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缠树》 第1页 [现代情感] 《春缠树》作者:乌象呀【完结】 简介 春天,他们意外重逢; 夏天,他们陷入恋爱; 秋天,他们因故分开; 那冬天? 一个发生在乡镇上的故事,没有男二女二,有的只是平凡无奇却又涟漪四起的爱。 第1章 丁青蔓选在三月开春的一个晴朗天回到镇上,距离上一次回来还是三年前,因为爷爷去世。 县城与乡镇间有私人运营的公交车,什么都载。于是,乡里常见的扁担背篓自是不用说,鸡鸭鹅叫声,甚至于集上买的小狗都在其列。 丁青蔓并未有任何厌烦或是不适,反倒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愉悦萦绕在心头。 她幼时就在乡镇长大,直到小学快毕业才随爸妈去了市里。学生时代隔三差五的也会回来看望爷爷,并住上一段时间。只是随着年岁增长,在外的时间就越来越长,自上大学后,回来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公交车行驶在镇子的唯一主干道上,晃晃悠悠地,最终在一家汽修店门口停住。 丁青蔓拾阶而下,站在路边左右望了望,确认方向后,手拖两个箱子往左手边走去。经过几家店铺,从大霞便利店旁的小道拐进去,小道两侧有几栋自建房,前方隔着一片农田,便能看见不远处几排房子坐落在山脚下。 村子口有颗大榕树,一如既往地伫立着,树下有几张木凳子供人日常休息闲聊。丁青蔓丢下两个箱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埋头刷了快半小时手机,才起身拽上箱子慢悠悠地往村子里走。非年非节,又是农忙时,村子里特别安静,狗吠鸡鸣声透过层叠的房屋偶尔传来。 唿救声响起时,有如平地起惊雷,在这寂静中格外刺耳。丁青蔓循声跑去,没多远,从院子里出来一老人,慌里慌张地。 「文伯,出什么事了?」丁青蔓上前询问,老人似是没有认出来,眯着眼看她。 丁青蔓道:「是我,小蔓,丁青蔓。」 文伯回过神:「哦,小蔓啊,你这头髮……诶哟,瞧我这人,你何奶奶摔了,我搀不起来她......」 丁青蔓越过文伯进了院子,文伯跟在身后话不停:「我一动她就喊疼,我也就不敢使劲拽......」 何奶奶躺倒在地上,见到丁青蔓伸手挣扎欲起身。 丁青蔓快走两步,蹲下身子:「何奶奶,你有感觉哪里疼吗?」 「蔓蔓,我好像扭到了,动不了,一动就疼。」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应该不是太严重。 只是老人跌跤容易伤到骨头,还是得去医院检查看看:「文伯,村里有车吗?」 文伯想了想,摇头。 丁青蔓扭过头安抚:「何奶奶,你这可能是伤到骨头了,你忍一忍,我带你去医院。」 「文伯,你给袁伯袁婶打电话说一下,我来叫救护车。」 文伯一脸为难,欲言又止,丁青蔓急道:「快啊。」 文伯被她的大声吓一跳,再顾不上其他:「哦哦,好。」 叫完救护车,丁青蔓跟何奶奶聊了几句,确定情况尚算稳定,这才放下心折返回去拿扔在道上的行李。 救护车是四十分钟后到的。虽是晴天,可气温并不高,丁青蔓怕何奶奶躺在地上凉着,从屋里拿了几件衣服给她披上。 村子里的年轻人还留在本地的不多,要么忙着顾店抽不开身,要么在县城。文伯倒是能腾出空来,奈何去了医院也是个睁眼瞎,帮不上忙。丁青蔓刚从县城下来,前后不过两小时,又随着救护车匆匆返回。 临走时,两人互留了电话,文伯还把袁良树的电话给了她,袁良树是何奶奶的孙子。丁青蔓直坐进车里才醒过神,何奶奶与袁伯袁婶不和有些年头了,她不住在这里,几乎都忘了。 进了医院,好一顿忙活,挂号,缴费,拍片,看诊,一套下来一个多小时过去。所幸问题不是很大,有两处关节轻微错位,医生通过手法復位治疗后,再卧床休息一个月即可。 早已过了午饭时间,加上几经折腾,人一放松下来后,就感觉格外的饿。偏偏这时进来电话,不认识的号码。 「餵。」丁青蔓朝何奶奶示意后,朝医院门口走去。 那头不说话,丁青蔓又重复了一声:「喂,你好。」 就在丁青蔓以为是推销电话,要挂断时,那头出声了:「青蔓?」 低沉的声音透过电流传导过来,刺地耳朵麻麻的:「是我,你是?」 那边笑了一下:「袁良树。」 「良树哥?」丁青蔓想起临上救护车时文伯的提醒。 「文伯让我给你打电话,我给忙忘了。你放心,何奶奶没什么大事,就是浇花的时候起太勐,摔了一下。拍了片子,有两处关节轻微错位,医生给復原了,这会正休息呢,我去给她买饭。」 密密地话,跟打报告似的。 「你说话一直这么快吗?」对面不按常理出牌。 丁青蔓也觉得有点话多了,一时有点不好意思:「我怕你担心。」 电话那头好似又笑了下:「今天谢谢你,辛苦了。」 丁青蔓一手拿电话,另一只不自觉地对着空气摆手:「不会,不会,何奶奶一直对我很好,能帮上忙我很开心。」 「青蔓,我还有点事,晚点再聊,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电话挂断,丁青蔓陷入回忆。说起袁良树,此人比她大些,具体几岁倒不记得,只记得从小两人年岁相差大,玩不到一起。 倒是袁良树的弟弟,袁良禾,比丁青蔓只大半岁,两人还有村里其他几个年纪相仿的伙伴,一起读书玩耍,互窜门子。 自从丁青蔓去了市里,联繫变得少了,再后来,就出了那件事。 说回袁良树,听说他高中毕业后没再继续读书,有说他去当了兵,也有说他去了南方,众说纷纭。总之,他现在扎根于县城,当起了大老闆,混的风生水起。 这些信息丁青蔓也是偶尔从爸妈交谈中拼凑出来的。丁青蔓记得自大了后,两人在村里也碰见过几次,每次无非是打个招唿,寒暄几句罢了。虽然从小认识,但彼此关系也不过比陌生人强那么一点,从未有过深交。 没敢走太远,丁青蔓在医院门口买了饭食和一点水果就赶回了医院,她怕何奶奶身边没人,不方便。 折腾了一上午,用过饭后,何奶奶累得睡了过去,丁青蔓坐在床边打起盹来。 可坐着到底睡得不舒服,断断续续地,干脆睁大了眼,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有人轻声走进,站在病床旁,看了看病床上熟睡的人,朝她道:「丁小姐,方便出去说话吗?」 丁青蔓疑惑地起身走到门口,打量着眼前的男子,此人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是袁总派我来的,你今天辛苦了,我先送你去酒店休息,医院的事就交给我吧。」男子客气道。 「袁总?」丁青蔓疑惑加倍。 「袁良树。」男子提醒。 丁青蔓对于袁良树的认知还停留在少时,虽知道他如今已发家,但从未具有实感。这就像时隔多年见到发小,人家已经是,你却还改不了口,叫他二狗子。 「哦,请问怎么称唿?」丁青蔓放下防备,反客为主。 「孙朋,你可以叫我小孙,我是袁总的助理。」 「是这样的,孙小哥,我现在不能走,原因......其实不用说你也知道,你是男的,在这照顾不是很方便。」 孙朋愣了一下,他来得急,顾虑不周全,但很快反应过来:「我可以请看护。」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晚上吧。这会刚住进来,我在这里,何奶奶会安心一点。」 孙朋还想说什么,丁青蔓截住话头:「不用再说了,你去找护工吧,让她晚上过来。」转身之际又想起来:「哦,对了,得麻烦你帮我开间房,出来的急,没带身份证。」 袁良树电话里没多说,只交待他给丁青蔓开个房间休息,照顾好奶奶。孙朋没想到袁良树口中的青蔓如此…… 如此什么,他一时不知如何形容,只觉得她的语气加上那打眼的发色,不像是个好惹的。 孙朋看她进了病房不欲多说的样子,找了个角落划开手机,简要汇报了一下情况,袁良树没说什么,让他按丁青蔓意思办。 丁青蔓在医院待到晚上八点,才回酒店休息。神经绷了一天,洗完澡倒头就睡,一夜无梦,闹铃响时还混沌不堪,翻过身又多赖了会。 去医院的路上,丁青蔓买了两份小混沌,又买了些甜甜圈、面包和酸奶。 病床上没人,问了邻床,说是昨晚就走了。丁青蔓内心疑惑,联繫了孙朋,得知人昨晚就被转去了vip病房。 丁青蔓到时,病房门开着,门内有交谈声,丁青蔓以为是医生查房,没敲门走了进去。病房内三人齐刷刷看向她,何奶奶半靠在床上,叫了她一声,丁青蔓朝站在床边的两人点了点头,两人皆收回目光,继续交谈。 「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也不多睡会?」何奶奶看上去心情不错。 丁青蔓把东西搁在床头置物桌上,笑着说:「睡不少了,饿不饿,我买了馄饨。」 说着将摺叠桌打开,扶着何奶奶往后靠了靠,拆开包装袋,取出勺子递过去。 动作利索干净,周到体贴,坐着和站着的人都不说话,眼睛含笑看着她。 忙完丁青蔓才抬头,医生已经走了,剩下方才交谈中的一方。 「良树哥。」丁青蔓轻唤。 起初丁青蔓并不十分确定此人身份,经过刚才细思,又无可避免地听到他们讨论病情,这才对上号。 仔细看,袁良树变化的确不小,记忆中的他虽然也高,但一直很瘦,衣服穿在身上,总是松垮垮的。现在通体一身黑,显得人高马大,往那一站,压迫感十足。 袁良树眉间舒展,眼睛微弯,也轻声:「嗯。」 「还有份馄饨,你要吃吗?」丁青蔓指了指桌上那一大兜子。 袁良树问:「你呢?」 丁青蔓:「还有面包和甜甜圈。」 三人各自吃饭不再说话,一时间食物的香气四溢,沖淡了病房内的药水味。 吃过饭,丁青蔓怕房内垃圾多了味道重,走出去扔进过道上的垃圾桶内,折回房内。 「蔓蔓,你去忙你的吧,不用在这陪我。」何奶奶看她忙前忙后,道。 「没事,我不急。」丁青蔓喝了口酸奶,舌尖微伸舔了舔唇,盖上盖。 「医生说了,我这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你良树哥请了人照顾我,你安心回吧。」 不再拉扯,丁青蔓回道:「好,那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袁良树和孙朋在过道上说话,丁青蔓走过去同他们道别。 「等会,我送你。」袁良树看她,又转头同孙朋继续。 丁青蔓下意识拒绝:「不用了……」 被打断交谈的人没生气,嘴角勾起,定定地:「行李箱不要了?」 行李箱滞留在何奶奶家,她没钥匙,忙昏头了,忘了这茬。 第2章 车是孙朋开的,袁良树与丁青蔓坐后排,两人各据一方,谁也没挨着谁。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窗外阳光穿过玻璃照在身上,暖烘烘地。出了城没多会,丁青蔓就窝在角落睡了过去。 袁良树低声吩咐孙朋慢点开,小心颠簸。孙朋透过后视镜往后瞟,就看见袁良树正悄无声息往左移,伸手去稳住睡得东倒西歪的人。 被看的人一个眼刀过来,不怒自威,孙朋赶紧收回视线,专心开车,再没敢多看。 车子径直开到何奶奶院门口,丁青蔓拿了箱子朝二人招唿完就要走,袁良树二话没说将箱子从她手中夺了过去。孙朋作为助理站在一旁,没有半分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他可不想自找没趣。 两家离的不远,都在一条巷子里,前后不过一二百米的距离。翻出钥匙开了门,记忆中的老房子出现在眼前。 相较于现在流行的二层小洋楼,丁青蔓家还是一层平房,只不过从旧式的泥瓦房变成了砖房。一进大门,有个不算太大的院子,墙角有个大缸,以前爷爷在时用来养金鱼的,现如今废弃在角落,积满了残枝败叶。 房子不大,共三间房,中间是烧火做饭的灶台,吃饭的桌子摆在进门口。两侧各有一个房间,左手边是爷爷生前住的,当初泥瓦房改建成砖房时,考虑到爷爷年纪大了,便把屋后的厕所连同洗浴间一同嵌进了左侧的房间里。不过,丁青蔓最熟悉的还是右侧那间,她从小睡到大的地方。 回到熟悉的院落,丁青蔓心情大好,双手叉腰,绕着院子走来走去,豪迈道:「良树哥,你们去忙吧,不用管我。」 大大的笑容毫不遮掩地投入眼眶,在场两人均被感染,连带着说话声都绵软了许多。 「晚上住哪儿啊?」袁良树考虑周到。 「就住家里啊,老爸老妈前不久才来过,被子什么都是干净的,我一会晒晒就好。」丁青蔓大手一挥,毫不在意,仿佛袁良树才是个金贵女娃娃。 「诶呀,真没事,快走吧快走吧。」过了刚见面时的尴尬期,丁青蔓暴露出原形,说话做事随心,这会她急着享受新生活,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做,没功夫应酬他们。 袁良树不防她会上手,被推的往后退了一小步。眼神不由下落,先是乌黑的头顶,动作间若有似无散发着洗髮水的香气;小巧微翘的鼻头,从上往下看,如山顶那一撮白雪,可望不可及;随之往下,渐变蓝的发尾,在阳光照射下,说不出的妖冶,像是暗夜中一簇鬼火,令人心生好奇,想靠近再靠近;最后是轻轻搁在胸下的小手,手指圆润,指甲修的只剩浅浅弧度,原始的粉白色,新鲜而稚嫩。 只一霎那,便撤开,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感到胸口跳动异常。 隔远看,两个大男人像是从门内被人驱赶出来,妙龄女子替二人打开车门,又贴心地关上。 隔着半开窗户欢快招手,声音清脆:「良树哥再见,孙小哥再见,一路顺风。」 没等车子发动,一熘烟消失在了院子里。 两个大男人坐在车里面面相觑,想到这两日的相处,孙朋笑道:「丁小姐好像跟别的女生不太一样。」 以往袁良树很少闲聊,没成想,这回他应了:「嗯,青蔓从小性子好,大家很都喜欢她。」 —— 丁青蔓生活上懒散,有拖延症,不大的地方,前后花了一个来星期才算整理好。 爷爷在时,院子里种满了花草,不论寒暑,总是一片生机,对比之下,如今显得过于萧瑟。丁青蔓从网上买了些种子,将废弃的罈罈罐罐都摆在院子里,没事就瞎倒腾一阵。 闲暇之余,她就自己满镇上瞎熘达,幼时的玩伴很少有留在镇上的,多是去了外省市求学工作。也有留在县城的,只是多年不怎么联繫,彼此生疏了。 近一周除了觅食以外,丁青蔓很少出门。她赶着完成之前答应的文稿,又忙着拟订新小说的大纲。虽然生活上不拘小节,但是工作中她有较为自律的时间计划。 昨天工作到半夜,一早被肚子叫醒,天阴沉沉地。丁青蔓浑身低气压,抄起外套埋头往镇子里去。 家里的大灶台不会用,还没来得及买电磁炉,每天一日三餐成了丁青蔓头痛的事。十来分钟的路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可碰上心情或是天气不好,进食变成了麻烦事。 阴冷的天就想吃点热乎的,丁青蔓走近米线店要了份米线,安静地发呆,坐等。 「......青蔓,是青蔓吗?」 有人经过,叫了一声,低垂的头抬起,两颗空洞无神的眼睛蓦地睁大。 难以置信道:「珊珊?」 林珊是丁青蔓儿时玩伴之一,读到高中就没再继续了,上次回来时没见到她,只听说她嫁到了县城。 「什么时候回来的?」林珊拉过邻座凳子,在丁青蔓身前落座。 丁青蔓惊讶捂嘴,手指林珊肚子:「刚回来没几天,你这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我回来养胎,家里空气好,不像城里,全是汽车尾气。」 丁青蔓记得之前听爸妈提过林珊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孩。 不等丁青蔓发问,林珊道:「二胎,老大一个人太孤单了,反正我也闲着没事,就生呗。」 米线上来,还冒着热气,滚烫的汤汁在锅内,滋滋作响。 两个老朋友一人吃一人说,半小时过去,叙旧的话也聊的差不多,两人留下联繫方式,相约之后一起出来玩。 —— 再见袁良树是近一个月后,何奶奶从医院出来,一直在袁良树县城的别墅里修养。呆了二十来天,再也待不住了,吵闹着要回乡下。 回来的那天是个多云天,太阳躲在云层里,跟个大姑娘似的,遮遮掩掩,要出不出。 车子拐进农田旁的公路时,笔直的路,隔老远就能看见两人打打闹闹。孙朋前一秒还在心中暗骂,多大的人了不好好走路,真是活该被撞。下一秒就听见他的老闆厉声:「开慢点。」 老太太贴着车窗,迟疑:「好像……是蔓蔓。」 孙朋再定睛一看,没错,就是她,渐变蓝。 瞟了眼老闆,只见他不经意地看着前方,没什么表情,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老太太降下车窗玻璃,朝外喊:「蔓蔓。」 前方两人果然停下,一齐转头向后看。待看清来人后,嘴巴裂开,笑眼弯弯:「何奶奶,你回来啦?」又看向袁良树和孙朋,叫了一声算是打招唿。 「何奶奶。」林珊跟在后面叫了声。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两人脚上各套了双雨靴,丁青蔓将长发松松挽在头上,林珊手上还拿了把小锄头。 丁青蔓未语先笑:「我和珊珊去挖野菜。」 「那你们快去快回,一会儿来家里,奶奶买了好吃的。」说完不忘叮嘱林珊小心着点肚子。 两个小姑娘齐齐笑答:「好咧。」 车子继续向前,两人身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袁良树才收回若有似无地目光。 —— 「你有没有觉得良树哥很兇?」两人边低头弯腰找野菜,边闲聊。 「嗯,小时候我就很怕他。」丁青蔓蹲下身,认真地辨认着眼前的绿植到底是草还是菜。 林珊接过丁青蔓挖的,看了看,一把扔了出去:「是吧,我小时候见他打过一次袁良禾,吓得那天饭都吃不下,我爸妈还以为我中邪了。」 「怪不得你刚才不叫他,不会是现在还怕他吧。」丁青蔓直起身,手拢成拳捶了捶腰。 「你不怕?」 丁青蔓摇头:「小时候怕,现在不怕。」 「为什么?」 「因为我是大人了。」 林珊了悟:「对哦。」 说完随即一同哈哈大笑。 两人挖一会,玩一会,歇一会,一上午过去成果不过就堪堪一小袋子,照林珊的说法,都不够炒盘菜的,但这并不妨碍她们开心。 两人带着劳动成果,家都没回,直接奔去何奶奶家,院门大开,一眼看去不见人。 「何奶奶,我们来了。」两人没好意思直接进,丁青蔓稍稍往门内站了站,朝里叫道。 「你再大点声,她听不着。」 声音自上空传来,丁青蔓仰头看二楼,阳光刺眼,抬起右手做帘,阴影投射在眼睛鼻樑处。白的齿,红的唇,在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看清人后,丁青蔓扬手打招唿:「良树哥。」 「先进来吧!」说完人进了房间,没多会出现在楼梯口。 何奶奶的房子几年前重新整修过,整修后丁青蔓没进来过,好奇地进了门厅,没有传说中那么夸张,不过在村里也算是独树一帜了。 袁良树看着她毫不遮掩的好奇,不自觉调侃道:「好看吗?」 丁青蔓老实答:「好看的,就是太大了。」 「太大不好搞卫生。」 袁良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丁青蔓和林珊自小少见他笑,跟好奇宝宝似地睁着双眼看着他。 丁青蔓闹不清楚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此刻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良树哥,你笑起来很好看,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脸颊,「有个梨涡,很可爱。」 会有男人喜欢被女生夸可爱吗?林珊站在后面看着明显愣了一下的袁良树,心里默默想。 何奶奶听到了动静,拍着手从后院走进来,看到丁青蔓两人高兴道:「快进来,都站门口干嘛?」 几人落座后,何奶奶不停歇地要去倒茶水,拿点心。 丁青蔓不敢让她来,忙过去搀着,让她稳坐在沙发上。 「何奶奶,你坐吧,东西在哪里,我来弄。」 「你去帮忙。」何奶奶沖袁良树挥挥手。 第3章 厨房很宽敞,东西也不少,丁青蔓一时不知从何处下手。 高大身影欺身过来去够顶上的柜子,很快退回。 「菊花茶可以吗,还是茉莉?」袁良树侧头看她。 丁青蔓看着他已经拿出的罐子,说道:「好。」 「好是什么意思?」袁良树有心逗她,追问。 丁青蔓懒得搭理,懒懒回:「良树哥,你好幼稚。」 很好看,很可爱,好幼稚…… 袁良树在短短十分钟内收到了三十来年从未有过的评价,在此之前,他从不觉得这些词还能跟他挂上关系,他不禁好奇丁青蔓的小脑瓜里头还有多少新奇的词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丁青蔓经袁良树提示从冰箱拿出蛋糕,认真比划,尽量均等,还不忘分神问:「何奶奶的身体好了吗?」 切分完的蛋糕仔细小心地摆盘,不成想,还是有一小块跌出纸盘外,她啊了一声,牢记五秒定律,眼急手快的食指一扫,就要往嘴里塞。 几步外的人比她更快,一把抓住她手腕,「脏。」 丁青蔓使了使劲,只觉对方勒得更紧,手腕隐隐作痛,无奈妥协:「浪费可耻。」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突地倾身,丁青蔓感到手指传来温热的濡湿,以及舌尖轻扫过的瘙痒。 浑身一震,低吼:「你干什么?」 被紧握的手使劲一甩,啪地一声,狠狠砸在流理台上,砸地丁青蔓闷哼一声,泪水倾巢而出。 她马上背过身去,不愿被袁良树看到。缓了会,擦干眼泪,拍了拍脸,活动活动嘴角,努力做出微笑模样,端了两份蛋糕出去。 「何奶奶,我突然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 「怎么了?」何奶奶接过蛋糕后又放回茶几,关切地问。 「可能是在后山被风吹的,我先回了,下次再来看你。」 不及众人反应,她逃也似地跑回了家。 —— 袁良树的手机拿了又放下,没一会儿,又拿起来,反反覆覆,看得人心焦。 身边的人还以为公司遇到了什么困难,抑或是哪家店有人闹事。可只要公司和店子还在,哪天不出点问题,袁总又不是那等没经过事的愣头青。 那还能有什么事令他如此举棋不定,瞻前顾后呢,谁也闹不清。 袁良树自己也搞不清楚现下是怎样的心情。懊悔谈不上,内疚也没有。他想起孙朋对丁青蔓的印象,有趣。 起初他也这么认为。可两次短短的相处,她就让自己笑了数次,常常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嘴角已先咧开。 袁良树自认对丁青蔓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只是变态心理作祟,总想逗弄她。就像大人喜欢用各种语言和动作逗弄年幼的孩童,直到他们露出惊讶,恐惧,害怕,甚至哭泣才作罢。 反反覆覆,乐在其中。 —— 丁青蔓之前久坐办公室,腰椎肩颈哪哪都不舒服,去看了医生,说是要增加运动量。 乡下树多车少,空气清新,晨起的早,还能看见山间云雾环绕。 丁青蔓网购了一套行头,准备每天跑一跑,不拘时间长短,先让自己动起来。 早上9点,洗漱完穿戴好,为了避免路上不停地跟人打招唿,特意戴个鸭舌帽。 体力在15分钟后告罄,工作外不为难自己是丁青蔓的准则之一。慢悠悠晃到街上,吃了碗豆花配油条,腹中饱满,神采奕奕。 道路两旁各式小摊,长长一熘。多是农户自己种的菜,养的鸡,下的蛋。说是小摊,大多不过就一块布,往地上那么一铺,东西一摆,就是一家店。 从东头遛到西头,手上不知不觉就多了许多东西。 咬着根棒棒糖,丁青蔓熘熘哒哒地走着,路上一朵花,一个蚂蚁窝都要蹲下看半天。 田间有人在劳作,推着机子,挽起裤脚,在满是水的田里缓缓往前推,隐没在水里的泥土经过机子的挖掘,向两侧翻滚。 不记得是几岁,丁青蔓也下过水田,被趴在腿肚上吸血水蛭吓得哇哇大哭。 看得兴起,丁青蔓索性找了处路边草多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 袁良树老远就看见她,背拱起,两腿弯曲,左手贴在腹部,右手肘撑膝,缩成一团作沉思状。放眼望去,这镇上没几个年轻人会这么坐在路边,看别人。 手指有节奏地敲击座椅,发出轻微的「哒哒」声,一下又一下。 孙朋早早就跟着袁良树,至今已有六年,不说能完全猜透老闆的心思,但也差不离。 滴滴-- 丁青蔓头也没回,屁股往前挪了挪,继续朝远处看。 滴滴-- 又是两声,丁青蔓这才回头,手指轻搭帽檐,向上抬了抬。 「孙小哥。」打完招唿下意识向后排看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老闆不出声,孙朋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要不要送你?」 丁青蔓看了看几百米外的村子。 你说呢? 「……那不打扰你了。」 —— 诗情画意被打断,丁青蔓也没什么心思继续欣赏田园风光,晃晃荡盪回了家。 打开电脑敲了会字,有人敲门。村子里都是熟人,白天家里有人时,院门都是虚掩,方便人进出。 丁青蔓想也没想:「进来。」 仍旧埋头打字,来人半天不吭声,丁青蔓敲完一段话,越过电脑朝窗外看,随即紧皱眉头。 没好气:「你来干什么?」 袁良树没有见过丁青蔓戴眼镜工作的样子,她的五官本身就小巧,圆框眼镜一戴,更是显得如此。 「我去看良禾,你去吗?」 —— 许是受家庭影响,良禾打小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小伙伴一起玩时,他是跟在屁股后的那一个。村子里互相都认识,加上他有个看上去很兇的哥哥,大家不敢欺负他。 初中是要去县城读的,学生来自县城下的各个乡镇,人多且杂,难免有那么几个爱挑事的。起初只是玩笑似地打闹,可能是读书无聊,也可能是发现良禾并不反抗,最终打闹演变成了殴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其实殴打并不算很严重,起码没有严重到致死,死因另有其事。 「我爸妈嫌丢人,听说他被人欺负,不旦没帮他,反而觉得问题出在他自己身上......」 「他一气之下就喝了药,是奶奶先发现的,送去医院没抢救过来。」 袁良树平静地叙述。 丁青蔓是在出事后的一个星期六知道的,那时正值青春期,爸妈怕她多想,没敢告诉她实情。她私下听到爸妈要背着自己回乡下,吵着闹着要一起回。 「那阵子我总想起良禾,他虽然比我大半岁,胆子却很小,但即便这样,有人欺负我,他也总是沖在我前面。」 丁青蔓看着墓碑上印刻的名字,手指轻触,拂去笔刷间积攒的灰。 「我还记得,二年级的时候,班里有个男生叫小胖,总爱扯女生头髮。有一天,我妈给我扎了两个羊角辫,课间小胖趁我不注意,把我辫子解了,我绑不回去,气得大哭。」 「良禾看到了,冲上去让他道歉,小胖不肯,还打了他一拳……」 丁青蔓最终无法再说下去,双手紧紧捂住眼睛,可泪水像是决了堤的坝,来势汹汹,如何也抵挡不住。 袁良树轻轻搂住她,用手顺她的背。丁青蔓再也不忍,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场祭奠,时隔十三年。 良禾永远定格在了十四岁,初秋的季节。 —— 丁青蔓顶着两颗核桃似的眼睛,眼眶中充盈着泪水,走起路来左摇右晃。 「诶,小心点。」 袁良树一把稳住往左歪的丁青蔓。 「我看不清。」 眼前模煳一片,好似两颗眼球被放进磨砂玻璃瓶里,什么也看不真切。 袁良树走到她身前,背对她蹲下:「上来,我背你。」 「再磨蹭下去,一会下雨了。」 丁青蔓早上还在想,今年的清明节难得是个艷阳天。这会午后才刚过,明晃晃的太阳就躲进了灰不熘秋的云层里,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雨。 袁良树直到靠近村子,才将人放下来,到底没忍住,捏了把脸颊,滑腻腻的。 「疼。」被捏的人轻唿。 「不哭了?小时候怎么没发现你还是哭包呢!」 丁青蔓知道他意有所指,双手抱胸,哼了一声:「女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 袁良树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她肿胀的双眼,下意识想去抚摸,又忍住了。 「不生气了,好吗?」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是在哄人。 「良树哥,你不该同我开那样的玩笑。」 丁青蔓知道他结婚了,但回来的这段时间从未见过,也没听人提起过。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丁青蔓心里藏不住事,白天想起那未曾谋面的嫂子,晚上就开始找林珊八卦。 【姗姗来迟:你没听说吗?】 【一个丁老头:???】 【姗姗来迟:他俩早离了】 【一个丁老头:速速道来】 【姗姗来迟:听说是良树哥那啥不行,生不出孩子,珍嫂子不乐意,就离了】 竟然还有这回事,怪不得没人提,可他看起来也不像不行的样子啊。 呸呸呸,丁青蔓你在想什么。 【姗姗来迟:我也是听说的,你可别跟别人说啊,切记切记,不然我老公非噼了我不可】 丁青蔓回了个ok的表情。 —— 袁良树送丁青蔓回去后,没多停留就回了城。节假日出行游玩聚会的人多,人一多就容易出乱子,他得回去盯着点。 就这么一直忙到后半夜,他才得已空下来喘口气,细细品味那些曾经。 其实,良禾之死带来的悲伤早已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若不是丁青蔓…… 丁青蔓 又是丁青蔓 丁青蔓今天说良禾在保护她,可她不知,在良禾心里,她才是那个保护者。 小时候,良禾不爱说话,小伙伴不怎么爱跟他玩。青蔓不一样,她笑起来甜甜的,见人就打招唿,大人都夸她乖巧,而小孩会看大人眼色。她会在玩耍时带上良禾,即便一大群小朋友在一块,她也总能在角落里找到他。 爸妈不爱听他那些小孩话,他就悄悄跟袁良树说。 今天跟丁青蔓玩老鹰捉小鸡,丁青蔓是老鹰,但她一个小鸡也抓不着,我就偷偷跑慢一点让她抓…… 今天有小胖欺负丁青蔓,我让他道歉,他还打我,放学后我跟丁青蔓抓了螃蟹放他课桌里…… 今天有同学送给丁青蔓一块泡泡糖,丁青蔓分了一半给我…… 沉睡的记忆再次被唤醒,袁良树想起白日里丁青蔓说的话。 她说。 「良树哥,良禾不是胆小鬼,他只是不知道如何保护自己。」 第4章 林珊娘家婆家两边住,前几日回了县城后就一直邀请丁青蔓没事过去坐坐,刚好丁青蔓也想上书店转转,就应了。 天气自清明后开始放晴,下了车后,丁青蔓先去的书城,逛了一圈后,买了两本书,一本小说,一本诗歌。 在路边小店买了些水果,想给林珊女儿送点见面礼,又不知道小孩多大,挑来挑去选了个不大会出错的换装娃娃。 林珊早已在小区门口等候,见面一番寒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这么客气干嘛?给我我来拎。」 林珊看见她手里几个袋子,上前去拿,丁青蔓往旁边一躲。 「没多重,当心孩子。」 孩子当然是指肚子里的,林珊一脸无所谓。 「多大事,还没到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地步。」 丁青蔓见拗不过她,不再客气,挑了两袋轻的递过去。 家里只林珊一人,婆家在街上有家小吃店,卖点酸辣粉,滷煮之类的。虽然请了人帮忙,但老人家不放心,他们习惯亲力亲为。 林珊老公不愿意在自家店里干,没成想,最终还是找了份饭店的工作。 「良树哥还有饭店?」丁青蔓只听说袁良树早已发家做起了老闆,但具体做什么,一概不知。 提起这个,林珊眉飞色舞:「何止饭店,酒店,超市,洗浴中心,数都数不过来,你知道大家背后叫他什么吗?」 丁青蔓摇头。 「吃喝玩乐一条。」 丁青蔓接触过最有钱的人,就是之前在外工作时的老闆,海龟,一线土着,名下房产公司不知几何。 但到底是以打工仔的身份认识,在心里天然的就给彼此划出了阵营。面对他的财富,内心是无感的,顶多感嘆一句有人一出生就在罗马。 两相比较,袁良树的事业之大更让她震撼,也心生佩服。 八卦一阵后,叫来外卖,吃吃睡睡直到下午四点,两人才出发去幼儿园接林珊的女儿小玉。 小玉今年5岁,在幼儿园上中班,是个不怕生的小姑娘。 见面没多会就丁阿姨长,丁阿姨短的。两大两小一直逛到晚上八点多,没买多少东西,尽吃喝玩去了。 临告别时,小玉揪着丁青蔓的手不放,非让她一块回家,林珊也一同劝。 丁青蔓最终还是婉拒了,毕竟家里还有公婆同住,多少有些不便。林珊想想也是,遂不再坚持,只叮嘱她去住云澜酒店。 云澜酒店也是袁良树的,林珊老公在其名下饭店工作,员工价可打九折。 难怪上回何奶奶住院时,孙朋给她安排在云澜住,当时丁青蔓还诧异怎么入住手续都不用,她以为是孙朋以他自己身份办理的。 便宜不占白不占,丁青蔓果断选择入住。 —— 洗漱后,丁青蔓躺在床上看了会电视,觉得无趣,翻出白天买的小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小时。 留下廊灯和床头一点光亮,放下书倒头安然入睡。 人是被吵醒的,迷迷煳煳感觉房间有动静,没在意,可动静一直没停。潜意识感觉到危险,丁青蔓不敢睁眼,浑身绷紧,胳膊不受控地起鸡皮疙瘩。 过了几秒,意识逐渐清醒,脑子里盘算当面对峙有几分胜算。 睡前手机被塞在枕头底下,偷偷将头埋的更深,解锁。 她一时不知该发信息还是打电话。若是发信息,这么晚谁能看到,可若是打电话,势必会有声音,一旦激怒对方,毫无周旋时间。 不容她多想,她先是给几个人群发了条求救信息,拨打110的通话键刚按下,被窝就被掀开。 床边站着个微胖男子,灯光昏暗,看不太清长相,但丁青蔓知道,若是正面对抗,不出一分钟就玩完。 「你在干什么?」男子兇狠道。 电话已被接起,那头询问情况,丁青蔓想趁其不备先报出地址,男子一巴掌过来,打的丁青蔓眼冒金星,耳朵里嗡嗡的,倒在床边。 男子将电话挂断关机扔在一边,开始脱衣服。丁青蔓瞅准时机,往缝隙处一钻。她身穿一套秋衣,薄薄一层贴在身上,那男子一手拽着要脱未脱的衣服,反手去捞她,捞了个空。 丁青蔓死命奔跑在走廊上,她想唿救,可嘴巴怎么也张不开。 身上哪哪都疼,眼睛疼,耳朵疼,脸疼。她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了,只听见心脏 扑通 扑通 …… —— 袁良树今晚在云澜顶层套房内应酬,几人打了半夜的牌,会客厅内烟雾缭绕,气味交杂,熏得人头疼。 随便找个藉口偷熘到楼顶,四月凌晨的风依然尖利不饶人,吹散了从室内携带出的暖意,也吹走了那一室的虚情假意。 有消息进来,袁良树不急着看,今晚他是散财童子,那几人哪这么容易放过他。 站着吹了会风,不急不慢地掏出手机,微眯的眼睛勐地睁开,寒风趁势而入,眼睛针刺般,疼痛不已。 【蔓:危险,救命,云澜612】 他面色镇定,拨通电话,让孙朋跟前台确认入住信息。 无法就这么呆着等回电,他打算自己去确认。 孙朋动作很快:「丁小姐是晚上8:50办理的入住,一个人,入住后没有再出来,已经让人拿备用房卡去开门了。」 —— 袁良树紧紧挨着电梯门站立,门打开的瞬间,他已踏出一只脚。经过拐角,同人撞了个满怀,袁良树满目怒容,欲要发作,又强压下去。那人像是柔弱之极,同人冲撞后重重跌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待袁良树看清情况后,突地一个激灵,快速蹲下,单膝跪地,牙关紧闭,伸出手去拨她凌乱的发。 丁青蔓被打的左脸已发红髮肿,连带着左眼也一併肿胀,袁良树一时搞不清她身上哪里还有伤,只轻轻抬起她的脸,细细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完好的右眼也发疼发胀,太阳穴一抽一抽地。借着过道上的光,丁青蔓勉力睁大,确认安全后,全身再无一丝气力,软软的,如泥一般。 袁良树在丁青蔓瘫倒之前,去搂住她,没太敢用力。 「......疼。」口中满是血沫,说话间瀰漫着血腥气,要吐不能吐,要咽不能咽。 「蔓蔓乖。」袁良树将她抱起,拢在怀里,眼睛朝丁青蔓的房间看去,对身后赶来的人道。 「把人给我看紧了,若是跑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孙朋到了让他来见我。」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他们一个是前台,一个是今晚当值领班。接到孙朋电话,匆匆赶来送房卡,什么情况都还没弄清楚,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去了半条命。 孙朋赶到时,丁青蔓已经被安置在套房内的卧室里。袁良树没让他进去,只在门口吩咐,将待客室的人送走,以及务必把肇事者严加看管,他要亲自审。 回到房之后,袁良树没闲着,深夜电话骚扰,难免赔笑脸,最终托人找到个医生愿意出诊。 卫生间不断传来呕吐声,断续且微弱,像是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 吐完后,丁青蔓顺势趴在马桶边缘,一寸也动弹不得。 袁良树怕毛巾剐蹭到脸部伤痕,抽出纸巾,轻柔地去蘸沾在脸上发上的血沫和呕吐物,纸巾脏了,扔了换一张继续。 清洁完,拿来毛巾,打湿,替她擦手上,胳膊和双脚。 最终,抱她上床,盖好被子,哄她入睡。 —— 医生半夜被叫醒,见面后双方都没心思多聊,直接进入主题。 「部分软组织损伤,眼部也有损伤,不算严重,冷敷处理即可。注意休息,避免过度用眼。不过,最好再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看看她的呕吐是否与颅脑损伤有关,后续继续观察有没有别的不适。」 袁良树亲自将医生送至门口,吩咐孙朋:「你跑一趟,替我送梁医生回去。」 「不必客气,我自己开了车来的。」 「今天有劳了,下次再去拜访。」 人走远,袁良树收起笑,凉凉问:「人呢?」 孙朋回:「后面仓库里,张康生带人看着。」 张康生是云澜负责人,酒店建成后,换过两任负责人,张康生是第三任。任职两年多,酒店一直运营良好,没出过大乱子。 袁良树是从底层起来的,早几年凡事喜欢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累出一身病不说,底下人也被弄得苦不堪言。后来学了些知识,看了些书,慢慢学会任人唯贤,抓大放小。 张康生是袁良树发家路上的见证人之一,他们算是老熟人,只不过那时他是老闆,袁良树是打工仔。 正因为如此,他比别人更知道袁良树文明的皮下所包裹住的野蛮。 袁良树走进仓库,随之而来的,还有趁乱强势钻入的风,挟带着刺骨的凉意。时已进入后半夜,一天之中温度最低的时刻,仓库里本就阴暗泛冷,风一吹,仓库里的几人皆是一哆嗦。 「开始吧!」门关上,袁良树站定,开口道。 张康生上前两步。 「他叫李松,客房部主管,是个老员工,来公司也有三年了。这是今年以来第三次犯案,每次专挑单身女性下手……」 停顿片刻,省去细节。 「……因为没有形成实质性侵犯,事后要么威胁,要么给钱,所以一直也没人报警。」 袁良树看着地上的人,没什么温度:「以前呢?」 「以前没有发生过。」 「确定?」 「嗯,因为……」 袁良树抬手打断,他只需要确保没有对酒店和公司造成更恶劣的影响,至于原因,他不关心。 李松躺在地上,口中塞了一团布,呜呜直叫唤,平日里他没机会直接跟袁良树打交道,只在公司年会和酒店见过。 此时他有很多话想说,说他知道错了,他是有苦衷的;又或是赔钱,跪地,磕头,而不是现在这样,像要被处决的犯人般,任人杀伐。 第5章 袁良树当然不会给李松自白机会,说什么呢? 说他不该监守自盗,侵犯客人权益,影响公司声誉? 说不该抱有侥倖,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法律底线? 还是说 你千不该万不该碰我的人 可丁青蔓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他不知。 袁良树今天穿了件浅色高领针织衫,下身着藏青休闲西装裤,外套落在房内,但他不觉得多冷,反而感到浑身发热,心潮翻涌。 没有避开众人,他将衣袖挽了挽,露出结实手臂。上去就是几脚,专挑肉多的地方,李松哪里受得住,跟个煮熟的虾似的缩成一团,有气进没气出。 除了孙朋,其他几人没见过这架势,骇得快要站不住。 袁良树不急,等李松缓过气来,单手将他拎起,又是一顿拳打脚踢,两颊被扇的瞬时肿起,眼泪,鼻涕,口水混着血丝留的满面皆是,有的滴落在地上。 啪嗒 啪嗒 啪嗒 李松口中的布早已脱落,但他无法再发出声音,如掉落在地的破布一样,湿答答一团,被人任意遗弃一旁。 「人醒后,送去警察局,把之前的受害者找到,让她们出面作证,多关他一段时日。另外,对受害者安抚到位,该赔礼赔礼,该道歉道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众人尚在暴力的余威中,袁良树已出了门,消失在暗夜里。 他没有马上回去,而是绕着酒店走了几圈,待心绪平復的差不多,他才慢慢走回酒店。 丁青蔓还在睡,袁良树稍事梳洗后,想也没想,就钻进被窝,依着丁青蔓缓缓闭上眼。 —— 丁青蔓有如坠入冰火两重天,一忽儿像是被封在万年冰窖里,凉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想将自己蜷缩起来,使尽全力却动弹不得;一忽儿像是行走在沙漠里,太阳无情烤炙着她,她感觉自己成了离开水的鱼,奄奄一息地张着嘴,渴求天降甘霖。 她想吶喊,想唿救,想尖叫,最后都化为微弱呻吟,重重敲打在袁良树的心上。 他无数次的询问医生:「都过去一天了,为什么她还不醒?」 医生对于病人的疼痛习以为常,奈何人家有钱有势,只得耐着性子重复: 「袁先生,丁小姐是着了凉,又受到惊吓,外加还有伤,恢復起来要一点时间的。」 袁良树当然知道,只是知道并不代表能接受,高烧一直不退,万一人烧坏了怎么办?她那么伶俐聪慧,怎么可能接受自己变傻变笨,若是接受不了又怎么办?他越想越不安。 他见过对女性进行骚扰的人,甚至于强姦犯,但从未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丁青蔓身上,还是在自己的地盘。 内疚,后悔,害怕,恐惧,心痛…… 他迁怒于自己,像是惩罚似的,不吃不喝不睡,形容邋遢,面目苍白。 丁青蔓睁眼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眼前人鬍子拉碴,头髮凌乱。 袁良树伸手探她的体温,低声询问她想吃什么。见她要抬手,先一步握住,轻轻摩挲。 她嘴唇蠕动,像是有话要说。袁良树便把身子低了几分,耳朵轻擦着她的嘴,轻轻的一句,袁良树就知道自己已堕入无边爱欲,再也无法逃离。 她说: 「……手……怎么了?」 其实也不是没有人关心他,小时候跌倒了,奶奶总会抱抱他,说我们良树男子汉要勇敢,不哭不哭。等良禾长大一点,也会在他生病时拿来药,把他当成孩子似的买来糖果哄他笑。 可......奶奶老了,良禾没了。 爸妈呢?爸妈倒是在的,他们也曾给予他真心的关怀,什么时候变了呢?也许是在良禾没了的时候,也许是在他发家之后,又或是更早。 当然,他们现在还是会关心他,隔三差五的打电话,给他做饭,给他买衣,但那些关心背后有几分真心,有几分讨好,谁也说不清。 于是,丁青蔓面带伤痕,刚从噩梦中醒来的关切显得那么纯粹,那么真切,又那么地具有冲击力,让他不禁心脏刺痛,眼眶泛酸。 袁良树想紧紧拥她在怀里,让她感受自己跳动的脉搏和澎湃的情感,可他不能自私的只顾自己。 他拿脸去贴她的,细细感受她的温暖。 「没事。」他说 「……药。」 她说话艰难,高烧未退,嗓子嘶哑到近乎失声,他想叫她不要再说话,可又贪恋她对他的专心。 「等你好了给我擦。」袁良树觉得自己简直疯了,竟然像一个病号撒起娇来。 —— 丁青蔓没清醒多久,勉强喝了几口水之后,又沉沉地睡过去,中途醒来一次,被袁良树餵了几口粥,便一觉到天亮。 睁眼时病房里没人,她觉得口渴,伸手去够床边柜子上的保温杯,手使不上劲,没拿住,哐当砸在地上。 门外的人被惊动,跑了进来,先是上下摸了摸,确认丁青蔓无事。 对着手中电话说:「一会打给你。」 袁良树笑着拿手蹭了蹭丁青蔓的脸,弯腰捡起地上的杯子。 「等会,我去接水。」 丁青蔓渴得很,咕噜咕噜喝了满满一杯。 袁良树见她像是好转些,叫来医生。 「烧退的差不多了,脸上的伤也没大碍,养着就行。最近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诸如耳鸣,头晕之类的,注意休息,适度用眼、用脑。」 说完朝袁良树点点头,便走了。 袁良树替丁青蔓办了出院手续,接回自己在城里的家中,她现在这种情况,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 将人安置在自己的房里,盖上被子,问:「饿不饿,想吃什么,头晕不晕,恶不噁心?」 丁青蔓嫌他吵,不想回他:「良树哥,我手机呢?」 「你现在不能看手机。」 「就打个电话。」丁青蔓伸出手,比了个1:「我保证。」 袁良树把电话给她,叮嘱她不能打太久,旋即下楼去找芳姨,商量晚上的菜谱。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丁青蔓手头上还有几个未完成的工作,目前看来是没办法再继续,能推的推,不能推的,赔钱也得推。她得对自己和甲方负责,现在这个情况,她无法保证自己稳定的输出。 怕芳姨临时准备不及,袁良树在回来的路上打电话给自家饭店,让人送了点清淡的食物到家里。 这会饭到了,袁良树给丁青蔓拎上来。袁良树平时生活习惯较好,卧室并没有可供进食的地方。 「下去吃吧。」一天一夜没怎么吃东西,加上伤病,站着腿都打颤。 「我抱你。」不等丁青蔓回答,袁良树将食物袋往地上一搁,搂抱起她,往怀里送了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好像轻了点。」 待丁青蔓在餐桌边坐稳,他又跑回楼上拿吃的。 芳姨自人进了门,就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响动,以防袁良树有吩咐。见丁青蔓落座,立马从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 「谢谢芳姨。」进来时的门是芳姨开的,她听见袁良树这么同芳姨打招唿,便记住了。 芳姨在袁家有几年了,平日里负责照顾袁良树的日常起居。家里很少来客人,除了袁良树的家人,偶尔有一两个下属出没。 显然,眼前的小姑娘不属于这两类。芳姨不是个多嘴的,袁良树平日里待她不薄,但她知道分寸,从不倚仗这份尊重抬高自己。 「丁小姐,晚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袁良树方才已经同芳姨说了丁青蔓的身体状况,两人商议好了菜,只是再问问当事人的想法,总归没错的。 「芳姨,我想吃辣的。」 袁良树自台阶上下来,走近餐桌,在丁青蔓对面落座,打开包装袋,将食物依次摆开。 「你现在还不能吃辣的,等你好了,想吃我带你去。」 芳姨见状,不再打扰。 丁青蔓看着面前素的不能再素的饭菜说:「良树哥,你不用迁就我。」 袁良树替她卷了个京酱春饼:「尝尝看。」 她双手接过,小口咬着,两颊随着咀嚼不停地鼓动,跟小仓鼠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 一个吃完,袁良树紧接着递上第二个,他着迷于她的小动作,不知不觉看着她连吃了好几个。 「不吃了,吃不下了。」丁青蔓摆了摆手,袁良树失望地收回递出去的饼,一口塞进嘴里。 虽没多少荤腥,但味道很不错。丁青蔓就着腌萝蔔喝了大半碗瘦肉粥,吃了好几个京酱春饼,外加好些菜。 吃完饭又泛起了困,但她还记得一件事。 「给我看看你的手。」昨天在病中,没顾得上,只看见斑斑点点的红,触目惊心。 袁良树乖乖将双手搭在桌上,伸至她面前。她面目严肃,仔细观察,像对待珍宝一样。 她真可爱。 袁良树心想。 不,不止可爱。 …… 「疼不疼?」 像是哪里磕碰到的,细看不算严重,有些已经开始结痂。 她嘟囔:「要不要擦点药?」 没人回她,她抬头看对面,两颗黑熘熘的眼睛就那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么?要不要擦药?」 「你好看。」 自动忽略第二个问题。 丁青蔓只觉得自己病了,连带着脑袋也变得迟钝,搞不清楚他的意思。 既然没事,她也就放心了,站起身往楼上走去,慢腾腾地。 有两天没洗漱了,上床前去卫生间进行简单的清洗,拾起一缕头髮到鼻尖,皱眉撇嘴。 算了,再忍忍吧。 第6章 丁青蔓一觉睡到晚饭时间,醒来后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芳姨在厨房里准备晚饭,朝她说:「先生有事出去了,让你晚上自己吃,还叮嘱我看着你,不要用脑、用眼过度。」 晚餐是两菜一汤,荤素搭配,营养均衡。芳姨的手艺不错,看上去不算太复杂的菜,吃起来却别有风味。 「中午那会你想吃辣的,我想你可能是病着,觉得嘴里没什么味道。下午我跟学着试做了偏酸口的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丁青蔓感激她的贴心与周到:「谢谢芳姨。」 「坐下一块吃吧,这么多菜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芳姨不跟她客气,袁良树在家的时候,经常会邀她一起吃。之前她也在别家做过,从来都是做完后,单独拨出来一些,自己进房里吃的。 袁良树没那么多规矩,总体而言,生活上他是个随性的人。只是对于家里的卫生与东西放置有自己的要求和习惯。 丁青蔓声音和脸上的伤还未完全恢復,吃饭不向平时那样叽叽喳喳,只慢条斯理地一口吃完再塞一口,前所未有的文雅。 用饭时,丁青蔓内心一直思忖,如何向芳姨开口。她没怎么接触过保姆这类工作者,不知道怎样有理有节地提出诉求而不会显得像是命令。 芳姨接收到她频频投向自己的目光。 「丁小姐,可是有什么事?」 丁青蔓放下手中筷子,热切地望着她:「芳姨,我两天没洗澡了,你看......」 说罢撩起发尾,向她展示。 芳姨看着她脸上的伤,拿不定主意,遂起身:「我问一下先生。」 不一会儿,芳姨拿着手机过来:「先生要跟你说话。」 丁青蔓接过,贴在右耳。 「吃过饭了?」 丁青蔓作乖乖状:「嗯,芳姨做的很好吃,我吃了很多。」 袁良树又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丁青蔓皆是一副顺从样。 最终回归正题:「想洗澡了?」 「我都快臭了。」丁青蔓耸鼻,假装嗅了嗅自己。 那头笑:「瞎说。」 丁青蔓信誓旦旦:「不骗你,汗臭味,头油味,医院药水味,我感觉自己像一盘咸菜,还是不好吃的那种。」 有时,袁良树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瓜,看看里面都装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妥协:「让芳姨帮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丁青蔓正有此意,她怕自己碰着伤口,或是站不稳跌跤。虽然难免感到羞耻,但此时干净更为重要。 电话还给芳姨,袁良树同她说了一些注意事项,芳姨一一谨记。 袁良树考虑周全,嘱人送来几套换洗衣物,丁青蔓在芳姨的帮助下洗完,挑了套带有卡通图案的睡衣换上。 洗去一身脏污,丁青蔓心情大好,抄起床头柜上的书翻阅。 书是她两天前在书店买的那两本,许是同睡衣一起拿过来的。 「在看什么?」丁青蔓看的出神,没听见有人走近。 袁良树抽出她手中的书,看了看封面,又塞回她手里。 丁青蔓本来趴着,见到他,翻过身来,瑜伽盘腿坐,书搁在腿上。 袁良树挨着她坐在床的边缘,伸手够她的发,一圈一圈的卷自己的手指。 「感觉好些了吗?」 丁青蔓觉得太近,但不好推开,点头:「嗯,好多了。」 「这本书讲的什么?」袁良树垂头去看放在腿上的书,没话找话。 「是本诗歌集……」 「……你是多么疲惫啊,世界,你诞生出我, 仅仅是为了给我强加锁链 并且在我能燃烧,能取悦自我之时, 在我体内更坚实地埋入你的阴影……」 袁良树认真听她读:「听上去有点悲伤。」 丁青蔓随意道:「没有悲伤,快乐也就不再存在。」 袁良树看她,眼睛里闪烁着细碎光亮,像两颗钻石一样:「上学时,你一定是个好学生。」 丁青蔓吐了吐舌头,无意识地拿上排几颗牙齿去剐蹭下嘴唇:「好学生谈不上,但一定是个乖学生。不调皮捣蛋,不惹是生非,考试不敢作弊,上课不敢交头接耳。做过最出格的事情就是寒暑假作业没写完,自己吓得半死,老师却丝毫没发现。」 袁良树喜欢她跟自己说这些。明明很无关紧要的事,从她嘴里说出来,瞬间妙趣横生。让他止不住从心底渗出蜜来,甜丝丝的,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他松开缠绕手指的发,单手揽过她,让她与自己贴的更近,埋头去嗅她的香气,滚烫的气息洒进她的脖颈。 「……哈哈……痒……啊……」 脖颈上的皮肉在齿间细细研磨,濡湿的触感随之而来,啃咬,舔舐,吸吮…… 「……嗯……」 丁青蔓低吟,右手拍了拍袁良树的肩,以示抗议。 袁良树紧紧搂住她,大口喘息,滚烫气息笼罩着两人。 —— 丁青蔓在房里听见芳姨在楼下叫她,说有客人。 她满腹狐疑,待看见来人,惊讶:「林珊,小玉。」丁青蔓站在二楼,欢喜地同楼下二人招手。 林珊见了她,一脸担心:「良树哥打电话说你生病了,让我来看看……你的脸怎么了?」 丁青蔓拉着她们坐在沙发上,念着她有孕,半真半假地省去细节。 芳姨端来点心和茶水,丁青蔓捡了块巧克力递给小玉。 「没事,已经好了,你看。」受伤的脸往林珊面前凑。 林珊见她心情不错,放下心:「小玉早上有点拉肚子,在家里休息没去学校,听说你病了,非要一起来。」 芳姨难得在家里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说下午要给小玉烘蛋糕,家里材料不全,她又跑出去买。 林珊和小玉在别墅里呆了大半天,走的时候还带了几块蛋糕。 晚上唐磊回家,林珊同老公说起白日里的事。很少有人去过袁良树家,林珊作为亲歷者之一,兴沖沖描述着所见所闻,唐磊听出其中蹊跷。 「所以,你这朋友跟袁总虽然是旧时,但之前并不大熟是吗?」 林珊漫不经心道:「对啊,我和蔓蔓还有良禾是同学,良树哥比我们大几岁,玩不到一起。后来蔓蔓去市里读书,跟我都联繫的少了,更别说良树哥啦。」 唐磊一脸沉思,林珊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珊珊,如果换作你病了,你觉得袁总会这么对你吗?」 林珊一脸莫名其妙,看傻子似的:「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生病了,不是有你,还有爸妈吗?」 「假设,我是说假设。」 林珊细想了下,连连摇头:「想不出来,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唐磊一副瞭然的模样,为自己发现新大陆而得意:「你看,你也觉得吧。」 林珊好像明白了唐磊的意思,放下刚要塞进嘴里的苹果,原地打着转:「有道理哦,我白天还跟蔓蔓说良树哥人真好,让她睡那么大的房间。现在想想那应该是主卧,带套间的。」 「还有那个芳姨啊,一看对我和蔓蔓就不一样,具体我也说不上来。」 两人头对头分析,一致得出结论,这里面有情况。 —— 丁青蔓在别墅里老实待了几天,再也坐不住。 「你要走?」 这天袁良树早早回家,赶着跟丁青蔓一起吃晚饭。回去的路上,特意绕道,去买甜甜圈,她好像爱吃这个。 来了几天,难得三人一起吃饭,丁青蔓借着这个机会先是感谢了一番袁良树和芳姨对她的照顾,言语真挚,用词恳切。 最后,提出离开的想法。 丁青蔓自认理由充分:「我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脸上的伤也不大看得出来,可以自己照顾自己,总不能一直呆着这里添麻烦,是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袁良树已经毫无食慾,放下筷子,看着她:「为什么不能?」 丁青蔓不假思索:「这是你家呀!」 不知道哪句话惹恼了袁良树,刚才还满面春风的人,此时如暴风过境,黑云密布。她想求助于芳姨,芳姨却早已离席,留下二人大眼瞪小眼。 晚饭不欢而散,丁青蔓神情恹恹地回了房。郁闷无处释放,她拿起手机同林珊抱怨,林珊顾不上她。小玉从晚上吃饭就开始作妖,到了洗澡时间,她又开始跑来跑去,怎么也不肯进卫生间,这会母女俩正互相周旋着。 信息发出去,没人回,丁青蔓在套间来回走动。 楼下有声响,没多会,有人自楼下上来,啪嗒啪嗒,脚步声急促,越来越近,停在门外。 咚咚、咚咚-- 「丁小姐,丁小姐。」芳姨在门外焦急喊道。 丁青蔓快步过去,打开房门:「芳姨,出什么事了?」 「先生......先生受伤了。」 丁青蔓赶紧跑下二楼,芳姨紧随其后。 「他在厨房。」芳姨提醒。 袁良树就那么站在岛台边,左手满是鲜血,滴落在白色檯面上,红通通一片,叫人发慌。 丁青蔓来不及害怕,冲上前抓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放在水下沖洗,鲜血顿时在池子里四散开来,很快消失不见。 「芳姨,家里有碘伏吗?还有纱布。」丁青蔓头也没抬地问。 「有,我去拿。」 将蘸了碘伏的棉签按压在伤口上,约两分钟后,血止住了,剪了块纱布,缠绕两圈后在手背上打了个活扣。 袁良树全程没吭声,仿佛伤的不是他的手一样。 芳姨在收拾台面,拾起掉落在地面的小刀和削了一半的苹果。 丁青蔓见他心不在焉,松松的扯了下他的衣袖,回了二楼,袁良树跟着她进房间。 「良树哥,你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不然怎么会削个苹果皮都能割出那么多血,他不像是会出现这种失误的人。 袁良树一开始的确只是想削个苹果,面对丁青蔓的要求,他深知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去强留她。他想削个苹果送去,再装成好哥哥的样子,同她谈心,最终再劝她留下。 刀柄握在手中,刀刃在苹果表面游走,果皮由短变长,露出米白色的果肉,细腻,水润,正如她一般。 …… 可他改主意了。 刀刃离开果子,朝手心方向去,不用多使劲,只轻轻一划,鲜红的液体汨汨地往外冒,染红了洁白的果肉。 你看,她不就来了吗?满心满意,只为他来。 第7章 袁良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我明天送你回去吧。」 丁青蔓直觉这时候不能点头,说不上为什么,她觉得袁良树不太高兴。 「等你手好了再说。」 袁良树依然面无表情,淡淡道:「好。」 既然一时回不去,丁青蔓便央袁良树将她的电脑,还有房中的几本书送来,工作不能停下。 袁良树动作很快,隔天上午东西就送到家。 丁青蔓恢復了生病前的作息,别墅区有运动场馆,她不去,只是在空旷的路面跑一跑,还可以欣赏各家的园景。跑完步,吃过芳姨备好的早餐,便开始一天的工作。 工作累了,或是想摸鱼的时候,丁青蔓就蹭到芳姨旁边,帮她择菜,洗菜,偶尔也掌勺。 日子没过几天,丁青蔓就发现自己堕落了,米虫的生活实在是美好。除了工作,什么都不用管,衣服脏了有人洗,饿了马上就能吃。最可恨的是,芳姨还会推拿,每每享受此服务时,丁青蔓内心都会出现一个声音,要不留下来吧。 丁青蔓觉得自己快顶不住了。 —— 别墅前后院都种有一些花草,从二楼阳台往下看,黄的黄,白的白,丁青蔓对花草没研究,只觉得好看。 闲时她爱蹲在院子里,近距离去观察花开花落,偶尔也发个朋友圈,记录时间流逝,草木枯荣。 「青蔓,电话。」 芳姨在屋里叫她,她把手机丢沙发上了。 「喂,良树哥。」 「打扰你工作了?」 袁良树的办公地点换过很多次,这两年在一片创业园区,随着网际网路的发展,为了促进当地经济,与外界同步不脱节,信息技术成了政府重点项目。 创业园区即是官方牵头建造的,里面汇聚各行各业跟网际网路相关的企业和公司,袁良树有意向这方面靠近,于去年搬了进来。 公司不算大,上下不过二三十号人。但就这二三十号人,前前后后要负责近十家门店的人事,财务,技术支持等后勤保障工作。 袁良树的公司在大楼5楼,他的办公室靠近角落,里面有扇大窗户,休息时他喜欢眺望窗外。此时窗外有对情侣,看上去像是刚毕业的年轻人,两人并不避讳,牵手拥抱,如热恋般。 袁良树想到了丁青蔓。 「没,我在院子里透透气。」 想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甚至能从她的语气中想像她说话的表情,明明彼此还不算了解。 「想吃火锅吗?」 「现在?」丁青蔓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 「晚上六点半,我回去接你。」 袁良树很准时,进家门的时候丁青蔓在换衣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快5月了,天气渐热,她的衣服都在乡下,平日里不出门,就一直拿睡衣凑合。前两天林珊约她逛街,买了两件,今天刚好派上用场。 袁良树站在一楼厅里,抬头看去,却愣在原地。丁青蔓穿了件黑色修身长袖针织衫,大方领,下身一件普通的浅蓝色牛仔裤。 长发被扎成两个松松的辫子,修长的脖颈,以及胸前雪白一览无余,蓝色发梢若有似无地向那雪白深处探去。 她蹦哒着下了台阶:「我好了,走吧。」 袁良树喉头髮干,清了清嗓子:「怎么不穿我买给你的那些,是不合适吗?」 袁良树一共给丁青蔓买过两次衣服,准确来说,是他托人买了两次。 第一次丁青蔓还在生病,衣服多以宽松舒适为主,丁青蔓在家一直穿的就是那次买的,第二次便是昨日。 「缺什么我会自己买的。」她有点迷惑,如果说第一次给她买是因为她生病没有衣服换洗还算说的过去,可为什么还会有第二次。 火锅店在闹市区,交通有点堵塞,二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多花了一倍时间。有人等不及,打来电话催,丁青蔓才知道并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几个朋友聚聚。」对此,袁良树解释。 车子停稳,下车后直奔包厢,其余人早到了。丁青蔓并不拘谨,袁良树向她一一介绍,她点头微笑打招唿,实则一个名字也没往心里去。 一人一个小锅,菜放在中间转盘上,丁青蔓颇有一种我就是来吃饭的架势,完全不在意他人探究的目光。 「丁小姐是做什么工作的?」丁青蔓多少猜到会有人起头,其他几个看上去互相都认识,她作为闯入者,难免会惹人好奇。 问话的是个青年男子,甚至看上去比丁青蔓还年小,包厢里热,他把外套脱了,只剩件短袖,露出大花臂。 丁青蔓将口中的肥牛咽下去,拿纸巾擦了擦嘴:「文字工作者。」 「写书的?」他坐在丁青蔓斜对面,向后一手搭在邻座椅子靠背上,一手拿着烟盒上下翻滚。 丁青蔓点头:「可以这么认为。」 那人不死心,继续追问:「那你都写过什么书啊?」 他隔着半个桌子纠缠,两侧交谈的人也安静下来,听他们说。 「你平时都看些什么书?」丁青蔓不答反问。 那人耸肩,一脸无所谓:「我不看书。」 丁青蔓学他耸肩,摊手,意思不言而喻。 那你说个屁。 众人哄堂大笑,有人藉机调侃年轻男子,那人也不恼。丁青蔓去瞟袁良树,见他也笑,放下心来,她可不想他因为自己得罪人。 一行人吃罢饭,并没有散场,而是移步到附近的茶室,泡茶聊天,好不惬意。有人拿出棋牌,几人凑上去,说笑着就开始了。 在场除了丁青蔓,另有两个女生,那两人从吃饭时就黏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她也就懒得上前自讨没趣。 手机上有人通过她的公号联繫她,想聊合作的事,电话沟通更方便快捷,她走出茶室包厢,到庭院中去。 双方就合作内容,合作目的以及收费问题等沟通了一番,那边又问了公号运营情况和数据,丁青蔓挑了几个重点作了说明,其他的表示等对方确定了要合作再详说。 吕方兵是本地人,官二代,打小不爱读书,混到十七八岁,家里想送他去部队歷练歷练,吃点苦头。他养尊处优惯了,不愿意,这都什么了,还搞苦难教育。 听别人说外国有意思,想着法的让家里送了去,找了个野鸡大学逍遥度日。 虽然不爱读书,但他对赚钱却很感兴趣,在国外认识了几个同他一样的纨绔子弟,几人一拍即合,准备回来大干一场。 结果惨败,几人关系也就此闹僵,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经过社会的拷打和现实的摧残,他想明白了,他干嘛要放着家里的大腿不抱跑去外面喝冷风呢。 三年前,他回到陵东,他自小长大的地方。靠着家里的那点关系,开了家信息科技公司,专做政府项目。 政府不是想搞智能化服务,提高办事效率,解决群众问题吗?他可以搞啊,既服务群众,又符合当地发展需要,自己还能赚钱,一举多得啊。 这事还真给他办成了,目前公司也在创业园区,上下共二百来人,足足占了三层楼。 「你还认识作家,没听你提过啊?」吕方兵试探道。他与袁良树认识时间不算长,是通过朋友介绍的,但一来二去的,竟也有几分惺惺相惜。 此时两人就站在阴影下,听不远处的丁青蔓打电话,声音利落干净,表情严肃认真。不同于平日里的活泼伶俐,也不像病中那般脆弱易折。 吕方兵感嘆:「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现在看来,女人也不例外,是吧?」 他拿烟的手碰了碰身旁的人,那人不说话,眼睛沉沉地注视着打电话的人。 丁青蔓挂断电话,话说多了,头干舌燥的,转身要进茶室。自阴影处走来两人,定睛看,认识的。 「丁小姐自己有公号?」吕方兵丝毫不避讳偷听的事实。 「院子里安静,想不听到都难。」他见丁青蔓不回答,自顾自解释道。 丁青蔓对他印象算不上好,嗯了一声回了茶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 茶室里有人喝茶聊天,有人沉迷牌局对战,三人前后走进,吕方兵和袁良树被半道拦截。 丁青蔓倒了杯茶,坐在一侧,记录着刚才电话里沟通好的细节和要点。 「蔓蔓。」袁良树叫她,众人看。 丁青蔓走过去:「怎么了?」 「你替我玩。」牌局重洗,袁良树被拉了进来。 「我跟蔓蔓小姐一队。」一同拉进来的还有吕方兵。 丁青蔓看着袁良树说:「我不大会。」 她见别人玩过扑克,也知晓一些扑克玩法,但长这么大以来,玩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事,有我呢。」袁良树安慰。 情况远超众人想像,丁青蔓牌单手甚至摊不开牌,这边整理好了,那边又挤成一团。 她无法像其他人一样将纸牌整齐有序拿在手中,看都看不清,更别说出牌了。 她急得满头冒汗,向袁良树投去求救的目光。袁良树看出她的窘迫,接过她手中的纸牌。 「别走,在这看着。」轻压她的腿。 「我想喝水。」 袁良树坐她右手边,靠外侧。他腿长,跟桌子间的缝隙只有一点,丁青蔓面对他,在缝隙中艰难行走。 袁良树眼前蓦地雪白一片,如阳光中乍见高山白雪,既带有阳光的温热,又有雪山的冷冽清香。两条辫子虚虚敲打着他,细碎髮丝瘙痒一般,轻扫过他的心头。 「给我也倒一杯。」他说,嗓音微涩。 第8章 丁青蔓的新小说进展不太顺,作息渐渐打乱。昨晚看了会书后又回到电脑前删删改改,天微亮时才逼着自己闭眼上床躺下。 门外嘈杂声将她吵醒,她把被子扯过头顶,头和身子闷在里面,但仍无济于事。 门被强行从外面打开,有人闯入,看到的就是她顶着一头凌乱的发,衣衫不整,满脸惺忪的模样。 「芳姨,怎么回事?」丁青蔓困顿不堪,尚未回过神,连嗓子都还带着未甦醒的哑。 芳姨还未说话,那人便上前,质问道:「你是谁,怎么会睡在我儿子房间?」 ……等等 儿子? 那不就是…… 丁青蔓动作迟缓,睁大眼睛:「袁婶?」 「……你是?」被叫的人疑惑,上下审视着眼前衣冠不整的年轻女子。 丁青蔓使劲搓了搓脸,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睏乏,又拿手将头髮竖成高马尾,露出整张脸来,扑棱扑棱眨着眼睛。 「是我,小蔓。」 —— 待丁青蔓洗漱整理完毕,三人坐在厅里,丁青蔓将前因后果向袁叔袁婶叙述说明,袁叔袁婶点头。 「……我看你现在好像也恢復的差不多了。」袁婶开口说。 丁青蔓点头称是:「多亏良树哥和芳姨,他们都很照顾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 袁婶客气,「说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一个村屋前屋后的,你帮我我帮你,应该的。」 「这良树也是,帮忙归帮忙,怎么能让你一个姑娘家就这么住在家里呢,要是传出去对你名声多不好啊。」 「多大的人了,这点事都不懂。」又沖丁青蔓语重心长道:「小蔓啊,你也别怪婶多嘴,这种事情传出去吃亏的都是我们女人,我们一个村子住了这么些年,可不能让你被人说闲话。」 袁叔附和:「是啊,虽说现在新时代不一样了,但我们毕竟是农村来的,多少有点跟不上你们年轻人,思想比较传统,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两人一唱一和,丁青蔓不抢白不辩驳,连连点头,表示贊同。 「袁叔,袁婶,你们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儿我就收拾收拾,回乡下去。」 丁青蔓的东西不多,几本书加上电脑,还有几件衣服,很快就收拾完了。 把换下的睡衣也整齐叠放好,放置在整理好的床铺上,再将平日里随意摆放在各处的物品一一归位,该扔的扔。 袁良树买的她一件也没打算带走。 「你在做什么?」 丁青蔓回头:「良树哥,你怎么回来了?」 袁良树在屋子里转悠,四处扫视:「他们赶你走了?」 他像是不太高兴,走过去将叠好的被子掀开一角,衣服抖开,胡乱扔在床上,像平时丁青蔓未整理的那样。 丁青蔓顿了一下,继续整理浴巾,故作轻松:「没有啊,我本来就是要回的,你忘了?」 忘?怎么可能忘? 袁良树右手在伤处细抚,一寸寸 伤口虽然好了,可疤痕犹在,他后悔,怎么不划的更深一些呢? —— 吃饭的人比平时多了,可气氛却更加安静,甚至称得上压抑。 丁青蔓摸不清什么情况,但隐约能猜到。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只夹取面前的那道菜。 芳姨没上桌,桌上只他们四人。 丁青蔓被问了一通关于工作,生活的事。没睡几小时就被吵醒,这会脑仁抽着疼,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小蔓,我记得你比我们家良禾还小半岁,今年有……27了吧?」袁婶问。 「嗯,还有不到两个月就满27。」 「那怎么还不结婚呢?我没记错的话,你有男朋友的呀?」 丁青蔓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个,但哪个都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分了。」 「诶呦,你条件这么好,可以再找的呀。」袁婶继续:「你可别学外面的那些女孩子,天天吵着要什么独立,自由,一个个男朋友嘛交不少,就是拖着不结婚。」 「这可要不得。」袁婶摆手,撇了撇嘴。 丁青蔓笑笑不接茬。 袁叔袁婶两人眼神对视,心领神会。 袁叔说:「我跟你妈上回在街上碰到张局长的老婆和她女儿,她们说想请你吃个饭,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话显然是袁良树说的,但他没应声,反而往丁青蔓碗里连着夹了两块肉。 「那女孩今年二十五,小是小了点,但人家不介意……」 「不要祸害人家了。」袁良树头也没抬,冷冷道。 袁婶急了:「怎么能是害人家呢,现在技术这么发达……」 说到一半撇了眼丁青蔓,继续:「你总不能这辈子都不再结婚了吧。」 丁青蔓想到不久前林珊提到的那些是似而非的传言,莫非并不是空穴来风? 此时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么私密隐讳的事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自己不会被杀人灭口吧。 「你吃饭是用脸吗?」袁良树侧头看,旁边的人半颗头埋进碗里,头髮散落,看不清脸:「好好吃。」 袁树袁婶到底顾忌有外人在场,不好多说,话题就此戛然而止。 —— 吃过饭,袁良树提出送丁青蔓回去。丁青蔓去同芳姨道别,送了芳姨前几日买的丝巾和护手霜。 芳姨对她一直诸多照顾,丁青蔓内心很是感激。 「其实不必这样,这是她的工作。」袁良树宽慰她。 丁青蔓却不这么想:「她的工作是照顾你,我这要算也得算加班。再说了,即使是工作,也分做得好跟不好,更何况我知道芳姨对我并非只是当成任务。总之,我很感谢她。」 袁良树笑:「你总是有道理。」 今天孙朋不在,袁良树自己开车。 「芳姨说,你这两日休息不好?」 上车没多久,丁青蔓强撑的精神开始萎靡,呵欠连天。 泪水自眼角滑落,擦掉:「卡文了,写不出东西。」 袁良树并不能理解那是一种什么感觉,看样子,像是不小的困难,建议道:「要不要换个法子试试?」 丁青蔓来了兴趣:「什么法子?」 「运动,出汗。我每回就这样,虽然问题不一定能解决,但精神和心理状态会不一样,对解决问题有一定的帮助。」 丁青蔓萎了,蔫蔫道:「这方法不太适合我。」 「怎么说?」 「我试过,不喜欢。」丁青蔓摊手,顿了两秒,看着远方的层峦叠嶂突地眼睛闪亮:「……不过我可以爬山啊,这个我不讨厌。」 「良树哥,谢谢你。」 袁良树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柔曲起手指,又颳了两下她的脸,「应该我谢你。」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 何奶奶听说丁青蔓病了,忧心的隔两天一个电话。看到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面前,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高兴的要上街买肉给丁青蔓做好吃的,谁也拦不住。 袁良树是接到芳姨电话回的家,公司还有事,他没久呆,叮嘱了丁青蔓几句就匆匆走了。 何奶奶很欣慰:「这小子,还算他有心。」 同丁青蔓唠了会,这才催着她回屋休息,自个儿麻利地往镇上去。 丁青蔓隔天就去爬山,她急需新的方式帮她走出当前的困局。准备好干粮和水,换上一身舒适轻便的服装,就出发了。j 村子后面群山环绕,但并非都能走得通,大多是深山老林,常年无人问津。 选了条坡度缓和,平整的道路,她并非运动达人,又常年久坐,还是安全第一。 上山时零星能碰上几个人,认识的,点头寒暄两句算是打招唿,不认识的,擦肩而过,彼此无言。 等进了山,便没有再见到人,村子里白天只剩下老人,年轻人要么在镇上或城里工作谋生,要么去了更远的外省市。 走在静谧的林间,丁青蔓并不觉危险,这座山她进过无数回。小时候经常与同学或是村里的玩伴进山,美其名曰探险,宝藏无非是些果子树木,又或是小溪里的泥鳅螃蟹,但总是乐此不疲。 有时候学校组织春游秋游,也会选在有水的山间,大几十甚至上百号人浩浩荡荡,肩挑手提的带着各类零食果品,或是锅碗瓢盆大米油盐,找一处空旷地带,吃吃喝喝闹上一阵。 前几日下了雨,地面些许泥泞,丁青蔓捡了根树枝做拐杖,一会又当它是武器,敲打着路边的野草,草木应声折断,叶子四处飘落,惊起躲藏在深处的青蛙,一蹦一跳地哌哌叫。 路边有狗尾巴草,她试学着妈妈小时候哄她那样,想扎个小狗。扎了一路,小狗的影子都没看着,倒也不烦,随意拧成个圈,当成戒指戴在手上。 山林间鸟叫不停,有清脆高昂的,有呜咽低回的,也有如歌唱一般,欢欣雀跃的,热闹异常。 一唿一吸间皆是清新自然的草木香,夹杂着些微土腥味,丁青蔓沉醉其中,走一段路便停下一会,深唿吸几次,再抬脚继续。 前方有流水声,在绵延弯曲的山林中,似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闷声迴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走近,声音逐渐清晰放大,扑面而来的水汽,氤氲着那一方小天地。 丁青蔓挑了块较为干爽的石头坐下,借着溪水清洗手,打开背包,拿出水和食物,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或许是山里水汽重,间或能看见云雾环绕之景,重山隔开了现代生活的一切,没有车,没有砖瓦水泥建筑,没有喧嚣,也没有人。 就好像 全世界只有你 在这山间踽踽独行 那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况味。 晚间,她同袁良树在电话里分享,以为对方会说她矫情,但他没有,他只是听着。 丁青蔓心想,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商人眼里都只有利益,起码袁良树就不是。 第9章 镇上每逢周二、周五是赶集日,每半个月是大集。 丁青蔓早起的晚,去镇上觅食时,碰见同村的刘婶。她支了个摊,卖自己种的菜。丁青蔓同她打招唿,她抬手示意丁青蔓过去,神神秘秘地。 「怎么了,刘婶?」 「小蔓,你帮刘婶看会摊。我这早上也不知道吃了什么,有点闹肚子,憋不住了。」 丁青蔓看她脸色痛苦,一手按压肚子。 「……可我不会啊。」她有心帮,但毕竟涉及金钱,难免迟疑。 刘婶见她态度,指着周围的摊主急急道:「没事没事,价格他们都知道,这称大家也会用,你就帮我看一看,收收钱就好。」 丁青蔓看大家纷纷点头,再拒绝是不行了,也就点头同意了。 看摊对她来说是件新鲜事,趁没客人的时候咔咔拍了几张想留作纪念。被左右看得不好意思,悻悻地把手机收回口袋,一脸认真地看着来往行人。 正当她卖的起劲时,有人叫她名字,她看向来人。 「真是你啊?我老远看着有点像,过来碰碰运气。」丁青蔓试图从来人脸上找出熟悉的痕迹,但可惜,并没有。 「我是张忠志啊,以前小学咱俩一个班,我跟良禾是同桌,想起来了吗?」 丁青蔓看着他一脸期待,敷衍地应了两声,随即转移话题:「……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毫不在意,笑嘻嘻:「没什么事。你什么时候有空啊,聚聚呗。」 有人经过摊前,被张忠志挡住。丁青蔓嫌他碍事,不好直说,连忙先答应:「哦,好。」 互相留了微信,张忠志一脸满足地走了。 刘婶在张忠志走后不久,也回来了,口中连连道谢,丁青蔓将摊位移交出去,逛了会。 张忠志消息来的很快,约她吃饭时间,时间久远,她不记得从前他们多么要好。 想了想,没急着回,给林珊发消息说了此事,林珊直接一个电话过来。 「我记得他这人,你可千万别答应他。」林珊在电话那头警告。 丁青蔓疑惑:「怎么了?」 林珊哼了一声,语带不屑:「他就一渣男,仗着自己有点好皮相,到处拈花惹草。好好的老婆被他气走了,还不安分,成天勾三搭四,游手好闲,镇上哪个人不嫌他。」 丁青蔓没想到还有这齣,庆幸自己没有草率回復,挂断电话后随便找了个藉口婉拒。 —— 也不知道是爬山真的有效,还是心理作用,丁青蔓好像慢慢找到点感觉,白天黑夜不停歇地写。 写作时她习惯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等看到袁良树发来的信息时已经过去近一小时。 已经快一点了,他应该睡了吧。 半夜发来信息,万一有什么事呢? 【刚在工作,才看到】 她还是回了过去。 【开门】 袁良树秒回。 开门? 夜,一片寂静,村庄已安然入睡,耳边唯闻虫鸣与狗吠。抬头看,满天繁星闪烁,清凉的月光洒在地面,丝绒一般,院子里像是起了层薄薄的雾。 丁青蔓就站在这雾中,轻声:「良树哥?」 隔着一层院门,有人低应:「嗯。」 门自里面打开,发出缓缓吱呀声。袁良树倚靠在门与柱子间的暗处,让人看不真切。 丁青蔓走近,柔柔道:「这么晚,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好一会儿,袁良树从兜里拿出个什么来,伸至丁青蔓面前:「你落了这个。」 黑色,无任何修饰的小圈,静躺在他手心,小小一个,她的头绳。j 丁青蔓疑窦丛生,缓缓伸手去接。突地,手被拽住,还没弄清楚什么情况,人已被带进院子,院门自身后啪地关上。 丁青蔓心中一紧,空气中瀰漫着不寻常的气息:「良树哥,你喝酒了?」 来人不说话,步步紧逼,眼神狠厉,就好像她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她想要逃,却被他的气势吓得定在原地。 袁良树在两步外停下,他好像在思考,粗重的唿吸显示出他的焦躁与不安。 丁青蔓试探:「你……」 袁良树一步并两步,填补掉两人间的空隙。丁青蔓目光所及之处是他的颈间,他穿着白色衬衫,顶上两颗扣子已被解开,露出上下滚动的喉结。 一只手将她的头抬起,四指垫在下巴处,拇指从左至右轻轻描摹她的唇。粗糙,冰凉,丁青蔓身子微不可见地抖了一下。 她试着放松身体,平缓唿吸,静静地看着袁良树。看见的是他深邃漆黑的眼眸,月光投射在脸上,柔和了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都归于无声。 终于,他覆身过来,两瓣柔软松松地贴着她的。只一会儿,丁青蔓腾地被抱离地面,两只强劲的手紧紧地箍在腰间。 袁良树的吻噼头盖脸砸下来,不得章法似的,满脸到处啃,眼睛,鼻子,脸颊,耳朵。 最终像是找到了归处,只揪着唇不放。浅啄,吸吮,拿牙齿稍稍咬住,又怕她疼,忙用柔软的舌尖去安抚。 丁青蔓被纠缠的喘不过气,只觉得浑身被藤蔓缠绕。氧气逐渐被掏空,自救似的发出嗯哼声。 清浅吟哦的声音催生着袁良树体内潜藏多年的兽性。他想占有,想抢夺,想纠缠,甚至想毁灭,就是不想与眼前的人两相无事,相敬如宾。 他将嘴与舌当成攻掠城池的武器,啃咬,缠绕,吞噬……直到怀中的人再也没有力气,软软地,陷在他身上。 两人死里逃生般,大口唿吸着。 袁良树将人放在院中的藤椅里,自己大剌剌坐在地上,紧挨着。手始终不放开,在她的手臂上来回游走。 丁青蔓又不傻,袁良树对她的那些关心与照顾,早已显现出端倪。她只是一时不知如何去面对,他那些未说出口的感情,以及两人角色的转变。 她难以想像跟袁良树在一起,那感觉……有点奇怪。 「你并不讨厌我这样,对不对?」他就那么坐在地上,也不嫌凉,执起她的右手,一根根手指挨个亲啄过去。 丁青蔓语塞,低唤:「良树哥,我……」 袁良树垂头不看她,只抓着她的手翻来覆去地把玩。 皎洁的月,照在身上,又投射在地面。看过去,两人合为一体,依偎着,久久地。 —— 五一放假,镇上年轻人多了起来。丁青蔓陆续遇到几个老熟人,有人邀她去自家池塘钓鱼玩,她也不客气,跟着就去了。 年轻人一块,吆五喝六地。没一会儿就聚了一屋子的人,丁青蔓见到好几个以前的同学。 众人提议干脆把场地移到溪边搞小烧烤,一群人又开始搬桌子抬椅子,买工具食材等。 丁青蔓自从回乡后,再没有机会跟这么多同龄人在一块玩闹,加上幼时玩伴,瞬间感觉回到小时候。 在场的多数都是乡镇长大,话题自然也围绕着乡镇上的是是非非。谁家夫妻离了,哪家老人没了,谁在哪里发了财,又在哪里买了房。 丁青蔓回来的少,消息闭塞,全程听多说少。有人将话题引到袁良树身上,作为乡镇远近闻名的生意人,又跟大家同龄,瞬间引发话题爆点。 女生明显对他的婚姻恋爱更感兴趣,如何与前妻相识,为何分开,甚至连房中事,都好像一清二楚。 丁青蔓这才知道,袁良树已经与前妻分开了好几年。至于原因,众说纷纭。有像林珊说的那样,两人结一直没有孩子,是袁良树的问题;也有的说是女方给男方戴绿帽子,不然为什么离婚没多久就再婚呢。 丁青蔓心里有点堵,口中的食物久久咽不下。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不喜欢袁良树的生活被大家当成聚会的谈资,一举一动都被抽丝剥茧,进而风轻云淡地评头论足一番。 她伸手去拿水杯,不小心碰倒桌上其他的,杯中的水倾倒而出,泼在对面侃侃而谈的男子身上。 「啊,对不起。」丁青蔓真诚道歉。 男子正慷慨激昂,说着那些关于袁良树如何被富婆包养,或是黑白两道通吃,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事。为了表明信息真实可信,每句后面都加上谁谁谁见过,我发誓之类的话。 演讲突然被打断,男子不好当众发火,憋着气扯了下嘴角:「没事。」 话题戛然而止。 丁青蔓从来就知道,财富是面照妖镜。 当一个陌生人拥有巨额财富与地位时,大家更多的是羡慕与嚮往。可当陌生人换成身边的,羡慕与嚮往变成嫉妒,腹诽,猜疑甚至滋生出仇恨。 好似在说凭什么,凭什么是你。 他们看不见你的付出与努力,汗水与痛苦,在他们眼中,你是一夜暴富,天上掉馅饼。 不算愉快的聚会结束后,丁青蔓回家时发现何奶奶鬼鬼祟祟沖她招手。 丁青蔓走近:「何奶奶,怎么了?」 何奶奶把丁青蔓拉进院子里,还不忘掩上门:「你那个男同学,又来了。」 「我刚才出去窜门子回来就看见他在你家门前,鬼鬼祟祟地转来转去,敲了好一会儿门,刚走。」 丁青蔓拿出手机,眉皱起,果然有几条简讯。无非还是问她人在哪里,什么时候有空吃个饭。 「蔓蔓啊,那人心眼坏着呢,昨天我就看他不对劲。」 自集市后,张忠志联繫过她几次。起初她还敷衍几句,久了就懒得理,谁知他昨天竟摸到家里来,要不是何奶奶打门口经过,谁知道他会干些什么。 丁青蔓内心乱糟糟地,七上八下,黑色记忆再次浮现。 强撑着安慰了几句何奶奶,就回了家。 第10章 张忠志近来不顺的很。老婆年初闹着跟他离了婚,老两口看着他来气,没日没夜的唠叨。相好的也急着跟他撇清关系,说什么老死不相往来。 如今走到哪儿都被人当成个笑话,前几天还在工作中跟同事产生摩擦,差点没打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好在运气还不算太坏,碰上个长得不错的老同学。谁知加了联繫方式后,起先对方还回两句,现在是信息不回,电话不接,人也总找不着。 张忠志怀疑有人背后坏他好事,但又摸不着头绪,每日里干什么都没心思,只琢磨着怎么能勾搭上丁青蔓。 郁郁时有陌生电话进来,不爽地接起,听见对面是谁后,又满脸堆起笑。 电话里约定的地点,位于县城与乡镇的中间地带。主道上有个小岔路口,延伸至一块地坪,进深不过一二十米,供来往车辆行人暂歇。 晚间时分,除了偶有车辆一闪而过,再无其他,是个谈话的好地方。 张忠志认识袁良树,小时候大家都在一个镇上,经常能见着。只是长大后各有去处,很难再有机会碰上,更何况如今的袁良树已非当初。 他想不到袁良树找自己能有什么事,但不管什么事,能跟他攀上关系,总不会错的。 他屁颠屁颠地跑上前,滋着个嘴:「良树哥,您找我?」 昏暗的灯光下,袁良树显得晦暗不明,地上拖着个长长的影子,一部分笼罩在张忠志的身上。 开口,没什么情绪:「听说你最近找了青蔓,还不止一次?」 张忠志没反应过来,只以为袁良树作为关系近的邻里,又是丁青蔓朋友良禾的哥哥,故而有此一问,笑嘻嘻道:「啊,没什么,就是大家老同学一场,聚聚。」 袁良树点点头,叫了声:「孙朋。」 孙朋一直站在身后不远,听到招唿走上前。 「你跟你老婆年初刚离婚,离婚原因是你老婆发现你出轨。出轨对象是下河村关源彪的老婆,关源彪老婆知道你离婚后怕事情闹大,跟你也就断了。」 「除此之外,你还跟你工作的修车店隔壁洗头小妹,按摩店的老闆娘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另外,你于五年前因嫖娼被行政拘留十天,三年前偷窃电瓶车被抓,行政拘留十五天……」 张忠慌了:「……良树哥,你这是做什么?」 孙朋停下,看着袁良树。 「你心知肚明,三番五次骚扰青蔓是为何。我没时间跟你兜圈子,你如果还想在这片混下去,就离青蔓远点,有多远滚多远。」 说着袁良树从后备箱里拿出个什么,离得近了,张忠才看清,眼里满是恐惧,双腿不住地打颤。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骚扰青蔓………不,丁青蔓了,我该死,我该死……」 袁良树不理不听,面前的人已经软在地上。孙朋上前将他扶起固定住,袁良树眼睛也没眨,拎起手中的棍子冲着膝盖就是两下。 张忠志先是短促地一声惨叫,惨叫之后瘫在地上,去了半条命般。叫也叫不出,动也动不得,只大口喘气。鼻涕眼泪混在一起,煳的满脸皆是,哪还有半分俊俏模样。 「留你一条命,下次再让我听见或看见你同青蔓有半点干系,你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这话当然是威胁居多,也足够了。若是张忠志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袁良树也不介意用些不文明的手段。 人也伤了,事儿也解决了,可躁动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袁良树狠狠地吞吐着积压在胸口的浊气,他现在还记得几小时前听到这事的时候,自己有多失去理智。恨不得即刻将此人抽筋扒皮,扔到河里餵鱼去。 —— 三小时前。 袁良树约人在自家饭店谈生意,出来上洗手间碰见店内一伙计身着白色工作服。 袁良树对唐磊有点印象。林珊结婚时,奶奶去随了礼,在这里工作,也是奶奶告诉他的,乡里乡亲的,让照顾着点。 袁良树向来讨厌这些沾亲带故,小作坊似的工作方式。但表面上并不反驳,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嘴上随意应着。 眼下这人像是有事要说,专门在洗手间门口等他,袁良树以为是饭店有什么事,朝他看了两眼。 唐磊得信,立马上前,知道袁良树还有要事谈,不敢耽搁,言简意赅地说明来意。 丁青蔓跟林珊提过两次张忠志。一次是集市那天,她不太记得张忠志是谁,找林珊问问情况。后来聊天时林珊又问起,她便将张忠志几次骚扰她的事一一说了。 林珊愤慨不已,她一直在本地生活,张忠志的名声早就略有耳闻。唐磊下班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同他说起这事。 唐磊没见过丁青蔓,谈不上什么感情。看到袁良树他突然反应过来,先不说人家到底是何关系,也不管袁良树对丁青蔓被骚扰是否知情,但将林珊对朋友的关心与担忧释放出来总不会错。 果然,袁良树听完后一怔,唐磊知道这步走对了。 但袁良树当下并未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唐磊的肩,抬脚进了包厢。 唐磊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包厢里觥筹交错,举杯换盏,合作的事情进展很顺利,双方都很满意。袁良树心中有事,非得弄个清楚才行,沖不远处的孙朋招手,交待他两句就出了包厢。 奶奶刚睡下,被电话吵醒,听袁良树问起张忠志,噼头盖脸就是一通骂。骂完不解气,又将他如何纠缠丁青蔓,动手动脚被她撞见,又如何鬼鬼祟祟在门外徘徊不走一一说给袁良树。 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孙朋见他整晚如暴风雨来袭,整个人被乌云笼罩,阴郁的不行。站在一旁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车子向村子方向行进,在村口大榕树下被袁良树叫停。袁良树不说话,孙朋自然也不说。 「我记得你之前谈过一个对象。」袁良树打破沉默,带着些闲聊意味。 「去年的事了。」 「后来怎么了?」 孙朋说是袁良树助理,更像是他的左膀右臂。两人这么多年赤手空拳从一无所有到如今,早已不是简单的僱佣关系能概括,彼此很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私密事,也能拿出来说一说。 「她嫌我无聊,没意思,没处多久就分了。」 …… 「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就那样,女人挺麻烦的。」孙朋想了想,嘴角咧开,带着点不好意思。 「不过,哥,摸起来还是很舒服的。」 他比袁良树小几岁,从开始一直叫袁良树为哥。后来袁良树身边的人多了,才跟着一起叫袁总,但私下还是保持原来的称唿。 袁良树阴了整晚的脸,松动了几分。他坐在副驾驶后方,斜着踹了孙朋的靠背一脚,孙朋嘿嘿笑。 「哥,丁小姐跟她们不一样。」 袁良树不作声,但孙朋知道他在听,干脆扭着半个身子,看着他说。 「丁小姐对我从来都很客气,对芳姨也是。而且她还有勇有谋,上回在云澜那种情况下,她硬是自己逃了出来,还想办法联繫上我们,甚至还报了警。」 「后来受了伤,又生病,但没几天就开始看书工作,跟没事人一样。」 袁良树心想,哪里就像个没事人了呢?是吓得狠了,睡也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也总惊醒,醒来总是懵懵的,总要好一阵才能缓过来。 没办法,就拿看书和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但这些并不需要别人知道,知道了又能怎样呢? 像这样的事情,也不知她经歷了多少次,……就连自己也趁人之危。 袁良树的心好似放在火上被油煎,一阵一阵地抽痛,又不免心存侥倖,自己终归同他人是不一样的。 —— 袁良树与许珍珍的婚姻持续了两年多,同孙朋一样,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 家里觉得年纪到了,该找个人定下来,袁良树自己也这么认为。于是两人相处没多久后就扯了证,那会袁良树二十六,许珍珍二十五。 袁良树十八岁高中毕业应召入伍,在部队待了五年,拿着十几万的转业费,出来找工作。 学歷不高,加上脱离社会许久,干什么都不顺。好在他肯吃苦,脑子也活泛,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许珍珍是个典型的贤妻,性子温和,为人友善,待袁良树也算不错。 结婚两年多,袁良树一心在工作上,两人聚少离多。 许珍珍一直想要个孩子,但袁良树忙的时候几个月甚至小半年都不着家,哪里能来孩子。 没法,许珍珍下了最后通牒,没有孩子就离婚。袁良树倒也配合,戒了烟,酒能免则免,就这么过了两个月,孩子始终没有来。 去医院检查才知道,袁良树根本无法生育。他患有先天性无精子症,虽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无法正常排出精子,自然也就无法令人受孕。 许珍珍崩溃了,她可以接受两个没有感情的人结婚组成家庭,她也可以接受丈夫闯荡事业多日不归家。如果需要,她甚至可以接受丈夫养情人,找小三。 她同袁良树没有感情基础,都是为了完成家庭和社会所赋予的责任与义务,更何况,身边如此过得人也不在少数。 但她不能接受一个男人无法生育,不能接受一个家庭没有孩子,这算什么男人,什么家庭呢? 小城里的生活不容许女人犯错,可有错的并不是她,只是她倒霉遇上了。苦思良久,她决定离婚,离了婚的女人虽然不被人看好,但一想到她的人生才开始,还有好几十年要过,如何忍得。 袁良树爽快同意,他没理由不同意,自己已经这样,没必要再拖着个人同他一起痛苦。他甚至还表示名下房子给她,剩下的贷款自己会还完,即使那时的他除了一套房子只有一屁股的贷款与欠债。 第11章 丁青蔓决定出门旅行,这个决定来的仓促又突然,但很坚定。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刚缓过劲又遇到变态找上门来骚扰,她感到心力交瘁。 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但她一时半会不想去花费精力和时间去解决那令人噁心的人和事。 在网上找了一圈旅行搭子,没有合适的。朋友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天天忙着为生活奔波。 丁青蔓干脆报了个全是年轻人的旅行团,没两天就出发。除了何奶奶她谁也没提前说,她怕何奶奶找不着人会担心。 袁良树知道的时候她人已远在云南,落地后发的朋友圈。没有屏蔽任何人,芳姨看到了,孙朋看到了,甚至吕方兵都看到了,微信是那天茶室牌局结束后加的。 袁良树人坐在办公室里,手撑着下巴沉思了会,还是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丁青蔓叫了一声后没再开口。电话里传来嘻嘻哈哈打闹声,还有人在叫丁青蔓。 「什么时候回来?」袁良树静了会,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还有几天。」有人在那头递给丁青蔓什么,她说了声谢谢。 袁良树觉得有点闷,走到窗边把窗户开的更大。丝丝缕缕的风趁势而入,让他略清醒了几分。 手指放在窗台上,无意识地敲击:「云南好玩吗?」 「挺好的,不一样的感觉。」 袁良树等待着,等着她像上次进山一样,向他描述一朵花,一棵树,甚至草丛中的一只青蛙。 那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物,在她的描述下充满着生趣,让他一度以为他们生活在两个世界,不然为什么他都看不到这些。 但丁青蔓没有,沉默…… 跟团的人,年纪相仿,来自五湖四海。有人在叫丁青蔓,她电话打太久,都等着她玩游戏。 「良……」 「什么时候回来?我去接你。」 丁青蔓的话卡在喉咙里,咽了咽:「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什么时候?」袁良树坚持。 「还不确定。」 袁良树觉得自己搞砸了,丁青蔓在躲他,像对待张忠志那样。 对她的感情来得汹涌而热烈,好像积攒了三十几年的情与欲在这一刻要喷薄而出,时刻灼烧着他,让他不自禁地想着,念着…… —— 丁青蔓的旅程很开心,她跟团里的人很快熟识起来。只要她愿意,她总是能很快地与别人成为朋友。 第一天去了建水,古城乍看之下同很多古镇大同小异,仿古商业街,仿古建筑,就连许多店内所卖商品也好似出自同一厂家。 但若是耐心寻访,仔细观察,又有许多不同。作为一座文明的歷史古城,这里拥有许多保存完好的古建筑,有的宽阔宏伟,有的精緻繁杂,置身其中,常有穿越的恍惚感。 一行人住在古城内一座老式建筑里。不算宽敞的木质大门,上嵌不规则的圆形铁门环,大门四周满布爬藤,郁郁葱葱,颇有生气。 进了门,是一处小院。右侧有水池,水池里有十几尾不大的鲤鱼,水池内饰以假山,绿植。 整个院子自有一种质朴,自然又充满古香的味道。 丁青蔓与同行旅人随处转悠,路边有用簸箕装着各类水果售卖的摊贩。大多丁青蔓都见过吃过,只那释迦她见得少,买了两个。 找到个豆腐铺子,静看人家磨豆腐。丁青蔓记得小时候爷爷奶奶也磨,有时还会让她帮忙往磨里倒豆子,豆子倒进磨的圆孔中,一圈圈的研磨,豆子变成豆浆,落进放在地上的塑胶桶里。 店家邀她们进店里,端来新鲜热腾的豆花,将鲜嫩的豆腐细细煎来,蘸上当地特有蘸料,一口一个。 赶往下个地点时途经一座清真寺,建筑由圆润的穹顶和周正凌厉的线条组成,通向大殿两侧墙壁上,密密地写着认不出来的文字。 殿内宽敞明亮,整面墙上镶嵌着两排大大的窗,光线透过玻璃将窗棱一道道投射在室内的地砖上。脱了鞋踩在地砖上,冰冰凉凉,地砖整洁通透,可以照射出人的倒影。 当地不少居民都是教徒,时间一到,大家便整齐安静地走进来,井然有序地和着经声,行礼、叩拜。 丁青蔓不懂,也从未见过,跟在后面学着当地人的模样行了礼。礼毕后,居民们又鱼贯而出,时有交谈声,皆轻声低语。 大巴车在路边临停,有人要上厕所。路边有个大棚,大棚里是个水果市场,花花绿绿一片,很有热带的气息。 有黄芒果,绿芒果,菠萝,还有拇指大小的香蕉,榴槤像小时候家里种的冬瓜那么大。 还有水果制成的水果干,和打包好的鲜切水果齐齐地摆在一旁。 —— 丁青蔓在云南呆足了整一周,袁良树共来过三次电话,除去第一次,其余皆是晚上。同行的友人当是她男友,不然干嘛总问归期。 丁青蔓笑笑不说话,翻看着这一周的照片,心里如一团乱麻。旅行很开心,但总有结束时,那些被自己抛却在脑后的人和事,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抱着忐忑的心情下了火车,得知袁良树有要事无法前来时,提着的气蓦地松了,可好像也谈不上多高兴。 「丁小姐,我先送你回别墅休息一下,晚上再带你去吃饭。」孙朋客气地给她打开车门,两步跨进驾驶座。 丁青蔓之前同孙朋说过,让他跟芳姨一样叫她名字就好。可孙朋一根筋,还是照旧叫她丁小姐,久了,她也习惯了。 「孙小哥,不用了,我住酒店就行。」 其实下乡不太远,但孙朋说晚上要一起吃饭。丁青蔓飞机转高铁,折腾了大半天,不想来回跑。 孙朋摇头:「那不行,袁总让我务必安全送你到家。」 丁青蔓不想同他争执,他也不过是听令行事。更何况袁良树又不在家,她还给芳姨带了礼物,刚好当面送给她。 别墅内没有人,芳姨不在,问孙朋,孙朋表示不知。她当芳姨出门买东西去了,没在意。 孙朋看她进了家门,说是还有事晚点再来接她。丁青蔓叫住他,从行李箱拿出个小礼盒,递过去。 孙朋明显一愣,受宠若惊,丁青蔓笑着说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路上看着合适就买了。 —— 昨晚旅行团办饯别party,闹得有点晚,一早急着赶飞机,这会丁青蔓只想赶紧洗个澡睡一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连箱子都没收拾,只拿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就上楼。别墅内她只住过那一间套房,站在门口一时有些犹豫。 实在是累极,不作多想。 温热的水密密柔柔地洒下,沖洗着委顿的身子。丁青蔓不自觉地发出一声喟嘆,甚至还跟着手机里播放的音乐舞动起来。 洗完后,用毛巾将身体稍稍擦干,裹着头髮,随意套了衣服走出浴室。 「啊……」 没迈出两步,就见床头站了个人,直直地对着她。 丁青蔓慌忙跑回浴室套上外裤,拿出浴巾披在身上。本打算头髮干了就直接睡,出去时身上只穿了件短袖和内裤。 丁青蔓彻底醒了,略站了站,缓一缓,才又走出浴室。 「良树哥。」她没敢看他,自己刚在人面前近乎裸奔,脸皮再怎么厚,也难免感到不好意思。 袁良树嗯了声,走上前,从她手中拿过毛巾,替她吸不断从发梢上滴落的水珠。 「什么时候到的?」他明明知道,却还要再问一遍。 「我自己来。」丁青蔓转身想去够毛巾,毛巾没够着,手被他牢牢捏住。 将人带回浴室,拿出梳子,仔细梳顺。有几个地方打结,他低头去解,力道一下没控制住,丁青蔓疼得叫出声。 他忙拿手去揉,边揉边吹气,揉完又道歉,说会轻点。 沐浴后的潮热还未散去,丁青蔓披着浴巾,袁良树又离得近,没多会身上就起了一层薄汗,让她觉得粘腻不舒服。 就这么硬生捱着,直到头髮被吹干。丁青蔓刚想暗舒一口气,就被死死困住,那口气就这么卡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她明显感觉到身后的人起了反应,不敢乱动,僵在原地。 袁良树将下颌抵在她的头上,望着镜子里的她:「我很想你。」 丁青蔓低头不说话,并不是她不想说,实在是被勒得太紧,都快喘不过气来。 袁良树嗅她的发,滚烫的鼻息喷洒在发上。由发进入头皮,而后到脸上,耳尖,甚至蔓延至全身。 「晚上我们谈谈好吗?」 丁青蔓点头同意,她并不是一个逃避的人。只是最近事情太多,加上袁良树的感情对她而言过于突然,她一时理不清头绪才煳里煳涂让事情发展成这样。 她应该一早就同袁良树说清楚,两个人还可以回归到最初的关系。 看得出来,袁良树是真的有事要忙。就一会儿功夫,电话一直进来,待了不到半小时,人就走了。 丁青蔓迷迷煳煳地睡着了,还睡的挺好。醒来后芳姨还没回来,别墅里空空荡荡,让人害怕。 丁青蔓快速收拾,边给孙朋发微信,让他把吃饭地点发过来,自己打车过去就行。 孙朋直接发来语音,说已经快到了。 丁青蔓下午没注意听,不知道晚上饭局为何。问了孙朋一次,孙朋支吾着说他也不知道。 第12章 吃饭地点在一个叫做【水乡人家】的饭店,上下共两层,一楼是散座,二楼是包厢。 孙朋将丁青蔓引至一个包厢前,替她开了门,门内门外皆是一阵阵惊唿。 「晓娟姐?」 「蔓蔓?」 「小蔓?」 「大宝哥?」 …… 包厢里人不多,却都是丁青蔓认识的。 「怎么是你们?」丁青蔓还处在诧异之中。 「我说呢,这不年不节的,良树哥怎么突然约饭,原来是小蔓回来了。」 丁大宝拍了下桌子,恍然大悟。 「他自己人呢?」 丁晓娟道:「他是个大忙人,哪有空陪我们吃饭,这会估计还忙着呢。」 丁大宝点点头:「也是。」 丁大宝和丁晓娟同丁青蔓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据说祖上出自一个本家,至于到底什么关系,谁也说不清。 两人比丁青蔓大几岁,小时候常互相串门子。 在场除了丁大宝,丁晓娟,还有林珊和她老公唐磊,丁大宝的女朋友在赶来的路上。 一群人难得碰头,乱糟糟好一阵才各自归位,等上菜。 「你什么时候跟良树哥关系这么好了?我跟晓娟都不知道你回来。」丁大宝好奇。 丁晓娟急忙撇清:「别带上我,我妈早给我通风报信了。」 扭头沖丁青蔓说:「只是一直忙,没顾得上找你。不过我也好奇,珊珊说她是在镇上碰到你,才知道你回来了。」 相较袁良树而言,丁青蔓的确与在场的人年纪更相仿,小时候关系也更为亲密。众人想不通丁青蔓怎么会在联繫他们之前先联繫袁良树的。 丁青蔓省去其他细节,只说了何奶奶受伤一事,众人了悟。这时,丁大宝的女朋友也到了,大家纷纷举筷,先吃为敬。 难得聚在一起,明天又是周末,丁大宝叫了几瓶啤酒上桌。大家也都配合,不管能不能喝,都多少倒了一些在杯中。 话题由何奶奶受伤一事展开,丁大宝提起袁家的是是非非。 「袁叔,袁婶也是的,成天在城里住着。也没想着回去搭把手,看看何奶奶。」 林珊接过话头:「我听我妈说,何奶奶不待见袁叔袁婶,每次见面总是要拌几句嘴。」 众人多少猜到点原因,涉及到亡人,又是幼时玩伴,大家都默契地不再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何奶奶住院的时候,袁叔袁婶没去吗?」何晓娟替丁青蔓舀了碗汤,问道。 丁青蔓摇头:「我不知道,我没待两天就下乡了。」 丁大宝适时提出大家举杯碰一个,林珊顺势问起丁青蔓旅行的事,于是话题自然而然被转移。 丁青蔓高兴地连喝了几杯酒,屋内气氛热闹,熏的她脸蛋红扑扑地。 饭吃的差不多,丁晓娟起身去厕所,丁青蔓也要一起,她小时就爱缠着丁晓娟。 「晓娟姐,你好厉害。」丁青蔓微醺,在酒意的催发下,多年不见的生疏渐渐隐去。 丁晓娟笑:「怎么厉害了?」 丁青蔓主动挽起丁晓娟的手:「我听我爸妈说,你放弃大城市里的工作,选择回来,就是为了照顾婶子。」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丁晓娟父亲去世的早,母亲一个人将她和弟弟拉扯大。大学毕业时她想考研继续深造,母亲就检查出乳腺癌。所幸发现的早,及时动了手术。 母亲生病,弟弟又刚考上大学,家里急需用钱,她改变了想法和目标,选择毕业就工作。 毕业后的日子不算好过,同许许多多在大城市打拼的人一样。为了多省点钱,租住在狭小的出租屋,每天通勤几小时,不敢随意点外卖,竭尽所能地削减开支。 是袁良树帮了她,知道她的困境后主动联繫她,愿意给她提供就近的工作机会。 那时候的她已经心力交瘁,没日没夜的加班,公车地铁上的咸猪手,领导的恶臭嘴脸,让她终于在一个没有带伞的雨夜天痛哭出声。 刚回来的时候,从身体到心理上都很不适应。她打从心底无法接受自己从一个坐在办公室里,每天只需要面对电脑的白领,变成一个站在酒店大厅里赔笑脸的服务员。即使这个服务员有个高大上的名字,大堂经理。 大学生的身份,在此时,成了她为自己戴上的紧箍咒。 有一回,她情绪不对,客人多问了两句,她就满脸不耐,内心躁动不安。 正巧袁良树经过,替她完成了工作。游刃有余,不卑不亢,甚至还能同客人话几句家常。 这是她初初见识袁良树工作的一面。事后袁良树并未责怪她,只同她说了一句,谁也不是一开始就做老闆的。 万丈高楼平地起。 她自诩书读的多,内心却也同多数人一样,将人不自觉地分出个三六九等,也将自己与家乡划出大大的分割线。 记忆被唤醒,却如前尘往事般,可以笑谈。 丁晓娟笑着拍了拍丁青蔓:「没那么伟大,也是外面混不下去了才跑回来。」 —— 吃完饭大家余兴未消,跑去k歌,不知道是谁,又叫了一打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意思。 丁青蔓和林珊比丁大宝、丁晓娟小几岁,小时候总被嫌弃,干什么都不乐意带着她们。可她们呢,又总爱跟在哥哥姐姐屁股后面,觉得他们干什么都新鲜有意思。 现在能玩到一处了,丁青蔓和林珊又是凑一块就闹不停的性子。小小的包厢全是音浪,叫喊,和摇铃的声响。 袁良树站在门口没进去。包厢门并不大隔音,丁大宝和唐磊在玩猜拳,看样子已经喝嗨了。唱歌的是丁大宝的女朋友,袁良树见过两面。 透过门上的窗格,丁青蔓余下三人依偎在沙发上,随着音乐轻轻摇晃,间或拿起面前的啤酒碰一碰。 画面被切,来到下一首,包厢内出现短暂的声音空挡。 「这谁点的?」话筒在几人间传递。 「我的,我的。」丁青蔓举手,但不接话筒。 她走到高脚凳上坐下,有模有样的调整话筒高度。她的声音干净清脆,没想到也能刻意压低,变得稍显厚重。 几人都安静听着,唯有悠扬的音乐和丁青蔓的声音在包厢里流动。 when i was young 当我年少时 id listen to the radio 我喜欢听收音机 waiting for my favorite songs 等待我最心爱的歌曲 when they yed id sing along 当他们演奏时我会跟着唱 it made me smile 令我笑容满面 those were such happy times 那段多么快乐的时光 and not so long ago 就在不久以前 how i wondered where theyd gone 我是多么想知道它们去了哪儿 but theyre back again 但是它们又回来了 just like a long-lost friend 像一位久未谋面的朋友 …… 众人还沉浸在歌声里,丁青蔓一手压在胸前,像个音乐会上的演奏家一般,朝众人弯腰鞠躬,飞吻。 「谢谢,谢谢大家来听我的演唱会。」 「……哈哈哈哈哈哈哈。」 「蔓蔓,你可太逗了。」 众人大笑着鼓掌。 「嘿,看谁来了。」包厢门自外面被打开,丁大宝正对着门口,一眼就看见来人。 袁良树面带笑意,扫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丁青蔓身上。 「没打扰你们吧。」 丁大宝出来打趣道:「那得看此时你是袁总还是良树哥了?」 袁良树刚应酬完,一身正装,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臂弯搭着西装外套,衬衫领口扣子解开,露出凸起的喉结,只见他随意将衣服往丁大宝身上一扔,扬起嘴角:「去你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袁良树在靠门口的沙发一侧坐下,几个女生坐在中间位置,丁大宝和唐磊坐在左侧靠里,丁青蔓要回到原来的座位就得从两侧跨过。 丁大宝起身往点歌台走去,袁良树一来,场子气氛瞬间冷了几分,他得找点激扬的歌曲热热场。 见他起身,丁青蔓抬脚就要走过去,袁良树一把拽过她:「站着不累吗?坐一会。」 袁良树旁的所剩不多,丁青蔓屁股只稍稍挨着沙发,坐的很不舒服,没两分钟,就藉故去上厕所站起身。 k厅出去有一片平台,再过去是商场。随着近年来的发展,县城晚上的灯光与车辆明显剧增,往日里漆黑一片的农田也被高楼取代。 犹记得幼时,难得来回城里,宽阔的马路,稀有的四轮汽车,甚至路上的行人,都让丁青蔓觉得高级有趣。 那会抬头还能看见星星。 「在看什么?」袁良树学着她抬头,什么也没看见。 「星星。」 仔细看,的确好像有两颗,隐藏着云层里,只一点点。 「喝了多少?」袁良树凑近,抽动着鼻子,闻她身上散发出的酒气,还有沐浴液和洗髮水的味道。明明他也用,怎么就没这么好闻呢。 丁青蔓努力回忆,未果:「不记得了。」 袁良树感到好笑,食指曲起去刮她的鼻尖,滑嫩无比:「小酒鬼。」 丁青蔓也觉得自己喝多了,头晕乎乎地,连带着袁良树的靠近也变得不那么难以接受,甚至有种被宠溺的错觉。 两人挨着身子,齐齐地向平台下眺望,车来车往地,没什么风景可言。 「良树哥。」 「嗯?」 「你是个好人。」 袁良树心里一沉,脸色不太好看,他听过「好人卡」一说,并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话。 「晓娟姐跟我说,你不止帮她,还有其他很多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感激你,可你还是坚持这么做。」 「你是个大好人。」 原来是因为这个。 「大好人会有奖励吗?」 丁青蔓觉得应该有,点头。 袁良树也觉得。 于是,他捧起丁青蔓的脸,吻了上去,狠狠地陷进柔软里。 第13章 丁青蔓晕乎乎地,感觉有人拥着她往前走。她不愿,想挣开,耳畔闪过听到几声惊唿,脱离开束缚飘浮在空中的身子,又实实在在地扎进谁的怀里。 砰砰 砰砰 …… 有节奏的击鼓声在耳边震响,有点吵。她拿手去按压,触到的地方软硬适中,手感很舒适,忍不住一遍遍摸。被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大手握住,热哄哄地。 「好了,别乱动,小心再摔了。」 丁青蔓怕疼,不想摔。乖乖地安静下来,用头去蹭拥着她的人,他身上有点好闻,她很喜欢。 再次有意识是在车子停下的时候。她口渴的很,可车门怎么也打不开,她急得到处去掰。 啪嗒一声,车门开了,有人将她半抱起。 「芳姨,芳姨。」丁青蔓半个身子挂在袁良树身上,终于醒了几分,看清所在地,就忙唿救。 「芳姨不在。」 她愣愣地看着袁良树,像是不明白,还有点委屈:「芳姨去哪了?我给她带了礼物呢。」 袁良树半搂着她,鼻尖去碰她的:「她这两天休假。」 丁青蔓觉得袁良树温柔极了,她都感到不好意思了,闷闷道。 「我渴了。」 袁良树将她放置在沙发上,去厨间倒了杯水给她。 丁青蔓是真渴了,两手抱着水杯,咕噜咕噜不到三十秒就喝完,豪迈地抬手一抹嘴,将杯子又递了过去。 第二杯速度明显降了下来,没喝几口,就作罢。 袁良树接过,将剩下的大半杯喝完。有两滴沿着他的嘴角向下滑落,丁青蔓下意识伸出手指去抹。 眼前突地一黑,嘴唇即被咬住,接着被狠狠研磨。许久,碾的丁青蔓嘴唇又痛又麻,不停地呜呜叫。 袁良树稍稍后撤,两手撑在两侧,将她圈在沙发里。丁青蔓脸蛋滚烫,比刚才还晕乎,口齿不清,但袁良树还是听到了。 「你咬疼我了。」表情极其无辜,小可怜似的,看得袁良树心都揪起来了。 「我错了,我轻点,好不好?」 丁青蔓扁着嘴,很有原则:「不要亲亲。」 「没刷牙。」 袁良树没招,抱起她往二楼去。 —— 丁青蔓醒来时宿醉感还未完全消失。她很少喝酒,偶尔跟朋友聚餐时会喝点啤酒果酒之类的,度数不高,也不贪杯,重在气氛。 静躺在床上醒神,待晕眩感慢慢消失后,欲起身,手刚撑起,就重重地跌了回去。她浑身酸软,像是跑了一夜马拉松一样,四肢乏力。 懵了片刻,零碎的记忆在脑中闪现,最后拼凑成影片,狠狠地砸向丁青蔓。 昨晚袁良树将丁青蔓带至二楼套房浴室,帮她刷牙洗脸,甚至洗脚。丁青蔓想洗澡,袁良树提醒她下午刚洗过,她才悻悻作罢。 还不算太醉,换睡衣知道要避开人,袁良树怕她摔了,只转过身去不看她,并不离开。换过睡衣,丁青蔓老老实实上了床,钻进薄被里,露出小小一颗头,跟个小不点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白日的奔波加上夜间的亢奋,身体与精神地处两端,导致入睡花了点时间。意识混沌之间,有什么东西在舔舐她,起初只是脸,然后是眼睛,鼻子,嘴唇…… 灼热的气息逐渐向下,脖颈处有瘙痒感,像是被毛绒绒的尾巴轻扫过,她轻哼着发出抗议。 可这声音刚一发出就被截住,有东西卷进嘴里,湿软黏腻,有点咸,还有点甜,像是浴室里那瓶蓝色海盐味漱口水的味道。下午她刚用过,觉得味道不错,还多含了一口。 柔软的触感在她的口腔里缠绕,游荡,席捲着她的舌头,牙齿,喉咙。 丁青蔓觉得渴极,便也吸着,吮着,啃咬着,誓要从这东西中啜出点什么来不可。 她越是用力吸取,越是感到饥渴难耐,嘴里哼哼唧唧,眼角急得冒出几滴泪来,很快被舔掉。 睡衣在纠缠中被掀了起来,燥热的身子接触到空气,有些微的清凉感,可马上又被点燃。 密密麻麻地吻像雨点一样砸在身上,空气的凉,火热的唇瓣,冰与火的极致感受同时存在于身体里。丁青蔓不禁蜷缩起脚趾,手在空中挥舞,想要去抓住什么。 吻落在嘴上,进了嘴里,舌头一次次地被含住。手也没停,摸她的乳肉,红樱桃般的一小点,顺着腰身,抚她的臀,到大腿内侧,来来回回。 所过之处,如电流在身体里逃窜,酥酥麻麻。又如暴风雨过境,强势的让人毫无抵抗力。 意识回笼,看着臂上,胸上,甚至大腿内侧的吻痕和淤青,丁青蔓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她只能模煳的想起前半段,至于这一副被人凌虐过的样子是如何造成的,半点也想不起来。 这袁良树莫非是属狗的。 欢愉隔了一夜,只剩下悔恨。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发出嗡鸣声。丁青蔓不想接,声音没持续多久,室内重回宁静。 嗡嗡-- 有信息进来。 【早餐在西图澜娅餐厅桌上,应该凉了,记得加热后再吃,午饭等我回来做】 丁青蔓现在不想看到关于他的一切。这个骗子,说什么晚上谈一谈,还摆出一切好商量的表情,干得这叫人事儿吗? 这个地方她是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气腾腾地走下楼,她倒是想用跑的,越快越好。可有几处淤青实在疼痛难忍,她的体力在一周的旅行与昨夜的狂欢中早已消耗殆尽。 —— 回到家已是中午,她又累又饿又渴。拖着个大行李箱,找了家面线店,狠狠塞了几口,大口喝了半瓶汽水,才算是着了地。 袁良树陆续打来几个电话,她要么不接,要么干脆挂断,就差没把他当成骚扰电话拉黑了。 直到面线吃完,又一个电话打来,她才勉强接起。 「你人在哪里?」 袁良树从医院出来后,就去菜场买了菜,昨天闹腾了她大半夜,得给她补补。 想着她,心里泛出蜜来,丝丝甜甜涌进心口。想让她多睡会,却忍不住想去看看她,也不做什么,就只是看看,或许摸摸? 袁良树抑制不住内心的雀跃,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房门敞开着,他早上出门明明关上了,莫非她起了? 风吹动着窗帘,发出细微地沙沙声,哪里有半点人声。袁良树感到不妙,上扬的嘴角向下坠落,连带着被阳光刺地微眯的眼睛也渐渐展开,露出他沉黑的眼仁。 袁良树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绕了两圈,甚至可笑的连后院那颗樱花树,他也抬头看了看。最后终于承认,丁青蔓走了,他总是留不住她。 早餐还在桌上,一口都没动,已经变凉发硬。桌上多了一个小包和一个纸盒,纸盒里不知道装着什么,另外还有一盒鲜花饼,应该是丁青蔓昨晚说的礼物。 没有他的,他跟桌上凉透的早餐一样,被她遗弃在一旁,结局只有一种,扔进垃圾桶。 电话拨了几个,不是被挂断就是拒绝。昨晚的愉悦还歷歷在目,现在却被弃之如敝屣,怒火攻心。电话终于被接通,虽然刻意压制,却还是不免凶神恶煞。 「你人在哪里?」 岂料丁青蔓的怒火有过之,无不及,冷冷。 「家里。」 听着她的声音,悬着的心落了几分,态度放软。 「身上疼吗?」 他不提还好,一句话让丁青蔓的后槽牙都开始发酸,腮帮子鼓鼓的,跟金鱼似的,不停吐泡泡。 「我现在过来。」 「别。」丁青蔓蹭地从凳子上站起,声音都高了八度,店里还有别桌客人,纷纷扭头看她。 丁青蔓红着脸匆匆结了帐,拉着箱子找了个角落,颓丧地靠在墙上,也不管脏不脏。 「有什么事,电话里说好了。」 「芳姨住院了。」 袁良树觉得自己无耻极了。 本来这事不打算告诉丁青蔓,毕竟是芳姨的私事,他私心里也不想丁青蔓被那些污糟事影响心情。可现在丁青蔓摆明了不想见他,他又想不到什么别的办法,只能拿他人的伤心事当作诱饵,去钓那尾躲在水草深处,连个头都不想露的小傢伙。 果然。 「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严重吗?」丁青蔓一连三问。 鱼上钩了。 「我来找你当面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 丁青蔓回到家,开始打扫屋子。床上用品和换洗衣物扔进洗衣机里,散落在各处的书本整理好堆叠在一处,用过的纸团,食物包装袋,还有冰箱里没来得及吃完的剩菜全部倒进垃圾袋里扔掉,最后用抹布和拖把上上下下擦洗完成。 天气很好,阳光不太烈,阵阵微风夹带着青草,庄稼的气息。丁青蔓怕张忠志突然冒出来,只将各个房门敞开通气,院子的锁上着。 估算着时间,袁良树快到了,丁青蔓快速沖了个澡,洗去一身脏污粘腻。 淤青还在,怕是得要几天才能消掉。 有人叩院门,丁青蔓放下手中茶壶,起身去开。 「来了。」 袁良树身穿黑色短袖,下身着蓝色牛仔裤,少见的休闲感,衬得人比往常年轻许多。 「良树哥。」 丁青蔓在忙碌中冷静下来,决定正视两人间的关系,索性借着今天跟袁良树好好谈谈。 第14章 袁良树带了饭菜过来,还有汤,用保温盒装着。 「我吃过了。」丁青蔓嘴里这么说,还是礼貌地双手接过袁良树递送过来的汤碗。 「陪我吃点。」 之前在院子里种的花,有些开了,白色和粉色。不知是不是没及时施肥浇水的原因,零星几朵,略显稀疏。丁青蔓也想不起来叫什么名字,当时稀稀拉拉买了一堆,如今大部分都成了化肥。 她想起袁良树后院的花,好像总是开得正好。 「芳姨怎么了?严重吗?」 吃过饭,袁良树将垃圾打包放在院子一角,拿抹布把桌子擦拭干净。又从袋子里拿出两杯饮料,她的是加大杯珍珠奶茶,自己的则是柠檬水。 丁青蔓在檐下搭了个小桌子,工作之余坐在此处泡茶,冥想发呆。现在她与袁良树就坐在这里,阳光斜斜地晒在两人身上,一半明,一半暗。 「身上有多处挫伤,几处骨折,还有一些外伤,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出院后也要休息一段时间。」 袁良树很平静,丁青蔓听得心惊,眉间皱起小山丘,表情凝重。 「怎么搞得?」 「家暴。」 袁良树以为丁青蔓会愤怒地跳起,可她一句话都没有,安静得出奇,良久。 「我记得芳姨说过她有个女儿。」 「嗯,还在读大学,这次就是她女儿给我打的电话。」 一早,袁良树尚在睡梦中,昨晚他没忍住,缠着丁青蔓厮磨半夜。长久以来,以防下面的人有急事找不到他,除了开会,他没有将手机静音的习惯。电话响起时,他没能马上起来接,丁青蔓被铃声吵得不耐,挣扎着往被子里钻。 芳姨的女儿在电话里哭着求助,袁良树被她哭得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她断续说明情况。 丁青蔓感到哪里不对劲:「为什么芳姨的女儿找你,而不是其他的亲戚朋友?」 袁良树也觉得奇怪,毕竟这是人家家事,但事关人命,他想想还是去了。 芳姨家在邻县,开车过去两小时。事发地点在出租屋内,袁良树到的时候,芳姨女儿已经叫了救护车把人送到了医院。 芳姨女儿名叫于雨玲,十八九岁的年纪,对袁良树而言,不过半大的孩子。见面时,她已冷静许多,不住地给袁良树道歉。 「袁总,打扰到您实在不好意思,是我一时昏了头。要是妈醒来后知道我给你打电话,非得骂死我。」说到芳姨,于雨玲一脸苦笑。 袁良树抬手打住,找到医生问明情况后,邀于雨玲走至过道一端,问她。 「有什么我能帮你的?」 于雨玲欲言又止。 袁良树无意拖沓,一语道破。 「出事到现在为止,整个医院就你一个小姑娘忙前忙后。这是你老家,我应该不是距离最近的,但你没找别人,只找了我,有什么不妨直说。」 于雨玲咽了咽口水,两只手垂在身前,紧紧相握,看得出来很紧张。 「我妈总跟我说,袁总平时对她很照顾......」 「我赶时间,我们不妨直接点。」 于雨玲生怕袁良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也顾不上什么了,恨恨道。 「我要起诉那个混蛋。」 吼完又颓丧下来,靠在墙上,低头抠着手指:「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那个人好酒,没事还爱赌,爱嫖。从小到大,我妈不知被他打了多少回。以前我小,我妈不想让我被人笑话没有爸爸,外公外婆也一直叫她忍,忍不了就躲,这么多年,她好像也习惯了。」 「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可以自己打工挣钱养活自己。她不需要再为了我,为了这个家,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但我知道那个人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我知道您是大老闆,认识很多厉害的人。能不能......帮我请个律师,只要能让他们离婚,那个人就再也没办法伤害我们,您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 「她很勇敢。」丁青蔓说,也很聪明。 「嗯。」 「那你答应她了吗?」丁青蔓窝在藤椅里双手抱着奶茶,吸了一大口,还有几颗珍珠,要起来黏煳煳的。 袁良树摇头。 丁青蔓想了下,问:「因为芳姨?」 袁良树:「为什么这么说?」 「小时候,我爸妈也总吵架。有一次甚至动手打了起来,我被吓得在一旁大哭,他们也顾不上,后来没过多久两人又好得跟没事人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家附近有个阿姨,以前总来家里找妈妈聊天,对我也很好,后来就不怎么来了。」 袁良树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说这些,但还是问:「为什么?」 「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有一次听大人聊天,那个阿姨私底下劝我妈跟我爸暂时分开试试,说我爸这人脾气不好,他们俩成天这样闹,对我也会造成影响。」 「你是想等芳姨好转后,问问她自己的意思是吗?」 袁良树以为丁青蔓会怪他,或是说他冷漠无情之类的。 丁青蔓好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很多人都这么说。」 丁青蔓摇头:「这不一样。我能理解芳姨女儿的心情,在这段婚姻里,她也是受害者。但说到底,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就像她说的,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她懂的道理,芳姨自然也明白。」 袁良树点头,这正是他的想法。 柠檬水里的冰块早已化掉,袁良树只穿了件黑色短袖,但还是觉得有点燥热,有点忐忑,他装作不经意,实则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怎么看待婚姻?」 丁青蔓扯起嘴角:「你这个问题太大了,我不知怎么回。」 袁良树正了正身子,一本正经:「我结过婚,你知道的吧。」 丁青蔓没看他,嗯了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话已出,没有只说一半的道理,不论她怎么想,袁良树都应该向她坦白。 「我跟她是家里介绍的,相处几个月就领证了,也没大操大办,就在城里摆了几桌。她性情温和,对奶奶也好,那会我比现在还忙,成天不着家,回家两人也没什么话。」 「她喜欢孩子,刚认识的时候她就说过以后想生两个,有个伴......」说到这里他停住,双眼紧盯着丁青蔓。丁青蔓正听得出神,见他打住,不解地转头看他。 袁良树一字一句:「我、没、办、法、生、育。」 见她疑惑,小心地解释:「我有先天性无精子症,没办法令人生育。」 丁青蔓不知道该作出什么样的表情才能不伤害到袁良树,便只能扭过头去不发一言。 她不说话,袁良树更加不安,内心有无数个小人在敲着鼓逃窜。有的说你看吧,哪有女人不介意的;有的说你不是个男人,你活该......这些小人搅得他像团被狠狠拧起的抹布,心口被揪起千百个皱褶,疼痛到麻木。 「你喜欢孩子吗?」丁青蔓低声,漂亮的眼眸望着他,一汪水似的。 「她想要孩子,你呢,你喜欢吗?」 袁良树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大概是不讨厌的吧。 「世上有喜欢和想要孩子的人,自然也有不喜欢,不想要的。你很好,也很优秀,肯定能找到并不在意这些的人。」 袁良树内心掀起涟漪,海浪般一阵阵地翻涌,带来酸涩的泪意,他努力控制着自己。 「那你呢?」 你在意吗? 「......我交过两个男朋友,第一个是大学同学,毕业的时候他想回去考公务员,要我一起,我不愿意。上一个是前同事,比我大两岁,我们刚在一起没多久,他就急着结婚,我觉得太快了,后来每次见面都总是不欢而散。」 「分手后,我都在第一时间把他们的所有联繫方式删掉,从此再不来往。」 袁良树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她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想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他也是,可他并不满足于此。 袁良树起身,蹲在丁青蔓前方,抓住她紧握的手,平展开来。手心里汗涔涔地,同他一样。 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挪开。 「我没有妹妹,也不想要妹妹,我对你,只有男人对女人的喜爱,别无其他。你总能看见我的好,总是不假思索的夸我,我以为没有人会喜欢……我这样的人,即使喜欢,也不是冲着我这个人来的。可你跟我说,世上还会有其他的人,不为生儿育女在一起,可我不要她们,我只想跟你好。」 「除了孩子,我什么都能给你,你不想结婚也没关系。」 「我们试试,好不好,如果最后你发现还是没办法接受我……」 「那就把我删掉,我……不缠着你。」 「好不好?」 好不好? …… 丁青蔓从未见袁良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好像耗费了他所有的气力,握着她的手越捏越紧,最后竟轻微地颤抖起来。 她垂头看,指节处隐隐泛白,有青筋从手背处隆起,像山脉一样,结实有力。 她感觉自己好像张了张嘴,只发出短暂的音节。随即便落入滚烫的胸膛和炙热带有柠檬味道的吻里。 噗通 噗通 她分不清是谁的心跳。 第15章 丁青蔓有意在上半年完成她的第二本小说,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月。这个月还有两篇与其他自媒体合作的文稿需要交付,为了完成自己的小说,她有意缩减了额外的工作。 这中间,袁良树来过两次,每次都是深夜,丁青蔓知道他是怕她被人说闲话。他好像总是在应酬,身上总有菸酒味,有时淡些,有时重些。 门外文伯带着他的小孙女经过,时间比往常早一些。三四岁的小姑娘叽叽喳喳个不停,跟林子里的小麻雀似的,听声音,倒是比平时雀跃不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喔唷。」丁青蔓打开门,小姑娘今天的打扮额外可爱别致。头髮编织成蜈蚣辫,细细的两条,发尾处用颜色鲜艷带有水果图案的头绳扎着,还配了个夸张的花朵发箍,身穿纱裙,外面套了件小衫。 小姑娘名叫林雅涵,小名涵涵。 「涵涵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啊。」丁青蔓蹲下,捏了捏涵涵圆鼓鼓的小脸蛋,滑不熘秋的。 「小蔓姑姑,我今天要上台表演跳舞,我都练了好几天了。」涵涵一脸骄傲。 文伯在一旁补充:「今天不是儿童节嘛,学校组织文艺汇演,涵涵也被选中了。」 儿童节? 经涵涵和文伯这么一提醒,丁青蔓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的朋友好像都不怎么过生日了。若是同在一个城市还好说,碰上大家有时间,还可以约着一起吃个饭聚聚。 丁青蔓谁也没说,跑到镇上买了点菜和大棒骨,还特地买了个小蛋糕作为应景。倒是爸妈,中午打来电话,问她生日怎么不回家。 「端午节再回去,到时多待几天。」今年的端午比较早,没几天就是了。 丁妈在电话里唠叨,以前在外面,一年难得回家几趟也就算了,现在同在一个市,也没见她惦记家里。 丁青蔓嘻嘻笑,一再保证端午节肯定回,待到他们烦为止,丁妈这才罢休。 将买回的棒骨清洗干净,放在炖锅里焖着,只需几小时就能吃,趁着空档她可以工作或是干其他的,很是方便。 袁良树自两人说开后每天总要打几个电话,丁青蔓休息时才发现有未接来电,拨了过去,被摁掉,应该在忙,便不再打。 没几分钟,电话进来。 丁青蔓手指划过屏幕,接通:「良树哥。」 "刚才在开会。" 他在解释刚才为什么会挂掉电话。 「有没有想我?」 丁青蔓还不太能习惯两人关系的转变,只嗯了一声。袁良树一点也不介意,他有的是时间让她去适应。 「晚上去找你,等我。」 丁青蔓竟不知袁良树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黏人,一天到晚电话简讯不停不说,即使忙的脚不沾地,也要抽空往村里跑。有时她觉得他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可他宁愿在她这里躺上一会儿也不愿直接回家休息。 两人在一起,也并非总是亲热,丁青蔓能感觉到袁良树对她的渴求,但他在克制自己。有时她会给他读一会书,或是说些上班时的趣事八卦。袁良树听得多说得少,但从未显出不耐,听得津津有味。 丁青蔓不知是因为两人还处在热恋期,还是袁良树真的对她说的那些琐事感兴趣。 ——— 都说秋天是收穫的季节,可在丁青蔓看来,六月也不遑多让。春天种下的稻苗此时已长到小腿那么高,绿油油一片,颇有一种奋发向上的生命感,如可爱稚嫩的婴幼儿般,充满着希望。 早在四月时,丁青蔓就学着村里的老人家买来黄瓜和西红柿种子,播种在后院里,为此还翻出家里的农具,翻了两天土。隔两日就去浇一次水,没过几天,还真长出细嫩的幼苗来,这可把丁青蔓高兴坏了,又跑去镇上买来化肥洒上。 近两个月过去,黄瓜幼苗已长的比人还高,牵爬在树枝搭的架子上。枫叶状墨绿色的大片叶子间结出比指头大些的果子,挂着嫩黄色的小花。西红柿稍差点,播种时貌似株距小了,有些叶子没长的太开,挤在一起,结出来的果子也比别处要小些。 丁青蔓不在意这些,这是她第一次完完全全靠自己种出果实,这种成就感是难以言喻的。小时候也跟在爷爷奶奶后面扛过锄头,挖过地,家里甚至还有她专用的小锄头。要是能从地里挖出个石块或是漏掉的蒜头之类的,跟立了大功似的。 「蔓蔓,蔓蔓......」 「何奶奶,我在后院。」自从知道袁良树把张忠志教训了一顿后,丁青蔓在家时便不再紧闭院门。 何奶奶从中间灶膛走进来,看见丁青蔓站在黄瓜地里,笑:「这瓜还真让你种出来了,上过学就是不一样,一教就会。」 「何奶奶,你就别取笑我了。」 丁青蔓双脚一蹬,从地里蹦上台阶。 「小心,别摔着。」何奶奶忙过去搭把手。 两人边说边往外院走。 「这不过几天就过端午了嘛,早上我去山里采了些叶子打算包粽子。我想起你平时对这些最感兴趣,不是在那看人插秧,就是跟着去种地,所以我就过来问问你,要不要过去一起包。」 丁青蔓连连点头:「要的要的。」 何奶奶睡得早,晚饭吃得也早,丁青蔓打算吃过饭再去,何奶奶让她干脆过去一块吃,也省的做了。于是,炖好的汤,连同汤锅一道端了过去。 两人就着简单的饭菜用罢晚饭,看着何奶奶爱看的电视,包着粽子。何奶奶准备了三种馅料,白米,红枣,以及五花肉。丁青蔓以前没包过,一会儿手握不紧粽叶,馅料边装边漏,一会儿绳子缠绕不上,好不容易填充好的馅料散落开来。 何奶奶触景生情,心生感慨:「良禾以前也爱帮我干这些活,那么小个人,什么都抢着干,一开始也不会,到后来包的比我还好。」 说完长嘆一口气:「他是个好孩子,也聪明,只是摊上那么个爸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丁青蔓不知该如何安慰:「那时候我就爱吃你包的粽子,比我爷爷奶奶包的都好,每次良禾都给我好些。」 「你从小就懂事,心也好,村里那些小孩都不爱跟他玩,嫌他一个男孩子家家胆小,不爱说话......」 何奶奶说着说着竟像是要哭出来,丁青蔓赶紧放下手中活计,握她的手。 「何奶奶,良禾小时候跟我说,以后长大了,要让你吃好的住好的,你看,现在不就吃上住上了吗?」 「良禾没了,但还有良树哥,他在替良禾照顾你呢。」 何奶奶拍了拍丁青蔓的手,一脸欣慰:「你这孩子,就会宽慰人。」 「你人好看,性子也好,那么高的文凭,还会写书,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得上你哦。」 丁青蔓有意逗何奶奶高兴,便撒起娇来:「那我就不嫁人,一辈子跟你作伴儿。」 何奶奶被她逗得笑,笑完又撇嘴:「小姑娘家家的,哪有不嫁人的,小心人家笑话你。」 「在聊什么呢?那么高兴。」突兀的男声插了进来,两人扭头朝门口看。高大的身影都快顶到门框,影子照进屋内,拉了长长一条。 何奶奶惊讶:「这时候,你怎么跑过来了?」 来人换了鞋,朝里走:「奶奶,我饿了,还没吃饭。」 何奶奶站起身,边走边不忘唠叨两句:「说出去也不怕笑话人,开饭店的自己成天吃不上饭,大老远跑我这要饭吃。」 袁良树听着不应声,走到丁青蔓旁边坐下,笑看着她:「家里没见着人,跑这儿来了。」 「何奶奶叫我过来一起包粽子,你看。」丁青蔓将包好的粽子举起给他看,一脸骄傲。 袁良树看她像小孩子得了什么新玩具急着炫耀似的,煞是俏皮可爱,忍不住想凑上前亲她,丁青蔓眼神示意,何奶奶在呢。 袁良树只得捏了捏她的脸颊以解相思:「你们刚才在聊什么,什么嫁人不嫁人的。」 不待丁青蔓张口,何奶奶走过来:「我们刚在说蔓蔓找男朋友的事,她这么优秀,窝在我们这里可不好找。你来的正好,你认识的人多,有空帮她留意留意。」 袁良树眼睛看着丁青蔓,嘴里说:「你什么时候干起保媒拉縴的活了?」 「别人我还不乐意操心呢,蔓蔓跟他们能一样吗?行了,我也不劳烦你这个大老闆了,我自己找别人。」 丁青蔓不知道怎么就把话题扯到自己结婚找男朋友上了。她虽然没抬头看,也能感觉到来自袁良树的压迫,搞得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何奶奶,锅里烧着什么,是不是好了?」 何奶奶经提醒,哎哟一声赶忙小跑了进厨房。 丁青蔓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袁良树,他神情阴恻,双眼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丁青蔓觉得自己冤死了,双手举起,作投降状:「我没让何奶奶给我找男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这儿了,真的。」 袁良树看着她,一动不动,丁青蔓余光去瞟厨房,趁着空档凑到袁良树跟前,轻声表衷心:「男朋友,一个就够了。」 这话很是直白,且足够表明态度。但袁良树并不满意,一把按压在丁青蔓后脑勺,将她往前一带,脑袋一凑,就亲了上去。 丁青蔓吓坏了,又不敢叫,只得拿双手不住敲打他。过了好一会儿,袁良树才将她放开。 不敢再多待,丁青蔓匆匆同何奶奶打了个招唿,灰熘熘逃走了。 第16章 下碗面的功夫,丁青蔓就没了,何奶奶手上没停,目光如炬。 「你是不是吓唬蔓蔓了?」 袁良树一忙完就急着往这里赶,这会是真饿了,大口吸熘着面条。 「我怎么吓唬她了?」 「哼,你别以为我老了,就什么也不知道。」袁良树以为奶奶看出什么来了,从面碗里抬起头看着她,表面一脸镇静。 「上回也是,沏个茶的功夫怎么就两眼红通通的出来,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何奶奶拿手指作势点了点他:「你啊你......」 袁良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哂笑:「我哪敢吓唬她啊。」 袁良树心道自己恨不得把她小小个揣在兜里,摸一摸,碰一碰,亲一亲。这话还不能跟奶奶说,倒不是自己怕什么,只是怕丁青蔓被人闲话,受委屈。 —— 袁良树推开院门时,丁青蔓正背着房间随着音乐扭动,手里不知在忙活啥。村子里的人早睡早起,这会多已准备入睡。音乐声透过小音响,欢快地在房间里跃动,听者亦有所感,口中哼着,头左右摇晃,连带着圆润性感的臀部。 「啊。」丁青蔓突然被人从后面腾空抱起,一脸惊魂未定,吓得叫了一声。 「是我。」 袁良树抱着人一屁股坐在写字檯前的凳子上,那是丁青蔓平日里工作的地方。 「怎么不关门,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也不将人放下,就那么搂在怀里。 丁青蔓为了不让自己从他腿上滑落,只得双手环在他的后颈处。那块的头髮被修理的短短的,摸上去像被割过的稻穗,有点刺挠,但又忍不住想摸。 「坏人不是被你吓跑了吗?」 袁良树笑,佯装严肃:「那也得注意,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丁青蔓嗯嗯点头,从袁良树身上下来,跑去饭厅,拿了块蛋糕出来,还插着根点燃的蜡烛。 袁良树讶异地挑了下眉:「......你生日?」 「嗯。」 扬起的眉落下,眉头又皱起:「怎么不跟我说?」 丁青蔓将蛋糕小心地放在桌上,有点不好意思地去抚他的眉头:「我自己都忘了,早上碰到涵涵和文伯,才知道今天儿童节。」 「不是故意不跟你说的。」 「我什么都没准备。」袁良树耿耿于怀。 「嗯,所以给我唱个生日歌吧。」 丁青蔓临时起意,想逗他一逗,很难想像他这样的人唱生日歌是什么样子。袁良树还真唱了,一本正经地将生日歌唱的跟军歌似的,一顿一顿地。 唱完还不忘说:「生日快乐。」 丁青蔓笑:「谢谢。」 蛋糕不大,丁青蔓切了一半下来,将剩余的一半装回盒子里,切下来的那块再一分为二。两人都吃过饭,时间又太晚,不宜吃太多,意思到了就成。 蛋糕四周抹的是鲜奶油,最上面撒了一层巧克力粉,用巧克力碎和草莓做点缀。丁青蔓有一阵子没吃甜食了,用叉子挖着连吃了几口,还伸出殷红的小舌,将嘴角蹭到奶油舔掉,意犹未尽地。 袁良树看着她:「好吃吗?」 他的那份只动过一点,勺子捏在手里要吃不吃的,丁青蔓当他刚吃过饭,暂时吃不下,点点头算作回应。 「我尝尝。」 话刚落,人就扑了上来。房间里凳子只有一个,就是袁良树一直坐着的那张,丁青蔓站在旁边,腰部抵靠在桌子边缘。冷不防被他这么一扑,上半身不自觉往后靠,凹成不自然的曲线,远看像是随风摇摆的柳枝,脆弱而柔软。 袁良树怕她伤着,大手一揽,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两人顿时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在一起,唿吸相缠,胸口起伏。 丁青蔓嘴里满是奶油的味道,连带着舌头也变得香甜。袁良树平时没什么口腹之慾,甜食吃的少,这会却感觉身体里极度缺糖。张开了嘴伸出舌头死死纠缠着丁青蔓的,从唇,到齿,舌,甚至口腔内壁,上颚,全被他来来回回一遍又一遍的舔舐。就像是个尽职巡逻的士兵,不厌其烦地一寸寸巡视着他的领地。 丁青蔓被他亲的连连往后撤,可哪里还有她撤的空间。袁良树怕她被桌子磕到,一手放在她腰处,一手稳稳地扣住她的脑袋,不容她半分推拒。 终于放过她的唇,但并未松开,只是下移,去亲那不堪一折的脖颈,隐隐凸起的锁骨,藏在稀薄衣料里的雪白。 袁良树想起上回带丁青蔓吃火锅,她身穿黑色方领衫,修身的面料紧贴在她身上,胸前的起伏被那群人一览无余。此时独面对他,却裹的如此严实。罪恶因子不觉上涌,最后都化成丁青蔓胸口上那凌乱的牙印,有的还泛着点点血丝。 丁青蔓被他缠的浑身发软,站都站不住,身体像着火一般滚烫燃烧。袁良树搂抱着她坐下,将她困在自己与桌子间的缝隙里。 双手与唇肆意在她身上游走,点燃一处又一处,丁青蔓无力,只能口中哼唧,来疏解那不断升起的渴望。 丁青蔓今天穿的是宽松的长袖衫,夏天到了,料子很轻薄。此时在袁良树搓揉下,皱皱巴巴像团咸菜,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袁良树犹不满意,掀起眼前皱巴一团,就要往里钻。 丁青蔓骇一跳,双手牢牢固住袁良树脑袋,大口喘气:「......不......不行。」 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袁良树尚处在攻城略地的叫嚣中,热血沸腾,心尖儿颤抖,血液像烧开的水在身体里流动,所过之处皆是燎原。 下身的坚硬告诉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可他并非一个冷酷的弓箭手,眼中只有瞄准目标的快意。他还是人,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丁青蔓的人。 他将丁青蔓紧紧搂住,两人满身是汗,燥热未消,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他们沉重的唿吸,昭示着刚才的激烈。 久久,久久...... 袁良树松开了她,将她黏在额头的髮丝拨开,手去揩她脸上的汗,他手心也竟是汗,叠加在一起,只让空气变得更加胶着。 「蔓蔓。」 「嗯?」 「小蔓。」 「嗯?」 「阿蔓。」 丁青蔓不再理。 袁良树乐在其中。 「亲爱的。」 「宝贝。」 ...... ——— 丁青蔓被爸妈接去市里之前一直在乡镇上同爷爷吃住。丁父丁母听人说市里路子多,来钱快,早丁青蔓三年随人提前去了。吃过一些苦,也受了不少委屈。后几经周折,在丁青蔓高中快毕业时同人合伙开了个驾校,到目前为止,已小具规模。 丁父名叫丁国邦,丁家家风宽松,倡导独立自主,也就是俗话说的野生放养。丁青蔓小时是怕他的,大了后便开始没大没小,「老丁」,「丁老头」随着心情乱叫一通。 丁国邦现在大小也算个老闆,并不需要成天出没在驾校内,女儿要回来,他早早地就跑去菜场买菜回家做饭。吴丽梅这会还忙着折腾她的店子,顾不上家里。 吴丽梅女士是丁青蔓的妈妈,今年刚满五十。跟着丈夫一块在市里打拼多年,后来丈夫跟人合伙开驾校,一度忙得昏天黑地。那会赶上丁青蔓要高考,她便承担起照顾父女二人的重大责任,一老一少在重压之下不仅没瘦,反而面色红润,愈加圆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吴女士几年前迷上钩针和缝纫,给家里大大小小的器具都套了一层壳不说,且尚有一种逐渐蔓延的趋势。丁青蔓过年回家一看,乐得呵呵笑,干脆给吴女士註册帐号开了家网店,让她发挥发挥余热。 丁青蔓到家时,老丁同志正在厨间忙活,丁零咣当地,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遭贼了。丁青蔓却早已习惯,一手抱起呜呜叫唤,不停在她脚边蹭的大强。 大强是只狗,四岁的串串,是丁青蔓在小区遛弯时捡到的。除此之外,还有小草,两岁大的狸花猫,此时在笼子里跑上跑下,十分活跃。 丁父丁母一开始是抗拒养宠物的,可奈何刚捡来时,看着实在是可怜又令人心疼。于是,有一就有二,捡到小草时,他们已经能非常自然的接受了。 只是两人对丁青蔓起的名字一直不满意,明明是个可爱的女娃娃,非得叫大强,又把一只公猫取做小草,嫌她书读得多连个名字都不会取。丁青蔓有自己的理由,就好比那梦里王熙凤给女儿巧姐取名一般,只愿两个小傢伙好养活就行。 「大强聪明着呢,好像早就知道你要回来,一整天都呆在阳台上,盯着窗外看。」 丁青蔓抱着大强走进厨房。丁父在备菜,看见她走进来,腾出手从冰箱拿出盛着哈密瓜的碗递给她,哈密瓜被切成小块,一口一块很方便。 「少吃点,一会还要吃饭。」 丁青蔓嗯嗯点头,手不停地往嘴里塞,抱着碗和大强去客厅找小草。也不知道是不是捡来的关系,小草好像同别的猫不太一样,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高冷,甚至偶尔还很粘人。 第17章 吴丽梅女士赶在开饭前回到了家。自去年在丁青蔓的再次建议下,网店开拓了制作宠物衣服的业务后,客户量蹭蹭往上涨,家里的空间已无法满足。 她便在附近租了个车库,用于日常工作所需,还招募了两个阿姨同她一起,势有一种做大做强的意思。 饭菜上桌,三人洗手坐定,边吃边聊。吴丽梅分享她的网店近况,奇葩客户年年有,每年总有那么几个打破吴女士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丁青蔓乐得呵呵笑,差点没被呛着,忙喝水去顺。 吴丽梅觉得饭桌上继续此话题有风险,吃了两口菜,说:「前阵子我在街上碰到蒋易文妈妈,听她说蒋易文也回来了,在中心大厦那边找了份工作。」 蒋易文是她中学时代最好的朋友,那会两人频繁在两家间来回蹦跶,连带着家长也熟识起来。只是时移势易,两人有几年不怎么联繫了。 冷不防听到记忆深处的名字,丁青蔓有种恍惚感,丁国邦在一旁问:「易文不是结婚了吗?好久没听见她消息了,她现在在干什么?」 吴丽梅想了一下:「说是在电视台里面干什么媒体什么的,具体我也说不明白,年轻人的东西,我们哪听得懂。」 蒋易文大学学的是摄影,在电视台里工作也算专业对口。 三人拉拉杂杂一直唠到饭后。往常这时,丁母会跟小区的几个阿姨约着去跳广场舞,又或是忙她的网店生意。丁父近来爱上钓鱼,有时一钓就是大半夜,气得丁母在电话里不停跟丁青蔓抱怨。 丁青蔓难得回来,三人决定一起带着大强去河堤公园散步。河边明晃晃地立着禁止垂钓的警告牌,但总有那不守规则的,躲在暗处,空中偶尔一点猩红,显示他的存在。 丁父频频投去目光,丁青蔓假装不知。吴丽梅在絮叨她的新品,什么花纹颜色,什么材质面料,后知后觉发现丁父总是落在屁股后面。 「你今天怎么走那么慢,平时不都蹭蹭往前窜吗?」吴丽梅疑惑。 丁父作势转头到处看:「走得慢,好消食。」 吴丽梅撇嘴,瞪他:「成天歪理一堆。」 路上碰见几个熟人,逮着吴丽梅一通好聊。丁青蔓在家待的时间少,有的只知吴丽梅有个女儿,但从未见过,于是围着她问这问那,丁青蔓一脸乖巧地叫阿姨叔叔。 的家庭氛围到底没维持多久,三人各自为阵惯了,并不能习惯如此黏煳在一起的场景,各自散了。 走了一路,大强像是累了,懒懒地趴在草丛里。丁青蔓坐在河道旁的凳子上,心里犯嘀咕,今天的袁良树额外安静。正想着,电话就嗡嗡震动了两下,震得她一跳。 是条微信消息。 【问问文文:你回来了?】 【问问文文:有空约一个吗?】 丁青蔓看着消息愣了一会儿,她与蒋易文其实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导致两人感情决裂的争吵或冲突,甚至到现在她也不知道两人是否算决裂,抑或是其他。 五年前,那会两人都上大四,虽然在不同的城市,但关系依然亲密如中学时代。蒋易文在大四上学期找到家摄影工作室实习,在那里她结识了一个男人,也就是后来她誓死要与之结婚的人。 那个男人比蒋易文大六岁,是工作室的老闆。通过电话,丁青蔓初步建立了对他的印象,不算坏。 蒋易文家里成员关系不好,从小缺爱,渴望他人关心与关怀。丁青蔓怕她涉世未深,被人骗,总是劝诫她小心再小心,蒋易文只当她过于谨慎,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业后两人都没急着找工作,而是回到家乡好好聚了一段时间,跟学生时代放寒暑假一般。两人聊到各自对象,蒋易文说没两句便搪塞了过去,那时丁青蔓自己的感情处在一团糟的状态,也就没有将她的不对劲放在心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毕业后大概半年,正值新年。蒋易文没有回来过年,但给丁青蔓打来电话,两人聊了几句,丁青蔓发现她兴致不高便问了嘴。谁知,蒋易文一颗深水炸弹炸的丁青蔓半天没回过神。 「你刚说什么,你要结婚?」丁青蔓弹跳着从床上起身,将手中的薯片扔至一边。 「嗯,日期还没定,先告诉你一下。」 丁青蔓皱眉:「怎么这么突然?之前都没听你提过。」 「就……想结婚了。」 婚礼定在隔年五一,丁青蔓特意多请了两天假,坐了八小时的火车赶去男方老家。蒋易文见到她很高兴,她也是头回来男方家,按照当地习俗,需要住在酒店,说是为了方便迎亲。 晚上,两人自然睡在一处,说着这大半年来的工作与生活。蒋易文毕业后就留在了工作室,同男友一起。 可她看上去并不是很开心,丁青蔓看出她眼底的强颜欢笑。 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文文,你现在……开心吗?」 「文文?」见她不回答,丁青蔓又叫了声。 蒋易文低头沉默,丁青蔓久久得不到回答,凑近看,蒋易文已满脸是泪。她想对丁青蔓笑着说没事,可怎么也说不出来。 待蒋易文情绪平静后,才将事情原委道出。 她与男友的感情并非电话里同丁青蔓说的那般恩爱,早在刚开始不久,她就发现男友手机里总有一些陌生女性的色情图片。蒋易文感情经歷简单,平时与男性的接触也仅限于日常沟通,男友跟她说那是网上的图,下载下来解解闷的,她也就信了。 后来,她又在男友的手机里发现他与一些女生之间不清不楚,生气的质问他,男友给出的理由是因为她总是一本正经,从不与他调情逗乐,他觉得无聊才这样的。 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起初她也生气,闹过,甚至分过。可除此之外,她发现男友并没有实质性的背叛行为,甚至对她越来越好,什么都顺着她。渐渐地,她也没那么在意了。 男友比她大六岁,在老家已经算是大龄青年。过年的时候,他嫌回家被唠叨太烦人,便同蒋易文商量干脆两人都别回家,过过二人世界。 蒋易文在男友的半胁迫半央求之下同意了,也不知道男友爸妈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电话打来就开始催婚。 男友被爸妈吵吵得不耐烦,顺嘴就答应了。话是头脑一热说出去的,可家里的老人却当了真,大过年的就开始走亲访友通消息。 「这也太仓促了。」丁青蔓感嘆。 蒋易文双手在被单上来回摩挲:「我也是这么想的,过年得时候还跟他吵了一架,可他说……他说等结了婚,定下来了,他就不跟外面那些人来往了,我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丁青蔓内心止不住翻白眼,这都什么狗屁话。可她怕蒋易文伤心,只得耐着性子好好说。 「文文,你听我说,你现在还可以回头,等真的跟他结了婚,想再分开就更难了。而且如果他真的有改过之心,干嘛非得你俩结婚才能改啊,这明显说不通。」 「再说了,你还那么年轻,为什么非得跟他耗在一块呢,你又不差。你忘了吗?我们上学得时候还有男生你,托我给你递情书呢。」 丁青蔓试图帮她一条条的分析,可蒋易文一心一意,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对丁青蔓说。 「你不懂……」 可具体丁青蔓不懂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丁青蔓觉得无力,眼看着最好的朋友一步步迈向深渊,她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怎么也拉不回,只能站在门外边一遍又一遍地唿喊。 她觉得累极了,心想,你嫌我不懂,那又为为什么要哭着跟我说这些呢,我当你是在向我唿救,可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愚蠢来噁心我。 丁青蔓又坐了八小时火车赶回去上班,在参加了一场最好的朋友婚礼之后。 不得不说,作为多年的好友,还是有点默契的。自那以后,两人联繫就少了。丁青蔓已经想不起来上次联繫是什么时候了,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除了这条最新消息,再无其他。 【一个丁老头:好】 丁青蔓带着大强回到家,丁国邦和吴丽梅还没回来。虽然才六月初,但俨然已是一副夏日气息,逛了一圈后,浑身黏答答地,不舒服。 简单给大强清洗后,丁青蔓拿起换洗衣物就跑进淋浴间。水流自上往下,丁青蔓在音乐声中左右摇摆,兴起时,不忘嚎两嗓子。 叮叮叮-- 叮叮叮-- 流畅的曲调被迫中断,取而代之的是短暂而重复的乐声。 丁青蔓正洗着头,满身满手都是白色的泡沫,她手不停,静等那头挂断。可来电之人有足够的耐心,一遍又一遍地。 丁青蔓愤愤地拿起架子上的毛巾,随意擦了两下双手,怕头髮上的水到处滴落,胡乱将毛巾裹上。 「餵。」 袁良树隐隐听出她的不满,问:「你在干什么?怎么一整天都不联繫我。」 丁青蔓内心抗议,哪有一整天,明明中午还应要求到公司找他吃饭,结果被他公司里的人当稀有物种一样打量,到家后也给他发了信息。 「良树哥,我洗澡呢,一会再聊好吗?」 那头顿了顿,几不可闻的吞咽声:「……衣服……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这问的什么话,不脱衣服怎么洗。丁青蔓不想跟他多说,发上的水滴不断下落,还带着未清洗干净的洗髮水,蛰的她眼睛疼。 好气又好笑道:「脱了,脱了,脱光光了。」 「……哦。」 第18章 隔天就是端午,蒋易文将约会地点定在以前她们总去的一个广场上。那里有家肯德基,没钱时两人总点一份圣代或是鸡米花,分着吃。 丁青蔓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几分钟,但蒋易文比她更早。 两人几年不见,加上有嫌隙,不尴不尬地打了个招唿。 蒋易文没怎么变,还是那么白净,那么高挑,那么好看。她把头髮染成栗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我自作主张给你了圣代,有点化了,不介意吧?」蒋易文表情轻松,可若仔细听,她声音略为干滞。为了追求表达自然,语速变得特别快,像是早已打好腹稿。 丁青蔓摇头坐下:「没事,好久没吃了,还有点想念。」 「吴阿姨的身体好些了吗?」 丁青蔓不明所以:「嗯?」 「我听我妈说,吴阿姨前阵子腰肌劳损,好几天都动弹不得,好些了吗?」 蒋易文看着丁青蔓的表情变了又变,反应过来:「你不知道?」 丁青蔓郁闷又生气,五味杂陈:「她没跟我说。」 「我妈也总这样,什么也不跟我说。她还老说我们报喜不报忧,他们不也这样。」说着开始宽慰丁青蔓:「吴阿姨没事的,我妈说看她灵活着呢,跟以前一样。再说,人到了年纪总归是有点小毛小病的,你不要太担心。」 丁青蔓笑笑:「听说你在中心大厦上班?」 「嗯,年后才去的,没几个月。」说完停了停。 「我跟他离了,去年的事。你说得对,狗是改不了吃屎的,他在网上约,被我捉姦在床。」 丁青蔓短暂地震惊后,恢復镇定,静静地听她说。 「那你去做身体检查了吗?」 蒋易文笑:「做了,没事。我还趁机敲了他一笔,要不是你当初提醒,我根本不会想着要留个心眼。」 丁青蔓假装抱怨:「那你就请我吃圣代?」 蒋易文嘴角扯开,露出一点牙,眼睛都眯了起来,看得出来这回是真的开心,她摊摊手:「钱都拿去买房了,我现在妥妥一枚穷光蛋,还有一屁股房贷,就这小小一个圣代还是从生活费里剋扣出来的呢。」 丁青蔓噗嗤乐了,蒋易文也乐,乐着乐着泪水不自觉地滑落。 「你可别招我哭啊,为了见你,我可是特意画了个妆。」 蒋易文拿纸巾去蘸眼角的泪水,斜眼看去:「我还以为你画个大红唇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丁青蔓气得一把拾起桌上的纸团,扔她:「哼,你不知道我手残党吗?」 蒋易文截住轻飘飘的纸团:「你生什么气,要生气也是我吧。这么多年,你吃香喝辣,愣是一颗痘都没有,你再看看我。」 这话不假,蒋易文生的白净,但青春期总爱长痘,一长痘就像是白茫茫大地上一抹红,隔老远就能瞅着,这一度是蒋易文的噩梦。 丁青蔓肤色中等,不白不黑,但她皮肤底子好,不管怎么折腾,总是十年如一日的光滑细腻。 两人互相斗嘴,打趣,彼此心如明镜,这就算是和解了。 —— 袁良树近来忙的脚不沾地,服务行业就是这样,大家休闲娱乐之时,正是他们最繁忙时。 很多事虽然不用他直接管理,但一则正值月初和年中,各门店的月度总结,年中盘点,再赶上节日,大大小小的事总是会比往常多些。二则自今年起他有意将产业整合重组,往集团方向发展,现在各门店都在他下面,他负责总统筹,但一个人的精力始终是有限的。 他的目标是将各产业独立划出,单独成立公司和管理团队,自负盈亏,形成合作又竞争的良好关系,只需定期向他汇报运营情况即可。 可越忙的时候他就越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丁青蔓,想亲亲她,想抱抱她,又或是什么也不做,只是在同一个空间里呆着,他就觉得心是满的。 他想起跟许珍珍结婚那两年自己也经常忙的昏天暗地,但他有身为人夫的自觉,脑中总是绷着一根弦,提醒自己去联繫她,关心她。两人也有温情时,只是这种氛围更多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来得快,去得更快。 丁青蔓昨晚跟他说过今天要去见一个重要的朋友,但他还是没忍住,即使听听她的声音也好。想到这儿,就拨了电话过去,没响两声即被挂断。 随行人员见他面色不虞,递过一杯水,半关心半试探:「袁总,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说来也怪,袁良树以往几年也生不了一次病,可最近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痛。前两天嗓子开始难受,他没在意,这会已接近嘶哑状态,疼倒没有多疼,只是不太说得出话。 —— 丁青蔓在家里呆了几天,赶上蒋易文放假,两人带着大强到处瞎晃悠,蒋易文笑她这个自由职业比自己这个十十七社畜还不自由。 丁青蔓笑答,这是大家普遍对于自由职业的误解,世间哪有什么完全自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丁青蔓付出的则是收入锐减,不过在做出这个决定时,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爸妈对她的决定一向听之任之,自己的存款也够,加上对物质要求并不高,所以目前为止一切还算可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丁青蔓知道袁良树忙,平时很少主动联繫他,即使联繫也是以简讯为主。袁良树跟她抱怨过,但最近他自己也很少打来电话,而是以简讯代替,丁青蔓当他是习惯了这种年轻人的沟通方式。 虽然袁良树没明说,但字里行间总是催促丁青蔓回去。丁青蔓也觉得相较而言,在乡里的工作效率更高,更不易受外界干扰,便决定不再多待。 不知道丁国邦受了什么刺激,早上起来非要开车送丁青蔓回去,说是怕她一个小姑娘路上不安全。丁青蔓心中腹诽初中那会你通宵打牌,害得我有家不能回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危险呢。 可她这会没心情跟他扯这些,袁良树昨晚知道她要回去,一早就发消息说已经出发过来接她,算算时间,也快到了。 虽说丁国邦和吴丽梅在众多父母中算是开明的了,但交往对象是袁良树,可能得另当别论,丁青蔓决定暂时不告诉他们。 两人在家里拉扯了好一阵丁国邦终于松口,由送她下乡变成送到汽车站,丁青蔓一个头两个大。电话在僵持间响起,丁青蔓看了一眼,摁掉,发了个消息过去让他等等。 吴丽梅反应过来,朝丁国邦摆摆手:「哎呀,都多大人了,蔓蔓自己有数,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丁国邦还欲再说:「我......」 「你什么你,蔓蔓别理他,你自己下去吧,我们就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待丁青蔓出门,进了电梯,丁国邦还满脸郁郁:「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阻止我?」 吴丽梅拿手指点他:「你啊你,就是个猪脑袋。你没看见她回来这几天总抱着个手机,你就没想想刚才那电话谁打来的,眼睛一天天长得跟个装饰品似的。」 丁国邦恍然大悟:「你是说......」 吴丽梅懒得跟他叽歪,拍拍屁股走了:「我什么也没说。」 —— 丁青蔓没让袁良树进来,而是让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路边。刚走到闸机处,就小跑过来一小伙。 「丁小姐?」 丁青蔓看他面生,不认识:「你是?」 小伙接过丁青蔓手中行李箱:「哦,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袁总新招的助理,我叫聂杨杨,你可以叫我小聂。」 「那孙朋呢?」 「袁总给朋哥放了几天假,他回家探亲去了。」 丁青蔓哦了声:「袁良树人呢?」 早上他明明说自己会过来的,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聂杨杨将行李箱放进车子后备箱后,要来替丁青蔓开门,他手还没摸上门把,车门就自里面被打开。 袁良树紧贴车门坐着,两眼含笑,朝丁青蔓伸出右手,丁青蔓自觉伸手去握住他的。 坐定后,丁青蔓才觉出袁良树的不对劲。 「你怎么了?」她被袁良树搂在怀里,姿势扭曲,不太舒服,想抬头去看他。 袁良树回:「……没事。」 喑哑到几近失声。 丁青蔓不管不顾,挣扎着抬头:「你声音怎么了?」 聂杨杨今年正毕业,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直白:「袁总前几天太忙了,没怎么休息,医生说喉咙有点发炎,多喝水,多休息就好了。」 以往袁良树是不喜欢别人多嘴的,可今天是个例外。他喜欢丁青蔓看他的眼神,像是有无尽的怜惜与疼爱,他就快要溺死在其中。 丁青蔓生气:「怎么也不跟我说?」 随之又想起吴丽梅生病的事,还有蒋易文离婚回到老家工作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这些人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她自由生活的空间。 她觉得自己过得太没心没肺了,这么多天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还自以为是地窃喜:「对不起。」 说着她竟然有点想哭,可又觉得丢人,只能垂着头不看他。 聂杨杨透过后视镜看着后排沉默的两人,搞不清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怎么说着说着还哭了呢,可问题是他的老闆看上去竟然……还很高兴? 第19章 袁良树给芳姨放了一个月的带薪假,但芳姨还是在身体好转后回了别墅,她说自己是个劳碌命,忙习惯了闲不下来。 这几天袁良树嗓子不舒服,她想方设法地给他尝试做各式清淡下火的食物。边做边疑惑,也不是多严重的病,医生看了,药也开了,可怎么就不见好呢? 昨晚袁良树特地嘱咐芳姨说丁青蔓今天要来,让她不用顾忌自己,多准备些丁青蔓爱吃的。得令后,一大早她就跑去菜市场买了一堆菜回来忙活,半刻也没闲下来。 聂杨杨将两人送到门口后就被支使走了。丁青蔓一路上情绪不高,面对袁良树,总有种负罪感。 看到芳姨也只是打了声招唿,其实她也想问问芳姨的身体情况,只是她还记得之前袁良树跟她说过,芳姨要强,不愿意被他人知道家里那些污糟事,不然也不会这么几年从未向袁良树求助过。 「青蔓你来啦,累了吧,先坐会喝口水,饭马上就好了。」 「芳姨,你忙你的,我自己来。」丁青蔓截住要去给她倒水的芳姨,兀自走向直饮机,倒了一杯温水和一杯冰水。 袁良树看着丁青蔓塞给他的温水杯,肉眼可见地皱了皱眉。 「你现在不能喝冰的。」丁青蔓视而不见,解释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袁良树委屈,发出简单的音节:「热。」 丁青蔓牵起他的手,把他当小孩哄:「忍一忍,过几天嗓子好了,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袁良树乖乖地把水都喝了。 芳姨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 芳姨做了五六个菜,外加两叠切好的水果,满满地占了大半个餐桌。 丁青蔓惊讶:「芳姨,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隆重?」 袁良树不是个浪费的人,平时芳姨都是估着一顿的量来,尽量保持菜品新鲜卫生。 芳姨笑,知道袁良树不介意她向丁青蔓透底:「这不你来了嘛,先生昨晚就吩咐我多准备点你爱吃的。」 丁青蔓受宠若惊,有点不好意思:「我都行,不挑的,这么多菜吃不完也浪费。」 虽然自己总是上顿吃了下顿继续,可这话她不好说。 饭桌上,丁青蔓不停地给袁良树夹菜,盛汤,倒水,煞是殷勤。芳姨不知丁青蔓内心的九曲十八弯,表面装作什么也没看到,心里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袁良树怎么了。 饭后得空,芳姨悄悄将丁青蔓拉至一旁,开心地说礼物已经收到,自己很喜欢。丁青蔓愣了下才意识到芳姨指的是上个月旅行时给她买的包包,摇摇头说没什么。 芳姨接着又神神秘秘,向着袁良树所在位置瞥了瞥,压低了声音:「先生病了几天也不见好,我猜他是没按时吃药,晚上睡得晚早上起的早,这哪里好得了。」 芳姨不知两个关系已不同于以往,但直觉告诉她丁青蔓的话就是比其他人的都好使。 其实不用芳姨提醒,现在丁青蔓已隐约有了身为女友的自觉。回到厅里,袁良树看她,丁青蔓让他少开口说话,他就用眼神。 「芳姨说收到礼物了,谢我来着。」 两人在厅里略坐了坐,丁青蔓盯着袁良树吃完药后,让他去床上休息。袁良树不愿,非抱着她要一块,结果就是前几分钟还拗着不肯睡的人,没一会儿就着了。 丁青蔓好像这会才认识他似的,撑着肘将他细细打量。 他已不算年轻,眼角有几丝纹路,靠近眼窝的鼻樑上有颗痣,莫名地为他硬朗严肃的五官增加些许柔软。 眼底的淡淡青色证实了芳姨和聂杨杨所言非虚,下颌处还有未刮干净的胡茬,短短一截零散分布,昭示着他早晨的匆忙。 两人确定关系已半月有余,丁青蔓想到自己好像从未主动亲近过他,凑上前在他略微干涸苍白的唇上浅浅贴了一下。 他的唇形其实很好看,下唇比上唇厚那么一点。在他脸上并没有显得多大,可为什么每次两人亲吻时,他都能将自己的嘴,甚至是脸颊含在嘴里,像是能将她整个吞噬一般。 —— 午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没一会儿就转为中雨。丁青蔓在窗边略站了会,拿出包里的电脑,就那么随意地坐在地上开始工作。 之前在这里养伤时,芳姨为了让她吃饭方便,弄来一张摺叠桌,这会正好可以充当办公用。 套间里有书房,那是她之前住在这里办公的地方,但她怕袁良树醒来时找人不方便。 袁良树应是累极了,躺在床上两个多小时一动不动。丁青蔓站起身活动了下手脚,下楼。芳姨在厨房忙活,满屋子的香甜气息。 「芳姨,你又在做什么好吃的?」岛台上摆了一堆材料和工具,看得丁青蔓眼花。 「上回做的蛋糕你们不是很喜欢吃吗,这回我试试做饼干,这些东西我之前也做得少,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前两天珊珊和小玉还在电话里跟我念叨,说你做的菜和蛋糕都比得上外面卖的了。」 这并不是丁青蔓夸张,芳姨在吃的方面爱倒腾。平时家里就她和袁良树两人,袁良树又不总在家里,在吃的上面也不讲究。 「咦,芳姨,你也包了粽子啊?」丁青蔓打开冰箱就看到一笸箩,看上去还不少。 芳姨抬头看:「哦,那是先生爸妈拿来的。」 「袁叔袁婶来过?」 「端午节前一天来的,先生不在,他们也没多待,放下东西就走了,先生不怎么吃,一会得把它冻起来。」 丁青蔓没再说什么,倒了杯水喝掉再重新装满,挖了半个西瓜盛在碗里,同芳姨打了声招唿,又上了楼。 房门没关,丁青蔓一眼就看见袁良树坐在床上,两眼放空,呆呆地。 丁青蔓将手上东西搁在一旁,走过去:「怎么了,不舒服吗?」 袁良树看着她一会儿,摇了摇头。 袁良树做了个噩梦,梦里丁青蔓跟别人在一起,两个人手挽着手,越走越远,他在身后大声叫喊,但她始终没有回头。 他是被吓醒的,他怕自己留不住她,可又怕自己太急吓着她。他好像开始变得瞻前顾后,懦弱且胆小,他怕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毕竟,她从未说过喜欢他。 丁青蔓搂着他,拍了拍他的肩,抚他的背,嘴里念叨着不怕不怕。她好像真的把他当小孩了。 袁良树爱死了这种感觉,上次手受伤时他就发现了,只有自己生病时,丁青蔓才会对他给予关注与时间。平时,她比自己这个当老闆的还忙。 袁良树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父母对内强势兇悍,出了门也不是个能抗事的。家里又只有奶奶和弟弟,他从小就知道无人可靠,必须得独自面对那些风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这么多年,他也没觉得不妥。 可丁青蔓总会让他觉得原来自己也可以软弱,可以受伤,可以被人照顾。 他想,她为什么这样好呢?如果她不这样好,自己就不会如此沉沦,如此离不开她。 他想对她说,可不可以一直这样? —— 丁青蔓本打算继续工作,又怕冷落了袁良树,便提议二人下棋打发时间,之前她在袁良树书房看到有象棋和围棋。 袁良树欣然同意,他喜欢跟丁青蔓一起,干什么都好。 相较于只会用围棋下五子棋而言,丁青蔓对象棋还算是略知一二。 「先声明,我技术很烂哦。」两人移步书房,面对面坐下,丁青蔓不忘给袁良树打预防针。 丁青蔓先走了个兵,袁良树跟着她走了个卒,两人依次走了没几步,丁青蔓就被吃掉了一个子。 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越来越少,丁青蔓慌了。 「诶,等等,我再想想……」 「我走错了,等一下……」 「啊,怎么会……」 袁良树丝毫没有要让着她的意思,于是,书房传来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虽然知道自己的技术菜,可知道和实实在在地被碾压是两码事。 一腔愤恨无处发泄,丁青蔓端起一旁的碗,不断地往嘴里塞着西瓜,塞得两颊鼓鼓的,跟河豚似的。 袁良树看着可乐,伸出食指去戳,换来一记兇狠地眼神。 「再来。」玻璃碗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如此足足玩了一个多小时,丁青蔓彻底死心,瘫靠在沙发里,没个正形。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丁青蔓打开手机里的音乐软体,舒缓的曲调静静流淌,两人静听。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一个又一个的圆圈,紧接着化成一道一道的痕迹,汇合或是滴落。院子里满是花瓣,漂在水洼里,亦或是落进泥里,像是在下一场花瓣雨,好看极了。 「我们跳舞吧。」丁青蔓倚在窗边,张开双手敞开怀抱,向袁良树发出邀请。 袁良树比丁青蔓高一大截,她得踮着脚才能搂住他的脖子。两人都不会跳,只是你搭着我,我搂着你,随着音乐轻轻摇晃。 窗外的雨声显得室内尤为静谧,乃至恬静。悠悠岁月,任人蹉跎。 第20章 月中袁良树公司搞团建,门店里离不了人,只是园区里坐班的人去,地点选在邻市一家度假酒店。 「你们公司团建我去做什么,有点奇怪。」丁青蔓将电话开了免提放在摇椅上,抱着个半大西瓜朝院里吐西瓜籽,扑哧扑哧,豌豆射手一样。 「我们从没有约会过,趁着机会,一起出去玩玩不好吗?再说,他们都怕我,你不去,我就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你忍心吗?」 这人真的是,在她面前越来越会卖乖讨巧了,哪有半点当初看着兇狠严肃的样子。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度假酒店不算远,开车过去大概三小时,其他人乘坐租用的大巴统一行动。 丁青蔓疑惑:「为什么我们不坐大巴?」 「因为我想跟你一起。」 「坐大巴也可以一起啊?」 袁良树恼她不懂风情,淡淡扫了她一眼:「我想跟你二人世界。」 丁青蔓讪讪,脸不自觉泛红:「哦。」 车开了半个来小时,丁青蔓一直低头刷手机,手指飞舞,时而顿在空中,如蝴蝶翩翩。 「怎么不说话?」 丁青蔓这才勉强抬头:「抱歉,有点事。」 「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 袁良树知道她的工作不同于一般,他时常见她在各处掏出手机,发信息,打电话,记录她口中的灵感。有时是在吃饭时间,或是与人聊天途中,更甚者,洗澡时也会这样。 「没事,有些工作可以像这样抽出零碎时间来完成。不过我今晚得加班,不介意吧?」 丁青蔓在工作上是个较真的人,有几次忍不住深夜去找她,她总是戴着个圆形金边眼镜,神情疲倦,但却好似在发光。 遇到所谓的瓶颈期,她总不爱说话,自己发呆或是屋前屋后转悠。他想帮她却常常束手无策,也想过对她说,我可以养你之类的话,但她甚至一分钱都不想用他的,更遑论完全依附于他。 袁良树喜欢她小脑袋瓜里的弯弯绕绕,可可爱爱,那是她的光源所在.但他不喜欢丁青蔓将自己排在外面,让他面对她的受挫时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帮不上。 两人在服务区停下休息了会,丁青蔓上完厕所又跟合作的自媒体打了个工作电话。 袁良树忍不住调侃:「你这一天天忙的,都快赶上国家领导人了。」 两人抵达时,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已经在帮大家办理入住,乌泱泱几十号人聚在大堂。众人见到袁良树纷纷打招唿,对丁青蔓行注目礼,丁青蔓回以微笑。 上次回市里前,去了一次袁良树公司,多数人已见过她,对于她的身份好一阵八卦,众说纷纭。这会两人直接毫不避讳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关系不言而喻。有好事者互相使眼色,一副你懂我懂的瞭然表情。 袁良树也感觉到了若有似无的打探,怕丁青蔓不舒服,主动牵起她的手,大拇指摩挲她的手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安静吃瓜的群众这下坐不住了,窸窸窣窣地发出交谈声。 丁青蔓心想他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暗自用力挣了挣,最终无奈放弃。 袁良树房间是个套间,大床房,丁青蔓跟他一起。虽然早已有心理准备,进了房间,丁青蔓不免还是有些别扭,好在放下行李没多久就通知吃饭。 吃饭地点在酒店附近的农庄,组织者考虑到大家路途奔波,在来的路上提前完成了点菜,估着时间让商家准备。 因着吃完饭后下午还有活动,两人决定还是开车前往。农庄内有大包厢,放下三张大圆桌还有余,众人早到一步,只等着二人来就上菜。 许是因为出来玩,大家没有那么多束缚与顾忌,有人嚷嚷要喝酒,经人提醒一会还有活动,又约着晚上不醉不归。 大家年纪看上去大差不差,二三十岁的年轻人居多,聂杨杨也在,隔着人群沖丁青蔓远远地打了个招唿,被身旁的人拉去质问。 丁青蔓好奇:「孙朋怎么不在?」 袁良树淡淡回:「问他做什么?」 「你们不是总在一块的吗?感觉好久没看到他了。」 「怎么,你想他了?」 丁青蔓这才觉出味儿来,左右都是人,她不欲多说,袁良树却当他说中了,脸色变得难看。 丁青蔓不惯他,她早饭吃的少,这会饿了。倒是坐在袁良树另一侧的人事经理,由于坐得近,一声不落地将两人对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如坐针毡。 一上午舟车劳顿加上办理入住,这会已经过了正常上班的午休时间,早上在车里跟合作方讨论的问题,对方打来电话,应该是给回復。 丁青蔓起身离席,出了包厢才接起。室外正是最热的时候,太阳明晃晃地挂在空中,无尽地散发着灼热的光芒。丁青蔓挑了走廊尽头一处偏僻角落,静听着对方的回答,不时提出自己的想法,如此持续了五六分钟,双方最终就合作细节达成一致。 「啊......」丁青蔓收起手机,正欲转身回包厢,不防背后站着人,骇一跳。 来人不说话,倚靠在长廊樑柱上,幽幽的眼神,如六月飞雪。 他不说话,丁青蔓也不说。 终于,袁良树动了,他说:「别用这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 「好像我是陌生人。」 天热,丁青蔓为了遮阳,出门戴了个鸭舌帽。吃饭的时候将帽子摘下,把长发团成丸子头,风一吹,有几丝碎发黏在她的额头和脸上。 丁青蔓都要被他气笑了,抬手将碎发拢起挽在耳后:「讲讲道理好吗?」 袁良树越走越近,直把丁青蔓逼至角落:「丁青蔓,你对我不公平。」 这是袁良树第一次叫她全名,丁青蔓意识到他是真的生气了,但她尚不知道为何,难道就因为她问了下孙朋? 丁青蔓努力控制想推开他的想法,问:「怎么不公平了?」 「几乎从不主动联繫我,害怕你爸妈知道我们的关系,也不想我身边的人知道,工作永远比我重要,甚至跟我在一起时还念着别的男人......」袁良树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记仇。 「丁青蔓,......你喜欢我吗?」 丁青蔓张嘴想解释,袁良树等了半天,等来的却只有沉默,独自哂笑一声,转身走了。 丁青蔓理亏,整个下午都没找到机会跟袁良树解释,袁良树躲着她。即便如此,漂流时他还是主动跟她共乘一个小舟,小舟被激流打翻时,他反应迅速,将丁青蔓护在怀里,自己被溪里的乱石划伤。 上岸后,他又恢復原样,拒绝丁青蔓的触碰与关心。 聂杨杨给丁青蔓送来在小摊上买的干毛巾,并说大家在讨论是先回酒店还是干脆等吃完晚饭再回,大家派他做代表过来问问老闆意见。 丁青蔓看了眼几步外的人说:「都行,你们决定吧。 最后众人决定先回酒店休息。 丁青蔓问酒店前台要了碘酒和棉签,进门放下包,将袁良树带至洗手间沖洗伤口,好在不算严重。 用纸巾细细擦干水,棉签蘸上碘酒,将伤口全部涂抹上,袁良树始终不发一言。 将用过的棉签扔进垃圾桶,再把瓶盖仔细盖上。 「你说的我下午有认真想过,你想听听我的想法吗?」 一早出门,现在才算是歇下来,丁青蔓有点脱力,开了一瓶水,边喝边坐下。 「你问我喜不喜欢你,我想我是喜欢的,……之所以没有马上回答你,是因为我之前好像从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所以你说我对你不公平,我是认的。」 「对不起。」丁青蔓双手握着矿泉水瓶,朝袁良树看去,袁良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至于你说的……呜呜……」丁青蔓还欲解释,不想被冲过来的袁良树一把推倒在沙发上,发狠似的吮吻她。 丁青蔓身上穿了件小短袖和牛仔短裤,轻轻一撩,就露出软滑的肚皮和挺立的胸房。袁良树不管不顾,整颗头埋在她身上,又啃又咬,饿虎扑食一样。 丁青蔓缩了缩身子:「脏。」 大夏天在外面晃荡了一天,还在溪流里泡了一趟,浑身咸腥粘腻,丁青蔓自己都嫌。 袁良树不应,去解她短裤扣子,不等脱下,大手直接从腰处伸了进去。 「嗯哼……」刺激来的猝不及防,丁青蔓轻哼出声,面色潮红,脚趾不受控的蜷缩弯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意识混乱之际,她截住袁良树还欲往里扣的手,感受到他的滚烫。 袁良树舔她的唇,声音略带嘶哑,:「给我。」 丁青蔓尚存一丝理智:「……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那我们快点。」说罢麻利地脱掉自己的上衣。 依着早年当兵的经歷,即使退伍这么些年,袁良树也没放弃锻鍊。身上虽没有夸张的肌肉,但身型匀称,人又生的高大,显得体态格外好看。 窗帘都还敞着,光天化日之下,半裸型男近在咫尺,丁青蔓不由得脸更红了。 「我自己来。」袁良树脱完自己就要脱丁青蔓的,丁青蔓不由地一慌。 第21章 沙发太窄,无法容纳下两人,袁良树两手一横将丁青蔓轻松抱起,轻放在床上。 丁青蔓身上只剩下内衣裤,被空调冷不丁一吹,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可被袁良树手指抚摸过的地方,又烧起一团团的火。 袁良树不急了,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毫不吝啬他的赞美:「你真好看。」 虽说丁青蔓平时性格开朗直爽,可到底是女生,面对此情此景不免感到羞涩。 即便如此,她还是鼓起勇气诚实面对:「你也是。」 袁良树俯下身子,怕自己压疼她,只下半身贴着她的,手肘撑在她身子两侧,埋头亲。 「是吗?」 在袁良树的记忆力,好像从未有人夸过他好看。 小时候吃得少,长得快,奶奶说他跟个麻杆似的。后来进入部队当了兵,正值青春期,脸上总冒痘,周围又都是男人,哪有什么好不好看之说。 从部队出来那几年,人是健壮不少,但不注意形象,晒得黑,也没什么人说。 这几年是白净了些,出于工作需要,穿着打扮也大不同于以往,可来往的不是生意伙伴就是公司下属,很少人会跟他谈论长相。 倒是吕方兵,从国外回来,其他没学着,行事作风与穿衣打扮倒是比别人要另类些。两人刚认识那会,夸过他几次。 袁良树埋首于两团乳肉间,丁青蔓只能看见一团乌黑。 他两手从旁往中间挤压出深深地一道线,像吃糖果般,舌头来回拨弄,丁青蔓浑身又痒又难受,胸前两个小点在他的挑逗下发胀发硬。 为了疏解这种无法言喻的感觉,丁青蔓微张着嘴不停地发出嗯嗯的声音。 袁良树嘴里啧啧有声,还不忘笑问:「哪里好看?」 丁青蔓感觉身体里热流涌动,海浪拍沙滩般击打着她,她找不到出口,却又好似从身体某处倾泻而出。 她断断续续地回:「……你的……眉毛很浓,……眼睛很有神,……鼻樑……也很高,……啊……」 有什么东西撞击她的私处,汨汨细流。 「是这样高吗?」 ……是他的鼻樑 「你……」丁青蔓伸手想去抓他,只抓到他的一点髮丝。 「我什么?」袁良树双手按压住她的手,掌心对掌心,十指紧扣,自上而下的看着她。两人唇挨着唇,唿吸着彼此的唿吸。 「乖,张嘴。」袁良树哄她。 丁青蔓听话地缓缓张开,只张开一条缝,袁良树便趁势将伸出的舌尖探了进去,小狗找主人似的去够她的。 丁青蔓被迫与他的舌绕在一处,一圈一圈的你追我赶,直至有涎液自嘴角流出,袁良树将它舔去。 两人如此厮磨许久,丁青蔓感觉自己浑身泡在水里,湿答答,黏乎乎,浪涌般酥麻,可又有种虚无感,让她不满足于此。 感觉到丁青蔓已做好准备,袁良树伸手将她已褪至膝弯的底裤一把扯下。 双膝跪在丁青蔓身旁,拾起她的手去碰自己的硬挺。他的外裤早已不知去向,身上仅剩一件底裤。 隔着丝滑面料,巨大的隆起在丁青蔓的触摸下似乎又大了一些。 丁青蔓又羞又怕,手不自觉往回缩。 袁良树哪容她退缩:「帮我脱。」 丁青蔓只得半坐起身,双手按住内裤边缘往下褪,那一团就这样一点一点出现在丁青蔓眼前。 硬挺的昂扬一点一点沉入,丁青蔓浑身绷紧。 「蔓蔓,放松。」袁良树也不好过,他憋着一口气,好看的五官皱起,鬓角和发梢全是细细密密的汗水,有的凝结成小水珠,啪地滴在丁青蔓滑嫩的肤上。 为了让丁青蔓放松,袁良树又去揉她那处,两根手指夹起小小一块肉,颳了刮。 「……嗯呜……」 袁良树顺势入的更深,更近。他将丁青蔓从床上抱起,两人不着寸缕,肉与肉贴合在一起。彼此身上都出了汗,这让他们显得更加分不开。 「……嗯嗯……呜……良树……哥……」 丁青蔓想叫袁良树慢一点,她快承受不住了。可袁良树就像是饿狼见了小羊,猎犬见了猎物,哪有轻易撒手的道理。 「……啊……啊……」 袁良树换着花样的来回折腾,乐此不疲。两人都旷了许久,早早的到了一回。 袁良树得了乐子,让已近瘫软,浑身无力的丁青蔓好好躺着,一切他来就好。 可丁青蔓到底是个大活人,他又是抬腿,又是捏胸,还……拍打她的屁股,她哪能完全不使力。 等到结束时,丁青蔓像是被拍打在岸上的鱼,鼻翼翕动,一张一合,渴求着空气中的氧气。换来的是袁良树一记深吻,他嘴里含了一口水,就那么渡给她,连着好几口。水流顺着丁青蔓脸颊向两侧滑落,袁良树不浪费,尽数吸吮掉,然后又回到丁青蔓口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丁青蔓神志渐渐回归,迷濛的眼神看着眼前人,发出无声的抗议。 袁良树心情大好,露出洁白的牙:「我帮你洗洗?」 丁青蔓才不要,她躺着缓了缓,起身往淋浴间去。 累了一天,丁青蔓只想好好睡一觉,简单的沖洗后换上睡衣,长发用毛巾裹着,头搭在床沿躺下,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在地上汇成个小水洼。 套间有内外两个卫生间,袁良树从外间沖洗回来,丁青蔓几近入梦乡,模煳间感到一只大手在发间穿梭,有轻微的噪音在耳边萦绕,之后就再也没有意识了。 醒来时时针已指向九点,煳着眼的丁青蔓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袁良树在外间沙发上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走了进来。 「醒了?」 「你没睡吗?」 袁良树走近,替丁青蔓拨了波凌乱的发。丁青蔓头髮多且密,袁良树吹了好一会才半干未干,这会蓬松乍起,像头小狮子。 「刚醒,饿不饿,晚饭想吃什么?」 丁青蔓不解:「不是大家一起吃吗?」 随即反应过来,这么晚了,他们肯定早已吃完了。 丁青蔓不由松了一口气,又有点恼:「我们叫外卖好吗?我还有工作没做完。」 袁良树依着她,叫了外卖上来。丁青蔓早已进入工作状态,蹲坐在桌前,对着电脑噼里啪啦。 袁良树见过不少次丁青蔓工作时的样子,在乡下的小院里,别墅里,茶室的树下,甚至是车里。但每回还是感慨这样的她异常性感迷人,让他挪不开眼。 她思考的时候总是喜欢用两颗白净的门牙去咬磨下嘴唇,先是中间,然后是左边,唇肉被分成左右两瓣,又弹出变成完整的一片,樱红且充满水汽,像果冻一样。 怕她饿着,也怕惊着她打断她的思路,走近,细语:「饭到了,先吃饭。」 「好。」丁青蔓敲下两行字,才停下。 「慢点,别呛着。」 丁青蔓紧赶慢赶地,不大的嘴塞满了食物,鼓鼓囊囊。 她啜了口饮料,向袁良树投去幽怨的眼神,要不是他没完没了的折腾,她也不用这么着急忙慌。身上哪哪儿都不舒服,连带着工作效率也不高。 袁良树自认不是个重欲的人,不然也不会在婚前婚后从没想过找女人。但面对丁青蔓,他总忍不住想扑上去,贴近她,进入她,让她在自己身下喘息,呻吟,叫唤,求饶。 让她完全属于自己。 那一刻,他不是谁的谁,只是最原始最真实的自己。 —— 六月底七月初的时候,村里办了件喜事,何奶奶过大寿。 何奶奶原名何桂枝,老一辈都叫她何老太,只丁青蔓这一辈以下才叫她何奶奶。何老太今年六十九,乡下不兴过整寿,而是把六十九当七十办。 何老太一共生了五个孩子。老大袁得强,也就是袁良树的父亲,是她刚结婚那年有的,那年她十六岁。 老二老三都是女孩,一个叫得芬,一个叫得香。如今得芬也当了奶奶,跟着儿子儿媳在外省带孙子,另还有个女儿,今年25,暂未成家。得香比哥姐两个要小好几岁,结婚生孩子也晚些,只有一个女儿,今年刚大三。 其实在得芬和得香之间,还有个孩子。那时何老太刚结婚两年,她是个勤劳肯干的,每天没日没夜的在田间劳作,赶上农忙时,她比男子还卖劲。 正值春耕,那一年的天气格外炎热。她在稻田里埋头插了一天的秧,勐地直起身时,眼前金光闪烁,就那么直愣愣栽了下去。醒来时,她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只不过又没了。 没了便没了,日子还得照常过。她上有公婆,下有一岁大的娃娃,屋里屋外那么多农活要忙,容不得她悲伤难过。 老五的去世却是个意外,三岁大的奶娃娃,还穿着开裆裤,成天上窜下跳地,一刻也不让人省心。 可家里老老少少都喜欢这个闹人精,他是个会看人眼色的,哄人开心最有一套。 先是奶声奶气地叫唤你,脏兮兮的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花生或是捨不得吃的一块糖,两颗乌黑圆熘的眼睛望着你,给你擦眼泪,抹鼻涕,亲亲你。再多的悲伤或是难过,都融化在这烂漫天真里。 出事的前一天是个雨天,大雨来的猝不及防,大颗大颗的雨珠将泥地砸出一个一个的小坑。许是天气变得太快,从下午他就开始咳个不停,老人家给他兑了点糖水,哄他上了床,便顾自忙去了。 家里总有干不完的活,老人也不能闲着,餵鸡,餵猪,砍剁猪草,或是将收回来的稻谷打成米。眼看着天也要黑了,在地里山头忙活的人也要回来吃饭了,于是又匆忙地放下手中活计,生火淘米洗菜。 一顿忙活,直到吃饭时才想起来老五还在床上躺着,不吵不闹地,手伸进去一摸,又被烫的缩了回来。 众人也顾不上吃饭,帮着小两口戴斗笠,披蓑衣,将孩子裹了又裹。那会的镇还是个村,是后来发展起来才合併了几个村变为如今的镇的,大家想要看病,得去更远的县城。 两人冒着大雨,怀里紧紧抱着老五,眼睛半睁半闭地往前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碰上个赶着马拉板车的,他也正要往城里去,便顺路载他们一程,直直将他们送到了医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来不及道谢,下了车,抱着孩子就哭喊着往里跑,跌跌撞撞地。 到底是去的晚了,人已经烧煳涂了,又因发烧引起了别的併发症,两人在医院守了一夜,人最后还是没了。 何老太这回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孩子没了就没了,那是她怀胎十月,时刻怕碰着伤着的老五啊。 累了他小腿一颠一颠地跑过来,帮你捶肩挠背,渴了他给你端碗倒水,摇摇晃晃地生怕水泼出去。 昨天早上出门时他还在门口跟着大公鸡后面学打鸣呢,跑跑跳跳地皮的不得了,怎么这会说没就没了呢。 第22章 何老太不愿意去城里大操大办,一来她为人朴实简单惯了,去县城酒店里过寿对她而言实在有点过于隆重;二来她的老熟人都在村镇上,在家里置办大家都方便自在些。 这是何老太第一次过寿,两个女儿早早地就从外地赶了回来。 丁青蔓走进院子隔着窗就听见有人在屋内闲聊,一时不知该进还是退,犹豫间,有人自屋内起身向外走来。 「你是……?」 丁青蔓笑着喊了句:「得芬婶,好久不见,我是青蔓。」 来人作震惊状:「蔓蔓,你都长这么大了?也难怪我们总念叨老了老了,你们都长成大人了,我们能不老吗?」 说完笑着拉她进屋,屋内几人听见声音,纷纷朝外面看,见是丁青蔓后,都招唿着让她往里去。 丁青蔓不知道何奶奶家里来了客人,她是想着没两天就要置办酒席,来问问何奶奶有没有什么可以帮的上忙的。 何奶奶听她说完,笑眯眯地回说让她那天只管吃就好了,别的不用她操心,其他三人在旁边纷纷笑着点头。 得香婶从厨房端来切好的瓜果,又倒了杯水放在丁青蔓面前:「蔓蔓你有心了,你何奶奶总在电话里夸你呢,我们这些做儿女的顾下就顾不了上,得亏平时有你帮忙。」 「是啊是啊,年头那回要不是蔓蔓在,可真要吓死我们这些个老头老太了。」接话的是家住后排的老人家,丁青蔓叫她金奶奶,金奶奶平日里没事就爱串个门子,跟人唠唠家常。 几人夸了丁青蔓几句,话题一转,说回后日办席的事。 「要我说,还是你命好啊,村里这么些个老头老太,谁不是从泥里爬过来的,就是你,碰上个有出息的孙子,吃香喝辣,什么都不用愁。」 金奶奶既羡又妒,心中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大家同在一个村,都是苦过来的,多年来面朝黄土背朝天,烈日晒黑了皮肤,生活压弯了嵴背,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可几十年过去了,怎么她就住上了宽敞漂亮的大房子,过上了城里老太太的享福日子。 金奶奶想不通,想不通的时候她就在心里咒骂她那个已经几年没有音信的混帐儿子。 得芬婶跟着附和:「谁说不是呢,这个家要不是有良树撑着,哪里能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这回办酒也是,什么都是他操办,我跟得香半点忙都没帮上,做个混吃混喝的闲人。」 「说起这个。」得香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问何老太:「娘,我哥他……」 何老太轻哼,满脸不屑道:「你告诉他,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别成天支使你在这里当传话筒。」 「我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不来嘛怕人戳他嵴梁骨,背后说他不是,来嘛又怕我当众给他难看,让他下不来台,面上无光。他打小就这样,事做得别人说不得,没半点男人样,幸亏良树良禾没沾着他的边。」 几人不搭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理不清。 —— 农村办酒,因为场地和吃酒的人时间上的限制,多是摆流水席。 开席时间定在中午,袁良树思索再三,决定大家来吃酒可以,但不需要特意送礼。 「一开始办酒我就不同意,你们非说图个吉利,那就随你们的意思办吧,可怎么连礼也不收了呢,我这些年前前后后贴进去多少啊。」何奶奶倍感心痛,跟大把的钱扔进了水里,还泛不起任何水花。 袁良树解释道:「奶奶,先别着急,听我给你说。」 「这一来呢,村里的富裕人家毕竟是少数,大多家庭条件都普普通通,给又能给多少呢。这钱我们不要,总会有人领情,我没办法总陪着你,请人你又不愿意,那三不五时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有人帮衬。」 「二来,我们本家亲戚本来就少,不收礼金也是想图个人多热闹,大家拖家带口的来也没那么多负担,你说是吧?」 何老太细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如今家里倚靠袁良树,日子过得是蒸蒸日上,村里镇里也有不少人在他下面谋生活,这世上哪有老闆想着法收员工礼金的呢。 再者,随着日子越过越好,眼热的,背后说你骂你的也不少,何必为了这点小利小惠给人留下话柄。 何老太一面感嘆袁良树不愧是个做大事的,想的总是比别人周到些,一面担心他事无巨细,什么都要比别人多想一些,总有一天要累垮。 日子转眼间就来到了两天后,请来的烧菜师傅带着小部队早早的就架开了锅,烧水,备菜,忙的团团转。 袁良树叫了几个自家饭店的人来帮忙,其他人也插不上手,便在屋子里,巷子里,榕树下,啃着瓜子抽着烟扎堆闲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丁青蔓怕出了门难免忙于交际不好脱身,只好关上院门躲在房里一心完成今天的工作安排。 有人拍打院门,叫唤了几声,巷子里吵吵嚷嚷的,也听不清是谁,丁青蔓埋头不理。 没多会,叩门声再起,丁青蔓眼看实在躲不过,无奈地合上电脑,站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林珊和她的女儿小玉。 「你们来了。」丁青蔓看了看巷子,来来往往乌泱泱全是人,圆桌已经撑开摆在道上。她牵起小玉的手,将两人引进门。 「我出发前给你发微信了,你没回我,我就猜着你在忙。外面太吵了,我来你这儿躲会清净。」林珊说着就一屁股坐在藤椅上,拿手当扇子不停地在脸的一侧扇动着。 林珊的肚子相较丁青蔓第一次见她,大了好几圈,跟膨胀的气球一样。 「你要不要进屋吹会风扇,或是我给你开空调?」丁青蔓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饮递给母女二人。 「我奶奶说,让我妈少吹空调。」小玉不怕热,蹲在院子里,拿着一根木棍戳花盆里的泥土玩。 「老人家迷信。」林珊说完冲着小玉念叨:「刚买的新裙子一会弄脏了有你哭的,这回你再撒泼打滚我可不给你买了。」 小玉迫于压力扔掉了手中的小木棍,但仍不忘犟嘴:「你不买,奶奶会给我买的。」 丁青蔓在一旁笑着看一大一小斗嘴。 「我听说,前段时间良树哥公司团建你也去了?」林珊嘴角含笑,一脸八卦。 「你听谁说的?」 「这你别管,你就说有没有这回事吧。」 这事迟早会被知道,丁青蔓想起袁良树上回埋怨她的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是,我们在一起了。」 林珊两手啪地一下,重重地拍在藤椅的边缘。 「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林珊一副瞭然的表情。 丁青蔓被她的动作震了一下,这人怎么一点都没有身为孕妇的自觉呢。 「你知道什么?」 林珊也不瞒她,将她与唐磊几个月来的猜测一一与她道来,再结合这次两人出游时的重重表现,实在很难说这两人的关系是清白的。 丁青蔓竟不知在她还把袁良树当成一个普通的邻家大哥时,已经有人看出他们之间的不寻常,这种感觉实在......让人感觉奇怪。 林珊不死心,还想挖掘出更多关于两人的秘辛,但满腹的八卦因子硬生生被门外的高声叫喊打断。 「蔓蔓,出来帮忙搬东西。」 丁青蔓疑惑着往外走了几步,惊讶道:「爸,你怎么来了?」 丁国邦站在门口台阶上与熟人交谈,两人互相递了一根各自的香菸,丁国邦嘴里还叼着一根,接过香菸后别在耳朵上。 「我来给你何奶奶过寿,顺便看看你。」丁国邦将口中的烟取下夹在指间,掸了掸菸灰:「巷子里人多,车开进不来,我停在榕树底下,里面有给你何奶奶的礼盒,剩下都是给你带的,有点重,你找个人帮你搬。」 丁青蔓进屋跟林珊交待情况,林珊想帮她叫唐磊,唐磊一进村就同别的老少爷们扎堆胡混去了。 丁青蔓阻止她:「你让他休息会吧,外面都是人,我叫谁不行。」 酒席十一点半开始,陆陆续续已经有菜上桌了,大人小孩三五成群地立在巷子里,有闲聊的,应酬的,只听不说的,跑来跑去的,前所未有的热闹。 丁青蔓远远地在人群中看了眼袁良树,他今天是最忙的,比何奶奶这个寿星还忙。虽说很多事情不用他自己去做,可到底是家里的顶樑柱,什么事大家都习惯先问他。 袁良树早有预料,昨天晚上就在电话里提前告诉她。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袁良树不免好奇:「你总这么善解人意吗?」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最容不得忽视,她怎么总跟别人不一样。 丁青蔓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那得分人,要是换个人还真不一定。」 袁良树正色:「怎么说?」 「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啊,没必要跟你闹别扭不是。」 袁良树被丁青蔓的直球打的有点懵,心里有点止不住的冒泡泡,嘟囔了一句:「……就会哄我。」 第23章 丁青蔓在村口找到丁国邦的车,被后备箱塞得满满当当的食品饮料着实骇一跳,都快赶上过年了,内心不禁暗自腹诽老丁有暴发户潜质。 「青蔓姐?」正当丁青蔓吭哧吭哧忙着把东西搬下车时,身后有人叫唤,她放下手中的泡沫箱扭头看。 「真的是你,我还怕认错人。」男子腼腆地朝丁青蔓笑,青涩中带有一丝成年人的稳重。男子看出了丁青蔓脸上的窘迫:「我是晓军,丁晓娟的弟弟。」 丁青蔓觉得眼前这幕似曾相识,好像前两天她也这么自我介绍过,现在她非常能理解得芬婶对于岁月催人老的感慨。 「我记得上回见你时,你好想才到我这儿。」丁青蔓看着眼前高自己一个头的丁晓军,照着自己的肩比划了下。 丁晓军笑笑:「那都多少年了。」走上前看了看车里的东西说:「你别搬了,我去借个推车,一趟就能拉完。」 没几分钟,丁晓军就回来了,两人将东西整齐的堆叠在小推车上。丁晓军做事细心,以防东西掉落,拿绳子紧紧绕了好几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两人相差好几岁,丁青蔓又早早地去了市里,多年未见,他竟能一眼认出自己。 「我姐朋友圈发过你照片。」 丁青蔓想起来了,上次吃饭唱歌时,的确拍过一些合照。 「我听我姐说,你在写书?」 小推车压过巷子里的石板路,哐当哐当响,来往的人多,两人扶着推车把手见缝插针地左避右闪。 「嗯,之前写过一本,现在在写第二本。」 丁晓军好奇:「是关于什么的?」 有小孩跑过来,差点撞上车子,丁青蔓停住小车,那边的大人忙跑上前抱起小孩,沖他们笑了笑。 丁青蔓沖对面的人点了点头,推着车继续走:「第一本是关于一头猪的。」 「猪?」 「嗯,一头叫嘟嘟的猪,他从一出生就在丛林里,这本书讲的是他如何在危机四伏,险象环生的丛林中冒险求生的。」 路不算长,两人说着就到了家。院子里只有林珊一人,她朝晓军打了个招唿,转头同丁青蔓说:「怎么去了这么久,刚才何奶奶托得芬婶来叫你过去吃饭。」 「东西有点多,要不是晓军帮忙,还得好一会儿。」丁青蔓说着到处看了看:「小玉呢?」 「我让她爸带着去吃饭了。」 「晓军,没事,放那儿吧,一会我自己卸,你也去吃饭把。」何奶奶这么一摆酒,村里上上下下今天都不用开火。 虽这么说,晓军还是把东西都卸完了才带着推车走。丁青蔓把东西简单归置了下,便拎着丁国邦准备的礼盒随林珊出了门。 林珊没同丁青蔓一道进何家院子。 「那屋里都是他们自家人,她没叫我,我也没备礼,就不进去了。」 丁青蔓不勉强,只嘱咐她:「这里人多,你自己当心点。」 —— 来吃饭的邻里及客人都被安排在外面巷子里,为了防晒,还搭起了凉棚。院子用来充作临时厨房,洗菜上菜都方便。何家上下二十来口人,撤去厅里一切家具摆设,摆了两张桌子,热闹之余尚有一丝聊天说话的空间。 丁青蔓到时,众人已几近落座,吃着瓜子边聊天边等上菜。丁青蔓并不认识在场所有的人,但想也知道都是丁家至亲。 一一朝众人打过招唿,丁青蔓径直走向今天的主人公:「何奶奶,我来给你祝寿来了,祝你生日快乐,身体安康。」手指着地上的礼盒:「这是我爸托我给你的贺礼。」 何奶奶今天很高兴,远在外地的孙子孙女都赶了回来,还有她从未见过面的重孙以及两个好几年没见面的姐弟。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让人把礼盒拿走后对丁青蔓说:「你中午就在家里跟我们一起吃,马上就开饭了。」 「何奶奶,我跟珊珊说好了一块吃,她在外面等我呢。」丁青蔓不愿打扰他们一家人难得的欢聚时光,拿林珊出来垫背。 袁良树一早就在招唿客人,忙着应付安排各类琐事,直到大家都去吃饭才得空歇一会。自丁青蔓进了院子他就一直看着她,谁知那人跟眼里没他似的,看都没看他一眼。 「都落座吧。」他自窗边离开,发话。 何奶奶将丁青蔓拽到自己旁边的凳子上,丁青蔓再不好说什么,放宽心,且随他去。 袁良树在丁青蔓另一侧入座,熟悉而具有压迫性的气息扑面而来,丁青蔓有片刻的恍惚。怕他人看出点什么,丁青蔓全程没敢看袁良树一眼,即使有时不免要往右去夹菜或是听人说话,也会直接掠过他。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两人间的距离好像越来越小,小到抬手吃饭胳膊肘都难免撞到。 好在她也吃得差不多了,丁青蔓便放下手中筷子,听大家聊天。 突然,有什么东西在桌下碰她的手。她想躲,却没躲过,那手如长了眼睛般,准确无误地抓住她,继而手指挨个滑进她的指缝,紧紧地嵌进去,严丝合缝。 手的主人一脸认真地吃着饭后水果,像在品尝什么美味。 丁青蔓正打算找个什么理由先离开,不成想,话题绕到了她身上。 「我刚听大家叫你蔓蔓?」说话的是坐在何奶奶另一侧的老人,丁青蔓不认识她是谁。 「奶奶,我大名叫丁青蔓,蔓蔓是我的小名。」 老人家长相和蔼,年纪看着比何奶奶大不少。 「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 何奶奶夹在中间,经大姐这么一问,醍醐灌顶般:「我怎么之前就没想到呢,这人老了老了,果然不中用了。」 忙接着大姐的话茬解释:「蔓蔓,这是我亲大姐,嫁在几十里外的桐河乡。她家有个孙子,年纪嘛......」 何奶奶大姐接道:「今年二十八,在省城政府单位上班,个子......」她满桌打量一圈,最终看向丁青蔓这边:「比良树矮半个头差不多,人长得也精神。」 何奶奶点头:「那孩子我几年前见过,是个人才,有文化,懂礼貌,跟蔓蔓你很相称。」 两人一唱一和,在场的人听的听,说的说,都觉得天底下再没有如此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丁青蔓只感到热,无尽的燥热自指尖蔓延到全身。身侧的人在听到何奶奶的大姐向她推销自己的孙子时,便不再满足于只是与她十指相扣,而是紧握着她的手覆在自己的下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沉睡的勐兽被唤醒,展现出挺拔昂扬的姿态,如窥见猎物般蓄势待发。 她想逃,对方却并不容许她后退本分,也不管难受的是谁,还拿她的手压了压自己。 丁青蔓既羞又愤,只觉此人无耻之极,面上却不露半分,说出的话如一盆冷水当头泼了在场的人一脸:「奶奶,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目前我没有结婚的打算,谢谢您的喜爱。」 大家知情知趣,何奶奶大姐不免感嘆:「新时代到底不一样了,我们那会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众人随着说了些诸如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专注事业不爱交朋友之类的话。丁青蔓又略坐了坐,便向何奶奶请辞,何奶奶要留她吃蛋糕,也被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婉拒了。 丁青蔓一路憋着气,回到家想找个什么东西发泄解恨,扫视一圈,最后恨恨地踢了几下墙角。她内心止不住咒骂袁良树这个臭流氓,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不要脸。 「我还以为没人呢,叫了你几声都没人应,我们就自己进来了。」丁青蔓转身朝门外看,好傢伙,院子里突然冒出好些人,说话的正是走在前面的丁晓娟,旁边还跟着一个丁青蔓没见过的男人。 「我跟晓娟姐说,你刚进了一批货,怕我们都走了你一个人在家吃不完,来帮你消灭消灭。」 「明明是妈妈你自己想吃。」小玉从林珊屁股后头钻出来,一语道破真相。 丁青蔓将几人让进中间的堂内,把挂在墙上的壁扇和后门都打开,拿来冰镇的饮料,又要去切水果。 「你别忙了,我们就是吃完饭来你这里坐坐。」丁晓娟拦住她。 丁青蔓将手中的水果刀递给丁晓军,让他帮忙给大家切水果,转头问丁晓娟:「早上没看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店里忙不开,我掐着点来的。」 林珊自顾自从冰箱里翻了根冰棍出来,无视唐磊看她的眼神,连啜了好几口才不舍地给小玉:「晓娟姐是个人,恨不得一年365天都住在店里。姐夫你可得有心理准备,可别到时觉得娶个老婆跟没娶差不多。」 一旁的丁家姐夫还未来得及开口,唐磊却嫌她说话不把门,斥了一句:「瞎说什么。」 大家认识这么多年了,行事说话什么样子彼此都清楚,没当回事。 「日子定了吗?」丁晓娟在微信里跟丁青蔓提过结婚的事,但当时具体日期并未确定。 「嗯,我过来就是告诉你这事的,日子定在这个月的25号,就在云澜酒店。」 几人闲话几句,便起身作别。丁晓娟忙着赶回店里,林珊倒是还想再待会儿,唐磊怕她背着自己乱吃乱喝,也不让她独自留下。 第24章 经几人这么一打岔,丁青蔓气也消的差不多了。她给丁国邦发微信,丁国邦没回,她也就没再管。时间正值午后,刚又吃过饭,是个睡午觉的好时候,歌还没听完一首,人已入了梦乡。j 早上醒的早,午觉可是好睡了一个来小时。丁青蔓强打起精神简单梳洗一番,将最后连绵在身上的几分睏倦与懈怠拂去,便坐在桌前笔耕不辍。 直到快五点,她才从凳子上挪开屁股,接了杯水咕噜咕噜大口往肚子里灌。 手机显示有多条未读消息,她点开微信一一查看。最新一条来自袁良树,五分钟前,丁青蔓直接略过往后看。 晓军的微信是中午那会加的,半个多小时前他发来信息问要不要一起去后山的溪里抓鱼虾。丁青蔓想去,只是不知道过去这么久了他去了没,但还是回了条消息过去。 后面几条就是林珊和丁国邦的消息,前者依旧抱怨孕妇没有吃喝自由,人生没有乐趣。丁青蔓经歷了几个月已经习惯她的这种没事就要唠几句的方式,回了两句便退出了。 丁国邦在几小时前回她说在跟叔伯们喝酒,晚上再回来,让她不用管,她就干脆消息也不回。 等列表里的红点都消失的差不多,丁青蔓才又滑回屏幕最上方,点击进入聊天界面。 消息陆续发了五六条,但话都不多,很有袁良树的风格。 【12:46晚上来找你】 【13:35看到消息回我】 【14:10还没忙完?】 【15:42???】 【16:47我来找你】 丁青蔓怕他真的过来,直接拨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起。他好像正被人缠住,丁青蔓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等了会,对面才安静。 「蔓蔓。」 丁青蔓不知该以什么态度面对他,只简单的嗯了一下:「你别过来。」 袁良树随她,应道:「好。」 他没问她为什么这么久不回信息,他不问,丁青蔓也不说。 「晚饭怎么吃?」 「我还不饿,一会儿去后山溪里抓鱼。」 「你自己去?」 「还有晓军。」 袁良树皱眉,白日里他就看见两人并排走着,有说有笑,不知道聊什么聊的那么开心,还差点撞上小孩。 两人这才几小时没见,就约着去抓鱼。 「我不跟你说了,晓军来了。」 跟着晓军一块来的还有村里几个小孩,不过小学初中的年纪。有些在县里上学,有些跟着父母在外地,刚好赶上放暑假才凑到一起,也不管认不认识,有的玩就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村子跟后山以溪相隔,这条溪自丁青蔓有记忆以来就在。爷爷还在时说过他小的时候,溪比现在宽,水深又急,发大水时常常淹没沿途的庄稼。村子里的孩子喜欢来这里嬉戏泅水,大人们也来溪里涮洗衣服,挑水种菜。 有小孩已经迫不及待脱去上衣在水里玩闹起来,晓军颇有大家长的气势,嘱咐他们别往水深的地方去。 丁青蔓看着地上一堆的工具,诧异:「我以为就随便捞一捞,没想到你准备这么齐全。」 晓军找了个位置,把鱼笼安放好:「这两年环境没那么好了,以前溪里的鱼虾还要多一些,我每年都能捞好多。」 「这些鱼虾都是从哪里来的呢?」 「听村里老人说,以前野生的很多,现在就不知道了。」 丁青蔓也不是真想抓鱼虾,只是图个乐。晓军教她用簸箕抓虾米,找一处水草丰富的角落,簸箕口朝里,下水时要慢,等虾米都在簸箕里时,便快快的提起。 丁青蔓学得很快,不多会带来的塑胶桶子里已经有了薄薄一层。 「青蔓姐,你电话一直在响。」玩水的小孩叫她。 丁青蔓怕手机掉进水里,下水前放在岸边的干燥处。听见声音她回头看,原来自己已经走出好一段距离。 「知道了。」她大声回。 手上有水,指尖在屏幕上滑了好几下,电话才接通。 「良树哥。」 袁良树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高涨,心情更加郁郁:「回去了吗?」 丁青蔓挪开手机,看了眼时间:「还早呢。」 太阳都还没下山。 袁良树不说话,丁青蔓感受到了他今日不快,不打算再刺激他:「马上就回。」 放下手机,她对着成果拍了几张照,同众人挥了挥手。 村子到山里只有一条大道,就是丁青蔓正在走的这条,道路两旁是田地。田埂间有无数的小道,四通八达延伸至远方。 丁青蔓就是在这样的口子上被人拽进了其中一条小道。 「啊。」她被突如其来的作用力拽地叫出了声,紧接着被一只大手捂住嘴,这声音便显得短促,无人察觉。 来人将她轻松抱起,往更深处走去。摆弄间,她已看清是谁,便放弃抵抗,随他去。 更深处有一口井,那是村子里的人取水的地方。以前,家家户户要喝水,都依赖于这口井,为此,在干旱缺水的时节,还常常发生争吵,甚至斗殴。现在每家每户都安上了自来水,这口井也就随之荒废。 井上有个突出的石板充作屋檐,一是防尘土与飞虫,二是便于人们舀水时放置东西,现下,袁良树将丁青蔓放置在上面。她今天为了下水方便,出门时特意换了件背心和运动短裤,外面套了件衬衫,这么一坐,裤子显得更是短的没边。 丁青蔓感觉自从中午吃饭那会,袁良树的眉头就没舒展过,她伸出拇指去顺他的眉骨,经过一下午加上闹这么一出,她知道他今日为何反常。 他吃醋了。 「晓军比我小五岁。」她说。 「你比我小六岁。」 而且...... 「你们俩在一起看上去很开心。」 丁青蔓觉得他逻辑奇怪:「我跟很多人在一起都很开心啊。」 她觉得这并非最根本的原因:「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袁良树很少感到自卑,他知道自卑并不能解决问题,反而容易滋生怯懦,怯懦会让人做事时畏首畏尾,从而丧失对事物的掌控权。 可丁青蔓总会让他产生很多前所未有的情绪。 她问他担心什么,他该怎么跟她说。说他怕自己无法欣赏她读的那些书,让她觉得两人没有共同语言;说他怕自己大她许多,不了解他们年轻人的喜好;说他好像除了钱和爱以外什么也给不了她,可她不爱花他的钱,好像也不需要他的爱。 他还想说..... 他现在不想要只是与她试一试,他还要未来,要长长久久的跟她在一起的未来。 不,他一开始就不只是想跟她试一试,之所以那么说,只是为了哄骗她同意,他是个骗子,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可无耻的小人也有爱...... 「你说你喜欢我。」 丁青蔓看着他,坚定地回答:「我现在依然喜欢你。」 「我不要听你说。" 漆黑的目光锁住她。 「......我要你做给我看。」 丁青蔓二话没说,揽过他就亲了上去。袁良树本就站得离她极近,丁青蔓几乎不费什么力,就将他带了过来。 但他只是那么站着,既不抱她,也不回吻,无论丁青蔓如何吮吻缠咬,他始终无动于衷。丁青蔓穿着短裤坐在石板上,本就咯地不舒服,又扯着上半身抱着他脖子亲了许久,手也酸嘴也酸。 袁良树察觉到她想要后退,垂在两侧早已紧握成拳的双手一把按压在她的腰上。 「......嗯。」丁青蔓哼叫了声。 两人贴合的太紧,丁青蔓的双腿不自觉地寻求更舒适的姿势,缠绕上他的腰腹。 他亲了亲她光洁的额头,那里总有一些婴孩似的细碎胎髮,碎发间凝结有密密的小水珠,他毫不犹豫地抿去。 接着来到她黑白分明的眼睛,在它们的注视下,他时常感觉自己像是拥有了全世界。之后是红润的两颊,在这上面总是会有无数的动人表情,让他的心一忽儿跟着甜的冒泡,一忽儿酸的发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当然,还有小巧玲珑的鼻子。 最后,是她那鼓嘟嘟,像是随时随地能流出蜜汁的樱桃嘴。她的牙很白,说话时,总是时不时地露出那么一点,勾着他不停地向里,再向里。 袁良树并未因为在外面而收着,反而有一种不尽兴不罢休的气势。一时间,安静的空间里只听得两人啧啧有声,如此,直至许久。 袁良树并未松开她,只是两人的头稍稍错开,留出喘息的缝隙,甚至这缝隙也被两人唇间拉出的银丝横亘在其中,为这片刻增加了两分情色。 袁良树拇指在她水润鲜红的唇上揉磨,丁青蔓气还未喘匀:「这回信了?」 他摇头不语。 丁青蔓两手抱着他的脑袋,让他好好看着自己:「你要钱有钱,长相虽然说不是什么大帅哥,但在我看来也是好看的,很有辨识度,跟外面的那些普通的美男子是不一样的。年纪嘛是比我大几岁,但没关系,我不介意啊。」 「你知道自己的条件可以秒杀多少人吗?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你洗脑,让你觉得是个人都能当你情敌。」 「我是谈恋爱,又不是扶贫,你可以怀疑自己,但请不要随便怀疑我的眼光。」 第25章 袁良树出差了,十天要跑七个地方,省内省外都有。丁青蔓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她一向公私分明,这倒不是说她不想他,只是生活并不是只有谈情说爱。 到了夏季,地里没多少活,勤奋的农人也不闲着。村子里有人种植西瓜,丁青蔓跟着晓军过去帮忙採摘,混到几个作为报酬,她自己吃不完,拿去分给何奶奶和其他的老人。 丁晓娟在群里发信息,询问丁青蔓是否有空陪同她一起去试婚纱。自上次何奶奶过生日后,林珊给三人单拉了个小群,说是为丁晓娟的婚礼出谋划策。名义上是出谋划策,实则不过就是没事侃大山,大多都是林珊在说,丁青蔓和丁晓娟闲时看到才回几句。 按理说,婚期将近,婚纱等一应事项应该早已确定好了,可丁晓娟是个大忙人,除去工作的其他事情一向是能拖就拖。 两人约在婚纱一条街街口碰面,丁青蔓在镇上吃过早饭,坐上公交车不疾不徐地往县城里去。j 「蔓蔓,你怎么还大包小包的啊?」 丁青蔓早到了一点,坐在婚纱店的待客区等,丁晓娟进门就看到她,脚边放了两个袋子。 「晓娟姐,你来啦。」丁青蔓拎着袋子站起身,两人一同随着工作人员往试衣区走:「我带了两件行李,打算在城里住几天。」 「打算住哪里,需要我帮你定酒店吗?」 「不用了。」丁青蔓顿了顿:「我住良树哥那儿。」 丁晓娟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工作人员将丁晓娟挑选的婚纱拿下来给她试穿。婚纱不仅大,还重,前后花了快两小时,统共试了三套,总算定下来。 「姐夫呢,你怎么没让他陪你来?」两人忙活完找了家饮品店,坐在里面吹空调,喝饮料。 「他要上班,你忘了?今天可是周三。」 丁青蔓还真忘了,自从不用坐班,她总不记得日子。 「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什么时候跟袁良树在一起的?」丁晓娟从小就这么称唿袁良树,现在是非工作时间,她还是这么叫。 丁青蔓算了算:「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丁晓娟看着她,算了算日子:「是上次我们聚餐那天?」 丁青蔓觉得什么也瞒不过她,三言两语的交代了个大概。 「他无法生育,这件事你知道吗?」丁晓娟本想委婉一点,可再委婉也无法掩盖事实,她不想丁青蔓被骗。 丁青蔓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点点头,嗯了一声。 「那你是怎么想的?」 丁青蔓用吸管搅动着杯中的冰块,实话实说:「老实说,我没怎么想过这事。其实也不是没想过,而是觉得这事离我有点遥远。」 「我知道我这个年纪在村里已经算是大龄剩女了,小玉都五岁了,珊珊这马上又要生二胎。」丁青蔓手撑着脑袋,思考状:「可怎么说呢,我觉得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完全没办法生育抚养另一个小孩,那画面......」 丁青蔓摇摇头,扯起嘴笑了下:「想想都可怕。」 丁晓娟跟着一起笑,继续:「那你有想过要跟他一直走下去吗?」 丁青蔓沉默,丁晓娟便不再问。 丁晓娟难得休假,她还要去试妆,略坐了坐,接着赶下一个行程。直到晚饭时两人才分开,丁晓娟想请丁青蔓吃饭,来答谢她一天的陪同。 「晓娟姐,我们之间还客气这些做什么,只是我早就跟芳姨说好了,她给我做了好吃的等着我呢。」 丁晓娟不勉强,摆摆手:「那行,今天辛苦你了,下次再约。」 —— 对于丁青蔓的到来,芳姨很开心。 「你不来,先生也不在家,这次说是要去十来天,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晚上都害怕。」 丁青蔓在外面跑了一天,又累又饿,大口往嘴里塞着食物:「所以我这不就来了,晓娟姐要请我吃大餐我都没去呢。」 芳姨听后越发开心,一劲儿给丁青蔓夹菜,让她多吃点。丁青蔓不负所望,吃得肚子圆滚滚才不舍地放下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袁良树晚上有应酬,他怕结束时太晚丁青蔓睡了,趁着空档偷熘出包厢给她打电话。不管出差多忙,他每天总要在睡前给她打个电话,听听她的声音。 「今天事情办的还顺利吗?」丁青蔓告诉过他今天要陪丁晓娟去试婚纱,自从何奶奶生日那天后,她会尽量多的联繫他,很多事情也会主动告诉他。 丁青蔓将电话接起,开了免提:「嗯,以前都不知道晓娟姐是个急性子的人,她就试了三套,之后说什么也不肯再试了,觉得太累太烦。」 今天的s城下起了雨,雨点打在玻璃上,不多会就模煳了视线。室内空调开的足,可袁良树还是觉得燥热,他松了松领带。 「她刚回来的时候不这样,也是这两年干餐饮被逼的。」 丁青蔓不免感到奇怪:「你每天那么多事,要管那么多店,那么多人,我怎么从没见你着急过?」 袁良树哂笑了一下:「刚开始也急过,后来才发现我这个老闆一急,下面的人更慌,之后不管再着急慌张,我都不能表现出来。」 丁青蔓替他感到艰难,长嘆一口气。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袁良树突然叫了她一声。 「蔓蔓。」 丁青蔓这头正翻着手边的一本书,也不知道书里说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找件事情干:「嗯?」 「我还有两天就回来。」 「好,我等你。」 「......我爱你。」 丁青蔓愣了一下,只一会会,回道:「嗯,喝酒了?」 袁良树这个电话打得有点久,孙朋出来找他,招手朝他示意。袁良树看见了,远远地点了点头,依然对着电话道:「喝了点,今天会有点晚,你早点睡。」 丁青蔓知道他这是要继续忙了,交待了两句便挂断。j —— 丁青蔓昨天路过小店一时兴起买了两瓶指甲油,吃过早饭无聊时拿芳姨做小白鼠。一开始芳姨不肯,可拗不过丁青蔓,只好任由她摆布。 买的是裸粉色和大红色,她给芳姨间隔着涂抹上,涂完后又上了层护甲油,看着倒也不丑。 虽然主人家不在,但芳姨依然秉持着认真负责的态度,里里外外地打扫起卫生来。丁青蔓余兴未了,给自己的十个脚趾都涂上大红色,发了张照片给袁良树,便也工作起来。 这一忙直到晚间,她连午饭都没顾得上下楼去吃,还是芳姨给端进书房的。天擦黑时,丁青蔓才抬起头,右手按在颈后,左右晃动着脖子,发出僵硬的咔咔声。 肚子闹起了革命,中午吃剩的饭还在桌上,她端起餐盘朝楼下走,边走边叫着。 「芳姨。」 「芳姨。」 奇怪,楼下的灯亮着,但芳姨人却不在。换作平时,此时早已经是吃晚饭时间了,可现在厨房里连一丝饭菜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丁青蔓内心狐疑,要给芳姨打电话。摸了摸身上,想起手机被她落在书房里,她想着先在冰箱里找点吃的。正专心翻动着,冷不防被人从背后腾空抱起,沐浴乳的香气涌入鼻尖。 她双眼睁得又大又圆,喜出望外的看着眼前人:「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有两天吗?」 袁良树刚洗完澡,头髮上还滴着水,濡湿了胸前一片,他浑不在意,乌黑的眼已成两弯月亮。 「帮我拿瓶水。」他双手抱着她,没法拿。丁青蔓姿势别扭地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出来,可这人要怎么喝呢? 「餵我喝。」他将丁青蔓放在岛台上,正对着自己。 丁青蔓拧开瓶盖,像餵小朋友似的餵他,可这人偏不好好喝,一大半全餵给了衣服。 丁青蔓急了:「诶,你......」 眼前的人探过身子就亲了上来,将她餵的水再渡回给她,直亲地丁青蔓面红耳赤才作罢。 他将丁青蔓抱了下来,继续刚才的话题:「事情都谈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让孙朋代我就行。」 「芳姨人呢?」 「休假了。」 他出差时,芳姨不休假,他这刚回来了,芳姨就休假,不是他搞鬼还能是谁,丁青蔓不点破。 「那我们晚上怎么吃?」 门外有人摁门铃,袁良树笑了笑:「这不,说什么就来什么。」 来人拎了一个大袋子,袁良树接过,回身进屋放在餐桌上打开,丁青蔓站在一旁等待。 「这么多?」她惊讶。 袁良树就喜欢看她直接不加掩饰的表达自己的心情:「嗯,都是店里新上的菜,来尝尝。」 丁青蔓小跑进厨房洗了个手,又蹬蹬蹬小跑回桌前:「怎么会想到上新菜?」 「以前大家的口味都比较封闭,不太能接受本地菜系之外的饮食。现在随着经济好转和人口流动,不管是消费还是饮食习惯都变得复杂起来,口味也越来越刁,我们也不能一成不变,一直用之前那一套。」 「怎么样,你觉得?」 丁青蔓竖起两个大拇指,意犹未尽:「好吃。」 第26章 刚吃完饭,丁青蔓撂下筷子跑上楼:「我有东西给你。」 她前脚跑进书房,袁良树紧随其后,看着她从袋子里往外掏出两个什么来,东西不大,却被泡沫包裹,很是小心。 「你虽然没说,但我知道你介意我上回去玩没给你带礼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丁青蔓不提,袁良树都快忘了。那时他们还没在一起,她跑去云南玩了一个星期,回来人人都有礼物,就他没有,他的确因此吃味过。 「哪,你自己打开看吧。」 袁良树上前,打开层层包装,露出最里面的一点。 「……茶杯?」他举起拿在手中端详。杯子不大,朴素的深褐色,点缀了些小图案。 丁青蔓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一只:「嗯,我自己找了家店做的,做完要等店家拿着一起去窑里面烧,所以才这么久,回来那天本来想告诉你的……」 她停了停,自动省去后面的话:「我还给每一只画了图案。」 一个上面是太阳和一颗树,另一只上面是月亮和星星,再复杂的她就不会画了。 袁良树轻放下手中的杯子,嘴角咧开:「我也有东西给你。」 说着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客房。早些刚回来的时候,她正忙着,袁良树担心打扰她工作,便将行李放在客房,他也是在客房洗的澡。 他从行李箱中拿出一个袋子,丁青蔓一眼就看到了大大的logo,一个奢侈品牌。 「我听他们说这是今年流行的样式,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包不大,很适合夏天放一些零碎的东西,丁青蔓道谢后接了过来。 袁良树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问:「怎么,你不喜欢?」 丁青蔓内心挣扎了一下,对他说:「你最近送我太多东西了,我……不太习惯。」 上回生日没有提前告诉他,隔天他就补上了鲜花,还有一根项鍊,之后更是隔三差五的送点什么,无一例外,都是名牌。 「其实我没那么多讲究,在你之前,我都找不出几件名牌的东西。」 丁青蔓自己也不是买不起,只是消费习惯使然。 袁良树同意,她的父母将她教育的很好,不虚荣,不贪图富贵,只是...... 「我想买来送你,我喜欢你穿戴着它们的样子。」 丁青蔓不想影响他的好心情,不再多说:「我先去洗澡。」 —— 丁晓娟结婚那天是周六,丁青蔓本想在此之前换个发色,她想染个大红色,太阳一照,像团火一样。 彼时的袁良树像条水蛭一样吸附在她身上,前前后后没完没了地折腾着,不知疲倦。听到丁青蔓这么说也只是无意识嗯了一声,算作他有在听她说话的回答。 丁青蔓好奇人的体力怎么会相差如此巨大,不是十天跑了七个城市吗,不是总在电话里说觉都不够睡吗,那这会无穷无尽,折腾个不够的人到底是谁。 「啊……」袁良树不许她分心,狠狠地用力拍打起她来,撞击处传来阵阵酥麻,大腿腿跟处有肌肉甚至无意识地抽动。 丁青蔓承受不住,想后退,袁良树干脆搂抱起她在空中,双手握住她两瓣圆润的臀,更加卖力地抽动着。 偌大的别墅内只有清晰可闻的肉与肉的拍打声,以及丁青蔓若有似无的求饶声。 —— 丁晓娟的未婚夫也是本县人,两人不同乡镇,办起事也方便。酒席就定在云澜酒店,当天席开四十桌,乌泱泱的人群,好不热闹。 丁晓娟很忙,丁青蔓和林珊带着小玉跟她合照完,就躲到一边去了,直到快开席才随便找个座位坐下。 「你怎么不跟良树哥坐一块?」林珊看着大厅入口处,好几个人围着袁良树,说笑着往里走。 丁青蔓随着她的目光看去,高大的人总是格外的醒目,尤其是金钱的加持下,身边难免围绕着一些人。 「很帅吧。」林珊凑到丁青蔓的耳边,咧开嘴,呲个大牙。 丁青蔓瞟她,玩笑心思作祟:「怎么,你也喜欢?」 林珊作势拍了她肩膀一下,连连呸呸呸:「要死了,注意胎教影响。」 丁青蔓笑着摸摸她的肚子,安抚似的。 林珊看她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不由替她担心起来:「你就不怕被人抢了去?我可是听说不少人盯着呢。远的不说,就说那财务局张局长的女儿,袁叔袁婶早已经把人当成儿媳妇了,就差盖个戳了。」 凉菜已经上桌,司仪在上面念着开场白,将现场气氛点燃。 丁青蔓隐约记起好像的确听袁叔袁婶提过,漫不经心:「那最后怎么没成呢?」 林珊看不出她什么态度,给小玉夹了块糖藕:「那肯定是男主不喜欢呗,不然哪里还轮得到你?」 仪式进入正式环节,两人不再说悄悄话。丁青蔓看着台上两人,想起陪丁晓娟试婚纱那天的对话。 她问丁晓娟爱不爱她的未婚夫,丁晓娟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蔓蔓,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资格谈论爱情的,如果非要说,我是喜欢他的,这份喜欢足够我跟他搭伙过日子。」 很巧的事,当天晚上,袁良树就在电话里跟她说爱她。 丁青蔓不知为什么会突然想起那天的对话,也许是眼前的场景太过于幸福,也许她只是……有点想袁良树了。尽管他们同在一个空间,却像是相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顿饭她吃的有点安静,林珊也感觉到了,以为是自己刚才的话刺激到了她。 吃完饭,众人跟新人打过招唿后便纷纷往外走。丁青蔓被丁晓军叫住,她朝林珊摆了摆手,让她跟着唐磊先回,林珊肚子越来越大,这里人多,她得注意着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我姐让我把这个给你。」那是新娘的捧花。 丁青蔓道谢,从丁晓军手上接过:「什么时候去上班?」 丁晓军在毕业前就联繫了单位实习,实习期间表现优秀,毕业后可直接入职。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完晓娟的婚礼,所以延迟了办理入职日期。 「过两天就走。」 丁青蔓朝他伸出右手:「欢迎来到大人的世界,玩得开心。」 晓军也笑着伸出手,握了握她的,看了眼她身后:「良树哥好像有事要找你。」 丁青蔓转头就看见袁良树站在不远处,目光沉静,身量挺拔。他身上的衣服是她一早帮着挑的,但这会她觉得格外好看。 丁青蔓转身欲向他走去,袁良树身后窜出一人,大剌剌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爸?」丁青蔓讶异:「你不是说有事不来吗?」 丁国邦昨天给她打电话,说是驾校有事脱不开身,没法来参加婚礼,让她做家庭代表出席并解释原因,结果现在突然出现。 丁国邦挠了挠头:「我跟你妈商量过了,觉得还是要来一下。丁志强去的早,他们娘仨这么些年不容易,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这个当叔的应该过来看看。」 两人神色一时都有些严肃,丁国邦说:「你现在要回去吗?我送你。」 丁青蔓张嘴欲说什么,袁良树自身后叫了声:「邦叔。」 丁国邦回过头,看清来人:「哦,良树啊!」 「邦叔,我找青蔓有点事要聊,晚点我送她回去吧。」说话间他指了指丁青蔓。 丁国邦不知他们两个能有什么事聊,但也没说什么,嘱咐了丁青蔓两句,让她有空回家待几天,别成天不着家。 丁青蔓嫌他唠叨,朝他又是眯眼又是吐舌头,丁国邦习惯了她的没大没小,摇了摇头,走了。 袁良树没见过谁家父女相处是如此样子:「你跟邦叔关系很好。」 丁青蔓耸了耸肩,问他:「今天不用上班吗?」 袁良树替她拉开车门,待她坐定后关上门,绕到驾驶座。 「有人点名要我带你过去。」 袁良树直开了近两个小时,才算是到达目的地。 「山庄?」丁青蔓看到门头一闪而过的字,车子开始沿着山环绕。 「嗯,这是一家避暑山庄,风景和居住体验都不错。」 袁良树的朋友,她也不认识几个。果不其然,两人刚走进包厢,吕方兵就迎了上来。 「诶哟,千盼万盼,总算是给你盼来了。」 丁青蔓对他的热情有点摸不着头脑,看向袁良树,满脸疑惑。 「这人啊,把你当宝贝一样藏着,不让我私下联繫你不说,也不替我传话。」吕方兵叽叽歪歪说了一通,始终没说到点子上。 丁青蔓索性走到一旁,倒了杯水,慢慢听他说。包厢里还有几个人,有的丁青蔓上次在茶室见过,有的面生。 「来,坐这儿,我们慢慢说。」吕方兵见她没认真听自己说,伸手把她往一旁座位上带了带。 「啪。」拍打声乍响,震地众人一愣。 「你干嘛?」吕方兵被打的炸毛,一脸无辜地看着袁良树。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始作俑者不以为意,表情比他还不耐烦。 吕方兵乐了,朝众人贱兮兮地笑:「我说什么来着,现在信了吧,这人就一葛朗台,把丁小姐当成自己的私有财产,宝贝着呢。」 众人笑笑,不搭言,丁青蔓觉得有点囧。 第27章 吕方兵是真的有正事要谘询丁青蔓。他想给公司做个公号,让手底下的人起了个头,发了两篇文章,但他都不满意。 有人提议让他找个专业人士给看看,他才恍惚间想起袁良树金屋里藏的这个娇。 丁青蔓花了几分钟看完公号里已经发布的两篇文章,问他:「你想通过公号得到什么?」 丁青蔓看他好像不太明白自己的意思,进而解释道:「你们做生意不是都会算帐吗?投入什么,产出多少,做公号也是一个道理。」 「你的目标群体是谁,想要通过这个公号达到什么目的,我从这两篇文章里看不出来。当然,这并不是说这文章写的不好,而是方向可能出了问题。」 吕方兵重复:「方向?」 丁青蔓端起茶杯喝了口水:「你作为老闆,我刚才问你建号的目的都答不上来,只管发布指令,下面的人铁定更得抓瞎。」 吕方兵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是个油混子,平时更擅长跟人打交道,招揽生意。至于技术方面,公司里有专人负责。创建公号也是他听人说得多了,才有了这么个主意。 丁青蔓见他与袁良树关系貌似不错,有意卖他个人情,便于袁良树以后行事。 两人歪在角落,嘀咕了半个多小时。吕方兵云里雾里的绕了一圈,总算是搞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由衷地对丁青蔓竖起大拇指:「袁总就是袁总,看上的女人都如此与众不同。」 丁青蔓有点习惯他的油嘴滑舌,懒理他的打趣,抄起手机往院子里去。包厢里的人在二人埋头嘀咕期间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时间已近傍晚,或许是在山上的原因,阳光显得没那么炙热。院子里有个长廊,长廊顶上是葡萄架,葡萄架上坠着一串串的葡萄,让人看得不由嘴冒酸水,口齿生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丁青蔓漫步在长廊下,院子在夕阳的渲染下,染上了一层橘红色,葡萄叶上闪着金光,像一颗颗小钻石。 「丁小姐。」尽头处有一凉亭,凉亭里坐着一个女人,是之前在包厢里的人。 「我没叫错吧。」女人手上夹着一支烟,透过吐出的烟圈看着丁青蔓,丁青蔓抿着嘴沖她点点头。 「进来坐坐?」她拿着烟的手指了指旁侧,丁青蔓不想吸她的二手菸,轻轻摇了摇头。 「坐太久了,站一站。」 两人凉亭内外一站一坐,都不说话。 一会儿,那女人先开了口:「丁小姐今年多大?」 丁青蔓不答,两颗圆熘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着她,女人也不恼:「你看着很年轻。」 丁青蔓开口:「谢谢。」末了又加了句:「你也是。」 女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管四周诧异的目光。 笑完又眯着眼长吸了一口烟,随后将手中还剩半截的香菸撵在石桌上:「丁小姐不会是在讽刺我吧,你难道看不出我这满脸的科技感吗?」 丁青蔓听她说完还真认真观察了一下,仔细看,的确能看出科技的痕迹,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技术很发达。」 女人见她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惊诧和嘲讽,开始认真端详起她来。 「嘿,你们两个在这儿玩干瞪眼呢?」有人自凉亭外经过,一眼就看见她两人,一坐一立,相顾无言。 两人循声望去,袁良树与两名男子正朝这边走来。 「走走走,吃饭去。」其中一名男子沖两人招手。 几人汇合后,一起朝包厢走去。 「你们俩刚才聊什么呢,表情那么严肃。」袁良树和丁青蔓并排走在三人后头,其中一男子问,还往后瞟了眼丁青蔓。 女人道:「我跟丁小姐说我之前追求过袁总。」 起了话头的人忙摆手:「这可不能瞎开玩笑。」 「不信你问袁总。」 几人停下脚步,向袁良树投射出问询的目光。 袁良树无视,牵起丁青蔓的手,绕过他们继续前行。 女人却浑不在意,笑盈盈的。 夏日天黑的晚,等几人用罢饭,太阳还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天际,不忍就此离去。 有人提议搓麻,说着就玩了起来。丁青蔓从他们的言谈中知道几人多有生意来往,不掺和他们,找到服务员要来花露水全身喷了喷。 一到夏天她就特别招蚊子,这里到处都是树木花草,这会又是傍晚。 下午被徐丽颖那么一扰,她也没空将这庄子转一转。徐丽颖是下午在凉亭里搭话的女人,吃饭时丁青蔓听到其他人这么叫她。 有脚步声慢悠悠地从背后传来,丁青蔓不急,往道路旁撤了两步,给身后的路人让开空间。 迟迟没有人从身边经过,她这才抬头看,只见袁良树满脸笑意地站在两步外看着她。 两人并排往前走,时有微风吹过,山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温度,气氛,一切都刚好。 「你别听徐丽颖瞎说。」 丁青蔓看着远方的山,一半明一半暗,眼睛含笑,轻佻:「她没追过你?」 袁良树哑口无言,无力道:「是有这么回事。」 「我不想背后说人闲话,但也不想你误会,她这人……一年追求过的不说十个八个,也能凑桌麻将搭子了。」 袁良树这说法实属保守了些。徐丽颖早年结过一次婚,离了之后生活方式一改从前,追求享乐主义凡是她看得过眼的人都要撩拨一二。但她也有原则,一不同时脚踏多条船,二不招惹有妇之夫。 故而,虽然行事作风放荡了些,但也从未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山道上有长凳,丁青蔓挑了一处没那么多植被环绕的坐下,静看着远方,两人都沉默不语,享受这无人侵扰的平静时刻。 铃声「铃铃铃」地突兀响起,划破长空。丁青蔓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下,接起。 「喂,妈。」 吴丽梅语气严肃,隐约含带着质问:「你人现在在哪儿?」 丁青蔓含煳道:「我还能去哪儿。」 那头冷冰冰的,像是极力压制着什么:「我不管你在哪儿,马上给我回来。」 袁良树见她神色不对劲,轻轻用手抚摸着她的,丁青蔓看了他一眼,摇头表示没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丁家氛围一向轻松,丁青蔓难得见吴丽梅如此,内心不禁担忧起来,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吴丽梅在电话里不肯说,丁青蔓只好急匆匆往家赶。 「你先别着急。」袁良树不清楚状况,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得顶着速度把车开到最快。 车子径直开到楼下,丁青蔓打开车门就要往家里去,袁良树拉住她。 「怎么了?」丁青蔓被他拽地停下脚步。 「有事给我打电话。」 丁青蔓应了声就走了。 山庄近邻市,丁青蔓紧赶慢赶,到家也已经十点了。打开门,就看见丁国邦和吴丽梅两人端坐在沙发上,面色沉沉,丁青蔓暗松了口气。 大强好像是知道家里气氛不对,没敢扑上来,只在脚边不住地摇晃着尾巴。丁青蔓弯下身子将她抱起,右手安抚的摸着她。 丁青蔓将包随意扔在茶几上,疑惑地看着两人:「怎么了,这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丁国邦欲起身向她说什么,看了眼吴丽梅,又将头撇向一边。这严肃的场景丁青蔓从小到大没见过几次,也不太能适应。 手一伸,从茶几上的水果盘里摘了颗葡萄就往嘴里扔,边嚼边囫囵:「急吼吼地把我叫回来又不说话,不说话我可洗澡去了,累死了。」 「我有话问你。」吴丽梅见她转身要走,这才开口。 丁青蔓不应声,作洗耳恭听状。 吴丽梅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像是要烧出一个洞来:「你最近是不是交了朋友?」 「你指的是哪种?」 吴丽梅看她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再也压抑不住,连带着声音也不自觉拉升了几度。 「不要油嘴滑舌,我问你,你是不是跟袁良树在一起了?」 丁青蔓被她的声音及口中的话震了一下,逗弄着怀里的大强,故作镇定:「谁告诉你的?」 吴丽梅忍不了,瞪大眼睛,伸出右手指着她:「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家都恨不得戳到眼巴前来骂了,我跟你爸还被蒙在鼓里。」 丁青蔓着实被吴丽梅的怒气吓了一跳,询问着看向丁国邦,奈何丁国邦缩在沙发里不看她。 她只得硬着头皮承接着吴丽梅的怒视:「谁骂了?」 「还能有谁,袁得强和孙兰芝那两口子。」 袁叔袁婶? 「今天你爸去参加晓娟婚礼,刚结束就被那两口子拉到一边,硬生生训了一个多钟头。明里暗里说我们攀高枝,图富贵,我呸,他们求我我都看不上,要不是被我问了一通,你爸还打算帮着你瞒我。」 说着狠剜了眼丁国邦,瞪完他犹不解气,又转头怒看着丁青蔓。 「你个不争气的玩意,我跟你爸辛苦供你这么大,难道是让你上赶着给人骂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要我跟那两个狗眼看人低,贪慕虚荣的人扯上关系,门儿都没有。」 第28章 丁青蔓想说点什么,丁国邦偷偷朝她摇了摇头,又悄悄指了指吴丽梅。于是,父女二人都不说话,摆出认错的样子任由吴丽梅说骂。 吴丽梅直嚷了半个多小时,从袁得强两夫妻到自己女儿,来来回回,变着法的骂。 语气中满是对袁得强两夫妻的鄙夷与瞧不起,又恨丁青蔓自己不争气。她自诩家里虽不是大富大贵,但即使以前条件再艰苦,她始终将女儿当成宝贝一样,现在却平白被他人嫌弃,糟践。 吴丽梅越想越气,最后太阳穴竟开始隐隐的泛起了刺痛,这让她的心情愈加烦躁。 丁青蔓看不对,怕她真气出个好歹来,忙过去要替她按揉,吴丽梅正在气头上,哪里肯让,两人又是一番推拉。 可丁青蔓做足了态度,无论吴丽梅如何推搡,她都耐着性子,百般讨好。 最后丁国邦出来打圆场,让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半强迫的带着吴丽梅回房休息。两人平日作息规律,这会早已是睡觉时间。 丁青蔓得以喘息,抱着大强瘫在沙发里。吴丽梅气还未完全消,只是身体不舒服,回了房躺在床上依旧嘴骂不停。丁青蔓听着房间里隐约的怒骂,心里觉得乱糟糟的。 她看着茶几上的手机,觉得心里憋得慌,大强察觉到她的不开心,头拱她的手,求抚摸。 枯坐在沙发里好一会,直到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她才起身回房拿换洗衣服洗澡。 直到洗完澡,她才算是冷静了下来,给袁良树发去报平安的信息,袁良树很快打来视频。 「怎么又不吹头髮,也不怕头疼。」丁青蔓笑,她的头髮多又长,每次洗完很久才能干。她偷懒,夏天时总是习惯用毛巾吸水,睡觉时就将头放在床沿,让头髮就那么搭在床外,常常睡得头疼脖子疼。 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袁良树看她没有主动提起的意思,问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丁青蔓低头沉默了会,才找到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我爸妈知道了我们的事。」 显然他们并不高兴,不然也不会让丁青蔓赶着回家,但袁良树没深问。 「明天我过来。」 丁青蔓否决了这个提议:「我妈正在气头上,暂时还是不要刺激她。」 她没有向袁良树提袁叔袁婶,这是她深思过的决定。袁良树和父母安的关系本就如履薄冰,在她看见的几次皆不怎么愉快,她不想再为这种走钢丝的关系再增添一把火。 可生活有时就是逗趣,充满了意外与巧合。 两天后,袁良树抽空跑了趟税务局。他想整合名下公司,往集团方向发展,这其中涉及到诸多手续的办理和登记,下面的人跑了几趟,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亲自来。 车停好,人还没走进办公楼大门,就碰见了张宛灵和她同事。张宛灵是张局长的女儿,那个双方父母极力撮合的对象,她也在税务局上班。 张宛灵见到袁良树,眼睛一亮,本就笑着的她嘴角扯的更大,露出两排大白牙:「袁总。」 袁良树让手下进办事大厅等他,转头向张宛灵招唿了声:「张小姐。」 张宛灵的同事很有眼力见,跟张宛灵说了声便走了,给两人留下谈话空间。 午休刚过,门口都是来往的工作人员和办理业务的,显然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谈话的地方,袁良树也没什么要跟她多说的,打完招唿就要往里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张宛灵见他要走,急了,情急之下,话也就没过脑子,就那么吐了出来:「那女的没再缠着你了吧?」 县城就那么大,张宛灵对他又有心,留意到他身边突然出现个女人,便托人打听了一下。后来在街上又碰到了袁婶,没忍住多问了两句。 前两天袁婶给她打来电话,说是问题已经解决了,那只不过是同乡,对袁良树有所求,缠着他而已。 袁良树对她的话感到疑惑,他身边除了丁青蔓哪还有什么女的,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脑子一转:「张小姐一会儿有空吗?今天天气热,请你喝杯饮料。」 张宛灵很高兴,也没多想:「我在上班,不过……不忙的时候可以偷熘出来一会。」 两人交换了联繫方式后不再多说,各自办事。 一个半小时后,袁良树办完事,在附近找了家甜品店,给张宛灵发去位置。 张宛灵来的很快。 「袁总,久等了。」 袁良树将桌上的菜单推过去:「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还是你自己来吧。」 张宛灵对袁良树有意,这并不是个秘密,她自己也不介意被别人知道。两人的认识不算偶然,张宛灵大学毕业后在外面工作了两三年,一直不太能适应快节奏的生活,她爸张局长知道后,把她叫回来备考公务员。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已经在税务局上班了,刚进去不到半年,赶上年底,各种明目的饭局邀请隔三差五的来。 那天算是一个半正式场合,张局长有意给她铺路,便带着她出现在局上。满屋的人,七七八八加上得有十几号,政府单位的,开公司的,做生意的。 张宛灵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袁良树,这实在不怪她。偌大的包厢里,不是即将谢顶的半老头子,就是膀大腰圆的油腻男,袁良树在中间就显得过于鹤立鸡群。 后来两人又见过几次,都是在类似的场合或饭局上。但他们交流不多,张宛灵也是私下通过别人才对袁良树的家事和发家事迹有了初步了解。 这算是两人自认识以来,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见面聊天。 前几次见面,袁良树的话都不是很多,张宛灵关心地问了下事情办理的进展,跟他讨论了下做生意的事,袁良树耐心回答。 「我听说袁总是个大忙人,怎么有空请我喝饮料?」 袁良树不客气,身子往前倾了倾,双手手指交叉搁在桌面:「实不相瞒,我有点事想跟张小姐确认一下。」 张宛灵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关于那女的。」 袁良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省的拐弯抹角,他点头。 张宛灵放下手中饮料,双手抱胸:「你想问什么?」 袁良树问:「你中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宛灵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句话:「就字面上的意思。」 「袁婶说那个女的有求于你,前两天她打电话给我说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女孩不会再缠着你了。」 「怎么,难道袁婶说错了?」 袁良树眉间皱起,他以为吴丽梅知道他跟丁青蔓在一起是因为丁国邦看出了什么,现在看来并不是。 「她说错了。」袁良树看着张宛灵,斩钉截铁:「不是蔓蔓缠着我,是我缠着她。」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袁良树不介意再多说一点。 「张小姐有所不知,我跟父母的关系并不如很多家庭那么亲近,我父母的意愿也无法代表我的意愿,如果他们曾经有对张小姐或张小姐的家里人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承诺,我在这里替他们道歉。」 「我曾经结过一次婚,如果有机会再次步入婚姻,除了张小姐口中的那个女人,再无其他可能。」 「张小姐家境良好,自己也漂亮能干,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人。」 张宛灵从未见他一次说这么多话,第一次就是拒绝自己。她从惊讶中醒过神来,有点难堪,又因为他的这番剖白更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她埋头喝了两口饮料,冰凉的口感让她镇定下来:「那个蔓蔓可知道袁总这番深情?」 说到丁青蔓,袁良树神色缓了下来,露出几分笑意:「她跟你差不多大,我比她年长几岁,又离过婚,她愿意跟我在一起,我已经很知足,再不敢要求别的什么。」 张宛灵看到他这副样子,实在与她印象中相差甚远,不禁感嘆爱情的巨大魔力。联想到自己,多少次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如今看到他也同样为另一人卑微求全,爱而不得,心里隐隐觉得痛快,最后那丝不甘也瞭然消逝。 「袁叔袁婶可不这么想,袁总要想抱得美人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点到为止,两人心中各自有事需要消化,没有继续聊下去的心情。 在门口分别,张宛灵要回去继续上班,而袁良树也有他自己要去的地方。 袁得强夫妻俩一辈子生活在村里,靠种地为生。近些年村里的人渐渐都出去打工谋生,袁良禾去世后,他们也跟着出去了。 也是运气好,在外奔波没几年,袁良树就给他们在城里置办了套房子。住进去后,他们平日里还是会找点零工碎活干,农村人的习惯,闲不住。 久而久之,两人渐渐习惯了城里的生活,每月拿着袁良树给的生活费,从早到晚的搓麻打牌,再也不想着要找点活干了。毕竟,拼死累活干一个月还拿不到袁良树给的十分之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第29章 县城不太大,袁良树驱车行驶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目的地,几年前他给父母买的房子。袁良树有钥匙,但他一年也来不了一次,钥匙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 赶巧,有人要上楼,他便跟着一块进了大门。 门铃响了好一会,里面才传来脚步声,不紧不慢地。 「谁啊?」 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袁良树暗沉的脸色愈发重了。 里面的人没听到应答,迟疑地开了个门缝,探出一点头来。 袁良树没耐心,一把拉开门,差点将里面的人带的往前扑。 「哎,你是谁啊,怎么乱闯别人家啊?」开门的人见袁良树凶神恶煞一般往里闯,既惊又怕,扯开了嗓子大声嚷嚷。 屋子里的人听到叫喊声,不舍又无奈地撂下手上的牌,齐齐往外探身。 「良树。」孙兰芝惊喜道,脸上炸开了花,在场其余几人都没见过袁良树,好奇地打量。 「我儿子。」孙兰芝自豪地向众人介绍,笑得眼睛都快看不着了,也就看不到袁良树沉郁的脸色,即便看到了她也已经习以为常:「不打了不打了,我儿子回来了。」 有人不舍牌局,想再扳回点,赖着不肯走,孙兰芝摆手驱赶:「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众人走后,留下一地残渣,瓜子壳,水果皮,菸灰烟屁股。袁良树走了几步,尽量离那堆垃圾远一点。 平时叫他,他总是以工作忙为理由,今天罕见地主动回来,孙兰芝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洗切水果,忙的不亦乐乎。 「我爸呢?」 孙兰芝叮铃咣当地忙活,没听清他说什么,袁良树又问了遍。 「哦,他啊,这个时候不是在哪条河边就是哪个棋牌室里,你找他有事啊?」 「叫他回来。」 孙兰芝觉出点不对来,口中「好好好」地应着。 袁得强在电话那头磨磨唧唧不想回,他钓鱼正在兴头上。无奈被孙兰芝一通吼,不回也得回,谁让他们还要倚仗着儿子过活呢。 等待的过程对于孙兰芝来说是煎熬的,她明显感觉到了风雨欲来的压迫感。这么些年,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大儿子的冷脸,可今天却格外的惴惴不安。 她一边期盼着袁得强快点回来,虽然他面对儿子也是个怂蛋,但两个人面对总好过她独自承受;一边又不断猜测,到底出了什么事让袁良树生这么大气。 自从袁良禾没了后,袁良树与他们的关系日渐冰冷,直至如今这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模样。两夫妻有意想缓和关系,可袁良树就像铁了心一般,只尽到赡养父母的责任,其余一切免谈。 袁得强内心骂骂咧咧,但面子功夫做的足,进了门看到袁良树的黑脸,疑惑地看向孙兰芝,孙兰芝沖他摇头,表示不知。 袁良树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沉郁的心情得已平復,眼神冷冷地,不知在想些什么。袁得强和孙兰芝大气不敢出,对于这个大儿子,他们是越来越憷得慌。 「良树……」袁得强在孙兰芝不断地向他进行眼神施压下,犹豫地开了口。 袁良树接过话头,低沉:「你们找过吴婶。」 不是问句,倒更像肯定句。 袁得强和孙兰芝摇头,不知他何出此言:「没有啊,她不是一直住市里吗?我们都好多年没见着面了。」 「那就是找过邦叔。」 袁得强下意识想说没有,被孙兰芝抢白:「前两天不是晓娟结婚嘛,碰见就聊了几句。」 袁得强想起来了,附和道:「啊,是有这么回事。」 袁良树抿了下嘴,点头:「这么说,也是你们跟邦叔说青蔓缠着我,是吧?」 冰冷且没有温度的眼神投射向两人,审视一般,袁得强和孙兰芝反过味来,内心惶惶。 「良树,是这么回事……」孙兰芝想辩驳,但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能解释了,为什么吴丽梅会如此火急火燎地将丁青蔓叫回家,而张宛灵又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 可即便被如此编排,丁青蔓也没有说他父母的任何不是。 袁良树觉得心头髮酸,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手攥成拳,松了紧,紧了松。 他努力咽下不适,不带一丝感情:「当初你们觉得我年纪大了,应该有个家,让我一个接一个的相亲,我想着给你们个交待,也就同意了。」 「跟许珍珍分开后,你们念着我有病,安分了一段时间,后来你们知道了张宛灵,又千方百计地要把我和她撮合到一块。」 「我是不是跟你们说过我对她无意,也不想拖累人家,你们听进去一句吗?」 袁良树嘴里犯苦:「你们没有,你们不清楚我跟青蔓之间的事,也不关心,但这些都不妨碍你们琢磨着怎么攀龙附凤。」 「是吗?」 袁良树声音不大,但语气冰凉,神情冷漠,句句像针一样扎向袁得强和孙兰芝,两夫妻站在原地,哑口无言。 「良禾去的时候还小,思想不成熟,一时想偏走错了路,你们虽然有处理不到位的地方,但也得到了惩罚,我不怪你们。」 「因为失去了一个儿子,从而对我抱有更多的期待,试图控制我的生活,我也能理解。」 「可你们好像忘了,人的忍耐是有限的,过去我理解所以纵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袁良树看着两人,轻飘飘说了句:「可现在我不乐意了。」 两人被他的话砸的晕头转向,慌慌张张地上前:「良树,你听妈说,爸妈知道错了,我们不该插手你的事情……」 袁得强一向木讷不善言,连连在旁边点头:「对对对,我们这就去找国邦道歉。」 说着慌忙地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袁良树长臂一伸,把电话抢过按掉,「啪」地扔在茶几上,茶几是玻璃材质的,被坚实的硬物砸的震天响。 「歉我会去道,每月该给的钱也不会少你们一分,其他的一概不要肖想,若是被我发现你们再搞什么小动作……」 两人忙发誓:「不会了,不会了。」 袁良树刚出门,两人像失去了力气般,跌坐在地上,孙兰芝后知后觉,既羞愤又心生恐惧。 羞愤的是她活到这个岁数,到头来还要被自己的儿子教训做人,说出去都丢人。恐惧的是袁良树扔下他们不管,吃糠咽菜的日子她过了几十年,如今这阔老太太的生活她是一刻都不捨得丢下,若是袁良树真不管他们了,她怕是也要随着早逝的么儿去了。 想到么儿,她又有点难过。那是她怀胎十月,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说没就没了。袁良树嘴上不怪他们,可孙兰芝知道他心里有怨。 孙兰芝伤心,愧疚,也委屈。她是个土生土长的农民,没上过学,农村人教育孩子不是打就是骂,袁良树也是这么过来的,可到良禾身上怎么就不行了呢,她想不通。 袁良树嘴上说得轻松,可出了门坐进车里还是像卸了力一般,久久无法动弹。那感觉就像是当兵时参加完五公里武装越野,只想瘫在地上喘息。 他有点想良禾了。 —— 丁青蔓有点忙,回到家隔天吴丽梅就生了病,一改前一晚的飞扬跋扈,气势汹汹,躺在床上病恹恹的。 父女二人不顾吴丽梅的意愿,强行带她到医院做了检查。所幸问题不大,只是最近太忙,腰椎间盘的老毛病犯了,至于头疼,那是思虑过多加上没休息好导致的。 「都说了吧,我的身体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们非不信。」吴丽梅双手撑着腰背,在左右护法的搀扶下,慢腾腾地往前走。 「你有数,你有数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医院跑了。医生之前怎么说的,让你少干活多休息,一周做几次理疗,你听进去了吗?」丁国邦对她的不以为然感到不满,手上小心翼翼,嘴上却毫不留情。 「从今天开始,每周来做三次理疗,店里也少去,没了你,一时半会也倒不了。」 丁青蔓在旁边道:「妈,爸说得对,这病说大不大,可疼的是你自己。」 吴丽梅想反驳,可看着父女二人满脸的担心与惆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几人进了车,落座后,她想起什么,扭过头对后座的丁青蔓说:「你爸事情多,最近你就不要回去了,在家陪我。」 丁青蔓也是这么想的:「嗯,我一会回去把衣服和电脑拿回来。」 —— 「谁啊?来了。」门铃响起的时候,丁青蔓正在卧室里给吴丽梅用精油按摩,医生说适当的按摩可以缓解疼痛。手上满是精油,滑腻腻的,她在床头随手抽了两张纸擦手。 「良树哥?」袁良树的出现,让丁青蔓感到惊讶,她下意识朝卧室方向看。 「方便进来吗?」 吴丽梅这两天倒是没再提起他们的事,可丁青蔓知道并不代表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蔓蔓,是谁啊?」丁青蔓犹豫之际,吴丽梅从卧室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门外站着的人。 「吴婶。」 第30章 两个月后...... 10月的秋老虎来势汹汹,尽管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里,无法让人窥见其面目,可并不妨碍它散发着光热烘烤着路上的行人。丁青蔓和蒋易文坐在县城一家茶馆里,吹着空调,喝着茶。 「大热天的跑来喝茶,这是什么怪异的老人家癖好。」蒋易文吃着店家赠送的西瓜,四处张望着包间里的陈设,她虽然无法理解这种老年人的喜好,但不得不承认店里的布置装潢将氛围烘托的很到位。 丁青蔓对她的嘟囔不以为意,右手拿起茶壶往白色瓷杯里倒满茶水。两人点了一壶茉莉花白茶,一壶绿茶,店家赠送了一碟果脯和一碟西瓜。 蒋易文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脸兴味地勾着嘴角:「我很好奇,要是你真堵到了人怎么办?」 丁青蔓瞥了她一眼:「到时不就知道了。」 两人在茶室坐了一个多小时,喝完了两壶茶,吃完了店家送的果品,蒋易文耐不住,跑了两趟厕所。 「可真能聊,怎么着也有两小时了吧,你这消息靠谱吗?」蒋易文右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拿牙籤戳着果盘。 丁青蔓也有点不确定,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放下,没几秒钟,又再次拿起:「我去上个厕所。」 丁青蔓出了洗手间,没急着回包房,而是站在过道上假装欣赏墙上的字画。过道两侧是各式名字的包厢,包厢做了隔音处理,不太能听得见里面的人说话。 她眼睛盯着墙面,实则没放过周遭任何一点声响,可听了半天,除了细微的走动声以及背景音乐里的古筝弹奏声,其余什么也没听见。 「丁小姐?」正当丁青蔓感到失落,犹疑着要不要就此作罢时,身后传来不可思议的男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丁青蔓转身,男子也走上前,惊喜道:「果然是你,我还在想会不会认错了人。」 丁青蔓觉得男子有点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有点尴尬,但不多。 男子知趣,无所谓地笑:「我是蒲林哲,蒋易文的同事,之前我们见过两次。」 丁青蔓想起来了:「您是交通频道的主持人蒲老师。」 蒲林哲双手合十,讨饶:「放过我吧,你现在节目可比我火,电视台的人都夸你,说你会选题,採访也接地气。」 丁青蔓不好意思地笑。蒲林哲口中的节目指的是丁青蔓和蒋易文共同制作的一档关于「当代人如何看待婚姻」的微访谈。 两人在两个月前一时兴起,蒋易文负责寻找受访者和拍摄录制,丁青蔓负责制定内容以及採访,最后剪辑成视频发布在各大社交平台上,丁青蔓还制作了一份文字版,更新在自己的公号里。 两人都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员,方式也简单粗暴,更多的着力于访谈内容本身,碍于被採访的人身份各样,故而採访地点也呈现多样化,菜场,麻将馆,路边,早餐店...... 谁也没想到用这种随意的方式,探讨着看似深刻的问题,一下就被大家就接受了,并且还小范围的流传开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丁青蔓出于礼貌,问了句。 「我朋友这儿的,过来聚聚。」 丁青蔓点头,指了指包房:「那我就不先打扰了......」 两人就站在过道上,旁边的包房门一打开就能看到,互相下意识地看了看,又各自收回目光。自包房内先后走出几人,走在前面的两人朝后头的说了两句话,擦过丁青蔓和蒲林哲往卫生间去了。 蒲林哲怕挡着道,往丁青蔓身边略走近了些,想再跟她说点什么,却见她目光若有似无地往打开的包房内探去。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见一男子自里面走出,说不上多英俊,但身形挺拔,自有一股气势夹带其中。 待他回头想再确认二人是否认识时,丁青蔓低声朝他告别:「易文还在等我,就不打扰你了,有空再聊。」 蒲林哲在后面「哎」了两声,丁青蔓充耳不闻。可蒲林哲在后面清楚看到,自包房内走出的男子,紧盯着丁青蔓的背影,直至消失,同行的人与他说话,他也是心不在焉。 —— 天说变就变,跟小孩的情绪似的,上一秒还暑热难当,下一秒已是电闪雷鸣。 丁青蔓和蒋易文站在茶室门口。 「这就走了,不是来见人的吗?」 有雨丝飘飘洒洒地,往人身上钻,蒋易文拂了拂,问。 丁青蔓自从上完厕所后跟丢了魂似的,进了包房二话不说就要结帐走人。经过两个来月的相处,虽然已经有点习惯了不工作时丁青蔓的游魂,但作为朋友她很好奇到底是谁让她变得如此,所以当丁青蔓要回县城来时,她死乞白赖地跟着。 两人并排背对着茶室站在门口,突然有人自后面拍了下右肩头,蒋易文转身朝右后方看去,没人,又转向左后侧。 「蒲大帅?」蒲大帅是蒲林哲在单位里的外号。 蒲林哲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如果一个人老被别人叫胖子,那么他就会越来越胖,蒲林哲由此引申出如果一个人总被叫帅哥,那么势必会越来越帅。 人都是懒惰的,久而久之,蒲大帅哥就被简化成了蒲大帅。 蒋易文喜出望外。 「你们俩站在这儿当门神呢。」他一出来就看见这两人,结帐时等了会,回头看这两人依旧岿然不动。 「这不下雨嘛。」 雨不算很大,但来时近处没有停车位了,这会走过去,得淋个半湿。 茶室进门处有个不大的接待区,那里有几张桌椅和沙发,蒲林哲走进去同友人说了两句话,再次走出来。 「我车上有伞,你们等会,我去拿。」 蒲林哲的车就停在门口不远,跑两步就到了,不过他车上只有一把伞。 「两位小姐谁先来。」他打算将二人先后送上车,撑着伞站在低一级的台阶上,绅士道。 蒋易文和丁青蔓两人推辞了两句。 「你们搞的像是要上断头台,我表示很伤心啊!」蒲林哲捂着胸口,脸皱起作伤心状。 三人哈哈笑。 「蔓蔓。」 笑着的三人齐刷刷转头,朝门内看。 丁青蔓慌了一秒,无人察觉之际已恢復如常,嘴角不自然地扯开,语气平静,不惊不喜:「良树哥。」 蒋易文心中瞭然,有意无意地打量着越来越近的男子。蒲林哲也看着两人,想起先前一幕,心道果然有猫腻。 袁良树对丁青蔓的出现欣喜不已,心脏和唿吸有一秒的空档,碍于生意伙伴在场,无法第一时间上前截住她。可就这样眼睁睁看她从眼前走过,他也实难做到。 按捺住躁动的心,魂不守舍地跟同行人聊了几句,到最后却还是不管不顾,丢下众人,追了出来。 幸好她还没走。 幸好。 袁良树三步并作两步,全然顾不上周围打探的眼神,目光炯炯。他想问她是不是来找他的,话到嘴边又觉得未免太过自作多情。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丁青蔓指了指身后:「我跟朋友一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因为下雨,要走的客人都待在待客区,丁青蔓几人挤在店门口,有人要出去难免有点碍事。 袁良树随着丁青蔓的动作看了看她身后,目光收回的很快:「我有话跟你说。」 两人找了一处角落,那里放着一盆绿植,叶片很大,类似芭蕉。 丁青蔓垂着头,好像那绿植多吸引人,不仅看,还拿手指去戳,绿植被她用指甲掐处一道道印子。 袁良树嘆了口气,说:「奶奶病了,很想你。」 垂着头的人蓦地抬起:「怎么了,严重吗?」 袁良树看着她的样子,安抚似地摇摇头:「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成天念叨着你,你要去看看她吗?」 「现在吗?」 丁青蔓看了眼窗外,雨没有停下,反而有越下越大的趋势,这天气下乡...... 袁良树看出她的顾虑:「她在我那里,前两天来的。」 丁青蔓轻「嗯」了声,算作同意。 袁良树让丁青蔓等等,他去车里拿伞。他们说话的功夫,待客区又换了拨等待的人,三三两两。 丁青蔓左右张望,没看到蒋易文和蒲林哲,拿起手机想打电话过去问,却看到手机屏幕上蒋易文发来的微信。 【果然与众不同,难怪你朝思暮想】 【姐妹我先撤了,不妨碍你们叙旧情诉相思】 【坏笑表情】 丁青蔓放下手机,露出这两个月来最多的表情——双眼放空,神情木然。 她自己都不知道今天的动机出于何目的,千方百计的制造偶遇,没见面前有很多想说的,见了面却又觉得什么都不必说。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们两个在一起也不过才两个多月。 袁良树很快出现在视野里,透过雨线,他的身影被模煳成了色块,从远到近,直至看清他的面目。雨水洇在衣服上,衣服上便出现大小不一的深色,眉眼与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被水浸润地薄薄一层。 眨眼时,挂在眼睫上的一粒水珠由眼角滑落,像一滴泪,许是有点不舒服,他甩了甩头。 「走吧。」他像是连着声音也被雨水打湿了,柔柔。 第31章 外面下着大雨,何奶奶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和芳姨两个埋在厨房里倒腾。 丁青蔓进屋时,她们正在低头包饺子,一个擀皮,一个包,配合的天衣无缝。 直到丁青蔓走近叫了声。 何奶奶甚是高兴,连带着眼角的褶子都多了几道:「青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芳姨在一旁笑,让她们坐下好好聊,转身给丁青蔓倒了杯水。 袁良树被忽视得厉害,但他丝毫不介意被如此对待,反而心情愉悦。 「我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些了吗?」 何奶奶瞅了眼袁良树,被瞅的人没有为自己的谎言有丝毫的愧疚。袁良树自认没有说谎,只是表现得稍微夸大了一点。 嗯,他承认,只是一点。 「年纪大了,谁没点小毛小病,好孩子,亏你有心惦记着。」 何奶奶越看她越心生欢喜,手不住地抚摸着她的臂膀,上下捏捏:「你是不是瘦了,照顾你妈妈很辛苦吧?」 丁青蔓回乡收拾东西时,怕何奶奶找她却不见人,跑到何奶奶家简单说明情况。何奶奶只知道她是回家照顾吴丽梅,其他一概不知。 袁良树坐在两人不远处,眼睛看着电视,耳朵却一个字也没落下,听到何奶奶这么说,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丁青蔓身上。 只见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无奈:「瘦没瘦不知道,倒是黑了不少。」 「不黑不黑,你就是太瘦了,风一吹就跑,得多吃点,良树你说是吧。」 突然被点名,袁良树有种以前上学时作弊被老师抓包的感觉。 「嗯。」他一脸镇定。 何奶奶不动声色:「你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坐在这儿看电视,平时要见你一面比登天还难。」 「那我走?」 何奶奶斜眼瞥他:「你敢,今天哪儿也不许去。」 芳姨走过来看看几人有没有什么缺的,听到他们的对话,笑说:「袁总不在的时候你总念叨他有没有吃好,工作累不累。今天难得有时间在家,青蔓也来了,一会我多做几个菜,大家高兴高兴。」 丁青蔓起身道:「我帮你们。」 芳姨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忙得不可开交,丁青蔓和何奶奶干脆把东西一应从岛台挪到餐桌上,腾出厨房的空间,转头就看见袁良树在旁边有意无意地晃荡。 何奶奶使了个眼神,说:「你来帮青蔓,我去厨房看看。」 丁青蔓不会擀面皮,只在家里跟着吴丽梅包过两回,还被她嫌弃手残。 何奶奶笑着说没事:「你别看他现在是个大老闆,吃喝都有人伺候,以前什么没干过,让他来。」说着点了点袁良树,走回厨房。 丁青蔓知道他是个苦孩子,还住在村里的时候,总看到他家里家外的忙不停,餵鸡,餵猪,种地,种田…… 别人忙时他忙,别人休息时他也很难闲着。偶尔能看到他跟大傢伙儿坐在村口的榕树下聊天,皮肤被烈日烤得泛出蜜色,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灿烂。 「嗯?」一只大手打破丁青蔓的怔愣,抬头看向对面手的主人。 「你这样捏,下锅后馅就要出来游泳了。」袁良树好心情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丁青蔓想到了什么,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袁良树就站在餐桌对面,目光始终在她身上,她一笑,他也跟着绽开:「想起什么了?」 「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放假回家,我妈高兴,说要给我包饺子。她之前不会,是刚跟别的阿姨学的。她拉着我兴沖沖跑到市场上买了现成的面皮,包出一堆奇形怪状的面团。」 「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下锅就全散了,最后成了一锅四不像的面汤,你刚才一说,我就想起来了。」 回忆起往事,丁青蔓暂时忘了她跟袁良树之间的不尴不尬,乐呵地向他描述着。 「哪,大概就是像这样。」她抄起一块面皮,团在手上揉搓。 袁良树问:「然后呢?」 「然后就是全进了我爸的肚子,后来我返校,我妈还给我打电话说我爸好几个月一看到饺子就反胃。」 袁良树眯着眼,顿了会:「你爸妈对你很好。」 说到这儿,两人情绪都淡了些。 「嗯。」 袁良树转移话题,手上也没闲着,一个个规整而又厚度适中的面皮在他灵巧的双手下诞生:「你剪头髮了。」 其实在茶室第一眼,他就看到了,短髮的她显得年纪更小,像个娃娃。相比之下,自己就显得老成许多,站在一起,是不是会更加不相衬,这是他的第一个想法。 随后又觉得,这样的她也十分可爱好看。 「太忙了,短一点干得快,也没那么热。」 现在比刚剪时长了一些,已经到了耳下,她头髮多,低头时总会有头髮自耳后垂落挡在眼前。她抬手想别回去,看见满手的面粉,遂作罢。 耳朵处传来瘙痒,指间轻蹭过脸颊,耳廓,随之而来的是密密地酥麻。虽然已经有过更为亲密的触碰,可丁青蔓还是不由感到面热。 两人只是给何奶奶和芳姨之前的工作收个尾,没多久就完事了。 丁青蔓去一楼的卫生间洗手,洗完后没急着出去,而是靠在门上缓神。她这两个月跟蒋易文忙着採访,为此还停了写到一半的小说。 为了维持基本的收入,公号的更新和合作虽然降了频率,但并未完全搁置。昨晚没睡好,要不是午后的那两壶茶,她早已云里雾里了。 揉了揉干涩的眼睛。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丁青蔓用力闭了闭眼,睁开:「有点没休息好,没事。」 「晚饭还要一会儿,你先上去睡,好了我叫你。」 两人离得很近,丁青蔓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再仔细一些,甚至能嗅到熟悉的沐浴乳香味。 她摇了摇头,绕过他往外走:「不用了。」 没走出几步,即被拽地停下来:「你自己走还是我抱你。」 语气不容置疑,力道不容忽视,袁良树难得的对她展现出强硬的一面。 丁青蔓在楼梯口停了两秒,还是进了袁良树的套间,不过她没往卧房里去,而是窝在沙发里,沙发是两人座的,大小对于她来说刚刚好。 丁青蔓是在床上醒来的,人尚未完全清醒,手下意识地去找手机,摸了会感觉不对,才睁开眼四处瞅。 她清楚记得自己是在沙发上睡着了,对于怎么会在床上一点印象也没有。 看了眼时间,只睡了不到一小时。窗帘拉着,不确定天黑了没,雨好似小了些,淅淅沥沥地透过窗户隐隐有声。 丁青蔓走进卫生间,稍事梳洗。 「醒了?」有人递过毛巾。 「谢谢。」丁青蔓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水渍。 「睡得好吗?」袁良树站在身后,看着镜子里的她。 丁青蔓恢復了精神,连带着混沌的心情也清明了许多。 她说:「特别好。」 —— 四人落座,丁青蔓与袁良树坐一边,对面是何奶奶和芳姨。 「多吃点肉,你看你瘦的。」何奶奶看丁青蔓夹了筷子青菜,没忍住。 丁青蔓听话,夹了几块肉进碗里。 「照顾你妈是好的,也别太累着自己,家里还有你爸呢,啊。」 丁青蔓汗颜:「何奶奶,你把我想的太好了,我不是因为照顾我妈瘦的,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何奶奶不解:「你不是在写书吗,什么书还能掉肉。」 丁青蔓喝了口袁良树给她盛的猪肚鸡汤,浓郁香甜,不禁又连喝了好几口,边喝边竖起大拇指夸赞。 「我把小说先暂停了,最近在跟朋友做一个节目。」 在场三人都是头一回听说,何奶奶更是搞不清好好地写着书怎么说换就换了。 芳姨好奇问道:「那青蔓你做的是个什么节目,电视上能看到吗?」 三人饭也顾不上吃,六只眼睛睁地大大的。 丁青蔓觉得这场面有点好笑,放下筷子,解释道:「就是一个採访,没你们想的那么专业,现在技术很发达,谁都可以做,做好后发在网上,大家都可以看到。」 「那你们都採访谁?」 「现在不是挺多年轻人不想结婚嘛,跟上一代和上上一代在这个问题上经常产生矛盾和冲突,我们就想问问大家都是怎么看待婚姻的,採访的也是一些普通人。」 芳姨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不是很明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丁青蔓看出她的困惑,进一步解释:「这么说吧,芳姨,你是不是有个女儿。」 芳姨点点头。 「若是你的女儿跟你说她不想结婚,或是找一个你不喜欢的人结婚你怎么办?」 芳姨摇头,于雨玲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谈过,难以想像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她要如何面对。 「其实这种问题现在非常普遍,但由于代沟以及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两代甚至三代人之间很少会通过健康正常的方式去沟通,久而久之,就容易产生矛盾,甚至导致家庭破裂。」 「我们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可以让大家可以互相知道彼此的想法,也勇于表达出自己的想法,所以我们尽量找各个年龄段的人来讨论这个话题。」 「你这么说我就懂了,就好比那电视上总是放一些调解夫妻关系的节目一样。」芳姨引申道。 「这么理解也可以,只是我们不做裁判,不评判被採访者的观念和想法,也无法帮他们解决实际问题。」 —— 饭后丁青蔓陪着何奶奶坐了坐便起身告辞。袁良树这房子虽大,房间却只有上下三间,于是何奶奶也不强留。 明明袁良树就坐在旁边,何奶奶却非凑到丁青蔓耳边嘀咕:「让他送你去酒店,省的自己花钱。」 丁青蔓被何奶奶孩子气的方式逗乐了。 「好。」 第32章 丁青蔓上车坐定后给孙朋发了个微信,感谢他提供信息。 【见着面了?】 【嗯】 【要是袁总知道了,你可得保我命啊】 虽然这么说,可孙朋比谁都知道袁良树这两个月到底怎么过的,又怎么会追究他向丁青蔓泄露行踪呢。 听孙朋这么说,丁青蔓坐在副驾上向左偷瞄过去,不想被逮个正着,被讨论的人盯着她,审视地。 路口的红绿灯闪烁,暗夜中熹微的光照过来,星星点点打在他身上,晦暗不明。 丁青蔓突然有些好奇,他在下属面前是什么样子。 绿灯接替了红灯,袁良树转过头看前方。 「在跟谁聊天?」 丁青蔓低头回了两句,关上手机。 「一个朋友。」 汽车走走停停,比往日多花了点时间才到酒店。袁良树带着丁青蔓直接刷卡上楼,对大堂经理的热情视而不见。 电梯上行,轿厢里只有他们两人,丁青蔓呆呆地看着壁上的摁键,尽量忽视旁边灼热的目光,内心咚咚打鼓。 进了房间,丁青蔓想起她之前好像来过,受伤那回。 她将帆布包放在沙发上,拧开桌上的矿泉水,说出早已打好的腹稿。 「早点回……」 「我们谈谈。」 话说一半,被截住。 「我们谈谈。」袁良树又说了一遍。 丁青蔓落座在两人沙发的边缘,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袁良树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 「是因为我吗?」袁良树问。 「不完全是。」 没头没尾地,但丁青蔓就是听懂了:「你只是个导火索,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对于结婚和生孩子一直有很多疑问,也好奇对于现在的人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上初中的时候,爸妈有一段时间总吵架,我很难过。跟同桌聊天,同桌告诉我说班上很多同学的爸妈都离了婚,我跑回家问我妈,既然总吵架,干嘛不离婚。」 「我妈当时很惊讶,真的,我感觉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她的眼睛可以睁得那么大,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丁青蔓现在想起还是觉得好笑。 「那时候的我对于世界的感知是纯粹的,非黑即白的,现在回头看,也并不会觉得不对。长大后我知道一件事情的发生里面包含着多重因素,不是对与错,是与非能轻易评判的了,可青春期的我痛苦也是真实存在的。」 丁青蔓始终不看他,说完才抬起头:「我妈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我就想搞清楚她口中的那些不会幸福的理由是否真的能成立,现实中的婚姻到底又有多少种可能。」 「……那你现在搞清楚了吗?」 丁青蔓撑起手,左脸贴着掌心,头向左歪着,轻轻晃动了一下。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模煳不清的,这样行,那样也可,大家都好像穿行在迷雾中,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丁青蔓想起採访中遇到各种场景,心酸苦涩有之,困苦艰难有之,麻木无感有之,幸福者了了。每当她觉得自己已经剥开了皮,看见里面血肉,可随后却发现那不过是它的另一层保护膜。 原本坐在一旁的人突地靠近,塞满了她的视线,让她避无可避。 袁良树半蹲着,着地的膝盖抵着她的脚尖,目光虔诚,似膜拜。 「那你呢?」他问:「你知道自己要什么吗?」 丁青蔓被迫看着他:「我……」 不等她说完,袁良树一个勐冲,欺身上前,封印一样盖住她的唇。 他不想听她的回答了,他害怕听到不想听到的。他想,这不算违背自己对吴丽梅的诺言,是她先来找他的。 丁青蔓没有反抗,也不想拒绝。袁良树没有进一步,只是贴着她的唇,轻啄。尽管如此,袁良树依旧觉得满足,心脏酸酸胀胀,那让他无法入睡,万般疼痛的缝隙被逐渐填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可他犹觉得不够,伸出双手将眼前人圈起,搂抱着退回至单人沙发上,自己充作肉垫,将人紧紧拥在怀中。 丁青蔓像襁褓中的婴儿,缩在袁良树的怀里,两人都不说话,享受这久违的亲密。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慾火开始蔓延,先是星星点点,有大风吹过,火烧燎原,势不可挡。别后重逢的两人都有一种要将对方撕碎吞腹的兽性,衣物还未完全褪尽两人即已连接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结束后,丁青蔓倚靠着袁良树喘息。 「我去洗个澡。」 卫生间的门半合不合时,被人从外推开,袁良树赤条条地站在门口,神情自若。 「一起洗。」 丁青蔓还不能习惯如此,半推半拒地被袁良树脱掉底裤和小衫。 浴室空间容纳两人绰绰有余,可袁良树哪儿不去,就贴着她。没有了衣物的阻隔,一切无处遁形。 丁青蔓讷讷:「你戳到我了。」 袁良树不以为意,轻描淡写:「哦,我替它道歉。」 话虽这么说,可丝毫没有让人觉得他有一丝抱歉,反而愈发在门口若有似无地轻蹭。 水汽氤氲,潮湿,燥热,充满着悸动。 丁青蔓干脆背过身,闭上眼。 水流密密匝匝落在身上,头髮,脸颊,肩膀……还有两只手以及滚烫的吻。 丁青蔓被迫往前贴着玻璃门,视线无处可去,只能看着倒映在玻璃上隐约可见的自己,以及身后。 丁青蔓体力不支,在长时间的抽送中,腿发软地要站不住。袁良树干脆一把抱起她,一手护在她的脑后,以防撞上玻璃。 最后澡是在袁良树的帮助下洗完的,洗完后他还贴心的将她放置在洗漱台上,替她把头髮吹干。 「你笑什么?」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笑,丁青蔓没忍住问道。 「我有笑吗?」袁良树往旁边侧了侧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嗯,好像的确是有。 丁青蔓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好了。」袁良树闭上吹风机,大手覆盖在她的头上,指间全是她的髮丝。 丁青蔓扭过上身,对着镜子在头上划拉了几下。划拉完右脚往下伸,脚趾在地上找拖鞋。 袁良树弯腰拾起,替她穿上,又伸手至她的胳肢窝,将她放于地面。 丁青蔓像尾鱼一样,蹭地就熘了出去,没有片刻停留。 她实在是有点怕了。 对袁良树用不完的热情和使不完的力。 —— 丁青蔓睡得迷迷煳煳,也不知道是几点,她觉得口渴极了,腰腹间搭着的巨手让她感到尿急。 她闭着眼轻轻将手挪开,悄摸下床,脚刚落地,就被一股大力箍住,出于惯性往后倒回床上。 「你去哪儿?」袁良树眼睛都没睁开,语气黏煳的一看就知道还没睡醒。 丁青蔓躺在床上,伸出的腿还悬在床边,困顿地嘟囔:「我想上厕所。」 喝了水,上了厕所,丁青蔓又是一头栽进床里,袁良树将她拢过身边。 再次醒来,已经是十点多近十一点,两人洗漱一番后出酒店,在附近随便找了家店子吃着早午饭。 「一会儿想去哪儿?我今天休息,可以陪你。」 丁青蔓往嘴里塞着炒面,待咽得差不多:「难得见你休息。」 对袁良树而言,休息时间并非按照传统意义上的工作日和周末来算的。事实上,他今天也的确有些工作,只不过,陪她是更重要的事。 吃完饭,两人在街上无目的地闲逛,昨日的一场大雨,送来今天的舒爽清凉。店面在街边一字排开,丁青蔓如同巡查般,挨个检阅,看到感兴趣的便走进去转两圈。 最后在文具店买了一本清新简洁的活页笔记本,蛋糕店里买了一块抹茶味的小蛋糕和两个甜甜圈,超市里买了一板娃哈哈。 两人直熘达完整条街,最终到达十字路口。路口斜对面的建筑上挂着大大的招牌,红底黑字,连丁青蔓这个不戴眼镜的轻微近视眼都能一眼看着。 「我们去玩桌球吧。」丁青蔓食指指尖在袁良树手心剐蹭。许是牵得久了,两人掌心都有点潮潮地,但谁也没先松开。 桌球馆的生意很好,放眼望去,大部分都是中学生,有些还穿着校服,青春洋溢。有的嘻嘻哈哈地打闹调笑,有的嘴里叼着烟,痞里痞气。 场上没剩下几张桌子,丁青蔓挑了个角落,煞有介事地摆球开局。 第一桿出去就失手,她大囧,讪讪地:「手滑。」 袁良树手摸了下鼻头,借势掩下控制不住拉扯的嘴角。 好在两人这方面都不是好胜之人,娱乐大于输赢。两人技术半斤对八两,第一局就耗去了三四十分钟。 如此开了几局,时间越往后,袁良树越察觉到丁青蔓的心不在焉。 挥完一桿,袁良树转头看见丁青蔓再一次拿起手机:「是还有什么事吗?」 丁青蔓犹疑,不确定是否该把问题抛给他。 袁良树将桌球桿竖放在一旁,走到她面前。丁青蔓没犹豫多久,这是他们必须面对的问题。 「我妈那时候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久都不联繫我?」 丁青蔓和袁良树最后一次见面,是他上门拜访那次,吴丽梅把他叫进了房间,不知道谈了些什么,之后他再也未主动联繫过丁青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即使过去两个月,袁良树依然记得。 袁良树被带进客房,吴丽梅秉持着来者是客的原则,礼貌地让袁良树坐。 「没事,吴婶,我站着就好。」 袁良树比吴丽梅高大不少,人又壮实,他不坐,吴丽梅感觉两人差距过大,也站着。 「良树,吴婶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从小就是个好孩子,现在也是。我也不想为难你,可如今事关蔓蔓的名声和一辈子的幸福,我这个当妈的即使当回恶人,该说的也是要说的。」 「我不知道你跟蔓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我自己的女儿我清楚,她是个有主见的。我跟她爸虽然惯着她,吃喝用度从不让她比别人差到哪儿去,可她不骄纵,不虚荣。」 「我们家条件说不上多好,可还不至于到卖女求荣的地步.....」 袁良树听她越说越不对劲:「吴婶,我......」 吴丽梅抬手截住:「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没这么想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老实说,蔓蔓之前也谈过朋友,我跟她爸一直很少过问,这次之所以如此,我想你也知道原因。」 「别的我也不跟你多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暂时不要联繫蔓蔓,给彼此,也给大家一点时间。」 「你说呢?」 袁良树哑口无言,他的父母不管不顾地,编排着他所爱之人的不是;他自己是个有婚史且无法生育之人。如今吴丽梅因为这事泛起了病,纵使吴丽梅和丁青蔓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但他又怎么能陷丁青蔓于两难。 四周吵嚷着,青春期的男生总是有无限的精力需要释放和发泄,他们说着学校,老师以及令他们躁动的女同学,无暇顾及角落里低语的两人。 丁青蔓多少猜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即使一开始不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也能感受到。 她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33章 经过两天短暂的修整,丁青蔓再次投入繁忙的工作中。根据之前的计划,还剩五位联繫人待完成採访。节目自上线后数据与反馈都较好,蒋易文有意继续这个系列,但丁青蔓却有些犹豫。 这天,两人早早地就结束了工作,附近没什么可供休息的场所,蒋易文把车开出一段距离,停靠在路边。 道路两旁是农田,秋收的季节,金黄一片,相较于车外的炙热与蝉虫的哀鸣,车内清凉而安静,甚至有些微压抑。 通过后视镜,刚才驻留的城中村依稀可见,灰色的建筑物即使在阳光的炙烤下,依然显得暗淡。 「再这样下去,我都要怀疑人生了。」蒋易文靠在驾驶座,直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丁青蔓将副驾座椅放下,往后倒,闭目养神,蔫蔫地:「我以为你早就怀疑了。」 蒋易文心有戚戚:「人不就是这样,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反反覆覆,直至无力,进而妥协。」 抛出去的话无人应答,蒋易文扭头看了一眼,以为她是睡着了,顾自歇了会,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回到家后的丁青蔓又睡了会,直到傍晚被吴丽梅和丁国邦的说话声吵醒,才睡眼惺忪地爬起来。吴丽梅不知道她在家,冷不丁地吓一跳。 「不是说有採访吗,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了?」 自从丁青蔓开始策划採访节目以来,早出晚归是常事,甚至偶尔还要飞往外地。 丁青蔓打了个哈欠,一脸困顿,头搭在吴丽梅肩上:「妈,晚上吃什么,我好饿。」 吴丽梅扭着头,表情生气,指尖不住地戳她额头:「你是不是又不吃饭,啊?说多少回也不听,有这本事你别喊饿啊。」 「行了,行了,说话就说话,那么大声干什么,没看到她还没睡醒吗?」丁国邦看不过去,打断了吴丽梅的喊话,递给丁青蔓一碗刚洗好的葡萄。 「谢谢爸。」丁青蔓嘻嘻笑,抱着碗跑去沙发上。 吴丽梅瞥了他一眼:「就你会当好人。」 —— 晚饭是丁国邦做的,简单的三菜一汤,丁青蔓吃了两碗饭,还喝了两碗汤,最后以一个饱嗝作为对这顿饭无言的夸奖。 饭后照常去河堤散步,暑热渐散,晚间的风和煦而温柔,吹拂着杨柳的枝叶,也驱散着人们心中的阴霾。 丁青蔓抱着大强陪丁国邦坐在河岸夜钓,吴丽梅随着几个阿姨去跳广场舞了。 河水在风的作用下,上下涌动着向前进,对岸有闪烁的灯光,忽明忽暗。丁青蔓看着浮动的水面,静静道:「我们今天去採访的当事人,住在杨家角那边的城中村,今年刚满20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了,她还没成年的时候就怀了第一个孩子。」 「他的丈夫比她大七岁,是家里头介绍的,两人见了几面,男方了给她家两万块钱,之后就生活在一起了,因为年纪没到,就一直没扯结婚证。」 丁国邦老僧入定,抽着烟,不说话。 「临走时,我问她满不满意现在的生活。她有些害羞,脸蛋红红地,回答的语气倒是异常坚定。」 「她说,她很幸运,现在的生活虽然不宽裕,但丈夫对她很好,小孩也很乖。可如果再来一次,她一定不要结婚,也不要生孩子,她要读书,要出去打工,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丁青蔓有点想哭,缠绕在她心中的乌云并未散去,它们只是在微风的吹拂下躲藏了起来。于是,她低头,下巴不断地在大强身上蹭,企图从它身上寻求到一些安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大强很乖,安静地被她搂在怀里,不声不响,还拿粉红的舌头去舔舐不住滑落的水滴。 丁国邦深深吸了口烟,又缓缓地吐了出来,空气中瀰漫着菸草的味道,丁青蔓以前觉得难闻,现在却觉得安心。 「你做这些是为了他吧。」丁国邦的嗓子有些哑。 丁青蔓不回他,只是说:「我记得以前你和妈总吵架,放学后我不敢回家,就跟同学在外面瞎转悠,那时候我想既然你们两个在一起不开心,为什么不分开呢。后来我又想幸好当时你们没分开,不然我到哪里去找爸爸妈妈。」 「我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所以妈说担心我是一时兴起,让我冷静一下的时候,我没说什么。」 「可你看,幸福的样子有多种,即使一个人觉得当下的生活是幸福和快乐的,也难免有遗憾、后悔,甚至掺杂着痛苦。」 有鱼咬钩,丁国邦不疾不徐地抬起鱼竿,轻轻一甩,鱼线带着鱼近至眼前。钩上的鱼小小一个,挣扎着,鱼尾在空中不停摆动。丁国邦将小鱼小心解下,手一挥,「噗通」一声,小鱼得以解脱。 丁国邦又在鱼钩上添加进饵料,再次投入河里,悠悠道:「说了那么多,还不是想让我和你妈点头。不是和好了,又出问题了?」 丁青蔓有一瞬的诧异,可并不意外。自她再次与袁良树在一起后,联繫时不再像之前那样避着谁,若是有人问起,她便自然地说一句「我男友」。 虽然她早已有心理准备,此时却还是不免忐忑,她既不想瞒着父母,也不想令他们失望,徒惹伤心。 「你们都知道了?」她告诉自己要镇定。 丁国邦轻「嗤」了一声:「你表现地那么明显不就是想告诉我们吗,就你那点小伎俩?」成天不着家,在家就手机不离人,时不时莫名地笑,吃饭也不闲着。 丁青蔓面上一热:「那......你们同意了?」 丁国邦忙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别给我找不安生。」话落,一脸不耐烦:「行了行了,赶紧走,别在这儿吵吵,你一直说话鱼都不上钩了。」 老丁头是个大直男,受不了这歪唧唧地气氛,丁青蔓没想到事情进展的比她预想的更为顺利,多日来的忐忑终于有了实处。 没走出几步,她嫌大强重,从卫衣口袋掏出牵引绳替它戴上,另一只手不自觉地划开手机,拨打出去。 「丁小姐。」电话是孙朋接的:「袁总在开会,手机没带,我出来给大家拿外卖。」 丁青蔓眉头微皱:「这么晚?」 「嗯,最近常常这样,还得忙一段时间。」会议一时半刻结束不了:「我现在进去把手机给他。」 「不用了。」丁青蔓制止:「你忙你的,我没什么事。」 袁良树在忙着整合公司和各门店的事,每天有开不完的会,看不完的资料文档。很多事情他都是第一次尝试,只能边摸索边做,虽然早有计划和准备,却还是颇费时间和精力。 他好像回到刚创业的时候,甚至有过之无不及,每天睡得很少。即便如此,吃饭时,会议空隙,又或是睡前他还是会每天给丁青蔓发去信息,或是电话。丁青蔓不闲着,两人作息都不规律,故而并不是每一次的信息都能及时回復,也不是每一次的电话都能被接到。 时间辗转进入了十一月,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有二十余天。这天,丁青蔓和蒋易文完成最后一个採访工作,收拾完器材一道往停车的地方走。 「你真想好了,不接着往下做了?」今天晴转多云,她们运气好,刚收工太阳就隐没进云层,四周晦暗下来。 丁青蔓眨了眨下干涩疼痛的眼睛,摇了摇头:「当初就说好的,先只做这么多,况且我的书还没写完呢。」 「那号怎么办,怎么跟催更的粉丝交代啊?」为了更新发布视频,两人在各大平台新建了帐号,几个月下来,已经有了一定的粉丝量。 将设备放进后备箱,丁青蔓走进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瓶绿茶和巧克力,分出一半给蒋易文。也不上车,就在门口咕噜咕噜喝了起来,喝完又啃掉一大半巧克力,她感觉自己有点低血糖。 「你们单位不是觉得我们做的不错吗,那接过去继续做呗。」 台里的确有导演或是节目制片人找过蒋易文,嘴上说合作共赢,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分一杯羹。她们是地方台,节目老套,内容陈旧,观众也少的可怜。 上面的领导不断施压,要创新,要变革,要创收。蒋易文作为基层员工,按理说这些与她一个螺丝钉关系不大。可随着她借设备的次数一多,难免被人问起,一来二去地,帐号就这么被有心人盯上了。 「就这么给了?」蒋易文心有不甘,难以接受自己的劳动果实就这么拱手让人。 「不是给,是合作。你最近借设备越来越难了不是吗?」丁青蔓耐心劝解。 说到这个蒋易文就更来气了,自从她婉拒了有意无意前来打探的人后,上班时总是会横生出一些意外,起初她没在意,时间久了她便觉出味来了。她也想过辞职走人,可她们这儿又不是一二线城市,对口的工作没那么好找。 「其实也不是不可行。你想想这几个月来我们碰到的那些噁心事,虽然没有危及性命,但也够令人后怕的了,如果当时有个男的,的确可以省掉很多麻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事实上,两人的採访并非外界所看到的那么一帆风顺。採访期间,有猥琐之人试图对二人行不轨,被二人提早察觉,躲了过去。 又有一次,她们在採访者家中被其丈夫暴力驱赶,丁青蔓不防,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腿瘸了好几天。为了不被丁国邦和吴丽梅发现,在家她都不敢多挪地方。 「感觉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丁青蔓抬头看了眼天色,将空瓶和包装纸扔进垃圾桶。 「好。」 第34章 十一月十四号,是吴丽梅的生日,往年都是夫妻两个自己过,有时候也会叫上几个亲友一起。今年丁青蔓回来,一家三口决定下馆子庆贺一番。 西图澜娅餐厅定在这两年市里很火热的黄记酒家,吃的是农家菜。丁青蔓有意选些跟平时不大一样的口味,诸如烤肉、日料之类的,但吴丽梅接受不来,遂作罢。 因为有提前打电话预约,三人拿完号没等多久就排到了。座位是四人座,一侧靠墙,前后有窗棂做遮挡,不过分吵嚷。 「干什么?」点完菜后,吴丽梅将菜单还给服务员,看向对面欲言又止的女儿,感到莫名。 「......没什么,我去上个厕所。」丁青蔓摸了摸鼻头,眼神躲闪。 看着一熘烟儿跑没了的人,吴丽梅不解,扭头看向右手边埋头苦战的人:「她这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丁国邦最近在丁青蔓的带领下迷上了消消乐,两只眼睛不离手机,敷衍的应答了句。 丁青蔓怕被爸妈看见,出了店后特意往旁边多走了几步。不停地在手心上下翻转着手机,时不时摁亮屏幕看一眼,不住地来回走动,仰脖朝四周看。 「怎么不在里面等?」袁良树一手拎着蛋糕,一手拎着礼盒,终于出现在她身后。 丁青蔓看着他,绷着的神经松了几分,垂丧着脸,深吸口气:「我有点紧张。」 虽然上次陪丁国邦夜钓时,他话里话外都有意无意地透露出自己和吴丽梅早已经知道两人和好的事,看上去也好像没有要再掺和的意思。 但丁青蔓还是有点拿不住吴丽梅的态度,况且今天又是她的生日。 让袁良树来给吴丽梅过生日是丁青蔓提出的的,她不想再瞒着爸妈跟袁良树谈着见不得光的恋爱。日子,是特意选的。 「没关系,一切有我。」袁良树安抚她。 菜陆续上桌,吴丽梅喝了口玉米汁,抻长脑袋向店门口张望:「到哪儿去上厕所了,这么久。」 「上个厕所你也要管,成天瞎操心。」丁国邦头也不抬,嘀咕。 」哎,我说你,最近皮紧了是不是?「吴丽梅作势往上撸了撸袖子,转身向他。丁国邦坐在过道一侧,吴丽梅一扭身就看见近在眼前的两人。 「爸,妈。」丁青蔓在吴丽梅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叫了声。 「叔,婶。」 丁国邦听见声音抬头,放下手机,愣了下,说:「都坐啊,站着干什么。」 袁良树叫来服务员,让她帮忙把蛋糕寄放在店里的冰柜里,蛋糕是冰淇淋的,不能在外面久放。 「婶,生日快乐。」袁良树落座在丁国邦对面,将礼盒递给对过的吴丽梅。吴丽梅歪头扫了眼对面的丁青蔓,丁青蔓眯着眼露出两排大白牙。 「谢谢。」接过。 "吃饭吃饭。"丁国邦用筷子敲了敲碗的边缘,发出「叮」的一声,打破这不尴不尬的场景。 气氛没有丁青蔓想的那么拘谨,甚至还有两分和谐,这越发使她胆子大了起来。 「妈,我敬你,祝你永远貌美如花,生意一路发发发。」丁青蔓光顾着说话,啤酒倒过了杯口,白色泡沫直往外冒,她迅速低头吸熘起来,弄得满手满嘴都是。 「多大的人了,做事还这么慌手慌脚。「吴丽梅嫌弃地看着她,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 「再大我也是你女儿,你可别想撇开我。「丁青蔓举起酒杯冲着她,有意卖乖。 「你翅膀硬了,做事自己有主意,哪还用得上我。」话虽这么说,她还是端起面前的玉米汁跟丁青蔓碰了碰。 丁国邦在旁边给袁良树递眼色,袁良树得令后,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举起:「婶,以前有做的不对的地方,我在这里向你,向大家道个歉。」他将杯中的啤酒一口干掉,再次添满。 「青蔓和我的事,是我主动在先,青蔓一直很在意你们的想法,没有你们的同意,她……会很难过,我们也不可能得到真正地幸福。」 「我一向不大会说话,但我对青蔓是真心的,我保证,我会一辈子对青蔓好。」 丁青蔓父女俩眼神对视了一秒,又双双转开,看向吴丽梅,吴丽梅像是在思考什么,静了会:「先吃饭吧。」 —— 袁良树喝了酒,不能开车。 「你赶着回去吗,不急的话,坐我车一起上家里再坐会。」吴丽梅就站在丁国邦后侧,手肘怼了怼他,被丁国邦无视。 袁良树没立马回应,而是看向吴丽梅,奈何吴丽梅不吭声,便说:「叔,今天有点晚了,下次吧。」 说完将蛋糕递给丁青蔓:「回家如果不吃的话,就放冰箱,免得化掉。」 转过身往前走了几步,隐约听见不大的声音自后方传来:「上家里坐坐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 晚上十一点,丁青蔓出门下楼送袁良树回酒店休息。丁青蔓家住六楼,客厅往外有个阳台,站在阳台往下看,可以看见两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路灯光线微弱昏黄,将两人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拉的老长。 丁国邦和吴丽梅站在阳台上,看着。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管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管一世?」丁国邦知道吴丽梅的担忧,他又何尝不是。 「国邦,你说我是老了吗,我最近总想起以前。」 吴丽梅看着一高一矮搀扶着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黑夜中。她年轻的时候还不时兴自由恋爱,家里托人给她在邻镇找了个对象,各方面条件都算不错,但她不喜欢。 家人哀求,邻里苦劝,她一气之下,走了大几十里地,跑到县城找了份事做。她的文化程度不高,城里的好多事物不懂也不会,只能干些洗洗涮涮的活计。 后来遇到了丁国邦,他勤劳肯干,人老实,最关键的,长得也很利索。黝黑的脸上,笑起来一口大白牙,见谁都是乐呵呵的。 家里面嫌他穷,不同意两人的亲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一门心思的认定他。好在自己运气不错,虽然吃了些苦头,可也跟着享了不少福。 那时候自己才多大,应该比现在的丁青蔓还小上几岁。 —— 「吴婶......这是同意了吗?」袁良树感觉自己晕晕乎乎,每一脚都像是踩在云朵上,连带着说话也一顿一顿地。但他意识尚在,只是双腿打飘。 饭后回到家,丁国邦拉着袁良树在阳台上不知道喝了多少,等到丁青蔓母女二人看到时,地上瓶瓶罐罐一大堆,人已经成了这幅模样。 丁青蔓使劲抻着身子搀着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应该是吧。」丁青蔓回想了下。 回到家后,吴丽梅在丁青蔓的撺掇下,躲在房间里拆袁良树送的礼盒。礼盒里是串珍珠项鍊,两人不懂这个,但看样式和色泽,却是喜欢的。 尤其是吴丽梅,自从自己开了店后,她也慢慢的开始在穿衣打扮上花起了心思,连带着也会看看耳环项鍊等配饰。 她拿着项鍊特意走在灯光下,来来回回的看,生怕有瑕疵。 —— 袁良树车还停在饭店,丁青蔓手机叫了辆车,打算将他送到家附近的酒店去。 醉酒后的袁良树变得黏黏煳煳,不安分地靠在她身上扭来扭去,嘴里不停地嘟囔。 「好了,别乱动了。」姜满轻压他的额头。 袁良树不管不顾,钻进她的肩窝处,热烈的气息喷洒而出,湿润中带着微醺的酒气。袁良树犹不满足,唇贴着她的血管,在她脖颈上四处游动。 计程车司机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往后排瞟,丁青蔓推不开袁良树,又羞于面对前排探究的眼神,干脆假装无事发生,如坐针毡地看着窗外。 「你为什么都不看我?」袁良树手指掐在她的下巴处,转过她的脑袋,眼神氤氲,语带哀怨。 丁青蔓觉得喝醉酒的他缠人的紧,大街上搂搂抱抱不说,话也变得多了。 「你先乖一点,我们马上就到酒店了。」 「蔓蔓,蔓蔓,我难受。」他又趴回颈窝,哼哼唧唧。 「哪里难受?」丁青蔓手贴他的脸颊,发烫。 「哪里都难受,这儿疼,这儿也疼。」他指指自己的头,又张着嘴往里指了指。 「你今天一晚上都不跟我说话,不理我,你为什么不理我……我难受......」 得了,又转回来了。自从出了家门,他就彻底变成一个话唠。 丁青蔓不想跟一个酒鬼讲道理,催着计程车司机再开快点。 说来也神奇,下了车,进了酒店大堂,袁良树又恢復成往常示人的模样。除了脚步虚浮,脸颊泛红,看不出其他异样。 可进了房间,他又变成了小狗,贴在丁青蔓身上,嘴里嘀嘀咕咕。 「蔓蔓,蔓蔓。」 「我好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今天好开心啊!」 …… 丁青蔓一面嗯嗯啊啊地应着他的话,一面让他靠躺在床头,毛巾打湿给他擦脸洗手。 袁良树乖乖的,脸上洋溢出藏不住的笑,笑着笑着,又不笑了。 「蔓蔓,我把钱都给你好不好?我有好多好多钱……钱都给你,我就变成了穷光蛋,你就得养我,一直一直……」j 丁青蔓当他说胡话:「好好好,我会养你的,现在睡吧。」 「我还没跟你说密码......」 —— 夜,已是深夜。房间内除了微弱的壁灯,发出幽微的光亮,再无其他。仿佛世上只剩下这一间屋子,他们也好像是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人,今夜,他们将相拥而眠。 明天,太阳升起时,他们会牵着手一起走出这里,走在大道上,走在人群里,走在阳光下。 但,不管走到哪里,他们都会在彼此左右。 番外一 「青蔓,青蔓。」丁青蔓正抓耳挠腮地趴在小桌上写暑假作业,可感觉怎么也写不完。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她一面漫不经心地在作业本上胡乱写着,一面不时地踮起脚透过窗户朝院门口张望。 听见有人叫她,她立马扔下手中的铅笔,踩着彩色塑胶凉鞋噔噔噔地跑出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良禾。」 来的人是袁良禾,丁青蔓的同村邻居和同班同学。袁良禾明明跟她同岁,细算甚至还比她稍大些,却比她要矮上小半个头,胳膊也比她的纤细。 「青蔓,大伯他们说河边有个鸟窝,你想不想去看。」袁良禾站在门口,黝黑的脸上有两道印,还往下淌着汗。 丁青蔓闻言两眼放光,小鸡啄米似地点头,两个漂亮的羊角辫随着动作也跟着上下摆动。 「良禾,你的暑假作业写完了吗?」丁青蔓将院门合上,黑沉的方形铁锁挂在小门上但并不锁死。 「嗯,我昨天就写完了。」 「我的还没有。」丁青蔓说,眼巴巴地:「……你要不要帮我?」 袁良禾面露难色,迟疑道:「这样……不好吧,要是被陈老师发现……」 丁青蔓停住脚步,不再往前,走在前头的袁良禾没听见声音,扭过头不解地看她。 「良禾,我不能跟你去看鸟窝了。」 「为什么?」 「我爸妈他们去镇上打谷子了,走的时候让我必须把作业写完,不然她回来不给我买汽水。爷爷上后头窜门子了,一会就要回来看着我。」 …… 夏日午后的阳光热情地炙烤着大地,袁良禾站在太阳底下,被晒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缝隙中他看见丁青蔓颓丧地低着头,一只脚来回在地上踢打,这让她本就不白皙的脚更是蒙上一层泥土。 「那……那我们看完鸟窝回来我就帮你写。」袁良禾想去看鸟窝,只能妥协道。 「良禾你最好了。」丁青蔓阴转晴,咧着嘴露出豁口的牙,笑嘻嘻地往前蹦哒:「我们快点走吧,小心别被人看见。」 河靠着后山,离村子有些距离,雨水多的时候,河里会涨水,漫过左右两侧的水草,也漫过河中用石头铺就供人行走的路。 自从去年村里的一个小孩在河里游泳被呛了水,差点没抢救过来后,大人们就不再允许小孩私自来河边玩耍了。 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来到河边,这一路上没什么遮蔽物,又是正午,早已经被烤得得满头大汗,焦躁难安。 看着阳光下的潺潺水流闪亮发光,丁青蔓心神一动。 「良禾,我们玩会水吧。」她边说小脚丫边伸进水里,感受河水沖刷而过带来的舒爽。 「不行。」袁良禾瘦小的手一把抓住她:「你别下去,小心像大春一样被水呛着。」 袁良禾手心里满是汗水,贴在丁青蔓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黏煳煳的,难受得紧。 「大春那个笨蛋,狗刨都没学会,还想跟明明比憋气,我才没他那么傻呢。」丁青蔓不屑。 不等袁良禾反应,她一脚踩进水里,衣服鞋子也不脱,往更深处走去。 袁良禾急了,又怕被人听到,压着声音不敢大喊:「青蔓,别往那边去,快上来。」 「今天这么热,不会有人的。」丁青蔓说着还不忘沖站在石头上的袁良禾招手:「水里可舒服了,你快下来。」 袁良禾害怕被人发现回去告诉爸妈,但太阳实在是大,烤得他口干舌燥,他看着丁青蔓在水里不住发出舒服的喟嘆,内心更是焦躁不已。 最后,实在耐不住诱惑,双眼一闭,也跳进了河里。 两个人在河里玩闹了好一阵子,彼此的衣服裤子都湿得透透的,贴在身上。眼看着时间过去大半,不舍地跑回岸边站在阳光下晾晒。 等到衣服晒得半干不干时,他们才往山里走去。 —— 「到底在哪里啊?」丁青蔓以手作扇,不耐地在脸一侧扇动着,她实在走不动了,不管不顾地,一屁股坐在路边的草丛中。 「大伯他们明明说过了河就能看到啊,奇怪。」袁良禾小脑袋高高抬起,都快贴到后背了。 林子里绿树成荫,枝繁叶茂,高大的树枝遮住了大半的阳光,也将暑热拦截在外。渐渐地,光线越来越暗。 「良禾,是不是要天黑了啊?」地面上已经看不见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来的斑斑点点,丁青蔓开始感到些许害怕。 袁良禾找得脖子酸,眼睛也累。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睁开时感觉天色好像忽然暗了下来,道路深处黑漆漆一片。 「好像是。」他咽了咽口水。 丁青蔓浑身紧绷,僵直着身子往袁良禾身边贴:「我们快点回去吧,要是我妈回来就完蛋了。」 她伸出小手去拽袁良禾衣服下摆,他的衣服还没完全干透,带着潮意。 两人手牵着手往回走了没多远,突地上空「轰隆」一声乍响,紧跟着一道白光闪现,猝不及防,震耳欲聋。 「啊——」 「啊——」 丁青蔓捂着耳朵,张大了嘴尖叫出声,颤抖地往袁良禾怀里钻。 「不怕,不怕。」袁良禾轻拍她的肩,尽管他自己也被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吓得身子打颤。 「是打雷。」袁良禾抬头看天,说:「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滴落在两人的头上,脸上,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淋成了落汤鸡。 「良禾,我害怕。」雨水噼头盖脸地向他们砸过来,地面出现一个个水坑,积满了泥水,一脚踩进去,滑腻中还带着沙石的泥水漫过脚踝。 两人都穿着塑胶凉鞋,凉鞋里进了水沾了泥,走起路来,整只脚脱离鞋底往外窜,有时鞋子干脆直接卡在脚踝上,落地时只剩下光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丁青蔓干脆把鞋脱了,提熘着赤脚往前走。 「脚会被割到。」地上都是石子和野草,一不留神就可能被划伤。 丁青蔓不应声,她又累又渴又害怕,心里还有点责怪袁良禾,她现在不想理他。林子里黑压压一片,雨水进了眼睛,像是流了泪一般。 两个人都不说话,深一脚浅一脚地沿着来路往回走。时不时有雷声从天际传来,让他们不住地倒腾着双脚,不知疲倦。 「良禾,良禾……」透过雨帘,隐约有声音传来。 两个人你牵着我,我拽着你,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起来。 「嗯哼……」丁青蔓被石头绊倒,一个趔趄歪倒在地上,发出痛哼。 「怎么了?」袁良禾急忙上前。 丁青蔓捂着脚趾,倒吸着气,半天发不出声音。 「啊,你的脚……」袁良禾蹲下身,就看见红色液体从她的指缝中渗出,被雨水沖刷在地。 「良禾。」有人靠近,还带着粗喘声。 「哥?」袁良禾扭头,不确定地看着暗夜里的身影。 袁良树快走几步,至两人身前,蹲下。 「受伤了?」他拨开丁青蔓捂在脚上的双手,细细查看。少年修长粗糙的手指轻轻划过丁青蔓的大脚趾,痒痒的。 」没事,只是破了点皮。」他抬头安抚地对丁青蔓笑笑,手伸至丁青蔓眼前,丁青蔓以为自己要挨骂,身子蜷缩成一团,双眼紧闭。 头上传来暖意,一只大手在抚摸她,轻轻地。她想哭,不,她已经哭了,嚎啕大哭。 「呜呜呜……良树哥。」她实在害怕极了,她感觉自己就快要被森林里的怪物吞噬掉。此时此刻,袁良树成了她心理唯一的依靠,她赖在他怀里,眼泪鼻涕一块往外淌,止也止不住。 袁良树用少年的身躯搂抱着丁青蔓,手拍打着她的背,嘴里说着:「青蔓不怕,青蔓不怕。」 哭完后,丁青蔓恐惧的心理消了大半,转而变成了恼人的羞涩,埋着头胡乱抹了把鼻子和眼睛。袁良树将她被雨淋湿后贴在脸上的髮丝往后拨,转过身背对着她。 「来,我背你。」 他虽然高挑,但却很瘦,雨水打湿了他破旧的短衫,露出瘦骨嶙峋的背嵴。他等了半天见丁青蔓也没反应,转过头对她说:「再耽搁下去,天就要黑了。」 丁青蔓很喜欢被人背着的感觉,她最喜欢赖在爸爸的背上,背上高高的,什么都看得到,甚至感觉伸手就能抓到天上的云朵。偶尔,爷爷也会背着她让她去够树上的果子。 可袁良树的背一点也不舒服,硌得她生疼。 「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袁良禾拎着丁青蔓的凉鞋,小跑着跟在袁良树屁股后面。 「我回家的时候,奶奶说快下雨了,让我去青蔓家叫你回家。」丁青蔓已经没了劲,趴在袁良树背上一直往下滑,袁良树双手垫在丁青蔓屁股下,往上掂了掂。 「青蔓家的锁挂在门上,我猜你们是上别的地方玩去了,我到处找没找着,在田埂上碰到喜萍婶子,她说之前听见河边有声音,我就过来看看。」 「大伯说这里有鸟窝,我想让青蔓也看看。」袁良禾感到十分沮丧,还夹带着一丝委屈和后怕。 丁青蔓看着他这样,决定不怪他了,良禾是她的好朋友。 「哥,爸妈他们......」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不在家。」 丁青蔓觉得袁良禾有点可怜,他们两家住的不太远,有时隔着院墙也能听到袁良禾被他爸妈训斥的声音。丁青蔓也觉得自己可怜,要是被爸妈发现她不写作业,趁爷爷不在偷跑出来玩,少不了一顿唠叨,可他们不会打她。 这么想想,还是袁良禾更可怜。 「良树哥。」她贴在袁良树的耳边,轻轻地唤着。 「嗯?」袁良树侧头,丁青蔓本就将头搁在他的肩上,他这一转身,右脸直接贴着丁青蔓的唇。 「是我自己要跟着良禾来的,你能不能别怪他。」她的髮丝和话语间喷洒出的气息刺地袁良树耳朵痒痒的,他想用手去挠,可手垫在丁青蔓屁股下,根本挪不开。 「那如果大人问起呢,我怎么说?」袁良树尽量无视耳后和脸颊处的瘙痒,目视前方。 「你就说.......你就说,我和良禾在玩躲猫猫,好不好?」 袁良树毕竟瘦弱,丁青蔓又是个肉墩子,脸上腿上肉乎乎的。袁良树觉得有点累,想停下来歇歇,可天色越来越暗,雨也一直不停,要是这两个小傢伙再受点伤,或是淋雨生了病,再想瞒就瞒不过了。 于是,他只能咬咬牙,将滑落到腰际的丁青蔓又往上掂了掂,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好。」他说。 那一年,丁青蔓八岁,袁良树十四岁。 番外二 五年级前的那个暑假,丁青蔓刚过完十一岁生日后没多久,丁国邦和吴丽梅拖着两个蛇皮袋,背着一个牛仔包,跟着同村的人搭上前往市里的汽车,消失在丁青蔓的眼前。 「蔓蔓,你乖乖在家听爷爷的话,等开学了,爸妈回来给你带新书包和漂亮的裙子。」 爸妈走了,丁青蔓很高兴,再也没有人成天管着她了,爷爷对她好,即便她闹翻了天,他也只会说她两句。 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丁青蔓有点高兴不起来了。到了开学去报名的那天,爸妈没有回来,是爷爷领着她去学校交的暑假作业,领回来新学期课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爸妈临走前承诺的书包和裙子倒是被同村的婶子带了回来。书包是海蓝色的,就像夏日的天空一样蓝,上面还有一个长着金黄色长髮的公主,装上新书后,鼓鼓囊囊的。 裙子是粉色的,自腰以下套有一层薄薄的纱,穿着它站在阳光底下,闪闪发光,丁青蔓觉得自己跟书包上的小公主一样漂亮好看。 丁青蔓很喜欢,睡觉时也要把它们放在枕头边,睡一会,就伸手摸一摸,看一看。 早上起床时,她心情有些低落,迷濛中睁着眼睛,瞧见枕边的书包和裙子,开始止不住地掉起了金豆。 「蔓蔓,该起床了,再晚上学要迟到了。」丁青蔓不应答,像个泥鳅一样哧熘一下钻进被子里。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温暖而粗粝的大手伸进被窝,贴在她的额头,摸上她的小脸。 「怎么哭了?」脸颊上残留着水迹,眼角的泪还源源不断地往外淌,丁青蔓将头埋得更深。 爷爷掀开被角,凑近她查看。 「爷爷,我想爸爸和妈妈了。」她的语气嗡嗡的,鼻子被堵住,难以唿吸。 有一会儿,爷爷没说话。 「……等过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爷爷从床边的小凳上拿过小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再一会就该起了,别让良禾和珊珊等太久。」 村里的小朋友都在镇中心上学,大家总邀着一块去,路上有个伴。丁青蔓不敢伤心太久,如果她一直在爷爷面前想念爸妈,爷爷也会伤心的。 爷爷对她很好,不像她同学的爷爷奶奶,只喜欢男孩不喜欢女孩。 —— 秋天的一个周末,丁青蔓坐在村口的榕树下支着脑袋,一脸的怅然若失,连跳皮筋都提不起兴趣,路过的老少见着她,也要逗弄她。 「青蔓,你又在等你爸妈啊?」 她嫌他们多嘴,她想说她都快记不起来爸妈长什么样了,但他们不懂她的难过,只会笑话她都长大了还像个奶娃娃一样成天念叨着爸妈。 过了秋收的季节,田里的水稻变成了一堆堆的草垛子,像动画片里金黄色的小城堡一样,七零八落地散落在田间。 丁青蔓找了个面对大山,背靠村的角落,将小小的自己深深陷进草垛里。 天空很蓝,天空中漂浮的云朵像是小卖店里的棉花糖,软软的,她看着天空咽了咽口水。她想,要是妈妈在就好了,她虽然爱唠叨,但总会给她买好吃的。 她又想,家里是不是没钱了,不然爸妈为什么要去外面挣钱。于是,她不再像以前一样总吵着爷爷要买糖吃。 她长大了。 「咳,咳......」 「谁?」丁青蔓被咳嗽声惊得弹坐起。 「良树哥?」那人绕过草堆走到丁青蔓面前。 「你在这里做什么?」袁良树手背在身后,紧张的神色在看清丁青蔓后松缓了下来。 「我……我在这里睡觉。」丁青蔓慌不择言,胡乱扯了一句。 「睡觉?」袁良树疑惑,看了看四周:「在这里?」 「是啊。」丁青蔓重重地点了下头。 「良树哥,你也生病了吗?」丁青蔓想起刚才听到的咳嗽声,歪着头问。 「怎么,你生病了?」袁良树走近,伸出细长的胳膊,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不是这个病。」丁青蔓头一缩,靠回草垛上,双手支着枕在后脑勺。 「良树哥,我得了相思病。」丁青蔓半边脸陷在垛子里,小大人一样,幽幽道。 袁良树皱眉:「相思病?」 「嗯,我想我爸妈了,特别特别想。」丁青蔓看着天空,天空是蔚蓝的,比她的书包还蓝,特别好看。 「我想我爸炖的排骨汤了,我的衣服扣子也掉了,要是我妈在,她肯定马上就能缝好。」丁青蔓收回视线,看着远处青色的大山:「良树哥,我好想他们啊。」 袁良树站在她身前,看她像只枯萎的花朵一样,脑袋打蔫,原本背在身后的手,盖在她的脑袋上,左右揉搓了几下,很快撤走。 丁青蔓感觉身旁一沉,她身子顺势一歪,往右滑靠了过去。袁良树伸手将她稳住,学着她刚才的模样,手枕在头下,身子倾靠在垛子上,看天。 「我会缝扣子。」袁良树说:「如果你以后扣子掉了,等我回来,我给你缝。」 丁青蔓原本哭丧的脸,噗嗤笑了。 她笑,袁良树也笑:「你笑什么?」 丁青蔓捂着嘴,眼睛弯成月牙:「哪有男孩子缝衣服的啊?」 袁良树正了正身子:「又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要分男生女生。」 「那抽菸呢?要分吗?」丁青蔓睁着两颗圆熘熘的眼睛,看着袁良树。袁良树表情一滞,转头。 丁青蔓指着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我刚才看见了。」秋收后的田里光秃秃的,只剩下一茬茬的稻秆,在不远处的稻秆中间,有一截小小的菸头,白黄相间,仔细看,还有一丝丝火星。 袁良树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干脆什么也不说。 「良树哥你放心,我不会跟袁叔袁婶告状的。」丁青蔓拍拍自己的小胸脯。 「嗯。」 —— 冬天来的猝不及防,丁青蔓穿着爸妈从城里寄来的毛衣棉袄,圆滚滚的裹得像个皮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她先是跑去找林珊玩,林珊去走亲戚了,不在家。退而求其次,她只能去找良禾。其实她并不是不爱跟良禾玩,只是打心里有点害怕袁叔袁婶,所以不爱上他家找他。 幸运的是,家里只有何奶奶和良禾两个人。 「良禾,我们去打陀螺吧。」良禾在厨房帮何奶奶揉面,整得袖口和肚子上都是面粉,丁青蔓怕弄脏新衣服,站得远远的。 「今天外面太冷了,小心冻感冒。」何奶奶在灶间添柴火:「就在屋里玩,我给你们烤红薯吃,好不好。」 何奶奶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觉得有些冷,抬手擦了擦往外冒的鼻水。 红薯在农村是家家户户都种的,五六月份播种,十月份就能收割。据爷爷说,以前日子苦的时候,红薯是当作主食吃的,现在生活好了,人吃不完还可以给猪吃。丁青蔓家没有种红薯,她爸妈不在,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 烤出来的红薯外皮呈褐色,里面金黄还冒着油,吃进嘴里,软糯香甜,烫得人心里暖暖的。丁青蔓一口气连吃了两个,想再去拿第三个时被良禾伸手拦住。 「剩下的留给我哥。」 丁青蔓有点不好意思,讪讪地问:「良树哥去哪儿了?」 袁良树自从上高中后,就去了县城读书,周一到周五住校,周末才能回家来,今天是周六。 「家里水缸里的水快没了,他挑水去了。」 「那你怎么不去?」 「我哥他不让我去。」 两个人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边烤着火边玩着捡石子。袁良禾已经长得跟丁青蔓差不多高了,手也比她的大,但丁青蔓胜在技法娴熟,总是比袁良禾先一步。 屋外颳起了大风,木门上下有缝隙,寒风透过缝隙强势地往屋子里钻,坐在屋里能听到大风吹过树枝发出的沙沙声和呜咽声。 何奶奶坐在长条凳上包着饺子,不停地朝门口察看。 「良禾,你去门口看看你哥怎么还不回?」 「我跟你一起去。」丁青蔓扔下手中石子,拍了拍手上的灰。 丁青蔓先一步走到门口,手刚碰到门上的横樑时,蓦地被一股外力往里一推,她没站稳,往后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 「哥。」 寒风趁势而入,屋内几人被吹得一哆嗦,丁青蔓稳住身子后,双手插进外套兜里,半眯着眼朝门口看。 袁良树把要来帮忙的袁良禾往旁边推了推,很速度地将两只水桶抬进屋内,关上门,将唿啸而过的风抵挡在外。 「你的手怎么了?」何奶奶上前,拾起他的右手,那里泛着一片红。 袁良树手一转,瞥了瞥:「没事,估计是刚才不小心擦着了。」 丁青蔓见状,抬腿开门就跑了出去。 「你慌里慌张地又是要干什么?」爷爷看着她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进房间,跟在她屁股后面问。 「爷爷,我们家的软膏放在哪里?」 爷爷不解:「什么软膏?」 丁青蔓扭过头,两只手比划着名大小:「就是我上回摔了,你给我擦的那个软膏啊。」 「你又摔了,摔哪儿了?」爷爷走上前,上下打量她。 「不是我,是良树哥。」 「哦,药我放抽屉了。」 丁青蔓拿了药后又风风火火地跑走。 「早点回来,天冷别冻着。」爷爷不忘在身后嘱咐道。 —— 「哪。」 「这是什么?」袁良禾接过丁青蔓手中的药膏。 「给良树哥的药,他不是受伤了吗,人呢?」 丁青蔓跑回去的时候,袁良树已经不在了,连何奶奶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哥打水去了。」袁良禾回答:「青蔓,谢谢你。」 丁青蔓搓了搓冻僵的手,疑惑:「良树哥都不怕冷吗?」 晚上,袁良禾等袁良树在身边躺下时,把白天丁青蔓给的药膏从枕头下拿出来。 「哥,这是青蔓给你的药。」 「青蔓?」袁良禾接过,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药盒上的说明文字。 「嗯,她白天看见你受伤了,特地回家拿的,你不在,她就给我了。」 袁良树拧开白色盖子,挤出里面淡黄色的药膏,涂抹在残留着红色血痕的伤口上。除了擦伤,他的手因为受冻加上劳作,还裂开了一些小口子,显得手滞涩而生疼。 「哥,下次让我帮你吧,两个人快一些,你也不会那么累。」 袁良树擦完药,拧上盖子,又仔细将膏药塞进纸质包装盒里:「你还小,以后有的是时间,等我以后不在家,就得你帮着奶奶和爸妈干活了。」 「哥,你放心,我可以的。」袁良禾缩在被窝里,露出一个脑袋,信誓旦旦道。 番外三 临近新年,丁青蔓和袁良树飞了趟海边。算算日子,除去分开的两个月,他们在一起也有半年了,但甚少有机会一起出游。按照吴丽梅的说法,她这是「事业心过重」,并且评价她「年纪轻轻,野心不小。」 彼时,丁青蔓穿着厚重保暖的睡衣,像只冬眠的小熊,半躺在沙发上。只见左拥大强,右抱小草,手上还划拉着手机,悠哉乐哉,好似个活神仙。 「吴丽梅女士,麻烦您移步至卫生间。」 吴丽梅感到莫名其妙,但还是按照她的指示,好奇地往卫生间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看到了吗,镜子里的人是谁?」丁青蔓扬着脖子喊了嘴。 看着吴丽梅女士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丁青蔓视线这才离开手机,瞥着她:「下次说我之前,麻烦您看看自己好吗?也不知道我随了谁。」 吴丽梅被丁青蔓明贬暗褒搞得不好意思起来,扬手作势拍打了下她:「你这孩子。」 —— 去海边是丁青蔓和袁良树共同商议出的结果。袁良树在电话里提议去北方滑雪,既能放松娱乐又可以增强身体锻鍊,一举两得。 丁青蔓是个懒人,她倒不是不想去滑雪,只是冬季衣服厚重,光行李就得塞满一大箱,更何况其他各式装备,她嫌麻烦。 相较而言,海边就简单许多。更何况,她已经厌倦了家乡潮湿而漫长的冬季,呆得久了,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腌在罐子里的咸菜,等着发霉发臭。 市里没有机场,袁良树打算提前一天驱车去市里,在丁青蔓家附近找间酒店留宿一晚,第二天两人再一同前往省会的机场。 「都到这儿了,怎么不上家里来?」丁国邦问。 丁青蔓边往身上套着羽绒大衣,边向门口走去。 「这不得经过母上大人的同意,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就把人往家里领。」说着手搭上大门把手,还没用力往下按,门开了。 「要我同意什么?」吴丽梅拎着包站在门外,右手拿着钥匙。「要吃饭了,你去哪儿?」 丁青蔓猝不及防,心想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表面镇定:「妈,你回来啦。」 「良树来了,蔓蔓跟他出去吃。」丁国邦听见门口的声音,从厨房跑出来。 吴丽梅脱鞋进了屋,从丁青蔓身边擦过:「家里的饭不够你吃的?跑出去花那个钱。」 丁青蔓站在门口笑得咧开了嘴:「谢谢母上大人,我这就马上叫他上来。」 —— 飞机落地时是下午,热浪扑面而来,吹乱了丁青蔓栗色的长髮。网上提前预约的司机已经到达,袁良树将两人的行李箱放进后备箱,搂了搂丁青蔓的腰。 「上车吧。」 汽车在公路上行驶,丁青蔓从包里拿出墨镜戴上,压了压草帽帽檐。两人早已在机场卫生间提前换好了夏装,此时丁青蔓身着千鸟格修身吊带裙,后背上除了两根长系带打成小结以外,余处皆是雪白一片。袁良树在她走出卫生间时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酒店临近海边,是名副其实的海景房,只是过于抢手,导致价格高昂。 「没事,没事,你已经傍上大款了,这些都是小钱。」丁青蔓预定时看到价格,拍着胸口安慰自己。 房间很是宽敞,足有七八十平,里面还带有开放式厨房和洗衣机。 「良树哥,你快来。」丁青蔓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后,视线最后落在阳台上。 房间与阳台间隔着一扇玻璃门,玻璃门外,赫然摆放着巨大尺寸的白色浴缸。站在阳台上,往外眺望,满眼全是蓝绿色的海面,连接着蔚蓝的天空,一望无际。 尽管丁青蔓预定时已经看过宣传图,但还是为眼前的宽阔无垠,天水相连感到震撼。 袁良树自身后搂抱住她的腰,细细的一圈,在他的圈抱下,感觉脆弱地不堪一折。他将头搁在她的肩上,亲了亲她的侧脸,顺着她的视线一同向外看去。 两个人贴在一处站在阳台上望着海景,腻歪了一会后收拾下楼。酒店内带有巨大无比的游泳池,丁青蔓在泳池旁的更衣室里将吊带裙脱下,换上她为了这次度假特意买的姜黄色连体泳衣,泳衣也是吊带的,在腹部和腰际各挖开一个洞。 丁青蔓站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露出满意且略带狡黠的微笑。继而套上薄如纱翼的花色外衫,以及与外衫颜色相衬的头巾。 袁良树毫无新意地穿着中规中矩的沙滩裤。 「你怎么还穿着衣服啊?」丁青蔓讶异地指着他的白t。 袁良树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会再脱。」 丁青蔓是会游泳的,这完全依赖于村里的小河。一到夏天,她就喜欢泡在里面,不知不觉,也学会了狗刨,甚至还会点蛙泳,只是姿势不是太美观罢了。 不过,她也不是为了游泳来的。在水里扑腾了没多久,她就上了岸,躲在岸边搭有凉棚的沙滩椅上,喝着加了很多冰块的水果茶,刷着手机。 倒是袁良树,像尾大鱼一样,大力摆动着他的双腿,两只手伸得长长的。忽而出现在水面,激得水花四起,忽而沉入水中,似离弦的箭一般往前窜去。 丁青蔓屈起一条腿,手撑在腿上,大拇指不停地按着拍照按钮。 自己欣赏犹不满意,又精心挑选出一些照片发给蒋易文和林珊她们。 「你在干什么?」袁良树走近,拿起凳子上的白色浴巾,擦拭身体上的水珠。 丁青蔓抹掉手机屏幕上他甩过来的水滴,熄灭屏幕,眼睛似有若无地从他腰腹滑过:「没。」 —— 傍晚,海边最美的时候,两个人在酒店用罢饭,趿拉着凉拖往沙滩的方向走去。夕阳挂在天与水的交汇处,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将天空和海水都染上了神秘而五彩斑斓的色彩,旖丽而辉煌。 海边的游人并不少,但在绚丽的晚霞映照下,显得渺小而暗淡。丁青蔓和袁良树十指相扣,漫步在海边,远远看去,只有一点黑影在移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海风吹过,有些微的凉意。 「冷不冷?」袁良树右手将丁青蔓圈进自己的怀里,摩挲她的臂膀。 丁青蔓已经将长发扎成一个粗大的辫子,悬挂在胸前,有调皮的髮丝随风飘扬,她抬手挽在耳后。 「没事。」 丁青蔓着迷于眼前的美景,不愿意错过一分一秒。泛着金光的太阳缓缓下沉,颜色从金色慢慢变成红色,最后是深红,隐入浩瀚的大海之中。万丈光芒霎时只残留下浅淡的红,微弱地随着海浪摇摆。 酒店顶层设有露天吧檯,两个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各自点了杯酒,一边随意聊着,一边品着美酒。 也许是美景过于迷人,亦或是心情放松后,时光使人沉醉。总之,丁青蔓感觉自己像是醉了酒一般,晕乎乎的。 袁良树将她搀扶进房间时,她还惦记着面朝大海,视野无敌的大浴缸。 「我要泡澡。」她在袁良树怀里挣扎:「我要泡澡。」 「今天累了一天了,明天再泡,好不好?」 「不要,钱都花了,我就要今天泡。」她挣扎出袁良树的怀抱,歪歪扭扭地走到行李箱面前,翻找着睡衣。 袁良树见拗不过她,只能先去阳台帮她放水。 时间已是晚上十点,外面早已经是漆黑一团,借着地面的路灯,只能看见沙滩的边缘。丁青蔓脱下衣物,随手扔在阳台的地上,将自己囫囵泡进水里。 温热的水将她整个身子包裹住,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婴孩,被襁褓包围保护着。她头靠在浴缸上,舒服地就快要睡过去。 直到皮肤上传来异样的触感,她才后知后觉,缓慢地睁开眼睛。 她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一样,愣愣地看着他,直到一只大手覆盖上她白嫩的胸。 「别…….」她惊慌失措地往四周看了看。 「嘘,没人能看到。」 阳台正对着大海,而大海早已隐藏在黑暗中,无法看清,只是偶尔能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他们就好像是处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之中,除了彼此,再无其他。 尽管如此,丁青蔓依旧感到羞耻,就好像是赤裸走在大街上,下一秒就要被人看光光。袁良树却不容她多想,欺身上前,堵住她不停娇喘的唇。 水不仅温暖了丁青蔓的身体,也让她迅速融化在袁良树的温柔攻势下,不需要过多的时间,她的身体已经做好了准备。 「嗯……」袁良树进来的异常迅速且顺利,夹带着水的湿润,让丁青蔓瞬间起了反应,不禁抖动了下身子。 「你……」丁青蔓惊讶于他的提前准备,她刚才睁开眼时明明没有看到他戴套,也就是说,他在她睡着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对于袁良树坚持要做保护措施,丁青蔓曾经提出过自己的疑问。 「多做一层防护,对你比较安全。」 而现在,丁青蔓只想说她一点也不安全。 袁良树借着水的作用,开始缓慢地抽动起来,尽管他动作缓慢且幅度不断大,还是激起不小的水花。 浴缸内平静的水面在力的作用下,起初有如微风拂过,水波荡漾。渐渐地,微风变成狂风,进而转成飓风,波澜不兴的水面有如遇到了龙捲风,开始掀起惊涛骇浪,誓要将丁青蔓生吞活剥了不成。 丁青蔓头更晕了,她像是飘在大海里,无力地随着海浪沉浮,飘荡。海水是暖的,既拍打着她,又温暖着她。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离开还是就此溺死在这温柔里。 丁青蔓好像看到了星星,明亮而又闪烁,它们在笑着对她眨眼睛。 连它们也看出来她的高兴与快乐。 番外四 丁青蔓跟袁良树在一起近一年,两人几乎没吵过架,唯一的一次争吵发生在隔年五月份。 那是一个晴天,温度不高不低,舒爽的刚刚好。 「蔓蔓,搬过来跟我一直住。」丁青蔓在袁良树别墅内的书房里边工作,边等他回家,两人见面没多久后袁良树提议道。 这不是袁良树第一次如此提议,事实上,他这一年来至少跟丁青蔓提过不下三次,但都被丁青蔓否了。丁青蔓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袁良树倒也没强迫。 于是,两个人距离虽隔得不远,但想要天天见面却是不行的。 丁青蔓脱下眼镜,用纸巾擦拭着镜片上的浮尘。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她原本挺直的背,向后一松,靠着皮质的老闆椅,头搭在椅背上,斜看着袁良树。 袁良树原本站在书桌对面,他绕了半圈,走到丁青蔓面前,近得抬手就可以摸到她的脸。他的大手贴在她脸颊,拇指在她脸上摩挲。在他右手的映衬下,她的脸显得是那么的小。 他看着她光洁的额头上冒出两颗突兀的痘,疲惫的眼睛下也泛着一丝青色,他爱怜地触摸着它们,那些属于她的印记。 「我是担心你工作太累了,在这里,有芳姨照顾你,我会放心一些。」袁良树尽管低垂着头,但由于两人姿势不同,他矗立地就像一棵大树,从上至下俯视着她。 「而且,我会想你,我想每天都看到你,好不好?」 丁青蔓收回目光,视线落在前方,尽量忽视掉他柔情四溢的眼神。 她怕自己就此妥协。 「你知道,我需要独处的时间和空间,我以为我们就这一点已经达成了一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你在这里也可以拥有你想要的,甚至远远超过。」 丁青蔓沉默了会,摇头:「住在这里,我感觉自己像是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时间久了,再想飞就飞不出去了。」 「你想飞到哪里去?」袁良树的温情逐渐淡去,眼神开始变冷,审视而小心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自己不想听的。 丁青蔓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耐心解释道:「这只是一种比喻。我说过,我的自制力没有那么好,如果过于依赖你和芳姨,很多事情久而久之会变得理所当然,我会丧失掉一部分的生活能力。」 丁青蔓可以允许自己在情感上依赖于他人,建立强烈的关联,但很难将自己全身心託付出去,这让她感到有点害怕。 若是哪天对方弃她而不顾,她又该如何自处,但她不敢将自己更深层的顾虑告诉袁良树,她知道这只会惹得他更加不快。 袁良树的表情并不好看,甚至称得上是严肃。但他拿丁青蔓无可奈何,盯着看了她许久,见她仍然没有松口的意思,转过身烦躁地往后梳了梳自己的头髮。 「你是不是在给自己留后路。」袁良树深吸了几口气,冷静了下来:「是不是想着总有一天要离开,所以干脆从一开始就分清,省得到时麻烦。」 事实上,丁青蔓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站在袁良树的角度来看,这么理解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之间从未细聊过未来,也没有那一纸束缚,以后更不会有孩子的捆绑。说到底,他们只是两个毫无干系的人因为荷尔蒙的分泌而走到一起,若是哪天其中一方腻了烦了,再度成为熟悉的陌路人也不是没可能。 袁良树想到此,心中更加感到郁结。他双眼注视着丁青蔓,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些安慰和爱抚,来舒缓他那该死的不安和恐惧。 但丁青蔓自己尚且在消化两人之间的矛盾,以及想着如何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愿。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皱了皱眉,为袁良树扩大矛盾的方式不解,内心感到不愉。 袁良树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安慰,冷冷道:「就是表面上的意思。」 丁青蔓被他隔三差五的在同一个问题上纠缠整得也怒了:「随你,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袁良树,激起了他隐藏在心头许久的不安。此时,他的所有猜想都好像沦为无可辩驳的事实,他化身为一头受伤的野兽,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什么叫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他步步逼近:「你下一步是不是就打算跟我提分手,然后潇洒地头也不回就走。」 丁青蔓简直觉得他不可理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们不是在讨论要不要一起住的问题吗?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扯上分手了呢。 她觉得袁良树现下正在气头上,不想跟他发生更进一步的冲突。 「我们都冷静一下,下次再聊吧。」她想绕过他,走出这间充满着火药味,一碰就要炸的房间。 「下次?什么时候,下个月吗?」袁良树拦住她,不让她离开。 丁青蔓这才意识到气氛的危险,观察着他的神情,慢慢向后退。 「怎么,又不走了?」袁良树紧逼。 「良树哥,你别这样。」丁青蔓抬手虚虚地拦在两人间,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的靠近。 「蔓蔓,你不能总是这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袁良树感受到她的情绪,怕自己吓着她,尽量平静地说:「别的事情我都可以依着你,可为什么总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没有......」 "你有。」袁良树截断她:「我跟你见面哪次不是要提前问你的时间安排,你说什么时候有空,我才敢去找你。你忙得时候一天也不给我发个信息,我发给你你也不回。偶尔你兴致来了,给自己放两天假,我就敞开了屋子,让芳姨备好吃的用的,等你住进来。" 「明明我才是那个被你攥在手里的风筝,但为什么,想要逃的却是你。」 丁青蔓面对袁良树的质问哑口无言,她张嘴想要辩驳,却发现袁良树说得好像都是事实。他们两个人表面上看好像处于平等地位,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丁青蔓才是那个把握节奏的人。 「你看,你也没话说了,对吧?」袁良树满意于她被戳中事实的懊恼反应,可更多的是感到悲凉,甚至无助。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做才能让丁青蔓彻底地将自己交给他,尽管他们已经无数次地进入过彼此。 ——可那远远不够。 丁青蔓已被他逼至书房一角,逃无可逃。 袁良树看着她,身子慢慢往下沉,直到单膝跪在她面前。丁青蔓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恨不得像只壁虎一样,紧贴在墙上。 她为了舒服,到家后就换上了芳姨给她准备的睡衣裤,此刻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毫不费力就被褪下。丁青蔓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愣住,继而马上反应过来。 「等等......」她拼命想要拽住不断向下的裤头,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指尖刮过袁良树的面颊,立时在他的脸上留下几道红痕。 袁良树疼得皱了下眉头,但并未停止手上动作。 他好似没有听到丁青蔓的叫喊,依旧自顾自地完成剩下动作。隔着底裤,他的指尖开始在她那处刮蹭,干燥白净的底裤渐渐潮湿,逐渐洇湿一小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良树......啊......哥。」丁青蔓双腿发软,快要站立不住,双手抓着他的黑髮,想要用力将他拽起,却又害怕扯疼他,不敢太过使劲。 袁良树好像吃准了她这一点,完全不在意头顶上的拉扯,专心埋首在她的腰腹间。 他以唇替代手指,伸出粉红而灵活的舌尖,在上面打着圈的舔舐,又或是吸吮。 丁青蔓承受不住,双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软趴趴地要往地上去。 「良……我不行了。」她在求饶,希望袁良树放过自己。 袁良树充耳不闻,将她不停推拒自己的双手牢牢箍在身体两侧,一时之间,书房里只能听见「啧啧」之声,以及丁青蔓软绵绵的唿救。 袁良树将不着力的丁青蔓抱起,放置在书桌上。丁青蔓趁他不备,双脚往后蹬,想逃跑,袁良树一把拽住她的脚踝,将她向自己拉近。 「蔓蔓,不要逃。」他势在必得,却又不愿意接受她的抗拒,轻也不是,重也不是。 丁青蔓没见过他这样,脱离掉平日里柔软的外壳,只剩下强势与野蛮。她虽然知道袁良树并不会真的伤害自己,但还是不免心惊。 「良树哥,」她双手无力地搭在袁良树的肩窝处,在两人之间尽量隔出一丝空隙,气喘吁吁道:「我们谈谈。」 「一会再谈。」袁良树将她的唇整个含住,含煳地说道。 书桌的高度刚刚好。丁青蔓坐在书桌边缘,袁良树站在她两腿之间,迫使她的腿不得不向两侧打开。丁青蔓觉得这个姿势实在过于羞耻,奈何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为了让自己舒服一点,她只能往后躺到,光洁的皮肤贴在平整的桌面上。对于袁良树而言,此时的她,就像是一盘佳肴,只为他而准备的美味。 袁良树将丁青蔓按在书桌上,搓揉折腾了一段时间,尤觉得不满足,两步一跨,将丁青蔓抱起后落座于书桌后的皮椅上。 两个人位置整个颠倒过来,袁良树双手置于她的腰间,丁青蔓在他的带动下,不住地摇晃着。 月亮早早悬挂在黑色的夜里,发出清冷而柔和的光晕。丁青蔓在摇晃中一忽儿觉得它完满无暇,一忽儿又显得破碎不堪。 其实,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只是她一忽儿平静,一忽儿又被惹得腰枝乱颤罢了。 丁青蔓便在这皎洁的月光下,一遍又一遍地唿唤着袁良树的名字。 袁良树餍足至极,缠绵地亲她带有水润气息的眼睛,滚烫的脸颊,微带有汗意的两团。 他是如此爱着这一切。 「我什么都可以依你。」他亲亲她的唇:「但你若是要分手,我不答应。」 番外五 丁青蔓三十岁的生日愿望是希望自己可以挣更多的钱,给爸妈换个大房子。蒋易文听说后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靠你自己得到什么时候,只要你愿意,你现在、立刻、马上就能变身小富婆。」 丁青蔓知道她只是调侃,但还是认真回答:「那不一样,我和良树哥又没结婚。」 其实,丁青蔓也问过自己,为什么要跟袁良树在金钱上分得如此之清楚。袁良树跟她提过,希望她能将他更当成自己人一些。那次是在两人外出游玩,丁青蔓给友人买伴手礼而拒绝袁良树出钱的时候。 丁青蔓想起早些年,她跟前任在一起时,第一分花了他的,第二分就得花自己的,两个人之间非得有个你来我往。因为这,也被前任调侃过她在感情里算得太清。 说到结婚,蒋易文早就想问,她怕丁青蔓委屈了自己。j 「这件事你是怎么想的,毕竟你们在一块也有几年了。」 「三年了。」丁青蔓回答,她想到三年前两人确定关系的那晚,面上露出一丝绯色。 蒋易文不是第一个问她的人,林珊、丁晓娟、何奶奶甚至丁国邦,都明里暗里地向她打探过想法。 丁青蔓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她觉得自己和袁良树不可能有孩子,没有孩子,结不结婚,有没有那张纸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没区别?区别可大了。」蒋易文说:「你要是真的跟他结了婚,他的钱就得分你一半,即使没走到最后,你后半辈子也不用发愁了。」 今天是周末,她们约好出来喝下午茶,虽然同在市里,但大家平时工作忙,很难凑到一起。蒋易文瞟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白瓷咖啡杯。 「你别嫌我庸俗,再怎么说,我比你多一次经验,这也算得上是实践出真知吧。」 「我没有。」丁青蔓怕她误会,解释道:「我只是在想,连你都觉得我可以分走他的钱,那其他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喜欢就结,不喜欢就离,顺带拿点分手费,多简单的事。」蒋易文化身心理学专家,一心一意地开导她。 丁青蔓没接话茬,像是在思考什么。 「哎呀,反正结了也会后悔,不结也会后悔,你自己看着办吧。」蒋易文看着她沉思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在这儿逼良为娼呢。 —— 一大早,丁青蔓就起床洗漱收拾,吴丽梅看她顶着鸡窝一样的头髮,讶异地多跨了两步,去客厅瞥了眼时间。 「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丁青蔓正在刷牙,满嘴泡沫挂在嘴边绕了一大圈,张嘴说话时,还有白色沫子在空中飞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晓娟姐前几天不是生了宝宝吗,我和林珊约了一起去看看她。」 吴丽梅嫌她不讲究,往后退了两步:「那你记得买点东西,包个红包。还有,不要待太久,刚生完孩子的人,身子虚,要多休息。」 「知道啦。」丁青蔓拖着长音回答,内心翻着白眼。 她都三十岁了,还总被当成小孩。 丁青蔓出门后,吴丽梅坐在沙发上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怎么还在家,今天不去店里?」丁国邦顶着丁青蔓同款鸡窝头,身上套了件白色老头衫,下身一件大裤衩子,从卧室走出来。 吴丽梅转头,无声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丁国邦被看地一脸莫名其妙,心里一紧:「怎么了,我又……犯什么错误了。」 他困惑地挠了挠头,不确定地说:「没有吧。」 吴丽梅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嘆了口气:「晓娟生小孩了。」 「我听说了,也是件喜事。」丁国邦走到沙发边坐下,离吴丽梅尽量远一些,免得又被她嫌弃不刷牙不洗脸。 「蔓蔓年纪也不小了,可你看她现在这样……」吴丽梅欲言又止,但丁国邦听懂了她的话里有话。 他们都清楚袁良树的情况,这也是当初吴丽梅不同意两人在一起最主要的原因。不同意归不同意,他们虽然读书不多,可自始至终,一直在尽量当一个开明的家长。 这回,连丁国邦也沉默了,两个人枯坐在沙发上,谁也没再继续往下说。 —— 丁晓娟生的是个女孩,刚出生的孩子似乎都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水里泡得太久,皮肤皱皱巴巴的。 「都这样,等过段时间就好了。」林珊是过来人,且经歷了两回,这种事情上面她有发言权。 丁晓娟靠坐在床上,看上去精神状态还行,只是尚处在月子中,头髮和身子都不能勤清洗,显得有些乱糟糟。 但看得出来,她很开心。她喜欢小孩,只是之前一直没有碰到合适的人,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 小柚子微张着肉嘟嘟粉嫩嫩的小嘴,睡得正香,丁青蔓和林珊没敢盯着她看太久,怕把她闹醒。 「你有什么打算?」丁青蔓和林珊移步,挨坐在床边,丁晓娟看着她问,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母爱气息。 「什么什么打算。」丁青蔓装傻。 林珊嘻嘻地笑着坐在一旁,抱着看好戏的心情。 「什么时候结婚,要不要孩子。」丁晓娟也不跟她兜圈子,直接挑明。 「我不知道。」丁青蔓说,紧接着又加了句:「晓娟姐,我是真的不知道。」 丁晓娟观察着她,小心翼翼地提出建议:「你们......有没有想过领养?」 「领养?」 「嗯,之前饭店里常来一对夫妇,他们的孩子生病没了,自己年纪大了也不想再生,就领养了一个小孩,我看过得也挺好。」 「可是……那是别人的孩子,不会觉得别扭吗?」林珊出于好奇,问。 「的确有人会这么想,所以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做决定的事,只是青蔓情况特殊,我觉得这可能…...也算是一个办法。」 两个人都看着丁青蔓,好像等她说些什么。 「晓娟姐,你也太操心了。」丁青蔓站起身,扫了扫刚才坐过的地方:「这件事情太大了,我得想想,我和珊珊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 吴丽梅和丁国邦傍晚回到家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丁青蔓的身影。 「也不知道她还回不回来吃饭,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吴丽梅对丁国邦说。 「早上还说她已经三十岁了,现在又拿她当小孩,她饿了不会自己找吃的吗?」丁国邦不理会她的要求,拎着菜走向厨房。 两个人一起忙活,倒也快,不到一个小时,晚饭就烧好了。 「你这孩子,怎么也不吭一声啊?」吴丽梅正打算将盛好的饭端上桌,一转身就看见丁青蔓站在冰箱旁边,不发一言。 丁青蔓从吴丽梅手中接过饭碗,一家三口落座。 「爸,妈,我有事想跟你们说。」丁青蔓吃了两口空饭,开口道。 「什么事?」吴丽梅头也不抬地问。 丁青蔓表现得云淡风轻,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同往深水里投了颗炸弹,瞬间激起千层浪。 「我想领养个小孩。」 「什么?」吴丽梅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她。 丁青蔓将紧张的情绪尽量往下压,看着丁国邦和吴丽梅说:「我说,我在考虑领养一个孩子。」 「蔓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丁国邦也被她这突如其来的想法震惊到了。 「爸,妈,我没有开玩笑。」丁青蔓将手中的碗筷放下。 「我也不是说现在马上就去领养,所以你们先别着急。而且,这孩子也不是我想要人家就肯给的,都是需要经过申请审核的。」丁青蔓将她下午查询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地说与丁国邦和吴丽梅。 「虽然你们不说,但我知道,你们想让我结婚,有个自己的家。」丁青蔓定定地看着吴丽梅:「良树哥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如果我们想要有个孩子,除了领养没有别的办法。」 「当然,我也可以跟他分开,另外找一个人,结婚,跟大家一样。」丁青蔓说到这里顿了顿:「说实话,我也不是没想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但是,爸,妈,我不想。」丁青蔓继续道:「我不想跟良树哥因为这个理由分开,从一开始,他对我就是坦诚的。」 「还有……」 「还有什么?」吴丽梅终于再度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不想生孩子,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丁青蔓努力想找到一种方式可以清楚地描述出自己真实想法。 「反正,就是我怕疼,我怕孕反,我怕生完后变胖,变丑,变暴躁,从心理到身体上的一切变化我都害怕。」丁青蔓一通说,也不管有没有说清楚。 「你们……明白吗?「丁国邦和吴丽梅不搭言,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听进去多少。 吴丽梅有千百句想说的,可话到嘴边,又好像都没了。 她没什么胃口,随便扒拉了两下,就回房了。 丁青蔓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迟疑地问:「爸,妈这是……」 丁国邦这回也没了主意,摆手,沉默。 就在丁青蔓以为这将又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时,事情发生了转机。 两天后,吴丽梅主动敲响了丁青蔓的房门。 「进。」 吴丽梅旋开门把走进,坐在床尾,跟书桌前的丁青蔓仅几步之遥。 「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吧。」吴丽梅开口说。 「妈。」丁青蔓一脸的难以置信。 「蔓蔓,我这两天想了很多,」吴丽梅说:「想着想着,我就想到刚生你的那年。」 吴丽梅说起往事,眼神开始变得柔和,还不禁露出笑意。 」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富裕,怀你的时候没办法讲究太多。我记得,生你的时候是傍晚,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你怎么也不肯出来,最后搞得我大出血,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丁青蔓从没听吴丽梅说过这些,眼里不自觉地洇出泪来。 「后来,你还是出来了,可能是营养不够,抱在手里,小小的,跟只小猫差不多。」 吴丽梅揩了揩眼角,笑意加深,眼角出现几条细纹:「你别往心里去,人一到了年纪,就爱回想过去。我这两天一直在想你说的话,我和你爸是想让你早点结婚,有个自己的小家,这没错。」 「但说到底,我们是希望你能够幸福,而不是为了让我们安心,随便找个人生个孩子。」 「我是女人,我知道生孩子的苦。人这一辈子,说长不长,也有几十年,如果真让你找个不喜欢的,这日子也过不下去。」 「我也不想见你受那个苦。」 「妈。」丁青蔓的泪水早已溢出眼眶,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 —— 丁青蔓是在袁良树来接她的时候告诉他关于领养孩子的想法的。 「你说什么?」袁良树以为自己没听清,边开着车边扭过头问她。 「诶,看车,看车,」丁青蔓指着前面,大喊着。袁良树眼疾手快,踩下剎车的同时两个人出于惯性往前深深地俯下身。 「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袁良树身子还没稳住,就腾出手抓住丁青蔓,又问了一遍。 丁青蔓出于安全考虑,手指着路边:「先找个地方停一下吧。」 车子都快上高速口了,一时找不到临停的地方,只能先过了收费站再说。排队的时候,袁良树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不停地跳动,凌乱而无序。 「我说,如果你想要孩子的话,我们可以考虑领养一个。」过了收费站,袁良树靠边将车子停了下来,丁青蔓将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那......」袁良树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了半天,说:「那你呢,你想要吗?」 丁青蔓假装思考,实则在观察着他,看他紧绷且严肃的表情。 算了,放过他吧。 「我在想,如果要孩子,是不是得给ta一个完整的家啊?」 「什么意思?」 「每个小孩,不都会有爸爸妈妈......啊。」 丁青蔓话没说完,就被袁良树隔着中控台大力搂抱住,她感到快要窒息。 「蔓蔓,蔓蔓......」袁良树什么也不说,只是不停地唤着丁青蔓的名字。 —— 他们领养的是个女孩,取名丁缘,小名圆圆。圆圆是她本来的名字,丁青蔓不想刻意去更改,便随着小名取了个「缘」字,一字多义,既代表「圆」,也代表「袁」。 圆圆人如其名,圆圆的小脸上有两颗圆熘熘的眼睛,漆黑的瞳仁看着丁青蔓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圆圆是个,她的爸妈在一场意外中去世,家中也没有别的直系亲属,便被人送到了孤儿院。 圆圆还不满1岁,但已经会走路,当她顶着两个小啾啾,咧着嘴跌跌撞撞向两人走来时,丁青蔓从心里上就认定了这个小傢伙。 过程进行得很顺利,只是丁青蔓心里还有疑问。 「为什么姓丁?」随丁青蔓姓是袁良树的决定。 袁良树早已在车后座备好了安全座椅,此时圆圆被放在座椅上,丁青蔓坐在她旁边,食指被圆圆的小手紧握着。 圆圆还不会太说话,偶尔会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丁青蔓从包里拿出备好的手巾,替她擦拭着不停往外吐的口水泡泡。 袁良树没有回答,而是透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切。这一刻,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宁静与美满,他的心里就像是装着无数罐蜂蜜,不停地往外渗出甜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前方,红色的落日映照着道路,将一切染红。华灯初上,车辆有序地行驶在宽阔的大道上。 袁良树想,他们应该也是急着回家吧。 不然,为什么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