了。想不到老谭竟然要灭我的口，他大爷的。」 老五很配合，有问必答，但线索到老谭那就断了。 老五被带走了，楼韦杰看了看表，凌晨 4 点 20 分。今晚上走运，决不能浪费了这好运气。他决定一鼓作气，提审老谭。 然而，好运气到老谭这就戛然而止，无论怎么问，拿出什么样的证据、证词，老谭始终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第五十三章 闯入 凌晨 6 点了，对老谭的审讯仍毫无进展。 楼韦杰只得让人把老谭带走，他该向章辛成局长汇报情况了。这个点儿，章辛成也该起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章辛成电话里听完楼韦杰的汇报，说道，「果然大鱼咬钩了，不过，这钩咬的还不够紧。」 楼韦杰听了章辛成的话心中一紧。 章辛成继续说道，「这么短的时间能取得这么大的突破，已经很不容易了。接下来的工作，难度依然不小。哦，内鬼查的怎么样了？」 「还没有查到。但是，从老谭派人杀人灭口来看，内鬼一直对外传递着消息。恐怕这个时候，内鬼已经知道郭志强醒过来是假消息了，他一定会更加隐蔽。」 「二大队的人也查了么？」 「查了。」 「这个漏洞堵不住，危害极大啊。」章辛成拉长了声音。 「内鬼警惕性很强，这才查了一次，这次查不到下次他一定跑不了。」楼韦杰说的信誓旦旦，却没说自己一定把内鬼揪出来，既表了态，又没把查内鬼的事揽到自己身上，这就是楼韦杰的一贯的风格，章辛成火眼金睛，自然洞若观火。 「这是你查的第一次，之前我已经让技侦查了两次了。针尖大的漏洞能进斗大的风啊。换个思路想想，内鬼得到消息，他总要传出去，你觉他会传给谁？」 「章局，我判断，不像是老谭。老谭有涉黑背景，我们内部的人为什么会向他透漏消息？老谭手里握着内鬼的什么把柄？可能性应该不大。老谭不像是正主，更像是一个替人办事的中间人，因为郭志强只不过是个偷鸡摸狗的小偷，和老谭不会有交集。我推测，事情的起因还是在郭志强偷了不该偷的东西，这个东西对失主来说，很重要。」 章辛成看了他一眼，「你是说林海东？」 「是。」 「嗯，我同意你的判断。综合马天明和你说的情况来看，内鬼直接联繫的应该就是林海东。楼韦杰不肯说出的话，章辛成替他说了。 「这样，你们抓紧回去休息一下，充足了电，继续战斗，老谭还要审，争取尽快突破。我去厅里一趟。」 「是，章局。」 章辛成不敢耽搁，直接找到了关副厅长汇报情况。 章辛成正在向关副厅长汇报时，他的手机震动起来。章辛成没有去接，手机在停止震动后，又震了起来。打电话的是马天明，他是在给楼韦杰打电话无人接听后才给章辛成打的，楼韦杰连续作战疲惫不堪，向章辛成汇报完工作回到办公室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手机的震动也没能叫醒他。 章辛成不接电话。马天明不再等待，直接闯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里，几名刑警正在对老五进行再次审讯。 孙霖见马天明闯了进来，也不跟在场的刑警搭话，而是直接沖向了带着手铐脚镣被锁在椅子里的老五。 「认识我么？」马天明抓住了老五的衣领，几乎要把他提了起来。 孙霖和在场民警连忙上前阻拦。 「马支，怎么回事？」 「不要管我。」马天明回头沖他们吼道。 「当然认识。」老五不慌不忙说道。 「佟翔认识么？5 年前，不对，6 年前，袭击我老婆，抢走我孩子的事，知道么？」马天明眼如铜铃，气如斗牛，死盯着老五。 「想知道，就把手松开，我告诉你。」老五依然很平静。 马天明松开了手，咬着牙狠狠地说道，「说。」 「韩波还记吧？他是我和佟翔过命的兄弟，韩波被你打死了。佟翔为我们的好兄弟报仇，那天佟翔跟踪了你一路，刚好你跟一个人玩儿起命来了，佟翔就想趁机下手，谁知道让你老婆把你救了，算你命大。」 「我儿子呢？是你们绑的么？」 「没错。」 「我儿子在哪？」 「当时佟翔确实带了一个小弟过去，他趁没人注意抢走了你儿子。但是，没走多远，就被一个人打晕了。等他醒了，你儿子也没了。」 「什么？他被什么人打晕了？那人是谁？」 「我只能告诉你，不知道。」老五看着马天明痛苦的表情，脸上渐渐露出得意的笑容。 「那人到底是谁？」马天明又抓住了老五的衣领，老五笑的更狂了。 「我有必要骗你么？佟翔也问过那个小弟，他确实不知道。」 「我再问你，佟翔袭击我，绑走我儿子，是谁指使的？和罗长青有没有关系？」 「没人指使，就是我们想报復你。这事儿别说是罗长青了，就是老谭也是事后才知道的。」老五说道。 马天明脑子里又乱了。 「马天明，知道这叫什么么？这叫天意，天意啊。」老五得意地大笑。 希望如同沙漠里幻象中的绿洲，总在给人以虚无的希望，让人不顾一切地奔过去之后，又让人绝望。马天明六年来的寻找，6 年来的奔命，希望终究还是幻象中的绿洲。马天明没有感到绝望，只是习惯了又一次失败。他只能让麻木继续占据他的情感和大脑，继续在这孤独的荒漠之路上一步步往前挪动，直至耗尽他的生命。 「马天明，你说你干刑警干成什么了？要权没权，要钱没钱，把家都干没了，老婆也离了，孩子都看不住，你说你还干个球啊？」老五在笑声中又开了口。 「你给我老实点儿。」孙霖指着老五大声呵斥。几乎是孙霖说话的同时，马天明双眼血红，像一头愤怒的雄狮瞪向老五，勐然一个勾拳带着风自下而上打中了老五的下巴，把老五连人带椅子掀翻在地。老五已经鼻口喷血，却还在笑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审讯室的门开了，早有人上楼叫来了楼韦杰。楼韦杰看到眼前的情景大吃一惊，老五倒在地上满脸是血，还在狂笑着。孙霖等人有的抱着马天明的后腰，有的死拽着马天明的胳膊。马天明双眼充血，似乎要把眼角瞪裂，头上脖子上青筋暴起。 章辛成汇报完后，等候关副厅长的指示。 领导就是领导，别看他平时就是坐在办公室，开开会，批批文件，但关键时刻拍板决策、把握局势的能力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拍板决策对事态的发展至关重要。 「调查内鬼，林海东是个关键。既然他受贿证据确凿，又是和这个案子关系密切，这个林海东看来是必须拿下了。林海东毕竟是法院那边人，我看，还是让纪委监委出面更稳妥一些，咱们这边一定要做好配合。这个我来协调。」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做好配合。」 两个小时后，2 名纪委工作人员和 2 名刑警一同出现在了林海东的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林海东探出了头看了看，「你们找谁？」 「你是林海东么？」一名纪委工作人员问道。 「是。」 纪委工作人员亮出了证件给林海东看，「我们是市纪委监委的，这是对你涉嫌违纪违法问题的立案通知书和留置通知书，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跟我们走一趟吧。」「纪委？」林海东额头冒汗，脸色瞬间变了。 林海东被带走了，不过四十多岁的他，此时的背影如同一个驼背的老人。 章辛成刚回到办公室坐下，马天明就敲开了门。 「章局，我……」 「我听说了。」不等马天明支吾地说出来，章辛成就开了口，之后是轻轻嘆了一口气。 「下不为例。」章辛成的语气虽然带着一些怒气，但更多的是平和。 马天明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章辛成。 「还有事么？」 「没，没了。」 「手头的案子不用办了？什么时候能结案？」 「我马上办。」 马天明感激的看了一眼一脸怒气的章辛成，关上门走了。 审讯室里，楼韦杰继续审问宋涛、老五等人，努力扩大战果，深挖线索，查清事实，继续想方设法攻克老谭这个硬茬。 另一间审讯室里，马天明也提审了嫌疑人夫妇，女人承认和郎炎峰的男女关系，也承认丈夫发现后和郎炎峰发生过冲突，说过要弄死郎炎峰的话，但矢口否认丈夫行兇杀人，还说那天他丈夫去钓鱼了，根本没有可能去杀人。 丈夫和女人说的差不多，毫不掩饰自己对郎炎峰的愤怒，但自己也只是说说，绝不会杀人。丈夫说那天自己开车出去钓鱼了，是个野坑，自己去的，没人能证明。后来他又说道，郎炎峰的死是报应，他们私立医院把病人往死里坑，郎炎峰就是负责处理病人投诉的，没少坏良心。之前他们医院还死了一个医生，现在郎炎峰又死了，这是报应。 马天明引起了警觉，「你说之前他们医院还死了一个医生？怎么死的？」 「听老婆说，是个外科医生，喝多了，自己掉河里淹死了。」 「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这个把月吧。」 「那医生叫什么名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你说他们医院是私立医院？坑病人？」 「他们医院挂着原来公立医院的牌子，早就是私立的了。乱的很，也没人管，病人挨了宰也不知道。公立私立都一样，他们更过分罢了。就拿那个郎炎峰来说，明明是负责处理医疗纠纷的，他那个部门，嫌叫纠纷办不好听，影响不好，干脆就叫纠风办，搞得跟自己是政府机关一样。挂的是羊头，卖的都是耗子肉。」 「还有别的情况么？」 「没了。警察同志，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你的嫌疑还没有解除，暂时走不了，老实待着吧。」 第五十四章 黄群 既然郎炎峰的死，可能是谋杀，那个医生的死就一定是意外么？在刑警的眼里，没有巧合，尤其是马天明更不相信所谓的巧合。 但那名医生叫常委星，已经死了将近一个月了，尸体早已火化，坠河的地方也没有监控，又是后半夜，连个目击者都没有找到。马天明决定，从这名医生和郎炎峰的工作查起。 常委星是那家医院泌尿外科主刀医生，马天明让人把常委星近 3 年的手术、门诊病歷记录都找了出来，郎炎峰这个纠风办主任近 3 年以来处理过的医疗纠纷记录也一一翻了出来，马天明专门调了人来逐一核查。 功夫不负有心人，真相往往就藏在某个隐秘的角落里，只等你去发现。 警方查了几天资料，先后发现了一个叫肖霞的患者，他的病例里家属一栏出现了一个他们似曾相识的名字——黄群。这些刑警都是跟着马天明调查过袁玮案的人，对黄群这个名字都有印象。 「谁？」当马天明听到这个名字时候，也吃了一惊。 「核对过了吗？」马天明问。 「核对过了，就是他。」 马天明拿过病例，翻开了后面签字的页面，果然是黄群。马天明仔细看了这个病例情况，两年前，肖霞孕检中发现肾积水，进一步检查为肾结石。先行膀胱经植入双 j 管引流，产后半年入院做膀胱镜取石手术，手术顺利，安返病房。因病人个人身体原因，术后大出血死亡。属术前风险告知书中医疗风险之一，家属无异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马支，郎炎峰处理纠纷记录中也有肖霞的情况。」 马天明拿过记录中的一个纠纷处理协议，大致内容是，肖霞术后死亡一事，家属同意并理解了医生的专业解释，不属于医疗过错，家属不再追究。经医院和家属友好协商，医院给予人民币 10 万元人道补偿。上面还有黄群的签名和手印。 「黄群不是薛小慧的丈夫么？怎么又出来一个肖霞？」马天明自言自语道。 「核对过身份证号了，就是他。」 「邓宇，槐里街爆炸案录像查的怎么样了？」马天明问道。 「郎炎峰住的楼栋当天有将近 50 分钟停电，其他时间没有发现异常。正在核对小区出入人员情况。」 「几点停的电？」 「10 点 22 分到 11 点 05 分左右，小区电梯用的单独电源，电梯并没有停电。」邓宇说道。 马天明仔细回想案发当天自己听到爆炸到来到案发现场，当时看了一下手錶，大概是 11 点 20 分。停电时间应该就是作案时间。 「查 9 点到 12 点之间黄群有没有出入，疑似人员也要查。」 「明白。」邓宇答道，立即带人去集中对这一时段监控进行筛查。 「死者尸检报告出来没有？」 「我去看一下。」王晓军拿起电话出了门。 「现场带回来的玻璃碎片拼好了没？」马天明又问道。 「马支，就几片玻璃，实在拼不出来。」一个刑警把装着玻璃片的塑料盒子拿到马天明面前。 马天明从里面挑了一块大的举到面前仔细看，玻璃片薄厚均匀，透明，有一定弧度，马天明低头又看看塑料盒子里，还有一块像是半个玻璃圆环，但一侧是光滑的，而另一侧却是碎裂的痕迹。马天明举着手里那块玻璃碎片放在眼前，眼里看到的一切都变了形状，随着玻璃片缓缓移动，眼前的人和物形状也都被不规则的放大、拉长。当移动到阳光下时，马天明突然被晃了一下眼睛，他连忙闭上了眼，把头歪向一边，视觉神经里仍然有一个耀眼的光斑在闪烁。 「明白了，明白了。」马天明自言自语，缓缓睁开了眼。 他把玻璃片放在鼻子那闻了闻，一股淡淡的烟燻味儿，这是爆炸燃烧的残留。 「马支，您明白什么了？」 「这就是一个玻璃茶壶或者咖啡壶的碎片。」马天明端详着玻璃片说道，「现场没有发现茶叶或者咖啡的痕迹？」 「我们仔细勘验过，没有发现茶叶或者咖啡的残留物。」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这个玻璃壶不是郎炎峰的，而是嫌疑人带过去的，这个透明玻璃圆肚儿茶壶装的根本就不是茶或者咖啡，而是装满了清水，这，就是起火点。」 「茶壶是起火点？」 「找一个圆形的透明玻璃茶壶过来。」马天明喊道。 很快，一个人拿过来一个透明的圆肚儿玻璃茶壶。马天明拿过一瓶矿泉水倒进了茶壶，放在从窗户里射进来的阳光之下。桌上铺着的白纸上立即呈现出一个刺眼的焦点，很快冒出一股细微的蓝烟，白纸被烧了一个洞。马天明把玻璃茶壶推到了阴影里，纸上的小火苗也被移动玻璃壶带来的风扑灭了。 「燃气漏点找到了，起火点也找到了，真相越来越近了。」马天明思考着自言自语。 「马支，尸检报告出来了，体内检出丙伯芬、依託米脂成分。」王晓军拿着尸检报告回来了。 「麻醉剂？」马天明接过尸检报告看了看。 「这么说，郎炎峰是被人用麻醉剂致晕之后，故意放在飘窗上的？」徐磊说道。 「没错。先把人麻晕，让他失去反抗。然后制造燃气泄漏，再把事先准备好的玻璃壶装满清水，放在飘窗上，再放一些引燃的东西，或者只需要一张纸就够了。」 众人被马天明的推断惊到了，笼罩着的迷雾被马天明的推断吹散，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马支，黄群找到了。」邓宇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跑了进来，笔记本电脑上连接着一个移动硬碟。 邓宇把电脑放在桌上，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里，一个穿着外卖服装的人拎着外卖进到小区，时间是 10 点 06 分，外卖员消失在监控里，监控始终没有拍到他的脸。 「这是小区公共区域的监控拍到的，郎炎峰住的那栋楼在 10 点 22 分停电。之后，10 点 56 分，他再次出现在公共区域的视频里。虽然停电，但电梯有备用电源，可以正常运行，电梯监控里没有发现黄群的画面。」邓宇介绍道。 「找到配电间断电，爬楼梯上楼、下楼，还有两头儿走路的时间，加上中间实施犯罪，还要避开住户的注意力，34 分钟，真够利索的。」马天明说道。 「这是我们用小区和道路监控一路追到的画面，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脸，可以确定就是黄群。」邓宇指着画面里一个外卖员骑着电动车的照片。 「之后呢，去了哪里？」 「之后就在隐蔽处消失了，应该是换了装。50 多分钟后，他出现在大街上，坐公交回了家。」 「黄群，年前查案时候，他两年前还是以薛小慧的丈夫身份出现，一个有情有义的受害者，藏得够深的。把那对夫妻放了吧，好好查查这个黄群。」 留置室内，林海东已脱掉了西装皮鞋皮带，穿着宽松的内置松紧绳运动裤和羊毛衫，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个金属片，也没有任何鞋带、裤带之类的绳子，墙体全部软包，座位和桌子也全部用阻燃皮革软包。留置室里都有单独的卫生间，也全部採用软包，两个监视摄像头、1 个特写摄像头把不足 30 平米的留置室照的没有任何死角。就连留给他写情况说明的笔都经过特殊处理，笔尖露出一点点，笔端是一个夸张的大圆形，如同剪刀的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避免被留置人员自杀或自残，如果出现这些情况，就是安全责任事故，办案人是要受到处分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纪委谈话规定不得少于 2 人，韩平、林钢等林海东坐下后，开始了谈话。 「核对一下你的个人信息，姓名？」 「林海东。」 「年龄？」 「43 岁。」 随后，问了林海东的身份证号、家庭住址和职务，林海东都老老实实做了回答。 韩平详细核对完了林海东的身份证号、家庭住址，任职履歷等情况，开始谈话。林刚则用电脑快速地做着笔录。 「知道为什么把你留置么？」 林海东沉默了许久，才说知道。 「说说吧。」 林海东转动了一下眼睛，慢慢抬起了头，「同志，您让我说什么呀？」 「那就先说说你家里保险柜失窃的事儿吧，都丢了什么？」 「丢了，丢了一些，钱……」 林海东边说边仔细观察对方的眼神和表情，判断他们到底掌握多少情况，虽然林海东法院副院长的气势已荡然无存，但他还抱着一丝侥倖。 「除了钱，还有么？」韩平目光坚毅看着他，这目光中带有一种审判者的威严，林海东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他曾无数次的用这种目光穿透无数人的眼睛，直达他们的内心。 「还有，金条。」 「钱是多少，金条是多少？」 「我，我记不清了。」 「自己保险柜里的钱和金条都记不清了，看来这些东西对你来说，是司空见惯了。」 「我，这些钱平时都是我老婆管的，所以我，我不太清楚。」 「钱是哪儿来的？」 「是，是别人送的，我本来是打算上缴到廉政帐户的，可是这金条没法交，我就想，就想等不忙了，亲自交给纪委的。还没来及交，就被偷了。同志，您想啊，这我也没法报案啊，报案了，我也说不清啊？」 「哦？那你说说，你家里放保险柜，就是临时存放你准备上缴廉政帐户的赃款的？看来，平时你经手的这些钱数量不少啊？」 「不，不是的，同志。我那个保险柜是放重要证件的，房产证啊，保险单这些，也放点自己的现金。对了，里面就有我以前上缴廉政帐户的存单，30 万。不信你们可以去查，保险柜密码都告诉你们了。」 「好。那就先说说这个 30 万存单吧。你买这张存单得花了多少钱？」 「啊？同志，您开什么玩笑，这是我上缴廉政帐户的证据啊。」 「没错。你们这些自以为聪明的人，觉得组织上要调查了，就通过某种渠道买一张上缴廉政帐户的收据，等哪一天上头审查时拿出来，只要不通过银行卡上缴就不用实名，以为这样就可以矇混过关。一张 50 万的存单，至少可以卖 100 万，时间越早的也就越值钱。你这张 30 万的存单，估计得花至少 60 万才能买来吧？」韩平说道。「想清楚，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替你说？」 林海东开始冒汗了，「同志，我没骗你，我说的都是，都是实话啊……」 「好吧，那就我说吧。你不走运，我们最近刚调查了一起案件，顺藤摸瓜，查到了一个专门高价倒卖上缴廉政帐户存单的团伙，你这一张，就是出自他们之手。」 林海东脸色惨白，嘴唇不停地哆嗦，那是发自内心地害怕。 第五十五章 自残 「还有，你得知财物被盗后，你做了什么？郭志强是怎么被追杀的？给你听一段录音。」 韩平播放了一段录音，录音里是一段对话： 「郭志强醒了，宋涛也被抓了。」 「你那边有没有问题？要以防万一啊。」 「郭志强看到过老五的脸，我来处理。」 「要快，决不能再有闪失了，要快。」 听了这段对话，林海东彻底瘫软了下来，如同一堆烂泥堆在座位上。 「林海东我告诉你，你已经失去了一次主动坦白的机会。还要顽抗么？」韩平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我说，我说……」 林海东不再顽抗，有问必答，把自己被盗的钱和金条的来源，以及被盗后他是怎么找到老谭，到后来让老谭杀了郭志强灭口的事一五一十都交待了。 「是谁向你通报警方的行动消息？」韩平又问道。 「是，是刘松。」 「名字写下来。」 林钢拿过去一张纸和一支笔，林海东写下了刘松两个字。 「说说吧，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他为什么会给你提供警方情报？」 「刘松是我一个远房亲戚，是我帮他当上警察的，后来，他就进到市公安局了。我私下里找过他，让他帮我留意郭志强案子的消息，他得到消息后，就给我通报了消息。」 「还有什么要交待的么？」 「没有了。」 当章辛成得知内鬼是刘松时，觉得难以置信，渐渐的想明白了。刘松在综合办，负责各部门、各支队的后勤，甚至负责领导们的后勤，不用打探消息，只要随便听那么一耳朵就可以了。章辛成气的暗暗咬牙，万万想不到啊，内鬼就在身边。 刘松得知林海东被留置后，一直惶恐不安。 当一副明晃晃的手铐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地，乖乖的让自己的同事戴上了手铐，押进了看守所。 楼韦杰对老谭的审讯仍在艰难的进行，这已经是第三次提审老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第一次审讯老谭闭口不言。第二次审讯，楼韦杰播放了监听到的那段林海东和老谭的对话，老谭仍是死不开口。 林海东的供词已经由纪委转给了公安局，楼韦杰看后大喜过望，有了林海东的供词，对审讯老谭大有帮助。 楼韦杰把林海东的供词念给老谭听，老谭开始有些松动了。 「你还不承认你认识林海东么？」楼韦杰问道。 「认识，认识。」老谭的语气充满了失望和失落，一场博弈还是以自己的失败落幕了。 「说，怎么认识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酒桌上认识的，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林海东的证词摆在这里，你还想抵赖？」 老谭沉默。 「海大奎也就是老五，他的证词也摆在这里，指使老五杀郭志强，又派人对老五灭口的，是不是你？谭彬，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不说就拿你没办法，人证物证齐全，一样可以定你的罪，对抗警方调查，只会罪加一等。」 老谭微皱着眉头，不再说话。 「还有，你和宋涛是怎么认识的？你又是怎么指使宋涛擅自放了郭志强的？」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让我好好想想，改天再回答你的问题？」老谭阴阴的说。 「谭彬，这么拖下去有意思么？」 「能不能给我口水喝？」 楼韦杰示意了一下，狱警用纸杯端给老谭一杯水。 老谭豪爽的像喝酒一样把一杯水干了，放下杯子，用手抹了一下下巴，像是在回味这杯水的甘甜。突然，他双手勐的挖向了自己的双眼，随着一声惨叫，指缝里鲜血直流。 两名狱警一看不对立即上前去抓老谭的双手，楼韦杰也大惊失色奔到老谭身边，嘴里大喊「拉住他的手…拉住他的手……」 老谭的双手如同铁打的一样用力，等楼韦杰和狱警拼命把老谭的手拉开时，只见一颗血乎乎的眼球已经抓在了老谭的手里，另一只眼球带着血垂在他的脸上，更让众人震惊的是，老谭惨叫着张开了嘴，吐出一口血来，吐出来的不只是血，还有大半条舌头。 楼韦杰从警多年，行动中开枪杀过人，身中枪伤刀伤少说也有三五次了，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但眼前瞬间发生的这一切，还是让他惊的出了一身冷汗。 nsn 集团老闆罗长青富丽堂皇的办公室里，进口牛皮沙发组成一个会客区，今天这里的几个人没有一个客人。罗长青夹着粗大的雪茄靠在沙发上，旁边右手单人沙发上坐的是他的儿子罗维，集团的人都管他叫太子，时间久了太子这个绰号在正阳也叫开了，左手边单人沙发上坐的是罗长青的律师团队负责人苗安，对面则坐着集团的两位副，一个头髮花白的叫赵睿，大家都管他叫老赵，一个满脸横肉的叫董建坤，大家都叫他老董，他们都是跟着罗长青一起打拼出来的得力干将。 花白头髮老赵正在说话，「董事长，老谭被抓，恐怕对集团不利啊。」 横肉老董说道，「有什么不利的？我借给他仨胆儿，不该说的他一句也不敢说，他更不敢牵涉到老闆，牵涉到集团。」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小心无大错，还是谨慎些好。」花白头髮不无担心的说道。 「你少酸了，这么多年跟着大哥，什么阵势没见过，这算个球啊？看把你吓的。」横肉毫不客气。 「老谭被抓，是要小心些了。不过，也没必要过于害怕，老董说的对，不该说的话，老谭是不会说的，除非他不想要自己的老婆孩子了。苗律师，那块地怎么样了？」罗长青依然抽着雪茄。 「那块地已经走拍卖程序了，起拍价不到 6 个亿，都在掌握之中。不过，这件事是老谭找林海东办的。我听说，林海东也被查了，那这块地我们还要不要竞拍？」苗安谨慎的说道。 「你的意见呢？」罗长青问。 「董事长。出于安全考虑，我个人建议，还是暂时不要参与竞拍，看看风向。如果这次流拍，二次拍卖，更安全，或许也更划算。」 「看什么风向，5 个多亿，多划算，地产可是咱们核心业务，就指着这个吃饭呢。」横肉说道。 「就按苗律师意见办吧。该打招唿的都打过招唿了么？nsn 集团不参加竞拍，我倒要看看谁敢蹚这汪水。」 「老闆放心，这个交给我了。」横肉立即说道。 这时，一串哈欠传来。罗维眼泪直流，用手挡着嘴巴。「爸，各位叔叔，不好意思，我去洗把脸，提提神。」 罗维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打开水龙头。他没有洗脸，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些白色粉末，用鼻子深深的吸了进去，吸进之后，一脸陶醉，渐渐露出了笑容，闭上眼睛，享受着通体的舒适。 「老闆，罗维这毛病不能再惯着了。」白头髮老赵提醒道。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戒不了。我有什么办法，随他去吧，早晚吸死他。」罗长青一脸无奈。「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要帮着管管。」 「大哥，这吸毒就跟女人一样，总有腻的一天，等他腻了，就觉得没意思了，自然就戒了嘛。」横肉笑着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吸毒是会上瘾的，伤身子啊。」花白头髮说道。 「出来了。」苗安提醒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罗维已经洗了脸，容光焕发，精神头十足，噗嗤往沙发里一座。 「爸，各位叔叔，刚才你们的话我听见了，是在说我的吧？让各位长辈费心了，我已经很克制自己了，我手底下管着十几家医院，你说吗啡，我要的话，肯定管够。为什么我不用呢？因为我也知道，这玩儿能吸就不注射，一旦注射那才叫上瘾呢，我这已经在戒了，实在忍不了了才吸点儿。我保证，一年之内，绝对戒掉。」罗维说道。 「一年之内，一年之内，这话你说了多少次了？我看你反倒是瘾越来越大了，整天光知道吃喝玩乐，你就不能干点正事儿？」罗长青训斥道。 「爸，谁说我不干正事。我一直有一个计划，今天正好说出来您听听，各位叔叔也听听可行不可行。房地产对咱们 nsn 集团来说重要么？当然重要。但是，从房地产整体形势来看，房子早晚有饱和的一天啊，到时候再盖那么多房子卖给谁去？所以说，房地产已经是夕阳产业了。什么最有前景，科技、医疗、医药还有金融保险，科技金融保险咱们玩儿不起，但是医院咱们有啊，就我负责这十几家医院，这几年发展形势那是一片大好啊。但是，我认为还有短板，咱缺了一条腿儿啊。您看啊，咱们的医院一水儿的都是西医，缺什么，中医啊。中医中药现在行情多好啊，越来越得到大家的认可，副作用小，有病治病，没病还能调理调理，这是西医比不了的啊，尤其是那些癌症手术啊化疗之后，他们最相信的是什么？就是中医，那是他们活下来的唯一的希望，我就知道几个，癌症之后就找中医，现在还活的好好的。所以，我觉得咱们应该下功夫发展中医药产业，先收他几家中医馆，哪家口碑好看得人多，就先收了他。」罗维掰着手指头侃侃而谈，说到此处顿了顿，期待着大家的反应。 第五十六章 防火墙 「大哥，别说啊，罗维还挺有想法的，我觉得这路子对头。」横肉率先夸赞。 白头髮和苗安也符合着表示罗维说的有道理。 罗长青一听，也对儿子有点刮目相看，只是不愿承认，仍然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但比刚才已经温和多了。 「爸，各位叔叔，就在刚才，我就突然又冒出一个灵感，我觉得这可以作为咱们医药行业发展的主要方向。等咱们收了几家中医馆，手底下有人有技术了，咱们可以开发一个中医戒毒特色疗法，然后，咱们直接对接正阳市的戒毒所，这可是市场空白啊，以后推向整个川东省，整个中国，多大的市场空间啊。不出三年，准能上市，上市以后，咱们还可以走出中国，推向世界，亚非拉，欧洲，美洲，澳洲，南极洲，多少人吸毒啊？这，前景不可限量啊，搞不好咱们就奔着世界 500 强去了。」罗维说的眉飞色舞，兴奋的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行了行了，前面说的还沾点边儿。后面越说越离谱了，还推向南极洲，你给企鹅戒毒啊？」罗长青气的要笑出来了。 「您孤陋寡闻了吧，谁说南极洲只有企鹅，南极洲也有人，爱斯基摩人。不信，您问苗叔，不行咱百度一下。」罗维十分执着。 「罗维，不用百度，爱斯基摩人，生活在北极，不是南极，赶快坐下吧。」苗安说道。 「啊，北极啊。那是我记错了，不过意思就是这个意思。」罗维坐了下去，「可我说的发展中医药的思路是对的吧？是不是？各位叔叔？」 「行了行了，既然你想搞中医，那就搞吧，但是有一条，现在是非常时期，要低调，谨慎，别搞出什么乱子来。」罗长青说道。 「您就放心吧，我一定干出点儿名堂，让您对我刮目相看。」 「老闆，话说回来。老谭那边，我还是有点不放心。警察会不会找上门儿来？」苗安说道。 「找上门儿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罗长青说道。 正阳市公安局大楼内，楼韦杰一脸愁云，敲开了章辛成办公室的门。 楼韦杰进门后说的第一句就是，「章局，出事了。」 章辛成看楼韦杰面色慌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章局，老谭在看守所里，自残了，他自己咬断了舌头，挖掉了双眼。已经送去医院抢救了。」 「有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生命危险。」 「这个老谭，倒是一个狠角儿啊。他宁肯自己咬断了舌头，挖掉了双眼也不肯说，看来，背后的事儿不小啊。」 「章局，老谭这条线儿算是断了。接下来恐怕就比较被动了？」 「看来这个 nsn 集团，要碰一碰了，把握好尺度，不要发生冲突，只查老谭，不扩展，不延伸。行动要快。」 「是。」 楼韦杰带人来到了 nsn 集团堪称雄伟的办公楼，nsn 三个巨大的字母显得如此耀眼夺目，白天在阳光照射下熠熠生辉，楼韦杰刚到门口被保安拦了下来。 「警察，找你们 nsn 集团的领导了解些情况。」 「请问，您具体找哪位领导？」保安平静地问道。 「找 nsn 集团老闆罗长青。」楼韦杰不耐烦的说。 「请问，您有预约么？」 楼韦杰一听更来气了，「没有。」 「没有预约是不能进的，您稍等，我请示一下。」保安拿起对讲汇报情况。 楼韦杰等人被生生拦在了办公楼闸机之外，没人刷卡，闸机就不会开，除非翻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过了几分钟，保安刷开了闸机。「不好意思各位警官，请进，我带你们过去。」 楼韦杰被带到了接待室，苗安赶了过来，热情的打招唿。 「各位警官，您好，介绍一下，我是 nsn 集团法务总监，我叫苗安。」 「我是正阳市刑警支队楼韦杰，你们老闆罗长青在么？」 「真是对不起，董事长去省里开银企座谈会了。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董事长外出，有贵客来访，都是由我接待。」苗安故意强调是去省里开银企座谈会，话外意思是，我们集团是省里的重点企业，你一个刑警未必惹得起。 楼韦杰上下打量了苗安几眼，「你们老闆挺忙啊，好吧，今天来调查一下谭彬的情况。」 「谭彬？我们集团没这个人啊。」苗安故作惊讶。 「没这个人？」楼韦杰也瞪大了眼睛。 「没错。我们集团确实没有叫谭彬的人。」 「你可不要睁眼说瞎话，警察调查，你有义务配合！」楼韦杰冷笑着说道。 「警官，我是律师，我当然知道作伪证的后果。您要不信，我可以提供资料集团的有关材料给您检查。」苗安摆了摆手，两名工作人员抱来了一大摞资料。 企业的通讯录，用工登记表，领导任职和分工的红头文件，一年来的工资表，还有公司在工商局登记备案的高管、董事等人的资料。 楼韦杰等人仔细翻看了一边，的确没有发现谭彬的任何痕迹。 楼韦杰领教了，看来这个 nsn 集团真不简单。 「你听说过谭彬这个人么？」 「没有。如果是有人冒充我们 nsn 集团的工作人员在外面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我们将保留採取法律手段追究其相关民事乃至刑事责任的权力，坚决维护我们 nsn 集团的合法权益。」 「撇的倒是干净。打扰了。」楼韦杰只得离开。 「您客气，送送几位警官。」 「不劳大驾。」楼韦杰头也不回的说道。 老谭虽然为 nsn 集团办事，但从文件上、合同上和资金往来上等等方面，都与 nsn 集团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就连发工资都是从别的途径打到老谭的卡上，苗安做的彻底，连老谭出入集团的视频监控都处理过了。也就是说，从各种书证、手续上看等等直接或者间接的证据看，老谭在 nsn 集团无职无权无任何资金往来，根本就查不到这个人，老谭在 nsn 集团就是一双透明的白手套。这是苗安早就给罗长青设置的一道防火墙。 nsn 集团盯着的那块地还是上了拍卖会，在横肉老董的暗中拜访恐吓之下，是没有一家报名，流拍了。这正是 nsn 惯用的手段，让报名的单位一个个望而却步。 几天后，那块地将再次拍卖的消息传了出来。 nsn 集团罗长青的办公室里，罗长青、苗安和花白头髮老赵、横肉老董，又坐在了一起开会。 「听说老谭自残了？」罗长青问道。 「是啊，咬掉了舌头，挖了双眼，老谭，够狠，对自己都下得去手。」花白头有些感慨。 「老谭还是讲义气的，大哥，咱们不能亏待了他。」横肉说道。 「一定不能亏待了老谭。他家里边多送点钱过去，好生安顿。如果老谭有一天能出来，我要当面谢他。」罗长青有些动情了。 「老闆，那块地又要拍卖了，低价降了 15%。」花白头髮提醒道。 「那块地又要拍卖了？这么快。那这次能不能参加啊？」横肉立即兴奋起来。 「集团和老谭的事已经彻底切割，林海东还在留置，这块地既然二次拍卖，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了。现在也就是纯市场行为，参加了又能怎样？」花白头髮老赵说道。 「你的意见呢？」罗长青把脸扭向苗安。 「董事长，从程序上看，目前已经进入拍卖阶段，属于市场行为，这没有错。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一点风险，毕竟这从身上割肉的事儿，隆瑞集团会不会再出什么么蛾子？」苗安说道。 「要出么蛾子早出了，不会等到二次拍卖吧？生意嘛，风险总是要承担的，只要风险可控，那就不要犹豫。」罗长青说道。 「这样的话，那就没问题了。」苗安说。 「好。那就这样定了。这事你一定办好，那块地必须吃掉。」 马天明已经确认，黄群是这两起命案的最大嫌疑人，如此看来，很可能是报復杀人。马天明报请局里拘捕黄群，还没等拘捕令下来，黄群就失踪了。 马天明又对黄群妻子肖霞住院包括死亡赔偿知情的人进行了认真的走访调查，当初的情况大致还原。 黄群妻子肖霞手术后就没有醒过来，几天之后人就死了。之后，黄群带着人大闹医院，还在医院撒了很多纸钱。黄群母亲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到医院看肖霞最后一眼。郎炎峰作为处理医疗纠纷的负责人就出现了，把黄群和家人带到办公室谈话。后来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双方谈不拢，冲突过程中，黄群母亲在人群推搡中摔倒，孩子顺着楼梯就滚下去了，老人和孩子都摔伤了。孩子没有大碍，但黄群的母亲却在几天后去世了。黄群后来请了律师打官司，也没有打赢。再后来听说医院赔了他一部分钱，私了了。 楼韦杰把关于黄群的所有资料全部找了出来，发现他在果然有过 2 次婚姻登记，第一次是肖霞，第二次是薛小慧。薛小慧案是一年前的 3 月份，而黄群妻子死亡是在两年前的 11 月份。当时黄群这么快就和薛小慧恋爱结婚了？这很不正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眼下找到黄群是最关键的一步，在找了几天依然不见黄群踪影后。市局下发了对黄群的通缉令。 第五十七章 仁心堂 杏林路有一家古朴的中式建筑门脸儿的铺子，门头上写着三个大字「仁心堂」，此时已经是晚上 10 点多了。一个白髮老人坐在诊室里看着一天开出的方子，对照医书似乎是在钻研着什么。 外面的煎药室内，一个男人正在用砂锅煎药。这是这仁心堂和别家医馆不同之处，堂主李仲思今年 70 多岁，他始终坚持让病人自己回家煎药，说机器煎药煎不透，至少浪费三分之一的药力。对于那些年老独居实在不方便自己煎药的，堂主就让工作人员代煎，煎好之后用真空中药袋装了等病人来取。 一个女人从更衣室出来，背上了挎包。 「爷爷，我回去了。您也别熬着了，这么大年纪了，熬不起了。」 「你不用管我，路上注意安全。」李仲思走出诊室，看着孙女驾车离开。 「小黄啊，药煎好了么？」 一个男人从煎药室走出来。「李伯，马上就好了。」 出来的人穿着白大褂，大挂上溅满了药渍，此人正是黄群。 「忙完了就早点上楼休息吧，累一天了。」 「我没事儿，我年轻，小雨说的没错，您得早点歇着了，不能跟我们比熬夜啊。」 「年轻人也不能熬太晚，对身体不好。小黄，你在这干时间也不短了，你觉得小雨人怎么样？」李仲思试探着问。 「小雨很好啊，人聪明，又肯钻研，小雨还得了您的真传，将来一定向您一样是一代名医。」黄群对小雨赞不绝口。 「嗐，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这个孙女啊，三十多了，也不结婚，也不谈恋爱，让人愁啊。我看你们俩挺聊得来的，怎么样？要不我替你问问小雨？」 「李伯，这不合适，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你还看不上我们小雨啊？」 「不是，李伯，您听我说，小雨是我的救命恩人，两年前我喝醉被车撞了，如果不是小雨把我送到医院，我这命就没了。再说，小雨条件那么好，人又漂亮，我，我的情况您知道，不行，不行，绝对不行。」黄群说道。 「小黄啊，不要自卑。我看你有情有义，为人实诚，是个值得託付的人。我看人不会走眼的。」 「李伯，小雨管您叫什么？」 「叫爷爷啊。」 「小雨管您叫爷爷，我管您叫李伯，如果我和小雨谈恋爱，这不乱伦么？」 「你小子，年纪不大歪理不少。」 此时，黄群的电话响了。「李伯，我接个电话，您先帮我看着点药啊。这屋里信号不好，我出去接啊。」 李仲思轻嘆一口气，进了煎药室。黄群走出门口，手机屏幕显示来电人是百夫长，黄群接通了电话。 「什么事？」黄群简单明了。 「你被通缉了，还是离开正阳吧。」回答同样简单明了。 「我的事还没做完。」 「你考虑清楚。」 电话挂断了，黄群微信上收到一张图片，是公安刚刚发布的对他的通缉令。黄群皱起了眉头，他抬头看了看写着仁心堂三个大字的匾额，沉思良久。 几分钟后，黄群走进了医馆，回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物品，背着一个背包下了楼。 「李伯，我外地一做生意的朋友，他那边有点事儿让我去帮忙。事儿呢，有点儿急，让我立马过去。李伯，我可能，暂时就不回来了。对不起。」 「那儿能挣大钱吧？你们啊，就知道钱。包都收拾好了？走吧，走吧。」李仲思扭过头不看黄群，用一根长长的竹筷翻着药罐里沸腾的中药。 黄群对着老人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抬起头时眼神中充满了愧疚和不舍。黄群转身离开，头也不回。听到身后黄群离去的声音，老人把那根竹筷拍在了煎药的台上。 第二天，一辆奔驰大越野车停到了仁心堂门口，下来几个人径直进了医馆，既不挂号也不排队，直接闯进了李仲思的诊室，带头的正是罗维。 看病的人一看这几个不是善茬，都纷纷避让。罗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把手伸了过去。跟着的两个人把诊室门从里面关了起来。 「麻烦您给把个脉。」 李仲思也看出这几个人来者不善，还是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罗维的手腕上。 李仲思把完脉，开口说道，「脉象细滑，是不是哈欠胸闷，心神不宁，精力涣散，食欲不振，还时有骨肉酸痛？」 「太对了。」罗维啪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又对着李仲思竖起大拇指。 「这个病，中药能治么？」 「中药调理可以减轻症状，关键还在于规律作息、健康饮食。」 「好。好。」罗维说道。 「那，我就开方子了？」李仲思拿起了笔。 「不急，咱们先谈谈生意吧。」罗维说道。 「谈生意？」 「我准备把你们这仁心堂收了，你以后跟着我干，怎么样？价钱好说。」罗维说道。 李仲思放下笔，轻笑了几声。 「我只会看病，不会做生意。这医馆是祖上传下来的，我也不会卖。」 「老头儿，你别不识抬举。」罗维小弟喊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自我介绍一下，nsn 集团罗维。」 「恕我孤陋寡闻，我没听说过你。」 「现在咱们就算认识了。实话说了吧，你这仁心堂我看上了，你这手艺我也看上了。跟着我干，保证比你现在挣得多十倍，这医馆我是收定了。」罗维说道。 「小伙子，老头子我活了 70 多年了，什么没见过。做生意嘛，讲究个你情我愿。我这个医馆，不卖。你们走吧，再不走我报警了。」 「老头儿，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弟又喊道。 这时，诊室的门被医馆的几个工作人员拿着钥匙打开了，李小雨和几个男工作人员闯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你们干什么？」想闹事儿是么？我已经报警了。」李小雨举着手机喊道。几个男工作人员撸起胳膊做出一副随时准备动手的架势。有的看病的病人也围在门口愤愤不平。 罗维回头看了看这阵势，歪了歪头，脖子咔吧响了一下。 「这是我名片，想好了给我打电话，我给你 3 天时间。」罗维把镀金的名片扔在了桌子上，起身往外走。 「我说了，我不做生意。拿走你的名片。」李仲思拿起名片扔了过去，镀金的名片恰巧扔在了罗维的后脑上。罗维心中燃起怒火，他挠了挠头，扭脸笑着看了看李仲思，领着几个人撞开人群走了出去。 罗维背后响起医馆工作人员和病人的指责谩骂之声。 「爷爷，您没事吧？他们来干什么啊？」小雨问道。 「说是什么集团的，要收咱们医馆，这医馆我能卖么？」 「我看他们不像好人，咱们要小心着点啊。」 「是啊。下班之后你就早点回家，别太晚了。」 「爷爷，我没事儿。我就是担心您。这黄群怎么招唿不打就走了，他晚上在这陪着您我还放心点儿。」 「哎，年轻人啊，不靠谱。以后咱们也早点关门儿，我也早点儿回去。」 「晚上我让大壮哥送您。」 「好。」 「爷爷，要不要告诉爸爸？」 「算了，你爸爸在上海，离那么远，告诉他了也只会让他担心。」 小雨从地上捡起了罗维的名片，「nsn 集团，罗维？」 两天过去了，一切如常。 第三天晚上 9 点多，大壮正在煎药，忽然听到接二连三的碎裂的声音，是玻璃被砸碎的声音，大壮赶紧抄起棍子跑了出去，只见碎玻璃散落一地。李仲思也跑了出来，砖头还在往医馆里飞，玻璃大门也被砸烂了。门前响起了汽车启动驶离的轰鸣，大壮拎着棍子跑到门口查看，李仲思也拿着棍子来到门口。街上除了昏黄的路灯，没有一个人。 这时，又一辆汽车驶来，一个火团从车里飞了出来，直奔牌匾而去。这是一个自制的燃烧瓶，牌匾瞬间起火，很快点燃了门头上面的木椽子。 「大壮，快报警，快灭火。」 李仲思赶紧回屋里端来一盆水往上泼，怎奈门头太高，泼不上去。大壮也回屋里端了盆水出来，年轻人力气大，一盆水浇在了牌匾上，火还没有灭，大壮又去端水救火，等他泼完第三盆水时，牌匾上的明火终于灭了。 「李伯，火灭了，火灭了。」大壮没有听到回应，这才转头寻找。发现李仲思已经倒在了地上，头上一个血窟窿，地上是一块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砖头。 小雨已经报了案，警方以治安刑事案件立案，由辖区派出所负责侦办，李小雨的父亲李慕羲在上海定居，得知消息立刻从上海赶回正阳。 虽然李小雨把罗维带人闹事的情况向警方说了，在场的医馆工作人员大壮等人甚至有的病人也做了证。但他们拿不出那天晚上行兇杀人的人和罗维有任何联繫的证据。录像查了，几部车子全部遮挡号牌，用的也都是最常见的大众、长安面包等车型。警方表态一定严查严办，但却始终毫无进展。 李慕羲和李小雨为给警方施加压力，在破案之前决不处理李仲思的后事。李慕羲是生意人，他深知现实中最讲究的就是现实二字，虽然派出所面上答应严查严办，但 nsn 集团财大气粗，在当地势力强大，恐怕单单依靠派出所的力量是不够的。 李慕羲出了大价钱找来了几家网络媒体，让媒体揭露真相，找媒体曝光已经是李慕羲和李小雨能做的最大努力了。 收了钱，还是有媒体敢于和 nsn 集团叫一叫板的，几家网络媒体从不同角度对事件曝光，nsn 集团太子罗维到医馆闹事，之后医馆离奇遭到一伙身份不明人员袭击、纵火，并导致六代中医传人、仁心堂堂主李仲思死亡。有钱有势就可以这么嚣张么？打砸医馆的人到底是谁？谁该为死者负责，谁能给死者公道？ 报导一篇一篇多了起来，有的其他媒体也自发转载了，正阳知道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多，李慕羲和小雨焦急地等候着舆论的推动。 第五十八章 顶包 虽然小雨的爷爷李仲思还在冰冷的殡仪馆躺着，小雨已经戴上了孝字。这几天小雨整日里精神恍惚，似乎仍然觉得爷爷就坐在医馆的诊室里，这种错觉让她几次跑到诊室里去，却只见到空空的椅子和桌上的医书，小雨热泪再次勐然涌了出来，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 罗长青看到消息后大为恼火，打电话把罗维大骂一通。「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形势？老谭还在警察手里，林海东被查了，搞不好就会把集团牵涉进去，你这个时候还敢这么干？还敢给老子捅这么大娄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爸，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我能摆平。不就一个中医馆么，多大点事儿？」 「多大点事儿？你闹出人命了你知道吗？媒体已经介入了，这火如果烧起来，烧不死你也得扒你一层皮。」 「知道了爸，这火啊，我来灭，您就等着吧。」 「你给老子听好了，你再敢胡来，我打断你的腿。这事儿让苗律师和赵总解决，你去找他们，现在就去。」 罗长青挂掉电话，依然气的大口喘着粗气，把手机咣当扔在了宽大的板台上。 苗安的办公室比罗长青的小了不少，但也足够宽大。格局和罗长青的类似。苗安、花白头髮和罗维坐在沙发上，罗长青不在场，他们的坐姿就随便了许多，苗安靠在沙发背上，花白头髮翘起了二郎腿，搓着手心，罗维一副少东家的豪横坐在了主位。 「叔儿，事儿就是这么回事儿，您说该怎么办吧？」 苗安既是律师，更是罗长青的大军师。nsn 集团在他的努力下化解了一个又一个风险，地也顺利拍了下来，风浪还未完全平息，罗维就又惹出这一摊子糟心事儿，苗安心里暗骂罗维不争气、败家子，但在 nsn 这个商业帝国里，将来登上宝座的必定是罗维，这位太子爷也必须尽心侍奉。 「罗维啊，这事儿啊，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眼下影响主要还限定在正阳，不太棘手。有我和你赵叔，你尽管放心。」苗安耐着性子说道。 「我就说嘛，我爸非要小题大做，自己吓唬自己嘛。」 「小心使得万年船，毕竟事情已经闹起来了，也不能不重视啊。」白头髮说道。 「你赵叔说的没错。罗维啊，小心无大错。从整件事来看，你带人去了医馆，有很多人看见，好在那天晚上你没直接露面，车呢，也做了伪装，警方只要拿不到证据，再运作运作，应该可以化解。」苗安说道。 「这个我早有准备，车早开到废车处理场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大卸八块了。」罗维毫不在乎地笑着。 「话虽这样说，你还是要做做样子。」苗安语气压了一下罗维的笑声。 「做什么样子？」 「你主动找李家人当面道个歉，就说那天闯医馆是喝了点酒，酒后失态。对打砸、放火这回事，也是通过媒体才知道的，和你无关。」苗安说道。 「必须这样么？」罗维不情愿地问。 「必须这样。因为这些网络媒体报导中，有你在医馆的照片，这件事必须说清楚，我们才好反击，闢谣，然后让那些媒体主动撤掉报导。」苗安说道。 罗维眼睛试探地看了看苗安，又看了看白头髮，知道他们都是这个意思，「那行吧，就按叔儿说的办。」 终于把罗维说通了，苗安和白头髮都松了一口气。苗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对了叔儿，我还有个小事儿。」 「你说。」苗安喝着茶。 「那中医馆有个女孩儿叫李小雨，是那老头儿的孙女儿，我瞅着挺漂亮的，身条儿可顺眼了，我能不能……」 苗安脸色一下变了，把杯子往桌子上一墩。白头髮也把脸扭向了一边，一脸的无奈。 罗维连忙打哈哈，「行，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走了，叔儿。」 罗维真的到中医馆登门致歉了，他带着当时一同去的两个小弟，后面还跟着记者。 罗维恭恭敬敬的对李慕羲和李小雨鞠了个躬。「对不起，那天我喝醉了酒，我也不知怎么就跑到咱们中医馆了，酒后失态，可能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我诚恳的向你们道歉。」 李慕羲、李小雨看着罗维早就怒气冲天，大壮率先沖了出来，「干什么？还想来闹事？你们害死了师傅，就等着警察抓你吧。」 「对不起。但是，我必须说明的是，中医馆被人打砸的新闻我也看到了，可那不是我干的，我是一向是奉公守法的，怎么会干那些流氓无赖干的事呢？」罗维说道。 「你扯淡，明明就是你干的。」大壮冲着罗维吼道。 李慕羲和李小雨看罗维身旁的记者不停的拍照摄像，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小雨拉了拉大壮，让他冷静。 「你们有证据么？有证据就拿出来！今天，我就是要正式澄清，打砸仁心堂，导致李老先生不幸死亡这事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如果哪些媒体还敢含沙射影颠倒是非，我一定会通过法律手段维护我的名誉。告辞。」 李慕羲和李小雨忍无可忍，「你无耻，你个无赖……」 「你他妈的最好给老子滚远点儿，再敢来老子打断你的腿……」大壮怒骂道。 罗维对他们的指责谩骂毫不在意，他带着蔑视的目光扫视了一圈，还特意在小雨身上短暂停留，看向小雨时，眼光不再是蔑视，似乎是看着自己的猎物。罗维在照相机的咔咔声中转身离去，脸上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很快，网上出现了大量报导罗维亲自到中医馆道歉，打砸中医馆等治安事件和罗维无关的报导，报导中还特别强调，nsn 集团将通过法律手段维护自己的权益，对捏造事实造谣污衊的任何媒体和个人保留依法起诉和索赔的权力。再加上 nsn 集团的一番炒作，网上的风向瞬间扭转，很快，揭露罗维的报导一个个要么消失了，要么沉了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关于 nsn 集团太子罗维到中医馆闹事，以及打砸中医馆造成李仲思死亡，以及罗维登门道歉承认到中医馆闹事，但否认打砸中医馆的报导，马天明也看到了。 曾经他无比关注 nsn 集团的消息，尤其是和罗长青有关的消息。但那天老五所说，让马天明对袁玮给他的那个纸条产生了怀疑，难道他只是为了故意误导自己么？ 马天明暂时放下心中的纠葛，全力投入案件侦办中。几天过去了，他又查到了一个关于黄群的重要线索。 通过多方查找资料，查到黄群除了和医院打医疗纠纷的官司之外，还有一个关于黄群的法律判决。判决书显示，黄群被一个叫葛帆的人酒驾撞伤，葛帆被判吊销驾驶证，并判有期徒刑 2 年。黄群被撞的时间恰好在医疗纠纷判决黄群败诉后第 7 天。马天明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些问题。 葛帆出狱后，就离开了正阳，南下到广州开了个小饭馆，远离了正阳这个是非之地，更不想和 nsn 集团有任何瓜葛。 这天葛帆坐在收银台里看着手机，有客人来结帐时就应一声，客气的请他们下次再来。这时没什么客人，葛帆正抱着手机斗地主。 「葛帆在么？」一个声音问道。 「什么事？」葛帆盯着屏幕的眼睛抽空抬了一下，他看到眼前两个大汉盯着自己。 「等一下，我给你们叫一下葛老闆。」他说着往外就走，就在他要熘走之时，被一个大汉一把揪住。 「等会儿，你不就是葛帆么？一口的正阳话。」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葛帆吓得口齿不清。 「你怕什么呀？警察。」来人亮出了证件。这两个大汉正是董海涛和徐磊。 「警察同志啊，吓死我了。」 「你害怕什么？干什么违法的事了？」 「没有，绝对没有。警察同志，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啊？」 「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有包间儿么？」董海涛盯着葛帆脸上一块虽然已经恢復但依然痕迹明显的伤疤。 「有，有。小何，你过来前台盯一下。」 来到包间，三人坐下后。董海涛问道，「说吧，刚才跑什么呀？是不是犯什么事儿了？」 「警察同志，可不敢开这种玩笑，我小本生意，守法经营，能有什么事？」 「两年前，你是不是酒驾，把一个人给撞了？」董海涛直接了当地问道。 葛帆有些慌乱，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你眼珠转悠什么呢？还有，你脸上那伤怎么回事儿？说。」董海涛提高了声调。 「我，我……」 「我可告诉你，对警察隐瞒，后果很严重，我们都能从正阳跑到广州，你还能躲得了么？」董海涛加重了语气。 「我说，我说。是，不是。」葛帆语无伦次。 「到底是还是不是？说清楚。」 「警官，我说。两年前，确实我是被判了酒驾，还坐了 2 年牢。不过，我没有撞人。我是被拉去顶包的。我不敢不答应啊，我不答应，他们是不会放过我的，也不会放过我的老婆孩子。他们说，只要我去顶罪，出来就给我一笔钱。我没办法，我就去了。」 「谁让你顶包的？」 「窦麻子。」 「谁是窦麻子？」 「nsn 集团的，我的一个哥们儿。」 「被撞的是谁？」 「是，黄群。」 「开车撞人的是谁？」 「好像是，是太子。」 「谁？」董海涛有些不敢相信。 「罗维。」葛帆说出这个名字，似乎是挣脱了内心的挣扎。 「你脸上那伤怎么回事儿？」 「3 个月以前，黄群找到了我，他问我为什么撞他？」 「黄群？你怎么说的？」 「我实话实说啊，你看这伤，不说实话，伤的更重。」 「罗维为什么要开车撞黄群？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听说黄群和罗维管的医院打了一场官司，罗维很生气。可能是因为这个吧。」 「还有别人找过你么？」董海涛问。 第五十九章 皮冬 「没有了。黄群找过我之后，我就换了个地方开饭馆，谁知道你们又找上来了，哎，又要换地方了。」葛帆无奈的嘆气。 「给你支个招，如果想不那么容易被人找到，不光要换地方，还要换下营业执照的法人，用别人的名字。这话我不该对你说的，也是为了你的安全。」 葛帆听后恍然大悟。 董海涛回到正阳立即向马天明汇报了核查情况。 「马支，这里面果然另有名堂。这个葛帆就是个顶罪的，真正开车撞黄群的，是 nsn 集团董事长罗长青的儿子，罗维。」 「罗维？」 「没错。葛帆是被威胁才替罗维顶罪，据葛帆所说，罗维之所以要开车撞黄群，是因为黄群和罗维管的一家医院打了官司。」 「是黄群的老婆肖霞做手术的那家医院么？」 「我已经查过了，就是那家医院。」董海涛说道。 「这么说来，郎炎峰、常委星的死，如果是黄群报復杀人的话，那罗维，就可能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马天明迅速做出判断。 「又是一起连环命案。这罗维是 nsn 集团的少掌门，nsn 集团是省里的重点企业，如果黄群要报復杀人，那这影响可就大了。」董海涛说出自己的担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马天明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抱着肩膀来回走动着。 「黄群的通缉令发下去没有？」 「发下去了，还没有消息。」董海涛回道。 「加大协查力度，一有消息，立即汇报。」 「是。」 天色已经黑了，小雨驾车回到小区地下停车场。刚要进电梯，忽然，阴影处一个黑影闪了出来紧紧跟着她。小雨感觉到了背后的轻微动静，把手伸进了羽绒服口袋，掏出一把摺叠水果刀，小雨悄悄把水果刀展开。黑影离自己越来越近，一只手已经伸向了她的胳膊，小雨握紧了水果刀转身勐刺出去。 「小雨，是我。」黑影一把抓住了小雨的手腕。 惶恐中的小雨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黑影推了推连在羽绒服上的大大的帽子，露出了半张脸。来人正是黄群。 「是你？你被通缉了你知道么？」小雨惊魂未定，她首先想到的是对方的安全。 「我知道。」 这时，一辆汽车驶了过来。小雨连忙拉着黄群上了步梯，小雨家住 8 楼，两人上楼梯时尽量小心，没有说一句话。小雨从步梯间看了看，楼道没人。打开了门，小雨招了招手，黄群迅速从步梯间闪身进了屋里。 小雨一直自己住。关上门，打开灯。黄群看到客厅的桌子上摆放着李仲思的遗像，桌上摆着几样贡品。 黄群来到李仲思的遗像前，恭敬的点上了三炷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深深的磕了三个头。黄群抬起头时，两行热泪流淌下来。 「李伯……，我来晚了……」 小雨站在旁边，早已泣不成声。 「李伯，您老一生，治好了多少病人，做的都是善事，帮的都是有难处的人，可，可到头来，谁也想不到您会遇到这样的横祸啊。李伯，您放心，我这条命是您救的，我不会让您白死的，我一定让罗维血债血偿。」 「黄群，你有这份心，我很感激。可是，你不要冲动，我们已经报警了，警方已经立案了，我们也找了媒体曝光。不能做傻事啊，不然会连累你的。」小雨流着泪对黄群说。 黄群缓缓起身，「小雨，罗维不只欠李伯这笔血债，他还欠我的债。」 小雨没有听懂，看着黄群愣在那里。 「还记得两年前，把我撞伤的人么？」黄群问道。 「记得啊，那天，你喝醉了，被一辆车撞成了重伤，我开车和爷爷刚好经过，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我还报了警。」 「是啊。那天，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是肖霞死后的第 59 天，也是我母亲死后的第 53 天。官司打输了，医院给了我 10 万块钱，他们说是人道主义关怀，条件是我不要再闹事。钱，我要了，我没办法。郎炎峰还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死都忘不了，他说，你呀，认倒霉吧。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这仇我必须报。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是喝多了，但我走在人行道上，莫名其妙就被撞了，再后来，就遇到了你和李伯。如果不是你们，我可能就死了。」 黄群冰冷地说着自己的往事，没有悲伤，只有苍凉。 「后来，警察把肇事司机抓起来了，酒驾，判了刑。」小雨说道。 「我查到，那个坐了牢的人，根本就不是撞我的人。他只不过是个替罪羊，真正撞我的人是罗维。」黄群一拳重重砸在了桌上，遗像中的李仲思跟着颤抖了一下。 「什么？罗维？他为什么要撞你？」小雨不敢相信的问。 「罗维就是那家医院的老闆，因为我跟他们打了官司，罗维就开车撞我，要我的命。」 「太可恶了，没人性，简直是畜生，畜生不如。」小雨骂道。 「警察通缉我，可能他们发现医院死的两个人，跟我有关。」 「你杀人了？」 「对。」 「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你和你爸什么都不要做。该做的事，我来做，李伯的仇，我来报。」黄群抓着小雨的肩膀说道。 「可是，这，这太危险了。」小雨眼含泪花。 「危险，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活到现在，已经是赚了。如果不是你和李伯救我，我早就是个死人了。你一定要听我的，我不能让你再有事。」 小雨扑到了黄群的怀里，强忍着尽量不哭出声来，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马天明一直在寻找黄群的下落，手下的人几乎都撒出去了。 通缉令协查没有消息，派去全市重点区域搜查的人也先后反馈情况，没有任何发现。大队长董海涛向马天明汇报着调查结果，一脸的沮丧。 「这个黄群，能躲到哪儿呢？」马天明自言自语道。 「他会不会已经离开了正阳？」董海涛问。 「有这个可能，但是，如果他的目标是罗维的话，那他一定会再回到正阳。派去盯罗维的人，有消息么？」 「除了罗维前两天去了一趟中医馆当面道歉，别的就是吃喝玩乐，泡妞，别的没有异常。」 「这个网上我也看到了。nsn 集团好手段，把网上指责罗维到中医馆闹事，还派人打砸中医馆致人死亡的负面舆论一下扳了回来，没人敢出声了。这就有点怪了。」马天明说道。 「有钱就是好啊，就这么去道个歉，就洗白了，就没人敢吭声了。不但没人骂了，跪舔的声音倒是越来越多，这会不会是他们雇的水军啊。」董海涛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不用怀疑，指定是水军，老百姓没事儿谁会去舔资本家的凉屁股，何况，这个 nsn 集团也没干过几件好事儿。到底是谁打砸的中医馆，有结果了么？」马天明问。 「这个我了解了一下，这个案子本来是辖区派出所负责，出了人命，移交给了区分局。事发时现场出现的两辆车都没有牌照，监控出了城就跟丢了，郊区都是柏油路，也没有痕迹，还在查。就算这事儿不是罗维干的，这几天罗维也够嚣张的。恐怕他不知道他已经被人惦记上了吧？」 「他出门带保镖么？」 「带，至少俩。」 「那也不能放松警惕，加大盯罗维的人手，也包括罗长青，一有动静，立即向我汇报。」 「是。」 灯红酒绿的酒吧街，已经凌晨时分，偶尔还有醉醺醺的人在街上走着。几个混混模样的人从一家酒吧出来，勾肩搭背骂骂咧咧地往前走，一个人停了下来。 「你们先走，我有点事儿。先走。」 「皮冬，快点啊。」前面人喊了一声，也不回头。 「走你的，不用管我。」 皮冬扶着一栋大楼的墙角，拉开裤子拉链哗啦啦尿了起来。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另一只胳膊紧紧勒住他的脖子，皮冬滋着尿被人拖到了黑影之处，却发不出声来。 前面的人似乎听到些动静，回过头来。 「皮冬？皮冬？这小子去哪了？」 「嗐，没听他说么，不用管他，肯定找女人去了，这小子，就知道吃独食，下次咱也不带他。」 「走，走走，甭理这孙子。」 皮冬被拖到了一辆面包车上，早已被勒晕了过去，嘴上已贴上了胶带，双手双脚被紧紧绑住。面包车启动之后，向城外驶去。开车人摘下大大的口罩，把帽子推了推，露出了脸，正是黄群。 等皮冬醒来时，他已经在一座废弃的烂尾楼里，被绑在一根柱子上。皮冬对面站着一人，正是黄群。地上摆着一个 led 灯，灯光刺眼，照射在皮冬的脸上，让他睁不开眼，看不见躲在灯光之后的人到底是谁。在暗处有光亮闪动着，是黄群的手机正在录像。 「醒了？」 「你，你是谁？知不知道我跟谁混的？你敢动我？」皮冬一副狗仗人势的腔调。 啪啪啪，皮冬脸上挨了响亮的几耳光，嘴角鼻孔流出血来。 「大哥饶命啊，大哥饶命。」皮冬立即求饶起来。 「能好好说话了吗？」 「能，能，能……」 「我问，你答，敢有半句假话，掰了你的牙。」 「不敢，大哥，我不敢啊。」 「仁心堂中医馆，是谁砸的，是谁放的火？」 「大哥，我不知道啊，大哥。」皮冬的嘴上挨了重重一拳，门牙顿时少了两颗。 「说不说。」 「我不知道啊，大哥，饶了我吧。」 皮冬紧跟着又是一阵哀嚎，一把钉锤重重的砸在他的脚上。 「我说大哥，饶命啊，我说，我说。」 「说。」 「是，是太子让我们去砸的那家中医馆，是太子让我们去的。」 「谁是太子？」 「罗维，nsn 集团的罗维。」 「是谁砸死了人？」 「好几个人都在扔砖头，真不知道砸死人的砖头是谁扔的啊，我不骗你大哥，你饶了我吧，你饶了我吧……」 「罗维去了没有？」 「去了，他在，他在远处车里看着。」 「你们是怎么去的？」 「开车，开车。」 「开的什么车，车在哪？」 「开的轿车，还有，还有长安面包，车，车都送南郊的报废汽车厂里了，大哥，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哥，饶了我吧。」 「为什么送到南郊报废汽车厂里？」 「那个报废汽车厂，是，是罗维的，方便用车。」 「你叫什么名字，跟谁混的？」 「我叫皮冬，皮冬，我跟罗维混的，跟罗维混的……」 黄群把皮冬解开，拉着他上面包车，直奔报废汽车厂而去。这里虽然离正阳只有十几公里，但荒凉的却就像是前百公里之外的荒郊野外，只有孤零零一个锈迹斑斑钢丝网围起来的报废汽车处理厂。 皮冬按黄群的指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第六十章 舆论 「喂，老罗，是我，开门。」 「这么早来干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太子让我来选几辆车。」 「等会儿。」 几分钟后，一个老头穿着军大衣拿着手电筒来到大门口，用钥匙打开了拴在铁门上的链子锁。 「这才几点？就不能上了班儿再来啊？」 「少废话，办事儿，顺道儿。」 「那你们看吧，我再睡会儿去，出去时候把门带上。」 皮冬带着黄群来到报废汽车停车场里寻找那天他们开的两辆车。天已经微亮了，已经不用手电筒就能看清楚了。在停车场的一角，皮冬找到了那天开的大众和长安面包。 「就是这两辆。」皮冬指了指。 「站到车边上去。」黄群戴着口罩，只露着一双眼，眼神和语气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慑。 皮冬乖乖站在了两辆车中间。黄群打开了手机摄像机，让皮冬把罗维带他们去打砸烧仁心堂中医馆的事说了一遍，并现场指认了两辆车。随后离开了停车场，黄群把皮冬拉上了面包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想活想死？」 「想活，大哥，想活。」 一间出租屋里，皮冬被死死绑在冰凉的暖气片上。 「据说，人不吃饭可以活 7 天，不喝水可以活 3 天。你能不能活到有人救你，就看你的命了。」黄群用宽宽的黑胶带把皮冬的嘴死死封上，手里拿着一瓶果汁放在一个凳子上，瓶里插进一根吸管，吸管的另一头勐地把胶带捅了个洞，正好通过皮冬被打掉的两颗门牙处塞到了他的嘴里。 「就这一瓶，省着点喝，警告你，别乱动啊，掉了可没人管你。」 皮冬歪着头一动不敢动，似乎嘴里咬着的是他生命的希望。 黄群又拿黑色的宽胶带在皮冬头上缠了两圈，把眼睛也封住了。 黄群走出了屋子，拿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手机屏幕上显示被叫号码备註为百夫长。 「怎么样了？」对方问道。 「按计划进行，开始下一步吧，资料我发给你。」 「好。」 在 nsn 集团苗安的运作之下，网上关于罗维强收中医馆事件的负面新闻已经几乎删完了，中医馆被打砸烧的报导更是删的干净彻底。 马天明突然接到一条陌生的简讯，「南郊停车场，长安面包、桑塔纳索纳塔，作案车辆。」简讯后面还附上了一张皮冬指认两辆车的照片。 马天明立即联想到了打砸烧中医馆案件，调出监控对比，果然是这两辆车。 很快，董海涛带人闯到南郊停车场，对两辆作案车辆进行调查取证，调取指纹。 与此同时，网上掀起了舆论风暴。 更大尺度曝光罗维打砸中医馆导致老中医李仲思死亡的报导又出现在川东多家网络媒体平台，不仅有事情的描述，更有皮冬被人行私刑之后说出是罗维指使的视频，还有皮冬在报废汽车停车场指认作案车辆的照片。这些曝光文章有图有视频，众多网络媒体如同嗜血的食人鱼一般紧盯不放，很快报导揭露文章从几十家平台几乎蔓延至整个川东的非主流网络平台，甚至众多的外省平台竞相转发，铺天盖地。 这还只是个引子。网上很快出现了众多揭露 nsn 集团在极速扩张医疗业务中的野蛮甚至是血腥手段，大肆行贿贱买公立医院，强行徵收多家私立医院，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亲歷者的匿名揭发，也有大量网民对所知真相或道听途说的转发评论。nsn 集团被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nsn 集团高层慌了。 罗长青的办公室里，心腹干将齐聚。罗长青大骂罗维是混帐，就差骂他是王八蛋了。 「你个混帐的东西，老子说你多少次了，要低调，不要惹事，你这是作死啊，你自己作死你死去，不要拉着我的 nsn 集团给你陪葬，这是我辛苦半辈子打下的江山，非要毁在你的手里？」罗长青指着罗维痛骂。罗维坐在沙发里，如同斗败的公鸡。 「还有你们，让你们看着他，他不懂事，你们就由他胡来？船不是我一个人的船，船沉了，大家一起死。」罗长青骂完了罗维，又骂他的心腹。 苗安、白头髮、横肉闷声不吭，谁也不想主动去接老闆的骂，就这么低头听着吧。虽然心里也在骂你儿子闯的祸，管我们什么事。 「爸，我知道错了。但是，这不就是几篇网络文章么？不就一条人命么？这就让咱们大难临头了么？您太当回事儿了吧。」罗维虽然嘴上认错，心里还是有些不服。 「这还不是大事儿？这事儿还不够大么？你那两辆车都让警察拖走了，你非要把天捅个窟窿？」罗长青更气愤了。 「不是，爸，这是大事。但是，这阵势，咱们以前不见多了吗？让苗叔运作运作不就摆平了么？网民嘛，哪儿有热闹就往哪儿扎堆，过个几天什么都忘了，谁还记得这事儿啊？还有那两辆车，早就清理过了，什么证据都不会留下。」 罗长青气的浑身哆嗦，骂的已经找不出新词儿了，知道怎么骂也无济于事，还不如省省力气，想想怎么解决问题，罗长青气唿唿地不再吭声，盯着苗安。 苗安再次被罗维点了名，看了看眼前这阵势，不说话是不行了，他心里暗骂罗维，清了清嗓子说道。 「那两辆车但愿像罗维说的，不会留下证据。我们还是想想网络吧，我让人查了一下，现在发布这些网络文章的原发平台不多，但是转发的平台量很大，不只是川东，川东之外的网络平台就有上百家，已经把集团推上舆论热点，事情，有点不好办。」苗安也没了以前的镇定。 「苗叔，以前您不说摆平就摆平么，现在没招儿了？您就这点儿本事啊？」罗维不满道。 「舆论，什么是舆论你懂么？如果是在川东还好说，现在全国都在转发，你说怎么解决？」苗安再也按捺不住火气，把罗维给顶了回去。 「那，咱就只能这么看着？」罗维对这些平日里能量巨大的叔叔们失望至极，竟然气的冷笑起来。 「以不变应万变，眼下，先等一等，看一看，让舆论自己降温，或许是最稳妥的方法。」花白头髮赵总淡淡的说。 「我觉得罗维和老赵说的对，这网络啊就是哪有热闹看，就往哪儿扎堆，没热闹看了，自然就散戏了。」横肉说道。 「老苗，你说呢？」罗长青也点了苗安的名，苗安一脸无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董事长，今天都是咱们自己人，我有句不太好听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也说了，都是自己人，说吧。」 「眼下，扫黑除恶的风声已经起来了，对集团，很不利，大家还是要谨慎再谨慎啊。」苗安说道。 不等罗长青说话，罗维先不满了。「他扫他的，咱干咱的，咱们是干企业的，扫黑除恶跟咱们有毛关系，咱们不是民营企业么，爸不是民营企业家么？那么多奖牌，奖状，不都是政府给发的么，这会儿说咱们是黑恶了？」 罗长青仍不做声，心里却在不停地盘算着。 「此一时彼一时。当时看纳税，看规模，看人脉，现在是上头要动，划了槓槓，过了线，就不好说了。一旦被这股风卷进去，可能就要查个底儿掉。话不好听，事儿不得不说。」白头髮老赵不无忧虑的说。 「赵叔儿，您说话能不这么阴阳怪气儿么，怪不得您头髮都白了。」罗维不高兴了。 白头髮赵总也不看他，更不反驳，说完又缩坐回沙发里，不再作声。 「你给我闭嘴。」罗长青指着罗维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在这栋楼里呆着，哪儿都不许去，敢出集团这栋大楼，打断你的腿。」 「啊？爸，楼都不让我出？」罗维看罗长青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立即改换了口气，「不出去就不出去。」 「老苗啊，网上这些事儿，我不懂，你是行家，一定要看紧了，去找找那些关系，平时养着他们，关键时候得出力。不能任由他们骂啊。这事儿交给你了。」 「董事长，我一定尽力，马上去办。」苗安说道。 「老赵啊，你生性谨慎，这你最大的优点。集团这几年来的各业务板块的业务，再扒拉扒拉，别留下什么大的隐患，我们要早做准备啊。集团内部审计是不是一直在搞着？」 「地产，酒店，旅游这些板块审计一直在搞着，医疗业务板块……」老赵说道这里稍微顿了一下，「因为业务较为单一，专业性也比较强，所以，这几年，没有审计。」 当说到医疗业务板块时，罗维格外留神，端着水杯仔细地听着。老赵并没有说出罗维接管以来拒绝了老赵的审计，罗维才放松了下来。 「各业务板块都扒拉扒拉，尤其是罗维管的医疗业务板块，更得好好过一遍，该擦的屁股，替他擦干净。」罗长青说道。 罗维端着水，听到罗长青的话，一口水没咽下去竟然呛住了喉咙，咳嗽了几声。 罗长青狠狠瞪了罗维一眼，气唿唿的喘着气。 「好吧。」老赵有些无奈的答道。 苗安发动了自己和集团的关系来压舆论，但舆论仍在发酵。舆论不只是对 nsn 集团的野蛮生长和多起违法乱纪的现象进行揭露谴责，更有舆论要求政府彻查，舆论的焦点集中在医疗业务，关于 nsn 集团医疗产业乱象甚至违法的网络举报越来越多，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暗流涌动。 舆论的发酵引起了政府的关注。相关部门表示对网民反映问题高度关注，将对 nsn 集团下属长生医药健康有限公司进行调查，同时，也对网络舆论进行管制，一疏一堵，网络上很快平静了许多。 第六十一章 风暴将临 正阳市公安局会议室里，气氛严肃，副局长吴玉康已经坐在了会议桌前，网监、刑侦都赫然在列，一个比一个坐得端正，偌大的会议室里竟然雅雀无声。章辛成来到会议室，政委肖建平紧随章辛成进入会议室落座，把厚厚的黑色笔记本放在了面前，章辛成则重重的把笔记本摔在了桌上，众人不由得都挺直了身子，会议室里静的只听见章辛成坐下时轻微挪动了一下椅子的吱吱声。 「开会之前，我先声明一点。干工作要把工作做在前头，今后，如果上级的电话都打到我这来了，你们还没有把情况报给我，谁的责任谁承担，没这个本事就不要干了。」章辛成会前发脾气这种情况极为罕见，包括肖建平和吴玉康等人都控制着自己的唿吸，肖建平眼睛扫过参会的众人，多数人把眼睛盯在眼前的笔记本上，有的盯着面前的虚空。 「现在开会。网监先说。」 「是。」网监支队长庄科成答道，「根据这次 nsn 集团的舆论事件，我们进行了系统调查梳理。情况大致可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网络上出现揭露 nsn 集团实际控制人罗长青的儿子，也就是罗维涉嫌强行收购一家叫做仁心堂的中医馆，以及此后一伙不明身份人员打砸烧仁心堂，并导致仁心堂控制人李仲思受伤死亡一事。罗维到中医馆谈收购的时间是 3 月 11 日上午 10 点钟左右，3 月 14 日晚上 9 点 30 分左右，一伙不明身份人员对中医馆投掷砖头、石块，以及自制燃烧瓶，导致李仲思受伤死亡。随后网络上出现了揭露此次事件的大量文章，据调查，是李仲思儿子李慕羲出钱雇部分网络媒体所为，3 月 17 日，罗维到中医馆登门道歉，但否认打砸烧中医馆与其有关，当天，网络上出现大量为罗维闢谣的文章，经查，是 nsn 集团发动网络平台洗白灭火，操控舆情。第二阶段，3 月 20 日，网上突然出现大量再次揭露打砸烧中医馆事件文章，内容包含基本事实，以及打砸仁心堂的当事人皮冬在私刑之下亲口承认是罗维指示的录像，并配有指认作案车辆的图片。经查，此次发布平台众多，遍布川东全省，并蔓延至全国多个省份。首发平台 25 个，其余均为转发。首发平台已核查 1 两个，都是收钱办事，其他的正在核查中。汇报完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又是 nsn 集团。」肖建平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刑侦说一下吧。」章辛成刚说到刑侦时，楼韦杰挺了挺身体，轻微清了一下嗓子准备汇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章辛成却点了马天明的名字。 「马天明先说。」 楼韦杰挺着胸愣怔了 2 秒，立即拿起了笔在笔记本上胡乱写着什么，掩饰自己的尴尬。 马天明汇报导，「我们刚刚查清楚，发生在槐里街居民楼爆炸案并非事故引起的煤气爆炸，而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案。嫌疑人初步锁定是黄群，根据勘察情况，黄群伪装成外卖员潜入郎炎峰居住的小区，切断了楼栋店员，这样大堂和楼层的监控就失灵了。然后假借送外卖，诱骗受害人郎炎峰开门，随后用麻醉剂将受害人麻醉，再潜入厨房拔掉煤气灶下方的燃气接口释放燃气，之后伪装受害人在主卧飘窗休息的假象。最后，利用一个透明的玻璃壶作为凸透镜，在太阳照射下制造卓火点，引起爆炸。受害人被爆炸气流冲击，飞出楼外，坠楼死亡。受害人是一家私营医院的纠风办主任，他们所谓的纠风办，其实是处理医疗纠纷的纠纷办。我们还查到在春节前，该医院一名叫常委星的外科医生酒后坠河身亡，是否谋杀正在调查。我要说的是，这两个人就职的医院，属于 nsn 集团下属的长生医药健康有限公司，这个长生医药公司实际控制人，正是舆论所指的罗维。槐里街爆炸案死者郎炎峰和酒后坠河身亡的常委星，都和一个人有高度关联，此人叫黄群，正是我们锁定的嫌疑人，目前在逃。3 年前，黄群的妻子在这家医院做肾结石手术，术后死亡，初步调查应该是医疗事故。手术主刀医生就是常委星，之后黄群以医疗事故起诉，法院判决黄群败诉。这家医院负责处理这起纠纷的就是郎炎峰。根据调查，在黄群败诉后，黄群酒后被一辆汽车撞伤，有目击者报警并叫了 120。警方很快抓到了肇事者，叫葛帆，判刑 2 年。葛帆出狱后就南下广州开了饭馆，我们辗转找到了他，据葛帆亲口承认，他是被胁迫顶罪的，真正的肇事者是罗维。而在警方找到葛帆之前，也有人找到了他了解同样的问题，这个人就是黄群。还有，当时黄群被撞时的目击者，是李仲思和李小雨，李仲思就是那家被打砸的中医馆实际控制人，李小雨是他的孙女。黄群现在失踪了，我们正在通缉。目前的情况就是这些。」 肖建平的笔记本上，多出了一个长生医药 罗维一行字，并拿着笔在 nsn 集团和罗维的名字上着重画了圈。 「楼韦杰，你说。」章辛成说道。 「是，章局。我们调查张浩被杀案已经查清，张浩在调查一起入室盗窃案，跟踪两个盗窃犯孙彪、郭志强。而林海东因为被盗财物数额巨大，于是让谭彬派人也去找孙彪和郭志强，目的是拿回失窃财物，并教训一下孙彪、郭志强，不允许这两个人对任何人泄漏有关情况，不得回到川东。谭彬派去的 2 人和张浩、楚雨晴相遇，搏斗中，张浩被杀，楚雨晴受伤。目前，林海东已经被纪委监委留置，谭彬也已经被抓捕，但谭彬始终不肯开口，警方没有任何刑讯逼供的情况下，谭彬挖掉了自己的眼睛，咬断了舌头，好在我们抓住了兇手之一，外号叫老五的海大奎，据海大奎供认，就是谭彬指使他们去杀郭志强的，而谭彬的一个身份就是 nsn 集团的副总。但是，我们到 nsn 集团核查，没有找到谭彬在 nsn 集团的任何任职文件，包括人事档案、工资表、社会保险，甚至通讯录，都找不到这个人的影子。谭彬和 nsn 集团切割的非常彻底。汇报完毕。」 nsn 集团，成了今天这次会议上出现频率最高的词彙之一，参会的人都对这个号称全省民企前三的大型企业，有了新的印象。 「政委有什么要讲的么？」章辛成问道。 「没有。」肖建平说道。 「那好，我来说。」章辛成说道，「今天，对网监支队提出严肃批评，省里领导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你们竟然还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没有汇报。反应极其慢，效率极其低下，刑侦的工作是要用腿跑的，你们工作是用网络的，不是说网络是光速么？光速还跑不过四个轮子，跑不过两条腿？刚才汇报的头头是道，早干嘛去了？今天这笔帐我给你们网监支队记下了，以观后效。」 庄科成头上热汗直流，如果不是冬天，一定能看到他汗水湿透了贴身的衬衫。 好在章辛成很快调转了方向，「扫黑除恶行动大幕已经拉开，这是一项全局性的重要战略部署，我们必须统一思想认识，坚决服从上级部署，不折不扣地抓好落实。对于涉嫌黑恶犯罪问题，一律严查严办。从今天大家的汇报可以看出来，多个案件都指向这个 nsn 集团，尤其是他下属的那个长生医药公司，驾车撞人，找人顶罪，打砸烧中医馆还致人死亡，这里还要说一下我们的战友，张浩同志，他的牺牲，都和他们这个集团有脱不开的干系，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黑恶势力？有没有保护伞？必须严查，一查到底，给我放手查。下面我说几点，要马上落实。」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轻微的躁动，是大家纷纷坐直身子，拿起笔做记录的声音。 章辛成似乎是故意停顿了 2 秒，等待大家做好准备。然后才继续说道，「第一，网监支队，把关于 nsn 集团的舆情，写一个详细的报告，向省厅汇报，同时，还要提前研判可能发生的舆论危机和治安事件，提出预警，拿出建议；第二，刑侦支队，中医馆打砸烧、致人死亡案件，不是出现新的证据了么，要尽快核查，查明真相，早日破案，人手不足，可以调区分局的骨干协助；第三，那个黄群涉嫌谋杀一案，给我盯紧了，尽快抓捕归案，决不能再出命案；第四，涉及这个 nsn 集团，尤其是这个长生医药公司的违法犯罪问题，必须深查彻查，只要是有犯罪问题，尤其是涉及黑恶势力问题，严惩不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都说一石激起千层浪，当水面的平静一旦被打破，各种暗流就相继奔涌，水面以下的东西一个接一个露出了头来。 罗长青征战商场几十年，早已嗅出了浓浓的硝烟的味道，他明白越是危急时刻，越是要稳定军心，越是要谨言慎行。然而，军心已经不稳了。 花白头髮老赵同样嗅到了浓浓的硝烟的味道，尤其是在他奉老闆之命对罗维管了多年的医疗板块业务进行审计之后。 此前，罗维一直以各种理由拒绝集团的审计，让 nsn 集团的审计也搞不成。如果这次不是罗长青亲自点将由老赵负责审计，老赵是绝不会伸着个头的，对于以懂财务见长的老赵来说，有时候不用去看，想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在老赵带人看了几天帐目之后，还是让他大吃一惊，他已经开始盘算着如有万一该怎么弃船了。老赵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遍又一遍地盘算。他一向是以幕后军师角色出现的，只出主意，并没有明显牵涉进违法的事情中去，所以，自己不会面临牢狱之灾。眼看偌大的一个商业帝国已经摇摇欲坠，老赵心里由衷地感慨。自己谨小慎微替老闆打江山出谋划策，怎奈老闆有这么一个坑爹的败家儿子。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吧，现在他能做的就是让老闆能知道这次的危险到底有多大。 第六十二章 谋划 审计结束后，老赵拿着报告亲自找到了罗长青汇报。从审计情况看，罗维根本就不懂经营，如果只是帐目混乱饿就罢了，偷税漏税欲盖弥彰，帐目里甚至是医疗赔偿都直接走的公帐，还有很多大额不明不白的帐目，都是行贿款一些官员和职能部门的，就差写明是给谁的了。更大的还在于这个长生医药并非独立法人单位，而是 nsn 集团的直属机构，也就是说，nsn 集团逃不了责任。 罗长青一听顿时傻了眼，又开始大骂罗维。 「罗维这个混蛋，我早晚被你害死啊，我拼了命打下的江山，你却要自己把它毁了，还要捎上我，你真是头蠢驴，混蛋，畜生不如啊。」罗长青骂的这句话老赵觉得恰如其分。 隆瑞集团的地皮此时早已是 nsn 集团肚子里的一块肥肉。然而，这块肉却让 nsn 集团严重的消化不良。价值近 7 个亿的地皮，起拍价已经打了折扣，又二次降价拍卖，最终让 nsn 集团以不到 5 个多亿的价格拍走，这对隆瑞集团来说无异于是心头剜肉，让本就限于重重危机的隆瑞集团雪上加霜。 此时，隆瑞集团也看到了扭转危局的希望，那就是网上炒得沸沸扬扬的罗维杀人事件。既然上诉没人管，举报没着落，那就只剩下破釜沉舟了。 既然正规渠道没人管，那就把事情闹大，只要能引起舆论的关注和讨伐，或许还会迎来转机，这也是人在走投无路之时无奈的选择。 隆瑞集团老闆亲自举着身份证在网上实名举报 nsn 集团以违规甚至黑恶手段掠夺他人资产。事实证明，这种选择往往是可以见到效果的。隆瑞集团老闆那段实名举报视频发到网上后，立即引起轩然大波。视频不仅举报 nsn 集团违规以黑恶手段恐吓对手，导致报名的众多企业没有一家参加拍卖。最后 nsn 集团以 5 个多亿的低价拍走隆瑞集团价值近 7 亿的地皮，更是声称怀疑法院违规操作，与 nsn 集团暗中勾连，导致隆瑞集团合法利益遭受严重损失。 正阳这个地级市很少有这类劲爆的网络勐料，立即引起了网络的狂欢，正阳市近千万人口就有数十万人当起了举报视频的义务推广员，一时间掀起波澜，甚至集齐了网络的狂欢。nsn 集团律师苗安看到视频时已经知道依靠自己的力量已经无济于事了。他拿着手机冲进了罗长青的办公室，推开门正看到白头髮老赵耷拉着脑袋坐在罗长青办公室的沙发上，林长青则气唿唿的站在那里盯着已经失了方寸的苗安。 「董事长，出事了。」 白头髮老赵也吃了一惊，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又出什么事了？」罗长青问道。 「隆瑞集团把咱们举报了。」苗安举着手机给罗长青看视频，罗长青看后脸色铁青，脑袋嗡嗡作响。 白头髮老赵看后心里彻底凉透，他似乎看见这条船已经开始下沉了。 如果不是这个视频，罗维恐怕难逃罗长青一通当面痛骂，甚至一顿打都有可能。正是这个视频的出现，让罗长青暂时忘了罗维，叫来了横肉老董，几个人一起紧急商议对策。 「这道关到底能不能过？过去了，以后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过不去，大家一起完蛋。」罗长青问道。 「董事长，不是我悲观，这关不大好过。」苗安说道。 「别说那丧气话，大风大浪咱们不都跟董事长闯过来了么？这算个球啊？」横肉依然满不在乎。 花白头髮老赵默不作声，瘦小的身子陷在宽大松软的沙发里。 「老赵，你说说。」罗长青说道。 花白头髮先嘆了口气，「董事长，我觉得老苗说的有道理，这一关是生死关，眼下这些事儿倒没什么太可怕的，如果是以往，一定能过去的。不过现在扫黑除恶的风已经刮起来了，这阵风不寻常。就怕会拔出萝蔔带出泥，如果盖子被彻底揭开了，恐怕后半辈子就要在监狱里过了。」 横肉虽是个粗人，但最信老赵这个军师，听了老赵的话这才相信危险真的就在眼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罗长青听了也沉默良久，叼着雪茄眯起眼睛出神。 「看来，只有我亲自去一趟北京了。」罗长青悠悠的说道。 「您要去找那位领导？」苗安问道。 「眼下这局势，怕是只有他才能解围，只能去拜一拜那尊佛了。」罗长青像安慰他们，也是在安慰自己。 「但愿这尊佛能解开这个局，董事长还是要多看几步，思危、思退、思变，才能万无一失。」老赵说道。 「今天不就是商量这事么？老赵，你可要好好给我出出主意啊。」罗长青拍了拍老赵的手，眼神里满是恳切。 老赵看着罗长青，自己竟然有些感动和伤感，也恳切的对罗长青说道，「董事长，我一定竭尽全力。不过，还请董事长听我一句劝，是时候安排退路了，以防万一。」 章辛成最近火气异常大，刚爆发两轮舆情危机，还没等消停下来，隆瑞集团又掀起了一起更大的舆论风暴，好在这事和警方没什么直接关系。更让他提心弔胆的是，这几件事都指向 nsn 集团，据警方多次分析研判，依然在逃的黄群很可能要破釜沉舟对罗维动手，如果此时罗维再被谋杀了，那他这个公安局长的日子就别想坐安生了。章辛成调集了局里精干力量全力抓捕黄群，同时安排对罗维、罗长青的安全保护措施。 本来要搜集证据抓捕的人，一瞬间变成了警方要保护的人，世事就是这么难料。 局里马天明和楼韦杰共同负责此案，技术等部门全力配合。 这些工作是章辛成在大会上公开布置的，会后，章辛成和政委肖建平又把马天明、楼韦杰叫到办公室面授机宜，隆瑞集团举报 nsn 集团的事已经在网上发酵，已经造成重大舆情，不出预料的话，省里不久将开展调查，眼下已经不是正阳警方能把控的了的，此时务必提高警惕，决不能再出乱子。黄群要大力抓捕，同时，警方也要保护罗维和罗长青，还要防止他们寻机潜逃，一旦省里调查时他们逃了，或者死了，那局里都会十分被动。马天明、楼韦杰自然明白这事非同寻常，不敢有丝毫怠慢，当即表态保证完成任务。 第二天上午，已经 8 点多了，冬天的太阳还躲在灰濛濛的云层后面时隐时现，大地上感受不到阳光的一丝温暖，甚至分不清这是清晨还是黄昏。 一辆迈巴赫停在 nsn 集团门前，后面是两辆大排量丰田越野车，罗长青在横肉等人陪同下从大厅走了出来，罗长青正要上车时，一辆警车快速驶来，挡在了奔驰的前面。 罗长青穿着笔挺的羊毛大衣，脖子上挂着长长的围巾，手里拿着手套，正要上车的罗长青停住了脚，关上了迈巴赫的车门，默默的站在车前看着这辆警车。 警车刚停稳，车上下来几名警察，为首的是马天明和楼韦杰。 「罗老闆，这是要去哪啊？」楼韦杰笑呵呵的问道。 「怎么，我们老闆要去哪还要跟你请示么？」横肉抬着下巴冷冷的说道。 楼韦杰看他一眼，没理他。走到罗长青面前，亮出了证件，「我们是正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我是副支队长楼韦杰。」 「失敬，失敬，两位警官，有事么？」罗长青客气地说道。 「是这样。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可能有人会对罗维不利，出于安全考虑，局里安排警力对罗维和您採取保护措施，今天呢，正式跟罗老闆见个面，说明一下情况。」楼韦杰说道。 「是对罗维不利，还是对我不利，究竟是什么意思？」罗长青问。 「可能有人要谋杀罗维。」马天明搭了话。 「谁要杀罗维？」罗长青有些惊恐地问道。 「这个还不确定，警方正在调查。您和罗维是正阳工商界着名人物，保护你们的安全，是警方的责任，也希望罗老闆和罗维配合。」楼韦杰说。 罗长青此时已恢復了镇定，「罗维在楼里，我让人带你们去见他，罗维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我的安全，不劳费心。」 罗长青说完钻进了车里，楼韦杰趴在门上问道，「罗老闆这是要去哪儿？方便说一下么？」 「不方便。」横肉向前挺了挺身体，逼近了楼韦杰。 罗长青拿着手套的手挥了挥，横肉这才退了回去。 「北京，办事。楼支队长，我想问一下，我有行动的自由么？」罗长青盯着楼韦杰问。 「当然，请吧。」 楼韦杰后退半步，摆了摆手，警车开向了一边，让开了路。 罗长青又从车窗里探出头对横肉老董说，「通知一下罗维，让他注意安全。」 横肉老董点了点头，随后钻进了丰田越野，拿起了电话。 说完，罗长青的车发动了。 罗长青的迈巴赫和随从的两辆越野车都开走了，苗安来到楼韦杰和马天明面前。 「两位警官，要见罗总是么？请跟我来吧。」 「楼支队有事要忙，我跟你去吧。」马天明跟着苗安走进了大厦。 楼韦杰对着身后的一名刑警使了个眼色，刑警领会，立即打电话悄声安排便衣跟着罗长青的车队。随后，楼韦杰钻进一辆警车也离开了。 第六十三章 逃亡 罗维是重点保护对象。 马天明在 nsn 集团大厦里外都安排了持枪便衣，罗维办公室所在楼层也安排有便衣保护。罗维听说有人要杀自己，立即叫了保镖寸步不离，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门。吃喝玩乐都在他豪华宽敞又功能俱全的办公室里解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罗长青的车队一路跑的飞快，跟踪的便衣几乎全程地板油，一路上提心弔胆就怕跟丢了。但仍是被远远的甩在后面。好在通过警方内部交管系统，锁定了罗长青车队的行踪。罗长青到了北京，找了一家 5 星级酒店住下了。到了晚上，楼韦杰也赶到了北京和前脚到的便衣会合。 罗长青坐了几个小时的车，虽然很累但全无睡意，他坐在总统套房的沙发里抽着雪茄想心事，横肉从窗帘缝里往外窥探。 「董事长，这警察跟狗屁膏药一样盯着咱们，真他娘的烦人。」 「跟就让他跟吧，不用管他。」罗长青心里有事，对此毫不在乎。 横肉放下撩着窗帘的手，也坐到了沙发里陪着罗长青。 「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领导？」横肉问道。 「这个咱们说了不算，只能等，等这尊佛召见。」 「那咱们就这么在酒店里干等着？」横肉问道。 「等，你跟他们说，谁都不准出去，都给我老实点儿。」罗长青说道。 2 天过去了，罗长青始终没有离开酒店，只是在酒店吃饭睡觉，喝咖啡游泳健身。 罗长青倒是自在，可苦了监视的刑警。他们晚上也不敢放松，既有便衣到酒店内监视，也有刑警晚上轮流坐在车里监视。 刑警刁大鹏有些急躁了，坐在车里向楼韦杰抱怨道，「楼支，咱们这么监视能发现什么啊？局里怎么不申请监听他们？」 「罗长青是什么身份？不单单是企业家，那是说监听就监听？必须有扎实的证据才行，已经在申请了，还没批下来。」楼韦杰说道。 「哎，您说这罗长青玩的哪一出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盯着点啊，我眯一会。」楼韦杰说完把座椅放倒，闭上眼，很快传出了轻轻的鼾声。 罗长青来到北京的第 3 天下午，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电话。 「罗总，领导说饭就不吃了，您如果非要见面的话，那就明天上午 10 点到公馆吧。」 「好，好，秦秘书，感谢感谢……」不等罗长青表达完自己的谢意，电话那头已经传来的嘟嘟声。 罗长青虽然失落，却不敢生气，好歹是等来了一次见面的机会，能见面就有希望，有希望就是天大的好事。 第二天早上 8 点 30 分，迈巴赫车驶出了酒店，楼韦杰立即跟上，迈巴赫走了半个多小时，竟然停在了一片看似低调却甚是高档的小区门前，罗长青匆忙下车，奔驰开走了。这条街道是严管路段，机动车是断然无法在路边停车的。罗长青这么大的老闆到了这里也只能站在马路牙上等着。 楼韦杰也下了车，远远的观察着。 保镖拿来两个小马扎，罗长青和横肉坐在马扎上等着，眼睛时而看着部委的大楼和门口，时而瞥向别处看看街上的行人。还不时地拉开袖口看手錶。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煎熬中度过。 9 点 30 分，罗长青已经从马路对面来到部委门口，不停地向里面张望，高大威勐的保安几次瞪向他，罗长青立即陪着笑后退，不敢近前。 9 点 58 分，里面出来一个年轻人。罗长青立即客气地迎了上去，来人一脸平静，如同出门取快递一样平常。他只简单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远远的就能看出罗长青万分沮丧，顿时没了精神头。 罗长青艰难地挪动双腿，离开了门口，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上，抬头看看灰濛濛的天，理了理头髮，又抬头嘆了口气，硬硬地挺着自己的脖子不肯垂下那颗头。 片刻，他的迈巴赫开了过来。横肉扶着罗长青上了车，返回酒店。 一千多公里之外的津港。楼韦杰依然在死死咬着罗长青，罗长青在津港的分公司待了 5 个小时，然后大摇大摆从正门带着人上了车，直奔机场高速而去，横肉老董却并没有跟随。楼韦杰等人立即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机场。 罗长青下了车，四下张望了一会，似乎是故意给躲在不远处的警察看清自己的脸。罗长青等人经过一道道安检手续，进了候机大厅，坐在贵宾候机室等候。 楼韦杰等人出示了证件，分几路也进到了候机大厅，然后分头行动。楼韦杰盯着罗长青，有人联繫机场派出所协调，查了罗长青等人的机票信息，显示目的地是正阳，离计划起飞还有 36 分钟。 广播已经提示请飞往正阳的乘客登机了，罗长青等人依然在候机室里等候。 此时，登机大厅里催促罗长青等几名乘客赶快登机的女声广播响起，罗长青这才带人走出了 vip 候机室，他们没有登机，一行 5 个人去了公共卫生间，剩下两个在门口等候。 广播里催促登机的声音还在循环着。 楼韦杰立即警觉起来，安排 3 个刑警去卫生间看一下。刑警穿的都是便衣，他们装作乘客进到卫生间里查看。可候机厅的卫生间太大了，3 人进去刚 2 分钟，罗长青和两个人又已经出来了，和门口等候的两个人一起快步走向了登机口。 楼韦杰和 2 名刑警已经通过机场公安快速买了同班飞机票，他们提前跟机场打了招唿，所以广播里没有他们的名字。楼韦杰和 2 名刑警跟在罗长青等人身后不远处，也走向了登机口。 罗长青和两个保镖办了登机手续，广播里催促登机的声音停止了，其他个人转身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楼韦杰稍微遮挡着脸避免被他们认出，悄悄的命令其他刑警跟着离开的两个人。 楼韦杰和 2 名刑警登上了飞机，空乘催他们赶快入座，飞机马上就要起飞。楼韦杰和 2 名刑警坐的是经济舱，罗长和保镖坐的是头等舱，他们在经济舱里是找不到目标的。飞机即将起飞，他们按照空乘的要求关闭了手机，此时是飞机爬升阶段，只能等飞机平稳后再跟空乘沟通，让他们协助在下飞机前提前赶到有利位置，罗伟杰稍微松了一口气。 飞机轰鸣而起，直冲云霄。 楼韦杰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飞机进入平稳飞行后，楼韦杰解开了安全带。他按响了唿叫按钮，很快一名空姐来到他的身边。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 楼韦杰拿出证件给空姐看了看，起身低声耳语几句，空姐带他走到了工作区，一个帘子把工作区和乘客区分开，2 名刑警也跟了过去。 楼韦杰和乘务组长说明情况，让乘务组配合，假装给乘客升舱，去公务舱里确认一下目标。空乘同意了，楼韦杰让 nsn 集团不认识的吕川冒充乘客。 吕川跟着空姐来到头等舱，里面的乘客很少，扫了 2 眼就看到了 3 个目标人物，罗长青围着高高的围巾，靠着窗户一侧坐着，侧着头看着窗外。 「先生，您看这个位置可以么？」空乘不仅漂亮，演技也一流，竟然看不出任何表演的痕迹。 「还行吧，我再看看那个。」吕川走过保镖身边，两个人都警惕地看向了吕川，空姐用微笑向被打扰的乘客致以歉意，继续领着吕川往前走。罗长青高高的羊毛大衣领子几乎挡住了眼睛以下的大半张脸，虽然眼珠转动，但脸却没有扭过来的意思，甚至随着吕川位置的移动而扭动自己的脸，始终保持背对吕川。 吕川快速地扫向罗长青，他不免心中疑惑，罗长青似乎明显眼珠歪向自己一侧偷瞄，但脸却始终不肯扭动。吕川一步步走了过去，他仔细盯着这个罗长青，身高、体型、衣着都没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一个几百亿资产的大人物，不该这样拘谨，虽说是冬天，在飞机上也不该捂着么严实，这不是罗长青的做派。 吕川产生了怀疑，他勐的踩了空姐一脚，空姐疼的大叫了一声。 前面乘客都下意识地回过头来看怎么回事，那个罗长青也应激反应般的回过头来，就在他勐然回头的那一瞬间，吕川看清了露出来的嘴巴以上的脸，他不是罗长青，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此人快速转过头去，又把脸埋在衣领里。 「对不起，踩疼您了吧？」 「没事先生。」 「怎么能没事呢，走，走，我扶你去处理一下。」 吕川扶着空姐走了出去，出了头等舱，吕川赶紧低声道歉，「对不起了。」 吕川说完不等空姐回应，已经松了手走到楼韦杰面前。 「假的，罗长青是假的。」 「假的？」楼韦杰吃惊道。 「冒充的，那人没见过。」 楼韦杰眉头立即皱在一起，眼神快速闪烁，「联繫一下你们机长，我需要跟地面通话。」楼韦杰对乘务长说道。 第六十四章 绑架 徵得机长同意，楼韦杰通过机载通讯立即联繫了丁晏。 「丁晏，我是楼韦杰。你们跟的人里有没有罗长青？」 「没有啊，罗长青不是在飞机上么？」 「他们在什么位置，要去哪里？」 「我们在高速上跟踪他们，看样子是开车回正阳。」 「罗长青失踪了，应该是进公厕之后掉包了，你们立即回机场调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赶快。」 「那这边怎么办？」丁晏问道。 「让当地公安协助一下。」 楼韦杰挂了电话，立即向章辛成报告情况，罗长青跟丢了。 肖建平也在章辛成办公室坐着，在章辛成接电话时他已明白了大概。 「罗长青跟丢了。」章辛成挂了电话说道。 「跟丢了？」肖建平依然不敢相信。 楼韦杰猜的没错。 罗长青就是在机场卫生间里和提前安排好的替身掉了包，然后悄然逃离警方视线的。替身和罗长青身高体型接近，剪了个一模一样的髮型，刻意模仿罗长青的走路姿势，何况已是冬天，又用高高的羊毛大衣领子挡着半张脸，不靠近分辨是断难看清的。这都是提前精心筹划好的金蝉脱壳之计。 替身带人登上了飞机，而罗长青换了衣服，悄悄熘出机场大厅，上了一辆早就安排好的轿车，罗长青上车之后，轿车飞速狂奔，直奔约定好的地方。 二十多分钟后，轿车来到一处空旷的荒郊。这里是罗长青一个朋友的产业，宽敞的一处空地用围墙挡着，里面地面硬化的平整光亮，就像一个硬化了的足球场。然而，这不是球场，而是一处停机坪。 罗长青多年前就以朋友徐飞的名义买了一架私人直升飞机，一直由这位徐飞代为管理着，罗长青也很是大方，对徐飞说过，飞机闲着也是闲着，想用尽管用，费用算我的，徐飞对这位大财主朋友自然感激不尽。飞行员也是罗长青雇的，一直留在津港，随时听后徐飞的安排。 此时，横肉老董已经在停机坪等候。 旁边一根柱子上，绑着的就是罗长青的那位朋友徐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这种私人直升飞机属于小型机，不像大的喷气式私人飞机必须停在指定的机场，有机场代为管理。这就是直升飞机的好处，想停哪里就停哪里，只要符合安全条件，按照程序报备获准即可。私人飞机要起飞必须申请批准，否则就是违法行为，如果路线可疑，甚至会有军机查证伴飞，强制押回。这里是滨海的津港，管理自然更为严格。 半个月前，老董秘密通知徐飞，听说津港近海一个新开发的海岛不错，让徐飞先申请飞行航线去看看，回头再专程陪老闆去一趟，老董再三叮嘱要低调，不要对其他人讲。徐飞爽快照办，谁知申请飞行的日期到了，要飞的却是罗长青，罗长青不但没有带他同去，还把他绑了起来。 徐飞此时才知道飞机对于罗长青的真正用途，就是关键时刻逃跑的工具，而自己还以为占了便宜，其实不过是个冤大头罢了。 罗长青来到绑着的徐飞面前，「老董，这可是我朋友，要客气点儿。」 罗长青扯下了徐飞嘴上的胶带。 「罗总，罗总，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干嘛要绑我啊？」徐飞惊恐又努力陪着笑问。 「老弟，别害怕。这飞机让你用了几年了，是你报答我的时候了，你呢，稍微受点委屈，放心，不会伤害你的。」 「罗总，您是要，您是要……」 「我要飞一回，哎呀，这飞机买了几年了，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老弟啊，不是我信不过你，生死关头，我还真怕你给走漏了消息。」 横肉老董又把徐飞的嘴封上。 罗长青已经来到飞机旁边，飞行员早已经就位。老董扶着罗长青上了飞机，用力一拉，关上了舱门。 罗长青系好了安全带，不无感慨道，「有时候简单直接的办法还是最管用的。民航飞不了，海路走不了，那就自己飞。我不信他还能派战斗机来追我。」罗长青说完又黯然伤神起来，「就是苦了弟妹，还有你嫂子。」 「大哥，带着她们谁也走不了，他们女人家，从不参与咱们的事，留在正阳反而是安全的。」老董说道。 「罗维那边怎么了？走得了么？」罗长青又问。 「放心吧大哥，都安排好了，大哥，我既然能让你安全出去，就能让罗维安全出去。」老董说道。 「听说这个马天明很难对付，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走吧。」 罗长青拍了拍飞行员的肩膀。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开始徐徐转动起来，螺旋桨带起的风颳的被绑着的徐飞睁不开眼睛。此时的徐飞，悔恨交加，不管他愿不愿意，已经成了协助罗长青逃亡的从犯。直升飞机腾空而起，直奔海岸线飞去。只剩下这绑在柱子上的徐飞挣扎着，呜呜的喊叫着。 nsn 集团外，马天明和董海涛负责带人暗中保护罗维，罗维办公楼层，一楼大厅，还有楼外各个出入口都安排了便衣，大网已经张开，只等黄群的到来。 「马支，你说黄群会来么？」 「如果咱们的判断没错，黄群一定会来。他所做的一切，目的只有一个，找罗维报仇。」 「有件事我想不明白，你说黄群的老婆肖霞在罗维的医院意外死亡，他差点被罗维撞死，这也算是深仇大恨。可这都是两年前的事了，黄群为什么现在才报仇？还有，他报仇这事可以理解，可他又为什么去调查罗维打砸中医馆的事，还在网上发布罗维的罪证？这样看来，他是要藉助社会舆论和警方力量来处理罗维，既然如此，那他又为什么还要刺杀罗维呢？」 「我也一直在考虑。还有一点，黄群又是为什么参与到了薛小慧坠楼案的，姜晓赟要找石洪森报仇，揭开了薛小慧坠楼案的真相，黄群要找罗维报仇，恰巧又揭开了李仲思被害真相。这难道都是巧合么？还有，这个姜晓赟和黄群之间，会不会有着某种联繫？」马天明边说边思索着。 「我也有这个感觉，他们两个看来都不简单。」 「没错。这个只能等抓住了黄群，才能揭开谜底。」 突然，马天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林海东的老婆常宁宁给马天明发来的微信视频电话。 马天明看着手机有些犹豫，不明白此时常宁宁发来视频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兴师问罪，还是找她倾诉倒苦水？不管是哪一种，都十分难缠。 「怎么不接啊？」董海涛问。 马天明不愿解释，按下了接听。 可当视频接通，马天明惊得瞪大了双眼，董海涛也大为震惊。 视频里，常宁宁确实在哭，但不是委屈与愤怒的哭，而是恐惧与无助的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正架在常宁宁的脖子上。那把匕首，就是佟翔和老三、老五用的那种，单侧血槽，寒光闪闪。 「救我，天明，救…救我……」常宁宁已经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 马天明瞪大了眼睛盯着屏幕里那把匕首，还有拿着匕首的那只胳膊。 常宁宁身后，慢慢露出一个带着黑色口罩的头来，虽然看不清脸，但眉眼间带着杀气。 「你是谁？」马天明低沉的喝问。 「你猜？」 「你认识佟翔吗？」马天明问道。 「认识。你是不是想问，马东文？」不等马天明追问，他竟然自己说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我儿子是不是还活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这时，视频里传来孩子的哭泣声，「妈妈，妈妈……」 常宁宁惊恐的安慰道，「儿子，不怕，不怕，妈妈在呢。」 原来在屋里还有其他人，正控制着常宁宁的孩子。 「让他闭嘴。」手持匕首挟持着常宁宁的壮汉扭头说道。 后面传来了男人的呵斥声和说话声，孩子不敢再哭了。 「马天明，要不要赌一把。」 「赌什么？」马天明强忍怒火问道。 「堵你抓不到我，如果能抓到我，我就告诉你你儿子是不是还活着，这个女人和孩子，也都能活。」 视频通话突然挂断。 「马支，怎么办？」 「视频里的背景，应该是客厅。墙上有常宁宁的照片，应该就是在常宁宁家里。马上联繫局里，调常宁宁家物业和附近的监控，一定把人给我盯死了。人去哪了找到了马上告诉我。」马天明说完已经下了车，转到了驾驶座，把董海涛拉了出来。 「马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他们至少有三个人，那些人可都是亡命徒啊，咱们吃过大亏。」 马天明犹豫了一下，「我带走两个人，你联繫局里，叫特警支援我。这里也不能放松，也要增加人手，小心调虎离山。」 董海涛立即喊来钟亮、任庆上车，马天明不等两人关好车门，已经驾车轰鸣而去。 董海涛立即打电话向局里汇报情况。 章辛成的办公室成了战时指挥部，各方信息一一汇集到这里。政委肖建平也在章辛成办公室坐着，茶几上的菸灰缸里满是菸头，杯子里的茶叶也换了几次。茶几上放着两个茶杯，一个是肖建平的，一个是副局长吴玉康的。 章辛成刚接到楼韦杰汇报罗长青跟丢了，正和肖建平、吴玉康商量对策。现在又接到董海涛汇报的突发情况，身经百战的章辛成感觉到似乎决战时刻就要来临了。 章辛成斟酌再三，临机决断。 「联繫特警，立即支援马天明，调动一切必要技术力量，查明劫持嫌犯和常宁宁等人动向，随时通报马天明。同时，加强 nsn 集团那面的警力，罗维那边决不能再出事，黄群如果出现，立即抓捕。」章辛成说道。 第六十五章 解救 「我同意，非常时期，必须确保万无一失。」肖建平说道。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吴玉康副局长起身离开。 「楼韦杰到哪了？」章辛成问道。 「哦，他还在飞机上，应该快落地了。」肖建平立即回道。 「跟他说，先不用回局里了，直接去 nsn 集团，负责现场指挥。」 局里派的支援到了，来了 5 辆车，十几名便衣刑警。董海涛也似乎闻到了硝烟的味道，「看来局里是倾巢而动了。」 「大厅大厅。」董海涛唿叫 nsn 集团大厅的刑警。 「收到，收到。」 「报告情况。」 「一切正常。」 「楼上楼上，报告情况。」 「一切正常。」 「都精神着点，给我盯紧了。」 警方迅速调取了常宁宁家物业和周边的监控。 三个人劫持着常宁宁和一个孩子坐电梯下了地下车库，然后开着常宁宁家的车驶离小区，刚出小区没多远，在一处偏僻地点，停在路边，换了一辆在路边等候的商务车，飞驰而去。 马天明开着车一路追赶，已经上了高速，一辆特警车也追了上来。 「马支，我是特警支队刘文钊，带领行动队五人，奉命协助你开展行动。」特警行动队长用电话向马天明汇报情况。 「来的正是时候。刘队，有至少四名嫌疑人挟持了一名女子和孩子，他们的车就在前面，我正在追击。我们既要解救人质，歹徒也要尽量抓活的。这些人都是十分危险的人物，很可能在东南亚当过僱佣兵，大家一定要小心。」 「明白。」刘文钊回道。 「高速交警那边怎么说？」马天明问道。 「高速交警已经通知后面的收费站暂停车辆上站，大概在咱们后面十几公里有路政人员已经开始拦截社会车辆。前面收费站已经准备好了路障。」钟亮答道。 「我看你这回往哪儿跑。」马天明咬着牙自言自语道。 马天明和特警的车距离那辆商务车渐渐缩短，已经可以看到商务车的车尾了。三辆车在高速上飞驰，在车流中穿梭。 「大哥，后面车快追上来了，还有一辆特警的车。怎么办？」 另一名壮汉回头看了看，骂道，「妈的。真要跟老子玩命儿啊。」 壮汉发现前面一辆货车，心一横，说道，「别前面那辆轿车，用它把货车搞翻。」 「好嘞。」 瘦子转到最左车道，超过了轿车后放慢了速度，突然，勐地往右别了过去，轿车吓了一跳，立即向右变换车道。正常来说，换了车道就该没事了。但瘦子开着商务车还在别着轿车不放，轿车眼看被别到最右侧车道，眼看前面就要追尾。立即勐踩剎车，轿车歪歪扭扭起来，想剎剎不住，竟然一头撞向了商务车的车屁股，两辆车碰撞之后，各自歪斜着跑了出去，轿车一头撞向了护栏，商务车在慌乱中试图躲避其他车辆，最后压着一辆车的侧身飞了起来，侧翻在地。 路上一片混乱。货车虽然发现异常，司机立即紧急制动，怎奈车身太重根本剎不住车，最后货车突然转向，侧翻在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车斗里装的竟然是装满河沙的沙袋，沙袋散落一地，高速被彻底截断。 马天明和特警的车立即剎车转向，好在后面车辆不太多，没有发生严重的后续事故。 马天明等人和特警立即下车，摆开战斗队形。 壮汉已经从车里爬了出来，拽着常宁宁和一个哭嚎着的孩子寻找掩护，其他两个人也爬了出来，掏出了枪。 马天明正弯腰持枪向前挪动，突然几发子弹射了过来，马天明身边的车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特警立即举枪观察，却不敢轻易还击。 马天明开始喊话，「你觉得你们还能走得了么？你输了。奉劝你们赶快投降，我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少废话，等你抓到老子再说吧。」一个人站起来，把常宁宁从车后慢慢推了出来，常宁宁头上被顶着一把枪，颤抖着的常宁宁被吓得面无血色，只能任由摆布。 歹徒又开始喊话，「给我们准备两辆车，10 分钟后把车开过来，不然的话，我就要杀人了。」 「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也必须保证人质的安全。」马天明喊道。 「说话算话。」 「好，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只有一辆轿车，特警的车有定位，我敢给你你也不敢开，我需要时间从后面再给你找一辆车，你也看到了，路被封死了，清理路面也需要时间。」 「好，再给多你 5 分钟。15 分钟之后，两辆车必须到位。」 「好，你必须保证人质安全。」 马天明拿起手机，「刘队，辛苦一下。你们的人穿的有避弹衣，麻烦安排两个人清理一下路面。」 「没问题。」刘文钊安排两人持枪掩护，另外两人迅速清理沙袋，扒开一条四五米宽的通道。 「钟亮，你去后面徵用一辆车。」 「好。」 说是徵用谁愿意把自己的车拿出来，钟亮答应只是借用一下，如果有损失局里保证赔偿，这才勉强找了一辆车。 歹徒已经发狠了，一人拿刀架在常宁宁的脖子上，焦躁的他把刀朝常宁宁锁骨下面刺了一刀，常宁宁一声惨叫，鲜血流了出来。 「他妈的快点，老子耐心是有限的。」 「来了，来了。冷静。」马天明喊道。 歹徒很狡猾。让马天明把两辆车四门和后备箱全打开，远远的看了看车里没有藏人，又趴下看看车底，车底也没有藏人，然后让马天明把枪扔了，脱得只剩下秋衣秋裤，身上不可能藏有武器，这才让马天明开着车门把车缓缓开了过去。 马天明先开过去的是警局那辆民用牌照的车，等开第二辆时，马天明打着了火，却挂不上档。 「怎么回事？磨蹭什么呢？」歹徒喊道。 马天明下了车，举起双手，「这辆安全性太高了，不关车门走不了。」 「少废话，把车门关上，别耍花样。先关副驾那面的门，窗玻璃都降下来。」 马天明降下了四门窗玻璃，先关了副驾一侧的两个门，从车头转过去，把驾驶侧两道门关上。然后又绕到了车尾。 「你去车尾干什么？」歹徒大声喊道。 「我把后备箱关了。」马天明喊道。 「后备箱不用关，车能开。」 「那我试试。」 「少废话，快点。」 马天明走的是最靠右的车道，他从车尾离开，就在他从在车尾挡住视线的一瞬间，马天明用遥控钥匙锁了车门，刘文钊一个飞跃以离地半米的高度飞到副驾驶一侧，用手抓住门把手，把脚蹬在后轮上，硬生生挂在了车门上。 马天明来到驾驶位，低声说了句，「开门了。」 车门一开，副驾一侧的车门可能也会开，刘文钊扒着车门就会有可能无处着力掉下来，那就露馅了。刘文钊立即右手撑地，刚好马天明的双脚遮挡了歹徒的视线。 马天明坐上了车，低声说了句，「起」。 只见他左脚迅速离地，进了车，勐地关上车门，同时上锁。刘文钊支撑着地面的右手发力，迅速离开地面，正当身体经短暂悬空就要下落时，门锁上了，抓着门把手的手用上了力，刘文钊又成功挂在了车门上。 马天明启动了车子，慢慢的把车开了过去，刘文钊的脚不停地蹬着车轮艰难地保持着自己的平衡。 车子终于开到了歹徒指定的距离，离他们躲藏的车身只有 2 米多远，商务车头朝着路中间隔离护栏，车屁股朝向路外侧。马天明的车沿着跨了半个应急车道的位置停住。马天明慢慢下了车，和刘文钊重复着刚才的完美配合，从开门到下车关门上锁，特警始终没有暴露。 马天明站在路边，把车钥匙放在车顶，然后高高的举着手。 「滚回去。」歹徒喊道。 马天明冲着歹徒微微冷笑。 「你笑什么，滚回去，听见没有。」 马天明突然一个翻滚朝路中间隔离蹿了过去，这一个翻滚吸引了两发子弹瞬间飞了过来。马天明成功的转移了歹徒的注意力，哪怕只有一两秒钟，足够了。 挂在车上的刘文钊迅速落地半个身子蹿了过去，他已经看到了躲在车后的人，与此同时，他手中的短枪已经扣响了扳机。 「啪啪啪！」，三声枪响。 击中了两名歹徒，慌乱之中，有歹徒站了起来，时刻戒备的特警开了枪，击伤了两人。手持短枪的刘文钊一个翻滚飞扑，把枪对准了手里拿着刀劫持着孩子的歹徒，其余几名歹徒早就躺在了地上，死的死，伤的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马天明也奔了过来，捡了一把枪瞬间抵住了一个人的头，控制住受伤倒地的歹徒。唿啦啦，特警全都跑了过来。劫持着孩子的歹徒乖乖地把刀扔了，双手抱头跪在了地上。 孩子似乎被吓傻了，都忘了哭了，只呆呆的看着。 有人上前查看常宁宁的情况，有人去铐歹徒。 第六十六章 威胁来电 吴玉康推门进来了，「章局，肖政委，有情况。」 「说。」章辛成坐直了身子。 「刚接到津港警方电话，津港一个叫徐飞的商人报警，说罗长青乘坐私人直升飞机跑了。」吴玉康说。 「哦？怎么回事？」肖建平问道。 「据徐飞所说，罗长青和他认识多年，罗长青买了一架私人飞机，几年来一直挂在徐飞名下。十几天前，他们让徐飞申报从津港到近海一处海岛的飞行航线，说是去观光游玩，谁知道今天罗长青到了之后，把徐飞绑了，自己带人坐飞机逃了。最后徐飞的司机去找他，才把他救了，徐飞马上报了警。津港警方就通报给了我们。」 「有多长时间了？」 「距离罗长青乘飞机出逃，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看来，罗长青这是要从海岛偷渡出境啊。」肖建平轻轻蹲了一下茶杯。 章辛成不说话，坐在自己宽大的椅子上思考着。吴玉康坐下后，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到了近海，离公海可就不远了。下了飞机，随便搭一座小船，再悄无声息登上大船，就可能出境了。」 「玉康，马上打电话，请求省厅协助调查。」章辛成说道。 「我这就去办。」吴玉康说着就要起身，被章辛成拦住了。 「打个电话安排就行，你不用总这么跑来跑去。」 「楼韦杰到哪了？」章辛成问道。 「哦，他已经从机场往局里赶了，应该就在路上。」肖建平立即回道。 「跟他说，先不用回局里了，去 nsn 集团，那边不能再有闪失了。」 「我这就安排。」肖建平拿起手机正要打电话，章辛成又开口了，「马天明呢？」 「他还高速上处理劫持事件，据现场报告，已经控制住局面了。」肖建平说道。 高速上，钟亮任庆仍在忙碌着。特警在一旁协助。 嫌疑人一个被击毙，其他人也都被控制住了。马天明在行动中受了伤，此时他却浑然不知，盯着眼前忙碌的特警和自己的属下，又看看正在回答钟亮问话的常宁宁。 带头的嫌犯正被铐着靠在车上接受任庆的审问，但始终不肯开口说是谁指使他们劫持常宁宁的，甚至还一脸桀骜不驯。 「警察同志，我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出于人道，也应该先给我们治疗吧，流着血怎么问话啊？」 「你给我老实点，没毙了你算你命大，快说，谁让你们来的？」 任凭刑警厉声喝骂，他就是不肯说。 马天明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面前，一把按住他的头撞向车身，连续撞击了三下，但头上立即流出血来。马天明薅住他的头髮扭过他的脸，问了一句，「说，谁派你们来的？」 马天明的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充满了压迫感，就像来自地狱的怒火。 「董建坤。」在马天明的愤怒面前，他虽然还不服气，但再也不敢嚣张了。 「董建坤是谁？」 「是，是罗长青的属下，nsn 集团的高管。」 「我儿子马东文是不是还活着，他人在哪儿？」 「别费劲了，我不知道。这都是老董安排，安排骗你的。」 「什么？你再说一遍？」 「都是老董安排骗你的，我说的实话，别打了。」 「你和佟翔什么关系？」 「我，我不认识佟翔，是，是老董让我们劫持了常宁宁，给你打电话，把你调开。」 「不认识？匕首哪儿来的？」 「老董去北京前，给，给我的。」 「你是干什么的？」 「我，我是集团的保镖，归老董管。」 「我儿子马东文在哪儿，在哪儿？」马天明薅住他的头髮又撞向车身，马天明几乎疯了，积蓄的怒火都发向了这个倒霉的保镖。 钟亮任庆立即拉开马天明，把瘫软的保镖塞进了车里。 原来是提前安排好的一场骗局，果然是调虎离山。马天明渐渐冷静，他不能乱，他必须冷静。 马天明拨通了章辛成的电话，「章局，搞清楚了，劫持常宁宁和两个孩子的人是董建坤派的，董建坤是罗长青的手下。」 「嗯，人质怎么样？」 「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 「有没有马东文的消息？」 「没有，这是董建坤设的一个局，就是为了把我引开。」马天明说着一拳捶在车上。 「知道了，你有没有受伤。」章辛成冰冷问，虽然语气冰冷，这却是作为一把手少见的关心，已经算是难得了。 「擦破点皮，不碍事。」 「抓紧把你那边情况处理一下。去 nsn 集团，既然他们故意把你引开，就是要有行动。」 「是。」 章辛成挂了电话，把情况向肖建平和吴玉康简单说了一下，然后说道。「依我看，不要等黄群现实了，这个罗维马上控制起来，避免节外生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我马上安排。」吴玉康立即拿出电话。 nsn 集团大楼里，罗维在加紧实施着他的逃亡计划。 这也是罗长青临走之前安排好的计划，如果在约定时间之前接到罗长青打来的电话，就说明一切顺利，能度过这个难关。如果没有接到电话，那罗维自己就要开始执行逃亡计划了。 罗长青给罗维制定的逃亡计划很周密，安排 nsn 集团的几辆车，每一辆车都由穿着同样服装的司机负责驾驶，每一辆车里都坐一个假扮罗维的人，几辆车先后硬闯突破警方的防线，吸引警方的力量。在几辆车之后，还安排了几辆每天都要正常出入的冷链运输车、和垃圾清运车，而真正的罗维则经过伪装后躲在运输车或者垃圾清运车里离开大厦。然后，乘车逃到海边，通过蛇头偷渡出境，和罗长青在境外会合。他们的计划里是不包含罗维的母亲的，他们知道带上她只会是个累赘，把罗维的母亲留在正阳才是最安全的。 只是，罗长青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后警方很可能会监视罗维，没想到的是自己离开 nsn 大厦时警方已经来了，不过对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 约定通电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罗维知道该逃了。他清楚警方已经监听了他的手机，所有的安排都是当面下达给他的保镖，保镖再去悄悄组织。门外的警察是个麻烦，罗维也早就考虑好了。让保镖把警察打晕，如果没有机会，那就一枪崩了。罗维拿出藏在办公室暗格保险柜里的枪，弹夹已经压满子弹，他对着茶几上的一个花瓶瞄了瞄，十分趁手。 然而，天算不如人算。罗维拿着枪正要开门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会不会是罗长青的电话？罗维犹豫了几秒才接通。 罗维默不作声，电话被警方监听着，他不能说错一个字。 「罗维么？」对方先开口了，但却不是罗长青的声音。 「我是索命鬼，找你索命来了。」电话里的男人声音听起来让人瘆得慌。 「你是谁？」罗维有一丝慌乱。 「我说了，我是索命鬼。」 「少他妈装神弄鬼，你到底是谁？」罗维莫名的心慌意乱，额头已经渗出汗来。 「是不是欠的命债还不过来了？」 「你倒底是谁？想要钱是么？说个数，我给。」罗维故作镇静。 「钱是买不来命的，你说，一条命值多少钱？你的命值多少钱？你妈的命，又值多少钱？」电话里突然传出来一个女人的求救声，罗维听出来了，正是他母亲的声音。 「王八蛋，你他妈敢动我妈试试？」罗维突然喊了起来。 罗维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刑警苏成，苏成想推门进去，但是门从里面反锁了。 「想让你妈活，还是你活，选一个吧。」电话里传来滴滴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罗维已经慌乱了，立即打家里的电话，没人接听，打手机也没人接听。罗维勐地打开了门，「来人啊，快来人。」 正守着门的苏成闯了进来，「怎么回事？」 随后罗维的几个保镖也闯了进来。 罗维对保镖说道，「我妈被人绑架了，快，快去我家看看……」 几个保镖立即下楼。 罗维又转身对苏成说，「我妈被绑架了，绑匪用这个号打来的，快去救人啊，快去救我妈……」 罗维举着手机给苏成看手机号。 「董队，董队，有情况。」苏成开始唿叫。 「什么情况，说。」董海涛回道。 「罗维讲，他刚接到一个电话，对方说绑架了罗维的母亲，罗维已经派保镖去他家里查看了。」 「电话已经监听到。保护好罗维，绝不能让他离开。」 「收到，收到。」 罗维一把抢过电台话机，「我妈被人绑架了，他会杀了我妈的，快去救她，快去救她。」 「罗维你不要激动，我们会派人去的。我们已经定位到绑匪的位置，你老实待着，听从警方安排。把电台还给警察。」董海涛说道。 罗维这才冷静下来，把电台话机还给了苏成。然后把苏成推出门去，又把门反锁。 「我告诉你，我是保护你的，你不许离开这个房间半步。」苏成隔着门愤怒地喊道。 那个陌生电话一打进来，警方就监听到了，通话时间足够长，还成功定了位，位置就在罗维母亲住的高档住宅直线距离大约 500 米的一个小区里。电话号码也很熟悉，正是他们正在通缉的黄群的号码。 第六十七章 饶命 这时，董海涛接到了来自吴玉康的电话。 「董海涛，我是吴玉康。」 「吴局，您请讲。」 「根据章局指示，立即把罗维控制起来，避免节外生枝。」 「吴局，刚刚有个突发情况。」 「什么情况？」 「黄群出现了，他绑架了罗维的母亲，我们已经定位到电话的位置。是不是现在立即过去查看情况？」 吴玉康沉默了一秒钟，「等一下。」 吴玉康没有挂电话，立即向章辛成和肖建平汇报了情况。 「这个黄群终于出现了。」肖建平一拍大腿。 「告诉董海涛，让他带人去看看情况，同时，要防止调虎离山，立即派人原地控制住罗维，等楼韦杰赶到后由他指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是。」吴玉康立即把章局的命令转述给了董海涛。 「是，吴局。」 董海涛命令苏成看紧罗维，又派了两名刑警上去帮助苏成控制罗维，其他人继续封锁大楼，以防意外。 这时，罗维派去他家里查看情况的保镖开车要出去，被刑警拦了下来。 「太子的母亲被人绑架了，我们这是要去救人，你们他妈还跟傻子一样戳在这，不干正事别他妈挡道……」 「警告你们，嘴巴都给我放干净点，救人是警方的事，你们谁都不许出去。回去。」董海涛用手怒指着一车保镖说道。 然后交待刑警把出入口都把好了，快速而果断的安排之后，董海涛带人驾车向定位的黄群位置飞驰而去，保镖虽然蛮横，但面对荷枪实弹的刑警也不敢太过嚣张。 这是一个相对老旧一些的住宅，就在罗维母亲家附近不远处。 定位只显示在这一片区域，不可能精确到几楼几户。好在这是一个只有几栋楼的小区，董海涛从物业要来了房屋出租登记信息，又核对了水电费记录，把那些无人居住的房屋作为重点，然后两人一组开始搜查。 当董海涛搜索到第二栋楼时，在一户门外听到里面有异常声音，像是女人被堵住嘴后发出的呜呜声，还有椅子磕碰的声音。 「把人都叫过来。」董海涛低声命令道，然后仔细查看了步梯、弱电井等位置。 很快人都到了，董海涛命令破门。 两个精壮的刑警一起后退，勐地冲到门口抬腿踹门。只听咣当一声门被踹开了，两人立即闪到门的两边，董海涛等人持枪立即进入屋内摆开战斗队形。 「警察，不许动。」 「不许动。」 然而，除了他们的剑拔弩张之外，屋里只有一个绑在椅子上的女人，女人头上套着一个棉布购物袋，她正在努力地挣扎着。 在她面前，是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手机。 nsn 集团罗维办公室门外，一个穿着职业装的曼妙女人拿着文件走了过来，这女人竟是杨柳，苏成等人此前调查袁玮案时接触过杨柳，一眼就认了出来。 「怎么是你？」 「我在这里实习，不可以么？」杨柳大方的说道，可能是鞋跟太细，地有些滑，也可能是苏成的问话让杨柳走了神，她突然一歪倒在了地上，文件散落一地。 杨柳抬头埋怨的眼神看了看苏成，跪趴着捡撒落在地的文件。苏成看了两秒钟，还是弯下了腰帮忙捡文件。 苏成刚捡了一个文件，忽然觉得背后有人，还有一股风朝着后脑扑来，苏成弯着腰斜着向前勐扑出去，翻了个跟头半蹲落地，等他落地抬起头时，已经单手握枪指向了偷袭自己的人。 「黄群？」苏成有些吃惊。 只见黄群身穿保安服装，手里握着一根棒球棍愣在那里。 「把棍子放下。」苏成用枪指点着。 黄群把棍子扔在了地上。 「我们已经把这栋楼封了几天了，你怎么进来的？」苏成慢慢站直了身，跨前一步问道。 苏成还没等到黄群回答，忽然身体勐然僵硬，瞪大了眼睛却不能动弹，随后倒在地上。他身后的杨柳手里握着一把电击枪。 黄群掏出苏成的手铐把他铐上，又把苏成的枪捡了起来别在腰间。然后从杨柳手里夺过电击枪，用衣服擦掉了指纹，又用自己的手重重的握了握，扔在了地上。 「你赶快去监控室把视频删掉，然后躲起来，找机会离开。」黄群边拖动苏成边说。 「警察没那么蠢，这次我是躲不掉了。」杨柳淡淡的说。 「连累了你，袁玮在那边也会怪我的。」 「你们为我做了那么多，能为你们做一点事，我心甘情愿。」 这时，楼下两部电梯开始运行了，眼看就要到了。 一边电梯里是被警察拦下的保镖，一边电梯里是奉命前来控制罗维的刑警。 「按我说的做，快走。」黄群说道。 「钥匙。」杨柳塞给黄群一把钥匙，然后从步梯离开了。 杨柳为什么会在这里？ 杨柳还没毕业就应聘到了 nsn 集团做文员，这也正是他们整体计划的一个环节。在警察封锁 nsn 大楼之前，黄群早已在杨柳的帮助下混进了大楼，躲了起来。不成想警察突然封锁了 nsn 集团大楼，还派人保护罗维。这让黄群一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黄群从杨柳那里得知，罗维就要逃了，再不动手就没机会了。只能改变计划，通知外面的人绑了罗维的母亲，然后用黄群留下的手机故意在那栋房子里给罗维打电话，播放的是黄群躲从 nsn 大楼里发出去的录音。 董海涛把被绑女人头上的棉布购物袋去掉，撕下了粘在嘴上的胶带。 「我们是警察，你是罗维的母亲么？」 「是我，是我，警察同志，救我啊，救我啊。」 「知道是谁把你绑了么？」 「不知道，我早上出去晨练，突然就被人绑了。」 「刚才有人在这屋里打电话么？」 「听到了，好像是个男的。我被蒙着头，什么都看不到啊。」 「调虎离山。」董海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 马天明带人把人送到了医院，在刑警的看护下，受伤的劫匪得到了治疗，常宁宁和两个孩子也由医生作了检查和处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马天明在走廊上思索着，他忍不住还是拨通了章辛成的电话，「章局，我怀疑罗维会有动作，罗长青已经跑了，他们劫持常宁宁的目的，应该就是制造混乱，吸引警方注意力，帮助罗维逃跑。」 「已经做了部署了。」 「章局，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去罗维那边看看情况。」 「好吧，把你那边安排妥当。」 「是。」 吴玉康就坐在章辛成的办公室里，他也听了个大概，隐隐的有一丝不安。 这时，董海涛的电话打了过来。吴玉康接通了电话，传出董海涛略带焦急地汇报，「吴局，罗维的母亲已经找到，现场没有发现黄群，只找到一部手机。我怀疑这是黄群故意把我们调开。」 「立即赶回去。」 吴玉康挂了电话，立即汇报导，「章局、政委，董海涛已经解救了罗维的母亲，但是没有发现黄群的踪迹，现场只有下一部手机。这很可能就是黄群虚晃一枪，转移警方视线。我申请赶往 nsn 集团，靠前指挥。」 章辛成看向了肖建平，肖建平微微点了点头。章辛成说道，「好吧，玉康，那就辛苦你了，注意安全。」 「两位领导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吴玉康是副手，自然不必如此官方地和两位正职说话，多少带着一点打趣的成分，但也恰当的表达了他对两位领导的尊敬。 吴玉康上车之前拨通了楼韦杰的电话，「到了么？」 「马上就到。」 「马天明也去了，你一定要牢牢抓住主动权。到手的功劳不能丢了。现在我也过去。」吴玉康小声说道。 「吴局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nsn 大楼里，黄群把苏成拖到一边，杨柳也被他支走。电梯已经上到了 5 层，时间紧迫。黄群从腰间拔出手枪上了膛，罗维的办公室大门又高又厚，断然是踹不开的，黄群用杨柳给他的钥匙拧动着门锁。 一门之隔的屋内，罗维坐在自己的板台后面，正对着门。刚才外面的动静他早听到了，感到不妙的罗维已经把枪端在手里正对着门，罗维双眼掠过枪管，看到门锁在微微的转动。 突然，门被推开了。破门而入的首先是黄群愤怒的吼声，「罗维……」 「砰，砰砰。」 罗维还没看到人就开了三枪。 黄群举着枪怒吼一声，像一头愤怒的狮子要扑向盯了许久的猎物，可黄群突然看到了罗维手里握着枪正朝向自己。黄群已经剎不住脚了，子弹已经飞了过来，他立即弯腰抱头随着被推开的门转到了门后，又连滚带爬躲到了沙发后面，枪声停了，黄群这才觉得肩膀发麻，歪头一看，肩膀上被撕掉一块皮肉，没有感觉到疼，只感觉到一阵麻木和温热的血液在流淌。 罗维打光了一个弹夹，再扣动扳机只发出卡塔卡塔的声音，罗维颤抖着手正在换弹夹，此时，黄群的枪口已经顶在了他的头上。罗维吓得面色惨白，连忙举起了双手。 「冷静，冷静，兄弟，饶我一命，要多少钱，说个数…… 第六十八章 天台 啪。 一枪托重重打在了罗维的头上，瞬间血冒了出来，罗维却不敢吭声。 黄群朝着罗维啐了一口，继续用枪指着他的头，「谁是你兄弟？」 「大哥，大哥饶命，我能不能问一下，咱们什么仇？」罗维头顶着枪管，轻轻歪了一下头问道。 「血仇，你欠我两条半人命，恐怕，你这一条狗命不够还的。」 「不许动，举起手来。」 黄群身后 5 名警察赶了过来，楼韦杰已经赶到，沖在了最前头。 黄群不为所动，他今天来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这时，另外一部电梯也上来了，里面是罗维的七八个保镖，他们在电梯里也听到了枪声，一窝蜂地要来救太子，一个带头的从腰里拔出了枪，其他人拔出了匕首。谁料想刚出电梯撞上了一群举着手枪的警察。保镖瞬间懵了，带头的手里还拿着枪，身后的人拿着匕首跃跃欲试。 「不许动，把枪放下，把刀放下，把手举起来。」 警察也慌了，顿时调转枪口对准这一帮保镖，只有楼韦杰依然举着枪对着黄群。 楼韦杰回过头看了看，「反了你们，把他们铐起来。」 「枪哪来的？说。」刑警沖了上去铐人，不停的训斥着，有的忍不住朝他们头上扇巴掌。 屋里的黄群和罗维继续着较量。 「大哥，能让我死个明白么？」 「好，那我告诉你。」黄群的枪牢牢顶在罗维的脑袋上， 「站起来，慢慢出来。」 罗维听话的慢慢站起身，走出桌子。黄群也跟着挪动脚步，他侧着身让余光能看得见楼韦杰。 等罗维挪了出来，黄群快步上前用左臂去勒罗维的脖子，就在一错身的间隙，罗维双手勐地推开黄群的右手，枪已经离开了罗维的脑袋。 「开枪。」罗维喊道，这明显是对警察喊的，此时黄群后背完全暴露在楼韦杰的枪口之下，而罗维却没有危险，这是最佳的开枪时机。 「啪，啪，啪。」 三声枪响。 楼韦杰双手持枪，依然摆着射击的姿势。然而，他并没有扣动扳机。那三声枪响是黄群的枪发出的。 罗维玩了命了，他推开黄群手臂的同时，右手用力抓住了黄群胳膊上的枪伤。抓的太勐太深，黄群在发出三枪之后，疼得惨叫一声，枪已经脱了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但黄群的左手臂已经勒住了罗维的脖子，把自己的身体藏在罗维后面，楼韦杰已经失去了开枪的时机，没有楼韦杰的命令，其他人也不敢开枪。 「你他妈笨蛋，怎么不开枪？老子要是死了，你他妈要给我偿命。」罗维对着楼韦杰破口大骂。 突然，罗维闭上了嘴，眼睛瞪得像牛一样。 黄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腰里拔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尖顶在了罗维的胸口。 「啊……」 罗维一声惨叫，匕首插进去半寸，血瞬间流了下来。 「黄群，把刀放下，把刀放下。」楼韦杰举着枪喊道。 「他必须死，我还要让他死在光天化日之下，死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开，不然我现在就捅进去。」黄群对着楼韦杰喊道。 此时，几名刑警已经把保镖全部铐了起来，除了两人看押着保镖之外，其他人都拿着枪朝向屋内。 被铐着的保镖也以不同的姿势看向屋里，露出各不相同的表情。罗维办公室的两扇门足够宽，蹲在走廊的保镖和手里举着枪的警察都可以看到屋里的情景。 局势变得危急起来，楼韦杰表面镇静但实际上心急如焚，黄群精心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要罗维的命，不排除和罗维同归于尽的可能，楼韦杰才不担心罗维这个人渣的死活，如果是被车撞死，吸毒吸死，都是活该，可现在他不能死，现在罗维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人质，人质死了，楼韦杰这个现场指挥就必须承担责任，立功就更别想了。 该怎么办？楼韦杰脑子飞速旋转着。 「都别动，把罗总给我放了。」 步梯的门被推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刀，挟持着一个女人走了过来，被他死死勒住脖子的正是杨柳。 「里面的人，快把罗总放了。」 黄群大吃一惊，只见杨柳被人挟持着出现在门口，男人手里的刀已经割破了杨柳脖子上的皮肉，离动脉只有一厘米。 警察再次调转枪口，「把刀放下，快把刀放下。当着警察的面敢持刀挟持人质？」 「是他先挟持罗总的，我这叫正当防卫。」 「你他妈傻了吧，挟持杨柳管屁用。」罗维失望地骂道。 「罗总，这娘们和他是一伙的，我从监控里都看到了。」 此人也是罗维的保镖，叫郑彪，他对罗维忠心耿耿，刚才恰好在监控室里，把杨柳帮助黄群制伏警察全看在眼里，杨柳一进监控室就撞上了他。 「好样的，兄弟，两千万，我给你两千万。」黄群兴奋地大笑起来。 「只要能救罗总，就算是坐牢，我也值了。」郑彪心里乐开了花。 「彪子，你放心，我让老苗亲自给你当辩护律师，不会让你坐牢。」罗维正在兴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是黄群胳膊用力勒紧了他的脖子。 「闭嘴，叫你的人把杨柳放了。」黄群举着匕首在罗维眼前晃了晃。 「放杨柳可以，你……你先放了我。」罗维艰难的说道。 「你先把罗总放了，不然这娘们别想活。」郑彪毫不示弱，也拿着匕首在杨柳脸上比划着名。 其他警察开始慌乱了，两头夹击，到底该先顾哪头儿啊。楼韦杰心里反倒是踏实了些，现在双方都有人质，手里都握着筹码，罗维暂时安全了，杨柳也暂时不会有危险。只是，眼下这局势也实难解开。 「冷静，都冷静一下。既然你们手里都有人，那就谈谈吧。」楼韦杰提出了建议。 面对这难解难分的困局，杨柳开了口。「黄大哥，不用管我，办你的事要紧。」 罗维要杀，但黄群绝不会以牺牲杨柳的性命为代价。 楼韦杰也偷偷给身后的警察使眼色，让他们找机会解救杨柳，他和身边的另一名精干的刑警则一心盯着黄群，找机会解救罗维。 如果有可能，楼韦杰一定会把罗维和杨柳两个人都救下，但，如果只能救一个人，那就凭天由命吧。 「往后退，都往后退。」黄群看到了楼韦杰跟刑警的眼神交流。静不如动，只有动起来，才有可能给警察制造机会救下杨柳，只要自己不下杀手，杨柳就不会有生命危险，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只是，一旦动起来，自己也将随时面临危险，黄群再清楚不过。自己死不足惜，只是，罗维这条狗命怕是带不走了。 楼韦杰举着枪，慢慢退了出来，身后的警察也跟着退了出来。 「你不是要死个明白么，我一会儿就让你死个明白。」黄群把罗维脖子勒的更紧，把自己致命要害部位藏在罗维身后，推着他慢慢往外走。警察分成两拨，郑彪勒着杨柳，被黄群逼着一点点后退。 走廊的一头直通配楼的天台，这里既是直升机起降场，也是罗维改造的玩乐的地方，大而宽敞。 黄群挟持着罗维慢慢退到了天台上，郑彪也挟持着杨柳跟了过去，楼韦杰带着刑警举着枪也跟了过去。 早有刑警把现场情况报告给了赶到 nsn 楼下的吴玉康副局长，吴玉康果断命令，一只特警战队立即就位，特警战队里面还配有两名狙击手。 黄群勒着罗维来到了天台的边缘，身后是一米高的围墙，黄群往身后看了看，16 楼的高度让人有些眼晕。 楼韦杰一看不妙，黄群不会是不顾死活，要抱着罗维一起跳下去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黄群，你不要乱来，有什么要求，可以跟警方提。」楼韦杰喊道。 「好啊，你让罗维欠我的人命债还上，我就放了他。」黄群喊道。 「黄群，你的情况我们调查过，你妻子肖霞的死，我们会给你一个公道，你要相信法律。」 「法律，我信过。还记得袁玮么，也就是姜晓赟。法律给了他公道么？肖霞，我老婆，刚生完孩子半年，做肾结石手术，就他妈这小子开的医院，让查的查了，让交的钱交了，医生怎么说的？小手术，麻醉了，睡一觉就好了。就他妈这个小手术，就把人命给要了。让我相信法律是么，我起诉了，找了律师，可这么明显的医疗事故，竟然判了医生没有过失，医院没有责任。谁他么知道你们会搞个狗屁医疗事故鑑定委员会啊，那帮人都是什么人啊？医生，都是各大医院的医生，他们跟这被告的医生都他妈认识，手术是医生做的，是不是医疗事故还让他们那帮医生说了算，他们能为我们这些受害者说话么？啊？这就是我相信法律，我老婆，做个小手术，命没了，就这么白死了？」 「大哥，我陪你钱，说个数，我马上给你。」罗维被勒的脖子青筋暴起，艰难的说。 「黄群，人死不能復生，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罗维有罪，让法律来惩罚他，你不能滥用私刑，这样把你也毁了。」楼韦杰说道。 「公道，还是我自己来讨吧，你们谁都指望不上。就那些脏心烂肺的人，能当医生么，像这些脏心烂肺的人，能让他们开医院么？医者父母心，那是要治病救人的，你那刀底下可是人，不是牲口，医生得好人当，医院得好人开。你知道那个医生跟我说什么么？他说，手术很成功，就是人死了，是病人自己没醒过来，不能怨医生。让他们这些货色开医院，病人能有好儿么？就没人管管么？啊？我带着我妈还有孩子去找他们医院讨公道，他们怎么做的？把我妈和孩子从二楼推下楼梯，那时候，怎么没人出来给我主持公道？他不就有钱么？杀人不用偿命，害人不用坐牢啊？啊？他还开车要撞死我，开车撞我！如果不是好心人救了我，我也早死了。」 黄群压抑多年的悲愤喷泄而出，他说的青筋暴起双眼通红。 谁也没注意到，此时，一个人猫着腰慢慢从走廊上了天台。 「现在还费什么话？罗总有的是钱，只要你放了他，他会给你三辈子都花不完的钱。」郑彪喊道。 被勒的喘不过气来的罗维用力艰难的点了两下头。 第六十九章 天意 「你给我闭嘴，有钱能买命么？能买命么？」黄群更加愤怒了。 「你给我闭嘴，你想彻底激怒他，让罗维死么？」楼韦杰怒斥道。 郑彪张着嘴却不知说什么，用力勒紧了杨柳的脖子。 罗维继续声讨，「李仲思中医世家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老人家开医馆，救了多少人？就这个混蛋，就是他一砖头把老人家砸死了，还烧了李家的中医馆。他们有钱人，就他妈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么？他们挣我们的钱，我们认了，他们割我们的肉，我们忍了，他们还要我们的命，我不认，不认。还有天理么？还说什么公道？罗维没撞死我，就是老天爷不收我，老天爷就是要让我替天行道。」 突然，只听郑彪一声惨叫。他拿着刀的手腕被铁钳一般的大手死死攥住拧了一圈，胳膊差点被拧断，紧接着被人一个过肩摔，郑彪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人反手按在地上戴上了手铐，把他按在地上的正是马天明。 杨柳也被带的翻倒在地，吃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马天明把杨柳扶了起来，一个刑警过去把郑彪拉起来带离现场。 楼韦杰对马天明的出现有一丝不快，马天明虽然解救了杨柳，可也抢了自己的功劳。同时，眼下局势骤变，主动权又掌握在了黄群的手里，楼韦杰只能以眼神表达着自己的警惕和不满。 「黄群，咱们打过交道，算是老朋友了吧。」马天明扶起杨柳，杨柳并没有要感谢马天明的意思，而是充满了警惕，她不知道马天明的出现，对黄群是有利还是不利。 「马天明？」 「是我。想不到啊，你和姜晓赟竟然是一伙儿的，你们下的一盘好棋啊，好大一盘棋。」 「少说废话，你来了，罗维一样得死。」 「我知道。你不是要替天行道吗？可我劝你一句，道要天来行，任何人替不了；惩治罪恶，也要由司法机构来办，任何个人也替不了。你如果做了，那害得是你自己，想想你的儿子，他还需要父亲，再想想你九泉之下的老母亲，她希望看到你做傻事么？不要拿别人犯的错来惩罚你自己，惩罚你的亲人。」马天明说道。 「天不行道，就只有人来行，事不公道，没人管，那就只能自己为自己讨公道。你的花言巧语，骗不了我。薛小慧、袁玮、还有杨柳，他们的公道，你们谁在乎？赵来吉、石洪森、石洪洲、石宝泉，不是我们出手，他们还要嚣张跋扈到几时啊？不靠自己，这公道能讨回来么？如果不是我杀了那个该死的郎炎峰、常委星，不是我今天要杀他罗维，我的公道，你们会在乎么？会么？那个叫张浩的警察的公道，讨回来了么？你的公道，你讨回来了么？」黄群愤怒地吼道。 马天明眼睛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楼顶有一个人，那是特警战队的狙击手，按照作战规则，不会只设一名狙击手，马天明不知道是谁下的指令，马天明只替黄群惋惜，他还想尽最大努力让黄群停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天空乌云飘来，遮蔽了即将落山的太阳，只留下一道缝隙射出金色的光，金光掠过楼顶洒在天台，把天台隔成一明一暗的两半，只有黄群和他挟持的罗维在暗的一面里，其他人站在明的一面。 「看到了么，这就是天意。往前跨一步就是阳光，往后退一步就是阴暗。相信我，放下刀，给自己一个机会。」马天明诚恳地说道，话里似有所指。 「天意不是你说了算的，天意要天说了算。」黄群说着高高举起了手臂，手中紧紧攥着那把匕首，勐然向罗维胸口刺去。 罗维自知死期已到，他瞪大了双眼，惊恐的眼神看着那匕首从自己眼前划过。马天明痛惜的闭了一下眼，楼韦杰和身后的警察也都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噗！」 沉闷的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黄群像是遭受了重击身体向侧后翻去。罗维咬着牙等着那一刀刺来，却被黄群的胳膊勒的也向后翻去，两人都贴在了一米高的围墙上，罗维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里逃生的，只顾双手死死扒住围墙。 果然开枪了。马天明睁开了眼，根据枪声判断，不是自己发现的那个狙击位，而是自己侧后方，也就是黄群侧前方的狙击位射来的一发子弹。 子弹打穿了黄群右侧肩胛骨，刀也掉落在地。 楼韦杰带人已经往前沖了。 「都别动。」黄群咬着牙喊道。 黄群虽然中枪蹲靠在围墙边，但他的左手却叉在罗维的两腿之间，罗维的身子趴在黄群的左侧肩膀上。 黄群消失在了两名狙击手的视野之中。 「天意，你说了不算……」黄群咬着牙忍着剧痛勐然站了起来，罗维被黄群掀出了围墙，随着一声绝望的惨叫，罗维像一只死角乱抓的青蛙从 16 楼的天台坠落下去。 黄群满足的笑了，身上带着血，摇摇晃晃站立不稳，靠在了围墙上。 楼韦杰要上前去抓，黄群再次大喊一声，「都别动，不然我就跳下去。」 楼韦杰停住了。 黄群靠着围墙开始大笑两声，「天意，天意，搭上我这条命，我也要胜天半子。天意，也不能都由老天说了算。」 此时楼下传来一阵阵惊恐之极的惊唿声，那是楼下看热闹的人群发出的，黄群不用去看也知道，一定是罗维摔成了肉泥，吓坏了在场的人。 黄群又嘆息起来，「可惜，可惜啊，肖霞，肖霞，事儿没办完，还有一个高时康，我找不到他，老天不公啊……」 「高时康是谁？」楼韦杰问道。 「你知道又能怎样？你会惩罚他么？你不会。高时康，就算我成了鬼，我也会找到你……」 黄群又狂笑起来，他胳膊肘跨住围墙勐然用力，双脚同时离开了地面，只见黄群整个身体跨在了围墙上，然后一个翻滚，黄群也从 16 楼的天台滚落了下去…… 他像一片飘零的叶子，在半空中悠然坠落。 虽然坠落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但黄群觉得似乎很长，他闭上了眼，调整着自己的表情，让自己尽量平静，甚至嘴角微微上翘。 人群再次掀起一阵惊恐的唿喊，比刚才罗维坠楼时的唿喊声音大了几倍。 黄群重重的跌落地面，随之传来的是一声闷响，鲜红的血贱了出来，随后蜿蜒流淌。 黄群是看着自己的血蜿蜒流淌开去的，然后才渐渐失去了意识。他似乎觉得自己彻底解脱了，天意，或许就该如此。黄群想起了姜晓赟，他就要去和他的好朋友见面了，见了面他们会不会谈起一些不为人知的往事。那是马天明永远都不会知道的答案。 那天，也就是小慧坠楼死亡的第二天的上午，姜晓赟突然打电话找黄群帮忙，姜晓赟在电话里的声音虽然不大，但黄群能感受到那是姜晓赟从未有过的焦急和愤怒。黄群在姜晓赟的指挥下，在高铁站的广场上抓住了一个人，然后带回到车里，拉到偏僻之处。黄群把这个男人死死按在墙上，男人惊恐万分。虚弱的姜晓赟走过去问话。 「什么名字？」 「丁…丁磊。」 「你是薛小慧的什么人？」 「未婚夫，不，男朋友……」 「小慧死了，她死了，你知道么？」 「知道，知道……」 「你不去给小慧料理后事，你跑什么？你跑什么……」姜晓赟喝问道。 「小慧，小慧和他们医院的副院长有一腿，我被戴了绿帽子，我……」 丁磊的脑袋突然的被撞在墙上，撞出了血，他瞬间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姜晓赟制止了黄群，「让他说。」 「我发现，我发现小慧和他们医院的副院长开房，我就让小慧，去找他们副院长要赔偿，要精神损失费，小慧就去了，就没回来。」丁磊向一直面对两只猫的老鼠一样颤抖着，手里缓缓举起了一张纸。 「这是什么？」姜晓赟问道。 「这是小慧给我写的忏悔书，不信你看。你看了就知道了……」 姜晓赟看过之后，双眼一闭，脚下开始打晃。过了许久，又问道。 「石洪森，见过你么？」 「没，没有。」 「你走吧，记住，你跟小慧再无瓜葛，再不许你跟任何人提小慧的名字，你不配。」 黄群大惑不解，但还是放了他。 黄群忍不住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小慧是什么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我的小学同学，别的人都欺负我，排斥我，只有她主动找我玩，她是我小时候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在最黑暗无助岁月里的唯一希望。她说，长大了要嫁给我……后来，我才明白，那是这辈子都我都做不到的事……再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和她见面。但是，我始终关注着她……」 黄群心中隐隐作痛，不再说话。 随后，姜晓赟和黄群赶到薛小慧的家中，简单布置了灵堂。就在这时，石洪森敲响了门。黄群开门，让石洪森进到了屋里。 就在黄群以薛小慧未婚夫身份打石洪森，石洪森和黄群这个假未婚夫谈交易的时候，姜晓赟就躲在卧室的门后。石洪森果然没有见过小慧的未婚夫，他对黄群这个假未婚夫没有任何怀疑，直到黄群收了钱，直到拿到并烧了那封忏悔书，他的心才踏实下来。而他不知道的是，这事远未了结。 黄群和姜晓赟都有着同样的使命，復仇。只是，他们还都在精心筹划着名。让他们相识的是一个人，百夫长。黄群做事喜欢直来直去，他早就想找罗维拼命，姜晓赟则告诉他，要扳倒 nsn 集团的整棵大树，大树上的一群猢狲才会一个一个倒下去，远比用自己宝贵的生命去换罗维这一个骯脏的生命更有意义。 黄群听进去了，然而，姜晓赟已经时日无多。 黄群于是决定先帮姜晓赟执行他的復仇计划。 姜晓赟住处暴露，面临被马天明抓捕的危险之时，发出的那条简讯就是给黄群的。黄群收到简讯后，立即赶到姜晓赟住处附近。到了姜晓赟住处的那个超市卫生间里，反锁了门，在窗户处接应姜晓赟。那个窗户很高，姜晓赟身体又十分虚弱，如果没有黄群接应，姜晓赟是逃不出去的。 黄群的意识就像一盏油灯，慢慢熄灭，眼前开始变得一片漆黑，不知他又会飞升到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然而，罗维比黄群早半分钟坠楼的罗维并没有死。不但没有死，他还开始大笑起来。 第七十章 终章 在罗维坠落之际，楼下的消防员抬着大大的消防垫迅速挪动，罗维稳稳的落在了消防垫上，罗维的喊叫声停了，他以为他已经死了，瞪大了眼睛趴在垫子上，几乎没了唿吸。 之后，罗维看到眼前一个身影落地，人群发出一阵惶恐的唿喊。罗维才慢慢明白过来，原来自己还没死，他的嘴巴和鼻子也开始吸气唿气。 「我没死？我没死？」罗维大笑起来，是死里逃生的笑，是胜利者的笑。 消防员扶着罗维下了消防气垫，罗维看到地上如一滩烂泥的黄群，笑声更加响亮了，「天意，天意啊，什么叫天意，这就是天意。」 罗维浑然不觉警察已经给他戴上了手铐，把他拖向了一旁的警车，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天意。 人群中低声唏嘘着，其中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一脸沉痛，眼神闪烁，那时强忍着的泪光。 马天明和楼韦杰等人冲下楼，看着地上的黄群和被戴上了警车的罗维。忽然，马天明在人群中觉察到了异样。其他人都是交谈着，或者拍照，或者各自不同的动作，只有一人如山一般稳稳立在人群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现场。 马天明向人群走去，此人扭身要走。马天明三步两步赶了上来，「站住。」 此人站住了，稍作停顿，缓缓转过身来，一脸的笑意。 「警察同志，您叫我？」 「是。」 马天明上下打量这人，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破绽，但他脸上仍是波澜不惊的笑意，这愈发让马天明怀疑。 「身份证带了么？」 「哦，带了。我给您拿出来。」说着从手包里拿出身份证递给马天明。 马天明接过身份证，「罗湘。」 「是。」 「干什么工作的？」 「律师。」 「有证件么？」 「有。」 罗湘拿出律师证件交给马天明。 「2012 年开始干律师的。」 「是。」 「之前干什么的？」 「医生。」 「医生，什么医生？」 「外科医生，拿手术刀的。」 「为什么不干医生，去干律师了？」 「上了年纪了，见不得血，干脆就转行了。」 「你做律师，都打什么官司？」 「医疗纠纷。」 马天明有些吃惊，笑了笑说道，「原来是医生，现在是跟医生打官司，有意思。」 「警察同志，我可以走了么？」 「嗯，可以。谢谢配合。」 「不客气。」 罗湘接过证件，转身离开。 马天明望着此人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眼睛，直到此人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楼韦杰带人也下了楼，手里拿着一部手机，正是黄群在天台打斗中不慎掉落的。 楼韦杰看着罗维被押上了警车，也看到了摔在地上的黄群，忍不住心中嘆息。 楼韦杰尽量不踩蜿蜒爬行的血，他慢慢挪动脚步来到了黄群面前，拿起他断了几节的手臂，用右手的手指一根根试着解锁手机，试到中指的时候，手机解开了。 手机界面很简单，没有几个应用。 楼韦杰翻到了相册，里面是肖霞的照片，再往后翻，是一个视频。 楼韦杰轻轻点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视频里，一个男人跪在地上，一把匕首架在脖子上，男人害怕极了，颤抖着说，「肖霞，肖霞的手术不是我做的，是，是我的助手做的，他，他是实习的，责任在他，在他……」 「你是主刀医生，为什么让你助手做手术，你在干嘛？」问话的正是黄群的声音。 「我，我连作了十几个小时手术了，我，我太累了，就，就让我助手做了……」 「他叫什么名字？」视频里，随着黄群声音勐然提高，那把匕首也向着跪地男人的脖子更近了一些。 「高时康……高时康……」 「他人在哪？」 「出，出国了……出国留学了……」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楼韦杰若有所思。 忽然，手机震了一下，来了一条简讯。 楼韦杰慢慢点开，简讯内容赫然呈现，「兄弟，走好。未了的事我来做。天不可欺。百夫长。」 楼韦杰吃了一惊，他勐然抬头四下张望，他有一种预感，发信息的人应该见到了现场，或者此时就在现场。 楼韦杰边张望边往前走了几步，正迎上盘问完罗湘的马天明。 「怎么了？」马天明问道。 楼韦杰不说话，又走动了几步，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他又回到马天明面前，把手机简讯的界面给马天明看。马天明看完之后，也逐渐瞪大了眼睛，和楼韦杰四目相对。 一路之隔的一条巷子里，罗湘目光呆直地看向前方，又似乎没有看任何东西，他的右手里拿着一部老旧的诺基亚直板手机，熟练地双手拆了电池，拔出电话卡，顺手扔进了身旁经过的一辆环卫垃圾车里。 马天明楼韦杰等人在现场各自忙着，脸上不同的表情代表着他们此刻不同的心情，有的失落、有的惋惜，有的显得一言难尽。 楼韦杰则不停地打着电话。 马天明看看被铐子警车里脸上挂满戾气的罗维，又看向在不远处整理黄群尸体的法医和刑警。法医老刘穿着白大褂向马天明走来，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走近了马天明才看清，透明的证物袋里，是一枚沾了血的徽章。 「黄群身上发现的。」老刘说了句，将透明的证物袋交给马天明。 马天明接过证物袋，把徽章举到面前，在不知是晨是昏的阳光的照射下，仔细观察。 只见徽章上有一个圆形，正好和徽章的边缘形成一个同心圆。外圆两侧各有一个如同小篆笔法的瘦长的英文字母，y 和 n，内圆是两个类似象形文字的图案，一个日，一个月，两个字的下方各悬着一个小水滴，滴向下方如同器皿的一个图形，这个如同器皿的图形恰在外圆的正下方，如同一个扁扁的 m，m 的两个顶点与内圆贯通，日、月下方悬着的水滴即将滴入器皿之中。 「医难盟。」马天明想起了沈处长给他讲过的关于徽章的涵义。「滴血入皿，歃血为盟。」 大约过了半个月后。罗维已经被警方立案调查，罗长青手下涉嫌违法的高管横肉老董、白头髮老赵等人和打手一併归案，罗长青正式上了网上追逃名单，已发国际刑警协助抓捕。 nsn 集团因严重违法，接受相关职能部门调查。nsn 集团大楼里数千名员工，人心惶惶，各种真假消息在炸开了锅。 nsn 集团的律师苗安却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在配合警方调查几天后，因为警方找不到证据无法立案，苗安无罪释放。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苗安站在宽大的落地玻璃前俯瞰着这座城市，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似乎一切都在逐渐归于平静。 但徽章和黄群手机里的那条简讯，让马天明明白，一切都远未结束。他仍在研究着关于这起案件的资料，思索着里面的蛛丝马迹、来龙去脉。 马天明这天没去局里，他想去走走，透透气。再次走进了正阳市的人间烟火里，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喧嚣的街头和人群，让他觉得自己是如此突兀，和这人间烟火显得那么格格不入。马天明不由得拐进了一个安静的街道，抬头看到一个桃木匾额门头，上写着「仁心堂」三个字。 这三个字怎么这么熟悉，马天明忽然想起，这不就是罗维强收的那家中医馆，还闹出了人命。 如今，中医馆重新开张了。门头虽是桃木原色古香的风格，但依然显得有些崭新。其实，这是李仲思的孙女小雨辞了工作，又把中医馆开了起来。 不对，不对。这里他分明来过。 原来看案件资料看到的是烧坏的医馆的门面和有关的照片，里面仁心堂几个字早已看不清楚。 今天再次来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大概两年前一个朋友带他来过这里，朋友说这里的馆主医术高明，一定能治好马天明的失眠。 马天明在这里拿了一次药吃了果然有效，因为工作忙就让张浩拿着方子在公安局附近中药店抓了药吃。之后在没来过这里，如果不是今天偶然走到了这里，他是不会想起来的。 马天明推开了医馆的门，里面布局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他虽然只来过一次，也只待了几分钟，但模煳的记忆开始慢慢清晰。 马天明顺着走廊走去，他似乎看见当年自己来到诊室的情形。一个清纯模样的女孩，带着一个病恹恹的男人从他面前走过，女孩要到前台付钱，前台的工作人员告诉她，钱已经付过了，女孩有些发愣。女孩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似乎是走过马天明身旁时，可以转过了脸正对着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杨柳？」马天明不由得轻轻喊出了声。对，怪不得总觉得和杨柳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就是这里。杨柳带着看病的那个男人，应该就是他的哥哥。 而马天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第一次进到中医馆之前，一个年轻人刚刚离开，那个人就是来这里看病的姜晓赟。 姜晓赟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带着哥哥看病的杨柳，更听到了姜晓赟和哥哥的对话。从对话中，姜晓赟得知了女孩叫杨柳，为了方便抓药取药，药方上名字虽然是杨青的，但联繫方式写的杨柳的，看病的钱杨柳来出，药也是她来抓。 或许正是因为杨柳和哥哥不经意的对话，让姜晓赟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怜悯。于是，在杨柳拿着药方去抓药时，姜晓赟看到了药方上的电话，并在工作人员那里，替杨柳的哥哥付了钱之后悄然离开。 姜晓赟刚走出医馆的门朝左走去，马天明后脚从右边赶来。马天明在一瞬间似乎模煳的看到了他年轻但暗淡无光的脸色，还似乎看见他背着一个背包，似乎背的有些吃力。马天明并未过多留意。 当马天明进到诊室后，杨柳在柜檯处付钱，而工作人员告诉她钱已经付过了。杨柳有些吃惊，询问了几句，匆匆出了医馆的门，站在门口四处张望。 或许，这就是天意。 从那次见到杨柳之后，姜晓赟就开始关注了她。姜晓赟让百夫长帮忙查一下杨柳的情况，于是，百夫长安排了一名黑客高手调查，很快，杨柳的详细资料发到了姜晓赟的手机。 姜晓赟从此，开始了对杨柳的跟踪调查，得知了她为了给哥哥看病，借了高利贷，还被赵来吉强姦，之后被赵来吉牢牢掌控在手里。眼看杨柳美丽的青春乃至一生，都要毁在赵来吉的手里…… 马天明在医馆的走廊里几乎站定不动，他眉头微皱，眼睛里装满了疑问，大脑在飞速的思考。 这时，李小雨从诊室走了出来。她穿着和爷爷李仲思坐诊时一模一样的青衣褂衫。勐然看到了马天明，不由得吃了一惊。 「马支队长？」李小雨还是打了招唿。 「你是？李小雨？」马天明对罗维强收仁心堂以来这里发生的事瞭然于胸，自然认得李小雨。 「是我，您是来看病么？」 「哦不，路过，现在医馆是你在管么？」 「是的。爷爷去世以后，医馆就没了主事的。我爸爸是生意人，又不懂中医，就回上海去了。只有我来做，还好，我从小跟爷爷学中医，才能勉强把医馆重新开了起来。」 「医馆能重新开起来，不容易。你做的对，很好。」马天明说的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心思还在别的地方。 「小雨，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杨柳来就诊过，她应该带着她哥哥来的，她哥哥好像叫杨青。」 「额，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呢？」小雨眼神闪烁了一下，问道。 「大概这一两年吧？」 「好的，我让人查一下。」小雨的眼神继续闪烁着。 马天明关注到了杨柳的眼神，他觉出小雨的眼神里似乎有些异样。 这时，马天明手机响起。 「马支，章局找您，让您马上去见他。」 「知道了，我马上回去。」马天明挂掉电话。 「那就拜託了，这是我的名片，查到了麻烦通知我一下。谢谢。」 马天明说完，立即转身离开了医馆，打了计程车赶回局里，去见局长章辛成。 小雨手里拿着马天明的名片，站在门口看着马天明离去的计程车，开始出了神。 马天明一进局长办公室，章辛成开门见山的说道，「部里成立了一个专案组，沈处长点名要抽调你参加。」 「什么专案组？」 「出于保密考虑，沈处长没有透露过多情况。一切，等你去了就知道了。你把手头的工作处理一下，一周内报到。」 「是。」 马天明不知道沈处长为什么点名抽调他参加专案组，这又会是个什么专案组？马天明开始在心里琢磨。他很快想到了袁玮、黄群，想到了那枚徽章，还想起了黄群手机里的那条简讯…… 马天明回到办公室整理资料，新来的实习警员给他送来一个快递。 马天明拆开快递，里面是一张照片和一张纸。 照片上是一个孩子，八九岁模样，孩子穿着朴素，背景是一个山村，孩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马天明看着照片愣住了，虽说六年未见，但他一眼就看出，这是自己的儿子马东文。照片右下角显示着时间，2019/3/17 15:08. 马天明手有些颤抖，他又打开了那张纸，上面是 dna 检测报告，显示检测时间也是 3 月 17 日，就在一周之前。 马天明慌乱地再拿着快递纸袋检查，里面掉落一张纸条，上面是机打的一行字。 「要想见你儿子，替我办件事。」 马天明看着照片，dna 检测报告皱紧了眉头，陷入沉思，寻找儿子的 6 年来，他第一次觉得儿子离自己这么紧，他似乎感觉到了儿子的唿吸，儿子对他的轻轻唿唤。 马天明很快冷静下来，把报告、照片和纸条立即复印了一份，原件装回了快递信封，复印件装进了一个文件袋里。 他打了一个电话，很快，痕检警员到了他的办公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马天明把原件装进了快递信封里交给了警员，「我这里有个快递，你去做个鑑定，重点看上面都有谁的指纹，尤其是报告、照片、纸条上。要快。」 「是。」 「等等。」 「马支，您还有什么交待？」 「保密。」 「是。」 待警员离开后，马天明立即起身赶往医院，找人加急做了自己的 dna 检测，报告需要时间，马天明始终在医院焦急的等待着。 马天明的 dna 检测和快递里的报告比对结果出来了，报告上几个关键数字和叙述让马天明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累积亲权指数（cpi 值）为 1207217.0923,亲权概率（rcp）为 99.9999%。」 「结论：生物学亲缘关系成立的可能为 99.9999%。」 马天明回到办公室，痕迹鑑定结果也出来了，报告、照片和纸条上，只有马天明一个人的指纹。 马天明望向窗外，天空翻起的乌云遮住了西沉的太阳，城市一半在暗处，一半在阳光之中，如同那天在天台上的情形。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