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煳涂系统追女主》 第1页 [gl百合] 《带着煳涂追女主》作者：大咸猫【完结+番外】 文案 姜峥嵘因为离谱的煳涂系统穿错书十八年，现在终于来到《剑指天下》的书中，却发现自己穿成了女主死对头家的女将军。 有过穿错书的经歷，姜峥嵘觉得胡图会做错什么都不足为奇了。本想摆烂做咸鱼的姜峥嵘，又怎么知道系统给的任务会这么离谱呢？ 最终任务除了要确保自己这个炮灰不死的同时，还要确保女主不死。要知道女主在原书的结局里是病死的，自己现在开始学医还来得及吗？ 姜峥嵘本来以为她经歷的已经够离谱了，可更离谱的是她发现原书剧情只是冰山一角，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都被她意外撞破！她不找事，事来找她，用两个字总结——倒霉！ 可最离谱的是，为什么自己会撞见白月光女主心狠手辣的一面啊，她是不是又穿错书了啊，说好的善良坚毅女主人设呢！ 姜峥嵘发现白月光女主不止心狠手辣，做事还不择手段，简直比反派更像个反派，她无数次向系统确认自己是不是又穿错书或者白月光女主崩人设了，可是…… 胡图：你没有穿错书，女主也没崩人设哦！ 姜峥嵘麻了，只好安安分分做任务，企图在女主手中苟命，可当自己打算假死逃过被炮灰掉的命运时，她看到了女主傅清墨抱着她哭得双眼通红。 傅清墨：别死，你若是要这个天下，我便为你夺来，别离开我。 姜峥嵘：？？？（我什么时候要这个天下了！） 剧本是不是被我玩坏了？！ --- 内容标籤： 宫廷侯爵正剧 he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峥嵘、傅清墨 ┃ 配角：飞廉、听雨、梁竹、安定王等等 ┃ 其它：gl,he 一句话简介：白切黑的女主可太香了。 立意：在绝境中求生，逆境中求存，自强不息。 第1章 大丰建国三百年，期间有过八位皇帝，聿帝乃第九位皇帝，至今在位三十年。聿帝在位三十年，国力却逐渐减弱，苛捐杂税，实非治国之才，只是大家敢怒不敢言。当年四夺嫡，聿帝夺得帝位的手段有多心狠手辣，一些老臣子还是知道的。 为了保命，他们选择视而不见，以免成为那龙椅之下的枯骨。 国力不振，边境战事也不断，所幸南州和西州有姜家军把守，边境还能镇守得住。有言道巾帼不让鬚眉，姜家的小女儿姜峥嵘，十六岁征战沙场，短短三年时间便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将军了。她镇守南州边境有功，聿帝特召她回去京城受赏。 ** 南诏城军营戒备比往日森严，只因刚与南辕国经歷了一场大战，女将军受伤昏睡，这个消息可不能让南辕国知道。将军军营内，姜峥嵘手缠绷带安静地躺着，好在唿吸还算平稳，应当没什么大碍。 姜峥嵘睁开沉重的眼皮，意识还未完全回拢，便听见那熟悉的电子音传来。 胡图：【记忆输入与整理完毕，小姜，你该起了。】 这声音她听了十八年，自然知道是谁的声音，不过姜峥嵘依旧心有惴惴：【胡图，你确定这一次没有穿错书了吧？】 说起穿错书，姜峥嵘便觉怒火腾升，只想把胡图揪出来打一顿。当初自己车祸身亡，被胡图带到书中世界来，可胡图却带她穿错书，穿到武侠世界的一个婴儿身上。她被迫在那个武侠世界生活十八年，等待真正的穿越者到来。 好在姜峥嵘在那个世界也并非没有收穫，她学会了可以独步江湖的剑法和内功心法。胡图为了补偿她，答应会保留剑法和内功心法的修习记忆。 只是这还得重新修习，这一点倒是有些坑爹。 胡图：【没有没有，确定这是《剑指天下》的世界了！】 《剑指天下》是姜峥嵘熬夜看完的小说，书中女主傅清墨自小遭遇悽惨，好在她才情出众，一路扶持男主登上帝位，却在男主登基之前病死了。傅清墨惊才绝艷，却一生奔波，最后还落得这个下场，这让姜峥嵘非常意难平。 为啥现在的小说就不能给个好结局，非要在结局把读者折磨得死去活来。 想着想着，姜峥嵘的意识逐渐回拢，感知也越来越清晰，她发现自己的右边身子一阵巨疼，每个唿吸起伏都觉得痛，就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可她却不敢痛唿出声。 她记得原主是个十分能忍耐疼痛的人，可惜她不是，这可苦了她了。 姜峥嵘从原主的记忆中寻找受伤的原因，这才想起是原主刚与南辕国有过一场大战，南辕国败退，至少两个月内都不敢再犯，而她也受了伤。 胡图：【经过检测，原主刚在战场上受了伤，两处刀伤，一处剑伤。】 姜峥嵘：【……】 加上穿错书的那十八年，姜峥嵘其实很少受伤，更别说受这么重的伤了，她怕疼，这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她尝试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动是能动，就是疼得跟骨头折了差不多，所以她也就不敢动了。 「将军，你醒啦！」 一个身材高大，身上的盔甲早已千疮百孔的男人撩开帐幕走了进来，他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汤，闻起来是药。姜峥嵘转头看向那男人，那男人披头散髮的，受了伤，看起来很狼狈，可始终笑嘻嘻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全然不把自己的伤势放在心上。 第2页 「嗯，梁竹，现在什么时辰了？」 姜峥嵘痛得蹙紧眉头，就像个木头一样躺在床上，可因为原主的记忆和情感导致，她觉得梁竹很亲切，她可以很信任他，因此她也不怕梁竹看出自己难受。 姜峥嵘记得她现在应该是要赶回京城受赏的，她看见那黄灿灿的圣旨就在茶几上放着，仿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她这件事。 「将军，你先别起来了，我已经派人送信去京城，告知陛下关于你的情况，陛下应该会让你的伤势好些再召你入京的。」 姜峥嵘是个倔强的性子，梁竹以为姜峥嵘急着要入京，也以为她要起来，可她始终安安静静地躺着，一双眼在打量着…… 她打量着自己的营帐？这是为什么？ 「将军，你还好吗？」 梁竹觉得姜峥嵘有些奇怪，莫不是伤得太重，神志不清了？ 「没事，所以现在是什么时辰？」 姜峥嵘很在乎时间这东西，如果不知道时间，她会觉得很不安。姜峥嵘在现实世界来自单亲家庭，家境贫困，所以她知道分秒必争有多重要。 她认为世间没有事情是绝对公平的，除了时间。每个人一天只能拥有二十四小时，都会老去，都会面临死亡，谁都一样。她在现实世界时刻活在紧绷的生活节奏中，可穿错书的那十八年，没有任务，没有追求，这也让她放慢了脚步，能好好地看看这世间的一切。 胡图：【摆烂就摆烂，还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姜峥嵘：【要不是你带我穿错书，我有必要摆烂吗？】 胡图：【摆烂不好吗？】 姜峥嵘：【……还……不错。】 不得不说，在现实世界中她活得太累了，为了生活，为了学业，为了不让母亲失望，为了让母亲过上好生活，她的神经时刻都是紧绷的。 后来穿错书，她才明白什么叫摆烂一时爽，一直摆烂一直爽。 只不过，她却很担心现实世界中母亲的情况。虽然胡图说了自己穿错书的那十八年，在现实世界不过是过了十八分钟，可如果母亲知道自己车祸身亡，也不知道打击会有多大。 胡图说了，只要自己完成最终任务，就能改变现实世界中母亲的命运轨迹，也就是说母亲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可一旦任务失败，母亲就必须承受现在的结局。 姜峥嵘：【胡图，你再跟我说一遍最终任务是什么。】 姜峥嵘是真的怕了，就怕胡图的上头给它换了任务它也不知道。 胡图：【已经确认过了，最终任务有两个，一个是改变你被炮灰掉的命运，二是改变女主傅清墨死亡的结局。】 姜峥嵘：【这次你居然事先检查了？】 姜峥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甚至身体都忍不住动了动，惊嘆胡图是不是变聪明了。 胡图：【被你骂了十八年，能不放聪明一些嘛……】 胡图依旧记得这十八年来被姜峥嵘鄙视的恐惧，不过好在这十八年一人一系统互相陪伴，这才不至于太过寂寞。 「将军？将军？」 梁竹叫了姜峥嵘好几次，发现这个人都没有反应，吓得他差点就要叫军医了，好在姜峥嵘终于应他了：「啊？」 「我说已经申时了。」 梁竹说完后，又觉担忧：「我还是给你找军医来吧。」 「不必。」 姜峥嵘叫住梁竹，情急之下又动了一下右边身子，疼得她嘶了一声，这下可把梁竹吓得不浅。 姜峥嵘可是从来不喊疼，也从来不会露出这种痛苦的表情的。 「我去叫军医！」 姜峥嵘：「……」 姜峥嵘转头看着梁竹跑出去的身影，顿时嘆了口气。 都怪原主太能忍了。 后来，军医来看了一遍，说所幸没有伤及筋骨，让姜峥嵘好好休息即可，梁竹这才放心下来。只是梁竹依旧觉得奇怪，姜峥嵘现在的表情生动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样一直板着脸，整个人鲜活起来了。 是自己的错觉吗？ 之后，姜峥嵘说自己要休息一下，梁竹便离开了，她才能好好整理现在的一切。 她即将回京受赏，记得原书中，原主这一次回去，还跟聿帝要求增加南诏城军队的粮食，可是被聿帝以国库空虚的理由拒绝了。因为这件事，边境的将士们过得苦不堪言，姜峥嵘曾想过要去找南州的商家，可惜原主是个军人，不是商人，原主跟那些商人谈不拢。 胡图：【叮——主线任务来了，结识傅清墨。】 姜峥嵘：【……其实你可以不用自制音效的，叮什么叮。】 姜峥嵘翻了个白眼，身体动不了，翻个白眼总是可以的。 胡图：【这不是为了活跃气氛嘛！奖励是二十幸运值哦！】 姜峥嵘听到有任务便有些意兴阑珊，大概是摆烂摆久了，养成了惰性。不过，想到现实世界还在受苦的母亲，她便马上积极了不少：【二十幸运值算多还是算少？】 胡图：【嗯……幸运值商店里最便宜的商品都要五十幸运值，算少吧！】 姜峥嵘：【你听听看自己说的是人话吗，做一个任务连最便宜的商品都买不了。】 幸运值是一种货币，用在幸运值商店的交易的，据胡图所说，幸运值商店里有许多好东西，不容错过。 第3页 她强迫着自己坐了起来，右边身疼得自己直冒冷汗，吓得胡图马上道：【你干嘛，幸运值少你也不用折腾自己抗议啊！】 姜峥嵘：【……折腾个屁，我的背好痒！】 姜峥嵘记得自己的背也有伤口，应该是快痊癒了，这才发痒。她伸出左手去抓，问道：【我记得傅清墨这一次也有回京，不过是去参加她老爹的大寿，是么？】 胡图：【是的。】 姜峥嵘就不明白了，为什么系统要搞个高难度的，非要让自己穿成女主家死对头的女儿。也不知道自己去结识傅清墨，她会不会搭理自己，更不知道这件事如果被知道传回京中，会惹来什么祸端。 更离谱的是，这坑爹任务才二十幸运值，简直是毫无人性！ 姜峥嵘：【胡图。】 胡图：【啥？】 姜峥嵘：【去你的！】 胡图：【……】 第2章 南州乃大丰经济最蓬勃的地方，其中为星斗城最甚。星斗城位于南诏城北方，一日脚程的距离，也是南州的商业中心。大丰国力衰退，税务一涨再涨，可南州几乎不受影响，是商贾都眼红的商业福地。 星斗城拥有各种产业，可最大势力的还数米商和盐商。其次，赌坊和青楼也是星斗城极大的经济来源，尤其是万金楼。万金楼是大丰最大的赌坊，生意络绎不绝，一年上缴的税银令人咋舌。 有传言，万金楼一年的税银能抵中州一座城一年的开销，其财力可见一斑。 万金楼顶楼是富甲一方的人才能进入的，而在天字号房外，一个男人朝着紧闭的房门跪拜，哆哆嗦嗦地让房内的人原谅他。站在他身旁的两个护卫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嘆了口气。 「莫先生，请饶命，费某下次不敢了，不，没有下次！」 房内，一个男人安静地站着，他看了眼一旁的素衣女子，那女子事不关己一般，悠闲地品着茶。那男人随后道：「我说过，不可与傅姜两家做超过一千两的生意，这是最大的忌讳，你居然不放在心上？」 「我知道错了，莫先生，是费某财迷心窍，是我错了，没有下次，没有下次！」 门外那男人连连磕着头，脸上布满了汗水，恐惧仿佛如汗水一般从他的脸上渗出来了。他无助地看了看身边的护卫，希望他们为自己求情，可护卫只木讷地站着，一动不动。 门内的莫先生看了眼那女子，只见那女子轻轻吹拂了端到嘴边的茶水，动作顿了顿，那杯茶没有喝下去，而是被她倒了一些在地上，溅湿了那张名贵的虎皮地毯。 莫先生眸色一暗，门外的人依旧在求饶，可门内却一片安静，死寂得令人有些心慌。 ** 休养了五日的姜峥嵘带着梁竹赶回京城，途经星斗城，自然要好好见识一番此城的繁华。梁竹这一路上觉得姜峥嵘与之前很不同，她好像对很多事情都很感兴趣。就比如这星斗城，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可姜峥嵘这一次却提议进城瞧瞧，这是没有过的事。 在梁竹看来，姜峥嵘眼里除了打仗便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没有好奇心，所以她提议要进城瞅瞅，梁竹还准备找个大夫给姜峥嵘看看脑子。 因为要赶路，姜峥嵘也不敢在星斗城耽搁太久，她骑着马在街道上缓慢前行，看着那繁华的景色，万物昌盛，人山人海，高楼耸立，根本见不到一丝大丰国力衰退的模样，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她看得入了神，突然好奇星斗城城主是怎么把这座城发展到这种地步的。 在星斗城生活的，大多都是生意人家，十分有眼力见。他们见姜峥嵘骑着马，腰间别着一块虎形令牌，即便觉得她挡道，也不敢出言斥责。 军人比官家更不可招惹。 姜峥嵘虽然是个将军，可朝廷派给她的粮饷很多都分给了弟兄们，她没钱去酒楼吃饭，便和梁竹在街边叫了碗阳春面吃。 「星斗城就是不一样，就连阳春面都特别香！」 梁竹说完，又嗦嗦两下，囫囵吞下一大口面，本来就不多的阳春面被他三两口吃完了，就连汤汁也没放过。姜峥嵘倒是没有那么豪迈，只是心底觉得愧疚，见梁竹这狼吞虎咽的模样，更觉朝廷亏待了边境将士，而她这个做将军的，却始终未能为他们争取更多的福利。 此时，有个人过来拼桌，见二人的装束，便知道姜峥嵘二人并非星斗城之人。 「二位是外地来的吧！小二，来碗阳春面，多加点葱花！」 「好嘞！」 那男人朝着面摊大喊了一声，然后又自来熟一般地看着二人，兴沖沖地说道：「最近城内发生了一件事，你们知不知道？」 姜峥嵘只是觑了那男人一眼，那人身着布衣，浑身散发着市井气息，估计是星斗城的地痞流氓或小跑腿，倒卖情报，最爱到处唠嗑八卦。 不过见他主动八卦这件事，估计这件事在星斗城也是人尽皆知，没什么交易意义了。 「什么事啊？」 梁竹好奇，身子都不自觉的微微向前倾，似乎想听清楚一些。 「你们听过美人乡么？」 那地痞朝着梁竹眨了眨眼，姜峥嵘见他这猥琐的模样，估计这美人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对，美人乡她在书中看过的，是一种在青楼中常用的药物，能让人登上极乐，吸食过多会致死。 第4页 「没听过，那是什么？」 梁竹挠了挠头，姜峥嵘看他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禁翻了个白眼。 「是好东西，不过这好东西吃多了会死。」 「那算什么好东西，还不如一碗阳春面！」 在战场上随时面对生死，可梁竹却很忌讳说死字，他老说这个字说多了不吉利。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只有尝过了那美人乡，才知道什么叫人间极乐。」 那地痞嘿嘿笑了两声，姜峥嵘没说话，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倒是梁竹看了看她，见她神色不好，便马上道：「你要说什么，快说！」 「诶～干嘛那么急，最近那费老爷子就是太急了，吸食太多美人乡死的，这件事在星斗城引起了轰动，美人乡的销量也减少了不少。」 费老爷子？那是谁？ 大概是看出二人脸上的疑惑，那地痞便解释道：「费老爷子是我们这里的盐商之一，黑白通吃，没想到死得这般风流啊！」 姜峥嵘心里道：你说得也挺下流的。 那地痞说完后，一副神秘兮兮地模样看着梁竹，又偷偷看了一眼姜峥嵘，小声说道：「如果你们夫妻俩想要买美人乡快活快活，我知道……」 那地痞还未说完，梁竹就在姜峥嵘出手之前，用手捂住了地痞的嘴：「不要乱说，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见梁竹这般紧张害怕，而姜峥嵘又是一脸平静，那地痞算是看明白了，这两人压根不是什么夫妻，很可能是上下属关系，因为梁竹看起来有点怕姜峥嵘。 「咳咳……不说了不说了，吃面吃面。」 那地痞马上干咳了两声，低头吃起面来。就在此时，街道发生了一些骚动，众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小贩不小心冲撞了一辆马车，打翻了自己扁担上的包子。 那小贩看了一眼那马车，便不依不饶地说要对方赔偿，大家都驻足看戏，似乎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那是谁的马车？」 姜峥嵘觉得好奇，能坐上马车的不是富商就是官家，那小贩为何如此嚣张，明明是自己的错，却吵着要对方赔偿。 「那是傅家不受宠的小姐，柔柔弱弱的，没什么脾气，谁都能欺负，不过说起来，她的容貌当真是一绝。」 傅清墨！？ 姜峥嵘倏地站了起来，不止两人吓得抖了抖，就连胡图也吓得冒了泡：【你干嘛，吓死我了！】 姜峥嵘：【任务，任务啊！】 姜峥嵘想到任务，二话不说就跑了过去，拨开人群，来到那马车跟前：「明明是你冲撞了马车，为何还要如此强词夺理？」 马车内，本来要撩开幕帘的听雨顿了手，回头看向坐得端正，闭目养神的绝色女子。傅清墨听到外面的声音，便微微睁开眼，潋滟着水光的美眸浮现了一丝兴味。 那小贩本来还想反驳什么，可见到姜峥嵘腰间的虎形玉佩，便马上拿起扁担，包子也不要，掉头就走了。 姜峥嵘看了看自己腰间的玉佩，心里想着，这东西还真管用，人人都怕它。 见没戏看了，围在一起的人群败兴离去，姜峥嵘不得不感嘆，看热闹果然是人的本性啊！ 这个时候，姜峥嵘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女子稍稍撩开幕帘，看着自己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谢谢这位姑娘解围。」 听雨的声音清脆，说起话来语气生动，让人十分有好感。 「不知姑娘芳名，要去往何处，我们可以送姑娘一程。」 听雨说完后，姜峥嵘摆了摆手，想要看看马车上的人，可惜听雨只撩开一部分的幕帘，身躯遮挡住，根本看不见里头的人。 「没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姜峥嵘说完后，顿时有些尴尬，之前在武侠世界常挂在嘴边的话，自然而然地说出来了，总有一种进错片场的感觉。 「将……老大，你怎么突然就跑过来了，我追都追不上。」 要知道姜峥嵘的轻功卓绝，一般人可追不上她，更不说自己是个横练硬功，筋骨硬邦邦的汉子了。 「莫非姑娘是姜家的那位女将军？」 此时，马车传来了一道与听雨完全不一样的声音，这声音如水般温柔，可仔细听着，又如冰般寒凉。 姜峥嵘好奇傅清墨是怎么知道的，可当下也没有问出口，现在结识傅清墨最重要：「正是。」 说完，姜峥嵘朝着马车作揖，听雨听到她是姜家人，脸色变了变，回头看向傅清墨，只见她嘴角略微带了些笑意。 「今日多谢姜姑娘相助，小女子这里有些糕点，不知姜姑娘是否赏脸，好让小女子聊表谢意。」 傅清墨的语调婉转轻柔，在南州久了，也沾染了南州人说话时的吴侬软语。 胡图：【叮——主线任务完成，进帐二十幸运值！】 第3章 熙攘的市集中，梁竹和姜峥嵘手上都拿着一个外表晶莹，做工精緻的糕点。梁竹大吃了一口，随即瞪大眼睛赞赏道：「这个好好吃，刚才那个姑娘说这是什么来着，什么水母？」 「是水晶糕。」 姜峥嵘白了梁竹一眼，也不知道这个人的记性怎么会这么差，不过也正是这种性格，梁竹不记仇，活得很快乐。 「对对对，水晶糕！」 梁竹一口把手中的剔透的糕点吃下，还吮了吮手指，然后把手中的油纸包收了起来：「路上继续吃。」 第5页 姜峥嵘看了梁竹一眼，苦笑着摇头，继续前往那万金楼。进去是不可能进去的，就是想在外头看一眼，看着天下第一赌坊长什么样子。 「对了将军，你为何要为那傅家姑娘解围，傅家不是姜家的死对头吗？」 整个大丰都知道傅家和姜家不对头，傅家掌文，姜家善武，两家在朝堂之上互相制衡，这倒也让朝堂变得意外和谐。 「我与她并无恩怨。」 姜峥嵘回头看了看刚才马车走的方向，自始至终，她都没见到傅清墨一面，也不知道书中所言倾国倾城的美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而且你不觉得她很可怜么，十岁就被傅老头送到这里来，这么多年都不闻不问。」 这还是书中看过的内容，而傅清墨不受宠的原因，姜峥嵘亦是一清二楚的。傅穹苍风流人尽皆知，在二十三年前，他不顾所有人反对，把名动京城的花魁姬若颜带了回家，纳为妾室。 一开始，姬若颜的确在傅家度过了很不错的时光，可惜这美好的时光很快就终结了。傅穹苍是丞相，他纳花魁为妾之事一直为人诟病，就连同僚也经常拿这件事开玩笑，很快他便疏远了姬若颜。 可谓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好，傅穹苍厌倦了空有色相的姬若颜，加上流言蜚语，他便开始对姬若颜冷淡了起来。就在此时，姬若颜有了身孕，傅穹苍回心转意了一段日子，可惜姬若颜生了一个女儿，傅穹苍重男轻女，认为女子无用，便从此对母女二人不闻不问。 傅清墨出生后，甚至有人说傅清墨不是傅穹苍的种，是姬若颜在外头找男人生的野种。虽然没有实质证据证明，可傅穹苍对此心怀芥蒂，对母女俩就更加不好了。姬若颜从此郁郁寡欢，最后服毒而亡，十岁的傅清墨便被傅穹苍送到了星斗城，除了定时会送银子过来，便从未有傅家人来探望过，就像恨不得立刻与她切割一般。 「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些可怜，明明有家，却无依无靠的，一个市井小贩都能与她叫嚣。」 梁竹想起了刚才的画面，他心里想这些事情应当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且傅清墨应该每次都付钱了事，否则这个小贩不会如此嚣张无礼。 姜峥嵘轻嘆了一声，不再说什么，她帮不了傅清墨，能帮她的只有男主，自己只要让她到最后不死就行了。 每次来星斗城，原主都是匆匆而过，这一次终于有机会来万金楼好好地看一眼，可她觉里头那些人的生活离自己好遥远。万金楼有十层楼高，姜峥嵘望向顶端，这就像一道天堑，里头那些人那些事离自己太过遥远了。 无论是现实世界还是现在，姜峥嵘都很穷，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就像现在吃一碗阳春面也让老闆多加点汤，她实在不了解挥金如土是什么感觉。 「走吧。」 姜峥嵘说来看一眼便是看一眼，看完之后便与梁竹继续赶路。这个时候，姜峥嵘就不得不感嘆原主的身体素质了，才休息五日，伤就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疼，可也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二人在官道上赶路，没想到遇上了傅清墨的马车，这个时候二人有默契地拉住缰绳，放慢了马儿的脚步。 「是傅家姑娘，将军……」 「我们抄小道吧！」 刚才在市集解围，旁人还能说自己是外地人，不知道马车上为何人，可如今她已然知晓这是傅清墨的马车，若是同行，此事传回京城，怕会引来猜忌。 「好。」 二人离开了官道，抄小道离开，不过姜峥嵘没有离马车太远，在能看见马车的距离平稳前行。梁竹这又有些不明白了，姜峥嵘为了避嫌抄小道，可她又没有离得太远，似乎在暗中保护傅清墨一样。 姜峥嵘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傅清墨身边连一个护卫都没有，她也不得不佩服傅穹苍的心狠。大丰有个习俗，做大寿的人若全家能为其庆祝，那么接下来他定然能安享晚年。 傅穹苍五十岁大寿，召傅清墨回去给他祝寿，却连一个护卫都没有配给，论心狠，还得是傅穹苍。 可惜，这习俗不可信，傅穹苍的结局…… 官道上，马车内的女子缓缓睁开眼，懒洋洋问道：「是谁的马？」 刚听到外头传来一阵马蹄声，傅清墨便好奇问道。 听雨撩了撩窗帘，瞅了一眼，答道：「小姐，是那两个人的，他们抄小道走了，不过离得不远。」 傅清墨唇角微微勾起，只是应了一声，便倚着窗边，不再说话。听雨看了傅清墨一眼，疑惑道：「小姐，您方才明明都没看到她，为何知道她是姜家那女将军？」 傅清墨依旧看着窗外，随着马车颠簸，窗帘一下一下地翻开，她就这么看着窗外时有时无的风景。 「我记得她的声音。」 记得她的声音？ 听雨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傅清墨在哪里见过姜峥嵘，她的记忆力一向没有傅清墨好，这下便不再多言了。 从南州回去中州京城，需要一个月的路程。聿帝给了姜峥嵘一个月半的时间，所以她有足够的时间暗中护送傅清墨回去。 这一次封赏，是个人封赏，得到过这份荣誉的有不少人，最近一次得到过这份封赏的除了姜家的人之外，便是已故的卫飞宿大将军了。 只不过，受封赏的女将军，姜峥嵘倒是第一个。 第6页 因为是单独封赏，并没有凯旋归朝那般隆重，聿帝并没有命百姓列队迎接，只派了礼部的官员去迎接姜峥嵘。 姜峥嵘骑着马看着不远处在城门口等着的矮胖男人，他穿着一身暗黄色的袍子，远远看去，还真像一个土豆。姜峥嵘停到城门口，并没有下马，她垂眸看向那正在擦汗的男人：「是来迎接我的大人么？」 那男人没有见过姜峥嵘，一见她这么问，不耐烦的神色马上变成谄媚的嘴脸：「是的，下官等候姜将军很久了，这就替将军洗尘接风。」 姜峥嵘打从心底不喜欢这个人，见他刚才没认出来自己时那一脸不耐烦的神色，便知道这个人对自己并不是真心尊重。 边境将士抛头颅洒热血，守护百姓，这些文官应当稳住内政，造福百姓。可事实却是这些官员把自己养得肚满肠肥，百姓却骨瘦嶙峋，他们甚至不尊重在边境战斗的将士。 存在原主记忆里，对国家的刻骨忠诚，让姜峥嵘恨不得下马给他一剑。 姜峥嵘没有作声，倒是梁竹冷哼了一声，这让那官员怔了证，赶忙介绍着京城的一切，表现得十分周到，生怕得罪了这两人。 随后，那官员带着他们去梳洗更衣，准备面圣，在住宿和吃食方面，倒是没敢亏待他们。姜家的人都去边境了，将军府空荡荡的，姜峥嵘没有回去，反倒是跟梁竹一起去了客栈。 姜峥嵘进了客栈后，便往窗外看去，见到傅清墨的马车进城后，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京城客栈的床榻怎么这么软，睡不习惯啊！」 姜峥嵘听见隔壁房间梁竹在吐槽，不禁轻笑，这个人怕是享受不来这些好东西了。 ** 灿灿金龙殿，赫赫天子威。 这不是姜峥嵘第一次进宫，第一次来的时候，是陛下亲自点兵，派自己到南诏城镇守。短短三年，她又回来了，作为第一个受封赏的女将军，朝堂上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打量她。 金龙殿恢弘依旧，百官整齐地站在两旁，好像与之前什么变化都没有，可姜峥嵘知道，一切都变了，变得更糟糕了。 天子是不能被直视的，因此姜峥嵘走到殿前，半低着头，只敢注视着那人的一身金黄色龙袍。 聿帝看起来身子的确不太好，时不时听见他咳两声，封赏的内容由大监代读。姜峥嵘赐封镇南将军，位居三品，赐白银五百两。 「谢陛下——！」 姜峥嵘声音比平时洪亮，倒不是因为高兴，是因为气的。 姜峥嵘：【真抠，这白银五百两估计还得分期付款。】 胡图：【可能你死了，都还没付完。】 姜峥嵘：【不会吧！】 胡图：【不是说国库空虚嘛，能拖就拖。】 随后，聿帝还赐了自己一套专属盔甲，上面刻有自己的名字，在旁人看来，也算是器重了。 「姜将军，陛下听闻您受了伤，如今伤势如何？」 还是大监说话，声音稍显尖锐，可也没有令人觉得十分不适。 「谢陛下关心，已无大碍。」 之后，大监又说了几句赞扬的话，姜峥嵘便退到百官的队列之中，昏昏欲睡地听百官说着无关紧要的政事。明明有很多人吃不上饭，这些官吏知情不报，粉饰太平，只说哪里的田产了多少粮，说哪里的水坝修好了，只字不提民生之苦。 国之将亡，并非没有道理的。 退朝后，有不少官员拉着姜峥嵘说话，有人夸姜峥嵘兵法了得，有人夸她武艺高强，有人夸她容貌姣好，这些人都是姜不凡一派的人。 也罢，当做应酬罢！ 「姜将军，请留步。」 大监走了过来，那些官吏马上散开，给他让了道。 「陛下有请。」 第4章 清风殿乃聿帝处理政务的宫殿，大监领着姜峥嵘过来，一路上二人都没说话。走到门口，大监才说了一句：「莫让陛下久等，姜将军进去罢。」 他顿了顿，退到一旁，姜峥嵘这才推门进去。清风殿是书房，两旁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而聿帝就病恹恹地坐在中央尽头的书桌前。聿帝见姜峥嵘来了，还不等她请安，便朝她招了招手：「不必行礼了，过来罢。」 「是，陛下。」 说实话，姜峥嵘还是有些紧张的。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刚才那么多人就算了，现在她与聿帝单独见面，心底总是有些不安。她半低着头走了过去，虽然她真的很想看一看聿帝长什么样子，可她还惜命。 胡图：【狗命要紧。】 姜峥嵘：【就是，就是。】 「抬起头来。」 聿帝的声音有点哑，就像枯木一般，看不到逢春的希望。姜峥嵘依言抬起头，眼睛却不敢直视聿帝，目光落到地面上。 聿帝轻笑了两声，道：「三年前见你，模样还略显青涩，如今已是个大姑娘了。」 姜峥嵘：【不会吧不会吧，我记得这里聿帝只是跟姜峥嵘闲聊，并没有说到要给自己指婚啊！】 胡图：【冷静冷静。】 姜峥嵘并没有笑，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陛下说笑了。」 只有姜峥嵘自己才知道，说话时她的嘴有多僵硬。 「军旅生活如何？」 姜峥嵘听及此，松了一口气，接着便说起这些年原主在边境驻守的事情。只不过姜峥嵘觉得奇怪，按理来说，聿帝应该是日理万机的，怎么有兴趣知道自己这个小将军在边境的生活怎么样？ 第7页 「嗯，听起来的确很辛苦，辛苦你们了，咳咳……」 聿帝一副体恤下属的样子，姜峥嵘却不怎么信，毕竟接下来她的要求，聿帝并没有答应。 「陛下保重龙体。」 姜峥嵘觉得，客套还是要客套一下的。 「你也有十九了，五官长开了，朕看着倒是有点像一位故人。」 「故人？」 姜峥嵘疑惑地说了一句，可聿帝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了另一个话题：「大将军身体可还好？」 「前些日子来了书信，说是一切安好，劳陛下挂心了。」 「大将军为国为民，这是应该的。」 随后，聿帝又说了一些往日与姜不凡相处时的事情，还问她姜不凡有没有给她说自己以往英勇奋战的故事。 姜峥嵘听罢，只是摇了摇头，如实回答：「甚少。」 「父亲比较多是教导臣如何行军打仗，甚少说以前的事情。」 姜峥嵘说到这里，眸色低了下去，倒不是失落，而是隐去眸中的一丝冷色。姜峥嵘其实是姜不凡的养女，十九年前，是姜不凡把她从战场的废墟中救回来收养的。 姜峥嵘虽然是姜家唯一的女儿，可是姜家对她并不好，并不似他人眼中的掌上明珠一般，她过得很艰苦。她自小就被当成军人一样去培养，可即便她再努力，姜不凡始终更偏爱她的两位哥哥，对她始终冷冷淡淡的。 十六岁那年，她被派去南诏城镇守，短短三年便名声大噪，与两位哥哥并称姜门三杰。然而，姜不凡却始终没有给她捎来一句问候，姜峥嵘能够感受到原主记忆中的落寞，她大概是渴望姜不凡给她一些回应的吧！ 刚才她跟聿帝说姜不凡给她来过信，说一切安好也只是骗聿帝的，这不过是一句客套话，只是随意搪塞过去罢了。 实际上，姜不凡已经大半年没有给她来过信了，就算有，也只是军事方面的信件。姜峥嵘其实是不明白的，既然决定要收养她了，却为何要对她这么差？ 原主虽然不会说好听的话，可她听话，肯吃苦，甚至比她两个哥哥都要优秀，为什么姜不凡对她视而不见？ 难道就因为她是女子？ 「陛下，如今南诏城边境战事不断，臣恳求陛下考虑给边境增加粮草。」 姜峥嵘拱手作揖，低下头，虽然看不见聿帝，却能听见他的一声轻嘆。 「峥嵘，国库空虚，东洲又有水患，现在着实拨不出更多的粮草了。」 姜峥嵘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她知道自己会被拒绝，可想到边关的将士们，她难免有些愤怒。 大丰建国三百年，开国皇帝丰帝开创盛世之后，福泽绵延了四代皇帝，可惜从第五代开始，大丰国力便开始衰退了。除了边境有西凉国和南辕国不断进犯，便是朝中大臣中饱私囊不可倚重，皇帝软弱无能，可见大丰已经开始走向末路。 三十年前，四龙夺嫡的时代，党争十分激烈，最后牺牲了不少良才勇将，国力进一步削弱。聿帝登基之后，便没有一天好日子，他一开始的确是日理万机，勤于朝政，可惜有心无力，身体熬坏了，始终没能扭转现在这个局势。 聿帝能够从四龙夺嫡的时代脱颖而出，他又如何不知朝堂上那些官吏的心思？只是他已经没有能力去管了，只能靠着傅姜两家之争，勉强保持着朝堂的平衡，让他的皇位能坐稳一些。 只可惜，傅姜两家也不是安分的主。聿帝身体不好，在位至今只有三个儿子，长子安定王、次子明炎王、三子还未成年，未到封王的年纪。傅家扶持安定王，姜家扶持明炎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如今两方势力还在抗衡，待到时机成熟，皇位终究是要易主的。 「臣明白了。」 姜峥嵘又说了一句，随后，聿帝说自己乏了，姜峥嵘便退下了。 刚出宫，姜峥嵘便收到了姜不凡从西洲的来信，这也是意料之中的。这封信就算不拆开，姜峥嵘也知道内容是姜不凡让她出席傅穹苍的寿宴。 在大丰，男子为尊，无论什么样的宴席，一般都会由家主亲自出席，或者派出家中男丁出席以示尊重。虽然姜峥嵘受到了封赏，得到聿帝器重，可派她出席寿宴，多少是在折傅穹苍的面子。 姜峥嵘是真的烦死了这所谓的男尊女卑。 不过，姜峥嵘这一次也不想一个人出席，所以她打算拉梁竹陪自己一起去，百无聊赖的时候还能跟梁竹吐槽一下人们在宴席上的丑态。 宴席当天，姜峥嵘依旧没有穿女装，反而穿了一身劲装，她嫌女装穿起来太过繁复，影响她的日常活动。 「将军，我真的要去吗，我能不能不去啊？」 梁竹也难得换上了一身华丽的衣衫，只是这个人却挠这里挠那里，就好像衣服里有蚂蚁一样，浑身不舒服。 「不能，你得陪我。」 姜峥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子，然后便带着梁竹朝着丞相府走去。一路上，他们看到不少往丞相府贺寿的人，意外的发现，他们似乎对十年未归的傅清墨更感兴趣。 也难怪，当年姬若颜名动京师，虽然出身不好，却是第一大美人。傅清墨十岁时就离开了京师，如今已有双十年华，也不知其容貌是否有其母风范，这引起大家的好奇。 明明都是读过圣贤书的，聚在一起却是在讨论一个女人的容貌，这可不是什么风流才子，是下流胚子才对！ 第8页 丞相府门前，傅家长子傅崇之和次子傅简之在门口迎客，见姜家来的人是姜峥嵘，脸色沉了沉，可很快就笑着让人带着姜峥嵘进去。 「将军，不是他们邀请姜家的么，为何他们刚才好像有一瞬的不喜？」 明知道姜家的人会来，傅家两个儿子也已经不是第一日在打滚了，梁竹认为他们不至于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姜峥嵘啊！」 姜峥嵘：「……」 姜峥嵘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笑着道：「我可不是你。」 「啊？」 家丁带着二人落座，坐在主家席左手边往下第三桌，规格算不上最好的。论官职，傅穹苍和姜不凡是一样的，理应坐在主家席往下的第一席，现在这样安排，显然也是要让姜家难堪的。 自家那两个哥哥或许会在意，可姜峥嵘完全不在意，梁竹也没看出来这有什么问题。纵观全场，来客全是男人，只有姜峥嵘一个女人，梁竹忽然就明白了姜峥嵘刚才那句话。 我可不是你。 原来如此啊！ 没人过来打招唿，姜峥嵘也省得客套，和梁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可姜峥嵘也有注意周围，认得谁和谁是一伙的，谁又被冷落，注意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没有意外，他们说得最多的，还是傅清墨。 想不到十年未归的庶女，竟是这场宴席开始前的主角。 酉时正，宴席开始了，傅家两个儿子也从门口进来了，傅穹苍还未出现，可一个人的出现，倒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傅清墨从后院走来，她带着面纱，鼻子和红唇若隐若现，可那双美眸足以勾人心魄，令人为之惊嘆。 书中曾经这么形容傅清墨：芙蓉不及美人妆，清风拂墨醉人香。 醉人的本该是酒，可傅清墨却更醉人。姜峥嵘现在是真的信了书中所言，仅仅是一个眼神，便尽显倾城色。 姜峥嵘的酒杯就搁在唇边，像定格一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察觉到傅清墨看了过来…… 一秒…… 两秒…… 好像看了好久。 第5章 宴席开始了，傅穹苍给所有人敬酒，大家说着祝贺的话，姜峥嵘兴致缺缺，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发呆，一旁的梁竹则是一口不停地吃着肉，像个饿死鬼一样。 酒过三巡，大家开始自由活动，傅穹苍走了过来，看了姜峥嵘一眼，笑着道：「大将军近日来可还好？」 「还死不了。」 傅穹苍愣了愣，他断然没想到姜峥嵘会这么回答，一旁的梁竹甚至吓得呛了口长寿面，咳个不停。 「这……」 傅穹苍长得的确好看，神采飞扬，剑眉星目的。即便已经有五十岁了，可依旧能看出来当年的风采，莫怪当年那姬若颜也会被他骗进府中。 「家父一切都好，傅丞相不必挂心。」 姜峥嵘又重新说了一遍，傅穹苍那有些不知所措的神色才缓了过来，客套了几句后，便走开了。 傅穹苍转身之时，脸色一沉，有些疑惑。传言中，姜峥嵘不善言辞，惜字如金，可现在看起来传言似乎不可信。 「咳咳，我去茅厕。」 梁竹转头就跑，姜峥嵘也闲得无聊，正准备去外头走走。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刚才傅清墨坐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人了。虽然还看不清傅清墨的全貌，可姜峥嵘也算见识到了什么叫眸中有绝色，世间皆佳人。 傅清墨的美已不是其他女子能比的了，就连气质都是清雅脱俗、充满着浓浓的书卷气，一眼望去，似有些遥不可及。 刚才那一眼……不是错觉，傅清墨的确是看着自己，眸中似乎还带着笑意。 这是什么意思？ 罢了，不管了。 姜峥嵘到外头瞎逛，避开人群，走到了一座偏院，图个清静。只是没想到，连这偏院也有人，她听见有人在说话。她不见其人，正准备要走，却听见那男人说：「我看到刚才不少人对你感兴趣，不如你赶紧嫁了吧，不要再在傅家碍眼。」 是傅简之的声音，姜峥嵘想走的念头被扼制住，停下脚步，屏住唿吸听了下去。 「二哥，请慎言。」 傅清墨的声音有些冷，可听不出怒气，淡淡的，却让姜峥嵘听得有些不自在。 总觉得傅清墨回应没有力度。 「二哥？你是不是父亲的种尚未可知，可别叫得这般亲近。」 傅简之在人前懂说话，因此傅穹苍很宠爱他，他不认同傅清墨的身份，就算口出恶言，他知道傅穹苍也不会责罚他。 「你母亲不过是妓。女，你以为你有多高贵？」 说到这里，姜峥嵘的怒火腾升到头顶了，她回想了现实世界中，那些亲戚对无依无靠的母亲冷言冷语，落井下石的场景。那些亲戚，亦如傅简之这般咄咄逼人。 「傅简之，你过分了！」 傅清墨的声音高了些，这一次能听出怒火。在偷听的姜峥嵘忍了忍，觉得自己还是不能多管闲事，可意外发生了。 胡图：【叮——下一个主线任务是为军队取得稳定的粮食供应】 姜峥嵘被胡图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发出了一些声响，院子内那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第9页 姜峥嵘知道她被发现了，这下不出去也不行了。 「傅公子乃读圣贤书之人，这般欺辱一个女子，书是白读了么？」 姜峥嵘：【煳涂，我等下再找你算帐！】 胡图：【……为啥？】 胡图的迷煳成功地进一步点燃了姜峥嵘的怒火，她走向傅简之道：「连你父亲都未曾说什么，你却在这里指指点点，你凭的又是什么？」 傅清墨看着步步走来的姜峥嵘，眼底闪过一丝不明所以的情绪，可她并未作声，是傅简之开了口：「什么时候姜家人管得这么宽，居然来教傅家人做事了？」 「我不是以姜家人的身份与你说这番话，而是以一个女子的身份跟你说这番话。」 姜峥嵘走到傅简之跟前，冷笑着道：「若你以为只要对方是女子，你便可以随意欺辱，那你就错了。」 姜峥嵘的话带着威胁的意味，傅简之后退了一步，强作镇定地道：「你莫不是想在傅家动手？」 有言姜峥嵘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事，便是她能徒手打败一个身高八尺的壮汉，武功不容小觑。 「当然不会。」 姜峥嵘低头一笑，正当傅简之得意的时候，她道：「可你打算一辈子不离开丞相府吗？」 胡图：【……】 傅清墨：「……」 傅简之听闻姜峥嵘是个除了打仗之外便不理世事的人，可今日一见，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 这么听着，她还有点像无赖？ 「哼！」 傅简之不敢与她说下去，见姜峥嵘的架势，是不打算退让了。他不过是想羞辱一番令家门蒙羞的傅清墨，不想在此与姜峥嵘争辩，他现在没必要逞勇。 傅简之拂袖离去，傅清墨这才轻嘆了一口气：「其实，姜姑娘不必如此。」 「方才是冲动了些，不过亦是看不过眼令兄的行径。」 傅清墨垂眸轻笑，有几分楚楚动人，令人忘却所以。 「小女子在此谢过姜姑娘，日后还请姜姑娘小心些，傅简之记仇。」 傅清墨心思剔透，自然知道姜峥嵘帮自己解围，随时会招来傅简之的报復。她知道姜峥嵘也明白，可出于好意，还是提醒一句为好。 「我知道的。」 姜峥嵘说完后，看了傅清墨一眼，却不敢直视那双眼睛。那一双眸潋滟着水光，灵动，似乎会说话，看一眼便会陷进去。 「也请傅姑娘小心。」 姜峥嵘说完，便转身潇洒地走了。傅清墨轻轻应了一声，看着姜峥嵘离去的背影，眼底带了一丝兴味。这个时候，听雨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走到傅清墨身后：「小姐，要走了么？」 「嗯，听雨，帮我安排一件事。」 ** 姜峥嵘回到大厅，找到梁竹后，二人便离开了。这么早离开宴席，是对主人家的不敬，可她可以做的不敬之事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两件。 留在京城的三天，傅简之没有派人来找自己麻烦，只不过她不知道傅清墨会不会被欺负得更惨。如今回想，还是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那时候，说不定傅清墨忍忍，这件事就过去了。 姜峥嵘：【煳涂，出来！】 胡图：【怎，怎么啦？】 看姜峥嵘这架势，定然是要骂人了。 姜峥嵘：【你发布任务就发布任务，怎么会在那么紧张的时刻发布，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吗？】 胡图：【……我又不是人。】 姜峥嵘：【……】 姜峥嵘盘坐在床上，深唿吸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不能生气，以后不能在练功的时候跟胡图说话，会走火入魔而死。 姜峥嵘：【你下次麻烦看看清楚情况，不要在紧张的时候突然出现，吓我一跳。】 胡图：【知道了。】 姜峥嵘：【所以主线任务的奖励是多少？】 胡图：【我没说吗？】 姜峥嵘又深唿吸一口气，捂住自己的心脏，劝导自己要冷静，十八年都这么过来了，自己应该早就习惯了。 胡图：【咳咳，一百幸运值。】 姜峥嵘听罢，又道：【给我看看幸运值商店，看看都卖些什么？】 姜峥嵘早就想看了，只不过当时胡图带她穿错书，失去了打开幸运值商店的权限。 胡图：【好嘞！】 胡图打开了幸运值商店，姜峥嵘脑海中顿时看到了商店的界面，里头的商品还真是让姜峥嵘大开眼界。 里头有武功秘籍、兵书、敌方情报、武器、丹药等等，这些都很正常，可记忆碎片是什么鬼？ 人的记忆居然也是可以买卖的？ 姜峥嵘翻了翻界面，问道：【姬若颜记忆碎片、傅清墨记忆碎片，这也是能卖的？一个碎片五十幸运值，而且还是随机的，这不坑爹吗！】 胡图：【哪里坑了，你们人类的记忆不是很宝贵吗？五十算便宜了。】 这一次，姜峥嵘居然说不过胡图。人的记忆的确很宝贵，只是她现在可没有窥探别人记忆的兴趣。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便问道：【傅清墨是病死的，在这里能不能找到治疗她的药？】 胡图：【是什么病？】 这…… 姜峥嵘努力地回想书中的内容，可是书里根本没有提过傅清墨患的是什么病。只是在剧情的后期，傅清墨经常生病，感染风寒，后来就病死了。 第10页 这么说来，作者的确没有说明白傅清墨是怎么死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劳累过度，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姜峥嵘：【我不知道。】 姜峥嵘在知道这个任务的时候，甚至想要拜师神医，只可惜神医云游四海，压根没有他的消息，拜师是不可能的了。 现在只能时刻注意傅清墨的身体情况，千万别是有什么暗疾或遗传病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梁竹敲了敲门，推门而入：「将军，马备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梁竹才说完，才发现姜峥嵘盘坐在床上，似乎在练功。 「将军，你在练什么功啊？感觉不是我们军中的铁衣功啊！」 梁竹想问很久了，这一路上姜峥嵘练功练得还挺勤快，可练的似乎不是军中内功铁衣功。 「这是醉心诀。」 这可是我穿错书十八年带过来的内功心法！ 第6章 姜峥嵘和梁竹准备回去南诏城，没想到才出城，便又遇上了傅清墨的马车。 梁竹挠了挠头，问道：「将军，那我们是不是又要走小路？」 姜峥嵘嘆了口气，见那马车周围依旧清清冷冷的，一个护卫都没有，便道：「走小路吧。」 这一次，姜峥嵘还是走了小路，但依旧没有离得太远，不快不慢地跟着那辆马车。 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当姜峥嵘以为会一直平静度过的时候，却出现了好几个拦路的山贼。 他们全都蒙着脸，拦住那辆华丽的马车，大声叫嚣着让里头的人把钱财留下。 姜峥嵘和梁竹拉住缰绳，尚未有任何动静，梁竹问道：「将军，要帮忙吗？」 「此处仍然是京城地界，按理说治安很好，应当不会有山贼，这些人真的是山贼么？」 姜峥嵘依旧在观察，只见那些所谓的『山贼』的鞋子并没有太多的磨损。要知道山贼居于山中，经常在山间走动，鞋子磨损的程度应当十分严重才是。 「他们不是山贼。」 「那他们是什么人？」 梁竹和姜峥嵘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见有『山贼』爬上马车，想要一睹那大美人的真面目，而那车夫早就吓跑了。 「估计是不想让她好过的人，走！」 姜峥嵘运起轻功，身形如鬼魅一般靠近马车，就在那人撩开幕帘的时候，她已然赶到，伸脚一踢，便把人狠狠地踹下马车。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挡老子财路！」 那带头的『山贼』用手中的大刀指着姜峥嵘，此人容貌奇特，虽然蒙着脸，可露出的眼睛处周围有胎记，似乎覆盖了半边脸。 姜峥嵘稳稳噹噹地站在马车前，梁竹这才赶到，惊嘆：「将军，你轻功怎么进步了这么多！」 姜峥嵘没来得及回答梁竹，只朝着那『山贼』头目道：「我乃大丰将军，有责任守护百姓安危，我不管是谁派你来的，此时最好不要挡路，否则别怪我不给你主子面子。」 那些『山贼』面面相觑，纷纷放下了武器，似乎不敢再战。 「我们走！」 那些『山贼』转头就走，姜峥嵘这下更加确信是有人派他们来拦截傅清墨的了。姜峥嵘的心沉了沉，她想着，如果自己不在，这些山贼真的得逞了，劫财劫色，傅清墨日后要怎么办？ 不过姜峥嵘很疑惑，这一段在原书里面是没有的，莫非是因为当时自己出言挑衅傅简之，所以才有这样的事情出现？ 「傅姑娘没事吧？」 马车内一直没有动静，姜峥嵘有些担心里头的人是不是吓坏了，可又不好撩开幕帘看。 「没事，姜姑娘又救了小女子一次。」 傅清墨的声音传出，听她没事，姜峥嵘松了一口气，又道：「如今没有车夫……」 姜峥嵘看了一眼车夫逃走的方向，一脸无奈。 胡图：【支线任务，给傅清墨当车夫。】 姜峥嵘本来不想接这个任务，可胡图很快继续道：【二十个幸运值，干不干？】 姜峥嵘：【干！】 本来是想摆烂，一路暗中护送就算了，没想到自己还是为幸运值折腰了。 「罢了，如果傅姑娘不嫌弃，我给你当车夫吧！」 姜峥嵘说完后，一旁的梁竹愣了愣，仿佛在说：你认真的？ 姜峥嵘也不想啊，可想到那二十点幸运值，她又不想就这么错过。 「会太麻烦姜姑娘吗？」 「不会。」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便笑着道：「那便有劳了，小女子这里有些糕点，姜姑娘要吃么？」 「要要要！」 不是姜峥嵘开的口，而是梁竹兴沖沖地就替姜峥嵘应了下来。姜峥嵘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梁竹，梁竹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期待地等着傅清墨回答。 此时，听雨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姜峥嵘，嘻嘻笑着：「没有太多东西可以招唿二位，请二位笑纳。」 「……谢了。」 姜峥嵘只好接过，然后交给了梁竹这个饿死鬼。 随后，姜峥嵘把自己的马栓在了马车前，两匹马拉着马车前行，脚程倒是快多了。 梁竹则是骑着自己的马，慢慢悠悠地跟在一旁，吃着糕点，一脸享受。 这吃货，卖主求荣！ 胡图：【不是卖主求糕点吗？】 第11页 姜峥嵘：【是是是，问题是他为啥把糕点吃完了还不知道给我留一些？！】 胡图：【卧槽，吃完了？我瞅瞅……还真是吃完了。】 姜峥嵘努了努嘴，自己生着闷气，时不时看梁竹一眼，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 「姜姑娘。」 傅清墨叫了姜峥嵘一声：「小女子这里还有一些糕点，你要吗？」 嗯？难道傅清墨听到了我的心声？ 胡图：【你确定不是肚子咕咕叫被听见了？】 姜峥嵘：【闭嘴吧你！】 「不必了，还有两日才有小镇，傅姑娘自己留着吧！」 「无妨，我已经给自己留了些，这是多出来的。」 傅清墨说完后，听雨便撩开幕帘，探出头来，把油纸包塞到姜峥嵘的怀里，吐了吐舌笑道：「姜姑娘，我家小姐一番好意，你就别拒绝了。」 说完后，听雨又迅速地缩了回去，姜峥嵘只好收下，甚至放到梁竹看不见的地方。 这一包可不能再让梁竹吃了。 马车内，傅清墨端坐着，一手支着脑袋，闭目假寐，另一只手的食指轻轻敲着自己的大腿。 听雨看了傅清墨一眼，随即打了个呵欠，靠着窗沿睡了过去。傅清墨就在此时睁开了眼，随着马车的颠簸，她隐约能看见马车外那人笔直的腰背。 她的眼神若有所思，打量了一番那人的背影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随即又闭上眼。 马车外的姜峥嵘看着前方，恍惚中有一个念头闪过…… 傅清墨很喜甜么，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糕点，而且这些糕点最多只能放两日诶！ 原来美人的胃口这么大的。 ** 众人走走停停，一个多月后终于回到了南州星斗城。姜峥嵘把傅清墨送到城北的雁归山庄之后，便准备回南诏城，不过在离开前被傅清墨叫住。 「姜姑娘。」 傅清墨顿了顿，迎着姜峥嵘疑惑的目光道：「这几日若是有空，姑娘可以来雁归山庄一趟，我有话想与姑娘说。」 现在不能说吗？ 姜峥嵘的心思转了转，想到傅清墨这般说，一定有她的理由，便不再多问：「好。」 雁归山庄附近人迹稀罕，冷冷清清的，倒是与星斗城的热闹格格不入，好像与世隔绝了一般，当真奇怪。 「路上小心。」 「好。」 姜峥嵘拜别傅清墨后，便和梁竹策马回去南诏城，虽然现在南辕损失颇重，不敢贸然进攻，可她总得回去坐镇，好让所有人安心。 目送姜峥嵘离开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傅清墨才收回眼神。 「记得善后。」 傅清墨说了一句。 「是的，小姐。」 听雨应了一句。 ** 姜峥嵘回到南诏城，第一件事是先把最近的军情都看了一遍，然后再去看军备状态，确认一切正常后，才有了休息时间。 姜峥嵘：【做将军好累啊，好想摆烂啊！】 姜峥嵘其实用了很长时间去消化原主记忆中的战争记忆，那种血与肉交织的场景，滔天的惨叫，扑鼻的血腥味，那画面比电视剧所呈现出来的恐怖一百倍。 记忆中，不止是血，还有内脏，断肢，充斥着绝望和死亡的气息。这是军人要面对的残酷，保家卫国，唯有与死亡共舞。 战场上，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破碎，那是归不去的亡魂，泣血的思念。 胡图：【现在幸运值已经有四十了，坚持下去，拒绝摆烂！】 姜峥嵘：【也不知道穿错书那十八年，谁比我更摆烂。】 胡图：【……错了错了，这不是给自己充电的时间嘛！】 姜峥嵘：【是是是，你每天都充电，充了十八年，充电十八年，干活一小时。】 胡图：【……】 姜峥嵘不再跟胡图逼逼，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完成主线任务，给军队提供稳定的粮食供应。如果要找，最好的选择是星斗城的米商和盐商了。 原书中，原主去找了星斗城的米商和盐商，只不过书中只说，姜峥嵘不善言辞，双方无法达成一致，最后此事便作罢了。 别说星斗城，她在南诏城都没多少人脉，如果要找到那些米商和盐商…… 姜峥嵘：【诶，胡图，你说傅清墨在星斗城十年，应该知道一些米商和盐商吧，我去问她你说可行吗？】 胡图：【你可以试试。】 姜峥嵘听罢，便决定下来了。反正傅清墨让自己这几天有时间去找她，现在她就差人送拜帖过去，明日就过去。 姜峥嵘只要不摆烂，效率还是很快的，事情很快就安排了下去，傅清墨那里也差人回了信，说随时恭候。 翌日，姜峥嵘便独自去了雁归山庄，那是一个四合院，规格不大，不过里头就傅清墨和几个下人，算下来地方还算宽敞。 姜峥嵘来到的时候，听雨把人请到大厅，傅清墨已经沏好了茶等着她了。今日的傅清墨穿着一袭淡紫色的长裙，腰肢不盈一握，宽大的流云袖更衬出她的身段优美，举手投足尽是温柔优雅。傅清墨见了姜峥嵘，眼底闪过一丝光亮，似晨间花瓣上的露水。 「姜姑娘。」 这三个字，似乎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来得缱绻，听得姜峥嵘一阵酥麻。 第12页 「过来品茶。」 第7章 「过来品茶。」 姜峥嵘走了过去，坐下后反倒有些拘谨了：「傅姑娘，我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相求。」 傅清墨把一碗茶推到姜峥嵘身前，茶香四溢，茶色呈朱红色，姜峥嵘对茶道一窍不通，自然不知道是什么茶。 「让姜姑娘前来，其实是为了答谢姜姑娘的救命之恩，这是星斗城有名的朱颜红，味道清甜易入口，姜姑娘可以尝尝。」 「好。」 姜峥嵘不急着说事，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气味浓郁，味道清甜，果然很好喝。可傅清墨刚才说了这是星斗城有名的朱颜红，那定然是很贵的。 平日里，她是喝不起的。 多喝几口，嘿嘿。 胡图：【……瞧你这点出息。】 姜峥嵘：【不喝白不喝。】 「我还让听雨准备了一些小菜，若是姜姑娘不嫌弃，便在这里吃个午饭吧？」 「好。」 姜峥嵘这一路护送，也没吃过什么好吃的，回去南诏城之后就更别说了，现在能多吃一些是一些。 「方才姜姑娘说有一事相求，不知是何事？」 傅清墨的美眸看向姜峥嵘，姜峥嵘却不敢与之直视，低头喝茶道：「实不相瞒，南诏城边境军队的粮食一直都处于短缺的情况，朝廷拨不出粮食来，我只能另寻办法。」 「星斗城有不少米商和盐商，不知道傅姑娘是否认识一二，能否给我引荐？」 姜峥嵘开门见山地说了，傅清墨似乎不太惊讶，她沉默了数息后，轻声道：「认识是认识的，我可以给伍先生写一封信。」 见傅清墨沉默了半晌，姜峥嵘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是不是让傅清墨为难了？ 「是不是让傅姑娘为难了？」 不等傅清墨回答，姜峥嵘马上续道：「若是如此，傅姑娘告诉我那位伍先生家住何处，我可以自己去找他。」 「不为难。」 傅清墨抿唇低笑，又道：「只是思考了一下，哪位先生比较适合与姜姑娘谈此事。」 傅清墨的指轻轻地摸着茶碗的边沿，眼底浮现了一丝兴味：「姜姑娘与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传闻中的？ 我居然都活在传闻中了？ 「那传闻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姜峥嵘也好奇，不知道世人是如何评价原主的。虽说她看过书，可书中的原主只是个炮灰，对她的形容其实不算很多。 「有趣的人。」 姜峥嵘：「……」 「现在发现，是个比有趣更有趣的人。」 傅清墨说完后，唇边的笑意更深了，就像一朵绽开的鲜花，染上鲜活的颜色。 「傅姑娘莫要取笑我了。」 姜峥嵘嘴里这么说着，可心里却很疑惑。 原主有趣？有趣？ 书中被誉为木头的人，居然有趣？ 话说回来，书中的傅清墨才情出众，温柔如水，应当是个神仙一般的人物。没想到这一次接触，姜峥嵘发现傅清墨还挺接地气，会开自己玩笑，这样倒是让她多了几分烟火气。 「虽然我跟伍先生的交情不深，可他喜好字画，我送过一些给他，他应当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傅清墨说完后，又喝了一口茶。姜峥嵘识趣地接着问道：「傅姑娘相助与我，有什么是我可以为傅姑娘做的么？」 傅清墨微微抬眸，眼角微微弯起，竟是有万般风情，姜峥嵘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眼神，有些口干舌燥。 姜峥嵘：【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 胡图：【书中设定她就是第一大美人，美绝人寰也是没办法的。】 胡图顿了顿，又道：【而且人家只是看你一眼，你有必要那么大反应吗？】 说起来，姜峥嵘自己长得也不差，只不过常年行军，就算再白的皮肤也是架不住的。她的皮肤是小麦色的，比一般男子白，但是比一般女子都要黑些。 离谱的是，她黑的也只有手脚和脸，衣服遮挡的地方都是白的。她穿过来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身体后，只想到巧克力和牛奶这两个东西。 比起傅清墨的肤若凝脂…… 不，扯远了，她又怎么能和第一美人相比？ 「没有。」 傅清墨依旧在笑：「姜姑娘救过小女子几次，这次不过是举手之劳，小女子并无所求。」 「这……」 姜峥嵘知道别人帮你很多时候都是有代价的，至少在现实世界里，只有少数的朋友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关心自己。 她明白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所以她还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她救傅清墨有系统任务的因素，可她让傅清墨帮忙，这个人情总是要还的。 胡图：【傻子。】 姜峥嵘：【干嘛骂我？】 胡图：【人家都说为了答谢你的救命之恩了，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 姜峥嵘：【我总觉得不会那么简单。】 「就这么决定吧，饭菜应当已经准备好了，姜姑娘请随我去内堂罢。」 的确是准备好了，因为姜峥嵘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肚子里的馋虫早就骚动不安了。傅清墨跟听雨小声地交代了几句后，便带着姜峥嵘进内堂了。 姜峥嵘没想到，傅清墨给自己准备的饭菜，都是星斗城的名菜。虽然她不曾吃过，但是在书上还是看过形容的，凭着对文字的想像，她还是认出了几道菜。 第13页 素菜所制的金玉满堂、大虾子所制的双龙出海、鸡肉所制的凤凰于飞和红烧圆蹄。 她已经忍不住大快朵颐了。 傅清墨耐心地介绍完所有的菜式后，便开始吃了。姜峥嵘很饿，可是她为了保持形象，还是尽量地吃得很慢。正所谓食不言寝不语，傅清墨不说话，姜峥嵘的嘴更是忙得说不了话。 一顿饭吃得很快，姜峥嵘饭量大，这么多菜餚居然被她一扫而空，就连傅清墨都有些惊诧了。 「呃……谢谢款待。」 姜峥嵘平日运动量大，吃得就多，所以粮食短缺当真让她每日都陷入飢饿的困扰中。 这是她穿过来之后，吃过最满足的一顿了。 「姜姑娘喜欢就好。」 傅清墨浅淡地应了一句。就在此时，听雨回来了，她朝着姜峥嵘甜甜笑道：「姜姑娘，伍先生说您军务繁忙，不耽误您的时间，只要您有空，就可以到金玉楼的天字号房找他，他随时恭候。」 「如此甚好！」 姜峥嵘兴奋得倏地站了起来，可很快，她的心就沉了下来，也不知道对方需要交易些什么。她一穷二白的，也不知道能拿什么出来交易。 「我这就过去。」 姜峥嵘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去谈谈看，早谈成一日，那么她的士兵就能少挨饿一天。 「嗯，听雨，送姜姑娘过去罢。」 「不必了，我自己过去就好，不必劳烦听雨姑娘。」 姜峥嵘朝着傅清墨拱手作揖，道：「谢谢傅姑娘，他日我会再登门道谢。」 「姜姑娘客气了，再会。」 「再会。」 姜峥嵘急沖沖地走了，直到身影消失在两人面前，听雨才道：「都说姜峥嵘这个人沉默寡言、严肃古板，可现在看起来，怎的有点傻？」 「听雨，莫要失言。」 傅清墨端起手边的茶水放到唇边吹了吹：「她并不傻，而且很有趣。」 「小姐，您跟她来往，就不怕……」 「不怕。」 不等听雨说完，傅清墨就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她轻轻抿了一口茶，齿颊留香，先是清甜可口，而后点点回甘，令人满足。 「一杯茶要多品几回，才能品出更多的滋味。」 ** 姜峥嵘来到金玉楼，大概是伍先生提前跟人打过招唿，她来了之后很快就被小二领上了天字号房。 天字号房里的伍文德见了姜峥嵘，马上迎了上来：「草民参见姜将军，请坐。」 伍文德招唿姜峥嵘坐下，热情得让姜峥嵘有些难以适应：「伍先生不必多礼。」 伍文德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身材中等，长相一般，堆满笑容的脸多少让人感到亲切，他有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可姜峥嵘知道，米商和盐商被各方势力紧盯着，没有一点手段，怕是做不长久，人畜无害是不可能人畜无害的。 「关于将军的情况，在信中我也已经略知一二了，不过详细的，我还想让将军多告诉我一些。」 「好。」 关于军中的粮草问题，也不是什么秘密，百姓其实也有捐过食物给他们，答谢他们的守城之恩，可那终究是杯水车薪。军中人数约两万人，正常来说一日粮食需要两百石的米，这还未算上其他的食材。 算下来，一个月便需要六千石的米，可如今他们军中一个月只得到不足四千石的米，很多时候都需要吃稀粥熬过去。三餐无法温饱，却还能守住边境，已经是众将士的莫大功绩了。 「一个月需要六千石的米？」 伍文德蹙了蹙眉，低头思索了半晌，姜峥嵘便问道：「这可是太为难伍先生了？」 「回将军，六千石的米对我一个人来说，的确是负担很大，毕竟我们还要给百姓供给粮食，不过若是再拉上其他同行，此事便不成问题。」 伍文德说完后，姜峥嵘踌躇了几下，问道：「酬劳方面，伍先生要些什么？」 这才是真正的难处，他们能给这些商人什么？ 第8章 「酬劳方面，伍先生要些什么？」 姜峥嵘的确不是商人，可她很明白商人不会平白无故地帮你，他们必有所求。 既然伍文德能够答应跟自己谈，那么自己定然有他需要的东西。 伍文德笑了两声，道：「将军快人快语，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实不相瞒，我知道将军代朝廷管理着南诏城的两座小矿场。」 姜峥嵘听到这里，大概猜到了伍文德要些什么，也难怪在原书中，原主并没有答应这些商人的请求。 「我们向朝廷购买虎纹晶石的话，价格太过昂贵，若是将军能够用虎纹晶石和一些硝。石与我们交换，那么我会说服其他米商，促成此事。」 硝。石？ 虎纹晶石乃大丰富贵人家最爱的晶石，虽说不上是价格连城，可若把虎纹晶石打磨得越是精緻，那么价格便越是昂贵，几万两也是有人买的。 可硝。石就比较敏感了，这除了可以制作火柴、火摺子、一些打火工具和颜料之外，还能制作烟火和火。药。朝廷对此事还是十分重视的，所以一般硝石的买卖都是严格把控的，每一笔帐都得记得清清楚楚。 「你要硝石做什么？」 作为一个将军，姜峥嵘对此事还是十分敏感的，她不容许这些商人在背地里做一些破坏百姓安定的事情。 第14页 「实不相瞒，在南州明月镇郊外有一处寨子，那里是走投无路的穷人和流民的聚集地，以种植草药为生，可近几年寨子一直遭到山贼的抢掠，死伤不少。」 姜峥嵘是听过那个寨子的，只是她没有作声，继续听下去。那是九城寨，十年前大丰发生饥荒，有九座城镇受到牵连，饥民走投无路之下，在山林处住了下来。后来，人越来越多，大家齐心协力组成了一个寨子，因为大多数人都是从发生饥荒的九座城中逃来的，故名九城寨。 五年前，星斗城发展迅速，不少人来星斗城找生计，可惜并非每个人都有机遇，许多人走投无路之下也入了九城寨。九城寨里大多数都是穷人，命如草芥，百姓不管，官府也不管，让那里成了三不管的地方。 只是姜峥嵘没想到，山贼居然看上了那个地方，甚至还抢掠生事。 「我们与寨子有一些生意来往，有一种重要的药材是从他们那里取得的，山贼的出现，不仅让他们的生活更加艰苦，而且我们的药材供应也大大受到影响。」 姜峥嵘知道，在星斗城，米商不止是米商，商贾们都有几门生意，熟知何为分散投资。 伍文德顿了顿，续道：「将军也发现星斗城供给军队的药物减少了很多是吧？」 「嗯。」 尤其是星斗城盛名在外的止血药，那是他们军队里很重要的药物。 「我也不怕告诉将军一个制药的秘密，止血药的主要药材是天星草，这是那座寨子一直在种植的草药，山贼的出现，让他们多人伤亡，无法继续种植天星草，所以我们打算给他们一些硝。石，让他们制作陷阱自保，逼退山贼。」 听到这里，姜峥嵘脸色一沉，道：「所以，是要让他们自制火。药？」 姜峥嵘的语气沉了下来，本来还带着笑意的伍文德登时敛起笑容，正色道：「没有人愿意去保护那寨子，官府也不管，为了生意也好，为了人命也罢，我希望那寨子有足够的自保能力，那么止血药才能生产下去。」 「此事我会彻查。」 对此，姜峥嵘保持怀疑的态度，她需要亲自去九城寨走一趟，了解情况再做定夺。 伍文德看了一眼姜峥嵘的脸色，只见她脸色变了变，便接着道：「我们就算想要把手头上的硝。石给他们也是不行的，上面的人都盯着，容不得半点令人怀疑的举措。」 「这件事，我还需要斟酌。」 且先不论寨子的情况，姜峥嵘知道，管理矿场的人会私下拿不少好处，她的哥哥姜洛阳和姜思归就从中捞了不少油水。然而，原主是个死心眼，她认为这些都是国家的资产，不能擅自取用，所以才会谈不拢。 「没问题，这件事我还得跟其他同行商量。」 伍文德顿了顿，道：「不若两天后，我们再在此一聚？」 「好。」 姜峥嵘应下后，很快就告辞了。她需要去一趟矿场，看看自己管理的那座矿场现在的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她还要让飞廉去查一查这些商人的底细，若是他们与任何一个势力交好，那么这件事恐怕不能成。若是他们不是为了寨子，而是与朝廷的任一势力交好，她答应交易便有可能是为虎作伥。 回到南诏城，姜峥嵘召来了飞廉，让她去查一查星斗城米商的底细。飞廉是姜峥嵘的女副将，在军营里率领一支女兵，以刺探情报为主，因此查探这些事，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 「将军，朝廷真的不给我们增加粮食么？」 姜峥嵘在他们眼中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居然亲自去跟那些老奸巨猾的商人打交道，也是委屈她了。 可这也说明，朝廷那里的态度很坚决，粮食一事只能靠自己。 「不增加，此事只能靠自己。」 如果此事不成，姜峥嵘一定要再想办法，要么找其他人，要么再谈判，总不能像原书那样，让自己的兵继续饿肚子。 「嗯，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飞廉和梁竹是截然不同的性格，飞廉很聪明，做事很利落，反观梁竹却是个傻大个，除了打仗之外，就像个傻子。 不过这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倒是给姜峥嵘的军旅生活增添了不少趣味，有时候看这两人斗嘴打闹，还是挺有趣的。 就在飞廉要出去的时候，梁竹刚好进来，他一见飞廉就笑道：「诶，小飞飞，要不要去喝酒？」 「滚。」 梁竹：「……」 姜峥嵘：「……」 胡图：【怎么觉得，梁竹比我还傻？】 姜峥嵘：【……或许吧！】 ** 万金楼内，伍文德在顶楼一个房间内，正给一个男人倒茶。 「莫先生，事情就是这样，不过姜将军说，她还需考虑。」 男人颔首应了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只是他并没有多说什么，伍文德却有疑惑。 「莫先生，您不是不跟傅姜两家的人做交易么，为何这一次会同意与姜峥嵘做生意？」 莫先生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道：「她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且她与其他姜家人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 伍文德回想之前与姜峥嵘谈生意时的情况，又道：「她一身正气，直来直往，倒是与她那两个狡诈的哥哥不同。」 第15页 「她管理的那两座矿场一直都被她严格把控着，一丝油水都流不出去，莫先生，她真的会答应我们吗？」 莫先生深唿吸了一口气，看向手中的帐簿：「不知道，得静观其变了。」 「不过莫先生，她似乎在调查我和几位同行。」 伍文德这么一想，又觉得姜峥嵘也不完全直来直往，她心思还是比较严谨和细腻的。 「让她查吧，查了，她会更放心。」 「好的，莫先生。」 ** 姜峥嵘亲自去了一趟小矿场，她明显看到矿场的管事对着自己努了努嘴，显然是不太喜欢自己的。 做了这么多年，一点油水都捞不到，也难怪他会不满自己。 「陈管事。」 「将军怎么有空来这里？」 那陈管事对着姜峥嵘，还是不情不愿地笑了笑：「我们这里的记录每一日都有按时递交上去，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陈管事怨气满满，可姜峥嵘也不在意，把人请到屋里后才说：「此次来，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听到要帮忙，陈管事就更加不乐意了，只差把『你快滚吧』四个字写在脸上。 「我要暗中挪用一批矿产，但有一种矿石，我不想让朝廷知道。」 陈管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将军当真在说要挪用矿产？代为管理矿场的人，若是要取用其中的矿产，可上报朝廷，可一年的数量不能超过一百车，其中硝石不可被取用。 「这……将军您没开玩笑吧？」 陈管事有些怀疑，眼前的女将军真的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女将军？ 「当然没有。」 姜峥嵘嘆了口气，道：「以前是我不懂变通，日子不能这么过下去了。」 若是朝廷有好好利用这些矿产带来的收益，造福百姓，那自己便动也不会动的。可如今这些矿产落到中州京城的途中，肯定被那些贪官污吏捞足油水，既然如此，她还不如用之让自己的士兵得到温饱。 「我需要一个月一百车的虎纹晶石，和半车的硝。石。」 这是今日收到伍文德的报价，价钱还算公道。只不过那半车硝。石和一百车的虎纹晶石，定然不能如实上报的。 「这……」 陈管事还未反应过来，一愣一愣的，下巴都惊掉了。 「听明白了么？」 「……哦哦，明白了！」 陈管事马上应了下来，姜峥嵘又道：「我知道你有办法让我需要的矿产在上报之前消失，而你能从中抽取一些作为报酬。」 「有办法有办法，保证一年上报不超过一百车，硝。石也绝不会上报。」 「嗯。」 陈管事在这一行也干了五年了，箇中利害他自然知道的，可他不会问也不会说，有好处便行了。 「此事不能与他人说，你找的人也必须值得信任。」 姜峥嵘知道自己的哥哥也盯着自己的矿场，所以行事必须谨慎，免得被他们捉住把柄。 「当然，请将军相信我。」 当年原主聘请陈管事，也是因为看中他的能力。这么多年来，陈管事虽有不满，可也是面面俱到，做事滴水不漏，从不为人诟病。 此事交给陈管事，姜峥嵘也放心。 「如今边关战事吃紧，这些矿产对我很重要，千万不要出错。」 「是，小的明白了。」 陈管事对姜峥嵘是真的另眼相看了，这个不懂变通的女将军终于开窍了。 姜峥嵘嘆了口气，虽说这欺上瞒下的行为有违道义，可如今朝廷不仁，边关将士无法温饱，非常时期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如今她需要去那寨子走一趟，只要飞廉那里有消息传来，一切便可有定数。 第9章 姜峥嵘骑在马背上，骑得不快，耳边是有规律的马蹄声，莫名有些催眠，让人昏昏欲睡。 姜峥嵘：【想摆烂，我想摆烂。】 为了米商的事情，姜峥嵘忙活了一天，入了夜还得去九城寨一趟，这下累得眼皮都在打架，只差伏在马背上睡觉了。 胡图：【你坚持住，要是敲定了米商那就万事大吉了！】 姜峥嵘：【去你喵的万事大吉，还有盐商，而且我还得找一些肉商。】 白米饭很重要，但是将士们也不能只吃白米饭，若是能找来一些肉，那么定然能够士气大增，不过这一切都须秘密行事。 胡图：【好麻烦啊……啊不是，坚持住，一百幸运值啊！】 姜峥嵘听到一百幸运值，马上吸了口气，夜里冷空气吸入体内，倒是让她清醒不少了。 姜峥嵘：【我坚持！】 姜峥嵘加快了脚程，驰骋奔往九城寨。在半个时辰之后，姜峥嵘到了九城寨附近，她下马步行，缓缓靠近九城寨，很快便看见巡逻的人。她一跃跳到树上，找了个视野好的地方，朝着寨子看去。 她发现寨子有不少人进进出出，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草药，有些人甚至还缠着绷带，里头的情况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还要不乐观。 就在此时，巡逻的两人逐渐靠近，姜峥嵘听其中一人道：「我好害怕啊！」 「要是，要是死了怎么办？」 那人身材干瘦，说起话来都在发抖，听起来真的很害怕。 第16页 「那些山贼今日才来过，今晚不会再来了，打起精神！」 另一人说着，可声音在颤抖，明显也是在害怕的。这寨子这么穷，全村大概只赖以售卖天星草来过活，那些山贼何必咄咄逼人？ 「今天钱老大发现了林小妹的尸体，那些山贼前两天把人捉了回去，今天却……」 那人越说越害怕，另一人按住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我们，我们……」 那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声音都哽咽了起来，恐惧感从他俩身上散发出来，姜峥嵘深切地感受到了。 她想过若是查探属实，那么她可以派一支小队来镇守，可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她抽不出更多的士兵。再者，她没办法一直守着他们，世道不好，就算这批山贼死了，还会有下一批山贼诞生。 他们若要自保，只能自己强大起来。 姜峥嵘走出树林，潜入九城寨中，这个寨子不大，人却很多，一间小小的房子就住了五，六个人，十分拥挤。沿路走去，路边摆着的死人也不少，九城寨里燃着篝火，烧的是尸体，耳边皆是人们唿天抢地的哭泣声。 姜峥嵘躲在暗处，安静地看着这一切，心酸不已。 她虽身居将军职，可无奈亦很多，地方官府不管，她现下也帮不了他们。 「娘，别哭了，弟弟……弟弟去了也好，不会再担惊受怕，不必再挨饿了。」 一个少年抱住自己的母亲，哭得浑身都在抖。 「那些天杀的山贼啊！」 「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可怜的林小妹啊！」 姜峥嵘不断地深唿吸着，强忍着心中那股酸楚。这些人就算离开九城寨，也没法在其他城镇活下来，现在这个世道，对穷人并不宽容。 「这些山贼抢完钱就抢女人，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一个女人说完后就尖锐地喊了起来，两个男人按住她，怕她伤害自己。 姜峥嵘又走到别处看了看，都是被抢掠过得痕迹，四处都有药草味，估计受伤的人不少。 本来就贫穷的寨子千疮百孔，破败不堪，令人觉得心寒。 这个世道……太过残忍。 ** 姜峥嵘回去的路上，一直都很沉默，胡图忍不住问道：【你的愤怒值和伤心值都很高，你可不能做傻事。】 姜峥嵘：【当然不会。】 她的确想过，带一支军队来剿匪，可现在南辕国随时会来，每一支小队在战斗中都有其重要的角色，无法调离。若是调离出来，因此出了差错导致败仗，边境地域很可能会被南辕国的人践踏，百姓会苦不堪言。 到时候边境城镇，都会如这九城寨一样，成为炼狱。 姜峥嵘：【我现在只能做我能做的事情。】 硝。石的交易她可以答应，剩下的一切，只能靠九城寨自己了。 希望九城寨真的能用硝。石震退山贼，得到喘息的机会。 回到南诏城，飞廉也刚好回来，二人互看了一眼便一起进了营帐，十分默契。 「将军，经属下查实，这些米商并没有跟任何势力交好，他们甚至不与傅姜两家有大金额的生意来往，不过他们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盐商和米商做的也是刀锋上舔血的生意，黑白两道通吃，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飞廉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还顺带去查了查星斗城盐商，他们与米商的情况一样。」 「这么巧？」 米商和盐商有各自的商会，做生意都是各自为政的，不过他们不拉拢任何势力，这就像是说好的一样。 莫非他们之中，还有一位大佬？难道是星斗城城主？ 「属下也觉得，便去查了星斗城城主，可他似乎并不参与商会之事，只管税银每年有按时上缴即可。」 姜峥嵘疑惑地蹙起眉头，莫非星斗城能够这么成功的原因，便是不与傅姜两家有牵扯？ 「将军觉得奇怪么？」 飞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姜峥嵘颔首道：「的确奇怪，不过现在暂时看不出问题。」 「我打算答应这笔交易，先解决士兵温饱再说，至于米商和盐商，我们继续留意便是。」 「遵命。」 飞廉离开之前，还忍不住看了一眼姜峥嵘，总觉得姜峥嵘好似变了好多，话变多了，思想也变灵活了。以前，姜峥嵘的灵活思想只用在战场上，现在她似乎变通了很多。 飞廉的心思比梁竹细腻许多，她知道这不是错觉，只是飞廉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致使姜峥嵘有这种改变。 「还有什么要说么？」 见飞廉还未走，姜峥嵘便好奇问道。 「将军……您好似，变了好多。」 胡图：【……】 姜峥嵘：「……」 一人一系统，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姜峥嵘熟知原主的脾性，她已经尽量贴近了，可惜还是崩人设了。 「只是突然想通了，人不能故步自封，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固执，置两万将士于不顾。」 姜峥嵘看到飞廉的眼中有光，她似乎已经等待自己开窍很久了，那是感动的光芒。 「跟着我，让你们受苦了。」 原书中，即便温饱难继，可将士们还是愿意跟着原主。既然姜峥嵘来了，她不想辜负将士们对原主的忠心，那么她就必须改变这一切。 第17页 「不苦，将军是我们敬佩之人，能与将军征战沙场，是我们的荣幸。」 飞廉的右手放在左胸上，这个动作代表他们有献出生命的觉悟，是大丰的军礼。 「属下告退。」 「嗯。」 姜峥嵘让飞廉退下后，不禁大嘆了一口气。 她感觉到了压力，那种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可以陪着自己去赴死，这无疑是沉重的託付。 姜峥嵘：【我想摆烂了。】 日常想摆烂的姜峥嵘忽然想起了九城寨，若是守不住边境，那么边境地域的百姓，也将如九城寨一般。 胡图：【这才刚刚开始。】 是啊，这才刚刚开始，想必很快，她就会踏上战场，带领她的将士杀退敌人。 那将会是自己穿进来之后，真正的考验。 ** 翌日，姜峥嵘再一次去了万金楼，这一次，不止伍文德，还来了两个中年男人。 「这两位是？」 「这位是陈老闆，这位是张老闆，我们代表星斗城米商公会来的。」 姜峥嵘朝着三人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唿。 姜峥嵘：【大意了，姓伍的居然叫帮手。】 胡图：【……你以为要打群架吗？就算是打群架，他们就算再来十个人，还不是一样会被你撂倒？】 姜峥嵘：【也是。】 伍文德给姜峥嵘倒了茶，问道：「商会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不知道将军您的答覆是？」 「我可以答应，但我还有两个条件。」 伍文德似乎并不意外姜峥嵘会临时加条件，他依旧笑着：「不知道将军的条件是什么？」 「第一，待九城寨稳定后，帮助九城寨重建。」 「没问题，只要天星草的供应恢復正常，我们会派人帮忙重建的。」 商人的帮助都是有条件的，言下之意便是，如果天星草的供应没有恢復，那么他们将不会出手。 「第二，粮食需要秘密运送到营地，我知道你们能做到。」 「当然没有问题。」 姜峥嵘听伍文德都应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她又觉得这未免也太过于顺利，现在商人都那么好说话的么？ 「还有一件事，我还想跟盐商谈谈，不知……」 姜峥嵘还未说完，伍文德就笑了笑，截断了她的话：「我们知道将军定有此意，所以提早给将军联繫了钟先生，他现在就在隔壁房间。」 「如此……甚好。」 这种效率也太快了吧，这就是星斗城成功的秘诀吗？ 第10章 姜峥嵘从万金楼出来的时候，依旧有些恍惚，她怎么感觉自己刚才入了狼窝？ 生意谈得很顺利，米商和盐商都十分合作，可一切都太过顺利，这些商人就好像请君入瓮一样，等着自己来。 胡图：【是不是觉得自己应该再讲讲价？】 姜峥嵘：【……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胡图：【想屁吃吧你！】 姜峥嵘人生第一次遭到了胡图的鄙视，这一切太过顺利了，如果她砍砍价，或许他们真的会答应。 可为什么自己傻乎乎地直接接受了对方的报价？ 胡图：【大概是因为，矿产不是你自己的钱呗！】 姜峥嵘：【我靠，真相了，这样说来，我好像没有付出什么代价就得到好处了诶！】 胡图：【是啊！】 姜峥嵘想通了以后，心情大好，也不再恍惚了。她直接去了矿场，告诉陈管事她还要再挪用五十车的虎纹晶石后，便回去军营了。 姜峥嵘回来的时候，心情不错，飞廉也忍不住问姜峥嵘：「将军，一切都谈妥了么？」 「都谈妥了。」 姜峥嵘真是恨不得告诉所有人，他们有饱饭吃了。然而，这件事始终要低调进行，若是铺张了，会引人怀疑。 「那实在是太好了。」 飞廉也感到高兴，又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属下可以帮忙做的吗？」 「你能找到肉商吗？」 姜峥嵘想了想，接着道：「也不用太多，肉的价格太贵，不过能够用其熬一熬汤，有些肉沫吃吃，我想士兵们也会很高兴的。」 「属下可以去促成此事。」 「那就麻烦你了，罗鸿在哪儿？」 「就在城墙上。」 罗鸿亦是姜峥嵘的副将，他的话很少，与原主的性子最为相似，做事稳重，唯一的缺点便是太重感情。据说，罗鸿来的时候，还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话很多，可随着战友一个个牺牲，他便变了。 他变得沉默寡言，好似可以听自己说话的人，早已不在了一样。姜峥嵘知道他有心结，他曾经与战友们许过很多美好的愿景，可如今还守着这些愿景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罗鸿告诉过姜峥嵘：我相信你，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带着我，我带着他们的遗愿，一起回家。 回家，对他们镇守边关的军人来说，太遥远了。 而这个也是身为将军必须承受的，沉重的託付。 姜峥嵘上了城墙，和罗鸿并肩站着。他们看着城墙外，那片土地上的斑斑血迹，战斗的画面，歷歷在目。 「将军，听飞廉说，您解决了粮食的危机。」 第18页 罗鸿的声音很低沉，他转头看向姜峥嵘，那张坚毅冷峻的左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十分骇人。 「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粮食是必须解决的事情。」 姜峥嵘看着远处，那比豆子还小的地方便是龙门关，也是南辕国驻扎的地方。南诏城曾是南辕国的国都，可四十年来，南辕国节节败退，最后退到龙门关外，韬光养晦。 龙门关亦被世人称为鬼门关，易守难攻，死过很多人。大丰曾派军队去攻打过，可那里有天然屏障，易作陷阱，大丰未曾胜过。最后，大丰只能在南诏城镇守，常年抵御南辕国的进犯。 南诏城曾是南辕国的国都，此城代表着他们的尊严，姜峥嵘知道，他们绝对不会停止来犯。 「估计南辕国这几天便会来，若是有一顿饱饭吃，定能提升士气。」 这几日大雾，是偷袭的好时机，姜峥嵘知道南辕国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至于是哪一天，姜峥嵘却也摸不准，可只要时刻戒备着，总是没错的。 罗鸿没有说话，他身材高大壮硕，穿着一身黑色盔甲，就像一座大山立在这里，给人一种安心感。南辕国忌惮姜峥嵘，可同时也忌惮她的四位副将，尤其是罗鸿。 罗鸿被南辕国的人称为血修罗，他在战场上从不手软，手刃的南辕国人不计其数，南辕国对他恨之入骨。 而罗鸿他又何曾不对南辕国人恨之入骨呢？ 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但仇恨不会。 ** 姜峥嵘下了城墙，去了一趟练兵营，那里有于平看着，自己也安心许多。于平是自己的副将之一，负责练兵，是个做事可靠，懂得沟通的人。 姜峥嵘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死了，那么于平能够接替自己的位置，镇守这座城。 随后，姜峥嵘回到军营，马上跟胡图对话起来：【胡图，我现在有一百四十幸运值了吧，给我看看幸运商店。】 胡图：【好嘞！】 姜峥嵘脑海里出现幸运商店的界面，她翻了几翻，找到了南辕国情报这货品。 姜峥嵘：【一百二十幸运一个情报，这情报准确吗，有用吗？】 胡图：【我不知道啊，记忆碎片和情报就像盲盒，开出来不一定是你想要的。】 姜峥嵘深吸一口气，骂道：【你们系统都是这么坑的？】 胡图：【上头就是这么设计的，我能怎么办？】 姜峥嵘：【我真想掐死你的上头。】 胡图：【……】 姜峥嵘还是把情报买了下来，这是她穿过来之后第一次出战，是真的紧张。她不惜被坑也要买下情报，希望自己能够稳住战局，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购买完成后，姜峥嵘的手里便多了一张纸条，没想到这幸运值商店居然这般神奇。 胡图：【对了，要给你发布下一个主线任务。】 姜峥嵘：【你发任务这么随机的？】 胡图：【本来今早就要给你发的，可是我忘了，现在你提起南辕国情报，我就想起来了。】 姜峥嵘：【……你还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的？】 胡图：【你不是早习惯了吗？】 姜峥嵘：【……】 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不然我会被气得吐血身亡。 胡图：【打赢三场仗，幸运值三百。】 姜峥嵘倒吸了一口凉气：【听起来接下来的日子战乱不断？】 胡图：【不知道诶！】 姜峥嵘：【……】 算了，白问。 姜峥嵘打开自己手上那张纸条，上面写着：三日后，三千黑甲兵夜袭南门。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让姜峥嵘蹙起了眉头。三天后，不知道是她穿过来的第一场战，还是第二场，又或是第三场，因为这个情报是随机的，能抽到三天后的情报已是幸运。 近几日大雾，南辕国会派黑甲兵夜袭南门也并非没有可能，可为什么是南门？ 之前南辕国一般会袭击守卫较为薄弱的北门和西门，东门和南门守卫森严，不是好的突破口。只不过，若是能对南门造成损伤，那么南辕国将士气大振，因为这场战役就告诉了所有人，南门和东门也并非是坚不可摧的。 入秋之后，天气寒冷，士兵会很难熬，或许南辕国知道他们的粮食不足，士气低下，只要再打击打击，便有攻破南诏城的机会。 还好姜峥嵘有原主对打仗的一切知识，她这才能迅速地反应过来。就算南门不破，可只要能制造一些麻烦，那么对大丰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姜峥嵘：【黑甲兵在晚上偷袭，的确是个好手段啊。】 南辕国不是没有这么做过，可如果情报属实，那么三千黑甲兵是她遇过士兵最多的一次偷袭。 看来为了打击他们的士气，南辕国也是下重本了。 只可惜，粮食今晚便会陆续送到，军中定然士气大振，这是南辕国绝对没有预料到的。 那么，是该部署一下如何瓮中捉鳖了。 ** 万金楼顶楼房间内有三人，只不过，两人在屏风内，一人在屏风外，就像隔了两个世界。 「莫先生，一切已经敲定，部分粮食今晚便能秘密送到军营。」 伍文德一直低着头，不敢好奇屏风内的世界。 「嗯，南诏城能守住，对星斗城来说也是好事。」 第19页 莫先生喝了口茶，看了一眼那个安静喝茶的女子，又道：「所以，姜峥嵘若还有什么小忙，亦可以帮一帮。」 「我知道了，那么九城寨那里……」 伍文德说到这里，并没有再说下去，而莫先生又看了一眼女子，那人浅浅地抿了一口茶，低头看着书。 「自然是要履行承诺的。」 「好的，莫先生。」 莫先生接着问道：「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有一事……小人不明白。」 「什么事？」 「莫先生如何断定用九城寨一事，能说服姜峥嵘答应这笔交易？」 那女子放下茶杯，眼神亮了亮，随即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莫先生蹙了蹙眉，说道：「此人虽然常年征战沙场，见惯生死，可心肠依旧是热的，她不会放任九城寨不管。」 「我明白了，那小人先退下了。」 伍文德退下去后，房内陷入一片寂静。莫先生看着那女子，低声道：「听说，姜家那里有意让明炎王迎娶姜峥嵘，以巩固姜家与明炎王的合作关系。」 「嗯。」 那女子只是应了一声，继续低头看书。 「若姜峥嵘和明炎王成亲，那姜峥嵘就不是一颗好棋子了。」 女子放下茶杯，轻笑了一声，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 「她不会任人摆布的。」 第11章 初秋，寒风凛凛，一声响彻天际的『杀』字让南诏城内的百姓彻夜难眠。 今晚，他们又来了。 睡不着的百姓们躲在房子里，手里拿着一串念珠，给守城的将士们祈祷。南门城墙上的将士们射出一支支火矢，点亮了整个黑夜，也让人看见了藏匿于黑暗中的三千黑甲兵。 姜峥嵘：【这情报是真的有效。】 胡图：【胡图出品，必属佳品。】 姜峥嵘：【……我一点都不想承认你说这句话。】 胡图：【……】 姜峥嵘身着银白色的战甲，手中握住长剑，冷眼看着城墙下偷袭未遂的黑甲兵饱受火矢之苦。 她早已命人戒备，待有异常，便命人投下火球，把藏在黑暗中的黑甲兵全照亮了。他们随即投下火矢，让黑甲兵回头逃窜，只可惜姜峥嵘早已准备好伏兵，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 姜峥嵘看着那些意欲偷袭的黑甲兵变得手足无措，喊道：「投降，否则死！」 姜峥嵘以往在战场上，能动手就不说话，这一次罕见地先动了口，倒是让所有人有些惊讶。 那些黑甲兵全数看向城墙上，那个穿着银白色战袍的女人，那个让他们恨之入骨，又无比惧怕的女人。 她手中的长剑，染了许多南辕人的血，禁锢着许多无法安息的魂。 「我们不会投降，即便是死，我们也要一战，绝不低头！」 那些黑甲兵的领头大喊了一声，稳住了黑甲兵，虽然队形很乱，可还是跟包围着他们的大丰将士厮杀起来。 姜峥嵘知道他们不会投降，也知道自己的劝降只是无用功，不过她还是想试试。 如今，她也已经知道结果了。 「歼灭敌军——！」 姜峥嵘用轻功一跃而下，如神祇降临，手中一柄长剑在敌军身上挥舞。她想闭上眼，她不想看见血，可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她必须看着这一切，这是只能用鲜血和性命铺成的守护之路。 姜峥嵘凭藉着自身的肌肉记忆，在敌军身上留下致命的伤口，那些动作就像练习了千百回一样。 待到声音越来越小，周遭越来越安静，姜峥嵘才真正意识到，她杀了人，杀了好多人。 她站在尸体中央，一只血手抓向她的靴子，并不是为了求饶，这是那人的最后一口气，仍想着要对姜峥嵘造成什么威胁。 可惜，他最终只能在姜峥嵘靴子上，留下斑驳的血迹。 血腥味扑鼻而来，姜峥嵘几欲作呕，脸色瞬间苍白了不少。 「我们赢了！」 「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将军太厉害了！」 周遭开始有了声音，姜峥嵘恍恍惚惚地往城门走去，好似与这喧嚣格格不入。飞廉心思细腻，注意到了姜峥嵘的不妥，马上跟了上去，并吩咐于平收拾战场。 回到军营，飞廉跟了上去，并问道：「将军，你还好吗？」 姜峥嵘听到飞廉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从刚才那片厮杀声中回过神来。 「我没事。」 姜峥嵘放下自己的长剑，然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飞廉看她这模样，并不像没事：「将军，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 自己那身银白色的战甲的确是沾了血，可她并没有受伤，只是心依旧在颤抖。 她早有心理准备，脑海里也有过不少关于战场的记忆，可当自己真的身临其境，她才发现一切准备都是徒然。 「我只是有些害怕。」 身为将军，她即便害怕，也不能说出来，因为她是军中的顶樑柱，她必须走在最前头，给将士们做榜样。 可在飞廉面前，她能够展现自己的脆弱，因为她知道飞廉与自己关系最好，也最了解自己。 只见飞廉缓缓走到姜峥嵘身旁，柔声安慰道：「你多跟我说一些？」 姜峥嵘只有十九岁，年纪轻轻却要经歷这些，飞廉长她几岁，自然是要照顾她的。 第20页 「我害怕杀戮没有尽头。」 姜峥嵘其实是看不到希望的，朝廷那里并没有任何指示，他们只管守城。可继续守下去，也不过是一种消耗，只要龙门关不破，那么南诏城便永无宁日。 原身曾经请示姜不凡和聿帝，可他二人皆拒绝了自己带兵攻打龙门关的要求。只因此事一旦失败，那么南诏城将很大可能失守，他们不想冒险。 可这样拖下去，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只要给南辕国喘息的机会，那么这场杀戮将永不止息。 「将军。」 飞廉轻嘆了一声，道：「我们相信你，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如果有一天，我决定攻打龙门关，你们也会支持我么？」 原书中，龙门关到结局都没有被攻破，后续如何姜峥嵘不知道，但她知道这定然是不成功便成仁的战役。 「会。」 飞廉顿了顿，道：「如果没有将军，这座城守不住，我们也活不了，我们的命是你的，只要是将军的决定，我们必将赴汤蹈火。」 姜峥嵘听罢，苦笑了一下，沉着眸看向飞廉。飞廉与自己一般有着小麦色的皮肤，长得英气，却不失柔美，若是寻常人家，或许不必日日都在这生死间徘徊。 「飞廉，你后悔过么？」 飞廉是姜峥嵘十六岁时救回来的一个武林侠客。当时飞廉身受重伤，被姜峥嵘救活后，便一直陪伴着姜峥嵘，投入军旅生活。 「不曾。」 飞廉顿了顿：「江湖与战场其实一样，都会面对生死，如今我能护国护民，便已无憾了。」 姜峥嵘不说什么，这份託付虽然沉重，可是也一样珍贵。 这世界上，并没有多少人能够全盘信任自己，也没有多少人会把自己的性命託付出去。 这种信任，生死与共。 「我明白了，准备下一场战斗吧。」 姜峥嵘站了起来，拿起那把染血的长剑：「三千黑甲兵全军覆没，楚凉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这几日他会再来。」 「明白。」 飞廉说完后，又看了姜峥嵘一眼：「你现在好些了么？」 「嗯，事情总是要面对的。」 姜峥嵘明白，她既然是将军，那么保家卫国，面对生死，那是必须经歷的事情。 军人的性命很贵重，贵重在于能够牺牲在自己认为对的地方。 ** 不出姜峥嵘所料，南辕国大将楚凉的确在十天内两次来犯，可惜并没有得手，损失惨重，大败归去。此战过后，南辕国至少两个月无法再进犯，南诏城的将士们也得以喘了口气。 楚凉战败不久，南辕国便传来了坏消息，南辕国太子因急病去世，举国哀悼。姜峥嵘听及此事，便估计南辕国大概三个月无法进犯，这下大大松了一口气。 这三场战役歷时半个月，就当姜峥嵘终于松一口气的时候，她收到了傅清墨的来信。 傅清墨邀请她到雁归山庄做客。 是了，她还未答谢傅清墨的帮忙，现在还得让别人亲自来请，实属有些失礼。 胡图：【支线任务做不做？】 姜峥嵘：【你先说是什么。】 胡图：【抱一下傅清墨，幸运值加五十点。】 姜峥嵘：【……你确定你是正经的系统？】 胡图：【确定啊，我很正经的，而且抱抱怎么了，这也很正常啊！】 姜峥嵘：【但我跟她不熟啊，怎么抱人家啊！】 胡图：【那你做不做？】 姜峥嵘：【做！】 姜峥嵘还是折腰了，虽然现在她已经有三百二十点幸运值了，可是幸运值这东西还是多多益善的嘛！ 随后，姜峥嵘让人给傅清墨回信，说自己明日午时便回到访。 胡图：【为啥是午时？】 姜峥嵘：【蹭饭。】 胡图；【……真有你的。】 初秋的正午是温度最怡人的时候，不太冷，也不太热。姜峥嵘来到雁归山庄，听雨早已在外头等着自己。 「姜姑娘，舟车劳顿辛苦了，小姐已在大厅等候。」 「有劳了。」 姜峥嵘随着听雨进去，还未到大厅，姜峥嵘便已闻到饭菜的香味，果然自己留着肚子来蹭饭是对的。 胡图：【你的将士们知道他们的将军在外头吃独食吗？】 姜峥嵘：【这……你管我。】 胡图：【……】 进入大厅，傅清墨就站在桌边等待自己。傅清墨今日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长裙，披了一件薄薄银白色外袍，看起来并不似尘世之人。 「姜姑娘，请坐。」 姜峥嵘并没有马上坐下，而是朝着傅清墨拱手作揖道：「近日来战事不断，未能及时向傅姑娘道谢，还望傅姑娘见谅。」 「什么？」 傅清墨一时愣住，可很快就反应过来：「姜姑娘说的，莫非是米商一事？」 「是的。」 姜峥嵘没想到傅清墨居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不过说来也是，傅清墨曾说过这是举手之劳，当时以为她只是客气一下，现在看来是真的举手之劳。 「姜姑娘莫要多礼，就算没有我引荐，姜姑娘依旧能找到办法联繫米商的。」 这倒也说得不错。 「来，姜姑娘，快些坐下，先用午膳。」 第21页 「好。」 两人都坐下后，听雨识趣地离开了大厅，可姜峥嵘却没有马上动筷，而是问道：「傅姑娘为何会邀请我来做客？」 说实话，虽然跟傅清墨有过几次交集，可姜峥嵘感觉自己和傅清墨并没有多深的交情，还说不上三天两头到别人家吃饭。 胡图：【有吃的你还嫌？】 姜峥嵘：【哪有，我这不是好奇嘛！】 傅清墨不慌不忙地给姜峥嵘夹了块鸡肉，这才轻柔地开口。 「因为姜姑娘是有趣的人。」 第12章 「因为姜姑娘是有趣的人。」 傅清墨不等姜峥嵘反应，接着道：「大约是觉得与姜姑娘投缘，我这座宅子冷冷清清的，想找个人说说话。」 说到这里，傅清墨的眼神似是多了几分惆怅：「只是，姜姑娘军务繁忙，现在想来，是小女子失礼了。」 「不不不，没事。」 姜峥嵘是真的见不得傅清墨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这般柔弱，也难怪普通的百姓都能欺负到她头上。 姜峥嵘估摸着，傅清墨和男主安定王应该很快就会见面了，定亲之后，安定王就成了傅清墨的后盾，让她可以尽情地发挥她的才情。傅清墨的才情，足以指点江山，这是姜峥嵘在看书时的理解。 她不该是窝在这小小的山庄里，毫无作为的。 「傅姑娘的好意，我自然不会拒绝，况且，我也很喜欢雁归山庄。」 虽然傅姜两家不和，可是她和傅清墨并没有恩怨，而且抱紧女主大腿，准没错的吧？ 胡图：【对，苟命要紧！】 姜峥嵘：【对，完成任务要紧！】 说到这里，姜峥嵘想起傅清墨病死的结局，便迎着傅清墨的美眸问道：「你的身体，还好吗？」 傅清墨：「……？」 这句话倒是让傅清墨有些措手不及，姜峥嵘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莫非自己看起来当真如此弱不禁风？ 「我的身子并无大碍。」 姜峥嵘听罢，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然后傻乎乎地挠挠头笑道：「是我失言了，吃饭吃饭。」 傅清墨看了看姜峥嵘的侧脸，发现这个人长得挺好看的。眉目英气，轮廓柔美，笑起来的时候就像阳光，温暖人心。 只是不知，为何传言中她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她明明那么爱笑。 不，傅清墨想起了三年前的一件事，当时姜峥嵘的气质的确与现在大大不同。 当时的姜峥嵘，的确是不苟言笑的。 吃完饭后，姜峥嵘才想起自己的支线任务，这让她无从下手。 胡图：【要不你耍个流氓？】 姜峥嵘：【要不你闭嘴？】 胡图：【……】 「姜姑娘有话要说？」 傅清墨见姜峥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便好奇问道。 姜峥嵘心思转了转，心中有了打算，便问道：「你有去过城郊那座乘风塔吗？」 「去过的。」 乘风塔就是一座观景塔，平日里没什么人，有节日的时候便会有很多人。 「去过塔顶吗？」 傅清墨思索了一下，道：「未曾。」 塔顶在两百七十年前就封了，据说**皇帝登上过塔顶，其后塔顶便被封了起来，意味着**皇帝是至高无上的，无人可超越。 「我偷偷带你上去。」 姜峥嵘自然也知道塔顶被封的原因，因此，要上去也只能偷偷上去了。 傅清墨便如此不明所以地被姜峥嵘带到城郊来，只是她们并没有走向正门，而是绕到了塔后。 「姜姑娘这是……」 傅清墨还未说完，姜峥嵘便搂住她的腰，道：「抱紧我。」 傅清墨：「……？」 胡图：【原来是这样完成任务的？】 姜峥嵘：【我厉害吧！】 下一瞬，姜峥嵘脚尖一点，抱着傅清墨腾空而起，脚尖踏着塔墙借力，迅速地往塔顶飞去。 傅清墨在腾空而起的那一刻便抓紧了姜峥嵘，可依旧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个人的轻功这般好，竟是三两下就飞了上去。 姜峥嵘所说的塔顶，真的是塔顶，比塔内的『塔顶』更高，她们就这么停在那歷史久远的青瓦之上。 「小心些，有青苔。」 姜峥嵘扶着傅清墨，未曾想她比自己想像中站得还稳，这让姜峥嵘有些意外。 傅清墨会武功？ 不，原书中从未提及，或许是自己多心了。 姜峥嵘拿出一块巾帕，铺在青瓦之上，然后拉着傅清墨坐下。傅清墨注意到了姜峥嵘这个细心的举动，笑道：「姜姑娘真细心。」 姜峥嵘没有给自己铺，给傅清墨铺了，免得弄脏她那身干净的鹅黄色衣衫。 「应该的。」 二人坐下后，极目望去，便是星斗城的风景，把星斗城的繁荣览入目中，也把百里山河也览入目中。绿山流水，白云万里，这是个好景色，也是好山河。 莫怪那**皇帝来过之后，便把塔顶封了，不让别人也看见一样的风景。 傅清墨看了眼姜峥嵘，这位女将军尚不知道自己犯了会杀头的大罪，还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 「如果能够结束战争，这片山河一定会更美丽吧！」 姜峥嵘想起了血迹斑斑的土地，南诏城的景色与这里完全不一样，她守护了这里，这一点让她觉得满足。 第22页 「有时候站得更高，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傅清墨的眼底有光，嘴角泛起一抹浅淡的笑意：「站得更高，别人便够不到你了。」 姜峥嵘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傅清墨的话她模模煳煳地听了一些，问道：「那你喜欢这片景色吗？」 「喜欢。」 傅清墨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之后，又问姜峥嵘：「那你喜欢吗？」 「嗯，很喜欢，我会继续守护这片山河的。」 姜峥嵘曾经迷茫过，疑惑过，不知道自己不断地战斗和杀戮都是为了什么。可看到现在这片景色，她忽然就明白了，她不想这片土地染血，也不想看见尸横遍野。 南诏城与龙门关之间那条血路，就只留在那里便好了。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她喜欢姜峥嵘眼底的光，那是炙热的，如太阳一般的温暖着人。 「你还记得，你曾送过我一道护身符么？」 护身符？ 姜峥嵘收回眼神，看向傅清墨的时候，只见她拿出一道折成三角形的符咒：「三年前，你送我的。」 姜峥嵘在脑海里搜索这段记忆，最后还真让她想起来了。当年决定来南诏城的时候，老管家给原身求过一道平安符，路经星斗城，她把平安符给了一个差点被马匹冲撞的女子。 姜峥嵘还记得原身把平安符交出去的时候，还对那女子说了：「我是要在战场厮杀的人，日日面对生死，神明保护不了我，这道符，送你。」 她只记得那女子讷讷接过，自己甚至没有看清她的容颜，便匆匆离开了。 未曾想，当初差点死在马蹄下的女子，竟是傅清墨。 「我想起来了。」 姜峥嵘看着拿到平安符，思绪有些恍惚，她记得现实世界里，自己上大学之前母亲也给自己求了一道平安符，十分郑重地交给了自己，希望自己平安。 没想到啊…… 「那这三年，傅姑娘过得可还算平安？」 「平安，托你的福。」 姜峥嵘扯了扯嘴角，有些欣慰，可眼神又透着无奈与忧伤，这让傅清墨有些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现在我把平安符交还与你，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镇守南诏城，守护山河。」 傅清墨把平安符递到姜峥嵘面前，姜峥嵘却没有收，而是把它推了回去：「不，你收着，我要你平安，无病无痛。」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真挚的眼神，登时发了愣，心底有一股暖流慢慢流淌，像夏天的一缕风。 「你……为何要这般在乎我？」 傅清墨的眼睛很美，如今潋滟着水光，更像是浩瀚星辰，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因为我知道傅姑娘是个才情出众的人，日后定能有所作为，一定要照顾好身体。」 姜峥嵘回想书中内容，傅清墨在后期经常感染风寒，最终病死，她不想傅清墨就这么折在病痛上。 「姜姑娘如何知道我是个才情出众的人？」 傅清墨倒是好奇问道，嘴角的笑意有些微妙。 「猜的，傅姑娘气质不凡，我想才情定然也是出众的，若傅姑娘有抱负，日后定能有所作为。」 傅清墨轻笑着，并没有说姜峥嵘说得对，还是说得不对。这个话题就停在了这里，空气很安静，可又安静得恰到好处。 半晌，傅清墨才开口：「该下去了。」 「好。」 二人下去后，姜峥嵘便道：「这便算是谢过傅姑娘给我引荐米商了。」 她拱手作揖，傅清墨也欣然接受：「姜姑娘还是那么客气。」 姜峥嵘不再说什么，带傅清墨回去后，便赶回南诏城了。傅清墨目送她离开，脑中依旧想着刚才乘风塔上那人满眼都是光的模样。 「小姐，方才你们去哪里了？」 一声不响地就走了，她还以为傅清墨被拐走了，不过听雨想了想，这世上估计是没有人能够拐得了傅清墨的。 「去了一个很高的地方。」 傅清墨微微抬首，看着那蓝天白云，露出一抹笑意：「山河很美。」 傅清墨说到这里，眼神暗了暗，随即转头看着听雨道：「美得让人想拥有它。」 「这么美的吗，你们在哪里看的啊？」 听雨听完后就来了兴趣，美的事物，有谁不喜欢呢？ 傅清墨低笑了一声，看着姜峥嵘远去的方向怔怔出神，她想起那人眼里的光，映出美丽山河时有多吸引人。 「以后你会看到的。」 傅清墨往府内走去，听雨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 「真的吗？」 傅清墨深吸一口气，露出一抹浅淡的笑容。 「嗯，会有那一天的。」 第13章 战事停歇，可姜峥嵘的麻烦并没有停下来。本来姜峥嵘打算摆个烂，摸个鱼，可未曾想她的二哥姜洛阳来了。 姜峥嵘想起了原书中的时间线，便知道姜洛阳来南诏城找她做什么了。 「恭喜你又打了胜仗。」 姜洛阳虽然笑着，可他脸上看不出道贺的意思，反倒是像一句苍白的开场白。 「嗯。」 姜峥嵘打从心里不喜欢姜洛阳，一开始姜洛阳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甚至让自己去镇守南诏城，把最硬的骨头丢给了自己。后来，原主发展得很好，姜洛阳却来使绊子，故意给了几次错误的情报，差点害得将士无辜丧命。 第23页 可战场上情报总是有真有假，即便知道姜洛阳是故意的，姜峥嵘也无可奈何，况且姜不凡也不打算责罚姜洛阳。 在姜不凡的心里，姜峥嵘并不是他们的一家人。 「这次来，是带了爹的口信。」 姜洛阳给自己倒了茶，可姜峥嵘依旧不说话，那冷冷淡淡的脸色，让姜洛阳无名火起。 「明炎王在星斗城，爹希望你们见一面，促进定亲一事。」 果然如此。 姜峥嵘脸色不变，可内心早已波涛汹涌，恨不得直接掀桌。 姜峥嵘：【丫的，简直把我当工具使吧！】 胡图：【就是！不过你有个主线任务。】 姜峥嵘：【你能不能不要在不对的时间发布任务？】 胡图：【……你跟我说话我就想起来要发布任务了。】 姜峥嵘：【说！】 胡图：【主线任务，瓦解姜洛阳在南州的势力，有五百幸运值。】 姜峥嵘心动了，眼睛也亮了亮，此事若是成了，对她在南州的发展定然大有好处！ 姜洛阳见姜峥嵘并没有任何反应，不耐烦道：「你为何不说话？」 姜峥嵘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不嫁。」 「什么？！」 姜洛阳似乎没有料到姜峥嵘有这样的回答，当下有些惊讶，他还以为自己仅仅只是来传个口信，便能促成此事。 一直听话的姜峥嵘，居然拒绝了？ 「我说我不嫁。」 姜峥嵘站了起来，垂眸看着依旧在惊讶中的姜洛阳：「此事，我不应允。」 说完，姜峥嵘转头就走，姜洛阳也马上站了起来，声音大了几分：「若是爹知道，一定会责罚你！」 「那便罚吧！」 反正她是不会嫁的，谁爱嫁谁嫁！ 在原书中，姜峥嵘也拒绝了这个请求，这也埋下了姜不凡要把她处理掉的伏笔。姜不凡没有把姜峥嵘当做女儿，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工具。当一个工具有了自己的锋刃，若是不听话了，她就很可能成为威胁。 姜峥嵘被炮灰掉，便是从拒绝与明炎王定亲开始的。 姜不凡扶持明炎王，把自己嫁给他也不过是巩固二人之间的合作关系，得到更多明炎王一派的大臣支持。只要支持明炎王的大臣越多，便有更多人可以劝说聿帝把太子之位传给明炎王。 皇帝虽然在至高无上的位置，可大臣们依旧有动摇他根基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聿帝需要傅姜两家互相制衡，因为只要一派失衡，他的皇位便岌岌可危。 姜洛阳没有离开，在南诏城逗留了几日，他日日都去找姜峥嵘，让她答应这件事，然而姜峥嵘最后直接闭门谢客，不让姜洛阳进来了。 姜洛阳何时受过这种待遇，随即让人传话道：「让姜峥嵘想想，她的性命，她的一切，都是谁给她的。」 留下这句话后，姜洛阳便离开了南诏城。 姜峥嵘听完下属的传话后，便神色淡淡地让他离开了。就在下属离开后，姜峥嵘脸色一变，努了努嘴：【现在他居然还要用亲情和道德绑架我？】 胡图：【那你打算咋办？】 姜峥嵘：【当然不能如他所愿，我的人生应该由自己主宰。】 这是她母亲让她务必记住的一句话。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过得好苦，可她的母亲从来没有情绪绑架过她，也从未在她面前喊过累，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她心甘情愿为自己的母亲奉上一切，可她现在不会因为这些情绪绑架而彻底沦为工具，她不会为不值得的人卖命。 胡图：【估计姜不凡会一直来找你麻烦。】 姜峥嵘：【是的，原书里，姜不凡就是一直来找原身麻烦，而原身作出了反抗。】 这也是在铺垫姜峥嵘的死亡之路啊！ 就在此时，又有人进来营帐了。 「将军，有个人给你送信来。」 谁啊？ 姜峥嵘纳闷，不过她还是十分淡定地接过：「嗯，你下去吧。」 「是！」 下属离开后，姜峥嵘打开信封，发现是明炎王给她写的信。姜峥嵘把信的内容看完后，眉头越蹙越紧，如临大敌一般。 姜峥嵘：【明炎王要求与我见面，而且嘱咐此事不能让姜家人知道。】 原书里，原身并没有在这段时间跟明炎王见过面。明炎王要避开姜家人的耳目，看来原身也十分明白明炎王目的不纯，他跟姜家人的合作关系亦是各怀鬼胎，互相猜忌。 胡图：【你打算怎么做？】 姜峥嵘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答胡图，她自己其实也还没想清楚。 她明白原身为什么没有与明炎王见面，原身虽然抗拒婚事，可明炎王的不纯目得太明显，原身是不会背叛姜家的。 姜峥嵘：【姜家不是什么好人，明炎王也不是什么好人，我倒是想知道明炎王打的什么算盘。】 明炎王在旁人眼中是个谦谦君子，才情出众，可姜峥嵘现在知道，这也不过是表面罢了。原书中倒是没有点明这一点，现在姜峥嵘发现，许多事都不如书中写的那么简单。 胡图：【所以要见？】 姜峥嵘：【见，当然要见。】 姜家人不是好人，明炎王不是好人，而她姜峥嵘，现在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第24页 ** 明炎王约姜峥嵘在万金楼见面，姜峥嵘到的时候，便被请了上去。这是姜峥嵘第一次来万金楼，里头的奢华让自己大开眼界。 三个拳头大的夜明珠放在四角，玉雕柱，金刻台，这一切都是姜峥嵘没见过的。她看得目不转睛，上楼梯时还差点绊到脚，至此她才收回眼神，可还是忍不住到处张望。 来到五楼房间，明炎王一身青衣，手里拿着摺扇，见了姜峥嵘便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这让姜峥嵘更有警惕性了，表面看起来越人畜无害，越要防备这个人。 「姜将军，请坐。」 姜峥嵘坐了下来，道：「不知道明炎王找我，所为何事？」 明炎王给姜峥嵘倒了茶，笑容不变：「本王知姜将军快人快语，那么本王也不拐弯抹角了。」 「与本王定亲，本王可助你得到自由。」 「自由？」 姜峥嵘冷笑：「明炎王如何给我自由？」 明炎王含笑看着姜峥嵘那张冷脸，并没有退缩：「助你在姜家站稳脚跟，把姜家两兄弟踢出局。」 「本王知姜家一直不把你当自家人，你何不踩着他们上去，掌控姜家？」 「我想，想掌控姜家的人，是王爷您吧！」 与自己订亲，然后把自己扶上去，让自己掌控姜家，同时让他也掌控姜家。 明炎王并不否认，只道：「姜不凡有野心，本王与他合作如同与虎谋皮，而你与姜家人不一样，本王不会亏待你。」 说白了，就是自己比较好利用的意思，这算盘真是打得噼啪响。 「此事若成，没有人可以掣肘你，江山，本王可与你一人一半。」 听及此，姜峥嵘忍不住笑了起来：「王爷说得好似我们必然能得到江山一样。」 明炎王的眼神暗了暗，姜峥嵘威胁道：「王爷，我不会与您成亲，但是我可以与你定亲。」 姜峥嵘说到这里，只见明炎王眼神亮了亮，她道：「我们各取所需，可我不想成为你的枕边人，定亲，也不过是做给其他人看，您同意么？」 「您给我帮助，我帮您剷除您不想合作的对象，各取所需，您同意么？」 姜峥嵘接连提出两个条件，明炎王只是思考片刻，便道：「本王同意。」 他显然没有想到姜峥嵘这么容易被说服，这下倒是轮到他有些慌了。 「当然，我这不是帮您，我只是帮我自己。」 姜峥嵘站了起来，明炎王给她倒的茶，倒是一口也没有喝：「我不想被其他人左右我的人生。」 姜峥嵘转身就走，而明炎王的眼神也逐渐黯淡了下来，把刚才的明媚都隐没了。 离开万金楼，胡图这才开口：【你这么拽，就不怕他对你不利？】 姜峥嵘：【姜家两个儿子和姜不凡一样，野心极大，而他能选择的只有我。】 明炎王寻求姜家的辅佐，那么他便知道自己会受掣肘，如今自己是他唯一的出路，他自然不会与自己翻脸。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况且主线任务不是要瓦解姜洛阳在南州的势力吗，我正好藉助他的力量。】 胡图：【行，你有打算就行。】 此时，万金楼天字号房的莫先生得到了姜峥嵘与明炎王见面的消息。 「姜峥嵘答应与明炎王合作，一旦成功，便解除婚约，小的是这么理解的。」 「嗯，我知道了。」 莫先生摆了摆手，让那人离开，而他则是沉静了下来。姜峥嵘的确不是一个轻易让人摆布的人，那么她会是一颗好棋子么？ 第14章 明炎王很遵守承诺，姜不凡没有因定亲这件事再来烦自己，而明炎王与她定亲的事情也没有大肆铺张，一切都很平静。 没了烦人的苍蝇，姜峥嵘也有了更多时间去谋划自己的事。姜家长子姜思归和次子姜洛阳在南州也有势力，可姜家的重心都在西洲。因为龙门关无法被攻破，南州除了剿匪和镇守便无大作为，因此他们并不重视南州。 姜峥嵘要瓦解姜洛阳在南州的势力，便首先要知道他的兵有多少，又有多少将士能堪大用。她知道姜洛阳好大喜功，而且不喜欢别人的才能在他之上，因此有一些将士被姜洛阳调到南州来，才能就此被埋没。 虽然被调到南州的都是姜洛阳的弃子，可如果要姜洛阳交出南州的势力，也并非易事。 此事，她需要明炎王的帮忙。 姜峥嵘给明炎王送了一封信，信中内容大约便是让明炎王派人与姜洛阳商谈，让明炎王假意与姜洛阳合作，不过姜洛阳必须给出一些『诚意』才行。 姜洛阳也有野心，而且他有意与姜思归争夺家主之位，有明炎王的支持，他自然是乐意的。 胡图：【你就不怕明炎王转而寻求姜洛阳帮忙？】 姜峥嵘：【姜洛阳野心勃勃，与姜不凡一样，明炎王不会找他的。】 胡图：【那你打算怎么做？】 姜峥嵘想了想，便说道：【如果明炎王需要诚意，那么姜洛阳必须给明炎王好处，可姜洛阳的大部分势力都在西洲。】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如果这个时候我跟他谈条件，把其中一座矿场的管理权交给他，让他把南州的兵交给我，那我就可瓦解他在南州的势力。】 甚至可以增添她军队的实力。 第25页 胡图：【意思是，他会把你给他的矿场管理权交给明炎王？】 姜峥嵘：【对，明炎王与我在同一条船上，矿场管理权交给他，等于回到我手上，这笔买卖只赚不赔。】 胡图：【明炎王会乖乖地把到手的矿场管理权交还？】 姜峥嵘：【现在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行使矿场管理权，交还给我，共享利益才是正途。】 胡图沉默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道：【你这是空手套白狼！】 姜峥嵘：【嘿嘿，失礼失礼。】 看着兵书的姜峥嵘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一旁的飞廉看了一眼，好奇问道：「将军，您在笑什么？」 「没事。」 姜峥嵘马上又正色起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飞廉甚少见姜峥嵘会笑，更别说笑得这般……狡猾了。 只不过，既然姜峥嵘不说，飞廉也就不多问了。 「将军，龙门关当真破不了么？」 开口的是罗鸿。 若无战事，飞廉和罗鸿都会来姜峥嵘的营帐与她一起研读兵书。 这个问题，罗鸿不是第一次问了，可之前姜峥嵘的回答是朝廷没有任何指示，并没有正面回答罗鸿的问题。 「破得了。」 姜峥嵘穿过来后，其实想过无数次这个问题。 龙门关不破，南诏城难安。 「若是全力攻过去，只有一半的机会能成功。」 飞廉和罗鸿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其实他们不是不懂，只是希望姜峥嵘能够另闢途径，找到一个攻破龙门关的办法。 只是现在看来…… 「不过，我接下来会办一件事，此时若成，或许能把成功率提升至六成。」 「什么事，需要属下帮忙么？」 飞廉连忙问道，可姜峥嵘只是摇头拒绝。 「不必，事成之后，我会再告诉你们。」 飞廉和罗鸿没有再说话，只不过他们都觉得最近姜峥嵘变了好多。他们私底下讨论过这件事，只是他们也讨论不出来个所以然。 为何姜峥嵘会有如此改变？ 「将军，您最近好像变了许多。」 姜峥嵘抬眼看向飞廉，轻笑道：「人总不可能一成不变的。」 或许，这也是原身想要活出的人生，活出的精彩。 ** 五日后，姜洛阳又来了，这一次来，是与姜峥嵘做一个交易。 「你说你想要我一座矿场的管理权？」 姜峥嵘紧蹙着眉头，看似十分凝重，可心里却乐开了花。 大鱼上钩了。 不得不说，明炎王做事还是很有效率的，这么快就把姜洛阳这条大鱼钓起来了。 「对，你要什么？」 姜洛阳就是这样，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似乎笃定了别人一定会跟他交易。 姜峥嵘沉下脸色，问道：「你为何要矿场管理权？」 谁都知道姜峥嵘忠直，得了这矿场管理权这么多年，却没有私吞一丁点矿产。姜洛阳知道若是要让姜峥嵘把矿场让出来，那么他必定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这是机密，不可外传，可我必须要得到矿场管理权。」 姜峥嵘听罢，沉默了几息，道：「希望是对姜家军有帮助的事。」 「那是自然。」 姜洛阳笑了笑，那笑容都有掩不住的窃喜，似乎在笑这个所谓的妹妹愚蠢。 「如果你想要矿场管理权，那我想在你那里要一些兵。」 姜峥嵘依旧正色道：「边关战事愈发频繁，我需要更多的士兵镇守。」 「行，你挑了跟我说。」 姜洛阳没有心腹在南州，这些都是他的弃子，他自然不介意给一些姜峥嵘。 「好。」 姜峥嵘送走姜洛阳后，马上又叫飞廉过来，让她拟了一份名单。 「将军，这些都是姜洛阳的兵，你们刚才……」 飞廉不知道姜峥嵘和姜洛阳谈了些什么，可刚才见姜洛阳一脸满意地离开，莫不是又欺负姜峥嵘了？ 「我与他做了一笔交易，我要他的兵，他要我的矿场管理权。」 飞廉听罢，急急放下手中的名单，忙道：「将军，这万万不可。」 「他的兵是否愿意效忠我们且先不论，姜洛阳若是得到矿场管理权，矿场出了什么事，他很可能会嫁祸我们。」 「放心吧，我让你拟的那份名单，都是我调查过的人，能用。」 姜峥嵘最近是调查过，不过原身之前也已经一直有留意这些人的动向，因此姜峥嵘更加确信这些人能堪大用。 「至于矿场管理权，最终还是会回到我手上的。」 飞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是姜峥嵘似乎没有想要说下去的意思，她便不再问了。 「既然将军已经盘算好了，那么属下相信将军。」 姜峥嵘并非冲动的人，她做的决定定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因此飞廉相信她。 「待这件事成了，我再慢慢与你们说。」 「好。」 ** 万金楼的天字号房内，莫先生正与伍文德喝茶，伍文德给莫先生汇报他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明炎王与姜峥嵘私下定亲的事情已经传到了京城，想必傅穹苍很快就沉不住气。」 「嗯。」 莫先生安静地听着。 第26页 「据说，他有意将傅家长女嫁给东洲霍家，毕竟霍家有三万兵力，对傅家来说是一个助力。」 「嗯，意料之中。」 莫先生抿了口茶，又道：「安定王到星斗城了么？」 「到了，而且他想要与莫先生见面。」 伍文德不明白，为什么莫先生总能摸清局势的走向，就连安定王来了都知道。 「先生，小的有两事不明，一是您怎么知道安定王会来星斗城，二是他怎么知道莫先生您的？」 莫先生一直是盐商和米商背后的大老闆，他的势力在五年前就渗透了星斗城，控制了所有盐商和米商。他掌控了黑白两道，手段强硬，只要不违抗他，生意总能顺风顺水。 至于他是何方神圣，谁都不知道，除了一些大老闆，没有人认识他。莫先生看起来不过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长得普通，身材也普通，是个走在人群中很快就被淹没的人。 只是，莫先生的手背上有一处火焰的纹身，这倒是一个很重要的记忆点。 「明炎王来星斗城之事，定会惊动安定王。」 莫先生顿了顿，续道：「知彼知己，他自然是会来的，至于他是如何知道我的……」 「自然是我愿意让他知道。」 莫先生说完后，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伍文德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总觉得背后冷飕飕的。 「你做得很好，先退下吧。」 「好的。」 ** 明炎王前脚刚走，安定王便秘密来到了星斗城。没有人知道安定王此次的行踪，而他是要来面见这群米商和盐商背后的掌控者——莫先生。 他已经在星斗城布下暗桩多年，最近才查到这些米商和盐商背后的掌控者，自是要来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寻求莫先生的合作。 莫先生能够秘密掌控整个星斗城的经济脉络，那么这个人的能力不容小觑，若是能纳为己用，那自是最好的。 安定王差人给莫先生送了拜帖，只是两天了依旧没有回信。 「王爷，这莫先生居然无视你，要不要属下去……」 「不必。」 安定王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自家护卫的话，并道：「继续等，莫先生有大才，我们也得多给些诚意才是。」 「是，王爷。」 安定王今年也有二十了，是聿帝的长子，长得俊秀，却又不失阳刚，笑起来的时候很温暖，像个阳光大男孩。 姜峥嵘是在市集中无意中看到安定王的，她认出了他手中那把摺扇。书中曾言，安定王手持摺扇，扇名为山河。 除了山河扇，姜峥嵘还看出安定王气度不凡，那是普通人家养不出来的气质。 「安定王也来星斗城了……」 第15章 万金楼天字号房内，安定王苏沐安放下山河扇，给莫先生倒茶：「先生请喝茶。」 莫先生拿过茶杯，并没有马上喝，而是问道：「王爷能够找到在下，当真好本事。」 莫先生知道苏沐安在星斗城有安插眼线，可他若是不想被发现，苏沐安是没办法发现他的存在的。 「先生说笑了，能结识先生此等人物，是本王的荣幸。」 苏沐安表现得不卑不亢，见莫先生不喝茶，他也不恼，端起茶杯，先敬了莫先生一杯。莫先生见状，这才喝了苏沐安敬的茶，态度却依旧不咸不淡。 「王爷有话，直说便是。」 「先生贵人事忙，那本王就直说了。」 苏沐安拿起手边的山河扇，问道：「若想得到先生的支持，那么本王该做些什么？」 「傅家于王爷，有什么意义？」 「傅相于本王是夫子是老师，本王敬他。」 苏沐安说完后，莫先生挑眉轻笑：「我的问题是，傅家于王爷，有什么意义？」 苏沐安看着莫先生，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煳弄过去，便说道：「傅家是本王的后盾，是本王争取太子之位最坚强的后盾。」 「那么傅家帮您，傅家能得到什么，您若是成功，又能给傅家什么？」 莫先生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含着歉意道：「抱歉，我是商人，自然是想知道一笔交易的利益如何。」 苏沐安并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于他来说太过尖锐，亦是不能随意与他人说的。 「如今傅穹苍已是丞相，他助您自然是想要更多，我想日后他想要的是权倾朝野，再来便是……」 「莫先生请慎言。」 苏沐安截断了莫先生的话，莫先生也不恼，只是笑了笑：「您若是不傻，自然不会顺着傅家的剧本走。」 苏沐安眼神一亮，看向莫先生的眼神多了几分炙热。 「莫先生有何高见？」 莫先生端起茶杯，吹拂了一下茶水，道：「傅家打算把长女嫁给东洲霍家，此事若成，定会增加傅家的底气。」 「莫先生的消息真灵通。」 「我们做生意的，消息若是不灵通，生意也就做不长了。」 莫先生顿了顿，微微抬眼看向苏沐安：「我若是您，定然会阻止这场婚事。」 苏沐安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笑中还带着一丝盘算。 莫先生知道自己说中了，又道：「霍家只有一个儿子，而且还是个傻子，若是长女不嫁，傅穹苍也绝不会让次女嫁过去。」 第27页 傅家次女傅云诗是个才女，是京城所有大家族都盯着的女人，傅穹苍绝不会让有更多利用价值的次女嫁到东洲。 「嗯。」 这下，苏沐安终于应了一声，只闻他道：「莫先生也不希望傅家的势力坐大么？」 莫先生给苏沐安倒了些茶，说道：「我若是助您，自然是要让您成为最大最强，否则我又如何得到我想要的报酬。」 「那莫先生想要什么？」 苏沐安展开山河扇，那黑色深邃的眸子愈发明亮。 「我要掌控西洲和南州的经济。」 莫先生顿了顿，续道：「我不动摇您的权，我是商人，我只要财。」 「那莫先生要本王做些什么。」 「我可助你打击傅家，第一件事，您要与傅家长女定亲。」 苏沐安听罢，眉头蹙了蹙，并没有立即答应。谁都知道傅清墨的生母是谁，他身为皇子，又如何能娶身份如此的庶出之女？ 「断了傅家与霍家联姻的念想，傅家又不能拿您怎么办。」 苏沐安依旧没有答应下来，他道：「傅家长女的出身……」 「傅家长女在星斗城住了十年。」 莫先生喝了口茶，续道：「她与一些商家交好，懂得不少经商之道，更重要的是，与她结合，傅穹苍也只剩下次女能够利用了，这等同于阻断了他一条路。」 「莫先生对京城的形势，果真非常了解。」 苏沐安皮笑肉不笑，盯着莫先生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自然，毕竟我知道，总会有人要来找我，不是您，就是明炎王。」 莫先生浅浅地笑着，语气带了一丝警告的意味，这让苏沐安不禁敛起了笑容。 他明白莫先生的意思。 「我可以让傅家逐渐势弱，但不是现在，放心吧，我不会坏您好事的。」 莫先生顿了顿：「只不过，若是霍家与傅家结合，恐怕我便没有那么大能耐阻止他们继续壮大了。」 「若是联姻，为何不能是次女？」 「傅家长女与傅家不是同路人，但次女是，您自己仔细思考一下。」 「我明白了。」 苏沐安垂下眸子，站了起来，朝着莫先生拱手作揖：「今日与先生交谈，获益良多。」 说完，苏沐安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白玉：「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苏沐安把白玉放到桌上便转身离开了。莫先生懒懒地看了一眼那块上等白玉，兴致缺缺。 皇家人，果然都心怀鬼胎。 ** 雁归山庄内，姜峥嵘坐在院子的小亭中，手里端着茶：「叨扰傅姑娘了。」 「姜姑娘别客气。」 傅清墨把糕点推到姜峥嵘面前：「这是特意为姜姑娘准备的水晶糕。」 「谢谢。」 姜峥嵘没有立即吃，而是问道：「其实我来，是想跟傅姑娘打听一个人。」 「打听一个人？」 傅清墨露出浅淡的笑意，道：「若是小女子知道，必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傅姑娘可知丁嵩？」 傅清墨沉默了几息，这才说道：「可是星斗城北方孤木关驻守的副将？」 「对，就是他。」 「丁嵩副将常来星斗城，所以我对他有些印象。」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紧蹙着眉头：「我知他常来星斗城，所以才会问傅姑娘，我听说他常去喝酒？」 「嗯。」 丁嵩是星斗城内有名的酒徒，几乎每家酒馆都去过，也几乎在每家酒馆都赊过帐，差点因此被开除军籍。 「他之前是有名的幕僚，为何沦落至此？」 傅清墨抿了抿唇，道：「他在两年前被调来，遭上级打压，后来就这样了，其余的我知道的并不多。」 「好，我知道了。」 姜峥嵘其实可以直接找伍文德，她觉得伍文德知道得更多一些，可她还是来了傅清墨这里。大概是她觉得，傅清墨比起伍文德更值得信任一些吧！ 胡图：【你是想蹭糕点吃吧！】 姜峥嵘：【求不说破！】 姜峥嵘拿起一块晶莹的水晶糕，咬了一口：「今日多谢傅姑娘款待，我还有事，下次再来拜访。」 姜峥嵘随即喝了一口茶，嗯，好茶。 她朝着傅清墨拱手作揖，随即离开了雁归山庄。这个时候听雨才过来问道：「小姐，你为何不告诉她，那丁嵩是为了活下去才故意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自会去查。」 傅清墨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随手捻起一块水晶糕，轻轻咬了一口。 「她会去查，那为何还要来问小姐？」 听雨说到这里，傅清墨咀嚼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不知。」 傅清墨放下水晶糕，浅笑道：「正因不知，才有趣。」 ** 姜峥嵘去各处酒馆打探过，丁嵩的确经常来喝酒，一般每日的酉时就会来。 丁嵩是被姜洛阳遣调到孤木关的，曾是一个稍有名气的幕僚，可如今却自甘堕落了。在原身的记忆中，原身一直都在关注丁嵩的情况，只是记忆里只有关于丁嵩是个酒鬼的信息。 可若丁嵩没有值得关注的地方，原身不会持续关注他。 姜峥嵘在酒馆待到酉时，果然等到了丁嵩。只见他给掌柜扔了一吊钱，什么也没说，自顾自地坐到角落去。 第28页 小二也马上给他送上了酒，随后便见他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姜峥嵘走了过去，坐在丁嵩跟前，那人一脸颓然。姜峥嵘落座，只见丁嵩瞅了她一眼，那一眼有鲜活的色彩闪过。 「借酒消愁？」 「老子就爱喝酒，你管得着吗？」 丁嵩长得壮实，满脸鬍渣，却隐不住他眉目间的书卷气。姜峥嵘只笑不语，伸手压住酒罈子。 丁嵩想要拿起酒罈子，可酒罈子被姜峥嵘压住，他竟是移动不了半分。 「你想做什么？」 「听说你是一个能力不错的的幕僚，为何沦落至此？」 丁嵩听完后，便大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不错的幕僚又如何？」 丁嵩瞬间收敛起了笑意，低声道：「我若不堕落，便连命都保不住了。」 「你说，除了这般苟活，我还能做什么？」 命都保不住？ 姜峥嵘很快就明白过来，妒才之人，自然留不下丁嵩。 他不过是姜洛阳的弃子，被打压许久，若还是锋芒毕露，的确性命堪忧。 「你想改变命运么？」 丁嵩笑了笑，问道：「姜将军什么时候成了街头那些欺骗无知妇孺的神棍，还企图逆天改命？」 姜峥嵘并不意外丁嵩能认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在大丰，像她这般敢穿着劲装，随意走动于城镇的女子并不多。再者，能认出丁嵩身份，再与他搭话的，更是少之又少。 有如此眼力，丁嵩在姜峥嵘这里也算过关了。 「不日我便会向二哥提交名单，要求收编他麾下的几个人和几支小队，你愿意追随我么？」 丁嵩止住了笑意，看着姜峥嵘时，幽深的眼神迸发出了丝丝光芒。 第16章 姜峥嵘从酒肆出来的时候，心情还不错，不过她在市集上看到两人，心情不知怎的突然沉了下来。 安定王苏沐安与傅清墨相遇，二人站在一起，就像天造地设的一对。书中曾说，遇见苏沐安，是傅清墨改变命运的开始，她属于更大的舞台。 姜峥嵘就站在市集中央看着他们，傅清墨笑靥如花，苏沐安温润如玉，他们相爱的结局，就在这个时候註定好的。 只是不知为何，接触过明炎王后，姜峥嵘对安定王的印象也变差了 总觉得皇家人都有两副面孔，不如表面那般阳光与正义。 胡图：【支线任务来啦，今日陪傅清墨逛街，可以得到三十幸运值！】 姜峥嵘：【你们系统任务都那么随机的吗！】 姜峥嵘心里本来不是滋味，可被胡图这么一气，什么滋味都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气愤。 姜峥嵘：【而且你没看见她正和男主一起吗，我要怎么和她逛街！】 胡图：【你可以不接这个支线任务啊！】 姜峥嵘：【我不……】 姜峥嵘还未说完，便听见傅清墨唤了她一声：「姜姑娘？」 「啊？」 姜峥嵘这下才回过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傅清墨朝她走了过来，苏沐安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 按照原书剧情，苏沐安不该是跟傅清墨一起逛街，培养感情的吗？ 「你，你怎么过来了，啊，不是，我意思是，傅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傅清墨垂首轻笑，道：「姜姑娘真可爱。」 胡图：【！！】 姜峥嵘：【我可爱？！】 「傅姑娘就莫要取笑我了。」 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被说可爱，多少有些违和感了。 「姜姑娘，小女子有一个请求，不知姜姑娘可否答应？」 「什么请求？」 姜峥嵘才说完，市集中人来人往，便见一人撞了傅清墨一下，都不等听雨开口，姜峥嵘便睨了那人一眼。 那人见状，马上走开了。 姜峥嵘拉着傅清墨到一旁的茶铺坐下，这才发现自己自然而然就拉起了傅清墨的手腕。不过她想了想，都是女子，傅清墨应当是不介意的。 「刚才傅姑娘说的是什么请求？」 姜峥嵘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反倒是傅清墨愣了愣，不自觉地拂过自己的手腕，说道：「小女子想说，日后能不能以名字相称，总觉得现在这般，太生疏了。」 姜峥嵘一听，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道：「当然没问题，傅……清墨，你想要怎么称唿，便怎么称唿。」 「好。」 「我虚长你一岁，那我能叫你小峥么？」 「可以。」 傅清墨的唇角弯开了笑意，美眸如黑曜石般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让人晃神。 「那清墨现在是要回去了么？」 「小峥有事么？」 傅清墨不答反问，姜峥嵘总觉得自己翘起尾巴，傅清墨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的错觉。 「没有，要不你陪我走走？」 「好。」 姜峥嵘还以为自己这样问很唐突，可未曾想傅清墨答应得很痛快，这支线任务倒是顺利得紧。 胡图：【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你的任务完成了，加三十个幸运值，现在共有四百点幸运值。】 两人一路无语地走在市集中，一旁的听雨都替她们觉得尴尬。 「小峥是自幼习武么？」 「嗯。」 好不容易打开了一个话题，姜峥嵘便顺着傅清墨的话说下去：「阿爹自幼便对我有着严格的要求，小时候过得……还挺充实。」 第29页 姜峥嵘把『苦』字收了回去，虽说人类的悲喜是不相通的，可想了想傅清墨的遭遇，她还是不说苦了。 傅清墨留意到了姜峥嵘嘴角那抹苦笑，没有再说小时候，问道：「你的轻功看起来不像军中武功。」 姜峥嵘的轻功是从穿错书的武侠世界带来的，叫追风步，是能独步武林的轻功，自然不是军中那种基础轻功能比的。 「我有一名副将曾是江湖中人，这套轻功是她给我的秘籍。」 如今武林势力无法凝聚，而且他们也不闹事，朝廷自然也不会管。只不过，武林中依旧有许多神奇的功法和武功，傅清墨听了也就信了。 「清墨要吃点什么吗？」 姜峥嵘问完就后悔了，自己本来就没多少钱，这么一问，定然是要请对方吃的，自己那点钱怎么够…… 「嗯，从东市集一直走，便能到雁归山庄，不如回去吃？」 傅清墨看出姜峥嵘脸上的不自然，便有了这个提议，那个人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回到雁归山庄，傅清墨让厨房简单地准备一些小菜，自己则泡了茶招唿姜峥嵘。 胡图：【又蹭上饭了。】 姜峥嵘：【这种感觉还不错是怎么回事？】 「小峥。」 「嗯？」 姜峥嵘应了一声，便听傅清墨问道：「你喜欢喝酒还是喝茶？」 姜峥嵘其实是喜欢喝酒的，对茶没什么研究，可傅清墨经常请她喝茶，她便只能说：「都喜欢。」 傅清墨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唤人拿了酒过来：「你这么回答，我便知道你喜欢酒了。」 「为何？」 傅清墨低笑，说道：「因为小峥是个温柔的人。」 傅清墨微微抬眸，与姜峥嵘对视，可那人很快就把目光闪开了。 「小峥为何不敢与我对视？」 「有吗？」 姜峥嵘听及此，又马上理直气壮地看了过去，可一对上傅清墨潋滟着水光的美眸，又不自觉地闪开了。 傅清墨的美眸会摄人，柔中带着一丝媚，可绝对不会俗。 「在家父的宴席上，在二哥为难我，你为我解围后是如此，还有许多次，包括刚才，这是为何？」 傅清墨一手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姜峥嵘，看那人逐渐窘迫的模样。 姜峥嵘被看穿了心思，也不知道该承认还是不承认才好。可想了想，这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她又没有什么坏心思。 「只是清墨长得太好看，我看着有些不好意思。」 还有些心跳加速。 那是一种互相吸引的魅力，她发现有时候傅清墨看着自己时，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的。 姜峥嵘想，自己亦是有某种特质吸引着傅清墨的。 「小峥长得也好看，我就喜欢多看几眼。」 姜峥嵘：【第一大美人说我长得好看，我该高兴还是觉得她在讽刺我？】 胡图：【自信点，你长得的确不错，就是黑了点。】 姜峥嵘：【闭嘴！】 不过姜峥嵘的确有些经受不住傅清墨的眼神，缠绵的，炙热的，好似要把自己看透一样。 是错觉么，毕竟傅清墨给自己的感觉一直是弱柳扶风，可内心却是很坚韧很有分寸的那种人。 「是不是我唐突了？」 见姜峥嵘一直不说话，傅清墨满脸歉意，正要道歉的时候，姜峥嵘便道：「没有没有，你想看便看，又不值钱。」 傅清墨听罢，轻笑着摇头：「每个人都是无价的，小峥亦是无价的。」 「清墨说得是。」 傅清墨垂眸看着姜峥嵘的手，那里有许多老茧，也有一些浅淡的伤痕。 「军旅生活很辛苦吧？」 傅清墨的声音淡了下来，眼神在姜峥嵘的手指上停留，露出一丝心疼。 「很艰苦，不过能守护一方安定，便已足够了。」 姜峥嵘穿过来之后一直都想摆烂，可是刻在骨子里的责任感和原身的信念感让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角色。 有一种很强烈的要守护国土的信念。 「清墨。」 姜峥嵘沉下声来：「若是有一日，我为国捐躯，答应我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生病了，定要及时就医。」 姜峥嵘对完成最终任务并没有多少信心，因为世事变幻太快，人心难测，她没办法预料自己是否真的能活下来。 如果她真的无法活下来，她希望傅清墨能活，至少不要像原书一样病死，一生奔波只落得这个下场。 听及此，傅清墨的眼神有些复杂，最后带了丝冷意：「你莫要再说这些话了。」 「你不会死的。」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那略带愠怒的眼神，自知失言，便不再说下去。她忽然觉得，自己与傅清墨的交情，似乎也还没到可以说生死的地步。 不过，既然入了军队，镇守边关，自己的命便由不得自己了。 「我知道了，不过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姜峥嵘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时间去学医了，只能让傅清墨好好照顾自己了。 「嗯。」 傅清墨应下，饭菜刚好准备好了，二人吃过饭后，姜峥嵘便离开了。这期间，两人的话都不多，似乎被姜峥嵘刚才那一席话坏了气氛，扫了兴。 第30页 见姜峥嵘离开后，听雨这才问道：「小姐，你不是说过每个人都有价格吗，怎么刚才……」 「的确如此。」 「那姜峥嵘……」 「她是无价的，这句话不假。」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离开的方向，眼神又沉了沉。 若是有一日，我为国捐躯…… 真是令人心烦意乱。 ** 姜峥嵘把名单提交给了姜洛阳，姜洛阳很爽快就答应了。飞廉在姜洛阳签署文书之后，便着手重新编队的任务。 姜峥嵘十分忙碌，傅清墨亦没有给她发过邀请，两人就像失了交集一样，不过姜峥嵘偶尔还是会想起她。 或许想一个人的时候，总会发现关于她的消息来得特别多，比如现在。 「你说傅清墨来了南诏城？」 「是啊，我今日看见她的马车在南诏城驶过，应该没有看错。」 梁竹说完后，姜峥嵘沉寂下来，不禁疑惑。 她来南诏城做什么？ 第17章 南辕国短期内无法再进犯，南诏城的百姓都松了一口气，市集街道也热闹了起来。 在南诏城，姜峥嵘和她的军队就是英雄，市集上甚至还有姜峥嵘形象的糖人和泥人。 傅清墨拿起一支姜峥嵘形象的糖人，这糖人做得惟妙惟肖，真如一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一般。 「姑娘，要买糖人吗？」 卖糖人的大婶笑容可掬，傅清墨想也不想便付钱了：「我就要这个。」 傅清墨买完后，便继续逛市集了，听雨马上跟上去，看了一眼傅清墨手上的糖人：「这是姜姑娘吗？」 「嗯。」 傅清墨不是第一次来南诏城，她之前曾远远看过姜峥嵘穿战甲时的模样，当时她便把那人的模样记下来。 只不过，当时的傅清墨对姜峥嵘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看来南诏城的百姓真的很喜欢她。」 听雨看了眼糖人，又想起刚才一些个别摊子上摆卖的人形商品，都有姜峥嵘的模样。 「真挚赤诚之人，大家自然喜欢。」 傅清墨一直看着自己手中的糖人，却没有吃，似是要看清楚这糖人的每一处。 「那小姐也喜欢她么？」 傅清墨的脚步停了下来，沉思了片刻，柔柔笑道：「喜欢。」 「这可稀奇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听您说过喜欢谁，姜姑娘当真特别。」 听雨想起了几日前遇见的安定王苏沐安，傅清墨私底下从未提起过他，反倒是听傅清墨常说起姜峥嵘。 听雨还记得昨日傅清墨看着夕阳，突然说了一句：「不知道南诏城一切可好？」 听雨便问她是不是想姜峥嵘了，让听雨意外的是，傅清墨竟然毫不避讳地说是。 然后，她们便来到了南诏城。 「小姐，你若是想见姜姑娘，为何不差人给她送信？」 「每次都让她去星斗城，大抵是有些不妥的。」 傅清墨看向摊子上的泥人，她很快地拿起了姜峥嵘模样的那只：「而且，我并没有说要见她。」 傅清墨又把泥人放了下来，这个捏得不像。 你不是说想她吗？ 听雨差点就问了出口，可她向来摸不准傅清墨的心思，便不再多问了。 「不过小姐，安定王为了你留在星斗城，而你却来了南诏城，真的好吗？」 「他留在星斗城，并非为我。」 听雨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每次说到安定王，傅清墨的美眸中总会闪过一丝冷意，感觉她是不喜欢这个人的。 可为何傅清墨还要与他谈笑风生，甚至可以一同去逛花灯会？ 听雨觉得自己愈发看不懂傅清墨了。 不过她好像从来就没看懂过傅清墨。自十年前随着傅清墨来星斗城，傅清墨的心思便变得难以捉摸，可好在傅清墨很多时候都愿意同自己说。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傍晚。」 傅清墨的确是想来南诏城逛逛，她有事要确认。 傅清墨走了几家铺子，跟老闆交谈了几句，买了些东西就离开了。 到了傍晚，傅清墨便启程回星斗城了。 「小姐，一切顺利么？」 「嗯，顺利。」 听傅清墨说顺利，听雨也安心回星斗城了。傍晚时分，官道上几乎没有人，周遭除了马蹄和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便听不见其他。 傅清墨拿出油纸包中的糖人，正准备仔细端详的时候，马车却一阵急停，马儿发出长长的嘶鸣声。 「有人拦路。」 傅清墨把糖人放好，便听马夫大喊一声：「别杀我别杀我！」 随后，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马夫应是离开了。傅清墨给了听雨一个眼神，就在听雨摸向自己的腰带时，外头又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那人喝道：「何方鼠辈？！」 傅清墨按住了听雨的手，并示意她去看看。听雨撩开帘子，便见姜峥嵘一身劲装坐在马车前，而拦路的竟是一群身着黑衣的人。 听雨皱了皱眉，随即给傅清墨附耳了几句。 「哦？杀手堂的人？」 傅清墨脸色不变，只淡淡道：「看来是有人出了大价钱了。」 马车外，姜峥嵘手中一柄长剑，气势凛凛地坐在马车前，浑身上下都是被战场淬鍊出来的威势，让杀手后退了一步。 第31页 领头的是一个身负巨剑的男人，他冷声道：「委託里只说了杀两人，杀三个人，不是这个价钱。」 姜峥嵘一听，心里一沉，再仔细看他们的装束。黑衣中用红线绲边，这是杀手堂的装束，竟是有人委託他们来杀傅清墨？ 「里面的人是我的朋友，若你们执意要出手，那么就把命留在这里。」 边境乱，百姓苦，江湖还有这种做着人命买卖的组织，姜峥嵘忽然觉得内心灰濛濛一片，那是国之将亡的绝望。 姜峥嵘杀过人，她并不畏惧战斗，只要能守护马车里的人，她会把这些人都杀了。 「小峥，你不必如此……」 傅清墨没想到姜峥嵘会突然出现，她倒是没打算让姜峥嵘捲入这些事中。 姜峥嵘没说话，她站了起来，用剑指着那群杀手：「来吧。」 姜峥嵘并不嗜杀，可她有要守护的人，所以绝对不能让这些杀手伤傅清墨分毫。 不过姜峥嵘记得，书里的确有这么一段，傅清墨和听雨虽然受了点伤，可最后还是逃脱了。只是，在众多顶尖杀手的手中，她们是怎么逃的，莫非是男主的暗卫救了她们？ 那些杀手一拥而上，姜峥嵘只能匆匆道：「你们小心一些！」 随即，马车内的傅清墨只听见一阵阵兵器相碰的声音，眉头越蹙越紧，似乎很担心。就在此时，帘子突然刺进来一剑，那剑直刺傅清墨眉心，只离她两寸远的距离，然而傅清墨却闪也没闪，冷冷地看着那柄长剑。 就在听雨有所动作的时候，傅清墨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很快，那柄剑抽了出去，便听见裂帛声和血肉被切开的声音。 「清墨，你没事吧？」 「没事。」 傅清墨的声音有些颤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听得姜峥嵘那担忧又急切的声音，禁不住有些动容。 傅清墨最终忍不住让听雨撩开帘子，看了看外头的情况。姜峥嵘的剑法十分诡异多变，配上那鬼魅一般的身法，那些杀手对她毫无办法。 「那不是军神剑法。」 军神剑法是军队必学的剑法，听雨能看出来，姜峥嵘这套剑法更像江湖武学，不拘泥于一招一式，灵活多变。 傅清墨没有说话，让听雨放下帘子，直到外头的声音逐渐停歇。 血腥味扑鼻而来，让人有些不适。 「清墨，听雨姑娘，你们没事吧？」 马车动了动，显然是姜峥嵘坐了上来。 「没事，小峥你有没有受伤？」 「我……我没事。」 听及此，傅清墨马上撩开帘子，便看到姜峥嵘手臂有一道剑伤，而且还流出黑血。 剑刃有毒！ 「我真的没事，你……」 姜峥嵘还想说什么，可见傅清墨眼底有不善的神色，便不再说话。只见傅清墨朝听雨说了一句：「把解毒丹拿来。」 「是的，小姐。」 听雨给了傅清墨一瓶子解毒丹，她倒出一颗：「吃了，能解毒。」 「……好。」 姜峥嵘讷讷接过，然后吞了下去，也没细想对方给自己的是解毒丹还是毒丹。她现在只疑惑一件事，为什么傅清墨会让听雨随身带着解毒丹？ 其实不用解毒丹，姜峥嵘也能用内力把毒逼出来。比起在之前那个武侠世界时的毒，这些毒太小儿科了。 受过几次伤，姜峥嵘已经习惯了疼痛。可不知为何，傅清墨看着自己的伤口露出担忧的神色时，自己总觉得疼痛放大了一倍，都想哭唧唧了。 胡图：【你就装吧！】 姜峥嵘：【可是真的好痛啊！】 「疼么？」 「疼。」 姜峥嵘说完后，又觉得这有损自己硬汉的形象，马上改口道：「不是那么疼。」 傅清墨嗔了姜峥嵘一眼，又看了看周围，尸体横了一地，眉头不禁紧蹙了起来。 「我们先离开这里。」 姜峥嵘注意到傅清墨的表情，便把傅清墨扶回去马车里，不容拒绝地夹了夹马肚，马车便缓缓前行了。 傅清墨还想说什么，可见那人倔强的背影，便又忍了下来。她看到姜峥嵘的伤口，有些深，血还未止，那人就这般不在意自己的身子？ 走了一段路之后，傅清墨才道：「小峥，停下来。」 姜峥嵘拉了拉缰绳，正要问怎么回事的时候，傅清墨已经钻了出来，还拿了一个水袋。 「我帮你清洗伤口。」 傅清墨拉过姜峥嵘的手，将水袋水倒出来，水不凉，有点温，还挺舒服。 「伤口有点深。」 傅清墨随即拆了姜峥嵘的护腕，小心地把袖子折了上去，这才发现她的手上不止这一道伤痕，还有两道浅浅的旧疤痕。 傅清墨的眼神又沉了沉，指腹不经意地划过那两道旧伤。 「当时这里，疼么？」 说实话，姜峥嵘不记得了，她不是伤疤体质，可这伤疤能留下，估计伤口很深，也挺疼的。转眼看见傅清墨那柔软又心疼的眼神，姜峥嵘沉默了，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能让傅清墨的心里好受一些。 「是不是太丑了？」 姜峥嵘轻声问道，傅清墨眼神动了动，动作更轻柔了。 「小峥真狡猾。」 姜峥嵘：「……？」 第32页 第18章 「小峥真狡猾。」 傅清墨轻轻用巾帕抹去姜峥嵘手上的血污和水迹，正要给她上药。 「清墨这是何意？」 傅清墨这下把姜峥嵘给弄懵了，她不明白傅清墨是什么意思。 「你这么说，我便更心疼了。」 姜峥嵘：「……」 姜峥嵘是没想过会这样的，她看着那人低头给自己上药的样子，良久才道：「从未有人这般问过我，我亦不知如何回应。」 傅清墨这时抬头看向姜峥嵘，那双桃花眼又微微敛起，只见嘆了口气道：「傻子。」 姜峥嵘：【……我怎么又是傻子了？】 胡图：【别问我，我只是一个系统，没有你们人类这么复杂的感情。】 姜峥嵘：【但你能干的煳涂事比人类的复杂多了。】 胡图：【……】 上好药后，傅清墨这才回到马车里，而姜峥嵘自然而然地成了她们的马夫，送她们回星斗城。 回到星斗城的时候，傅清墨本来还想留姜峥嵘吃便饭，可姜峥嵘说有事要办，并没有留下来。 「小姐，你之前不是说姜峥嵘不傻么，为什么现在又叫她傻子了。」 听雨知道自己有十万个为什么，可她真的很好奇，尤其是傅清墨和姜峥嵘之间的相处，的确让人有种莫名舒服的感觉。 是啊，为什么呢？ 傅清墨嘆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雨这个问题。姜峥嵘不傻，可有时候又像个傻子，不知道心疼自己。 「大概是我看走眼了罢。」 傅清墨说罢，便转身回到院子里，听雨笑嘻嘻地跟在后面，问道：「总觉得她跟小姐您在一起时，您会更开心些。」 「是么？」 傅清墨不置可否的回问了一句，不过她也没察觉，自己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带了些许温度。 就在她准备踏入院子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回头看去，竟是姜峥嵘折返回来：「对了，你知道是谁要对你不利么？」 傅清墨寻思了半晌，最后还是决定告诉她：「知道。」 「是谁？」 姜峥嵘有些急切，大有一副要帮她报仇的感觉。 「这件事，小峥你别管，我会处理好的。」 傅清墨说完，垂了垂眸，又问了一次：「你当真不留下来吃饭么？」 话都说到这里了，姜峥嵘又怎么可能不心动，这可是大好的蹭饭机会啊！ 「那……你等我把事情处理完？」 姜峥嵘有事要处理，不过她本来打算是中午就来，可想到傅清墨没人陪同回星斗城，便把计划推到了傍晚。 没想到她正巧赶上这场刺杀，居然有人要刺杀傅清墨。 「好，我等你。」 姜峥嵘得到回应后，又转头跑了，来去如一阵风。 「……小姐，我发现她是真的傻。」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离去的背影，有些入神，不自觉地问了一句：「听雨，你说她为何这般关切我？」 「对啊，就没看她关心我。」 听雨想起刚才在马车里，姜峥嵘更关切的人，显然是傅清墨。听雨看了傅清墨一眼，努了努嘴，忽然就明白了。 长得好看，惹人怜爱也是情理之中，可她又觉得姜峥嵘不是那种太注重色相之人。 傅清墨也没再问下去，她想起了上次与姜峥嵘在市集上的再遇，她为自己赶走那无赖小贩。从那时候开始，一切都好像是巧合，事情便如丝线连接在一起，就像命中注定一样。 只是不知，这个命中注定是好，还是坏。 ** 姜峥嵘是去找丁嵩的，她嘱咐丁嵩把她名单里的小队带到南诏城，并让他找到于平完成编入事项。 交代完后，姜峥嵘这才去了雁归山庄。 傅清墨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姜峥嵘一来，大家便开吃了。等吃饱后，姜峥嵘才问：「清墨，杀手堂这件事，当真不需要我帮忙么？」 「不需要，我可以。」 姜峥嵘有些担忧，又嘱咐道：「你的山庄里没有护院么？」 姜峥嵘来过几次，只看到过僕人，并没有看到有任何护院。若是刺客杀来，傅清墨岂不是很危险？ 书中虽说傅清墨受过刺杀，可只说是她与安定王秘密定亲的事情传回京城，遭人嫉恨，至于是谁却没有明说。当时姜峥嵘总觉得作者这里没有交代清楚，让人感觉如鲠在喉，没想到她身临其境，更觉得不舒服了。 到底是谁干的？ 「放心，杀手堂任务失手便不会再接受委託。」 听傅清墨这么说，姜峥嵘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傻，杀手堂好似真的有这么一条规矩。 「可若对方派的是修罗堂，这可如何是好？」 听雨听到姜峥嵘这句话，眉头一动，忍不住转眼看向傅清墨，那人依旧神色淡淡。 「修罗堂早已在江湖上销声匿迹，近年来都没听说过他们的踪迹，应当不会有事的。」 傅清墨说得很冷静，丝毫不见差点遭遇刺杀的惊慌。莫怪原书中，苏沐安这般相信她，她这种遇事不惊的心理素质，当真很难得。 姜峥嵘听罢，也算是安心下来。傅清墨虽然看起来柔弱，可说的话却能令人信服，这大概就是她自身的魅力。 第33页 傅清墨总是带着一种很沉稳的自信。 「既然清墨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多担心了。」 姜峥嵘朝着傅清墨拱手作揖，道：「今日，谢谢清墨的款待了。」 「是我该谢你的救命之恩。」 胡图：【每日一问，今天姜将军吃独食了吗？】 姜峥嵘：【闭嘴！】 「接下来军务或许会有很多，恐怕有一段时间都无法来星斗城了。」 「嗯。」 傅清墨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姜峥嵘心底无由来地有些失落，好在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先告辞了。」 「好，我送你。」 傅清墨就陪着姜峥嵘走了一小段路，然后目送她离开。 听雨看着姜峥嵘离开的方向，不禁嘆了口气。她觉得姜峥嵘在的时候，傅清墨整个人都鲜活起来，也多了几分真切的笑容，可若是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来，那么…… 听雨看了眼傅清墨，这个人估计就会不开心了。 「小姐，杀手堂的事要怎么处理？」 傅清墨收回眼神，半敛着美眸，隐去某种晦暗。 「杀手堂的确不会再接受委託，不过是短时间内。」 傅清墨冷笑一声，转身往院子走去：「那个人还会出手的，不急，等就是了。」 「你去收拾行装。」 「收拾行装？小姐打算去哪里？」 傅清墨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便往院子深处走去。 听雨挠了挠头，嘟囔了一句：「感觉我比姜峥嵘还傻了。」 ** 姜峥嵘的确很忙，收编了姜洛阳的队伍后，便着手一些新增的练兵项目，还给南诏城重新布防。 南诏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次布防，毕竟南辕国是老对手了，若是不经常换布防，他们对南诏城会变得了如指掌。 所以换布防亦是姜峥嵘很头疼的事情，好在有副将们帮忙，否则她估计挠破脑袋也难以想出这么多不同的布防计划。 这一忙，一个月便过去了，直到明炎王把管理权的文书送了回来，瓦解姜洛阳在南州的势力这个任务才算完成了。 胡图：【任务完成啦，进帐五百幸运值，现在共有九百幸运值。】 忙活了一天的姜峥嵘靠在自己的坐塌上，累极道：【让我看看幸运值商店。】 姜峥嵘终于明白那种打工人发薪水之后想要犒赏一下自己的心情了，她现在只想买买买。 幸运值商店打开，打开丹药一栏，发现有一个假死丹，商品简介是可让人进入假死状态，感知会保留，若是有危险，假死丹的效果会立即解除，让服用者立即醒过来。 姜峥嵘：【这东西这么神奇的？】 胡图：【对啊！】 姜峥嵘：【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就这也要一千五百幸运值？】 姜峥嵘不明白，这东西除了假死之外，还有什么用处，它甚至没有修復伤势的功能。 胡图：【……还有一本功法叫龟息功，也有假死的功效，不过练个五到十年差不多了。】 姜峥嵘：【……】 胡图：【龟息功就一千幸运值。】 姜峥嵘：【好了，停，我不买。】 姜峥嵘实在没想到这假死丹能够用在什么地方。刚才的购物慾望在看了幸运值商店里那些商品价码后，姜峥嵘就打了退堂鼓。 冷静想想，她也没有什么要买的。 就在这个时候，梁竹进来了，看他神色匆匆的，姜峥嵘还以为有什么麻烦事了。 「将军将军。」 「何事？」 梁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姜峥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要说的应当不是什么坏事。 「我刚去市集走了走，遇见了傅家那位姑娘和婢女，她们还请我吃了糕点！」 姜峥嵘：「……」 「就是那什么水母……」 「水晶糕。」 「啊对对对，她们说会在南诏城住一小段日子，还说若是将军不忙，可以到城西的那座老宅子找她们。」 梁竹说完后，笑嘻嘻地道：「将军，你何时与她们这般熟络了？」 梁竹想到傅清墨的容貌，顿时心花怒放，并不是那种爱慕之情，而是看到了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情倍好。 「之前去星斗城办事，傅姑娘请我吃过几次饭。」 「啊！将军你吃独食！」 胡图：【哦豁～被发现了。】 姜峥嵘：【……】 第19章 姜峥嵘有一个烦恼，她想去找傅清墨，可总觉得吃独食不好，而且也没有什么理由去找人家。 胡图：【你也知道吃独食不好哦！】 姜峥嵘：【我救了她几次，吃点独食怎么了？】 胡图：【……也对。】 姜峥嵘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嘴里说着不打算去找傅清墨了，可姜峥嵘还是偷了闲，去逛逛市集，看看能不能来个巧遇。 没有战事的南诏城还是很热闹的，人来人往，大家见了姜峥嵘都会打招唿，姜峥嵘也会一一点头回应，相当亲民。 姜峥嵘去了药铺询问一事。 「潘老闆，最近星斗城的止血药为何这么少？」 虽说是出来偶遇傅清墨的，实则姜峥嵘还是有正事要办，那便是止血药的供应问题。潘老闆开的百草堂是南诏城第一药铺，只有他这里有卖星斗城的止血药，其中八成都会供应给军队。 第34页 「这个我也不清楚，因为止血药的供应是星斗城那里掌握主动权，我有多少，就只能给您多少了。」 潘老闆也很为难，拿出帐簿给姜峥嵘说：「您看，这是这个月止血药的供应，小人没骗您。」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潘老闆。」 止血药恢復正常供应一段时间，可这个月骤然少了很多供应，姜峥嵘才来了解情况。 星斗城那里的供应出现问题，那么她该去星斗城见一见伍文德了。 莫非是九城寨那里出事了？ 姜峥嵘神色凝重地转过头，没想到刚好撞见傅清墨就在门口等她。 「清，清墨？」 姜峥嵘眉间的枷锁瞬间舒展开来，又问道：「你来百草堂，生病了？」 不会吧不会吧，女主的病不会是这么早期就开始了吧？ 胡图：【……你别这么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娘亲，这么担心她。】 姜峥嵘：【她的身体关乎我妈的命运，我能不担心吗？】 胡图：【也是。】 「不是，只是我见你在这里，便在门口等候了一下。」 傅清墨说完后，又道：「你莫要担心，我很健康。」 姜峥嵘好像特别怕自己会受伤生病一样，比任何一个人都关心自己。这种关心不像有什么企图，姜峥嵘好似真的怕自己的身体出什么问题。 「那就好，我还有事要去星斗城一趟。」 「有需要帮忙的吗？」 好不容易巧遇到，姜峥嵘本来真的很想去蹭饭，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办。 「没有，我自己可以。」 姜峥嵘说完，急急往军营走去了。 听雨见姜峥嵘离开后，不禁有些气愤。傅清墨日日都出来逛，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了，那个人却匆匆地走了。 「小姐，你都不气的吗，这个人怎么说走就走，好歹也多说几句嘛！」 虽然傅清墨没有说，可听雨总觉得傅清墨来南诏城，是为了姜峥嵘。 「她如此行色匆匆，亦是意料之中。」 意料之中？ 傅清墨转身就走，听雨马上跟上，伸手拉住那人的流云宽袖：「可是小姐，您不是为了她才过来的吗？」 傅清墨蹲下脚步，苦笑着道：「谁告诉你我是为了她的？」 「我……我猜的。」 「不过你说得倒也没错，是为了她，可也不全为了她。」 她家的小姐又打哑谜了，作为一个脑子不好使的小婢女，听雨真的觉得自己太难了。 ** 姜峥嵘回军营要了匹马，直奔星斗城，找到伍文德后便询问止血药一事。 「你是说，有人拦路打劫？」 「对，上个月运了三次药材，被劫了两次，这个月的全被劫了，我们也是损失了不少。」 伍文德大嘆了一口气，一脸愁容：「我们曾找过官府，官府查探过，可找不到任何线索。」 伍文德抿了抿唇，有些欲说还休，最后还是开了口：「他们还杀了运药材的护卫，我们就算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杀了人？」 姜峥嵘紧蹙着眉头，这等恶事，官府居然也无可奈何？ 「对，你可以问其他商家，他们也遭到打劫，据说盗贼还去过九城寨，官府的人不愿意去九城寨调查，此事最后就当做是江湖仇杀结案。」 姜峥嵘紧了紧腰际的长剑，这动作吓得伍文德冷汗直流，道：「姜将军，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会调查一番，不过，这得待我先去衙门一趟。」 这帮孙子！ 胡图：【主线任务，解决这次商人的烦恼，让止血草能正常供应，幸运值三百。】 姜峥嵘握了握剑柄，忍不住咬牙切齿：【此事若是属实，我定会为民除害。】 姜峥嵘已经忍不住摩拳擦掌了，官府无能，盗贼猖獗，不止危害到百姓的性命和利益，现在还导致军队药物供应大大减少，她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姜峥嵘先是去了衙门一趟，找到当地的官吏，打算询问一番。 「将，将将军，我们真的尽力了，可都找不到那些盗贼的行踪。」 那县官留着八字鬍，贼头鼠目的，一看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长剑的剑锋落在那县官的脖子上，只要手再重一些就能见血，姜峥嵘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有人死了，你们却以江湖仇杀结案？」 「实在是没办法啊，我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无能，呸！ 「为何不去九城寨查探？」 「这……」 那县官的眼睛转了转，看似要编谎言，姜峥嵘便动了动手中的剑，吓得那县官马上道：「九城寨对官府有很大的成见，我们和他们发生过数次冲突，现在只要接触就得发生流血事件。」 姜峥嵘的脸色沉了沉，举起长剑往下一挥，吓得县官大喊了一声饶命。可那县官的头还在脖子上，被一分为二的不过是他身后的那张茶几。 「我想县官大人为国为民也已经很疲累了，我会上奏朝廷，让你告老还乡的。」 姜峥嵘把长剑收回剑鞘之中：「大人，你觉得呢？」 「是，是，姜将军说得对。」 那县官吓得跌坐在地上，浑身的冷汗，那八字鬍还因为他喘的粗气而动了动。 第35页 姜峥嵘咬着牙，总觉得不解气，可就算杀了这个县官，也改变不了官府无能的现实。 无力感再度袭来，她觉得将士们在边境铸造的血肉城墙守护了百姓的性命，可内政无能，她终究守不住百姓的安宁。 姜峥嵘离开了衙门，去找了几个商家询问，得到一致的答案后，才去了九城寨。 这一次，姜峥嵘是从正门而入的，见了陌生人，九城寨的人显然有些戒备，在姜峥嵘询问了抢劫药草一事，九城寨的人便更有敌意了。 「你是官府的人？」 问她这句话的人叫钱老大，之前姜峥嵘潜入九城寨的时候，便见过他一次。 「我是镇守南诏城的将军。」 九城寨对朝廷的人都有敌意，可姜峥嵘是不同的，她坚守边关，护国卫民，是百姓口中的英雄。 听见对方是将军，钱老大的脸色也缓和不少，便询问姜峥嵘的来意，姜峥嵘亦问了关于盗贼的事情。 「的确有人来骚扰过九城寨，还践踏了药草。」 钱老大愤愤续道：「不过他们不常来，只会在半路拦截草药运送。」 「我派人去调查过，他们经常来回星斗城和南诏城，神秘兮兮的，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钱老大说完后，又说了那些盗贼衣着特徵，还有他们常走哪条道，随后问道：「将军有办法解决他们？」 「有。」 左右不过就是杀了，简单快捷。 「那就拜託将军了。」 钱老大说完后，姜峥嵘看了看九城寨，已经没有当时的惨况了：「可还有山贼来抢掠？」 「将军知道这件事？」 姜峥嵘没有说话，钱老大也识趣地不再问，只道：「没有了。」 「嗯。」 姜峥嵘转身便走，翻身上马，英姿飒爽，在场的男子都自愧不如。 此时，九城寨不少人都在交头接耳，而钱老大把他们的话都汇聚成一个结论—— 若是朝廷有更多像姜峥嵘这样人，那该多好。 ** 姜峥嵘回到南诏城后，便马上整理好刚才得到的所有情报。 那群盗贼骚扰过九城寨，不过并没有伤人，只是践踏了草药。其次，他们会拦截运送草药的人，杀人越货。星斗城的药材供应的确出现了一些问题，可最严重的问题还是止血药的供应，这就好像针对南诏城的士兵一样。 「将军，你在看什么？」 飞廉进来的时候，见姜峥嵘摊开地图，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好奇问了问。 「最近止血药供应出了问题，我去调查过，是因为草药被盗贼拦截导致。」 姜峥嵘指了指星斗城和南诏城之间的路，道：「这是他们的必经之路。」 「将军打算截杀他们？」 「嗯。」 若是放任下去，止血药无法正常供应，他们应付战事会有十分严重的问题。 「我会亲自带队，我也想看看新编入的将士们有多少本事。」 「这么一说，倒是一举两得之事。」 飞廉笑了笑，表示贊同。他们不是第一次剿贼，只要有确定和具体的情报，他们便会动手，同时这也是锻鍊士兵的途径之一。 「不过我有一个疑虑。」 「什么疑虑？」 飞廉问道。 「这些人似乎是针对星斗城止血药而行事的，不知道我是不是想多了。」 「若将军有此疑虑，到时候活捉一人拷问便是。」 「嗯。」 姜峥嵘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干出这种阻断军队药物之事。 「飞廉，你安排一下，三天后我便带队去剿匪，带三十人的队伍足矣。」 「是，将军。」 飞廉出去后，姜峥嵘的肚子咕咕咕地叫了叫，她这才想起自己忙了一天，什么都没吃过。 胡图：【要不……去吃独食？】 姜峥嵘：【我像是那种人吗！】 胡图：【你不像，你就是啊！】 姜峥嵘：【……】 第20章 姜峥嵘没有去找傅清墨，而是在军中吃了饭，草草填饱了肚子。 第二天，姜峥嵘又去了市集，这一次是跟飞廉一起去的，只因罗鸿生日将至，二人去买礼物。 没想到，在武器铺，姜峥嵘又遇见了傅清墨，看起来她似乎在让铸造师父打造一些轻便的机关暗器。 「清墨？」 清墨？ 飞廉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姜峥嵘，她何时与眼前这个女子这般好了？ 清墨？莫非就是梁竹常说的那位傅家长女？ 「原来是小峥，你们也来买东西吗？」 小峥？！ 飞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威风凛凛的姜峥嵘，居然容许别人唤她小峥？ 听雨看到飞廉那表情的变化，心里不禁腹诽：这姜峥嵘身边的人也是傻子吗？ 莫怪听雨会这么想，只因飞廉本来严肃的表情如今有些滑稽，瞪大着眼睛，微张着嘴，还真有点像个傻子。 「嗯，来买点东西。」 姜峥嵘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傅清墨，这个人今日穿了一件淡紫色流仙裙，外头披着银白色的裘袍，身姿惊鸿，整个人看起来如谪仙，不沾人间烟火。 「午饭时间快到了，不若便到我宅子吃顿午饭？」 第36页 傅清墨发出邀请，她好像特别能拿捏自己，尤其在吃饭这方面。姜峥嵘还未回答，便听飞廉道：「我，我就不用了，我还有事。」 不知为何，飞廉总觉得此二人只见萦绕着一种奇异的氛围，若是自己加入进去，就会打破这氛围。 她直觉一向很准确，所以她几乎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傅清墨的邀请。 姜峥嵘有些为难，难道自己这又要吃独食了吗？ 胡图：【我看你还挺高兴的样子。】 姜峥嵘：【有吗？】 胡图：【你最好收起嘴角那微微上扬的弧度。】 姜峥嵘：【……】 经胡图提醒，姜峥嵘果然马上绷住表情，一脸正经。飞廉接着又道：「将军，接下来的事情我没问题，将军莫要辜负了傅姑娘的好意，适当休息休息。」 听雨听罢，轻哼了一声，觉得姜峥嵘身边这位女子还算有眼力见，知道自家小姐的身份。 姜峥嵘听到飞廉的成全，最后一点点的负罪感都没了，马上应下：「好。」 胡图：【答应得好干脆。】 姜峥嵘：【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胡图：【为了吃，你果然是杀伐果断。】 姜峥嵘：【那当然！】 就这样，姜峥嵘又被傅清墨『拐』到了宅子中，这次傅清墨给她准备的，不是茶，是酒。 「此酒名为星河，后劲很强，空腹不可多饮。」 傅清墨嘱咐着，姜峥嵘应了声好，便浅浅饮了一口，味道清甜，酒味馥郁，可口感却不似酒，极具迷惑性。 「清墨也喜酒？」 「嗯。」 姜峥嵘放下酒杯，低低笑了声，忽然觉得自己除了打仗之外，对其他事情当真所知甚少，即便喜欢喝酒，亦是囫囵喝下，品不出箇中滋味。 「清墨真博学。」 傅清墨眼神一亮，浅浅笑了笑，又道：「不，只是略懂罢了。」 傅清墨发现自己喜欢姜峥嵘唤自己『清墨』，那仿佛是独属于自己的称唿和语调。姜峥嵘在南州镇守不过三年，语调依旧保留着中州人的随性，唯独在唤自己名字时，有着南州人的温柔缠绵。 像是嘴里含了糖。 「你买机关暗器，莫不是防止有人再度刺杀你？」 「只是买来防身，以防万一。」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踌躇了半晌，问道：「会用吗？」 傅清墨愣了愣，把『会』字吞回去，一脸为难道：「不会。」 「我教你？」 「好。」 姜峥嵘自小就舞刀弄枪，对武器机关还算十分了解。接过傅清墨递过来的袖里剑，很快便摸清了机关所在。 「我为你绑上。」 傅清墨乖乖伸出手，姜峥嵘便小心地把袖里箭绑在傅清墨的手腕上。姜峥嵘这才看到傅清墨的皮肤真的好白，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手指修长匀称，连手都尽显秀气。 傅清墨微微侧头看着姜峥嵘，看着那人认真的神色，忍不住问道：「小峥，你为何这般关心我？」 姜峥嵘的动作顿了顿，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些复杂。 结识傅清墨的确因为系统任务，可是她喜爱傅清墨这个书中人物，自然不想看她沦落到病死的结局。可若是仔细想想，自她认识傅清墨以来，的确是真心把她当做朋友的，自然也希望她平安无事。 「因为你是我朋友，我希望你平安。」 姜峥嵘笑了笑，又接着解释：「我们军人，最看重的除了是百姓的安危，便是身边人的平安。」 姜峥嵘绑好袖里剑，检查着松紧程度：「所以我希望你平安。」 「我也希望你平安。」 傅清墨说完后，却又抿了抿唇，似是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脱口而出。 「会太紧么？」 「不会。」 姜峥嵘点了点头，随后自己与傅清墨肩贴着肩，抬起傅清墨的手臂，指着空旷处，目光与傅清墨一致，道：「这里有一根丝线，只要拉动它，就能发射袖里箭。」 「好。」 傅清墨草草应了一声，又问：「姜家对你好么？」 傅清墨对姜峥嵘的事情有所耳闻，在外人看来，派她镇守南诏城是对她的器重，可傅清墨知道不是。 龙门关攻不得，只能常年死守南诏城，并没有多少立大功的机会。先前聿帝让姜峥嵘回京受赏，也不过是为了安抚边关的将士，让他们为国家卖命罢了，并非看重。 姜峥嵘听及此，忍不住转头看向傅清墨，原身藏在心底的那些委屈和渴望一涌而上，有着满满的倾诉欲。 「我……」 姜峥嵘的手掌似是在发烫髮疼，记忆中那种挥剑千次万次的苦楚，让她一阵惧怕。 姜家人对自己好么？ 不分四季，日日习武，若是犯了错或过不了考核，那么就没有饱饭吃？ 这算好么？ 这只算让自己勉强活了下来罢了。 傅清墨眼神柔柔地看着她，就像能包容她所有的大海一般，这让姜峥嵘心中那根弦一直在绷紧，欲断不断。 「我没……」 还未说完，傅清墨便开了口：「姜家对你不好，是么？」 姜峥嵘又住了嘴，像个小孩一样，倔强地咬了咬自己的唇：「我没事的。」 嘴里说着没事，可姜峥嵘还是想起了原身的记忆，这些记忆与自己的情绪连接在了一起，掌控着自己的喜悲。 第37页 那是一个冬天，她被命令在院子里挥剑一千下。当年她只有五岁，地上的积雪已经埋到了她的脚踝，可她依旧孜孜不倦地挥着剑，手掌愈发的疼，肌肉和身体愈发僵硬，最终浑身失去知觉倒在地上。 把她救起来的是姜府的老管家，而姜不凡自始至终都没有来过。 她在姜家是感受不到爱与关心的，这也导致了原身不懂表达的性子，沉默寡言，严肃古板。 除了打仗，原身真的什么都不会了。 就在自己还在走神的时候，傅清墨的手覆上自己的脸，姜峥嵘愣了愣，怔怔看着傅清墨那双美眸，似有什么撞击自己的心。 「若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与我说。」 姜峥嵘的身躯有些抖，只因那滑腻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让人瞬间放下了防备，就像着了魔一样。 「太，太近了。」 不知何时，二人贴得好近，姜峥嵘只能主动拉开距离，侷促道：「谢谢你，清墨。」 傅清墨的手收了回来，五指微微收拢，像是要把刚才的触觉收到手心里。 「小姐，可以吃饭了。」 这个时候，听雨在门外唤了一声，二人才去吃饭。席间，二人都没有说话，可姜峥嵘的脸颊却一直发热，止不住的燥意。 吃完饭后，傅清墨又送了姜峥嵘一些糕点，并道：「这些可以存放几天，你可以慢慢吃。」 「清墨是要回去星斗城了么？」 「嗯，明日便要回去了。」 姜峥嵘听及此，竟有些失落，只能『哦』了一声，像一个吃不到糖的孩子一样。 「小姐，安定王来访。」 听雨的话让傅清墨的美眸浮现了几分烦躁，而姜峥嵘先是一阵慌乱，而后有觉无比酸楚。男主和女主是该促进感情的，她也该离开了，不能再留在这里了。 那一瞬间，姜峥嵘脑子空空，胡乱说了告辞的话，便急促地离开了宅子，就像失落逃离一般。 听雨看着姜峥嵘离开的方向，不禁有些惊诧：「小姐，她翻墙走的。」 傅清墨又拢了拢自己的五指，神色沉了下来，就像云遮蔽了阳光一样，骤然阴沉。 「小姐，那我去请安定王进来？」 傅清墨抬了抬手，叫住了听雨：「谁说我要见他了？」 「可是……」 对方可是皇子，登门造访，傅清墨居然不见？ 是的，按理说，傅清墨是要见的，可想到刚才那人失魂落魄的背影，她觉得心中难安。 这好似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她打破原来的计划了。 上次在市集，她看见姜峥嵘发愣地站着远处看着自己，本来打算与安定王逛市集的她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次…… 「就说我身体抱恙，不便见客。」 傅清墨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浇灌下去的灼热感让自己清醒了几分，可她并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 「是的，小姐。」 听雨急急转身离开，不敢逗留。 这好像是这么多年来，她极少数地见傅清墨动怒了。即便傅清墨动怒时，并不会太明显，可听雨跟在她身边最久，自然知道她发怒时是什么模样。 这个时候，最好按着她说的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第21章 姜峥嵘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军营的， 只是在路上，她一直在想，女主和男主培养感情不是很正常么， 自己为什么会觉得难受。 就好像知三当三， 有着那种差点被正宫戳破的难堪。 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情绪，莫非自己对傅清墨动了心？ 胡图：【你这是动了色心吧？】 姜峥嵘：【色你个头， 我对她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好吧！】 姜峥嵘被胡图这么一气， 脑中胶着在一起的情绪好像突然被气通了，也气散了。自己对傅清墨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只是刚才那个距离太靠近了， 她有点不适应。 胡图：【好吧， 反正我是搞不懂你们人类。】 姜峥嵘也搞不懂自己， 这个煳涂系统怎么可能懂。姜峥嵘一想到安定王现在可能跟傅清墨在喝茶畅谈， 便一阵烦躁， 最后索性什么都不想了。 「将军。」 飞廉在这个时候来了，她朝着姜峥嵘抱拳道：「您要的兵我已经安排好了， 随时听候差遣。」 「嗯，让他们行动的时候警醒一些，我们并不知道对方实力，要知道有些盗贼的实力不容小觑。」 江湖势力虽然散弱， 可有些武功不错的江湖中人落草为寇后，还是能成为一方霸主的，原主就吃过这样的亏。两年前， 她带着兵去剿匪，可那贼头的实力不俗， 自己受了不轻的伤，带去的兵也死伤惨重。 因此， 姜峥嵘不敢再掉以轻心，对方只有十人，可她得带三十人过去，确保剿匪一事能顺利完成。 「嗯，我会安排好的。」 飞廉自然也知道世道不太平，就连盗贼也是不好惹的，行事需要谨慎。 说完，飞廉打开带来的包裹，打开后，里面一柄长剑，银色剑身，黝黑色剑柄，剑格之上还刻了两个字——『骁勇』。 「您看还行吗？」 姜峥嵘接过，的确是一柄好剑，锋刃锐利，稍稍靠近就能感觉到那锐利的剑气，像是即将破笼而出的野兽一般。 第38页 「骁勇，挺适合他的。」 罗鸿骁勇，面对什么敌人都不曾后退过，总是沖在前头，为士兵们做表率，他脸上的刀疤便是这样留下的。 那是他骁勇的证明。 「这花了多少钱？」 这柄剑是姜峥嵘和其他三位副将一起买的，他们把钱给了飞廉。本来想着跟飞廉一同挑剑，可她后来去傅清墨宅子里吃独食了。 「四十两银子。」 「四十两？！」 姜峥嵘倏地站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这把剑居然花了四十两银子这么多！ 「对，本来是五十两银子，可我求了好久，铸剑师父才同意四十两卖的。」 他们一共也就给了飞廉四十两，这下是全花光了。 姜峥嵘是真的肉疼啊，这十两银子她攒了很久的，自己都捨不得花，想不到这一下就全没了。这里三个铜板能够吃到一碗阳春面，一两银子等于一百个铜板，十两银子便够她吃上三百多碗阳春面了。 「这……罢了，一年就一次，让他开心开心。」 罗鸿的长剑已经有了缺口，破损了，现下还未到朝廷送装备来的时间，他们便想着自己买一柄剑给他当做生日礼物。 未曾想…… 姜峥嵘捂住自己的心，暗想着：我的心好痛！ 「嗯，明日待你归来，我们一起送给罗鸿。」 「好。」 姜峥嵘深吸一口气，现在不是什么心痛的时候，明天还要去剿匪，得打起精神。 翌日刚到酉时，姜峥嵘便带着士兵在那群人每日的必经之路埋伏。那是一条羊肠小道，很隐秘，从这里步行的话，可以最快到达星斗城。 酉时正，林中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众人屏息看去，的确是那群盗贼。他们应当是喝了酒，情绪高涨，嘴里还嚷嚷着星斗城的商人真的很有钱，说下次还要再劫商车。 姜峥嵘做了一个手势，那群人随即被士兵们包围起来。只见他们慌乱了一瞬，便马上站稳了脚步，纷纷抽出长剑，准备迎敌。 「为何要劫装草药的商车？」 此话一出，那群盗贼面面相觑，什么都不说，便朝着士兵杀来。姜峥嵘也不含煳，指示士兵杀了回去。这些盗贼的武功不俗，普通的士兵竟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在姜峥嵘早有准备，马上命令藏在暗处的弩箭手动手。 咻——！ 「啊——！」 其中一人被弩箭击中，惨叫了一声，姜峥嵘一剑挥过，直接送了他一程。 见同伴惨死，其他人心神大乱，乱了阵脚，士兵马上围杀过去。可姜峥嵘还是低估了那群人的实力，这十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都是硬茬。姜峥嵘不得已运起醉心诀，用江湖的武功打败这群武林高手。 只见姜峥嵘剑出游龙，酒仙剑法诡异莫测，那些人也没反应过来姜峥嵘突然变招，顿时手足无措。姜峥嵘结合了军神剑法和酒仙剑法，招招直取敌人命门，对方始料未及，最终被斩杀于剑下，只剩最后一人被姜峥嵘打晕了。 「抓回去。」 姜峥嵘说了一声，一甩长剑，把血迹甩去，便收剑回鞘。这次来的都是新编入的士兵，第一次见姜峥嵘出手，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叫以一敌十的气概。 当然，在不少传言中，这位女将军被夸大成是以一敌百的存在，他们也有些期待这位女将军的实力到底到哪里了。 姜峥嵘不认识这群盗贼，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针对输送给军队的药草，只是要问出来恐怕还有些难度。 「注意一些，别让他死了。」 在战场三年，姜峥嵘也曾对付过战俘，大多都硬气，宁死不屈，因此她也见识了很多拷问战俘的方法。 可大多都未能问出什么来。 姜峥嵘随后又让人在附近搜索了一番，发现没有其他匪徒之后，才回军营。姜峥嵘有个脾气，若是敌方将士战死，她会让人帮忙收尸，收拾战场，可剿匪的话，她一般是不收尸的。 她的想法是，战场上虽然对方是敌人，可亦是为护国护民献出生命的人，是可敬的。然而，这些匪徒却在危害自己人，破坏百姓安定，因此姜峥嵘不屑为他们收尸。 「走了。」 姜峥嵘带队离开，她还要赶回去给罗鸿庆祝生日。在军中庆祝生日没有好的酒水饭菜招唿，可相熟的朋友一般会买一些酒回来喝，她可不想错过。 回到军营，大家吃吃喝喝，罗鸿收到刻有『骁勇』二字的长剑后，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姜峥嵘喝完一碗酒，酒沾了手，想随意抹在自己的腰带上时，她却发现自己的虎形玉佩不见了。 要完，难道刚才剿匪落在山林里了？ 「我去找点东西，去去就回。」 姜峥嵘放下碗，先是回自己的营帐找了一番，没找到玉佩，这才沿路找了过去。夜色之下，姜峥嵘拿着一根木枝在半人高的草丛不断拨动，靠着过人的视力寻找她的虎形玉佩。 莫非遗落在刚才杀匪的地方？ 姜峥嵘正要找过去，不曾想前方却是有火光，竟是有人在那里。她本来想走过去，可看见是什么人之后，她马上躲到了树后，完全是本能反应。 那是一群人，不，正确来说是两拨人，可其中一拨人只有一人，那便是本该在中州的傅简之。 另一拨人…… 第39页 傅清墨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样子，傅清墨带来的人似乎都不简单，看装束，应该是护卫。 离得远，姜峥嵘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可是看样子，傅简之似乎有些害怕傅清墨。 傅简之站在匪徒的尸身旁，看了看周围的尸体，有些害怕地问道：「你想做什么，我的暗桩都是你下的手？」 傅简之看着周围的尸体，冷汗冒出，总觉得眼前的傅清墨，不是他认识的傅清墨。 那个人，那个女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 「不是我下的手。」 傅清墨微微笑了笑，轻声道：「不过的确是我布的局。」 听雨听罢，嘲笑傅简之愚蠢：「只是放点风声，让你知道姜峥嵘的军队需要这些药草，你果然让你的暗桩动手了，真的好蠢。」 傅简之哆嗦着唇，后退了几步，想逃：「你，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这样的……」 「有这样的谋略是么？」 傅清墨冷笑，踏前一步，就像是要把傅简之逼入悬崖一般：「这也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 「你想做什么，不，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傅简之看到了傅清墨眼中的杀意，也明白她引自己到此，定然是怀了杀心的，可是他不想死。 「什么都可以给我？」 傅清墨的笑容深了几分，就像猎人一样看着自己的猎物，有一种把对方的生死把玩在手上的残忍。 见傅清墨愿意谈判，傅简之马上笑道：「对，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嗯，你身上倒是有一样东西是我需要的。」 「什么？」 傅简之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他觉得傅清墨在此刻开出什么条件他都可以答应。只要能离开这里，他就可以反咬傅清墨一口，只要能离开这里…… 「你的命。」 傅简之唿吸一滞，那虚假的笑容僵在了嘴边…… 「你以为，你看到了我的真面目后，还有活命的可能么？」 傅清墨说完后，她身后的护卫把傅简之团团围住，银色的长剑直指傅简之，仿佛宣告了他的结局。 「毒妇！你这毒妇！你不得好死！」 傅简之破口大骂，就像猎物死前那无谓的挣扎。 「是啊，最毒妇人心，不是么？」 傅清墨说完后，低笑了几声，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并没有因为傅简之的咒骂而被影响。 傅清墨没有被影响，远处的姜峥嵘却看得心惊胆战，惊得浑身都僵硬了起来。 她……她是不是又穿错书了？ 第22章 「毒妇！爹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傅简之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他还保持着最后一丝希望，那就是附近有人能听见，能够救他。 然而， 周围风平浪静， 并没有其他人出现。 「是么？」 傅清墨对此不置可否，便见那些护卫的长剑刺入傅简之的身体， 惨叫声响彻整片山林。 姜峥嵘捂住自己的嘴， 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她想起来了，书中傅简之是被流寇所杀， 死得非常草率且荒凉， 没想到真相居然是…… 傅清墨杀了自己的哥哥！ 傅简之疼得跪了下来， 他看了看周围的尸体， 仔细数了数， 喘着粗气笑道：「还有， 还有一个人不在，他一定是逃了， 他一定会告诉我爹的！」 他断断续续，艰难地把一句话说完后，傅清墨却冷声道：「没机会了。」 傅清墨朝着傅简之举起手，低声道：「这些年， 你侮辱我的，现在都还给你。」 「很快……你不会孤单的。」 傅清墨说完，一支袖里箭飞出， 直刺傅简之的眉心，在他尚未反应过来之际， 便已经断了气息。 我靠！ 姜峥嵘捂住嘴巴，以防自己的唿吸声被听见。她害怕地转身就要走， 谁知踩到树枝，嘎扎一声，引来了那些人的注意。 胡图：【我靠，快跑！】 胡图也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可是看到姜峥嵘的紧张指数这么高，它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姜峥嵘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运起追风步就逃。 傅清墨看向暗处紧蹙着眉头，很快暗卫便从树上跳下来：「小姐，那人是姜家的女将军。」 是她？ 「属下现在就把她击杀。」 「不。」 傅清墨阻止了暗卫，坚决道：「不要碰她。」 「可是，她知道了我们……」 那暗卫还未说完，傅清墨便摆了摆袖子：「我说了，不准碰她，不许伤她。」 暗卫虽然觉得此举不妥，可傅清墨的话，他不敢不从，便只能默默退下了。 傅清墨转过头来，看着倒地身亡，死不瞑目的傅简之，冷笑了一声。她踏前数步，把傅简之腰间属于傅家嫡系子孙的腰牌踩裂。那是一个圆形的玉制腰牌，刻着『简』字，另一面有着『傅』字，金莽攀附在两侧。 她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块碎片，与傅简之的腰牌碎片很相似。傅清墨把那碎片放到傅简之的手心，这才转身离开。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直至回到雁归山庄，傅清墨进入自己寝房时，见自己裙摆沾染了血迹，这才冷声道：「听雨，给我拿一套新衣服来。」 第40页 「是，小姐。」 听雨很快就拿了一套新衣服来，而傅清墨居然站在原地，依旧在寝房门口，竟是一动都没动。 「小姐，新衣服拿来了。」 傅清墨听罢，这才把身上的衣衫全数褪下，不容拒绝道：「烧了。」 听雨捡起傅清墨褪下的衣服，却一眼不敢看向傅清墨，总觉得傅清墨此刻太危险。 压迫感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听雨急急拿着衣衫离开，而傅清墨则是去寝房内室的浴池洗了个澡，才把新衣衫换上。 此时，听雨已经在一旁候着，见傅清墨沐浴一番，就像洗去了一身戾气之后，她才敢开口问道：「小姐，姜峥嵘活捉了一人，您就不怕那人说自己是傅简之的人，姜峥嵘便知道我们利用她么？」 「他不会开口的。」 傅清墨倒出茶水，虽然茶水冷了，可她依旧爱喝。 「他对傅简之忠心耿耿，若是供出傅简之，那么姜峥嵘就有大条道理去兴师问罪，所以他宁死也不会供出傅简之的。」 「可是小姐，姜峥嵘知道了这件事……她真的不会供出我们么？」 听雨不相信姜峥嵘，也不明白为什么傅清墨不杀了她，这对他们来说明明就是一个极大的危机。 「我明日便去会会她。」 傅清墨把茶水喝完，却始终沖不淡她眉间的愁绪。 ** 姜峥嵘一路狂奔回军营，飞廉见她脸色有异，便马上跟了上去，酒也不喝了。 姜峥嵘进入自己的营帐后，马上问胡图：【你确定我没有穿错书？】 姜峥嵘有些恍惚了，原书中，傅清墨善良坚毅，足智多谋，妥妥一个大女主。姜峥嵘可以说，如果没有傅清墨，安定王根本无法登上皇位。 可如今，傅清墨却亲手杀了自己的哥哥傅简之，那决绝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反派。 胡图：【没有啊！确定是《剑指天下》！】 姜峥嵘急急给自己倒了杯茶，大口大口喝下，顺了口气后：【那女主难道是人设崩了？】 胡图：【我检查过，也没崩啊！】 没崩？没崩？！ 也就是说，这才是女主原来的模样？ 姜峥嵘捂住自己的心脏，差点晕过去，这个信息太过震撼，让她的脑子瞬间打结了。 没想到来到书中发现很多隐藏剧情，现在发现连人也并非如书中所说的那样。 姜峥嵘：【等等，现在还不是晕的时候，他们若是发现我，我会不会被女主灭口？】 姜峥嵘是不可能对女主出手的，因为她还要靠女主的命运去改变自己母亲的命运。 可如果傅清墨真的要杀自己，那自己的任务难度岂不是升级再升级？！ 胡图：【……这个……我只是一个系统，我也不知道啊！】 这超出了胡图的系统运算范围，实在没办法告诉姜峥嵘会不会有这种可能性。只不过按照人类的思维来说，是有可能的。 就在这个时候，飞廉进来了，她担忧问道：「方才见你离席，如今又慌忙回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 姜峥嵘当然是没办法告诉飞廉刚才看见的事，便撒谎道：「刚我出去走走散散酒气，夜里的林子有些可怕，我就回来了。」 飞廉：「……」 一个征战沙场三年的女将军，怕夜里的林子？ 「大概是有些醉意了，人也有点胆小了。」 怕飞廉不信，姜峥嵘又解释了一句。她作状平静，接着道：「我有些困了，就不去喝酒了。」 「好。」 飞廉依旧半信半疑，可见姜峥嵘好像又没什么事了，便出去了。 姜峥嵘见飞廉离开后，假装出来的平静马上又化作慌乱：【胡图，他们一定发现我了，可是却没人追来，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胡图：【……你觉得傅清墨会杀你吗？】 是啊，傅清墨真的会杀了自己么？ 可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傅清墨如果还有什么计划的话，自己便是她的心腹大患，定然要除掉的。 姜峥嵘躺在自己的榻上，听着外头大家的欢笑声，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姜峥嵘：【现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傅清墨没有马上杀来，那么或许还有谈判的可能。】 姜峥嵘冷静下来后，慢慢分析傅清墨的心思和自己活命的可能性。 胡图：【怎么谈判？】 姜峥嵘：【我想，她应该会来找我的。】 ** 姜峥嵘一晚上都睡得不安稳，因为意识到傅清墨的真实面目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无害，还因为自己对傅清墨的那份心思。 姜峥嵘不否认自己对傅清墨是有好感的，只是在看到傅清墨残忍的一面之后，这份心思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她看不得傅清墨被欺负，见她有这般狠绝的反击之力，先是有些惊诧，而后又觉得安心不少，还觉得她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或许，现在的傅清墨会更吸引她。 只不过，亲眼见证傅清墨杀人那一幕依旧深刻在她脑海里，依旧挥散不去。 这种藏在和善面目之下的残忍，还是让她觉得害怕的。因为她不知道这种残忍，什么时候会化作利刃刺向自己。 姜峥嵘在营帐内看兵书，飞廉却来通报：「将军，傅家长女求见。」 第41页 一般军营闲杂人等是禁止进入的，可是飞廉知道傅清墨和姜峥嵘的交情匪浅，便前来通报了。 「嗯，让她进来吧。」 见姜峥嵘一点都不惊讶，飞廉便好奇问道：「将军知道她会来找您？」 「嗯。」 飞廉不再多说，便把傅清墨请了进来，而听雨则留在营帐外，飞廉盯着她。 虽说傅清墨和姜峥嵘有交情，可军事重地是不能随意走动的，她自然是要盯着听雨。 傅清墨撩开帘子进去营帐后，听雨就留在外头跟飞廉大眼瞪小眼。 「你看我干嘛？」 飞廉不理她，只是安静地站着。听雨见飞廉不理她，便有些生气地道：「你为何不应我？」 「职责所在，姑娘请见谅。」 飞廉不跟听雨废话，比起傅清墨的文静有礼，这个婢女的脾气倒是沖多了。 营帐内，傅清墨款款而入，姜峥嵘不由得有些紧张，尤其是看着傅清墨那温柔的笑意，总让她有种割裂感。 昨天的事，不是幻觉吧？ 胡图：【我可以证明，不是！】 傅清墨含着笑意看了姜峥嵘一眼，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块虎形令牌，柔声道：「小峥，这是你的令牌吧？」 我靠！ 姜峥嵘绷住表情，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腰带，完全忘了虎形令牌这件事。傅清墨把虎形令牌送回，那么就更加证明了傅清墨知道昨日偷看的人便是自己！ 「是，是我的。」 姜峥嵘穿着战袍，比平日更加英姿飒爽，她走向傅清墨，有种莫名的气度与压迫感。 「昨日遗失的。」 姜峥嵘伸出手，傅清墨便乖乖把虎形令牌放到姜峥嵘手中。正当姜峥嵘要收回令牌时，傅清墨却轻轻扣住了姜峥嵘的手，那微凉的温度传来，让傅清墨怔在了原地。 「清墨，怎么了吗？」 傅清墨的笑意依旧温柔，与昨日是完全不同的人。姜峥嵘忽然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傅清墨。 「小峥会伤害我么？」 第23章 「小峥会伤害我么？」 傅清墨扣住姜峥嵘的手， 力道并不重，可姜峥嵘就是没办法挣开，任由她扣住， 就像被下了咒。 「不会。」 姜峥嵘说的是真心话， 为了任务，她自然不会伤害傅清墨。若不是为了任务， 姜峥嵘也是没办法对她出手的， 这只是她与傅简之之间的恩怨。 然而，姜峥嵘对傅清墨还是有一种惧怕的， 一种未知的惧怕。 来到书中世界， 姜峥嵘以为自己熟知书中内容， 至少能够掌握一些主动权。可现在看来， 这里有太多太多她未曾看清的真相， 她所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这是对未知的恐惧， 尤其是傅清墨给予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傅清墨上前一步， 紧了紧姜峥嵘的手，轻声道：「即便看到那样的我，你也不会伤害我么？」 傅清墨在几番试探之后，知道姜峥嵘是一个拥有赤子之心的人， 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笑容都像太阳，能烫热自己心中的阴冷。姜峥嵘坚持她心中的正义， 看到自己亲手弒杀兄长的一幕，难道她真的可以放过自己么？ 「不会。」 姜峥嵘有挣扎过， 可她想明白了一件事。能够让傅清墨动杀心，傅简之定然做了不可饶恕之事， 她始终是相信傅清墨的。只是，让姜峥嵘比较在意的是，昨晚傅清墨身边的那些护卫看起来武功不俗，为何之前并没有护在她身边？ 自己是不是被骗了？ 「那些护卫，之前为何没有护你？」 傅清墨以为姜峥嵘会问她为何要杀了傅简之，为何会有这种决定，可这个人在意的却是为什么之前自己没有被保护。 傅清墨怔了证，迎着姜峥嵘灼热的眼神，道：「听雨会一些武功，所以他们并未跟随我出行。」 姜峥嵘听罢，觉得还是合理的。傅清墨心思细腻，不应该不带护卫出行，若听雨便是她的护卫，一切都说得通了。 只不过，姜峥嵘突然觉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原来傅清墨不需要她救的。 姜峥嵘的美眸黯淡了下来，傅清墨察觉到了姜峥嵘的心思，便说道：「可若是没有你，我们亦会很麻烦。」 「好在有你，我们才能平安。」 傅清墨连说了两句话，这让姜峥嵘沉下去的心缓缓恢復了温度。 只是姜峥嵘却觉得奇怪，她们之间交情其实不算很深，可为何这其中的纠葛，却非得说个明白？ 若是说不明白，心中总觉不舒服。 「那清墨会伤害我么？」 她是不会伤害傅清墨的，可姜峥嵘却害怕自己还没被炮灰掉就死在女主的手上。 胡图：【那这肯定是穿越的重大事故。】 姜峥嵘：【不，你的存在就是重大事故了。】 胡图：【虽然但是……没有毛病。】 姜峥嵘：【你自我认知还挺清晰。】 还不等傅清墨回答，梁竹便进来了，急忙道：「将军，探子回报，说龙门关有大型的军事训练和调动。」 姜峥嵘听罢，也顾不上傅清墨的答案是什么，便把飞廉叫了进来：「飞廉，你送两位姑娘回城内，然后马上回来。」 「是！」 「不必，我们自己回去便好。」 第42页 傅清墨朝着姜峥嵘欠了欠身，随即转头就走。 姜峥嵘思索再三，还是觉得不妥：「不，还是让飞廉送一送你们罢！」 傅清墨听罢，不再拒绝，也为了让那人心安，便应了下来。 飞廉带着听雨和傅清墨离开后，姜峥嵘马上提升了战备状态，开始部署应敌计划。 她本来想着，南辕国太子身死，战事定然会停歇一阵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捲土重来。 布置好一切后，探子再次来报，都是紧急军报。 「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调整，估计这两天就会攻过来，最快今晚。」 姜峥嵘感觉一层压力压在身上，精神也紧绷了起来，她不想正面迎战，因为这样伤亡太过大了。 「我想布置陷阱。」 姜峥嵘知道在那空荡荡的大道上布置陷阱定然不可能，可她也不认为南辕的军队会走在大道上，浩浩荡荡地来袭。 南辕军偷袭过很多次，可都被姜峥嵘识破，可她却没有沿路布置过陷阱，因为她怕普通百姓会误入陷阱。 不过这一次，她想要选择一个更加简单的方法，再封锁部分区域，不让平民百姓进入。 「将军想要做什么陷阱？」 飞廉发现姜峥嵘的战术亦愈发大胆了，不过她知道姜峥嵘一定有自己的计划。 「连弩阵。」 这也是姜峥嵘在兵书上看到的，这是一种很适合在林间布置的陷阱，而且能很有效地让对方产生混乱，继而溃败。 「将军，我曾亲自布置过连弩阵，不若此事便交给我？」 说话的人是丁嵩，他自编入姜峥嵘的军队后便没有喝过酒，还努力锻鍊身体，这是他第一次请缨。 「说说你的计划。」 姜峥嵘当然也没有这么草率直接把这件事交给丁嵩，她想要听听丁嵩的计划，才决定要不要把任务交给他。 「连弩阵最好能设在树上，以树叶遮蔽，再以方盾护之。」 丁嵩说完后，又讲解道：「一支连弩能够连续发射五次，需要两人负责一支连弩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再次发动攻击。」 「每次发射完，便以方盾护之，等待下一次攻击发动。」 丁嵩说完后，脸上稍稍有些骄傲道：「上次，我便是用这个陷阱，不费一兵一卒剿灭了一个寨子的匪徒。」 「嗯，那此事就交给你，动作要快。」 「是，将军！」 丁嵩马上出去准备，罗鸿这个时候道：「接下来还需要做什么准备？」 「需要封锁林子的一部分地方，这件事得跟丁嵩配合，你们熟知敌人的作战方式，协助他。」 「是！」 姜峥嵘习惯做两手准备，除了连弩阵，她还要在连弩阵后方埋下伏兵，让敌军有来无回。 ** 南诏城再度吹响了防守号角，南诏城百姓又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虽说姜峥嵘镇守之后，南诏城再无败绩，可这个世界上没有常胜将军，消耗下去，城终有一天会破，和平会被践踏。 这场战役持续了一个月，前来偷袭的南辕军被杀了个片甲不留。后来，他们正面对抗，与姜峥嵘的军队打了六次大大小小的战役，最终溃败而逃。 虽然胜利了，可姜峥嵘一点都不高兴，因为她认为作为一个将军的使命不是打胜仗，而是结束战争。 这场战争没有结束，龙门关不破，南辕国不降，这场战争便没有结束的一天。 南辕军退兵后，大家都在庆祝胜利，姜峥嵘却累极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中。她浑身血污，掌心还留着敌人干涸的血，手臂上的剑伤和刀伤都已经痛得麻木了。 浑身黏煳煳的，以前的姜峥嵘一定会想要找个时间沖洗一下，然而现在的她只想静下来休息。 她体会到了什么叫身心俱疲，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松开，便觉倦意袭来，而后脑中回放的都是战场的画面。 血与死亡的画面。 「将军？」 飞廉走了进来，刚闭上眼睡过去的姜峥嵘马上醒了过来，问道：「何事？」 「将军，别紧张。」 飞廉见姜峥嵘迷迷煳煳中马上进入备战状态的模样，忽然有些心疼。这半个月来，谁都疲惫，尤其是姜峥嵘，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次的伤亡数量。」 「嗯。」 在飞廉唤自己的时候，姜峥嵘第一反应是以为有敌袭，可下一刻才意识到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次我们出战的士兵有一万人，死亡人数为一千一百六十三人，受伤的人数仍在计算，不过暂时没有性命垂危的将士。」 「好。」 姜峥嵘捂了捂自己的额头，她需要写报告上交朝廷，让朝廷把抚恤金安排下来，后续工作还有很多。 胡图：【主线任务……】 姜峥嵘：【……这么随机的吗？】 战争刚结束，胡图这里就有任务，真是让人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胡图：【哎呀，没办法，上头刚派下来的，主线任务是从刺客手中救下傅清墨，加一百幸运值，日期在三天后。】 姜峥嵘整个人坐直起来：【她又被刺杀？】 胡图：【是吧，任务都这么说了。】 姜峥嵘紧蹙起眉头，担忧着傅清墨的安慰，可未曾想飞廉还在营帐里，一直未走。 第43页 「还有事吗？」 姜峥嵘马上回过神来，以为飞廉还有事情要报告。 「没有，只是见将军好似很疲惫，想问将军要不要休息几天，这里有我们就可以了。」 本来姜峥嵘想拒绝，因为她想着每个人都累，可想到主线任务，她又道：「好，不过上交朝廷的报告我会写，定会及时交上。」 「嗯。」 见姜峥嵘接受自己的提议，飞廉也安心了些。这一次战役，姜峥嵘为了减少伤亡做了很多军事调整，效果也的确达到了，可她却连续好多天都未曾合眼。 若非姜峥嵘提议制作陷阱，进行大量远距离攻击，那么伤亡人数远不止现在这个数目。 这一次，南辕国把他们南部的部队都上调了过来，据说是新任太子的意思，想要给大丰一个下马威。 可惜，他现在是无法如意了。 这次南辕国大败，死伤惨重，飞廉估计他们死了至少数千人，元气大伤，很难在短期内恢復士气和兵力。 这一次，南诏城的士兵是真的能喘口气了。 「将……」 飞廉还想让姜峥嵘好好休息，可那人已然坐着睡着了，看来真的累坏了。 本来还想给姜峥嵘处理手臂上的伤，可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一会儿再来吧，飞廉心里想着。 姜峥嵘累极地睡着了，却睡不安稳，战争的画面就像诅咒一样缠绕着她，直到…… 一个素衣女子出现在她面前，驱赶了所有令人不适的画面。 傅清墨…… 第24章 翌日， 姜峥嵘趁着没人去河边洗了个澡。报告写完后，她便让飞廉找人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 做完这些之后，姜峥嵘便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去了星斗城熘达。 「将军去星斗城了？」 梁竹来到姜峥嵘的营帐， 姜峥嵘不在，只有飞廉在里头。 「对。」 「一定又去找那傅家姑娘。」 梁竹挠了挠头，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 却被飞廉叫住：「站住。」 「干嘛？」 「将军与那傅家长女交情很好？」 傅家和姜家不和并不是什么秘密，大丰五州都知道这两家恨不得对方被歼灭。无论是朝堂内还是朝堂外， 这两家都斗得难分难捨， 很难想像姜峥嵘和傅清墨有交情。 「看起来是啊！」 梁竹说完后， 飞廉便紧蹙着眉头。虽然她觉得有些不妥， 可姜峥嵘定然有自己的分寸。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梁竹见飞廉眉头紧锁的模样， 接着道：「可将军说过， 她与傅家姑娘并无恩怨。」 飞廉听罢，眉间的皱褶被抚平了不少。这么说来也合理， 据说傅清墨十岁便被傅穹苍送到星斗城来，在傅穹苍大寿前都未曾归家，而姜峥嵘在南诏城三年亦极少与姜家人来往。 如此说来，她俩的确是傅姜两家中的异类了。 「不过飞廉， 我今天去市集听到一件事。」 梁竹的脸色沉了下来，飞廉觉得这件事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听说傅简之死了，死在四象道附近， 是被流寇所杀。」 飞廉不语，梁竹便接着道：「尸体已经运回中州， 傅穹苍大发雷霆，派了好多人到南诏城和星斗城调查。」 「傅简之怎么会来这里？」 飞廉不明白， 傅简之虽然没有长子傅崇之那般能耐，却是傅穹苍最疼爱的子嗣，官居三品，怎会突然来南州？ 「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来做什么，据说是秘密出行的，谁也不知道。」 梁竹说完后，飞廉摆了摆手：「罢了，这与我们无关。」 刚打完一场大战，大家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疲惫感，实在分不出心来管这些事。 「也是。」 ** 姜峥嵘在去星斗城的路上，听见了许多关于傅简之的事情，她甚至看到很多穿着便服的钦差来到南州调查。 这让姜峥嵘想起了那个晚上，傅清墨亲手杀了傅简之的时候，为何傅简之的护卫不在，莫非都被调走了？现在想来，傅简之为何要来南州，莫非刺杀傅清墨一事与他有关？ 姜峥嵘：【话说胡图，你是不是看我幸运值多起来了，所以剋扣我主线任务的幸运值？】 虽然现在姜峥嵘已经有一千二百点幸运值了，可是从刺客手中把傅清墨救回来这件事，怎么说也不止一百点幸运值吧！ 胡图：【这任务不难，这算是送分题好吧！】 姜峥嵘嘴角抽搐了几下，这个系统是怎么把生死相搏这件事理解成送分题的？ 不过，刺客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傅清墨出手，又是为了什么？ 之前被刺杀有可能是傅简之所为，可如今傅简之已死，又是谁委託刺客来杀傅清墨的？ 姜峥嵘来到星斗城后，却没有立刻去寻傅清墨，只因傅穹苍派来的人太多，耳目亦太多，姜峥嵘怕自己与傅清墨见面，会给傅清墨招惹祸端。 姜峥嵘看着街上来来去去的钦差，忽然想到了傅简之被杀的地点，刚好是她剿匪的地点。 如今傅简之又被说成是被流寇所杀，是巧合么？ 姜峥嵘坐在街边面铺吃面，有一个钦差走了过来，无礼问道：「你是哪里人，在星斗城做什么？」 姜峥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了侧身，露出了她腰际的虎形令牌。那人一看，吓得马上跪下道：「是小人无礼！请大人恕罪！」 第44页 「我乃中州人士，姓姜，来南州三年，前半个月都在与南辕军厮杀，战事结束，我便来星斗城透透气。」 姜峥嵘倒是配合调查，这下更是吓得那钦差头都不敢抬。虽说他是傅家派来的人，可姜峥嵘的官位大他好几阶，若她要降罪，自己怎么死的恐怕都不知道。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没有了没有了！」 那钦差马上离开，姜峥嵘嘆了口气，继续吃面。看这架势，傅穹苍是不相信傅简之死于流寇之手了。 这件事，会不会怀疑到傅清墨身上？ 虽然原书剧情中，傅穹苍在此事之后并没有为难傅清墨，按道理来说，傅清墨应当不会被怀疑的。 反倒是长子傅崇之，因为管教弟弟不力，任由弟弟外出，被傅穹苍禁足一个月。 可这其中隐藏的真相太多了…… 不行，她还是得去雁归山庄一趟。 好在去雁归山庄那几条道人不多，她运起追风步避开人群，翻墙而入。进到庭院，姜峥嵘觉得奇怪，自己这般翻墙而入，居然没有护卫？ 「喂，你怎么不从大门进来？」 听雨的声音让姜峥嵘吓了一跳，她看了眼从大厅走出来的听雨，说道：「抱歉，外头中州来的人太多，我只好出此下策。」 「你……！」 听雨还未说完，便听见大厅内传来傅清墨那温柔的轻斥：「听雨，不得无礼。」 听雨努了努嘴，瞪了姜峥嵘一眼，心里暗道：明明是她先无礼的。 这个时候，傅清墨从大厅走出来，见了姜峥嵘时，眼神也多了几分神采：「小峥怎么来了？」 姜峥嵘先朝着傅清墨拱手作揖，才道：「中州来了很多人，我怕从正门进来，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才翻墙而入。」 傅清墨自然是明白的，不等她说话，姜峥嵘又继续说道：「至于我来的原因，能不能进去再说？」 总不能一直在院子里说话吧？ 傅清墨把人请了进去，并叫听雨去热一热酒，一会儿再端进来。 「中州来的人，想必你也知道他们为了什么。」 「嗯。」 傅清墨听到姜峥嵘说及傅简之的事，不由得蹙起眉头。 「他们不会查到你身上吧？」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的眼神亮了亮，就连眉头的皱褶都舒展开来。 「有没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 姜峥嵘不能让女主在这里出事，她定要护傅清墨周全的。 「小峥这是担心我？」 傅清墨本来还有一丝疑虑，可在姜峥嵘那担忧的眼神中都烟消云散了。 疑虑什么？自然是姜峥嵘会不会帮自己，虽然姜峥嵘亲口说过，可傅清墨从来不信承诺。 「担心，我不知道你和傅简之之间有什么纠葛，可我不想你有事。」 若是原主，她一定不会帮傅清墨，因为在原主心里，是非黑白都是非常清晰的，她没有灰色地带。然而现在的姜峥嵘，她无法把傅清墨供出来，因为任务也好，因为她个人对傅清墨的情感也罢。 「放心，不会有事的。」 傅清墨这句话让姜峥嵘安心了不少，只见那人笑着道：「那就好。」 只要女主不出事，那么最终任务就可以继续下去。 「小峥为何这般担心我？」 姜峥嵘的唿吸滞住，这个答案她要怎么回答？ 因为你的生死关系着我母亲的命运，所以我不能让你出事？ 胡图：【感觉你要是这么回答，我会和你共赴黄泉。】 姜峥嵘：【……】 「我只是不想你出事。」 姜峥嵘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最后只能回答了一句，像是说了，但没完全说的答案。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那双清澈赤城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杂质，那么的干净，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有那么一瞬，傅清墨很想捧着她的脸，唤她一声『傻子』。 就在此时，听雨把酒端了进来。天气冷，姜峥嵘喝了几杯后，才道：「知你没事我便安心了，先告辞了。」 「嗯。」 傅清墨目送姜峥嵘翻墙离开后，才问道：「你为何对她有这般大的敌意？」 听雨跟着自己已有十年的岁月，她藏不住心事，对一个人的喜恶都写在脸上。 「小姐，为何不杀了她，留着她，总觉得心里难安。」 听雨本来还看姜峥嵘挺顺眼，可她始终不信任姜峥嵘，尤其这件事生死攸关，杀了姜峥嵘会让她更安心。 「杀了她，何人能镇守南诏城，就凭姜洛阳和姜思归那两个酒囊饭袋？南诏城破，星斗城危矣，这利害关系，你想不明白么？」 傅清墨冷笑一声，饮了一口热酒：「而且我亦不想杀她，她于我还有大用。」 傅清墨说到这里，又想起了方才那人眼中的清澈与赤城，心顿时有种密密麻麻的刺痛感。 「是听雨错了。」 听雨认错，是自己想的浅了。 「你们莫要背着我行事，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便别怪我不顾主僕之谊。」 傅清墨放下酒杯，随后转身离开，听雨委屈巴巴地跟在后面，软声道：「小姐我错了，别生气，小姐～」 「我不会伤她的，而且她武功这么好，我怎么伤得了她。」 第45页 听雨说完后，傅清墨倏地停下脚步。好在听雨下盘功夫稳，否则傅清墨这一停，她便要撞上去了。 傅清墨这才想起姜峥嵘刚经歷了一场大战，得知傅穹苍来派人来调查，还忙着担心自己。 这个人，真的是个傻子吧？ 「听雨。」 「啊？」 「你说，姜不凡怎么会养出姜峥嵘这么一个优秀的女儿？」 听雨也想不明白，怯怯说道：「是不是因为她并非姜不凡的亲生女儿，所以不像她两个哥哥那般草包？」 听雨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傅清墨一件事。 「是啊，姜峥嵘并非姜不凡亲生。」 听雨纳闷，这不是全大丰都知道么，为何小姐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听雨，我要查一件事。」 第25章 姜峥嵘前脚刚走， 傅穹苍派来的人后脚就进了雁归山庄。 听雨忽然有些庆幸姜峥嵘走得快，否则两方人马撞上，会给傅清墨带来麻烦。 不过听雨发现傅清墨这一次难得没有留姜峥嵘吃饭， 莫非她早已想到了这点？ 「二少爷当真没有来找过你？」 「没有。」 傅清墨答得干脆， 低头喝了口茶，对此事兴致缺缺。 那钦差也不多逗留， 很快就离开了雁归山庄。听雨纳闷， 那些人怎么会这般轻易放过傅清墨？ 她还以为多少会刁难一下。 「小姐，他们就这么走了？」 「嗯， 因为他们知道傅简之来此是为了什么， 来问也不过是循例罢了。」 「为了什么？」 听雨之前只管执行傅清墨安排下来的任务， 这才疑惑起傅简之来此地的原因。 「他和傅崇之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 目的是想查探姜家在南州的实力。」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傅穹苍当然不会任由姜家在南州舒服地发展。同理， 姜不凡亦派了不少暗桩到东州和北州监视着傅穹苍一派的一举一动。 「他每次来都是秘密行事，不可能来找我。」 傅清墨喝了口茶， 这是她最爱的朱颜红，亦是她第一次请姜峥嵘喝的茶。 「傅穹苍也知道这件事，他这般卖力调查，也不过是不想相信一个事实。」 「什么事实？」 傅清墨笑而不答， 只是轻轻扫了听雨一眼，笑道：「你这傻丫头，知道太多可不好。」 「好吧。」 听雨努了努嘴， 委屈地看着傅清墨，心里暗道：小姐总是这样， 话说一半就不说了。 「那接下来傅穹苍会做什么？」 「关傅崇之禁闭。」 「啊？」 听雨不明白，这与傅崇之何关， 莫非是怪他调查不力？ 「只要他关傅崇之禁闭，那么就说明我这颗怀疑的种子，便已经种下了。」 傅清墨说到这里，便觉得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了姜峥嵘，她问道：「方才你可闻到小峥身上的药味？」 「有，虽然淡，但我闻到了。」 傅清墨轻蹙着眉头，缓缓垂下眼帘。 傻子。 ** 翌日，在姜峥嵘穿戴好准备去星斗城的时候，飞廉却送来一个消息。 「将军，傅家姑娘请你到山庄一聚。」 姜峥嵘愣了愣，她本想去星斗城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批杀手的踪迹，没想到傅清墨竟然主动邀请自己。 「好。」 姜峥嵘顺了顺自己的领子，正要离开营帐的时候，飞廉忍不住问道：「将军，傅家长女始终是傅家人，若是被人看见，怕是不妥。」 尤其现在中州来了这么多人，无论是傅穹苍还是姜不凡，只要他们知道这件事，怕是姜峥嵘和傅清墨都不好过。 「我知道的，只是我有事与她相商。」 胡图：【是去吃独食吧！】 姜峥嵘：【呸，我这是去保护她！】 胡图：【是去吃独食。】 姜峥嵘：【……好吧，你对。】 好人不与系统斗。 「那将军，您万事小心。」 「嗯，我会的，军营便拜託你了。」 「放心。」 姜峥嵘离开了军营，马不停蹄地去了星斗城。不过今日的钦差少了好多，只有零星几人还在城内走动，看来傅穹苍已经要开始放弃调查了。 这一次，姜峥嵘依旧不敢大意，还是翻墙而入，听雨目睹一切，却没有像上次一样带着敌意：「小姐已经在大厅等候了。」 听雨这一次礼貌地欠了欠身，当姜峥嵘靠近的时候，听雨还忍不住动了动鼻子，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 果然有淡淡的药味。 「谢谢听雨姑娘。」 听雨并没有跟着姜峥嵘进去大厅，而是留在外面等候差遣。 今日的傅清墨一袭淡绿色的长裙，披着银白色的长袍，迎着她露出一抹如春风怡人的微笑。 姜峥嵘怔了证，为何此人能生得这般好看？ 胡图：【回神啦！】 被胡图喊了一声，姜峥嵘马上回过神来，动作有些别扭地朝着傅清墨拱手作揖，随即道：「清墨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有急事才能找小峥么？」 姜峥嵘一时语噎，傻笑着尴尬道：「倒也不是。」 第46页 说实话，现在姜峥嵘还是有些害怕的，因为她不知道傅清墨会不会对自己出手。若是傅简之真正死因若是传了出去，傅清墨定然也会跟着陪葬，所以傅清墨若是要杀自己，那也是情有可原的。 姜峥嵘在赌，赌傅清墨不会伤害自己，可每次见傅清墨都觉如履薄冰。 胡图：【日常在女主手下苟命。】 姜峥嵘：【闭嘴吧，谁知道我会撞破那种事！】 姜峥嵘总觉得自己被系统坑了，如果不是去剿匪，她又怎么会丢了虎形令牌。 「你是不是受伤了？」 如今已是初冬，大家穿得严严实实的，傅清墨看不到姜峥嵘伤在哪里。不过听雨的嗅觉一向灵敏，她说闻到药味，那姜峥嵘身上定然有伤。 「有点小伤，不打紧。」 每次上战场，难免会受点伤。战场不同江湖，士兵是带着必死的信念的，一窝蜂朝着自己杀来，就算有再诡异的身法轻功，也很难避开对方的所有攻击。 锋利的刀剑都会往身上招唿，若非有着过硬的武功，很难在战场上全身而退。 「我这里有些上好的膏药，我给你上药，不会留疤的。」 「啊这……」 姜峥嵘没想到傅清墨会说要给自己上药，这倒是让她有些不自在了：「不用，不用，我皮糙肉厚的，这点伤不碍事。」 「不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傅清墨从自己的袖子暗层中拿出一个圆形的瓷瓶，然后道：「离午饭时间尚早，我可以先给你上药。」 「这……」 胡图：【如果我这个时候给你一个支线任务的话，你会打我吗？】 姜峥嵘：【我有不祥的预感。】 胡图：【对，你的直觉没有错。】 姜峥嵘：【……】 胡图：【支线任务，让傅清墨给你上药，并探出她的一些童年，加五十幸运值。】 姜峥嵘：【……】 「好吧。」 见姜峥嵘答应，傅清墨的眼神多了几分亮色，随即道：「这里冷，我们进内堂。」 「好。」 其实姜峥嵘有两个内功护体，倒不会觉得特别冷，可傅清墨的好意，姜峥嵘也就不拒绝了。 来到内堂，傅清墨一边打开瓷瓶的盖子，一边问道：「你伤着哪里？」 内堂有一个壁炉，四角都放着火炉子，比大厅暖和多了。 「手上。」 其实姜峥嵘背上还有伤，可是要上药的话，得把衣服脱下来，这大抵还是有些不妥的。 傅清墨应了一声，然后给姜峥嵘脱下护腕，把衣袖折了上去，便看到了刚癒合不久的伤疤上，又多了一条伤疤。 「疼的话，告诉我。」 「好。」 疼当然还是疼的，可受伤的次数多了，姜峥嵘发现自己已经有些习惯这种疼痛了。傅清墨的动作很轻柔，膏药的清凉感觉落到皮肤上时，姜峥嵘不由自主地起了疙瘩。 「很凉？」 「有，有点。」 姜峥嵘本来就有些不适应，傅清墨还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的风情，让姜峥嵘的心漏了半拍，鸡皮疙瘩便没有消下去过。 若是傅清墨抓住自己的手腕，定然能察觉到自己那紊乱的脉搏。 就在此时，傅清墨竟然伸手握住了姜峥嵘的手腕，这让姜峥嵘变得更加紧张了。 「你的心跳好快。」 傅清墨依旧看着姜峥嵘，眼角微微弯起，带着丝丝红晕，就像染了桃花的色彩，让姜峥嵘不敢直视。 「我，就是，就是有点紧张。」 「为何紧张？」 傅清墨感受着手心那剧烈的跳动，一下下打在自己心里，就好似那温热的心脏就躺在自己的掌心一般。 她真实地感受到了姜峥嵘这个人，心里一片踏实。 「不知道。」 姜峥嵘不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要是说自己因为多看了傅清墨一眼所以才心跳加速的，岂不是让人觉得是个小色批？ 胡图：【你是啊！】 姜峥嵘：【我不是！】 胡图：【但你们人类喜欢美丽的事物不是很正常吗，为什么不承认？】 姜峥嵘：【喜欢是喜欢，但我没有什么非分之想啊！】 胡图：【我没有说你有非分之想啊！】 一人一系统在脑海中斗嘴，傅清墨的声音把姜峥嵘拉回了神：「你害怕我么？」 「啊？」 姜峥嵘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傅清墨，害怕当然是害怕的，但是自己这个心跳加速却不是因为害怕。 「没有，只是有些不习惯罢了。」 傅清墨听罢，轻笑一声，继续低头给姜峥嵘抹药。看着傅清墨低头那认真的模样，五官都像是精细雕琢一般，姜峥嵘真的很好奇她的母亲姬若颜的故事。 「清墨，你小时候在星斗城是怎么过的？」 傅清墨的动作顿了顿，姜峥嵘似乎感觉到傅清墨的情绪瞬间沉了下来，也顾不上任务，便马上道：「我只是随口问问，清墨你可以不说的。」 傅清墨没有说话，空气很安静，姜峥嵘很尴尬。 过了十数息的时间，傅清墨这才开口：「小时候能来到星斗城是一种幸运。」 说完，傅清墨又把姜峥嵘另一个袖子折起来，这才续道：「我在傅家就是一个异类。」 第47页 姜峥嵘听着傅清墨那平铺直叙的语气，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姜峥嵘是看过书的，知道这个人小时候的一些经歷，而她又是怀着什么心情，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这般痛苦的事情的？ 「我是主动要求来到星斗城的。」 傅清墨抹上膏药，指腹轻轻落到姜峥嵘的皮肤上，凉得那人一个激灵。 「为了保命。」 第26章 「为了保命。」 傅清墨说完， 又把姜峥嵘的袖子往上折了一些，动作轻柔，深怕会弄到她的伤口。 「来到星斗城后， 靠着他送来的银子过活。」 姜峥嵘知道傅清墨口中的『他』是谁， 她甚至都无法唤『他』一声『爹』，姜峥嵘便知道傅清墨对傅穹苍有多怨恨了。 「星斗城商机处处， 长大后， 我就投资了一些小生意，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他对我不闻不问， 对我来说也算是解脱。」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手上的疤痕， 美眸闪过一丝心疼， 又道：「这膏药能祛疤， 我一会儿送你一些。」 「好。」 姜峥嵘把自己的袖子翻下去， 傅清墨却在这个时候凑了过来，姜峥嵘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 傅清墨身上有香味， 很淡的檀木香味，闻着令人心神安宁。 「你身上还有药味，还有哪里有伤？」 傅清墨竟是凑过来闻自己身上的药味。 胡图：【你要是没洗澡，估计傅清墨就晕过去了。】 姜峥嵘：【收起你那有味道的发言。】 军营里有女兵， 洗澡用的河规定好了男兵与女兵使用的时间，这是姜峥嵘在建立了一队女兵后，在军中制定的规矩。军中条件不好， 就算是女子自然也无法常洗澡，没战事时， 姜峥嵘会常去洗澡，还是很注意卫生的。。 「没事， 我之后自己上药就好。」 傅清墨听及此，也不再勉强，又道：「午饭应该快准备好了，我们……」 还未说完，姜峥嵘便道：「若你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姜峥嵘想起刚才傅清墨说起自己童年时的表情，风轻云淡的，却又那般寂寥。 「如果你想说话，也，也可以找我。」 姜峥嵘总觉得自己可能还未到可以跟傅清墨谈心里话的交情，可想到傅清墨这么多年孤独地承受着一切，便觉得心疼。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那人有些侷促，却不似在说假话，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好。」 傅清墨颔首应下，随后不再说什么，便和姜峥嵘安静地吃了顿午饭。 胡图：【支线任务完成，幸运值加五十，现在有一千二百五十点幸运值啦！】 姜峥嵘：【来个支线任务凑个整吧！】 胡图：【这个……我得找找。】 「是累了么？」 「啊，没有。」 被傅清墨发现自己在发呆，姜峥嵘马上道：「谢谢款待。」 「若是军中无事，小峥今日不如便住下来吧。」 姜峥嵘正要拒绝，便马上想起了主线任务。明日便会有人来刺杀傅清墨，准确来说，过了子时便是明天，说不准那些刺客会在深夜前来。 胡图也不知道刺客行刺的时间，若是留下来，也是个保障。 「好。」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那今日便叨扰了。」 「不必如此客气。」 随后，傅清墨便让下人带着姜峥嵘去客房，听雨这才走了过来：「小姐，你为何让她留宿一晚，今晚那些人……」 「我想再试探一次。」 傅清墨截断了听雨的话，续道：「我想看看，她是不是真心的。」 真心为我好。 ** 是夜，在客房休息的姜峥嵘有些恍惚，她坐在床上思考人生。 傅清墨叫自己来，就只是问自己是不是受伤了，然后给自己上药？就这？ 胡图：【有没有可能她是为了见你一面？】 姜峥嵘：【见我一面做什么？】 姜峥嵘问完就后悔了，胡图肯定不知道答案，而且自己之前也试过到市集去制造偶遇，亦是为了见傅清墨一面。 难道自己…… 胡图：【难道什么？】 姜峥嵘：【你一个系统问那么多干什么？】 胡图：【……歧视系统，嘤嘤嘤！】 姜峥嵘：【停！】 一个系统学人嘤嘤嘤，成何体统！ 胡图：【有人来了。】 胡图也不装了，提醒了姜峥嵘一句后，便装死去了。 叩叩，傅清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峥，我可以进来么？」 「可以可以。」 本来盘坐在床上的姜峥嵘马上过去开门，此时的傅清墨已经换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衫，冷风吹过，吹动她那飘逸的裙摆。 「快进来，外面冷。」 姜峥嵘把傅清墨请进来后，便把门关上，隔绝冷风。姜峥嵘给傅清墨倒上刚备好的热茶，问道：「清墨有事么？」 「只是想来与你聊聊天。」 姜峥嵘『嗯』了一声，心里有些不安，总感觉傅清墨要聊的事情是关于傅简之的死。 这件事两人一直没有提起，想来也是到了摊开来说的时候了。 「你为何不问问我，为何要杀了傅简之。」 第48页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的心咯噔了一下，轻嘆了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我好奇，可你不说，我便不问了。」 这也是姜峥嵘的心里话，傅清墨与傅家的纠葛太深，她动手杀傅简之，定然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在的，她又如何问得？ 「若是你，我便愿意说的。」 傅清墨微微垂眸，眉间带着愁绪，与那晚的神态完全不一样，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傅简之与我的确有仇。」 傅清墨说到这里，又停顿了数息，像是在调整心情：「不止言语上的，他与他娘亲曾经对我们母女百般折磨。」 姜峥嵘倒吸了一口凉气，深争，勾心斗角，惨烈程度并不亚于。能够逼迫一个十岁的孩子主动要求离家，可见当时她与姬若颜在傅家过得有多艰难。 傅清墨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接着道：「他们没有把我当做傅家人。」 「不。」 傅清墨说完后，又马上否定了自己说的，更正道：「他们没有把我当人。」 姜峥嵘踟蹰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傅清墨的手背：「没事，你现在已经不在那个家里了。」 傅清墨反手握住姜峥嵘的手，感受到那人的僵硬和歷经战乱的手茧：「会觉得我很残忍么？」 「你们之间的恩怨，你的痛苦，你感受最深，我又怎能说你残忍？」 傅清墨听罢，笑了笑，垂眸道：「小峥真温柔。」 「不，我不是安慰你，这是我的真心话。」 姜峥嵘抽出自己的手，把双掌摊开在傅清墨的眼前：「这双手，杀了很多很多人，他们都有家人，有爱人，有朋友，那你觉得我残忍么？」 傅清墨把姜峥嵘双手收拢在手心中，怔怔看着姜峥嵘的眼睛，那人的眼神那般真切，那般澄澈…… 傅清墨移开了目光，道：「不，你是为了黎民百姓。」 「同理，你亦有你的理由。」 听罢，傅清墨的心就像落到了实处，暖暖的，就像站在阳光和熙的地方，感受着这世间最干净的风。 「你真傻。」 傅清墨不敢去看姜峥嵘的眼神，因为她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她不配拥有姜峥嵘最温柔的包容。 可是……这便是她想要的结果，不是么？ 「我可不傻。」 姜峥嵘觉得自己不傻，只是傅清墨是她必须保护的人，她怎么也要护着傅清墨。 除去任务，她刚才说的也不是假话，这个世道不太平，姜峥嵘不想杀人，可她必须这么做，而傅清墨亦有她的理由。 「那你呢，你不怕我转个头就去告状么？」 傅清墨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我信你。」 被信任是一种很踏实的感觉，而姜峥嵘亦会以同样的态度去回应傅清墨。 「那你……」 还未说完，姜峥嵘便听见一声凌厉的破空声：「小心——！」 姜峥嵘伸手把傅清墨揽在怀里，避开了击破窗纸飞来的箭矢。 「刺客！」 姜峥嵘抽出自己搁在床上的长剑，噼下又一支飞来的箭矢。 「在我身后，别离开我身边。」 姜峥嵘把傅清墨扶到床上，傅清墨看着她，低声道：「一切小心。」 傅清墨一脸担忧，还不等姜峥嵘回应，便见有黑衣人闯了进来，门外是听雨的声音：「我杀了你们这帮贼子！」 来者有五人，看身法唿吸，都是高手，不好对付。 姜峥嵘回头看了一眼傅清墨：「我定护你周全。」 姜峥嵘看这架势，想起了胡图说的送分题，顿时更怒气冲天了！ 去你喵的送分题！ 姜峥嵘运起内力，提着长剑挡在傅清墨身前，身上还带着在战场上磨砺而来的煞气，活像一个修罗。 「趁机杀了傅清墨！」 其中一个人说了一句后，五人同时攻向姜峥嵘，姜峥嵘一剑挡下，大喝一声，把五人都推了回去。此时，听雨也来了，只见她抽出腰带上的软剑，击向刺客，每一击都直取要害。 姜峥嵘使出酒仙剑法，踏着身法诡异的追风步，在刺客之间游走，让刺客们招架不住。 傅清墨缩在床上，冷静地看着一切，每每有刺客袭来，姜峥嵘都能及时挡下。 这种生死相博的画面刻在傅清墨的眼中，她明白了姜峥嵘的真心。 听雨的武功不俗，在听雨的帮助下，姜峥嵘顺利地斩下了四个刺客，剩下一个跳窗潜逃。 「想逃！」 听雨正要追过去，却被傅清墨制止了：「他们只是受委託行事，没必要赶尽杀绝。」 她走下床，靴子踩上了血迹，可她却毫不在意：「你们有没有受伤？」 「小姐，我没事！」 听雨骄傲地说了一句，然后看了一眼姜峥嵘，有攀比的意思。 「我也没事。」 姜峥嵘收了剑，看着躺了一地的尸体：「这些尸体……」 「我会让人解决的。」 傅清墨顿了顿，接着道：「本来是想让你好好休息的，岂料这些刺客……」 「没事。」 姜峥嵘顿了顿，笑着道：「你没事就好。」 胡图：【叮——进帐一百幸运值！】 姜峥嵘：【我之后再找你算帐！】 第49页 胡图：【……】 「其他客房并未打扫，如今已是子时，若是小峥不嫌弃，可愿与我同睡？」 姜峥嵘：「……！」 第27章 姜峥嵘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傅清墨的房间， 还是傅清墨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的。 「小峥？」 「怎，怎么了嘛？」 姜峥嵘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十分平静， 可看到那张床， 自己又有些想入非非，总觉得有些不应该出现的念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脑海里。 胡图：【你还说自己没有非分之想？】 姜峥嵘：【我， 我没有！】 胡图：【你说这话， 系统都不信！】 姜峥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想到自己可能会与傅清墨睡在一张床上， 她的胸腔就在发热， 脑袋也在发热。 「你要睡在内侧还是外侧？」 傅清墨解开裘袍的繫绳， 把它挂到椸架上。虽然天气寒冷， 可傅清墨的房间还算暖和， 就算脱剩里衣也不是什么问题。 「我睡外侧吧。」 姜峥嵘觉得自己睡外侧的话， 能起到一个保护作用，可以让傅清墨安心睡觉。 「好。」 傅清墨柔柔一笑， 解开腰带准备把衣裙褪下。姜峥嵘的眼神有些不知所措，在军中也不是没有见过女子的裸。体，尤其是一同到河边洗澡的时候，更是如此。 可这是姜峥嵘第一次觉得不知所措。 都是女子， 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小峥？」 「啊？」 姜峥嵘下意识地朝着傅清墨看去，那人已经把衣裙都脱下了下来，只剩下一件单薄的白色里衣。大概是褪下衣衫时的拉扯， 傅清墨的领子被扯开，露出精緻性感的锁骨， 这让姜峥嵘马上转过头去，不敢再看。 傅清墨见姜峥嵘那发红的耳朵， 眼底的光芒便更亮了，她走了过去，问道：「你不脱衣服么？」 「脱的，脱的。」 姜峥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三两下把自己的劲装脱下，然后正色道：「快睡吧。」 「嗯。」 蜡烛吹熄，傅清墨躺到里边，姜峥嵘僵直地躺到外侧，万物俱静。 姜峥嵘睡不着，想起刚才那场刺杀，忍不住问道：「你还害怕么？」 经歷刚才那么一场刺杀，姜峥嵘都觉得心有余悸，更何况是傅清墨？ 「本来很害怕的，有你在就不怕了。」 傅清墨缓缓闭上眼，手不自觉地往姜峥嵘的尾指蹭了蹭，好似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的温度一般。 姜峥嵘听着傅清墨说这句话，便觉得踏实，那是一种被人需要的感觉。 被百姓所需要，那是责任，被傅清墨所需要，那是一个人从情感上需要自己。 「到底是谁要杀你，接二连三的，实在是太恶毒了。」 虽说听雨会武功，可刚才那五个刺客的武功不俗，听雨未必能以一敌五。那么在原书里，傅清墨又是如何度过这个难关的？ 莫非是男主派暗卫来保护她了么？ 若真是如此，那为何现在除了听雨之外，便没有任何人现身保护了？ 「你真的想知道么？」 傅清墨侧过身子，一双灵动的美眸看着那人的侧脸。姜峥嵘的长相把英气和柔美都糅合在了一起，正色时有威严，笑时像洒落大地的太阳，她很喜欢。 即便是闭着眼睛，姜峥嵘依旧能感觉到傅清墨在看她，这让她有些不自在，最终还是睁开了眼，转过头去：「想。」 目光相交之时，空气就像胶着在一起，姜峥嵘的心跳有些快，可却移不开眼神。 她想就这样看着傅清墨，就好似这一刻，天地间就只剩下她俩，心灵有那么一刻的安宁。 没有国雠家恨，没有战场厮杀，没有勾心斗角，只有宁静的夜，恰到好处的虫鸣。 傅清墨有些难以启齿，好似有什么事，她是不想告诉姜峥嵘的。姜峥嵘本想让傅清墨别说了，可好奇心驱使，她无法开口。 「我与安定王有婚约在身。」 傅清墨与安定王定亲之事，虽然没有昭告天下，可这件事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然而，傅清墨认为姜峥嵘应当是不知道此事的。 「嗯。」 姜峥嵘轻轻应了一声，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喉咙像噎住一样难受。她早已知道傅清墨与安定王定亲，也知道他们会相爱，可听傅清墨亲口说出来，总有些不舒服。 就像有针刺向她的心脏，就扎在那里。 「我的妹妹，傅云诗自小便爱慕安定王，这些人是她派来的。」 姜峥嵘怔了证，傅清墨接着道：「只要我死了，那么她便很大可能与安定王成亲。」 姜峥嵘心头有怒火在烧，虽然她未说什么，可紧蹙的眉头已经道明她的情绪。她记得傅家次女，在书中露面的次数不多，不过书中有说她是个才女，是京城很多男子的梦中情人。 然而，这位傅家次女的结局却十分悽惨。书中是这么写的：傅云诗想与心爱之人成亲却被傅穹苍拒绝，而后便生病了，成日疯疯癫癫，最终自刎身亡。 原来，傅云诗心爱之人，竟是安定王苏沐安？ 「我虽然知道是她，亦有传书回去让她收手，可惜她并不打算放过我。」 傅清墨轻嘆一声，大概是因为躺着，说话的声音和语气比以往慵懒缠绵：「你又救了我一次。」 第50页 语气软糯，像是撒娇，听得姜峥嵘浑身酥麻，避开了傅清墨的眼神。 胡图：【你的身体在发烫，在我的理解看来，你是突然主机过热。】 姜峥嵘：【闭嘴！什么鬼主机过热，难不成我还要安装两个散热器在我身体里？】 胡图：【那倒不用，你们人类方便很多，脱完即可。】 姜峥嵘：【……】 姜峥嵘敢肯定，这肯定不是一个正经的系统！ 「你没事就好。」 姜峥嵘是不可能告诉傅清墨自己是因为系统任务才去救她的。不过，看到傅清墨平安无事，姜峥嵘觉得安心许多。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姜峥嵘不认为傅云诗会就这样放过傅清墨，若是不解决这个问题，那么傅清墨定然还会陷在危险之中。 「我已给安定王送信，希望他能想个办法帮自己摆平。」 提到安定王，姜峥嵘的眸光便黯淡了下来。 这么说来，女主又何须自己去帮，男主自然会为她解决问题，是自己瞎操心了。 胡图：【为啥感觉你委屈巴巴的？】 姜峥嵘：【没有啊，我怎么可能委屈巴巴，不可能。】 胡图：【……】 「怎么了？」 见姜峥嵘发呆，傅清墨忍不住问道。 她发现这个人有时候会发呆，就像在想事情，有时候又会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表情，十分有趣。 「没事，你能解决就好，睡觉。」 「嗯。」 姜峥嵘闭上了眼睛，可她能感觉到傅清墨依旧在看着自己，这让她半边身子都禁不住在发热。 傅清墨的目光会点火？ 她为什么还不睡啊？ 「有些冷，能不能靠近我一些？」 姜峥嵘心里一个咯噔，睁开眼转头看向傅清墨，那人的美眸里潋滟着水光，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姜峥嵘小心翼翼地挪了挪，靠近了傅清墨一些，却出于礼貌，并没有靠得太近。 傅清墨也不再要求，就在姜峥嵘以为终于可以好好入睡的时候，傅清墨突然说道：「好多好多年，都未曾有人与我同寝共眠了，谢谢你。」 姜峥嵘的心瞬间收缩，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抓住了一样，有些窒息。 这些年，她很寂寞吧？ 姜峥嵘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把傅清墨轻轻拥入怀中，柔声道：「睡吧。」 傅清墨的身躯僵了僵，可很快就舒服地靠着姜峥嵘的怀抱闭上眼睛，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 翌日，姜峥嵘起得很早，她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起床，梳洗一番后便去了之前的客房，可里头清理得很干净，就连血腥味都没有留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雨的声音传来，姜峥嵘并没有吃惊，因为她早就听到了听雨的脚步声。 「我来看看这里的尸体处理得怎么样。」 「我昨晚去了官府一趟，那官老爷知道是杀手堂的人，推託了半天，没理我。」 听雨双手叉腰：「那些尸体现在全在义庄里，这里当然清理干净了，小姐不喜欢骯脏。」 不等姜峥嵘说话，听雨又接着道：「你觉得我处理不好这点小事么？」 「不是不是，我只是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姜峥嵘有些纳闷，总觉得听雨对自己有敌意，之前也不觉得，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没有。」 听雨似是想起什么，情绪又缓了下来，随即道：「早饭快准备好了，你……」 「不，我有事得先回军营了，还请你告知清墨一声。」 「好。」 姜峥嵘的确有事，她想起自己没有告知飞廉会在雁归山庄留宿，这下回去估计是要挨骂的。 按照军规，要么挨十军杖，要么绕着军营跑二十圈。 姜峥嵘选择后者，军杖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就算是她，她也不想承受。 ** 傅清墨闺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那人正对着铜镜梳头，每一个动作都十分优雅。 「她走了？」 「是啊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听雨端着水盆子急急走到傅清墨身边，说道：「她还让我告知小姐一声呢。」 「嗯。」 傅清墨放下梳子，给自己挽发。听雨之前也有给她梳过头，然而听雨的天赋都放到武功上了，这些事情她实在是做不来，后来傅清墨便自己做了。 「交代你的事情都做好了么？」 「做好了，可是小姐，您为何要给安定王送信啊，让我们的暗桩把那女人杀了不就好了？」 「不好。」 傅清墨摇了摇头，笑道：「这有什么好玩的。」 「苏沐安一旦与傅云诗有接触，那么傅云诗一定会使尽浑身解数来勾引苏沐安。」 「那您还让安定王跟那个女人接触？！」 听雨大为震惊，也大为不解！ 「听雨啊……」 傅清墨为自己戴上髮簪，幽幽说道：「被心爱的人玩弄、抛弃，不是更好玩么？」 第28章 姜峥嵘回去的确被飞廉噼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最后跑了二十圈军营，所有人都看着。 姜峥嵘接受惩处，毕竟是自己做错了， 就算自己是将军也没有特权。 第51页 跑完圈子后， 飞廉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将军，您下次若是再犯， 那就不是二十圈的事情了。」 「是， 我知道了。」 姜峥嵘在自己成为将军的时候，便向飞廉下达了指令， 命她负责维持军队纪律， 保障军队命令能顺利执行， 即便是自己， 也在她的监管之下。 姜峥嵘的军队在这两年军纪如此严明， 飞廉有很大的功劳。 受罚完毕后， 姜峥嵘便马不停蹄地去监察练兵的情况。忙活了一个上午后，姜峥嵘迎来了一个讨厌的人， 一个比姜洛阳更加讨厌的人。 算算时间，似乎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了。 姜思归在营帐内喝了一口茶，却没有说话，姜峥嵘就这么挺直着腰板等着。 姜峥嵘：【你看， 这种人就爱装模作样。】 胡图：【主线任务，不，应该说第一个最终任务来了， 改变自己被炮灰掉的命运，加一千五百点幸运值。】 姜峥嵘：【这么快？！】 胡图：【你要不要算算时间， 原身也到快被炮灰掉的时候了吧！】 姜峥嵘：【好像是诶。】 胡图：【友情提醒，这一次任务完不成， 你就完了，你母亲的命运也将无法改变。】 姜峥嵘：【……】 姜峥嵘顿时觉得倍感压力。 姜峥嵘跟胡图交谈了一番，姜思归这才开口：「听说你收编了二弟的部分部队，是么？」 「是。」 比起姜洛阳的浮躁，姜思归的气质显然沉稳得多，然而，姜思归这种目中无人更让姜峥嵘不舒服。 「我不在乎你和二弟之间有什么交易，可如今在南州，你的兵力是最强的，是吧？」 姜思归依旧气定神闲，姜峥嵘最厌恶她这个模样，仿佛别人所做的一切在他的眼中都是一文不值的。 「我只负责镇守南诏城，不在乎在南州谁的兵力最强。」 姜峥嵘学着姜思归说话，姜思归的眉眼果然显出了一丝怒气，看着姜峥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疑惑。 不过，姜思归还算沉得住气，只道：「这一次爹让我来把二弟的部队回收，再要你两支精英部队。」 原书里，姜思归要的是原身的四支精英部队，这仿佛就是要断了南诏守城军一臂。姜峥嵘知道姜不凡在打什么算盘，他想让自己战败后，让姜思归驰援，把功劳全都记在姜思归头上，打压自己。 原身没有让他如愿，现在的姜峥嵘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什么？风太大我有点听不清楚。」 姜思归：「……」 姜峥嵘一脸正经地说了一句，姜思归怔了证，随即冷声道：「你今天安排好，我明天就来调取部队。」 「大丰军规，除非将领同意，或出现紧急情况，否则不可随意调动部队。」 姜峥嵘冷眼看着姜思归，续道：「不知大哥您那里出现了什么比我这里更紧急的情况么？」 西洲的军队负责攻城略地，与西凉国互相制衡许多年，可双方已经一年没有爆发过战事了，换句话说，西洲的军队如今非常闲。 「爹说的便是军令！」 「大丰的军规难道比不过爹的军令么！」 姜峥嵘站了起来，她知道这句话姜思归是不可能回答的，因为回答不是，那他就拿不到自己的部队，答是，便是谋逆。 「我不会让出部队的。」 姜峥嵘迎着姜思归几近杀人的眼神，沉声道：「大哥请回。」 若是有紧急军报需要调动部队，那么就需要一份姜不凡亲自签署的军报。可若军报失真，导致军队损失惨重，那么姜不凡可就要从他大将军的位置被踢下来了。 姜不凡不会这么做，唯一可行的，便是姜峥嵘让自愿交出部队。 「上次二弟来，他说你变了，我本来还不信。」 姜思归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姜峥嵘：「如今我信了。」 姜思归转身就走，姜峥嵘并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会有更多的麻烦事等着自己。 姜不凡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他不想自己在南州坐大，那么他就必须剥削自己的兵力，让姜思归在南州立威。若是这件事做不到，他一定会变着法子来折磨和陷害自己。 胡图：【你们人类真的好可怕。】 胡图作为一个系统，表示瑟瑟发抖。 姜峥嵘：【等着吧，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 姜思归併没有离开南州，隔了几天，他又来了，这一次捎来的口信更令姜峥嵘愤怒。 「你说，卸下南诏城将军一职，让你接管？」 「是的，爹命你作为副将辅佐我。」 说得真的太理所当然了，说得好像姜峥嵘就必须卸下将军一职，任由他们支配一样。 「大丰军规，将军在犯下重大错误的情况，可由大将军判断，降其军职。」 姜峥嵘说完后，冷声问道：「不知道我犯了什么错？」 「你自愿降职即可。」 「我不愿。」 姜峥嵘昂起倔强的头颅，与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姜思归对视：「我不愿自降军职。」 姜思归也不恼，只是冷笑了声道：「你已答应明炎王的定亲，很快就会嫁做人妇，还在南诏城卖命做什么，爹也是为了你好。」 第52页 「做一个副将，你随时可退。」 姜峥嵘自然不会听信姜思归的鬼话，她很明白姜不凡在想什么。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同是姜家人，她虽不是亲生的，可也是姓姜，为何姜不凡就是瞧不上自己的才能？ 「我说了我不愿。」 姜峥嵘的语气强硬，没有商量的余地，而且她也没打算与姜思归商量。 「那你要些什么，才愿意答应？」 姜思归见一计不成，就想要用交易的方式让姜峥嵘把兵权让出来。姜峥嵘对此嗤之以鼻，道：「那大哥倒是先回答我，我没有做损害姜家之事，为何爹要打压我？」 姜思归怔了证，一向是个闷葫芦的姜峥嵘居然直接把这件事点破，她就不怕撕破脸么？ 「爹的意思，我们不能妄测，你只要服从即可。」 「不。」 姜峥嵘指着营帐外，道：「这些士兵与我出生入死，我不可能卸下将军职，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们一同死在战场上。」 「姜峥嵘，你愈发不知好歹了。」 「不，我本来就不知好歹。」 这句话让姜思归一时语噎，只听姜峥嵘继续道：「之前我只是忍你们，现在我不想忍了。」 「很好，我记住你说的话了。」 姜思归这下是彻底走了，姜峥嵘忍住了打姜思归一顿的冲动。 姜峥嵘：【真是气死我了！】 姜峥嵘倏地坐下，不断地深唿吸着让自己的情绪平復下来。 胡图：【你这么激怒姜思归，得罪姜不凡，就不怕给自己的任务增加难度？】 姜峥嵘：【人在情绪高涨的时候特别容易出错，反正我就是一个被炮灰的命运了，无所谓。】 胡图：【容易出错……你在说你自己吧？】 姜峥嵘努了努嘴，差点被气哭。她镇守南诏城，守护百姓，死了多少属下，而他们说要把自己撤下来就撤下来，岂有此理？ 姜峥嵘的记忆里有原身付出的所有努力和牺牲，情绪涌来，让她几乎控制不住就想要冲出去把姜思归揪起来打。 姜峥嵘觉得委屈，太委屈了。 姜峥嵘：【不，出错的会是他们，只要我越反抗，他们就会越逼迫我，到时候我就可以拿出更多的把柄。】 胡图：【把柄？你要干什么？】 姜峥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姜峥嵘不是一时兴起才激怒姜思归的，实则她有一个计划，只是这个计划处处都是危险，也解释不清楚，只能谨慎行事了。 就在此时，飞廉走了进来，见姜峥嵘脸色不对，便担忧问道：「将军，姜思归来，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同是姜家军，可镇守南诏城的将士都不喜欢姜家两兄弟，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些年姜峥嵘是如何被欺压的。 「她要我自降军职，把南诏城的兵权交给他。」 姜峥嵘也不瞒着，因为这件事她需要让其他人都知道，这样才有利于她接下来的计划。 「这怎么可以，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飞廉也觉得愤怒，接着问道：「那将军打算怎么办？」 「当然不可能，就算死，我亦不会把南诏城的将士交给姜思归。」 南诏城的将士只服自己，姜思归接管的话，他肯定会欺辱将士们，她绝对不容许这些事情发生。 「将军，我们可以帮你什么？」 「此事可以传出去，但是不要闹得太大，只要让南诏城的百姓知道有这件事便好。」 听及此，飞廉紧蹙着眉头：「将军有计划？」 「嗯。」 「好，我去办。」 姜峥嵘看着飞廉离去的身影，心有惴惴。 她的确有计划，可这计划还需要运气，希望自己能活下来才好。 ** 万金楼天字号房内，莫先生给一位素衣女子倒茶，问道：「姜不凡让姜峥嵘让出兵权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 「若姜不凡当真夺回南州兵权，那么我们的矿石来源……」 「他们怎么敢的……」 那女子冷冷地说了一声，可看神情，她与莫先生关注的，似乎并不是同一件事。 「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那女子马上调整过来，续道：「我倒想看看姜不凡会对自己的女儿做到什么程度。」 第29章 虽然姜峥嵘有计划， 可是姜家的不公让她这几日始终觉得浑身难受，情绪低落。 大概是受到原主记忆的情绪的影响，姜峥嵘还觉得十分委屈。她能感受到原主是渴望得到姜不凡的爱的， 也希望得到家庭的温暖的。 因此， 姜峥嵘想到原身在原书的结局是被姜不凡严刑逼供惨死在狱中时，便觉得更难受了。被最敬爱的父亲杀死， 原身当时是有多绝望？ 「将军？」 飞廉唤了一声出神的姜峥嵘， 她察觉到姜峥嵘这几天精神都有些恍惚，若是南辕国在这个时候打过来， 那可是大大不妙。 「抱歉， 失神了。」 姜峥嵘顿了顿， 打起精神：「我们刚才说到哪里？」 「我们在推测南辕国下一次的进攻时间。」 于平说完后， 又问道：「将军，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们四个副将跟在姜峥嵘身边的时间最久， 他们能看出来姜峥嵘这几天的魂不守舍和憔悴。 第53页 「不必。」 姜峥嵘深唿吸一口气，接着道：「如今已入寒冬， 南辕国那里的动静应该不会太大，毕竟在冬天，消耗的粮草也比较多。」 「南辕国的粮草供出虽然一直都充足，可按照往常的经验， 接下来最多也只是小打小闹。」 「嗯。」 四个副将点头贊同，梁竹随即道：「将军，听飞廉说你有办法攻打龙门关？」 「有， 但不是现在。」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现在内部出现问题， 而且正值冬天，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可是将军， 若你执意攻打龙门关，陛下会不会降罪下来？」 「若是败了，那当然会。」 姜峥嵘很明白，龙门关一役，只许胜不许败，若是败了，那么她镇守南诏城多年的功绩也会被聿帝一併抹去。 有时候，只要一个错误，就足以让世人忘记你所有的好。 当然，她也明白这个错误是致命的。 「将军，姜思归将军求见。」 姜峥嵘听到士兵通报，马上咬紧了牙，还不等她开口，梁竹便怒气沖沖道：「谁要见他啊，叫他快滚！」 「慢着。」 姜峥嵘沉下心来，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你们先出去，让他进来。」 「将军！」 「我可以处理。」 姜峥嵘虽然强压着怒火，可她表面看起来依旧很冷静。众人见状，亦不再多言，便转身出去了。 姜思归进来后，依旧一脸高高在上的模样：「妹妹，要改变主意么？」 「我早就告诉过你答案了。」 姜思归强硬，姜峥嵘也一样强硬，可比起自己的怒火，姜思归显然从容得多。 「爹对你的态度很不满。」 姜思归坐了下来，摸了摸茶壶，发现是凉的，嫌弃地皱了皱眉：「爹对你多年的栽培，你便是如此忤逆爹的？」 姜峥嵘：【来了来了，他又开始绑架我了。】 胡图：【请开始他的表演。】 「那大哥说说，你现在有当我是家人么？」 姜峥嵘见姜思归的嘴角只是勾起一抹笑容，并没有回答，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姜峥嵘更加愤怒，可愤怒到极致却让姜峥嵘异常平静。 「你不说我也知道。」 姜峥嵘说到这里，也笑了。姜峥嵘极少会笑，至少在姜家人面前，她是极少笑的，姜思归见此，笑容突然收敛了起来。 「不要再用一家人的说辞来劝我，太可笑了。」 想到原身的结局，姜峥嵘便觉得更可笑了，姜不凡因为怀疑姜峥嵘与傅家有关系，严刑逼供之下，把姜峥嵘活活折磨死了。后来还说姜峥嵘因指挥不力导致军队伤亡惨重，以自裁谢罪的。 一个镇守边疆的英雄，最后落得这种下场，当真可悲。 「你这是公然反抗爹么？」 姜思归站了起来，直视姜峥嵘，眼里带着杀意。 「是。」 姜思归点了点头，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姜峥嵘却追了上去，一脚踹在姜思归的背上，把他踹出了营帐之外。 「贱人，你敢打我！」 姜思归显然没想到姜峥嵘会突然动手，而且她的身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他竟是半点都察觉不到。 「我想打你很久了！」 打姜思归是在刚才决定的，反正都是要闹翻的，不打一顿真的是难泄她心头之恨！ 动静太大，守在营帐外的四位副将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姜峥嵘会突然打起姜思归来。 「将军！」 「好，我就教训教训你这个贱人！」 姜思归也沖了过去，岂料姜峥嵘几个闪身就躲开了姜思归的重拳。姜峥嵘有追风步的加持和灵活的身段，姜峥嵘直击姜思归的几个关节，让他痛得跪倒在地上。 姜峥嵘见状，还不解气，抬脚一踢，扫在姜思归的脸上，把他踢趴在地上。 「我能力比你强，武功比你高，你凭什么趾高气扬？！」 姜峥嵘追上去打，其他士兵由担忧变得兴奋，还有人大声欢唿，似乎都受够了姜思归的窝囊气。 姜峥嵘一脚踩在姜思归的脸上，冷声道：「你看你现在像什么？」 「像我孙子！」 姜峥嵘一脚踹在姜思归的脸上，只见姜思归吐出一口血，竟是被踹掉了一颗牙。他捂住自己的脸，一脸惊恐地道：「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会告诉爹，我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姜思归爬了起来，连连后退，他没想到姜峥嵘的武功变得这么高，自己居然连她的衣袂都抓不到。 「滚回去！」 姜峥嵘没有再打下去的打算，姜思归当然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军营，头都不敢抬起来。 「滚回去！」 「滚回去！」 所有士兵齐声喊着，朝着姜思归嘲笑，这让那人的脚步更快，恨不得从未出现过在这个地方。 「将军，这可太解气了！」 梁竹第一个走过来，飞廉也马上过来，只是她却担忧地说道：「将军，如今他们正要找你的错处将你降职，你把姜思归打一顿，这岂不是……」 姜思归是姜峥嵘的上级，殴打上级，这足以让姜峥嵘降职，甚至免职。 「不怕，他不会因为这件事让我降职的。」 第54页 姜峥嵘冷笑了一声，续道：「如果他说我殴打上级，那么便是昭告天下，承认自己打不过我，他好面子，自然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这个哑巴亏，他只能吃了。」 听及此，众人都乐开了花，就连不苟言笑的罗鸿也笑了。 「不过，接下来麻烦会不少。」 姜峥嵘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背，仿佛要扫掉什么脏东西一样：「不过这三年一直麻烦不断，我也不怕麻烦了。」 「要来，便来罢！」 姜峥嵘转身回去营帐，看着那挺直的背影，大家都不由得挺起了腰背，仿佛有姜峥嵘在，什么麻烦都能迎刃而解。 ** 姜峥嵘的心情依旧十分烦躁，虽然打了姜思归很解气，可她依旧没办法纾解心中的低落情绪。 若是只把自己当工具，又何必收养自己为女儿，再者，为何是自己呢？ 姜峥嵘想不通，安排好军事布置后，便跟飞廉请了半天假，去南诏城里喝酒了。南诏城有一座小筑，名为流水小筑，是让文人雅士品酒的地方，姜峥嵘是那里的贵客。 这并非因为姜峥嵘有多大的才情，只是因为两年前，她救了小筑老闆一命，之后小筑的雅间一直都为姜峥嵘留着，只是姜峥嵘很少去。 今天，她想喝点酒，让自己暂时忘记那些恼人的情绪，只不过囊中羞涩，踌躇了几番，便道：「老闆，你这里最便宜的酒是什么？」 姜峥嵘说完之后都觉得羞愧，当将军三年，俸禄很多都分给了有钱财问题的兄弟，自己只留一些，可谓是穷得叮噹响。 老闆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见姜峥嵘有此一问，并不嫌弃，马上道：「那小人给将军准备几壶星辰露，不贵的。」 「好。」 姜峥嵘应下后，老闆便出去了，吩咐小二准备几壶星辰露，小二的表情却有些为难，毕竟星辰露是流水小筑最贵的酒。 「老闆，将军她能付得起……」 「闭嘴，我流水小筑不差这点钱，快去准备，机灵一些。」 「是是。」 在雅间里的姜峥嵘安静地坐着，一手支着脑袋，好奇问道：【胡图，你说如果只是把我当工具，为什么要以女儿的名义？】 胡图：【可能这样比较容易用亲情绑架你？】 姜峥嵘耸了耸肩：【说得也是。】 原身反抗了姜不凡数次，最后惨死狱中，南诏城将士被姜思归随意调遣，每次只能堪堪守住，十分狼狈。只是姜峥嵘很好奇，原身责任感这么强的人，就这么任由自己的将士落入姜思归手中，在狱中难道就没有反抗吗？ 胡图：【书里没写。】 姜峥嵘：【书里没写不代表没有，也或许是因为反抗了，所以死得更惨了。】 原书中说原身是自裁谢罪的，然而书中曾描述，从狱中抬出来的原身尸体，手筋脚筋被割断，浑身青青紫紫的伤痕，没有一处是完整的。 如今细想，这般死状，应当是有仇才是。 可姜不凡跟姜峥嵘能有什么仇，竟然要把一个人折磨到这种程度？ 不等姜峥嵘多想，小二便把酒端进来了，并跟姜峥嵘收了一两银子。 姜峥嵘：【算了，暂时不想了，喝酒喝酒。】 胡图：【摆烂的一天开始了。】 姜峥嵘：【闭嘴吧你！】 姜峥嵘倒了一杯酒，一口饮尽，还挺好喝，没想到流水小筑最便宜的酒都能这么好喝，难怪生意这么好。 隔壁雅间，傅清墨端着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听雨看了看周围，问道：「小姐喜欢这里？」 「嗯，挺喜欢的。」 流水小筑的设计十分文雅，用了很多字画去点缀房间，每一个小物件都很让人惊喜，能看出来老闆是个很细心的人。 听雨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了。 到底傅清墨是因为喜欢这里才进来喝酒，还是因为看到姜峥嵘进了这里才选择进来的？ 第30章 姜峥嵘喝着酒， 一手支着脑袋，心中的烦恼，可以倾诉的对象， 居然只有胡图这个系统。 姜峥嵘：【胡图， 要是我的最终任务失败了，真的没有转弯的余地吗， 你可以传送我去另一个书中世界， 我可以继续完成任务的。】 说实话，这一次这个任务能不能完成， 姜峥嵘其实没有底。姜不凡可以使出极端手段， 可自己却不能让守城军与之对抗， 否则这将是一次让大丰更难熬的内乱。 姜不凡亦是看破了这一点， 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对自己使坏。因此， 自己是必须进那个狱中的， 不过她需要在自己被折磨死之前被救出来。 只要自己被救出来，那么她就有信心扭转一切。 胡图：【没有可能了。】 胡图嘆了口气， 又道：【之前我带你穿错世界，能量消耗得差不多了，上头还给了我惩罚，让我在你的第一个终极任务完成之前都得不到经验值升级。】 姜峥嵘默默地听着， 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胡图：【所以如果你的任务完不成，我大概率也会被销毁。】 姜峥嵘虽然常骂胡图，可在听到这个说法后， 姜峥嵘却十分不愿意这个情况发生。胡图是自己的伙伴，虽然煳涂了一点， 可她早已经离不开胡图了。 姜峥嵘：【我不会让你被销毁的。】 第55页 胡图：【……还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姜峥嵘：【你一个系统还有人的感情？】 胡图：【我们可是高级人工智慧好吧！】 姜峥嵘：【人工智障吧？】 胡图：【……】 姜峥嵘和胡图斗着嘴，眼角却忍不住濡湿了起来， 她不想失去这种日常。 姜峥嵘：【行吧，我会活下去的，无论多痛苦，我都会活下去的，让我看看幸运值商店，看有没有可以救命的药。】 胡图：【好嘞！】 姜峥嵘的脑中出现幸运值商店的界面，她翻到丹药一列，找了一圈后发现还真有一个丹药可以救命。 姜峥嵘：【九转还魂丹，这个名字怎么那么武侠风？】 九转还魂丹，三百幸运值，能够修復一次致命伤势，库存只有一个。 胡图：【这是我跟武侠世界的胡图系统求来的，它那里不缺这个。】 姜峥嵘：【干得漂亮！】 姜峥嵘正要购买的时候，胡图却道：【不过，你现在只有一千三百五十点幸运值，据我的系统推算，你可能需要一颗假死丹，这个能提升你任务完成的成功率。】 姜峥嵘：【……】 难道就是……她曾吐槽过的那颗假死丹？！ 胡图：【是的没错！】 姜峥嵘：【……】 谁又曾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需要用自己吐槽过的东西来救自己呢？ 姜峥嵘想罢，又大大地喝了一口酒，因为酒的味道还不错，姜峥嵘很快就把酒都喝光了。不得不说这个酒的后劲是真的大，自己已经开始有点晕了，而且情绪逐渐放纵。 这流水小筑的酒这么烈的吗？ 不，喝起来并不烈啊！ 胡图：【喂，你干嘛？】 姜峥嵘：【我没干嘛啊，就是，就是……】 我想说什么来着？ 胡图：【你喝醉了？】 胡图瞅了一眼桌上的酒壶，全空了，这个人喝起酒来也是真的狠。 姜峥嵘：【不行，我得回军营，否则……】 否侧飞廉就把自己军杖示众。 姜峥嵘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有些站不稳，要撑住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扫落了酒壶，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姜峥嵘虽然晕，但是第一个反应便觉得自己完了，这么好看的酒壶，一定要赔很多钱。 就在此时，自己雅间的门被推开，她下意识地抽出自己腰际的长剑，还未看清楚来人，便想要刺过去。她学的可是酒仙剑法，喝了酒只会让她的剑势更难以捉摸。 「小姐！」 「小峥！」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峥嵘勐地收回了剑势，然后自己却坐倒在地上，一时半刻都站不起来。好在姜峥嵘并没有坐到摔在地上的碎片，否则又要流血了。 傅清墨，她怎么来了？ 胡图：【喂喂，你还清醒吗，我给你个支线任务，让傅清墨再说一些关于她童年的事情，两百五十点，干不干，大甩卖！】 姜峥嵘：【……行，我，我做！】 姜峥嵘听到有两百五十点幸运值，比救傅清墨性命还要多，便马上答应了。 「小峥，你没事吧！」 傅清墨把姜峥嵘扶起来，听雨也不情不愿地去帮忙。听雨就不明白了，明明刚才这个人还差点刺到自己，傅清墨还这么紧张她做什么？ 「没，没事。」 姜峥嵘晕乎，勉强站起来之后，又摇摇晃晃地坐下了。 「听雨，你先出去吧。」 「啊？」 听雨没想到傅清墨会让自己出去，有些惊诧，可又不敢让傅清墨说第二遍，便悻悻离开了。 「为何喝得这么醉？」 姜峥嵘听罢，就像个孩子一样扁了扁嘴，然后趴在桌子上：「不开心。」 「为何不开心？」 傅清墨坐在姜峥嵘身旁，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扫着那人的背。刚才姜峥嵘不知道来者是谁，本能地刺出一剑，就怕对方是敌人。在知道来者是傅清墨后，姜峥嵘放下了戒备，昏昏沉沉地靠着桌子，胡乱地说着话，就连刚才接下的支线任务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开心，都欺负我。」 姜峥嵘像个孩子一样嘟囔了一句后，傅清墨失笑地凑近姜峥嵘，柔声道：「那我有欺负你么？」 「你……欺负我。」 姜峥嵘越来越晕，几乎分析不了傅清墨在说什么，只剩下一丁点的复述功能。然而，她脑子一直在想一件事，如果自己今晚回不去军营，那可怎么办？ 傅清墨看着醉醺醺的姜峥嵘，再看散落一桌的星辰露，不禁莞尔。星辰露的后劲极强，这个人居然喝了这么多壶，就算是酒神来也是要醉的。 「你说……」 姜峥嵘勉强睁开自己的眼睛，口齿模煳地说着：「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置黎民百姓于不顾。」 听到这里，傅清墨敛起笑容，伸手轻轻抚摸姜峥嵘的头：「傻瓜。」 姜峥嵘抓住傅清墨的手，坐了起来：「如果，如果我不是他的女儿那该多好。」 说到这里，姜峥嵘又站了起来，情绪激昂：「如果，如果我是皇帝，我一定，一定要把这些贪官污吏，这些各怀鬼胎的人，人，都杀掉。」 「还天下，一个太平！」 第56页 姜峥嵘举起自己的手，吹着自己不会记得的牛批，身子摇摇晃晃的，最终落入傅清墨的怀抱中。喝醉酒的人使不上力，姜峥嵘全身的力量都倚在傅清墨的身上，傅清墨只能堪堪站稳，随后扶着姜峥嵘到坐塌上坐下。 「为什么，他们都不把我当人，我明明也是他女儿啊……」 姜峥嵘还在嘟囔着，傅清墨坐在她身边，让她靠着：「我帮你杀了他们好不好？」 「好……都不是好人。」 「我小时候，小时候，只是跟姜思归顶了嘴，我爹，我爹就打了我，肋骨都打断了。」 姜峥嵘指了指自己的肋骨的地方，继续自顾自地说着话，丝毫没有察觉到傅清墨紧蹙起来的眉头：「还有，你知道吗，在家里，我，我爹就没关心过我，只有在我犯错的，的时候才会出现，打我。」 「我跟他是有仇么，有么？」 姜峥嵘不明白，既然这么厌恶自己，为什么姜不凡又要把自己捡回来养着，直接让自己死在战乱中不好么？ 「……或许是有的。」 「什么？」 「没什么。」 傅清墨摇了摇头，问道：「要不要睡一会儿？」 姜峥嵘没有说要，也没有说不要，只是像一只猫一样靠在傅清墨身上，时而蹭一蹭。傅清墨没有拒绝姜峥嵘的亲昵，然而轻轻搂住，不让她滑下。 「我比他们强，为什么就是……不看看我。」 姜峥嵘似是在梦呓，又似是一个小孩一样在控诉。 「我也是他女儿啊……」 姜峥嵘说完后，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可是我知道，他从来未曾当我是他女儿，未曾……」 姜峥嵘嘟嘟囔囔地继续说了几句，都是说姜不凡怎么对她不好，姜家两兄弟如何欺负她，傅清墨一直安静地听着，直到那人不再说话。 「我娘入了傅家门之后，外界的舆论就没有停过。」 傅清墨的声音淡淡的，却夹杂着一丝苦味，听得人不是滋味。 「我娘虽是京城第一花魁，可她本质上还是个妓。子，傅穹苍纳她为妾后，很快就玩腻了，外界的舆论让傅穹苍愈发不待见我娘。」 傅清墨垂眸，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我娘怀孕时，傅穹苍还是对我娘好过的，直到我出生后，傅穹苍嫌弃我是个女儿，从此便不再理我和我娘了。」 「我娘只是个花魁，不如大房，二房那般知书达理，也没有靠山，她知道自己已经嫁错了人，害怕失去一切，因此她用尽手段，想要重新得到傅穹苍的欢心。」 傅清墨冷笑了两声，幽幽说道：「可惜，傅穹苍并没有理她，因为有人说我不是傅穹苍的种，是我娘在外面偷男人，说这是妓。子的本性，人尽可夫。」 「我娘得不到宠爱，在傅家遭受压迫，最后，她记恨上了我。」 傅清墨微微抬头，似是想起什么她不愿意想起的往事，眼中尽是恨意。 「她每次在打我的时候，总会问我，为什么我不是个男孩，如果我是个男孩，傅穹苍就不会对她弃之不顾。」 傅清墨笑出了声，而后缓缓垂眸，发现那人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她伸手摸了摸姜峥嵘的脸颊，温柔地道：「睡吧。」 第31章 姜峥嵘醒来的时候， 顾不上宿醉后的头痛，从榻上弹坐起来，大喊一声：「完了！」 本以为自己留宿在流水小筑， 虽然还有些晕， 可入眼的分明是自己的营帐。 「怎么了，将军？」 这个时候， 飞廉端了盆水从外头进来， 只见姜峥嵘一脸惊诧。 「我怎么在这里？」 飞廉白了姜峥嵘一眼，然后把水盆放到姜峥嵘身边， 并道：「是流水小筑的伙计把你送回来的。」 姜峥嵘十分自然地拿起毛巾给自己擦脸， 缓了缓后， 这才问道：「那个伙计有没有看见傅清墨？」 她记得自己摔碎了酒壶， 然后有人闯了进来， 那人应该是傅清墨。 「他没说， 把你送回来后，他就离开了。」 飞廉坐在床边， 担忧地问道：「将军，你若是有烦恼，与我们说便是，何必借酒消愁？」 姜峥嵘嘆了口气， 把毛巾铺在脸上，仰着头闷闷说道：「只是一些小情绪，没什么。」 飞廉还想说什么， 却听姜峥嵘问道：「别说了，我梳洗完后就去看军事布防。」 「……好。」 飞廉没有多问， 在姜峥嵘梳洗完毕后，二人便去了一趟练兵营， 而后去检查军事布防的情况，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 晚上，姜峥嵘在研究龙门关的地形，胡图突然开了口：【你还记得你的支线任务吗？】 姜峥嵘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有些心虚地开口：【好像是什么……那个……什么……】 胡图：【……让傅清墨说出自己小时候的事，加二百五十点幸运值。】 姜峥嵘：【二百五十点！我从杀手手上救了傅清墨，才一百幸运值，你这是怎么计算的！】 胡图：【你们人的记忆不是很重要吗，况且作为女主，傅清墨的记忆在这里也就更重要了。】 姜峥嵘：【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姜峥嵘瘫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还有些疼的太阳穴：【不过很难让她开口吧，感觉她小时候的回忆并不美好。】 第57页 胡图：【……你完成任务了。】 姜峥嵘倏地站了起来，忍不住把和胡图的对话说出了口：「啥？！」 还好周围没人，姜峥嵘这才坐了回去，急忙问道：【我啥时候完成的，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啊！】 胡图：【就昨天啊，你喝醉酒，傅清墨来找你，然后她就说了一些。】 姜峥嵘：【我靠！我完全不记得了！】 原来昨天傅清墨真的来找自己了，完了，自己没有胡乱说话吧！ 胡图：【昨天傅清墨就说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不过看样子，你是完全不记得了。】 姜峥嵘沉默了，她居然喝断片了，以后真的不能再这样喝了。 姜峥嵘：【她说了什么？】 姜峥嵘其实很好奇傅清墨的往事，可惜自己居然没有听到。 胡图：【……啊这……】 姜峥嵘：【你不会是不记得了吧？！】 胡图：【那个……你们人类在说这些隐秘的事情的话，我是会自动屏蔽的。】 姜峥嵘：【……】 她居然把这件事忘了，的确是有这件事的。 姜峥嵘好后悔啊，要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听傅清墨都说了些什么。 好奇害死猫，现在姜峥嵘心痒痒的，浑身都不舒服。 胡图：【所以你现在有一千六百点幸运值了。】 姜峥嵘：【躺赚？】 胡图：【……好像是这样诶！】 虽然听不见傅清墨说了什么，可是有这两百五十点的幸运值还是挺值当的。 胡图：【你要不要做支线任务？】 姜峥嵘：【什么什么？】 姜峥嵘不否认自己见钱眼开，不，见幸运值眼开，毕竟她需要多赚一些幸运值来提升第一个最终任务的成功率。 胡图：【让傅清墨亲你一下，加两百幸运值。】 姜峥嵘僵在了原地，如果胡图有实体，现在姜峥嵘一定会像看傻子一样看向它。 姜峥嵘：【你确定你真的是正经的系统？我要报警！】 胡图：【正经啊，而且只是亲脸，你在想什么？】 姜峥嵘听到只是亲脸，顿时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竟然是有些失落，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 姜峥嵘：【做做做，有了这两百，我就能同时买九转还魂丹和假死丹了，谁不做谁是傻瓜。】 姜峥嵘应下后，忽然又苦恼起来了。自己亲傅清墨还能主动出击，可让傅清墨亲自己，那她控制不了啊！ 要不，制造什么意外，就像偶像剧那种…… 胡图：【我劝你不要再钻系统的空子。】 姜峥嵘：【……但这真的难啊。】 胡图：【我不管，你自己想办法。】 姜峥嵘：【……有哪次不是我自己想办法。】 胡图：【……也是哦。】 只不过，接下来几天姜峥嵘都没有时间去找傅清墨，一来是布置军事行动，二来是她收到了一个南诏城混入南辕国奸细的消息。 她派飞廉到南诏城打探消息，自己在忙完军务之后，也亲自去了南诏城一趟，这几天的行程几乎都是这般。以前也有奸细混过进来，龙门关里也一样有大丰的暗桩。 只不过，这一次姜峥嵘亲自去打探寻找，这才发现南诏城是真的大，她走了五天，都未能完全熟悉城内的每一个旮旯角落。反倒是常年搜集情报的飞廉把南诏城的每一处都摸清了，那些地痞流氓都喊她一声姐，情报网满布南诏城。 五天过去，飞廉也终于找到了线索，这个人就藏匿在发财赌坊，伪装成一个赌徒。根据地痞的说法，这个人是在半个月前来到南诏城的，话很多，在赌坊里经常找人搭话，赌倒是不怎么赌。 根据线索，飞廉和姜峥嵘亲自到赌坊逮人，把那男子带回了军营。 军营监狱里，那消瘦的男人跪在地上，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经差不多断气的犯人，眼中露出怯色。那已经快断气的人是傅简之死那日活捉回来的匪徒，在罗鸿的严刑逼供之下都不松口，看样子大概是活不过今晚了。 「南辕国的奸细。」 姜峥嵘让人从那男人身上搜出了两个小竹筒，里头写了关于南诏守城军的将士个人情报，还有一些布防情况。 「罗鸿，这里交给你了。」 姜峥嵘把小竹筒交给罗鸿，然后便离开了监狱。这一次虽然把奸细找出来了，可姜峥嵘总觉得有些不安，除了让罗鸿审问，还派了飞廉继续去查探，看看还有没有同伙。 做完这些事后，姜峥嵘也去了一趟市集，想给飞廉买些好吃的犒赏一下她。 「老闆，给我包个大鸡腿。」 「是将军啊，好嘞好嘞，小的马上去办。」 姜峥嵘坐在客栈里等老闆给自己包鸡腿，没料到飞廉刚好也进来了。 「将军，你怎么在这里？」 飞廉也一同坐下，姜峥嵘便道：「给你买个鸡腿犒赏犒赏你。」 「那就多谢将军了。」 飞廉也不客气，随后姜峥嵘又问道：「你呢，怎么在这里？」 「这家客栈是给我们提供肉食的供应商，我来是跟老闆讨论下一个阶段的肉类供应。」 「如此，那我也正好可以听听。」 「不必了将军，你就好好去逛一下，这些天你也累了。」 第58页 姜峥嵘正要拒绝的时候，傅清墨的声音突然出现，这让姜峥嵘有些喜出望外。 「二位是在这里吃午饭么？」 飞廉转头看去，发现傅清墨在看着自己，带着探究的意味，吓得她马上站了起来道：「没有没有，我只是来这里办点事。」 飞廉上一次见傅清墨，觉得她与姜峥嵘之间萦绕着一种奇异的感觉，现在再看傅清墨，总觉得傅清墨带着一种未知的危险。 这是一种直觉，应当不会错的。 只是这种危险，并不会危害他们，飞廉只是纯粹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没有表面那般柔弱无害，而且莫名让自己觉得有些害怕。 「我订了雅间，要不……」 傅清墨还未说完，飞廉马上答道：「不了不了。」 正巧这个时候老闆把鸡腿拿了过来，飞廉一把拿过：「我有大鸡腿。」 姜峥嵘：「……」 飞廉慌慌张张的，到底在干什么？ 傅清墨看着飞廉的眼神亮了几分，笑道：「好。」 「那小峥……」 「好啊！」 姜峥嵘很爽快地应下了，蹭饭这事情，不蹭白不蹭。听雨这次不等傅清墨开口，便主动道：「那小姐，我在外边等你。」 「嗯。」 说完，听雨就坐在了飞廉身边，紧盯着这个之前一直盯着自己的女人。 「我们上去吧。」 「好。」 姜峥嵘好奇，傅清墨怎么又来南诏城了，莫非是来…… 不不不，姜峥嵘你太自恋了。 二人上楼后，飞廉看着听雨，紧蹙着眉头道：「姑娘有事吗？」 「有，为什么你刚才慌慌张张的，见到我就一脸冷漠的样子？」 听雨在想，难道这个叫飞廉的女人惧怕自家小姐？不对，自家小姐也没对她做过什么，飞廉干嘛要怕她？ 飞廉没有回答听雨的问题，而是看向老闆道：「老闆，我们就在这里谈么？」 「也是可以的，不过……」 老闆看向听雨，有些为难。毕竟这是军人与商人之间的交易，总不能让外人听了去。 「到内院去吧。」 「好的。」 飞廉马上做出了决定，听雨并没有跟过去，只是对飞廉这个女人更加不喜欢了。 这个女人，居然无视她？ 听雨没兴趣知道飞廉要跟老闆谈什么，她比较好奇为什么飞廉看起来有点怕傅清墨的样子？ 想不通，之后问问小姐好了。 第32章 「清墨你怎么来南诏城了？」 姜峥嵘知道傅清墨不是闲得住的人， 在成为安定王的幕僚后，更是跟着他东奔西跑。只是她好奇傅清墨现在来南诏城做什么，她最近好像常来南诏城。 「来办一些事， 我投资了一些小生意， 来看看。」 傅清墨说罢，轻笑着解释：「他给的那些银子， 不够我过一年的。」 姜峥嵘一时语噎， 虽然知道傅清墨有投资小生意，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暗骂傅穹苍不是人， 都给不了傅清墨一年足够的生活费。 「我就偶尔来看看这里的生意， 顺带……」 傅清墨朝着姜峥嵘看去， 柔柔一笑， 宛若开了一树桃花般艷丽：「看看你。」 「看看我？」 姜峥嵘的心不由自主地突然跳得很快， 她拿起手边的杯子喝了一口， 掩饰紧张，问道：「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长得好看。」 「……这， 你说这话就折煞我了。」 姜峥嵘上次就很想告诉傅清墨这句话，第一大美人说自己长得好看，这不是折煞人嘛！ 「我觉得小峥好看。」 傅清墨说得真诚，不像是哄姜峥嵘的， 搞得姜峥嵘都有点信了。 胡图：【说实话，长得不错，只是黑……】 姜峥嵘：【闭嘴！】 姜峥嵘可不想听胡图瞎说的大实话。 「你， 你别再这么说了。」 姜峥嵘可以跟胡图斗嘴都不带脸红的，可被傅清墨这么真情实意地一说， 就忍不住脸红了。 傅清墨轻笑，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最近军务很忙吧？」 「嗯， 还好。」 姜峥嵘从不透露自己在处理些什么，即便是傅清墨也不行，毕竟她不是军中人。 「这个冬天，也不知道要冻死多少人，战事不断，内政混乱，可怜的还是百姓。」 傅清墨给姜峥嵘倒满一杯热酒，只见姜峥嵘也嘆了口气：「世道如此，我能做到的，太少了。」 姜峥嵘说到这里，想起了傅清墨的才能，随即问道：「清墨可有做幕僚的想法？」 「做你的幕僚么？」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怔了怔，愣在原地。 不对，我意思是，你以后会做男主的幕僚啊喂！ 胡图：【剧本玩脱了。】 姜峥嵘：【……这脱得正常吗？】 胡图：【暂时看起来，没啥毛病。】 姜峥嵘：【还好还好。】 「你又发呆了。」 姜峥嵘虽然是看着自己，可傅清墨觉得她似是神游太虚，双眼都失焦了。 「我就是在想事情。」 姜峥嵘有些尴尬，马上收回眼神，傅清墨便笑着问道：「那小峥是否不愿我当你的幕僚？」 第59页 「这……」 「除了你，我谁的幕僚也不想当。」 傅清墨说完后，见姜峥嵘一脸为难的模样，顿时有些失落，可随即便挤出笑容：「开玩笑的。」 「不不，你要是来当我幕僚当然好。」 姜峥嵘说完这句话后突然想，那男主咋办？ 「我不懂打仗，如何帮你？」 傅清墨轻笑着道：「就怕你嫌弃我。」 「怎么会！」 姜峥嵘马上反驳。作为全剧最美最聪明的人，在看书时，傅清墨给姜峥嵘的印象比男主深刻太多了。 虽然傅清墨现在很少展示自己的才能，可姜峥嵘知道，她的才能足以指点江山。日后，她会助男主把聿帝这个昏君拉下台，助男主登上帝位，改变大丰的命运。 只是离书中大结局还有差不多十年的时间，这十年，百姓依旧还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安定王比聿帝有才能，登上帝位后，百姓的确好过了很多，可惜傅清墨却未能在他身边。 傅清墨不应该落得这个下场才对。 「不，应该是你不嫌弃的话，可以来当我的幕僚。」 傅清墨垂眸一笑，然后颔首道：「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姜峥嵘对此事的期望不大，毕竟按照剧情，傅清墨是要当男主幕僚的，剧情走向应当不会偏离太远。 很快，小二就把菜端进来了，二人吃完后，说起了龙门关一事。龙门关易守难攻，这是全大丰都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龙门关易守难攻，可龙门关其实是败过的。」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眼神一亮，马上问道：「你说的是前任大将军卫飞宿打的那一场龙门死战？」 「嗯。」 姜峥嵘自然也知道，那是龙门关唯一一次被攻破，可后来卫飞宿受了伤，南辕国趁机偷袭，大丰军队被迫退了回去，错失了攻占龙门关最好的机会。因此，在史书上，这一次战役，依旧以失败告终。 那是在一些战争史书上能看到的歷史，可姜峥嵘现在做不到卫飞宿当年做的事情。 「可惜当年卫将军有四大守护，四大守护个个都是能人异士，史书记载，卫将军当年曾说过，若无四大守护，龙门关破不了。」 虽然她现在也有四位副将，可他们无法与四大守护相比，自己更无法跟有军神之称的卫飞宿相比。可惜，二十年前卫飞宿因伤逝世后，四大守护便也退出了军队，至今不知去向。 「当时卫将军用的是围剿战术，若有朝一日小峥真的想攻打龙门关，大可参考参考。」 「嗯，当然。」 姜峥嵘自然也有参考过，只是当年卫飞宿用的围剿战术对领队的要求太高了。首先，队中需要一支由会医术的士兵组成，要有足够的药物，还要有一个精通医术的医者领导。这是围剿战术的核心，能够不断的治疗，补给，加强续战能力。 然而，如今他们的药物供应短缺，军医也不多，四位副将没有一人精通医术，这个围剿战术，现在看来实在是不可行。 胡图：【你别忘了还有个支线任务。】 姜峥嵘：【我这不是在纠结要怎么做嘛！】 让傅清墨亲自己一下，姜峥嵘怎么想也想不出让别人主动亲自己的办法。 「话说回来，楼下那位是你的副将吧，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 傅清墨随意说了一句，姜峥嵘便笑着道：「嗯，四位副将中只有她是女子，所以与我的感情也好些。」 傅清墨应了一声，便见姜峥嵘问道：「不如我们玩个游戏。」 胡图：【……我仿佛看到了你又想钻空子的念头。】 姜峥嵘：【念头你都能看见？】 胡图：【我可是系统！】 「什么？」 傅清墨未曾想过姜峥嵘还会提出玩游戏，这让她好奇姜峥嵘会说些什么。 「我们猜拳，赢了的人可以让输的人做一件事。」 姜峥嵘说着，脸便开始发热发红，觉得自己耍了个流氓，有些羞愧。 傅清墨看姜峥嵘有些心虚的模样，总觉得她怀着不为人知的心思，顿时玩心大起：「好。」 姜峥嵘没想到能够这么顺利，她还以为傅清墨会拒绝自己这个幼稚的请求。不过回想过来，结识傅清墨开始，傅清墨便好像没有拒绝过自己，自己提出什么，她都应下了。 想及此，姜峥嵘觉得舌尖莫名有甜甜的味道，就像尝到了糖一样。 可惜的是，猜拳几轮下来，姜峥嵘就没赢过，这让她憋得满脸通红，只能一语不发地照着傅清墨的吩咐做。好在傅清墨没有太过分，只是叫她喝酒，做掌上压，给她笑一笑之类的。 大概是看到姜峥嵘有些窘迫的模样，傅清墨也大发善心，让了一局，那人顿时就开心了起来，就像个孩子。 「小峥想让我做什么？」 傅清墨一副任由你处置的模样，姜峥嵘突然就更心虚了。 「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姜峥嵘说完，傅清墨脸色一变，吓得姜峥嵘马上解释：「只是亲脸，亲脸，我不是……」 姜峥嵘还未说完，傅清墨便伸手捧起姜峥嵘的脸颊，然后很快地在姜峥嵘的脸上印上一吻。柔软的，炙热的，馨香的，姜峥嵘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滋味，总觉得自己有一种要飘上云端的感觉。 第60页 「够么？」 傅清墨的唇只是稍稍离开姜峥嵘的脸，说话时气息浅浅地打在脸上，让她半边身子都麻掉了。 「够，够了。」 姜峥嵘僵在远处，当傅清墨慢慢坐直身子时，心里有一阵说不出来的失落。 好像又有点不够。 胡图：【支线任务完成啦，现在一共有一千八百点幸运值。】 姜峥嵘还在懵的状态，她听见胡图说话了，可却没听进去它到底说了些什么。姜峥嵘不敢看傅清墨的眼睛，怯怯问道：「还玩吗？」 任务完成了，姜峥嵘其实可以喊停了，可这么一来就显得她像那种赢了钱就跑的赌徒。 「玩。」 傅清墨的声音有些哑，姜峥嵘抬眼看了她一眼，发现那人的眼神比平日还要炙热些，就像有火在烧。 「我刚才……」 姜峥嵘还未说完，傅清墨便截断了她的话：「下一局。」 姜峥嵘本来还想狡辩一下刚才的流氓行为，可傅清墨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莫非是生气了？ 姜峥嵘只好乖乖地出拳，然后不出意外地她又输了。 「吻我。」 「嗯？！」 傅清墨的口吻不同平日，她现在的情绪似乎有些高涨，就连语气都多了几分霸道。 「吻我。」 傅清墨又说了一次，姜峥嵘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起来，就像夏天天边的火烧云。姜峥嵘这下觉得傅清墨真的生气了，而且在报仇。想到了这点，姜峥嵘按捺住自己骚动的心，慢慢靠近傅清墨的脸，却听那人低声道：「吻我的唇。」 姜峥嵘僵在了远处，浑身都在轻颤。 她听见了什么？ 姜峥嵘：【胡图！胡图！】 丫的，胡图被屏蔽了。 大冬天的，姜峥嵘的额头冒了汗，迟迟不动作，却听傅清墨轻笑了一声，那一笑尽显风情。 「小峥是想赖帐么？」 「不，不是。」 两个女人，在房间里玩亲亲……这…… 不不不，冷静下来，只是亲亲，没什么的。 姜峥嵘的唿吸变得急促起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傅清墨靠近，微微抬颚，便轻轻吻在了傅清墨的嘴角。那柔软温热的触觉让姜峥嵘颤慄又颤抖，就像触碰到什么宝贝一样。 不知何时，傅清墨的手轻轻搭在姜峥嵘的腰肢上轻轻摩挲，似乎在催促她…… 催促什么？ 第33章 姜峥嵘恋恋不捨地离开了傅清墨的唇， 傅清墨搭在姜峥嵘腰上的手也收了回来，一切好像都不着痕迹。 姜峥嵘还在止不住地抖，心尖都在发颤， 还忍不住吞了口津液。 「我， 我们……」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那愈发窘迫的模样，嘴角那愉悦的笑意就更加浓郁了。虽然姜峥嵘的肤色是小麦色的， 可傅清墨依旧能看到她脸红了， 害羞了。 不反感么？ 姜峥嵘倏地站了起来：「我，我还有军务， 我们下次， 下次再聊啊！」 说完， 姜峥嵘假装很镇定地走出去， 可脚步始终比平日快了几分， 而且还有些紊乱。 姜峥嵘离开后， 傅清墨轻轻摸上自己的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甜味， 让人慾罢不能。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姜峥嵘跑得这么快？」 见姜峥嵘出来，听雨就马上上楼了， 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姜峥嵘跑得这么快，而且看起来步伐凌乱，就像腿软了一样。 「没什么。」 傅清墨喝了口酒， 笑意不减，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听雨见状， 想着应该也没什么事，便不再问了。 听雨关上了门， 小声地在傅清墨的耳边道：「小姐，京城那里传来消息，傅云诗留安定王在城西的宅子留宿，已经有半个月了。」 傅清墨听及此，笑意冷了几分，笑道：「嗯，很好。」 「小姐，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说到底安定王的定亲对象是傅清墨，可他现在却与傅云诗在背地里行苟且之事，傅清墨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不生气。」 傅清墨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一点都不着急，也不生气，看起来反倒还有几分愉悦。 「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傅清墨看向窗外，入冬后还未下过雪，天空一直都灰濛濛的，好像正有一场大雪来临。 「中州，应当也快下雪了吧。」 ** 姜峥嵘朝着军营走去，途中她时不时扇扇自己的脸，驱赶脸上的热意。 姜峥嵘：【要死了要死了，我居然吻了傅清墨！】 胡图：【我靠，你干了什么，我被屏蔽了好久！】 胡图终于从屏蔽中被放出来了，姜峥嵘这才放缓脚步，道：【我们刚才玩游戏，然后，然后傅清墨叫我吻她！】 胡图：【……你们在玩一种很新的游戏。】 姜峥嵘双手捂了捂自己的脸，一路小跑回去军营，然后迅速回到自己的营帐里。 姜峥嵘坐在太师椅上，有些心虚地道：【煳涂，我感觉，我可能，我或许，对傅清墨有一些非分之想。】 胡图：【我就说嘛！】 胡图一点都不意外，又道：【你肯定对她有意思。】 姜峥嵘这下可烦恼了，傅清墨会合安定王定亲，他们会相爱，而她只是一个炮灰配角，而且还是很快就会被炮灰掉的那种。若非系统任务，她跟傅清墨压根不会有什么交集，可现在剧情好像…… 第61页 玩脱了？ 胡图：【……吶吶吶，我可没叫你们亲嘴啊，我只是叫亲脸啊！】 姜峥嵘捂住自己的脸，又是烦恼又是纠结，认清自己动心了这件事，好似会有很多麻烦接踵而来。剧情乱套了，那么好似一切都乱套了，傅清墨得跟着安定王才能有所作为啊！ 胡图：【有没有可能，就算没有安定王，傅清墨也能有所作为？】 姜峥嵘：【……好像也是哦。】 姜峥嵘想到这里，又觉得有什么不对，马上道：【不对啊，我怎么好像认为傅清墨不会跟男主一起一样？】 胡图：【我只是顺着你想的说下去，我只是一个系统，懂得不多。】 姜峥嵘也没指望胡图能懂，不过她现在的思绪很混乱。总觉得刚才那个吻让很多事情都改变了，虽然这么说有些自恋，可姜峥嵘觉得傅清墨对自己应该也有感觉的。 这个世道，且不说两个女人，就连拥有平淡的爱情，或许都是奢侈。 况且，她能不能活下去，也是另一个问题，她不应该蹉跎傅清墨的。 胡图：【你们人类不是有句话叫及时行乐吗？】 姜峥嵘：【你总是要跟我唱反调。】 姜峥嵘摇了摇头，嘆了口气：【不想了，现在保命要紧。】 若是能活下来，那就再想吧。 现实也没有让姜峥嵘多想，因为隔了一天，南辕国便派兵来犯。按照原书的时间线，南辕国应该很快就会和西凉国和巨戎国合作，形成难以被攻破的铁三角。 半个月后，又打完一场战，姜峥嵘累得快瘫在榻上了，可她要收拾战场，还要检查伤亡人数，实在是没办法停下来。 忙碌让姜峥嵘忘记了危险将近，而她也将命悬一线。 ** 姜峥嵘看着姜不凡差人送来的任务捲轴，一时之间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其他人更不敢开口。 他们从未见过姜峥嵘这种状态，比任何一次战斗都沉重，如临大敌。 这是一个普通的剿匪任务，谁都不明白为什么姜峥嵘就像接了生死帖一样沉重。 「将军？」 飞廉唤了姜峥嵘一声，姜峥嵘这才回过神来，把送来的任务捲轴放到一旁，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你们要听清楚，这关乎我的生死。」 此话一出，四位副将马上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背，于平问道：「将军，莫非这任务有诈？」 任务是姜不凡送来的，之前姜峥嵘与姜思归闹得这么僵，这个任务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这个任务是个陷阱。」 姜峥嵘需要四个副将的帮助，她不想像原身一样，明知是陷阱却甘愿赴死。原书中，姜不凡在得知原身和傅清墨见过面后，便彻底动了杀机。虽然原书中，傅清墨只是与姜峥嵘在酒馆偶遇，闲聊了几句，可姜不凡疑心重，怕姜峥嵘会背叛姜家，便想彻底把姜峥嵘除掉。 「将军，若是陷阱，那我们就别去好了。」 于平说完后，姜峥嵘却摇了摇头，道：「不，我是必须去的。」 「绝对不可以将军！」 飞廉马上制止，而罗鸿也劝阻说：「将军，你身系南诏城的安危，绝对不可以鲁莽行事。」 「将军，为什么明知道陷阱，你还要去？」 梁竹自认不是一个聪明人，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姜峥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因为这是我摆脱姜不凡的绝佳机会。」 姜峥嵘站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四位副将，开始过滤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四位副将行军打仗很在行，可是他们不懂朝政，亦不懂中州那位的心思。 看过原书的姜峥嵘多少是懂一些的，即便这一次自己让姜不凡名誉受损，亦不会太大的打击到他的地位，因为聿帝不会让朝堂失衡。 可如果这一次她的计划能成功，那么至少可以逼聿帝让自己有自主权，他不会无视南州百姓的意愿的。 「将军，您说清楚一些。」 于平听及此，便知道姜峥嵘有计划，便耐着性子问道。 「我需要你们找出姜不凡对我不公的证据。」 姜峥嵘指着自己身后那数沓文书，道：「这三年，他对我下达的命令，都在那里，这个很简单。」 「这件事交给我。」 飞廉细心，能够找出更多对姜峥嵘有利的证据。 「其二，姜思归和姜洛阳最近来的目的，我需要你们散播到百姓的耳中。」 姜峥嵘顿了顿，狡黠笑道：「我不介意你们添油加醋地多说一些。」 「这件事交给我！」 梁竹揽下这件事，要说谁会喜欢说八卦，那定然是梁竹。 「其三，在我被姜不凡押回去后，我要你们迅速去中州给陛下传达这些消息。」 「我来。」 罗鸿说道，姜峥嵘点头应下。 「最难的一件事是，我需要有人让南州百姓向陛下施加压力，要陛下为我讨公道。」 「这件事我来，而且我可以坐镇南诏城，提防南辕国来犯。」 姜峥嵘放心地颔首，又道：「你们只有最多两个月的时间促成此事。」 姜峥嵘记得，原身是在狱中受刑了两个月，最后痛苦死去的，所以她估计，最多就两个月。 「你们老说你们的命託付给我，这一次，我便将我的命，託付给你们。」 第62页 姜峥嵘已经想好了，在狱中，她需要更聪明地跟姜不凡周旋，给他们争取时间，也争取不落到被挑断手筋脚筋的结局。 「将军，我们一定会竭尽所能。」 飞廉说到最后，竟有些哽咽，要知道这个女人就算受再重的伤也没有哭过，现在却为自己哭泣，姜峥嵘多少有些心疼。 「既然是陷阱，我不容许任何人跟我涉险，我会为你们争取时间。」 姜峥嵘深吸一口气，不去看飞廉，稳住自己的情绪，正色说道：「如果我真的无法活着回来，你们是去是留我都支持。」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若你们决定留，也别想着为我报仇，先以百姓的性命为重。」 「是。」 回答姜峥嵘的是于平，他是最冷静最稳重的人，虽然很难受，可这是姜峥嵘的交託，他绝不辜负。 姜峥嵘忍住想哭的冲动，说不害怕是假的，终究有太多的捨不得。虽然她穿过来还没一年，可身边人的真挚，还有原身记忆牵动着的情绪，让她有太多太多的不舍。 还有傅清墨，那才萌芽的爱意。 若遭遇不测，她也该写封信给傅清墨道别的，不求她有什么伟大的成就，为百姓奔波，只愿她能一生平安。 按照原书的剧情，姜不凡是发现自己与傅清墨有过接触才彻底动了杀心，现在她找傅清墨是不成的。 如果真的死了，唯一的遗憾，或许是没能与她面对面道别吧！ 第34章 傅清墨看着手中的信纸， 神色淡淡的，似乎没有什么波澜，一旁的听雨却坐不住：「小姐小姐， 中州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 「傅崇之被禁足。」 傅清墨的长指把信纸慢慢摺叠起来， 接着道：「安定王也正在来南州的路上。」 「一切都在小姐的掌控之中。」 听雨替傅清墨觉得高兴，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西州那里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吧？」 「嗯， 做好了， 消息已经传到西洲，估计姜不凡已经有所行动了。」 听雨说到这里， 有些困惑， 忍不住问道：「小姐， 你这是为何……」 「让关系决裂的办法， 就是不断产生产生矛盾。」 傅清墨说完后， 缓缓喝了口茶， 沉默了半晌，才道：「而且姜峥嵘不傻。」 听雨紧蹙起眉头， 怎么现在又不傻了。 「姜不凡司马昭之心，她能看出来的。」 傅清墨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想起身去院子里走走，一个暗卫却出现在了傅清墨的眼前。 「小姐， 南诏城那四个副将有异动。」 傅清墨蹙了蹙眉，并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暗卫说下去。 「罗鸿昨日便一路往中州赶路， 梁竹一直在南诏城走动，而飞廉和于平坐镇军营。」 暗卫顿了顿， 思虑了一下，接着说了下去：「虽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可我们的暗桩怀疑，姜峥嵘似乎失踪了。」 「你说什么？」 傅清墨平静的脸色出现了一丝裂痕：「暗桩为何会这般怀疑？」 「暗桩说，姜峥嵘每日都会到城墙看一看，可她已经两日未曾见过姜峥嵘了，加之副将们的异动，便有此猜测。」 暗卫说完后，气氛仿佛降到了冰点，空气都是安静的，连最多话的听雨都不敢说话，因为她感觉到了傅清墨身上又染上了一层戾气。 如同那日杀傅简之时的状态。 傅清墨闭上双眼，慢慢地调整自己的唿吸，问道：「姜不凡的动向如何？」 「据暗桩回报，他就在南州神启城。」 神启城，有南州最大的监狱，是南州绝大多数犯人被关押的地方，有着南州最完整的刑罚刑具和最严密的监狱防卫。 傅清墨五指拢了拢，又拢了拢，最终才道：「去南诏城。」 即便尽量保持平静，可是傅清墨的声音依旧有些侷促，就连暗卫都能察觉到傅清墨的不对劲。 「是。」 ** 梁竹走在市集中，听到众人口中皆说着姜不凡对姜峥嵘的不公，便觉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一半了，接下来他得去星斗城一趟。 星斗城是南州最重要的城镇，人流最多，把消息传到那里才算把任务完成。 只是梁竹未曾想，自己还未踏出南诏城，星斗城的朋友便来寻他了。 「梁副将。」 傅清墨戴着一袭面纱，裹着厚厚的裘袍，再把裘袍帽戴上，若非她开口叫住梁竹，梁竹真的没法把她认出来。 「是傅……是姑娘啊！」 梁竹本来脚步急促，见傅清墨叫住他，便只好停下脚步，露出憨厚的笑容。可心中的焦急让他恨不得拔腿就走，奈何又不能让人看出端倪，导致自己的笑容多少有些古怪。 「小峥呢？」 傅清墨也不多客套了，梁竹能看出来傅清墨眼神有些凌厉，让人觉得害怕。他终于明白了，为何飞廉会说傅清墨不简单，在战场磨砺出来的直觉同样告诉梁竹，傅清墨不简单。 「将军，将军她有事要忙，不在这里。」 梁竹不擅长说谎，一说谎眼神就闪缩。他突然很希望飞廉陪着自己，那么他现在就不会这么窘迫了。 傅清墨的神色愈发沉重，沉声道：「她是不是被姜不凡押走了？」 第63页 梁竹一惊，一下子支支吾吾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傅清墨便知道答案了。 「傅姑娘，我还有事，先走了。」 梁竹不想说谎，便索性什么都不说了，正要离开的时候，却被傅清墨拉住了胳膊：「你们在筹划什么，我可以帮你们。」 「傅姑娘，这件事我真的不能说。」 梁竹挣开傅清墨的胳膊，却听傅清墨道：「我一路上听到不少姜不凡对小峥做的事，我想是你散播出去的吧。」 梁竹没说话，却也没有离开，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聪明得有些可怕。 「小峥若是有计划，那就告诉我，我在星斗城有人脉，可以帮她。」 梁竹心动了，于平那个任务是重中之重，若是能够得到傅清墨的帮助，打通人脉，再向朝廷施压，那么定然事半功倍。 可是如果姜峥嵘被押走这件事被发现，那么就会引来恐慌，南辕国也会抓准机会打击他们。 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傅姑娘，我们……」 梁竹还未说完，于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傅姑娘，借一步说话。」 虽然这是第一次见于平，可傅清墨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于平身上的气息跟姜峥嵘很相似，那是在战场上磨砺而来的锐利。 「于平！」 梁竹想要提醒于平，可于平却轻轻拍了拍梁竹的肩膀，示意他放心。梁竹也不再多言，于平办事，就连姜峥嵘也很放心，他会有自己的决断的。 傅清墨率先进了一家茶馆，要了一间雅间，于平让梁竹去办事，自己则跟了进去。 「告诉我，小峥有什么计划？」 傅清墨并不如平日温温和和，如今的她多了几分急躁还有锋利。 「你跟将军是什么关系？」 于平自然不可能就这么告诉傅清墨，他需要傅清墨交个底，否则此事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说的。 「朋友。」 傅清墨说完后，又道：「你们应该知道，我与她经常见面，星斗城米商亦是我牵的线。」 「嗯。」 于平又问：「这件事很危险，而且你的身份敏感，若是有不好的后果，你不怕么？」 「不怕。」 傅清墨半敛着眸子，说道：「我有办法不会暴露自己，不给你们增添麻烦。」 「我可以帮你们很大的忙，只要你们告诉我小峥的计划。」 于平沉默了半晌，问道：「将军于你，很重要么？」 于平拿不准傅清墨和姜峥嵘的交情有多深，他怕傅清墨别有用心。 「很重要，我不想她死。」 傅清墨眼底尽是灼热真挚的情绪，于平感觉这个人不简单，可至少此刻的心意，是真的。 「其他任务，我们都没什么问题，唯一将军交代下来的一个任务，我还在想办法。」 「什么？」 傅清墨藏在袖子里的手攥得紧紧的，似是在抑制一种莫名的情绪。 「要如何让南州的百姓群起施压，让中州那位听见百姓的意愿。」 于平顿了顿，说道：「将军说了，这是最关键的。」 傅清墨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就好像她紧张的情绪也逐渐松开了一样。 「这件事我有办法。」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亲自去救小峥，亲眼看到她安全。」 「你信不过我们？」 「我信不过任何人。」 于平见傅清墨协商一件事的态度十分坚定，就好像做过千遍万遍一样，突然有一个想法闪过脑海。 「你很像一个商人。」 傅清墨笑了笑，冷声道：「或许，我就是呢？」 ** 姜峥嵘被关在又冷又臭又潮湿的监狱里，她靠着墙坐着，一脚曲起，抬眼看着窗外的微光，心中总觉一片凄凉。 原书中，原身带着士兵剿匪，最终却是被姜不凡亲自带兵围剿，自己的士兵全数阵亡，而姜峥嵘被带了回去，以指挥失误的罪名。 这一次，姜峥嵘单枪匹马闯入姜不凡设下的陷阱，最终还是被抓了回来，以顶撞上级的罪名。 姜峥嵘还记得姜不凡出现时他脸上出现的惊讶，他大概十分不解，为什么自己明知是陷阱还会闯进来。这也是姜峥嵘制造给姜不凡看的假象，证明自己的心还是向着姜家的，甘愿入此陷阱。 「啊——！求求你们饶了我，我真的不是奸细！」 离监狱不远的地方有个刑房，那里几乎日日夜夜都会传来惨叫声，这对关押在这里的犯人才是真正的折磨。 因为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包括姜峥嵘。 姜峥嵘：【胡图，你说这一次，跟原书会有什么不同吗？】 胡图：【不知道。】 胡图能感觉到姜峥嵘的不安，便接着道：【放心吧，你可以买一颗九转还魂丹，死不去的。】 姜峥嵘嘆了口气，在这个监狱里的人，若是死不去便只会再死一次：【但愿吧。】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刑房的声音消失了，一个脚步声逐渐靠近，一步步，就像索命的步伐。 很快，一个五十左右的男人站在牢房前。他穿着一身银色的铠甲，蓄了络腮鬍，即便有些年纪了却依旧能看出他长得好看，神色不怒自威，唯独一双眼总是藏着阴冷。 第64页 「峥嵘。」 姜峥嵘看着牢房外的人，这是穿过来之后，第二次见这个人了，是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甚至会让她觉得恐惧。 小时候的回忆扯着自己情绪涌上心头，尤其是被打断肋骨那次，这个男人动手的话，绝对会下狠手。 「爹。」 姜峥嵘开口的时候，声音是干涩的，称唿也是陌生的，『爹』这个角色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里，在她心里都是缺失的。 姜不凡看着自己时，并没有父亲看女儿时的慈爱，反而有着许多复杂的感觉，姜峥嵘看不明白那是什么。 「你为何会与傅清墨见面，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没有温度，没有感情，姜不凡的语气就像在审问一个普通的犯人一样，这让姜峥嵘不禁苦笑了出来。 「我说了，您会信么？」 姜峥嵘很明白，姜不凡疑心重，他只想听一个答案，一个让他动手杀了自己的答案。 第35章 「我说了， 您会信么？」 姜峥嵘很了解姜不凡，原身一直都注视着他，对他有过期盼， 也很仔细地研究过他的喜恶。 因此， 姜峥嵘明白，无论自己说什么， 姜不凡都不会相信自己， 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姜不凡看着那从来都很沉默的女人，轻轻蹙了蹙眉头， 有着被戳破心思的不耐：「他们说你变了， 现在我信了。」 姜峥嵘站了起来， 缓缓走向姜不凡， 问了一个原身也很想知道的问题：「爹， 为何您不喜欢我， 只因我是女子么？」 姜不凡一怔，浑身僵硬了一下， 姜峥嵘甚至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恐惧。 恐惧？他为什么害怕自己？ 「若您真的不喜欢我，又为何要收养我？」 原身自小就在指令下长大，姜不凡说的话就是圣旨，她从不敢违抗。她以为自己只要乖一些， 听话一些，优秀一些，姜不凡就会多看自己一眼。 可事实却没有， 姜不凡依旧不喜欢她，直到原身来到南诏城， 姜不凡对她的管束变弱了，她才有了为自己唿吸的机会。 这也是为什么， 原身学会了反抗，想要试探姜不凡是不是真的这般无情。可当她知道姜不凡要她的命时，她却不反抗了。 姜峥嵘想，当时原身应该是万念俱灰，因为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这么多年的期待，其实都是徒然。 姜不凡一点都不喜欢她，甚至厌恶她。 「你问了无谓的问题。」 很多时候，姜峥嵘的提问，在姜不凡的眼里都是无谓的，也是那时候开始，姜峥嵘不再发问，甚至很少说话，少做一些姜不凡认为无谓的事情。 「对您来说，什么才是有所谓的。」 姜峥嵘和姜不凡隔着牢房相望，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姜峥嵘一直都被姜不凡困在情绪的牢笼里。 「在边境三年，你就学会了这些？」 姜不凡始终没有回答姜峥嵘的问题，姜峥嵘随后也只是笑笑，往回走去，又坐回了原处。 「你与傅清墨交往，究竟为了什么？」 姜不凡无视了姜峥嵘的问题，一如往常，只想知道他想知道的答案。 「我与她年纪相仿，有话题可说，有什么出奇的？」 姜不凡不喜欢姜峥嵘这种态度，可他还是耐住了性子，问道：「你们都说什么？」 「说民生，谈谈酒和茶。」 姜峥嵘说完后，甚至都没有看姜不凡的表情。她只听见姜不凡冷哼了一声，道：「还有呢？」 「没有了。」 姜峥嵘苦笑了一下，瞥了姜不凡一眼：「我知道您不会信。」 「我明天会再来。」 见姜峥嵘并不想说，姜不凡当下没有发怒，只是给狱卒一个眼神，随后便离开了牢房。 那个晚上，姜峥嵘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最终在寒冬之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翌日，姜峥嵘是被冷水泼醒的，她还未完全睁开眼便被人架了起来，绑在了刑架上。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来者却不是姜不凡，而是姜思归。 意料之中。 胡图：【这下是真的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姜峥嵘：【但至少他不会让我这么快死去，能拖延一点时间。】 胡图：【这就是你打他的原因？】 姜峥嵘：【嗯。】 胡图不得不感嘆，人类有时候对自己太狠了。 姜峥嵘一阵剧痛，姜思归掐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姜峥嵘，你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种下场吧？」 姜峥嵘饿得浑身无力，又被冷水冻得浑身都在抖，精神倒是被这种折磨提起来了：「你别说话了，你说话漏风。」 姜峥嵘想起姜思归被自己打落的门牙，顿时一阵发笑，这大概也是现在唯一值得笑的事情了。虽然姜思归的牙已经补了回来，可这句话也足够羞辱他了。 姜思归一听，大掌直接掐住了姜峥嵘的脖子，封锁住了姜峥嵘的唿吸。姜峥嵘下意识地挣扎着，可手脚都被绑住了，根本没有办法挣扎。 那一刻，姜峥嵘的脸色几乎成了酱紫色，就在自己以为要一名呜唿的时候，姜思归放开了姜峥嵘。 「我看你还嘴硬到什么时候。」 姜思归很气愤，可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杀了姜峥嵘：「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这里么？」 第65页 「我还有很多时间跟你慢慢玩。」 姜峥嵘的头无力垂下，然后用力地唿吸着，生怕自己会这么死了。 「说吧，你和傅家那个贱种到底说了些什么？」 姜峥嵘深唿吸一口气，把冷空气吸入进去，呛得自己咳了几声，最后只能运起醉心诀护着自己的心脉。 「闲聊。」 「傅家与我们是世仇，你为何还要与傅家那贱种来往？」 「她有名字。」 姜峥嵘抬眼看向姜思归，只见他轻蔑地笑了笑：「什么？」 「她叫傅清墨。」 「连傅家那风流老头都不愿意承认的女儿，叫她的名字就是污了我的嘴。」 姜峥嵘冷笑一声，道：「也是。」 她顿了顿，续道：「从你口中说出她的名字，就是污了她。」 姜思归脸色一沉，忍住怒气，道：「看来你跟她感情还不错。」 姜峥嵘紧咬着牙关不再说话，而姜思归给了狱卒一个颜色，那狱卒又泼了姜峥嵘一身冷水。唰的一下，姜峥嵘觉得冷意无孔不入地侵入自己的皮肤，深入骨髓，有着钻骨的痛。 这点折磨她还能忍受，冬天的时候，他们曾经在护城河前打过仗，也掉进过河里。 比较难受的，还是她已经一整天未曾吃喝了。 「你和傅清墨还说了些什么？」 「闲聊。」 姜峥嵘说完后，姜思归抬颚示意，狱卒就往姜峥嵘身上抽了一个鞭子。那尖锐的破空声传来，皮肉绽开，在血腥味浓重的刑房里，痛感似是放大了几倍，可姜峥嵘很快就发现不对劲。 当身上的水落到自己的伤口上时，那钻心的痛更甚，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泼到自己身上的是盐水。 不是没见过罗鸿怎么招唿犯人，可现在自己落到这个田地，恐惧还是如海潮般袭来，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坚强。 「是不是很痛？」 见姜峥嵘每一寸肌肉都在抖，姜思归便笑得更欢了，其他狱卒面面相觑，不敢作声。在这个地方，再残忍的刑法大家都见过，无论是清廉的官吏还是贪官污吏都在这里死过，这是他们第一次见一个护国护民的将军被自己的兄长如此折磨。 「你当时被我打掉牙齿的时候，痛不痛？」 姜峥嵘的声音就像是从牙缝里面钻出来的，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 胡图：【你能不能别嘴硬？】 姜峥嵘：【我现在拳头又硬不起来，我能怎么办？】 胡图的声音让姜峥嵘在无尽的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希望，她突然好庆幸，还有一个随时能气死人的系统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狱卒听到姜峥嵘的话，看都不敢看姜思归，可心里早已有了小九九。正因为听见了不该听的，他们更加想把自己变成透明人，怕姜思归会杀人灭口。 姜思归沖了过去，那过狱卒的鞭子后便把狱卒一把推开。他胳膊一挥，鞭子狠狠地抽在姜峥嵘的身上，让姜峥嵘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浑身的盐水和冷汗全融合在了一起。 姜峥嵘：【好痛，我会不会就这么死了？】 胡图：【挺住啊！】 胡图的声音也焦急了起来，姜峥嵘也不再说话了，忍着一口气，把痛唿全堵在自己的喉咙里。 也不知道，她的小伙伴们能不能成功把自己救出来？ ** 飞廉和于平不明白，傅清墨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让姜不凡对姜峥嵘做过不公的事迅速在星斗城传播。短短三日，星斗城的商贾都知道此事，纷纷联繫上飞廉和于平，说愿意向朝廷情愿，让姜峥嵘从姜家军独立出来。 有商贾们的施压，估计中州那里很快就会得到消息，这件事若没有傅清墨帮忙，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得到解决。 「傅姑娘是怎么做到的？」 于平再一次来见傅清墨，地点在南诏城流水小筑。 「我在星斗城十年，不至于一点人脉都没有，小峥之前还帮商人们解决过问题。」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再者，若是姜思归或姜洛阳接管南诏城，你觉得临近的星斗城会有好日子过么？」 「商人，始终还是看利益的。」 傅清墨的谈吐和气质让于平再一次刮目相看，她不止像一个商人，更像一个运筹帷幄的谋士。 「而且，还有明炎王。」 「明炎王？」 于平记得姜峥嵘已经决定了与明炎王定亲，可这关系到他与姜家之间的利益，他有可能为了这件事得罪姜不凡么？ 「星斗城的商人施压，明炎王可以私下向聿帝进言，此事若成，便能削弱姜不凡的威望。」 「这对明炎王有什么好处？」 「姜不凡威望削弱，那他在与姜家之间的合作关系里就更有掌控权了。」 于平没有再说下去，这种朝堂间的诡谲，他是怎么都想不明白的。 「你为何愿意跟我说这么多？」 于平总觉得，傅清墨会跟自己说这么多，不是因为信任自己，而是另有所图。 「小峥这次若是能平安，我需要你成为我的耳目。」 「什么？」 于平不明白傅清墨的意思。 「小峥若能平安，姜不凡不会放过她，会有更多的阴谋诡计等着她，你们不懂朝堂，我懂。」 第66页 「若我问你小峥的近况，你需要告诉我，你有什么难题，或我察觉到什么，我亦会告诉你，为了保护小峥。」 于平听罢，并没有立即应下来，他总觉得傅清墨目的不纯。 「容我想想。」 「你可以慢慢想，可有我，你们能规避很多危险。」 傅清墨的姿态，看起来根本并不像一个深闺里的小姐，她更像一个运筹帷幄多年的狐狸。 于平忽然觉得，此人若是敌人，那定然后患无穷。 第36章 姜峥嵘不知道自己在这牢房里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她发了高热，浑身发冷，靠在冰冷的墙上， 奄奄一息。 姜思归的确没有让自己死， 在自己快到极限的时候，他会给自己送饭和水来。她的命就这么一直吊着， 身上的伤口疼着疼着就麻木了， 身心疲惫，整个躯体都很重， 可却不敢睡过去。 她怕睡过去的话， 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胡图：【小姜， 小姜， 你还好吗？】 姜峥嵘：【……很好， 吃得好睡得好。】 姜峥嵘被胡图气了一下， 唿吸一乱，伤口又疼起来了。 胡图：【行行行， 你别激动，我不就是怕你晕过去，才跟你说说话嘛！】 姜峥嵘：【……胡图，我会死吗？】 只有在脑中与胡图对话， 姜峥嵘才能完整地说完一句话。她几乎每天都会被姜思归掐脖子，喉咙受损了，声音不太能发出来， 也没有力气发出来。 她已经好多天都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了。 她动了动手，自己的掌心发红髮肿还在脱皮， 感觉自己的皮肉好像正慢慢地从自己的身体剥离。 胡图：【不会的不会的，坚持住！】 姜峥嵘：【我在这里几天了？】 胡图：【已经一个多月了。】 一个月了， 罗鸿应该已经到中州了，他们或许很快就会来的……会来的…… 胡图：【坚持住啊小姜！】 姜峥嵘的身体缓缓往右倒去，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让姜峥嵘又清醒了过来。 恐惧随之而来，就像催命符。 「她还不说么？」 「还没有。」 是姜不凡和姜思归的对话，姜峥嵘精神虽然有些恍惚，可她还是能听清楚的。 「我亲自审。」 姜峥嵘听到这句话，差点眼前一黑，可她还是挺住了，直到有人开门把她拖出去，绑在刑架上。 「你练剑十数载，若是断了手筋，你觉得会怎么样？」 姜峥嵘听罢，勉强睁开眼，模模煳煳间，似乎看到了姜不凡手中拿着一把匕首。 「你只要乖乖说了，我或许会给你一个痛快。」 姜峥嵘无力地垂下头，心里不禁骂了一句：嗓子都哑了，说得屁说。 胡图：【小姜，你撑住。】 姜峥嵘：【我可能……撑不下去了。】 她还以为自己能撑两个月，可看样子，她觉得自己似乎撑不下去了。 姜峥嵘：【胡图，拜託你一件事。】 胡图：【什么？】 胡图在哽咽，姜峥嵘突然好奇，系统也会哽咽的么？它们也有感情的？ 姜峥嵘：【我跟你预购九转还魂丹，一旦我的身体出现致命伤，你直接帮我购买，塞我嘴里。】 胡图：【好。】 姜峥嵘：【这一次，不可以煳涂了。】 姜峥嵘在脑海里说这句话的时候，不自觉地带着笑意。胡图忽然有一种感觉，就好似之前自己做的煳涂事都是姜峥嵘纵容着它，宠着它。骂是骂了不少，可姜峥嵘没有真正地生过自己的气。 胡图：【知道了。】 胡图忍不住哽咽，姜峥嵘却没有力气再去安慰了。她突然有些想笑，没想到自己落到这个境地，居然还想着去安慰一个系统。 「真的不说？」 姜不凡伸手端起姜峥嵘的脸，那张好看的脸布满了血污，肌肤都是滚烫的，失去了精神气，像是将死之人。 「我讨厌你这张脸。」 姜不凡幽幽地说了一句，姜峥嵘这时候才又睁开了眼睛，看向姜不凡。那人的眼里有恨，有惧怕，甚至还有不甘心，为何他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姜峥嵘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姜思归。自己自小就习惯了逆来顺受，即便有才能也会把光芒让给姜思归和姜洛阳。可当自己露出了锋芒，证明自己比他们厉害的时候，姜思归便坐不住了。 嫉妒，愤恨，还有那自以为高贵的自尊被践踏，才让他这般折磨自己，毁了自己，证明自己不是草包。 可姜不凡又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恨自己？ 姜峥嵘想说话，可声音才出来，嗓子便一阵剧痛，就像被刀片割了一样，忍不住咳嗽出声。不咳还好，一咳喉咙便一阵铁锈味，冲到舌尖，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这段时间，她不止被鞭打，还被姜思归拳打脚踢，身体早已被打出了内伤。 「你……怕我。」 姜峥嵘艰难地说完一句话，姜不凡却像戳破心事一样，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脸：「我给你吃穿，教你武功，你却与傅家人私下联繫，你这没用的白眼狼！」 说完，姜不凡一耳光打在姜峥嵘的脸上，姜峥嵘的耳朵嗡嗡嗡的，接下来姜不凡说了什么，她都听得不是很清楚。 第67页 「傅家那些人只知道纸上谈兵，只知道玩弄权术，你却要与他们为伍，你怎么对得起我！」 姜峥嵘一阵晕眩，却不敢真的晕过去，只能苦苦支撑着。 随后，姜峥嵘清晰感觉到自己左手的手腕被狠狠地割开，她的感官虽然迟钝了，可那剧痛还是来得很快，疼得她不断地吸着气。 她想要动一动自己的手腕，可疼痛感和无力感让她动弹不得，那一瞬间，姜峥嵘只有一个想法—— 她的手废了。 大概是因为气愤，姜不凡下手重了，伤口割得深了，流了好多血，姜峥嵘马上道：【胡图，胡图，救我！】 胡图：【来了来了！】 姜峥嵘突然觉得自己口中多了一颗苦苦的东西，她艰难地把丹药吞咽进去，希望这东西真的可以救自己一命。 「爹！有圣旨！」 「圣旨？！」 姜峥嵘听见了姜思归和姜不凡的对话，她忍不住笑了笑，像是松了一口气。 「而且是这贱人的副将拿来的，我猜是让我们放了她！」 姜思归说完后，姜不凡脸上出现了惊慌的神色。若是姜峥嵘还能活着，那么接下来一定会报復自己。 想到这里，姜不凡毒计一生，转眼看向奄奄一息的姜峥嵘：「放可以，把尸体拿回去就是！」 姜峥嵘一听，警钟大响，脑子里有一个念头闪过，马上道：【胡图，胡图！假死药，假死药！】 胡图：【好好好！】 很快，姜峥嵘的嘴里又多了一颗弹药，可这丹药甜甜的，姜峥嵘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糖果。 胡图不会给自己拿错糖果吧？ 不管了，先吞下去。 吞了之后，姜峥嵘瞬间失去了身体支配权，浑身都软了下来。这也是第一次，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唿吸，却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这种感觉真的很奇怪。 姜不凡凑到姜峥嵘面前，本来想动手，可见姜峥嵘完全失去了生气，便伸手到她的脖子脉搏上。 没有任何脉动。 他谨慎地抬起姜峥嵘的头，探了探她的唿吸，发现没有任何唿吸了。他是军人，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死亡这件事，姜峥嵘死了。 「哼，省得我动手。」 「我去接旨，这里处理干净。」 姜不凡把匕首交到姜思归的手上，道：「就说她是自。杀的，不要做多余的事。」 「是。」 说完，姜不凡离开了。 姜峥嵘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放下，然后拖回到牢房里，手里还多了一把匕首。 「便宜你了。」 姜思归朝着姜峥嵘呸了一下，这才离开了牢房。姜峥嵘虽然处于假死状态，可她却能感觉到自己左手的伤势在恢復，至少没有刚才那么痛了，血也止了。 她现在算不算挺过来了？ 胡图：【好像……真的挺过来了？】 姜峥嵘：【那这个假死药什么时候能解开，他们要是把我埋了怎么办？】 胡图：【你想要醒的时候自然会醒，不过我劝你现在还是先就这样待着。】 姜峥嵘：【当然，我又不傻！】 姜峥嵘就这么躺着，很快她就听到外头有打斗的声音，这让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打起来了？ 很快，另一头传来了声音，是牢房的另一侧，那里还有一个入口。姜峥嵘猜测，应当是他们害怕姜不凡打太极拖延时间，便安排人手在另一个入口潜进来救她，缩短拯救时间。 于平和飞廉的心思什么时候这么缜密了？ 姜峥嵘继续装死，直到牢房的门被打开，自己被扶了起来坠入了一个温香的怀抱。 这个……这个味道是！ 「小姐，她怎么样？」 是听雨的声音，而后姜峥嵘感觉有冰凉的指落到自己的脖子上，很快她感觉到那个怀抱僵硬了。 「没，没脉搏了。」 是傅清墨的声音，她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危险，若是姜不凡发现她可怎么办！ 「死了？！」 听雨也走了过来，端起姜峥嵘的手，才发现她的手腕有深深的割痕：「小姐，这！」 「不可能，她不会死的！」 姜峥嵘能感觉到傅清墨的慌张，而后她好像在找什么，姜峥嵘闻到了淡淡的药味。 胡图：【你要不要死而復生，然后惊艷所有人？】 姜峥嵘：【再等等。】 傅清墨给姜峥嵘餵了一些丹药，姜峥嵘没有吞下去，那人却急了：「小峥，吃下去好不好，别死！」 「……小姐。」 姜峥嵘听到傅清墨的声音哽咽了，那一刻她也想哭了，傅清墨是真心待自己的，对吧？ 「别死，求求你。」 傅清墨的手覆到姜峥嵘的脸上，那冰冷的身躯，浑身的血污仿佛都在残忍地告诉着傅清墨，这个人曾受过多少非人的对待。 傅清墨有着从未有过的害怕，她不想失去姜峥嵘，失去这个赤城又真心的人。 傅清墨想要再听姜峥嵘叫自己『清墨』，想看她笑，想看她穿上盔甲是威风凛凛的模样，而不是看她死在这脏臭的地牢里。她会真挚地看着自己，会担心自己，不会伤害自己，她不能死…… 傅清墨才意识到，姜峥嵘是自己在这个灰暗的世界中，想要极力抓住的东西。 第68页 她不能失去姜峥嵘！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别死，你若是要这个天下，我便为你夺来，别离开我！」 傅清墨一双眼瞬间通红，眼泪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 姜峥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这个天下了？！】 剧本是不是又被我玩坏了！？ 第37章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别死，你若是要这个天下，我便为你夺来， 别离开我！」 傅清墨的眼泪夺眶而出， 一旁的听雨看着，也不禁红了眼眶， 瞬间明白了姜峥嵘在傅清墨的心里， 有多特别。 姜峥嵘：【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这个天下了？！】 胡图：【我也不知道啊！】 姜峥嵘感觉自己好像又把剧本玩脱了，这一次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剧本玩脱的。 姜峥嵘被傅清墨的语出惊人吓得不得已解开假死丹的效用， 缓缓唿吸起来。 「小姐！她没死！」 听雨抹了把眼泪， 见到姜峥嵘微微起伏的胸膛， 马上告知傅清墨。 「真的……她还， 还活着！」 傅清墨紧了紧怀中的人， 却听见姜峥嵘闷哼了一声， 缓缓睁开双眼。模模煳煳间，姜峥嵘看到傅清墨哭红了一双眼， 那注视着自己时的眸光，点亮了这段时间所有的黑暗。 姜峥嵘醒是醒过来了，可意识到自己安全之后，她马上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时唯一的想法便是—— 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小峥！」 傅清墨马上探了探姜峥嵘的脉搏，发现人还活着，这才安心不少。 「你们在磨蹭什么？」 飞廉在这个时候跑了进来， 又道：「快走，别被姜不凡看见了。」 「好。」 听雨很自觉地接过了姜峥嵘， 把她横抱在身前，并道：「小姐， 我们走！」 听雨虽然长得不高，可是步伐稳，臂力强，抱着姜峥嵘就跑了出去。傅清墨看了一眼飞廉，二人虽然没说什么，可飞廉一个颔首，傅清墨便安心地离开了。 牢房后门不远处的林子里备了一辆马车，听雨把姜峥嵘放到马车里后，便驭马离开了。 马车内，傅清墨给姜峥嵘擦拭脸上的血污，手不自觉地有些抖，因为姜峥嵘脸上有鞭痕，蔓延到脖子处。傅清墨紧咬着牙，轻轻地给姜峥嵘擦拭着，深怕弄疼她。 而后，傅清墨抓起姜峥嵘的手，手腕处的伤口有点深，可已经止了血。 这么深的伤口，居然能这么快止血？ 傅清墨忽然有个荒诞的想法，她在想，姜峥嵘是不是已经没有血可以流了。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诞，可傅清墨却更加心疼了，她低声说着：「放心吧，姜不凡不会好活的。」 傅清墨把手放在姜峥嵘的领子上，犹豫了半晌，还是轻轻掀开了那单薄的囚衣，露出肩膀和锁骨。 这一翻开，傅清墨却僵住了，就连唿吸也止住了。她看着那人的肩膀和锁骨，视线又模煳了起来。 鞭痕让她的皮肉外翻，身上还有许多青紫，是被毒打后造成的。傅清墨发现，有衣物遮蔽的地方，姜峥嵘的皮肤是冷白色的，这显得那些伤痕更加的刺眼。 傅清墨深唿吸一口气，然后把姜峥嵘的衣服合上，再把自己的裘袍披在那人身上，紧紧把人抱在怀里。 「听雨。」 「是，小姐？」 「回到雁归山庄，把药房治伤的药都拿来。」 「是！」 傅清墨低头看着那软倒在自己怀里的人，很想把她揉到自己怀中，可又怕弄疼她。 「你这个傻瓜。」 ** 姜不凡跟于平周旋一番后，这才打算让人进入地牢，可还不等于平进入，飞廉便从里头出来了，这让姜不凡有些意外。 「我们已经把将军救出来了。」 飞廉把『救』字说得很重，眼神凌厉地看着姜不凡，恨不得要把他千刀万剐。 姜不凡蹙了蹙眉头，姜峥嵘已死，飞廉若已经把姜峥嵘带出来，绝不会是这种状态。 他们应该会对自己拔刀相向才对。 于平听罢，便朝着姜不凡道：「大将军，从此南诏城的军事与您再无半点瓜葛，还请莫要再插手南诏城的军务。」 于平看了眼姜不凡手中那灿黄色的圣旨，又道：「若大将军尚有不明之处，可以反覆查看陛下送来的圣旨。」 说完，于平一行人便离开了，姜不凡眼中的不解更甚。 「不可能啊爹，姜峥嵘不是已经……」 姜思归已经想着要大打一场了，可为何飞廉的反应，就好似姜峥嵘根本没死，而是被他们救出去了。 「探过脉搏、唿吸，她是死了。」 姜不凡往回走去，进入了地牢，走到姜峥嵘的牢房，人是被带走了，可还是留下了不少血迹。 「她不可能还活着。」 姜不凡很熟悉死亡，他不认为自己的判定是错的。 「你派人去查探。」 「是。」 姜思归马上离开了牢房，姜不凡则是看着牢房内的血迹怔怔入神。 若是姜峥嵘没死，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 姜峥嵘感觉自己好累好累，睡了好久好久，可脑子里总有几个念头闪过。 她要是醒不过来，南辕国打过来怎么办？ 第69页 边境百姓怎么办？ 那圣旨的内容是什么，有如自己所愿吗？ 对了，还有傅清墨，让她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模样，真是有些尴尬呢。 这些念头缠绕在一起，成了一张网，罩住了她，让她不得安稳。 最后，她强迫自己醒过来，浑身的剧痛让她想马上晕过去。傅清墨发现了那人的动静，马上坐到床边，问道：「你别急，别起来。」 见姜峥嵘动了动，傅清墨轻轻按住她，也安抚着她。 姜峥嵘察觉到自己不是在军营，视线依旧模模煳煳的，可她能清晰地听见傅清墨的声音。 「我……」 姜峥嵘的声音哑如枯枝，还一阵发疼，无法轻易地发出声音来。 「别说话。」 傅清墨轻轻托起姜峥嵘的头，然后给她餵了点水。水流到喉咙的时候，姜峥嵘感觉喉咙一阵刺痛，可感觉比刚才好许多了。 「发生了什么？」 姜峥嵘的声音很沙哑，可傅清墨却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现在南诏城隶属于你，你可以直接听命于中州那位，而姜不凡回京受审了。」 傅清墨顿了顿，又道：「你现在在雁归山庄养伤，放心吧，军营那里没什么事，南辕国有来过，可都被击退了。」 这件事的动静闹大了，主将不在，南辕国自然会趁机进攻，只可惜四位副将也不是吃素的，南辕国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姜峥嵘浑身动弹不得，就连唿吸都觉得痛，可她还是忍住了：「你为何会来救我？」 「得知消息后，我就调动了星斗城的一些人脉，尽了份绵力，飞廉姑娘答应让我参与营救。」 姜峥嵘的脑子如今一团浆煳，总觉得这个话说得很奇怪，可到底哪里奇怪，姜峥嵘一时之间想不明白。 算了，先不想了。 「我的伤……怎么样了？」 姜峥嵘只知道自己很伤，可实际上有多伤，她自己也没底。在牢房中，自己发了高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痛是很痛，可是哪里痛却分辨不出来了。 傅清墨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你先休息吧，别担心这些。」 姜峥嵘的心咯噔了一下，用右手抓住傅清墨，问道：「告诉我。」 「内伤和外伤都很重，还有你的手，估计需要几个月才能完全復原。」 姜峥嵘：「……」 几个月？ 胡图：【我这里有丹药可以让你快速恢復哦！】 姜峥嵘：【多少幸运值，我现在是不是有一千五百幸运值了？】 胡图：【是的是的，最好的那颗药八百幸运值，能让你在一个月内，外伤完全恢復。】 姜峥嵘：【行，就这个。】 胡图：【你……你都不看看价格比较低的那两个？】 姜峥嵘：【我要尽快恢復。】 胡图：【行吧。】 姜峥嵘：【等傅清墨走了，我们再谈。】 「我会尽快让你恢復的。」 傅清墨见姜峥嵘双眼失神，以为她为自己的伤势而感到失落，又道：「你的手，我也会让你恢復的。」 「我在姜家练武时用的是左手。」 姜峥嵘轻轻地笑了一声，又道：「为的只是把我不熟练的手也练好。」 「实际上，我更擅长用右手。」 姜峥嵘没想到自己这个心思，居然让自己躲过了被废右手的命运。不过她尝试动过左手，是有些无力，可至少不是完全动不了。 「你现在哪只手都别动。」 傅清墨按住姜峥嵘的右手，又道：「好好休息即可。」 「嗯。」 「你当时……是哭了么？」 姜峥嵘觉得自己应该是没看错的，傅清墨当时应当是哭了。 傅清墨没想到姜峥嵘会这么问，愣了愣，随即倾身在姜峥嵘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道：「嗯。」 应了一声后，傅清墨便道：「好好休息。」 随即，傅清墨便离开了房间，而姜峥嵘仍然处于宕机状态，好似石化了一样。 傅清墨刚才做了什么？她亲了自己的额头？ 她为什么要亲自己额头？ 胡图：【啥？傅清墨亲你额头？！】 傅清墨本来还有些冷，可现在浑身都在发热，好像着了火一样。 姜峥嵘：【你说她是不是喜欢我？我是不是撬了男主的墙角？】 胡图：【嗯……我只是一个系统，我怎么知道？丹药，现在买吗？】 姜峥嵘：【对，塞我嘴里。】 胡图：【你这是使唤上瘾了是吧？】 姜峥嵘：【我的手要是能动，并能把药餵到自己嘴里，我跟你姓。】 胡图：【……】 胡图没有再说话，可她很快就感觉到自己的舌尖有一颗苦苦的丹药，她马上吞了下来。 姜峥嵘：【这叫什么丹药？】 胡图：【復灵丹，好东西。】 姜峥嵘：【你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好东西？】 姜峥嵘记得之前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復灵丹啊。 胡图：【我升级了啊，你完成了第一个最终任务，我就可以升级了，嘿嘿。】 姜峥嵘忽然觉得胡图能升级也不错，它升级了，自己也能有多一些好处。 第38章 姜峥嵘睡睡醒醒了五天， 飞廉来过，报告了一些军务，一切都十分正常。 第70页 第六天， 姜峥嵘已经能从床上坐起来了， 这可把傅清墨吓得不清，毕竟大夫说了， 姜峥嵘至少得躺半个月才能坐起来。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 真的。」 姜峥嵘抬起自己的双手，又道：「我恢復能力一向很强的。」 胡图：【没有復灵丹， 你估计还躺着。】 姜峥嵘：【是是是～谢谢胡图～】 姜峥嵘想了想， 又觉得不对， 道：【不对啊， 明明是用我的幸运值买的， 干嘛还要谢谢你？】 胡图：【谁塞你嘴里的？】 姜峥嵘：【……】 姜峥嵘疑惑， 胡图升级之后，怎么斗嘴的功夫还变强了？ 「不要勉强自己。」 傅清墨扶姜峥嵘靠着床头，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靠得很近的脸，忍不住问道：「你那日为何……亲我额头？」 傅清墨听罢，先是一愣，而后笑了笑， 伸出葱葱玉指点在姜峥嵘的唇上：「嘴都亲过了，额头不能亲吗？」 「我意思是……」 姜峥嵘说了几个字后，发现傅清墨的手指并没有要撤开的意思， 自己的唇就这么蹭在她的指上，就像缠绵的吻。 「嗯？」 傅清墨的拇指轻轻扫过姜峥嵘的唇， 眼底的灼热藏不住，姜峥嵘甚至都不敢直视傅清墨那双美眸。 姜峥嵘不是第一次见傅清墨露出这般灼热的眼神， 之前不确定，这一次她能确定，傅清墨那眼底的灼热，代表着欲。望。 傅清墨对自己有欲。望，那是不是代表她对自己亦有……非分之想？ 「我意思是……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峥嵘缩了缩脖子，避开了傅清墨的指，她能闻到指上的药香味，让人有想尝一口的冲动，她必须抑制住自己。 「傻瓜。」 傅清墨说完后，便转过身去：「我给你拿药。」 傅清墨没有一丝留恋地离开了，姜峥嵘却是失落了，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竟觉有些寂寥。 胡图：【你们干了什么？我被屏蔽了。】 姜峥嵘：【你一个系统不要知道那么多。】 胡图：【……】 ** 傅清墨离开姜峥嵘的房间后，先在院子缓了几口气，这才去了厨房。见傅清墨来了，听雨便兴沖沖地说道：「小姐，药已经熬好了，我帮你拿过去吧！」 「我来吧。」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小姐做？」 听雨想要拒绝，可傅清墨并不容她拒绝，直接拿过她手上的端盘。 「小姐。」 听雨扁了扁嘴，道：「你对姜峥嵘是利用，还是真心的？」 听雨想问很久了，在牢房时的表现，听雨不觉得是演戏，因为那时候傅清墨并不需要骗任何人。 傅清墨顿住脚步，轻轻嘆了口气：「我不知道。」 傅清墨忽然觉得自己或许是入戏太深了，对姜峥嵘的感情愈发无法自拔，对她的欲。望亦然。 「小姐已经为她打破很多原则了。」 听雨走到傅清墨面前，续道：「为了她不与安定王联繫感情，她撞破了小姐的计划你也没杀她，甚至还愿意为她涉险。」 听雨不明白了，她便问道：「她除了帮小姐解决了刺客，便没有帮过你什么，那些刺客我和小姐都能解决，小姐又是为何……」 「她有我渴望的东西。」 傅清墨看向听雨不解的眼神，道：「所以我说她是无价的。」 「那是什么？」 听雨问是问了，可傅清墨并没有回答，迳自离开了厨房。 听雨挠了挠头，更加疑惑了，姜峥嵘身上有傅清墨渴望的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 不对，我还有话要说！ 听雨马上追了上去，把傅清墨拉住，道：「小姐，我还有事要禀报。」 「嗯？」 「京城那里传来消息，傅云诗私下叫了大夫治病，我们的人调查过，确认傅云诗是怀了身孕。」 傅清墨的眉目动了动，是喜色，却看得听雨一阵发慌，她感觉傅清墨要行动了。 「嗯，那便等安定王来即可。」 「小姐打算怎么做？」 听雨好奇，傅清墨会怎么回敬那个表面看起来柔柔弱弱，背地里嚣张跋扈，心肠恶毒的女人。 「知道佛教八苦么？」 「啊？」 听雨不明白傅清墨怎么会突然说起佛学来了。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啊？」 听雨有时候真的很想让傅清墨好好说话。 「以后你会知道的。」 傅清墨说完，便往姜峥嵘的院子走去，只留听雨一个人在原地挠头苦思。 聪明人说话，都是这般不直接的吗？ ** 姜峥嵘被傅清墨照顾得很好，吃药吃饭都是傅清墨亲自喂，可那天的问题，姜峥嵘没勇气再问一次。 「够了么？」 姜峥嵘最近越吃越多，由半碗粥到一碗粥，到现在三碗粥，傅清墨总怕她饿着。 「够了够了。」 虽然胃还有，可自己若是再吃下去，总觉得有些不好。 姜峥嵘恢復的速度实在出乎傅清墨的意料，即便她用的是上好的药材，可这恢復速度比大夫说的快上几倍，实在神奇。 第71页 「飞廉今天怎么还没来？」 飞廉隔两天就会来一次，一般都在午饭时间，今天已是午饭时间了，飞廉却还未来，这让姜峥嵘有些不安。 「方才飞廉姑娘已经差人来传话，说今日她负责练兵，就不来了，只托人告诉你军营一切都好。」 「那就好。」 姜峥嵘曲了曲自己的脚，她想要下床走走了，感觉再不动动，浑身都要生锈了。 胡图：【主线任务来了。】 姜峥嵘：【什么什么？】 躺在床上实在是太无聊了，姜峥嵘都没有斥责胡图又再随机颁发任务，她只希望自己有些事情可以做一做。 胡图：【主线任务是赶上十五日后的南州比武。】 经胡图这么一提醒，姜峥嵘想起来了，五年前开始的每年初春，南州都会在星斗城举行一次比武。比武允许任何人参加，虽然旨在切磋武艺，可南州比武是不论生死的，被打死了也怨不得谁。 南州比武第一名能够得到五十两白银和百两银票，在百姓眼中，这奖励可谓是十分丰厚了。也因为奖励丰厚，所以就算每年有不少人被打死，还是有很多人参加，希望能够搏一搏这富贵。 姜峥嵘：【那……】 胡图：【我还没说完，参加比武，并拿到魁首。】 姜峥嵘：【你要不要看看我现在什么情况，要怎么拿魁首？！你……！】 胡图：【幸运值八百。】 姜峥嵘：【好，没问题！】 胡图：【……】 「有什么高兴的事么？」 傅清墨见姜峥嵘傻傻地笑了笑，便好奇这个人在想些什么。姜峥嵘马上收敛自己上扬的嘴角，然后道：「我觉得我能下床了。」 「真的？可是……」 傅清墨还未说完，姜峥嵘便转了个身，双脚落到地上。地板冰冰凉凉的，这让姜峥嵘忍不住缩了缩，还打了个哆嗦。 傅清墨不说话，给姜峥嵘拿了一双新的靴子，道：「要我帮你穿吗？」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姜峥嵘才说完，胡图的声音再一次传来：【还有一个支线任务。】 姜峥嵘：【你能不能把话一次说完？】 胡图：【你亲傅清墨一下，一百幸运值。】 姜峥嵘：【怎么又要亲脸，你真的是一个正经的系统吗？】 胡图：【谁说亲脸了，亲嘴！】 姜峥嵘：【……你，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你是流氓系统吗！】 胡图：【你可以不接啊！】 我靠，胡图升级之后，居然都敢跟自己叫嚣了，底气十足的样子，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姜峥嵘：【我接我接！】 「小峥？」 见姜峥嵘看着靴子发呆，傅清墨有些担心地唤了唤她。姜峥嵘这才回过神来，然后看向傅清墨，看向她那稜角分明的红唇，脸登时烧了起来。 「没事没事。」 姜峥嵘别开眼神，低头给自己穿靴子，傅清墨却有些好奇，为何这个人突然害羞了？ 想到了什么？ 「你想到了什么？耳朵都红了。」 傅清墨轻笑，这个人肤色本来应该挺白的，冬天加上养伤这段日子，这个人白了许多，红晕藏不住。 「没有没有。」 姜峥嵘：【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胡图：【来不及了，完不成倒扣两百。】 姜峥嵘：【你坑我！】 胡图：【哪有，是你自己接下来的！】 姜峥嵘想到自己会被倒扣两百，马上把自己的『怂』收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傅清墨。 「嗯？」 傅清墨不明所以，姜峥嵘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姜峥嵘紧张得手都在发凉发抖，她伸手过去，轻轻捧着傅清墨的脸，然后迅速地在傅清墨的唇角印上一吻。 姜峥嵘蜻蜓点水一般地，亲了一下就退开了，然后低头穿靴子，看都不敢看傅清墨。 傅清墨：「……」 傅清墨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里还有些湿润，分明在告诉她刚才不是幻觉。 「小峥这是何意？」 傅清墨问完后，姜峥嵘的心咯噔了一下，她好似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刚才是在耍流氓，是性。骚扰啊！ 「对不起，我只是……」 姜峥嵘说到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总不能说是完成任务吧！姜峥嵘觑了一眼傅清墨，那人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似乎没有生气。可傅清墨越是这样，姜峥嵘便越慌。 姜峥嵘急了起来，脑子有些抽，下意识地说了一句：「情不自禁。」 胡图：【？！】 姜峥嵘：【我说了什么？！】 傅清墨：「……」 第39章 姜峥嵘抖了一下， 她刚才到底说了些什么？ 情不自禁是什么鬼？ 是……是有点情不自禁啦，自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是怎么回事？ 姜峥嵘很想看看傅清墨有没有生气，便悄悄地觑了她一眼， 她居然发现傅清墨在笑， 笑容柔柔的，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本以为傅清墨会说些什么， 可她只是把自己扶了起来， 什么都没说。 「我扶你走走。」 姜峥嵘本来很紧张，可现在却有些失落， 因为傅清墨并没有给自己任何回应。 第72页 现在姜峥嵘只能安慰自己， 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姜峥嵘的腿上有伤口， 还有一处刀伤见了骨， 走起来使不上力， 还疼， 只能任由傅清墨扶着。 「你在地牢的时候，脉搏都停了。」 傅清墨扶着姜峥嵘离开了房间， 带着她感受初春的阳光，如获新生。姜峥嵘抬起头，看着初春的那缕阳光，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很庆幸自己还活着。 「我以为你死了。」 傅清墨说起当天的情景，依旧心有余悸。这个人明明浑身都凉透了，脉搏也停了， 跟一个死人无异，可她却突然活过来了。 「大概是我命不该绝， 我还有许多事要做。」 说起来，姜峥嵘想到傅清墨说为自己把皇位夺来， 那是紧张时胡乱说的，还是认真的？ 姜峥嵘不敢问出口，这是一个送命题，答是便是谋逆，答不是便会觉得此人轻浮。虽说傅清墨完全与轻浮搭不上边，可这个答案，姜峥嵘现在不想知道。 傅清墨的确有这种能耐，可她应该辅佐的人是安定王，怎么就成了自己呢？ 她肯定是太过激动了才说了胡话。 「嗯。」 傅清墨轻轻应了一声，姜峥嵘不想话题沉下去，便道：「至少我想要与卫飞宿将军一样，攻破那龙门关，才能瞑目。」 傅清墨紧了紧姜峥嵘的手，道：「莫要说瞑目不瞑目的话，你要好好活着。」 姜峥嵘濒死那次是傅清墨十年来最慌张的一次。姜峥嵘在她寂寥阴暗的世界投下了一束光，也生起了一团火，若失去姜峥嵘，她定会比以前更寂寥也更痛苦。 傅清墨扶着姜峥嵘到院子的石凳上坐下，姜峥嵘道：「鬼门关上走一回，我会更惜命的。」 姜峥嵘看向傅清墨，不自觉地看向她的唇，然后又不自然地收回了眼神：「刚才……」 要怎么解释，好像也解释不了啊！ 胡图：【虽然你很窘迫，可是我也要告诉你，进帐一百幸运值啦！现在有八百幸运值啦！】 姜峥嵘：【我谢谢你。】 胡图：【不客气不客气。】 姜峥嵘：【……】 「刚才的事，你是认真的么？」 傅清墨不等姜峥嵘整理语言，便问了出口，这下姜峥嵘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能红着一张脸，欲说还休。 傅清墨嘆了口气，二人就在树下沉默了好久，久到姜峥嵘的脚趾都要抠出一座星斗城来的时候，傅清墨终于开了口：「我扶你回去吧，你现在不宜吹太久的风。」 「好。」 傅清墨把姜峥嵘扶回到床上，嘱咐她好好休息后，正要离开。可傅清墨还是逗留了几息时间，嘆了口气，道：「其实……」 「你可以再大胆一些。」 姜峥嵘：「？！」 胡图：【？！】 姜峥嵘反应过来的时候，傅清墨已经离开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姜峥嵘：【傅清墨这是什么意思？】 胡图：【大概是……让你再流氓一些？】 姜峥嵘：【真的假的？】 姜峥嵘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应该没有理解错吧，没有吧？姜峥嵘坐了起来，看向门外，傅清墨早就不见踪影了，这下她有些如鲠在喉，想知道的事情没能理清，太难受了。 姜峥嵘：【那我现在算不算撬了男主的墙角？】 胡图：【……你们人类不是崇尚自由恋爱吗，况且她和男主现在还没有什么进展吧！】 姜峥嵘：【行吧，你会说话就多说一点，升级之后觉得你可爱多了。】 胡图：【……敢情我以前是不会说话？】 姜峥嵘：【你以前嘛，最好就别说了。】 胡图：【……】 姜峥嵘心情不错，慢慢躺回床上，开始期待傅清墨的到来了。 ** 傅清墨回到自己的房间，听雨这个时候刚从外头回来，一回来就急急忙忙地找到了傅清墨：「小姐，中州那里有消息了。」 「嗯。」 「姜不凡被中州那位亲自审问，审问内容不得知，姜不凡虽然没有被惩处，可现在大丰流传的姜不凡作风问题，那位也没有要抑制的意思。」 「而且那位还提拔了几个人到姜不凡的军营里去，似乎已经准备要将姜不凡取而代之。」 傅清墨冷笑了一声，摇头道：「聿帝这么做，不过是要敲打敲打姜不凡，让他谨言慎行，姜不凡的根基没有那么容易被动摇。」 「而且聿帝也不会让姜不凡这般轻易被动摇，可姜峥嵘也算是独立出来了。」 傅清墨端起听雨不久前泡好的朱颜红，轻轻吹拂着，听雨道：「小姐，姜峥嵘也真够狠的，不惜让自己身陷险境，也要让自己掌握军队自主权，甚至让姜不凡的威望大大受损。」 想起当初把姜峥嵘从地牢捞出来时的情况，听雨依旧觉得惊险，若是再迟一些，这个人会不会就没了？ 「艺高人胆大。」 傅清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是欣赏的笑意，还有几分听雨看不明白的情绪。 「小姐，安定王还有五天便到星斗城，那姜峥嵘怎么办？」 提到安定王，傅清墨的笑意很快消弭了，她饮了一口茶，道：「如今她已能下床行走，四天后让飞廉来把她接回去就好。」 第73页 「啊，这么快就能下床走了？」 不止听雨惊讶，傅清墨也是惊讶的，只能说姜峥嵘的恢復能力是真的好。 「不过小姐，军营的环境不比我们这里，把姜峥嵘送回去真的好吗？」 「暗桩来报，姜不凡派人在南诏城打听姜峥嵘的事。」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若是她再不回去稳定军心，怕是姜不凡会再掀波澜。」 「嗯，明白了。」 ** 四天后，飞廉亲自来接姜峥嵘回军营。姜峥嵘和傅清墨十分默契地没有提及那天亲吻的时，直到今天，姜峥嵘便忍不住了。 趁着房间只有她和傅清墨二人，姜峥嵘问道：「清墨那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哪句？」 傅清墨明知道姜峥嵘问的是什么，可她就是不想这么轻易地就回答姜峥嵘。有时候看姜峥嵘窘迫侷促的模样，亦是十分有趣的。 「就是……就是……」 姜峥嵘看了眼门外，趁飞廉还未到，她便硬着头皮说道：「就是你说的可以大胆些。」 「字面上的意思。」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唰的一下脸又红了起来，她看都不敢看傅清墨，怂得一批。 「小峥。」 「嗯？」 「看着我。」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深吸一口气，紧咬着牙关看向傅清墨。就在自己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傅清墨的脸骤然放大，待她反应过来，唇角已然印上了柔软湿润的触觉，浑身瞬间酥麻了起来。 姜峥嵘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傅清墨的香舌探出，轻轻扫过姜峥嵘的唇，姜峥嵘惊得张了张嘴，傅清墨趁机探入轻轻扫了扫她的小舌。 很快，傅清墨就离开了姜峥嵘的唇，徒留姜峥嵘在原地凌乱和意犹未尽。 「学会了么？」 傅清墨的声音一些低哑，说话时语调缠绵，姜峥嵘像被蛊惑了一样傻愣愣地点了点头。 「好靴子，飞廉姑娘应该快来了。」 姜峥嵘依旧傻愣愣地点头，目光无法从傅清墨那张清绝的脸上移开。 刚才发生了什么？ 傅清墨见姜峥嵘好像傻了一样，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怎么了？」 「没，没有，没有。」 姜峥嵘马上低头穿靴子，在傅清墨看不见的角度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唇，仿佛还在回味傅清墨的味道。 刚才傅清墨吻了自己，而且还是舌吻！虽然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可这已经足够让姜峥嵘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傅清墨是喜欢自己的，她也是喜欢自己。 姜峥嵘马上把自己的靴子穿好，这个时候飞廉来了。她跟傅清墨道谢之后，便准备带姜峥嵘离开了。 姜峥嵘回头看了一眼傅清墨，这才依依不捨地离开。 傅清墨给姜峥嵘雇了一辆马车，听雨帮忙给姜峥嵘搬一些药材上去。见姜峥嵘来的时候，听雨还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峥嵘：「你好得好快啊。」 「那还得多谢听雨姑娘的照顾。」 这段时间，听雨的确帮了很多忙，姜峥嵘感谢她是应该的。听到姜峥嵘感谢自己，听雨心情还不错，道：「要不是安定王要来，我家小姐肯定会留你多住几天。」 「安定王要来？」 「你不知道？」 听雨说完后，自知失言，觉得自己可能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便马上道：「快进马车吧，别站着吹风了。」 「……好。」 姜峥嵘扯开一抹苦涩的笑容，回到马车后，思绪神游天外，飞廉说了很多嘱咐的话，姜峥嵘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原来她是为了招待安定王才让我回去的么？ 看来男女主的感情线没有变，是自己想多了。 可是那个吻，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吗？ 「将军？」 飞廉看出来姜峥嵘的脸色愈发不好，有些担心她是不是难受。 「我头有些疼，睡会儿。」 「好。」 姜峥嵘靠着马车闭上眼睛，隐去眼角沁出的泪光，只有这样，才不叫人察觉她的痴心妄想。 第40章 送姜峥嵘离开后， 傅清墨便到书房看书，脑子里想的依旧是姜峥嵘刚才的表情，笑容始终挂在脸上。 然而， 她抬眼之际， 却察觉到听雨惴惴不安的表情，她好奇问道：「你怎么了？」 「啊！没有没有！」 听雨摆了摆手， 可那更加紧张的神色让傅清墨敛起了笑容：「说。」 听雨缩了缩脖子， 一脸做错事的模样，她怯怯道：「就是， 就是， 我跟姜峥嵘说了一句话， 感觉自己多话了。」 听及此， 傅清墨的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 问道：「什么话？」 「我说……要不是安定王要来， 定然要多留她住几天。」 听雨说完后，马上道歉道：「小姐， 我真的是无心之失，我见她脸色变了变，感觉自己说错话了。」 傅清墨倒吸了一口凉气，紧了紧手中的书， 想要斥责听雨，可一瞬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只因听雨这么一说，她自己好似也有些愧疚了。 「罢了。」 傅清墨收回眼神， 目光落到书上，可那些字却是一个都看不进去， 一阵心烦意乱。 「听雨。」 第74页 傅清墨捂住自己的额头，问道：「她当时看起来， 如何？」 「好像……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听雨虽然不善于察言观色，可这段时间跟姜峥嵘相处久了，也大概能看出她的喜怒哀乐。 虽然那个人临别时在笑，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听雨觉得那是伤心的表现。 傅清墨觉得舌尖尝到了苦味，吐出一口气却吐不出心中的郁闷。 「是我错了小姐。」 「与你无关，她迟早会知道的。」 安定王在星斗城走动的消息一定会传到姜峥嵘的耳中，而且他频繁出入雁归山庄也瞒不住的。 这件事也不过是迟早的问题罢了。 「啊对了，小姐，飞廉交给我一封信。」 听雨刚才一直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给忘了。她从怀中拿出一封信纸，递给了傅清墨。 「什么信？」 傅清墨没有立即打开。 「飞廉说是姜峥嵘出事前交给她的，说如果自己出事了，就把信交给您，如果自己没事，那就把信烧毁。」 听雨顿了顿，又道：「她说姜峥嵘不是个会表达的人，既然她能给您写信，说明有重要的话要告诉你，所以她没有烧毁，还是选择交给了您。」 傅清墨应了一声，依旧并没有打开信纸，听雨马上识趣地端起茶壶：「我去给您加热水。」 说完听雨便走了，傅清墨这才打开信纸。 『清墨，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么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与你相识的时间不长，可我却很高兴认识了你，你给予了我很新的体验，你于我来说很特别。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我只希望你一生平安喜乐，无病无痛，若真的在天有灵，我会保佑你的。』 内容不多，傅清墨的视线却逐渐模煳，心似有千万根针一样密密麻麻地刺来。 她收起信纸后，把它收到自己的怀中，嘆了口气。 真是傻瓜。 ** 姜峥嵘休养了三日，已经能健步如飞了，若是神医在世，肯定也会惊嘆于姜峥嵘的恢復速度。 飞廉见姜峥嵘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便让她处理军务，还有每日到南诏城城墙上巡视。不过，今日姜峥嵘巡视的时候，发现了有人在监视着自己。 那些人打扮成百姓的模样，可下盘稳健，唿吸绵长且极轻，分明是练家子。姜峥嵘很快就明白了这是姜不凡派来的人，他定然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 毕竟在刑房中，他已经确认自己死了，如今自己活过来，定然会让他大吃一惊。 胡图：【悄悄死而復生，惊艷所有人。】 姜峥嵘：【足够威慑到姜不凡就行了。】 不过，姜峥嵘出来走动其实也是有些勉强的，她外伤是好了，可内伤未愈，走动久了便容易喘。 这种状态别说上场杀敌了，就算是从街尾跑到街头也会要了她的命。姜不凡的威望受损，助长了自己的势力，想必明炎王很快就会来跟自己谈。 姜峥嵘猜测，他要谈的内容，便是如何一步步将姜不凡拉下，然后让自己取而代之。 只是此事没有那么容易，姜不凡的根基没有那么容易被动摇。 说起来，原书中，原主死后不久，姜不凡的军队一直遭到骚扰和打击。书中说的是原身追随者的报復行为，姜峥嵘认为很可能是原身死后便退出军队的四位副将所为。 如今自己没死，那么姜不凡的军队应当不会受到骚扰。 这么想来，倒是让她有些失望了。 胡图：【看来你现在是完全放下了原身对姜不凡的感情了。】 姜峥嵘：【人是会心死的，我会被原身的感情牵扯是因为还不够绝望，现在嘛……】 姜峥嵘想着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我怎么将他取而代之。】 姜不凡这种作风，加上姜洛阳和姜思归这两个草包暗斗，西州也迟早要被攻破。有消息传来，南辕国、西凉国与巨戎国已经结成联盟，形成了足以打击西洲和南州的铁三角。 接下来的战事只会更艰苦。 内忧外患，大丰将亡，不过男主在傅清墨的帮助之下能够挽救一切。 可这还需要差不多十年的时间。 她要尽快把姜不凡的势力揽过来，再组织一个强大的军队才是。 只不过，想到傅清墨会与安定王一同共创山河，这让她十分难受，是一种无法诉说的难受。 就在此时，飞廉也来了，她与姜峥嵘并肩站着，道：「将军，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大概是双手染的鲜血太多，老天爷不敢收我这个杀神。」 姜峥嵘顿了顿，轻轻拍了拍飞廉的肩膀：「我不在时你们打的几场仗，赢得很漂亮。」 「这全赖将军之前留下的战术。」 「我看过报告，你们做了一些调整，做得很好。」 姜峥嵘指着远处，如豆大的龙门关：「总有一天，我会攻破它，完成当年卫飞宿将军未完成之事。」 飞廉笑了笑，深唿吸一口气，道：「嗯，我们一定会攻破那见鬼的龙门关，守护我们大丰的百姓。」 「飞廉，我打算参加八天后的南州比武。」 姜峥嵘说完后，飞廉笑容僵在嘴边，连忙拉住姜峥嵘的手，道：「将军，不可，你内伤未痊癒，不可动武。」 第75页 「参加比武有一个目的。」 胡图：【拿到钱。】 姜峥嵘：【瞎说什么大实话！】 胡图：【嘿嘿！】 「什么目的？」 飞廉觉得姜峥嵘应当不会无缘无故地做出这个决定，她也耐下性子听下去。 「姜不凡下手有多重他知道，若我不迅速证明自己没事，他恐怕会放出流言，说我这个将军的武功废了。」 姜峥嵘看了看城墙之下那热闹的市集：「现在已经有人在说了，不是么？」 姜峥嵘先是听到有人说自己疑似失踪，疑似死了的消息，也有人说自己的武功废了。这些流言不过是姜不凡要别人相信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当南诏城的镇守将军了，好让他重新把兵权夺回来。 「流言多了，南辕国也会趁机重兵压城，我现在这个身子要应付大战，是没办法的。」 「可是将军，南州比武也有很多高手，而且生死不论，你若是有个好歹，我们可怎么办？」 「南州比武兇险，可这总比战场好些，我若能上台比武，南辕国知道了也不会发难。」 姜峥嵘其实仔细地思考过这个主线任务的意义，然后她发现自己受伤这件事牵扯太多，甚至还关乎南诏城的安危。因此，若是能在南州比武上夺得魁首，那么定然能让姜不凡的诡计无计可施，也能让南辕国暂时收起他们的狼子野心。 「如今南辕国不比往日，他们与西凉国和巨戎国结盟，比以前更难对付。」 「若比武能够暂时震慑南辕国，那么我定然要去比的。」 飞廉沉默了半晌，垂首道：「我明白了。」 「别低头。」 姜峥嵘仰首挺胸：「军人是不可以低头的。」 「是。」 飞廉又抬起了头，深唿吸一口气，眼里有掩不住的担忧：「将军，若你去比武，姜不凡定然会安插他的人上台，趁机杀了你。」 「我知道。」 姜峥嵘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她道：「我虽然身上有伤，可他们若是想杀我，也并非易事。」 「放心吧，我不会死在比武台上的。」 姜峥嵘復而指着远处的龙门关：「我们还要攻破那见鬼的龙门关，不是么？」 「是。」 飞廉这才展颜，虽然很担心，可姜峥嵘既然有信心，那么她也知道支持她。 若是姜峥嵘有危险，那么自己便冲上台护她便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姜峥嵘出事的。 ** 「莫先生，这是这次南州比武的报名名单。」 「嗯。」 莫先生随意拿过，却没有看，只是放在了一旁，目光依旧落在帐本上。给他递名单的是南州比武的创办人，格斗场的老闆葛爽，人人都叫他葛老。 「还有事？」 见葛老还未走，莫先生便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了一句。 「有，这次参加比武的人有些特别，南诏城那位女将军报名了。」 莫先生眉头一蹙，马上拿起名单看了一眼，『姜峥嵘』三个字赫然在列。而后，他又迅速地看了眼名单上的名字，幽幽道：「姜不凡的人也在里头。」 「莫先生的意思是？」 葛老不敢擅作决定，他知道莫先生一向不与傅姜两家做生意，可姜峥嵘是个例外。这件事他必须告知莫先生一声，出了什么事他可担待不起。 「你先退下。」 「是。」 莫先生看着名单上的人，百余人报名，其中有二十多人都是姜不凡的人，想来这场比武将会是一场姜不凡筹谋的谋杀。南州比武不乏有私人恩怨把人打死的，可姜峥嵘身份特殊，这件事还需仔细思量。 莫先生匆匆喝了口茶，拿起名单就离开了万金楼的天字号房。 第41章 八天后， 南州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盛事，本就繁荣的星斗城里人比以往更加，甚至还有不少是武林人士打扮的， 好不热闹。 在武林势力散弱的情况之下， 南州比武也算得上是习武之人的盛事了。比武的过程中，或许还能得到伯乐的赏识， 得到一些高薪肥差， 魁首更是能得到丰厚的奖励，自然有不少人前扑后应地响应。 姜峥嵘是第一次参加南州比武， 在名单放出来的时候， 大家都十分期待这位年轻的女将军能不能夺得魁首。不过， 这一次的南州比武与往常有些不同， 这一次多了一些规矩。 以往的南州比武， 没有任何规矩， 只要一方认输或死亡，另一方便算胜利。这一次， 加了好几条规矩，非暗器参赛者不能使用暗器、不能用毒、一方认输后不能再出手伤人。 为了保证这些规矩能被遵守，主办方还请来了往届的魁首来监督，一旦有人违反规矩， 将不予留情。 大家都在讨论为什么这一次加了这些规矩，看起来是不想闹出人命。要知道往常的南州比武，擂台上都是鲜血， 就算擦拭三天，那血腥味依旧瀰漫在空气中， 久久不散。 有人问过葛老，可葛老只是笑笑说以和为贵， 并没有解释。 姜峥嵘在选手区坐着，周围不乏凶神恶煞之人，当然还有姜不凡的人对自己虎视眈眈。可她不慌不忙，就规规矩矩地坐着，看着周围的人，似乎在寻找什么。 很快，她找到了那个人的身影。傅清墨就坐在二楼观台，身边还坐着一个人，是安定王苏沐安。苏沐安跟傅清墨说了几句话，傅清墨虽然带着面纱，可姜峥嵘还是知道她笑了。 第76页 那一瞬间，姜峥嵘的心瞬间揪在一起，就像被一只手紧紧掐住一样，唿吸也紊乱了起来。 胡图：【你干嘛，内伤復发？】 姜峥嵘：【呸，捂住你的乌鸦嘴。】 姜峥嵘调整自己的唿吸，本想移开目光，傅清墨的目光却落到了自己身上，带着几分笑意，可姜峥嵘却移开了目光，不再看。 傅清墨的眸光暗了下去，笑容再也保持不住，消弭在面纱之下。苏沐安还在自己的耳边说些什么，可傅清墨却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傅姑娘？」 「抱歉王爷，我看得走神了，你方才在说什么？」 傅清墨重新调整心情，苏沐安先是愣了愣，然后问道：「傅姑娘看好哪位能夺得此次的魁首？」 傅清墨的目光又落到了姜峥嵘身上，比起其他人的骚动不安，那人安静地端坐着，就像一尊石像，不喜不悲。 「此次参加比武的人很多，小女子也没头绪。」 傅清墨转眼看向角落一直盯着姜峥嵘看的男人，问道：「那王爷看好哪位？」 「姜峥嵘。」 安定王温和一笑，道：「这位女将军最近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本王也想看看她有什么能耐。」 「王爷是想拉拢姜峥嵘？」 「嗯，傅姑娘当真聪慧。」 傅清墨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甚至还带了些冷意。 「姜峥嵘是个人才，若是她愿意效力本王，本王能保她周全。」 安定王顿了顿，续道：「而且，依本王所看，她的能力在两个哥哥之上，能破龙门关的，恐怕就只她一人了。」 「看来王爷很欣赏姜峥嵘。」 「嗯，欣赏，这般奇女子，当有更高的成就。」 傅清墨低头笑了笑，轻轻揭开面纱喝了口茶，对安定王的话兴致缺缺。 「傅姑娘觉得呢？」 安定王显然很喜欢这场盛事，话比平日多了不少。 「嗯，她的确是个奇女子。」 傅清墨顿了顿，弯唇笑道：「也一定会有更高的成就。」 见傅清墨附和自己，安定王的心情更加好了，看着那些选手看得目不转睛，似是在物色什么人一样。 傅清墨的目光依旧落在姜峥嵘身上，心始终有些忐忑，最终还是移开了目光，看向擂台处。 比武很快就开始了，赛况比姜峥嵘想像的更加惨烈。有些人上台，就是奔着杀人去的，好像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让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狠辣似的。 过了一炷香时间，终于轮到姜峥嵘上场了。姜峥嵘在南州一带的民望很高，见姜峥嵘上场，几乎所有人都为她喝彩，这倒是让姜峥嵘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到自己这么受欢迎。 胡图：【你有没有想过，有可能是他们赌你赢，赌得还不小。】 姜峥嵘：【我发现你升级之后，真的变聪明了。】 胡图：【嘿嘿，失礼失礼。】 姜峥嵘：【但你还是煳涂。】 胡图：【……】 这种大型比赛，万金楼肯定会开赌。盘，估计万金楼又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姜峥嵘的对手是一个武林人士，看样子应该是刚出来闯荡江湖的世家子弟，见台下这么多人给姜峥嵘加油打气，他便已经露出了怯意。 南诏城女战神的威名谁没听过，第一战就遇上她，只能自认倒霉。 二人作揖后，那男子率先进攻，用的是轻灵的剑法，速度还不弱。可姜峥嵘的追风步踏出，便已经闪开了那男子的几招剑招，害得那男子下盘不稳，踉跄往前冲去。 姜峥嵘伸出一脚，撑住男子的膝盖，再使一使力，那男子便重新站稳了。 大家都看出来那男子的狼狈，此时的姜峥嵘就连剑都未曾出鞘。 面对台下的嘲笑，那男子脸都红了起来，可姜峥嵘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抽出长剑，想要以尊重对手的方式打败对方。 那男子见姜峥嵘抽出了剑，顿时没有那么慌张了，稳住脚步，也稳住了唿吸。当那男子攻过来的时候，姜峥嵘没有再使出追风步，而是正面迎击。 男子的剑法轻灵，可惜下盘功夫不稳，基本功不扎实，剑法始终没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剑法是个好剑法，只可惜男子只使出其形，不得其意，实在可惜。 男子的剑往中门攻去，姜峥嵘一剑挡下，剑柄打在他的手腕上，那人手上的剑『铮』的一声掉在地面上。 当男子回过神来，姜峥嵘的剑已经横在他的脖子上。 「我，我认输。」 姜峥嵘收剑回鞘，低声道：「你的基本功不扎实，浪费了你的剑法。」 说完，姜峥嵘便下了台，身子潇洒，那男子看得入神，捡起剑追了上去。 「将军将军，能否再指点几句？」 男子跟在姜峥嵘身后，姜峥嵘不说话他便一直跟着，直到姜峥嵘回到选手等候区：「把基本功练扎实了再说。」 「我叫曹航，将军，你能不能收我为徒？」 姜峥嵘：「？？」 胡图：【？？】 姜峥嵘真的被曹恆搞蒙了，怎么才打了一架，就说要拜师了？ 「我不收徒。」 姜峥嵘才不想多个跟屁虫，对，姜峥嵘现在把曹航定义成跟屁虫了。曹航有些气馁，可他随后还是说：「我会把基本功练好的。」 第77页 说完，曹航就走了，姜峥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姜峥嵘：【这曹航什么来头？】 胡图：【我查查。】 过了一会儿，胡图道：【这是东州曹家的小儿子。】 东州曹家？ 难道是东州首富那个曹家？ 胡图：【是的，没错。】 姜峥嵘：【哇，那我现在收他为徒还来得及吗？】 胡图：【……】 姜峥嵘才跟胡图说完，那个曹航又折了回来，给姜峥嵘拿来了一壶茶：「将军，渴不渴？」 姜峥嵘：「……」 不，虽然曹航是首富之子，可她还是不想要跟屁虫。 见姜峥嵘不理他，曹航拉了个凳子坐在姜峥嵘身边，安安静静地待着。 见曹航还算乖巧，姜峥嵘还是说了句话：「你为何要习武？」 「行侠仗义！」 姜峥嵘怔了证，看来是个不知人心险恶，头脑发热的小伙子。姜峥嵘没有再说话，曹航一腔热血又被姜峥嵘浇了冷水，便怯怯问道：「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 「这很好。」 姜峥嵘看着擂台的战况，道：「不过你需要足够好去完成这个目标。」 随后，姜峥嵘不说话了，曹航断断续续地给姜峥嵘说着话，不过说的都是这一次的比武，都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又擅长些什么。姜峥嵘就这么安静地听着也不搭话，曹航也不觉无趣，画面竟然莫名和谐。 二楼观台上的傅清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她伸手轻轻拂过呈递上来的对战列表，指腹落在『曹航』两个字上面。 傅清墨朝着听雨使了个眼色，听雨见了便离开了。一盏茶之后，听雨回来，在傅清墨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东洲曹家么？ 这个时候，安定王的手覆了上来，轻轻拉住自己的手，傅清墨身体顿时僵了僵，可笑容依旧，安定王问道：「在看什么？」 「没什么，就看看对战名单。」 安定王会偶尔做这般亲密的举动，毕竟他们已是定亲的人，安定王总是这么说。 可好在，他会适时收敛，不会太过冒犯傅清墨，比如现在，他很快就抽回了手。 「我失陪一下。」 说完，傅清墨便离开了座位。 姜峥嵘见傅清墨离开的座位，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 「将军，你去哪里？」 「到处走走，别跟来。」 姜峥嵘说完就离开了，就算曹航想跟也是没办法的，姜峥嵘的身法超凡，而且人很多，不过几息时间便不见人影了。 姜峥嵘在离比武场地较远的地方找到傅清墨，听雨在给她倒水洗手。傅清墨洗得仔细，就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姜峥嵘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看着，可傅清墨却好像心有所感一样，抬眼朝她看来。 那一眼，有些遥远，阻隔重重。 第42章 第一轮比赛之后， 便淘汰了一半的人，死了两人，这也算是南州比武举办以来， 第一轮比赛人死得最少的一次了。 姜峥嵘第二轮比赛遇上的正是姜不凡的人， 那是西州梁城的一位副官，武功不俗， 擅长用长刀。 姜峥嵘坐在台下， 曹航依旧喋喋不休，可姜峥嵘的思绪却飞远了。刚才去寻傅清墨， 人是寻到了， 可她们只是遥遥相望， 并没有打招唿， 而后姜峥嵘转头便走了。 姜峥嵘觉得自己是委屈的， 可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委屈。一来， 她与傅清墨顶多只是朋友关系，再来她自己与明炎王也有婚约， 她没有资格去委屈。 第二场比武很快就开始了，姜峥嵘收拾好心情上了台。可她依旧忍不住看向二楼观台的那人。那人似乎有些不同，她戴上了手套，因为天气冷么？ 她会不会着凉？ 姜峥嵘收回眼神， 走向擂台，那人也不打招唿，直接一刀砍了过来。虽然他使的是军中基础的轻功， 可这个人的基本功练得扎实，即使姜峥嵘闪了过去， 可他还是能很快反应过来，刀锋一横， 扫向姜峥嵘。 到底是在战场上待过的人，眼前这个男人出招可谓是招招要命，仿佛把姜峥嵘当做战场上的敌人一样。 台下的观众看得心惊胆战，姜峥嵘却从容的下腰，在顺势向上踢了一脚那人的手腕，一个后空翻逃离了那人的攻击范围。她抽出长剑，主动攻了过去，使的是军神剑法，与那人的军神刀法来了一次正面交锋。 两人使的都是军中的武功，可姜峥嵘的剑总能出现在让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几次下来，那人挡不住姜峥嵘的攻势，节节败退。 姜峥嵘找到那人喘息时的破绽，一脚踢向那人的锁骨，位置十分接近喉咙。那人被踢中，瞬间气滞，一口气喘不上来，憋得满脸青紫。姜峥嵘再一脚扫到那人的脸上，那人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主办方把人拖下台，那人已然失去了意识，生死不知。 第一脚，姜峥嵘踢中了他的气门，让他窒息，第二脚直叫他晕了过去，若是不死，便是那人的幸运了。 有人想要她死，她自然也不会仁慈，而且她要杀鸡儆猴，让接下来要杀她的人好自为之。 姜峥嵘下台后，第一个走过来的还是那个新认识的跟屁虫。 「将军，打得好啊！」 曹航朝她竖起大拇指，正要吹一顿彩虹屁，却被姜峥嵘无视了。刚才的对手不弱，她动了点内力，现在胸口一阵密密麻麻的痛感，让她无法适应太过拥挤的人潮。 第78页 她走到一个较为安静的地方，好在曹航没有跟来，胡图的声音响起：【你行不行？】 姜峥嵘：【行，必须行。】 姜峥嵘顿了顿，又道：【我确定明炎王定然也在暗处盯着我。】 胡图：【他干嘛要盯着你。】 姜峥嵘：【自然是看看我这个未婚妻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姜峥嵘靠在墙上，深唿吸了几口气后，道：【只要明炎王还站在我这里，他自然会帮我制衡姜不凡，这样我会少很多麻烦。】 姜峥嵘调息了一下后，那阵刺痛感终于被驱散了，她也回到了原位上继续等待第三场。 傅清墨把姜峥嵘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包括她离开的那一小段时间。她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不禁紧蹙了起来，这个时候安定王道：「姜峥嵘的武功真的很好，如此美玉，姜不凡竟想埋没。」 见安定王对姜峥嵘越来越感兴趣，傅清墨眉间的皱褶便更紧了：「嗯。」 「姜不凡如此妒才，难成大事。」 安定王说了一句，傅清墨应和道：「嗯，他那两个儿子亦不成大器。」 「傅姑娘与本王所见略同。」 相处下来，安定王真的觉得傅清墨与其他深闺中的小姐不一样。大概是在星斗城住久了，加上没有父亲的庇护，她看得更多，懂得更多，与只懂风花雪月的女子不一样。 难怪那位莫先生这般看得起她。 接下来，姜峥嵘还是遇到了姜不凡安排的人，她出手算不上狠，但绝对致命，然而却不会让他们立即死在台上。 外行人看不出来，内行人也未必看得出来，可傅清墨看出来了。姜峥嵘对要伤害自己的人，还算狠，也不知道她会如何回敬她的养父。 姜峥嵘就这样一路无阻地打到了决赛，对阵姜不凡最得力暗卫之一，姜峥嵘曾在姜家见过他。那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眼神时刻透着阴冷杀意，那是一个常年执行暗杀任务的人才会有的眼神，他的眼里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 而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死人，这让姜峥嵘十分不舒服。 看来他很有信心能杀了自己。 比赛开始，两人都没有动，那男人似乎还在观察，观察自己的任何动向，再作出反应。这是一个暗卫的基本操作，伺机而动，不主动出击，就像潜伏在黑夜中的毒蛇。 胡图：【你行不行，我感觉这个人不好对付。】 姜峥嵘：【若我能驱动更多内力，他算个屁。】 姜峥嵘缓缓抽出长剑，那男人也动了动手中的匕首，就在一息间，二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兵器相交的声音十分频繁，出手的速度很快，看得台下的人都屏住了唿吸。 听雨看着台上的战况，一片心惊，她能看出那个男人动了杀心，而且姜峥嵘的动作越来越慢，也没使出多少内力，已露败相。 若是败了，姜峥嵘恐怕会死。 听雨缓缓蹲下，凑到傅清墨耳边，轻声道：「小姐，打下去的话，姜峥嵘会死的。」 傅清墨双手紧紧抓住檀木椅的扶手，指尖都在泛白，可她始终没有说什么，眉间的皱褶也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擂台上的姜峥嵘被男人逼退了几步，深唿吸几口气后，问道：【胡图，有没有治内伤的药？】 胡图：【真没有，现有的治不了你现在的内伤。】 罢了。 姜峥嵘强行运起内力，浑身的衣衫都无风自动起来，倒是把那男人惊着了。姜峥嵘运起醉心诀，也不再用军神剑法，而是转用酒仙剑法，把酒仙剑法的七式一口气使出来，那么那男人必败。 成败只在这一刻。 姜峥嵘踏出追风步，步伐诡异，那男人没来得及反应，便已被姜峥嵘靠近，勉强挡下几招诡异多变的剑招后，他想要拉开距离却完全做不到。 那人就好像无处不在一样，身法很快，自己无处可逃，身上被划破了好多地方，出招越来越乱。最后，只见姜峥嵘用剑柄狠狠地敲在那男人的喉咙，只见他干呕了一下，便被姜峥嵘一腿重重地扣在后颈，姜峥嵘甚至能感觉到他骨头碎裂的感觉。 不过数十息的时间，本来处于下风的姜峥嵘便反败为胜，台下甚至都没立即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响起了欢唿声。 胡图：【主线任务完成，进帐八百点幸运值，现在有一千六百幸运值了。】 姜峥嵘都没听清楚胡图在说什么，只觉胸疼欲裂，血气已经冲到了喉咙，又被她吞了下去。 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可她不能再众人面前表现出来，便只能紧咬着牙，在那些震耳欲聋的欢唿声中走下了台。 听雨见状，又轻声跟傅清墨道：「她的脸色很苍白，估计内伤又重了。」 傅清墨紧咬着牙关，依旧没有说话，眼神追随着那人的身影，看着她走到颁奖台。葛老说了很多夸赞的话，叫姜峥嵘说几句话的时候，姜峥嵘只是摇了摇头，一言不发。 大家都知道南诏城的女将军沉默寡言，如今她不愿意说话，大家也不觉得奇怪，也打消不了他们的热情。 领了奖励后，飞廉亲自陪着姜峥嵘离开，后面还跟着曹航，那人依旧喋喋不休地说着姜峥嵘有多厉害。 姜峥嵘一路上一言不发，而后脚步加快，飞廉惊觉不对劲，便扶着姜峥嵘去一个无人的小巷。姜峥嵘一进入小巷便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无力地坐倒在地上。 第79页 「将军！」 「嘘……」 姜峥嵘整个人都虚脱了，只能靠着意志力让自己不要昏过去。这种感觉像极了当日在刑房的时候，再痛再伤也不敢昏过去。 「怎么办？」 「将军，我，我们……」 曹航没想到姜峥嵘会突然吐血，一下子有些慌，然后急急忙忙道：「我去雇辆马车，将军，你再支撑一下。」 曹航急急忙忙跑了出去，姜峥嵘模模煳煳地看了一眼远去的曹航，低声道：「我，我还不信任他。」 东州是傅家的地盘，若他是傅穹苍的人，那么很危险。 姜峥嵘强撑着站了起来，忍住胸口的剧痛，挺直着腰背，正要走出巷子。飞廉扶着她，担忧道：「将军，不要强撑了，我们……」 就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飞廉马上抽出腰际的长剑，指向自己身后。听雨在剑尖前停下了脚步，高举双手，道：「我，我是来助你们的，马车就在那里。」 听雨指了指巷子外停着的一辆马车，有些简陋，不是傅清墨平日惯用的那辆。 「将军？」 飞廉问了问姜峥嵘的意思，姜峥嵘想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姜峥嵘支撑着，上了马车后，便彻底晕了过去，脸色苍白得像鬼。 「这里是小姐给的治内伤的药，她有事不方便来，不过她说事了之后会去找姜姑娘的，还请转达。」 听雨说完后，飞廉点头应下，便驱使马匹前进，急急回去军营了。听雨也转头回去復命，傅清墨和安定王在喝茶，她并没有立即打扰。待到安定王离开后，傅清墨马上问道：「她怎么样？」 本来明媚的笑意瞬间消弭于嘴边，傅清墨的脸上蒙上了一层阴冷。 「受了很重的内伤，吐了血，就怕伤了根基。」 傅清墨沉默了半晌，问道：「姜不凡派来比武的人呢？」 「跟姜峥嵘打的，全都在下场后不久死了，还有十人正准备回去復命。」 傅清墨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全杀了。」 「是。」 第43章 姜峥嵘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是三天后，唿吸的时候，胸腔依旧有剧烈的刺痛感， 根本无法控制气息。 这下内伤真的变重了。 「将军， 你终于醒了。」 飞廉是端着药进来的，她扶起姜峥嵘， 只见姜峥嵘问道：「我昏睡了几日， 南辕国可有来犯，姜不凡有没有其他动作？」 「三日， 放心吧将军， 你夺得南州比武魁首后， 威名大振， 没有人来找过我们的麻烦。」 姜峥嵘松了一口气， 拿过飞廉端过来的药， 一饮而尽，五官忍不住皱在了一起。 太苦了。 「我的伤势， 军医怎么说？」 「说你至少两个月都不能再动用内力，否则会伤及根基。」 飞廉摇了摇头，把药碗放到一旁，说道：「军医说， 若非你内力深厚，比武这一下就已经足以让你伤及根基了。」 习武之人，一旦伤及根基， 武艺退步不说，以后再难有进境。 「好。」 两个月， 也不知道南辕国会不会再来犯，只希望下次战役不需要她出手都可以解决。 「中州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吗？」 「姜不凡虽然没有被惩处， 可陛下允许你从姜家军独立出来，就说明他认同了你对姜不凡的控诉。」 「嗯。」 这也是姜峥嵘意料之中的，聿帝不会真的对姜不凡做些什么，因为他还要制衡朝堂。 「不过，据说聿帝安排了他的人进入姜不凡的军营。」 「嗯，监视、敲打、和威胁。」 姜峥嵘捂了捂自己的胸口，话说多了就一阵刺痛，让她有些难受。飞廉本想扶着姜峥嵘躺下，可她阻止了：「我无碍。」 「如今我跟姜不凡反目，或许会有人来拉拢我。」 「最大可能是谁？」 飞廉不懂这些，可想到这很可能会影响到他们后续的命运，她还是想知道到底有谁。 姜峥嵘捂了捂自己的头，嘆了口气，道：「最大可能是明炎王让我与他那一派的大臣们交好。」 飞廉微微垂眸，担忧问道：「将军日后会与明炎王成亲么？」 「不会。」 姜峥嵘摇了摇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人生已经有太多的身不由已了，她不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也被他人支配。 只不过……傅清墨会嫁给安定王吗？ 会的吧，毕竟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男女主角。 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早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却看不习惯傅清墨与安定王在一起的画面。 她是犯傻了吧！ 「对了将军。」 「嗯？」 「是傅家那位姑娘雇的马车，她还让听雨带话，说会拜访你的。」 「嗯。」 提起傅清墨，姜峥嵘的眼神又黯淡了下来，随后缓缓躺了回去：「我想休息会儿。」 「好。」 飞廉给姜峥嵘掖好被子，道：「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姜峥嵘闭上双眼，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傅清墨，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对自己又是怎样的感情？ 姜峥嵘以为自己懂了，可现在她又不懂了。 姜峥嵘又休养了几日，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就是不能练武也不能动气，有几声咳嗽，其余的一切正常。 第80页 傅清墨送来了拜帖，说会来看看自己，可姜峥嵘回復回去，让她别过来，自己会过去她的宅子，傅清墨应下了。 姜峥嵘去了傅清墨在南诏城所在的宅子，是听雨在门前等候的，见到姜峥嵘的脸色，她有些担忧：「你的脸色很苍白，伤还未好为何不让我们过去，非得亲自前来？」 「无碍，而且军营的环境恶劣，并非谈话的好地方。」 姜峥嵘对听雨还算客气的，只因听雨有时候说话虽然直率了些，可她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心。 「行吧，我带你去见小姐。」 「嗯，有劳了。」 听雨听姜峥嵘说话的气息也弱了许多，内伤定然很重，她担心这个人伤了根基，只不过她感觉自己不该问这么多，便没有问了。 穿过院子后，傅清墨就在大厅里等着她。如今已经是初春，可天气依旧寒冷，傅清墨依旧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裘袍，见了姜峥嵘，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听雨识趣地离开了，大厅里摆了一些清淡的吃食，姜峥嵘能看出来傅清墨对自己是用了心思的。 「清墨。」 姜峥嵘朝着傅清墨礼貌作揖，这已经许久未有过了，这个人似乎突然就与自己生疏了。 「不必如此。」 傅清墨拉着姜峥嵘坐下后，问道：「伤得很重么？」 「无碍的。」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的脸，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她与安定王在一起时，是如何的般配，心里又泛起一阵阵难忍的酸楚。 「可有伤及根基？」 傅清墨问完后，姜峥嵘摇了摇头，笑道：「所幸没有。」 傅清墨伸手想要抓住姜峥嵘的手，那人却不着痕迹地闪开了，这让傅清墨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你可是恼我？」 「没有。」 姜峥嵘始终不敢看傅清墨的眼神，她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热的，稍稍暖了自己发冷的心。 傅清墨见姜峥嵘冷冷淡淡的模样，没了往日看着自己时的热情，她便有些急了：「可是恼我因为安定王，让你先行离开？」 「没有。」 姜峥嵘口是心非，再者她是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要求傅清墨的，她们现在顶多也只是朋友，傅清墨和安定王有婚约，他们是名正言顺的。 「你与安定王有婚约在身，我……」 「姜峥嵘。」 傅清墨猝不及防地叫了她的全名，这让姜峥嵘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我不喜安定王，亦不喜我们相处的时候提起他。」 姜峥嵘是第一次见傅清墨动怒，虽然她看起来神色依旧变化不大，可语气却忍不住重了些。 「对不起。」 姜峥嵘觉得更委屈了，她低下头不说话，像个道了歉却不想承认错误的孩子。 傅清墨的心软了软，伸手捧着姜峥嵘的脸，道：「对不起，我不该斥责你。」 姜峥嵘的眼眶红了红，拉下傅清墨的手，道：「我们吃饭吧。」 姜峥嵘始终避开了傅清墨的眼神，正要拿起筷子的时候，却被傅清墨按住了手：「你非要我说出口么？」 「什么？」 姜峥嵘还未反应过来，傅清墨便凑过来吻在了她的唇边，柔声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话毕，傅清墨又吻上了姜峥嵘的唇，轻声道：「莫要推开我。」 姜峥嵘头皮都在发麻，她忍住心中的绮念，捧住傅清墨的脸：「可是……可是你已经定亲了。」 「你也定亲了不是么？」 姜峥嵘的脑子炸了，她以为明炎王与自己的事还算藏得好，可没想到傅清墨竟是知道的。 见姜峥嵘疑惑的模样，傅清墨便解释道：「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尤其星斗城是最多商贾来往的地方。」 「我不会与他成亲，各取所需罢了。」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的脑子像是空了一样，她感觉信息量太大了，她的脑子转不过来。 「你说……你喜欢我，不会与他成亲？」 自己真的把剧情玩脱了，女主不愿意和男主在一起。不过，姜峥嵘的心忽然就敞亮了起来，是窃喜，也是踏实。 「嗯。」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的眼神越来越炙热，可那人苍白的脸色，同时又让自己觉得心疼。 「如果没有我，你还会跟他成亲么？」 「不会。」 傅清墨没有丝毫犹豫，这颠覆了姜峥嵘对原书的了解，这让她的脑子彻底陷入了宕机状态。 「若是没有你，我应当不会再喜欢其他人了。」 傅清墨的眼神飘到姜峥嵘的唇上，轻轻吻上了那人的唇，就好似觊觎已久，窥伺已久一般。 这句话，让姜峥嵘异常受用，让她抛却了很多杂念，闭上眼睛享受着傅清墨温柔的吻。 傅清墨并没有深入，只是唿吸却禁不住变得有些侷促粗重，她离开了姜峥嵘的唇，问道：「身体可会难受？」 「你的脸很苍白。」 傅清墨伸手覆上姜峥嵘的脸。 事实上，姜峥嵘的脸已经恢復了一点血色，就在刚刚接吻的时候，就红了些。 这样的姜峥嵘比平日更多了一些破碎的美。 「我没事。」 姜峥嵘不擅长告诉别人自己真的疼，真的痛，真的难受，因为她觉得把弱点暴露给别人，总会有些危险。 第81页 这是她自小养起来的习惯，一时半刻是改不了的。 「安定王与我有婚约，我总得假意迎合。」 傅清墨拿起筷子给姜峥嵘夹菜：「但我不会与他有任何亲密的接触。」 「可他始终是王爷，如果他……」 「放心吧，他不会对我出手的。」 傅清墨一副自信满满的模样，姜峥嵘也安心了一些。姜峥嵘抿了抿唇，就像含了蜜一样，唇角微微勾起。 傅清墨见状，心情也愉悦了不少，跟姜峥嵘吃起饭来。待到一顿饭吃完，傅清墨便拉住姜峥嵘的手，说道：「好好养伤，莫要再折腾了。」 「嗯。」 「这段日子我还会留在南诏城，若你想见我，来此便是。」 「嗯。」 姜峥嵘感觉到了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觉，可明明她应该保护傅清墨，把她捧在掌心才是。 「我不能出来太久，否则飞廉该急了。」 「好。」 姜峥嵘正要离开，可傅清墨并没有放开手的意思：「我送你出去。」 「嗯。」 傅清墨就这么牵着姜峥嵘的手，把她送到门口才松开：「再见。」 「嗯。」 姜峥嵘深深地看了一眼傅清墨，本来想做什么，可她深唿吸几口气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身离去。 待到姜峥嵘离去后，听雨才从暗处出来，惊讶道：「小姐，你们……」 她看见傅清墨牵着姜峥嵘的手，傅清墨又何曾与他人这般亲密过？ 「我们怎么了？」 傅清墨转头回去大厅，听雨就跟在后面，问道：「小姐喜欢她？」 「嗯。」 「那，那安定王呢？」 傅清墨停下脚步，沉下声道：「他算个什么东西？」 「况且，我本来就不喜欢男人。」 第44章 「况且， 我本来就不喜欢男人。」 这也是傅清墨第一次很明确地告诉听雨，自己不喜欢男人这件事。之前听雨就没有听傅清墨说喜欢任何一个男子，只听她说过喜欢姜峥嵘， 原来她不喜欢男人。 只是， 两个女子，这般惊世骇俗， 真的可以吗？ 「可是小姐， 你与安定王的婚约……」 明明不喜欢安定王，却还要嫁给他， 这不是傅清墨的风格。 「我自有办法解决。」 傅清墨顿了顿， 问道：「你刚才去收信， 是有什么急事么？」 「哦对了， 九城寨那里出事了。」 「什么事？」 傅清墨回到了大厅， 坐了下来， 端起一杯还未凉透的茶，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不等听雨说，她便问道：「是发生了冲突么？」 「是啊，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傅清墨微微蹙眉头， 说道：「人一旦有了自保能力，就会想要更多，尤其是被欺压久了的人， 更是如此。」 「他们跟官兵发生了冲突，因为用了炸。药陷阱， 所以官府十分重视此事。」 「据说，官府还打算重兵剿灭九城寨。」 听雨有些担忧， 问道：「小姐，官府会不会查到商贾身上？」 「会，但他们不会对商贾有所行动，最后所有罪名只会落到九城寨上。」 傅清墨摇了摇头：「官商勾结，所以商贾是安全的，他们不会断了自己的财路。」 这就是世道的现实，人人只顾自己的利益，最终只有那些生活在底层的人被这世道的丑恶淹没。 「那小姐，我们要出手么？」 「不。」 傅清墨轻轻摸着杯沿，沉声道：「他们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天星草的供应，就算没有他们，商贾们一样会有办法取得，我们没有必要趟这浑水。」 「是，我知道了。」 听雨听完后，依旧心有惴惴，问道：「小姐，九城寨真的会被官府拿下么？」 「会。」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若一帮乌合之众都拿不下，官府颜面何存？」 「官府不在乎人命，可在乎自己的面子，所以九城寨必定会被剿灭。」 「是。」 听雨想起九城寨那些人，忽然觉得他们可怜，被这世道遗弃，支配，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姜峥嵘若是知道这件事，又会如何反应？ ** 初春的阳光就像撒了一地的黄金，这大概是上天赐予世人最绚丽的颜色。 南诏城没有战事，姜峥嵘与飞廉在营帐内讨论着战术部署，梁竹却急沖沖地走进来，道：「将军，出事了。」 「什么事？」 「九城寨昨晚被星斗城官府踏平了。」 「什么？！」 姜峥嵘捂了捂自己的额头，她才休息几天，有几天的悠闲时光，怎么现在突然就来了这么大的事？ 「官府为何会突然踏平九城寨？」 姜峥嵘站了起来，想到九城寨那些贫困的百姓，她突然忧心忡忡：「都……死了吗？」 姜峥嵘一直紧蹙着眉头，虽然九城寨的人很多只与她有过一面之缘，若是都死了，这对她来说亦是于心难安。 「据说是九城寨用炸。药陷阱与官府抗衡，最后遭到剿灭，里头的人差不多都死光了，剩下一些老弱妇孺。」 姜峥嵘听到『炸。药陷阱』四字，倏地站了起来，走到梁竹身旁，道：「他们为何会与官府起这般冲突？」 第82页 「我调查过，是几个官兵言语挑衅，后来他们便用这陷阱把官兵炸死炸伤了。」 姜峥嵘听了后，瞬间沉默了，脸色又惨白了几分。 「将军，那些人会不会查到我们的身上？」 姜峥嵘在找到粮食供应之后，便把计划跟他们四人说了，出现这个情况，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 当九城寨能制成炸。药，其他人便很难去规定他们应该要怎么使用。 「现在我不担心这个，我需要去九城寨一趟。」 姜峥嵘正要走，却被飞廉拉住，她道：「将军，不可。」 「你该明白，如今九城寨一事闹得满城风雨，若你趟这浑水，官府恐怕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姜不凡他们一定会抓住这点痛打我们。」 姜峥嵘的双脚就像被钉在地上，有些沉重。 「剩下的人，他们打算怎么处置？」 姜峥嵘问道，语气沉沉的，能看出来她十分不高兴。 「官府会把他们流放到西州竹村。」 西州竹村是什么地方，那是荒凉之地，每年饿死冻死的人不计其数，把他们送到那里去，等同于送他们去死。 「将军，这件事我们管不了。」 飞廉顿了顿，脸色有些不安，道：「我们要明哲保身。」 她知道姜峥嵘很想救那些人，可是她不能让姜不凡在这个时候抓到任何把柄，更没有理由去救这些被朝廷定了罪的人。 姜峥嵘又坐了下来，深唿吸几口气后，道：「那些商贾可有任何举动？」 「没有。」 「而且官府接管了九城寨后，星斗城的商贾马上和官府谈了天星草的供应问题。」 姜峥嵘听罢，冷笑了一声后，便没有再说话。 她没有理由去斥责这些商贾的无情，在这个世道，所有人都应该明哲保身。 「将军……」 「就这样吧。」 姜峥嵘摆了摆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守护，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让一切部署都被打乱。 「九城寨的事，便这样了了罢。」 「是。」 姜峥嵘捂住自己的额头，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突地发疼，飞廉劝道：「将军，你的情绪起伏不能太大，不利于恢復。」 「我知道了。」 姜峥嵘又道：「让我缓缓再继续讨论。」 「好，我去给你倒些茶。」 「嗯。」 飞廉离开后，姜峥嵘想了很多关于九城寨的事情。她知道让九城寨自制火。药，这东西迟早会反噬他们，可姜峥嵘依旧心存侥倖，希望这件事永远不会发生。 可惜，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人，自己又何尝不是？ ** 九城寨被剿灭一事在星斗城和南诏城之间闹得沸沸扬扬，可这话题不过几日便过去了，就好似那些卑微的人命终究消散在人世间一样，无人再提起。 过了几日，姜峥嵘还是去了一趟九城寨，那里在重建，似乎已经被什么人买下，准备做其他的生意。她看见了伍文德，便过去一探究竟。 「你说，你已经把这里买下来了？」 「嗯，人死不能復生，可我的生意还得做，这里的天星草我会叫人好好打理的，将军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是这个么？ 姜峥嵘看了一眼九城寨，空气中似乎还飘荡着血腥味，她很熟悉这种味道，那仿佛是死者的阴魂不散，流连在人间。 「还有，官府查不到您身上的，将军放心。」 姜峥嵘颔首之后，问道：「我能进去看看吗？」 「好。」 伍文德带着姜峥嵘在里头走了一圈，里头还有许多未来得及清理的日常用品，满满都是那些人的生活痕迹。 看到这里一切都结束了，姜峥嵘也死心了，她已经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了。 离开九城寨后，姜峥嵘回去南诏城，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傅清墨所在的那座宅子。 姜峥嵘看着眼前那座清冷的宅子，想了想，并没有进去，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听雨叫住她。 「姜姑娘？」 姜峥嵘回头看去，看样子听雨刚好要出门办点什么事。 「你是来找小姐的吗？」 「我……」 「你来得正好，小姐刚准备了一些糕点，你也可以吃一些。」 听雨压根不给姜峥嵘说话的机会，又道：「那我先走了，小姐就拜託你看着了。」 姜峥嵘看着听雨那飞快的脚步，不禁摇头苦笑，最终只能在主人没有邀请的情况底下进去宅子了。 姜峥嵘来到院子的时候，大厅里的傅清墨听见了脚步声，便问道：「听雨，怎么又折回来了？」 傅清墨转头看去，才发现来人并非听雨，而是姜峥嵘。她惊喜地笑了笑，正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人却急急朝她走来，然后紧紧把她拥在怀中。 傅清墨愣了愣，随后才回抱着姜峥嵘，柔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稍微，稍微让我抱抱就好。」 姜峥嵘明白了，这一路走来压在心头的到底是什么感觉，那是无力感，强烈的无力感。 纵使她的武功再高，立再多的功绩，她手中的剑根本守护不了多少人。 当你的愿景与世道的现实背道而驰的时候，要承受的压力实在是太沉重了。 第83页 傅清墨没有说话，任由姜峥嵘抱了好一会儿，直到姜峥嵘松开了怀抱。 「来，吃些糕点。」 傅清墨没有追问姜峥嵘到底在烦恼什么事，而是拿起盘子里的糕点，餵到姜峥嵘的嘴边。姜峥嵘有些不适应，不过她还是张了张嘴，咬下了一口，很甜。 见傅清墨温柔的眼神，她又多了几分倾诉欲，说道：「清墨，我发现我能做的太少了。」 「嗯。」 傅清墨拉着姜峥嵘坐下，示意她继续说。 「我手中的剑，能守护边疆，却护不了百姓的安宁，我觉得自己好无力。」 傅清墨伸手过去，拉过姜峥嵘的手，轻轻摩挲，道：「你有想过如何改变么？」 姜峥嵘不是没想过，若是想要改变更多，那么她就必须站得更高，必须掌控更多，可她又如何做到？ 「想过，我明白只有站得更高，才能改变更多。」 姜峥嵘想着要把西州的兵权也夺过来，让聿帝忌惮她，让西州和南州的官府也忌惮她，那她便会有更多的话语权。 「我帮你。」 第45章 「我帮你。」 傅清墨说得很坚定， 也不是在开玩笑，而姜峥嵘相信她是完全有这样的能力的。原书中，便是傅清墨帮助安定王一步步走上帝王之路， 最终把昏庸的聿帝拉下龙椅， 自己上位。 姜峥嵘又想起了那日在牢房之中，傅清墨在情绪悲憾之时， 说过可以助自己登上皇位。 「现在养好伤再说吧。」 姜峥嵘迴避了傅清墨的眼神。 她不是不想站得更高， 可她没想过要夺得那帝位，然而傅清墨的能力和野心远不止西洲和南州， 而是整个大丰。 是的， 姜峥嵘从傅清墨的眼中看到了野心， 这是她迴避傅清墨眼神的原因。 那又是一个自己从未探索过的傅清墨。 傅清墨察觉到姜峥嵘的迴避， 便马上停止了这个话题， 转而介绍糕点。她说得认真， 姜峥嵘的注意力也被她吸引住，越听便越饿。 姜峥嵘拿起傅清墨说的那个天仙露吃了一口， 然后又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太好吃了。 「别急，若是不够，我再让人给你做。」 傅清墨伸手抹了抹姜峥嵘的唇角， 又道：「像只小馋猫。」 傅清墨对姜峥嵘的亲昵让姜峥嵘觉得很受用，只见她笑了笑，心情也开朗了许多。 只是， 这种悠闲时光可不多，姜峥嵘记得安定王接下来很快就会有行动。 在原身死后， 随即便发生了一件大事，安定王把中州四十名贪官全数挖出审判， 随即全数处死。这件事让百姓赞扬安定王的雷霆手段，也为百姓肃清贪官，大快人心。 然而，这些人其实很多都是明炎王一派的人，因为审判贪官之事，还在柳城发生了一些动乱，这件事在书中被称作『柳城之乱』。 只不过明炎王在『柳城之乱』后便迅速与那些贪官撇清了关系，并赞扬安定王之举。然而，坊间的流言蜚语，还是让明炎王的名望有所下跌，安定王就此占据了上风。尤其在原身死后，坊间一直流传着姜不凡对姜峥嵘不公的事情，这让本来支持姜不凡和明炎王的官吏开始动摇。 安定王做的这件事，还是傅清墨出的主意。不得不说，傅清墨十分懂得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 「你不吃吗？」 刚听雨说傅清墨准备了糕点，那么就应该是打算自己吃的，可她现在就只看着自己吃，这让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 傅清墨伸手捏了姜峥嵘手中一小块糕点，放到自己的嘴里：「比平日还要甜些。」 「是吗？」 姜峥嵘不信，又咬了一口，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是第一次吃这个糕点，便傻傻问道：「是厨房多放糖了么？」 傅清墨摇了摇头，笑容如沐春风：「傻瓜。」 姜峥嵘：「……」 姜峥嵘：【啥意思？】 胡图：【我知道个屁，不过这里有个主线任务要交给你。】 姜峥嵘：【你赶紧说！】 姜峥嵘真的不明白，胡图这个随即派发任务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每次都让她猝不及防。 胡图：【主线任务，把南州兵权紧紧掌握在手中，彻底把姜思归和姜洛阳的势力消灭，幸运值五百点。】 姜峥嵘想到自己已经有一千六百点幸运值了，便想给自己买点东西，不过不是现在。 「发什么呆？」 傅清墨发现姜峥嵘又发呆了，便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耳朵。她发现这个人的耳朵有点硬，以前老人家总说耳朵硬的人固执，不听他人言。 「没什么。」 姜峥嵘的耳朵一阵阵发热，她拉住傅清墨作乱的手，道：「有一件事，想与你商量。」 「嗯，你说。」 「若我想将南州的兵权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可有什么办法？」 傅清墨听及此，眼神亮了亮，犹如黑夜中的万丈星辰，那般炫目，亦那般神秘，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 傅清墨顿了顿：「你就这般信我？我只是一个在深闺中的女子，你就不怕……」 「信你，而且你不是说，会帮我么？」 姜峥嵘调皮笑了笑：「莫非你想反悔？」 第84页 姜峥嵘自然知道傅清墨的能耐，有她相助定然有助于完成这个主线任务。 「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傅清墨顿了顿，眼神敛起了柔和，反而多了一丝锐利：「只要你足够狠，我可以帮你。」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这个眼神，忽然想起了她杀傅简之那日。她只隐约听见傅简之骂她毒妇，其余的便听不见了，可姜峥嵘总觉得，当日的傅清墨便是这个眼神的。 姜峥嵘心里一阵颤慄，同时又觉得这样的傅清墨，更有魅力了。 「狠到什么程度？」 姜峥嵘问道，短短几息，她却觉得很漫长，因为她也正在心中做思想博弈。 为了达成这个任务，她可以做到什么程度？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傅清墨没有明说，可这句话姜峥嵘却明白她的意思。 赶尽杀绝。 「你可以再考虑，若是想清楚了，我可以为你解决姜洛阳，至于姜思归，就留给你了。」 「好。」 姜峥嵘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可她需要时间去说服自己，这样做是没有错的，不过是成王败寇。 她最不喜挑起内乱，可姜家对她不仁不义，她又何须留情？ 「清墨。」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那绝美的容颜，藏在这精緻皮囊之下的，到底是些什么？ 「你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那坦荡的眼神，忽而有些心虚，可她并没有避开姜峥嵘的眼神，只道：「有时候，我宁愿你永远不要知道我的全部。」 「为什么？」 姜峥嵘发现傅清墨的眼神露出哀伤与闪躲，仿佛她不想自己知道的那些，都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傅清墨伸手摸向姜峥嵘的脸，神色带了几分凄绝和自嘲：「因为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或许还会伤害你。 姜峥嵘拉住傅清墨的手轻轻蹭了蹭，像只小猫：「我陪着你。」 原书虽然没有很仔细地说过傅清墨的童年，可傅穹苍重男轻女，姬若颜又没有靠山，在那堪比宫斗的宅斗之下，她一定过得很苦吧！ 傅清墨很想问，姜峥嵘会不会一直陪着自己，可她始终没有问出口。 她不喜欢承诺，也不相信承诺，那只是一场易碎的期待，自己不想失望。 同时，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姜峥嵘的承诺。 「那我们现在算什么？」 傅清墨整理思绪，扫走了眼中的阴郁，缓缓靠近姜峥嵘，语气甚至带了几分媚意，让姜峥嵘浑身酥麻。 「我想……」 姜峥嵘想要说些什么，可傅清墨愈发靠近的脸就像咒语一样，封印了自己的语言。 「想什么？」 傅清墨歪歪头，唇落到姜峥嵘的耳朵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吻。姜峥嵘忍不住唿出一口气，想要阻止那人作乱，可又捨不得结束这磨人的亲昵。 「想与你……」 「嘘……」 傅清墨轻轻捂住了姜峥嵘的唇，道：「其实我不喜欢承诺。」 「说我是你的什么人就好了。」 傅清墨松开了手，解放了姜峥嵘的唇，指尖却流连在她的唇角。 「是我喜欢的人。」 「嗯。」 傅清墨应了一声，心满意足，然后在姜峥嵘的唇角落下一吻，说道：「傅穹苍曾给过她很多承诺，可都没有兑现。」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苦笑，自己忍不住红了眼眶，想要安慰她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其实我也很讨厌与他人亲密。」 姜峥嵘蹙了蹙眉头，双眼更红了。 「可如果那人是你，我便不觉得讨厌了。」 傅清墨似是想到什么，缩了缩脖子，似是要逃避。那是从窗缝看进去的世界，那是龌龊而噁心的世界，那声音，那画面，刻在傅清墨心中，就像一个诅咒。 她没想过自己会用上自己看到的一切去取悦别人，那一刻她又生起了厌恶之感，是厌恶自己。 姜峥嵘伸手抱住了傅清墨，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对不起。」 姜峥嵘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想起之前对傅清墨的无礼举动，姜峥嵘只想到道歉，也很想安慰这个人，可除了『对不起』，她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 傅清墨也紧紧抱住姜峥嵘，就像是个溺水的人，紧紧抱住浮木，让自己活下去。 「好在有你……」 「有你我才……」 活过来了。 傅清墨没有说完，姜峥嵘也没有，只是紧紧抱住她，好久好久之后，二人才分开。 「你怎么还哭了？」 傅清墨抹去姜峥嵘脸上的泪，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疼，原来还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悲伤而悲伤。 「我只是……捨不得你这样。」 姜峥嵘自己也抹去脸上的泪，然后吸了吸鼻子，嘆了口气：「我不哭了。」 「嗯。」 傅清墨拉住姜峥嵘的手站了起来：「我从未与他人说过这些。」 「因为这些与我的过往有关，而我的过往太过不堪。」 姜峥嵘知道傅清墨的过往对她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可她始终没有哭，好似泪早已流干了一样。 第85页 傅清墨能够与自己说这些，说明她信任自己，姜峥嵘自然会回报这份信任：「你想说的时候，可以说，你若不想说，不说便是。」 傅清墨轻笑，没有说话，带着姜峥嵘走出大厅，来到院子，说道：「若我准备好了，我会说的。」 「不过你的事更加迫切。」 傅清墨松开姜峥嵘的手，走到树下摸了摸树干，问道：「你要想清楚才答覆我。」 「好。」 傅清墨看了看脚底下的污泥，道：「你若想站得更高，那註定是踩着尸体走上去的。」 「世间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在这个乱世，没有仁者仁心又能平定天下的人。」 姜峥嵘看到了傅清墨那种看透世间本质的睿智，那一瞬间，她有一种傅清墨更应该坐拥中州那位置的感觉。 「我明白了。」 第46章 听雨回来的时候， 姜峥嵘已经走了，傅清墨坐在院子里喝酒，吓得听雨马上走过去：「小姐， 您怎么在院子了？」 「为什么我不能在院子里？」 听雨哎呀了一声， 看了看傅清墨的裙摆，问道：「小姐， 您不是最不喜欢来这宅子的院子么？」 「嗯， 以前嫌脏。」 「脏吗？我还以为小姐不喜欢这院子埋了尸体。」 「嗯，都是傅简之的暗桩， 所以才嫌脏。」 傅清墨踏着脚下的污泥， 她的人做事很干净，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除非有人把院子挖开。 「中州可是有消息传来？」 「是， 安定王不承认与傅云诗有过苟且之事， 傅穹苍要傅云诗把孩子打掉，可傅云诗不愿意。」 听雨顿了顿， 需道：「傅穹苍最后还是让人把傅云诗绑起来，把孩子打掉了，傅云诗想要见安定王，可安定王不愿见她。」 傅清墨冷笑一声， 道：「然后呢？」 「然后傅云诗大受刺激，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疯疯癫癫的， 傅穹苍吩咐下人不让她走出院子。」 听雨说完后，又道：「傅简之死了， 傅云诗又这样，二夫人现在彻底失宠， 傅家如今已是大夫人的天下了。」 傅简之和傅云诗是二夫人所出，虽然也是庶出，可二夫人廖雨的娘家是北州兵部尚书，对傅穹苍帮助很大。因此，她生的孩子也很受宠，傅穹苍亦对她关爱有加。 如今傅简之死了，傅云诗废了，廖雨失去了在傅家的依傍，若非还有娘家做靠山，恐怕傅穹苍这个负情薄倖之人不会再看她一眼。 想起廖雨，傅清墨眼中闪过浓浓的恨意，可最后这抹恨意化作了残忍的笑意。 「这才只是开始。」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虽然我的手伸不到北州，可是廖家并非什么忠良，若要找把柄，应当还是能找到的。」 「那小姐，要派人去北州么？」 「不急。」 傅清墨站起来，又去摸了摸院子里那棵桃树的树干，道：「如今南州我还有事需要做，而且我打算让他们喘口气。」 「为什么不趁胜追击呢？」 「听雨啊……」 傅清墨每次这么叫自己的名字，听雨总觉得一身鸡皮疙瘩，因为傅清墨又有什么坏心思了。 「一个人经歷低谷时对他落井下石不过是一种锦上添花，可当一个人经歷过低谷再重燃希望时，再一棒子把他们打入深渊，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傅清墨伸手拔掉新长出来的枝丫，冷笑道：「毕竟希望是解药，也是致死的毒。药啊。」 ** 姜峥嵘思考了三天，最终决定接纳傅清墨的意见，斩草除根。姜不凡不会放过自己，姜思归和姜洛阳一定还会找自己麻烦，为了自己的安危，亦为了南诏城的士兵，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姜峥嵘去找了傅清墨，她到的时候，傅清墨正在摆弄院子里花草。初春来临，花花草草也展现了生机，准备绽放它们灿烂的一生。 「清……」 姜峥嵘还未唤傅清墨，傅清墨便开了口：「这株花叫惊鸿，姿态如美人起舞，妖而不艷，是春天开得最美丽的花之一。」 「清墨还喜欢花？」 「嗯，我是喜欢惊鸿的花语。」 「那是什么？」 傅清墨没有回答姜峥嵘，只是笑了笑，问道：「小峥来，莫非是心中已有答案？」 「嗯。」 大概是对花卉实在没有兴趣，姜峥嵘也没有纠结惊鸿的花语是什么，只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斩草除根，当机立断。」 「嗯。」 傅清墨扬起一抹柔柔的笑意，眼中有光，对姜峥嵘又多了几分欣赏之意：「小峥没有让我失望。」 傅清墨到一旁去洗了洗手，又说道：「我会为你除去姜洛阳，你有多少信心，让他的将士都愿意投到你麾下？」 姜洛阳若是身死，那么他的兵顺理成章会归到姜家军麾下，也就是由姜不凡重新分配。因此，单单是解决掉姜洛阳是不够的，姜峥嵘还需要想该如何收纳他的士兵。 「此事，我还未思考过。」 姜峥嵘为难地道：「与他谈判，那是不可能的。」 「那就不谈判。」 姜峥嵘听罢，眼神一亮，问道：「莫非清墨有办法？」 「有是有，不过并非什么正途。」 第86页 姜峥嵘有些疑虑，问道：「这可会让你陷入危险？」 「不会。」 「安全倒是安全，可这并非君子所为，你若是信我，可以交给我，一个月后，我便拿着兵权转让文书来找你。」 姜峥嵘不是怀疑傅清墨，而是担心她：「你确定不会牵扯到你，你不会陷入危险么？」 「不会。」 傅清墨的眼神微暗，低声道：「只是小峥，我并没有你想的那般光明磊落。」 姜峥嵘摇了摇头，笑道：「我只求你平安。」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那真挚的眼神，忽然觉得听雨说她傻，也并非全无道理。 这个人，怎么就这么傻呢？ 傅清墨转过身避开姜峥嵘的眼神，藏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道：「你饿了么，我让听雨准备点吃的。」 「好。」 姜峥嵘应下来，傅清墨便让她到大厅等着，自己去偏院找听雨。姜峥嵘在大厅里有些无聊，便到处走走看看，大厅里放了一些瓷器，不过不是什么古董。 姜峥嵘仔细端详了那些瓷器，发现瓷器下似乎有一些凹凸，似是什么机关开关。姜峥嵘好奇地伸手过去，却被傅清墨叫住了：「别碰。」 姜峥嵘转头看向，只见傅清墨紧蹙着眉头，似乎十分不喜自己乱碰她的东西：「抱歉。」 「那是机关，是防刺客的。」 傅清墨拉过姜峥嵘的手，道：「若是误伤了你，那可怎么办？」 姜峥嵘以为傅清墨是不高兴自己碰她的东西，没想到她是担心自己会受伤。姜峥嵘笑了笑，心间有暖流窜过，她道：「没事，我不会贸然触动它的。」 「你这里一直都有这种机关设置么？」 「是在我成年后才设置的。」 傅清墨拉着姜峥嵘坐下，欲言又止，似乎有不想说的事情。姜峥嵘察觉到了，便转移了话题：「今天做什么菜啊？」 明白姜峥嵘的温柔，傅清墨谢谢她的温柔，便也就顺着她的话说着今日会吃的饭菜。 二人就这样聊着其他的话题，午饭吃完后，姜峥嵘便回去军营了，自始至终都未曾问过机关的事情。 「听雨。」 姜峥嵘走远后，便叫来了听雨。 「是的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姜洛阳最近一直都在南州，对吧？」 「是的。」 听雨觑了一眼傅清墨，见她眼底闪过的血色，便知道她动了杀心，也不知道姜洛阳会落入什么下场。 「帮我安排一些事。」 「好。」 听雨听完傅清墨说的事情后，眉头紧蹙在一起，总觉得山雨欲来，南州怕是不会平静了。 ** 姜峥嵘的内伤难愈，本来要对付姜思归的计划暂且搁置了下来，她想看看傅清墨那里会发生什么再行动。 南辕国再来犯，这一次姜峥嵘虽有出战，但没出手，她就站在城墙上看着士兵们和副将们与敌军厮杀，心里不是滋味。只是为了长久的计划，她只能干站着，什么都不能做。 南辕国得了巨戎国和西凉国的支持，连续来犯数次，战争持续了半个月。没有姜峥嵘出手，南诏城的伤亡节节攀升，可更让姜峥嵘觉得奇怪的是，南辕国在对战的时候，似乎愈发得心应手了。 他们好似知道南诏城如何布防一样。 「将军，这件事不寻常！」 飞廉脸上依旧有未干的血污，她指着营帐外头，道：「他们一定是知道我们的布防，这才能屡屡识破我们的战术。」 「对，将军，若非你一直有备用战术，我们很难挡下南辕国的攻击。」 于平也觉得事出有异，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我不认为是奸细所为。」 姜峥嵘认同他们的说法，她站在城墙上把一切都看得清楚，南辕国的确比以往更加难缠了。 「那是不是内鬼？」 飞廉打了好几场仗，死了不少人，她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如果现在就能揪出兇手，她一定会手起刀落把人杀了。 「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但我猜那个人一定希望我们认为是军营内的人。」 「那会是谁？」 飞廉上前一步，被于平拉住，示意她冷静一点。 「现在恨不得我们南诏城出错的，还会有谁？」 姜峥嵘冷哼了一声，怒道：「而且南辕国能洞察我们的布防，给予他们情报的，一定是熟悉军法之人，不是姜思归便是姜洛阳。」 「混帐东西，我要去杀了他们！」 飞廉正要走，马上被姜峥嵘拉住：「飞廉，冷静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梁竹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他身上也有不少皮外伤，看起来十分狼狈：「怎么样，是谁干的？」 「姜思归或姜洛阳。」 于平说完后，梁竹马上道：「不可能是姜洛阳。」 「为什么？」 姜峥嵘好奇梁竹怎么会这么说。 「听巡街的士兵说，姜洛阳流连在星斗城的天香国色楼，已有半月之久。」 梁竹顿了顿，续道：「这件事姜思归也知道，可是他并没有告诉姜不凡。」 「他当然不会告诉姜不凡。」 姜峥嵘冷笑了一声，姜思归恨不得姜洛阳死，那么继承姜家一切的，便只剩下他一人了。 第87页 流连青。楼，待到姜不凡知道此事，恐怕姜洛阳的地位就会彻底被姜思归取代了。 「那便是姜思归所为了！」 飞廉从未想过自己人居然会私通外敌，打击他们守城军，这种人若是不死，实在难以向死去的将士交代。 「此事不可冲动，先抵御外敌再说，我相信南辕国不会就此罢休。」 姜峥嵘的眼神冷了冷，手紧紧握成了拳。 她定要让姜思归祭将士们的魂！ 第47章 南诏城和南辕国的战争断断续续持续了一段时间， 南辕国不敌才退了兵。 这段时间，中州也发生了一些事，安定王苏沐安检举了四十名贪污官吏， 如今正在审问阶段。姜峥嵘对此事本来是不意外的， 可意外的事情还是送到了她的眼前。 「你说那些官吏里包括张远、陈叙……」 姜峥嵘说了几个名字，跟她一同吃面的流浪商人颔首， 说道：「是啊， 而且有传言这些都是明炎王一派的人。」 流浪商人刚从中州过来，消息应当是真的， 毕竟这份名单不是什么秘密。 姜峥嵘沉默不语， 她在傅穹苍寿宴的时候就把安定王一派的人记了下来。虽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官吏， 可他们分明是安定王自己的人。 这不止跟传闻相去甚远， 甚至跟原书的描述不符。 现在的情况是安定王把自己的人抓了起来， 建立一个贤明、公正不阿的形象。不过这件事却让姜峥嵘一阵阵心寒， 蒙蔽百姓双眼，牺牲同盟去成全自己， 安定王绝非书中所言那般磊落澄澈。 然而，书中曾言，这是傅清墨出谋献策的，莫非…… 姜峥嵘觉得碗里的阳春面也不香了， 可她还是囫囵吃完了。今天本来想要去见傅清墨的，可『柳城之乱』这个前置事件依旧萦绕在她的脑海中，想问清楚傅清墨， 可又觉得自己不该过问傅清墨的处事方式。 除了这件事，姜峥嵘还听见了关于姜洛阳的事。他已经流连国色天香楼一个月了。傅清墨也答应一个月后会给自己姜洛阳的兵权转让书， 那么傅清墨会做些什么？ 姜洛阳此事传得沸沸扬扬，想来姜不凡也已经知道了， 应该很快就会来把人拽回去。 ** 国色天香楼的天字号房内，淫。靡处处，烟雾迷濛，就像进了妖精的盘丝洞一样。姜洛阳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神志不清，也不知道闯入房间的是什么人，只知道是个女人。 「美人，来，让爷疼疼你。」 姜洛阳从床上下来，站都站不稳，是朝着傅清墨爬过去的。他伸手想去抓傅清墨的衣袂，听雨一脚踩在他的肩上，阻止他前进。 傅清墨一眼不看姜洛阳，从怀中拿出一张纸，然后翻找姜洛阳的军印，印了上去：「喜欢这里么？」 「喜欢，喜欢～」 姜洛阳就像一个痴傻的人，不知道傅清墨做了什么，见了女人只想扑上去。姜洛阳想要抓住听雨的脚，却被听雨一脚踢翻，可他却不觉得疼，依旧在咯咯发笑。 「喜欢的话，不如永远留在这里吧？」 傅清墨端起那张纸，仔细地看了一遍，这才满意地收回怀中。 「好，永远留在这里～」 姜洛阳摊开双手，像是要抓住什么一样，笑得像个痴儿。 「如你所愿。」 傅清墨从怀中拿出一个圆形的盒子，扔到姜洛阳身上，道：「吃吧，吃了便能永远这么快乐了。」 姜洛阳似是狗闻到了什么好吃的一样，胡乱抓起那圆形盒子打开，仰着头便把里头的丹药全都吞入腹中。 「走吧。」 「是，小姐。」 ** 傅清墨离开国色天香楼后，先回去洗了个澡，然后再邀请姜峥嵘去她的宅子。 「清墨，你有事找我？」 「嗯。」 傅清墨从怀中拿出那张纸，递给了姜峥嵘，道：「你把自己的军印印上去，便好了。」 姜峥嵘纳闷，打开那张纸来看，居然是转让兵权的内容，而且里头写着，自己是用一本武功秘籍跟姜洛阳交换了南州的兵权。 这上面还有姜洛阳的军印，那是货真价实的军印，这是有效的文书。 「这……你是怎么做到的？」 傅清墨笑而不语，只道：「若他人问起，你便说姜洛阳想习得你在南州比武时施展的武功，故而做了交换即可。」 这虽然没什么说服力，可也算合情理，姜洛阳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要便把兵权交给自己。 「姜洛阳不会出来反驳此事么？」 姜洛阳如今虽然还在国色天香楼鬼混，可若是此事一出，他不可能承认的。 「放心吧，他没有机会了。」 姜峥嵘很想问为什么，可她觉得傅清墨应当不会告诉自己。她收下那张纸，道：「谢谢你，清墨。」 「你我之间，又何须多言？」 姜峥嵘笑了笑，最后倾身在傅清墨的脸上亲了亲：「但还是要谢谢你。」 傅清墨喜欢姜峥嵘的亲昵，她捧着姜峥嵘的脸，先是轻轻吻在她的唇角，而后又重重地吸吮她的唇，道：「这才够。」 姜峥嵘也没了一开始时的羞涩，不过她也没有主动做太过出格的事，只因她记得傅清墨说过她其实是不喜欢与他人太亲近的。 第88页 她一直记着。 二人吃了午饭后，姜峥嵘才离开。只是，姜峥嵘没想到才刚出宅子，她便听到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姜洛阳死在了国色天香楼里。 姜峥嵘是路过茶铺的时候听见的，在这种市井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八卦，只是没想到这次听到的是姜洛阳死在青。楼的消息。傅清墨说过会帮自己解决姜洛阳，现在姜洛阳便死在青。楼里，傅清墨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就在姜峥嵘准备问死因的时候，那些说八卦的人便说了出来：「据说是吸食太多『美人乡』死的。」 大概是这个八卦太过新鲜热乎了，大家围在一起说个不停，甚至还在讨论吸食美人乡之后，能够一人『战』多少人。姜峥嵘不再听那些污言秽语，心却有些乱，她总觉得姜洛阳吸食美人乡这件事跟傅清墨脱不了干系。 傅清墨说过，她并没有自己想像中的那般光明磊落，原来便是这么做么？ 回到军营后，姜峥嵘便在兵权转让文书上盖上军印，可她不急着让飞廉去收编军队，而是打算在姜洛阳的葬礼过后再进行。 姜洛阳的葬礼，她是必须去一趟的，她需要让姜不凡知道这件事，否则姜思归同时来收编，恐怕会发生冲突。 上午传出姜洛阳身死的消息，姜不凡下午便到了。他把尸体运到安城，准备在那里举办葬礼。姜洛阳身死的消息传来后，不少人都在说姜家和傅家前后都死了一个儿子，斗来斗去，子孙横死，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仔细想来，傅简之和姜洛阳其实都是傅清墨杀的，傅姜两家虽然势力滔天，可却敌不过傅清墨这只无形的手。 如今想想，安定王又如何有傅清墨这般谋略，若非傅清墨，他肯定坐不上那至高无上的龙椅。 接下来，姜家那场丧礼，又是一个难关。 ** 姜峥嵘暂时卸下军务，去了安城参加姜洛阳的丧礼。虽说姜峥嵘如今与姜家的关系已经闹僵，可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去一趟。 四位副将劝说无效，最终只能让姜峥嵘孤身赴会。如今全大丰都看着姜家这场丧礼，量姜不凡也不会对姜峥嵘不利，怕只怕发生什么事，让姜峥嵘的内伤加重罢了。 安城是南州其中一座大城，可如今却没有初春的热闹，气氛低沉，没有欢声笑语，似乎都被城北那座宅子的气氛给感染了。 姜峥嵘骑马进城，直奔城北，远远便能看见两个『冥』字灯笼吊在门口。她下了马，管家见了她，并没有意外，只道：「小姐，您进去吧，老爷在等您。」 「嗯。」 这位管家一直在帮姜家打理安城的宅子，与姜峥嵘只有过一面之缘，但姜峥嵘对他的印象还是很深刻的。那一次，原身从中州来，路过安城，是这位老管家接待，他还嘱咐自己要照顾好身体。 虽然只是几句语言上的关心，可原身还是感觉到了温暖，毕竟有些人连关心的话都说不出口。 宅子挂满了白绸，满地的纸钱，才进门她便听见姜家大夫人在哭，为此刻的情景增添了凄凉的气氛。 姜峥嵘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毕竟她记得原身在原书中死后，连葬礼都没有，尸体也不知道被姜不凡扔到了哪个乱葬岗。 姜峥嵘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给予了注目礼，尤其是大夫人。大夫人沖了上去，伸手就给了姜峥嵘一个耳光，姜峥嵘没有闪，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你这个扫把星，一定是你剋死了洛阳，一定是你！」 大夫人情绪激动，很快就被婢女拉走，而姜峥嵘木然地走到灵堂前拜了拜，上了香，就好似尽了自己的责任便算了。 来的人还有许多官员，他们都不敢与姜峥嵘搭话，姜峥嵘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站在客人一列。姜思归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在灵堂做出任何失礼的举动。 姜不凡走到姜峥嵘面前，说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姜不凡比平日憔悴了许多，头髮也白了不少，想来这段日子的奔波和事情，足够他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了。 「正好，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姜不凡带着姜峥嵘进入后院的书房内，姜不凡坐下，可姜峥嵘并没有。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姜不凡率先开口，姜峥嵘便拿出那张兵权转让文书，可她没有交给姜不凡，而是拿在自己手中打开来，让姜不凡看。 姜不凡看完后，太阳穴突突发疼，沉着嗓子问道：「洛阳的死，与你有关系么？」 姜洛阳不可能把兵权交给姜峥嵘，可偏偏他在这个时候身死，死无对证，姜峥嵘自然是最大的嫌疑人。 「他死在青。楼中，自甘堕落，与我何干？」 「他不可能把南州兵权让给你。」 虽然姜洛阳在南州的兵已经不多了，可他亦不可能因为那什么武功秘籍而转让兵权。 「他与姜思归一向不对盘，不可能把兵权给他。况且姜洛阳沉沦有一段时间了，我就不信你不明白为何姜思归知情不报。」 姜不凡被姜峥嵘戳到痛处，却没有立即发怒，只是冷笑道：「是啊，我姜家的确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眼神骤冷，看向姜峥嵘的时候，多了几分嘲讽的笑意：「你与傅清墨交好，又认为傅家的人有多好？」 第48章 第89页 「你与傅清墨交好， 又认为傅家的人有多好？」 姜不凡冷笑了一声，沉声道：「你以为傅清墨接近你就毫无目的么？」 姜峥嵘想起傅清墨的种种，心有惴惴， 可是她不回应姜不凡， 正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姜不凡道：「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么？」 姜峥嵘顿住了脚步， 她转头看向姜不凡， 脸上有些震惊，更多的是好奇， 她的确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姜不凡一定隐瞒了什么。 见姜峥嵘一脸好奇的模样， 姜不凡便知道她对此一无所知：「我知道星斗城有人调查过你的身世， 我想便是傅清墨， 她也知道你的身世， 可是她没有告诉你。」 「你到底想说什么？」 姜峥嵘很想让姜不凡说出自己的身世， 可姜不凡又怎么会如自己所愿？ 「是傅家让傅清墨挑起你我的矛盾，对吧？」 姜不凡站了起来， 冷笑着走向姜峥嵘，脸上满是嘲讽的意味：「挑起你我矛盾，让你我决裂，让你无路可退， 那么你会倾向傅家。」 姜不凡走到姜峥嵘面前，低声道：「你要知道，只要掌控了你， 你的身份会给我们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可若中州那位知道你的身份， 你会死。」 「我的身世到底是什么？」 姜峥嵘不喜欢被吊着胃口，她咬牙切齿道：「告诉我。」 姜不凡没有回答姜峥嵘的问题：「你说得没错， 我的确怕你，因为我透过你看到了『他』，是我保护了你，中州那位若是知道你的存在，你活不了。」 姜不凡笑了笑：「傅清墨明明知道你的身份却不告诉你，她也不过是为了利用你。」 「你不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你与傅清墨见过面么？」 姜峥嵘听得心一颤一颤的，她知道姜不凡很可能在挑拨离间，可她同时也知道姜不凡说的是实话。 姜不凡从不会说毫无意义的话，诛心的从来不是谎言，而是事实。 「我事后调查过，这消息经过很多人的手，好似有人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而我想消息正是傅清墨自己传出来的。」 姜不凡见到姜峥嵘脸上那不可置信的神色，姜不凡心中痛快，笑道：「此事若是能让你我决裂当然最好，那么她便可与你交好，利用你和你的身份，可你若甘愿死在地牢，那我便少了一只对自己极其有利的棋子，这件事对傅家来说，只赚不赔。」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有判断，你自小就很聪明的，不是么？」 姜不凡双手负在身后，收敛起笑容：「我的确不喜欢你，你的能耐越大，我便越惧怕。」 「我是你可以看见的勐兽，可傅家派来的傅清墨，可是你看不见的毒蛇。」 姜峥嵘有些恍惚，她还在消化姜不凡说的话，想到一些关键的地方，她却不敢再深思，不敢去触碰，仿佛触之必死。 「我的身世……到底是……」 「问傅清墨去吧。」 姜不凡转过身，坐回到那张檀木椅上：「你的确很优秀，一切都很好。」 「就是太重感情，感情是你的软肋，跟『他』一样。」 姜不凡没有再说话，姜峥嵘也没有再问，转身离开。她离开了宅子，翻身上马，身上那厚重的披风随风飞扬，一如她的心飘飘荡荡，踏上回南诏城的路。 ** 姜峥嵘回到军营，不让任何人打扰自己，她就坐在太师椅上发着呆。 姜不凡说的，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错的地方便是，傅清墨不听命于傅家，她是单独行动的。她的身世是什么，为何姜不凡又是忌惮，又忍不住养着自己利用？ 姜峥嵘捂住自己的额头，想起姜不凡说的，是傅清墨将她们有交情这件事传出去的，这让自己十分心寒。 原书里，原身是偶遇傅清墨，聊了几句，却被姜不凡发现了。原身就此受尽折磨，死于狱中。 莫非在原书中，傅清墨便是如姜不凡所说，与原身偶遇是有目的的，为的便是毁了原身这颗棋子，毁了姜不凡的计划。毕竟原书中，原身与傅清墨并无交情，那么只有毁灭这一说才能说得通。 若傅清墨真的是利用自己，那她又何必亲自来救，又何必在自己假死的时候为自己哭？姜峥嵘想不明白，她觉得姜不凡说得有道理，可同时又不信傅清墨真的会这么对自己。 姜峥嵘靠在椅子上，大大地嘆了一口气，神绪飞得老远，提不起一丝精神。 自己在这里猜下去也没用，她还不如直接去问傅清墨。 她不会骗自己的。 ** 姜峥嵘来找傅清墨，只是姜峥嵘的脸色不太好，傅清墨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听雨，你先出去。」 「是，小姐。」 听雨出去的时候，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小峥，是有什么事吗？」 姜峥嵘从姜洛阳的丧礼回来不久便神色沉重，傅清墨心中不安，可依旧耐着性子，露出柔和的笑意。 姜峥嵘没有说什么，她先拉着傅清墨坐下，而后才道：「清墨，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那澄澈的眼神，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傅清墨没有逃避姜峥嵘的眼神，就好似被姜峥嵘的眼神凌迟，会让她好受一些。 第90页 姜峥嵘见傅清墨没有回答，心里咯噔了一下，又问：「你是不是知道我的身世？」 傅清墨的眼神变了变，可姜峥嵘让她无处可逃，只能困在那炙热的眼神中，接受审判。 「你是知道的，是吧？」 姜峥嵘见傅清墨的神绪变了，变慌张了，而她也从傅清墨的情绪中得到了答案。 「为什么你们都不告诉我？」 姜峥嵘紧蹙着眉头，有着责备，也有着失望，她以为傅清墨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那姜不凡会知道我们私下见面，亦是你把消息传出去的对吗？」 姜峥嵘见傅清墨依旧沉默，心便跟着往下沉下，眼泪沁出，溢满了眼眶，就是倔强不流下。 「但凡你斥责我一句，说我不信任你，我都会跟你道歉。」 姜峥嵘抓住傅清墨的手，似是在祈求，祈求她开口，说一句证明自己是错的话。 「是我传出去的。」 傅清墨终于开了口，她避开了姜峥嵘的眼神，却隐不去眼中的泪光，她又道：「是我害你入狱的。」 「为什么？」 姜峥嵘本来紧抓住傅清墨的手缓缓放开来，泪模煳了眼前的人，她好似看不清她了，或许她从未看清过。 「让你和姜不凡决裂。」 傅清墨也不撒谎，却不敢再直视姜峥嵘的眼睛，她怕看了自己会失去勇气，说实话的勇气。她怕自己会用自己最擅长的谎话和伪装去欺骗姜峥嵘，不让姜峥嵘离开自己。 「所以姜不凡说的都是真的。」 姜峥嵘顿了顿，自嘲道：「你也在利用我。」 「你还利用了我什么？」 姜峥嵘想让傅清墨一次过说完，好让自己死心，对傅清墨，对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死心。 傅清墨不说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走吧。」 「傅清墨。」 姜峥嵘直勾勾地盯着傅清墨，眼泪从眼角流下，问道：「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假的么？」 傅清墨紧咬着牙关，逼着自己去看着姜峥嵘，她想要回答些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姜峥嵘沉默地看着傅清墨，眼神愈发晦暗，到最后黯淡无光。 姜峥嵘走了，傅清墨依旧坐在原处，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就好像在嘲笑她此刻的狼狈。 「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雨进来的时候是慌张的，她看到姜峥嵘是哭着离开的，就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岂料，听雨进来的时候发现自家小姐也没多好，那隐忍又委屈的模样，让听雨格外心疼。 她已经好多好多年没有见过傅清墨这样了。 「小姐，怎么了，你别吓我！」 听雨蹲在傅清墨的脚边，想要为她抹泪，可又觉得傅清墨定然不喜欢别人触碰她的脆弱。 「她知道了。」 「啊？」 听雨『啊』了一声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霎时脸色大变，问道：「那可怎么办？」 「她问我对她的感情是不是假的。」 听雨安静地听着。 「我没能回答。」 傅清墨扬起自己的头，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她走了。」 「可是小姐，你明明……！」 明明也是这般在乎她，为什么不让她明白这一点？ 「可我的确利用了她，欺骗了她。」 傅清墨自嘲地笑了笑，看着这偌大的大厅，忽然觉得空气安静得可怕，那种令人窒息的孤独又像海潮般侵袭而来。 「在这个基础上，我对她的感情，又能有多真？」 傅清墨看向听雨，看得那人红了眼的模样，笑道：「若我是她，亦是不信的。」 「小姐……」 听雨不明白，她不明白这些聪明人都在想些什么。 「听雨，我好像……失去她了。」 ** 姜峥嵘骑在马上，骑得很快，她脑子依旧回放着傅清墨的一切，她企图找出一点傅清墨真挚的证据。 可失望与愤怒侵蚀着这些画面，扭曲了自己曾经的记忆，让她无法去判断，也无法去思考。 气血上涌之际，她的胸口一阵剧痛，一阵比一阵更疼。姜峥嵘拉住缰绳，想要停下，可她却发现自己浑身都使不上力，眼神阵阵发黑。 不……不能在这里。 姜峥嵘不知道自己骑马骑到哪里，这里人烟不多，甚至很可能有豺狼勐兽，若她晕倒在这里…… 扑通…… 姜峥嵘从马上摔下，摔到坚硬的地上，浑身骨头像是被摔碎了一样。她动了动身躯，想要爬起来，可胸腔剧痛，喉间一甜，竟是吐出一口血来。 这口血吐出，就好似吐出了她所有的坚持，最终晕了过去。 初春的阳光点点滴滴洒在姜峥嵘身上，只照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 她如同一只即将消散在荒郊野岭中的孤魂野鬼。 第49章 姜峥嵘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地在黑暗中度过了多少时日， 直到胡图的声音传来，她才把四散的神绪勉强聚拢回来。 胡图：【喂，别睡了， 该起了。】 姜峥嵘没有回话， 她仍在想自己为何会昏迷。 对了，自己受了重伤， 因为傅清墨她…… 姜峥嵘：【我没死吧？】 胡图：【死你个头， 你都昏迷半个月了，赶紧起来！】 第91页 姜峥嵘听到自己昏迷半个月这个消息后， 着实吓得不轻， 强迫自己睁开双眼， 可是眼皮太重了， 她睁不开。 「大夫， 大夫， 她是不是要醒了？！」 姜峥嵘听见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一个男人的声音， 这是在哪里听过的？ 其后，一道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嗯，应该吧。」 那是一道女子的声音，软绵绵懒洋洋的， 好似对什么事情都不在意，对自己的生死也不在意，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句。 可惜， 姜峥嵘还是没能醒过来。 姜峥嵘是在第二天醒过来的，入眼是简陋的房子， 随之而来的是瀰漫在空气中的药味，闻起来很苦。 有个女人缓缓靠近， 看了她一眼，轻笑了一声：「命真硬。」 姜峥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眼前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直到另一道声音传来：「将军，将军，你醒过来啦？」 曹航？！ 难怪她觉得这个声音这般熟悉。 「行了，别凑她那么近。」 女人推开了曹航，伸手摸了摸姜峥嵘的脉，打了个呵欠道：「人活过来了，你给她餵药就行。」 「我要去睡觉了，别打扰我。」 说完，女人就走了。 曹航把姜峥嵘轻轻扶了起来，然后给她餵了一些水，姜峥嵘这才稍微恢復过来，问道：「你救了我？」 「对，真是谢天谢地，你就倒在荒郊野岭，我若是没发现你，你就要被豺狼叼了去了。」 曹航说话的时候，还做了夸张的表情，好像在哄小孩一样，逗得姜峥嵘发笑。 没想到当初自己不信任的人，居然会救了自己一命。 「谢谢。」 姜峥嵘没有再说其他，她实在没有力气，不过她勉强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很简陋的房间，房间里还放着许多草药架子，有些凌乱，自己这张榻就像是临时腾出来的，看出来这不是病人住的房间。 「那位大夫，是谁？」 姜峥嵘好奇，这山野之间，居然还有一位女大夫。 「不知道。」 曹航挠了挠自己的头，道：「当时我发现你，就只顾着背你进城了，我方向感不好，就在林子里迷了路，结果因祸得福，发现了这个药庐。」 「她没告诉我她的身份，不过你别看大夫刀子嘴，可她人还是很好的。」 姜峥嵘深吸了一口气，密密麻麻的刺痛感传来，这让她恨不得再吃一颗假死药让自己停止唿吸。 「你有没有帮我捎信回军营？」 「我捎不了，我走不出这个林子，好像有什么法术一样。」 姜峥嵘听罢，低声说道：「莫非是奇门遁甲？」 「不知道，那大夫要照顾你也走不开。」 「所以我是失联很久了？」 曹航没有说话，脸色却有些不安。姜峥嵘是南诏城的核心存在，失联这么久，会出很多问题的。 「我要回去。」 「不行。」 说话的不是曹航，而是那位女大夫。说要去睡觉的女大夫折返回来，冷冷地看了姜峥嵘一眼，道：「如果你想死的话，那就请便。」 「不过我保证你十天内都走不出这里。」 女大夫双手抱胸，冷哼了一声：「有什么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南诏城，我要回南诏城，求大夫，指路。」 女大夫摇了摇头：「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嘛，自己走出去，至少十天，二嘛，按照我的吩咐再养三天，我会放你出去。」 这位女大夫外貌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长得娇媚，态度却与她的娇媚相反，强硬得很，有种久居高位的傲气。 姜峥嵘心里焦急，思索再三，大概明白这位女大夫不是个容易妥协的人，便应了下来：「好，我再留三天。」 女大夫扯了扯嘴角，仿佛在说『算你识相』，而后给了姜峥嵘一个瓷瓶，道：「喝了，对你内伤很有效。」 姜峥嵘接过，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腰间，那钱袋干瘪瘪的，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女大夫。 「放心吧，这小子人傻钱多，付了我好多钱。」 女大夫挑了挑眉，冷笑道：「不然，他就算磕破头我都不会救你。」 「谢谢就免了，收钱办事罢了。」 说完，女大夫又走了，曹航和姜峥嵘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曹航开的口：「我，我不缺钱，真的，你也不用还我。」 「我是真的敬仰你，才会救你的。」 姜峥嵘愣了愣，没有说什么，只是仰头喝完女大夫给的那苦苦的药汁，然后缓缓躺下。 「大夫说了，你底子还算好，伤了两次都没伤着根基，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嗯。」 「谢谢你。」 姜峥嵘是真心的，如果曹航真的想自己死，那么他只需要再送自己一剑即可。若他想利用自己…… 姜峥嵘苦笑了一下，闭上眼了眼睛，曹航也不再说话，退出了房间让她休息。 姜不凡收养自己只是为了利用自己，傅清墨也是，她的感情寄託朝夕之间被粉碎了。 自己好似也只剩下守护南诏城的价值了。 翌日，姜峥嵘醒过来的时候，曹航不在，女大夫在房间里，房间里还有一个大浴桶，散发出阵阵热腾的烟雾。 第92页 「醒了。」 女大夫把草药洒在浴桶里后，便道：「脱衣服，到桶里泡着。」 姜峥嵘没有问为什么，乖乖地遵从，乖巧得让女大夫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会问些什么。」 「大夫既然说了我需要再养三天，我自当遵从一切医嘱。」 姜峥嵘把衣服脱光，也不避讳女大夫的目光，从容地泡到桶里，水是温热的，泡着觉得舒服。女大夫看见姜峥嵘身上的伤疤、伤痕，忽然感到触目惊心，她能看出来很多都是被虐打导致的。 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连脸上都有一道浅浅的伤痕，不过应该是用过不错的药，否则那伤痕不可能这么浅。 「倒是个明白人。」 女大夫收回眼神，继续往桶里放药材，浴桶里的药味弄得姜峥嵘想要屏住唿吸，而她也真的屏住唿吸了，她怕自己吐在浴桶里。 「傅清墨是谁？」 女大夫一直高傲冷淡的眼神多了几分兴味，在看到姜峥嵘的脸色变了变后，她便更感兴趣了：「听那傻小子说，你姓姜，可你在乎的是一个姓傅的人的名字。」 「她是你的仇人，还是你的爱人？」 姜峥嵘的脸色唰的一下白了几分，忍不住咳了几声，便听那女大夫笑了笑：「看来我猜得不错啊，她对你来说，一定是个很重要的存在，不是仇人，就是爱人。」 「你为什么会知道她？」 姜峥嵘抬眼看向女大夫，眼眶染上了丝丝血色，在苍白脸色的烘托下，仿佛要流下血泪一般。 「你昏迷的时候还念叨着她的名字，不是聋子都会知道。」 女大夫伸手探了探水温，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姜峥嵘没有回答女大夫的问题，只是闭上眼，屏住唿吸，避免被那些刺鼻的草药味熏晕。 「不过你的外貌看起来，很像一个人。」 姜峥嵘缓缓睁开眼，问道：「谁？」 女大夫睨了她一眼，不屑道：「关你什么事。」 姜峥嵘闭上了嘴，不跟这个女人纠缠，现在她是不可能说得过她的。女大夫没有再说话，走到一旁看医书，也没有说要泡多久，姜峥嵘就这么泡着。 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女大夫懒洋洋地开口：「泡久一些，能淡化你身上的疤痕。」 姜峥嵘睁开眼，浅浅地唿吸着，她已经开始习惯这些刺鼻的药味了：「你医术这般好，为何屈居在此处？」 「我就爱在这里，你管得着么？」 女大夫白了她一眼，随即道：「你跟那傅清墨纠葛很深吧。」 姜峥嵘没有说话，她不想听见『傅清墨』这三个字，也不想透露关于她和自己的任何信息。 「我不知道你们什么关系，可如果你喜欢她，那就勇敢一把，别到时候后悔莫及。」 这是姜峥嵘听着女大夫说过最没有攻击性的话，然而这句话听了后，她的心却一阵阵刺痛，不可言说的委屈和痛苦在蔓延。 不过姜峥嵘倒是发现了一件事，这位女大夫并不介意女子与女子之间的情感。她朝女大夫看了过去，那人虽然在看书，可眼神却悠远，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愈发暗淡，失去了平日里的神采。 她亦有深爱而不可得之人么？ 「你还真是个闷葫芦。」 女大夫见姜峥嵘没有回应，便『啧』了一下，不再说话。几息之后，姜峥嵘好似才反应迟钝地开了口。 「一个人利用你的时候，会同时对你真心么？」 姜峥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每每想起，胸腔刺痛，仿佛告诉她：想下去可是要命的。 女大夫放下医书，似乎稍稍明白了姜峥嵘与傅清墨之间的纠葛。这个问题，女大夫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个利用着自己的人，会真心么？ 「那你呢，对她就没有其他企图么？」 「有。」 姜峥嵘想起了自己的主线任务，只有让傅清墨活下去来，她现实世界的母亲才能改变一生的命运。 她的确也是在利用傅清墨，可她对傅清墨做的每一件事，无论是否因为任务，都是真心的。 傅清墨呢，她接近自己，甚至与自己产生感情，是她一开始就计划好的，亦或是真心的？她有手段，有谋略，甚至不会对敌人留情，那自己也是她棋盘中其中一颗棋子么？ 自己的身世到底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要利用自己？ 「小丫头，这世间很多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而人的感情比那些俗事更是复杂得多。」 女大夫看着姜峥嵘那冷峻的侧脸，问道：「不是有利用就没真心，有真心就没利用，感情从来都不是极与极的较量，你说呢？」 第50章 三天后， 女大夫如约放人，可惜她始终没有告诉姜峥嵘自己的名字。 姜峥嵘的内伤已经好了许多，不得不赞嘆女大夫的神奇医术， 还有那苦得令人作呕的药汁。在离开前女大夫告诉姜峥嵘和曹航要如何离开这个地方， 姜峥嵘就更确信这人用了奇门遁甲之术了。 「动气是能动气了，但别动武超过一时辰， 我可不想从我这里出去的人因同样的原因死去。」 女大夫说完后， 姜峥嵘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 可是姜峥嵘也明白了曹航为何说这位女大夫刀子嘴豆腐心了。 第93页 姜峥嵘已经明白她的关心了。 「后会有期。」 「谁还要再见你。」 说完， 女大夫转身回到药庐， 姜峥嵘只是苦笑， 随后和曹航离开了这里。现在姜峥嵘也对曹航有了几分了解， 这个人是逃家出来的， 还偷了家里不少银票，只为了实现自己的武侠梦。 人没多少心机， 一路上也被骗了钱，傻愣愣的，现在还说要拜自己为师。 二人用了半个时辰走出了那片迷雾，这才发现这里是星斗城城郊一处偏远的荒郊野岭。 姜峥嵘有些懊恼， 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姜峥嵘没有进城，她让曹航进城要了两匹马，然后二人一路驰骋回去南诏城。 一路上， 姜峥嵘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 好像气氛低迷，似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再快些。」 「啊！将军， 等等我啊！」 姜峥嵘策马狂奔，终于回到了军营，才一下马，见到她的士兵马上围了过来：「将军，你没事！太好了！」 「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将军回来啦！将军回来啦！」 有人前来关心，有人大喊着通报，跟在姜峥嵘身后的曹航终于能感受到姜峥嵘受人敬仰的程度了。 「发生了什么事？」 姜峥嵘见军营的气氛也低迷，在自己回来的时候才恢復一丝生气，这让她十分担心。 那些士兵面面相觑，都不说话，姜峥嵘便拨开他们，直直往营帐走去。这个时候，于平和飞廉刚好出来，见到姜峥嵘，飞廉马上抱了上去，松了一口气道：「将军你没事就好。」 于平红了眼睛，却只是喘了几口气，什么都没说。 「我内伤復发，晕过去了，是他救了我，我养了半个多月的伤，因为一些原因，我没办法通知你们。」 姜峥嵘拉开飞廉，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 看起来不像是打败仗的样子，军营看起来还是被管理得很不错的，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罗鸿和梁竹呢？」 自己回来，按梁竹的性子，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过来，今日为何没见到他？ 还有罗鸿呢，他不在军营么？ 「将军，罗鸿他……死了。」 「你说什么？」 姜峥嵘紧蹙着眉头，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什么，罗鸿他怎么可能…… 姜峥嵘用眼神向飞廉确认，得到的却是飞廉哀凄的眼神，这让姜峥嵘的心沉到了谷底。 曹航本来还想介绍自己，可见气氛不对，他就只安静地跟在姜峥嵘身后，直到进到营帐，姜峥嵘才开口。 「怎么会这样？梁竹呢？」 姜峥嵘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翻飞的悲恨在侵蚀她，让她的胸口又一阵阵地发疼。 飞廉扶着姜峥嵘坐下，然后便听于平道：「梁竹被我绑在营帐里，他失了理智，要为罗鸿报仇，我才出此下策。」 「报仇？」 姜峥嵘的气息有些不稳，正当于平要说的时候，她却举起了手，让于平再等等。等到姜峥嵘的气息平稳下来，她才道：「你说。」 「我们在五日前，收到一个百姓传来的消息，说看到你被绑在一处山寨里，我觉得此事蹊跷，并没有立刻作出决定，可罗鸿却在半夜悄悄去了。」 姜峥嵘紧咬着牙关，强迫自己冷静地把事情听完。 「这是个陷阱，罗鸿的尸体，我们在第二天找到的。」 于平走到案前，拿过一柄长剑，那是刻了『骁勇』二字的长剑，亦是罗鸿的佩剑。上面依旧血迹斑斑，似乎还在诉说主人在死前是如何奋勇作战。 姜峥嵘接过于平递过来的剑，深深地看了一眼，忽而想起了罗鸿对自己说的话—— 我相信你，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带着我，我带着他们的遗愿，一起回家。 我会一直一直带着你的，罗鸿。 姜峥嵘把罗鸿的佩剑握在手中，又道：「把梁竹带过来。」 「是。」 飞廉带着曹航离开了营帐，于平则是把梁竹带了过来。见到姜峥嵘，梁竹马上沖了上去，激动得哆哆嗦嗦道：「将军，您回来了，您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姜峥嵘双手握了握梁竹的双肩，道：「我回来了，所以你不可以妄动，一切交给我。」 「好。」 姜峥嵘看着梁竹坚定的眼神，心有愧疚…… 若是她能早些回来，那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罗鸿也不会死。梁竹胡乱地整理了自己散乱的头髮，又道：「将军，一定要为罗鸿报仇。」 「你们知道是谁干的？」 姜峥嵘才刚回来，很多事情还未捋清，一时之间脑袋就像浆煳一样。 「梁竹，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单独与将军说。」 「好。」 梁竹出去前，姜峥嵘还再郑重嘱咐了一句：「记得，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妄动。」 「是，将军。」 梁竹出去了，营帐里只有于平与姜峥嵘二人。姜峥嵘觉得于平似乎还隐瞒了什么，一脸不安，她便问道：「你说吧。」 「将军，罗鸿的死，很可能跟姜思归有关。」 姜峥嵘听罢，眉头蹙了蹙，依旧安静地听着。 第94页 「我去找过那个传信的百姓，他说他亦是收钱办事，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于平顿了顿，续道：「他说让他传信的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有佩剑，看起来很像军人。」 「在南州还有势力的，应当只有姜思归，可当我第二天想要去找那个百姓的时候，却发现他的家空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搬走了。」 于平说完后，姜峥嵘问道：「你们去时，那个山寨的情况如何？」 「死了不少人，有很多都是山贼，都被罗鸿一招毙命，可那山寨不大，人数不多，罗鸿不应该会惨死在那里。」 「后来我调查过，有些的确是山贼，但有些却不像，看着更像军人。」 于平说完后，坚定道：「我相信是姜思归干的。」 「嗯。」 姜峥嵘看起来很平静，可心里已经翻覆起了惊涛骇浪。她看着手中的剑，幽幽道：「我会让姜思归付出代价的。」 她的指尖落到『骁勇』二字上，问道：「把骨灰撒到哪里了？」 「于山顶撒开，随风飘扬。」 「嗯。」 这也是罗鸿交代过的，若是有一天，自己不幸战死，那么就把他的骨灰带到山顶洒下。他相信风有灵性，一定会带着他的骨灰回到家乡。 可惜，罗鸿并非死在战场，而是死在姜思归的阴谋诡计之下，这让姜峥嵘十分难受。 就像有什么堵在心口，形成了解不开的结。 她看着手中的骁勇剑，渐渐出神。她会带着罗鸿的武器上战场，完成他未竟之事。 胡图：【你……节哀。】 胡图感觉姜峥嵘最近的情绪数据十分低落，现在甚至已经跌到谷底，胡图害怕姜峥嵘会撑不住。 「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于平应了一声，担忧地看了姜峥嵘一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营帐，并吩咐没有姜峥嵘的传召，谁都不能进去。 姜峥嵘感谢于平的贴心，她看着手中的剑，视线开始朦胧了起来。 姜峥嵘：【胡图，若我没有去见傅清墨，内伤不復发，那么罗鸿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姜峥嵘很自责，尤其大家都这般信任她，可她却阴差阳错地失踪了，还害得罗鸿惨死。 胡图：【你们人就是这样，总会想如果，那就很没有意义不是么？】 胡图不懂太多人类的感情，更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总喜欢去想如果，然后用这种如果去惩罚自己。 道理姜峥嵘都懂，可让她不去自责又能如何做到？ 姜峥嵘：【或许你说得也是对的，只是我一时之间没能走出来。】 姜峥嵘把骁勇剑放到案上，轻轻摸过它的剑身。 「罗鸿。」 视线又再一次模煳，想到罗鸿是为了去救自己才会被假情报欺骗，落入敌人的陷阱惨死，姜峥嵘便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 她低声啜泣着，最后忍不住捂嘴呜咽，不让声音传到营帐之外。她是将军，即便伤心也只能躲着，她需要撑起一片天，让士兵们不因此泄气。 就这么一会儿吧，让她哭一哭，为死去的老友。 ** 营帐外，飞廉、梁竹和于平围着曹航，把姜峥嵘失踪时的事情都问了一遍后，才知道来龙去脉。 「为何将军的内伤会復发，且伤得这么重？」 飞廉问道。 「不知道啊！」 曹航摊了摊手，然后看了眼营帐，悄悄地低声说道：「不过将军昏迷的时候，老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谁？」 「好像是……傅清墨。」 曹航说完后，众人面面相觑，有疑惑，有惊讶，更有不解。 「怎，怎么，这个人，很可怕么？」 于平和飞廉对视了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带着曹航去休息，给他准备了水和食物，等待姜峥嵘下一步指令。 做好这一切后，于平才去了飞廉的营帐，确认无人靠近后，才道：「是傅清墨害得将军受伤的？那最近发生的事会不会是她一手策划？若是她策划的，她又是有什么目的？」 「不知道，我们这般信任她，她真的是在害将军么？」 「那日假情报来的时候，我还特意传信去问她，不知何故迟迟未有回信，待到回信，已经是后半夜了。」 于平答应了傅清墨的请求，做她的耳目，不过这一切都基于帮助姜峥嵘的基础上，可现在他和飞廉都疑惑了，怕自己错信了人。 「我亲自去问她。」 飞廉本来还有些惧怕傅清墨的，可想到姜峥嵘的境地，想到罗鸿的下场，此事她必须问清楚。 第51章 飞廉去了雁归山庄， 听雨见飞廉来，似乎并不欢迎：「来找小姐的？」 「是。」 「小姐她卧病在床，不便见客。」 飞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不顾阻挠就要进去， 听雨伸手抓住飞廉的肩膀，力道之大让飞廉有些惊讶。 听雨会武功。 飞廉抬肘直接把听雨的手打走， 听雨似乎来了劲， 一拳击出，直取飞廉的咽喉。飞廉有所准备， 侧身闪过， 一掌打出， 击开了听雨的手臂。 听雨正要继续进攻的时候， 屋子里头传来几声咳嗽的声音， 惊得听雨马上收了手， 嘴里喃了一句：「小姐。」 第95页 而后，听雨急沖沖地跑进屋里， 飞廉见听雨如此着急，忽然觉得傅清墨似乎真的是抱恙在身。飞廉跟着进了屋里，见傅清墨裹着厚厚的裘袍走了出来，绝美的脸蛋苍白无血， 目光涣散，的确是生了病。 「是有小峥的消息么？」 傅清墨在房内已经听见飞廉的声音，便不顾生病的身体走了出来。姜峥嵘已经失踪了半个多月了， 她的暗卫亦寻不着人，这让她十分焦急。 「她回来了。」 傅清墨听及此， 苍白的脸上浮现一丝喜色，整个人都鲜活了不少：「她可有受伤？」 见傅清墨如此关心姜峥嵘， 飞廉有许多质问的话突然都说不出口。她沉默了几息后，才道：「没有，之前受了伤，被救了，因为一些原因耽搁，现在才回来。」 飞廉说完后，只见傅清墨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我有事要问你。」 傅清墨本来还沉浸在喜悦中，可见飞廉神色凝重，心顿时又沉了下去。 「嗯，先进去。」 听雨扶着傅清墨进入大厅，而后傅清墨道：「你先出去吧。」 听雨不忿地看了飞廉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大厅。飞廉没有坐下，直接问道：「将军的伤，可是你造成的？」 「什么？」 傅清墨不解，一脸疑惑，秀美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像是解不开的结。 「将军内伤復发，昏迷了半个多月，昏迷的时候喊的是你的名字。」 飞廉说完后，傅清墨的眼神先是心疼，而后暗淡，最后变成了愧疚：「那日我与她有些争吵。」 「罗鸿那件事呢，你为何这般迟才回信？」 傅清墨挑了挑眉，明白飞廉的意思，她在怀疑自己：「那日我病得煳涂，起不了床，待我有意识时，已是尽快给你们送信过去了。」 傅清墨早在半个月前就病了，大夫说她感染了风寒，且有心病解不开。 「罗鸿的死，是姜思归所为。」 傅清墨咳了几声，而后从袖中递了一张纸给飞廉，纸上尚有血迹：「这是姜思归写给那些山贼的信，小峥认得他的字。」 飞廉半信半疑地接过傅清墨递来的纸，纸上有止血草和黄连的味道，这个味道她在那山寨闻到过，不会忘记。 她打开信纸，看了眼后，忍不住咬牙切齿骂道：「该死的！」 「咳咳，这是我的人从逃脱的山贼身上搜出来的。」 傅清墨捂住自己的胸口，似是要稳住自己的气息，让自己不再咳出来。 「你找到那些山贼？他们人呢？」 「杀了，不过还留了一个。」 傅清墨眼神闪过一丝狠厉，道：「就在我南诏城宅子的偏院中，若你有话想问，我可让听雨带你过去。」 「不必了。」 飞廉看了傅清墨一眼，看着那人苍白的脸色，忽然有些心疼，便不再问下去了。 最后，飞廉大步流星地走了。这个时候听雨才进来，问道：「小姐，她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傅清墨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听雨发现，在傅清墨知道姜峥嵘已经回来之后，脸色似乎都好了些，是错觉吗？ 「我交託你的事，可都办好了？」 「办好了，如今安定王会安排士兵到柳城，那群人一定不知道我们能预判他们的行为。」 「嗯。」 傅清墨应了一声后，再没说话，听雨却不解：「小姐，你既然不喜欢安定王，为何要帮他？」 「不过是要再削弱姜家的势力罢了。」 傅清墨顿了顿：「此事之后，明炎王定然会反击，两虎相争，不是挺有趣的么？」 「可是小姐，现在姜峥嵘她……还会帮我们么？」 听雨拿不准这件事，感觉姜峥嵘那个人觉得信任破裂后，就再难修补回来。 傅清墨想到这里，眼神又黯淡了几分：「我……不想放弃她。」 ** 姜峥嵘回来后，好似一切都回到正轨，大家的士气都回来了。罗鸿死后，他的队伍编入了于平麾下，可他们的情绪不太好，都嚷着要为罗鸿报仇。 今日，姜峥嵘处理完军务后，便上了城墙，看着远处的夕阳，正想要说什么，才发现经常站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男人不在了。 她看了手边的位置，深唿吸几口气后，低声道：「我会给你报仇的。」 「也会攻破龙门关。」 攻破龙门关，还南诏城和大丰太平是罗鸿一直以来的愿望，姜峥嵘一定会完成它。 姜峥嵘喃喃自语着，一个脚步声接近，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去，是曹航。曹航留在军营为她打杂了好几天，任劳任怨，与她印象中的富家子弟不一样，这让姜峥嵘对他又再次刮目相看。 「将军。」 「有事吗？」 这几天，大家都很忙，而自愿打杂的曹航就成了传声筒，加快了彼此交换信息的速度。只不过，姜峥嵘对曹航还是不放心的，因此叫飞廉试探过他，还让飞廉找人监视他。 只不过，曹航这个人干净得很，不会随意进入有军机要务的营帐，没什么事也不会去练兵营，只会待在厨房跟那些士兵聊天。聊天内容也只是普通闲聊，从未打探过任何军事。 不过曹航还是有犯煳涂的时候，比如差点在女兵在河边洗澡的时间闯了进去，被男兵逮回来教训了一顿。 第96页 姜峥嵘现在对曹航还是有一些信任的，但她不会让曹航知道任何军机要务。 「将军，你上次教我的轻功，我已经学会啦！」 姜峥嵘还是教了曹航武功，不过只是教了他轻功，至于剑法和内功心法，她还没有这个打算。 「嗯。」 曹航见姜峥嵘神色淡淡的，似乎不太在意自己说了什么，曹航就有些失落，不过他很快振作起来：「我展示给你看！」 说罢，曹航就跳上了城墙围墙之上，蜻蜓点水地踏过石墙，然后又稳稳噹噹地落到原处。 「嗯，不错，学了点皮毛。」 姜峥嵘眼角露出一丝喜色，这或许是这些天来，唯一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将军好严格。」 曹航还以为姜峥嵘会多夸夸自己，结果她只说自己学了皮毛，不过能得到姜峥嵘的肯定，他已经很高兴了。 「多练练吧。」 姜峥嵘转身走下城墙，曹航跟在她身后，说着来时的所见所闻。姜峥嵘左耳进右耳出，没有给任何反应，有时候真想把曹航的嘴缝起来。 刚走下城墙，姜峥嵘便看见熟悉的身影，她在等自己。 「小峥。」 姜峥嵘看了她一眼，身后的曹航似乎也察觉到什么不对，马上住了嘴。傅清墨也看着曹航，眼中有一闪而过的不悦。 「你先回去。」 「好。」 曹航乖巧地离开了，姜峥嵘的目光落到傅清墨身上，心中不知是何种滋味，太过复杂。 女大夫说她对感情想得太过极端，应该静下心来去感受。 「有什么想说的么？」 姜峥嵘表面虽然很平静，可是内心早就翻起了惊涛骇浪，看着傅清墨苍白的脸色，她很想问傅清墨是不是生病了，可她问不出口。 不过是一句话，却被重重情绪阻隔住了。 「咳咳……」 「小姐！」 听雨扶着傅清墨，傅清墨却扬了扬手，表示自己没事，她道：「能不能找个地方谈谈？」 「好。」 姜峥嵘也想跟傅清墨好好谈谈，她想要知道真正的傅清墨，而不是隐藏在那温和面具下的傅清墨。 二人来到流水小筑，听雨在外面等候，傅清墨给姜峥嵘倒了酒：「这是药酒，对治疗内伤有效。」 姜峥嵘拿过酒杯，却没有喝，也没有往日面对傅清墨时的笑容：「我也有话要与你说。」 傅清墨颔首的时候，忍不住咳了两声。姜峥嵘紧蹙着眉头，别过脸去，问道：「我问的话，你都会如实告诉我么？」 「会。」 傅清墨的气息有些弱，姜峥嵘最终还是没忍心，除下身上的裘袍，然后披在傅清墨的身上。 「告诉我，我的身世。」 这是姜峥嵘最想知道的，为何姜不凡和傅清墨都要利用自己，自己的身份到底有什么值得他们如此费劲心思。 「我只是猜测，可姜不凡应当也提及过你的身世，我便更加确定了。」 「你是军神卫飞宿之女。」 「你说什么？！」 姜峥嵘震惊得差点弹起来，这把胡图都吓了出来：【吓死我了，你的惊吓值突然涨好高！】 姜峥嵘：【啊这……！】 「我调查过，当年卫飞宿曾有一个爱人，是一位普通的农村女子。」 「在卫飞宿死后，四守护曾去寻过这位女子，可惜这位女子已经死在战乱中。」 傅清墨见姜峥嵘依旧惊恐的模样，问道：「还能继续听么？」 「……能。」 「可在四大守护去之前，作为当时卫飞宿副将之一的姜不凡，也曾去过。」 傅清墨拢了拢姜峥嵘披上来的披风，续道：「这件事，我是从当初那村子的一个倖存者口中得知，查了很久。」 「姜不凡在卫飞宿死后一年便当上了大将军，也在一年后，才有人发现他收养了一个女儿，那就是你。」 「就算，就算我是卫将军的女儿，可卫将军已死，我……你们到底想利用我的什么？」 傅清墨抬眼看向姜峥嵘，眼神灼灼地道：「因为你是重新召集四大守护的关键。」 「得四大守护者，能直捣中州。」 第52章 「得四大守护者， 能直捣中州。」 姜峥嵘倒吸一口凉气，感觉空气都是压迫的，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卫将军死前一年， 坊间一直流传着这句话。」 傅清墨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姜峥嵘才稍微松了口气，奈何思绪还是有些混乱， 她说道：「也不过是流言罢了。」 「嗯， 的确是流言，可说的人多了， 中州那位会信么？」 姜峥嵘僵住， 她觉得有些尘封已久的真相， 会从傅清墨的口中说出来， 揭开这世道更不堪的一面。 「卫飞宿将军的死， 不简单。」 傅清墨还不敢妄言， 不过姜不凡的态度让她笃定了一件事：「不过我可以肯定，姜不凡与卫飞宿的死， 脱不了干系。」 姜峥嵘愣住了，她看着傅清墨的眼睛，好想在无助的情绪中找到一丝助力，而傅清墨也的确给了她力量。 即便这个人欺骗她， 利用她，可姜峥嵘却无法否认自己依旧喜欢着傅清墨。 「你还有要问的么？」 傅清墨的姿态放低了，似乎只要姜峥嵘要， 她能把自己的心肺都掏出来。姜峥嵘看着傅清墨，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感觉二人的相处很别扭，就连空气都别扭着。 第97页 「如果我并非卫飞宿之女， 你是不是就会把我一脚踢开？」 「不会。」 傅清墨答得飞快，连忙解释，就好似怕姜峥嵘误会一样：「我知道我利用了你，我有要完成的事情，你在我的计划中。」 姜峥嵘蹙了蹙眉头，似乎不太满意这个回答，而傅清墨很快又道：「也在我人生的计划中。」 「什么意思？」 姜峥嵘不知道傅清墨的计划，可听到自己喜欢的人说自己在她的人生计划中，总会觉得喜悦，可姜峥嵘害怕这又是另一个谎言。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眼神就像要揉出水来，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姜峥嵘却避开了她的眼神，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头，劝诫自己不要随意就上了眼前这个女人的当。 「我喜欢你，希望我的余生里有你。」 姜峥嵘依旧不看傅清墨，咬了咬牙，没有直面回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我在你的计划里，又是扮演什么角色？」 姜峥嵘觉得自己要知道个彻底，谁都不喜欢被欺骗，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欺骗。 「不，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姜峥嵘不明白，傅清墨到底筹谋什么，而且她的情报网看起来不一般，卫飞宿的事，她居然也能查出来。 傅清墨的眼神幽幽的，紧抿的双唇好似在守着多年的秘密，也守着心中困住的野兽，若是一张嘴，那可能是万劫不復。 姜峥嵘能看出傅清墨为难，随即垂了垂眸，正想让傅清墨别说的时候，傅清墨开了口：「直捣中州，站得更高。」 傅清墨没有把话说得太直白，可姜峥嵘明白她说什么。结合原书的剧情和地牢中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姜峥嵘终于明白她想要什么了—— 中州的皇位。 傅清墨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不安，她本来就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她的计划，她的秘密，她藏起来的一切，都被她保护起来。如今让她把筹划了多年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说出来，这跟挖开她的皮肉没什么区别。 姜峥嵘察觉到了，见傅清墨没有平日那般从容的模样，没有再问，亦没有再说。她明白此刻傅清墨的不安和侷促是真实的，她说的也是真实的，那种反覆陷入煎熬中的模样，姜峥嵘看着觉得心疼。 待到那人察觉太安静，抬头看向她时，姜峥嵘才道：「我还没原谅你利用我这件事。」 傅清墨愣了愣，然后眸光暗淡地颔首。 「今天先这样，我知道你还藏了很多，但你身体不好，下次再说吧。」 姜峥嵘心疼了，她一直都很心疼傅清墨，即便知道那人还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却还是止不住的心疼。 可现在的她，说不出一句温暖的关心她的话，只因自己还无法原谅她，也害怕再受伤害。姜峥嵘很害怕傅清墨给了她期待，又再一次让她失望，这种飞到空中又摔到谷底的滋味，姜峥嵘不敢再尝试一次。 可与傅清墨在一起，姜峥嵘知道傅清墨肯定还会有事瞒着自己，因为傅清墨没有安全感，她只相信自己。姜峥嵘不会要求傅清墨改了这个习惯，毕竟这是她保护自己的方法，可是被瞒着被骗着，总是不好受。 这种思想在脑子里博弈，来回拉扯，让姜峥嵘有些疲惫。 「你想跟我说什么？」 姜峥嵘想起，是傅清墨先提出的『聊一聊』，自己想问的虽然还有很多，可不急在这一时。 傅清墨好像终于能喘一口气，缓了缓后才道：「我对你是真心的。」 傅清墨一双美眸含着些许泪光，有懊悔也有愧疚，这个答案她或许早该告诉姜峥嵘的，可她当时害怕姜峥嵘会不相信。 多少个夜里的反覆，傅清墨还是决定告诉姜峥嵘，不说，她怕自己会永远后悔。 姜峥嵘听着这句话，反覆细品咀嚼，最后才道：「嗯。」 姜峥嵘站了起来，走向房门，连告辞都没有跟傅清墨说。来到外头，见听雨百无聊赖地靠着墙踢着脚时，她走了过去：「照顾好你主子。」 说完，都不等听雨有所回应，她便匆匆离开了流水小筑。 听雨愣愣地回到房间，见傅清墨身上还披着姜峥嵘的披风，又想起刚才姜峥嵘那句话，马上明白过来：「小姐，她还是关心你的。」 傅清墨恹恹的神情忽然多了几分光彩，抬起头的时候才发觉那件披风依旧披在自己身上。 「她刚才离开的时候，还让我好好照顾你。」 听雨蹲在傅清墨的脚边，用祈求的语气道：「所以啊小姐，你要赶紧好起来。」 「嗯，我会的。」 ** 回到军营后，姜峥嵘的脑子依旧处在宕机状态，信息量太大，她没办法一下子消化。 自己若真的是卫飞宿的女儿，那这其中所牵扯的事情实在太多。姜不凡说过自己的身份一旦曝光，中州那位不会放过自己。傅清墨也说过，卫飞宿的死不简单，姜不凡肯定脱不了干系，那么这般推断下来，中州那位也脱不了干系。 军神卫飞宿，因常年征战，旧伤颇多。攻破龙门关后，卫飞宿受了伤，被迫退了回来，而那伤始终未能痊癒，卫飞宿最终身死。 史书上，是这么记载的。 若此事有蹊跷，卫飞宿在龙门关受的伤是有人有意为之，那么谁不愿意让他攻破龙门关？ 第98页 不是姜不凡，而是中州那位。 众所周知，卫飞宿的身份很特殊，乃已故贤王之子。然而，他自小不喜欢束缚，随了母姓，脱离了皇族，征战沙场。他几乎百战百胜，从军三十年经歷上千大大小小的战役，被百姓称为军神。 当一个有皇室血脉，且战功赫赫的人出现，聿帝会害怕也不无道理。 更让聿帝害怕，应当便是当年百姓口口相传的一句话——『得四大守护者，能直捣中州。』 姜峥嵘不相信一个这是百姓自己说的，定然有人将这句话传出，为的便是让中州那位惶惶不可终日，也让卫飞宿成为那位的目标。 而那个人这么做的目的，便是让中州那位解决卫飞宿，然后企图得到些什么。 比如，大将军之位。 姜峥嵘想到这里，便觉浑身都沁出冷汗，脑子瞬间被清空，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危险糅合了空气一再逼近。 她想起来了，她受赏的时候，聿帝曾单独召见过她，而且还说了许多耐人寻味的话。 比如问她，姜不凡可曾说过以前的事，又比如说她长得像一位故人。 如此串联起来，中州那位早就怀疑自己与卫飞宿的关系，也怀疑姜不凡的心思了。可姜不凡能够制衡傅家，所以聿帝并没有出手，况且当时他也无法从自己嘴里套出什么来。 姜峥嵘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感觉危险无时无刻都会来临。 姜峥嵘：【天啊，胡图，我真的是卫飞宿的女儿吗！？】 军神，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大丰国之嵴柱，这都是对卫飞宿的美称。身为军人，无一不对卫飞宿有着崇高的敬仰之情，没想到这活在史书上的将军，竟是自己的父亲！ 胡图：【我也震惊，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隐藏剧情。】 姜不凡看着自己时，不止一次露出过惧怕的神色，姜峥嵘这下是明白了。姜不凡不止畏惧自己的身份，而且还畏惧曾经的卫飞宿。当年卫飞宿和姜不凡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图：【卫飞宿有皇族的血统，虽然摒弃了苏姓，可严格来说，你也是皇族诶！】 姜峥嵘：【闭嘴，别添乱了，我已经很乱了。】 卫飞宿是贤王之子，四龙夺嫡的时候，贤王能独善其身，只因他体弱多病，死在了病痛之中。可贤王之所以有『贤』之称，只因他仁德兼备，才情出众，只可惜病痛缠身，且他无称帝之心，早早便退出了朝堂。 可卫飞宿与贤王不一样，他是百年一遇的将才，驰骋沙场，名气比贤王大得多。 「将军。」 飞廉的声音打断了姜峥嵘的思绪，可姜峥嵘依旧恍恍惚惚的，不在状态。 「飞廉，什么事？」 「找到姜思归的行踪了。」 姜峥嵘听到『姜思归』这三个字，神绪尽数回拢，眼神凌冽道：「好。」 「就在南州黑城。」 黑城，是南州苗族人聚集的地方，里头买卖很多毒物和苗族的小玩意。不过，苗族人排斥外来人，加上他们擅用毒，因此若无什么交易买卖，很少外人会去黑城。 「黑城，他需要毒。」 姜峥嵘想到这里，冷笑道：「或许是想杀了我吧。」 第53章 姜峥嵘收到了傅清墨的来信， 说她可以帮忙对付姜思归。 姜峥嵘看着信中的寥寥数字，思索了半晌，最终道：「回復过去， 就说谢谢她的好意， 不必了。」 飞廉看了一眼姜峥嵘，微微垂眸应下。她能看出来姜峥嵘和傅清墨之间的矛盾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大， 姜峥嵘提起傅清墨的时候眼里都没有往日的光芒了。 姜峥嵘知道傅清墨想为自己做点什么事来补偿， 可她现在还不想与傅清墨有牵扯，再者她需要亲手解决姜思归。 用这把剑。 姜峥嵘摸了摸桌上的骁勇剑， 眼里迸出一丝凌冽， 就像上沙场杀敌时， 灌满了杀气。 「将军， 姜思归仍在黑城， 我们要怎么做？」 于平问道， 忽然想起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平日聒噪的人好像已经不见了好几天了。 「我已派去曹航。」 姜峥嵘顿了顿， 又道：「曹航是生面孔，姜思归不会知道他，而且他学了追风步，有危险亦足够自保。」 虽说只是皮毛， 可是也已经够用了。 「曹航毕竟是外人，派他过去，真的好么？」 曹航是东州曹家的小公子， 东州又是傅家掌控的地方，作为首富的曹家不可能跟傅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于平对曹航还是有戒备的。 「这正好看看曹航的心到底是不是向着我的。」 姜峥嵘也有试探的意思， 虽然之前已经观察了他很久，可姜峥嵘依旧不放心。自从被傅清墨欺骗后， 姜峥嵘对人的信任有了裂口，她无法完全相信一个人。 「将军派曹航去执行什么任务？」 于平问道，不知道那武功平平，心思单纯的人能够为姜峥嵘做些什么。 「去买蛊。」 在黑城，毒物很多，但蛊却是更独特的存在。黑城的蛊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能够杀人于无形，它们只是奇毒，能让人生不如死。黑城的蛊比起毒更贵，这件事派有钱的曹航去再合适不过。 姜峥嵘还记得自己给曹航指派任务时，那人两眼发光的模样，令人不禁莞尔。 第99页 「将军打算对姜思归用蛊？」 于平问道，对此事并没有意见，若是能让姜思归死得更痛苦，他不介意把自己身价财产都搭上去给曹航买蛊。 「对。」 姜峥嵘以前不屑用这些手段去对付人，可现在不同，她只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管手段是否卑鄙。 「我还让曹航买了防蛊的药物。」 于平一听，试探性问了一句：「将军，这样的话，应该会花很多钱吧？」 「几千两银票应该是免不了的吧。」 姜峥嵘说得平静，却让于平大惊失色，有钱人的世界当真如此吗？ 「放心吧，我问过曹航，他说没问题。」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防蛊的药物是让我们洒在军营周围的，万一姜思归想杀的不是我，而是整个军营，那就很麻烦。」 「多做些准备总不会错的。」 姜峥嵘站了起来，往营帐外走去，于平跟在后面。 「梁竹最近怎么样？」 「好很多了，有将军在，他平静了很多。」 姜峥嵘是军队的主心骨，有她在，一切都能稳定下来，军心亦是。姜峥嵘离开得太过猝不及防，于平曾经试过稳定军心，可自己也在慌乱之中，一切都变得一团糟。 如今回想，他实在是愧对姜峥嵘的信任。 离开营帐，姜峥嵘看向远处，梁竹正与士兵打闹，与往日一样，不过她知道罗鸿的死，在大家心中都留下伤痕。 「于平，帮我一个忙。」 「将军请说。」 「今晚为我守在军营，我要出去一趟。」 「好。」 ** 是夜，姜峥嵘去了流水小筑，这里是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也是打听八卦的地方。姜峥嵘能信任的是流水小筑的刘老闆，之前她也来向刘老闆打听过不少事。 「您说柳城的事么？」 刘老闆本来是中州人士，后来在商旅中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便在南诏城定居了。姜峥嵘亦是在刘老闆押送货品的时候，从山贼手上救了他一命，二人的关系维持至今。 「嗯。」 「有一些商旅来过，听他们说，柳城那些官员好像不太安分，不少商贾都连夜跑了。」 「不太安分？」 姜峥嵘知道柳城的内乱很快就会发生，内乱发生之后，明炎王一派的人会遭受到打击。她与明炎王虽说只是合作关系，可明炎王现在遭受打击，可不利于让他继续打压姜不凡。 只不过，论计谋她比不过傅清墨，自己若是要拆穿安定王的诡计，那么等同于跟傅清墨作对。 她也很纠结，但是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处境着想。 胡图：【看来你还是挺在意傅清墨的嘛！】 姜峥嵘：【闭嘴吧你！】 姜峥嵘不愿意承认，可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还很在乎傅清墨。 「好像在调动兵马。」 刘老闆说得小心翼翼，此事事关重大，自然是不可以乱说的：「这只是我听说的，不知道真伪。」 「嗯，我知道了。」 姜峥嵘得知现在柳城的情况，大概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发动内乱，那么她要在这段时间拆穿安定王的真面目，让明炎王躲过这个劫难。 原书中，聿帝在这件事后，依然力挺明炎王，这才稍稍稳住局势。可这对于明炎王制衡姜不凡一事，还是不够的。 「还有一事。」 刘老闆踌躇了一下，也不知道此事该不该说，毕竟好似与姜峥嵘没有太大关系。 「没事，你说吧。」 姜峥嵘不介意多掌握一些情报。 「听说傅家那位小女儿好像疯了，被关在院子里，不过傅穹苍对外宣称是小女儿染了怪病，不能见客。」 姜峥嵘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傅清墨，总觉得这件事与傅清墨脱不了干系。 「这件事与将军似乎也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就不知道该不该说。」 「没事。」 姜峥嵘这么怀疑傅清墨不是没有道理的，毕竟傅云诗曾经雇过杀手杀她，她也说自己有办法应付。 傅云诗会疯，应该跟傅清墨脱不了干系，可姜峥嵘却想不到她用的什么办法。 姜峥嵘离开流水小筑后，本来就要回去，可看到南诏城依旧热闹的街道，四处绚丽的灯光，才想起今天是南诏城一年一度的光明节。 大丰有光明节这个节日，不过每个城镇庆祝的时间都不一样。光明节寓意希望与繁荣，虽然不是什么大节日，可还是会很热闹。街道上张灯结彩，有人放水灯，有人放孔明灯，把黑夜都点亮，十分有过节气氛。 今日天公作美，姜峥嵘抬头看着黑夜中冉冉升起的孔明灯，比星辰更璀璨，心情也好了些。 今日过节，她会来南诏城么？ 姜峥嵘嘆了口气，笑自己有点傻，转头就要走，却发现身边有人靠近，还提着一盏精緻的灯笼，上面画的是百合花。 百合花在大丰象徵着和平。 姜峥嵘转头看去，那张绝美的脸映入眼帘，淡黄色的灯火照耀在她身上，宛若为她镀上了一层金光，如神祇。 傅清墨微微笑了笑，然后把手中的灯笼交到姜峥嵘的手上：「小峥，节日快乐。」 姜峥嵘愣了愣，目不转睛地看着傅清墨，仿佛在欣赏一个完美的艺术品一般。傅清墨穿了一身淡黄色的衣服，银丝绲边，在灯火的照耀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把她的身段衬托得更为惊鸿雅丽，如洛水神女。 第100页 「你怎么来了？」 姜峥嵘回过神，这才发现那画着百合花的灯笼在自己手上，现在递迴去的话，多少有些怪异了。 「今日南诏城光明节，我每年都会来。」 姜峥嵘听罢，有些失落，她还以为…… 「不过今年是为你而来。」 傅清墨伸手轻轻拉着姜峥嵘的衣袖，低声说道：「往常你都不爱凑热闹，都没见过你，这是我们相识以来，一起过的光明节。」 姜峥嵘本来还想说谁跟你一起过光明节，可看了眼自己手上的灯笼，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若是在光明节收下另一人的灯笼的话，那便是答应与那人一起过节。 自己都把灯笼拿在手上了，是不能反悔了。 美色误人啊！ 胡图：【你就只贪图傅清墨的美色，我看刚才路过几个姑娘都长得挺好看的，你都没看别人一眼。】 姜峥嵘：【刚才有姑娘走过？】 胡图：【……】 刚才何止是有姑娘走过，她们甚至想要来给姜峥嵘送礼物，无关情爱，只是敬仰之情。 「一起走走吧。」 姜峥嵘跟傅清墨并肩走在一起，二人差不多高，姜峥嵘稍稍高一些，无论步伐还是气氛，都莫名的契合。 「听雨呢？」 「那丫头玩疯了，大概在附近买吃的吧。」 每次光明节，听雨都会很开心，放开了吃，放开了玩，傅清墨也不会管束她。 「有暗卫跟着，放心。」 傅清墨仿佛知道了自己接下来会问什么，先她一步说了出来，这让姜峥嵘的话哽在喉咙，不上不下的有些难受。 不过，这一次倒是傅清墨第一次坦诚自己有暗卫，她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而且非常不简单。 「柳城快要发生内乱了。」 「嗯。」 傅清墨对此并没有意外，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声音轻易地就被风吹散了。 「安定王举报的官员中，有他自己麾下的人，这是你的意思么？」 姜峥嵘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傅清墨，只见她摇了摇头，道：「不是。」 「我的确跟他说过可以借这个机会，用这个方法打压明炎王，至于他怎么做，举报的什么人，我并没有插手。」 傅清墨不介意姜峥嵘把自己想像成这般不择手段的人，因为她就是如此。不过在这件事上，她的确没有干预安定王如何办事，可暗示还是有给的。 「我打算拆穿安定王的真面目，让百姓知道他是如何不择手段的。」 「嗯。」 傅清墨也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没有什么起伏的情绪。 「你不阻止么？」 「不阻止。」 傅清墨看向姜峥嵘，郑重地道：「你才是我计划中最重要的人，在我的人生计划里，亦然。」 第54章 昏黄的火光洒在二人身上， 听着傅清墨缓缓道出她心中所想，姜峥嵘忽然觉得世界静止了，好似只剩她二人。 「你想要我的兵， 对么？」 姜峥嵘在想， 自己能不能召集四大守护还是未知数，可自己手中的兵已是可被利用的资本。傅清墨促使自己与姜思归闹翻， 那么自己便失了退路， 最后只能站在她那里，自己的兵也就成了她的兵。 她不喜欢这种被利用的感觉， 可不得不说， 傅清墨的计谋和对自己的拿捏很到位， 自己就这么陷入她的计划之中， 无法自拔。 「对。」 傅清墨直认不讳， 可眉头却不自觉地蹙了蹙， 似乎十分不喜欢这般坦白的自己。姜峥嵘发现了，当傅清墨在毫无准备之下说实话或说出自己的计划时， 她都会露出痛苦的神色。 就好像被别人扒了一层皮一样。 姜峥嵘知道傅清墨能够用一百个谎言去欺骗自己，可她没有，宁愿用自己最不擅长，最难受的方式， 也要给自己说这些。 她该相信傅清墨么？ 可是傅清墨想做的事，是自己想都没想过的。 篡位，这两个字一旦出现在脑海里， 都让姜峥嵘喘不过气来，这是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 随时会死无葬身之地。 傅清墨的手落在姜峥嵘的手背上，指尖微凉， 让姜峥嵘瞬间回过神来。 「你的身体，可好些了？」 「嗯，好多了。」 姜峥嵘回来之后，傅清墨仿佛得了良药一般，病情马上好转，不过几日便已经痊癒了。 二人没有再说话，来到河边，傅清墨拉着姜峥嵘坐下：「我小时候也曾与娘亲共度过光明节。」 傅清墨伸手想要拨一拨河水，却被姜峥嵘下意识拉住了。姜峥嵘本来也不想这么做，可身体却先她一步，既然拉都拉了，她只能道：「水凉。」 「那是我少有的快乐时光，后来……」 傅清墨的眼神暗了暗，嘴角扯过一抹自嘲的笑意：「后来，娘亲经常不在宅子里，从那时候起，她也性情大变了。」 不在宅子里？ 姜峥嵘很想问，可总感觉问下去是揭开傅清墨的伤疤，而且她还捉到了关键词『性情大变』。 这是不是意味着，姬若颜也对傅清墨不好？ 「我知道她经受了什么痛苦，可我不知为何所有人都要将错归咎在我身上。」 傅清墨冷笑了一声，看着眼前慢悠悠漂过的水灯，上头写了『合家平安』的愿望，顿时觉得更为讽刺。 第101页 「别说了。」 姜峥嵘不敢想像傅清墨小时候经歷了什么，这远比书上轻描淡写的几句来得更加痛苦。她心疼傅清墨，却又不想表现出来，只能让傅清墨别说了，就让痛苦的回忆暂停在这里。 「我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傅清墨转头看向姜峥嵘，缓缓道：「我不喜欢把话掏心掏肺地都说出来，因为那会让我失去安全感。」 「我亦不喜欢说我小时候的事情，因为我的皮囊之下，便是裹着骯脏不堪的自己。」 姜峥嵘的手紧了紧，紧咬着牙，忍住了拥抱傅清墨的冲动。 「我也想给你看看我好的一面，可是我发现……」 傅清墨的尾音极轻，就好似放弃了挣扎一样。 「再怎么伪装，我的本质迟早会显露出来的。」 傅清墨看着刚才那盏水灯划走，收回了落在姜峥嵘身上的眼神。姜峥嵘的沉默犹如一种凌迟，她摸不清姜峥嵘在想什么，可她知道姜峥嵘心软，只有这种办法能够留住她的心。 是啊，她就是这般卑鄙的人。 摸清对方的弱点，攻之，这都是她自小学到的。 「你若照实与我说，我或许会帮你。」 「小峥。」 傅清墨笑了笑，轻声道：「我不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初识的你，只有把人掌控在自己手中，我才能安心。」 姜峥嵘一时语噎，听到傅清墨说不相信自己时，还是会伤心的，可她说的是『初识的你』。 「那现在呢，你相信我么？」 傅清墨沉默了，她安静地看着姜峥嵘，几息之后，才道：「我若不信你，便不会与你说这些。」 姜峥嵘眼眶泛酸，调整好自己紊乱的唿吸后，才道：「为何想坐上那个位置？」 这个问题，傅清墨问过自己很多遍，也得到过非常确定的答案。 可这是她第一次跟别人说，也是那个唯一的人：「因为在那个位置，我不会再被任何人欺辱。」 傅清墨眼神灼灼，姜峥嵘能看出来她眼中燃烧的恨意和隐藏的伤痕，那些经歷，是姜峥嵘想都不敢想的。 「若非姜不凡手握兵权，他斗不过傅穹苍。」 傅清墨顿了顿：「傅穹苍的手段不是你能想像的，他的骯脏龌龊亦非你能想像的。」 「清墨。」 姜峥嵘没忍住，还是唤了她的名字：「我们今日，不说这些了。」 姜峥嵘抬头看向夜空中渐行渐远的孔明灯，又道：「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无妨。」 「让我来为你做些什么，给我一个机会，好么？」 傅清墨的眼神很温柔，那是褪去方才那些阴翳仇恨后，干净而温柔的眼神。 姜峥嵘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陪你去找听雨吧。」 傅清墨也跟着站了起来，摇了摇头：「不必，我在这里很安全。」 「……好。」 姜峥嵘思索再三，还是应了下来，随后她提着傅清墨送的灯笼转身离开，朝着军营的方向走去。 傅清墨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人，眼底浮现了一丝光亮，眼角亦带了几分笑意。 她终究是心软了。 ** 三日后，曹航回来了，还带了很多包裹回来。他把包裹抱到傅清墨的营帐，才发现所有人都远远地站着，似乎都十分忌讳那所谓的『蛊』。 「诶，你们别怕，这很安全的，我已经学会用了。」 曹航打开包裹，里头有很多瓶瓶罐罐。他把那些瓶瓶罐罐打开后，里头都是粉末，各种颜色的粉末，那一瞬间姜峥嵘甚至怀疑曹航是不是买了颜料回来。 曹航开始介绍着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什么蜈蚣毒、金线蛇毒，名字取得很普通，不过当曹航开始介绍它们的功效时，大家都觉得不寒而慄。 什么肠穿肚烂、七孔流血、浑身逐渐腐烂、反正就是生不如死。 「这些毒还混了卵，吃了之后，肚子里会长……」 姜峥嵘马上打住了曹航：「好了，别说了。」 她还没吃中饭，实在不想听下去。 「那这个这个，洒在军营各处，若是碰到蛊，它们会变成黑色。」 曹航拿出一罐白色的粉末，又道：「可以在做饭前洒在食物上，然后在洗干净。」 「这是用什么做的？」 飞廉指着曹航手中那罐白色的防蛊粉末。 「不知道，他们没说。」 众人：「……」 也罢，速战速决吧！ 姜峥嵘下定决心，她明白只要先把姜思归解决了，那么就不必这般防着了。曹航还拿出了几个香囊，递给了众人：「这是我向族长买的，花了大价钱，若是有蛊沾到身上，这香囊会散发出香味驱蛊。」 众人手下曹航的礼物，姜峥嵘便道：「辛苦你了，曹航。」 「不辛苦不辛苦，黑城还挺好玩的。」 曹航顿了顿，又道：「我还真的看到姜思归了，他买了点东西，不过我不知道他买了什么，在黑城的买卖都是保密的。」 「不过我确定他没有买这个香囊，他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好像有什么要事一样。」 「西州有了军事调动，他自然是要赶回去的。」 飞廉接着姜峥嵘的话道：「不过他留了一个心腹在这里。」 第102页 「将军，若是杀了姜思归，那西州会不会乱套？」 梁竹挠了挠头，有点担心这件事带来的后果。 「不会，你以为明炎王这些年没有安插人在军营里么，若是姜思归身死，那么我便是助了他一把，让他的人在姜家军中占一席之地。」 姜峥嵘以为明炎王很快就会来跟自己谈，可现在柳城出事，估计他是分身乏术了。 说起柳城…… 「飞廉，我让你派人到柳城办的事都办妥了么？」 「已经办妥了，这几日流言应该就会传播开来。」 「好。」 姜峥嵘花了点时间找证据，只要流言传开来，那么本来是安定王一派的官员就会顺势而上，斥责安定王两面三刀。 这么一来，明炎王在柳城这件事上应该能稳住，而柳城会不会爆发内乱也不一定。 她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胃口能够把姜不凡的军队吃下，只能靠明炎王制衡，稀释势力，到时候她就更有信心了。 现下，得先把姜思归解决了。 ** 过了几日，柳城果然传来消息，说安定王贼喊抓贼，拿自己派别的人邀功。不少涉案官员也站出来说安定王自己也搜刮民脂民膏，中州顿时一片混乱，然而柳城的内乱却及时被制止了。 听雨听到这些传言后，有些担忧：「小姐，这会不会影响我们的计划？」 「不会，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傅清墨喝了口茶，病痊癒之后，傅清墨的脸色恢復过来了，多了几分红润，让听雨也安心了些。 「安定王若事成，他会更相信我，若此事不成，他会更需要我。」 傅清墨笑了笑，垂眸之际，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件事于她一直都是双赢局面。 「那么安定王应该很快会来找您？」 「不会。」 傅清墨放下茶水，平淡说道：「这件事的后续他得留在中州处理，短期内是过不来了。」 听雨松了口气，说实话，她也不喜欢安定王。明明看起来霁月光风，可背地里干的龌龊事多的是。 「对了小姐，我听说，姜思归派了他的人去见姜峥嵘。」 听及此，傅清墨的笑容僵在嘴边。 「他又要使毒计了。」 第55章 姜峥嵘看着眼前的男人， 一身黑衣，高大挺拔，可一双黑眸却总是不怀好意， 且看着自己时并没有半点敬意。 「姜将军， 这是我家将军给您送的信。」 那男人给姜峥嵘递过一封信，她才把信拿在手上， 便能闻到腰间那香囊传来阵阵香味。 这封信， 有蛊毒。 姜峥嵘装作若无其实地打开信，里头的内容大概就是为了以前的事道歉， 可姜峥嵘没有认真看完。 她拿出自己写好的信， 交给那男人：「正好， 我也有一封信要交给他。」 那男人有些迟疑， 可最后还是接下了。 那男人又看了看姜峥嵘， 那人依旧平静地站着， 他蹙了蹙眉，最后在转身离开。 姜峥嵘在男人离开后， 便用解蛊粉泡过的水洗手。飞廉这个时候进来，问道：「将军，他真的使毒？」 「嗯。」 姜峥嵘用布擦了擦手，随机道：「不过在这件事上， 他倒是与我有一样的想法，信已经送出去了。」 「那我们就等着看戏了。」 飞廉笑了笑，有一种报復的快感， 她恨不得到山顶，在罗鸿骨灰飘散的地方告诉他， 他的仇很快就可以报了。 「他不会死得那么快，我也不会让他死得这般轻松。」 姜峥嵘冷笑了一声， 想起罗鸿，再想起在刑房里度过的日夜，她很想看看姜思归到时候的死状。 「意识到自己中毒，他一定会再去黑城。」 姜峥嵘说到这里，飞廉接着说了下去：「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姜峥嵘不置可否地说了一句：「或许吧，看看当时的心情，若是心情不好，就让他再苟活几天。」 西州战事一触即发，身为主将之一的姜思归定然不能马上赶往黑城，他估计还需要在西州待上一些时日。 这段时间，够他受罪了。 「将军，柳城那里也传来了消息，现在安定王一定很头大，明炎王被冤枉这件事几乎传遍了整个中州。」 飞廉说完后，姜峥嵘点了点头，笑道：「那明炎王应该很快就会来了。」 「将军要把这些事告诉他么？」 「不。」 姜峥嵘拿起一旁的布，给骁勇剑仔细地擦拭：「明炎王忌惮姜不凡是因为他势力太大，野心太大，我得表现得笨一些，才能让他继续信任我。」 「至少这段时间，我需要他制衡姜不凡，不想出什么差池。」 「我明白了。」 飞廉发现姜峥嵘又有了些变化，她好像更懂得人心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还有一事，傅清墨来南诏城了。」 又来了？ 傅清墨来南诏城，莫非是来找她么？ 「还给将军送了一封信。」 飞廉这才把信递给了姜峥嵘，姜峥嵘打开一看，是傅清墨邀她到宅子一叙，有事相商。 「好，我知道了。」 姜峥嵘面无表情地把信放下，她猜不着傅清墨的心思，不知道她要跟自己商量的是什么事。 第103页 也正是这点好奇，姜峥嵘觉得自己非去不可。 胡图：【想见傅清墨就说，还什么好奇。】 姜峥嵘：【……我劝你谨言慎行。】 胡图：【我说错了吗？】 姜峥嵘：【……】 胡图说错了吗？好像也没有，她的确想见傅清墨，可又不想见她，这种矛盾在脑子里打架，经常把自己耗得十分疲惫。 「将军，傅清墨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 飞廉有些担忧，她和于平与傅清墨合作一事，亦不知道是福是祸，他们可不能害了军队，害了姜峥嵘。 「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一时之间也说不明白，等我理清了再说吧。」 「她信得过么？」 飞廉本来以为傅清墨是信得过的，因为姜峥嵘跟她关系好，也信任她。可姜峥嵘负伤归来，还是傅清墨间接造成的，这让飞廉生了怀疑。 这个问题，姜峥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飞廉。 傅清墨大概是信得过的，只是姜峥嵘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下一步又筹谋着什么。这种不踏实感让姜峥嵘跟傅清墨在一起时，犹如走在钢丝之上，步步都是惊险，甚至忍不住一直去猜度她，可自己往往没办法摸清她的心思。 尤其知道她很多事情都是在骗自己的时候，姜峥嵘总觉得她更难猜透。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她或许是不会害我们的。」 傅清墨需要自己，那么她不会害了南诏城的守城军，这一点，姜峥嵘还是可以确定的。 「嗯。」 「我今晚会出去一趟，若是有急事，直接放冲天炮。」 「好，我明白了。」 ** 是夜，姜峥嵘直接去了傅清墨的宅子，刚好遇到听雨出来：「姜姑娘这么早就来啦，小姐现在在寝房里，你直接过去就可以了，我有事先走了。」 听雨急匆匆地走了，走得很急，姜峥嵘都没来得及叫住她。 姜峥嵘嘆了口气，还是自己进去了。宅子并不大，姜峥嵘很快就找到了寝房，里头烛光晃动，雕花门虚掩着，她一时之间不知进还是退好。 忽而，她听得里头有摔破东西的声音，吓得马上沖了进去，一打开门却发现傅清墨背对着自己，衣衫半褪，露出半个背部。 「谁！」 傅清墨拿过桌边的碎片，好似正要往身后扔去，眼角余光却发现来者是姜峥嵘，这让她马上放下碎片。 姜峥嵘本来想退出去，可傅清墨背部上的伤痕让她直了眼，浑身就像被钉住了一样，无法动弹。 那是鞭痕，纵横交错，虽然伤痕已经很浅了，可姜峥嵘却能看出来这伤痕背后藏着的绝大痛苦。 傅清墨似乎意识到什么，马上把衣服拉了起来，拢在一起：「你怎么会来这里？」 傅清墨的语气有些生硬，她似乎十分在意自己背部的伤痕被看见。 「对不起，是听雨让我直接来找你的。」 姜峥嵘正要退出去，却听见傅清墨嘀咕了一声，道：「无妨，你进来吧。」 姜峥嵘顿住了脚步，深唿吸了几下后，才回过头去。她现在才看清，傅清墨应当是不小心打破了一瓶药，满房间的药味，还有一地的碎片。 「你是在上药么？」 人皆爱美，尤其是傅清墨这般绝色，她应当是在为自己的伤痕上药，企图抹去这些痕迹。 「嗯，不小心打破了药，能不能搭把手？」 傅清墨的情绪似乎还未恢復过来，姜峥嵘忽然感觉此时的傅清墨有些难以靠近，可这却是真实的傅清墨。 「稍等。」 姜峥嵘先去把地上的碎片捡了起来，然后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却被傅清墨拉住：「脏。」 「没事。」 姜峥嵘轻笑，自己在军中，就没有多少时间是干净的，这点脏她倒是无所谓。没有理会傅清墨的阻止，她稍微擦了擦，然后才把自己的袖子折起，拿起桌上的另一瓶药：「是要上这个药么？」 「嗯。」 傅清墨应了一声，姜峥嵘便把药打开了。姜峥嵘其实认得这个药，因为傅清墨送过她几瓶，自己脸上的伤痕能够变这么淡，也是多亏了这些药。 傅清墨如今只是穿着一袭薄薄的里衣，肚。兜半露，只见她肚子上隐约有些伤痕，跟背部的很相似。 「你这些伤……」 姜峥嵘问出口后又觉得后回来，随即道：「抱歉，我不该问的，你要我帮你……」 姜峥嵘始终温柔，眼神还透着心疼，傅清墨一直隐忍在心中的秘密似乎找到了缺口，涌上满满的倾诉欲。 傅清墨微微垂眸，幽幽道：「很丑，是么？」 她不自觉地拢了拢那单薄如蝉翼的里衣，眼角微微泛红：「这就是我的过去。」 姜峥嵘沉默，面对这个人的脆弱与赤。裸，姜峥嵘只觉得心疼。 「在傅家，我是所有人的出气筒，傅简之的母亲受了大夫人的气就会来欺负我，打我，傅简之还曾把我推到池塘里，那一次我病危垂死。」 傅清墨低着头说话，语气有些快，似乎有些激动，这让姜峥嵘的心不断收紧，揪在了一起。 「那年我六岁，是冬天，傅简之她母亲打了我之后，还脱光了我的衣服，傅简之随即把我推到池塘里。」 第104页 「我母亲很艰难地才把我救起来。」 傅清墨双手抱着臂膀，有些颤抖道：「我以为这世界只有母亲会对我好，可是很快，一切都变了。」 傅清墨微微抬眸，似是想起什么，眼底泛过一丝血色，就像人疯狂前的光芒。姜峥嵘放下药瓶，倾身过去把人抱住，她这才发现傅清墨浑身都在僵硬发抖，那总是运筹帷幄的人，如今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傅清墨，别怕。」 姜峥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说，可她是能感觉到傅清墨的害怕的，对以前那些记忆的害怕。 傅清墨从地狱般的记忆醒转过来，随即瘫软在姜峥嵘的身上，紧紧把她抱住。 比起一桌子的药瓶，姜峥嵘的拥抱才是最好的良药。 「傅穹苍把我娘当做货物一样送到其他达官贵人的床上。」 「什么？」 姜峥嵘本来还在为傅清墨放松下来而松了一口气，可下句话却让姜峥嵘如遭雷噼。 傅清墨说了什么？ 「娘经常会离开宅子，是被傅穹苍带出去的。」 傅清墨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一次，我好奇，便跟了出去。」 「在窗外，我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傅清墨说到这里，姜峥嵘倒吸了一口凉气，把傅清墨抱得更紧了。 「你已经离开那里了，我就在这里，别害怕。」 姜峥嵘无法想像…… 她无法想像傅清墨看到了什么，可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在告诉她，那些画面绝非一个小孩子能够承受的。 傅清墨藏在心底的黑暗，远比她想的更多。 第56章 空气很安静， 却瀰漫着令人不安的气息，怀中的人沉默了，姜峥嵘的唿吸也滞住了。 良久， 傅清墨轻轻推开姜峥嵘， 坐直了身子。傅清墨的神态有些淡然，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可眼角的丝丝绯红却告诉姜峥嵘， 刚才的一切，并非自己的幻觉。 傅清墨冷静地看着姜峥嵘， 忽而有着莫名的疏离感， 就好似在无数个日夜里， 她亦是这般孤独地面对这些回忆的。 「后来， 娘亲变了， 喜怒无常， 经常喝酒麻痹自己，不清醒的时候也会打我。」 傅清墨顿了顿， 声音依旧平淡：「我背后的伤，便是她打的。」 「打我的时候，她总会问我为何不是男孩子，若我是男孩子， 那么傅穹苍便不会这么对她。」 傅清墨冷笑，仿佛自己说了什么笑话一样。姜峥嵘的脸色却比哭还难看，她看着傅清墨那平静的脸色， 忽然希望她至少歇斯底里地发泄，那么便不会这般难受。 「所以我讨厌男子， 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男子能做到的， 我亦能做到，且能做得更好。」 傅清墨说话的时候，眼神愈发狠厉，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不敢靠近的戾气，就像常年经歷厮杀的人一般。 「可待到她清醒时，又会抱着我哭，说是她不好，是她没能力，若是她能站得更高，定然不会让我受这种委屈。」 傅清墨闭上双眼，好似要隐去自己脑中的画面，那愧疚的哭声似乎还迴荡在自己的耳边，与鞭子的破空声重叠在一起，折磨着傅清墨。 「清墨……」 姜峥嵘捧住傅清墨的脸颊：「都过去了。」 傅清墨微微睁开眼，给了姜峥嵘一个淡淡的微笑，可她眼中的痛苦依旧不减。 姜峥嵘知道，这种痛苦是过不去的，或许一辈子都过不去。 傅清墨覆上姜峥嵘的手，轻轻用脸蹭着，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猫，想要得到一点点安慰。 「对不起，利用了你。」 傅清墨说了很多，都没有哭，可说出这句的时候，她却红了眼眶，眼泪在打转：「我不想失去你，世上对我真心的人不多了。」 姜峥嵘鼻子一酸，所有的委屈都在傅清墨这句话中四散。她承认自己心软，可她也只对傅清墨心软，或许自己真的栽了。 「傅清墨。」 姜峥嵘倾身，吻在傅清墨的额头：「莫要再骗我。」 「嗯。」 傅清墨顿了顿：「若你想知道什么，你便问吧，我怕我无法主动说出来。」 自己扒开皮肉的感觉并不好受，傅清墨始终没办法做到。 「好。」 姜峥嵘跟自己和解，也跟傅清墨和解，她不希望傅清墨再默默承受这一切，她希望自己至少可以陪着她。 「我为你上药吧。」 「嗯。」 傅清墨转过身去，伸手把头髮拨了拨，然后再把单薄的里衣褪到腰际，露出了那满布伤痕的背部。伤痕已经淡去，可痛苦却深深地烙印在心底，看不见摸不着，却最伤人。 姜峥嵘轻轻地用指腹把药抹在傅清墨的背部，却听那人说：「很丑，是么？」 傅清墨其实是在意的，她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是她这副皮囊，她总想给姜峥嵘展现最好的自己。可当她把自己丑陋的伤痕露出来，她便怕姜峥嵘会嫌弃，患得患失，不知道姜峥嵘会作何感想，反覆试探。 「不会，我也有不少，这么说来，我们倒是有些般配。」 姜峥嵘轻笑，傅清墨却沉默了，这让姜峥嵘有些慌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让傅清墨不高兴。 傅清墨现在情绪不稳定，姜峥嵘不想让她不高兴。 第105页 「小峥真的很温柔。」 傅清墨很快就打消了姜峥嵘的疑虑，只见她柔柔说道：「你总能让我安心。」 姜峥嵘笑了笑，不再说话，专心给傅清墨上药。这个人果真是肤若凝脂，那伤痕染上的淡粉色和淡褐色也无法掩盖住这个人的肤质。姜峥嵘还发现这个人瘦得很匀称，该瘦的地方一点赘肉都没有，该有的地方…… 姜峥嵘不敢再想像，只是不自觉吞咽口水这个动作，出卖了她的心猿意马。 胡图：【小色批。】 姜峥嵘：【我劝你屏蔽。】 胡图：【……】 姜峥嵘强迫自己聚精会神地上完药后，便问道：「你说有事与我商量，是何事？」 傅清墨拢了拢自己的里衣，然后把一旁放着的衣衫套上，随意披着，这让姜峥嵘差点都不敢正眼看向傅清墨。 可是不看她，总觉得更显得自己心虚。 大概是看出姜峥嵘的窘迫，傅清墨使坏地没有把衣衫穿好，还故意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接下来，安定王会更多的跟我接触。」 听到这句话，姜峥嵘宛若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刚才的绮。念如火苗一般瞬间被浇灭。 「柳城一事不成，他如今焦头烂额，定必会找我商讨更多对策。」 「嗯。」 姜峥嵘知道这是无可避免的，可再怎么理智还是没办法把心中那酸楚的感觉驱赶。 「我想利用他控制北州，我有私仇要报。」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忽而想起了傅云诗，她母亲的家族便是北州的兵部尚书，莫非傅清墨是要对付他们？ 「据闻傅云诗疯疯癫癫，被关在宅子里，这是你动的手？」 傅清墨没想到姜峥嵘会关注这件事，既然她都问了，自己也不介意告诉她。 「使了点伎俩，不过把她害成这样的，不是我。」 傅清墨顿了顿，迎着姜峥嵘疑惑的目光，道：「是我设计让安定王去接近傅云诗，至于会发生什么，都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但是在你的猜测范围之内。」 「嗯。」 傅清墨也不否认，好似把自己最难堪的过往说出来后，再说出自己背地里做过的事情，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当然，这只有在姜峥嵘面前才会这样。 姜峥嵘知道傅清墨很聪明，她的聪明在于能够掌握人心。虽说人心难测，可在傅清墨这里，却好似都可以预测的。 「傅云诗怀孕了，是安定王的，只不过傅家为了大局，安定王为了名声，双方都有默契地牺牲了傅云诗。」 姜峥嵘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傅云诗发疯，竟是因为此事，安定王跟书里描述的也大大不同。书中的安定王温润如玉，尊重所有人，甚至广纳良才，不介意其出身，是个贤明之人。 「渣男！」 姜峥嵘忍不住骂了一句，虽说傅云诗不值得可怜，不过安定王这种渣男，姜峥嵘也看不过眼。 「渣男？」 傅清墨似乎听到了一个很新的用词，好奇这到底是什么。 「就是……就是说一个男人对感情不认真，玩弄对方，人渣！」 书中安定王除了傅清墨，便不与谁亲近，谁知道他与傅云诗有一腿，估计背地里还养了不少女人。说来也是，这种被金山银山养起来的皇室子弟，被欲望包围，怎么可能真的清心寡欲，对人一心一意。 「你这个用词，倒是新奇。」 用词虽然新奇，可是傅清墨却觉得这样用倒是直接得多，人渣一般的男人，贴切。 「第二件事，是龙门关一事。」 傅清墨说到这里，姜峥嵘眼神亮了亮，可很快光芒又消散了去，龙门关是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我想，你军队里应该是缺了一支医疗队伍，对么？」 「对。」 姜峥嵘没想到傅清墨对自己的军队那么了解，不自觉地露出了狐疑的眼神。这也不怪她，事关军事，她必须严谨非常，不能有丝毫的含煳。 「我之前一直到南诏城，其实是为了调查你军队的情况。」 傅清墨如实交代，她见姜峥嵘眉头蹙了蹙，脸色沉了下去，她便解释道：「我知道我这么做你定然不高兴，可我不会害你。」 「我有自己的计划，我需要掌控一切，以前我不说，可如今我会与你商量。」 傅清墨急着解释的模样让姜峥嵘本来沉下去的心提了起来，她知道傅清墨愿意为自己改变。 「那关于龙门关，你有什么计划么？」 见姜峥嵘的脸色缓和下来，傅清墨也松了口气，继续道：「我在知道你的身份后，便让人四处去探查四大守护的下落。」 「我始终找不到他们的行踪，不过我听闻星斗城郊外有一个很神秘的医者，是个女人。」 姜峥嵘听罢，马上想到了那个嘴硬心软的女大夫，难道…… 「我受伤昏迷的时候，的确是一个女大夫救了我，她医术很高明，莫非……」 姜峥嵘想起那女大夫说过自己很像一位故人，聿帝也这般说过。 「莫非她便是朱雀卫？」 原来自己曾经离传说中的四大守护这么近吗？卫飞宿的四大守护中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擅长医术的朱雀卫，还有一个是卫飞宿的亲传弟子玄武卫。 第106页 「原来医治你的是女大夫，她很有可能便是朱雀卫。」 傅清墨顿了顿，又道：「若是能让她帮忙，那么龙门关能破。」 「龙门关若能破，南辕国便少了最重要的屏障，就算与西凉国和巨戎国联手，他们亦很难攻破大丰军队掌控的龙门关。」 姜峥嵘听罢，胸腔一阵发热，她也觉得这是极好的机会。若是龙门关能破，那么南州便能安稳，毕竟论兵力和战术，南辕国十年内恐怕都无法攻破龙门关。 「龙门关破了，你便有更多时间可以做你自己的事了。」 傅清墨说完后，又道：「比如寻找其他三位守护。」 姜峥嵘知道傅清墨想直取中州，而靠自己寻得四守护的帮助是她重要的一步棋。 可是自己本没有直取中州的意愿，如今…… 大丰已然腐败至极，亡国之相已露，安定王并非好的帝王人选，明炎王亦不是，难道她真的要为傅清墨争一争么？ 「不过，我怕聿帝在留意你的动向。」 傅清墨说到这里，姜峥嵘的心一个咯噔，她怎么会忘了最大的危险？ 不止姜不凡和傅清墨盯着自己，中州那位也盯着自己，若是自己轻举妄动，她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能想明白的事情，傅清墨自然也会想明白，一旦启动这个计划，她们将危险重重。 「而且……」 傅清墨的尾音拉得长，神色黯淡了下来：「若你破了龙门关，你于聿帝的利用价值就减低了，他会对你做什么，我并不确定。」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担忧的神色，二人的眸光在烛火的照耀下，忽明忽暗，暗涌似乎早已在酝酿…… 第57章 聿帝虽然昏庸无能， 可是他能在四龙夺嫡的时代取得最后的胜利，定然有他的非常手段。 姜峥嵘不会小看这个无作为的皇帝，能夺得那个位置的， 又岂是泛泛之辈？ 「我能查到的， 中州那位应该也能查到，只是他大概是不确定此事真伪。」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 续道：「毕竟卫飞宿虽与那女子私定终生， 但从未听说过那女子有身孕。」 「然而……」 傅清墨伸手摸了摸姜峥嵘的脸，笑道：「你这张脸长得与卫飞宿有五分相似， 让人很难不怀疑。」 的确， 不止聿帝说过自己长得像一位故人， 那位女大夫也说过。 「当时征战连连， 卫飞宿承诺一定会回去娶她， 然而他却因伤逝世， 而那女子也死在战乱中。」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不过卫飞宿的死有问题， 那女子的死，亦有问题。」 「我知道。」 姜峥嵘认同傅清墨所说的，卫飞宿死得蹊跷，她娘亲……姑且算是她娘亲， 亦死得蹊跷，这其中定有问题。 「看来你也已经想到了。」 傅清墨欣慰地笑了笑，她这位小将军虽然骁勇善战， 可是有时候面对敌人的毒计，她还是防不胜防。除此之外， 人心中那些弯弯绕绕，曲曲折折， 亦是这位小将军没办法很快看明白的。 「你说的那位女大夫，人在何处？」 「的确就在星斗城郊外，然而她的住所外设有奇门遁甲，我不谙此道，无法入内。」 傅清墨听罢，先是愣了愣，而后低头笑了笑，似乎还有些开心。 「你懂奇门遁甲？」 「略懂。」 「那可太好了！」 姜峥嵘没想到傅清墨居然连这个也有涉猎，她真的想问问傅清墨，究竟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不过，你当时又是如何为那位女大夫所救？」 「曹航背着我在林子里横冲直撞，误打误撞沖了进去。」 听到『曹航』这个人，傅清墨的眼神暗了暗，随即又问道：「曹航与你关系很好？」 「算不上，不过这个人倒是赤诚，如果他能改掉跟屁虫的习惯就更好了。」 傅清墨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据闻朱雀卫深谙奇门遁甲之术，以她的能耐，若非给那傻小子行了方便，估计那傻小子连她的门都摸不着。」 『傻小子』这个形容还挺贴切，曹航还真是人傻钱多，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不过，按照傅清墨这么说，那女大夫也的确是嘴硬心软了，原来一开始她便打算救自己，可那傻小子还巴巴地给了她那么多钱。 「原来如此。」 姜峥嵘忽然很想马上去拜访那位女大夫，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相信自己就是卫飞宿的女儿。 「若她真的是朱雀卫，又如何让她相信我是卫飞宿的女儿？」 傅清墨听罢，转头回去自己的床榻，从枕头底下翻出一物，是一个小小的圆形玉佩，一面雕刻着『喜乐安康』四字，另一面是腾蛇的图腾。 「我的暗桩是姜不凡身边的人，他潜伏了五年，复制了一块姜不凡一直小心保管着的玉佩，这是真的，假的在姜不凡手上。」 姜峥嵘目瞪口呆，没想到姜不凡身边居然有傅清墨的人。那当时自己和傅清墨见面的消息传到姜不凡耳边，定然也有那暗桩的功劳。 想起这件事，姜峥嵘心里闷闷的，始终认为傅清墨在此事上，只为达成自己的目的，不顾自己的生死。 「当初你泄露消息给姜不凡的时候，有想过我会深陷险境么？」 第107页 姜峥嵘眼神幽怨，看着傅清墨的时候多了几丝怨怼。她的确能够原谅傅清墨，可她们之间很多矛盾，需要慢慢解开。 「没有。」 傅清墨如实回答，又道：「当时我认为你一定知道是陷阱，只会对姜不凡更加厌恶，甚至会发起反击，我从未想过你会用那种方式。」 傅清墨不得不感嘆，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做法，的确让姜峥嵘不再束手束脚，可以大展身手，可始终太过冒险。 「我从未想过让你身陷险境，但你的确被我害得差点丢了性命。」 这件事，傅清墨也很愧疚。她做过的事就不会后悔，可这件事依旧让她心有余悸，第一次感觉到了后悔的滋味。 「我不知道该如何补偿。」 傅清墨发现自己有些词穷了，她向来独来独往，亦没有这般在乎过谁，做事可以全凭心意，不计后果。自己在乎的人差点被自己害死之后，傅清墨只想到救人，可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补偿或抚平这样的伤痛。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又愧疚又苦恼的神情，顿时觉得此时的傅清墨也并非无所不能，也是有她无法作出反应的事情。 「傅清墨。」 姜峥嵘倾身过去，一个吻落在傅清墨唇角，轻轻啃了几下，当那个人要回应的时候，姜峥嵘却停住了动作了，拉开了一寸的距离：「那便把你的余生赔给我。」 「好。」 傅清墨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了，她道：「我不喜欢承诺，不过我答应的事，定会遵守到底的。」 姜峥嵘轻笑，笑这个人这般正经地应下此事，更是正经地承诺自己不会违背诺言，便觉她莫名有些可爱。 姜峥嵘没有说话，而是倾身吻了上去，傅清墨也不再克制，似是要释放这些天来的情绪，极尽缠绵。这是一个绵长而深入的吻，姜峥嵘忍不住搂住傅清墨的腰，时轻时重，就像在克制与放纵间来回拉扯。 傅清墨却比姜峥嵘更大胆些，像个孩子在探索些什么，又好像要解放些什么，动作越来越乱，始终不得要领。 姜峥嵘早就想这么吻傅清墨了，她也想大胆一些，可始终怂里怂气的，不敢更进一步。这个时候的傅清墨放低了姿态，姜峥嵘就好似找到了机会，大肆进攻。 姜峥嵘脑中早就成了一团浆煳，越来越热，恍惚中又想到了傅清墨藏着掖着的事情，辨忍不住咬了咬傅清墨的红唇。 「嘶——」 其实不疼，傅清墨冷嘶一声，却有着异样的风情。 「小小惩罚。」 姜峥嵘深吸一口气，结束了这个吻，若是继续下去，她怕自己就回不去军营了。 莫怪有言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君王从此不早朝，这般温柔缠绵的滋味，的确会麻痹人的心智，无法自拔。 姜峥嵘刚退开，傅清墨便伸手勾住姜峥嵘脖子，追了上来。当双唇再次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姜峥嵘浑身都酥麻了，吻别人和被吻是两种不一样的感觉。 尤其……尤其傅清墨真的很会。 明明一开始二人都极为青涩，可傅清墨的进步却很快，至少姜峥嵘捨不得挣脱这个缠绵又勾人的吻。就在这个时候，姜峥嵘想起了傅清墨说过，其实她是不喜欢与他人亲近的，这让姜峥嵘马上打住，匆忙地结束了这个吻。 「有不舒服么？」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红唇微微红肿，模样呆愣，便又解释道：「我意思是，与我亲近，可会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傅清墨这才反应过来，笑道：「不会，只有你是不会的。」 「甚至，与你亲近能够盖过那些不好的回忆。」 傅清墨摸了摸自己的唇，发热发软还有些麻。她对姜峥嵘有欲。望，很早之前就有了，她接受并承认自己所有的欲望，可她还是会克制。待到不必再克制时，她便有些失控，比如刚才，她甚至想要与姜峥嵘更进一步。 傅清墨动了动自己的双腿，深唿了一口气：「时候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嗯。」 姜峥嵘应下后，傅清墨又有些失落，暗骂姜峥嵘是木头，也不知道表现出不捨得。 「那我……走了？」 「嗯。」 姜峥嵘见傅清墨应得这般痛快，不禁暗骂这个人也不知道挽留一下。不过，她的确得赶回军营了，还有该做的事情。 二人看着对方，好似都在等对方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姜峥嵘吻在了傅清墨的额头上，什么都没说便走了。 离开的时候，还看见风风火火回来的听雨。 「这么快就走了？」 「嗯。」 「你的嘴怎么肿了？」 虽然院子有些暗，可借着月色还是能看出姜峥嵘脸上有些不一样，比如那双微肿的唇。 「咳咳，没事，先走了。」 本来脸就有些热的姜峥嵘，这下脸便更热了，脚步也加快了些，根本不理会听雨那疑惑的目光。 「奇奇怪怪。」 听雨挠了挠头，随后走进傅清墨的寝房，看见傅清墨正在穿衣服。 咦？怎么现在才穿衣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难道——！ 「小姐！」 「大唿小叫做什么？」 傅清墨心情好，只是略微斥责，并没有生气。 「您，您，您和姜峥嵘该不会是行了那夫妻之事吧！」 第108页 「咳咳咳！」 傅清墨被听雨的话呛了呛，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你在想什么？」 「不是吗？那您为何……」 「只是刚上完药，这才穿衣。」 「哦哦，我还以为……」 听雨松了口气，她觉得傅清墨是最厉害的人，若是她俩真的……总觉得有一种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傅清墨不理听雨，束上腰带后，听雨便道：「小姐，您的唇怎么也……肿了？」 听雨不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傅清墨迴避了听雨的眼神，冷声道：「说正事。」 「哦哦，有情报传来，青龙卫很可能在东州源城，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人见过青龙卫了，不知消息真假。」 青龙卫在东州，朱雀卫在南州，这不是对应了他们该待的方位么？ 难道这只是巧合么？ 第58章 西州爆发了战争， 战争规模不大，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只是开始。大丰的国力日渐衰弱，可底蕴还在， 姜不凡的军队暂且还能抵挡住。不过战事爆发， 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钱去承担战争的输出，这几乎是把大丰推向更困难的境地。 聿帝没有意外地向南州和东州伸出了手， 徵收多一倍的税务， 让南州和东州的百姓十分不满，尤其商贾。 星斗城万金楼天字号房内， 伍文德向莫先生报告着税务情况， 可莫先生对此似乎没有太大的意外。 「好在莫先生有先见之明， 让我们商家每个月存钱到商会， 现在那些钱便可以当做税务交上去， 不影响现在的运作。」 那些钱是固定存进商会里， 由莫先生亲自监管的，这本来就是当做应急之用。现在朝廷苛捐重税， 商会里的钱便交了上去，并把缴税的帐目都给各个商家发了过去。 因此，这并没有打击到星斗城商家的日常运作，比起东州的民怨载道， 星斗城算是轻松度过了这个难关。 「聿帝迟早会对南州出手，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莫先生冷笑了一声：「不过那些银子白白让朝廷取走了，总让人不高兴。」 「银子还能再赚的， 只要我们的生意能够持续做下去。」 伍文德说完后，莫先生微微颔首， 也算是同意伍文德的说法，他随后道：「这只是开始， 商会里的银子能够支撑三年。」 「现在大丰各地的经济都不景气，这对南州也有很大的影响，接下来的生意定然不好做，你们要积谷防饥。」 「是的，莫先生。」 伍文德很信任莫先生，有莫先生在，南州商会都觉得安心。在朝廷要徵收多一倍的税务时，莫先生马上做出了反应，稳定了南州的局势，并没有出现任何动乱。 「莫先生，南州和西州都发生了战乱，长久下去，恐怕……」 「姜不凡还是有点本事的，这倒是不担心，南州也有姜峥嵘，她比姜不凡要有能耐得多。」 「说起姜不凡，莫先生，我听说姜思归病了。」 「病了？」 莫先生挑了挑眉，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 「好像是皮肤病，浑身的皮肤都在溃烂。」 莫先生看向房间里侧，屏风里的女人，而后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伍文德退下后，莫先生走向里侧，绕到屏风后：「姜思归的事，是谁动的手？」 「不是我。」 那女人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帐本：「这个帐目并不明，查一查。」 「是。」 莫先生应了一声后，问道：「难道是姜峥嵘动手，用的什么手段？」 「全身皮肤溃烂，想必是毒罢。」 女人轻笑，眼神依旧落在帐本上，续道：「不过，我估计他不会那么快死的。」 「为何？」 「因为我了解她。」 「他？」 莫先生不知道是『她』还是『他』，不知女人意指为何。 「南州很快就会有大规模的军事行动，若有必要，便给姜峥嵘行些方便吧。」 「是。」 莫先生拿不准是什么军事行动，可女人这么说了，一定有她的道理。 看来，不止西州，南州也有大动作了。 ** 姜峥嵘正打算出去，她跟傅清墨商量好了今日去找那女大夫，没料想飞廉正好进来了。 「将军，你要出去？」 「对，有急事么？」 姜峥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护腕，见飞廉眼角都带着笑意，看来不是有什么急事，而是有什么喜事。 「听说姜思归浑身皮肤溃烂，正在寻大夫医治。」 姜峥嵘听罢，也不禁喜上眉梢，黑城的蛊果然有用。皮肤溃烂只是开始，接下来他会连身为男人的能力都失去。 「继续盯着姜思归的动向，只要他启程黑城，我们就可以行动了。」 姜峥嵘说完后，飞廉应下，又道：「现在南辕国的专注力放在西州，跟西凉国和巨戎国联合攻打姜不凡的部队，想来南诏城应该能喘口气。」 「嗯，不过还是不得不防。」 南诏城乃关键要塞，若是被破，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姜不凡也不会让自己增援，所以南诏城在西州战乱的时候享受了片刻的平静。只不过，为免南辕国有诡计，所以他们不能放松警惕。 第109页 「好，将军要去做什么，需要帮忙么？」 没有战事，飞廉也闲下来了，想着姜峥嵘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她也可以帮上一帮。 「此事想来没必要，你也给自己放个假，去放松一下。」 「好。」 飞廉也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姜峥嵘也按照约定，去星斗城见傅清墨了。见到傅清墨后，发现听雨并不在，姜峥嵘便好奇她去哪儿了。 「我让听雨给我置办一些物品，不会跟来。」 傅清墨说完后，美眸弯弯的，就像狡黠的狐狸，她低声续道：「不让她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姜峥嵘怔了怔，没想到傅清墨还有这般调皮的一面，随即笑道：「好。」 二人离开了星斗城，往城郊走去，姜峥嵘凭着自己的记忆朝着药庐的方向走。傅清墨挽起姜峥嵘的手，紧靠着她，问道：「你确定是这个方向么？」 「嗯。」 姜峥嵘本来很确定，可傅清墨这么一问，自己就有些不笃定了。 胡图：【要不要我帮忙？】 姜峥嵘：【你知道？】 胡图：【知道啊，我升级了，现在可是有导航功能。】 姜峥嵘：【好棒棒哦！给你加鸡腿。】 胡图：【不用了，你完成一个支线任务吧。】 姜峥嵘：【什么？】 看来胡图是真的改不了这随即派发任务的习惯啊！ 胡图：【跟女大夫打一场，打赢的话，加你一百幸运值。】 姜峥嵘：【……打输呢？】 胡图：【倒扣两百。】 姜峥嵘倒吸了一口凉气，胡图虽然升级了，可坑爹依旧。 「怎么了？」 傅清墨发现姜峥嵘突然深唿吸，有些担忧她是不是内伤復发，还是真的走错了路。 「没事没事。」 姜峥嵘把支线任务拿了下来，而后又在胡图无偿的导航带领下找到了一片迷雾。 胡图：【喏，前面就是了，奇门遁甲我不会，靠你家傅姐了。】 姜峥嵘转过头看向傅清墨，只见她紧蹙着眉头，道：「我需要到周围走走，看看地形。」 「好，我陪你。」 姜峥嵘和傅清墨就在迷雾周围走了一圈，傅清墨便道：「我知道该怎么走了。」 「这么快？」 姜峥嵘忽然觉得，要是自己的脑子有傅清墨一半好使就好了，那就不必天天为布防头疼。 「嗯。」 傅清墨拉住姜峥嵘的手，趁机十指紧扣：「跟紧些。」 傅清墨拉着姜峥嵘进入迷雾，在视线模模煳煳的时候，傅清墨带她弯弯绕绕地走着，还踩过一些大石头，听到流水声，跟自己离开的时候不太相似。 而后，迷雾渐散，那熟悉的药庐出现在眼前。 「真的到了！」 姜峥嵘惊喜地说了一句，一道冷冷淡淡的声音传来：「我道是谁有这般本事，原来又是你。」 女大夫身着一身朱红色的长袍出来，她双手抱着胸，一脸不屑地看着姜峥嵘，然后目光落到傅清墨身上。 「我想是这丫头带你穿过迷雾的吧，能够穿过迷阵过来，有点本事。」 女大夫眼里有赞赏也有警惕，有时候太聪明的人不得不防。 傅清墨亦看着那女大夫，长得娇艷，神态却冷漠，还带着鄙夷世人的目光，有一种傲气，像不被驯服的野马。 「大夫，唐突了，此次来，是有事与您相商。」 女大夫十分有兴致地看向了姜峥嵘：「离开的时候还像个死狗一样，就像天下人都负了你，这么快就这么精神，看来你身边那位，就是你天天都嚷着的傅清墨了吧。」 女大夫再看她们十指紧扣，便马上明白过来：「爱情能让人死去活来，是致命的毒，亦是活人的药，我懂的。」 说完后，女大夫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滚。」 姜峥嵘还未说话，傅清墨便踏前一步，拿出从姜不凡那里偷来的玉佩。女大夫一见那玉佩，快步沖了下去，冷声道：「这玉佩你是怎么得到的？」 眼神不善，是想杀人的眼神。 姜峥嵘马上挡在傅清墨的前面，道：「大夫，我们没有恶意。」 「看来这的确是卫飞宿大将军的玉佩，而你便是朱雀卫。」 一瞬间，女大夫的眼神有了好多变化，像是震惊，而后愤怒，到最后的平静：「你们来找我，便是想说这件事？」 「大夫真的是朱雀卫？」 姜峥嵘急着问道。 「早就没有什么朱雀卫了，在卫老大死的那一刻，便什么都没了。」 女大夫冷笑了一声，随即转身回去药庐：「没什么事就滚吧，别打扰我。」 「她便是卫飞宿的女儿。」 傅清墨说完后，女大夫浑身一震，转头看向傅清墨，眼底有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仿佛在说：你若敢说半句假话，我便杀了你。 「你们当年也去找过卫飞宿的爱人，可那里早就成了废墟，我想聪慧如你们，定然知道事情不简单。」 女大夫转过身来看向傅清墨，冷声道：「你想说什么？」 「青龙卫在东州，朱雀卫在南州，想必玄武卫在北州，白虎卫在西州吧！」 傅清墨顿了顿：「你们其实知道了一些事情，也正筹谋着什么，或许寻找卫飞宿的遗孤，便是你们的计划之一。」 第110页 就在这一瞬，一道银光闪过，姜峥嵘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只见女大夫的红色袖子里探出了一把剑，直指傅清墨。 「我讨厌太聪明的人。」 所以，她讨厌青龙这个男人。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第59章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紧抓着女大夫的手，以防她的长剑刺向傅清墨：「大夫， 我们可以谈谈。」 女大夫转眼看向姜峥嵘， 那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时，她有些恍惚， 思虑片刻， 最终把剑放了下来。 当初那傻子在林子里乱转的时候，自己亦是看见了姜峥嵘那张脸， 才大发慈悲引那傻子入药庐的。因为这张脸， 让她想起了很多事， 尤其是以前在军营跟大家把酒言欢的日子。 「你真的是他的女儿？」 姜峥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只道：「应该……是吧。」 傅清墨把玉佩递给女大夫， 并道：「你可以看看真假。」 女大夫拿过玉佩， 仔细看了看，玉佩上还有一道小小的裂痕。当年卫飞宿把常年佩戴着的玉佩送给了沈月娘， 玉佩上还留着一个小小的裂痕，与这裂痕是一样的。 他们得知月娘有孕的时候是卫飞宿去世的前三天。当年卫飞宿的死，让他们十分不解，总觉得此事不简单， 便担心月娘有危险，赶去接她，不曾想…… 沈家村已成一片废墟， 月娘惨死在自己的屋子里，几近烧成焦尸， 只剩脸部一些部分能辨出来此人便是月娘。女大夫检查过，月娘有生产过的迹象， 可四处都没见到有婴儿，自然知道有人故意杀了月娘，烧了沈家村，夺走了卫飞宿的孩子。 若姜峥嵘真的是卫飞宿的女儿，那么带走她的姜不凡，便很可能是杀害卫飞宿的人。 「进去。」 女大夫转身走进屋里，傅清墨和姜峥嵘紧随其后。女大夫并没有招待两人，坐了下来，便问道：「你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 「最近才知道。」 姜峥嵘顿了顿，皱眉续道：「我最近跟姜不凡对峙过一次，他说若中州那位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很可能会被他杀死。」 女大夫冷哼了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但是青龙的确是猜对了，这幕后之人，果然是那个忘恩负义的狗皇帝。 「而且姜不凡怕我，也恨我，我觉得他可能是把对卫……对父亲的畏惧投射在我身上。」 女大夫听罢，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道：「他自然是要怕卫老大的，他天赋不足，出身将门却依旧被卫老大这个半路出家的压一头。」 「他行事乖戾，不顾属下性命，卫老大曾多次当众惩处他，让他颜面尽失。」 女大夫说到这里，敛起了笑容：「若非他出身将门，聿帝又多次为他求情，他不可能留在军队里。」 「青龙曾经怀疑过他，可并没有任何证据。」 傅清墨听到这里，眼神飘向姜峥嵘，这个人的神色复杂，大概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现在的情况和情绪的。 活了二十年，最近才知道养父是杀父仇人，这着实是有些难以消化。 「姓傅的丫头，你带姜丫头来，有什么目的？」 女大夫微微倾身，说道：「你与她交好，是否也只是为了与我们四守护建立联繫？」 「我与她交好，的确有这层原因。」 傅清墨的坦白倒是让女大夫有些意外，不等她反应过来，傅清墨便接着道：「可我是真心喜欢她。」 「一个无权无势的傅家庶女，却想要召集四守护，为的是什么？」 「自然是直捣中州。」 傅清墨的坦白再次让女大夫有些错愕，她本以为傅清墨多少会隐瞒一些，可她却是坦坦荡荡地把自己想做的大逆不道之事说出来了。 「这件事，应该也是你们正在筹谋之事，不是么？」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四位惊才绝艷，加上卫飞宿之死如此蹊跷，你们怎么可能甘心退隐，不理世事。」 真是一个毫不掩饰自己野心的女人，女大夫开始对傅清墨改观了。她的确讨厌太过聪明的人，可她同时很喜欢敢于接受并承认自己欲望的人，她喜欢傅清墨这种坦诚。 「我们来，其实是想让你助南诏城破了龙门关。」 姜峥嵘说出此行的目的，之后的事，她不想现在就说。 女大夫的思绪拉了回来，她看着姜峥嵘，神色有些恍惚，这张脸真是越看越像，有卫飞宿的英气，又有月娘的柔美。 「我需要一队精通医术的队伍，所以希望能够请大夫……」 「我叫凌望舒。」 凌望舒说出自己的大名，又道：「我可以帮你，不过你需要通过我的考验，让我看看我辅佐之人，到底值不值得。」 凌望舒对卫飞宿忠心耿耿，如今得知姜峥嵘便是卫飞宿的女儿，她也定会护她，只不过辅佐不辅佐这件事，姜峥嵘还得让她信服才是。 「那我跟你打一场，若我赢了，那凌前辈便助我一臂之力吧！」 「简单直接，我喜欢。」 凌望舒不喜欢弯弯绕绕，有时候直接打一场能解决问题，那她乐意至极。 凌望舒二话不说，便直接走出了药庐，姜峥嵘紧跟上去。没有赛前客套什么的，凌望舒一剑便刺了过来，好在姜峥嵘反应极快闪身一躲，马上拉开了距离。 第111页 「反应还不错。」 大概是知道姜峥嵘有伤在身，凌望舒并没有使出内力，而是用的外功与姜峥嵘缠斗。姜峥嵘感激凌望舒的手下留情，自己出招也不再犹豫，以军神剑法防守，再用酒仙剑法攻之，这让凌望舒有些惊喜。 「看来你剑法还不错。」 凌望舒自然认得军神剑法，可姜峥嵘的另一套剑法诡秘多变，而且她似乎已经将军神剑法和另一套剑法融会贯通了，连招起来毫无压力。 铮——！ 二人的剑相交，发出清脆的声音，姜峥嵘手腕一转，卸了力，再朝着凌望舒横扫一剑，被凌望舒堪堪躲了过去。 太久没有动手了，武艺生疏了，凌望舒觉得自己该锻鍊锻鍊了。姜峥嵘没给她机会，一柄剑如灵蛇般追了上来，凌望舒踏着灵快的身法左闪右避，渐落下风。 她武艺本就不是四守护中最好的，会输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她也不过想看看姜峥嵘有多少决心和能耐。 凌望舒看她眼神灼灼，提起龙门关时眼底燃起一蹙火光，让人感受到了炙热感和信念感。 这个反应，她还算满意。 姜峥嵘的剑直指凌望舒的咽喉，在咽喉前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凌望舒不闪也不躲，只朝着她露出一抹微笑。 「臭丫头武功还不错。」 凌望舒转头看向在不远处观战的傅清墨，低声道道：「不过姓傅那丫头不简单，你以后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凌望舒声音不大，恰巧传入姜峥嵘耳中。姜峥嵘耳廓一红，并没有说话，总觉得凌望舒好似一点都不惊讶自己跟傅清墨的关系。 她对同性之间的爱，接受度那么高的吗？ 凌望舒收回剑，又恢復平日里冷冷淡淡的模样：「等我收拾一些重要的药材就走吧。」 「好，谢谢前辈！」 姜峥嵘高兴，只差给凌望舒叩头了，可下一瞬凌望舒的话却让姜峥嵘苦了一张脸：「你来给我背药材！」 「……是。」 胡图：【支线任务完成，进帐一百点幸运值，现在有一千七百点幸运值啦！】 姜峥嵘：【有什么可买的？】 在等凌望舒收拾药材的时候，姜峥嵘跟胡图谈了起来。 胡图：【这里建议你购入一些敌军情报，接下来的军情会很严峻。】 姜峥嵘想了想，觉得胡图说的有道理。如今联合起来勐攻大丰，的确是需要更多敌军情报来预防一切。 「你发什么呆？过来帮忙啊！」 凌望舒拿着两个大袋子，姜峥嵘马上回过神来，『哦哦』了两声，走过去帮忙提着。 傅清墨也帮忙收拾，她发现书架上有很多医书，而且都是自己撰写的，有这般能耐，此人在医道上应当已有登峰造极的造诣。 傅清墨看得入神，却被凌望舒一手抽走了书：「不该看的，别看。」 里头虽然只是自己的医学心得，可凌望舒对傅清墨仍然有很强的戒心，与她始终不亲近。 傅清墨也不介意，转头去帮姜峥嵘这个临时苦力提袋子。 好重！ 傅清墨拿过袋子的时候，才发现袋子好重，这一拿下来，差点扯伤了自己的肌肉。见傅清墨的脸色白了白，姜峥嵘马上搭了把手：「你别拿了，让我拿吧。」 「没事，我可以。」 傅清墨坚持要自己拿，姜峥嵘还是不放心，转而商量道：「你拿这袋吧。」 傅清墨的额角都开始冒汗，有时候真的不容她逞强，最后还是答应了姜峥嵘的提议，拿了一袋较轻的。 半个时辰后，凌望舒终于收拾好了，三人便出发星斗城，在星斗城要了辆马车，然后再回去南诏城。 回去南诏城的路上，傅清墨便没有同行了，说是有事要办。 路上，凌望舒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丫头的野心不小，手段也强硬，还聪明，她是怎么看上你的？」 姜峥嵘：「……」 怎么说得我好像很差一样？ 「我倒是很想看看，若是青龙遇见她，二人到底谁比较厉害。」 说实话，凌望舒很想让傅清墨把青龙压下，那么青龙那男人就不会老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不过……要让青龙出山，恐怕不容易。」 「为什么？」 听起来，青龙似乎是最在乎卫飞宿这件事的人，难道他不愿意出山么？ 「青龙最后一次给我传信是差不多一年前，他说一直有人监视他，看起来都是杀手，一年前的情况更甚，他不好再跟我联繫，轻举妄动。」 凌望舒的眼神暗了下来，低声道：「所以我现在也不清楚青龙的情况，若我们找到他，那群杀手一定会动手，幕后之人一定会知道。」 「差不多一年前……」 姜峥嵘把某件事联想起来了，仔细想来，令人有些心寒。 「那是我回京受赏的时候，中州那位曾说我长得像一位故人。」 原来……聿帝早已经行动了么？ 第60章 「那是我回京受赏的时候， 中州那位曾说我长得像一位故人。」 姜峥嵘有些惴惴不安，总觉得聿帝已经派人在监视自己。在聿帝同意让自己从姜家军独立出来这个决定上，姜峥嵘现在也揣测到了聿帝的心思。 他要让自己脱离姜不凡的庇护， 好让自己出事时孤立无援。 第112页 「是一位曾让他寝食难安的故人。」 凌望舒冷笑一声， 道：「当初流言传出，说得四守护者能直捣中州， 卫老大便已经察觉到了危险， 有意退下来。」 「只不过，不等他退下来， 便已经因伤而死了。」 「他真的是因伤而死的么？」 凌望舒是一位大夫， 姜峥嵘觉得她不可能没有检查过卫飞宿的伤势。 「不是， 我在他体内发现了一种很隐秘的毒。」 凌望舒顿了顿， 眼神变得晦暗：「我当时觉得很愧疚， 因为没能及时察觉到卫老大体内有这种慢性毒的存在。」 「不过就算我察觉到了， 一时半会儿也解不开。」 凌望舒说起来的时候，太阳穴的青筋似乎突突浮起：「我用了十年的时间， 访遍黑城，才把这种毒完全解开，这是一种混毒，蛊和毒的融合， 本来是没有解药的，因为这本来就是要置人于死地的毒，没有余地那种。」 姜峥嵘看着凌望舒那愧疚的神色， 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却被凌望舒一个冷眼看了过来：「你这丫头还想安慰我？」 姜峥嵘：「……」 不行吗？ 胡图：【傲娇大美人。】 姜峥嵘：【……】 「不过这些年， 我把黑城的蛊和毒都摸了个透，大概是我自己的执念吧， 若非如此，我终日难安。」 凌望舒嘆了口气，目光落到窗外，眼神有些悠远，或许还在想若她能年能把卫飞宿救下来，现在的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 「姓傅那丫头的确没猜错，我们有计划，查出杀害卫将军的兇手、找到你、聚集旧部、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出反应。」 「所以你们本来并没有要谋逆的意思？」 「没有，不过若是那狗皇帝害了卫老大，那么我们定要取他项上人头，这是之前就说好了的。」 姜峥嵘没有再说话，她能理解凌望舒的感觉。卫飞宿是大丰的英雄，是有军神之称的大人物，是他们这些军人最敬佩的人物。他为大丰打下了基石，威名赫赫，让他国不敢来犯，守护了百姓的安宁。 西州乃耕种肥沃之地，在卫飞宿抢下西州之后，大丰的粮食问题得到很大的改善，拯救了许多在飢饿中的百姓。卫飞宿被冠以『神』之名，并非没有道理。 比起信奉虚无缥缈的神明，卫飞宿这尊『神』，更是所有百姓的希望。 如此出色的人物，凌望舒身为他的部下，一定很崇敬他。聿帝害怕自己帝位受威胁，卫飞宿因此遭难，若自己是凌望舒，也定然会卧薪尝胆，等待时机取聿帝项上人头，慰藉卫飞宿在天之灵。 二人一路无话，到军营后，姜峥嵘喊了梁竹过来搬药材，众人也看到了姜峥嵘带回来一个神秘女人。 「这位是凌望舒大夫。」 姜峥嵘介绍了凌望舒，不过并没有说她是四大守护之一，只说她是一位大夫。凌望舒对此也很满意，毕竟她也不希望出现在明处，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史书上记载的四大守护，并没有记载他们的真实姓名，只因他们只用代号行动，其他人也只用代号称唿他们。 见姜峥嵘对凌望舒恭恭敬敬的，众人也不敢造次，十分规矩地跟凌望舒打了个招唿。因为没有给凌望舒准备营帐，众人便把药材搬到姜峥嵘的营帐，暂时存放。 凌望舒打量着营帐，『啧』了一声，转头看向姜峥嵘：「朝廷穷到连像样点的营帐都给不了你这将军？」 军旅艰苦，很多时候营帐都是摆设，可军营的规格能看出来朝廷对这支军队的重视。很显然，姜峥嵘虽然镇守南诏城有功，可朝廷并不重视她。 一个将军的营帐与其他士兵营帐差不多，只用门外挂着的帅旗将其他营帐区分开来。营帐里头不大，还摆了许多杂物，想来也是其他营帐没地方放了。再看一个将军的佩剑，只是普通的长剑，就觉得寒酸。 想当年卫飞宿的百鸟朝凰枪可是敌人见了就心生怯意的兵器，可惜，它早就断在了战场上，随着卫飞宿的死而折了。 「咳咳，这……」 姜峥嵘没想到凌望舒会吐槽她的营帐，被她这么一说，当真寒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而且你这佩剑是什么玩意儿？」 姜峥嵘带在身上的是自己的佩剑，骁勇剑放在了自己的案上。 凌望舒碰了碰姜峥嵘的佩剑，啧了一声，显得非常嫌弃。姜峥嵘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飞廉和梁竹则是面面相觑，好奇这个女大夫的身份，居然能让姜峥嵘不还嘴？ 以前的姜峥嵘或许真的不会还嘴，可最近的姜峥嵘改变了很多，她不还嘴的理由只有一个，她非常尊敬这位女大夫。 「凌前辈，你今后，可能还得跟我住在同一个营帐。」 凌望舒对此并不意外，连将军的营帐都这般简陋，她也没想过会有更好的住宿待遇了。 更何况，在军营已经不能要求再多了。 「你们叫什么？」 凌望舒见一直呆站着的两人，便随口问了一句。 「我是飞廉。」 「我叫梁竹！」 梁竹还想说什么，凌望舒便截断了他的话：「女的留下，男的出去。」 梁竹：「……」 梁竹扁了扁嘴，委屈巴巴地看了姜峥嵘一眼，随后便出去了。待到梁竹离开后，凌望舒随意坐在案上，问道：「你掌管女兵，对么？」 第113页 「是的，前辈。」 飞廉跟着姜峥嵘唤她前辈，这让凌望舒还算受用。 「都不懂医术么？」 「只有十来个是懂的，其余的都以收集情报为主。」 「十来个啊……」 凌望舒轻轻蹙起眉头，嘆了口气：「十来个也够用吧。」 凌望舒从案上跳了下来，走向飞廉，问道：「你呢，你会不会医术？」 「……不会。」 凌望舒努了努嘴，看着飞廉一本正经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人是另一个姜峥嵘。除了在傅清墨面前，姜峥嵘就跟一块木板一样，死板得很。 「无妨，那就把你那十多个女兵先调给我吧。」 飞廉没有答应，而是看向姜峥嵘，姜峥嵘颔首之后，飞廉才答应下来。 「还有，凌前辈来的事情，让所有人都不要嘴碎，尤其不要让姜不凡那里的人知道。」 「是，将军。」 飞廉看了两人，最后目光落到姜峥嵘身上：「将军，可还有什么吩咐？」 「暂时没有了，你先出去吧。」 「是，将军。」 飞廉离开后，凌望舒这才坐到一旁的太师椅上：「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还挺有将军的架子。」 凌望舒觉得姜峥嵘真的是个有趣的人，这般年轻，能够驾驭整个军营，也能让属下信服，还能得到傅清墨这种聪明人相助。 「凌前辈说笑了。」 姜峥嵘坐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直起腰板道：「除了那十多个女兵，凌前辈还需要什么准备么？」 「如果能找到玄武……」 凌望舒说完后，神色有些恍惚，而后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是你们该准备。」 「你比我更熟悉现在龙门关的情况，我只负责救人，后勤，而你是负责攻破龙门关的人。」 凌望舒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榻上，躺下：「你该多关心这一次攻破龙门关会死多少人。」 她懒懒抬眸看向姜峥嵘：「还有，你会付出多少代价。」 姜峥嵘的神色沉下来，这的确是她该考虑的，而且她并没有打算通报朝廷，来一个先斩后奏。 「不过呢，你别放着一个聪明人不用。」 「你说清墨？」 「自然是她。」 凌望舒平躺在榻上，声音愈发慵懒：「我相信，她会给你提供不小的帮助」 「嗯。」 凌望舒的唿吸渐渐绵长平稳，看起来是睡着了。姜峥嵘也不再说话，而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营帐，去了南诏城城楼，眺望着远处的龙门关。 罗鸿，我们有机会攻破龙门关了，多希望你能在。 就在这个时候，曹航的大嗓门从远处就传了过来：「将军，将军！」 头疼。 姜峥嵘转头看向曹航，那人朝着自己飞奔过来：「将军，我听到消息，说……那个姜思归开始毒发了。」 曹航本来很开心，说到中段似是害怕别人听见，便压低了声量。 「嗯。」 姜峥嵘轻轻应了一声，目光又落到龙门关，微风吹来，她乌黑的长方随风飘扬。 风声里，都是死去的将士们所有的期待。 姜峥嵘沉静下来，曹航也识趣地不再说话，陪着她看着远方。 「曹航，你还不离开么？」 「我再陪陪将军。」 「我说的不是这个。」 姜峥嵘转头看向他：「你嚮往江湖，你的目的地不是这里。」 曹航愣了愣，随即淡然笑道：「其实天大地大，哪里都是江湖，在这里，我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爹自小就逼我学经商之道，可我不喜欢那些，所以逃了。」 曹航顿了顿，又道：「将军，我想……」 「你会死的。」 姜峥嵘知道曹航想说什么，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话：「战场不是过家家，不是你有几分轻功底子就能全身而退的。」 「你武功还太弱，不适合。」 曹航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只是听到姜峥嵘这么说，他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好。」 「不过我会用我的能力帮助你的！」 「我有钱！」 姜峥嵘：「……」 真是人傻钱多。 第61章 姜峥嵘跟所有人研究过攻占龙门关的策略之后， 便给傅清墨送了信，想要与她商量此事。 傅清墨应了下来，姜峥嵘便赶去了星斗城， 见时辰未到， 便在城里逛逛。她先去了武器店，前几日被凌望舒说自己的武器寒酸， 这让她与反思了一下， 决定买把趁手的武器。 然而，这些武器都太贵了， 而且还不适用， 姜峥嵘只好放弃了。 胡图：【或许你能考虑一下幸运值商店里的商品？】 姜峥嵘：【对诶！】 之前就想要过要买， 不过因为罗鸿一事耽搁了， 现在想起来， 自然是要用幸运值买了。 姜峥嵘去茶铺喝茶， 顺便打开幸运值商店，看着里头的商品， 只觉自己穷得很…… 一柄剑至少一千幸运值，自己也只有一千七百点幸运值了，买了之后只剩下几百点。这点幸运值，也不知道够不够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胡图：【我可以再给你支线任务啊！】 姜峥嵘：【什么什么， 快说！】 第114页 胡图：【我找找……啊，有了！】 姜峥嵘：【这次居然这么快！】 胡图：【当然，结识莫先生， 加三百点幸运值。】 莫先生？谁是莫先生？ 姜峥嵘愣住了，完全不明白胡图这个支线任务的对象是谁。 胡图：【是星斗城一个隐藏大佬， 你可以去问伍文德。】 姜峥嵘沉下心来思考，想起了当初跟星斗城商人协商米和盐一事时， 她便曾经怀疑过商会有一个大佬在把控。 莫非那个大佬，便是这位莫先生？ 姜峥嵘付过钱后，便去了米铺找伍文德，好在这个人刚好在铺里点货，遇个正着。 「姜将军，您来找小人是有什么事吗？」 伍文德是被小厮通知的，说姜峥嵘来找他，他便放下一切工作从仓库出来了。 「介意到安静之处聊么？」 「好的，将军。」 伍文德恭恭敬敬地待着姜峥嵘去了米铺内堂，这里安静许多，伍文德刚好泡了茶，姜峥嵘算是赶上了。 姜峥嵘喝了一口，味道很熟悉，好似是傅清墨常泡的朱颜红，却没有她泡的那么好喝。 「将军找小人，有什么是小人可以帮忙的么？」 姜峥嵘抬头看了伍文德一眼，问道：「伍先生可知道莫先生这个人？」 此话一出，伍文德的笑容僵在了嘴边，随后呵呵笑道：「星斗城姓莫的人很多，不知道将军说的是何人？」 姜峥嵘被伍文德问住了，她的确不了解莫先生，甚至不知道他的全名，也不知道他是干嘛的。 不过既然胡图说了此人是星斗城的隐藏大佬，那么…… 「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比你还厉害。」 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胡图：【没错没错，你真是个大聪明！】 姜峥嵘：【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有点不爽。】 胡图：【怎样，打我啊！】 姜峥嵘深唿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忍，跟一个系统置气，受伤的只有自己！ 伍文德没有说话，他的脸色不变，似乎在思考，最后只道：「将军，我一时之间想不出有这个人。」 姜峥嵘听罢，再看伍文德嘴角堆着的笑，总觉得有些勉强。 那一瞬间，姜峥嵘几乎确认伍文德有事隐瞒。 「不知将军找这位莫先生所为何事，看看小人能不能帮上忙。」 「也没什么大事。」 姜峥嵘饮了口茶，情报套不到，总要多喝口茶让心情舒畅些。 「就是想结识莫先生。」 伍文德的嘴角又僵了一下，问道：「不知道将军是从何处听说此人？」 姜峥嵘没有立即回答，心中却有了计较。比起自己去套话，现在更像是自己被套话。 「这个我就不方便多说了。」 姜峥嵘没有告诉伍文德，也没办法告诉他，毕竟这是一个系统告诉自己的。 伍文德也没有多问，本还想给姜峥嵘拿点糕点，可姜峥嵘拒绝了，她直接离开了米铺。 姜峥嵘：【伍文德肯定认识莫先生。】 胡图：【那他为啥不说？】 姜峥嵘：【那肯定是有古怪啊！】 胡图：【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姜峥嵘：【滚！】 星斗城商业蓬勃，米商和盐商意外和谐，也没有什么斗争出现，这其中一定有一个很厉害的领导者，很可能就是这位莫先生。 姜峥嵘不再与胡图多说，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直接去了雁归山庄。听雨把自己带进去后，便去了厨房，大厅里只剩下自己和傅清墨二人。 姜峥嵘还未开口，傅清墨便道：「朱雀卫住的可还习惯？」 「习惯的。」 凌望舒虽然对她的营帐吐槽了一番，可是她却不娇气，毕竟是曾上过沙场的人，吃的睡的都不挑，在衣食住行方面，她还算容易应付。 傅清墨听后也安心了不少，然后又道：「你最近瘦了许多，我让厨房给你做了点吃的补身子。」 「好。」 姜峥嵘听到有好吃的，眼角也忍不住微微弯开一个弧度，整张脸都写着『高兴』二字。 傅清墨见此，忍不住笑了笑：「你这个人，真好哄。」 「民以食为天，有好吃的自然高兴。」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也不反驳，见姜峥嵘手里拿着一张纸，便问道：「你想吃完饭再讨论，还是现在便讨论。」 「现在吧，做完这些才有心思吃饭。」 「好。」 姜峥嵘把手中的图纸摊开，上面是龙门关大致的地图：「这是我们的探子送回来的龙门关地图。」 姜峥嵘指着城门处，道：「这里只有一座城门，这里便是天然屏障。」 姜峥嵘指了指城门外两旁，那里是只有从龙门关内才能上去的高岭，只要对方在这两处埋下兵，放箭投石或火攻，便能轻松将侵略者都杀死。 这也是龙门关难攻的地方，在尚未攻破城门之时，便已经被高岭的伏兵给杀了。 「当年卫飞宿用的是盾阵，还有云梯战术。」 盾阵用作攻城，云梯战术便是上高岭把上面的伏兵杀死，形成两面围剿。 「然而这并非一朝一夕可攻破的，我们得在离龙门关五里处扎营，凌前辈会在那里持续给伤患治疗，确保续展能力。」 第115页 说起来，曹航也并非帮不上忙，他知道自己需要药材后，便拉着凌望舒出去买，买了二十车药材回来，凌望舒十分喜欢他。 「嗯。」 傅清墨浅浅地应了一句，道：「不过，卫飞宿曾经用过的战术若是再用，我想对方会有所防范。」 「对，所以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姜峥嵘从怀中拿出另一张图纸，那是龙门关和南诏城之间的一些高山地形：「我打算用飞行的方式，处在比他们更高的位置，去杀了高岭的伏兵。」 「飞行的方式？」 傅清墨有了兴趣，她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都想了些什么，这方法听起来十分新奇。 「对，从这里开始，待东风起，便能顺势飞到龙门关，我们制造混乱之后，步兵和骑兵再偷袭进攻。」 「只要我们攻占了高岭之地，那么龙门关便可破！」 姜峥嵘说话时，眼神犹如迸发出熊熊烈火，那不只是期待，还有必胜的决心。傅清墨喜欢这个时候的姜峥嵘，自信的，闪耀的，灼热的，仿佛能点燃一切黑暗。 如今回想，若是问为何会喜欢姜峥嵘，大概也因为她的这份自信与强大。 「如何飞行？」 这个时候，姜峥嵘就像个急着献宝的孩子，从怀中拿出另一张图纸，是一个设计图，就像蝙蝠的翅膀，甚至还精细地写了如何制造，材料又是什么。 「这是凌前辈设计的。」 「她居然会设计？」 傅清墨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凌望舒居然还会设计，而且看这种精细地程度，怕是已有许多年造诣了。 「她只是略懂，不过她说是玄武卫当年曾有过这个想法，画过这个设计图，她只是照样画了下来。」 玄武卫是四守护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卫飞宿的亲传弟子，与朱雀卫同为女子。据说，她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会设计很多陷阱和武器，是个奇人。 傅清墨仔细研究这张设计图，她虽不会设计，可看起来还挺可靠。 「我明日便会测试，看看效果如何。」 姜峥嵘说完后，问道：「你觉得这个计划如何？」 「很好。」 傅清墨只用两个字总结了姜峥嵘的计划，不像是敷衍，因为她嘴角的笑意表示她现在很满意。 「不过我的小将军，你别忘了一件事。」 「嗯？」 傅清墨转过身来，双手放在姜峥嵘的双肩上，缓缓往下滑去，这让姜峥嵘不得已抓住傅清墨作乱的手，脸红了一片：「怎么就开始使坏了。」 傅清墨没有回答，只是道：「龙门关并非一日可以攻破，你攻打龙门关的事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大丰。」 「到时候，你在前方冲锋陷阵，自然有人去你家后院放火。」 傅清墨知道此事很容易顾此失彼，早在姜峥嵘跟她说这些计划之前，便已经想好了：「你留三千兵给我，再把梁竹留下来，我能保证无人可动摇南诏城的军营。」 姜峥嵘本来眼色沉了沉，可听见傅清墨这么说，她的眼神又亮起来了：「好！」 「不过梁竹他做事冲动，恐怕……」 「无碍，我不会让他乱来的，而且他亦比较好控制，不会耍花样。」 姜峥嵘颔首，明白傅清墨是有部署的，便同意了：「好，不过我还是会担心梁竹。」 她嘆了口气，道：「梁竹一心想完成罗鸿未完成的心愿，此次不能随我去龙门关，他一定会很失望。」 傅清墨沉默了几息，道：「我留一个人下来，除了要稳住那三千士兵，更重要的是让你也安心。」 「让我安心？」 「我说过，我亦想利用你的兵，此次你出征龙门关，若我替你把守军营，怕你会心有芥蒂。」 姜峥嵘没想到傅清墨会想那么多。自己被信任这把刀刺伤了，而傅清墨同时亦伤了她自己。 「傅清墨。」 「嗯？」 「你也挺傻的。」 第62章 「你也挺傻的。」 姜峥嵘眼底透着心疼， 忽而又觉得傅清墨真的想得很多，比自己多太多了。 傅清墨眼色沉了沉，苦笑道：「只是想让你安心些。」 这一次， 她并非装可怜， 毕竟这是一件大事，若军营出了什么事， 姜峥嵘或许永远都不会相信她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 不过现在倒是你不信我了。」 「不相信我相信你。」 姜峥嵘说完后，倾身把傅清墨搂入怀中， 低声道：「你有什么计划， 说便是， 我定会支持你的。」 「嗯。」 傅清墨合上双眼， 享受这静谧的片刻。姜峥嵘身上有自己很喜欢的味道， 那是阳光和青草的味道， 那是希望的味道，傅清墨忍不住又紧了紧怀中之人。 「你离开之后， 姜不凡一定会打南诏城的主意，我会尽量为你扫出这些障碍。」 「好。」 傅清墨的气息吹拂在姜峥嵘的脖子上，这让姜峥嵘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身体也僵硬了起来。傅清墨似乎差距到了这个人的变化， 使坏一般地用唇轻轻扫过那人的脖子，扫过那强而有力的脉动。 像是触碰到了她的生命一样。 「本来想让你联繫明炎王，让他暂且牵制姜不凡， 可他现在恐怕自顾不暇。」 第116页 姜峥嵘被傅清墨弄得有些神魂颠倒，听到『明炎王』三字才清醒不少。 是了， 若是让明炎王帮忙，那么姜不凡一定不敢有太多动作， 可惜她已经没有时间联繫明炎王了。 「为防意外，我还是需要那三千将士。」 「嗯。」 傅清墨暂且放过了姜峥嵘，直起身子，说道：「不过你最大的敌人恐怕不是姜不凡。」 「……你意思是，中州那位？」 「嗯。」 傅清墨松开姜峥嵘的怀抱，然后转头喝了口茶，解一解自己的口干舌燥。 「中州那位很可能是杀了你父亲的兇手，我怕你会重蹈你父亲覆辙。」 姜峥嵘眉头蹙了起来，忽然觉得比起龙门关的敌人，这些看不见的敌人更令人头疼。 「一旦龙门关被攻破，你班师回朝之时，很可能便是他动手的时机。」 姜峥嵘嘆了口气：「他要对我动手，亦非易事。」 「当年卫飞宿有四大守护一样防不住，你不可托大。」 「可现在我有你。」 姜峥嵘难得油嘴滑舌，傅清墨听得也心花怒放，本来凝重的气氛也沖淡了不少。 胡图：【哇，原来你怼人的技术只用在我身上，你对傅姐就这么温柔的？】 姜峥嵘：【不然咧，我不打你算给你面子了。】 胡图：【……】 「我会帮你看着的，也不会让奇怪的人混到军营里。」 「好。」 傅清墨说到这里，转而笑道：「其实把梁竹留下来，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因为他太冲动，你的计划不容有失。」 「也是。」 姜峥嵘明白傅清墨的顾虑，只不过梁竹若是知道自己不能去攻龙门关，恐怕得闹一番了。 此时，厨房已经做好饭了，听雨来通知了一声，二人便去吃饭。吃完饭后，姜峥嵘便匆匆离开了，离开前还是没忍住吻了吻傅清墨，依依不捨地离开。 听雨进来大厅的时候，说道：「小姐，有事禀报。」 「何事？」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眼神。 「万金楼有消息传来……」 ** 这几天，姜峥嵘一直忙着研究飞行翼，甚至让飞廉带着执行飞行任务的队伍到偏远的地方去训练，为防有人窥探。 除了飞行翼，姜峥嵘还不断地研究攻占高岭之地的战术，不让战术出错。至于梁竹，则是闹了几天脾气，后来姜峥嵘跟他喝了一次酒，劝解了一番，他也终于释怀了。 姜峥嵘也跟梁竹说了，要多听傅清墨的话，否则会酿成大祸。见姜峥嵘一脸严肃的模样，梁竹也不敢不从，应了下来。 西州那里的战事越打越吃紧，姜思归还生了病，无法出战，其位置渐渐被其副将取代。根据姜峥嵘安插在西州的人回报，姜思归浑身皮肤溃烂，发出恶臭，药石无灵，逐渐变得喜怒无常。有人曾听说姜思归在小解时，发出痛苦的叫声，许多人猜测他可能连『那里』都不行了。 姜峥嵘听到这些消息，自然高兴，而后都会对着骁勇剑说一些话，她相信罗鸿能够听见。 休息时间，姜峥嵘又打开了幸运值商店，她看上了一把叫『惊鸿』的剑，一千五百幸运值，若是买了，她只剩下两百幸运值了。 因为买了之后，幸运值见底，姜峥嵘一直没有把惊鸿剑买下。 胡图：【为什么你会选惊鸿剑？】 胡图好奇，幸运值商店里有不少武器，姜峥嵘看上惊鸿剑的理由又是什么？ 姜峥嵘：【傅清墨喜欢一种花叫惊鸿。】 胡图：【……好了，饱了，别餵了。】 姜峥嵘忍不住笑了笑，看着一旁在看医书的凌望舒，问道：「凌前辈，你可听过惊鸿这种花。」 「当然听过。」 凌望舒头也没抬，依旧专注在医书上，姜峥嵘甚至都怀疑她是敷衍自己的。 「那是一种有剧毒的花，食之必死。」 姜峥嵘：「……」 胡图：【……好一朵惊鸿花。】 姜峥嵘：【闭嘴吧你。】 不得不说，傅清墨的爱好真的是……独特。 「那……惊鸿花的花语呢？」 「花语？」 这个时候，凌望舒终于从医书上抬起头来，说道：「美丽的事物都是带毒的。」 姜峥嵘：「……」 胡图：【……好一朵惊……】 姜峥嵘：【闭嘴！】 「怎么，为什么突然对惊鸿花有兴趣？」 凌望舒好奇，这个小将军全心全意都扑在了战场和傅清墨身上，怎么还对花感兴趣了？ 「没什么，之前见到挺好看的，就问问。」 凌望舒也没多想，又埋头看医书，不再说话。姜峥嵘的心思千转百回，最后明白过来，惊鸿花就像傅清墨自己。 美丽，且带毒的。 就在此时，一名士兵走了进来，给姜峥嵘呈上一张帖子。 凌望舒先接过，确认没有毒后再交给姜峥嵘。姜峥嵘打开帖子，是一张邀请帖，是请她到流水小筑喝酒的请帖，落款是『莫先生』。 莫先生？ 看来星斗城真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啊！ 「回復送帖的人，就说我会如约而至。」 第117页 「是，将军。」 凌望舒瞟了姜峥嵘一眼，轻飘飘地问道：「谁啊？」 「一位大人物，等我见了他再与你们说。」 「行吧。」 凌望舒本来还担心这小将军涉世未深，能力还未到家，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自己错了。这位小将军做事很靠谱，年纪轻轻的就懂得深思熟虑，假以时日定有更高的成就。 因此，她也就不担心小将军去见什么人，谈什么事了。 是夜，姜峥嵘去了流水小筑，在小二的带领下，去了天字号房。姜峥嵘想到门内是星斗城搅动风云之人，在进去前便不由得有些紧张，推开门后，她看见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人背对着她。 那男人转过身来，朝着姜峥嵘礼貌地笑了笑。 样貌普通，身材普通，衣品也普通，这真的是莫先生？ 胡图：【隐藏大佬必须是高大威勐，剑眉星目，都是你们这些星斗市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姜峥嵘：【……】 姜峥嵘差点被胡图逗笑，可她忍住了。 「莫先生你好。」 「姜将军好。」 姜峥嵘才进去，便察觉到房内有第二个人的唿吸，房内还有第二人。她停在了门口，手握住剑柄，一脸戒备。 「将军莫怕，屏风后的确有第二人。」 莫先生明白姜峥嵘在警戒什么，便马上解释，然后道：「姜将军请随我到屏风后。」 姜峥嵘暂且放下警惕，随着莫先生走到屏风后，里头的确有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清墨！」 姜峥嵘目瞪口呆，连表情都控制不住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胡图：【！！】 「很惊讶？」 傅清墨看了莫先生一眼，示意他坐下，莫先生也请姜峥嵘坐下。 「将军请坐。」 「啊，哦哦！」 姜峥嵘倏地坐了下来，看了眼傅清墨，又看了眼莫先生，道：「你俩认识？」 莫先生干咳一声，道：「严格来说，她才是莫先生。」 姜峥嵘：「什么？！」 姜峥嵘觉得脑中闪过一道光，忽然明白了什么：「莫先生，墨先生，原来……！」 「我只是代替小姐出面的人，小姐才是在背后把控着星斗城商会的人，她才是墨先生。」 姜峥嵘震惊了，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便是星斗城的隐藏大佬。难怪，难怪她能够查出那么多事，还能在姜不凡身边安插人。若非有这般势力，傅清墨又怎么可能做得到，自己真是傻了。 姜峥嵘依旧没能从震惊中恢復过来，这么说来，星斗城的米商和盐商都是傅清墨管的，而自己的军队在与这些商家做交易时，便已经把命门交到了傅清墨手中。 好大的一盘棋，原来她早就在谋算。 莫先生给二人倒了酒，这才道：「二位慢聊，我先出去了。」 莫先生离开后，姜峥嵘已经在呆愣的状态，直到傅清墨开口：「你有什么问题，便问吧。」 「你……你怎么掌控整个星斗城的经济命脉的？」 这个女人，还有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 「十岁那年，我到了星斗城，那时候黑白两道因米和盐的事情经常锋芒相对，我便看到了机会。」 傅清墨顿了顿，眼神暗淡下来，苦笑道：「我娘亲也不是什么都没留给我，至少她留了一个修罗堂给我。」 修罗堂？！修罗堂不是已经绝迹江湖很多年了吗？！而且姬若颜跟修罗堂又是什么关系？ 「修罗堂堂主玦风爱惨了我娘，曾经好几次要把我娘带走，可我娘拒绝了。知道我来到星斗城后，他第一时间找到了我，说会帮我。」 姜峥嵘吞了口津液，继续听下去。 「我们有一样的目标，那就是向傅家报仇，而我则是利用修罗堂整顿了当时的星斗城。」 第63章 「我们有一样的目标， 那就是向傅家报仇，而我则是利用修罗堂整顿了当初的星斗城。」 傅清墨的眼神淡淡的，里头似乎飘荡着一缕悲戚的灵魂。 「我娘在我小时候， 总会逼我看很多的书， 她说只要我比兄长厉害，那么傅穹苍一定会看到我。」 傅清墨嘴角扯开一抹苦涩的弧度， 不像笑意， 只是嘲讽：「所以，我自小懂得比别人多。」 傅清墨饮了一口酒， 是流水小筑的星辰露。 「十二岁那年， 我告诉玦风， 我需要钱， 很多很多的钱， 他便用很极端的手段， 把米商和盐商控制住了。」 「三年后，星斗城的米商和盐商都在我掌控之中， 可我知道恐惧不能让人信服一辈子，我便让程遇化身为莫先生，替我管理商会，为大家创造利益。」 傅清墨顿了顿， 道：「商人都是看利益的，因此大家愿意追随莫先生，可若有不听话的， 我亦不会留情。」 恩威并施，姜峥嵘觉得傅清墨的手段， 远比自己想的还要厉害。 「所以你掌控着星斗城的经济命脉和修罗堂？」 「嗯。」 傅清墨在知道姜峥嵘寻找莫先生时，便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姜峥嵘。 「玦风呢？」 姜峥嵘好奇现在玦风扮演着什么角色。 「死了， 自尽死的。」 第118页 姜峥嵘：「！！」 姜峥嵘有些震惊，为什么玦风会自尽？ 「确切来说，是我逼死的。」 傅清墨说得淡然，可姜峥嵘还是看到了傅清墨眉间微不可察地皱褶。再怎么掩饰，再怎么伪装，傅清墨对于玦风的死，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玦风报仇之心太强，偶尔会有出格的举动，会坏了我的计划。」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若他脱离控制，我会连带着失去修罗堂这个帮手，所以我跟他谈了。」 「他自知无法做到继续隐忍，而我答应他一定会向傅家，后来他便甘愿赴死了。」 傅清墨轻轻嘆了一口气，并非后悔，也并非惋惜，只是把这件事说出来，就像把自己的皮肉翻出来一样不自在。 「他死后，我便彻底掌控了修罗堂，这也是我要的结果。」 傅清墨始终不放心把权力交到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手上。虽然他们有一样的目标，可玦风沉不住气，又或许说，她始终低估了玦风对姬若颜的情。 姜峥嵘沉默了几息，看着傅清墨时，总觉得这个人有些陌生，可又觉得自己认识了一个全新的傅清墨。 「为何……为何姬若颜不跟着玦风一走了之？」 姜峥嵘好奇，若是姬若颜带着傅清墨跟着玦风离开，或许她们都不必受到那么多的折磨。 「我曾问过玦风。」 关于这件事，傅清墨也是好奇的，甚至她会恨姬若颜，若是当初她带着自己离开，自己也不必遭受那一切。 「他说，我娘不爱他。」 傅清墨冷笑了一声，似乎为这个原因发笑，她接着道：「可我认为我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这么输了，输在傅穹苍手上。」 「她曾是中州第一花魁，在嫁入傅家之前，可谓是众星拱月，所有男人都愿意捧着她，可她亦明白，那些人不过是爱她的身子，她的容貌。」 傅清墨顿了顿，敛起笑容：「她嫁给傅穹苍是一场豪赌，她想证明亦是有人爱着自己的所有的，然而她输了，傅穹苍与其他男人没有区别，甚至比他们更加……渣男。」 傅清墨想起了姜峥嵘用过的词，此时此刻用起来，格外顺口。 「后来，她委曲求全，卑微地讨好着傅穹苍，被其他人欺负的时候，她试过反击，可都失败了，甚至惹得傅穹苍更厌恶。」 「她在无法忍受的情况底下自尽了，在死前，你知道她告诉我什么么？」 「什么？」 姜峥嵘认真地听着，也愈发的心疼，她无法想像傅清墨这一路是如何走过来的。 「她说，若不想被欺负，一定要站得更高，把那些人都踩在脚下。」 这是姬若颜的执念，后来也成了傅清墨的执念。 「而我，不是要站得更高，是要站到最高。」 傅清墨的眼神宛如迸发出火焰，姜峥嵘也明白了为何傅清墨会想要中州那个位置。 「星斗城的商会乃南州最强，其他城镇的商会都是我们的附属，换言之，我已掌控了南州的经济。」 姜峥嵘听罢，拉过傅清墨的手，问道：「你为何要硝。石？」 姜峥嵘记得，伍文德跟自己谈判的时候便要求要硝。石，现在仔细想想，她明白这些硝。石肯定不全用在九城寨上。 九城寨，不过是傅清墨让自己心软妥协的藉口。 「制造火。药，做一个后手。」 傅清墨知道姜峥嵘问出这句话，定然已经明白自己利用她做了什么事。 「会怪我么？」 傅清墨微微垂眸，不敢直视姜峥嵘的眼睛。傅清墨发现自己有了软肋，那便是姜峥嵘，她害怕失去姜峥嵘，所以总会想很多很多。 姜峥嵘觉得九城寨是无辜的，可他们好似也并非完全无辜，大家都是被捲入这世道，无可奈何之人。九城寨若没有自己的帮助，早就死在了山贼的肆虐中，身份卑贱，无权无势之人，很难在这个乱世安稳地活下去。 「不怪你。」 姜峥嵘轻轻嘆了口气：「怪只怪世道如此，官比贼更可恶。」 傅清墨松了口气，復而道：「只要你掌管了南州的兵权，那么便能稳定我的势力。」 有姜峥嵘相助，那么她能安稳地发展南州：「继而，我要控制西州的经济。」 「掌控了西州和南州的经济，我便能让你的军队稳定发展，稳定边关，再找机会，直捣中州。」 傅清墨知道姜峥嵘想听什么，这也并非谎言，她的确有这个计划。只有稳定了边关，国家稳定下来，才能谈改朝换代之事，否则都是亡国之举。 「我知道了。」 听到能稳定边关，姜峥嵘便更加坚定地站在了傅清墨这里。内政混乱，贪官横行，再加上边关不稳，这只会让大丰走向灭亡。 现在故事的走向已经与原书大不相同了，既然傅清墨是改变大丰命运的关键，她需要自己，自己自当会给予她最多的帮助。 「只是我没想到……」 姜峥嵘挠了挠头，傻笑道：「你这么厉害。」 对比之下，自己就更穷了，买一把剑都要思前想后，吃碗阳春面也要老闆加汤。按理来说，傅清墨是南州商会背后的大佬，那么她应当可以算是南州首富了。 傅清墨没想到姜峥嵘会这样称赞自己，对此早已波澜不惊的她也有些难为情了。 第119页 「你若有什么需要，与我说便是，我可替你安排。」 「倒真有一件事，我需要更精良的兵器。」 姜峥嵘脱口而出后，就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得太理所当然了，要一批精良的兵器，那得多少钱啊！矿石加上打造费用，那得至少几万两银子。 奈何，朝廷迟迟未送来兵器，送信过去催过，亦没有任何回復，着实令人着急。 「好。」 姜峥嵘本来想说没事，可不等她开口，傅清墨便爽快地答应下来。 「之前我还想着要如何给你送一批精良兵器，为此十分头疼，如今你已知晓我身份，那直接送你便是。」 姜峥嵘没想到幸福来得这般突然，她也没想过傅清墨一直想着要给自己帮助。 「为何……这明明会花很多钱，而且还……不赚钱。」 以商人的思维，给军队送兵器是善举，并非因为利益。 「你若能破了龙门关，那南州便能彻底解放，长远来看，这笔生意只赚不赔。」 傅清墨轻笑，伸手摸了摸姜峥嵘发愣的脸：「傻瓜，这是为我们的未来铺路。」 「嗯。」 姜峥嵘颔首应下，而后又道：「定破龙门关。」 「好。」 傅清墨无由来地觉得安心，她发现把自己秘密交託给姜峥嵘，似乎也并非那么可怕的事情。虽然说出来的过程的确让她纠结，可说完后便如释重负，好似放下一个重担一样。 「姜思归那里，你已经有计划了么？」 「嗯。」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姜思归杀了罗鸿，这件事我得亲手解决。」 「好。」 姜峥嵘知道，若是傅清墨出手，她定然有千百种方法可以让姜思归死，可姜思归只能死在自己手上。 死在骁勇剑的剑锋上。 姜峥嵘拉过傅清墨的手，感谢她对自己的坦诚。 「谢谢你。」 「傻瓜。」 傅清墨使了力，把姜峥嵘的手拉到自己的唇边，轻轻烙下一吻：「是我该谢谢你。」 谢谢你仍愿意相信我，愿意让我感觉自己还活着。 傅清墨的唇落在姜峥嵘的手背上，犹如虔诚的教徒：「我想吻你。」 对的，她想亵渎她的神灵了，上一瞬还如虔诚的教徒，现在便像亵渎神灵的恶魔一样。 姜峥嵘怔怔看着傅清墨灼热的眼神，心跳随着她急促的唿吸加快，她失去了声音，下一瞬便侵入了那令人沉沦的大海中。 「唔……」 姜峥嵘被傅清墨吻得发出了暧昧的声音，瞬间让她的神智拉回了些许。天知道她们是怎么吻在一起的，只是一触碰，便一发不可收拾，那疯狂的念头在放肆滋长。 「我还想吻你……」 姜峥嵘稍稍推开半寸，傅清墨模模煳煳地说了一句便追了上来，延续了这个火热的亲吻。 姜峥嵘感觉自己软得要化了…… 为什么傅清墨的吻技越来越厉害了…… 第64章 脑袋像烧起来一样， 唇间的缠绵逐渐让姜峥嵘失去思考能力。 明明是在谈正事，怎么就这样了？ 她们谈了什么来着？ 姜峥嵘轻轻推开傅清墨，气息不稳地道：「你， 你别这样。」 姜峥嵘浑身的感知这才回拢， 发现腿间有些奇怪，脸顿时更红了。这里可是流水小筑， 不合适不合适。 傅清墨似是有些不满足， 姜峥嵘那娇羞的模样，让她更有冲动， 不过最后都只能压下来。 「等龙门关事了， 来雁归山庄吃顿饭吧。」 傅清墨的声音有些哑， 姜峥嵘甚至能听出来她此时的克制， 还有『那顿饭』的深层含义。 「好。」 姜峥嵘应下来， 也是经过深思熟虑， 同时也因为情迷意乱，谁能抗拒现在的傅清墨呢？ 能有芙蓉不及美人妆， 清风拂墨醉人香之美誉的傅清墨。 胡图说得对，她的确为美色所迷，不过她只会被傅清墨的美色所迷。 「不过，若是你有什么不适， 你定要与我说。」 姜峥嵘在意乱情迷的思绪中找到了一丝清明，她始终记着傅清墨说自己不喜欢亲密接触。那些记忆并非能够轻易抹去的，有时候一些举动， 一些画面，都能勾起心中的千层浪。 如附骨之疽。 「嗯。」 傅清墨明白姜峥嵘什么意思， 她的确很讨厌亲密的接触，可在姜峥嵘这里似乎并不起作用。相反的， 她很喜欢亲近姜峥嵘，好像只有姜峥嵘的触碰，能够让以前看到的那些画面覆盖起来。 「我接下来会让伍文德尽快给你送装备过去，你准备好了，告知我一声便是，我会为你守住南诏城。」 姜峥嵘听罢，鼻子瞬间觉得酸楚，眼睛也红了一圈。四年来，每个人都在依赖她，每个人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她负重前行，挺直着腰背守着南诏城。 大家都盼她能守住南诏城，守住百姓的的性命，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我为你守住南诏城。 那种如释重负，觉得可以託付的感觉，让她心里某处终于能喘上一口气，干涸的地方也有了生机。 「怎么了？」 傅清墨见姜峥嵘呆愣地看着自己，眼角红红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亲吻还是别的什么事。 第120页 「没事。」 姜峥嵘移开眼神笑了笑，似乎不想让傅清墨看见自己心中那片柔软，她总觉得有些羞于展露出自己想要依赖别人的一面。 毕竟她习惯了为别人撑起一片天，也习惯了被别人依赖。突然有人可以让她依赖，姜峥嵘总觉得有些别扭。 「我信你。」 姜峥嵘不知道对傅清墨说什么才好，很多话到了嘴边只汇聚成三个字。 可这三个字，却是胜过千言万语。无论是姜峥嵘还是傅清墨，信任这件事，其实是很难办到的。 「嗯。」 傅清墨应了一声，看着姜峥嵘那几乎揉出水来的眼神，心不由得软了又软。 「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没有了。」 姜峥嵘还在消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问题来，她觉得傅清墨真的太牛了。 想到这里，姜峥嵘的眼神又不经意地黯淡了下来。若她改变不了傅清墨的结局，那当真天妒这个惊才绝艷之人。 不过，她绝对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她一定要查清楚这病是怎么回事。 见姜峥嵘神色恍惚，傅清墨有些担心，当她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姜峥嵘开了口：「我得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我会联繫你的。」 「好。」 傅清墨应下后，姜峥嵘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在傅清墨唇上印上一吻后才离开了房间。傅清墨则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姜峥嵘离开，直到莫先生进来，她才敛起笑容。 「小姐，你这般信任姜峥嵘？」 莫先生还是第一次见傅清墨坦白自己的身份，这个埋藏了多年的秘密，只有姜峥嵘一人知道。 「信任，她不会伤害我的。」 傅清墨十分确信，莫先生便不再多问，只听傅清墨续道：「日后有什么事，你亦可以直接跟她对接，还有那批装备，秘密送到军营去。」 「是，小姐。」 「听雨呢？」 傅清墨发现听雨那聒噪的小丫头不在，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最近这个人心太野，老是往外跑。 「我方才看她跟着一个女人跑，那人好像是姜峥嵘的副将，飞廉。」 飞廉？ 傅清墨轻轻蹙起眉头，她知道听雨一直跟飞廉不对头，跟着飞廉估计又在给别人找麻烦，真是一刻都不能消停。 「罢了。」 傅清墨也不在意，反正一会儿听雨就会回来了。 「日后你接待姜峥嵘的时候，要跟接待我一样恭敬。」 莫先生听罢，便知道姜峥嵘于傅清墨很重要，是他见过最重要的人。 「是。」 傅清墨终于要行动了，接下来大丰的新格局将要打开，那两位皇爷估计会斗得更厉害，中州那位做任何决定都将更加艰难。 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终究是要吐出来的。 只因先帝没有立下太子人选，造成了四龙夺嫡的局面，可最后先帝死前是立下了遗诏的，不过谁都不知道遗诏中继承皇位的人是谁。当时的聿帝已经掌控了一切，遗诏里的名字只能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不过，莫先生当时就听傅清墨分析过，先帝还算是个贤明之人，只不过劳心劳力，身体撑不住了，到老年才让这些儿子造了反。四龙夺嫡中，以二皇子忠王的能力最为突出，也是最为贤明之人，可惜他不比聿帝阴毒狡诈，最后只能输了这场战争。 傅清墨认为，当年遗诏中写的是二皇子忠王。不止是傅清墨，当朝也有不少官吏是这么认为的，包括傅穹苍，只是这个秘密只能烂在他们的肚子里。 大丰，要乱了。 ** 南州下起了雨，断断续续的，夏日的天气也变得凉快了不少，不过苦了经常到山里找生活的百姓。山路难行，下雨后更是湿滑易摔，好多人都上不了山。 偏僻的山路中，有一行人抬着一顶轿子艰难地走着，雨水打在他们的脸上，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 此时，抬轿之人脚下一个不稳，滑倒在地，轿子倾斜，一个用黑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轿子上摔了出来，扑通一声摔在泥泞上。 「将军！」 所有人马上涌了过去，想要把那黑袍男子扶起，可那男子却发了疯一样地尖叫着，然后拍打着地面，怒吼道：「废物！都是废物！」 「你们都是废物！」 虽然被男人吓了一跳，可他们还是合力把男人扶了起来。黑袍在不经意间被掀开，那张面目全非的脸露了出来。那张脸皮肤溃烂，发黑髮绿，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黄色液体流下，发出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其他人都不敢看男人的脸一眼，唯有他的副将敢直视他的脸道：「将军，再忍忍，还有一天就能到黑城了。」 「忍！你让我怎么忍！啊！」 雨水沖刷在那男人的脸上，那男人吃痛地喊了一声，然后虚虚捂住脸，发出可怖的低吼声。 就在这个时候，雨声混合着杂乱的马蹄声渐行渐近，众人望去，竟是姜峥嵘带着一队人马来了，把他们团团围住。 「你是谁啊？」 姜峥嵘微微倾身，似是要看清楚那黑袍男子，随后又笑了笑：「哦，原来是姜思归啊，我差点没认出你来。」 姜峥嵘来此定然不是偶然，姜思归的手下已经抽出了兵器，把姜思归护在身边。 第121页 「除了姜思归，其他人都杀了，不留活口。」 若是以前，姜峥嵘定然不会做到这么绝，她不喜欢对自己人动手。可是想起罗鸿的死，再想起姜思归把南诏城的情报出卖给南辕国，她便忍无可忍。 天灰濛濛的，雨还在下，土地在厮杀之下染成了一片红色，血腥味瀰漫在空气中，雨水也沖不散。姜思归的人七横八竖地躺在地上，只留他像一只老鼠一样，想要抱头鼠窜。 姜峥嵘亲自把他拦住，长剑抵在他的脖子上：「带回去。」 「你想做什么！你想做什么！」 姜思归浑身溃烂，正要往姜峥嵘扑去，姜峥嵘运起追风步轻易闪开，而姜思归很快就被制伏。 「做什么？当然是要好好叙叙旧。」 ** 姜峥嵘回来的时候，很多士兵都在翘首以待，等见到了姜思归，他们指着姜思归破口大骂，甚至有对着他扔石头的。 如今姜思归亦不復往日风光，他佝偻着身子，把脸藏在黑袍中，就像个自卑到极致的乞丐。 姜峥嵘命人把姜思归绑了起来，然后送到她的营帐里。营帐里，三位副将早早就等着了，凌望舒懒懒地看了姜思归一眼，一脸嫌弃道：「又丑又臭，怎么还把他往这里带。」 「请前辈忍忍，毕竟我有很多话要对他说。」 「姜峥嵘，你要杀便杀，不要搞什么把戏！」 姜思归说话时，唾液横飞，凌望舒看了后，啧了一声，冷冷道：「你能不能别说话？」 「姜思归啊，你是赶着去黑城吧？」 姜峥嵘用布仔细地抹着骁勇剑，眼神一凛：「去是去不成了，你得把命留在这里。」 「那就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 姜峥嵘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不过今日，我见了你的脸心情便不好了，所以我要留着你的命慢慢玩。」 姜峥嵘说完，梁竹一桶盐水浇了过去，痛得姜思归忍不住倒在地上打滚，发出尖锐的叫喊声。 姜峥嵘看着姜思归痛吼的样子，脸色却丝毫不变，目光随即落到骁勇剑上。 「姜思归。」 「你真该死。」 第65章 姜思归被关在军营的牢房里， 每日只有菜汤喝，三日后便晕了过去，是被姜峥嵘用盐水浇醒的。 「你， 你要杀便杀……」 姜思归晕晕乎乎的， 并没有抬起头来，脸上那些伤口一扯动就疼， 他甚至都不想说话。 姜峥嵘用骁勇剑抵着姜思归的喉咙， 那人下意识地缩了一下，看来还是想活的。 今天雨停了， 天气很好， 姜峥嵘命人把姜思归拖出去， 就在练兵场上给他松绑， 而士兵把他团团围住。 只要他尝试要突围， 士兵们就会把他推回中央。面对所有士兵的嘲笑和辱骂， 姜思归大吼了一声，发了疯地想要冲出去， 却被梁竹一脚踹回中央。 「这就是杀害罗鸿的兇手，也是向敌国透露军情的卖国贼！」 姜峥嵘高声说着，所有的士兵情绪高昂，有人甚至拿起石头朝着姜思归扔了过去。 「我爹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一定不会！我是将军，你们以下犯上！」 姜峥嵘冷笑了一声，看着姜思归那垂死挣扎的模样， 令人不禁发笑。 「进了我的军营，你以为你还是将军？」 姜峥嵘顿了顿， 问道：「要不要杀了他，为罗鸿报仇， 为死去的将士们报仇？」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大家情绪高昂，杀气腾腾，恨不得把姜思归剥皮拆骨。姜峥嵘长剑一指，剑尖落在姜思归的喉咙上，姜思归的颤抖透过长剑传到了姜峥嵘的手上。 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姜思归，你该死！」 姜峥嵘一剑噼在姜思归的肩膀上，是故意噼歪，避开了致命伤的。 「啊——！」 姜思归大喊了一声，肩膀的长剑抽出时，已见断开的肩骨。姜峥嵘再砍一剑，把另一边的肩骨也砍断了。 「贱人！你这个贱人——！」 姜思归声嘶力竭地含着，就连牙根都渗出血来，模样吓人。 「去死吧！」 姜峥嵘手中骁勇剑横向一扫，直接把姜思归的头颅砍了下来，血撒了一地，溅湿了那才稍稍干下来的土地。姜思归那可怖的头颅滚到了一边，被士兵们当球踢着，谁都愤恨地踩上几脚。 姜峥嵘激动得几乎要站不稳，虽然折磨姜思归她是舒畅的，可同时她也是悲愤的。死了一个姜思归，怎么也换不来已经逝去的生命，但是这个公道，她一定要讨的。 骁勇剑还在滴血，它的主人大仇已报。 接下来，便是完成它主人毕生所愿，攻破龙门关，回家。 飞廉扶着姜峥嵘，只见她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归于平静：「把他烧了，倒入护城河，祭奠牺牲的勇士们！」 「是——！」 虽说姜峥嵘已经下达了命令，可士兵们还是把姜思归的尸体折腾得不成人形才拿去烧。姜峥嵘没有阻止，她明白士兵们这些天累积了太多太多怨气和悲愤，他们需要一个发泄口。 此事了后，大家都可以全身心投入龙门关一役了。 第122页 飞廉扶着姜峥嵘回到自己的营帐，凌望舒懒洋洋地看着医书，见姜峥嵘神色不对，问道：「怎么，被那人丑到了？」 凌望舒来到这里，也并非成日都窝在军营里看医书，八卦听了不少，自然包括罗鸿和姜思归这件事。 她不愿意说出那人的名字，只觉那人的名字脏了自己的嘴。 都是被权欲薰心的人，蒙蔽了心眼，失去了道德底线，不顾百姓安危，死也是太便宜他了。 「大概是吧。」 姜峥嵘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悲愤压在心中太久，在释放之际便如火山喷涌，身体似乎承受不了这般浓烈的情绪，任由它占据着每一寸神经，冻结血液，最终浑身失力。 原来这便是被仇恨吞噬的感觉，就像野兽啃食着自己的每一寸血肉。 凌望舒听罢，还是忍不住上前去，给姜峥嵘把了把脉，好在那人也没有拒绝。凌望舒把着脉，忍不住看了姜峥嵘一眼，才收回手：「小小年纪，心思也这般重，跟那姓傅的丫头一样。」 飞廉听罢，有些担心，连忙问道：「凌前辈，将军不会有事吧？」 「没事，只是一事血气上涌，脚步虚浮失力罢了，休息一会儿便好。」 凌望舒顿了顿，笑道：「这丫头身体好着呢。」 姜峥嵘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倚在桌边的骁勇剑，道：「飞行翼的试验如何？」 「很成功，我们让士兵带上一桶油，依旧不影响飞行翼的飞行效果。」 「嗯，很好，油和火要准备好，不容有失。」 「明白了。」 飞廉见姜峥嵘谈起龙门关，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便觉得安心了些。 「如今只要等十日后，东风起，便是攻破龙门关之日。」 「是！」 如今她直接隶属聿帝，而聿帝又远在中州，有任何重要或紧急的军事行动，她是不需要禀报的。因此，龙门关这件事，她可以先斩后奏，聿帝也没办法在她攻打龙门关时责罚她，待她破了龙门关，他更没有理由责罚自己。 只不过，暗箭难防，聿帝忌惮着自己，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凌望舒默默地注视着二人，看着姜峥嵘便好似见到了当年的卫飞宿，也是那般自信耀眼。可惜啊，那小傢伙怎么就不像卫老大呢，明明是他的亲传弟子。 凌望舒的眼神变得悠远，似是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目光随之落到医书上，看进去多少，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 姜峥嵘准备攻打龙门关，整个军营都在整备状态，然而姜思归失踪之事很快就传开来，姜不凡正急着到处找人。 如今西州战事胶着，姜思归失踪，带着几个心腹离开，去向不明，气得姜不凡大发雷霆，说要重重责罚他。然而，过了几天，还是没有姜思归的消息，姜不凡方知有异，便派人去寻，可惜一无所获。 后来，在姜不凡的逼问下，才知道他去了黑城治病，他便速速派人去黑城，然而姜思归併不在黑城。 姜不凡也不傻，黑城在南州，是姜峥嵘的地盘，而姜思归在她的地盘失踪，他便派人去见姜峥嵘了。 姜峥嵘亲自接待姜不凡派来的人，那是他的一名副将，已有五十，已随姜不凡征战多年。 「沐将军来，是有什么事么？」 「将军可有见过姜思归将军？」 沐良不想得罪姜峥嵘，也不想背叛姜不凡，他语气还算礼貌，只要完成任务即可，反正他也不待见姜思归。 「有。」 姜峥嵘的答案让沐良有些出乎意料，只见她续道：「他来找过我，跟我做了些交易。」 姜峥嵘翻出一张协议，那里写着姜思归愿意把南州的兵都转入姜峥嵘麾下，以解毒之药做交换。协议上还有姜思归的军印，这是有效的文书。 沐良看着这张协议，自然觉得十分不妥，姜思归怎么可能…… 「什么解毒药？」 「只是缓解他身上痛苦的药，不过我已让他去黑城寻良医了。」 沐良听罢，看了姜峥嵘一眼，那人一脸真诚，他一时也不知道姜峥嵘有否说谎：「意思是，姜思归将军离开这里后，已赶去黑城？」 「是，之后我就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姜峥嵘说得淡然，似乎也不太关心姜思归的去向。只不过那一张协议，让沐良觉得姜峥嵘说的定然不全是真话。 现在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把所知给姜不凡汇报便是。 「那属下告退了。」 沐良离开后，姜峥嵘只是笑了笑，便把那张协议收好：「飞廉，姜思归的兵都收编好了么？」 「都收编好了。」 胡图：【主线任务完成，五百幸运值入帐！现在有二千二百点幸运值。下一个主线任务，吞併西州东部的兵力，加五百幸运值。】 姜峥嵘：【我要买龙门关的情报。】 胡图：【得嘞，三百一个情报，确定购买吗？】 姜峥嵘：【是是是，磨叽什么。】 胡图：【……你以为我想吗，这是例行公事。扣除三百幸运值，现在共有一千九百点幸运值。】 胡图话音刚落，姜峥嵘的手心上就多了一张纸，她没有立刻看，而是让飞廉先出去，她再打开。 『龙门关内，谋士卞夏，可扭转局势。』 第123页 姜峥嵘见此，眉头紧紧蹙了起来，不过她紧接着看了下去。 『卞夏乃重利之人，可威逼利诱。』 姜峥嵘没想到龙门关内还存在一个变数，那么只要把卞夏这个人寻出来便是了。 胡图：【如何，我卖的情报是不是很有用？】 姜峥嵘：【是是是，你最棒了。】 胡图：【当然！】 胡图丝毫听不出姜峥嵘敷衍的意味，二人结束对话后，刚好凌望舒便进来了。 「姜不凡肯定知道是你杀的，何必多此一举，直接把那沐良杀了便是。」 凌望舒觉得有时候能动手的，她都不愿意动口。 「没有证据，姜不凡奈何不了我。」 姜峥嵘就是喜欢看姜不凡明明知道是谁干的却无可奈何的样子。两个儿子都死了，姜不凡一定会方寸大乱，到时候便是她吸纳西州兵权的时候。 「你们这些聪明人，真是令人讨厌。」 凌望舒说完后，姜峥嵘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不过让姜峥嵘比较疑惑的是，她以为明炎王很快就会来找自己，可他似乎被柳城一事绊住了。他想趁机壮大自己的势力，让安定王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来也是，这等大好机会，他又怎么可能放过，估计还在跟安定王斗得难分难捨。 「对了，凌前辈。」 「什么？」 「清墨一直在寻找四守护的下落，她说自己似乎找到了玄武卫的下落了。」 听及此，凌望舒的眼神凝了凝，有些出神，有太过复杂的情绪，姜峥嵘竟是看不明白她的情绪。 这个人，怎么了？ 第66章 「凌前辈？」 凌望舒少见的失了神， 姜峥嵘便唤了她一声，那人才回过神来，无所谓地说了一句：「人没死就好， 能联繫上么？」 明明看起来那么无所谓， 可凌望舒说到最后居然还有些急切，是错觉么？ 「不知道， 不过我们打算在龙门关之战后再联繫她， 通过凌前辈。」 「通过我？」 凌望舒笑了笑，续道：「她未必会答应， 除非是青龙叫她， 她很敬佩青龙的。」 姜峥嵘一时语噎， 她还以为四守护的感情一定很好， 没想到还有这种阶级关系。青龙卫是四守护之首， 按理说， 四守护都得听他的。 「好，我们也在寻青龙卫的消息， 不过清墨的暗桩不敢调查得太过明显，如你所说，青龙可能居住的地点附近，有许多身份不明之人。」 「嗯。」 凌望舒指了指姜峥嵘身后的那张地图：「你先破了龙门关， 其他的事，活下来再想。」 「嗯。」 如今西州战事频发，姜不凡无法亲自前来， 其他人来的话，傅清墨也足够应付了， 所以她并不担心。 那么就等三天后，东风起， 直捣龙门关！ ** 初夏，五月五日，东风起，深夜，无月，星沉。 南诏城军营悄无声息地出发了，甚至都没惊动城内的百姓，就像游走在黑暗中的勇者，抵着孤独前行。 傅清墨看着远处的军队，再想起姜峥嵘离开前那眷恋的眼神，她藏在袖中的拳头便不由得紧了紧。 虽说已有了完全的准备，可她还是会担心，毕竟上了战场后，一只脚便踏入了鬼门关，谁不担心呢？ 「好想跟过去啊……」 梁竹在傅清墨身边嘀咕了一声，而后他悄悄盯了傅清墨一眼，这个人长得真的很美，可感受到她的气场后，梁竹便不敢多看。 姜峥嵘信任她，于平和飞廉畏惧她，傅清墨身上的确有一种让人安心同时也有令人敬畏的气质。 「看什么？」 傅清墨早就感受到了梁竹的目光，这个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盯着自己看，傅清墨便忍受不了了。 「抱，抱歉。」 梁竹马上收回眼神，不敢再看，要知道傅清墨身边那个侍女武功不弱，加上她眼神不善，自己怕挨打。 「安排好放哨的，姜不凡的人随时会来。」 「是。」 虽说现在梁竹才是军营的指挥者，不过姜峥嵘让自己听傅清墨的，所以傅清墨才是真正的指挥者。 见梁竹乖乖去办，傅清墨本来冷冽的神色也缓和了些。 「小姐，姜不凡若是派人来，他们会来做什么？」 「大闹军营，至少要让南诏城的军营鸡飞狗跳。」 姜思归失踪，生死不明，姜峥嵘出战，南诏城空虚，姜不凡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在姜峥嵘的后院放火。 他甚至会放出流言，让南诏城的人心惶惶，说姜峥嵘大概率一去不回，让那些人自觉投入他的麾下。 动摇军心，动摇人心，攻心为上，这是姜不凡一定会做的。 「那我们需要做什么？」 「等。」 「啊？」 「等小峥那里传来捷报，我便能轻易稳住军心。」 「明白了。」 ** 夜路漫漫，东风习习，身穿黑色盔甲的将士们等在远处。这批盔甲是姜峥嵘下令全部刷黑的，为的便是龙门关这一战，而她重新了命名自己的军队——黑龙军。 当然，凌望舒不止一次说这个名字俗气，可士兵们就是喜欢威武霸气的，取得晦涩文雅的话，反而提不起士气。 第124页 就在姜峥嵘失神的时候，远处高岭传来一阵骚乱，而后便见火球从高空投下，高岭处传来阵阵火光，直接把黑夜点燃了。 身穿飞行翼的士兵徘徊在上空，还在倒油放火，高岭处的伏兵始料未及，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 「就是现在，全速前进——！」 黑龙军全速沖向龙门关，没有高岭伏兵的帮助，龙门关守军陷入了一片混乱，他们甚至没明白到底是怎样被袭击的。 龙门关接连放出士兵与黑龙军厮杀，奈何黑龙军士气高涨，南辕国军队只能被逼得节节败退。 「敌袭！敌袭！人呢！」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最后所有士兵回到龙门关内，城门紧闭，城墙之上投下巨石与火矢，他们并不与黑龙军正面交锋。黑龙军的云梯搭上，可惜他们并未能攻入龙门关，在守军调整过来后，他们更加没有机会了。 姜峥嵘看了看天上，已经没有飞行士兵的踪影了：「攻占高岭，退至五里外扎营！」 本来姜峥嵘只准备一千飞行兵，因为飞行翼的制作并不便宜。不过，在傅清墨的大力支持下，姜峥嵘制造了三千张飞行翼，也安排了三千士兵进行空袭，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战术。 飞行兵顺着东风落到高岭处，解决了伏兵后，便占据了高岭之地。然而，姜峥嵘知道南辕国还会派人来抢夺高岭之地，所以飞行兵占领高处后，朝他们扔下一张可摺叠的特制云梯，让更多士兵上去，巩固高岭之地的优势。 高岭之地可直接通往龙门关内，失去高领之地后，南辕国一定会派重兵把手高岭之地的出口。稀释了兵力，那么城门处的防守便会变得薄弱，到时候姜峥嵘便可两手抓，让守军分。身不暇。 在五里外这么近的距离扎营，这是对南辕军的一种挑衅，也意味着大丰随时准备进攻，制造一种紧张和恐惧感，让南辕士兵惶惶不可终日。 在特制云梯的帮助下，高岭之地由丁嵩和于平把守，各有将士三千，足以应付前来夺地的南辕守军。 扎营后，医疗队伍便忙着给受伤疗伤，减少伤亡，保持续战能力。接下来还会再打几场硬仗，续战能力很重要。 「把捷报传回南诏城。」 「是！」 传信兵转身就跑了出去，分秒必争。 攻打龙门关传来捷报，这让黑龙军士气大振，身上有伤的战士也同样热情高涨。 姜峥嵘走出营帐，看向不远处的龙门关，这是她第一次离龙门关这么近，也离胜利那么近。 她望向天空，方才飞行兵划过的地方…… 飞廉，万事拜託了。 ** 姜峥嵘突袭龙门关，并取得阶段性胜利这件事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整个大丰。最高兴的莫过于南诏城的百姓了，多年来遭受南辕国的侵扰却无可奈何，此次终于可以出一口气了。 不过，有消息说姜峥嵘若是败了，定会牵连甚广，不止南诏城，就连星斗城都会被南辕军踏平。这消息让还沉浸在喜悦中的百姓瞬间担忧起来，他们害怕姜峥嵘会败在龙门关，败在那从未有人攻破占领的龙门关。 傅清墨知道这是姜不凡使出的诡计，她很快便让人把龙门关的捷报传遍南州，这种担忧很快就被掩埋过去。 比起那种尚未发生的担忧，百姓更愿意相信现在发生的事，那便是龙门关摇摇欲坠，已快守不住了。 这已经是姜峥嵘攻打龙门关的第十天，南辕国曾派过几次兵想要夺回高岭之地，然而高岭之地很难被攻破，他们屡战屡败，最后只能守住高岭之地的出入口。 「小丫头，飞廉还未传信回来么？」 「快了。」 攻城之日，飞廉便借着夜色利用飞行翼带着几个属下潜入了龙门关，为的是找卞夏这个人。三日前，飞廉传信回来，说已经找到了卞夏，她会设法让卞夏倒戈相向，与姜峥嵘里应外合。 凌望舒听罢，也不再问。 经过这一次龙门关的战役，凌望舒见识到了姜峥嵘的能力，指挥，战术，杀敌，都有着超乎她年龄的表现，莫怪那傅清墨喜欢她。 这位小将军还沉得住气，这份气质实属可贵。要知道不少少年天才都因沉不住气折在了战场上，出师未捷身先死。 「将军！」 有士兵沖了进来，手上拿着一封信：「将军，飞廉副将传信来了！」 姜峥嵘强压着心中的激动打开信纸，里头有简单的布防图，还有里应外合的计划。以冲天炮为信号，飞廉会带着下属制造内乱，与姜峥嵘里应外合，一举攻破龙门关。 「好！」 姜峥嵘笑着把信收起来，道：「通知全军，今晚我们便一举攻破龙门关！」 「是！」 连连胜战，如今军中士气高涨，正是攻城的好时机，南诏城方面也没有任何麻烦事传递过来，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她便能安心地攻城了。 ** 南诏城军营也并非无风无浪，昨日他们才遭遇偷袭，可傅清墨好似早已经预料到一样，特意让大家放松警惕，埋下伏兵，请君入瓮。 午夜，有数百黑衣人闯入军营烧杀掠夺，可他们还未造成任何伤害，便被伏兵杀了个片甲不留，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南诏城的军营。随后，傅清墨命梁竹把其中五具尸体吊到城墙上，昭告天下，有不轨之人想在姜峥嵘攻城之时，捣毁南诏城军营。 第125页 虽然傅清墨并没有指名道姓，可姜峥嵘最近跟姜不凡闹得这般不愉快，大家都会往姜不凡身上想。 傅清墨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当世人都在猜测是姜不凡动的手，那么姜不凡就不敢再动手。 当然，这的确是姜不凡动的手，同时也警戒中州那位不要轻举妄动。一旦他妄动，大家把猜测引到姜不凡身上，失去民心与尽军心，不止西州战事危矣，朝堂也会失去平衡。 此事过后，果然没有人再来闹军营，梁竹也不得不佩服傅清墨的手段，瞬间就把一只老狐狸镇住了。 虽然这一切都是梁竹出面做的，可是对姜峥嵘军队了解的人都知道，梁竹绝非战术制定者，他想不出来这些谋略。因此，姜不凡已经在调查出谋献策的人是何人了。 「傅姑娘，要是姜不凡查出是你，那可怎么办？」 「他查不出来的。」 傅清墨并非日日都在军营，而且她也早有准备。 「一个来查杀一个，两个来查杀一双。」 傅清墨抿了口茶，笑道：「惊鸿花最近缺花肥了。」 梁竹：「……」 第67章 冲天炮射出， 天空响彻令人振奋的唿喊声。 「杀——！」 黑夜，月色明亮，黑龙军以破势之姿进攻龙门关， 高岭之地的将士也朝着龙门关攻去， 即便已经调来了不少兵力，可南辕军依旧打得很吃力。 就在这个时候， 龙门关内起了火， 不知城墙上是谁喊了一声：「将军，我们粮仓失火了！」 「该死的！」 南辕国主将楚凉大骂了一声， 左右看了看， 似乎在寻找什么人：「卞军师呢！」 「不， 不知道……」 这么关键的时候居然不见人！ 楚凉正要下令放滚石的时候， 城墙上的士兵突然互相打了起来， 楚凉愣了一下， 随后马上道：「是内奸是内奸！」 就在他喊完后，后背便被刺了一刀， 他吃痛挥刀过去，飞廉轻巧地躲开了。 「原来是你，你怎么会……！」 飞廉根本没有想要跟他废话的意思，要知道战场是分秒必争的， 她可没有跟敌将闲聊的习惯。 「喝！」 楚凉的武功不错，即便受了伤，可跟飞廉还是打得有来有回。城墙一片混乱， 爬上云梯的士兵也顺势而上，攻上了城墙。 见此， 黑龙军士气大振，源源不绝地爬上云梯， 姜峥嵘见守军已无力镇守，便运起轻功，踩在城墙上借力，一跃而上。她来到楚凉身后，一剑从他背后贯穿，再把南辕军旗砍下。 「将军死了！」 「将军死了！」 楚凉倒在地上抽搐，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姜峥嵘，最后没了气息。守军就此死的死，逃的逃，黑龙军乘胜追击，然后把城门打开，让大军进入。 龙门关破，大丰的军旗进入了龙门关，写上了歷史新篇章。 「我们攻下龙门关了！」 「我们赢了！！」 士兵都在欢唿，姜峥嵘眼里噙着泪水，回头看向远处的南诏城，突然牙酸得张不开口。她紧咬着牙关，一直看向南诏城，心里感慨万千，动了动手中的骁勇剑，然后高高举起。 「罗鸿——！我们攻下龙门关了——！」 姜峥嵘的声音在哽咽，夜风吹过，把她眼眶里的泪吹了下来。风带着这份喜悦吹到远方，传到那些早已飘荡在风中的将士们耳中，告诉他们，他们能够安心还乡了。 南诏城将士们的心愿，终于完成了。 「放烟火！」 「是！」 士兵朝着天空放着烟火，一朵朵璀璨的烟火在天空炸开，绚烂夺目，仿佛在嚣张地宣告着胜利，也似放肆地庆祝着凯旋。 「将军，我们胜了，我们胜了！」 飞廉高兴得像个孩子，伸手就抱住姜峥嵘，跳了几下，就像不知道该怎么宣洩自己的兴奋一样。姜峥嵘也回抱着飞廉，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像是把这些年积累在心中的压力全都吐出来。 于平和丁嵩抱在了一起，也不在乎对方身上的血污，如今除了胜利，一切都不重要了。 「整顿军备，防止南辕国反击！」 「是——！」 ** 南诏国城墙上，风轻轻带起傅清墨的衣袍，她就这么安静地看着远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忽而，远方放起了烟火，一朵接着一朵，照亮了傅清墨的美眸。不等她说话，耳边炸开了梁竹的声音：「龙门关破了！」 「龙门关破了！」 不止龙门关破了，梁竹的声音也破了，他不管不顾地大喊着，恨不得把全程的百姓都叫起来，让大家一起见证这个歷史时刻。南诏城的士兵也沸腾了，全都在唿喊着，相拥而泣。 「小姐，小姐，她真的做到了！」 听雨也为姜峥嵘感到高兴，大概也受到了周遭氛围的感染，她也兴奋得在原地踱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喜悦。 傅清墨应了一声，看着远处还在放的烟火，眼眶也湿润了起来，唿吸逐渐紊乱，像是在克制什么。 她只是轻轻笑着，藏在袖子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强忍着激动，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开心，但绝不会是与他人一同庆祝。 她始终享受着孤独。 在一片欢唿声中，傅清墨缓缓走下城墙，看着被士兵们吵醒的百姓纷纷点了灯一探究竟。灯火一家接着一家地亮开，本来清冷的街道逐渐走出来很多百姓。当他们知道怎么回事后，也顾不上是什么时辰，一条一条街地跑，奔走相告。 第126页 傅清墨就这般安静地走在大街上，背后是百姓们喧嚣的喜悦。 小峥，恭喜你，我为你高兴。 傅清墨笑意更深，眼角流下一滴泪，她才发现原来高兴也是会流泪的。 原来泪水，也并非全是苦涩的。 南诏城也放起了烟火，仿佛在告诉远在龙门关的大家，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个好消息。 据说，当晚南州的城镇一个接着一个地放着烟火，这本来是没有的习俗，可大家就像有默契一样，都为龙门关的胜利感到高兴，并把这份喜悦传达下去。 那个晚上，烟火灿烂，英灵安息。 ** 龙门关一役告捷，南辕国反击无效，最终退守离江城。大丰百姓都沉浸在喜悦中，歌颂着姜峥嵘的丰功伟绩，赞扬这位女将军。龙门关被破，西州敌军的士气也低落里下来，姜不凡把敌军全数击退，总算得了片刻安宁。 中州的嘉奖很快就派了下来，并请姜峥嵘回到南诏城受封。与此同时，傅清墨的书信也送到了姜峥嵘的手中。 「将军，傅姑娘说什么了吗？」 飞廉好奇问道。 「让我回去的时候要小心，最近南诏城有中州来的人，乔装打扮着，看起来武功不弱。」 姜峥嵘顿了顿，把信纸收起来，续道：「如今聿帝要赏赐我的消息传遍大丰，若我被刺杀，嫌疑一定会落到姜不凡身上。」 「中州那位不惜朝堂失衡，也要杀了你吗？」 飞廉一片心寒，他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中州那位只想着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力，就算残害忠良也无所谓。 「我想，这段时间，西州那里应该发生了变化。」 柳城一事后，明炎王一直没有来找自己，而是留在中州拉拢官吏。姜思归失踪后，姜不凡应对战事已经自顾不暇，恐怕已有不少明炎王的人渗透了姜家军。 若聿帝真的要杀自己，那么只能说明，明炎王用自己的能耐站稳了阵脚，姜不凡将变成有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只要刺杀自己一事的罪名落到姜不凡头上，明炎王便可以逼着姜不凡跟自己交易，以帮忙他挽回名声的条件。 如此说来，明炎王更像与聿帝是一条船上的。 「清墨说她沿路安插了暗卫，若有任何异常，她会让暗卫发冲天炮示警，让我万事小心。」 「好。」 姜峥嵘思考了一些，又接着道：「此次你与我回去南诏城，于平和丁嵩在此镇守。」 「是。」 飞廉明白姜峥嵘此举的意思，她本来就有培养于平的心思，如今让于平镇守龙门关，也正好考验于平的能力。 「出发吧。」 「好。」 姜峥嵘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回去南诏城了。虽然中州的御史还未到，可是姜峥嵘的脚程很快，只因她想念傅清墨了，很想见到傅清墨。 此次陪同姜峥嵘的，除了飞廉，还有凌望舒。龙门关一事已了，她是该帮忙姜峥嵘召集四大守护了。 她与那人……也该见面了。 回南诏城的路上很太平，入了南诏城后，让姜峥嵘没想到的是百姓们居然夹道欢迎。百姓见了姜峥嵘，马上欢唿了起来，还把鲜花瓣撒到队伍上，这是大丰对他人祝福的方式。 姜峥嵘没想到自己能受此欢迎，缓下了骑马的速度，看着百姓的笑颜，她突然感觉到了满足，真实的，踏实的满足感。 之前，她依旧沉浸在喜悦中，感受着士兵们的兴奋，她也觉高兴，可总觉缺了些什么。 如今她明白缺什么了，原来是百姓们的笑容，因为这是她出战的目的，也是她要守护的东西。 还有小孩给将士们送花，收得最多的自然是姜峥嵘。本来一段不长的路，姜峥嵘却走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百姓们的支持，最后只能朝她们绽开笑容，离开了街道。 回到军营后，梁竹第一个沖了上来，若不是飞廉阻止，他差点就要把姜峥嵘抱起来了。 「将军，太好了，真的太好了，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高兴！」 梁竹说完后，脸都红了，好似还想说很多话，可好像任何一个字都无法表达他如今的喜悦。 姜峥嵘只是拍了拍梁竹的肩膀，笑着道：「今日大家吃肉喝酒，可不能喝太多啊，该执行的任务还得执行。」 「是！」 这些天，百姓也送了不少肉来，尤其是星斗城的商贾，更是一车一车地送了过来。姜峥嵘知道这件事后，便知道是傅清墨的意思。 「清墨呢？」 她还以为傅清墨会在军营等她回来，岂料在军营走了一圈，都没见傅清墨的踪影。 「她在南诏城的宅子，说自己经常待在军营始终不妥，龙门关破后她便没有来过了。」 「……好。」 姜峥嵘虽然很想去见傅清墨，可是她刚回军营，还有杂务要处理，一时之间抽不开身。 「想去就去吧，军营那么多人又不是白吃饭的。」 凌望舒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又道：「他们要真是白吃饭的，这不还有我么？」 早已习惯了凌望舒这般说话方式，飞廉也见怪不怪了。 「将军，你去吧，傅姑娘帮了我们这么多，是该去谢谢她的。」 飞廉巧妙地给了姜峥嵘一个合理去见傅清墨的理由，姜峥嵘也没浪费飞廉的好意：「好。」 第127页 姜峥嵘随即飞身上马，一路狂奔去傅清墨的宅子，谁都能看出来她的迫不及待。 「将军……好像很急的样子。」 梁竹嘀咕了一句，飞廉却没有说什么。 虽然她不清楚姜峥嵘和傅清墨到底是什么关系，可绝对不简单，傅清墨是姜峥嵘很重要的人。 「年轻真好啊～」 凌望舒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然后慢慢走回去姜峥嵘的营帐。 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第68章 姜峥嵘来到傅清墨的宅子时， 那人正在摆弄花草，依旧是那一片她最喜欢的惊鸿花。 想起惊鸿花的花语，姜峥嵘不禁愣了愣， 随后笑着靠近那毫无察觉的人身后。姜峥嵘走路的声音故意大了些， 那人回过头来，一见姜峥嵘， 眼角的笑意漫开， 就像那些绽开的惊鸿花。 「小峥。」 傅清墨想要上前去抱姜峥嵘，可是想到自己手上的泥， 身子一时僵在了原地， 踌躇不前。姜峥嵘大概是发现了傅清墨的想法， 随即笑着把傅清墨拥入怀中， 那人的手却僵在了一旁， 无从下手。 「你傻啊， 我风尘僕僕，身上也脏， 怎会嫌弃你。」 姜峥嵘埋首傅清墨的脖子，狠狠地吸了一口，那人忍不住一阵颤慄，嗔道：「你这人， 真的是。」 傅清墨始终没有回抱姜峥嵘，只是用手腕轻轻搭在那人的腰际：「有没有受伤？」 傅清墨靠在冷硬的盔甲上，她忽然想起了那晚的烟火， 那时候她觉得姜峥嵘离自己很近，那都是为她放的。 然而， 她始终觉得寂寞，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现在， 她内心的空虚终于被填满了，原来当时她缺的是姜峥嵘在自己身边的感觉。那璀璨炫目的烟花都与她无关，她只要姜峥嵘这个人。 「皮外伤，没事。」 姜峥嵘轻轻松开傅清墨，这才好好打量了傅清墨一番，只是不等自己开口，傅清墨便道：「你瘦了些。」 「回来南诏城，很快就能胖回来了。」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的眸光，忽然有吻她的冲动。大概是感受到姜峥嵘眼中的灼热，傅清墨也有了这旖。旎的心思，空气变得灼热黏煳，可一道声音传来，打破了此刻的暧昧。 「姜姑娘，你回来啦！」 听雨提着一篮子菜回来，傅清墨随即转身回到屋里去，而姜峥嵘的笑容僵了僵，转头看向听雨：「是啊，听雨姑娘还是这般精神。」 「当然。」 听雨说完后，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峥嵘：「你身上有血腥味，闻起来虽然已经有段时间了，可应该受了伤吧？」 姜峥嵘：「……」 你是狗吧？ 胡图：【有你这么说别人的？】 姜峥嵘：【嗅觉也太敏锐了吧，我都上药了。】 胡图：【那还挺狗的。】 姜峥嵘：【是吧是吧！】 「受了点伤，无大碍。」 姜峥嵘说完后，听雨便笑嘻嘻地道：「我去给你们准备午饭！」 听雨提了提自己的篮子，然后兴高采烈地跑去厨房了。姜峥嵘这才进入大厅，傅清墨的手已经洗干净了，正给自己倒茶：「听雨这丫头，我就该让她去远些的地方买菜的。」 姜峥嵘一开始没明白傅清墨为什么这么说，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 「没事，来日方长。」 姜峥嵘本想安慰傅清墨，可说完后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傅清墨也不气，问道：「你笑什么？」 「觉得你可爱。」 在一些方面，傅清墨还是很可爱的，比如与自己相处时，傅清墨是不喜欢被打扰的，否则就会闹小脾气。 傅清墨伸手捏了捏姜峥嵘鼻子，笑道：「我都生气了，你还说可爱。」 「就是看着可爱。」 胡图：【我听不下去了，我屏蔽我自己。】 姜峥嵘：【浪漫过敏是吧？】 胡图没有回应了，是真的把自己屏蔽了。 姜峥嵘拉住傅清墨的手，傅清墨这才发现姜峥嵘的手有些粗糙，竟是磨破了皮了，是频繁使用兵器且卫生环境恶劣的后果。 姜峥嵘的手破皮了，发红髮硬，傅清墨摊开她的手看了看，一片心疼：「你这里怎么不上点药？」 「上了药就得包扎，影响握兵器的手感，所以一直没弄。」 姜峥嵘倒是没有在意这处伤口，只是备战期间到攻破龙门关，她的兵器几乎是不离手的，所以手心才磨破了皮，这也是常有的事。 「我给你上药吧。」 姜峥嵘不心疼自己，傅清墨会心疼。她转身过去架子，认真地挑选着药，而姜峥嵘想起了这大厅内的机关。 「你在这房子设计机关，是有人要刺杀你么？」 傅清墨身子僵了僵，而后沉默了数息才开口：「我十六岁那年，傅简之来南州办事时喝醉了酒，告诉他的人我长得极好，那些人起了歹心便来寻我，并想欺辱我。」 『欺辱』二字已是十分含蓄的了，姜峥嵘听得太阳穴直跳，气得她差点就要把傅简之的坟炸开。 「不过那时候修罗堂，也就是我现在的暗卫一直都在保护我，他们并没有得逞。」 傅清墨顿了顿：「以防万一，我还是在房子里设计了机关，做两手准备。」 傅清墨挑好了药，来到桌边，柔声道：「摊开手。」 第128页 姜峥嵘乖乖摊开，她看向傅清墨，那人一脸平静，似乎并没有在意当时的事情，可姜峥嵘知道她在意，她也害怕。 傅清墨仔细地把药抹在姜峥嵘的手心上，轻声问道：「疼么？」 「不疼。」 「清墨。」 「嗯？」 「我……会保护你的。」 姜峥嵘的眼眶一阵泛酸，她知道这么想很无谓，可她真的很悔恨自己太迟结识傅清墨，没办法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帮助她，保护她。 「傻瓜。」 傅清墨的心思始终是剔透的，她明白姜峥嵘在想什么：「你保护我，我也保护你。」 「嗯。」 姜峥嵘点了点头，傅清墨这才继续帮姜峥嵘上药，摸着她手心的茧，就好似探过了她的每一场战事。傅清墨这才发现这个人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若不是游走在战场上，这应该是一只很秀气的手。 不过现在这只手歷经风霜，有了故事，似乎更好看了。 「南诏城来了好多中州的人，看样子都是练家子。」 傅清墨低声说着，姜峥嵘颔首表示贊同：「嗯，我看到了。」 姜峥嵘来的时候虽然匆忙，可还是有留意街上的人，她感受到了几道凌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那绝对不是善意的目光。 因此，她还绕了路，避开了人潮，来到这座宅子。 「他不会这么快动手，至少会多等几天，等到龙门关一切都安定下来。」 傅清墨说完后，拿起姜峥嵘的另一只手，继续上药。 「我破了龙门关，他倒是想坐享渔翁之利了。」 姜峥嵘自然明白聿帝想的是什么，她本可以昭告天下，告诉所有人，攻打龙门关是聿帝指示的，送聿帝一个明君的头衔。然而，聿帝能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杀了卫飞宿，那么他也会不顾一切杀了自己，所以这个功劳她没有给聿帝的必要。 姜峥嵘想，傅清墨亦是与自己有一样的想法的，否则她一定会与自己商量此事。 「意料中事，我想在御史来之前，他们就会把你杀了，然后嫁祸给姜不凡。」 傅清墨放下姜峥嵘的手，然后用干净的薄布给姜峥嵘包扎伤口：「姜不凡现在的情况也不太妙。」 「我想明炎王已经让他的人渗透进姜家军了。」 姜峥嵘应了一句，这是她猜想到的结果。 说到这里，两人沉默了起来，而后相视一笑，傅清墨道：「我们怎么说着说着，又说起这些俗事了。」 「还不是你先开始的。」 姜峥嵘白了傅清墨一眼，可也已经开了头了，没理由就此打住：「你说明炎王有如此手段，聿帝在暗中帮了多少忙？」 傅清墨轻笑，话锋一转：「小峥，你有想过太子之位的归属么？」 姜峥嵘一时噎住，没想到傅清墨会问这个问题。 她回想起书中的内容，原书中，聿帝到最后都没有册立太子，没有人知道他意属谁，又或许他谁都不喜欢。 「没有。」 姜峥嵘如实回答，她的心思都放在了边关，并没有考虑中州太子之位的归属。 「那你呢，你觉得是谁？」 姜峥嵘认为傅清墨一定有想法，否则她不会这么问。 「我猜聿帝会在两个皇子之间放出流言，告诉安定王，明炎王是太子人选，而告诉明炎王的是他意属安定王。」 「……果真老奸巨猾。」 姜峥嵘相信傅清墨说的，这也是聿帝会做的事情，让两派的争斗更加剧烈，及时给弱势的一派伸出援手，比如现在的明炎王。 安定王虽然名声受损，可姜家接连没了两个儿子，自己又独立了出来，明炎王急需要重新巩固自己的实力，而聿帝也帮了他这个忙。 「那你觉得聿帝最后会选谁做太子？」 傅清墨听罢，并没有立即回答，她柔声道：「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那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些东西？」 见傅清墨似乎要揉出水的目光，姜峥嵘心领神会，心动地倾身前去，吻在了傅清墨的唇上，来回轻碾，深入探索，像个不知餍足的小兽。傅清墨稍稍离开了姜峥嵘的唇：「你进步了不少。」 有足够的耐心，也有足够的技巧，这个人是有点天赋的。 「那当然，不然要被你笑话了。」 二人额头碰着额头，傅清墨轻轻地喘着气，笑道：「还记得我说过，龙门关之后，来我这里住一住么？」 听罢，姜峥嵘的脸红了红，并没有说话。 这个女人，说话这么直白的吗？ 「你答应我，我便告诉你，我的猜测。」 那一瞬间，姜峥嵘承认自己色迷心窍，颔首应了下来：「好。」 不为什么太子之位，只为傅清墨这个女人。 得逞后傅清墨显得十分高兴，又在姜峥嵘的唇上缠绵了一番，这才道：「若最后聿帝压不住其中一方，为了保命，他会选……」 傅清墨故意把尾音拉长，吊足姜峥嵘的胃口。 「明炎王。」 第69章 聿帝最终的太子人选， 会是明炎王？ 姜峥嵘听了傅清墨的答案后，觉得疑惑，便问道：「为何你会这般认为？」 「你接触过明炎王， 觉得这个人如何？」 姜峥嵘仔细地回想与明炎王对谈的细节， 仔细地回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和目的，随后道：「他是个不安分的人， 同时也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处于一个有利的位置，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跟任何人合作。」 第129页 姜峥嵘说到这里， 又想起了柳城一事：「不过， 他应对危机的时候， 却反应不过来， 他那种急切求成的性格， 很容易被人利用。」 「嗯。」 傅清墨非常贊同姜峥嵘所说的， 她接着姜峥嵘的话道：「所以可以总结为，此人能力不怎么样， 做事却不择手段，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和利用。」 「嗯。」 「聿帝会选择明炎王，也正是明炎王需要他，即便明炎王当了皇帝， 聿帝应当也会握住明炎王的诸多把柄，以此要挟，保住性命。」 傅清墨说到这里， 轻笑道：「不过，聿帝当真贪权惜命， 身子都这般了，却还想着要怎么保住自己的权和命。」 姜峥嵘听罢， 颔首表示贊同，并道：「在某些方面，明炎王还是与聿帝很相似的，比如能力不足，却权欲薰心。」 「嗯。」 傅清墨应了一句，又道：「比起明炎王，安定王有手段多了，要得到他的认可和信任并不简单。」 想到安定王这个原来的男主，姜峥嵘心里还是觉得不痛快，她怕安定王会对傅清墨做些什么。尤其是知道傅云诗的事情后，姜峥嵘愈发觉得安定王不是个东西。 「安定王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他自然是想的。」 傅清墨也不瞒着姜峥嵘，见姜峥嵘的脸沉了下来，她随即安慰道：「莫要担心，我已有办法对付他。」 「什么？」 姜峥嵘若是不知道什么办法，有什么效果，她恐怕是不能安心的。 「毒。」 傅清墨伸手拿过一茶，抿了口，续道：「一种慢性毒，能够让他逐渐失去生育能力。」 听及此，姜峥嵘终于想起原书的结局了。 大丰的发展如何书中没有明说，只说逐渐好转，但原书中交代了安定王的结局。傅清墨死后，登上皇位的安定王并没有再纳后宫，即便所有大臣都这般谏言，他依旧不为所动。那时候所有读者都在为男女主的神仙爱情感动，可现在姜峥嵘才知道事实却并非如此。 事实竟然是安定王不能人事，未免他人看出端倪，这才营造出深情帝王的形象。一旦皇帝无法生育，无法繁衍子嗣，这将会大大动摇他的帝位。可安定王最终是以深情的形象拒绝纳后宫，并把繁衍子嗣这个任务留给了自己的弟弟，就是现在还未成年的皇子。 毕竟同是苏氏血脉，那些大臣们便不再有异议了。 原来原书结局的背后，还隐藏这般可怕的真相。 「他若失去生育能力，绝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包括我。」 傅清墨顿了顿，笑道：「所以他不会碰我。」 傅清墨伸手覆上姜峥嵘的脸，眼角带着媚意，柔声道：「只有你有这个权利。」 「那我是不是也该给你一些特权才是？」 姜峥嵘特别喜欢与傅清墨腻歪的时光，这个时候的傅清墨没有那么多的谋算，只有万般风情。 「那你会给我什么？」 傅清墨双手落到姜峥嵘的脖子上，指尖落到那微微突出的大动脉上，轻轻划过，感受着那强而有力的跳动。 那令南辕军闻风丧胆的女将军，如今被自己拿捏住命门，而她心甘情愿。不知为何，只要想到这一点，傅清墨便觉什么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恨不得把这个秘密告知天下，告诉所有人这个小将军是自己的人。 「我会给你……」 姜峥嵘学着傅清墨把尾音拉长，最后鼻子发出软绵的哼声，笑了笑：「给你我的全部。」 就在傅清墨忍不住想要吻过来的时候，姜峥嵘调皮地避开了，并用一指竖在傅清墨的唇前：「你这般猴急的么？」 傅清墨弯唇一笑，张嘴就把姜峥嵘的指收入口中，那本来还一脸得逞的人，瞬间僵住了。 傅清墨的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仿佛在说：跟我玩，你还嫩得很。 姜峥嵘感觉到自己的指被包裹着，似乎还在被戏弄着，让她忍不住马上抽出来：「流氓。」 「今晚留下来？」 「待我回军营处理好事情，我便回来。」 「好。」 二人又亲热了好一会儿，直到听雨说要吃饭了二人才分开。午饭吃完后，姜峥嵘陪傅清墨到院子里走走消消食，姜峥嵘这才发现傅清墨又多开了一个花圃，种的还是惊鸿花。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惊鸿花。」 姜峥嵘想起惊鸿花的花语，忽然觉得这跟傅清墨莫名契合。并非说傅清墨恶毒，而是觉得有手段的女人格外有魅力。 「嗯。」 傅清墨看着花圃欲言又止，姜峥嵘见了，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我……」 傅清墨嘆了口气，道：「其实你去攻打龙门关这段时间，我杀了不少人。」 「为什么？」 姜峥嵘的眼神凝了凝，可她认为傅清墨杀人一定有原因的。 「那些都是姜不凡派来的人，想要调查军营内谁给梁竹出谋献策。」 傅清墨顿了顿，道：「进了南诏城的，星斗城的，没有一个能走出去，都被我拿来做花肥了。」 姜峥嵘倒吸一口凉气，傅清墨杀人她不觉得意外，可把人做了花肥，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傅清墨指着旧的那个花圃，说道：「那里，埋了傅简之曾经的暗桩。」 第130页 姜峥嵘又吸了口凉气，没想到这美丽的院子地下竟是埋了这么多死人。 「不杀他们，太麻烦了。」 傅清墨不喜欢解释自己做事的原因，可姜峥嵘是不同的，她会害怕这个为百姓所赞扬的将军，会不会在意自己背地里做了这么多脏事。 「我明白的。」 姜峥嵘没有要责怪傅清墨的意思，不过知道那花圃底下埋了人，多少还是觉得有些阴森的。惊鸿花的花语是美丽的事物都是带毒的，这跟这花圃倒是相似。 华美的外表下，你永远不知道藏着什么。 姜峥嵘牵着傅清墨的手，赏花的欲望是没有了，不过她拉着傅清墨的手来到亭子坐下，说道：「安定王来过了么？」 「尚未。」 「明炎王在中州拉拢大臣，安定王被耽搁了，在中州与他较劲，一时半会怕是来不了了。」 「那就好。」 姜峥嵘虽然明白傅清墨与安定王周旋的原因，可怎么都是不喜欢傅清墨与他接触的。 「傻瓜，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傅清墨顿了顿，怕姜峥嵘不放心，又道：「若他真的要对我做什么，那大不了便撕破脸，直接以武力取中州。」 姜峥嵘轻笑，笑傅清墨异想天开，当然，她知道傅清墨是在哄自己的。聿帝并非完全没有制衡两派的底气，中州二十万禁军也不是白吃饭的，要以自己的三万多兵力直取中州，根本不可能。 莫非……这就是傅清墨要拉拢安定王的原因？ 「你拉拢安定王的原因，便是为了中州的二十万禁军？」 「嗯，聪明。」 傅清墨笑了笑，道：「中州二十万禁军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是帝王最后的手段，可这二十万禁军也是有派系的。」 傅清墨慢慢敛起笑容，低声道：「我知道安定王一直在拉拢禁军，明炎王也一样，我需要利用他稀释禁军的力量，又或许直接让禁军倒戈相向。」 姜峥嵘想起来原书的内容了，安定王的确是以禁军的力量逼宫，而且计划很顺利。 「被柳城闹这么一闹，看来我得出手救他一救。」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轻笑了一下：「那我是不是坏了你的好事了？」 「没有，反倒是助了我一把，我等他来求我，到时候我再帮他。」 「你打算怎么帮他？」 「让他去北州打一场战，赢一些军威。」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一时噎住，她问道：「北州的战事不算严重，如何立威？」 「他自会有办法夸大其词的。」 对于这些人夸大自己功绩的本事，姜峥嵘还是觉得靠谱的，毕竟现在大丰很多大臣都是这般。这些人做了多少错事，没做到该做的事，大家看得到却敢怒不敢言；相反的，他们只要办好了一件小事情，就恨不得昭告全天下，尤其是让中州那位看看，自己是有在干活的，都是表面功夫罢了。 姜峥嵘看了看天色，还是决定先回军营一趟：「我先回去，晚上再来。」 「嗯，」 姜峥嵘本来要走，却被傅清墨拉住手：「万事小心，尤其是埋伏。」 「好。」 姜峥嵘回去军营，一路上还是察觉到了那些凌厉的目光，仿佛要划开自己的皮肉一样，让她觉得十分不适。 回到军营，姜峥嵘就处理了一些杂务，还跟弟兄们喝酒吃肉，肉还是曹航准备的，虽然不多，可也算得上是一份心意。 吃饱喝足后，姜峥嵘才拉着梁竹和飞廉到一旁：「南诏城来的中州人，意图不善。」 「需要解决他们么？」 飞廉若是要查，还是可以查到的，只不过需要花一些时间。 「不，不要先动手，让他们先动手，莫要落了口实。」 「明白。」 梁竹有些坐不住，他急道：「可是将军，我们就这么坐着等他们宰我们吗？」 「当然不是。」 姜峥嵘顿了顿：「我要你们派一些生面孔着便衣巡逻，我会引蛇出洞，以冲天炮为信号。」 「明白了。」 「这几天他们就会行动，也是时候看看中州那位的真面目了。」 第70章 这几日， 南诏城就连晚上都是热闹的，为了庆祝大丰占领了龙门关，大家像不知疲惫一样， 早上忙完就开夜市， 空前的热闹，有星斗城的感觉了。 姜峥嵘已经跟飞廉请了假， 要去傅清墨那里住一晚， 美其名曰是与傅清墨商讨接下来的战术布置。 一路上，姜峥嵘十分受欢迎， 走过路过都会被送东西和食物。虽然姜峥嵘已经拒绝过了， 可是盛情难却， 本来空手而来的她， 到傅清墨宅子时已是满手的礼物。 「这是……」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手上的礼物， 正要帮忙拿却被姜峥嵘拒绝了：「先别碰。」 姜峥嵘把所有礼物都放到院子的石桌上， 然后一样一样地放好：「刚才人太多，我怕那些人会趁机送上抹毒的东西。」 「我来的时候， 凌前辈已经给我吃过特制的解毒丹，即便是黑城的毒对我也没有用。」 姜峥嵘把瓷瓶交到了傅清墨的手上：「制造这个丹药不容易，我吃了一颗，这里只剩下一颗， 给你。」 傅清墨看了眼，没有接，道：「你比我更需要它。」 第131页 「你在明处， 我在暗处，他们不会想到对我动手。」 傅清墨把瓷瓶推了回去， 姜峥嵘思考再三，还想再说什么， 却被傅清墨睨了一眼，她只能乖乖收回去了。 姜峥嵘把礼物都翻了一遍，很多东西都没毒，唯独碰到一份糕点时，曹航送给自己的那个抗蛊香囊却发出了阵阵香味。 「什么味道？」 「有毒。」 姜峥嵘示意傅清墨远离一些，然后把那糕点收好，用布包得严严实实，深怕它会通过空气传播一样。 待到姜峥嵘洗了手，她才道：「明日我带回去让凌前辈查一查。」 「好。」 姜峥嵘把没有毒的食物分给了宅子里的下人，把有毒的放到了寝房里，以免有人误食。 本来姜峥嵘没感觉多特别，可进入了房间后，那种紧张感便来了，尤其是房间里灯光昏黄暧昧，气氛便更加旖。旎了。 今晚真的会发生什么吗？ 傅清墨还准备了一些酒，道：「小峥，这是星斗城醉仙楼新酿的酒，名唤百日红，你可以来尝尝。」 「好。」 姜峥嵘暂且把暧昧的想法抛之脑后，与傅清墨品了品酒。百日红，这酒是红色的，看起来像葡萄酒，可味道却是花香，十分新奇。 「这是用什么酿的？」 「一种叫万紫千红的花，这种花很是奇怪，会在长出枝芽后的百日开花，无论是什么季节。」 「竟是这般神奇？」 「嗯，不过万紫千红最香的时候是它开花后的一个时辰，在那个时候採摘能酿最好的酒。」 傅清墨一本正经地解释着，却没有带走姜峥嵘的紧张，她的脑子里依旧时不时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比如…… 吻一吻傅清墨的唇。 傅清墨喝了一口酒，红唇染了水泽，看上去更加的诱人，更加令人口干舌燥。姜峥嵘不敢再看，总觉得自己现在太流氓了，只能低头喝酒。 「小峥。」 「嗯？」 被傅清墨叫了一声，姜峥嵘就像做贼心虚一样，杯子都差点拿不稳。大概是看出来姜峥嵘的魂不守舍，傅清墨本来就想使坏的心思如今更强烈了：「今晚你睡里边还是睡外边？」 「外边，我睡外边。」 姜峥嵘的额头冒出了汗。南州的夏夜不算太热，可不知是喝了酒的缘故还是自己心里燥热，姜峥嵘总觉得自己热得浑身不舒服。 气氛这么好，姜峥嵘很想做些什么，可总觉得这样做不好，好似自己来这里，便是为了这码事一样。 她觉得这样是不尊重傅清墨的。 「据闻，青龙卫正在来南州的路上。」 「此事当真？」 姜峥嵘被傅清墨的一句话打散了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随即问道：「如何知道那是青龙卫？」 谁都没有见过青龙卫，傅清墨又如何知道那人便是青龙卫？ 「暂且只是猜测，因为那些暗桩一直跟着他。」 傅清墨从自己的宽袖中拿出一张纸，摊开，上头画的是一副人像，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还挺俊朗。 「你可带回去让朱雀卫看看，确认一下身份。」 「好。」 姜峥嵘把画像收好，准备明天带回去。 「他为何会来南州？」 姜峥嵘不明白为何青龙卫为何会突然来南州，若真如傅清墨所说，他应该有留在东州的理由，比如召集旧部。 「不清楚，此事我无法查知。」 傅清墨觉得青龙是个有趣的人，能够秘密组织起四守护，甚至能够完全瞒着那些暗桩，此事不易。 「好，我问问凌前辈有没有收到关于青龙卫的消息。」 「嗯。」 傅清墨应了一声后，给姜峥嵘倒了酒，道：「我们啊，怎么又说起这些俗事了呢？」 「这次还是你起的头。」 说起来，傅清墨的事业心是真的重，不过姜峥嵘也正是喜欢她这一点，浑身都散发着魅力，还有着坏女人的魅力。 「好了，不说这些，不如我们说说今晚……」 「今晚什么？」 姜峥嵘差点被救呛到，虽然很想假装自己很正经，可发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 傅清墨喝了口酒，缓缓道：「今晚的酒，是否合你心意？」 「嗯嗯，好喝好喝。」 姜峥嵘马上低头喝酒，喝完了又给自己倒，却被傅清墨按住了：「莫喝这么急，会醉的。」 姜峥嵘颔首称是，然后就没有再喝了。只不过她看着傅清墨浅抿美酒的模样，当真让她口干舌燥。 清风拂墨醉人香，她比酒更醉人。 百日红并不多，小小一瓶很快就喝完了，这个时候的姜峥嵘更不知道要如何自处了。 「还不睡么？」 「睡睡睡。」 胡图：【为什么我有预感我要被屏蔽了？】 姜峥嵘：【……你自我屏蔽吧。】 胡图：【哇！重色轻系统！】 姜峥嵘：【是的，没错，我就是这种人。】 然后，胡图就没有再说话了。就在自己和胡图斗嘴的时候，傅清墨已经把外袍脱了下来，只剩下里衣和肚。兜，那圆润的肩头和性感的锁骨都在挑战着姜峥嵘的神经。 傅清墨很快就睡在了里面，姜峥嵘慢慢悠悠地脱下自己外衣，不断地深唿吸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第132页 傅清墨也不急，就这么等着姜峥嵘躺下。那人最终躺下后，却像块木头一样睡得笔直。傅清墨轻笑了一声，那一声笑就好似轻轻咬在自己耳边一样，令人耳朵发痒。 「小峥。」 「嗯？」 傅清墨侧身，撑起身子，笑意柔媚地看着姜峥嵘。大概是喝了酒，傅清墨的脸颊带了几分绯红，那双美眸似是染了世间最温柔的光，她笑着：「你还未吹熄蜡烛。」 「哦哦，忘，忘了。」 姜峥嵘马上起床把蜡烛吹熄，视线暗了下来，当她正准备回身时，便感觉那熟悉的冷香席捲而来，抱住了自己。那人似乎已经记住了自己的位置，包括自己的唇。 傅清墨吻住自己的唇，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腰，不一会儿便笑道：「傻瓜，还要我等多久？」 姜峥嵘唰地一下脸都红了，好在傅清墨看不见，否则真是要羞死人了。虽然她做了二十年的古代人，可她好歹也是个现代人，居然傅清墨调戏得毫无还手之力，实在是太丢人了。 就在傅清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姜峥嵘把她一把抱起，她这才发现如此高挑的人竟是这般轻。 她把傅清墨放回到床上，不让她说任何话，直接吻了上去，温柔的，却有效地不让那张好看的唇说出任何话。傅清墨双手搂上姜峥嵘的脖子，回应着她，慢悠悠的，好似谁都不急。 漫长的夜，青涩却有耐心的探索让二人沉入那深不可测的大海中，随着海水飘荡，打湿了两颗骚动的心。姜峥嵘虽然从未做过这种事，可她是个有耐心的人，傅清墨更是，她们不厌其烦地去探索，去打开这个新的世界，直到最美妙的一刻到来。 「好累。」 傅清墨侧了侧脸，想要把脸埋在被子里，而她眼角的一滴泪水便顺着她的动作滑下。姜峥嵘擦干净自己的手，才去为傅清墨擦拭额头的香汗和清理一些该清理的地方。 良久，姜峥嵘才躺回床上，伸手搂住傅清墨的腰肢，柔声道：「睡吧。」 「你的手指真的好多茧。」 姜峥嵘一听，脸刚消下去的热度又蹭上来了。 「是不是，不舒服？」 姜峥嵘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傅清墨却摇了摇头，把头埋在姜峥嵘手臂上：「睡吧。」 姜峥嵘：「……」 姜峥嵘没有再问，就在姜峥嵘快睡着的时候，傅清墨才悠悠地说了一句：「舒服的。」 姜峥嵘：「……」 「小峥。」 「嗯？」 「我不害怕了，至少在你身边，我是不害怕的。」 姜峥嵘瞬间明白傅清墨说的是什么，眼眶不禁泛酸泛红，又把傅清墨搂得紧了一些。 「嗯，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嗯……」 傅清墨的尾音拉得又懒又长，最后唿吸变得绵长平稳，是睡过去了。 姜峥嵘轻轻地吻在了傅清墨的额头，随即闭上眼睛。 一夜好梦。 ** 西州梁城的军营内，姜不凡正在让军医给他包扎手上的刀伤。 「将军，大公子一点消息都没有，我想……」 「想什么？」 姜不凡的语气极冷，吓得沐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大公子可能已经被姜峥嵘杀了。」 姜不凡的脸色冷了下来，他阴沉着一双眸子，而后转眼看向营帐外：「如今明炎王也不安分，估计他早就与姜峥嵘搭上了，毕竟二人还有婚约在身。」 「将军，你意思是，不能对姜峥嵘动手么？」 「她如今是破了龙门关的大英雄，此时动手，我是脑长草了么？」 姜不凡把手边的茶具扫到了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可是将军，探子回报，南诏城来了一些中州的人。」 「中州的人？」 「是，看起来是练家子，他们的目标似乎是姜峥嵘。」 姜不凡一听，深吸一口气，冷声道：「看来，中州那位亦不想让我活了。」 第71章 翌日， 姜峥嵘率先醒来，她转头看向睡得正香的傅清墨，眼中倾注了所有温柔。 傅清墨的青丝散在枕边， 脸色微红， 睡颜恬静，像一个精緻完美的雕塑品。姜峥嵘伸出手， 轻轻卷过傅清墨的青丝， 怕打扰了那人休息，可又忍不住想要与她亲近。 那人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姜峥嵘也不想起来了， 就这么看着傅清墨， 她都觉得能够过一辈子。此时， 门外传来脚步声， 听起来是听雨的。 傅清墨就在此刻睁开了眼， 而且还一脸戒备，就像是受惊的小鸟一样。姜峥嵘见状， 便轻轻抓住她的手，傅清墨的意识这才回拢，慢慢想起昨晚的事情，警戒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清墨？」 「我没事。」 傅清墨伸手搂住姜峥嵘的腰， 把她揽入怀里：「只是一些条件反射，改不了。」 傅清墨醒来是因为听雨的脚步声？ 不，是因为脚步声， 不管是谁的脚步声。想及此，姜峥嵘便又心疼了起来， 她柔声道：「我就在这里。」 「嗯。」 傅清墨疲惫地合上眼，本还想再温存一下， 可听雨却敲了敲门：「小姐，起了吗？」 「什么时辰了？」 傅清墨嘆了口气，低声问了姜峥嵘一句。 第133页 「大概有辰时末了。」 「这么晚了？」 傅清墨也不再犯懒，而是坐了起来，任由三千青丝随意披落在她肩上。 「小姐？」 听雨在门外叫唤着，有些担心，毕竟傅清墨从未试过这么迟起床。 「嗯，起了，先别进来。」 傅清墨的青丝遮住了大片风光，然而她还得把衣服穿好才能让听雨进来。姜峥嵘拿起一旁的衣衫为傅清墨穿上，还细心地为她系好。 「你自己都还未穿，就急着帮我穿？」 两人靠得近，傅清墨忍不住咬了咬姜峥嵘的耳朵，声音极低，不让门外的听雨听见。 「怕你着凉，我皮糙肉厚的，没事。」 帮傅清墨穿好后，姜峥嵘这才为自己穿好衣服。傅清墨此时忍不住伸手过来，摸了摸姜峥嵘的脖子，那微凉的指腹落在脉动上，让姜峥嵘忍不住颤慄。 「昨日下口重了。」 「嗯？」 姜峥嵘摸了摸傅清墨摸的位置，瞬间明白过来，而后耳朵又忍不住发红：「很……明显吗？」 「嗯，有点。」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窘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声：「那正好。」 「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 姜峥嵘见傅清墨笑得开怀，又想到她的不安全感，顿时就不介意脖子上的痕迹了。 「傻瓜。」 姜峥嵘颳了刮傅清墨的鼻子。二人穿戴好后，才让听雨进来，二人随即梳洗一番。 「咦，你脖子上的是什么？」 听雨看着姜峥嵘脖子上的痕迹，忍不住问了出口，昨天好像没有看到这个痕迹啊！ 姜峥嵘已经有心理准备了，可当听雨问出来，她难免还是觉得窘迫。不过，姜峥嵘没想到不等自己开口解释，傅清墨便开了口：「我咬的。」 「啊？」 听雨又不明白了，为什么傅清墨要咬姜峥嵘而且还是咬脖子，不过那痕迹看起来也不像咬的啊！ 听雨正想要凑前去看，却被姜峥嵘闪躲开了。 「听雨，早饭准备好了么？」 「早就准备好了。」 「再准备一些百日红。」 「好。」 听雨转身离开了房间，姜峥嵘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姜峥嵘觉得就算听雨知道也无所谓。 早晚也要知道的。 「早上喝酒可不好。」 「不，给你带回去的，让梁竹也喝一喝，这些天他也辛苦了。」 没想到傅清墨还惦记着梁竹，姜峥嵘的心也柔软成一片。这种感觉就好似傅清墨接纳了她的圈子一样，还会对他们好，这让姜峥嵘有了满满的安全感。 「好。」 二人吃过早饭后，姜峥嵘便回去军营了。看着姜峥嵘离去的背影，听雨还是对刚才的事情好奇：「小姐，你为什么要咬她？」 「……因为她欺负我。」 听雨一停，怒气蹭蹭蹭往上涨，抡起袖子说道：「她居然敢欺负小姐，我要去打她！」 傅清墨马上拉住听雨的手腕：「傻丫头，这种欺负不是你想的那种欺负。」 听雨愣了愣，她又不明白了，欺负还有分种类的？ 傅清墨转身回到院子，听雨忍了忍，还是跟了上去，张了张嘴，想问，又觉得自己问题太多了。 「对了小姐，我们的人已经把南诏城的情况传到西州了。」 「嗯，很好。」 听雨疑惑地皱起眉头，问道：「小姐，为什么要让姜不凡知道此事？」 「西州边关还需要他，至少在小峥接管之前，他必须守住边关，明炎王的人靠不住。」 「可姜不凡与聿帝离心离德，若他造反，那岂不是更不利于西州防守么？」 「不，此时还不是他可以反抗的时候，而且这件事还能逼他下定决心剷除异己，为我们扫除明炎王一党的人。」 傅清墨顿了顿，走到花圃之前，她伸手摸了摸惊鸿花的花瓣：「毕竟接管后还要一一扫除这些障碍，还是挺费时间的，这点琐事就让他来做吧。」 「是，小姐。」 ** 南诏城营帐内，凌望舒颇为不屑地看了一眼姜峥嵘带回来的糕点，道：「只是普通的黑城的毒，烧了就是。」 凌望舒洗了洗手，问道：「你刚才说有两件事要跟我说，另一件事是什么？」 「这个。」 姜峥嵘把傅清墨给她的画像拿给了凌望舒，凌望舒一看，眼神亮了亮：「是青龙，你们怎么有他的画像？」 「真的是青龙卫！」 姜峥嵘兴奋地续道：「清墨说她的人看到青龙卫正往南州赶来，中州那些暗桩一直盯着他。」 「他要来南州？」 凌望舒蹙了蹙眉，随后像是想通了什么，笑道：「我明白了。」 「除了书信来往，他还有另一个方式确保我的安危。」 凌望舒顿了顿，续道：「我的药庐附近每五天就会有个小伙子去採药，那个时辰刚好也是我採药的时间，我们每次都会遇见，我猜他是青龙派来的。」 「我已离开那里，那人寻不着我，自然会通知青龙，青龙担心我有不测，便来南州寻我了。」 「为何青龙卫不直接跟你说那人是他派来的？」 姜峥嵘不明白，直接利用那人去传信不就好了？ 第134页 「那人是个聋哑之人，而且为了保护我们，青龙是不会轻易把信任交给其他人，估计他什么都没有告诉那人，以免泄露风声。」 凌望舒虽然不喜欢青龙做事弯弯绕绕的，可她不得不承认青龙的缜密让她佩服。 「那我们要怎么找到青龙卫？」 姜峥嵘觉得若是有青龙卫相助，那么定能让傅清墨的计划更顺利。 「不，只有他能找到我们，我们是很难找到他的。」 凌望舒又道：「而且那些牛鬼蛇神一直跟着他，我们不方便主动与他见面，他会在合适和安全的时机出现的。」 「好，明白了。」 凌望舒虽然天天都嚷着讨厌青龙卫，可到了关键时刻，他们之间的默契和信任并非其他人能够比拟的。 说完正事，凌望舒这才暧昧地看了一眼姜峥嵘的脖子：「我这里有药，能够让你脖子上的痕迹快些散。」 姜峥嵘一听，马上此地无银三百两一般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去掩饰，毕竟凌望舒一脸『我早看穿了』的样子。 「不用解释了，谁的年少不轻狂，姐姐我也轻狂过。」 凌望舒一边说，一边去自己放药的架子给姜峥嵘找药。这下姜峥嵘来了兴趣，她走到凌望舒身边，低声问道：「那凌前辈喜欢的人是谁，是青龙卫吗？」 虽然凌望舒经常说讨厌青龙卫，可青龙卫一知道凌望舒失联了便马上赶来南州，这份情谊可不简单。 「得了吧，姐姐还看不上他。」 凌望舒把药交到姜峥嵘手上：「青龙对我们四人都很好，是个哥哥一样的存在，一生都扑到江山社稷上，要成家恐怕很难咯。」 凌望舒说完后，姜峥嵘也不急着上药，追着凌望舒问：「那前辈喜欢的人是谁啊？」 「关你什么事，去干活。」 凌望舒没有说的意愿，姜峥嵘也不多问了，马上给自己脖子上了点药，以免别人看出端倪。 这个时候，飞廉进来了，她报告了龙门关那里的情况，一切都很稳定，南辕国曾经组织过反击，但是都大败而归。 「嗯，很好，卞夏呢？」 「于平套出需要的情报后，便把他关在牢里，等候你发落。」 姜峥嵘颔首，正色道：「卞夏能够为利益出卖国家，此人是不能留的，杀了吧。」 「是。」 飞廉说完后，转而问道：「将军，你今晚还会出去么？」 「会，我会去城楼看看，总得给那些人一些机会。」 飞廉听罢，垂下眸子，担忧道：「可我还是担心，他们不一定会正面刺杀，杀人有很多种方法。」 「我知道，他们昨日就用毒了。」 姜峥嵘对此并不担心，转而道：「不过我在想，姜不凡真的猜不到聿帝想杀我再嫁祸给他么？」 飞廉愣了愣，然后想了想，道：「姜不凡也是老狐狸，应该能猜到的。」 「如果他能猜到也能查到，那么他真的会等死吗？」 姜峥嵘双手抱胸，总觉得姜不凡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飞廉想了想，也跟姜峥嵘有一样的想法：「那将军是希望姜不凡出手，还是不希望他出手？」 「希望他出手。」 姜峥嵘微微沉下眸：「虽然我很想杀了他，可现在西州还需要他，明炎王那些人可扛不住三军联盟的进攻。」 「那……将军，你觉得姜不凡会出手么？」 「会的。」 第72章 接下来几日， 姜峥嵘晚上都会外出，有时候是去城墙上看看，有时候在市集走走， 不过那些人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龙门关那里彻底安顿了下来， 粮草供应也算充足，姜峥嵘猜这些人该动手了， 姜不凡也该动手了。果不其然， 姜不凡派了沐良来给姜峥嵘送礼，恭贺姜峥嵘大破龙门关， 还大张旗鼓地把这件事宣扬开来。 现在南诏城的百姓都在猜想姜不凡与姜峥嵘是不是冰释前嫌了， 说到底还是父女。 姜峥嵘面对姜不凡的示好， 也不拒绝， 还带着沐良到城里的流水小筑吃饭喝酒， 以示友好。沐良没想到姜峥嵘会如此配合， 他本以为需要多给些诚意，姜峥嵘才会给点面子。 「姜将军， 谢谢招待。」 沐良给姜峥嵘敬了酒，姜峥嵘也没有拒绝，她随即道：「如今西州战事吃紧，沐将军不必赶回去支援么？」 「这件事， 大将军自有打算，姜将军大破龙门关，是大丰的喜事， 我们理应来道贺。」 姜峥嵘听罢，对沐良的说辞不置可否， 随即道：「大将军送的弓，我很喜欢。」 那是一张一石弓， 是上好的木材和丝线做成的，也是在自己力气所及内能拉开的弓。 「姜将军喜欢就好。」 沐良发现姜峥嵘直至现在都未曾唤过姜不凡一声『爹』，便知她的怨恨还是在的。神启城地牢的事情，沐良还是听说过的，姜峥嵘仇视姜不凡，亦是意料中事。 二人客套了一番，见天色已经暗下来，姜峥嵘这才说要送沐良回客栈。姜峥嵘特意走了一条人烟稀少的路，正当沐良纳闷的时候，姜峥嵘停下脚步，笑道：「沐将军，你还算来得及时。」 沐良尚未反应过来，一道寒光闪过，姜峥嵘侧身一闪，躲过了飞来的箭矢。 第135页 姜峥嵘转眼看去，他们已经被数十个黑衣人包围，看这阵仗，想来是有要置她于死地的决心了。 「都来齐了。」 「看来你早有准备。」 沐良见姜峥嵘不慌不忙的模样，心也安定了几分，只是不知道姜峥嵘会不会把他也一起救出去。 姜峥嵘朝着天空放了一支冲天炮，尖锐的声音和闪亮的光划过天际，不过数息时间，便有更多人围了过来，杀向那些黑衣人。黑衣人逃不出去，只能拼死厮杀，更有者朝着姜峥嵘杀去，可却被姜峥嵘和沐良联手解决了。 本来一个平淡的夜，却因为这些兵器相碰的厮杀声而变得骚动不安，埋伏之人反被埋伏，被杀了个一干二净。不过，姜峥嵘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这些刺客所使的武功是江湖功夫，不像是朝廷中人。 莫非是为了掩饰身份才学的么？ 姜峥嵘被刺杀一事很快就传开来，而她宣称是姜不凡的副将帮助自己退敌的，这下姜不凡派人刺杀的嫌疑便大大降低了。 沐良没想到姜峥嵘还帮他这一把，可他也十分明白，若是姜峥嵘要污衊他，那也绝对可行的。 她这么做，不过是要借自己告诉姜不凡，她要姜不凡名声狼藉，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沐良解决此事后，便骑马赶回西州，而聿帝的如意算盘便是一点都打不响了。 刺杀事件过了两天，中州派来的御史便到了，准确来说，他早已在星斗城等候，没想到刺杀失败，只能勉为其难地来到了南诏城给姜峥嵘封赏。 聿帝承诺每个月多加三百车的粮食，送上精良的兵器，还会给每人白银五十两。至于姜峥嵘，则赐南诏城府邸一座，良田五十亩，白银千两。 听完圣旨，姜峥嵘忍不住腹诽：朝廷哪来那么多钱？ 胡图：【上次说赐你的五百两银子都还没还清！】 姜峥嵘：【就是！这次还一千两，都不知道要欠多久！】 一人一系统还在吐槽，可当御史打开他身后的几个箱子时，姜峥嵘眼睛都亮了：「银子都在这里，还请将军分配。」 姜峥嵘：【聿帝这是转性了？】 胡图：【我都惊呆了！】 姜峥嵘：【他哪来这么多钱，难道之前一直都在装穷吗？】 胡图：【我怎么知道？】 「咳咳，好的，有劳御史了。」 御史看了姜峥嵘一眼，最后转身离开，而梁竹第一个冲到箱子旁，大声笑道：「将军，我们可以买很多酒喝了！」 飞廉走了过去拍了梁竹的头，怒道：「酒酒酒，就只知道喝酒！」 梁竹委屈巴巴地看了飞廉一眼，然后又看向姜峥嵘，希望姜峥嵘为自己说一句话。 「飞廉说得对，你也老大不小了，该存点银子成家了。」 连姜峥嵘也不帮自己，梁竹只能泄气地坐在地上，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姜峥嵘看了眼梁竹，摇头苦笑，觉得这个人现在成家，应该是不行的了，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成家？ 此时，凌望舒走了进来，看了姜峥嵘一眼：「不错嘛，一点伤都没有。」 「中州那狗皇帝估计要气死。」 姜峥嵘听罢，笑了笑，现在聿帝气不气死不知道，可若让凌望舒怼他几次，估计他就会气死了。 「青龙已经到南州了，如今在晋城。」 晋城是南州以东的小城镇，是个矿产丰富的地方，虽然城不大，可百姓过得还算富裕。 「凌前辈如何得知？」 姜峥嵘听见青龙卫到了南州的消息自然是高兴的，只不过凌望舒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南诏城，又如何知道晋城之事？ 「青龙以前在南州打造过一个情报网，这是连卫老大都不知道的，很久没启用过了，可现在算是用上了。」 凌望舒本来不想解释那么多，可有三双眼睛像求知慾满满的猫咪一样看着自己，她便勉为其难地接着道：「他会在他经过的地方留下记号，情报网的人每日都会经过那里，一旦发现就会马上把消息传递出去，我们之前要调查之事没有进展，所以便一直没有启用。」 「这些聪明人做事就是弯弯绕绕的。」 姜峥嵘没想到青龙还留了这一手，她惊喜道：「那你是不是也给青龙卫留下记号了？」 「当然，我又不傻。」 凌望舒坐了下来，自己倒了些水喝：「我们四人有各自的记号，甚至记号的深浅都是有讲究的。」 「估计青龙现在正在赶往南诏城的路上。」 凌望舒听后，姜峥嵘担忧地问道：「跟着他的尾巴怎么办？」 「他会甩掉的，之前在梁城，是因为他就住在那里，要甩掉的成本太高了。」 「那就好。」 姜峥嵘听到青龙卫要来，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多一个人便多一个助力，更何况那人是青龙卫。 「他见了你，一定会很惊喜。」 凌望舒当初见曹航把姜峥嵘背着的时候，也觉得很惊喜，觉得这个人简直是卫飞宿和月娘的合体。当时也因为这个原因，她才救了姜峥嵘，没想到她真的是卫飞宿的女儿。 四人说了会儿军中的要务后，姜峥嵘又跟飞廉请了假，往傅清墨宅子去了。 飞廉看着姜峥嵘迫不及待的背影，纳闷道：「莫非又有什么事情要商量的？」 第136页 听及此，凌望舒笑出了声，飞廉和梁竹不解地看向凌望舒。 「你俩的脑袋，除了打仗之外还有什么？」 飞廉、梁竹：「……」 ** 其实姜峥嵘去找傅清墨的确是有事要商量的，主线任务是吞併西州东部的兵力，此事她有个计划，只是需要与傅清墨说说，商量商量。 来到宅子的时候，傅清墨似乎正跟一个男人交谈，听声音应该便是莫先生。姜峥嵘很自然地到院子去迴避，然而傅清墨却看见了她：「小峥，过来吧。」 姜峥嵘思索再三，便过去了。 「姜将军好。」 莫先生朝着姜峥嵘拱手作揖，姜峥嵘亦回了个礼：「莫先生好。」 「我们在谈一件事，一件很怪的事。」 傅清墨让姜峥嵘坐在自己身边，给她倒茶。 「很怪的事？」 姜峥嵘想了想，最近也没听说南州发生什么怪事，中州亦然。 「嗯，最近杀手堂的人很活跃，在东州和北州杀了不少富商，夺取了钱财。」 说到钱财，姜峥嵘忽然想到了一件怪事，的的确确是一件怪事：「说起来，中州那位给我几箱银子，我正奇怪他是从哪里得来的。」 国库空虚多年，正逢西州战事连绵，聿帝就算有钱，也不会把钱花在自己身上，这些银子的来源就很可疑。 「莫非这两件事有关联？」 莫先生提出疑惑，虽然看起来毫不相关的两件事，在同一个时间提出来，却好似有了关联。 傅清墨没有说话，眼神却逐渐冷凝了起来，过了几息，她才道：「若此事真有关联，那么聿帝便与杀手堂有关系了。」 「据暗桩回报，东州梁城那些监视青龙卫的人，看身段不像是朝廷中人也不似军人，更像是武林中人。」 姜峥嵘听罢，马上跟傅清墨的想法不谋而合：「你的意思是，那些人可能是杀手堂的人，而他们听命于聿帝？」 姜峥嵘自己说完后都有点不信，聿帝自己居然还留着一个杀手堂的底牌？她又想起那日刺杀她的刺客，他们使的的确是江湖武功，莫非他们便是杀手堂的人？ 「我养一个修罗堂，共三百人，加上培养他们和执行任务的经费，一年至少需要黄金万两。」 傅清墨说到这里，顿了顿，美眸转了转似乎是在算什么，莫先生此时却道：「若要杀手堂人的分布全大丰，那至少得几千人，那么需要的银子……」 「至少每年数十万两黄金。」 傅清墨接着莫先生的话说了下去。 姜峥嵘：「……」 怎么这些杀手比他们军人还要值钱？ 第73章 养杀手需要那么多黄金， 那他们军人算什么？ 姜峥嵘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培养这些杀手需要那么多黄金？」 「培养普通杀手的确不需要那么多钱。」 傅清墨看见姜峥嵘眼里的不解和愤慨，继而道：「不过死士需要。」 死士？ 那种无痛无觉，只会执行任务， 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死士？ 「一个死士能够抵上许多士兵和杀手， 聿帝会花重金培养也并非不可能。」 傅清墨顿了顿，继而冷笑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除了用两个儿子制衡朝堂和那二十万禁军， 他还会用什么手段保住自己的皇位， 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小姐，这只是猜测。」 莫先生有点不敢相信， 那个病弱的皇帝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人， 聿帝能够赢得四龙夺嫡， 绝非泛泛之辈。」 傅清墨说完后， 姜峥嵘问道：「那你也培养死士么？」 「没有。」 傅清墨摇了摇头， 道：「太花时间和金钱了， 而且成功率很低，不划算。」 姜峥嵘听罢， 忍不住想笑，这个人果然还是商人思维。 「而且我有多方法可以对付他，没有必要花时间在这种地方。」 傅清墨看向姜峥嵘，笑意盈盈道：「时间， 得花在更值得的人身上。」 莫先生看了一眼，忽然心有所察，一阵心惊， 他道：「小姐，我想起有一件急事要办， 先离开了。」 「嗯。」 莫先生离开后，傅清墨满意倾泻了柔情， 她拉过姜峥嵘的手，问道：「可有受伤？」 「没有。」 姜峥嵘被行刺后便没来过，傅清墨也不好过去，现在才有机会问一问她。 「倒是你，我听说安定王最近要过来了。」 「嗯，明日便到。」 姜峥嵘听完，不禁有些吃味，就连眼神也暗淡了下来。就算再明白事理，她还是无法忍受傅清墨和安定王单独相处。 傅清墨倾身吻了吻姜峥嵘的唇，似是安抚，道：「莫要伤心，我心疼。」 本来傅清墨不觉得跟安定王相处有什么麻烦，可现在见了姜峥嵘的眼神，就让她更加抗拒与安定王独处了。 她不希望见姜峥嵘落寞的样子，可她暂时还没有放弃安定王这只棋子的理由。 姜峥嵘扁了扁嘴，轻轻咬了傅清墨的唇道：「别让他占了便宜。」 「不会。」 傅清墨湿润的眸子看了一眼姜峥嵘，有种欲。望在滋长，她吻了吻姜峥嵘似乎要提示什么，可那人却没有领会。 第137页 「对了，我有事想问你。」 姜峥嵘双手捧着傅清墨的脸颊，稍稍后撤，看清楚那人绝美的脸蛋，无论看多少次，都如初见时那般惊艷。 初见时，是在傅穹苍的寿宴上，即便那时候轻纱半掩，可依旧能看出倾城之色。那双美眸会摄人，当她看向自己时，姜峥嵘的心跳突然加快，那是对美的欣赏和心醉。 「什么事？」 傅清墨调整唿吸，见姜峥嵘是真的有正事要说，便暂时压下心中那燥热难耐的感觉。 「我想吞併西州东部的兵力，你说，如何能让姜不凡割捨？」 如今姜洛阳已死，姜思归失踪，西州兵权都在姜不凡手上，任由他调配。姜不凡可不像那两个草包那么好忽悠，他肯定不会乖乖交出兵权。 「嗯……」 傅清墨鼻间发出了一声慵懒的声音，而后道：「你要从对手手上得到一些东西，你首先要知道他现在需要什么。」 「需要打赢西州的战争。」 姜峥嵘知道现在姜不凡最迫切的是这件事，其次便是把聿帝和明炎王安插在他军营里的人都找出来解决掉。 「对，他需要守住西州，那么你可以想想，有什么可以迫使他向你求助，这样你就可以提出条件了。」 傅清墨顿了顿，接着道：「如果这个忙，只有你能帮，那你能提的条件可就太多了。」 「若我吞併西州的兵力，明炎王和聿帝会不会更忌惮我？」 「当然会。」 傅清墨知道，当初明炎王看中姜峥嵘，要与她合作，便是看出来她与姜家人不一样，她的野心不是中州的位置。可如今姜峥嵘的势力一直在扩大，就算明炎王是个傻子也该懂了，更何况是聿帝。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现在你是大丰的英雄，除了把你杀了之外，他们别无他法。」 「所以我接下来的处境会更加危险了。」 「在你破了龙门关的那一刻起，聿帝就留不下你了，好在你身边有朱雀卫，那么便不怕中毒了。」 说起凌望舒，姜峥嵘真的觉得她的医术是当世第一人，有空闲时间便去钻研医书，把心得写下来。这份热爱能够持续那么久，而且还能不断地进步，着实是难得。 据说，凌望舒和黑城苗族族长还是不打不相识的好友，二人之前经常窝在一起研究毒和药。 「嗯，有她在我放心，而且曹航现在是她的小跟班，跟她学医了。」 说起曹航，傅清墨眼底闪过一丝醋意，问道：「其实……我不太喜欢他跟着你的。」 「啊？」 姜峥嵘一时之间没明白过来，可很快她就明白了：「不不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可他崇敬你，看你的时候眼里有光，也有一种……灼热。」 姜峥嵘愣住了，傅清墨总能看得比自己多，她说有那便是有的。 「无妨，他怎么想是他的事，而我的心，只属于你。」 傅清墨听罢，拉着姜峥嵘的手放到自己的左胸上，感受着那里的跳动，就好似在感知她的生命一样。 「所以，你知道要怎么做了么？」 「嗯？」 「西州东部的兵权。」 姜峥嵘本来还有些心猿意马，可听到傅清墨把话题拉回去姜不凡身上时，不禁暗骂自己小色批。 「你这般……我很难集中精神想事情。」 姜峥嵘看着自己依旧被拉住的手，再配上傅清墨那对摄人的美眸，她就更加没有抵抗力了。 「那我给你三天时间，算是我给你的功课。」 姜峥嵘现是愣了愣，然后展颜道：「是的，我的军师。」 ** 安定王来了，是秘密来到星斗城的，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因为柳城一事的失败，安定王急需要一个对策，他来找到了傅清墨，顺带要找莫先生，他需要资金拉拢大臣。 莫先生那里是爽快答应了，而在傅清墨那里，安定王与她谈了许久，制定下一个计划，直到深夜。 深夜，傅清墨回到房间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房间里有另一个人的唿吸。 她藏在袖中的小刀慢慢亮出，若无其事地慢慢走向桌子。她正要点亮蜡烛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味道随风飘来，这让她把一直握紧的刀子松开，藏回到袖子里了。 一个拥抱从后而至，把傅清墨紧紧搂住，虽然没有说话，可傅清墨却能感觉到她的委屈。 「今日不回军营了么？」 姜峥嵘的头靠在傅清墨的肩头上，双手搂住她的纤腰，好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一样。 「跟飞廉请假了。」 「最近我们的小将军好像经常请假，飞廉姑娘没有念叨你么？」 「没有。」 姜峥嵘吸了吸傅清墨脖子上的味道，低声道：「就是……不喜欢他与你在一起。」 「他没有留宿。」 「我知道。」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轻轻挣了一下，姜峥嵘便把她松开了。 「我先沐浴，等我。」 「这么晚了，会着凉。」 傅清墨听后，只是笑了笑，安慰道：「与他同处一室一晚上，虽然没有接触，可我还是希望能沐浴一番的。」 姜峥嵘听后，便不再阻止，可傅清墨说完后并没有动，二人就这么沉默着对看了几息后，傅清墨问道：「傻子，不一起么？」 第138页 「啊！」 姜峥嵘没有想到傅清墨会这么邀请自己，顿时『啊』出了声音，惊动了不远处的听雨。 「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听雨人未到，声音先到，傅清墨马上道：「没什么，别进来。」 听雨刚才是一直跟着傅清墨的，除了躲在暗处的暗卫，没有人知道姜峥嵘来了。姜峥嵘也该庆幸傅清墨曾跟暗卫打过招唿，若是遇到自己就放行，否则她未必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 听雨的身形顿在了门口，可她还是担忧：「小姐，真的没事吗？」 「没事。」 听雨听罢，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忙活了一天，该休息了，反正附近有暗卫看守，不会有事的。 听雨走后，姜峥嵘刚想笑，可傅清墨的吻已经追了上来，自己的腰带也被傅清墨用力地拉了拉。 「所以，我有荣幸邀请大丰的大英雄共浴么？」 「……自然。」 姜峥嵘应下后，脑中传来胡图的声音：【看来我又要被屏蔽了，哎，被屏蔽的日常啊，真心错付了啊！】 姜峥嵘：【关机睡觉吧你！】 傅清墨的寝房后方还有一道门，那是通往浴室的门。本来以为傅清墨的浴室会有一个大浴池，可未曾想里头只有一个大大的浴桶，里头装满了水，看起来已经凉了。 如此看来，傅清墨也并非过于追求物质生活的人。 「水有些凉了，介意么？」 「当然不介意。」 姜峥嵘可是遭受过在冬天被人泼冷水的非人待遇，这种冷根本不算什么。 傅清墨又探了探水温，随后从浴桶旁捻了些晒干的草药放到浴桶里。 「那是什么？」 姜峥嵘好奇傅清墨泡的什么药浴。 「接骨草，能淡化疤痕。」 傅清墨转头看向姜峥嵘，不禁轻笑：「傻瓜。」 「啊？」 「你沐浴，不脱衣服么？」 姜峥嵘：「……」 第74章 「你沐浴， 不脱衣服么？」 姜峥嵘：「……」 姜峥嵘沉默了，依旧没动，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反悔， 出去等傅清墨洗完。 傅清墨见状，也不再说话， 转过身自己脱了起来。姜峥嵘就呆愣地看着， 直到傅清墨踏入浴桶，她依旧没动。 傅清墨转眼看向她， 朝她笑了笑， 道：「若是不适应， 便……」 「没事。」 姜峥嵘硬着头皮脱下自己所有的衣服， 然后在傅清墨的注视下泡到浴桶里。水还有点温， 泡着还挺舒服， 而且那接骨草还有一种淡淡的药香，泡起来感觉还挺不错。 这下傅清墨能看到姜峥嵘身上的新伤了， 不多也不深，也有好好上药，可是看着还是心疼。 浴室只点了一盏灯，在昏黄灯光的照耀下， 气氛异常的温柔缱绻，二人没有说话，直到姜峥嵘打破沉默：「我来，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我还以为你来是因为吃醋。」 「那必须是。」 姜峥嵘答得极快，就好似怕傅清墨误会什么， 可说完后，又忍不住耳朵发红。 她这不就是急着承认自己吃醋了么？ 傅清墨似乎很满意姜峥嵘的反应， 包括她后知后觉的害羞：「所以是什么事？」 姜峥嵘见傅清墨得逞的模样，气不过，便倾身过去把傅清墨转过身，搂在自己怀里。 「你给的功课。」 傅清墨背靠在姜峥嵘的怀里，累极地闭上眼睛：「嗯，这么快就想出来了。」 「其实只要等便是了，如今西州战事吃紧，大丰资金持续短缺，被攻破只是时间问题，我猜下个月就是时机。」 「嗯。」 傅清墨借着水力往上靠了一些，唇落到姜峥嵘的脖子上，轻声道：「作为奖励……」 傅清墨的唇轻轻扫过姜峥嵘的脖子，慢慢地啃咬着，就像一只蛰伏的小兽，随时会把猎物吞入腹中。姜峥嵘偏过头，吻在了傅清墨的唇上，浅尝深入，化作燎原之火。 浴桶里的水好似在逐渐升温，二人就是那柴与火，让火势愈发勐烈。不知何时，傅清墨双手支撑着浴桶边，身后之人轻轻搂住她，水泛起一阵阵的涟漪，犹如被牵动的心湖，一圈圈盪开。 恍惚之间，傅清墨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好似从她为自己出头的时候，小将军似乎跟传闻中的沉默寡言不一样，那时候她的目光就放到了这位小将军身上。傅清墨不相信一见钟情，更何况那日她只在帘缝中看到那人的侧脸，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对姜峥嵘的关注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什么时候喜欢上…… 「唔……！」 「是这里么？」 姜峥嵘低声问道，傅清墨没有回答，只是白了她一眼，随之而来的便是摧毁她思考的风暴。 是那一眼吧！ 寿宴上的那一眼，好像就註定了纠缠不清的命运。 风雨停歇，傅清墨靠在姜峥嵘的怀中，忍不住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动。」 「嗯？」 「我来。」 姜峥嵘听罢，有些紧张，可她还是顺从着傅清墨，任由她对自己报復，她记得这个女人的报復心一直都很强的。 第139页 是的，很强！ 姜峥嵘想要紧抱着傅清墨舒缓那感觉，可是又怕自己手劲把傅清墨弄伤，最后只能抓住浴桶，抓得指尖泛白。 最后，二人虽然很累，可也不敢泡太久，只能草草擦干身体，换好衣服就上床去躺着了。 二人在床上耳语了几句，最终累极睡去。 又是一夜好梦。 ** 姜峥嵘今日在军营看着兵书，凌望舒沖了进来，吓得姜峥嵘思绪四散，凌望舒道：「我跟青龙联繫上了，他让我今晚酉时末在流水小筑见面。」 「是要我一同过去么？」 「是，顺便带上你的小情人，让她给青龙说清楚，我懒得解释。」 姜峥嵘：「……」 有这么懒的？ 胡图：【支线任务，收编青龙卫，加一百幸运值。】 姜峥嵘：【好，我接下了。】 最近胡图都不怎么给自己发支线任务了，接下来她还需要西州战事的情报，也不知道手上这些幸运值够不够用。 「她现在可能走不开。」 安定王就在星斗城，可能随时都会找傅清墨，她的确走不开。 「没有她手上那块玉佩，青龙未必会信。」 玉佩？ 姜峥嵘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正是上次给凌望舒看的那块：「知道青龙卫即将到达南诏城后，她便给我了。」 正是那日一起沐浴后，在床上说话的时候告诉了傅清墨，她便顺带把这玉佩给了自己，说自己会用上。 「果然是聪明人。」 凌望舒顿了顿，道：「那你今晚随我去，不过我要提醒你一件事。」 「什么？」 「不要让青龙喝酒，也不要和青龙喝酒。」 姜峥嵘：「……」 不喝酒，去流水小筑是想喝茶吗？ 「为什么？」 姜峥嵘好奇了，难道青龙卫喝了酒还会触发什么开关吗？ 「……反正别喝就是了，不然后果自负。」 说完，凌望舒就转身离开了，都不给姜峥嵘追问的机会。 是夜，凌望舒在酉时正就拉着姜峥嵘去了流水小筑，姜峥嵘问为什么，她只说不要让青龙有喝酒的机会。 最终，二人等了许久，才有人推门而来。姜峥嵘能够感觉到有人站在门口，却没有进来：「朱雀，为何还带了人？」 青龙感觉到有第三个人在，所以他并没有选择进去。 「滚进来，是自己人。」 凌望舒说完后，青龙思虑再三，这才关上门进去了。见到姜峥嵘的第一眼，青龙眼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和疑虑，最后又恢復平静，所有的思绪都藏在自己平静的外表之下。 姜峥嵘仔细地打量了青龙，那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头髮黑白相间，长相还算俊美，眼神有着非一般人的睿智。 「我是姜峥嵘。」 姜峥嵘自我介绍之后，青龙没有说话，依旧盯着她那张脸看，最后才道：「我知道你，大破龙门关的女将军。」 青龙说话很沉稳，气质也很沉稳，就像一座大山立在自己眼前，还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震慑力。 可姜峥嵘也不惧怕地与他对视，微微笑道：「这只是完成了许多将士未竟之事，包括我父亲的。」 青龙的心咯噔一下，微微蹙眉道：「你父亲，姜不凡么？」 「卫飞宿。」 姜峥嵘说完后，青龙冷着脸上前一步，冷声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是真的。」 凌望舒拉了拉青龙，让他坐下来：「她就是我们一直要找的人。」 青龙看了眼凌望舒，再看向姜峥嵘，那人已经拿出一块玉佩，说道：「青龙卫先坐下，我可以慢慢与你说。」 青龙接过姜峥嵘的玉佩，仔细地看了眼，心情愈发复杂，这玉佩已经许久未见了，没想到…… 「姜不凡收养了你，那么他很可能就是杀了月娘和卫老大的兇手，而养着你的目的，很可能便是在必要时召集我们。」 青龙几乎在一瞬间就把事情理清楚，甚至都不需要姜峥嵘开口。凌望舒听罢，则是啧了一声，道：「有时候你们聪明人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可你不可能拿到这块用于确认身份的玉佩，姜不凡不会放任你擅自与我们见面，除非……」 青龙的眼底露出一丝狠厉的光，姜峥嵘丝毫不惧，只道：「是偷来的。」 「我的伙伴在姜不凡身边留了暗桩，是那个暗桩把玉佩偷来的。」 青龙这才收住了自己的杀意，凌望舒则道：「看吧，他就是这么一个多疑的男人。」 凌望舒顿了顿，问道：「那些尾巴呢？」 「甩掉了。」 青龙看向姜峥嵘，似乎还在确认她说的话的真伪：「那你的伙伴真是好本事。」 「她当然是好本事，我从来不怀疑她的实力。」 姜峥嵘觉得青龙比朱雀难搞多了，看来真不是打一场就能收编的人物。 胡图：【当然不行啊！】 姜峥嵘：【那你打算给这个任务加幸运值吗？】 胡图：【不打算。】 姜峥嵘：【那你闭嘴！】 胡图：【……】 「姜不凡曾说过，中州那位若是知道我的身份，一定会杀了我。」 青龙听罢，冷哼了一声：「当年果然是那个狗皇帝下的手。」 第140页 「姜不凡当年帮了狗皇帝，可他亦对狗皇帝存了异心，所以才偷偷收养了你，以便造反？」 「看来是这样的。」 姜峥嵘觉得跟青龙说话虽然有些紧张，可是沟通却十分顺利，因为青龙几乎能很快梳理所有事情，不必为此多费唇舌。 「我好奇你那位伙伴是怎么做到的，能在姜不凡身边安插人，甚至能得到他的信任。」 能拿到这块玉佩，应当是姜不凡很信任的人才对。 「她从五年前就开始布局了，当初安插人在姜不凡身边，也没想到会有这个效果。」 「布局？看来是个不得了的人。」 青龙没有细问关于傅清墨的事情，而是看向姜峥嵘，越看越觉得她像卫飞宿，也像月娘。 「我听说最近大破龙门关的大英雄被刺杀，我想是中州那位动的手吧？」 「是。」 青龙颔首，似乎并不意外，然后又问：「所以你突然失踪，便是去助这小傢伙破龙门关了？」 这句话是对凌望舒说的，只见那人毫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擅自失联后的愧疚，青龙却连骂都捨不得骂。 「罢了，你没事就好。」 青龙转头看向姜峥嵘，他就这么看着姜峥嵘看了许久，仿佛在回忆许多事情，也仿佛在确认姜峥嵘的身份。 过了许久，他才问道：「小傢伙，你的目标是什么？」 「中州那个位置。」 青龙听罢，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是一簇小火被添了柴，瞬间燎原。 第75章 离开流水小筑后， 青龙说要去办点事，随后才会去军营跟她们会合，姜峥嵘便给了青龙一块令牌作为通行证。 青龙尚未答应帮助自己， 看起来他还想验证一下自己身份的真伪， 其二便是他想知道自己有什么计划。 还有，青龙想见傅清墨一面， 他对傅清墨十分感兴趣。 青龙办完事情回来已经是十日后了， 进来军营畅通无阻，因为姜峥嵘已经打过招唿了。 「去哪儿了？」 在看医书凌望舒懒懒地看了青龙一眼， 随口问了一句， 青龙便道：「解决那些尾巴。」 青龙看了一眼姜峥嵘， 道：「如果那些是狗皇帝的人， 那么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与谁会合了。」 「当然， 那些尾巴失去消息， 那狗皇帝很快就会猜出来。」 青龙把自己的披风随意挂到一张太师椅的椅背上，然后打量了一下这个营帐， 不由得蹙起了眉头。 「别看了，特别寒酸。」 朱雀大抵还是了解青龙的，毕竟营帐也代表了一个将军的地位。现在这个营帐放满了杂物，床榻也是随意放了两张， 看起来就很寒酸。 青龙没有说话，走向姜峥嵘，二人四目对望， 最终青龙才开口：「这些年，过得可好？」 姜峥嵘以为青龙又会问些什么让自己确认一下身份， 没想到他问的却是关心自己的话。 这让自己有些受宠若惊。 「军旅艰辛，可也算充实。」 姜峥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青龙听罢，沉吟了一下，最终才道：「日后再说吧。」 才见过两面，便要人敞开心扉说自己的生活，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将军。」 此时，有个小兵进来，见了青龙和凌望舒后，显然愣了一下，一时之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说吧。」 姜峥嵘合上兵书，那小兵才缓过神来，道：「城南的布防出现了一些问题，飞廉将军今日休沐，还请将军亲自去看一下。」 「好。」 姜峥嵘看了青龙一眼，道：「先生，那里有茶，我去去就回。」 姜峥嵘跟着小兵急急出去了，营帐里只留下凌望舒和青龙二人。青龙有些疑惑，问道：「这个人就这般信任我们，把营帐都留给我们？」 「这小丫头心眼多着呢，军机要务我也不知道她放在哪里，每次拿出来都像变戏法一样。」 凌望舒冷笑了一声：「她没有你想的这般草率。」 青龙坐到凌望舒身边，给自己倒了茶：「这些天除了解决那些尾巴，我还去打听了关于姜峥嵘的事。」 「所以你打听到了什么？」 凌望舒觉得青龙疑心太重，不容易相信人，而青龙觉得她太容易相信人，所以处处护着自己。 他的确很像自己的兄长，可是有时候过度保护，会让凌望舒觉得烦，所以青龙没少挨骂。 「这孩子吃了不少苦，尤其是在神启城的地牢，据说那一次她差点就死了。」 凌望舒的眉头动了动，她有听说过这件事，可没想到居然差点丢了命，看来飞廉他们告诉她这些的时候依旧有所保留。 「姜不凡一直都对她不好，也一直为了两个儿子剥削她，直到地牢之事了后，她才有了独立自主权。」 「嗯，不过他那两个短命儿子都死了，该还回来的都得还回来。」 「还回来？她做的？」 青龙知道姜不凡的两个儿子死了，可听凌望舒这语气，这似乎与姜峥嵘有关？ 「对，她出的手，然后还收编了他们在南州的兵力。」 凌望舒说完后，愉悦地笑了笑：「出手够狠，我喜欢。」 第141页 青龙听罢，也笑了笑，眼底也有欣赏的目光，还有些诧异，看来自己有些小瞧这个小将军了。 「那龙门关之事，又是如何做到的？」 青龙很想了解一下姜峥嵘，想知道卫飞宿的女儿这些年到底成长到什么地步。 「计谋几乎都是她出的，不过飞行翼是用了当年玄武的图纸，而姓傅的丫头则为她守城。」 凌望舒接下来又细说了一些关于攻克龙门关的事，青龙听着更觉欣赏，对姜峥嵘有了新的认知。 「艺高人胆大，她那些新奇的想法，倒是与小玄武很像。」 说到这里，青龙的眼神暗淡下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真的与她没有联繫了？」 「有，就是你让我们定期联繫那会儿，不过估计不止与你，现在我与他们亦是失联的。」 「你懂我意思的。」 青龙见凌望舒顾左右而言他，便又说了一句：「当初你和她……」 「青龙。」 凌望舒的声音低了下来，她道：「她说分开会让她快活一些，我便成全她，这是我的选择。」 青龙沉默了几息，嘆了口气，道：「可你明明知道她内心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青龙，我试过挽留的，但她不愿，我们只能这样。」 凌望舒合上医书，笑道：「时隔二十年，或许她已经喜欢的人了呢？」 「那你呢，一直一个人么？」 「是啊，钻研医术，把黑城的毒和蛊都了解了一遍，很充实。」 「嗯。」 青龙不再说什么，只是靠在太师椅上，幽幽说道：「如果，这一次她回来了，你会给自己，给她一个机会么？」 「青龙，你说远了，我们重新聚集只是为了帮小傢伙，没有别的。」 青龙不再说这件事了，转而问了姜峥嵘很多事情，而姜峥嵘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姜峥嵘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与一个绝美的女子回来的，那个人便是傅清墨，青龙从凌望舒口中听说了她。 「青龙前辈，凌前辈。」 傅清墨朝着两人作揖，而后又道：「能同时见到四守护中的两位前辈，是晚辈的荣幸。」 傅清墨仿佛有了商人的客套，凌望舒当然不吃这一套：「别客套了，有话你们赶紧说了。」 青龙让大家都坐下，然后才问傅清墨：「听说，你的人在姜不凡身边潜伏了五年，这才成功从姜不凡的手上得到卫老大的玉佩，是么？」 「嗯，有什么问题么？」 傅清墨笔直地坐着，双手摆在大腿上。 「姜不凡是个疑心重的人，如此重要的东西，就算是再亲近的人，他也不会让他知道。」 「的确如此。」 傅清墨笑了笑，不知为何，她觉得青龙与自己有些像，总有一种想要较量一番的想法。 「所以你是如何得到这块玉佩的？」 傅清墨是姜峥嵘信任的人，他更要严格把关，毕竟这个人非常不简单。 「我相信姜不凡若是要利用小峥召集你们，那么便必定会留下一件用于相认的物件。我的暗桩把姜不凡家中所有地方都摸清了，并给我画了一张图，让我知道姜不凡宅子的布局。」 傅清墨伸手拿过姜峥嵘给自己倒的茶，抿了口，续道：「我就想，若我是姜不凡，会把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傅清墨语气平淡，可总让人有一种畏惧的感觉，这是常年磨砺出来的气质，她是裹住美丽外皮的毒蛇。 「随身带着不妥，怕会丢，经常有人出入的地方更不可能，他的寝房又太容易猜。」 傅清墨说到这里，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好似就有这种魔力，说话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所以什么地方是大家都猜不到和找不到的呢？」 青龙看着傅清墨，二人就这么对望着，青龙随即道：「要么是地下室，要么是一些机关内。」 「嗯，的确是机关，不过不是地下室，而是他寝房院子前的假山内。」 「姜不凡的院子不是谁都能进的，即便有人打扫，也不会打扫到假山那里。他曾称那假山是风水，不能碰，下人都不敢去碰，他那两个草包儿子对风水也没兴趣。」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我的人曾经把假山的所有细节给我画了一遍，里头的机关加了奇门遁甲的元素，一般人打不开。」 「想到这狗东西用我教过他的奇门遁甲就来气。」 凌望舒忍不住打断了傅清墨的话，青龙在一旁轻轻拍了拍凌望舒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教我的人打开了，把玉佩拿了出来，造了一块假的放进去。」 傅清墨说完后，青龙双手抱胸，微微颔首，算是认同了傅清墨说的话，也认同了傅清墨这个聪明人。 「当初我不知道这个玉佩是什么，直到看到腾蛇的图案，便觉得与卫飞宿有莫大关系。」 青龙继续颔首，然后在傅清墨面前来回走了几步，问道：「你是傅家的人，为何会帮她？」 「其实我讨厌我是一个傅家人。」 傅清墨站了起来，朝着青龙那不信任的眼神看去，笑道：「最好也不要把我与傅穹苍的名字扯到一起。」 傅清墨虽然在笑，可是青龙却能看清楚她眼里的恨意，那是货真价实的，想要一个人死的恨意。他曾经看到过这种眼神，从姜不凡的眼中看到过。 第142页 姜峥嵘也站了起来，拉住傅清墨的手，并没有说什么。 青龙见她二人的互动，再想起凌望舒刚才的话，便也不再为难傅清墨，他问道：「你有什么计划？」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只能说现在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 青龙听罢，眼底浮现了几丝兴味：「你与安定王定了亲，定然是为了利用他得到些什么，让我猜猜……」 青龙微微外头，笑道：「是中州的二十万禁军。」 「小丫头想法不错，胆子也不小。」 青龙自顾自的说完，也不管傅清墨说是或不是，似乎已经认为自己猜对了。 「不过我见过安定王数次，这个人，没有你想像的那么蠢和简单。」 「小心玩火自焚。」 第76章 「小心玩火自焚。」 傅清墨听罢， 不禁笑出了声，就在所有人都疑惑的时候，她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把中州那位拉下来， 本来就在玩火， 不是他死，便是我亡。」 青龙听罢， 也笑了笑：「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所以青龙， 你要加入么？」 凌望舒依旧懒洋洋的，好似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可她却认真地听了所有人的对话。 「加入。」 青龙一口应下， 转头看向姜峥嵘和傅清墨二人：「这里有这么多有趣的人， 怎么可能不加入。」 「更何况， 卫老大的死是狗皇帝造成的， 卫老大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却被狗皇帝如此糟蹋， 那自然是易主最好。」 青龙看向傅清墨，问道：「所以你是想做皇帝么？」 「不。」 傅清墨这个答案让姜峥嵘有些意外， 可也不是很意外。 「我要让小峥做皇帝，她是贤王一脉的子孙，名正言顺。」 「而你则躲在幕后，操控一切？」 青龙步步紧逼， 傅清墨也丝毫不退让，一旁的凌望舒看得最高兴，她就喜欢看这种势均力敌的两虎争斗。 姜峥嵘听得冷汗直流， 她其实没有想要做皇帝啊？ 胡图：【被迫当皇帝的日常。】 姜峥嵘：【可能我一身王霸之气？】 胡图：【王八之气差不多。】 姜峥嵘：【闭嘴吧你！】 「若小峥是皇帝，她需要我的话， 我自然会为她解忧，若是不需要我， 我便过我的生活，有何不可？」 傅清墨冷笑了一声：「我虽然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可她若在位，我便什么都不惧怕了。」 「等等，二位。」 姜峥嵘忍不住开了口：「其实我们说得太远了，谁是皇帝虽然很重要，可大丰百姓的安乐更重要，不要因为皇帝不皇帝的，而内部分化。」 青龙和傅清墨听罢，二人有默契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见青龙道：「接下来，你们有什么计划？」 「收纳西州的兵权。」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又道：「东州乃傅家的势力所在，我需要打破一些格局，削弱傅家在东州的势力。」 「如何打破？」 「东州首富是曹家，而曹家的小儿子就在军营中。」 听罢，姜峥嵘才想起曹航还在这里，不过他最近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都没有来跟着自己了。 「你想利用这个小儿子作为谈判的筹码？」 「这的确是一个方法，也是最后的手段，不过我是想要让曹航说出傅家与曹家之间有什么合作，继而用我的手段去动摇傅家的根基。」 青龙见傅清墨并没有说清楚是什么手段，便知道傅清墨不想说，既然姜峥嵘这般信任她，那么自己也能尝试去接纳她。 虽然这个女人总给他一种危险的气息，可至少她看起来并不会害姜峥嵘。 「那我便召集玄武与白虎。」 「你去召集，我可不想奔波劳碌。」 凌望舒知道青龙一定会拉上自己，可不等青龙开口，凌望舒便先拒绝了。 「你……你当真不与我同去？」 「跟你去干什么，你一个人也能完成这个任务。」 青龙听罢，却看了凌望舒很久，似乎有话要说。姜峥嵘和傅清墨见状，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 二人离开后，青龙才道：「你当真不与我前去？」 「不去。」 「玄武见你，一定会……」 「一定会逃的，所以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凌望舒的神色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她摆了摆手道：「说完快滚，别打扰我休息。」 「……好。」 姜峥嵘才刚走出营帐，便听到了胡图的声音：【支线任务完成，加一百幸运值，现在有二千点幸运值了。】 姜峥嵘：【我需要买一个情报，西州战事的情报。】 胡图：【得嘞，扣除三百点幸运值，给你一个西州战事的情报，已经放在你的手心里了。】 胡图的话音刚落，姜峥嵘的手中就多了一张纸，她悄悄把纸塞到自己的腰带里，然后朝着傅清墨道：「我送你回去？」 「好。」 姜峥嵘正准备送傅清墨回去，此时却听见听雨远远地喊了傅清墨一声，然后像一只小兔子一样跑了过来。 「小姐，你怎么走也不告诉我一声？」 傅清墨：「……」 第143页 见傅清墨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姜峥嵘艰难地忍住了笑意。 看样子傅清墨是真的把听雨给忘了。 「你去哪里了？」 傅清墨没有回答，而是问了听雨刚才的去向。 「我去找飞廉了，跟她过了几招，那个女人的武功又进步了，不行，我也要增进武艺！」 听雨说到最后，一脸坚定。姜峥嵘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缠上飞廉的，飞廉居然都没跟自己提到过。 「嗯，回去吧。」 傅清墨的回应依旧冷淡，似乎并不太在意听雨和飞廉之间的事情。随后，三人离开军营，听雨蹦蹦跶跶地走在前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她是玦风捡回来养的孩子。」 傅清墨突然开了口，姜峥嵘没有打断，继续听着。 「比我小三岁，在武艺方面有很高的天赋。」 傅清墨说到这里，不由得笑了笑：「只可惜，傻了些。」 「傻一些好，心思没有那么多。」 「嗯，不过我能看出来飞廉是除了我之外，听雨最喜欢的人了。」 傅清墨虽然表现冷淡，可是她早已把听雨的所有表情和举措都看进了眼里。 姜峥嵘：「……」 我居然排不上号？ 胡图：【你算个屁。】 姜峥嵘：【你小心我故意任务失败然后倒扣你经验值，让你系统降级。】 胡图：【……大佬，我错了。】 见胡图认怂，姜峥嵘整个人都舒服多了。 「不过这丫头不会表达，也不知道她们要这般磨蹭多久。」 姜峥嵘刚与胡图斗完嘴，听到傅清墨这句话的时候一时之间没能反应过来，随后才惊诧道：「你，你说听雨和飞廉……」 「猜测罢了。」 傅清墨笑了笑，便听见听雨在前头大喊了一声：「小姐，快些，我们快到家了！」 不远处，听雨朝她们摆了摆手，然后像个孩子一样，继续蹦蹦跳跳地走了。 「若她们情投意合，那……我倒是没意见。」 姜峥嵘觉得神了，怎么感觉自己身边的人也姬情满满的。 傅清墨笑着没说话，姜峥嵘把她送回南诏城的宅子后，便回军营了。只是傅清墨没想到，自己刚回宅子，暗卫便出现了：「小姐，抓到人了。」 「嗯。」 傅清墨刚才面对姜峥嵘时的笑容消弭于唇边，而后随着暗卫来到后院一间密封的房间内。 房门打开，里头只点了一支蜡烛，还绑了一个人在刑架上。那人并没有受伤，看起来是尚未用刑的。 傅清墨兀自坐到一张干净的椅子上，冷声问道：「傅崇之派你来调查我？」 傅清墨认得这个人，是傅崇之的心腹之一，他已经来南州有段时日了，还调查过自己的行踪，这已经踩到了傅清墨的底线。 那人一张国字脸，样貌普通，可眼神坚毅，面对傅清墨的提问，抿嘴不言。 傅清墨似乎也不意外，她笑道：「傅崇之会调查我这件事，我并不意外。」 傅清墨双手抱胸，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可你们不应该查到姜峥嵘身上。」 那男人依旧不言不语，闭着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模样。 「傅崇之也不算蠢，不过他已经没办法对付我了。」 「大公子一定会揭开你的真面目的。」 那男人终于开了口，他睁开眼看向傅清墨，坚定地道：「你不会得逞的。」 傅清墨听罢，笑得张狂，浑身都散发着狠厉之气，身后的暗卫也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不敢靠近。 「你们现在才怀疑我，你以为你们还有机会吗？」 「傅穹苍一直教导那两个草包机不可失，可他们还是没做到。」 傅清墨站了起来，走向那个男人，又道：「其实我不在意他知道多少，反正你查不出什么来。」 那男人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傅清墨很满意他这个表情。 傅清墨袖子里亮起了寒光，她的手中多了一把小刀。她举着小刀来到那男人的咽喉处，面对货真价实的杀意，再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会感觉到恐惧。 「你是不是觉得我会杀你？」 那男人的汗沁出，布满了整张脸。 「不，我不会杀你，陈言。」 陈言听罢，瞪大了眼睛，好似被人掀开了皮肉一样。 「你的家人，会先你一步。」 「你想做什么！！」 陈言沖向傅清墨，可那人已经早一步躲开了，只闻她笑靥如花，道：「有时候站队就如悬在悬崖上，选错了，便是万劫不復。」 「傅清墨！你不要动我的家人！不可以！」 陈言几乎是喊出来的，满脸通红，唾沫横飞，可傅清墨再也不看他一眼，慢慢地离开这密封的房间。 「求你！不要！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陈言说到这里，傅清墨顿住了脚步，她转头看向陈言：「什么都告诉我？」 「对，什么都告诉你！」 傅清墨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道：「可惜了，你的情报于我来说一文不值。」 说完，傅清墨正要转身离开，可陈言急着道：「不要不要，求你，聿帝的身体，老爷和禁军之事，我都可以告诉你！」 傅清墨再一次停住脚步，这一次，她唇边的笑容，更显满意了。 第144页 「现在，我终于听到了我有兴趣的话了。」 傅清墨转过身，坐回到刚才那张椅子去，双手抱胸，姿态依旧冷傲。 「所以，你有什么情报，足够换回你家人的命呢？」 第77章 傅清墨从那密封的房间出来时已是子时， 听雨这才走过来，问道：「小姐，那人有松口么？」 「嗯。」 傅清墨拍了拍自己的袖子， 缓缓走回自己的寝房。 「那他说的话可信么？」 「不可信。」 傅清墨几乎斩钉截铁的， 可她似乎也不生气，只闻她道：「虽然不可信， 不过我还是能从那些假话里推断出一些真话。」 「居然还想骗小姐， 他真是愚蠢。」 「不怪他，当了二十年的奴僕， 那是根植在他骨子里的奴性。」 傅清墨转而道：「可有泡好朱颜红？」 「泡好了， 还准备了水晶糕， 就怕小姐你饿。」 「嗯。」 傅清墨满意地笑了笑， 回到房间沐浴后， 她也终于有了时间慢慢品茶休息。 「小姐， 他骗了你什么？」 听雨好奇，到底那个人会说什么骗傅清墨。 「他告诉我， 聿帝的身体会变差，是因为姜不凡买通了太监，持续地给他下药导致。」 「那小姐认为呢？」 听雨像个求知慾旺盛的孩子，紧盯着傅清墨， 这仿佛成了练武之外的唯一乐趣。 「我认为他唯一的真话，只有下药。」 傅清墨冷笑了一下，挑了挑眉， 那是她发现了什么秘密后显得得意的表情。 「他说这句话，倒是让我想起了傅穹苍有个妹妹就在聿帝的后宫里， 不算得宠，她也不争不抢的， 所以大家都忘记了这个人物。」 傅清墨掰开手指算了算：「算起来，她入宫也有二十年了罢，聿帝的身体，也差不多是那个时候开始变差的。」 「老爷天，聿帝的身体居然是傅穹苍的妹妹下药毒的？」 「嗯，而且傅穹苍应该还买通了御医，所以谁都看不出来这是慢性毒。」 傅清墨说完后，听雨突然想起一件事：「可是小姐，聿帝不是还请宫外的医师看过么？」 「不要小看傅穹苍的心思，他了解聿帝的多疑，除了宫内的御医，他自然也会买通宫外那些医师。」 听雨不断颔首，似乎十分认同傅清墨的话。 「那还有呢？」 傅清墨喝了口茶，心情不错，也不介意给听雨多说一些：「他还说傅穹苍正给安定王收买禁军，以助他登上皇位，如今已收买了三千人。」 「那小姐认为呢？」 「只有傅穹苍收买禁军一事是真，可他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帮助安定王。」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结合傅穹苍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的局，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成果拱手让给安定王。」 「他收买禁军，是为了自己，而我认为，已不止三千人。」 傅清墨说到这里，听雨就捂住了自己的头，感觉自己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那小姐打算怎么处置那人？」 「杀了。」 傅清墨又喝了口朱颜红，道：「无用之人留着作甚。」 「那他的家人呢？」 「早杀了。」 傅清墨冷哼了一声，道：「他做这种调查工作已不是一两天了，他定会把情报放到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比如家人，若自己没能回去，便会让他的家人把消息传回去。」 「所以小姐已经拦截了所有情报？」 「自然。」 傅清墨摇头笑道：「除了我与小峥见过面一事，他什么都查不出来，却还白白搭上了家人的性命，真是愚蠢。」 「不过小姐，此人回不去，傅崇之不会更加确信傅简之之死便是你搞的鬼么？」 「要的便是这个结果，他越想找出实质证据，越是找不到便会着急，人在着急的时候，会容易犯错。」 「小姐英明。」 听雨喜欢傅清墨是因为，她虽然在做危险的事，可总会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当他犯错之时，便离死不远矣。」 ** 姜峥嵘从胡图那里得到的情报是西州边境将在十五日后遭遇危机，三军联盟会攻占姜家军所在的渭水关，奠定了西州溃败的序幕。 原书中，三军联盟虽然强悍，可只能跟姜家军打得有来有回，毕竟当时姜洛阳和姜思归还在，士兵士气不至于这般低落，阵型不至于这般松散。 如今已过去十三日，青龙也已经离开南州十三日了，他亲自去西州寻找白虎卫。青龙至今没有音讯传回，不过凌望舒让姜峥嵘不必担心，青龙不会这么容易出事。 就在情报中所言的第十五日，西州渭水关被破，三军联盟入主渭水关，直逼西州盐城，姜不凡亲自来到盐城坐镇。就在这一日，青龙传信回来，说自己已经带上了白虎卫，并言在返回的途中。 渭水关位于西州南部，与南州临近，可他们得破了盐城才有可能进攻南州。然而，盐城若是被破，西州便很难守住。盐城有三座大矿场和百亩良田，是兵家必争之地，若是失去它，那么西州就会失去许多矿产来源和粮食来源。 五日后，青龙带着白虎回来了，白虎是个高大粗犷的男人，长了一脸的鬍子，浑身的腱子肉，看得姜峥嵘都有些不敢靠近。 第145页 「你就是卫老大的女儿！」 白虎的嗓门还大，见了姜峥嵘的第一句话就差点震碎了姜峥嵘的耳膜。不等姜峥嵘回答，他一双手就拍在姜峥嵘的双肩上，笑道：「卫老大的女儿还活着，真好啊！」 姜峥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僵硬着身体，总觉得白虎的形象很熟悉…… 对了，他很像自己从影视作品中看到的张飞，只是他比那些扮演者更强壮，更高大，目测至少超过一米九。 「你再大力一些，那丫头的手就要废了。」 凌望舒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巧妙地化解了姜峥嵘此时的尴尬，可白虎却丝毫不觉尴尬，哈哈大笑道：「我太高兴了，见了你这婆娘，我更高兴！」 「我说了别叫我婆娘！」 凌望舒似乎十分排斥这个称唿，一改懒洋洋的姿态，正要冲上去打白虎一顿，可被众人拦住了。 「你脾气还是这么暴，那我就放心了！」 白虎的嗓门真的很大，姜峥嵘都忍不住劝道：「你，你小声点。」 「啊？！」 白虎大声地『啊』了一下，吓得姜峥嵘都不敢开口，青龙唯有出面解决这个混乱的局面：「白虎，闭嘴。」 白虎听后，乖乖闭嘴，可他还是朝着姜峥嵘露出充满善意的笑容，即便姜峥嵘觉得那个笑容看起来笨拙又渗人。 白虎不再说话后，便没有人再拦住凌望舒，她沖了上去一拳打在了白虎的手臂上，看起来力道不小，可对白虎来说简直不痛不痒。 「行行行，妹子，不逗你了。」 白虎改口后，凌望舒才气消了一些，可她还是没忍住扯住白虎的鬍子，让那人直喊痛。 「你再敢叫我婆娘，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包括让你这些宝贝鬍子掉光。」 「错了错了，妹子，我错了。」 被凌望舒扯住鬍子，白虎只能被迫地仰着脑袋，一米九的壮汉就这么被制服了。 「别闹了，谈正事。」 青龙说了一句后，大家都安静了下来，姜峥嵘这个时候才有了说话的空间：「青龙前辈，过几日，我可能需要到盐城一趟。」 「如今西州战事已露颓相，莫非你想趁此机会跟姜不凡谈判？」 「嗯。」 青龙是聪明人，不必自己多言，他便知道自己打的什么主意。 「现在还不是时机。」 青龙摇了摇头，正要劝姜峥嵘，便见姜峥嵘道：「嗯，我知道的，所以我打算多等几天。」 「嗯。」 青龙想了想，知道姜峥嵘不是莽撞之人，便也不再说了，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玄武卫方面，没有消息么？」 若是要去北州，恐怕青龙会离开至少两三个月，两三个月变故太多了，也不知道青龙有没有其他打算。 「有，我往南州之时，已与她说明情况，她已经往南州来了，估计还有一个月左右便到了。」 青龙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经意地看了凌望舒一眼，那人正低头在想些什么。 青龙说一个月左右其实是说多了的，按照玄武的能力，若她要赶路，能比一般脚程快上两倍。若她真的急忙赶来，那么应当再半个月就能到了。 不止青龙，白虎也看向凌望舒，那人似乎感受到了那两个男人的目光，马上转开了话题：「如果没有什么要商量的，我就先走了，还要跟姓曹那小子去买药。」 没人说话，凌望舒便离开了营帐，姜峥嵘感觉到这三人之间一些奇怪的气氛，可她却理不清是什么。 「小丫头，听说你武艺不错，来来来，跟我过几招！」 姜峥嵘看着白虎比自己大腿还粗的手臂，说实话还是有点怯意的，就在自己不知道该不该答应的时候，青龙便道：「白虎，你先出去，我有话跟丫头说。」 白虎的热情被浇息，只能应了一声，蔫了一样离开了营帐。 营帐里只剩下姜峥嵘和青龙二人，青龙也不再兜圈子，直接说：「傅家那丫头，眼里有恨，是不是还有什么私人恩怨要解决？」 「嗯。」 青龙见姜峥嵘承认，便接着道：「会影响计划么？」 「不知道，可若她有需要，我会尽全力帮她。」 青龙愣了愣，随后苦笑道：「你这劲头，倒是跟卫老大如出一辙。」 「罢了，有其父必有其女。」 青龙见自己是劝不动姜峥嵘的，毕竟他不了解二人之间的感情有多深，经歷过多少事，自己突然插一张嘴，大抵是不好的。 若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为此二人善后便是。 毕竟他以前也没少给卫飞宿善后啊！ 第78章 安定王赶往北州边关加入军队， 为大丰守护国土，因此博得了一些好感。不过，傅清墨不止让他去打仗， 还告诉他一些关于北州兵部尚书廖家的事， 她知道安定王一定会找出一些证据，把廖家的脏事抖出来， 以立威信。 北州有皇子坐镇， 可西州的情况却不乐观，三军联盟占领了渭水关后， 便不断试探着盐城的防线。最近一次进攻， 便把盐城主城门打出一个大洞来， 虽然三军联盟没有得逞， 可现在盐城正在补洞， 情况非常不乐观。 从幸运值商店那里买的情报已有预知， 所以姜峥嵘已经早一天出发盐城，准备与姜不凡谈判。 第146页 青龙为姜峥嵘坐镇南诏城， 而在姜峥嵘离开的第三天，玄武卫便到了，除了青龙之外，其他人都始料未及。 青龙亲自接了玄武进军营， 那是一个高挑的女子，长得秀美灵动，穿着一身劲装又有另类的英气， 让人的目光忍不住停留在她身上。她来到军营，便忍不住四处张望， 似乎在寻找什么。 「你为何不告诉我，她的情况？」 玄武的语气有些急切， 目光依旧在找寻，然后停住脚步，拉住了青龙的手：「她是不是真的出事了，你告诉我。」 青龙被拉了拉，转眼看向那个双眼都红了一片的女子，不禁嘆了口气：「她没事，只是现在不在军营里。」 玄武听罢，马上松了一口气，她本想骂青龙，可是话到了嘴边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她一向不善言辞，也不知道该怎么骂人，最后气鼓鼓地走了。 「诶诶，小玄武，我不告诉你是想让你早些赶过来，别跑了。」 青龙在后面追着玄武，整个军营的人都看着，平日里沉稳大气的男人居然还有这一面。 最后，青龙把玄武带到了姜峥嵘的营帐里，任由他怎么哄，玄武依旧不理他。白虎进来后，见玄武脸色不对，就乖乖地离开了营帐，不掺和这麻烦事。 青龙一直告诉玄武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想要转移玄武的注意力，可那人依旧不言不语，冷着一张脸，实在是太难哄了。 也只有那个女人能把她哄好了。 此时，营帐外传来一阵笑声，是凌望舒的。听到笑声，只见玄武整张脸都鲜活起来了。 「你这小子，是会哄女孩子开心的。」 是凌望舒的声音，而后曹航的爽朗声音传来：「前辈开心就好，那东西我就帮前辈搬到这里了。」 「行行行，走吧。」 凌望舒撩开营帐，发现里头有两个人，其中一人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本来还算愉悦的心情突然被霜雪凝固了起来，笑容僵在嘴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这么早就到了，不愧是你啊。」 凌望舒说完，转头把药材搬进来，可玄武先她一步走了过去，一言不发地帮她搬药材。 「我先去看看练兵情况。」 青龙马上离开了营帐，营帐只留下二人，一片沉默。 「好了，搬到这里就好，你去帮忙青龙吧，我要看会儿医书，不招待你了。」 凌望舒一眼没看玄武，拿着医书坐到一旁就看了起来。玄武站在原地半晌，最后坐在了远处，一直看着凌望舒。 「还不出去么？」 凌望舒懒懒地抬眼，那人正用那种清澈的眼神看着自己，她讨厌这恼人的眼神。 「我……坐着。」 凌望舒也不再理她，低头看书，看得很入神的样子，空气安静得尴尬。 「他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玄武开了口，凌望舒似乎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扰到，一时之间没有听清玄武说什么：「什么？」 「没有。」 玄武说完后，就离开了营帐。凌望舒挠了挠自己的头，有些摸不准玄武在想什么，最后便也不想了。 她的目光落到医书上，这才发现医书都拿反了，自己还假装看了这么久。还好那人离得远，没有察觉到，否则自己的心神不宁就会被看出来了。 玄武离开营帐后，便去找曹航，那人正在炊事班跟士兵闲聊，见这个陌生女子出现，所有人都顿住了笑声，朝她看去。 有好几个人知道她是青龙带回来的人，所以还算恭敬，朝她抱拳示意，玄武颔首回应，却没有说话。 她循着刚才听见的声音看向曹航，她认得曹航的声音，刚才与凌望舒在一起的就是他。 「你。」 玄武看着曹航说了一个字，声音极冷，吓得曹航马上站了起来：「有，有事吗？」 「叫什么名字？」 「曹，曹航。」 曹航见玄武眼神不善，脚尖不禁用了力，微微陷入土里，想着若是有什么危险，便运起追风步逃离。 可是曹航想了想，自己也没有得罪她啊，怎么她好像对自己很有敌意似的？ 玄武冷冷看了曹航一眼，那眼神如冰锥一样刺入人心中，让曹航打了个冷颤，好似心脏被人挖了一个洞。 曹航以为玄武会对他做什么，可这个人什么都没做，便转身离开了，留下众人一脸凌乱。 「咋回事？」 「不知道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可玄武已经走远了。 ** 西州盐城已经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可收到姜峥嵘的来信后，姜不凡还是抛下了军务，与她见了面。 「说你的来意。」 无事不登三宝殿，姜不凡知道姜峥嵘不会无缘无故来到这里。 「我可以让黑龙军帮你把渭水关夺回来，解了盐城燃眉之急。」 「说你的条件。」 姜不凡对姜峥嵘是戒备的，跟她沟通的时候亦丝毫不带感情，实质上二人亦没有感情可言。 「西州东部的兵权。」 姜峥嵘开门见山，跟这种老狐狸周旋只是浪费时间，还不如开门见山，大家敞开来说。 「你做梦！」 姜不凡一口回绝，这也在姜峥嵘意料之中，她并不气馁，只是道：「看来是一次很快就能结束的对话。」 第147页 「盐城的城墙破了洞，战用资金吃紧，若是没能及时填补，那么盐城被破也是这个月内的事情。」 姜不凡没有给姜峥嵘备茶，显然是没有打算多谈的意思。 「我想你也知道，聿帝要除掉你，若你败走，那么他更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你不也是想我死么？」 姜不凡冷笑了一声，眼底却失去了精气，双颊凹陷，瘦了不少。看来西州的战事把他折磨得不轻。 「是啊，可盐城被破，对谁都没有好处，你多年的努力和计划付诸流水，南州的战事也会就此一触即发。」 姜不凡沉默了，他是认同姜峥嵘的说法的。 盐城被夺，接下来粮食会更加不足，资金也会更加短缺，西州被踏碎，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然，就算盐城破了，我也有信心不让他们进攻南州，可你的下场，你应该明白。」 姜峥嵘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帝王无情，对于没用且存有异心的人，你猜他会不会留你？」 「姜洛阳虽然死了，可他是有私的对吧，你猜他会不会留下姜家的一点血脉？」 「那你呢，你以为他会留你？」 「自然不会，可我现在有他不敢明目张胆动手的理由，可你不一样。」 姜峥嵘能够查到姜洛阳有私生子，聿帝肯定也能查到，虽然姜不凡将这件事藏了起来，可终究是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姜不凡的下场，是会被灭门。 「我先走了。」 姜峥嵘说到这里，点到为止，剩下的姜不凡会想明白，反正现在急的不是她，而是姜不凡。 姜峥嵘正要离开，却被姜不凡叫住：「慢着。」 「说清楚，你要多少兵权。」 「西州东部五城四镇。」 姜峥嵘转头看向姜不凡，笑道：「比起盐城被破，把城镇拱手让给敌军，不如把兵权交给自己人，这不是更好么？」 「你可不是什么自己人。」 「是，不过我始终是大丰人，且也不会对你的孙子出手。」 那个晚上，姜不凡没有给姜峥嵘答覆，而姜峥嵘在盐城留了三天。在第三天，姜不凡终于来找她了，还带上了兵权转让文书。 「大将军是聪明人。」 姜峥嵘仔细地看了转让文书上的每一个字，以防姜不凡耍小聪明。姜不凡看着姜峥嵘的侧脸，有些恍惚，这是一张让他印象深刻的脸，可如今却陌生得很。 「你真的是姜峥嵘？」 姜不凡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傻，可这的确是他的想法。总觉得姜峥嵘不再是以前的姜峥嵘了，她变了好多好多。 「我当然是姜峥嵘。」 姜峥嵘确认文书没问题后，便用自己的军印印在了文书上，续道：「或许，你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我。」 她把文书摺叠好，然后收到怀里，笑道：「十日后，援兵必到，渭水关必破。」 「看清楚了，是你为我夺回渭水关，我才会把西州东部的兵权交给你。」 「当然看清楚了。」 姜峥嵘有信心，龙门关这般难破的关卡她都破了，渭水关自然也不在话下。姜不凡会输，其实也因为疲兵作战，加上姜思归失踪，军心不稳导致。 黑龙军能破龙门关，其威名听在敌军的耳中，定然会有威慑力，加上黑龙军士气正盛，此战输不了。 ** 姜峥嵘此次是只身前来的，傅清墨为此还说了她好几次，担心她有危险。只不过，她始终安全地回到了南诏城，还见到了比原身还沉默寡言的玄武卫。 姜峥嵘：「……」 玄武卫：「……」 二人对望着，没有说话，最终还是玄武卫开的口：「楚末言。」 「嗯？」 姜峥嵘一时没反应过来，最终还是青龙解释：「玄武卫的名字叫楚末言。」 「哦哦，我是姜峥嵘。」 「嗯。」 姜峥嵘：「……」 胡图：【酷姐。】 姜峥嵘：【比原身还酷。】 「我明日便会领兵攻打渭水关，你们……」 姜峥嵘还未说完，楚末言便道：「申请出战。」 姜峥嵘：「……」 真是人狠话不多啊！ 第79章 姜峥嵘并没有立即答应楚末言出战的申请， 而是把其他人遣出去后，与楚末言单独聊一聊。 她不可能带着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上战场。 「楚前辈。」 楚末言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姜峥嵘， 就像透过她看些什么一样：「很像。」 姜峥嵘愣了愣， 楚末言依旧盯着自己的脸看，这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楚前辈， 能不能说说， 你擅长什么，在战场上扮演什么角色？」 比如罗鸿和梁竹就是无情的杀戮机器， 飞廉做伏兵偷袭， 于平是第二指挥， 每个人都有他们的位置。 「任何位置。」 楚末言说完后， 思考了半晌， 又道：「盐城可是有药田？」 「……据说近年来的确种植了药田。」 这是商家自己种植的， 为的是能够稳定产出药品，不必依赖其他人， 以免被坐地起价。 「我要寻药。」 「楚前辈受伤了？」 第148页 「生病。」 楚末言看着姜峥嵘的脸，本来不打算说的话也说了出来，或许她长得太像卫飞宿了，那位于自己来说亦师亦父的人。 「怎么生病了， 要不要让凌前辈看看？」 姜峥嵘担忧地打量着楚末言，想要看看她哪里不舒服，可除了脸色苍白些， 似乎就看不出什么了。 「不要告诉她，这是自娘胎便有的。」 楚末言顿了顿：「只有师父和你知道。」 楚末言是卫飞宿的亲传弟子， 她口中的师父自然就是卫飞宿了。可姜峥嵘没想过楚末言居然生病了，而且还没有人知道。 「娘亲中毒， 活不过四十岁，而我亦是如此。」 姜峥嵘听罢，一阵心惊，连忙问道：「楚前辈今年几岁？」 「三十八。」 姜峥嵘倒吸一口凉气，楚末言丝毫看不出来已有三十八岁，明明长了一张年轻的脸。不过仔细算算，自卫飞宿死已有二十年，四守护亦非神仙，自然不可能长生不老。 这么说来，当年卫飞宿死时，楚末言只有十八岁。 若楚末言当真还有两年可活，那真的是天妒英才了。 「为何不告诉凌前辈，她能够帮你。」 凌望舒的医术冠绝大丰，姜峥嵘就不信她找不出方法救楚末言。 「不要。」 楚末言倔强地拒绝，随后又说了一句：「不要告诉她。」 姜峥嵘不明白楚末言在坚持什么，然后只听楚末言解释：「我每个月都会放出体内毒血缓解痛苦，也会吃药，我需要一味药，这可能可以根治我的病。」 「什么药？」 姜峥嵘想到凌望舒和曹航经常会买药回来，她自己也看过药材的单子，或许有楚末言需要的药。 「黄泉。」 姜峥嵘：「……」 胡图：【在拍仙侠片吗？】 姜峥嵘：【我都不知道还有药叫黄泉。】 「所以我要去盐城。」 楚末言很坚持，姜峥嵘还是担忧：「前辈的身子……」 楚末言虽然没有说话，可那眼神仿佛说明了一切，姜峥嵘只能应下。 她明日将出战渭水关，晚上当然又偷偷熘去了傅清墨的宅子。傅清墨知道她要去渭水关，便叮嘱她要小心姜不凡放暗箭。毕竟渭水关夺回来后，姜不凡很可能会下暗手杀了姜峥嵘，那么就能彻底来个翻转了。 「我知道，姜不凡当然不会那么安分。」 姜峥嵘早已想过这一点，所以她也并非一点后手都没有留下。 「不得不防，我会让我在姜不凡身边埋下的暗桩，给你通消息，这样我会安心些。」 「好。」 姜峥嵘应下后，伸手搂住傅清墨的腰肢，把她搂进怀中，低声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身体。」 「嗯。」 傅清墨闻着姜峥嵘身上的味道，青草和阳光的味道，令她眷恋不已。傅清墨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自己的安栖之地，不过现在有了，那便是在姜峥嵘的怀抱里。 她并不想太过依赖一个人，可姜峥嵘始终是不同的。 二人又吻了吻对方，吮吻着彼此的红唇，良久，二人才分开，窝在彼此的怀里，即便不说话，亦是好时光。 「清墨，你可知道黄泉这种药？」 「药？」 傅清墨从姜峥嵘的怀里起来，疑惑地看着她：「这是一种毒，是少数不能作药的毒。」 在医者眼里，只要运用得当，就算是毒也能成药，可有些毒是完全无法入药的，比如黄泉。 黄泉毒性勐烈，会完全破坏其他药材的药性，不能入药。 姜峥嵘愣了愣，这下她是完全摸不懂楚末言的心思了，她是被骗了还是真的需要这味药？ 「怎么了？」 见姜峥嵘脸色不好，傅清墨有些担忧。 「玄武卫，她生病了，自娘胎起就中了毒，需每个月放毒血缓解痛苦，她说需要黄泉这味药彻底根治自己的病。」 姜峥嵘觉得自己说得不准确，又纠正道：「是说黄泉这味药有可能可以根治自己的病。」 「放毒血……或许她想的是以毒攻毒之法。」 傅清墨知道世界上的病和毒千奇百怪，就算是黑城内所有的蛊和毒也无法窥见这医与毒的全貌。 「可以毒攻毒之法太过危险，一个不慎，便会致命。」 「玄武卫说她活不过四十岁。」 傅清墨这下沉默了，几息之后才开口：「为何她不告诉朱雀卫，或许她会有办法。」 「不知道，她坚持不要。」 傅清墨听到这里，觉得奇怪：「为何她会告诉你？」 「她说她的事只有卫飞宿和我知道，大概是觉得我长得像卫飞宿，有亲切感。」 傅清墨听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眼神又黯淡了些。玄武卫的心思澄澈简单，看起来是个凭直接做事的人，她的办事能力极强，如此奇人若是死了，当真可惜。 「她没有在医师的辅佐下就直接食用黄泉的话，必死无疑。」 傅清墨不知道玄武卫纠结的是什么，可此事她认为最好还是告诉凌望舒。 「我会再劝劝她的。」 看了看时辰，姜峥嵘差不多要回军营准备了，她恋恋不捨地看着傅清墨，道：「一个月后见。」 第149页 「嗯。」 姜峥嵘吻了吻傅清墨的唇，最后才转身离开，看着姜峥嵘离开的背影，傅清墨不禁嘆了口气。 「听雨。」 她唤了一声，那人似乎不在外头，反倒是暗卫从门外进来了：「小姐，听雨姑娘出去了，不知小姐有什么吩咐？」 「无碍，我自己可以。」 傅清墨摇了摇头，听雨这丫头又去哪儿了，莫非北州那里有什么消息？傅清墨来到自己的书房，拿过一本记载毒物的毒经看了起来。 黄泉是大丰一种稀有的毒草，通体蓝色，很容易辨认。它生长的地方不定，但大多数会出现在药田里，仿佛聚集了所有药的毒性而生长一样。 黄泉很难被找到，就算有也会被药田的主人及时割除，以免它的毒性侵染其他草药。 黄泉为剧毒，一般用作毒药，唯有用另一种叫碧落的奇药中和。碧落是奇药，食之可使濒死之人延长寿命，然而最多三年，食用者必死无疑。 这两种是相剋的草药，都会致死，莫非玄武卫自娘胎便携带了碧落的余毒？若真的如此，那的确只有黄泉能解碧落之毒。 傅清墨来了兴趣，没想到有生之年居然能见识到这两种草药。可黄泉哪有这么容易找到，不过她要让人去找寻，也未必找不到。 「影。」 傅清墨唤了一声，一个男人便从门外进来：「是的，小姐。」 「找莫先生来。」 「是。」 ** 姜峥嵘率军前往渭水关，听闻黑龙军要来，渭水关便乱了，做了许多防备工作，可黑龙军一直没有攻城的消息。黑龙军就在渭水关十里外扎营，十天过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让渭水关的敌军惴惴不安。 第十一日，就在敌军神经紧绷得疲惫不堪的情况底下，黑龙军和姜家军同时进攻，渭水关乱了阵脚，不过三日，就把辛辛苦苦夺来的渭水关拱手让给了大丰。 渭水关重新挂上大丰的旗帜，黑龙军并没有驻扎黑龙关，而是把大军撤回盐城。若非知道黑龙军是自己人，停驻在城外的黑龙军犹如兵临城下，杀气腾腾，有着令人害怕的架势。 姜峥嵘进城找了姜不凡，不知道谈了什么，最后有一名姜不凡的副将被杖毙致死。此事了后，姜峥嵘带着黑龙军回到南诏城，南诏城的百姓再次夹道欢迎，给这位女将军送上崇高的敬意。 回到军营，凌望舒才知道姜峥嵘的肩膀受了伤，皮肉发黑，显然是中了毒，好在有及时处理，并无大碍。 「姜不凡干的？」 「嗯。」 凌望舒帮姜峥嵘刮去肩膀的腐肉，那人痛得浑身都僵硬起来，愣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趁乱砍的，不过我早有预备，甚至还逼姜不凡杖毙了一名副将。」 「你这又是何苦。」 凌望舒看着那雪白的皮肤又多了一道伤，红红肿肿的，姜峥嵘不疼，自己都替她疼。 「其实是为了威慑他，我随时可以兵临城下，要他的命，或他身边任何人的命。」 凌望舒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丫头挺喜欢冒险的，以后断手断脚别找我。」 「别，凌前辈，我还得靠你。」 「姜不凡没有认出末言吧？」 凌望舒担忧，现在还不是他们该出现的时候。 「没有，我没有让他们打照面，放心。」 不过这次，楚末言无功而返，她并没有找到黄泉。 「说起末言，这是你家那傅丫头送来的，说是给末言的，我没打开看，不知道是什么。」 凌望舒转身去拿了个小盒子，交到姜峥嵘手上。 「你不亲自交给她吗？」 「我很忙的。」 凌望舒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给姜峥嵘疗伤。出于礼貌，姜峥嵘也没有打开盒子，不过想到是傅清墨送的，她马上就想起了两个字——黄泉！ 第80章 楚末言拿过姜峥嵘递过来的盒子， 一脸不解。凌望舒看着二人，眼神瞟到那精緻的盒子上，好奇里头装的是什么。 「这是我一个伙伴送给你的， 或许是欢迎你的礼物。」 欢迎礼物？ 凌望舒不满了， 她怎么就没有？ 楚末言不疑有他，便打开了盒子， 里头那蓝色的草药十分惹眼， 可她马上关了起来。这下凌望舒坐不住了，沖了上去， 就要抢过楚末言的盒子。 楚末言闪了闪， 凌望舒没有得逞：「给我， 那东西有毒， 你不能碰。」 说完后， 凌望舒转眼看向姜峥嵘， 怒道：「那傅丫头什么意思，是要毒死末言的意思么？！」 「不是……」 姜峥嵘来不及解释， 凌望舒便揪起了姜峥嵘的领子，也不管会不会让她的伤口再次撕裂，只见她愤愤道：「那是剧毒，若末言有什么事……」 「我要的。」 凌望舒还未说完， 楚末言便开了口，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如今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让凌望舒的怒火消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要的。」 楚末言拉了拉凌望舒的手， 示意她放开姜峥嵘，又道：「黄泉是我要的东西。」 「你知道这是黄泉， 你要来做什么？」 姜峥嵘看出来二人之间有些不对劲的情况，悄悄地熘出了营帐。姜峥嵘这才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阵剧痛， 还一片湿润，看来是伤口又裂开了。 第150页 凌望舒真的好兇啊！ 营帐内，凌望舒和楚末言还在对峙，凌望舒指着那盒子道：「把那玩意儿烧了。」 「不，我要它。」 「你要它做什么？」 凌望舒看着楚末言那闪躲的眼神，便知道这个人有事瞒着自己，她拉着楚末言的袖子，问道：「告诉我，好么？」 没有刚才的盛势凌人，只有柔声的要求。 楚末言摇了摇头，正要离开的时候，凌望舒却拉住她的手不放：「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让你走的，此物剧毒，食之必死，无药可救。」 「末言！」 凌望舒的声量高了些，楚末言这才顿下脚步，转头看向满眼通红的凌望舒。 她心疼了，她不想见凌望舒这样，一如那个晚上…… 她不想的。 「我需要它，治病。」 楚末言一句话，六个字，说到最后哆哆嗦嗦的，就快要哭出来了：「对不起，你不要伤心。」 楚末言一手把凌望舒搂入怀中，时隔二十年的拥抱，夜夜梦回，夜夜哭醒。 「凌姐姐，不要哭。」 「楚末言你这个死丫头！」 凌望舒一头埋进楚末言的肩窝里，紧紧抱住她，好似不想与她分开一样。她本以为自己可以克制，可以遵守当年不再逾越的承诺，可这是楚末言先开始的，她没有违规。 「我生病了，治不了。」 「你说什么？」 凌望舒推开楚末言，抓住楚末言的手就要把脉，楚末言也不阻止。她的脉象浮浮沉沉，时虚时实，是最破碎的脉象。 「你中毒了。」 从这脉象看来，这破碎程度……比卫飞宿中的毒，沉淀得更久。 「毒素已经沉淀很久了，为何你不告诉我？」 凌望舒急红了眼，之前卫飞宿死时，她便懊悔愧疚过，觉得自己没能把重要的人救回来，可如今为何又要歷史重演一遍？ 她就算医术超群，这又有什么意义？ 「没办法的。」 楚末言举起自己的盒子，道：「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黄泉，这种奇药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一株，这是大海捞针，从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可没想到，这株奇药居然送到了自己手上，让她喜出望外。 「什么意思？」 凌望舒把所有医书都记在脑子里，那些内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说道：「你中了碧落的毒，可为何……这毒素沉淀依旧很多很多年了，若是中了碧落的毒，三年必死。」 凌望舒感觉自己学过的医都白学了，若不是碧落的毒，为何要用黄泉去解？ 「自娘胎便有，碧落的余毒。」 楚末言说完后，凌望舒恍然大悟，可她却异常担忧，这种自出生便带着的余毒，沉淀多年，最是难清除。黄泉毒性太烈，分量很难控制，稍有不慎，便会死，神仙难救。 且不说黄泉难寻，就算寻着了，凌望舒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够治好楚末言。 楚末言见凌望舒出神与担忧的模样，心里便难受，她道：「凌姐姐，我自己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 凌望舒紧抓住楚末言的手，就像怕她逃了一样：「你就是因为这个毒，所以才要与分开的？」 楚末言：「……」 「你幼不幼稚，楚末言，我们可以慢慢商量，你不必因为这些事情离开我，以为自己很伟大么？」 凌望舒骂了一通后，想要把楚末言的木盒子抢过来，可是那人死活不松手，她怒道：「放手。」 楚末言摇头。 「放手！」 楚末言还是不放手：「我，不想你看着我死。」 若是自己治病，自己躲着吃了黄泉，那么她至少可以选择死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而不是让爱人看着她断气。 「你不会死。」 凌望舒坚定地道：「有我在，你不会死！」 曾经，卫飞宿就在自己面前死去，虽说生死无常，可凌望舒从此有了一个执念，那便是不让重要之人死在自己面前。 她一定会治好楚末言的。 「凌姐姐。」 「莫要说了。」 凌望舒直接捂住了楚末言的唇，低声道：「平日就不会说话，现在也别说了。」 楚末言果然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拉开凌望舒的手，可她一直注视着凌望舒，把她那执着坚定又痛苦的复杂表情收入眼底。楚末言很了解凌望舒，她看起来很坦然，很无所谓，实则执念很深，从而驱使自己去做到某件事情。 而她也因此经常陷入自我消耗中，很多难受与痛苦，她都会自己承受。正是知道凌望舒会陷入煎熬之中，楚末言选择把这件事隐瞒了起来，她不想凌望舒为此奔波。 良久，凌望舒捂住楚末言红唇的手拿了下来，而后勾住她的脖子，缓缓地吻了上去。那人没有拒绝，犹如第一次亲吻，那人亦是这般没有拒绝，像待宰的羔羊，又像等猎物入网的猎人。 凌望舒认为自己从来不是个克制的人，可是为了楚末言，她克制了太多，也忍受了太多，可她是无法忍受楚末言一声不吭地躲着消亡。 一个浅吻终了，凌望舒哑着嗓子道：「让我帮你。」 楚末言看着凌望舒，一个『好』字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她害怕的，比凌望舒更害怕自己死在她面前。 第151页 「你知道的，若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楚末言听罢，眉头紧紧蹙在了一起，那里仿佛有解不开的结。她正是知道凌望舒性子烈，当初才想着分开，她不想凌望舒陪自己死。本以为二十年过去，彼此的感情会变淡的，会忘的，可楚末言低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凌望舒。 她们都没有忘记彼此，感情依旧那般浓烈。 「凌姐姐，别这样。」 楚末言还想要劝凌望舒，可她本来就不善言辞，说完这句话便没了下文。凌望舒趁机拿过楚末言手中的盒子，不等楚末言反应，便道：「我说了，我会帮你的。」 楚末言眉间的皱褶化不开，她看了眼凌望舒手中的盒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我需要知道你身体的情况，再配黄泉的分量，你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擅长做这件事。」 楚末言知道凌望舒言之有理，世上除了那个活在传言中的神医之外，便没有人比凌望舒更懂医术。 「好。」 最终，楚末言还是应了下来，可她还是加了一个条件：「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你活着。」 凌望舒轻笑，并没有应答，楚末言想要拉住凌望舒让她答应自己，可她知道是不可能的。 凌望舒看似比谁都无所谓，实际上比谁都倔强。 营帐外，姜峥嵘委屈巴巴地捂住自己的肩膀，虽然很疼，可她只敢皱眉，没有多余的表情，深怕在士兵面前丢了面子。白虎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正想要拍拍姜峥嵘的肩膀，马上被姜峥嵘喝止：「我肩膀有伤！」 「哦哦，抱歉抱歉。」 白虎收回手，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头，然后道：「妹子在营帐吧，我去找她。」 「别进去，凌前辈和楚前辈有事要谈。」 白虎一听楚末言也在，瞬间把踏出去的脚收了回来：「那我去校场，不打扰她们了。」 见白虎匆匆离开的背影，姜峥嵘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 凌望舒与楚末言之间，绝对有故事。 ** 姜峥嵘收编了西州东部的兵权后，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中州，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安。 就在完成收编的第三日，明炎王便来了，姜峥嵘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她需要与这只小狐狸周旋。明炎王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很好控制的棋子，可这只棋子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失控，他当然害怕。 他们约在流水小筑见面，不过姜峥嵘也并不是一个人去的，而是带着飞廉一起来的。 明炎王对自己起了疑心，姜峥嵘不认为他会心平气和地与自己谈判，做点准备还是好的。 明炎王见了自己，依旧堆了一脸笑容，可他带了三个护卫，想法倒是与自己一致。 他们都怕对方危及自己的性命。 「王爷来，不知所为何事？」 姜峥嵘依旧开门见山，不与明炎王多话。她知道明炎王的目的，也没有必要客套。 「听说你收编了西州东部的兵力，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么事？」 「我想安排我的人掌管西州东部的军营，为你分担。」 姜峥嵘冷笑，心里只浮现了一句话。 分担你妹！ 第81章 「我想安排我的人掌管西州东部的军营， 为你分担。」 姜峥嵘冷笑，笑意虽然不明显，可明炎王还是看见了。只见他眼神一凛， 道：「你觉得呢？」 「若王爷有意愿， 我也不会不同意。」 身后的飞廉蹙了一下眉头，可明炎王却是喜上眉梢， 有一种喜出望外的喜悦。 「如今我们在同一条船上， 自然是要互相帮助。」 姜峥嵘又补充了一句，这让明炎王很满意， 他显然没想到谈判这般顺利。 「如今姜不凡势弱， 是可以吞併的好时机。」 明炎王说出自己的野心， 姜峥嵘在心里却冷笑， 直笑明炎王是个急功近利的蠢货， 可她脸上依旧和颜悦色：「王爷认为要怎么做？」 「我会用我的人渗透他的军营， 逐渐把他的势力架空。」 明炎王说完后，姜峥嵘更加觉得明炎王与聿帝相似了， 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全大局的人。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能保护自己所拥有的，他们可以杀任何人，也不管局势会变得如何。 「若王爷有计划， 那便是最好的。」 姜峥嵘笑了笑，捧了捧明炎王，那人也十分满意， 只不过，他是不会让自己介入这件事的。 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势力持续扩大至失控。 「有你相助， 何愁大事不成。」 明炎王喝了口酒，笑得十分开心， 可姜峥嵘依旧能看出来他的皮笑肉不笑。大概是待在傅清墨身边久了，她也学到了察言观色的本领，她见过明炎王一次，他几乎每次的笑容都是假的，这次也不例外。 只不过，自己的妥协让他快乐是真的。 两人本来就没有什么话题，说完事情后便各自离开了。 离开流水小筑后，飞廉观察了一路，确认没有人跟踪后，才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低声问道：「将军，怎可让我们的成果拱手相让？」 「此时不是与明炎王起冲突的好时机。」 姜峥嵘自然知道谁都会觉得不甘心，只不过沉下心来想一想，明炎王如此急功近利，他能不能吞下这块肥肉，倒也是未知数。 第152页 「而且他要与姜不凡对着干，我们隔岸观火就好了。」 姜峥嵘明白姜不凡的实力绝对不是现在的明炎王可以连根拔起的。明炎王要蚕食姜不凡的势力，那么她便借着姜不凡的手剷除明炎王的人，省了她一番力气。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姜不凡本来应该还在烦恼如何把明炎王的人找出来，现在明炎王主动出击，倒也同样省了姜不凡的一番力气。 这件事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将军，明炎王不信任你。」 「当然，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现在更是多了猜忌。」 姜峥嵘冷笑，拍拍飞廉的肩膀：「而且，中州那位要对付我，明炎王又与我紧密合作，最后明炎王只会两边都不讨好。」 「可若是朝堂失衡，岂不是让傅家辅佐的那位上位了？」 「那位啊……有清墨在，估计他也不会好过。」 飞廉：「……」 怎么感觉大丰两位皇子都被这两个女人耍的团团转的样子？ 「再者，若中州那位真的要帮助明炎王去制衡安定王，那么与明炎王紧密合作的我，他便暂时动不了了。」 飞廉听得脑瓜子都在嗡嗡嗡的，这些弯弯绕绕的她想不明白，可她只觉得姜峥嵘说得有道理。 只要对姜峥嵘有利的，她都可以听从。 「最近凌前辈和楚前辈如何？」 黄泉送到楚末言手上那日起，凌望舒便着手给楚末言治病，经常把自己和楚末言在营帐内研究，鲜少出现。 「凌前辈似乎还在摸索楚前辈体内毒素的深浅，尚未有下药的打算。」 「嗯。」 「那就再等等吧。」 姜峥嵘停住了脚步，看着眼前前往傅清墨宅子的方向，有点心动。 「飞廉，我想起有点事，我需要去清墨的宅子一趟。」 「今晚会回来么？」 飞廉已经习惯了姜峥嵘夜不归宿，她每日早上都会准时回到军营，不耽误任何军务，飞廉也就由得她了。 只是次数太多的话还是不行的，毕竟规矩便是规矩，任何人都不能有特权。 「会的。」 姜峥嵘只是想要去见一见傅清墨，应当不会耽误太久。 「好。」 姜峥嵘就此与飞廉分道扬镳，只是姜峥嵘没想到傅清墨不在宅子，这个消息还是『影』告诉自己的。 这是姜峥嵘第一次见『影』，听傅清墨说过，他是自己最得力的影卫之一。影并不清楚傅清墨的去向，只听她说要见一个人，为了调查东州曹家之事。 傅清墨若是要调查曹家之事，难道是去见了曹航？ 她今天听曹航嚷嚷着说晚上得去紫玉楼赴约，他们应当就在紫玉楼。想及此，姜峥嵘便去了紫玉楼，按照傅清墨的习性，她喜欢在天字号房吃饭喝酒，所以姜峥嵘来到了天字号房门前。 她刚想敲门，便听见曹航愤愤道：「你，你莫要胡说，我对将军乃是敬仰，并非你说的那种！」 姜峥嵘的手僵在门前，嘴角抽了抽，这两人怎么说起了这件事？她作为当事人，是该走还是该留？ 傅清墨没有说话，倒是曹航越来越急了：「就算，就算我对将军真的有那种心思，那也与你无关！」 听到这里，姜峥嵘的心里闪过一丝不悦，傅清墨是自己的人，曹航这么说，她不高兴。 不等傅清墨开口，姜峥嵘便推开了门，在二人惊诧的目光之下，缓缓走进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 傅清墨的确没想到姜峥嵘会来，更没想到她刚好听见自己和曹航的争执了。曹航更加慌了，他慌忙道：「将军，我刚才说的是胡话，不是真的。」 他忙着解释，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姜峥嵘却打断了他：「我的事跟谁有关跟谁无关，你就不必费心了。」 谁都能察觉到姜峥嵘此刻的不悦，傅清墨不说话，可曹航两眼黯淡了下来，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瞬间被抽走了精神气。见曹航如此，傅清墨更确认自己没有猜错，只是这个人还在嘴硬。 「我先走了。」 曹航像逃一样离开，傅清墨这个时候才过来拉住姜峥嵘的手，柔声道：「方才，我甚至想当着他的面吻你。」 姜峥嵘苦笑，不明白为何傅清墨要与曹航起这般冲突：「 他与你又如何能比，为何要对他发生这般争执？」 「就是不喜欢他三句不离你，我的人他也敢觊觎。」 姜峥嵘不知道之前这两人还聊了些什么，可听傅清墨这口气，想来曹航是不断提起自己，所以才惹怒了她，捣出了她心底的酸意，这才与曹航起了争执。 「是，谁都不能觊觎我。」 姜峥嵘捏了捏傅清墨的手，只是小小的动作，小小的亲昵，都能让姜峥嵘心满意足，因为她知道别人连傅清墨的尾指都碰不到。 「你是为何来这里？」 傅清墨听到姜峥嵘的话，本来还在燃烧的怒气突然就被熄灭了。这么想来她还是很好哄的，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姜峥嵘把事情说了一遍，又问道：「曹航很少关注曹家的产业，有问出什么吗？」 虽然曹航跟在自己身边有段时间了，可是姜峥嵘从来没有打听过曹家的事，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没必要。 「嗯，有。」 第153页 傅清墨回答后，姜峥嵘忽然觉得曹航真的有点傻，怎么就这么傻乎乎地把自己家的事都说出去了？ 「虽然不多，可也足够了。」 傅清墨拉着姜峥嵘坐下，拿了一个未用过的杯子给她倒酒：「曹家产业众多，在买卖地皮方面，傅穹苍给了他们不少方便。」 官商勾结，屡见不鲜。 「虽然曹航不清楚傅家与曹家实际上有什么交往，可一番打听下来，我猜曹家除了提供钱财，应该还有给傅家培养暗卫。」 「此话怎讲？」 姜峥嵘顺势就拿起傅清墨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 「因为曹航说曹家还有一个练武场，是培养护卫的，他的武侠梦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不过，有些人学成就离开了，他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在江湖上也没听过他们的名号。」 傅清墨说到这里，瞭然道：「所以我认为，曹家应该是把人送到傅家去了。」 「自己培养暗卫不是不可以，可有些事情藏得好，那就有多个底牌。」 姜峥嵘觉得傅清墨说得有道理，而且聿帝疑心重，傅穹苍这个老狐狸小心一些自然是好的。 「不过，我在套曹航的话，曹航却一直问我关于你的事……」 傅清墨说到这里，眉头紧蹙，语速也快了些，能看出来真的很烦躁：「实在是恼人。」 「真是恨不得告诉全世界，你是我的，谁都不能觊觎。」 本来消下去的火焰又烧起来，傅清墨想起刚才曹航问起姜峥嵘时的热切，她便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舒服。 姜峥嵘的出现，并明显站在自己这里的态度，傅清墨便觉得她如天降神兵，缓解了自己所有的不适。 「嗯，若有机会，我会跟曹航说清楚的。」 姜峥嵘见傅清墨颔了颔首，似乎又哄好了，便接着道：「明炎王要求他的人掌管西州东部。」 「意料中事。」 傅清墨冷笑，道：「如此急功近利之人，难怪聿帝会想利用他。」 「他还想趁机吞併姜不凡的势力。」 傅清墨冷笑着摇头，不做评价，反而是问：「那你怎么说的？」 「我让他去，放胆去。」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笑得眼睛也弯了：「你这人，还是有点坏水的。」 「谁不喜欢坐山观虎斗，再来个坐享其成呢？」 傅清墨听罢，伸手过去轻轻捏了捏姜峥嵘的脸：「你真是越来越令我着迷了。」 第82章 「你真是越来越令我着迷了。」 傅清墨捏了捏姜峥嵘的脸， 那人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腼腆笑着：「你这个样子，真像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 「像吗？」 傅清墨笑得更开心了， 一双美眸弯弯的， 就像吃了糖的孩子一样：「或许我就是呢？」 而后，傅清墨靠到姜峥嵘的怀里， 笑道：「可我也只想调戏你一人。」 「甜言蜜语信手拈来。」 姜峥嵘搂了搂傅清墨的腰肢， 腰肢软软的，就像蛇， 可那曲线和手感异常好， 令人爱不释手。 「你会武功么？」 姜峥嵘觉得自己的腰比傅清墨硬多了， 那都是结实的肌肉。想起第一次抱傅清墨， 便是带她上乘风塔， 那时候傅清墨的下盘很稳， 也丝毫不害怕，姜峥嵘便怀疑她会武功。 「略懂， 我的身体不适合练武。」 「为何？」 「小时候风寒入体，伤了根基，与武艺无缘。」 傅清墨轻描淡写地说着，姜峥嵘却听得不是滋味， 她害怕接下来傅清墨会生病，会离开她。 「清墨，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莫要太过操劳。」 「好。」 傅清墨应下后，又觉得奇怪， 这已经不是姜峥嵘第一次嘱咐自己好好照顾身体了。平日里细心叮咛或许不觉奇怪，可姜峥嵘给自己的感觉， 总像是预知自己会怎么样，才这样说的。 「你为何一直嘱咐我照顾身体，你知道什么？」 傅清墨虽然觉得这不太可能，怎么有人能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比如自己会生病这一类的，可姜峥嵘的表现实在奇怪。 「我……」 姜峥嵘又怎料傅清墨直觉如此敏锐，这下倒是让自己有些措手不及了。 「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姜峥嵘连忙接下去说，然后伸手轻轻揉揉傅清墨的太阳穴，又道：「感觉你好像每时每刻都在思考，不累么？」 「不思考的话，感觉没安全感。」 「嗯？」 姜峥嵘不解，而后傅清墨解释道：「感觉我一旦不思考，很多事情就会乱套。」 姜峥嵘听罢，有些心疼地亲了亲傅清墨的头顶，道：「偶尔休息一下没事的。」 「嗯。」 傅清墨应是应下了，可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改变的话谈何容易？ 「我送你回去？」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摇了摇头，道：「最近中州那里有人过来了，我暂时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可绝不会是什么善茬。」 「那听雨呢？」 姜峥嵘发现最近听雨老是不在，她就这么放心傅清墨自己一个人？ 「去办点事，很快就回来了。」 傅清墨话音刚落，听雨那大步流星的脚步声就逐渐靠近，不一会儿就推门而进：「小姐，我回来啦！」 第154页 姜峥嵘：「……」 傅清墨：「……」 傅清墨正靠在姜峥嵘的怀里，把玩着她的青丝，被听雨这么闯入，顿时有些害臊。 毕竟在听雨眼中，自己始终是主子，而且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存在，现在却靠在姜峥嵘的怀里撒娇，总觉得自己形象毁了。 可二人并没有动，因为也不知道怎么动，就这么僵住。 「我，我突然瞎了，什么都看不见！」 听雨说完，碰的一下把门关上了，甚至还能听见她跑下楼梯的声音。 姜峥嵘：「……」 傅清墨：「……」 「听雨这个丫头还是毛毛躁躁的。」 这个时候，傅清墨才若无其事地从姜峥嵘的怀中起来，然后道：「那我该走了。」 「嗯。」 姜峥嵘牵着傅清墨的手站起来，傅清墨便道：「我会给你传递消息的，你自己也小心一些，让四位守护也小心些。」 「好。」 姜峥嵘明白傅清墨的顾虑，毕竟现在四守护不适合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若是被聿帝知道他们就在自己的军营里，就怕聿帝会用尽一切手段去剷除了自己。 姜峥嵘和傅清墨分道扬镳，傅清墨与听雨走在回宅子的路上。黑夜下起了细雨，听雨撑起一把纸伞，给彼此挡雨。 「查到了么？」 「嗯，查到了。」 听雨留意着周围，除了细微的雨声，便是路人轻缓的脚步声，没有可疑的人，也不可能有。 毕竟暗卫和暗桩就在附近，若有什么异常，他们会把那些人清理干净。 「有傅崇之的人，也有聿帝的人，傅崇之似乎在寻找陈言的下落，而聿帝似乎是在寻找青龙的踪迹。」 「看来大家都蠢蠢欲动了。」 「那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听雨觉得，若是傅崇之怀疑傅清墨，那么傅穹苍也很快会对傅清墨出手，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那就让傅穹苍和傅崇之彼此的矛盾再加深一些吧。」 听雨听罢，点了点头，道：「上次在傅简之手里塞了傅崇之玉佩的碎片，应当已经让傅穹苍和傅崇之生有嫌隙了。」 「嗯，否则傅崇之也不会被禁足一个月，而且当时我让人告知二夫人傅崇之的嫌疑，她当时一定会闹，这会让傅穹苍更加不信任傅崇之。」 「不过是二夫人闹，傅穹苍会因此失去判断么？」 「家里鸡犬不宁的时候，傅穹苍总得找人撒气，而傅崇之正好就是那个人，会不会失去判断不知道，可嫌隙肯定是加深的。」 二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宅子门前，只听见黑暗中有一声闷哼，影从暗处走了出来：「小姐，杀了两个跟踪你们的人。」 「嗯，烧了吧，院子地小，埋不下了。」 「是。」 听雨来到门前，看向黑暗处，说道：「小姐，看来计划要快些了。」 「嗯，放心吧。」 二人走进院子，傅清墨顺手拨了拨一旁的惊鸿花：「傅崇之很快就没精力来调查我了。」 ** 凌望舒用小钳子把黄泉夹到一个盘子上，仔细地端详了许久，身后有人靠近也毫无察觉。 楚末言轻轻搂了搂凌望舒的腰，道：「凌姐姐，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凌望舒这几日都没怎么睡，一直在研究黄泉和楚末言的血，至今还在找一个合适的量来解开楚末言的毒。 「毒沉淀太久，需要吃好几次的黄泉才能祛除。」 凌望舒回头看向那人，忍不住在她的嘴角轻轻落下一个吻，发烫柔软的唇让楚末言一阵颤慄，搂住凌望舒的手禁不住紧了些。 「你还是这般，经不起撩拨。」 凌望舒能够察觉到楚末言任何细微的变化，比如现在她指尖的力度。 「凌姐姐，莫要这般。」 楚末言的脖子开始发红，凌望舒轻笑一声，仿佛有丝线缠绕在楚末言的耳朵，不说话比说话似乎更撩人。 还记得当年她们在西州打赢了一场战，大家都喝了酒，凌望舒拉着楚末言进入自己的营帐。自己吻她时，她没有拒绝，自己解开她腰带时她也没有拒绝，唯独在自己说荤话的时候，那人才会半嗔半恼地让自己莫要这般。 「不逗你了，我已经找到一个合适的方法医治你了。」 「当真？」 楚末言有些喜出望外，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未曾想凌望舒真的有办法。 「嗯，我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凌望舒的眉梢也有着喜色，她道：「原来你的血可稀释黄泉的毒性，只要稀释了毒性，那么你就可以得到更安全的治疗了。」 「原来如此。」 这个结论不能说出乎意料，可若是让楚末言去想，她定然是想不到的。 「只不过，喝下黄泉后，你或许会很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嗯。」 楚末言没有告诉凌望舒，她十八岁的时候，碧落的毒第一次毒发，那时候自己乍寒乍热，头痛欲裂，差点就忍不住要撞墙而去，一了百了。 后来的无数次毒发，楚末言用了放血这个方法，才稍微能舒缓那剧痛。现在只要能够治好自己的毒，无论多痛苦她也是能忍受的，她不能再让凌望舒伤心。 「什么时候开始？」 第155页 「今晚。」 凌望舒坚定地续道：「我发现在夜晚，黄泉的颜色会变浅，而且毒性也会较弱，晚上服用，最为合适。」 「好。」 凌望舒一手搂住楚末言的腰肢，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嗯。」 凌望舒知道楚末言不善言辞，很多情绪都说不出口，比如害怕。因此，凌望舒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让楚末言安心一些。 「朱雀，玄武，我能进来么？」 帘外，是青龙的声音，看来他有要事与她们商量，否则青龙不会贸然打扰。 「能。」 凌望舒应了一句后，楚末言便放开了凌望舒，安静地站到一旁，像个木头。 青龙进来后，看了二人一眼，道：「抱歉，实在是有要事。」 「知道了，有屁快放。」 凌望舒除了对楚末言之外，对其他人都无甚耐心，不过在青龙面前，她承认自己是恃宠生娇的。 「傅清墨传来消息，南州一带派来了不少狗皇帝的人，尤其是南诏城。」 凌望舒和楚末言对看了一眼，皆见彼此眼中担忧。 「狗皇帝派人来，是要调查姜丫头么？」 「看来是调查我的行踪的。」 青龙冷哼一声，道：「他最害怕我与丫头结盟，自然派了最多的人来南诏城。」 「那我们岂不是要禁足，出不了这军营了？」 凌望舒本来还想着去补一补药材，不过……想起这件事，她发现曹航最近郁郁寡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示爱被拒绝了。 「若狗皇帝要查，定然会派人查到军营来。」 「那可怎么办？」 凌望舒正准备给楚末言祛毒，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你要解决那些人？」 「对，如今西州战事吃紧，南州随时可能会爆发战争，狗皇帝不敢在这个时候对丫头做些什么。」 青龙说完后，幽幽道：「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第83章 西州战火连天， 南州和中州也发生了一些事。 南诏城有好几个人失踪，官府查不出个所以然。后来，中州传来消息， 说失踪的都是朝廷命官， 官府便加大了力度调查，可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那些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时之间闹得满城风雨。官府交代不了， 本想请姜峥嵘帮忙调查，可被姜峥嵘回绝了， 毕竟这是官府该做的事， 不是军人该做的事。 当然， 姜峥嵘不帮忙， 还有另一个原因， 她想要看看聿帝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此外， 中州傅家也出了事，傅简之死后， 傅崇之秘密私吞了傅简之名下的物业，这件事让傅穹苍勃然大怒。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傅崇之出过门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可傅崇之定然不好受。 南诏城军营内， 大家正在围着一小团篝火，烧着酒。青龙正想喝酒，却被凌望舒夺过了酒杯， 道：「发酒疯的傢伙不能喝酒。」 「就……一点？」 「一点也不行。」 凌望舒真的怕了青龙，怎么说都不让青龙喝：「是谁喝了一杯酒就上城楼唱歌的， 还想脱衣服，我们四守护的脸差点就被你丢尽了。」 青龙：「……你能不能别说出来。」 青龙真的想找个洞钻进去， 毕竟大家都在，凌望舒还是真的一点面子都不给。姜峥嵘还记得当时第一次去见青龙，凌望舒千叮咛万嘱咐地不能让青龙喝酒，原来还有这么一段趣事。 「这事不说可不行啊，当时青龙差点要跳舞了，还说自己其实是会跳舞的，说完就要脱衣服！」 白虎的大嗓门让青龙更加无地自容，他已经来不及把白虎毒哑了。 一向沉默寡言的玄武也忍不住笑，氛围看起来十分好，此刻也是姜峥嵘觉得很难得的平静。 「所以，我再让你喝酒我就是狗！」 凌望舒把与青龙离得近的酒壶也拿了过来，不给青龙丝毫余地。玄武的脸色好了不少，她体内的碧落余毒正在处理，有凌望舒的细心照顾，她恢復的速度很快。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了！」 青龙马上转移话题，道：「中州那位的人已经处理好了，烧干净了，接下来就看中州那位会有什么招了。」 「不会狗急跳墙么，现在还不是与他起冲突的时候。」 姜峥嵘说完后，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又道：「应该说，我们无论如何都不能与他明着起冲突。」 起冲突，那是谋逆。 「就让他急，现在他不敢动你，你是大丰的英雄，也是明炎王的依傍，也就说你现在是姜不凡之前的角色。」 「明白了。」 青龙这么一说，姜峥嵘便明白了，若是自己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明炎王就会失去依傍，他制衡已久的朝堂便会失衡。 「现在傅丫头让安定王去北州也收到了不错的成效，安定王势起，明炎王若是势弱，那么他的皇位也就坐不稳了。」 青龙自信地笑了笑：「所以他现在很被动，掌控权都在我们手里。」 话音刚落，一个素衣女子从不远处走来，她身后跟着听雨，步履沉稳。反观，听雨依旧一蹦一跳的，与傅清墨一动一静，却莫名地契合。 第156页 「傅丫头来了。」 现在已是子时，在暗卫的保驾护航下，傅清墨来到了军营，与他们见面。她顺势坐在姜峥嵘身旁，与她挨得近，好似时刻都不想与她分开一样。 「各位好。」 傅清墨随意打了个招唿，便拉过姜峥嵘的手，好似恨不得告诉所有人她们的关系。飞廉在一旁看着，突然好像意识到什么，连唿吸都滞住了。 那样的互动……绝对不是什么闺中密友，绝对不是…… 那还是十指紧扣，难道她们是…… 飞廉看了看其他人，他们似乎并不惊讶，而且还一副欣慰的模样，莫非只有自己不知道她们的关系吗？ 这个时候，听雨点了点飞廉的肩膀：「喂，过来，我练了一招新招式，这次一定能打赢你！」 飞廉正好需要一个离开的藉口，便马上随着听雨离开了。姜峥嵘不是没有注意到飞廉的神色，她也没想过是用这样的方式公开她和傅清墨的关系。 不过，既然这是傅清墨的意愿，那自己也只能顺着她，宠着她了。 「这次来，我们纯粹就是闲聊，顺便交换一下情报。」 青龙看了看傅清墨来的方向，问道：「没有尾巴吧？」 姜家与傅家的关系不和，若是见傅家的庶女来姜家的军营，此事传出去怕是会引起许多猜测。 「没有，都被你们解决了不是么？」 傅清墨知道青龙的能力，只不过能做到这么干净，连官府都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那的确是一种本事。 「你那些呢？」 青龙能查出聿帝派人来，自然也能查到傅家也派人来。傅家的人来自然不是为了调查自己，而是奔着傅清墨来的。 「自然是处理干净了。」 傅清墨一边让暗卫把傅崇之的人处理干净，一边让中州的暗桩放出傅崇之私吞傅简之物业的事情，让傅穹苍更加确信傅简之的死与傅崇之有关系。 这样两手一抓，傅崇之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派来的人没了，如今自己更是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 「好。」 青龙很欣赏傅清墨，可同时也防备着她，聪明的人就像一把双面刃，随时会伤了自己人。 「明炎王不足为惧，不过是个急功近利的人，反倒是安定王……」 青龙看向傅清墨，篝火的红映在青龙的眼里，仿佛藏了一团火焰在他的眼里：「他绝对不简单，你小心养虎为患。」 「我知道。」 这已经是青龙第二次提醒，傅清墨自然是记在心里，可安定王是必须利用的，明知山有虎，她也只能偏向虎山行。 「对于安定王，青龙前辈知道的又是什么？」 傅清墨问完后，大家齐刷刷地看向青龙，似乎都在好奇这个答案。尤其是姜峥嵘，作为一个看完正本小说的人，现在她所经歷的有太多颠覆她认知的事情了。 她一定是看了本假书！ 胡图：【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也是这么说的。】 姜峥嵘：【加上还要带上一个煳涂系统，游戏难度增加了。】 胡图：【那我走？】 姜峥嵘：【那大可不必。】 胡图：【也是，反正我被屏蔽的次数越来越多，跟走了没区别了。】 姜峥嵘：【……系统还有小脾气。】 胡图：【那可不，被屏蔽我又少了一个乐趣，好无聊的。】 「你走神了。」 傅清墨柔柔的低嗓传来，姜峥嵘的耳朵被吹拂，让她不禁打了个一个激灵，连胡图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胡图：【？？！！连胡图叫什么名字叫啥都不记得了，你要不要看看你在想什么！】 姜峥嵘都不想了，缩了缩脖子，凝神看向青龙，不再与胡图对话。 她可遭不住傅清墨再一次低嗓诱惑。 「安定王，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八岁，狗皇帝不喜欢他，卫老大也说此人心思太重。」 傅清墨听着，微微蹙起了眉头：「的确。」 「他心思很重，虽然看着相信我，可他不过也只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一些什么罢了。」 「说白了，便是互相利用。」 青龙眸子也沉了下来，他担忧问道：「那你觉得他知道你多少事情？」 青龙知道傅清墨还藏着掖着很多，可若是安定王知道，又怎会留下傅清墨？ 「他知道我野心不小。」 即便隐藏得再深，有些意图还是能看出来的，尤其是在一个野心同样大的人面前。 「我第二次见他，是十八岁，当时他就在东州与曹家见面，不知道他跟曹家做了什么协议，我只知道那之后，曹家在东州的势力无人能敌了。」 「或许他的手段还不及傅穹苍老道，可也绝不简单，曹家归顺之人是安定王还是傅穹苍亦未可知。」 傅清墨听罢，嘆了口气，道：「一个优秀的商人，自然是墙头草，谁都不得罪。」 傅清墨早知道安定王和傅穹苍亦是互相猜忌，只是她没想到安定王这么快就在部署，让自己与傅穹苍切割。 「可曹家最终是需要站队的，安定王还能隐藏得这么好，我想曹家是站在了安定王那里。」 「嗯。」 傅清墨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而且安定王在傅穹苍面前还算伪装得好，乖巧听话，那只能说明他的獠牙尚未被傅穹苍髮现。 第157页 「所以你莫要小看了此人，扮猪吃老虎是他的本领。」 「嗯。」 傅清墨的心里压着一块大石，总觉得被青龙这么一说，她倒是有些小瞧安定王了。 都是扮猪吃老虎，现在不知道是谁吃谁了。 「除了安定王，还有一件事我要与你说。」 「何事？」 傅清墨虽然觉得刚一开始与青龙是剑拔弩张的关系，可这段日子，他们养成了一种默契，是一种交流十分顺利的默契，他们交换信息，想法也基本一致，共事起来很舒服。 所以她也愿意听听青龙的。 「谢谢你。」 「嗯？」 傅清墨一时没反应过来，青龙便笑着道：「莫要这般严肃，我是想谢谢你帮玄武找来黄泉。」 「原来是此事。」 凌望舒接着青龙的话说：「虽然我不喜欢聪明人，可是这个恩情，我记住了。」 「谢谢傅姑娘。」 玄武也随着道谢，这倒是让傅清墨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了。她习惯了孤独，做的事情没有人会赞扬也没有人会批评，当然批评的都被她杀了。 「此物得来不易，是有人用它做赌注，输给万金楼的，一直在万金楼的藏宝阁中。」 「那岂不是花很多钱？」 凌望舒没想到傅清墨还是个有钱人啊！ 傅清墨没有回答，青龙似乎意识到什么，便岔开了这个话题道：「无论如何，此次我们四守护欠傅丫头一个人情。」 「待玄武卫痊癒后再谢我吧。」 傅清墨有些不自然地转过头去，扣着姜峥嵘的手也紧了紧，姜峥嵘这才意外地意识到一件事。 原来被这么多人道谢的时候，傅清墨是会害羞的。 第84章 飞廉和听雨走到了练武场， 只是飞廉却没有要跟听雨比武的心思，只是拉着听雨到角落，问道：「你家小姐和我家将军是什么关系？」 「啊？」 听雨被飞廉问懵了， 她不是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是觉得飞廉问得有点傻。 「就……夫妻那种关系啊。」 不知道为何，见飞廉问得鬼祟， 听雨的声量也低了下来。傅清墨虽然没有说过这件事能说出去， 可也没有明令禁止他们说出去，那么告诉飞廉， 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飞廉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了， 听雨觉得告诉她没什么问题。 飞廉听罢， 倒吸一口凉气， 当真是自己想的那种关系， 两个女子， 真的可以么？ 她看向听雨，那人一脸不所谓的模样， 似乎对此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之前飞廉便发现姜峥嵘和傅清墨的感情深厚得有些出奇，尤其姜峥嵘重伤那会儿，傅清墨甚至因此生了病。 那时候飞廉就觉得此二人的关系似乎有些奇怪，可也没有深想， 原来竟是这般么？ 「你跟姜峥嵘的关系不是很好么，她没有告诉你？」 以前见飞廉经常和姜峥嵘在一块，还以为姜峥嵘会告诉飞廉， 没想到那人比傅清墨藏得还深。 「没有，将军甚少会说私事。」 说起来， 姜峥嵘的确很少会谈及自己的私事，不过她与自己算是说得最多的了。傅清墨与她都有婚约在身， 而且还涉及两位皇子，牵连甚广，姜峥嵘不说，飞廉觉得亦是情理之中。 「闷葫芦。」 听雨抡起自己的袖子，一副准备打架的样子：「那要不要开始了，我等不及了。」 听雨非常期待跟飞廉打一架，飞廉却完全没有心思，只想知道更多傅清墨和姜峥嵘之间的事。她拉着听雨坐下，道：「今天不打架，今天我们聊八卦。」 「聊八卦……也行吧！」 正好听雨的两个兴趣之一就是聊八卦，飞廉这个女人破天荒要跟自己聊八卦，那她也可以奉陪。 「她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小姐一直都很在乎姜峥嵘，我就没有见小姐这般在意过谁。」 听雨就像打开了话匣一样，说着姜峥嵘去找傅清墨的日常，牵手啊，亲亲啊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这仿佛打开了飞廉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她听得津津有味又觉有些惊诧，没想到姜峥嵘还有如此柔情的一面。 月上梢头，两人就坐在角落小声地聊着，无人能打扰，享受着一隅的安静。 ** 在军营逗留了许久的曹航终于决定跟姜峥嵘请辞，请辞之前，他约姜峥嵘到流水小筑一聚。 「将军别客气，我请客，你随便喝。」 姜峥嵘其实是不想来的，可曹航的确帮了自己许多忙，所以她来了，不过酒却没有喝。 「还有军务在身，就不喝了。」 「好吧。」 曹航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说道：「我要继续去闯荡江湖了，我爹知道我在南诏城，很快就会派人来找我了。」 「嗯，打算去哪里？」 「我想要去北州，据说那里有个常年飘雪的地方，我想去看看。」 「嗯，很好。」 姜峥嵘没有挽留曹航，只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偿还曹航这些日子以来的帮忙：「我再教你一套剑法吧，让你傍身。」 「不用啦！」 曹航摆了摆手，拒绝得十分痛快，笑道：「有追风步，打不过我就跑，不碍事的。」 第158页 曹航虽然在笑，眼眸却逐渐暗淡下来，他道：「将军，祝你平安，也祝大丰平安。」 「嗯，谢谢。」 姜峥嵘给曹航倒了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喝一杯，为你践行吧！」 「好！」 二人把酒一饮而尽，而后，曹航道：「我给凌前辈留了一些银票，她可以去买药材，还有……」 曹航还未说完，姜峥嵘便道：「你不必为我们做这么多，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为大丰出一份力嘛！」 曹航哈哈干笑了两声，又道：「跟你们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就像一段不可思议的旅程，老来说起，也足够我吹嘘一辈子了。」 姜峥嵘失笑，只道：「我也祝你平安顺遂。」 「好。」 曹航敬了姜峥嵘一杯，二人后来谈了军营里发生的趣事，离开的时候，曹航挽着简单的包袱，不断后退，不断地朝着姜峥嵘挥手道别。 「将军，后会有期！」 姜峥嵘也向曹航挥手道别，最后看着他的身影远去，才感到心底有一种失落。 她好似都未曾为曹航做过什么，这个小子只懂付出，却不知道要回报，果然不是做商人的料。 回到军营，姜峥嵘才进营帐，凌望舒便问道：「那小子走了？」 「嗯，走了。」 姜峥嵘对于凌望舒知道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毕竟这段时间，曹航经常跟凌望舒混在一起学医术，他们的感情应该很不错。 「那傻小子什么心思，你懂吧？」 凌望舒合上医书，嘆了口气道：「不过这个人不会让你感觉到不舒服，还算是个好小子吧。」 「嗯。」 姜峥嵘确信了曹航的心思，就在刚才离开的时候，曹航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眼底的眷恋却说明了一切。 可惜了，他们註定无缘无份。 「走了也好，他有他自己的天地。」 凌望舒拿过医书站起来，正准备出去，却被姜峥嵘叫住：「楚前辈的毒，如何了？」 「她体内的余毒逐渐减少，每次用药都要减量，不过我知道该怎么做的，大概半个月后就能把所有余毒清除了。」 「嗯，那就好。」 姜峥嵘也算安心了，楚末言能够活下来，那么凌望舒也会快乐许多。虽然没有人说过凌望舒和楚末言的关系，她们的互动也不那般明目张胆，可姜峥嵘还是能看出来。 她们看着彼此的时候，眼神是不一样的，那是只有注视着珍爱之人才会有的眼神，藏不住的。 就像冬日的暖火，夏日的微风，那是情感上被需要和索取的眼神。 ** 东州曹家发生了一些麻烦事，因为曹家打算向银号借一笔钱到北州发展，这件事不知为何泄露，造成了百姓的恐慌。 传言中说曹家会借走东州银号的大部分钱，短期内还不回来的话，百姓存于银号的血汗钱就会付诸流水。如今战争频发，银号里的钱都是存着急用的，若是血汗钱就这么没了，谁都会发狂的。 东州银号因此发生了挤兑，现金流动发生了极大的困难，曹家未能借到钱。甚至有人觉得曹家这是要捲走他们的钱，因此罢买曹家的商品，还会去捣乱，东州乱成一片。 财力压不住百姓的怒火，曹家完全打消了到北州发展的念头，生意做不成，百姓施压捣乱，需要收拾很多烂摊子。偌大的曹家，竟在短短一个月内露出了颓败之相。 星斗城，雁归山庄内，莫先生正给傅清墨倒茶，茶水的烟雾裊裊升起，让傅清墨的绝色容颜变得不真切，如在云中雾中。 「小姐，没想到曹家这么容易就被扳倒。」 曹家少说也有三十年根基了，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便把偌大的曹家搞得七零八落，也不知道他们需要多少时间恢復元气。 傅清墨拿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也好在青龙告诉我，曹家很可能更偏向安定王，我才会着手调查他们。」 「曹家果然是想把产业转移到北州，看来安定王是想在北州扎根了。」 「嗯，北州廖家也没有消息传出来，我想安定王应当是拿着把柄，逼他们向他效忠。」 「那小姐的计划岂不是被打乱了？」 莫先生知道傅清墨的计划中有復仇这一项，本以为安定王会抖出廖家丑事，建立自己的威信。可若他要在北州扎根，看来跟廖家合作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无所谓，计划可以再制定。」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最重要的是如今东洲曹家这枚棋子，他们用不了了。」 无论是傅穹苍还是安定王，都无法再用东洲曹家这棋子，至少短期内都用不了了。 「那么安定王只能依靠我们？」 「不，我要让安定王无法在北州扎根，既然他还想靠廖家，那么我就让廖家鸡犬不宁。」 「小姐有人在北州么？」 据莫先生所知，傅清墨的势力并不在北州，那又如何动摇廖家？ 「安定王与我接触数次，还记得他跟我们要的人吗？」 「你是说，他从万金楼挑走的几个护卫？」 「嗯。」 当时安定王只是随意挑了几个人用，莫先生当时就半卖半送地给了，反正这件事傅清墨也同意。 第159页 未曾想，原来那几个人便是傅清墨安插在安定王身边的人。 「安定王会挑走护卫，亦在小姐的预料之中么？」 莫先生好奇，这个人到底都想到哪一步了。 「他若想要了解我们，那么也得从我们身边的人下手，那几个都是万金楼的金牌护卫，见的人和事定然是最多的，所以他会把人挑走，旁敲侧击地调查我们。」 「原来如此。」 傅清墨把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道：「既然安定王不出手，那么我就让我的人把廖家的事传回中州。」 「聿帝有打击傅穹苍一派的机会，自然是不会放过。」 傅清墨看着莫先生给自己倒茶，道：「傅云诗最近的情况好些了，对么？」 「对，我们的人说她最近情况稳定了许多，傅穹苍已经让她到院子走动了。」 「那现在便是时机了，该还的，都得还回来。」 第85章 北州兵部尚书廖家搜刮民脂民膏， 欺压百姓的事情不知何故传到了中州。查悉确有此事后，聿帝勃然大怒，把廖家抄了家， 全数关押到天牢等候发落。 本来病情好转的傅家次女听见自己母亲的娘家遭此下场， 病情又再復发，成日疯疯癫癫， 药石无灵。傅家二夫人廖雨求傅穹苍为娘家求情， 可傅穹苍只恨不得马上与廖家切割，最后便把情绪失控的廖雨软禁在后院中。 因此事， 聿帝还召了傅穹苍入宫， 二人谈到了深夜， 傅穹苍才从宫里出来， 内容不得而知。 安定王在北州本与廖家交好， 可此事之后， 他便与廖家完全切割，甚至不承认见过廖家的任何人。 树倒猢狲散， 与廖家有过联繫的官吏和商人，纷纷与廖家切割，深怕会此事会牵连他们。 廖家出事后的七天后，傅穹苍的一纸休书送到了廖雨手上， 并把她和她所出的傅云诗送到了中州一座小城的别院安置，每月送上银子让她们过活。 傅家也算是祸不单行了，京城百姓都不知道为何傅崇之被禁足， 如今二房又出了这件事，只能说家门不幸。 好似也只有远在南州的那个庶女， 并没有受到任何波及。 比起东州和中州的动盪，南州似乎就平静得多了。西州渭水关夺回来之后， 三军联盟一直没能再次拿下，而南州也处于养精蓄锐的状态，也算是闲下来了。 姜峥嵘去过一次龙门关，于平将一切都打理得很好，虽然南辕国来过几次，但都无功而返，他们也算见识到了龙门关的难攻之处了。 有了闲时间，姜峥嵘就会去傅清墨的宅子，飞廉对自己也没有那么严格了，有时候甚至都不问缘由便放行了。 不知不觉已是八月，入了初秋，南诏城都在筹备中秋的来临，这可是大丰的大节日。除了庆祝人月两团圆，中秋在大丰还寓意着和平和昌盛，届时会有庙会和夜市，十分热闹。 现在的南诏城已经在准备庙会，有准备宗教物品的，有排练表演的，也有卖吃预热的，姜峥嵘走过时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就在自己看得入神的时候，傅清墨的声音犹如天籁一般朝着自己的心袭来：「看得如此入神，若站在你身后的是坏人，你便没命了。」 「我认得你的香味，你靠近之时我便已察觉。」 在看热闹的人有些多，在人潮中，傅清墨悄悄地扣住姜峥嵘的手心，宽大的衣袖遮住了这隐秘的举动。 「你是小狗吗，居然还靠味道识人。」 「你的味道太特别了，我很难认不出来。」 姜峥嵘回握了傅清墨的手，在人潮之中，二人就神神秘秘地把交握的手藏在宽大的衣袖中，不叫他人看见。 「中秋那日，我们一起出来逛逛可好？」 「好。」 胡图：【主线任务和支线任务来了。】 姜峥嵘：【……任务再不出现，我就以为你坏掉了。】 胡图：【哪能这么容易坏。】 在姜峥嵘翻了个白眼后，胡图才进入正题：【主线任务是捣毁杀手堂在南州的分舵，加三百幸运值。】 胡图：【支线任务是中秋节与傅清墨再上乘风塔，加一百幸运值。】 中秋节上乘风塔，那岂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对先帝不敬吗？ 胡图：【那你接不接啊？】 姜峥嵘：【接！】 反正胡图又没有说是什么时辰，深夜去不就得了，深夜应当没有人了。站着看了好一会儿，姜峥嵘和傅清墨这才去了流水小筑喝酒，暖暖身子。 「这是什么？」 见小二送来一小锅满溢着酒香的丸子，辨忍不住问了一句。 「将军，这是酒酿丸子，是本店的招牌之一，请二位慢用。」 小二走后，姜峥嵘忍不住动手去搅了搅小锅里的丸子，彩色的丸子看起来让人胃口大开，再加上满溢的酒香，姜峥嵘差点流口水了。 「你未曾吃过？」 傅清墨未曾想姜峥嵘没有吃过流水小筑的酒酿丸子，看那人食指大动的样子，自己的食慾也被挑起来了。 「未曾。」 姜峥嵘都不好意思说每次来流水小筑都是老闆大发慈悲给自己打折，她还怎么敢点其他东西吃。 「那便多吃一些。」 傅清墨取过姜峥嵘手上的大勺子，给姜峥嵘盛了满满一碗。然后，傅清墨拿起姜峥嵘的小勺子，道：「我餵你。」 第160页 「这……我自己就行了。」 姜峥嵘缩了缩，傅清墨白了她一眼，笑道：「没情趣。」 姜峥嵘只是没习惯这种小事都需要别人帮忙，倒是没往情趣方面想了。不过面对酒酿丸子的诱惑，她也不想那么多了，直接吸熘地吃了一口。 「嗯……好吃！」 姜峥嵘嘴里含着丸子，说话模模煳煳的，可『好吃』两个字怎么都要说清楚，否则就对不起这些丸子了。 见姜峥嵘吃得欢，傅清墨也有胃口了，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然后细嚼慢咽了起来。 姜峥嵘盛了好几碗吃，傅清墨吃了一碗就停下了。傅清墨一手支着头，安静地看着姜峥嵘，嘴角的笑意渐浓，眼角眉梢都是很纯粹的喜悦。 傅清墨这才觉得，原来有时候快乐是这般简单的。 吃完后，姜峥嵘觉得浑身都暖暖的，舒服了好多，她这才感受到傅清墨的视线。 「怎，怎么了？」 姜峥嵘想了想，觉得自己刚才只顾着自己吃，忘了傅清墨，便马上道歉：「你是不是还要吃，那我……」 「傻瓜，我不吃。」 傅清墨打断了姜峥嵘的话，目光落在姜峥嵘那泛红的双颊上，美眸内的灼热愈发旺盛。姜峥嵘这下看明白了傅清墨的眼神，她哪里是想吃丸子，分明是想吃了自己。 「酿制丸子的酒可选三种，你猜猜我选了哪个？」 「有哪三种？」 姜峥嵘问道，可是傅清墨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 「星辰露？百日红？」 傅清墨轻笑着摇头，然后伸手摸了摸姜峥嵘的唇，把她唇上的酒迹抹到手上。姜峥嵘眼看着傅清墨把指轻轻含了含，把指上的酒迹吃下，这个画面莫名地令姜峥嵘浑身发烫，最终只能别开眼神，不再看这勾人的妖精。 「是春宵短。」 姜峥嵘：「……」 胡图：【……】 古代人给酒取名字是真的有点东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卖的不正经的药。 「这酒的名字……真是奇特。」 傅清墨听罢，只是轻笑，笑姜峥嵘面皮薄，她道：「我觉得挺合适。」 言罢，傅清墨便喝了一口酒，道：「春宵短配星辰露，挺不错的，尝尝。」 「哦哦！」 姜峥嵘的脑子有些空白，傅清墨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举起酒杯就把星辰露喝下。 「嗯咳，好喝。」 姜峥嵘喝完后，觉得浑身更加热了，只是脑子还算清醒，她知道自己再喝下去，那就得醉了。 没想到春宵短和星辰露的酒劲这么大。 「回去么？」 「嗯，回去。」 姜峥嵘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她记得傅清墨让小二把剩下的酒送到宅子上，而自己则和傅清墨走了一路，吹了冷风，稍稍清醒了些。 到宅子后，傅清墨先去沐浴，姜峥嵘的头有些晕，酒的后劲上来了，她有些撑不住便趴在桌上睡着了。待到傅清墨出来，见那人趴在桌上睡着了，便忍不住笑着走过去看着。 傅清墨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这般专注一个人的睡颜，而后她轻轻戳了戳姜峥嵘脸，岂料那人勐地睁开眼，然后抓住了自己的手，力道之大让傅清墨倒吸了一口凉气。 「抱，抱歉。」 姜峥嵘刚才的眼神是惊慌的，大概是很少有喝醉的经验，加上艰辛的军旅，让她失去了安全感。 她松开傅清墨的手后，又仔细看了看傅清墨的手腕，那里有些红，看来刚才真的弄疼她了。 「疼不疼？」 「不疼。」 傅清墨反过来抓住姜峥嵘的手，柔声道：「我们去床上睡吧。」 「……好。」 说是上床睡觉，可二人也没有安安分分地走到床上，她们拥吻着，就像对甘露期待已久，渴望已久的干涸之地。 夜色浓，香被暖，傅清墨轻轻按住姜峥嵘的锁骨，道：「我来。」 姜峥嵘听罢，嘴角漫开了一抹微笑，双手轻轻覆上那人的双肩，再轻轻勾住那人的脖子，把她往下拉：「好。」 姜峥嵘配合着傅清墨，任由她的一双手搅动风云，任由自己的思绪放纵，不再克制，也不再忍耐。 门外的听雨本来还想去找傅清墨问一些事，刚到门口便听见门内的靡靡之声，有傅清墨的，也有姜峥嵘的，她也不曾想过此二人会发出这种声音。 听雨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随后未免被发现，只能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可她未曾发现自己无措得双脚都在抖。 原来，原来行夫妻之事竟是会发出这种声音的吗？ 听雨越想，脸越热，最后捂着脸跑掉了。 ** 西州战事不断，姜不凡却在此时整顿内部，肃清无用之人。不少将士被姜不凡革职，也有被降职的，犯错的直接杖毙，一下子清理了不少人。他提拔了一些人，士气提了上来，效果还不错，进攻也犀利了不少。 只有一些知情人才知道，姜不凡解决的那些人都是明炎王安插在姜家军的暗桩。吃了这个哑巴亏，明炎王却无法吭声，毕竟他还需要明炎王的扶持，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假装那些人都与他无关。 得到这个消息后，姜峥嵘心情大好，不禁感嘆姜不凡虽然令人讨厌，可他还是有能力在的。 第161页 至于明炎王……实非良才。 看来，西州东部的势力，很快就会回到自己手上了。 第86章 姜不凡整顿姜家军， 被整顿的大部分都是明炎王的暗桩，这让明炎王气得不轻。培养人才不易，后来， 明炎王只能从西州东部调派人手过去， 留下来的人无法掌控西州东部的军务，实权最终又回到了姜峥嵘的手上。 然而， 专心对付姜不凡的明炎王， 对此却毫无察觉。 南诏城军营内，姜峥嵘看完西州东部的情报后， 便向青龙说了此事。青龙在军营已有一段时日， 对军中还算了解， 便给姜峥嵘建议了几个人选， 让她调派到西州东部， 姜峥嵘同意了。 正事说完后， 飞廉送来了午饭，姜峥嵘便与四守护吃饭聊八卦， 还聊起了当年姜不凡的事情。 「我记得卫老大罚得姜狗贼最重的一次，就是他害死东营骑兵那一次吧？」 白虎吃着饭，说话时还有几颗饭粒喷出，被凌望舒一掌打在后脑勺， 让他注意点吃相。 「嗯，东营骑兵营长罗廷是他的竞争对手，可罗廷这个人实诚， 就这么被姜狗贼害死了。」 青龙说起那件事也一脸惋惜，姜峥嵘却很好奇， 她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罗廷是个一根筋的人，当时姜狗贼说他收到情报， 敌军会出现在千叶林道，罗廷便带兵去了。」 「可那是个陷阱，敌军早就派人埋伏，最后罗廷带去的东营骑兵全被杀死。」 青龙喝了一口汤，嘆出一口气，道：「卫老大调查出来后，姜狗贼承认是自己不小心给了错误的情报，他便被卫老大关到地牢里了。」 听到『地牢』二字，姜峥嵘不禁打了个冷颤。虽然她活过来了，可是在地牢的那段经歷对自己来说依旧是恐惧的，且很难被抚平。 痛、恐惧、飢饿、不敢睡过去，这都是折磨。 「死去的将士太冤，卫老大最终还是用了酷刑。」 「鞭打，泼盐水，饿着他，不让他睡，若非卫老大阻止，朱雀差点就要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了。」 听到这里，姜峥嵘不小心打翻了碗，撒了自己一身的热汤。 「你没事吧？」 离她最近的凌望舒走了过去，姜峥嵘只是胡乱地摆手说没事，然后草草用布擦了擦自己的身体，道：「没事没事，你继续说。」 「后来，卫老大还是放过了他，降了三级，这件事才算过去。」 「这不应该杖毙么？」 姜峥嵘说到这里，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头，笑道：「对了，姜不凡有聿帝护着，又是将门之后。」 「正是如此，姜不凡是狗皇帝钦点的人，聿帝已经忌讳老大，若还将他杀了，怕是会惹怒他。」 青龙说到这里，有些痛心疾首，道：「早知道就该杀了他，否则卫老大也不会死，你也不会有此遭遇。」 姜峥嵘或许也明白了为什么姜不凡看着自己时会害怕，那是卫飞宿给予他的，受刑时的那种恐惧、害怕是很难被剔除的。 那是对死亡的害怕，也是对活着的恐惧，真正的生不如死。 「就算当时杀了他，聿帝一样会用其他办法杀了我爹，别太自责。」 姜峥嵘虽然知道自己是卫飞宿的女儿，可她对卫飞宿的感情只停留在敬仰的程度，实在谈不上是亲情。 「也对，那狗皇帝若要一个人死，还是会有其他办法的。」 也因为有卫飞宿的前车可鑑，所以姜峥嵘才会想那么多的法子来牵扯聿帝，不让他轻易动手。如今明炎王需要自己，而聿帝需要明炎王牵制朝堂，那么他现在暂时是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这顿饭吃得还算热闹，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很快就把饭吃完了。四守护吃饭完后，出去了三人，只留下玄武一个人在营帐里。 「你不出去走走消消食？」 姜峥嵘好奇楚末言为何还留在营帐了，可看她的神情，似乎有话要说。 「楚前辈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 楚末言应了一声，低声道：「你害怕，地牢？」 姜峥嵘的身体僵了一下，她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楚末言心思细腻，竟是看出来了。 「我……曾经被姜不凡用过刑。」 姜峥嵘苦笑了一下，道：「方法大致相同。」 姜不凡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正是卫飞宿曾经给予他的，刚才听青龙说的时候，她便明白了。 楚末言眉头轻轻蹙起，走到姜峥嵘身前道：「恨他？」 「恨。」 姜峥嵘也不藏着掖着，楚末言是一个很好的聆听者，虽然她不善言辞，却总能敏锐地察觉到一个人的情绪。 「我是他养大的，我渴望得到他的注视，他的爱。」 姜峥嵘把原身藏在深处的想法说出来，这也是在地牢事件前缠绕着她的事情，对姜不凡的又爱又恨。 「我现在的确是恨他的，可没有爱，又哪来的恨？」 姜峥嵘苦笑，这些话这些想法，她都未曾对傅清墨说过，或许楚末言对自己来说真的有一种独特的亲切感，一如她会把自己中毒的事告诉自己一样。 「你想杀他吗？」 楚末言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姜峥嵘其实是有些感动的，感动于她能察觉到自己的挣扎和纠结。现在姜不凡就在局中，他最终的命运只能是自己直取中州的踏脚石，以免节外生枝，姜不凡得死。 第162页 可自己想杀他吗？ 这个问题其实纠缠着自己许久，想吗？ 「不想，但他该死。」 姜峥嵘站了起来，重重地嘆了口气，好似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话此刻说了出来，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跟我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了我，可我却会犹豫杀不杀他。」 「你跟师父很像。」 楚末言顿了顿，从脑子里找出所有的词彙，道：「重感情，亲生的。」 姜峥嵘：「……」 胡图：【……总结到位。】 「放心吧，我不会让任何人阻碍我们的计划的。」 若改变大丰的命运落到自己的身上，那么如果杀了姜不凡是改变命运的一环，能够让千千万万的百姓过上好日子，那么她会这么做。 「嗯。」 楚末言轻轻拍了拍姜峥嵘的肩膀，道：「莫要勉强自己，你还有我们。」 「好。」 没想到，能够稍微缓解自己心中这纠结的，竟然是楚末言。她说得不错，若到时候自己下不了手，那么便让其他人下手便是。 她不是孤身一人。 ** 中秋节晚上，姜峥嵘如约而至，与傅清墨同游南诏城，看看南诏城的热闹。自从龙门关被破后，南诏城便不再受敌国侵扰，南州不少商家都来南诏城投资，尤其是星斗城的商人。 姜峥嵘知道这少不了傅清墨的推波助澜，毕竟这个隐藏大佬对自己还是很照顾的。 正因为南诏城的商业正在发展，不少商家都做了一些活动吸引百姓，以致商业街道几乎水泄不通。姜峥嵘在人群中紧紧握住傅清墨的手，低声问道：「要不我们走其他地方？」 「也好。」 这条商业街实在是逛不动了，姜峥嵘便带着傅清墨去了另一条更清静一些的街道。二人在这条街道上买了点吃的，有百姓见了姜峥嵘，便忍不住上前打招唿，还会忍不住看一眼蒙着面纱的傅清墨。 次数多了，姜峥嵘有些不悦，总觉得那些人看傅清墨的眼神不怀好意。她们离开了那条街道，去看看庙会的盛况。庙会有很多表演，有戏剧，有杂耍，有戏法，非常热闹。 二人看了会儿后，姜峥嵘便带着傅清墨去了郊外，就连郊外也有不少人在提灯笼点蜡烛，小孩嘻嘻哈哈的，呈一片祥和之色。 「你要去乘风塔？」 见姜峥嵘走的方向，正是去乘风塔的方向，傅清墨便疑惑地问了一句。 「嗯，看看节日的乘风塔有多美。」 乘风塔是观景塔，每当有节日，乘风塔便会挂上灯笼，点上烛火，点点光芒环绕塔身，庄严又壮观，值得去看一看。 「好。」 官道上有人来来往往，还有不少谈笑声，可视线不算太好，没有多少人能认出姜峥嵘，姜峥嵘也算是得到了片刻的平静。二人走得慢，一路上闲聊着这段日子以来的事情，事无巨细，却觉有趣。 来到乘风塔时已是子时，乘风塔的灯火依旧，可人烟已经十分稀少，只有零散几人。他们在角落轻声细语地说着话，大多是一男一女，似乎都想趁着这好气氛做点什么。 在乘风塔的灯光照耀下，大家都能看清楚姜峥嵘的脸。本来想做些什么坏事的人，见了姜峥嵘就像见了猫的老鼠，逃也似的离开了。不过一刻时间，乘风塔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姜峥嵘和傅清墨二人。 「你这人说受欢迎也受欢迎，说令人敬畏也令人敬畏，你看，都被吓跑了。」 姜峥嵘耸了耸肩，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问题：「只有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怕我，不过这样正好，无人可打扰我们。」 周围无人，姜峥嵘也牵起了傅清墨的手，缓缓走近乘风塔。看着高高的乘风塔，灯火为它增添了鲜活与庄严的氛围，如一座建立在仙界的高塔，俯瞰众生。 「漫云女子不英雄，万里乘风任惊鸿。」 姜峥嵘脑子里冒出了这句话，一旁的傅清墨听了，忍不住惊嘆：「想不到你文采亦这般好，我喜欢这句。」 「你喜欢就好。」 姜峥嵘看了看周围，确认没人后，问道；「上去么？」 「多高？」 「最高。」 「好。」 傅清墨应了一声，姜峥嵘便搂住她的腰，柔声道：「上去了。」 「嗯。」 一如当时，姜峥嵘搂住她的腰，借着塔身的力，一跃而上，来到了塔顶。傅清墨从未在晚上来过乘风塔，更别说在塔顶了，千里灯火，万里山河都收入眼中，辽阔的风吹拂着大地的这片绝色。 千里灯火如一条火龙蔓延，盘踞在大地上，威武又充满震慑感。 有些美，只有在黑暗中，才能看得见。 第87章 姜峥嵘和傅清墨坐在塔顶， 这是她们第二次坐在这个地方，看着脚下的万里山河。 「还记得第一次来，你跟我说过什么么？」 「记得。」 姜峥嵘轻笑着续道：「我说我要守护这片山河， 守护百姓， 现在，我还算做到吧！」 大破龙门关后， 还了南州百姓的安宁， 用自己手上的剑，守护了这片山河。 只可惜， 本该给予百姓安宁的中州那位， 却德不配位， 把一切都搞得一塌煳涂。姜峥嵘不想做皇帝， 可如果自己做了皇帝， 又有现在诸多伙伴辅佐， 还百姓安宁，那么她愿意。 第163页 「嗯， 可只有站得更高，你才能看得更远，做得更多。」 傅清墨拉过姜峥嵘的手，头轻轻靠在姜峥嵘的肩膀上， 柔声问道：「你想做皇帝么？」 「不想。」 傅清墨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知道姜峥嵘的秉性，她身体里仿佛有一个自由的灵魂， 可以纵横沙场献出性命，却不喜欢把命困在四道宫墙里。 「可我可以做这个皇帝， 若有你辅佐我便可以，若没有你， 我做不了。」 姜峥嵘说完后，好奇问道：「为何你不自己做皇帝？」 「民心所向之人，不会是我。」 傅清墨挽住姜峥嵘的手，道：「我想坐到最高的位置，是因为在那个位置，我不会再被欺负，也可以掌控我想掌控的一切。」 「可若你在那个位置，我想我也不会被欺负的。」 「当然不会。」 姜峥嵘轻笑，觉得自己不被傅清墨欺负就不错了，不过她随即又道：「若我是皇帝，我定然会让你做皇后。」 「你这人，你要是有这个想法，估计你这皇帝位也就不稳了。」 姜峥嵘爽朗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搂住傅清墨的肩膀，低声道：「若是坐上那个位置，却不能让我们光明正大地走在一起，那要那个位置又有何用？」 「你坐上那个位置，便是为了让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相爱么？」 傅清墨有时候觉得姜峥嵘想要的真的不多，心思澄澈得像剔透的美玉。 「不，我坐上那个位置，是要告诉全天下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姜峥嵘明显感觉到怀中人身体僵了僵，沉默了下来，而姜峥嵘则接着道：「本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你，若没有你，我不当那皇帝也罢。」 傅清墨从姜峥嵘的怀中缓缓起来，伸手轻轻抹了抹姜峥嵘高挺的鼻子，笑道：「你这个人，有时候倔得让人无可奈何。」 「难道你不想当我的皇后么？」 「当然想。」 若姜峥嵘真的当了皇帝，她可忍受不了姜峥嵘的后宫中有其他人。 「都说后宫三千，到时候……」 姜峥嵘不等傅清墨说完，便截断了她的话：「其实我不喜欢后宫这个词，说得女人好像是男人的附属品一样，我喜欢一生一世一双人。」 傅清墨以前以为姜峥嵘不会说话，可现在觉得这个人说起话来，当真能让人甜入心中，让这个中秋变得更加深刻起来。 「现在一切都言之过早。」 傅清墨不喜欢把话说得太早，又道：「接下来，我需要用傅崇之剷除明炎王。」 「你打算怎么做？」 「待到姜不凡和明炎王斗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能把剷除明炎王了。」 「那岂不是给安定王机会了？」 姜峥嵘现在想起来了，原书中，明炎王死于中毒，而下毒之人便是傅崇之，没想到这竟然是傅清墨的计谋。此事之后，傅穹苍把傅崇之杀了，带着他的人头向聿帝请罪，聿帝让他告老还乡。 此举伤了傅家，自然也伤了安定王的根基，可明炎王身死，他变成了最有利的继承者，而最后亦是由他继承皇位的。 「我正是要给他机会。」 傅清墨笑了笑，道：「安定王失去傅家，姜不凡失去明炎王，他们会一拍即合，但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做。」 「那到时候我们该如何做？」 「当然是要让安定王向我们靠拢，那么他就只有我们能够依靠了。」 姜峥嵘听到这里，似乎也明白了傅清墨的意思了：「所以傅家之后，便是剷除姜不凡的时候了？」 「嗯。」 「本来以为我的计划需要再过数年，可有你的帮助，这便大大加快了我的计划。」 傅清墨顿了顿，沉声道：「不过要杀明炎王，我还要等一个时机。」 「什么时机？」 「先卖个关子，到时候你会知道的。」 姜峥嵘轻笑，也不再多问，不过她倒是有另一个问题：「最近杀手堂猖獗，在南州有不少武林人士走动，我想南州应当有杀手堂的分舵。」 「此事我亦有留意，我已派人调查。」 「正巧，我也是。」 姜峥嵘已经让飞廉派人去调查了，只是南州有二十一城四十镇，要查出来也并非一朝一夕。 「若是找到分舵，我便派人捣毁，如此也算让聿帝吃一个哑巴亏了。」 傅清墨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姜峥嵘便问道：「怎么了吗？」 「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说杀手堂的分舵有没有可能离我们很近？」 姜峥嵘觉得有这个可能，可不能确定。 「你回去问问青龙卫吧，他比我更了解聿帝，或许会有头绪。」 「好。」 话题到此就结束了，姜峥嵘和傅清墨同时看向远方，万丈灯火，皎皎明月，今天是个好天气。 「听雨呢？」 「又去疯了，大概玩得不亦乐乎吧。」 听雨特别喜欢热闹，每每这个时候，她就会丢下自己去玩，而自己便由暗卫沿路保护着。如今那些暗卫，应该躲在树林一隅，默默地守护着自己吧！ 胡图：【叮——任务完成了，加一百点幸运值，现在有七百点幸运值啦！】 姜峥嵘：【等等！为什么我的幸运值那么少了！】 第164页 胡图：【你买了一把剑和一些情报啊，你忘了吗，剑我还给你打折了。】 姜峥嵘：【……】 还真是。 姜峥嵘跟胡图买了一柄剑，在自己死缠烂打的砍价技术之下，胡图得到上头的同意，以一千幸运值把一柄一千五百幸运值的剑买了下来，便是那柄惊鸿剑。 后来又买了一两个小情报，没想到只剩下七百点幸运值了。 「刚才没有买到好吃的，现在倒是有些饿了。」 傅清墨在想，若是此时有酒有糕点，那应该是人间美事。 「有吃的。」 「什么？」 傅清墨有些惊喜，没想到姜峥嵘还带了吃的，莫非一直藏在怀中？傅清墨起来想要看看，却被姜峥嵘瞬间搂住，送上红唇，深深地吻住，还带着属于她的甜味。 傅清墨抓住姜峥嵘的衣服，加深了这个吻，那人也相当配合，唇舌缱绻，初秋的风也吹不散彼此之间的热度。 一吻终了，姜峥嵘看着傅清墨微微泛肿的红唇，笑道：「看来你我都很饿。」 「回去么？」 傅清墨的暗示太过明显，姜峥嵘不想拒绝，便带着傅清墨下了塔。只是未曾想，她们才落地，便听见不远处有人在说话，二人有默契地安静下来，躲在暗处偷听。 「为什么抓不到那丫头？」 「那丫头会武功，而且身边还有一个女人，她叫飞廉，是姓姜那女人的部下。」 是两个男人，声音较轻的男人说完后，一个声音较为浑厚的男人便开了口，只听后者接着道：「主子怀疑姓傅的与姓姜的有联繫，此次活捉那丫头不成，还打草惊蛇，主子定会震怒。」 「我也不想的，飞廉的武功不弱，她二人联手，我们拿不下，不过那丫头受了伤，估计不好受。」 「捉不住也杀不掉，真是废物！」 「走，回去再商量对策。」 傅清墨听完后，心中不安，马上吹了口哨，只见林子里藏匿的暗卫把那两个男人围住，几番打斗之下，一人被杀，一人晕倒。 影来到傅清墨面前，道：「小姐，活捉一人。」 「带回去，莫要让他死了，否则我要你们的命！」 「是！」 姜峥嵘能感觉到傅清墨很生气，而且很担忧，她道：「清墨，我陪你去找听雨。」 「好。」 她们能猜出来那两个男人说的『丫头』便是听雨，听到听雨受伤，傅清墨便马上往南诏城赶，心里祈祷听雨没事。 见傅清墨脸色忧色重重，姜峥嵘安慰道：「有飞廉在，若有什么事，她会带听雨去找凌前辈的。」 「嗯。」 二人回到南诏城时，便见飞廉差人给姜峥嵘送来消息，说带听雨回去军营了。二人马上赶往军营，听雨在姜峥嵘的营帐内，凌望舒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 傅清墨沉下脸色看着营帐，一言不发，又是愤怒又是担忧，姜峥嵘只能牵着她的手，无声地安抚她。 「伤了哪里？」 「胸口被刺了一剑，伤口不深，但兵器抹了毒，需要凌前辈祛毒。」 飞廉急得红了眼睛，也觉得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听雨。刚才那一剑，是听雨替自己挡下的，那杀手显然没有要下死手的意思，否则听雨早就死了。 想到这里，飞廉便一阵后怕，若是听雨死了，她怎么办…… 其他人见状，也安慰不了什么，直到凌望舒出来。凌望舒看了傅清墨一眼，道：「干嘛阴沉着一张脸，不相信我的医术？」 「那丫头没事，姜丫头那么重的伤我都能治好，这算得了什么。」 凌望舒用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道：「她还没醒，你们还是先别打扰了她休息了。」 傅清墨颔首应下，道：「你们为我照顾好听雨，我需要回府一趟。」 「我陪你。」 「不用。」 傅清墨缓下脸色，拉着姜峥嵘低声道：「傻瓜，你不会喜欢那个场面的。」 姜峥嵘：「……」 第88章 唰—— 一桶冷水浇灌而下， 被捆在刑架上的男人被瞬间冻醒，像一只惊弓之鸟一般，吓得叫了一声。 水从他身上缓缓滴下， 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尤为刺耳。 「喜欢么， 初秋的冷水？」 「唔！唔唔！」 那男人的嘴被塞了一大团白布，发出模煳不清的声音， 有愤怒也有害怕。 「现在还不是让你说话的时候呢。」 傅清墨一手支着脑袋， 看似很慵懒，可眉头的皱褶依旧散不去， 影知道她很烦躁。 这个时候，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一个暗卫给影递了一张纸， 影看完后， 便道：「小姐， 他是杀手堂的人。」 「嗯，能猜到。」 傅清墨沉下眸子， 眼中藏着阴暗的神色：「只是聿帝会查到我这里，的确是奇怪。」 那男人依旧在呜呜呜地叫着，不知道要说什么，而傅清墨微微抬颚， 影便把塞在他嘴里的布条拿下。可布条刚一拿下，那人便咬住了自己的舌头，影马上去阻止。 对此， 傅清墨似乎并不意外，她道：「专业的杀手应当如此。」 「只不过， 你可以死，却不能死得这般轻松。」 傅清墨站了起来， 吩咐影：「这里交给你了，三天。」 第165页 「是，小姐。」 傅清墨在回去寝房的路上，一直在想聿帝怎么会怀疑到她身上，最后只想到了傅穹苍。北州廖家出事之后，傅穹苍曾和聿帝闭门夜谈，或许就是那时候开始的。 傅崇之要调查自己，虽然没有任何结果，可他或许会把自己的怀疑告诉傅穹苍。傅穹苍再把自己的怀疑告诉聿帝，借聿帝的手去调查，若有什么情况，他还能借刀杀人。 如此说来，傅穹苍算是下了一步好棋。 若聿帝对自己有所怀疑，此事若传到安定王那里，他或许会更忌惮自己。 事情似乎越来越难办了，不过傅清墨也明白，这个世界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当自己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她便料想到有这一天，会与中州那些人为敌。 只是傅清墨没想到，聿帝居然会对听雨动手，想从她的口中得到关于自己的一切。 看来听雨会武功一事，他们也一无所知，否则不会只派两个杀手来。 傅清墨就站在自己寝房的门口，思绪飞得老远。至今未见过聿帝的死士，是自己猜错了，还是他用在了其他地方？ 若他想要保住自己的皇位，那么他的死士应该就在宫里保护着自己。可是她的手伸不进去皇宫，否则她亦不需要安定王这个棋子。 就在这个时候，傅清墨身后传来脚步声，她警惕地问道：「谁？」 「是我。」 姜峥嵘的声音传来，这才让傅清墨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听雨刚遭遇到袭击，如今的傅清墨有些草木皆兵，高度的警惕性让她一时之间分不出来那是谁的脚步声。 「你怎么来了？」 傅清墨转身，缓缓走向姜峥嵘，然后拉过她的手，企图在她身上找一些心安。 「我担心你，刚才看你站在门口很久，觉得你在想事情，便没有打扰。」 「原来你来了这么久了，若你是敌人，我早就死了。」 姜峥嵘听罢，轻轻拍了拍傅清墨的额头：「你想事情想傻了，我要是敌人，在翻墙进来那一刻我就死了。」 姜峥嵘记得傅清墨说过这屋子里布置了机关，还布置了暗卫，若是自己是敌人，恐怕突破不了这些防线来到傅清墨面前。 不对，若是如此，上一次傅清墨在屋里被刺杀，那些人又是如何做到的？ 「你……」 傅清墨还未说完，姜峥嵘便截断她的话：「你上次被刺杀，为何没有暗卫出现？」 「为了试探你，故意让暗卫放行。」 姜峥嵘：「……」 「当时我还不信任你，只能不断试探，莫要生气。」 「不生气。」 姜峥嵘说出来自己都有点不信，可她好像真的没有生气，反而心疼傅清墨的不安全感。她仿佛只拥有方寸之地可以立足，还不断有妖魔鬼怪去接近她，无时无刻都是危险的。 傅清墨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拉住姜峥嵘的手，往寝房走去，姜峥嵘疑惑问道：「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嗯，想了想，其实没有亲自动手的必要。」 傅清墨顿了顿，紧了紧姜峥嵘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事。」 「嗯？」 「用刑。」 姜峥嵘：「……」 姜峥嵘没想到傅清墨察觉到，只是她一直没有说。可仔细想来，傅清墨是何等聪明细腻，又怎么会想不到自己对地牢用刑一事依旧心有余悸，噩梦缠绕。 「我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先后被楚末言和傅清墨点出，姜峥嵘倒是有些尴尬了，她真的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我一直都知道，对不起。」 想到姜峥嵘会被关进里这件事是因自己而起，傅清墨好多次想要说这件事却都没办法开口。 只因她愧疚，无从开口。 「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此事因我而起，我知道这种伤害很难被抹平，可我……」 姜峥嵘轻轻用指抵在傅清墨的唇上：「好了，不必说了。」 「若没有此事，我也摆脱不了姜不凡。」 姜峥嵘指了指自己的心脏，道：「这里的确有一些创伤，可总有一天会过去的。」 或许想起那段日子，看到鞭子，看到冷水，自己都会莫名地手抖，可这种情况已经少了减轻了很多，姜峥嵘相信自己可以熬过去的。 为了不让傅清墨再说话，姜峥嵘搂过她的腰，倾身上去吻了起来，以前觉得以吻封缄只会出现在电视剧和小说里，可实践起来其实也不错。 这个人太会说话，也太聪明，为了不让她说话不让她思考，一个深吻是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傅清墨也不知道姜峥嵘这是从哪里学来的伎俩，不过唇间的柔软与温柔，她还是很受用的。 二人且吻且退，直到傅清墨碰到桌子，姜峥嵘才停下来：「我离开前，听雨已经醒过来了，还跟飞廉打闹了两下，并无大碍。」 「嗯。」 直到听雨无碍后，傅清墨就更加放心了，只是现在聿帝也捲入其中，自己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 「小峥，我或许有麻烦了。」 「什么？」 傅清墨这句话让姜峥嵘所有旖旎心思都被浇息，她焦急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嗯……」 傅清墨的声音虽清却撩人，她故意把尾音拉得长长，有着莫名的性感：「若你能让我满意，我便告诉你。」 第166页 姜峥嵘：「……」 不得不说，傅清墨的心理素质真的好，都这种时候了，她居然还想着床笫之事。 「你撩拨了我，却不想负责吗？」 傅清墨见姜峥嵘有些僵硬的表情，便又加了一句，让她下定决心。最后姜峥嵘想要把傅清墨横抱起来的时候，却被傅清墨制止：「就在这里。」 傅清墨往后退了退，坐到了桌上。 今日听雨不在，没人沏茶，桌上没有茶具，正好给了傅清墨空间。姜峥嵘上前稳住傅清墨，她能感觉到一双腿轻轻勾住自己的腰，似是在催促，又似在让她莫要急躁。 姜峥嵘心神大乱，未曾受过这样的撩拨，失了分寸的她似乎有着傅清墨都不知道的狂野。可在最后那一步，她却又温柔了起来，好像绷紧的弦终于松开。 这个人的自控能力，还是很好的。 「满意么？」 姜峥嵘轻轻咬着傅清墨的耳朵，用脸蹭掉了傅清墨脖子上的薄汗，鼻间的气息轻轻喷洒到傅清墨的脖子上，姜峥嵘能感受到唇下的脉动愈发的快，愈发的热。 「满意。」 傅清墨轻轻拢了拢自己身上松垮的衣衫，道：「让我缓缓。」 傅清墨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只能无力地躺在桌上。姜峥嵘把傅清墨横抱起来，放到床上，帮她清理干净后，傅清墨的眼神也逐渐从迷濛变得清明起来。 「伤害听雨的是聿帝的人。」 傅清墨侧身支起身子，道：「聿帝恐怕已经盯上我了。」 听及此，姜峥嵘的担忧就像泉涌一样，道：「不，我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放心吧，他也还在调查。」 傅清墨的手有些无力，只能躺回去，道：「不过，或许接下来需要正面迎敌了。」 「若他知我与你有联繫，怕是会剷除毫无利益牵扯的我。」 「难道他就不会怀疑傅穹苍么？」 傅清墨摇了摇头：「我猜就是傅穹苍告诉他的。」 「傅穹苍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为了保住自己，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傅清墨把姜峥嵘揽到怀中，仿佛想汲取一些安全感。 「而且，他可以让聿帝成为自己的刀，若我真的藏着掖着什么，聿帝不会留下我。」 「好恶毒，他……！」 姜峥嵘想要骂傅穹苍，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骂什么，好像什么话都无法形容傅穹苍的噁心。 他能毫不犹豫地牺牲同床共枕这么多年的廖雨，傅清墨这个庶出的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如此，这次就算是我第一次与他正面交锋了。」 傅清墨顿了顿，忽然笑了两声：「虽然有些害怕，可我还是挺期待的，我也想看看自己成长到什么地步。」 姜峥嵘轻轻摩挲着傅清墨的脸，道：「你还有伙伴。」 傅清墨好像是孤独惯了，也单打独斗管了，这一次对付傅穹苍，她怎么都没听见自己在她的计划里。 「这是我与他的恩怨。」 傅清墨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道：「我不希望别人因此牵扯进来而受到伤害。」 「你的人都是我的了，还谈什么牵扯不牵扯？」 「你这人……」 「我会帮你的，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你。」 姜峥嵘很少会如此强硬，傅清墨的心也软了几分，看着姜峥嵘那不容他人拒绝的眼神，思索再三，最后只能点头应下。 「傻瓜，应你便是。」 第89章 北州战事平定， 安定王凯旋，为自己攒了不少军威与民望，比起与姜不凡对抗屡屡受挫的明炎王， 安定王的气势更盛一些。 他回到中州受赏， 藉此拉拢了不少中立的官员，看来他的太子之路比明炎王顺坦许多。 姜峥嵘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查探杀手堂的分舵， 这才发现他们就在星斗城和南诏城临近的曲水镇中。今日， 姜峥嵘准备带兵剿灭，带的都是身手灵活， 一般用于埋伏刺探的兵。这次副将是青龙、玄武和飞廉， 如此阵容， 姜峥嵘便是要杀手堂的人一个也逃不掉。 不过在出发之前， 傅清墨给了姜峥嵘一个警示， 小心杀手堂分舵内有死士。虽说傅清墨认为死士都被藏在皇宫里， 随时待命，可难免还会有一些留在外面， 做任务之用。 杀手一般都在夜间潜伏，夜间是他们的主场，所以姜峥嵘打算白天就进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杀手堂的分舵就在曲水镇的一座寺庙内， 寺庙有一个地宫，那便是杀手堂的藏身之处。寺庙的主持是杀手堂分舵的舵主，在曲水镇经营了十年， 早已摸清了与曲水镇临近的势力。 姜峥嵘是带着青龙一同进寺庙的，青龙戴着半截面具， 没有人知道姜峥嵘身边这个男人是谁。今日寺庙无人，是因为姜峥嵘让人在半路把善信截下， 不让他们靠近。 此时，一个年近五十的和尚迎上姜峥嵘，他嘴角带笑，身材干瘦，一双眼露着精光，虽然看着和蔼，却怎么都无法跟『慈祥』二字联繫起来。他双手合十道：「原来是姜将军，将军光临蔽寺，令蔽寺蓬荜生辉。」 听着很正常，可姜峥嵘怎么听都不觉得这是一个在此修行了十年的出家人说的。十年修行，应该剔除身上更多的俗气，可这和尚却像在红尘中浸淫许久，免不了俗。 第167页 姜峥嵘负手而立，低头笑了笑：「方丈是贵寺的主持吧，没想到也认识我。」 「姜将军是大丰的英雄，谁人不识？」 姜峥嵘听罢，没有说话，而是走到一旁摸了摸那雕塑精緻的香炉：「有人告诉过你，和尚不是这么演的么？」 此话一出，空气顿时凝固起来，仿佛有冷风在刮，让人神经都刺痛了起来。 「姜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和尚的笑容不变，依旧双手合十，就像虔诚的教徒。然而，离他比较近的青龙却能看得清楚，他额头边的青筋轻轻浮现，就像即将破笼而出的野兽。 「杀手堂分舵藏在这里这么久，我居然都没有发现。」 姜峥嵘转身看向和尚，寺庙诸位瞬间融入了大批人马，把寺庙围得滴水不漏。 那和尚大笑了一声：「将军什么时候管起了江湖事？」 那和尚也不再装，放下合十的双掌，宽大的袈裟中露出了寒光，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柄剑。姜峥嵘看着寺庙内那庄严慈祥的佛像，不禁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她道：「虽然我不信神佛，可在神明面前杀戮，总是不好的。」 说吧，姜峥嵘把自己的披风解下，然后把它甩到大佛的头上，把它的脸盖了起来。 「江湖与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们……」 「你为谁效命，你自己很清楚。」 姜峥嵘看着那和尚，只见他两眼迸发出阴冷且兇狠的目光，那是常年磨砺而来的杀气。 「看来这天是真的要反了。」 「早该反了！」 寒光凛凛，姜峥嵘和青龙与那和尚缠斗，其他人则是往地宫扔下干草和火，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不过，寺庙后院是地宫的另一个出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人，就等着他们从这里逃出来。 「你们知道我们为谁效力还敢杀我们，真的要反吗！」 姜峥嵘手中惊鸿剑把和尚射过来的暗器弹开，笑道：「如此昏庸无能，残忍无道的皇帝，自然是要反！」 青龙的长剑从后刺入和尚的胸膛，而姜峥嵘的剑则抵在和尚的脖子上：「今日你们一个都逃不出去。」 「你们……不会成功！」 和尚说完后，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没了气息，而围着地宫出口的将士则是见一个杀一个，没有一个杀手能够逃出寺庙。 寺庙外，有一黑衣人看着寺庙的情况，他放轻脚步，正要离开的时候，一柄寒剑落到他的脖子上。他扭头看去，竟是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子，穿着软甲，是军中人。 「果然留了人。」 玄武手中长剑一挥，那人的咽喉被切断，躺在地上没了气息。而后，陆陆续续有埋伏的士兵回报，已经把杀手堂留在寺庙外围的杀手全杀了。 「如此甚好。」 玄武看着寺庙内冒气的烟雾，微微蹙起眉头，此次燃的可不是供佛的清香，而是杀人的硝烟。 曲水镇外，有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跑着，他不断看向身后，似乎害怕有人追击而来。 就在此时，两个女人挡在他前路，他怒道一声：「别挡路！」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从树上跃下，长剑从那人的胸口噼下，瞬间断了气。 「小姐，果然有漏网之鱼。」 傅清墨听罢，只是点了点头：「杀手堂在此蛰伏多年，定然不止一个逃命手段，也不止一个传递情报的手段。」 「小姐，曲水镇外的地宫出口亦被堵死，那些杀手几乎全被杀了。」 影是刚好赶过来，是顺手把这个逃出来的杀手杀死的，而他真正要做的是给傅清墨传递情报。 「嗯，小峥这次始终是大意了。」 「可是青龙应该不会这么大意才是。」 听雨的伤并无大碍，伤愈后便马上回到傅清墨身边保护她。 「嗯，不过这个情报是我们从那个捉回来的杀手口中得知，青龙不知道。」 「为何小姐不告诉姜峥嵘？」 听雨觉得傅清墨大可不必亲自来一趟，还调动暗卫剿灭这些杀手。 「因为我还想做一件事。」 傅清墨看向影，影点了点头：「按小姐的吩咐，已经抓到了活口。」 「小姐要活口做什么？」 「自然是要问问，附近还有哪些杀手堂的分舵。」 傅清墨嘆了口气，转过身往回走，听雨紧随其后。 「在我的地盘有这么多恼人的东西，也是挺烦恼的。」 傅清墨顿了顿，又道：「而且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啊。」 ** 曲水镇的寺庙被姜峥嵘屠了，这件事引起了曲水镇居民的恐慌，他们不相信姜峥嵘是如此嗜杀之人。 后来姜峥嵘才放出消息说，曲水寺里的主持是杀手组织的头领之一，而曲水寺里还被抬出了好多江湖人士打扮的尸体，那都是杀手组织的人。 曲水镇的人开始议论纷纷，比起那主持，他们更相信姜峥嵘，有者更是说道自寺庙建立之后，曲水镇偶有人失踪，一定是被他们杀了。不过，也有人说曲水镇的主持是好人，帮了他们不少，痛斥姜峥嵘杀害无辜。 对此，姜峥嵘也不再做出解释，任由百姓去评价自己。自此事后，南州的百姓多少对姜峥嵘多了畏惧之心， 曲水镇一事后，中州那位的身体似乎又差了一些，听说已经卧床三日，无法起床。 第168页 傅清墨在院子里坐着看书，空气虽然有些冷，可这落叶微风却是傅清墨难得喜欢的景色。 「小姐，影说那个人还不开口。」 傅清墨从曲水镇郊外活捉了一人，她要知道关于杀手堂其他分舵的消息，然而已经过了三日了，那人依旧不开口。 「无所谓，很快就会开口的。」 傅清墨喝了口热茶，神态娴静，目光落到书上，嘴角还挂着微微上扬的弧度，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中州那位都气病了，身子又孱弱了不少，整个大丰，尤其是京城那些大臣，都在猜测他会不会定下太子人选。」 听雨哈哈笑了两声，似乎觉得这个消息大快人心，也因为傅清墨的计划能再进一步而开心。 「还不是时候，我还要给他再下一次『重药』。」 「小姐打算怎么做？」 「这得等那人开口。」 傅清墨把杯子放到石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来我该去看看他了。」 宅子后院，那密不透风的房子内，一个男人被捆在椅子上，浑身湿漉漉的，有水有血，满房的血腥味，令人十分不适。 傅清墨坐在不远处，问道：「你的杀手素养还挺好，至今不愿意开口。」 「呜呜——！」 那男人嘴里被塞了布条，只能发出呜呜声。影把布条拿下后，那杀手才说：「杀了我！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盘问杀手就是这么一个麻烦，没有家人，没有朋友，没有软肋。」 傅清墨看着那宁死不从的男人，一脸烦恼，似乎在思考着要怎么让男人开口。 「是属下失责。」 影先认了错，傅清墨摆了摆手，表示与他无关。 「根据杀手不成文的规则，遇到危险时，会让普通的杀手挡住敌人，高级的杀手先离开。」 傅清墨的指尖轻轻划过桌沿，续道：「你是第一个从通道走出来的，所以你应当是有些地位的。」 「你对杀手还挺熟悉。」 那男人呸了一下，把嘴里的血吐了出来，无所谓地笑了笑。 「嗯，毕竟修罗堂就在我手里。」 听及此，那男人看向傅清墨，一脸不可思议，他笑道：「你？掌管修罗堂？玦风是当孙子去了吗？」 那男人笑得张狂，仿佛听了什么笑话一样，傅清墨也跟着笑了笑，可她的笑很冷，还带着阴冷的杀意：「玦风啊，死了。」 「我能掌管修罗堂，且秘密发展至今，你觉得我的手段如何？」 傅清墨笑了笑，缓缓走到男人跟前，低声道：「聿帝控制了杀手堂这么久，给了你们不少好处吧！」 「用国库养你们这些杀手，让边关将士挨饿受寒，当真是好手段。」 那杀手闭上眼睛不说话，坚决不给傅清墨任何一点反应。 「杀手也有忠心耿耿之人，我倒是好奇，你们忠于聿帝还是忠于他给你们的好处？」 傅清墨眼神一凛，冷声道：「可惜你们的忠心一文不值，你们终究只会像脏臭的老鼠一样死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过是聿帝用完则弃的棋子。」 「比如这次曲水镇，他根本没办法帮你们，任由你们死去，甚至都没办法为你们报仇。」 第90章 幽暗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烛火， 好似在无尽黑暗中，只余一点让人可以喘息的余烬。深深浅浅的唿吸声瀰漫在空气中，绷紧的神经好似就此来回拉扯， 随时断开。 「当然， 你们杀手能有什么情谊可言，从小就被培养成只懂杀人的怪物， 死了的那些杀手， 你也不会在意。」 傅清墨慢悠悠地说着，好像是说给那个男人听的， 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她绕到男人身后， 续道：「他给你们好处， 你们给他卖命就行了， 倒也没有什么报仇一说， 是我傻了。」 傅清墨从鼻尖发出细微的轻笑声， 就像是讽刺，又像是挑拨， 一寸寸地啃食着那男人的神经。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那男人整张脸皱在了一起，他不想去听傅清墨说的话，可是傅清墨说话总是有一种莫名的魅力，不疾不徐的， 总能吸引别人的注意力。 见男人的态度松动，傅清墨嘴角的弧度又大了一些，她道：「我想， 经过曲水镇这一战，聿帝估计会下令让所有分舵的人离开南州吧。」 「也可能不会， 毕竟聿帝还想知道姜家那位女将军在玩什么把戏，到时候就看是你们死， 还是那女将军亡了。」 「你想说什么，不要再给我绕圈子！」 明明没有用刑，可傅清墨说的每句话都在刺痛他的神经，比身体的痛还要磨人。 「我能收纳修罗堂，当然能收纳杀手堂，那女将军相信我，现在只有我能帮你。」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男人艰难地抬起头，努力地看清傅清墨的所有表情，想要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撒谎。 「现在你也只能相信我了，以女将军的实力，要查出南州所有杀手堂分舵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而你比我更了解聿帝，他不会在这个时候撤走杀手堂。」 傅清墨说完后，房间陷入了无尽的沉默中，只有那一点烛火在摇曳，照在那男人的脸上，就像在地狱挣扎的鬼，就连五官都好似痛苦得扭曲起来。 傅清墨从房间出来之后，便沐浴了一番，准备吃听雨让厨房准备的午饭。 第169页 「小姐，小姐，他松口了吗？」 「嗯。」 傅清墨应了一声，小小地咬了一口肉，味道极好，让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那我们自己处理杀手堂那些人，还是让姜峥嵘帮忙？」 「我们处理一些，让她处理一些，她的兵不能调派太远，其他地方的驻军，她也不了解。」 傅清墨脑子里还在想如何调配人手，听雨便接着问道：「小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影问了几天都问不出来，你用了什么办法啊？」 「告诉他我会帮杀手堂，收编他们，让他说出南州其他分舵所在。」 「那小姐真的打算收纳杀手堂吗？」 「不，那些都是聿帝的人，用起来有风险，杀了就好。」 「明白了，那个男人呢，要怎么处置？」 「杀了，不过不是现在。」 傅清墨顿了顿，又吃了一小块肉，吃完后才道：「我还要验证他话中的真实性。」 「明白了。」 ** 大丰已入冬，西州战事也逐渐停歇，大家似乎都很有默契似的选择了修生养息。 中州京城，傅家冷冷清清的，午饭只有傅穹苍一个人在席上，不见大夫人。自从傅崇之被禁足后，大夫人也闹起了绝食，至今没有出来过，傅穹苍也未曾问过。 他吃着盘中的饭菜，安安静静的，直到一个儒生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老爷，南州那里，情况不妙。」 「什么事？」 傅穹苍蹙了蹙眉头，嘴中的肉也没了滋味。 「据说，南州的杀手堂据点接连被捣毁，还未被捣毁的也分崩离析，逃的逃，走的走了。」 「都是姜峥嵘做的？」 「是的，老爷。」 傅穹苍的脸色阴沉了下来，筷子插在饭里一动不动，在思考者什么。 「杀手堂是我们帮忙聿帝养着的，其中有不少都是我们的人，如今……」 「别说了，说这些没用。」 傅穹苍把筷子放下，深吸了一口气，道：「傅清墨到底有什么能耐，能让姜峥嵘如此帮她？」 聿帝派人调查傅清墨是意料之中，可杀手堂的人并没有传回来任何消息，反而曲水镇分舵被捣毁。不过短短一个多月，南州的杀手堂接连被剿，这种效率和手段实在是太高了。 「老爷，这说明傅清墨和姜峥嵘的确是站在同一阵线的，而安定王与傅清墨又有合作和婚约在身，恐怕……」 「李琛，你要说什么便说吧。」 「恐怕安定王早已与姜峥嵘有了合作。」 傅穹苍沉默了下来，半合着黑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如今明炎王与姜不凡在暗斗，姜峥嵘完全没有出手之意，是在隔山观虎斗，而杀手堂又接连被捣毁，聿帝与我们的势力都被削弱，安定王的势力便越来越强了。」 「只要安定王自己抓稳了权力，到时候他便可一脚把我们踢开。」 傅穹苍听罢，微微颔首，表示贊同。 「如今看来，安定王的确处在有利的位置。」 「东州曹家的事，我想老爷也明白，他们突然计划到北州发展，估计也是因为安定王。」 「我知道。」 傅穹苍在曹家出事的时候，便已经摸清了曹家的底，他们并不完全忠心于傅家，他们更偏向于安定王。可惜，现在曹家自身难保，安定王和他的这枚棋子已经废了。 「老爷，安定王不得不防。」 李琛顿了顿，又劝道：「若傅清墨和姜峥嵘的势力都偏向与安定王，那么我们便很危险了。」 「那是时候打击一下安定王了，如今大家都不好过，他也不能过得这般轻松。」 ** 姜峥嵘和傅清墨在中秋之后，便有太多的事情要忙，直到十一月，傅清墨的生辰，姜峥嵘腾出了那一天的所有时间。 傅清墨生辰这件事，还是听雨告诉姜峥嵘的。不过，听雨也告诉姜峥嵘，傅清墨不喜欢过生辰，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什么，可听雨知道那一天傅清墨会特别想念姬若颜。 给予她伤害，又爱过她的女人。 姜峥嵘把这件事记在心上，这一日，她放下了所有军务，去了星斗城找傅清墨。 见姜峥嵘前来，傅清墨倒是有些惊讶，可大抵还是开心的：「你怎么来了，军务不忙么？」 二人在一起后，有一种默契，若是大家都忙，便不必日日都见面，傅清墨能理解姜峥嵘，姜峥嵘亦能理解傅清墨。 「今日不忙，想着好久没见面了，就来看看你。」 姜峥嵘没有说是来为傅清墨庆祝生辰的，因为听雨说了她不喜欢，便只当做成普通日子，暖心的陪伴。 傅清墨轻笑，秀美的手从厚重的袍子中伸出，为姜峥嵘拍了拍肩上和头上的雪花：「怎么都不知道撑伞，雪化在身上该多冷。」 「见了你就不冷了。」 「油嘴滑舌。」 见姜峥嵘来，听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大厅留给了姜峥嵘和傅清墨。 「来，喝点烧酒。」 傅清墨给姜峥嵘倒酒暖暖身子，姜峥嵘把杯子拿在手上，暖了暖手心，才把酒喝下去。 等姜峥嵘喝完，傅清墨又给她倒了一杯：「是听雨告诉你的吧。」 「嗯？」 第170页 「我的生辰。」 傅清墨放下酒壶，伸手轻轻敲了敲姜峥嵘的额头：「还想装傻。」 姜峥嵘傻笑，而后道：「你这个人，这个时候能不能不这么聪明？」 傅清墨不说话，有时候她也不想这么敏感，可姜峥嵘那太过温暖的笑容灼热了自己的心，自己或许可以把这一天的时间都给她，把自己那些沉重的回忆告诉她。 「那你今日就陪我说说话吧。」 「好。」 二人吃过午饭后，傅清墨便带着姜峥嵘去了寝房。她那简约的梳妆檯上放着一个精緻的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支簪子，一支玉簪，末端是惊鸿花的花样，做工精细，玉亦是大丰最昂贵的龙纹玉，十分昂贵。 可惜这玉簪子中间镶了金，看起来十分突兀，看起来簪子是断过的，用金子把断开的部分连接了起来。 「这是我娘亲留给我的东西。」 傅清墨把那玉簪子放到桌上，指尖缓缓拂过玉簪子，好似在描绘它的形状。 「这是她在一次病发打了我之后，送给我的，说这是她现在有的最昂贵的首饰了。」 傅清墨似是想起了什么，便苦笑道：「她其他首饰都变卖了，给了那些下人，求他们给我们一顿饱饭吃。」 姜峥嵘听到这里，便紧蹙着眉头，怒意如烈火燃起，恨不得现在就把傅穹苍撕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赔偿我，她至死都学不会怎么与我相处，只知道用银子换任何东西，毕竟青楼里教她的，一直都是这件事。」 「这是她用来换我的原谅的。」 傅清墨拿起簪子，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思绪飞得老远，就像陷入了记忆的漩涡里。 「这是她唯一留给我的首饰。」 傅清墨悠远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冽，化作锋利的刀刃，浑身充满了戾气，姜峥嵘忍不住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那人僵硬的身体才稍微缓和下来，道：「可傅云诗却想要抢，那些下人告诉了她，她来抢……」 傅清墨情绪有些不对，说话也有颠倒，可姜峥嵘大概能摸清傅清墨话中的意思。那些下人告诉傅云诗，傅清墨拥有这簪子，傅云诗便来抢。 傅清墨的指腹落到簪子中间那金色的突兀上：「我保不住的，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指望能得到。」 「所以，我亲自把簪子摔断了。」 第91章 「所以， 我亲自把簪子摔断了。」 话音落下，满室安静，只有傅清墨稍微侷促的唿吸声， 还有姜峥嵘担忧的目光。 「玉一旦出现了破损， 便失去了价值，傅云诗给了我几个耳光后， 就离开了。」 傅清墨冷笑， 然后把簪子放回到盒子里：「我离开时，把这簪子带走， 修復了。」 姜峥嵘坐在了傅清墨的身边， 拉过她的手， 只听傅清墨幽幽道：「终究， 还是不舍。」 傅清墨说完后， 又道：「它与我还是挺相似的。」 「缺陷被华丽的外表包裹， 旁人窥见不得。」 姜峥嵘摇了摇头，道：「谁都有缺陷， 我也有，可这是你的一部分，我都喜欢。」 曾经听过一句话，无法忍受那人的坏， 就不配得到那人的好，姜峥嵘觉得是有道理的。没有人是完美的，都有缺点， 甚至还有阴暗面，姜峥嵘是能够接受傅清墨的所有的。 包括她的不安全感， 脆弱，还有狠毒。 傅清墨转头看向姜峥嵘， 笑了笑，倾身送上一个吻：「这也是我为什么能把自己交给你的原因，你拥抱了我的所有。」 「不觉得我可怕么，保不住得不到就毁掉。」 「不觉得。」 姜峥嵘就在刚才问过自己，当时若自己不是与傅清墨站在同一阵线，那么自己很可能会像原书里一样死去。 怕吗？ 她是害怕这个结局的，可她却不觉得傅清墨可怕，因为这才是真正的傅清墨，有她的手段和狠绝。 「我最终还是把它留了下来，即便有缺陷，可毕竟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修罗堂是意外收穫，可这簪子是她亲手交给自己，是她真正留给自己的东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傅清墨都觉得自己的心是冷的，可当她看到这个簪子，又会觉得自己其实还是有软肋的。 「你恨她吗？」 「恨。」 傅清墨把盒子合上，好像又把一段往事封存在这里。 「可没有爱，又哪来的恨。」 「在傅家的日子，我只有她，我也只能依靠她，可她也选择了伤害我。」 傅清墨摇了摇头，嘆了口气：「所以我讨厌过生辰，只因我会想起她，也会想起在傅家的一切。」 「不过你来了，把这些告诉你，我好似舒服了些。」 傅清墨说了好多话，姜峥嵘也一直听着，听到这里，她道：「清墨，以后有事，可以告诉我，不必憋在心里。」 凌望舒说过傅清墨心思太重，说若是长久下去，会患心病，会生病的。 「遇见你之后，已经好了许多，若我还想说，会告诉你的。」 傅清墨站了起来，朝着姜峥嵘摊开手：「我的礼物呢？」 姜峥嵘愣了愣，傅清墨作状生气：「你不是没给我准备吧？」 「当然不是。」 第171页 姜峥嵘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个四方盒子，打开后，里面有一枚戒指。戒指是白玉制的，还刻了字，是『峥嵘』和『清墨』四个字。 玉是上好的羊脂玉，字也刻得很好，用了不少心思。 「这是我让楚前辈帮我打造的。」 姜峥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听那些流浪商人说，民间有一种说法，若是左手无名指上戴了戒指，那便是已成亲的人，中指戴了戒指便是已定亲的人。」 傅清墨装作不懂姜峥嵘的意思，笑着问道：「你为何知道我手指的大小？」 姜峥嵘瞬间红了脸：「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胡图：【所以为什么？】 姜峥嵘：【系统不要知道那么多！】 胡图：【欺负系统，呜呜呜！】 傅清墨脑子也迟缓了一下，可很快就明白姜峥嵘的意思，耳廓也不禁有点泛红。 「所以你愿意让我为你戴上吗？」 姜峥嵘手里拿着戒指，傅清墨歪了歪头，笑道：「当然。」 姜峥嵘小心翼翼地拿起傅清墨的左手，想要戴在她的中指上，可傅清墨的手指缩了缩，道：「戴在无名指上。」 「……可以吗？」 「可以。」 姜峥嵘把白玉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傅清墨左手的无名指上，甚至还有些颤抖，可见她有多么紧张。 戒指戴上后，傅清墨笑了笑：「虽然我未曾听过你说的民间说法，不过我现在算不算是已成亲的人了？」 「我欠你一个婚礼。」 姜峥嵘倾身把傅清墨搂进怀中，有时候她真的对傅清墨的聪明又爱又恨。 「其实我不在乎那个民间说法，重要的是你送这枚戒指的意义，我已经明白了。」 「嗯。」 「今天我很开心。」 这是傅清墨过得最舒心，最开心的一次生辰了。 虽然她还是不太喜欢过生辰，可有姜峥嵘在，她便觉得无论什么日子，都可以过得很好。 傅清墨牵着姜峥嵘的手，走到院子，问道：「晚饭的话，听雨应该会做些好吃的，你有口福了。」 傅清墨知道姜峥嵘喜欢吃，而且她不挑食，什么都能吃。不过姜峥嵘若是挑食那才奇怪，军旅艰辛，在极端情况可能树皮都得吃，这个人怎么可能挑食。 听到又好吃的，姜峥嵘的眼角都多了几分喜色。来到院子坐下后，姜峥嵘便道：「四守护跟我说了一些关于我爹娘的事。」 「嗯？」 傅清墨来了兴趣，没想到还能听见卫飞宿和他妻子的事，这好像离她很远，可又离她很近，毕竟这是姜峥嵘的父母。 「青龙说，爹是个容易被感情支配的人，如果不是四守护看着，爹怕是要闯不少祸。」 听罢，傅清墨笑了笑：「与你相似，又有些不像，或许你比卫将军冷静一些。」 「青龙也是这么说的。」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娘是沈家村一大户人家的女儿，跟爹相爱，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惜，爹没来得及娶娘亲，他就被害死了，而沈家村也被屠村了。」 「他们都不知道月娘怀有身孕的消息，这是在爹死后才知道的，他们却来不及救月娘。」 在古代，女子未婚先孕是奇耻大辱，可月娘的家人却没有怪月娘，还小心翼翼地把月娘保护起来，因为大家都很认可卫飞宿，认为他是军神，是大英雄。 可惜，最终因为自己，沈家村被屠，这让自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总觉得若不是自己的存在，或许沈家村不会被连累。 见姜峥嵘的眼神暗淡下来，傅清墨敏锐地察觉到姜峥嵘在想什么，道：「不要把别人的过错怪罪在自己的身上。」 「你只是个婴儿，什么都不知道，沈家村被屠不是因为你，而是姜不凡的野心和贪婪。」 傅清墨把姜峥嵘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又道：「莫要怪自己。」 「嗯。」 话虽如此，可若真的一点负罪感都没有，倒也是不可能的。 「据说，我爹很笨拙的，追求我娘的时候傻乎乎的都不会说话，经常把我娘气得哭笑不得。」 「你也傻乎乎的。」 「我哪有～」 姜峥嵘不承认自己傻乎乎的，虽然傅清墨经常说自己是傻瓜，可她又不真的傻。 「不过我爹很老实，娘很喜欢他，凌前辈说，他们很登对，是一对璧人。」 「嗯。」 傅清墨安静地听着，听卫飞宿带着月娘去游湖，又带着她去放风筝，一些日常琐碎的事情，听起来也觉有趣。 看了看时间，姜峥嵘突然站了起来：「对了，我还要给你做一样东西！」 「什么？」 傅清墨以为有这白玉戒指就不错了，没想到姜峥嵘还有惊喜给自己。 「你先等着，我要去厨房。」 傅清墨听罢，只是笑，却没有应下。 「哎呀，你去等我嘛，我去去就回。」 「好。」 傅清墨应下了，可姜峥嵘却没有去去就回，倒是听雨来过几回。傅清墨问了听雨，听雨只说姜峥嵘在鼓捣一种很新的东西，很有趣，不知道是什么。 傅清墨听听雨这么说，倒是有些期待了。 姜峥嵘在厨房带了一个多时辰，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个不太像圆形的圆形物什来到傅清墨面前。那物什闻起来很香，涂满了奶白色的东西，上面还歪歪斜斜地写了『清墨生辰快乐』六个字。 第172页 「这是什么？」 傅清墨问完后，又看向姜峥嵘，那人脸上又黑又白的，又是面粉又是柴火的脏，整个人看起来又狼狈又傻。她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帮姜峥嵘抹去脸上的黑色：「像个小脏猫。」 「第一次做这个，就有点手足无措。」 这不是姜峥嵘第一次入厨房，在现实世界有好多经验。来到这个世界后，姜峥嵘刚入伍便去过炊事班，可做蛋糕还是第一次。 「这个叫蛋糕。」 「蛋糕？」 傅清墨想要伸手去抹那奶白色的东西，却被姜峥嵘阻止了。 「还不能吃，先许愿。」 姜峥嵘找不到合适的蜡烛，便省略到掉这个步骤，许愿切蛋糕就好了。 「许愿？」 傅清墨其实是不喜欢许愿的，因为她觉得自己想得到什么，便去争取什么，许愿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事情。 不过，这是傅清墨给予自己的意义，许愿这个举动也多了意义。傅清墨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许了一个愿望。 傅清墨睁开眼的时候，姜峥嵘便笑着道：「好了好了，切蛋糕！」 姜峥嵘拿出一把小匕首，递到傅清墨手上，这让傅清墨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姜峥嵘见状，便绕到傅清墨身后，抓住傅清墨的手，朝着蛋糕切了一刀。 蛋糕切下，傅清墨随即转过头，吻上姜峥嵘唇，好像要把这一刻用无声的咒语封印一样。 「谢谢你，小峥。」 第92章 姜峥嵘在傅清墨生辰的时候陪了傅清墨一天， 可当傅清墨问自己的生辰，姜峥嵘对此却一无所知。 她是姜不凡收养的，从来没有过过生辰， 若是推算月娘产下自己的时间， 大概是冬天，应当比傅清墨还迟些。听姜峥嵘说了后， 傅清墨没有说什么， 却暗自有了打算。 当晚，姜峥嵘留了下来， 不过只是和傅清墨在床上聊了一晚上的天， 并没有任何不正经的行为。这样的相处模式， 姜峥嵘也觉得舒服， 好似只要跟傅清墨在一起， 就觉得舒服。 冬天， 姜峥嵘捣毁许多在南州的杀手堂分舵，此举毁誉参半， 毕竟有些分舵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跟当地的百姓建立了关系桥樑，他们被杀，自然是有人为此反抗的。 而中州的聿帝却因此一病再病， 已经无法上朝，在众多大臣的逼迫下，最终立下了太子人选。只不过， 聿帝有言，在自己驾崩之前， 谁都不准打开写着太子人选的捲轴。 聿帝还是聪明的，太子人选是立下了， 可谁都不知道是到底是哪个皇子，这等同于朝堂的牵扯还得继续。只不过，在聿帝立下太子后，朝堂的争斗便更加恶劣，手段更加残忍，朝野乱成了一片。 傅家与姜家一派的人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私下更有流血冲突，聿帝管都管不了，任由这腐朽的野心味道蔓延。 正好这个时候，傅崇之解禁，他第一时间便来到了南州，想要亲自调查傅清墨，身边还带着武功高强的侍卫，看来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他亲自去见了傅清墨，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跟傅清墨有这么长时间的对话。 「兄长能来，我十分高兴。」 傅清墨给傅崇之倒茶，模样十分乖巧，依旧是以往见到的温润模样。可傅崇之分明感觉到了傅清墨的不对劲，她隐藏着的实力和势力，都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傅崇之看着傅清墨那几近完美的侧脸，问道：「你这些年，成长得很快。」 「兄长说笑了，大概是南州山水养人，生活还算过得去。」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崇之比起傅简之还是稳重了不少，至少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失去分寸。 「兄长是什么意思？」 「你在南州多年，在我们不经意间已经培养了自己的势力吧，甚至还和姜峥嵘联手了。」 傅清墨抿了一口茶，疑惑道：「兄长为何会这么认为，我身无长物，早些年甚至连银子都不够用，又如何培养什么势力？」 「不必装傻了。」 傅崇之看着傅清墨一副无辜的模样，一颗心寒到了骨子里，这是一种对危险的直觉。 这就好似有什么怪物，在不知不觉间肆意生长，已经成长到他们无法控制的地步。 「我派来的人你都杀了，有这样的能耐，你很不简单。」 傅崇之说到这里，傅清墨只是轻轻笑了笑：「兄长，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她又一脸无辜地道：「我要培养自己的势力做什么？」 「是安定王的意思？」 傅崇之问完后，又坚定地道：「你在帮安定王对抗爹，以你对南州的了解，加上安定王的帮助，势力能够培养起来并不是难事。」 「这也是为什么，安定王要娶你为妻的原因。」 好好的傅家长女不选，却要选一个庶女，这件事始终让傅崇之觉得奇怪，如今便是想通了。 傅清墨听完后，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的确是为了安定王。」 「女子生于世上，不过就是为了寻得一良人，安定王是我的良人，我帮他又有何不可？」 傅清墨顿了顿，又道：「爹本来和安定王是一路人，为何到了兄长这里，却是我帮着安定王对抗爹了。」 第173页 「你莫要再装傻。」 傅崇之摇了摇头，愈发心惊，甚至有离开这座宅子的冲动。他不是傅简之那个蠢货，他知道面对这种未知的敌人时，最该做的，便是先远离他们，再做打算。 「兄长，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 傅崇之擦了擦自己额上的冷汗，然后站了起来：「先告辞了。」 傅崇之离开后，傅清墨满含着笑意的眼睛瞬间冷了下来，听雨走了进来，小声问道：「小姐，如何？」 「傅崇之虽然是个草包，可直觉倒是挺准。」 想起傅崇之刚才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发自内心的恐惧，傅清墨便忍不住冷笑。 傅家人也有这般正视自己，且害怕自己的时候啊！ 「小姐，他会是个麻烦。」 「也可以是我的一把刀。」 傅清墨又抿了一口茶，道：「安定王与傅家反目的戏码，我很期待。」 「可已经打算绊倒傅家，他们反不反目又有什么关系？」 听雨就不明白了，反正傅家很快就会变成废棋，何必多此一举？ 「聿帝在明面上不会杀了傅穹苍，可是暗地里却不一定，傅穹苍也明白这个道理。」 傅清墨的指尖轻轻摸着杯沿，道：「明炎王若是死了，那么只剩下安定王，傅穹苍怎会放过一举歼灭安定王的机会。」 「傅穹苍的势力，并非一朝一夕便可连根拔起的。」 傅清墨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并道：「而且我发现，杀手堂的人，并非全是聿帝的人，傅穹苍的势力早已蚕食着聿帝了。」 「这是中州传回来的消息？」 听雨眼神一亮，没想到中州传回来了这么有用的情报。 「嗯。」 「因此，我们再等一个时机就好，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明炎王就该退场了。」 「明白了。」 ** 傅崇之并没有离开南州，他来这里似乎不止为了要调查傅清墨，他似乎还带着什么任务。 今日，姜峥嵘收到一封信，是傅崇之给她送来的信，说是约她到流水小筑一聚。收到这封信的姜峥嵘，第一时间让飞廉通知了傅清墨，而傅清墨只给姜峥嵘带了一句话：仔细聆听，挑拨傅家与安定王。 是夜，姜峥嵘赴了傅崇之的约，这也是姜峥嵘第一次与傅崇之有这样的接触。 这个人长得跟傅清墨有几分相似，剑眉星目，可气质更多的是像傅穹苍。 「傅大公子，不知约我见面，是有什么事么？」 姜峥嵘表面很平静，内心却有些忐忑，总觉得这是傅清墨给自己的试验，否则她一定会把话交代清楚。 「我知道你和傅清墨跟安定王有合作。」 姜峥嵘：「？」 胡图：【？】 姜峥嵘内心很疑惑，可表面依旧平静，并没有回应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傅崇之。 这种反应，是对的吧？ 胡图：【应该吧……】 「安定王给你开了什么条件？」 傅崇之把话说完后，姜峥嵘却有些慌，可她还是淡定地说道：「我没必要告诉你。」 「皇室血脉也不过是一种说辞，若论治国，我爹会是更合适的人选。」 姜峥嵘微微眯眼，透着一丝危险的味道。想到傅穹苍对傅清墨做过的一切，她就忍不住愤怒，可她还是忍下来了：「我崇尚强者。」 「与其在这里与我谈条件，不如你们让我看看，你们和安定王谁的手段更强。」 姜峥嵘实在不喜欢与傅家人接触，说完之后又道：「你也大可以对我出手，这样安定王便少了一颗棋子。」 同理，傅穹苍也少了一颗。 在明确得到自己的拒绝之前，傅穹苍不会对自己动手的。 离开流水小筑后，姜峥嵘回到了军营，未曾想傅清墨来了。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与傅崇之的谈判结果。」 「看来他来找我谈判亦在你的猜测之内。」 姜峥嵘除下裘袍，营帐里还有凌望舒和楚末言，二人本想暂时离开，可傅清墨开口道：「二位前辈不必迴避，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好吧，听八卦是人的天性，既然傅清墨说不用迴避，两人便留了下来。 「现在傅穹苍以为我和你的势力都站在安定王那里。」 「嗯，看出来了。」 「他不知道我们是什么交情，他可以摒弃我，可会尝试拉拢你，所以傅崇之是来笼络你，是么？」 「没错。」 「我按你说的，挑拨离间了。」 姜峥嵘顿了顿，解释道：「我说，我崇尚强者，让他们给我看看谁强，我就帮谁。」 听罢，傅清墨嘴角漫开一抹满意的笑容。此事，楚末言却开了口：「傅清墨，你会有危险。」 刚才自己的思绪被傅清墨带着走，被楚末言这么一提醒，姜峥嵘突然想明白了，傅穹苍需要她，却不需要傅清墨。再者，傅清墨与安定王有婚约在身，傅穹苍或许会除掉傅清墨，解决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担心，傅穹苍认为现在动我，并不能多大的打击到安定王，我想他会先对附属安定王的大臣下手。」 「只要傅穹苍动了手，那我也可以动手了。」 「你是说杀明炎王？」 第174页 话音落下，凌望舒和楚末言相互看了一眼，只闻凌望舒道：「你们打算杀了明炎王？」 「对，而且很快就是时机了。」 傅清墨说完后，又道：「如今聿帝已立下继位者人选，而我猜测那个名字是明炎王，朝野也正为这个名字争斗不休。」 「此时傅穹苍若与安定王起冲突，若安定王有什么损失，旁人定会认为是明炎王做的，这个时候再杀了明炎王，嫁祸到傅家身上，就能让聿帝有藉口可以剷除傅家。」 「在外人看来，傅家不可能自作主张把明炎王杀了，即便被降罪的是傅家，可安定王一身的脏水，却怎么都洗不掉。」 凌望舒听得脑子嗡嗡嗡的，实在不明白这些聪明人为什么想事情总是如此弯弯绕绕的。 「若明炎王死了，傅家失势，安定王定然会更偏向于拉拢看起来中立的小峥。」 傅清墨弯唇一笑：「到时候，真正的机会便来了。」 第93章 就在明炎王专注与姜不凡拉扯的时候， 中州传来了消息，有不少大臣接连犯错，贬的贬， 革职的革职， 抄家的抄家，砍头的砍头， 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更耐人寻味的是， 这些大臣都是傅家和安定王一党的人，在外人看来， 动手的很可能是明炎王。只是大家都不知道明炎王是怎么做到的， 毕竟明炎王的手段比起安定王， 还是稍逊了些。 傅穹苍不在乎外界传言这是谁干的， 只要目的达到就行。 然而， 就在明炎王以为自己能够不劳而获的时候， 他却死在了自己西州的府邸中。 这件事瞬间震惊了朝野，明炎王是中毒而死的， 这明显有人加害了他。而明炎王死后的当天晚上，西州的流言蜚语便疯狂传了起来，说是傅崇之派人来见明炎王，吃了顿饭后， 明炎王便死了。 傅崇之瞬间成了最有嫌疑的人。 聿帝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并把傅崇之关进了天牢里等候发落。傅崇之大喊冤枉， 他并没有派人去过西州，可西州好多人都咬定傅崇之来过， 就连姜不凡也推波助澜了一把，说看见傅崇之的近卫来过。 明炎王所中之毒是黑鸦， 了解傅家的人都知道这是他们的惯用毒。这些年，傅家用这个毒杀了不少挡路的人，聿帝曾得到傅家帮忙才能登上帝位的，这个毒，他非常了解。 聿帝多疑，即便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傅崇之杀了明炎王，傅崇之甚至可能是被如此显而易见的证据陷害的，可是他早已经判了傅崇之死刑。 有时候不必什么直接证据，帝王心中那把尺才是最重要的。 中州傅家宅子中，傅穹苍看着眼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哭哭啼啼的大夫人，眼中的不耐越来越重。 「老爷，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崇之，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了，求求你！」 大夫人的佛珠砸在地上，不断地朝着傅穹苍磕头，可傅穹苍却不为所动。作为多年的枕边人，若说谁最熟悉傅穹苍，那便是大夫人了。如今傅崇之出事，为了保全自己，傅穹苍定然不会留下傅崇之。 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大夫人还是希望傅穹苍顾念多年的夫妻之情，帮一帮自己的儿子。 「把大夫人带下去。」 傅穹苍只冷冷地说了一声，大夫人似乎已经预见傅穹苍的决定，便极力挣脱两个护卫的束缚，大喊着：「傅穹苍，他是你儿子，你明知道不是他做的，为什么不帮他！」 「我认为不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聿帝认为是他。」 大夫人听罢，大声尖叫着，像一只发狂的野兽，又大喊着：「傅穹苍，你这个冷血无情的人！」 傅穹苍的眉头动了动，转眼看向大夫人，把她的疯狂收入眼底。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就跟那个贱人一样，不得好死！」 傅穹苍的眉头彻底蹙了起来，大喊一声：「带下去！」 大夫人被带走了，昏暗的大厅只剩下傅穹苍一个人。刚才大夫人的诅咒萦绕在耳中，怎么都摆脱不了。 那个贱人，是了，那个贱人在死前，也曾这般诅咒过自己——不得好死！ 一股寒意从傅穹苍的脚底蔓延全身，就好像姬若颜的魂魄从地狱爬了上来，紧紧扣住他的脚一样。傅穹苍整理好思绪，知道此事一定是有内鬼，否则他们傅家秘制的黑鸦毒，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西州。 「老爷，大公子的事……」 李琛走了过来，傅穹苍却一眼都不看他：「你觉得有什么办法？」 「于情，我们该救，可现在的局势，我们没办法……」 李琛的声音越来越低，一脸忧愁，可傅穹苍始终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崇之我保不住了，可我不能就这么输了。」 「老爷，我们要做什么？」 「我会想想的。」 傅穹苍没有告诉李琛该怎么做，让李琛离开后，大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中，仿佛连空气都瀰漫着腐朽的味道。 ** 明炎王被杀的事情过去了半个月，正当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会如何收尾的时候，事情便出现了新的进展。 傅穹苍进去天牢探望了傅崇之，最后，他带着傅崇之的人头去见聿帝。这件事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都说虎毒不食儿，可傅穹苍的狠就连聿帝也胆寒。 聿帝与傅穹苍又谈了一夜，最后，傅穹苍告老还乡，回到了东州老家，偌大傅家就此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第175页 然而，这以退为进的戏码傅清墨早已看破，她派人到东州查探，发现傅穹苍并没有退缩，而是秘密在召集党羽和暗卫，似乎重新组织称帝的计划。 据暗桩回报，还有另一波人马在监视傅穹苍，想来这些人是聿帝派来的。 聿帝也不信傅穹苍就此告老还乡，无所作为。 明炎王死后，安定王本来是现在最有力的继承者，然而三皇子还有三年就成年，聿帝没有放权的意思，他便着急了起来。 他等不到三年后，他必须在三年之内把聿帝拽下皇位，他得找同盟。在傅清墨的预料之中，安定王来找姜峥嵘了。 姜峥嵘看着手上的那封信，表面还算平静，毕竟这也是意料中事。 「丫头，我陪你去吧。」 青龙说完后，姜峥嵘却摇了摇头，道：「为免他起疑心，飞廉陪我去就好。」 「此次谈判，便是答应与安定王结盟，可我们应该开出什么条件，才让此事看起来合情合理？」 姜峥嵘问完后，傅清墨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莫要紧张，比起忠烈之辈，他更喜欢与贪婪之辈为伍，因为那样的人才容易控制，也容易捉住把柄。」 「便与他说，事成之后，我们要南州的兵权就好，中州无法干预的兵权还有大将军之位。」 「好。」 青龙听罢，说道：「他一定还会跟姜不凡谈判，我们未必能够能与安定王结盟。」 安定王不喜欢把赌注都压在同一个地方，他一定会两手抓，有一个备用方案。 「我自然有办法让安定王不得不选择我们。」 傅清墨轻笑，又道：「如今安定王还依靠着南方的商业，只要让他知道，南方商贾跟小峥关系很好，那么就很好办了。」 姜峥嵘也想到了这个利害关系，莫先生给安定王资金，有这层关系在，安定王只能选择自己。如今西州战事不断，资源短缺，怎么看，她都是安定王最好的选择。 「你能做到？」 青龙问。 「自然是能的。」 话说到这里，青龙没有再问，他隐隐感觉傅清墨不止这么简单，至少在南州商业这一块，她一定有话事权。 「今晚不必急着说出自己与南州商业有关联，我会让他知道的。」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青龙嘱咐姜峥嵘小心一些后，大家便各自散去了。 营帐里，只留下姜峥嵘和傅清墨二人，这仿佛是大家的默契，不打扰这两口子。 「你是不是在想，安定王会去我宅子？」 「嗯。」 每次安定往来，姜峥嵘都觉得不安，她知道傅清墨不喜与他人有肢体接触，可安定王又是如今一颗重要的棋子，不能抗拒得太过明显。 每每想到傅清墨需要委曲求全，姜峥嵘就浑身不舒服，又觉得重重的无力感袭来。 「傻瓜，别怕。」 「有时候我真的想直接杀了安定王，我带兵直捣中州。」 姜峥嵘承认自己有理智断线的时候，她不像傅清墨能时刻都这般冷静。 「我知道你焦虑，可你要相信我，我可以应付他。」 「我不想你受委屈。」 「别怕，总得还回来的。」 傅清墨握住姜峥嵘的手，笑道：「别忘了，我还是个商人，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好。」 是夜，姜峥嵘去流水小筑见了安定王，他手里依旧持着山河扇，嘴角挂着温润的笑容，礼貌地请姜峥嵘坐下。一个皇子给予自己这样的待遇，已是最好的了。 然而，姜峥嵘一见安定王便觉噁心，那种反胃欲吐的感觉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姜将军，本王点了星辰露，要不将军尝点？」 「谢王爷好意，只是臣稍后还有军务在身，不便喝酒。」 「那本王就不勉强了。」 安定王表现得进退有度，姜峥嵘也表现得相对平静，谁都看不透彼此此刻的神绪。安定王接下来说了不少姜峥嵘的好话，无非便是夸她勇勐，足智多谋，破了龙门关为大丰带来安宁之类的。 姜峥嵘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直到安定王进入正题：「我想姜将军也知道如今的情况。」 「王爷想说什么？」 「我失去傅家靠山，皇弟又遭难，如今朝堂群龙无首。」 「王爷说笑了，如今王爷便是大丰唯一的继承者，何来群龙无首之说？」 「三年后，便不是了。」 姜峥嵘听罢，沉默了下来。原书中，明炎王死后，在傅清墨的扶持下，安定王还是得到了禁军的支持，最后得以称帝。在这个过程中，傅清墨为安定王做了很多事，拉拢了民心，也拉拢了军心，他是民心所向，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那位小皇子根本威胁不了他。 然而，现在大丰的局势一团糟，甚至有人已经有了扶持小皇子的心思。安定王要控制住朝堂，压下其他人的野心，便需要有人支持他，而这个人便是自己——如今大丰的英雄。 「王爷希望我为你做什么？」 「助我在三年内登上帝位，你可以开条件。」 「王爷，虽然禁军的实力不比我的将士，可他们有二十万人，这不是我的军队可以击倒的。」 「禁军方面我会想办法，我现在需要得到你的支持。」 第176页 这就像一个有决定性的协议，只要达成了，那么朝堂的风向就会变了。当然，从此以后，她便是聿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第94章 流水小筑天字号房内， 气氛沉默到了极致，只有四个人的唿吸声不断地瀰漫在空气中，有着一种莫名紧绷的氛围。 「王爷真的让我开条件么？」 「当然， 我会斟酌考量， 姜将军这般优秀的人才，值得更多。」 姜峥嵘嘴角微微勾起， 弧度并不明显， 皮笑肉不笑，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思。 「事成之后， 我要南州的兵权， 是中州不得干预的权力。」 安定王听罢， 脸色不变， 可黑眸中的光芒似乎暗了一些， 隐去了藏在黑暗中的情绪， 道：「脱离中州的干预，姜将军是想自立为王么？」 「王爷言重了， 我的意思是，中州不得干预军事决定，可我依旧隶属于朝廷。」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龙门关一事后，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中州无法完全了解边境战事的情况，若还要请示中州，一来一回已经错过了绝好的机会。」 「若我不是先斩后奏， 恐怕龙门关至今还拿不下，所以我需要更多的军事支配权。」 安定王听了后， 沉默了几息，所有人都没有说话， 直到姜峥嵘又在开口：「王爷可以慢慢想。」 「臣还有军务在身，便不多留了。」 说完，姜峥嵘便带着飞廉离开了，这次交涉还算顺利，至少她的条件已经说清楚了，现在只等安定王妥协了。 ** 安定王在那日后便没有再找她，不过姜峥嵘发现安定王在调查自己，他派了不少人去打听自己的事。 对此，姜峥嵘并不感觉到意外，若她要与一个人合作，也是需要事先打听的，对一个合作对象一无所知真的很可怕，随时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安定王去了星斗城雁归山庄，找到了傅清墨。傅家虽然已经家道中落，可早年就被家族流放到南州的傅清墨并不受影响，安定王甚至还未与傅清墨解除婚约。 傅清墨背后还有一个欣赏她的莫先生，这也是安定王不愿意扔了这个棋子的原因。 「王爷想问姜将军的事？」 在南州提起『姜将军』，便只有姜峥嵘一人，这是南州人唯一认可的将军。 「嗯。」 安定王顿了顿，轻笑道：「之前我听傅……他说，你与姜将军有些交情，便来问你。」 傅清墨藏在宽袖中的五指微微收拢，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意，道：「的确有些交情。」 「其实我与姜将军有些相似，都为家族不待见，因此倒是有些投缘。」 傅清墨半真半假地说着，而安定王听得认真，并不打断。 「之前王爷说想拉拢姜将军，我便多留心了一些。」 傅清墨说话的节奏依旧温吞，一字一句都令人觉得舒服，安定王也没有露出任何怀疑的神色。 「那你知道她多少？」 安定王给傅清墨倒茶，在方方面面都做得十分贴心。 「据我所知，他与莫先生有些交情，因为她大破龙门关，莫先生的生意得以在南诏城快速发展，因此二人有着紧密的合作关系。」 听到这里，安定王的脸色变了变，可很快又笑着道：「姜将军的确是个奇女子，有这般能耐实属难得。」 「嗯，而且她行事风行雷厉，据说她捣毁了很多杀手组织的据点。」 「嗯，的确是。」 安定王又问了一些关于姜峥嵘的事才离开，并没有多留，好像有什么事要做似的。 「小姐，他急着去哪里？」 「找莫先生。」 傅清墨喝了口茶，笑道：「接下来要与谁结盟对他来说不容有失，他自然要证实一下我说的话的真伪。」 「疑心真重。」 「他不这般做我反而会怕，现在他的行动依旧在我的预判内。」 傅清墨又抿了一口茶，道：「让人留意他在南州的动向。」 「是。」 ** 五日后，安定王终于与姜峥嵘达成了协议，姜峥嵘答应帮他，安定王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南州。 可就在安定王离开后，傅清墨便感染了风寒，虽然不严重，却总听到她几声咳嗽。 今日，姜峥嵘用手支着头假寐，却被胡图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胡图：【小姜！】 姜峥嵘浑身抖了一下，还收到了来自凌望舒好奇的目光。 姜峥嵘：【怎么回事，你吓死我了！】 胡图：【最终任务来了，改变傅清墨死亡的命运！】 姜峥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双眼露出了惊恐之色，在凌望舒不解的神色下离开了营帐。 姜峥嵘：【这么快，怎么会，难道清墨她生病了吗？】 胡图：【具体我不知道，只是知道这个任务难度很高，上头给你两年时间。】 姜峥嵘听罢，心凉了半截，恐惧和不安渗入血液中，浑身都觉得难受了起来。此时，凌望舒追了上来，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一些事情要做。」 姜峥嵘说完，便往城楼赶去，那里没有人敢跟自己搭话，自己可以好好跟胡图说话。 来到城楼后，姜峥嵘这才道：【时间线怎么会推前这么多？】 第177页 姜峥嵘问完后才觉得自己有点傻，原书中，在明炎王死后，傅清墨便开始生病，两年后，安定王便称帝了，可惜傅清墨也死了。 明炎王的死亡推前了快六年，那么傅清墨的死亡亦是如此。 不可以，她不可以让傅清墨死。 胡图：【因为你这个变数，所以很多时间线都改变了。】 胡图顿了顿，续道：【这个任务很重要，我会尽量提供帮助的。】 毕竟这个任务完不成，胡图也将面临销毁的命运，它与姜峥嵘是共存亡的。 姜峥嵘：【我得，得去见见清墨。】 姜峥嵘越想越不安，便马上去找了傅清墨。傅清墨今日就在南诏城的宅子中，见姜峥嵘火急火燎地赶来，她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看你着急的样子。」 姜峥嵘打量着傅清墨，那人脸色还算红润，看不出任何生病的迹象。 「我，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 听雨听及此，默默地离开了院子，把空间留给了姜峥嵘和傅清墨。见姜峥嵘有些侷促的模样，傅清墨忽然明白了什么，她道：「听雨让人告诉你的？」 「嗯？」 傅清墨嘆了口气，拉着姜峥嵘到一旁坐下，道：「我只是感染了一些风寒，不碍事。」 才说完，傅清墨就轻咳了两声，姜峥嵘的脸色瞬间惨白，如临大敌的模样。 「多久了？」 「几天吧，吃过药了。」 「不见好？」 傅清墨沉默，的确是不见好，找大夫看过也看不出所以然。姜峥嵘马上接着道：「我带你去见凌前辈。」 「只是小病。」 「我怕不是小病，跟我去见凌前辈好么？」 姜峥嵘每到冬天，肤色都会白一些，能看出来她双眼都泛红了。傅清墨最看不得她这个模样，便应了下来。 姜峥嵘带着傅清墨回到军营，而且是奔着凌望舒去的。凌望舒看了眼二人，问道：「怎么回事？」 「她生病了，请凌前辈把把脉。」 「就这事，看你一脸凝重，我还以为怎么了。」 凌望舒朝着傅清墨招了招手，傅清墨坐下，伸出了手，让凌望舒把脉。凌望舒把了把脉，本来轻松的脸色渐渐地变得凝重，傅清墨察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么？」 「偶尔会咳嗽。」 凌望舒挽起傅清墨的袖子，那如雪般的手臂出现在眼前，只见手肘内侧那清晰可见的血管，颜色有些深。 「你中毒了。」 凌望舒收回手，面对傅清墨的错愕，她只道：「这个是慢性毒，中毒不深，但很难解。」 「这是什么毒？」 姜峥嵘抢先傅清墨一步问了出口，满脸的担忧，脸色比攻打龙门关时还凝重。 「我还不清楚，所以才难解。」 凌望舒担忧中还藏了一丝兴奋，这是一种未曾解过的慢性毒，是一种新的挑战。 「怎么会……」 傅清墨依旧不可置信，她明明事事都很小心了，为何还会中毒，下毒的人又是何人？傅清墨看向姜峥嵘，那人的脸色惨白，好像中毒的人是她一样。 可为何她好似知道自己的病不简单？ 「我需要取你一点血研究一下，知道是什么毒，我才能解。」 「好。」 傅清墨任由凌望舒划破指腹取了点血，然后给了傅清墨一颗药，嘱咐道：「这是我特制的解毒丹，虽然解不了你这个毒，但能减缓毒性蔓延。」 「好，谢谢前辈。」 傅清墨一口吞下解毒丹，而凌望舒则道：「你于末言有救命之恩，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只是我需要时间。」 「前辈需要多久？」 姜峥嵘任何人都急，凌望舒见状，安慰道：「行了，你别那么着急，好像你才是中毒那个似的。」 「两天时间，应该能查出来是什么毒。」 凌望舒是个医师，她同时也养一些毒物，这是为了制毒和解毒时能够更快找出方法。她最宝贝的就是那玲珑鼎里的七彩冰蚕，说那是举世罕见的毒物，能够为她分辨毒素。 「如果你能留在这里是最好的，我能及时观察你有什么变化。」 「好，我可以留在这里。」 傅清墨回头便让听雨简单收拾一些衣服过来，而姜峥嵘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担心全都写在了脸上。 待到傅清墨吩咐完后，她轻咳了两声，问道：「为何你好似知道我这次的病不简单？」 姜峥嵘一愣，看着傅清墨温柔又带着一些不解的眼神，脑子便一片混乱，应该说，从刚才开始，她便思考不了了。 「我就是知道。」 姜峥嵘顿了顿，像个孩子一样：「反正我就是知道。」 傅清墨噗嗤笑了出来，摸了摸姜峥嵘的脸，柔声道：「傻瓜。」 第95章 「傻瓜。」 傅清墨想要安抚姜峥嵘的情绪， 可是姜峥嵘明显隐藏了什么，傅清墨亦无从下手。见姜峥嵘的无措，傅清墨也有些无措了起来， 可她依旧笑着：「别担心， 相信凌前辈。」 「嗯。」 姜峥嵘草草应下，思绪依旧混乱。原书中， 凌望舒并没有出场， 她只出现在大丰的史书上，傅清墨的病也得不到任何有效的治疗， 最后才死去。 第178页 现在凌望舒来了， 她一定会有办法的对吧， 对吧？ 胡图：【你冷静一点， 你的焦虑值都快到临界点了。】 姜峥嵘：【我怎么可能不焦虑， 我不能让她死， 不可以。】 不仅是为了现实世界中的母亲，傅清墨还是自己的爱人， 姜峥嵘不能让她出事。 「小峥。」 见姜峥嵘脸色越来越不对，傅清墨轻轻捧住姜峥嵘的脸，便见那人眼中含着的泪水，仿佛下一刻便要夺眶而出。 「事情还未到最糟糕， 别担心。」 「嗯。」 姜峥嵘看着傅清墨温柔又冷静的神色，那美眸中包含着心疼，为她增添了几分柔弱的美， 让姜峥嵘的心不禁为之融化。 「一定会好的。」 「嗯。」 两天后，凌望舒还真的研究出来一个结果了， 不过这个结果让大家都有些意外。 「什么是红颜白髮毒？」 姜峥嵘真的听都没听过，凌望舒住在她的营帐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也会请教一些医术，却从来未听过这个毒。 「大丰皇室特制的一种慢性毒，在四龙夺嫡的时候出现过，在那些后宫斗争中也出现过。」 凌望舒见众人脸色各异，她也没心思去思考他们在想什么，只接着道：「我在御医院待过一段时间，知道这个毒的解药放在哪里，只不过已经过去多年，我也不确定解药如今会放在什么地方。」 「解药只有皇宫才有？」 「对。」 姜峥嵘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凌望舒则接着道：「皇室垄断了一些药品，比如化雨草，这些都是制造解药的材料。」 「民间就真的找不到么？」 傅清墨觉得自己的万金楼或许可以找一找。 「你可以试试。」 凌望舒也没有把话说死，毕竟皇室垄断的草药亦是来自于民间，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性。 「不过，我研究过那个解药，是一种不完整的解药，无法彻底解毒，所以我还需要两种药材。」 「什么药材？」 「绝岭灵芝和九天凤凰草，完整解药的药性。」 众人面面相觑，并非没有听过这两个药材，而是这是个太过名贵的药材，皇室都未必会有，更遑论在民间找到了。 「这个毒会潜伏至少三年才会毒发，你们还有时间，我也会研究这个毒有没有其他解法。」 凌望舒也并非束手无策，碧落的毒她都解了，她就不信解不开这个毒。 「皇室独有的毒啊……」 傅清墨冷笑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还是大意了。大概是安定王那日来找自己问姜峥嵘时，他给自己倒茶时下的毒。 他向自己下毒，且期限正好就是三年左右，解药就在皇宫里，他是逼自己帮他完成大业为止。 她真是小瞧安定王了。 「让你不要小瞧安定王，现在吃亏了吧。」 青龙也担心，但是他免不了像长辈一样，还是要唠叨几句。 姜峥嵘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可谁都能看出来她蕴藏着的怒意。自己心爱之人被下毒，让她如何能够冷静？众人能看出来姜峥嵘的不对劲，很少会失去冷静的小将军，似乎有些控制不了情绪。 「我想起有些事，你们来帮忙。」 青龙说了一句，其他三人跟着他离开了，营帐里只留下姜峥嵘和傅清墨两人。 「小峥，莫要冲动。」 人愤怒的时候最容易冲动，傅清墨不知道姜峥嵘会做些什么，可先劝阻总是对的。 「我这毒也并非没救，当务之急还是先寻到绝岭灵芝。」 「可是清墨，那个人，那个人怎么可以……！」 姜峥嵘的双眼布满了红丝，这两天她都睡不好，休息得很差，如今又知道毒是安定王下的，让她如何冷静下来。 「他对我下毒，说明他已经怀疑我了，不过他依旧需要我，不然他下的不会是红颜白髮，而是黄泉。」 傅清墨不是不担心自己的身子，只是她的计划来到这一步，不能就这么被打乱了。在担心与冷静之间拉扯，傅清墨也不是完全无波澜。只是尚有办法可解毒，她便抱着一丝希望。 「他要我帮他登上皇位，当然，我不认为他最后会留下我。」 姜峥嵘听罢，想起原书中傅清墨的死因，再想起她始终无法看到安定王登基，所有读者对为此惋惜，她便觉得可笑。 原来毒是安定王下的，这个剧本根本不是什么旷世绝恋，而是骯脏的权谋剧。 狗作者！ 胡图：【支线任务，找到九天凤凰草，奖励一颗缓解毒性的丹药。】 姜峥嵘：【你有没有关于九天凤凰草的线索？】 胡图：【幸运值商店有，你自己去看。】 说完，胡图打开了幸运值商店，商店突然多出来一个特殊商品，还是限时购买的，那便是九天凤凰草的线索。 需要五百幸运值。 她现在有一千一百幸运值，这五百幸运值是怎么都要用的。不过姜峥嵘没有立即买下，她需要先跟傅清墨说清楚这件事：「他知道些什么，为何会对你下毒？」 「依我看来，第一我是庶女，他若为帝，定然不会立我为后，可我又牵扯着莫先生，只有我死了，就能彻底解开这个枷锁。」 第179页 「第二，他知道我有野心，也有手段，称帝之后若还留着我，太危险了。」 「第三，或许他猜到，我给他下毒了，就是让他失去生育能力的毒。」 「第四，是我最不愿意的结果，他知道或猜到我与你的关系。」 这些可能性也不是一朝一夕想出来的，在自己中毒后，傅清墨就怀疑是安定王下的手，那时候她就在想安定王为什么要对自己下毒。 「无论如何，我不会让你死的，而他，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姜峥嵘无法理解，为什么傅清墨的命途如此坎坷，以前她没来得及参与，现在她绝不会让傅清墨出事。 「不过现在你要先冷静下来，以后我们的接触还会很多，咳咳……」 傅清墨轻咳了两声，拉过姜峥嵘的手，柔声道：「我毕生的计划到这里已是不能停下来，我也不会停下来。」 「我明白。」 姜峥嵘把傅清墨的手心拢入手中：「我会调整好我自己的。」 首先，她得找到九天凤凰草，先把完整解药的材料凑齐。 「嗯，我信你。」 傅清墨其实是害怕的，害怕自己出事也害怕事情失控，现在绝对不能出任何岔子。 「凌前辈之前说了，你住在南诏城的宅子的话，她能够每日都去看你。」 「好。」 知道姜峥嵘担心，傅清墨也不再推辞，况且有凌望舒日日留意自己的情况，自己也安心一些。 后来，傅清墨要处理一些事情，就先离开了军营。这个时候，姜峥嵘才把幸运值商店里面的九天凤凰草线索给买了下来。 『南辕国离江城，凤凰山。』 纸上还有九天凤凰草的图案，姜峥嵘看到这线索后，不禁愣了楞，九天凤凰草居然在南辕国的国境之内。这件事的确难办，不过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要去一趟的，更何况是南辕国国境。 姜峥嵘得到这个情报后，便策马去了龙门关。 「将军，您来了。」 于平和丁嵩见了姜峥嵘显然是欣喜的，只是姜峥嵘的脸色不太好，他们隐隐有些不安。 「将军，怎么了？」 「你们镇守龙门关有一段时间了，可知有什么办法可入离江城？」 听及此，于平和丁嵩面面相觑，摸不懂姜峥嵘为何要去离江城。 「将军，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去离江城？」 「嗯，私事。」 姜峥嵘说到私事便是不愿意多说了，于平也没有多问，只是道：「我可以派人进去，将军可以告诉我要做什么么？」 「这次我得亲自去。」 这件事太重要，她不放心让其他人去做。 「将军，你太重要了，若是你在离江城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 「呸呸呸，于平，你好好说话。」 「我……」 于平有些急，被丁嵩这么一打断，便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相信我，我不会有事的，我要去办点急事，必须去。」 姜峥嵘若是固执起来，没有人能够劝住她，于平最后只能道：「如今离江城守卫森严，若是要从正门进去是不太可能的，可从水路进去，那里有一处守卫较为薄弱的地方，以将军的轻功，可以翻墙而入。」 「将军，要不我陪你去吧。」 于平还是不放心，可姜峥嵘去拒绝了，她道：「不，我一个人去就好，会快去快回的。」 于平见姜峥嵘坚持，也不再劝，而是给姜峥嵘画了一张进去的路线图和出来的路线图。后来，于平想了想，又再给姜峥嵘画了几条不同的逃生路线，这才稍微安心一些。 姜峥嵘回去南诏城后，把几天的军务都安排了下来，趁着夜色，她便想直奔离江城，却还是有些变故。 「你要去哪里？」 青龙拦住姜峥嵘的去路，见此人神秘兮兮的，再想起傅清墨最近的事情，看起来就让人担心。 「去办点事，会离开几天。」 「去哪里？」 青龙依旧没有让路，姜峥嵘本想说谎瞒过去，可她知道自己怎么都无法骗过青龙这个聪明人，便道：「离江城。」 「我陪你。」 青龙没有阻止，可也没有给姜峥嵘拒绝的余地，直接与姜峥嵘并肩：「走吧。」 「前辈，你为我看着南诏城吧，我几日便回。」 「我无法护着你爹，至少也要护着你。」 「南诏城需要你。」 青龙听及此，又有些犹豫了，如今大家都盯着南州，尤其是南诏城，若是此刻军营群龙无首，的确很容易被人趁虚而入。 「留下来，这是军令。」 第96章 姜峥嵘在于平的帮助下， 找到了一艘小舟，顺着水路来到了离江城东城外的一处树林中。她把小舟拖上岸，然后把小舟藏在一处隐秘的地方， 随后便朝着东城而去。 冬天， 可她只是穿了一身单薄的夜行衣，一路上都靠内力御寒。若是穿得太厚重， 会影响她的行动， 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这个树林与南辕国另一个镇子相连，所以东城的守卫较弱， 毕竟有什么动静， 那镇子会先有警示。姜峥嵘观察了对方换防的节奏后， 便找准时机， 一跃而上， 然后又借着夜色， 迅速地翻下了城墙，完美地潜入了了离江城中。 第180页 夜晚的离江城比南诏城冷清许多， 姜峥嵘在一阴暗的角落换了衣服后，便走上街道，这也是她第一次走在敌国的城镇中。 街道上只有零零落落的几个人，还有在夜里卖热汤的， 然而买汤的人却寥寥无几。姜峥嵘找了家客栈，要了一间普通的房间，准备逗留几天。好在现在是冬天， 姜峥嵘可以用布巾遮住口鼻保暖，那些南辕人认不出自己就是他们最憎恨的女将军。 到了房间后， 姜峥嵘让小二给自己上了热汤和肉，并趁机问了关于凤凰山的事情。临近大丰南州的南辕城镇， 无论是衣着还是口音都大致相同，姜峥嵘并没有被怀疑。 在小二的口述下，传言凤凰山是曾有凤凰降临栖息的地方，也有说凤凰山的地形俯瞰下来像凤凰而因此得名。现在凤凰山是许多百姓採药的去处，只不过这段日子经常下雪，山路难行，很少有人会上山。 姜峥嵘并没有问关于九天凤凰草的事情，对于此事，她需要很谨慎，再不济自己还有个系统嘛！ 胡图：【你居然敢依靠我？】 胡图说不出来自己该感动还是该惊讶。 姜峥嵘：【不然呢我现在还能依靠谁！你给我靠谱一点！】 姜峥嵘一边喝热汤，一边跟胡图说话，只是这里的食物实在不合自己的口味，她只能囫囵吃完。 胡图：【你就不怕饭菜有毒？】 姜峥嵘：【我吃过解毒丸了，我可比你谨慎好吧！】 胡图：【……】 姜峥嵘没有再多想，直接上床睡觉，只是剑不离身，深怕有人认出她的身份，夜里偷袭。好在一夜风平浪静，第二天一早，姜峥嵘吃了个包子就去了凤凰山。 今日依旧飘着小雪，往凤凰山的路上没有人，只有姜峥嵘孤独前行。本以为一路都会无人，可姜峥嵘正准备上山，却见两个樵夫走了下来，一脸忧愁。 姜峥嵘不想多事，可还是被两个樵夫拦住了：「这位姑娘，你是要上山吗？」 「是的。」 姜峥嵘拉了拉自己捂住口鼻的布巾，只露出一双波光流转的眼睛。 「你劝你还是不要去了，积雪太厚了，举步难行。」 「家中有人生病，此行非去不可。」 姜峥嵘说完就走，那两个樵夫还想劝几句，可见姜峥嵘倔强，便也不说了。后来，姜峥嵘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无非就是骂自己的，骂大丰的，姜峥嵘没再听下去。 入了山，姜峥嵘发现雪的确很厚，已经到了自己的脚踝，越深入，积雪越厚。 姜峥嵘：【胡图，你知道九天凤凰草的位置吗？】 胡图：【我在找。】 姜峥嵘双手抱胸，企图保暖。她看着山里白茫茫又寂静的景色，忽然有些茫然，这么大的凤凰山，要如何寻一株九天凤凰草？ 胡图：【你试试往南走去。】 姜峥嵘：【……不要跟我说东南西北！】 姜峥嵘在原地转了一圈，说道：【前后左右都是白茫茫一片，我怎么能分清楚东南西北。】 胡图：【前面，前面，往前面走！】 一人一系统就在山里乱转，可因为下着雪，积雪也厚，姜峥嵘走得慢。不过两个时辰，她就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找了个地方打坐运功，给身体取暖。 胡图：【山很大，今天怕是找不到的。】 姜峥嵘：【我明天多准备点东西。】 姜峥嵘对此没有经验，明天准备带点野外求生的东西，那样她可以多待一会儿。 今天姜峥嵘坚持不住了，在胡图的带领下离开了凤凰山。 第二天，姜峥嵘花了点钱买了一盏南辕人上山常备的取暖灯，还带了足够的水和食物。这一次，姜峥嵘待了四个时辰，胡图说九天凤凰草越来越近了，可她还是见不到其踪影。 姜峥嵘之后又去了几天，终于在第五天找到了九天凤凰草。这东西居然在峭壁上，这让姜峥嵘有些楞，自己的脚都冻僵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利用轻功取下九天凤凰草。 九天凤凰草是常年开着的，喜好阳光，不畏惧风寒，傲世而独立。它浑身都是红色的，摇曳在风雪中，就像是一束天降之火落在凡间。姜峥嵘一眼望下去，峭壁下都是尖锐的碎石，要是摔下去，应该会死的吧…… 胡图：【自信一点，死定。】 姜峥嵘：【谢谢你哦，起到了『安抚』的作用。】 胡图：【客气什么。】 姜峥嵘：【……】 她咋觉得胡图的脸皮越来越厚了？不对，系统有脸皮的？ 姜峥嵘盘腿坐下，用内力疏通血气，让自己几乎被冻僵的脚舒服一些。随后，她深唿吸了几下，看了看远处那簇红色，坚定地想着：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清墨还等着我。 姜峥嵘想罢，运起轻功，一鼓作气地跑向那峭壁。峭壁上也有积雪，十分滑，不好借力，可姜峥嵘还是以绝佳的身法，蜻蜓点水一般地上去了。她瞄准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伸手紧紧抓住，脚下踩着着力点，伸手把九天凤凰草拔下。 就在自己兴奋的时候，稍一分神，脚下一滑，手上即便用力也抓不住，身体便重重地往下掉去。姜峥嵘大喊了一声，不断地想着要怎么自救，就在千钧一髮之际，她只能运起浑身的内力护体，侧着身子倒下去。 第181页 嘭—— 空旷的地方发出一声闷响，姜峥嵘只觉自己半边身子剧痛，就像被千刀万剐了一样。很快，那厚重的衣服下开始感觉到了湿意，浓重的血腥味蔓延开来。 姜峥嵘：【胡图，胡图……】 胡图：【什么什么，卧槽，你流了好多血！】 姜峥嵘：【有没有治疗外伤的药，塞我嘴里。】 胡图：【有，但是太贵了你买不起，有一个一百幸运值的，效果不是很好，但是至少能止血。】 姜峥嵘：【也行，快！】 姜峥嵘转了转身，平躺在地上，背后的石子硌得自己生疼，可她也顾不上了。很快，嘴里多了一颗丹药，姜峥嵘吃下后，手臂、腰侧和侧腿的湿意并没有停下，而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自己的额头也划破了，流了自己一脸血。 姜峥嵘：【这地方简直是杀人灭口必备良地。】 胡图：【你……你别说了，快运起内力恢復一下！】 在冰天雪地里失血，这简直是要命的，胡图可不想姜峥嵘死在这里。姜峥嵘按照胡图说的，努力运起内力去维持体温，也努力去止血，半刻后，血终于止住了。 姜峥嵘艰难地坐了起来，一阵昏眩，可她必须在天黑之前离开这里，否则肯定会死。自己的血腥味可能还会引来一些饿了许久的山中勐兽，必须得走！ 姜峥嵘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抱起之前放下的保暖灯，踉踉跄跄地离开凤凰山。九天凤凰草被她护在怀里，艰难地走在雪地上，她隐约看到远处有个人，穿得厚实，还背了个箱子。 他看见姜峥嵘后，马上跑了过去，急忙道：「你受伤了，我帮你疗伤！」 「你是谁？」 「我是大夫，快别说了，靠着这里。」 大夫扶着姜峥嵘靠着大树坐下，姜峥嵘却依旧没有放松警惕，毕竟这里是南辕国，谁都有可能是敌人。 若他认出自己来，会不会杀了自己？ 好在那大夫专心疗伤，并没有认出自己来。他仔细地给自己额头的伤口上了药，还擦干净自己脸上的血迹。 「我想，我给你药的话，你也不会吃。」 那大夫把自己的保暖灯给了姜峥嵘，道：「这样你会舒服些，快走吧，再走一刻，就能离开凤凰山了。」 姜峥嵘感觉好了些，没有刚才那么晕乎了，她站了起来，朝着大夫道谢，又问：「大夫，你没了保暖灯，又该怎么办？」 「尽早回去便是。」 「好。」 姜峥嵘也不多逗留，抱着保暖灯就离开，而大夫还是嘱咐了一句：「以后没什么事别来离江城了。」 姜峥嵘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去，那大夫已经背过身，拿起自己的箱子准备往里走。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敢问大夫尊姓大名？」 「流浪大夫罢了。」 说完，那大夫便离开了，看那身法，应当是会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弱。刚才晕乎，并没有看清那大夫的样子，大概知道他有五十岁的年纪了，说话温吞，不急不缓，倒有些像傅清墨。 姜峥嵘未免节外生枝，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凤凰山。回到客栈后，姜峥嵘让小二送来了一些金疮药，然后她才慢慢地给自己上药。 她今晚就要离开离江城，上点药，减少一些痛楚，施展轻功时才会利索些。 胡图：【我查到了！】 胡图的声音下了姜峥嵘一跳，差点魂都给吓没了。 姜峥嵘：【你查到什么了，吓死我了。】 胡图：【那个男人，就是云游四海的神医诶！】 姜峥嵘：【卧槽，真的假的？】 胡图：【真的啊！】 她居然没有看清楚那个男人的脸！要是自己回去告诉凌望舒，自己遇上神医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反应。 第97章 姜峥嵘最后有惊无险， 还是顺利回到了龙门关。当她回到龙门关军营的时候，气氛不太对，她能看到于平的脸甚至有一块青紫。 「于平， 怎么受伤了？」 姜峥嵘见于平不敢说话， 便知事情不对，此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你好大的胆子。」 平日里温吞的语调多了几分变化， 是急促与愤怒， 姜峥嵘缩了缩肩膀，转头看去， 只见傅清墨脸上满是怒容。傅清墨身边跟着飞廉和听雨， 看架势， 姜峥嵘便又怂了几分。 「将， 将军， 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 于平马上离开了营帐，就怕被飞廉再揍一拳。姜峥嵘脸上还有血污， 可傅清墨的心疼却压不住怒火，只见她让其余二人出去，营帐里就只剩下她和姜峥嵘了。 「听我解释。」 「你说。」 虽然傅清墨说的是『你说』，可姜峥嵘怎么觉得还是没得商量的语气？ 「我是去找九天凤凰草了， 这东西只有在凤凰山才有。」 姜峥嵘把保护在怀中的九天凤凰草拿出来，那一簇火红烫伤了傅清墨的心。 「时间紧迫，我知道消息后， 便马上过去。」 「你从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这句话让姜峥嵘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都会破绽百出。 「一个……一个流浪商人说的。」 「撒谎。」 傅清墨步步走近姜峥嵘，姜峥嵘感觉到了那股压迫感， 仿佛抽干了空气，让她唿吸不过来。 第182页 生气时的傅清墨，真的不好惹啊！ 「小峥，说实话。」 傅清墨这般聪明，她定然会看出来自己的破绽。自己也算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因为一个流浪商人的话，而去到敌国城镇找草药。只有确切的情报，才会让自己行动起来。 胡图：【我感觉我要完了。】 姜峥嵘：【我也觉得我要完了。】 一人一系统，都觉得这是大型掉马现场。 在聪明人面前，就算是系统也是躲无可躲的。 「不愿意告诉我吗？」 见姜峥嵘失措的模样，傅清墨的心软了软，转而道：「你可知你此去敌国有多危险，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自处？」 「别生气了，我说。」 胡图：【你真说啊！】 姜峥嵘：【难道假说啊！你提个建议，来，该怎么瞒天过海。】 胡图：【你还是说吧。】 它只是个系统，它什么都不懂。 「记得我在星斗城为你解围那一次吗？」 姜峥嵘有些为难，实在不知道从何说起，可她理了理思绪，便接着道：「那时候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姜峥嵘了，我意思是灵魂。」 傅清墨：「……」 见傅清墨的眼里多了些迷茫，这还是姜峥嵘第一次从冰雪聪明的傅清墨眼中看到这种情绪，实在难得。 「我的任务，其实是来这里改变姜峥嵘的命运，和你的命运，可我却与你相爱了。」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紧蹙着眉头，眼中的迷茫不减反增，看着姜峥嵘就像看着一团迷雾，怎么都看不真切。 「我脑子里有一个系统，它会给我发布任务，也会给我一些帮助。」 还带我穿错书。 胡图：【这个吐槽大可不必。】 「我……有点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姜峥嵘见傅清墨刚才生气的气焰没了大半，只有迷茫在眼中，可姜峥嵘却还是觉得不放心，她继续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有一个看不见的人一直在帮助我，九天凤凰草就是它告诉我线索的。」 「我的命运轨迹与它发布的任务密不可分。」 傅清墨愣了愣，然后坐了下来，沉默不语。 「你所做的一切，都不是出自你的意愿的？」 傅清墨的脑子有些乱，她不认为姜峥嵘为了不让自己生气，会撒这种离谱的慌。很多事情她都无法理解，可她很想知道，姜峥嵘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因为那个所谓系统发布的任务，还是出自她的意愿。 「当然是自愿的！」 姜峥嵘很想解释什么，可到了嘴边却觉得自己会胡言乱语，便道：「我对你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知道这个世界的很多事情，包括结局，可在我到来之后，很多事情都改变了，我也发现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峥嵘尽量地理清自己的思绪去解释：「原本的结局，是安定王登上帝位，而你会病死。」 傅清墨又愣了愣，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姜峥嵘这般害怕自己会生病，原来结局早已书写好了么？ 「不过，我已经改变了很多结局，比如我没有死这件事，就让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你没有死？」 傅清墨不太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我的结局，本来是在神启城的地牢中就死去的，可我没有死，现在还剑指中州的那个位置。」 傅清墨听到这里，忽然一阵胆战心惊。原来自己对姜峥嵘的布局，是会让姜峥嵘死在地牢里的么？不，应该说，自己若是与姜峥嵘没有交集，那么自己的布局会把姜峥嵘害死，又或许说自己是故意让姜峥嵘去死的。 「原来的结局中，龙门关没有被破，姜思归和姜洛阳也还未死去。」 姜峥嵘说到这里，傅清墨的眼神暗了暗，若真是如此，没有姜峥嵘的帮助，自己的确没有能耐这么快就解决姜家的势力。 「我现在才知道，你的病原来是因为安定王下的毒，我所知的不过是事情的表面，又或许说是冰山一角。」 说到这里，姜峥嵘就没有再说下去了，傅清墨也沉默着，整个营帐沉默得可怕，这让姜峥嵘有些害怕。 胡图：【傅清墨会不会以为你真的傻了？】 姜峥嵘：【我说这些的时候，甚至都有点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 胡图：【……】 就在姜峥嵘紧张到极致的时候，傅清墨终于开了口：「我需要时间消化。」 即便聪明如她，也没办法一下子接受姜峥嵘所说的话。 「那么原来的姜峥嵘呢？」 傅清墨好奇，若真如姜峥嵘所说，她占据了原身的灵魂，那么原来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胡图：【去另一个世界做任务了。】 姜峥嵘：「去另一个世界做任务了。」 傅清墨又蹙了蹙眉头，另一个世界，这个话题实在太大了，大得傅清墨无法立即理解。 原来还有这么多世界的么？ 姜峥嵘拿出九天凤凰草，认错一样地道：「别生气，我不能让你死，也不想你死，所以冒死，我也要把九天凤凰草给摘下来。」 傅清墨看着姜峥嵘手中那一簇红色的植物，不禁嘆了口气：「伤着哪里了？」 这几日，她都在担心姜峥嵘，害怕这个人一去不返。那种担忧的心情犹如被恶鬼啃食魂魄一样，能把她整个人抽空，实在是难受。 第183页 或许，那人在知晓一切的前提下，得知自己生病时，亦是这种心情吧。 「我没事。」 见傅清墨脸色缓下来，姜峥嵘也傻傻地笑了笑，可傅清墨并不买帐，又问：「伤着哪里了？」 姜峥嵘：「……」 「被一些碎石扎伤了，没有大碍。」 「我看看。」 「回去再看，这里……不方便。」 不在自己的营帐里，姜峥嵘总是没有安全感的，只有自己的营帐，不是其他人说进来就进来的，安全得多。 「好。」 傅清墨想了想，又道：「回去，把你所知的都告诉我。」 「……好。」 胡图：【我一个系统没有秘密了。】 姜峥嵘：【为了好闺蜜的幸福，只能把你的秘密抖出来了。】 胡图：【你什么时候我闺蜜了，而且你就不让我是个男孩子嘛？】 姜峥嵘：【我说你是女的，你就是女的。】 胡图：【……】 人类，果然是不讲道理的物种。 之后，一行人回到南诏城，傅清墨马上让凌望舒给姜峥嵘治伤口。凌望舒第一时间看到了姜峥嵘额头上的伤口，啧了一声，道：「一个女孩子，伤哪里不好，偏要伤脸。」 「没事，清墨不介意。」 凌望舒：「……」 饱了。 凌望舒检查了一下，发现这个人似乎上了极好的膏药，而且伤口处理得很好，很细緻，显然是一个高手所为。 「这伤口谁帮你处理的？」 姜峥嵘一听，马上想起来在凤凰山上的奇遇。 「神医，我遇到神医了！」 「你遇到我爹了？！」 「你爹？！」 傅清墨和姜峥嵘都震惊了，她们又怎么知道那个云游四海的神医，居然是凌望舒的爹？！ 「是啊！」 「不对，他看起来不过五十左右，怎么可能……」 虽然凌望舒看起来也很年轻，可也有四十左右了吧，这怎么可能…… 「我的驻颜术是传承自他的，你觉得呢，他都快七十了，真的是！」 姜峥嵘：「……」 胡图：【……】 人类，还是一种会逆生长的生物。 「看你这伤口处理得这么好，我倒是相信了，只有那老头有这种能耐。」 凌望舒收回指，凑到鼻前嗅了嗅：「还是上好的復灵膏。」 「把衣服脱了，我帮你处理伤口，傅丫头，把火盆子拿过来，免得这个人受凉了。」 傅清墨依言照做，待到姜峥嵘把衣服脱下来后，手臂侧腰和侧腿的伤口简直触目惊心。皮肉外翻，可见泛白的红肉，还有血水时不时沁出。 姜峥嵘心虚地不敢看傅清墨。 「这就是你说的没事？」 傅清墨美眸半阖，眼神透着一种危险，让姜峥嵘不寒而慄，不敢再看。 「之前没这样，可能是拖小舟到河中时，伤口又裂开了。」 姜峥嵘这次倒是没有说谎，那小舟还是有些重量的，自己还要划船回去，这番折腾，伤口不裂开才怪。 「等着。」 凌望舒：「……」 我需要等她们的别扭闹完了再进来吗？ 第98章 凌望舒迅速给姜峥嵘处理完伤口后， 取过九天凤凰草便离开了营帐。 她可不想介入这两口子的矛盾。 「就……真的是拖小舟的时候让伤口裂开的。」 姜峥嵘本来是个很怕痛的人，可来到这里后经常受伤，尤其是地牢那段时间， 几乎是体无完肤的， 她已经习惯了疼痛。当时只一心要回到龙门关，顾不上疼痛， 如今才知伤口如此骇人。 「若你出了事， 我会责怪自己的。」 九天凤凰草是治自己的毒需要的，可姜峥嵘为了取药身陷险境， 若出了什么事， 她又该如何面对？ 「没事， 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姜峥嵘想要哄傅清墨， 拉住傅清墨的手心， 柔声道：「我现在回来了， 没事了。」 姜峥嵘又重复了一次，傅清墨这才嘆了口气：「我寻你数日， 青龙只说你去了离江城，于平亦是这样说的，可谁都不知道你去做什么。」 「我害怕也讨厌不受控之事，除了你失踪那一次， 我从未这般慌乱过。」 傅清墨轻咳了两声，姜峥嵘一阵心惊，马上道：「你要好好休息， 不可操劳。」 「你少让我担心，我便不操劳了。」 「好好， 我错了，别生气。」 傅清墨顺了口气， 然后倾身抱住姜峥嵘，轻手轻脚的，就怕弄痛姜峥嵘。 「谢谢你。」 傅清墨在遇到姜峥嵘之前，从未想过有人会为自己献出性命。修罗堂的暗卫，是因为给了他们好处，是一场买卖。听雨和影跟了自己很多年，自己从未给过他们需要付出性命的任务。 只有姜峥嵘，这个人就算自己不说，也会为自己赴汤蹈火，不畏生死。 这不是傻么？ 傅清墨有时候会想，自己配得上这样的待遇么，配得上别人这般爱惜自己么？ 这个问题，从来都得不到答案，可姜峥嵘的坚定总能让她安心，不管自己配不配，终究还是有一个人这样爱着自己的。 感觉到傅清墨的不安全感，姜峥嵘心疼地抱住傅清墨。那人伏在自己的肩头，身子一抽一抽的，是在哭。 第184页 「莫哭。」 姜峥嵘看不见傅清墨泛红的眼睛，也看不见那晶莹的泪，可肩头的湿润，却让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傅清墨的恐惧。 她害怕失去自己。 在姜峥嵘的心里，傅清墨好似无所不能，任何事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能运筹帷幄，亦能玩弄人心，像乱世中的枭雄。然而，傅清墨的童年，她遭受过的伤害，屈辱，她的脆弱，却让人异常心疼。 再强大的人，也有脆弱的时候。 以前傅清墨大抵是没有软肋的，可姜峥嵘想，她现在有了。 「我跟你说说系统的事情，好么？」 胡图：【……我居然还有哄女孩子的作用？】 姜峥嵘：【毕竟够。】 胡图：【……】 「好。」 姜峥嵘拉着傅清墨坐下来，说了好多关于胡图的事，分散傅清墨的注意力。比如胡图是怎么带她穿错书，自己又是怎么在上一个世界摆烂生活的。 「所以，这个世界，亦是一本书的内容？」 傅清墨总能抓住重点，姜峥嵘愣了愣，最后颔首：「嗯，是我看过的一本书，可来到这里我才发现，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不似我看时那般简单。」 「原来，我只是书中人物么？」 「本来我也以为是这样，可现在不这么认为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大家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姜峥嵘捂了捂自己的胸口：「我也是真的。」 「你会再离开么？」 听姜峥嵘说之前去了错误的世界，后来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么她以后还会走么，会回去原来的世界么？ 「不离开了。」 姜峥嵘苦笑：「我回不去了，在现实世界中，我已经死了，我唯一能改变的，便是我母亲的命运，或许系统能让她的命途不这般多舛。」 刚才姜峥嵘还说过，现实世界中有很多现在没有的东西，可也失去了现在有的东西，比如武功。 傅清墨并不嚮往那个对她来说一切犹如天马行空的世界，只因有太多她觉得不可控的东西。 还是这里好。 「我还害怕你会觉得我骗你。」 姜峥嵘也想过很多，这些事情说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若傅清墨不信，那也是合理的。 「是有点难以消化，可我相信你不是骗我的，只是那系统……当真这般神奇吗？」 傅清墨没想到世间还有如此神奇的物什，存在于人的脑海中，却看不见碰不着。若非她不信鬼神，或许便会觉得这是鬼祟在作怪。 「之前在地牢，你不是以为我死了么？」 傅清墨唿吸一滞，而姜峥嵘接下来的话让她更为惊诧：「其实我没有断气，只是吃了从系统那里买的假死丹，把姜不凡骗过去的。」 「所以……你听见了我说的话？」 傅清墨还记得自己在那时候是多么的情真意切，如今想来，竟是有些羞涩。 「……都听见了。」 姜峥嵘意外发现傅清墨的耳朵红了，她轻笑：「而且那时候我还服下了一颗救命的药丸，不然我的手就废了。」 「这样……的确是神奇。」 姜峥嵘见傅清墨的眼神有些闪缩，那有些不自然的神色竟有些可爱，她笑着道：「后来我能恢復这么快，亦是因为服下了能够迅速恢復外伤的药。」 「只是这次……」 姜峥嵘眼神暗淡下来，低声道：「系统并没有卖可以解毒的药。」 胡图：【那当然是没有的啊，那是作弊！】 姜峥嵘：【你们还这么有原则哦！】 胡图：【那当然！】 「无妨，总有办法解决的。」 傅清墨安慰着，可事实上她也没底，她只能保持乐观，做自己现在能做的事。 「你偶尔见我在发呆，其实我是在与系统交流。」 「我也能跟它交流吗？」 傅清墨对此真的很感兴趣，可胡图却马上道：【不能诶，我只能跟你交流。】 「它说不能。」 傅清墨眼底闪过一丝失望，看来自己是见识不到了。 后来，姜峥嵘又跟傅清墨说了几件胡图的趣事，终于把傅清墨逗笑了，也气消了。 接下来几天，姜峥嵘专注在恢復，而凌望舒则是专注在研究解药，她还给了傅清墨一份解药所需的清单，看看能不能找到。 用凌望舒的话说便是，任何毒都是一样的，沉淀得越久，越难祛除。因此尽快找到解药的材料，研究出解药才是现在该做的事。 姜峥嵘也没有闲着，每天处理完军务，便会寻找绝岭灵芝的下落，胡图也被她逼得满头冒烟。 姜峥嵘每天都会问它几遍绝岭灵芝的下落，只是系统数据需要运算，并非短时间内能够找出来的。 今日，姜峥嵘的每日几问又来了，不过这一次胡图的答覆却让姜峥嵘喜出望外：【真的找到了？】 胡图：【找到了，在东州一个叫陆千沉的女人手上，数据显示，青龙似乎跟这个女人有些渊源，你让他去，事半功倍。】 姜峥嵘：【行！】 姜峥嵘马上在练武场找到了青龙，说明来意后，青龙脸色大变，问道：「那个，那个，你怎么知道陆千沉的？」 看青龙那如临大敌的样子，姜峥嵘开始怀疑胡图有没有搞错，这看起来不是有什么渊源，是有什么过节吧！ 第185页 「就我派人去打听到的，前辈能否为我走一趟？」 姜峥嵘说完后，青龙依旧一脸为难，看样子并不太想接触陆千沉这个人。 「是前辈与陆千沉有什么过节吗？」 「过节？没有没有！」 青龙难得露出了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姜峥嵘越看越奇怪，难道这陆千沉是青龙的旧情人？ 「那前辈的意思是？」 「……我去吧。」 青龙嘆了口气，然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这让姜峥嵘更感兴趣了：「前辈与这陆千沉……」 「我先去收拾行囊了。」 青龙逃也似的离开了，姜峥嵘的八卦心只能朝向胡图了：【他俩怎么回事？】 胡图：【内容被封锁了，看不见，不过看青龙的样子，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姜峥嵘：【……】 有意思。 第二天，青龙就前往东州了，甚至都没有道别，只留下一张纸条，说他会于一个月内归来。 姜峥嵘每日都会与傅清墨联繫，凌望舒清单里有十四种药材，凭藉万金楼的能力，傅清墨找到了十种，还有四种药材是被皇室垄断的，需要时间去寻找，或许还得到黑市去。 黑市是倒卖见不得光的赃物或禁忌之物的地方，在这个地方，往往能买到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货物。 只不过，黑市出现的地方并不固定，傅清墨还是在万金楼那些喽啰的口中得知，黑市将在三天后在星斗城郊外的孤树林开摆，时间是子时。 本来姜峥嵘想亲自前去，可黑市并不欢迎朝廷中人，最后便决定由凌望舒和楚末言去。凌望舒说自己也想掏掏好货，况且药材的真伪她能分辨，她去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未曾想，安定王又来了，傅清墨又去应付他了。这一次，傅清墨佩戴了凌望舒制作的解毒香囊，只要有毒靠近，香囊就会发出香味。 果不其然，就在安定王给自己倒茶后，傅清墨闻到了阵阵的香味，就连安定王也闻到了：「这是什么香味？」 安定王好奇，还四处看了看。 「大概是薰香与花香吧。」 傅清墨敷衍地说了一句，却一口茶没喝。安定王与傅清墨说了许多朝中之事，还说朝中有人想要褫夺姜不凡的大将军之位，他推荐了姜峥嵘。 可此事被傅清墨驳回了，现在姜不凡还手握重兵，并不是与他起冲突的时候，毕竟狗急了是会跳墙的。 二人说得入神，安定王没有发现傅清墨没有喝茶。离开后，傅清墨便把那杯茶留了下来，并吩咐听雨带到军营去让凌望舒研究。 此时的傅清墨才觉得自己真的小看了安定王，若是没有姜峥嵘和凌望舒，自己当真会以为自己只是病了，也不会想到安定王下毒。 都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只不过，此时胜负还未分。 第99章 凌望舒从黑市回来的时候， 满脸的喜悦，姜峥嵘见状，气也被提了起来。 「黑市是个好地方， 你们以后要是掌权了， 可千万别打击黑市。」 姜峥嵘：「……」 傅清墨：「……」 黑市倒卖一些禁忌之物，有假货赝品， 更有危险的货物， 朝廷应当禁止。可它能一直存在至今，除了它飘忽不定的摆摊日子和地方， 更因为它亦是被需要的。 比如现在的凌望舒， 看起来就十分喜欢黑市。 「有机会真的要再去一遍， 他们卖的东西可谓是千奇百怪， 甚至还有春……」 凌望舒还未说完， 就被楚末言捂住了嘴巴：「就是一些新奇的玩意。」 傅清墨：「……」 姜峥嵘：「……」 胡图：【我怎么觉得她说的是会屏蔽我的东西？】 姜峥嵘：【我也觉得。】 总觉得凌望舒刚才那个表情不太正经， 而且也快乐过了头，显然是掏到了什么『好东西』。 「有买到草药么？」 「有！」 凌望舒也不纠结那春什么， 把自己带去的箱子打开，里头有三株形状颜色各异的草药，正是凌望舒需要的那三种。 「只不过，还差一种， 黑市三天后还会开，我还会再去。」 凌望舒得意地笑了笑：「我在黑市花了不少钱，现在在黑市可受欢迎了。」 姜峥嵘愣了愣， 怎么感觉这是人傻钱多？ 「钱够用么？」 说起来，凌望舒买东西的钱还是傅清墨给的。凌望舒没有问傅清墨哪来那么多钱， 若傅清墨要说，她自然会说。 凌望舒大抵还是能摸清她的脾气的。 「不够你还给？」 凌望舒本来只是一句玩笑话， 却见傅清墨从袖子中拿出一叠银票：「拿去用吧。」 姜峥嵘：【……真富婆。】 凌望舒：「……」 她到底有多少钱？ 楚末言：「……」 简直是要把凌姐姐惯坏的。 最后，凌望舒只是拿了一张银票：「够用啦，之前你给的还未用完。」 虽然还没用完，可多拿一张还是可以的，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 「那个老郎中说了，三天后会有一批新货进来，让我三天后再去看看有没有我要的。」 凌望舒把银票收好，然后合上自己的箱子，把药材也收好：「若是等到攻入皇城才解毒，还是有风险的，现在若是能解毒，那便是最好的。」 第186页 「青龙那里有消息吗？」 「没有。」 姜峥嵘倒是不担心，毕竟青龙的智商是在线的，总能化险为夷。 「那便先不管了。」 凌望舒把药材放好后，便跟楚末言出去了，姜峥嵘似乎还听见她说什么春什么的，似乎在讨论在黑市里掏来的东西。 「我也想去黑市看看。」 被凌望舒这么一说，姜峥嵘也想要见识一下了。可惜她名气大，黑市里都是些眼尖之人，怕是会引来他们的不安。再者，自己此去若是引起骚动，传到安定王那里，也是不妥的。 「没办法，你只能乖乖待着。」 傅清墨轻咳了两声，又道：「姜不凡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自明炎王死后，明炎王的暗桩有些转投姜不凡麾下，有些想要另起炉灶，有些则是逃了，反正内部还是一片混乱。」 「好在敌军亦在修生养息，姜不凡的压力也不大，至少现在他得到了喘息的时间。」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娟秀的眉毛挑了挑：「那是时候给他一点麻烦了。」 「有些敌人不能逼得太紧，可姜不凡这种虎，若是给了喘息时间，便是放虎归山。」 「你想做什么？」 姜峥嵘好奇傅清墨有什么主意。现在跟自己想像中的剧情已经不大一样了，所以她也摸不准傅清墨会做什么。 「自然是让安定王去烦一烦他，也给安定王制造一点麻烦。」 又是两虎相斗的戏码，只不过姜峥嵘有些担忧：「安定王这个人，不简单。」 驱使一个很可能会失去控制的人，就怕会被反噬。 「放心，这件事我不会出面。」 「朝堂中多的是口舌，此二人又深陷其中，就算是假的事情，听得多了，自然就会是真的。」 傅清墨思索了片刻，又道：「人的野心越大，便会越多疑，眼里揉不进一颗沙子。」 傅清墨在说安定王与姜不凡，也似是在说自己。不过傅清墨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有值得信赖的伙伴，有时候这世道的确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你猜猜，如今姜不凡不向安定王靠拢，谁最有机会与他合作？」 傅清墨捧起热茶，端到嘴边吹拂了两下。姜峥嵘忽然福至心灵，便道：「难道是傅穹苍？」 如今最有可能拉拢姜不凡的势力，便是在默默发育的傅穹苍了。 「可他们不是世仇么，怎么……」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除非是不共戴天之仇。」 比如她和傅穹苍，傅清墨宁死也不会与之合作的。 「傅穹苍很快就会找上姜不凡，我们只需要等待这个时机便是了。」 「嗯。」 姜峥嵘知道这是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若安定王知道傅穹苍和姜不凡有什么合作，那他定然不会只打击其中之一。 他一定会打击两方势力，再加上朝堂上的一些风言风语，煽风点火，便很快会看到傅清墨要的结果。 傅清墨又轻咳了几声，姜峥嵘见状，心便沉了下来，一如自己心中那最柔软的地方被大石压住，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咳嗽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凌前辈说这很正常，因为现在是冬天，待到春天来临便会好些。」 姜峥嵘听罢，将信将疑，可她现在也做不了什么，一切只能交给凌望舒了。 三天后，傅清墨请姜峥嵘去了她南诏城的宅子，她还以为有什么事，可迎接她的居然是一大桌自己爱吃的菜，还有流水小筑的酒酿丸子。 「今天怎么都是我爱吃的菜？」 虽然平日里，傅清墨也会准备姜峥嵘爱吃的，可她同时也会准备一两样清淡的菜给自己。今日这般丰盛，倒是让姜峥嵘有些纳闷了。 「你之前说不知道自己的生辰，约摸是比我迟些，我便自作主张，定下了今日。」 今日是十一月二十日，与傅清墨的生日也不过差了二十天。 「今日有什么特别么？」 「今日是大丰的英雄节，你忘了么？」 这么一说，姜峥嵘才想起来。为了纪念先烈们为大丰的付出，每年的英雄节大家都会放水灯祈求平安，希望先烈保佑。这对军人来说也是个重要的日子，只是之前南州连年征战，无暇顾及节日，渐渐地就忘了，也没有庆祝这个节日的仪式。 「我的英雄，大丰的英雄，在今日定下是你的生辰，我觉得正合适。」 傅清墨说完后，姜峥嵘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也觉得这个赞誉有些沉重了，她又如何与先烈相比？ 「怎的还不好意思了？」 傅清墨轻笑，觉得姜峥嵘这个模样亦是有些可爱的，尤其是那发红的耳根，就像樱桃一样，绽放着娇羞的颜色。 「就是觉得……自己还不配与先烈相比。」 开疆拓土，为大丰打下这片江山，这个成就，自己是比不了的。 「未必，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还有很多时间去书写属于你的传奇。」 傅清墨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转而道：「我不会弄那蛋糕，试了几次总是失败，便做了长寿面给你。」 姜峥嵘是教过听雨做蛋糕的，可傅清墨做了几次都失败，想来她是找到了傅清墨不行的地方了。 那便是厨艺。 第187页 想到这里，姜峥嵘看着眼前卖相还算不错的长寿面，还是觉得感动的。厨艺不好的人为自己下厨，这份心意就值得了一切。 「我尝尝。」 姜峥嵘夹起面条尝了一口，淡了些，不过这好符合傅清墨的口味，不会难吃，嚼劲正好。 「嗯，好吃。」 姜峥嵘嗦嗦地又吃了几口，傅清墨眼角漫开了笑意：「别只吃面，吃点别的。」 「好好！」 姜峥嵘胃口大，一顿饭被她暴风吸入后，便几乎都吃完了，最后还把酒酿丸子当做甜品。 傅清墨知道姜峥嵘胃口大，可没想到她能吃下那么多东西，倒是让她有些吃惊了。吃完酒酿丸子后，姜峥嵘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吐了一口气：「饱了，舒服。」 本来纤细有力的腰肢也凸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傅清墨看了不禁发笑：「小心吃出小肚子。」 「练几日武就能练回来了。」 姜峥嵘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站了起来，准备去院子走走消消食。说起来，姜峥嵘其实也有一座府邸，但是她不常回去，那里只有自己一个，空荡荡的，有些孤单。 反而是傅清墨这里，有傅清墨在，她都把这里当家了，越来越觉得放松，不必顾忌什么形象了。 「等等。」 傅清墨把姜峥嵘叫着，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对护腕，道：「本来也想送你戒指，可是想起你经常舞刀弄枪的，不方便，便给你送一对护腕。」 姜峥嵘惊喜地拿过那对护腕，虽然是布质的，但是材质很特别，看起来不像是布，像丝绸。 「这是冰火蚕丝制成的护腕，刀枪不入。」 姜峥嵘听过冰火蚕丝，这是一种极难培育的蚕，据说它夏天时需要活在冬天的温度里，冬天时需要活在夏天的温度里，只有南州天神山的天气能做到。 可要搜集它们的蚕丝也不容易，因此冰火蚕丝极为难得，就连皇室也未必能得到能制成护腕的冰火蚕丝。 「这……你怎么得到的？」 「我在南州多年，收集了不少，正好可以做成一对护腕。」 傅清墨眼中并没有捨不得的神绪，反而觉得合适的东西应该用在合适的人身上。 「喜欢么？」 「喜欢。」 第100章 傅清墨亲自为姜峥嵘戴上护腕， 因为知道这个人喜欢穿黑色，因此傅清墨让人把护腕镀成黑色，看起来很合适。冰火蚕丝表面光滑， 黑得泛出阵阵光亮， 就像闪耀的黑曜石。 此外，冰火蚕丝材质很轻， 姜峥嵘觉得比普通的护腕简直好上了不少。 「看起来很合适。」 「嗯， 我很喜欢，谢……」 姜峥嵘还未说完， 傅清墨就捂住了她的嘴巴， 并道：「别说谢谢了， 吻我吧。」 姜峥嵘从善如流， 双手搂住傅清墨的腰肢， 吻上了她的唇。唿吸交织， 缠绵缱绻，柔软互相试探， 互相深入，就想要汲取对方的精气一般。 都是妖精。 二人独处的时候，其他人都有默契地不靠近打扰，这副美景谁也打断不了。 「慢着。」 傅清墨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她轻轻推开姜峥嵘，又道：「现在还是白天，而且你还有伤未愈。」 傅清墨发现姜峥嵘的手已经开始不规矩了， 她便马上阻止，否则她也不知道一会儿自己还有没有自制力能够阻止。 以前不知情滋味， 如今才晓得如此磨人。 姜峥嵘扁了扁嘴，看着傅清墨时， 还故意露出了无辜又可怜的眼神，像一只可爱的猫咪。傅清墨忍了忍，又忍了忍，最后道：「不可。」 「晚上……」 「晚上可以？」 傅清墨愣了愣，随后娇媚笑道：「急色。」 她拉过姜峥嵘的手，道：「我们走走，消消食。」 「好。」 二人十指交扣走在院子里，天气虽冷，可胸口却一片温暖，那是世间冷意都闯不进的地方。 二人时而低语，时而轻笑，谁都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直到听雨急急走来，这的画面才被打破。 「小姐，西州有消息传来，姜不凡接见了一个神秘人，暗桩说那是傅穹苍。」 因为这件事还挺紧急，听雨想也没想的就来到了院子，未曾想打扰了二人的二人时光。 「继续说。」 傅清墨变了一种语气，没有刚才的细声软语，如今的她冷静又凌厉，就像一把出鞘的刀，见血封喉。 「傅穹苍还未离开西州，二人似乎还未谈妥。」 傅清墨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笑声，似是冷笑，又似是轻蔑：「姜不凡自然会趁这个机会抬高自己的身价，可最后结果也只会有一个。」 「他们会合作。」 傅清墨说到这里，姜峥嵘紧了紧傅清墨的手，问道：「那何时让安定王知道这个消息？」 「他能够对我下毒，说明他有侦查这些秘事的能力，那姜不凡与傅穹苍见面，亦是避不开他的一双眼。」 「我们只需煽风点火就好。」 姜峥嵘不得不赞嘆傅清墨对这些人的心理把控，一切都在她的掌控内，唯独安定王下毒这件事…… 「至于时机，自然是当姜傅两个老头以为能够绊倒安定王的时候。」 「人在最得意的时候，便是展露出弱点的时候。」 第188页 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也合适，否则她也不会被安定王下药，需要周围的同伴为自己奔波。 「那……小姐，我先去忙了。」 听雨已经汇报完了，自然是赶紧离开，免得打扰了傅清墨，她会不高兴的。 听雨走后，傅清墨的声音又软了下来，变化很快，让姜峥嵘有一种莫名的割裂感。不过，好似傅清墨的柔软都是给自己的，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送到自己手心，那般珍重。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可以让我们帮忙。」 「当然。」 傅清墨拉着姜峥嵘的手，缓缓往大厅里走：「我还惜命。」 若自己的结局真如姜峥嵘所说，会在安定王登基前病死，那么这定然是又恨又遗憾。 她不想这种事发生，因此傅清墨还是会适当休息的。 有凌望舒的调理，毒素蔓延不算快，她的病情也不见恶化，看来身体还是能撑上一撑。 回到大厅，即刻温暖了不少，姜峥嵘说道：「青龙那里还未有消息，不过凌前辈说了，既然青龙揽下这个任务，说明他有完成任务的计划，让我们不必担心。」 「还有，今日凌前辈就会再去一趟黑市，看看能不能把药材找齐。」 姜峥嵘一板一眼地报告着，就像处理军务时认真的模样。傅清墨还是挺享受看她这般认真的模样，只是姜峥嵘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她不想姜峥嵘再如此操劳。 就怕到时候自己的毒治好了，那个人却病倒了。 如今是严寒，虽有南州商贾支持，可军营的环境算不上好，每一日都是过得很艰苦的。 「今晚留在这儿。」 傅清墨顿了顿，又道：「好好休息。」 在你这能好好休息的？ 胡图：【为什么不能？】 姜峥嵘：【……系统不要知道那么多。】 胡图：【……】 姜峥嵘想了想，最后还是应了下来，并差人去告诉飞廉。飞廉很快就回了信，应下了姜峥嵘的要求。 是夜，二人早早就滚到了床上，说好的休息也并没有真正的休息。芙蓉帐内春。意暖，因为知道傅清墨的身体不好，姜峥嵘也没有多折腾，不过两次就放过了那人。 当然，自己也被礼尚往来了一次。 傅清墨轻轻描绘着姜峥嵘背部的伤疤，就像在阅读那人的故事一样。姜峥嵘偶尔会跟自己说以前行军的经歷，与民间充满英雄色彩的故事不同，那是充满挣扎与痛苦的故事。 后来知道姜峥嵘的灵魂不是原来那个，可原主记忆依旧留着，傅清墨便啧啧称奇，觉得这世间实在是无奇不有。 傅清墨在姜峥嵘的背后烙下一个虔诚的吻，惹得那人一阵颤慄。姜峥嵘转过身来，问道：「怎么？」 「亲吻你的伤痕。」 傅清墨的后背其实也有淡淡的伤痕，可是并没有姜峥嵘那么多。傅清墨觉得自己的故事在姜峥嵘的家国大义面前，似乎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姜峥嵘还以为傅清墨又有那种心思，不过见傅清墨眼底清明，甚至还有一丝疼惜，便知道她没有那个意思。 「若此毒能解，我亦需要凌前辈想个办法，让我假装中毒。」 「想骗安定王？」 「嗯。」 姜峥嵘眉头轻轻蹙起，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安定王这三个字就足够让自己心烦。 「这样，他才会觉得自己依旧占据有利的位置，放松警惕。」 傅清墨想了想，又道：「明炎王死后，你现在转投安定王，民间难免有些流言蜚语，怕不怕？」 有些人是知道明炎王与姜峥嵘有婚约在身的，如此快就转投安定王麾下，肯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 「怕什么？」 姜峥嵘真的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自己连神启城的地牢都敢去，这些流言蜚语对她的杀伤力已经不大了。 只要她知道自己在做正确的事情，便无所畏惧。 可怕的不是做正确的事情被批评，而是做错误的事情依旧被称赞，愚昧是毁灭的源头。 「要说就让他们说吧！」 「就喜欢你这种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精神。」 傅清墨伸手抱住姜峥嵘，把头埋在她的怀里，闷闷道：「放心去闯，有我为你出谋献策。」 「好。」 ** 三日后，傅清墨在西州的暗桩便传来消息，说姜不凡似乎已经与傅穹苍达成了某种协议，傅穹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此事，傅清墨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中州传来一些流言蜚语，大臣们都在议论纷纷，说姜不凡与傅穹苍见过面，要辅佐那位未成年，性格软弱的皇子。 三皇子性格软弱，若是被捧上帝位，那定是最容易拿捏的对象。到时候，无论是姜不凡还是傅穹苍，都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等到时机成熟，他们便自己登上帝位。 只是这两只老虎暂时合作，依旧让大臣们嗅到了朝堂风云色变的味道，最后鹿死谁手不知道，可现在安定王定然不好过。 另一方面，南诏城那里也传来了好消息，凌望舒找到了最后一株草药，只要青龙那里顺利，那么她就可以给傅清墨制作解药了。 只不过，傅清墨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烦恼。 「怎么了？」 从刚才开始，傅清墨就一直闷闷不乐，似乎在思考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第189页 「我想我漏了一件事。」 「什么？」 傅清墨嘆了口气：「若聿帝真的要把三皇子扶上帝位，那么他不会任由安定王和我们合作得那么舒服。」 姜峥嵘越说，眉头蹙得越紧，道：「聿帝早已怀疑青龙在我们阵中，而四守护很可能也在阵中，若安定王知道此事，又当如何？」 「一定会怀疑我们的目的。」 「嗯，其次，他一定会调查你，深入地调查，必要时，他会用计杀了你和四守护，独揽南州兵权。」 「哪有那么容易。」 姜峥嵘觉得安定王若是这么想，也未免太过异想天开。 「自然不容易，所以他向我下毒，必要时便以此威胁你。」 傅清墨顿了顿，道：「前提是，他知道你我的关系。」 「可若他怀疑四守护就在我阵中，那么他怎会想不到朱雀卫能解此毒？」 傅清墨听罢，轻轻敲了敲姜峥嵘的头：「你傻不傻？」 怎么又被说傻了？ 「这个毒的解药只有皇室中人才有，就算要搜集解药材料也十分困难，而且凌前辈不是说过么，现有的解药是无法把毒全解开的，他是铁了心要我死。」 「再来，他并不知凌前辈的本事到哪里，我想二十年前与二十年后的凌前辈在医术造诣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傅清墨说完后，又嘆了口气：「所以他会在称帝前，除掉我们这些有威胁的人。」 「只是他现在需要我帮忙。」 姜峥嵘冷笑了一声：「此人果然不简单。」 第101章 聿帝病重在床， 可依旧坚持在病床上批阅奏摺，半点权力都不下放给安定王。 可在安定王得到姜峥嵘的支持后，大臣的风向很快就转向了安定王， 而他在朝堂上有了极大的话语权。朝堂传出姜不凡与傅穹苍的事情后， 安定王便以查税之名，要彻查东州典章城一带所有商贾的税务。 典章城是傅穹苍的老家所在，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安定王此举明显是针对傅穹苍的。然而， 傅穹苍如今失了权力，只能任由中州派来的查税官针对与他有往来的商贾。 虽说傅穹苍的门徒满天下， 可如今安定王成了最有利的继位者， 他的门徒倒戈的倒戈， 装死的装死， 愣是没有一个人出来帮忙他。 傅穹苍也是第一次感觉到了大势已去的滋味， 没了资金来源， 很多事都办不成。好在自己这些年累积的钱财不少，或许还能支撑一段时日。 可安定王限制了他的资金来源， 那么接下来至于两个选择，要么加快计划，要么先韬光养晦，傅穹苍显然在这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未做出抉择。 姜不凡那里也不好受，安定王以姜不凡没有得力副将为由，派了一支禁军过去， 以帮助之名行监视之实。虽然这队禁军没有对姜不凡的任何军事决定做出影响，可他们却监视着姜不凡的一举一动， 让他如芒刺背。 安定王虽然是个不稳定因素，可傅清墨不得不说， 这把刀很好使，至少她使起来是十分趁手的。 青龙回来了，不止带回来绝岭灵芝，还有一个女人。姜峥嵘的营帐内，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青龙怎么会带一个女人回来。那女人算不上极美，可一身的书卷气，看起来就是饱腹经纶之人。 然而，她的气质却有些锐利，就像藏在字里行间的锋利用词，直把人的心窝都戳出血来。 「这位是……」 姜峥嵘看向那个女人，那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女人。 「在下陆千沉，见过姜将军。」 陆千沉朝着姜峥嵘欠身行礼，礼数倒是周到，并不像看起来那般锐利。 「陆姑娘好……」 姜峥嵘又该怎么问出：你来干嘛？ 好在青龙看出了姜峥嵘的窘迫，马上道：「这位是我的师妹，作为交出绝岭灵芝的条件，她跟我来这里……体验一下。」 众人：「……」 体验一下是什么鬼？ 胡图：【看不懂你们人类。】 姜峥嵘：【有什么看不懂的，一看就知道青龙和陆千沉之间有猫腻！】 胡图：【怎么看出来的？】 姜峥嵘：【用眼睛。】 胡图：【……】 可是姜峥嵘的营帐已经住了三个人，再住一个人的话怕是不妥，更何况此人并非军中人，住在军营中大抵是不妥的。 「在下会在南诏城寻一住处，好好欣赏一下南州的风情。」 说完，陆千沉便离开了，话也不多说一句，神秘得很。待到陆千沉离开之后，凌望舒才笑着开口：「行啊青龙，什么时候讨了个媳妇都不告诉我们。」 「你别乱说，我跟师妹清清白白！」 青龙还想辩解什么，最后却重重地嘆了口气：「我与她真的没什么，只是我与她一起长大，她知道我很多丑事，所以……」 听到这里，凌望舒倏地站了起来，然后沖了出去：「陆妹子，等等我！」 众人：「……」 姜峥嵘扶了扶额，有些哭笑不得：「你继续说。」 「她想来南州看看，让我帮她骗过家里人，否则就把我的丑事告知其他人。」 青龙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些苦恼。 谁的年少不轻狂，偏偏这个师妹记忆力忒好，把他做的丑事都记住，连细节都记得分毫不差。 第190页 青龙觉得，若人的一生一定有一个克星，那他的克星定然是这位小师妹。 姜峥嵘看着青龙五官都皱在一起，一副吃了苍蝇的样子，只能憋住不笑。 「咳咳嗯，青龙前辈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青龙嘆了口气，神色烦恼地离开了营帐。白虎跟了上去，营帐里只留下楚末言一人。 「这几日，可制药。」 楚末言说了一句，姜峥嵘听罢，心情非常不错，想马上把这个消息告诉傅清墨。 「去吧。」 大概是看出了姜峥嵘的心思，楚末言便迎着她的心意说了一句。姜峥嵘随后找到了飞廉，告知一声后，便去找傅清墨了。 飞廉看着几乎要飞起来的姜峥嵘，不禁轻笑。 若是听雨那丫头知道，也一定会很开心吧！ ** 姜峥嵘第一时间找到了傅清墨，跟她说了这个消息后，那苍白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为这寒冬增添了一丝艷丽。 「楚前辈说，这几日就可以制药了。」 「嗯。」 傅清墨没想到自己的心头大石可以这么快就解开，她道：「既然来了，吃顿午饭再走。」 「好。」 傅清墨去找听雨，姜峥嵘就到大厅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胡图在这个时候说话了：【小姜，不能掉以轻心。】 姜峥嵘：【什么？】 胡图：【我计算过，就算毒解了，还是没能解开这个最终任务。】 姜峥嵘：【怎么会这样？】 胡图：【只要安定王不死，那傅清墨便会一直有危险。】 胡图嘆了口气：【看来这任务得一直坚持到最后。】 姜峥嵘：【我知道了。】 姜峥嵘觉得很合理，但却止不住气愤。这说明只要安定王一日不死，都会对傅清墨造成威胁。 不过现在至少不会被毒死，不必见毒素蚕食傅清墨的身体，或许给这个任务起了个好开头。 那一天，姜峥嵘和傅清墨吃了顿午饭，而后二人便去了军营，问问凌望舒关于制药的情况。 凌望舒需要傅清墨的血进行制药，傅清墨这几天需要留在军营。陆千沉倒是没有来军营了，她在南诏城逛得很高兴，没钱了就找青龙要，青龙被折腾得不轻。 今日，营帐里只有傅清墨和青龙二人，傅清墨在军营见青龙愁眉苦脸的，便忍不住问道：「青龙前辈，可是有烦心事？」 在军营无事可做，姜峥嵘还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傅清墨委实有些无聊了，得找些事做做。 「最近……缺钱。」 傅清墨挑了挑眉，觉得有趣，毕竟她最不缺的就是钱。 「我有钱，青龙前辈要借么？」 青龙看向傅清墨那散漫的眼神，忽然有些戒备，总觉得这个女人不会轻易借钱给自己。 「青龙前辈只需为我找来三本书，我便借三百两银票给你。」 三百两银票！这够陆千沉花好长一段时间了！ 「你要什么书？」 傅清墨朝着青龙招手，青龙不疑有他，走向傅清墨，傅清墨这才低声说了三个名字。言罢，青龙的脸涮的一下红了起来，指着傅清墨，『你』了半天，说不出半句话。 「如何，是不是很简单？」 相比青龙的窘迫，傅清墨倒是一点都不慌，反而有种终于有人替自己去办这件事的舒适感。 「你这个人，怎么要看这种书！」 「你不看吗？」 「我……！」 青龙被傅清墨一句话堵得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拂袖而去。 一天天的，怎么都是这般难缠的女人！ 青龙刚出去，姜峥嵘就进来了。她疑惑地看了看青龙离开的方向，问道：「青龙前辈怎么了，好像又羞又怒的样子？」 「大概是被他那位师妹气的吧。」 傅清墨懒洋洋地说了一句，目光依旧停留在书本上，嘴角挂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姜峥嵘听罢，也没有怀疑，毕竟陆千沉真的非常能花钱，可她也信守承诺，任由凌望舒怎么问，她都不提青龙的任何一件丑事。 「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 姜峥嵘坐到傅清墨身边关心，今日傅清墨的脸上已经红润不少，看来解毒药是凑效了。 「好多了，凌前辈说这是慢性毒，渗透性强，需要小心处理，再治疗几天就好了。」 「嗯。」 姜峥嵘的眼角浮上一丝喜色，可这抹喜色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她知道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在继续。 「接下来要小心安定王。」 「若他看出端倪，恐怕又会用其他手段来害你。」 姜峥嵘提醒傅清墨，只见傅清墨颔首应下：「所以才要继续伪装中毒，降低他的疑心。」 「凌前辈研究过，这个毒会让人一直出现感染风寒的症状，严重时会吐血。」 姜峥嵘自然记得，书中也曾描写过好多次傅清墨『生病』时的情况，她用了好多药来舒缓身体的疼痛感，可最后还是死了。 姜峥嵘还记得，当时安定王是如何作状深情，日日守在傅清墨床边，骗了许多读者的眼泪。现在想起来，姜峥嵘心底不禁啐了一口，真晦气！ 「那你打算怎么办？」 姜峥嵘问道，她还蛮害怕傅清墨会吃其他药来伤害自己的。 第191页 「风寒和吐血这事，装一装就有了。」 傅清墨狡黠地笑了笑，大概是这段时间休息得不错，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她看起来很轻松。 「他去我宅子，难道还能阻止我使上这小小的障眼法？」 「是是，傅军师最厉害了。」 「不敢当不敢当。」 傅清墨二人打趣了好一会儿，直到有士兵进来禀报：「将军，姜不凡派人过来，想要求见将军。」 「哦？」 这倒是让姜峥嵘有些意外，遣退小兵后，姜峥嵘转头看向傅清墨，只见她瞭然道：「大鱼游过来了。」 「若安定王知道我与姜不凡的人见面，他怕是会对付我。」 「这也是姜不凡的目的，不过这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把姜不凡军队收入囊中的机会。」 第102章 来的人依旧是沐良， 姜不凡很信任他，每次有什么大事，总会派他来。 「沐副将此次的来意是什么？」 傅清墨去了另一个营帐， 现在营帐里只要姜峥嵘一人。 「此次来， 是帮大将军给姜将军传话。」 「沐副将请说。」 姜峥嵘还算客气，她得让姜不凡看到可以合作的曙光。 「大将军知道安定王已经找过姜将军， 可他还是想问你， 是否愿意与他合作，扳倒安定王， 扶持三皇子。」 沐副将说话很直白， 这大概也是姜不凡吩咐的， 毕竟跟自己绕圈子是没用的， 最后总得说到点上， 绕圈子纯属浪费时间。 「安定王给了我好处， 那大将军又能给我什么好处？」 姜峥嵘嘆了口气，又道：「如今大将军什么处境大家都知道， 他能开什么条件？」 「大将军之位，军权支配权，都可以给你。」 姜峥嵘听罢，挑了挑眉， 笑道：「安定王可以给我同样的东西。」 「可你到时候还有命行使这些权力么？」 以此可见，姜不凡还是很透彻的，当然这有挑拨离间的成分， 可他没说错，安定王容不下自己的。 「那与你们合作， 我又怎知自己有没有命活？」 姜峥嵘笑了一声：「明明是你们要寻求我的帮助，如今却像我要把自己的命交到谁的手上一般， 真是可笑。」 沐良沉默了，营帐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姜峥嵘那不怒反笑的模样，让沐良惴惴不安。 什么时候这个小将军已经成长到自己都害怕的地步了？ 他们都是行军之人，对危险的感知是十分敏锐的，尤其是沐良这种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对于危险更是比一般小兵都敏锐不少。 姜峥嵘比之前看到的更加危险了，似一把抵在自己胸口的剑，若自己说错了一句话，胸口便会被贯穿。 是什么让她这把利刃变得更加危险的？ 野心么？ 「想必姜将军也知道，如今在大丰，大将军的名声不如你，兵力也势均力敌，你若想对大将军做什么，轻而易举。」 「但是，安定王一旦称帝，便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他要杀你，易如反掌。」 姜峥嵘对此不置可否，要知道人心难测，这不关乎地位和名声。 「当年卫飞宿将军更是大丰赞颂的军神，最后还不是死在姜不凡下的毒里，这又何关地位名声？」 听及此，沐良脸色煞白，他惊恐地看向姜峥嵘，眼里又是恐惧又是疑惑，似乎在好奇为什么姜峥嵘会知道此事。 「姜不凡背地里做了什么，对我亲生爹娘做了什么，他最清楚。」 姜峥嵘站了起来，手负在身后，语气又稳又慢，如刀子慢慢割下，像凌迟。 「不过……想要合作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在大业面前，没有永远的敌人，你们得重新想想如何说服我才行。」 姜峥嵘缓缓走向沐良，那人后退了两步，看她的眼神就像见了鬼一样。 「沐副将害怕什么？」 「莫非是因为我知道自己身世，所以才如此害怕？」 姜峥嵘顿了顿，然后露出一副懊恼的样子，像是说错话一样，又道：「还是觉得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却留你们到现在，十分难得？」 姜峥嵘兀自笑了两声，道：「你们大可以把我的身份告诉安定王，让他猜忌我，可这样你们就永远失去与我合作的可能性。」 「而且我这个身份对安定王来说，或许也是打击你们的手段。」 姜峥嵘张开双臂，道：「军神卫飞宿死于姜不凡毒手，姜不凡德不配位，应当卸去大将军一职。」 沐良打断了姜峥嵘：「姜将军别说了。」 「你的身份我们自然不会说，而你说的，我会转告大将军，让他定夺，告辞。」 沐良匆匆离开，好像后面有什么勐兽追来一样。 姜峥嵘垂眸冷笑，想不到姜不凡也有低声下气与自己寻求合作的一天。果然筹码少了，身段也低了，手段自然也软了。 不多时，傅清墨进来了，她见姜峥嵘一脸得意的模样，便问道：「如何？」 「他吓跑了。」 傅清墨轻笑，伸手摸了摸姜峥嵘的手腕，那里穿着自己送的护腕，手感丝滑，却怎么都不比姜峥嵘皮肤的触感。 「此事，你需要快马加鞭告诉安定王，就说姜不凡的人来找他。」 第192页 「好。」 傅清墨觉得，语气藏着掖着，不如把自己的一部分敞开让安定王看看，反其道而行或许能收奇效，毕竟安定王迟早要知道的。 「姜不凡会再派人来么？」 「会。」 傅清墨探出冰冷的手，塞入姜峥嵘的掌心，那人顺势握住，好似已经演习了千万遍那般熟练。 「如今傅穹苍失势且摇摆不定，姜不凡需要一个保命符，而我们是他最后的选择。」 「先保住性命，才有争权夺利的机会。」 傅清墨靠在姜峥嵘的肩上，那人常年习武，在冬天依然散发着如夏天一般的温暖，她忍不住又靠近了一些。她喜欢姜峥嵘的温度，无论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既能温暖她的身体，又能温暖她心中那荒芜之地。 如今那荒芜之地，好似被姜峥嵘撒上种子，种上了花，一朵朵花如星辰，坠入璀璨的星河。 「他会给你开任何条件我都不觉得奇怪，当然，别忘了我们想要的。」 「西州的兵权。」 「对。」 姜峥嵘伸手从傅清墨的身后绕过，然后搂住那不盈一握的纤腰：「安定王很大可能已经控制住了禁军，他派了一队禁军去监视姜不凡便是最好的证明。」 「嗯。」 傅清墨笑了笑，眼底藏着被野心烧灼的谋算：「二十万禁军，他尚未完全控制，只是控制了一小部分，毕竟禁军中还有一块硬骨头。」 「你意思是林伟统领？」 「嗯。」 姜峥嵘也让人调查过禁军，林伟是禁军统领，而且对聿帝十分忠心，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据说，林伟曾是聿帝的侍读，二人感情很好，聿帝很信任他。称帝后，聿帝便把最重要的禁军统领一职交给了他，这也是聿帝牢靠的手段。 「在安定王解决林伟之前，我们便没有机会。」 「而在我们入皇城之前，姜不凡不能活。」 姜峥嵘的唿吸滞了滞，那是来自记忆深处，原主对姜不凡的感情产生的微妙反应。她知道姜不凡必然不能活，否则她们去取中州，他便会在自己后院放火，或来个黄雀在后。 可在情感上，原主曾经那么想得到姜不凡的关注和疼爱，就像一种执念扎根在自己心中。即便现在她已经决定不会让姜不凡活，可心中那扎根的地方，就像被人连根拔了拔，一阵钝痛。 大概是感觉到了姜峥嵘的情绪变化，傅清墨转头看向姜峥嵘，那人眼中的忧伤毫无防备地被傅清墨窥见了。 「若你下不了手，我们……」 傅清墨还未说完，姜峥嵘便摇了摇头，打断了傅清墨的话：「无碍，不会影响计划。」 姜峥嵘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此刻的心情，就好像应该要拔出来的一根刺，却紧紧地连着自己的血肉，触之生疼。 以前面对姜不凡时，也没有这种感觉，可姜不凡真的快要死了，要牺牲在这场权力争斗中，这种感觉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一样，抓住了自己前进的脚。 「若你下不了手，便交给我吧。」 傅清墨说完后，担忧地看着姜峥嵘。在她运筹帷幄之时，人命好似都是她手中的玩物，姜不凡也只是其中之一，可她忽略了姜峥嵘的情绪。 那毕竟是养了她十多年的父亲。 即便那人杀了她亲生父亲，可有些微妙的情感，应该还会留着的。不似她与傅穹苍的关系，只有宛若于黑暗中瀰漫于尘埃里的恨，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她恨不得把傅穹苍剥皮拆骨，烧成灰烬，去祭奠她的娘亲，去祭奠曾经也善良过的自己。 「到时候再说吧。」 姜峥嵘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而后问道：「若安定王知道此事，会不会过来？」 「会。」 傅清墨也不由得蹙起眉头，烦厌在她眉目间萦绕，就像枷锁：「只是应该不会逗留太久，如今他需坐镇中州，稳定自己的权。」 「嗯。」 姜峥嵘不知道终章什么时候到来，可危险依旧无处不在，如刀悬于头上，稍有不慎，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 过了几天，傅清墨的毒便彻底祛除了，不过她依旧会画上苍白的妆容，企图瞒过安定王的眼睛。 半个月后，沐良又来了，姜不凡的态度一如傅清墨所说的，姿态放得很低，条件任由姜峥嵘开。 「我要西州一半的兵权，如何？」 沐良听了后，脸色沉了沉，思索片刻，道：「若姜将军想要，给你便是。」 「那我要西州东西北部的兵权呢？」 姜峥嵘就像是一个不断试探对方底线的顽皮孩子，她的笑意带着狡黠与试探，好似一场强者对弱者的戏弄。 第二次提出的条件，这已经超过了西州一半的兵力，这等同于把西州几乎所有兵力都交到姜峥嵘的手上。沐良的脸色又阴沉了不少，眼底伸出冒出几丝怒意，可他依旧没有发作，就好像得了什么命令，让他压住脾气一样。 况且，在现在的姜峥嵘面前，沐良觉得自己没有发作的余地。 当敌人已经成长到你无法企及的地步，最后也只能放低姿态，谄媚迎合。 「如今将军只想保命，若姜将军要，那我们便给。」 果然如此，估计安定王给姜不凡的威慑力不止是那一支禁军，更可能在粮饷上剋扣他。虽然不至于让将士们挨饿，可这会大大影响士气，更影响自己的威望。 第193页 其次，姜不凡的军队里肯定混入了不少安定王的人，犹如千万根刺刺在肉里，姜不凡感觉到危险，便急着找人求助。 此次若是自己不答应，还能让安定王怀疑自己，最后大不了一拍两散，真是玉石俱焚的方法。 「大将军如此有诚意，那就有商量的余地了。」 第103章 「大将军如此有诚意， 那就有商量的余地了。」 姜峥嵘的桌上放着惊鸿剑，她伸手抚摸着剑柄，动作似有意似无意的， 就像随时会拿起剑， 指向沐良。 那是藏于指尖隐秘的警告。 「那大将军现在需要我的什么帮忙？」 姜峥嵘撩起眼皮，看向沐良， 那眼神的戏嚯之意透着寒冷， 那是一种近乎羞辱的态度。 沐良忍了忍，不再直视姜峥嵘的眼睛， 道：「让安定王的禁军离开， 还有把安定王留在西州的暗桩剷除。」 姜峥嵘抿着唇， 似乎还在消化刚才沐良说的话。 意思是， 姜不凡要自己帮他解决西州的麻烦？ 他倒是想得美， 自己若是明着帮他解决这些事， 安定王怀疑到自己身上，那得益者岂不是姜不凡？ 「沐副将说笑了， 安定王的势力想必已经渗透已久，况且我在西州亦没有势力，又如何帮你们？」 沐良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姜峥嵘只道：「我只能答应你，我会保住大将军的命，安定王动不了你们。」 沐良深吸了一口气， 抿着唇好似把话都锁在嘴边，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好， 我会转告将军的，告辞。」 沐良离开后， 姜峥嵘冷哼了一声。 姜不凡以为自己很好骗么？ 傅清墨来了以后，姜峥嵘便把事情转告，傅清墨端着茶杯，轻轻吹拂那热气，冷笑道：「看来姜不凡当真被安定王逼得浑身难受，否则也不会不管不顾地提出这种要求。」 「就是，当我是傻子。」 姜峥嵘觉得好笑，现在姜不凡也是慌不择路了。她也拿起一杯热茶，端在手里，暖着手心，驱赶着这严冬的寒意。 这数九寒意逼人，不过也已经是第八个九天了，已经临近春天了。 「不过，还有另一个原因。」 傅清墨把茶杯放到桌上，双手塞到袖子里，说道：「又或许他想看看我们到底有没有古怪。」 「怎么说？」 姜峥嵘也没了喝茶的心思，只是这寒冬有热茶暖手，是让人觉得踏实的事。 「想要试探我们的态度，若是我们应得太痛快，又或者答应很多，那反而奇怪，毕竟你与他现在的关系，势同水火。」 「有些人就是这般，若事情太顺利，他们反而觉得奇怪，现在正好。」 傅清墨轻轻摇头：「无论如何，现在只需等安定王来即可。」 听到『安定王』三个字，姜峥嵘眼中的神采瞬间变得阴冷，那种想要生吞了他的愤怒毫不掩饰。 「你要小心，就怕他不止会对你下毒。」 姜峥嵘还是担忧，毕竟现在傅清墨的毒解了，可是最终任务并没有解开，意味着傅清墨依旧有危险。 「嗯。」 傅清墨颔首，那稜角分明的唇勾起一抹微笑，就像冬天里绽放的花朵。她安慰姜峥嵘道：「别担心，吃过一次亏，我会加倍小心的。」 「而且凌前辈炼出的解药，在九天凤凰草和绝岭灵芝的药效下，我对红颜白髮的毒已经免疫了。」 凌望舒倒真是这么说过，而且这也算是意外之喜，凌望舒亦未想过会有这般效果。不过九天凤凰草和绝岭灵芝是奇药，这还意外让傅清墨的身体更加康健起来。 「嗯，只是怕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暗箭难防。」 姜峥嵘还是不放心，便又嘱咐了一句，傅清墨也认真应下。 一个月后，安定王赶了过来，一路上风尘僕僕的，姜峥嵘能从他的眼中看到几丝倦意，也看到几丝永不止息的盘算。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裘袍，在灰濛濛的天色下犹如一个恶魔在靠近，让姜峥嵘愈发不安。 姜峥嵘就在营帐前迎接，营帐外的军旗被冷风吹得唿唿作响，给予了将士们力量，这让姜峥嵘打起了精神。 这里是她的地盘，怕他个鬼！ 胡图：【是的，没错，不能怂！】 姜峥嵘：【我也要忍住，不能弄死他。】 不止是害怕，而且还有愤怒。姜峥嵘不知道安定王还藏着什么，知道些什么，说白了就是他在暗，自己在明，这认知多少让自己有些难受。 「参见王爷。」 姜峥嵘抱拳低头，安定王长得高，比她高上一个头，他如此靠近，便觉一阵莫名的压迫感袭来。之前还不觉得有这般压迫感，如今安定王得了势，连气质都不一样了。 「姜将军快免礼，外面冷，我们里面说。」 安定王依旧是一副谦逊爱才的模样，也不知道这样子若是摆在傅穹苍面前，他会不会撕了安定王的嘴脸。 「好。」 二人进去后，安定王让姜峥嵘坐在主座上，这才开口：「你给本王送信说，姜不凡派人来了？」 「嗯。」 姜峥嵘应了一声，神色淡然地道：「来寻求与我的合作，让我扶持三皇子。」 安定王愣了愣，而后眼中透出一丝寒意，直到姜峥嵘说自己并未答应后，安定王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第194页 「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安定王沉下心来问，脸上依旧一副冷静的模样，可眼中藏着的熊熊火焰却灼伤了姜峥嵘。仿佛只要自己说错一句话，安定王便会给自己判刑，如履薄冰。 「苟延残喘之人，还妄想扶持那软弱的皇子，臣觉得可笑。」 姜峥嵘不屑地说了一句，合上刚才打开着的军情报告，放到一旁：「不过于我来说，姜不凡还有用处。」 「什么用处？」 听安定王问这句话，姜峥嵘便知道这个人本来是打算把人杀了的。 「彻底消灭傅穹苍势力的用处。」 姜峥嵘的脸色依旧严肃，对此事的态度十分严谨：「傅穹苍是死而不僵的百足之虫，之前我听闻傅穹苍与姜不凡有合作的意愿，不知事情真假，可此事必须制止。」 安定王听罢，表情依旧平和，没有露出任何端倪，平和得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一般：「本王也听闻此事，若是将军，又有何办法让此两家自相残杀？」 「王爷觉得呢？」 姜峥嵘一脸苦恼，她道：「行兵打仗我在行，只是此事我还在思考，不过此两家合作，便有可能会两败俱伤。」 「本王认为可以静观其变，再行定夺，若他们真的有合作，那么定会有消息传出。」 「一切便依王爷所言。」 姜峥嵘身上有些忧虑，便问道：「傅穹苍决定告老还乡之时我还十分疑惑，我不相信这只老狐狸会就此退出，王爷多留心定是好事。」 安定王听罢，大笑了两声，姜峥嵘却看不出他如今的神绪，这个人就好像浑身都蒙上了一层雾，她完全看不清。 不知道他的喜是不是喜，忧是不是忧，太难猜测。 「有姜将军助我，何愁大事不成！」 安定王高兴地说了一句，脸上尽是喜色，真假难辨。 「王爷说笑了，如今王爷是众望所归之人，臣助你也不过是顺应天命。」 姜峥嵘违心地说着，总觉得有点想吐，自己的瞎话怎么能张口就来。 胡图：【你和傅清墨不当演员的确有些浪费了。】 姜峥嵘：【奥斯卡都欠我一座小金人。】 胡图：【给几分颜色就开染坊了是吧！】 姜峥嵘：【那必须是。】 在外人看来，姜峥嵘向来不会有太过浓重的情绪，说什么话神色都淡淡的，至少安定王是这么认为的。 「说得好，我会注意姜傅二家的情况，还有一件事。」 安定王收敛起笑容，问道：「姜将军，南州将士可还有什么需要，本王可尽量提供便利。」 若姜峥嵘不知安定王的真面目，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一定会感激涕零，比起聿帝老说国库空虚来得好多了。 姜峥嵘作状低头思考了会儿，道：「快春天了，不少将士都想多寄些银子回家，王爷您看……」 姜峥嵘适时放下身段，安定王对此十分高兴，眼角也忍不住染上几分喜色：「好，本王尽量安排。」 安定王随后又问了南州的一些军事情况，完了后，姜峥嵘便送安定王离开了。平日里，姜峥嵘一定不会跟安定王说那么多，可想到安定王从这里离开后就会去找傅清墨，她便拖了一拖。 看着安定王离去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冷，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别看了，他都要被你看出一个洞来了。」 凌望舒走了过来，用手肘碰了碰姜峥嵘的手臂，下颚抬了抬，问道：「跟他的谈判还顺利吗？」 「 看起来是顺利的，可是我有点摸不清他的情绪，他藏得很深。」 一如初见时的傅清墨，姜峥嵘完全被她骗了。她与安定王接触很少，没办法这么快就辨出他的喜怒。 冷风吹来，掠过披风，捲起一阵冷冷的空气，钻入身体里。凌望舒抱了抱臂，冷嘶了一声：「好冷。」 「要融雪了，自然会更冷一些。」 姜峥嵘转身走回军营，凌望舒紧随其后。军营内，士兵们有秩序地巡逻着，整齐地在姜峥嵘面前走过，她还看见远处，体型壮硕的白虎卫朝他走来：「小将军！」 白虎卫大笑一声，道：「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什么热闹？」 「青龙约战小玄武，说是要比拼一番，给士兵们提提气。」 入冬之后，人的精神也逐渐被麻痹，比其他季节更懒散些，就算训练有素的士兵也不例外，的确需要提提气。 「好，走吧！」 「好嘞！」 白虎卫领着二人来到练武场，这里早已被士兵围得水泄不通，有不少人大声吆喝着，为中圈的二人加油打气，少见的热闹。 姜峥嵘钻进人群中，仗着自己将军的身份，在最前方找到了一个观赛的好位置。楚末言和青龙各站一方，衣袂随着冷风晃动，眼神坚定地看着对方，那是决斗前该有的认真模样。 姜峥嵘的胸腔也燃起了灼热感，她亦好久没见过这种热血画面了，正好可以见识一下二人的武功。 「凌前辈觉得谁会赢？」 「当然是我家末言。」 行吧，突然被餵了一嘴，真有你的。 第104章 冷风习习， 捲起尚未融化的清雪，打在人群的衣袍上。 青龙率先行动，冲上前， 长剑直取楚末言中门。楚末言闪了闪身， 用手上匕首格挡开来。随即，她又像鬼魅一样瞬间来到青龙的身后， 匕首正要朝着他的头部落下之时， 青龙一个神龙摆尾，长腿一扫， 把楚末言逼退了十数步。 第195页 周围的人大喊着『好』， 为这攻防紧凑的对战热血沸腾着。 姜峥嵘也凝神注视着， 然而， 她发现楚末言的身法很熟悉， 这怎么这么像自己的追风步？ 「感觉很熟悉？」 凌望舒双手抱胸， 看着楚末言时双眸泛开明亮的光芒，谁都能看出那眼里的柔情与蜜意。 「嗯。」 「她看过你的追风步， 便学了一些。」 学屁学，这叫偷师！ 「她不止对机械研究有天赋，对武学也很有研究，她现在这套轻功便是融合了自己的鬼步和追风步的成品。」 姜峥嵘：「……」 我应该生气吗？ 胡图：【可我看你怒气值不是很高的样子。】 「对了， 她说她会教你鬼步。」 凌望舒转头看向姜峥嵘那骨相冷峻的侧脸，这个人在这个角度，亦有着另类的风情。 「说学你的追风步也是不得已， 看了几遍，就记在脑海里了。」 行了行了， 知道你家末言聪明了。 「无妨。」 偷师乃武学大忌，所以楚末言也想把自己的鬼步教给自己， 以表歉意。 场内，只见青龙与楚末言斗得难分难捨，就在大家看得入神，连唿吸都屏住的时候，楚末言手中匕首突然变长，化作了一把长剑，引起场边一阵惊唿。 「那是机关。」 凌望舒说话的语气还有些骄傲，嘴角带着笑意，仿佛准备看青龙笑话。 青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得触不及防，本来不相伯仲的对决，自己瞬间处于了下风。匕首和剑的用法是十分不一样的，楚末言能够在瞬间转换所有招式，并且运用娴熟，不得不说她的确是奇才。 楚末言没有给青龙适应时间，她知道这个人很聪明，若是给了空间和时间，那么要拿下他就比较难了。 楚末言的剑招如狂风暴雨般落下，青龙招架不及，待到那剑锋落到自己的脖子上时，瞬间掌声雷动，士兵们高唿着楚末言的名字。 青龙笑着摇摇头：「我输了，若卫老大知道你这般长进，一定很欣慰。」 虽说楚末言藉助了自己的武器变化才取得胜利，可这也是她的本事。 楚末言笑了笑，收回了剑，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那剑瞬间缩成了匕首，被她收回到腰间。在人群中，楚末言很快地就找到凌望舒的身影，朝她走去。 姜峥嵘自觉地退开，来到青龙的身边：「前辈可有受伤？」 「没有，小玄武下手很有分寸的。」 周围的嘈杂声不断，姜峥嵘也没多说话，只是与青龙一同步行回营帐。 「末言的武功很好，不过比起你，应该还差一些。」 卫飞宿正是看中了楚末言的天赋，才收她为亲传弟子。可姜峥嵘的刻苦和天赋加在一起，恐怕一对一的打斗，很难有人赢得了她。 「前辈说笑了。」 姜峥嵘觉得自己跟楚末言的武功应该在伯仲之间，而且楚末言还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武器，自己未必能赢。 姜峥嵘随后又跟青龙说了安定王的事，青龙听完后沉默了下来。 风停了，可融雪的寒意却从地上冒起，钻入骨中，让人忍不住多动几下，驱赶寒意。 「现在的方向是对的，我觉得傅穹苍很快会找上姜不凡，到时候安定王必会动手。」 现在傅穹苍不好过，若不剑走偏锋，怕是没办法摆脱现在的困境，因为他知道安定王不会让他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是没办法韬光养晦的。 「只不过，要小心安定王。」 青龙沉下声来，伸手撩开营帐的帘子，让姜峥嵘进去，自己随后跟了进去，道：「此人心机太深沉，连傅穹苍都被摆了一道，他绝非泛泛之辈。」 「傅穹苍辅佐他已久，他对傅穹苍暗藏着的势力了解也很正常，只不过能够做到如此精准的打击，怕也不是突然兴起。」 姜峥嵘想了想，觉得青龙说得有道理。她给青龙倒了茶，又给自己倒了杯，然后问道：「那青龙前辈觉得，他还会如何对清墨不利？」 「若我是他，最稳妥的办法，自然就是把傅丫头带在身边，软禁她，威胁你。」 姜峥嵘听罢，手抖了抖，茶杯里的水溅了出来，撒在了她的手指上。是了，原书中傅清墨也随着安定王东奔西跑，只是那时候傅清墨是自愿提出跟着的。 如今……莫非安定王真的会软禁傅清墨？ 「放心吧，我能想到的，傅丫头肯定会想到。」 青龙见姜峥嵘脸上的忧色，便又安抚道：「她定然有办法解决。」 「嗯。」 话虽如此，可姜峥嵘还是决定去一趟雁归山庄。 ** 子时的星斗城，星辰零落，街道清冷，行人寥寥，店铺几乎都关了，大家都急着回去烤火取暖。唯独远处那高高耸立的万金楼笙歌不断，灯火通明，从远处都能感受到那纸醉金迷的味道。 雁归山庄附近，一个人都没有，姜峥嵘就这么躲在暗处，注视着雁归山庄。安定王派了人守在附近，她靠近不得，等到安定王带人离开后，她才翻墙进去了。 傅清墨的寝房里早已点上了薰香，是凝神的檀木香。这香味萦绕着整个房间，就好似要把整个房间填满，不留一丝空隙。浴房里传来水声，那人似乎在洗澡，而听雨刚好拿衣物进来，却看见姜峥嵘一身黑衣站在房间里。 第196页 听雨：「……」 姜峥嵘：「……」 二人没有说话，听雨只是把衣服交给姜峥嵘，便转身离去，识趣得紧。可还未走出房门，听雨走过去给姜峥嵘低声道：「小姐今日有些烦躁，你劝劝她。」 「因为安定王么？」 「嗯。」 听雨离开后，姜峥嵘便拿着衣服进入浴室，那人就在屏风后面，见有人进来也没有说话。姜峥嵘便把衣服一件件地挂在屏风上。 「小峥？」 那人开了口，声音掩不住有些疲惫，姜峥嵘觉得傅清墨还是挺厉害的，居然知道是自己。 「是我。」 这个人怎么知道是自己的？ 好似明白姜峥嵘的疑惑，傅清墨又接着道：「听雨不会把我的衣衫挂在屏风上，会放到屏风旁的小桌上。」 姜峥嵘看了一眼，屏风旁的确有一个红木小桌。 她绕过屏风，来到傅清墨面前。那人青丝尽数盘起，却依旧有几根髮丝从额边垂下，被水濡湿，粘在脸上。浴桶中的热水冒出阵阵热气，伴随着淡淡的草药味瀰漫着空气，那如羊脂玉一般的肌肤就这样被模煳了，却带着别样的风情。 傅清墨伸出白玉般的手，四指往掌心轻轻拢了拢：「过来。」 姜峥嵘绕到傅清墨身后，不知为何便伸手捏住了傅清墨滑腻圆润的肩头，给她按摩。肩头上沾了水，不好使力，可姜峥嵘依旧找到了使力的方法，让本来紧绷的人放松了下来。 傅清墨往后靠了靠，疲倦道：「你这个人，怎么又偷偷翻墙来了。」 「担心你。」 姜峥嵘听着傅清墨疲惫得有些暗哑的声音，顿时有些心疼：「安定王为难你了么？」 姜峥嵘虽然看不懂傅清墨的脸，却能听见她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冷笑，那声冷笑，浸没在热气之中，化作虚无。 「他说需要我，让我跟着他回中州。」 听及此，姜峥嵘的心咯噔了一下，好像被人扼住了咽喉，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也在我预料之内，我回绝了。」 傅清墨伸手拨弄了一下浴桶里的水，又道：「只是听他说话实在是令人烦厌。」 「你如何回绝他的？」 「他给我下了毒，该知道我的身体有多差。」 傅清墨笑了笑，声音也生动了几分：「我装起来还是挺像的，至少他相信了。」 「你觉得他还会再来么？」 「会。」 傅清墨伸手摸了摸姜峥嵘放在自己的肩头的手指，说道：「我想你也明白，只有软禁我，对他来说才万无一失。」 「那可怎么办？」 「他应该会派一个人来监视我，以照顾我为由。」 傅清墨拉过姜峥嵘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这是我想要的结果。」 「那我以后岂不是……」 不能过来了？ 姜峥嵘想到以后不能与傅清墨接触，顿时有些难受，这跟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块肉差不多。 不，不止一块。 「放心吧，来了我这里，谁是羊谁是虎还说不准呢。」 傅清墨柔声哄着：「别担心。」 「来，再给我捏一捏，舒服。」 「嗯。」 这次的澡洗得很慢，傅清墨出来的时候，听雨沏好的茶都凉了一半，可这无损傅清墨的好心情。 对，有姜峥嵘在，傅清墨的心情好了不少。 二人喝着茶，聊了会儿天，亲热了一番后，姜峥嵘这才离开。 本以为这个晚上会很难熬，可姜峥嵘给自己带来的心安比薰香还要凑效，一夜好眠。 ** 中州有急事，安定王马上回去中州主持大局，这让姜峥嵘松了一口气。一个月后，西州又有了动静，傅穹苍又找上了姜不凡，可姜不凡没有赴约，去的是安定王的禁军。 最后两方厮杀，两败俱伤，禁军无人生还，而傅穹苍精心培养的护卫也死伤大半，最后负伤而逃，不知所踪。 姜不凡传回来消息后，营帐里的众人都露出了微妙的笑容，这也算是借刀杀人了。 这计策，还是青龙想出来的，这样可以帮姜不凡消灭禁军，也可消灭傅穹苍。可惜，傅穹苍最后还是逃了，不过只要他还在大丰境内，他便插翅难飞。 「或许，该围捕傅穹苍，算一算我与他之间的帐了。」 傅清墨打破了沉默，那冷冽的眼神撕碎了空气中的喜悦，只余沉重的仇恨化作虫子，爬满全身。 第105章 初春的阳光洒在大地上， 宛若神女的眸光，潋滟着世间难得的绝色。雁归山庄内，听雨忙着张灯结彩， 把红色喜庆的东西都贴在门上窗上， 还在大门挂起了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满心期待地等着春节的来临。 以往雁归山庄， 无论什么节日都是冷冷清清的， 傅清墨不喜欢热闹，也对这些节日不感冒。可自从认识了姜峥嵘之后， 好似每个节日都被重新赋予了意义。 听雨仔细地把浆煳扫在窗架上， 在写着『福』字的红纸还贴上前， 她还让影帮自己看看有没有贴歪。 忙忙碌碌了一早上， 听雨才给傅清墨端了早饭和朱颜红。 「小姐， 不多休息一下吗？」 傅清墨刚醒不久， 美眸还残留着将醒未醒的倦怠，脸色有些苍白。最近她允许自己多睡一个时辰， 毒是解了，可凌望舒说了需要时间好好调理，不可太过操劳。 第197页 只不过，听雨大早上的就忙里忙外， 大声吩咐着自己的影卫做事，剪纸、贴纸、搬梯子什么的，睡得再沉的猪都会醒。 「不了。」 傅清墨并没有责怪听雨。若说刚起床还有些起床气， 可看到这些喜庆的环境，霎时间心情好了不少。雁归山庄从来都是冷冷清清的， 摆设格局都是简约的风格，可这些红纸和灯笼就像火焰一般， 吞噬了清冷，给这山庄带来丝丝暖意。 傅清墨安静地吃着饭，听雨心情不错，忍不住问傅清墨：「小姐，要不你提一幅对联？」 「对联？」 「对，我贴在大门上！」 听雨最喜欢傅清墨的字了，娟秀中带着锋利的遒劲，字迹笔走龙蛇，听雨就算不喜欢看书，也喜欢看傅清墨的字。 「嗯。」 傅清墨应下后，倒是有些担忧，自己好久未曾练字了，也不知书法可曾退步。 听雨见了，更是高兴，也不留着伺候傅清墨了，而是拿着一个大剪刀去找影，远远都能听见她的声音：「影！帮我把『万事如意』这四个字剪出来！」 影没有回应，可傅清墨也已经能想像到他非常不情愿，脸都皱在一起的神色了。 听雨对于手工这一类的功夫只能用完全没有天赋来形容，若是让她剪，怕是剪坏了所有纸也剪不出来一个『万』字。 吃完早饭后，傅清墨就回到书房，提了一副对联。 「东风化雨山山翠，天下归心处处春。」 这幅对联，傅清墨写了几遍，终于写出一幅满意的交给听雨。听雨看了后，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可还是一个劲地夸傅清墨的字好，夸得傅清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姐小姐，这对联是什么意思啊？」 听雨踩在梯子上，一边粘，一边问在不远处看着的傅清墨。傅清墨看了看自己写的字，随后笑道：「天下太平罢！」 只有天下归心，才能春风化雨。 天下暂且还未能太平，可这个愿景是绝大部分人的愿景，现在也只有天下归心，才能扭转大丰的局势，可惜那人绝不会是安定王。 听雨继续忙活着，傅清墨也不懂这些，便也不插手了：「影，跟我来。」 「诶，小姐……」 「影知道了。」 影也不理会听雨错愕的表情，马上跟着傅清墨离开了，他实在不想再剪纸了。 傅清墨和影穿过迴廊，来到了后院，这里没有人，因为没有傅清墨的允许，没有人能擅自进入这里。 「他有吃东西么？」 「有，能吃能喝能睡。」 影简短地报告完后，傅清墨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而后看向那间没有窗户的房子。三日来，她来过这里三次，可这一次，心情异常的复杂，复杂中甚至还透着一丝兴奋。 她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只见她抬起手，藏在流云宽袖中的手露了出来，如羊脂玉一般完美的手为这房子解锁，而后轻轻推开。 里头传来一阵经久不散的血腥味，一阵破败的空气扑面而来，就像有怨灵从里冲出，撞在傅清墨身上，魂飞魄散。 「影，在外面等等我。」 「好。」 傅清墨进去后，便把门关上，隔绝了阳光。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豆烛火点在桌上，灯火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掐灭房内的生机。房间里摆放着各类刑具，墙上甚至还残留着褐色的血迹，就像遗留了一缕冤魂在窥探这一切。 房内有一个男人，双手双脚被绑在椅子上。他本来丰神俊逸的面容变得枯黄憔悴，双颊凹陷，仿佛被鬼魅吸了精气，老了几十岁。傅清墨坐在她专属的椅子上，直到那男人抬头看她，她才开口：「傅穹苍。」 三个字，语气并不激烈，平平淡淡的，却在这诡异的氛围内渲染了无尽恨意。 傅穹苍的肩耸了耸，散乱的头发动了动，就像快要消散的魂魄摇摇欲坠。 「原来，原来傅家最有出息的，是你。」 傅穹苍被傅清墨的人捉回来的时候，已经受了伤，肋骨裂开了，可傅清墨并没有打算给他医治。所以他说话的气息并不流畅。 傅清墨冷冷看着傅穹苍，她好似认识这个男人，又好似不认识。这个男人一向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可现在却如败家之犬，任人鱼肉。 傅清墨没有说话，傅穹苍已经被捉回来三天了，傅清墨每天都来，可说的话却很少，就这样坐着看着他，好像要看透他的灵魂一样。 傅穹苍也极少说话，可今日他却莫名地打开了话匣：「你是想为你娘亲报仇？」 「所以要整个傅家陪葬？」 傅清墨听罢，只是冷冷地笑了笑，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她拉了拉自己的流云宽袖，露出一截玉白的手腕，而后伸手到桌上倒了杯冷透的茶水。 她把茶杯端在手中，幽幽道：「陪葬？我娘葬在哪里啊？」 傅清墨说完后，手腕一转，竟是把手中的茶水泼到傅穹苍的脸上，好似要浇灭他的自以为是。 「你们傅家又有资格，给我娘陪葬？」 傅穹苍脸上沾满了茶水，让他那形如枯藁的脸更加狼狈不堪，像惨死在河里的水鬼。 傅清墨又倒了一杯茶，而后又洒在傅穹苍的脸上。那人动了动，却扯动了肋骨的痛，唿吸顺便变得更加急切起来。 第198页 「你们这些脏东西，有什么资格给我娘陪葬。」 「你，你以为你娘有多干净，不过是，是个妓子！」 傅穹苍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唿吸着，说完后又忍不住大笑，在嘲笑姬若颜不过是人尽可夫的妓子，而眼前这个女人，也不过是妓子的女儿。 傅清墨就像被踩着尾巴的猫，倏地站了起来，一身厚重的袍子带起一阵微风，扫在傅穹苍身上。 「你再怎么出色，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你是妓子的女儿，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傅穹苍笑着笑着，突然闷哼了一声，咳嗽起来。胸腔的剧痛让全身沁出冷汗。 「你跟你娘一样，没有人会爱你们，谁会对一个妓子动真心？」 傅清墨拿过靠在墙上的木棍子，大袖一挥，直接打在了傅穹苍的脸上，下一棍则是重重地打在傅穹苍的胸膛上，直接把那本来的肋骨打断，发出可怕的脆裂声。 影听到门内发出的惨叫声，不禁浑身一震，好奇却不敢探看。前两日，门内一直安安静静的，好像无人在里面，暴风雨的前夕。今日，里面颳起了狂风暴雨，惨叫连连。 后来，傅穹苍叫得变了声，嘶哑地痛唿着，就像野兽的咆哮，听得影一阵心慌。 一刻后，傅清墨从房里出来，一阵血腥味紧随而至，影根本不敢看里头的情况。 「别让他死了。」 「是。」 傅清墨那淡蓝色的衣袍上沾了血，右手在微微颤抖着，大概是用力过度，使出了并非她能负荷的力量。她脸色苍白，眉眼间还带了几分戾气与盛怒，影看了一眼后便不敢再看她。 「还有，让听雨准备一些木柴。」 「是。」 影从来不问傅清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可待在傅清墨的身边久了，他大概也能摸清傅清墨的脾性。 她是要烧了身上那件衣服。 ** 傅穹苍的肋骨又断了几根，可影有千万种办法让人死去，也有办法让人死不去，所以傅穹苍最终还是活了下来。 傅清墨好几日都没有去见傅穹苍，反倒是姜峥嵘来了几次，而且姜峥嵘看出来傅清墨有心事。 今日，姜峥嵘还带了春天刚开的花来，还买了一些春节礼品，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傅清墨的雁归山庄。今日是大年初一，听雨说今日傅清墨茹素，所以姜峥嵘买的都是能多摆放几日的糕点和点心。 把礼品给听雨后，姜峥嵘还给了听雨两个红包，一个是自己给的，一个是飞廉给的，听雨收下后高高兴兴地就走了。 「我没有红包吗？」 傅清墨朝着姜峥嵘摊开手，只见姜峥嵘愣了愣，笑道：「我是来跟你讨红包的。」 在大丰，未出嫁的女子可以不给红包，不过年纪较长者亦可以给，全凭心意。傅清墨比姜峥嵘大一个春秋，按理来说，自然是她给红包姜峥嵘的。 傅清墨笑而不语，姜峥嵘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你不会没给我准备吧！」 傅清墨早看透了姜峥嵘的小把戏，也不拆穿，只是宠溺笑道：「有，有准备。」 傅清墨从云纹宽袖中取出一封红包，这是她自制的，鲜红的包封烫金描边，还画上了一只小兔子，今年是兔年。她把红包递到姜峥嵘手上，柔声道：「小峥，新年快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本来俗套的祝语，在傅清墨那清冽的嗓音之下变得柔肠百转，仿佛她说的不是祝语，是情话。 「那我能不能许下新年的第一个愿望？」 姜峥嵘笑着，看着傅清墨眼里的柔情，浑身就像要化开了一样。 「嗯，可以。」 「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心事？」 第106章 「能不能告诉我， 你有什么心事？」 春天的穿堂风吹来，钻进衣袖里，不算冷， 带来阵阵凉意， 沁人心脾。傅清墨看着姜峥嵘眼中的担忧，忽而嘆了口气。 本不该在这般喜庆的节日说这些事的。 「先吃完早饭， 我再告诉你。」 「好。」 这是姜峥嵘新年的第一个愿望， 而且还与自己有关，自己又怎么能不答应？傅清墨拉过姜峥嵘， 坐到桌边， 转移了话题。她指着桌上做成兔子形状的糕点， 还有一些点缀了红色的点心， 实在是赏心悦目。 「这些是听雨做的， 说是新年， 弄点红色喜庆一些。」 「那红色为何物？」 「朱果，酸酸甜甜的， 很好吃。」 傅清墨一手拢了拢云纹宽袖，一手拿过一个嵌着红色朱果的晶莹点心：「来，尝尝。」 傅清墨餵了过来，这次姜峥嵘没有拒绝， 一手虚虚托在下巴下，然后咬了一口。那糕点入口清爽，口感绵密， 朱果一咬，汁水便在嘴中盪开， 酸酸甜甜的味道萦绕与口鼻之间，实在是好吃。 傅清墨着姜峥嵘咬过的地方吃了一口， 吃得津津有味。随后，二人又品尝了其他糕点，只不过没有多吃，毕竟早饭时间快到了。 吃完早饭后，傅清墨带着姜峥嵘到院子消食，顺便看看盛开的惊鸿花。傅清墨伸出指，修长的手指落到鲜红的花瓣上，轻轻一拨，便有露珠落下。 「你也知道，傅穹苍依旧在我后院的房间里。」 「嗯。」 傅清墨没有看姜峥嵘，目光落到惊鸿花上，变得悠远。 第199页 「他说我娘亲是妓子，而我是妓子的女儿，不会有人爱我，一如没有人会爱我娘亲。」 傅清墨一字一句就像是针密密麻麻地刺在姜峥嵘的心上，傅穹苍当真是杀人诛心。这个身份，就好似一张网拢在傅清墨心中，把许多情绪都缠住，挣开不得。 「我知道我不该去听他说的话，可是……」 傅清墨的『可是』二字说得很轻，被风轻轻一吹就散了，也吹散了下文。 「清墨。」 姜峥嵘沉下声，拉过傅清墨的手，与之十指紧扣。 「傅穹苍说错了。」 姜峥嵘用另一只手拢了拢傅清墨的青丝，然后别到耳后：「他才是没人爱的那个，妻离子散，不，儿子都死了。」 姜峥嵘说完后，倒是把傅清墨逗笑了。姜峥嵘见她展颜，便松了一口气继续道：「一个人值不值得被爱，不是由出身决定的。」 庭院的两旁各有一个花圃，惊鸿花被风轻轻一带，摇曳艷丽，假山的流水潺潺留着，空气却安静下来，似乎都等待姜峥嵘接下来的话。 「是由这个人的个人魅力和经歷决定的。」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愣了愣，随后避开姜峥嵘的眼神，目光落到惊鸿花上：「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不介意啊！」 姜峥嵘双手覆上傅清墨的脸，掌心滑腻微凉，她迎着傅清墨有些不安的眼神说道：「我告诉过你，我早在书中就认识了你，也早就被你吸引了。」 「对于出身，我完全不介意。」 姜峥嵘知道傅清墨更大的障碍是因为目睹了她母亲的一生，从青楼花魁到丞相夫人，再到鲜花凋零，尸骨无存。 她的一生大起大落，就好像一个笑话，所爱非人，终其一生都无人爱她，爱她之人，她弃如敝屣，即便是女儿傅清墨，也不知道要如何去表达爱。 「嗯。」 傅清墨能看出姜峥嵘眼中的真挚，飘飘荡荡的心也落到了实处，只是要完全摆脱这个想法的困扰，或许还要时间。 毕竟有些创伤，并非三言两语便能够治癒的。 后来，傅清墨还跟着姜峥嵘去了军营，还收到了四守护的红包，虽然钱不多，但是心意她已经收到了。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过节的气氛，大家济济一堂，说着笑着，没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论，也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 傅清墨觉得自己是幸运的，能够遇上姜峥嵘，能结识这些人。 以前，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打下这个天下，每个人于她来说都是可以利用的。现在，她的想法依旧，可她却明白了有些人即便你不用计，他们依旧会帮你，真心待你。 或许这个世间，也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 「安定王会来么？」 春节的京城是非常忙碌的，尤其皇宫内忙里忙外的，又要祭祖，又要做各种喜庆的仪式，估计安定王是不会来的。自从有她的介入之后，男女主的感情线，呸，男女主之间的剧情已经完全走偏了，姜峥嵘也摸不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会。」 傅清墨微微蹙眉，可很快那一丝愁绪都消散在春风中。今日大年初一，有些士兵休沐，没有休沐的便在军营与大家同乐。傅清墨让南州的商贾准备了酒水和肉，便是让士兵们这几日能够好好休息，享受。 军营内并没有挂上什么应节的物什，不过大家脸上都带着笑意，多少还是有喜庆的感觉的。姜峥嵘和傅清墨走过时，士兵们都会跟她们打招唿，傅清墨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他不会花时间来讨好一个只是用作威胁用途的人。」 傅清墨说得风轻云淡，可姜峥嵘却紧蹙着眉头，现在是她过不去了。 「所以我更加确信，他知道你我的关系。」 「如何知道的？」 姜峥嵘每次去见傅清墨，只有飞廉知道，有时候连梁竹都不知道。在路上，姜峥嵘还会特意绕路，翻墙，不让其他人发现，按理来说，安定王应该不会发现才是。 「有时候我出入军营，看到的人可不少，人多口杂，自然就会传到安定王耳边。」 「可这最多也只是知道你我有交情罢了。」 姜峥嵘还是想不通，可傅清墨却拉着她到一旁的凳子坐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时候一些事情很难瞒住的，而且还是安定王那种狡黠的人。」 姜峥嵘没有说话，只是觉得心里长了根刺。谁都可以知道她和傅清墨的关系，可是被安定王知道，总觉得有什么脏了，也觉得危险靠近了。 「无所谓，知道他已知晓此事也好，有利我的部署。」 「什么部署？」 姜峥嵘问完后，一阵冷风吹来，她打了个激灵，好似突然福至心灵：「你想将计就计？」 「嗯，聪明。」 「安定王会派人过来监视我，那我就将计就计，让那个人传回我俩有亲密关系的信息。」 傅清墨说了后，姜峥嵘便接着她的话说道：「让安定王觉得，我们对此事毫不察觉。」 「嗯，只要他认为自己在掌控一切，那我们就有利了。」 看轻自己的对手，便是兵家大忌。 春节过后，安定王果真派人来了，说是为了照顾傅清墨。这件事传出后，有些人还赞扬安定王是个爱妻之人，虽然还未正式成亲，却对傅清墨关怀备至。 第200页 姜峥嵘告诉自己，会这么说的人都是因为不知内情，可听到说安定王是爱妻之人，她就火大。 傅清墨是自己的妻，不是他安定王的！ 姜峥嵘翻看着军情报告，却止不住抿着唇，神色冷冽，好似被谁气着了一样。一早上了都在看同样的军报，青龙一眼就看出来这个人的神魂都飞走了。 「那情报可是有什么惊天大秘密，你都看了半天了。」 青龙忍不住开口，那人的眼神才动了动，仿佛大梦初醒一样，心虚道：「没有，只是有点累。」 「累屁累，明明就是听到安定王的消息，所以才心绪不宁。」 凌望舒白了姜峥嵘一脸，似乎不屑这个人撒谎没水准。楚末言在一旁拍了拍凌望舒的肩膀，示意她不要责备姜峥嵘。 「丫头，你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我们大家给你想办法！」 白虎的大嗓门把姜峥嵘震醒，只见他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誓言旦旦的样子，仿佛把事情只要交给他们，就真的能解决。 「是我魔怔了。」 姜峥嵘拍了拍自己的头，觉得自己不该。她合起了桌上的情报，然后一一放好，书桌被她整理得十分整齐。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如今傅家势力已经被消灭，为绝后患，，安定王一定会想吞併了西州的兵力。」 「嗯，我们得先他一步，得到姜不凡的兵权。」 青龙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他尚不知大部分兵权已经在我们手上，若是知道，怕会用计打压我们。」 「那是自然，所以姜不凡还不能死，他还得做我们的幌子。」 「不怕姜不凡将此事告诉安定王？」 凌望舒担忧问道。 「若姜不凡想死，他尽管去说。」 青龙顿了顿：「姜不凡也算是个聪明人，他知道安定王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自己，那么他的同盟只剩下我们。」 「上次我们为他消灭了一支禁军，那也算是给了他诚意，他暂时不会背叛我们。」 姜峥嵘颔首表示贊同，并道：「如今已经春季，西州边境的战事一触即发，安定王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可他会趁乱把自己势力渗透进去。」 「那么我们便帮姜不凡清理一下垃圾罢。」 姜峥嵘虽然不愿意帮忙姜不凡，可现在他还不能出事，更不能让安定王得逞，所以这个忙还是得帮。 「对，现在需要帮姜不凡清除那些人，趁机安插自己的人进去。」 青龙狡黠一笑：「一石二鸟。」 「我会拟一份名单出来，到时候你再看要不要派这些人去。」 「好，麻烦你了。」 第107章 雁归山庄多了一个人， 听雨各种不自在，尤其这个人还仗着自己是安定王的人，对自己颐指气使， 她差点就忍不住动手教训她。 这个人名唤青柳， 据说是在安定王府当了十年差的丫鬟，长得眉清目秀的， 手脚麻利， 人也机灵，就是这狗仗人势的态度让听雨气愤。 春天， 春风拂面， 花叶逢生， 雁归山庄的庭院内， 惊鸿花在摇曳， 宛若在风中起舞的妖姬。雁归山庄大厅内， 青柳正站在傅清墨身后，与听雨并排而站。 「听雨妹妹， 去厨房给小姐做点菊花枸杞茶吧，小姐爱看书，此茶可清心明目。」 青柳在傅清墨面前，还是装得十分体贴的， 听雨发作也发作不了，况且傅清墨吩咐她要忍，再大的气也得忍着。 这不过是辰时， 青柳已经指使自己做了至少五件事了，好似故意把自己支开一样。 「好。」 听雨转身就走， 脚步沉沉，傅清墨只是笑了笑， 知道这丫头又受了气，正生着闷气。傅清墨白皙的手放在红木桌上，手腕微微抬起，手持一本书，看得正入神。 见听雨走后，青柳便马上上前两步，问：「小姐，今日可还有什么不适？」 「还是老样子。」 说完，傅清墨还刻意咳了两声让青柳听，随后声音倦怠地道：「还觉得疲累。」 她放下书，转过头的时候，还捕获了青柳来不及收回去的一丝笑意。傅清墨假装看不见，语气淡淡道：「今日我要午睡，莫要惊扰我。」 「好的，小姐。」 青柳微微欠身，头低下，隐去自己嘴角的一抹笑意。 她来这里已经两个月了，傅清墨的身体很差，咳嗽不断，日日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偶尔还会咳出血来，感觉是个命不久矣的人。 她就不明白，为何安定王要这般忌讳这个将死之人。这段时间，除了姜峥嵘会来探望她，她便没有其他朋友，生活单调干净，好似也没什么人脉可以利用。 不过，青柳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脑子的确是挺好使的，据说她不过给安定王寄去一封信，便帮安定王平定了京城的一场买官风波。不过青柳还是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安安分分地找个男人嫁了便好，别掺和这些事。 傅清墨拉过桌上装了糕点的盘子，说道：「我没有胃口，这些天你也辛苦了，拿去吃吧。」 「好，谢谢小姐！」 青柳的语气明显是愉悦的，她虽然说不上贪小便宜，可却偏好甜食，傅清墨早已发现了这一点。 傅清墨看了会儿书之后，就回去房间休息了，听雨和青柳都留在外头，偶尔还能隐约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第201页 傅清墨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腹上，唿吸平稳。而后，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床顶的浅蓝色幔纱，缓缓开口：「影。」 声音轻飘飘地传出，只见横樑上翻下来一个人影，站在屏风后。 「这几日她有什么异常么？」 「有。」 影应了一声，续道：「她尝试进去后院，可都被听雨姑娘阻止了。」 「昨晚还悄悄地过去，暗卫们在暗处故意发出声音让她以为有鬼怪，又跑了。」 那是一个画了南州山河的屏风，屏风后的女子轻轻地笑了笑，也不知是喜是怒，反正听得影浑身不自在。 「是时候了，今晚我亲自去会会她。」 「是。」 影离开后，房内传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嘆息，飘荡在空气中，似散未散。 ** 春末的晚风总能带来一丝凉意，驱赶白日的燥热。今日月初，无月，星辰零落，凉风习习。 一个女人提着一盏灯笼，猫着身子穿过迴廊，正要往后院走去。她走得不快，甚至有些畏缩，看起来是不愿去的，可也不知得了什么命令，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手里的灯笼泛出摇摇晃晃昏黄的火光，在晚上不点烛火的大宅里，这点火光成了女人唯一的依靠。穿过迴廊，她终于来到了后院，后院亦是四合院的格局，院子的前方是柴房，两旁还有两个空房子，其中一个连窗户的没有。 凭着直觉，她走向那个没有窗户的房子，摸上那沉重的锁头，仿佛摸到了什么重大的秘密。此事，女人身后却传来冷冷的声音，就像鬼魂的轻语：「青柳，很好奇么？」 青柳『啊』了一声，浑身跳了跳，手中灯笼掉落在地上，火舌捲起了灯笼，把身后的情况照得通明。 那是穿着一袭白衣的傅清墨，她身旁还站着听雨，而在傅清墨身后，则是有几个气息隐蔽的黑衣男人。这画面诡异得就像无常来索命，吓得青柳坐倒在地上，往后退了退，撞上了那道厚重的木门。 「小，小姐，我，我只是八卦，他们，他们是谁？！」 青柳指着傅清墨身后的男人，这些人她都没见过，而且他们的气息实在是太隐秘，就像鬼魂一样悄无声息。若非灯笼烧着了，照出他们的身影，她或许都发现不了他们。 傅清墨没有回答青柳，而是上前几步，朝着青柳伸出手。青柳犹豫了一下，还是搭上了傅清墨的手，然后站了起来，可是她并没有靠近傅清墨，只因她身后那些人的气息太吓人。 扑面而来都是危险的气息。 冷风嗖嗖，火光灼灼，把傅清墨那张清丽绝色的脸照得摄人心魄。 「他们是我的暗卫。」 傅清墨说完后，露出一抹微妙的笑意。青柳一口气哽在喉咙，好似被猎人盯着的兔子，一张清秀的脸布满了惊恐，苍白无比。 「如何，你打算怎么与安定王报告？」 傅清墨接过听雨递过来的手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后，她便把手巾丢到火里。 「你……」 青柳的嘴唇在打颤，『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傅清墨也不在意，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好奇我为何会知道么？」 「我知道的事情不止这些，我还知道你家中父母健在，还有一个十二岁的弟弟。」 说到这里，青柳脸色一变，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说道：「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照着王爷的话去做，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相信你什么都不知道。」 傅清墨不屑地看了青柳一眼，冷笑了一声。 青柳虽然机灵，却不够聪明，住了两个月却没有发现她任何一个暗卫，这件事就足以证明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你很快什么都知道了。」 「不，我不想知道，小姐，求求你！」 青柳朝着傅清墨磕头，这个女人给她的震撼太大了，本以为她只是个柔弱的美丽的女人。可现在她总算见识到了，这是一个蛇蝎美人，虽然她还未对自己做什么，可她说的话，她身后站的人都说明她很危险，比任何一个人都危险。 青柳的双脚在打颤，嘴里喃着『求求你』，冲击太大，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求傅清墨什么，可她不想死。 火光越来越弱，笼罩在傅清墨身上的火光也越来越微弱，她的脸逐渐沉入黑暗中。 「糕点好吃么？」 「什么？」 青柳抬头看向傅清墨，血从她额头破开的伤口顺着鼻子流下，明明血并没有流到眼睛里，可她总有一种傅清墨浑身都是血色的错觉。 傅清墨只是轻笑，并没有说话，直到那火光完全熄灭，好像有什么念头钻进了青柳的脑子里，她惊恐道：「你下了毒？！」 「放心吧，暂时还死不了的。」 青柳本来脑子空空的，可听及此，便马上明白了傅清墨的意思：「小姐，小姐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自然。」 「若我帮小姐，那小姐能不能不杀我，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我不想，不想死在这里！」 说着，累积在青柳心中的害怕与恐惧终于决了堤，她放声大哭起来，就像夜里女鬼凄凉的哭喊声。 「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明白么？」 「明白，明白！」 青柳连忙说道，自己仿佛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胡乱应答着，又哭着给傅清墨磕头。 第202页 「第一件事，你别哭了。」 傅清墨的声音低了下去，她道：「否则我怕我忍不住会杀了你。」 青柳连唿吸也听了，所有哽咽都锁在了喉咙，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就是眼里的泪不争气地直直往下掉。 这是她认识的那个傅清墨么？ 与她朝夕相处了两个月的人，真的是她？ 「嗯。」 没有恼人的声音，傅清墨还算满意，她道：「回去睡吧，今晚之事你若泄露半个字，那么死的就不止是你一个人了。」 傅清墨转身离去，听雨还忍不住给青柳做了个鬼脸才离开，这才算解气。 晚风微凉，万物沉入黑暗中，再无声息。 ** 进入初夏，西州的战事又频繁爆发，而姜峥嵘藏在姜不凡军中之人也帮姜不凡找出了不少安定王的人，并一一杀死。 中州那里传来了消息，说有人刺杀聿帝，整整三十个武功高强的刺客全都死了，其中一人服毒自尽。安定王重重惩罚了守卫皇宫的禁军统领林伟，以护驾不力的罪名，将他降职。 本来安定王是想把林伟杀了的，可是聿帝不批准，最后只能降职了事。安定王本来想要安排自己的人成为新统领，可聿帝也不同意，最终禁军统领的职位悬空，由聿帝亲自掌控。 此事传到南州时，军营内的青龙和姜峥嵘神色凝重，因为他们都想到了一件事。 「你们想到了什么？」 凌望舒问。 「死士就在聿帝的身边。」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而且能把三十个高手杀死，这种能耐很可怕。」 莫怪原书中，在到达聿帝寝宫的时候，已见尸横遍野，禁军死伤无数。看书的时候，以为他们是分成了安定王与聿帝两派，厮杀致死。 如今想来，他们应该是遭遇了死士，无力抵挡。 有一些禁军，甚至死无全尸。 第108章 皇帝被刺杀是大事， 大家都在猜测是谁动的手，是谁这么迫切地想要皇帝死？ 答案唿之欲出，可谁都不敢说， 甚至连查办此案的大臣也只是草草结案， 以皇宫的贡品失窃，刺客乃武功高强的汪洋大盗结案。此事发生后， 姜峥嵘马上去找了傅清墨， 想与她商讨此事。 虽然那喜庆的红色已经全数卸下，可在自己没有来的这段时间， 傅清墨似乎重新装饰过雁归山庄。 院子里依旧有两个花圃， 惊鸿花绚丽夺目。那座假山下的池子不知何时养了鱼， 是颜色鲜艷的锦鲤。不止如此， 本来单调的假山还放了绿色的植物， 看起来鲜活许多。 石板路两旁还种了一些小盆栽， 翠翠绿绿的，看起来令人心情愉悦。 此外， 大厅的摆设也变了许多，放了字画和一些可爱的玉制饰品，是十二生肖的玉雕。那些字画还是傅清墨亲自提的字，处处都留着属于傅清墨的气息和影子， 看起来温馨得多。 姜峥嵘惊讶于雁归山庄的改变，她喜欢这样的改变，可同时好奇傅清墨怎么会有这样的改变。 姜峥嵘迎着傅清墨的笑颜问道：「我好喜欢啊， 怎么会有这些改变？」 「觉得之前春节的布置挺好，把春节的装饰拆下来后， 觉得有些冷清，缺了些温度， 便又给宅子添了些东西。」 傅清墨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很温柔，像夏天的暖风。 姜峥嵘本来也沉浸在她的笑意中，可看到不远处站着，看都不敢看过来的青柳，顿时又戒备了起来，正色道：「嗯，这样挺好的。」 见姜峥嵘装正经，傅清墨也不恼，只是拉着姜峥嵘坐下，给她倒了杯朱颜红：「青柳，拿些糕点来罢。」 姜峥嵘这个时候才发现，傅清墨今日的妆容精緻又红润，不似以前病态。她现在才发现问题，尤其是青柳那唯唯诺诺的模样，仿佛怕傅清墨生吞了她。 「是。」 青柳便匆匆离开了大厅，姜峥嵘见状，疑惑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你觉得我做了什么？」 傅清墨笑得像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一样，又道：「不过是稍加威胁。」 「原来如此。」 至于用了什么手段，姜峥嵘就不问了，傅清墨既然出手了，那么说明她对这件事有十足的信心。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不必顾忌。」 姜峥嵘听罢，迅速地在傅清墨的唇上印上一口，然后道：「我来是有正事的。」 「是聿帝被刺杀一事么？」 「嗯。」 姜峥嵘拉住傅清墨的手，轻轻捏了捏，虽然是说正经事，但是不妨碍她不正经。说起来，傅清墨的手真的很软，可那手指摸起来的骨感又十分舒服，总的来说，她很喜欢握傅清墨的手。 「聿帝的死士不简单。」 姜峥嵘有点担心这个不确定因素。 「这也是安定王试探的原因。」 「是你让他去试探的？」 姜峥嵘觉得安定王此举有些鲁莽，可大抵还是试探出了聿帝的隐藏实力。 「不全是，只是让旁人在他耳边吹了点风，他便去做了。」 「一来可以试探聿帝，二来他可以把林伟拉下来，只不过他没想到聿帝态度这般强硬，硬是把林伟护下，还自己掌管了禁军。」 姜峥嵘听罢，脸色有些担忧：「那这岂不是弄巧反拙？」 第203页 「于我们来说，未必。」 傅清墨笑了笑，抿了口茶，道：「于安定王来说，定然是气急败坏的。」 「可他父子俩斗，两败俱伤，于我们来说不是坏事。」 这个时候，姜峥嵘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她便马上松开了傅清墨的手，是青柳把糕点送过来了。 「你先出去，别靠近大厅。」 「是。」 青柳看都不敢看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峥嵘回头看了青柳一眼，低声道：「你确定那人不会跟安定王报告任何情况？」 「现在不会了，除非她不惜命。」 傅清墨笑了笑，想起那个晚上，青柳被吓得差点屁滚尿流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就不怕她有什么秘密传信手段，让安定王知道她有危险？」 「她在我这里的两个月，我还让她给我抄了一些书，她的写字习惯我都认得，若她要搞什么么蛾子，是不可能的。」 「那就好。」 姜峥嵘松了一口气，傅清墨终究是谨慎的，这下青柳这只羊便入了虎口了。 「说回来，能够一口气消灭三十个高手，看来这死士，当真不可小觑。」 傅清墨顿了顿，续道：「若真的要攻入皇宫，我猜安定王会让你去把聿帝拿下。」 「他想得美。」 姜峥嵘翻了个白眼，话虽如此，但她知道安定王一定会这么做。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消灭那些死士么？」 「这件事我得跟凌前辈讨论，或许她会有办法，毕竟这个世界没有完全没弱点的东西。」 「也是。」 死士亦是用各种草药养出来的，若事关关于草药，那么凌望舒一定会有自己的见解。 「那你觉得聿帝接下来会反击么？」 「当然会，而且很快就会反击。」 作为四龙夺嫡的胜利者，聿帝在治国方面虽然昏庸，但是这种争权夺利的手段，安定王也得让路。 只可惜，他身体孱弱是他无法逆转的弱势，否则安定王恐怕一点机会也没有。 「那我们只需等待么？」 姜峥嵘问道，傅清墨便颔首，笑道：「嗯，等待，不过还得准备好，现在中州风云色变，若林伟真的出事，那安定王可能很快就会把事情提上日程。」 「好。」 最后，姜峥嵘在傅清墨那里吃了顿午饭，期间青柳都没有进来过，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听雨则是去市集办货了。待到姜峥嵘离开后，傅清墨才问影关于青柳这段时间的去向。 影告诉傅清墨，青柳去柴房躲着了，好像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暗卫盯了她一个中午，她就蜷缩在柴堆里，把头捂住，听到姜峥嵘离开的动静，她才出来的。 青柳回来后，给傅清墨换茶，全程都十分安静。傅清墨唤了她一声，青柳便浑身抖了抖。 「青柳。」 「是，小姐。」 「想活命么？」 「想！想的！」 青柳想要的生活很简单，在安定王手下做事之后，她自己也存了不少钱，打算以后回家乡找个人嫁了，享受生活。 她绝对不想死在这里。 傅清墨也想过，为什么安定王会派一个胆子这么小的人来。现在她想明白了，也正因为这个人简单，没有那么多的心思，所以安定王不怕她会因为利益倒戈相向。 然而，安定王没有想过自己会用这种办法威胁青柳，毕竟在他眼中，自己亦是个将死之人，又能闹出什么风浪。 说到底，也是他的疑心病发作罢了。看来他手边连一个可以信任又能办事的人都没有啊！ 「再等等吧，等到时机成熟，我自会放你离去。」 「谢谢小姐！」 「所以这段时间，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是的小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傅清墨端起青柳给自己倒的茶水，放到嘴边吹拂了两下，却没有喝下去。 「嗯。」 ** 如傅清墨所料，聿帝做出了反击，翻了不少旧帐，把朝堂一些大臣革职查办，而那些人都与安定王交好，是安定王的好帮手。短短三个月内，朝堂的面孔一换再换，让不少大臣不安。 由此可见，虽然聿帝卧病在床，可他的耳目遍布，朝堂中的事情他都知道，只是不愿意出手。如今他遭遇刺杀，危及到他的性命，案件草草了结更危及到他作为天子的威严，自然是要杀一儆百。 此事过后，朝堂的确安分了不少，而安定王也沉下了心，不敢再有太过激进的举动。 在中州吃了瘪，安定王马上去了南州，想要寻求姜峥嵘的意见和帮忙。几匹骏马飞驰来到军营，只见为首的黑衣男子翻身下马，一脸严肃地朝姜峥嵘走来。 「姜将军。」 「王爷。」 二人打过招唿后，便撩开帘子进入了军营里。此次来，安定王笑容不多，没有之前那般意气风发，看来他的确被聿帝那一招打得有点措手不及。 二人坐下后，安定王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便问道：「姜将军，如今中州局势又有动盪，你可有办法？」 「我对此没有想法，不过王爷若是有想法，我可以帮忙。」 安定王沉吟了半晌，这才道：「林伟是禁军中的绊脚石，此人必须除去。」 第204页 「可是他武功高强，而且诡计多端，这次本是最好的机会，没想到父皇还是将他护了下来。」 安定王一脸气急败坏的模样，反观姜峥嵘还很平静，只道：「臣坐镇南州，如何为王爷分担中州之事？」 「姜将军没有亲信在中州吗？」 姜峥嵘脸色如常，内心却忍不住吐槽，他真当我是傻的吧？ 胡图：【可能他不是当，是认为你是傻的。】 「多年在南州，早已不知中州有何变化，更别说亲信了。」 姜峥嵘苦笑道：「此事，臣怕是无法帮你了。」 「不，还是有的。」 安定王话锋一转，让姜峥嵘有些不耐烦，可她还是保持着耐心：「什么？」 「据闻姜将军麾下有许多高手，若是刺杀林伟一事……」 「此事不可行。」 姜峥嵘拒绝得十分痛快，她道：「如今副将各司其职，无法离开岗位，自然不能随王爷去中州。」 此次，姜峥嵘能明显看到安定王的脸色沉了下来，不是装的，也不是故意威慑，而是真的不高兴。 「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很合适。」 「谁？」 「姜不凡的第一副将，沐良。」 第109章 是夜， 安定王去了雁归山庄见傅清墨。 傅清墨脸色苍白，偶尔咳嗽两声，见了安定王， 就连眼神都病恹恹的。 「参见王爷。」 傅清墨正要行礼， 却被安定王虚虚托住双手，急忙道：「不必多礼。」 而后， 安定王朝着站在一旁的青柳怒目而视：「你是怎么照顾傅姑娘的， 为何傅姑娘的身子会越来越差！」 青柳吓得低下头跪下，哆哆嗦嗦道：「王爷恕罪， 奴婢已经尽力了， 可这风寒始终不见好！」 「不怪她， 怪我身子不争气。」 傅清墨嘆了口气， 双眸露出忧伤的神色：「小时候常生病， 伤了根基， 如今风寒来得迅勐，也没办法。」 安定王没有说话， 只是扶着傅清墨坐下，柔声问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嗯。」 傅清墨轻轻应下，神色柔弱，身子不由自主地倚在桌沿。 「此次来无法逗留太久， 本王会请更好的大夫来的，你要好好休息。」 安定王说得情深意切，可眼中却无半点情意， 甚至还带了些许不为人知的笑意。 「王爷不必担心我，大事为重。」 「嗯。」 「本王需要离开了。」 安定王过来， 好似就是看傅清墨如何病入膏肓，如今看见了， 便也不多留了。 「好，青柳，送一送王爷。」 「是的，小姐。」 安定王看了傅清墨一眼，而后转身离去，青柳紧随其后。傅清墨就这么看着安定王和青柳的身影淹没在黑暗中，待到那二人的身影消失了，听雨才道：「小姐，为何要让青柳与安定王独处？」 「就算我不让青柳宋送他，他也会开口的。」 刚才本来弱柳扶风的女子瞬间挺直了腰背，连眼中的病倦也消失殆尽：「我亲自开口，更能降低安定王的戒心。」 「可是小姐，就不怕青柳她……」 「不怕。」 傅清墨冷冷地看着门外，外头没有点灯笼，一片黑暗，仿佛随时会有恶鬼爬出来：「因为比起安定王，她更怕我。」 身在虎穴之中，自身难保，比起外面那头豺狼，她自然更怕穴里的勐虎。 夜色寂寂，虫鸣如歌，迴廊中，安定王负手而行，身后的青柳紧紧跟着，却低着头不说话。 「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 青柳答得极快，好像练习过千百遍一样。 「继续查看，我觉得她还藏着什么秘密。」 「是的，王爷。」 青柳把安定王送走后，整个人的力气好像被抽干了一样靠在大门边。这个时候，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青柳姑娘。」 「啊！」 青柳吓了一跳，腿软坐倒在地上。在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她甚至都不知道这个人站了多久，就像影子一样在自己身后。 「夜里凉，回去吧。」 影说完后，青柳才扶着门沿艰难地站了起来。她浑身哆嗦地看着那个男人，只觉一阵劫后余生。 若刚才自己言语上稍有不妥，恐怕这个人就会马上杀了自己。 傅清墨总有手段让自己感觉到惧怕，也有办法一个字也不说就能警告自己。 青柳虽然不够聪明，但是也不笨，她明白傅清墨的意思。若刚才还有一丝想要逃的念头，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她的生死彻底掌控在傅清墨的手里，自己只有按照她的话做才能活下去。 「好。」 夜风带了寒意，也不比那男人的眼神冷，青柳只觉浑身有冷意钻入，就像附骨之疽一样，让她无法逃脱。 这座山庄，是束缚她生死的牢笼。 ** 初夏，晌午，南诏城的大街热闹非常，开摆的市集，各地的行商涌入，还有路经此地靠杂耍为生的戏子。 陆千沉前些日子去了星斗城，今日才回来。见南诏城的热闹不逊色于星斗城，她便忍不住坐在茶铺里，拿出自己的纸和笔把眼前的景色画出来。 她是个画师，比起兵法谋略，她更喜欢绘画，有着过目不忘的本领，青龙也在她这个本领下吃了不少亏。大街上人来人往，她只看了一眼，便把自己觉得最合适的画面记下，而后便开始在纸上画画。 第205页 茶铺老闆给陆千沉端了茶来，见她在作画，便把茶水放远一些，免得弄湿了画纸。 「咦，姑娘用的是什么笔？」 老闆见过作画的都是用毛笔，可陆千沉手上的那纸笔黑乎乎的，不是墨，也没有墨香味。 「是炭笔。」 那支炭笔外头还裹了竹木，只有笔尖是碳，这是楚末言送给她的小玩意，用起来格外趁手。 「真是闻所未闻。」 那老闆见陆千沉始终低头，便不再多话，只是在闲余之际还是忍不住多看两眼。陆千沉画着画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去，果然看到飞廉。 她方才未曾留意，在她眼中，所有人都是她画中的风景，如今细想，才发现有个人很熟悉。 飞廉身旁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看起来笑得很开心，手里拿着一个泥人在飞廉眼前晃了晃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飞廉宠溺地笑了笑。 那女子也有些熟悉…… 对了，是星斗城那傅家姑娘的丫鬟。 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陆千沉停下笔，可下一瞬，自己身上的阳光被渐行渐近的黑影笼罩起来。她手中的笔直直往后刺去，还好那人及时抓住，否则腰际就要多一个血窟窿了。 「师妹，是我。」 「日后莫要随意出现在我身后。」 陆千沉这才收回笔，放到画纸旁。青龙坐到陆千沉对面，看了她一眼，又迎着她的目光看向街道，便看见了飞廉和听雨。 「她们怎么了吗？」 为何陆千沉一直盯着那两人看？ 「没有。」 陆千沉收回眼神，又道：「她们的笑容很美，只是用了一点时间去记住。」 青龙既然能这么快找上自己，那么一定有事要跟自己说，陆千沉也没了继续作画的心思，她问道：「何事？」 「想让你帮个忙。」 陆千沉听罢，朝着青龙伸出手：「可以，给钱。」 青龙：「……」 他这个师妹，不止是一个过目不忘的怪物，还是个视财如命的财迷，三句不离钱，也难怪能够把一个画坊经营得那么好，艺术和金钱完全没有冲突。 「你先听我说。」 陆千沉收回了手，觉得青龙说得有道理，应该听他说了是什么事，才能决定收多少钱。 「我跟你去一趟中州，你得把皇城的地图画出来。」 陆千沉：「……」 二人沉默对看着，陆千沉觉得青龙是傻子，而青龙还盼着陆千沉答应。 「你以为皇城是菜市场，如何能窥见其全貌？」 陆千沉抿了抿唇，眼神认真了起来：「再说，我又如何能从上而下窥其全貌，皇城的地图，只有皇室中人和禁军统领才有。」 话虽如此，青龙知道陆千沉已经动摇了，因为她的眼神认真了起来，这是她在认真地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的确有一个办法可以从上而下去窥探。」 陆千沉又沉默了，可她觉得青龙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只是不知道这会是什么办法。 「你要皇城地图做什么？」 陆千沉不会无缘无故地答应某一件事，若不知道前因后果，这只会让自己陷入一个危险的境地，她绝不会这么做。 「这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我们需要熟知皇宫的线路。」 青龙一脸认真，那双睿智的黑眸带了几分严肃，陆千沉知道此事他必要做到。 「危险吗，我惜命。」 陆千沉把桌上的画纸卷好，然后放到自己的那个紫竹做的画筒里，然后把炭笔收到自己的包袱中，又道：「我不做危险的事。」 「是有点危险，但也很好玩。」 「好玩？」 陆千沉本来沉静的眸子多了几分亮色，她挑了挑眉，看起来燃起了十足的兴趣：「怎么好玩？」 陆千沉除了爱画画，还喜欢游山玩水，最喜欢一些稀奇古怪好玩的东西。现在听青龙说有好玩的，自然就来兴趣了。 「到天上飞。」 陆千沉：「……」 ** 三军联盟对渭水关进行勐攻，然而渭水关没有被攻破，反倒让三军联盟疲惫不堪，已有一个月没有再来犯。 这还有赖于姜不凡已经掌握了对手的战术布置，屡屡能够抢占先机，不让他们得逞。这段时间，安定王还召回了沐良封赏，一卷圣旨，沐良不得不放下西州的一切，回中州受封。 青龙也和陆千沉赶往了中州，带上楚末言改良过的飞行翼，为这个计划填上完整的一笔。 姜峥嵘亲自去了一趟西州，与姜不凡会面。 姜不凡的营帐规格的确比自己的好多了，至少没有杂物乱放，简洁干净，还放了不少武器。 难怪凌望舒拉说自己的营帐寒酸。 「你这次来，是有什么事？」 姜峥嵘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护腕，那黑亮的护腕看上去就不是凡品，姜不凡也忍不住看了两眼。 「沐良副将此去中州，怕是无法及时赶回，西州战事吃紧，我这是来帮忙的。」 姜不凡是老狐狸了，自然知道姜峥嵘打的什么算盘，只是现在自己的命在她手上，她有的是手段借刀杀人。 姜不凡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落得如此境地，让人压迫至此。 「说吧，别绕弯子了。」 第206页 「我可以派两支军队支援大将军。」 姜峥嵘指了指身后的梁竹和于平，又道：「他们是我的副将，定能帮上大将军的忙。」 姜不凡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于平和梁竹，抓住把手的手越来越紧，几乎要把把手都捏碎。 「你真是有心了。」 姜不凡咬牙切齿的，脸色不善，可姜峥嵘见着却更高兴了。 原来，她对姜不凡的恨也是这般入骨的。 第110章 姜不凡自然知道姜峥嵘想做什么， 她不过是要架空自己的权力，把西州的权力都揽到手上。 这么大块肉，她吃了真的能消化得了么？ 「做人不要太贪心。」 「姜不凡， 说贪心， 我不及你吧。」 姜峥嵘冷笑着，然后指着北方的方向， 道：「你的目标， 本来就是中州的位置，如今我不过要西州的兵权， 你却说我贪心了。」 姜不凡没有反驳， 沉默了半晌， 才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野心告诉安定王？」 「你自然可以告诉他， 可他有不得不拉着我的理由。」 南州的经济命脉明面上是掌控在莫先生的手中， 这段时间南州给安定王输送了不少金钱， 安定王自然不会放弃这颗棋子。 即便自己真的要吞併西州的兵力，他知道了， 也只能暂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观你的命就保不住了。」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不要忘了，你的命是掌控在我手上的。」 安定王暂时动不了姜不凡，可她能动姜不凡。如今她明目张胆地安插了人进来， 她也不怕安定王知道，而且安定王正忙着中州之事，他也未必会知道。只要姜不凡轻举妄动， 姜峥嵘便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早在他来找自己合作的时候，他便把姿态放得很低， 让自己有了插手他兵权的机会。前段时间，她还把自己的势力渗入姜家军中， 再加上傅清墨埋下的暗桩，姜不凡根本逃不了。 「想不到，你比你父亲还要厉害。」 姜不凡站了起来，不怒也不恼，只冷冷道：「若你父亲有你半分心狠和决绝，当时死的便是我了。」 「你不配提起我的父亲。」 虽然自己和卫飞宿素未谋面，可卫飞宿是个大英雄，不是姜不凡这种杀人兇手，卑鄙小人能够提起的！ 姜不凡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成王败寇，当年你爹是那样，今日的我也一样。」 姜峥嵘紧咬着牙关，压着怒火，怒极反笑。 「西州我志在必得，如何才能活命，便请大将军三思了。」 姜峥嵘转过身，给了于平和梁竹一个眼色后便走了。于平和梁竹留在了营帐内，待到姜峥嵘离开后，于平才开口：「将军，我们会好好辅佐你的。」 姜不凡也不说话，只是颓然地坐回到自己的太师椅上，嘆了口气。 姜峥嵘如此明目张胆地把人塞进来，想必自己军营内早已被她的势力渗入了，她才会这般肆无忌惮。 如今大势已去，三皇子亦被安定王软禁在宫中，安定王登基似乎已经大势所趋。若顺从姜峥嵘，他能够活下来，那么他倒也不介意继续这般苟活。 他也想看看，这场精彩的权谋风云，究竟最后鹿死谁手。 姜不凡看着放在自己桌上的那柄剑，那是已经随自己征战数十年的长剑了。 卫飞宿，你说得不错，这天下，终究容不下我这种小人的。 ** 姜峥嵘多搭了一个营帐给凌望舒和楚末言，而那个营帐也成了凌望舒研究医术的地方。 姜峥嵘风尘僕僕从西州回来后，也没有回自己营帐，直接去了凌望舒的营帐。她身穿一身黑色软甲和玄色披风，策马数日，头髮都有些凌乱，强撑着精神，满目倦怠。 「凌前辈，可有任何进展？」 「别催了别催了。」 凌望舒不耐烦地摆摆手，回头看了姜峥嵘一眼后，又道：「你先去休息，不然我不会跟你说的，眼睛都冒血丝了。」 这段时间，姜峥嵘东奔西走的，都没怎么休息过，一回来就满心是死士之事，凌望舒也看不过眼了：「如果你倒下了，我还要花时间照顾你，肯定会阻碍研究死士一事。」 姜峥嵘愣了愣，其实连日来的奔波已经掏空了她的脑子，一时之间也想不到什么去反驳，甚至觉得凌望舒说得在理。 研究死士一事最为重要，绝对不能因为自己而延误。 「我知道了。」 姜峥嵘马上回去自己的营帐，衣衫随意一换，躺在榻上就睡着了。 而凌望舒那里，的确是有些进展了，而且进展可人，就怕姜峥嵘知道后，会高兴得睡不着。 死士不知疼痛，百毒不侵，而且皮肉坚硬，思考能力却低下，有着人类的外表却跟人类没多大关系。 凌望舒在自家老爹的医书上看到过炼制死士的办法，研究了炼制死士的每一种药材，研究它们糅合在一起的药性，再找相剋的方法。 她坚信这个世间没有无坚不摧的东西，就算这些死士当真是百毒不侵，可他体内依旧积存着炼制他们时的药材药性，只要找到与之相剋的药，便有破解之法。 如今，凌望舒已经找到了与之相剋的药，只是炼制需要时间，也需要实验。炼制一个死士至少需要数年时间，现下已经没有这个时间了，最快的方法，便是拿聿帝身边的死士做实验。 第207页 若此事成，那么大事可成。 她在纸上写了数十种药材的名字，然后交给了楚末言：「末言，交给傅清墨，让她每一种药材买一箱过来。」 楚末言看了一眼纸上的药材，顿时一阵心惊，这些药材这般名贵，若是每一种都买一箱岂不是倾家荡产？ 楚末言本来还想让凌望舒斟酌一下，可是那人已经埋头在药材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她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离开了军营，策马去了星斗城找傅清墨。这也是除了姜峥嵘和安定王之外，第三个来雁归山庄的人。青柳看着眼前那个带着面具的冷艷女子，心下一凛，问道：「请问姑娘是找我家小姐么？」 「嗯。」 「姜将军派我来的。」 楚末言一身白色软甲，软甲的右胸上还有姜峥嵘军营的黑龙徽纹，的确是姜峥嵘军营的人。 青柳让楚末言稍等片刻，她进去通传后便请楚末言进去。一路上楚末言什么都没说，青柳也不敢说话，总觉得这个女人冷得像刀锋，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自己还是别探听的好。 傅清墨就在大厅中，见楚末言后，便屏退了青柳。 「前辈来，是死士一事有进展么？」 「嗯。」 楚末言的话少得可怜，她把凌望舒交给她纸递给了傅清墨。傅清墨看了一眼后，楚末言便道：「她说每一样买一箱，可是……」 楚末言还未说完，傅清墨便应了下来，而她发现楚末言似乎还有话要说，便略带歉意道：「抱歉，前辈还有话要说？」 「……这里每一样药材买一箱，太，太贵了。」 傅清墨愣了愣，明白过来楚末言在顾虑什么，只是笑了笑：「放心，我负担得起。」 楚末言：「……」 楚末言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身离去。 「前辈，等等。」 傅清墨叫住楚末言，而后问道：「小峥回来了么？」 「嗯，刚回到，去休息了。」 「好，谢谢。」 这下，楚末言真的走了，傅清墨把纸交给了听雨，让她把事情办好。她很想去见见姜峥嵘，只是想到这几日她风尘僕僕的，一定会很累，现在不是好时机。 安定王已经把沐良召进了宫里，沐良武功不俗，若是对上林伟，或许是有胜算的。况且，安定王一定会安派人埋伏，林伟大概率是逃不掉的。 这件事之后，若聿帝真的查出来，安定王还能把罪名推到沐良身上。此二人本是同窗，后来意见不合分道扬镳，一人辅佐聿帝，一人辅佐姜不凡，都很忠心。 当时他们闹不和的传闻依旧有不少人知道，若说林伟是沐良杀的，还是有人会相信的。 这也是为什么她让姜峥嵘举荐沐良。 林伟一旦身死，禁军失了主心骨，那么聿帝也掌控不了，最后大部分的禁军都会归到安定王的麾下。 那时候便是时机了。 待到听雨回来，已是下午，她急急走向傅清墨，说道：「小姐，李琛来信。」 傅清墨接过信，打开后，只见她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小姐，有什么事吗？」 傅清墨没有说话，站在一旁的青柳马上离开了大厅，只是她心里却有一丝疑惑。 李琛，不是傅穹苍的首席幕僚么？ 她在安定王的府内当了十年差，李琛这个人她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她也曾对李琛有过非分之想，只可惜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单相思。 可现在听来，李琛竟然是傅清墨的人？ 大厅内，傅清墨把信纸摺叠好，然后交还给听雨，说道：「安定王向姜不凡送信，讨要西州的兵权。」 「可是姜不凡的兵权都在我们这里……」 「是啊，不过总得让安定王觉得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中，只有得到西州的兵权，才能镇压没了小峥的南州将士。」 「小姐的意思是，安定王打算在杀了姜峥嵘之后，便用西州的兵镇压南州的兵？」 「嗯。」 傅清墨低笑一声：「安定王在为自己称帝后铺路。」 「那小姐有什么打算？」 「自然是让姜不凡答应安定王，作为条件，让安定王饶自己一命，这样安定王定然会信。」 「可若是如此，必须抵上有军印的协议书……」 「听雨啊……」 听雨听到傅清墨这般唤自己，便忍不住挺直了腰背。 「等我们得到皇位，安定王与姜不凡之间的协议就是废纸了。」 傅清墨顿了顿，沉声笑道：「纸是废纸，人也是死人了。」 「明白了。」 听雨这么一听，也觉得自己笨了，只要他们的兵进了皇城，那么一切都在他们掌控之中了。 「现在只等青龙卫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111章 姜峥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她收拾好自己后，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凌望舒。 「凌前辈，怎么样？」 凌望舒正在看医书， 见她精神好了不少， 这才道：「我已经研究出与之相剋的药，不过还需实验。」 「如何实验， 直接拿皇城的死士做实验吗？」 「对。」 凌望舒耸了耸肩， 一脸无可奈何地道：「我的职责是炼药，至于怎么做这个实验， 得你们去想了。」 第208页 「好， 我知道了。」 姜峥嵘穿了一身黑色的劲装， 束了一个干净的马尾， 整个人看上去十分利落。如今青龙不在， 若是要商量事宜， 那这个人一定会去找傅清墨。 「你去吧，若是不回军营， 记得跟飞廉说一声。」 说起来，最为尽忠职守的也算是飞廉这丫头了，除了休沐日，她几乎都会待在军营， 哪像这个人到处跑。 「好。」 姜峥嵘听到『不回军营』四字便觉得有些羞涩，这里头的意思包含了太多，而且很大可能是屏蔽系统的内容。 胡图：【卧槽， 又屏蔽我？】 姜峥嵘：【……你自个儿玩去。】 胡图：【你们人类真会玩。】 姜峥嵘：【……】 姜峥嵘去找了飞廉后，便马上去了雁归山庄。听雨见人来了， 马上拉着青柳离开了。自从青柳不作妖后，听雨又回到了在宅子里唿风唤雨的日子， 要青柳做什么就做什么，青柳也不敢不从。 姜峥嵘见了傅清墨便把凌望舒说的话告诉了傅清墨。 「嗯，的确需要实验。」 傅清墨指了指大厅内摆放着的药箱子，并道：「这是刚买回来的，正准备运过去军营。」 「至于凌前辈说的实验，你有什么想法么？」 姜峥嵘沉默了半晌，抿着唇，在认真地思考着这件事，随后她道：「有，不过需要青龙卫帮忙。」 「展开说说。」 「我会把药和书信送到青龙卫的手中，要他在执行画地图任务之后，再执行这个任务。」 姜峥嵘顿了顿，续道：「如今聿帝知道安定王有杀了他的心思，那么他定然草木皆兵，若我让青龙卫在他的寝宫前放火，定能引出死士。」 「你想把药惨和在火焰中？」 「对。」 姜峥嵘眼角浮上一丝喜色，觉得傅清墨能够懂自己实在是太好了。傅清墨颔首，笑道：「倒是个好主意，若此事交给青龙前辈去办，我们亦能放心。」 「嗯，你觉得有什么漏洞么？」 「没有，你说得不错，如今聿帝草木皆兵，一场火也能掀起千层浪，这样做的确能引出死士。」 「那我明日就给青龙卫送去书信。」 「嗯，不过现在倒是不急。」 傅清墨站起来，侧坐到姜峥嵘的腿上，双手勾住姜峥嵘的脖子道：「我们好久都未曾亲近过了。」 这段日子，大家都忙，而且因为青柳在，所以姜峥嵘这个人也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傅清墨虽不是什么重欲之人，可都几个月了，她确实想念姜峥嵘了，想念她的一切。 傅清墨的头靠在姜峥嵘的肩窝上，青丝绕过姜峥嵘的锁骨和脖子，就像轻轻挠人的猫咪，让姜峥嵘浑身都在发热。 「你的心跳好快。」 傅清墨的手放到姜峥嵘的心房上，沿着领口伸了进去，她能够感觉那人身体一僵，连唿吸都滞住了。 「好像要跳出来了一样。」 傅清墨微微仰头，说话时气息都喷洒在姜峥嵘的耳朵上。那人的耳廓已经红了，脖子还不经意地缩了缩，那小举动让傅清墨十分满意。 「你怎么……怎么，别这么撩拨我，我们先回房间。」 「那你抱我回去。」 傅清墨难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说完这句话后，双手搂得更紧了，大有一副『你不抱我我就一直挂在你身上』的赶脚。 「好好，我抱你回去。」 姜峥嵘把傅清墨横抱起来，这段时间大概是长了些肉，傅清墨抱起来重了些，可对姜峥嵘来说，还是轻的。 大厅后有一个门可通向迴廊直接回去寝房，姜峥嵘就一路抱着傅清墨，那人安静地靠在自己怀里，而后轻声道：「小峥，你怎么这般宠我？」 「我不宠你还宠谁啊？」 姜峥嵘觉得傅清墨问得有些傻，回到寝房后，姜峥嵘把傅清墨放到床上，可那人却没放开自己：「吃了么？」 「还没。」 「可我有点等不及了，怎么办？」 傅清墨本来便生得极美，如今她一双眼含着水光，可怜楚楚的，任谁都拒绝不了。姜峥嵘站在床边，双手撑在傅清墨身下的丝绸凉被上，目光完全无法在傅清墨的身上移开。 这妖精…… 「那就不等了吧。」 「好。」 傅清墨勾住姜峥嵘的脖子，往下一带，轻轻地说了两个字：「吃我。」 那声音轻得姜峥嵘以为是错觉，可她分明听到了，那人说…… 「我好想你。」 傅清墨抓住姜峥嵘的手腕，掌心能够感受到那人手腕上那凸起的骨头：「想得我的心尖疼。」 「说胡话。」 姜峥嵘覆上她的心房，似是安抚，她问道：「还疼么？」 「疼……这么点，怎么够。」 窗外，下起了细雨，夏天的雨总是来得这般及时，能够冲散大地氤氲不散的燥热。窗内，连空气都变得潮湿起来，姜峥嵘的指放到傅清墨的唇上，湿润得令人发颤。 湿润的，紧緻的，犹如晨时开得艷红的花那般，承着露水，绽放属于花的奼紫嫣红。 那暧昧的声音与细微的雨声融为一体，好似连声音都变得潮湿，浸染着那无尽的慾海。 门外，拿着厚被来到门前的青柳顿住了脚步…… 第209页 这是……这是！ 厚被掉落在地上。 她后退了几步，捂住了嘴，任由细雨洒落在她身上，她的身在颤抖，落在她身上的雨水也在颤抖。她在安定王府当差十年，安定王偶尔也会带女子回家，那声音，那声音亦是如此…… 可为何是两个女子的声音？ 难道……！姜峥嵘和傅清墨！ 此时，一双手从后捂住青柳的口鼻，然后把她拖到了另一个院子里。青柳吓得不断在挣扎，她以为自己会被杀了，可那人却没有对自己动手，而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瘫软在地的自己。 「你听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都没听见！」 见下雨了，大厅也不见傅清墨的踪影，青柳也不过是来给傅清墨送被子，可她又怎么知道自己会撞破这种事！ 听雨咯咯笑着，她道：「你一定听见了，因为我也听见了。」 听雨身法一闪，来到了青柳身后，快得让青柳心惊。 不，听雨……居然也会武功！ 「不过，小姐也不介意你知道这件事，你知道得越多，只会死得越……」 「我不会说出去的！不要杀我！求你！求你！」 青柳拉着听雨的裙角，苦苦央求着。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怎么会变成这样，日日活在生死边缘，惶惶不可终日。 「放心吧，你的生死在小姐手里，不过这件事若是传出去，你知道后果的。」 「知道，我知道，我今日没有来过，我什么都没听见！」 听雨抽了抽自己的脚，嫌弃道：「回房间去吧，没有什么事，不要去小姐的院子了。」 「是，是！」 青柳逃也似的跑了，逃的时候还跌跌撞撞的。听雨不禁莞尔，随便吓一吓就腿软，这个人真不经吓。 把青柳落在傅清墨院子里的被子处理好后，听雨也回去房间休息了。不过在休息前，她还是跟影打了声招唿，让他看好青柳，有什么异动，立刻禀报。 傅清墨的院子里，暧昧急促的声音不断，犹如这场夜雨。 今晚细雨缠绵，人也缠绵，声音也缠绵。 抵死缠绵。 ** 青龙接到信的时候，陆千沉的画作已经快完成了。为了让陆千沉完成这个任务，青龙还向傅清墨借了不少钱，好让这个人可以在京城好好花。 再来京城，青龙稍作易容，黏上了鬍子，画了个老年人的妆，跟陆千沉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爷孙。 「怎么，又有新任务？」 陆千沉挽着袖子作画，虽然头也没有抬，可见青龙一声不吭，便知信中内容有些棘手。 「嗯。」 青龙把信纸收了起来，然后看了看同时送过来的雕花瓷瓶，他打开闻了闻，味道不怎么好，就像馊掉的菜一样，臭得他马上把塞子塞上。 「什么任务？」 陆千沉画得认真，把自己看过的细节都画得清楚。虽然是晚上飞行，可皇宫处处都点了灯火，尤其是聿帝遇刺后，整个皇城更是灯火通明，陆千沉才能把所有宫殿都看清楚。 「火烧承庆殿。」 陆千沉的笔顿了顿，眉毛挑了挑，笑道：「真的假的？」 她的语气也带了几分笑意，看来对此事极感兴趣。承庆殿是聿帝的寝宫，陆千沉飞上天的时候就曾用望远镜看过几次。这玩意还是楚末言从一个番邦的行商手上买过来，稍加改良送给自己的，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真的。」 青龙说完后，陆千沉轻笑一声，继续作画：「你们真是有趣。」 陆千沉真的觉得这群人有趣，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和想法，这一趟从东州离家当真是值了。天天被困在家里，还要被爹娘逼着成亲，陆千沉早就想逃了，这段旅程真是令她满意至极。 「我需要制定一下计划。」 「这个计划，我一个人执行就好。」 青龙连续说了两句，可陆千沉不乐意了，美眸都染上了不悦：「为何？」 「太危险了，若是一个不慎，怕是会招致杀身之祸。」 陆千沉歪了歪脑袋，想了想，最终道：「罢了。」 本想看火烧承庆殿，可现在没得看了，她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放下了笔，沉声道：「我倦了。」 说罢，陆千沉便躺到软塌上，青龙知趣地离开了房间，可还是忍不住嘆了口气。 师妹的任性，真是这么多年都不变啊。 第112章 炎夏， 黑夜，皇城承庆殿燃起熊熊火光，把承庆殿的屋顶都烧破了一个大洞。好在聿帝无恙， 只是却离奇死了两个贴身护卫。 据闻大火是从屋顶开始烧开的， 还有一股如饭菜馊了的臭味，后来侍卫和宫人前仆后继地来灭火， 一刻便把大火扑灭了。只是却有两个贴身护卫离奇死了， 提刑司检查后证实乃中毒身亡。 不止这两个离奇死亡的贴身护卫，还因为这场大火也来得离奇。虽然天干物燥， 可承庆殿不可能无故起火， 而且还是从屋顶开始的。这件事聿帝勒令彻查， 势必把纵火之人揪出来。 后来调查结果出来， 是常用点灯油造成的火势， 可为何点灯油会在屋顶， 这十分耐人寻味。 这件事调查了半个月却没有任何进展，聿帝下令把调查的大臣革职， 又换了另一个人去查，可惜这个案子估计是没有结果的。 第210页 青龙完成了这个任务后，便和陆千沉离开了京城，一路赶回南州。 此事传到南州时， 最开心的莫过于凌望舒了，这是她作为医者的一大成就，她居然能研究出对死士绝对致命的药物， 值得吹嘘一辈子了。 尤其是老头子面前吹嘘一番，免得他老说自己不务正业， 只顾着谈情说爱。 现在已经验证到那药有效，凌望舒忙着批量生产， 而姜峥嵘忙着练兵，整个军营进入了战备状态。 不过，姜峥嵘偶尔还是会恍惚，想的还是不正经的事。她感觉最近傅清墨好像多了许多花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难道是书？ 她到底看了什么书，才会…… 姜峥嵘想着想着，不禁脸红了起来，就连唿吸也有些侷促，眼神看着那整齐做着动作的士兵竟变得有些迷离。 「喝——！」 士兵们一声大喝，姜峥嵘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把那些不适宜的想法抛到脑后。 「将军，可是有什么不妥？」 见姜峥嵘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飞廉便担忧地问了一句。那人只是笑了笑，摆了摆手，目光依旧落在眼前那些站得齐刷刷的士兵身上：「没事，就是有点头疼。」 姜峥嵘发现自己撒谎撒得愈发得心应手了，可若是看着飞廉的眼睛说，她未必能够说得如此流利。 「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想问你。」 「何事，将军？」 飞廉一脸认真的样子，姜峥嵘都差点绷不住了。这个人是如何与听雨这个皮猴子这般契合的？ 「你与听雨是何关系？」 此话一出，飞廉本来认真的神色瞬间崩坏，霎时间一脸无措，双眼也不知道看哪里才能够缓解自己的窘迫。 「将，将军，我们就只是朋友。」 「朋友？」 姜峥嵘两个字说得意味深长，咀嚼在嘴边又似是调侃，这可把飞廉说得更加不知如何自处了。 「我，我，将军，我去看看第二练兵场的情况。」 飞廉转身就走，姜峥嵘这才笑出来。她不禁笑着嘆了口气，没想到飞廉的脸皮比自己还要薄，看来问那个皮猴子会比较快了。 ** 黄昏，姜峥嵘去了雁归山庄，顺带调侃一下听雨这个皮猴子。 见姜峥嵘喝茶都在笑，而且笑得还不怀好意，傅清墨也忍不住好奇，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你在想什么？」 「一会儿我有事要问听雨。」 又是不怀好意的笑容，又是有事要问听雨，傅清墨大概也想到了什么。她看了一眼青柳，说道：「青柳，听雨还在厨房里么？」 「奴婢去看看。」 青柳不敢多看傅清墨和姜峥嵘一眼，低着头，脚步急促地走了。姜峥嵘见状，把手中的白玉茶杯放下，问道：「为何我每见青柳一次，便觉得她更加心虚害怕了？」 「我问过听雨，她已经知道你我的关系了。」 姜峥嵘倒吸了一口凉气，可见傅清墨依旧气定神闲的模样，便又安心下来：「不会有麻烦吧？」 「不会。」 傅清墨拿起糕点，吃了一小口，又道：「若有麻烦，早就有麻烦了。」 姜峥嵘点了点头，觉得傅清墨说得也在理。 「现在只要林伟一死，那么安定王便会带兵逼宫了。」 姜峥嵘说完后，傅清墨摇了摇头，道：「还有一件事要做。」 见傅清墨眼神幽幽的，似乎在那幽暗的眸子里透出一丝闪缩，这件事她似乎不愿说？ 姜峥嵘却在瞬间就明白了什么事能让傅清墨这般为难：「你是说姜不凡一事？」 「嗯。」 傅清墨嘆了口气，有时候她倒也不想姜峥嵘这般聪明：「你可交给我做。」 「可以。」 姜峥嵘不想过问姜家的生死了，交由傅清墨去做，她也安心，她相信傅清墨一定会把这件事妥善处理好。 「如今西州战事有于平和梁竹在，三军联盟已经不敢再贸然进犯，也是时候把姜不凡拿下了。」 姜峥嵘应了一声，认同傅清墨的说话。 「不过现在倒不能把他杀了，只能把他软禁起来。」 傅清墨顿了顿，解释道：「安定王若是知道姜不凡死了，恐怕就会赶去西州了。」 姜不凡被杀，安定王一定会把西州兵权揽过来，到时候他还需不需要姜峥嵘犹未可知，可这件事一定会对他十分有利。 多一个筹码，那么就有硬一点的手段了。 「此事交给你，你可以带楚前辈去，买个安心。」 「好。」 傅清墨应下后，这个时候听雨才蹦蹦跶跶地走进来：「小姐，你找我有事啊？」 傅清墨朝着听雨招了招手，听雨便乖巧地过去了。 「听雨啊……」 听雨的笑容霎时僵在嘴边，怎么小姐又这么叫我了？ 「你与飞廉怎么样了？」 「啊？」 听雨一时没反应过来傅清墨这是什么意思，姜峥嵘马上加了一嘴：「你和她不仅仅是朋友吧？」 「哦哦，你们说这件事啊！」 听雨为人坦荡，对于这件事她也不避讳：「当然不止是朋友啊！」 听雨说完后，喜上眉梢，就连眼神都是带着喜悦的：「就跟你们是一样的关系啊！」 第211页 听雨随后拉着傅清墨的衣袖道：「小姐，小姐，你有没有什么书是教人谈情说爱的啊，我不会啊，飞廉又是个木头，我们太难了。」 「有是有。」 傅清墨轻轻拍了听雨的手，道：「一会儿就拿给你。」 「好好好，谢谢小姐！」 听雨更高兴了，然后又问：「那小姐还有什么要吩咐吗？」 「没有了，出去吧。」 「好嘞！」 听雨应下后，又蹦蹦跶跶地出去了，身上的衣裙都在摆动起舞，好似也感应到主人的好心情，捲起的风都有点甜。 姜峥嵘满怀欣慰，她家的飞廉也终于有归宿了，听雨虽然不定性，可也算是个不错的人，姜峥嵘放心。 听雨离开后，姜峥嵘和傅清墨的话题又回到了中州上。 「你觉得安定王什么时候会让沐良动手，沐良又为何会为安定王动手？」 「沐良有软肋，那便是姜不凡，安定王深知这一点。」 「以姜不凡的命做威胁，沐良便会动手，说起来林伟和沐良都算是愚忠之人了。」 傅清墨摇头嘆气，然后又道：「我想，在祖祀之前，安定王就会动手。」 「他怕聿帝会在祖祀时宣布太子人选？」 「对。」 祖祀落在八月，如今已经六月中了，想来也是这几日便会有所行动了。毕竟军队从南州到中州也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安定王不会让计划出现任何差错的。 「青龙卫何时回来？」 「这几日便到。」 姜峥嵘有些紧张，筹谋了这般久的事情，如今真的要打回中州了，难免有些忐忑，比攻打龙门关还要忐忑得多。 「随我去见一个人。」 「谁？」 「傅穹苍。」 傅清墨没有给姜峥嵘拒绝的余地，她已经抓住姜峥嵘的手，站了起来。 「好。」 雁归山庄的确增添了许多温馨的小东西，那冷清的长迴廊上还摆放了不少盆栽，和吊上了一些小灯笼，让本来索然无味的长迴廊变得有趣起来。 今日，傅清墨穿得素雅，略微被风带一带，那衣裙便轻轻摇摆着，青丝亦随风起舞，就像误堕凡尘的仙子。姜峥嵘紧了紧傅清墨的手，一路无语，直到来到后院，傅清墨才道：「我要与过去做告别了。」 「你应该见证这一刻的。」 「好。」 只是应这么一句，姜峥嵘似乎觉得还不够，便又道：「 清墨，你余生有我。 「嗯。」 傅清墨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这也是第一次踏入这个房间前，她没有那么多复杂的情绪，异常的平和和冷静。 她打开那厚重的锁，那锁啪嗒一下重重落到地上。 门被推开，一阵冷风从里头吹出来，就好似有冤魂前仆后继地逃离这座牢笼。姜峥嵘闻到了血腥味，很淡却萦绕不去，就像是被特意清洗过却怎么都洗不掉一样。 里头那虚弱的男人艰难地抬起头，逆着光，他看见了两个人。阳光很刺眼，他有些恍惚，几近干裂的声音传来：「崇之，简之，是，是你们吗？」 傅清墨冷笑一声，男人马上震了震，本来冒上胸腔的热意瞬间冷却，随后又垂下了头。 傅穹苍…… 姜峥嵘记得最后一次见他是围捕他那时候，那时候他虽然很狼狈，可是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好似被人抽走了魂魄，恍恍惚惚，活着又像死了。 他面目枯黄瘦弱，头髮散乱，出气比吸气多，看来已经离死不远矣。 傅清墨带着姜峥嵘走到傅穹苍面前，并道：「这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便是这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她也是我最爱的人。」 傅清墨很少会说『爱』字，因为她知道这有多沉重，也需要多慎重。可她在傅穹苍面前这般坦荡，让姜峥嵘有一种莫名的感动，就好似她终于决定放下过去，大步往前。 也说明了，傅清墨的未来，她的余生，有她，姜峥嵘。 傅穹苍吃力地抬起头，用力地看清了傅清墨身旁之人，竟然是把姜不凡的生活都打乱的女人。 他眼神忽而一亮，就像临死前的迴光返照。 「我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傅穹苍笑得就像是干柴裂开的声音，他道：「原来，我，我们都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中。」 「你们，你们怎么可能会助安定王……你们是想自己称帝！」 第113章 「你们， 你们怎么可能会助安定王……你们是想自己称帝！」 傅穹苍重重地咳了几下，然后发出痛苦的低吼声，姜峥嵘能看出来他浑身都在抖。 病重伤重， 傅清墨却不让他死， 他也始终吊着一口气，不愿死去， 这种才是真正的折磨。 「此间事已与你无关， 你该去你该去的地方了。」 傅清墨说完后，正想要带着姜峥嵘离开， 可姜峥嵘却站在了原地， 看着傅穹苍。傅清墨看向姜峥嵘那冷峻的侧脸， 见她紧抿着唇， 傅清墨知道她有话要说。 「傅穹苍。」 「你才是没人爱的可怜虫。」 姜峥嵘拉过傅清墨的手， 举了起来， 并道：「我会护她一辈子，爱她一辈子， 而你只能孤独地死在这里。」 说完，姜峥嵘便拉着傅清墨走了，影随后把门关上。二人离开了后院，走在长长的迴廊上， 手一直紧紧交握着，谁都不愿意放开谁。 第212页 「小峥。」 傅清墨停下脚步，然后挽过姜峥嵘的手， 紧紧地靠在她的身上：「若没有你在，我没有信心说出那些话。」 「我也是。」 姜峥嵘也不是一个轻易说爱的人， 可是在那一刻，她只想说这些， 她要为傅清墨出这口气，也要让傅清墨知道，自己会一直护着她的。 「知道我为何一直不杀他么？」 「为何？」 「就是为了等方才那一刻，我要证明是有人爱我的，尤其是在他眼前证明。」 姬若颜的一生，给傅清墨带来了许多创伤，『爱』这个字是充满了伤痛的，是执着，是束缚，也是不信任。 而赋予姬若颜这一切的不只有她自己，还有傅穹苍。傅穹苍仿佛就是一个诅咒，诅咒她与自己的娘亲一样，无法得到爱，就这样惶惶地过完自己荒唐的一生。 她要解开这个结，那么就该由傅穹苍来终结。 姬若颜的人生，不能再束缚自己了。 ** 三天后，青龙终于回来了，傅清墨被邀请去了军营，一同研究皇宫的地图。营帐内，四守护、飞廉，姜峥嵘和傅清墨都在，大家摊开那张大大的地图，认真地研究着。 皇城的格局呈四方形，这也是先祖的意思，取意无规矩不成方圆。上早朝的金龙殿就在地图的中央，金龙殿两旁都是议事厅，而后方便是后宫所在了。 御膳房，御医院，浣衣局这些宫殿全都归纳在后宫之中，而聿帝的寝宫承庆殿就在后宫诸殿之前，取意皇帝乃后宫的主人。皇后的寝殿就在承庆殿之后，这先后秩序也甚有讲究。 「我想安定王极有可能让我们去杀了聿帝，毕竟聿帝身边有死士，他不会亲自犯险。」 傅清墨指着承庆殿的四角，道：「承庆殿四处都是出口，这是方便逃生，可也方便围堵，这是我们的机会。」 傅清墨指着承庆殿外，几条通往承庆殿的道路：「我会在这里埋下炸。药，只要安定王的人一来，我们便引爆它们。」 「这样我们能解决很多人。」 这也是傅清墨一直留的后手，不过她还有一个后手：「他一定会在金龙殿等待结果，我们去金龙殿会他便是。」 「看来是会有一场恶战。」 青龙摇了摇头，想到到时候的尸横遍野，也不禁嘆息。不过，他很明白这也是必经之路，帝王之路都是铺满鲜血的，那绝不逊色于沙场上的鲜血。 「未必。」 傅清墨笑了笑，神神秘秘的，青龙便问道：「你还有后手？」 「自然。」 青龙点了点头，他相信傅清墨，只是他还有一个忧虑：「安定王篡位，他至少还是皇室血脉，若我们篡位，恐怕小丫头接下来承受的非议可不小。」 「青龙前辈别忘了，小峥也有皇室血脉，她可是贤王的后裔。」 青龙被这么一提醒，倒是想起来了。卫飞宿不喜欢皇族的生活和氛围，所以才从皇室跳脱出来当了个将军，也不随国姓，以至于青龙都忘了这件事。 「而且，我有让小峥名正言顺的理由，当上这个皇帝。」 姜峥嵘：「……」 明明是我当皇帝，怎么好像我没有我说话的份？ 胡图：【好没话语权的皇帝。】 姜峥嵘：【不过……我好像真的插不上话。】 「什么理由？」 青龙好奇，而傅清墨自信一笑，缓缓开口。 ** 中州传来消息，林伟在家中被刺杀，兇手还在追查中。林伟的死仿佛给中州落下了一个沉重的宣判，因为禁军的主心骨没有了，聿帝没有能耐在病床上指挥禁军。 那至高无上的位置终将易主。 霎时间，朝堂风云色变，许多大臣都加入了安定王的阵营，甚至有大臣谏言，让聿帝退位让贤。只不过，聿帝对此不为所动，他手里依旧握住禁军之兵权，还剩下最后一口气，都想着结局能来个反转。 他秘密联繫大臣，需要大臣们支持三皇子登基，事成后便是官拜一品的大官。这种诱惑，自然也有人愿意去赌一把，朝堂又形成了拉扯之势，互不相让。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在安定王的命令还未下达之前，傅清墨便去了一趟西州，为姜峥嵘清理最后的障碍。 姜不凡知道有人会来找自己，可是他没想到这个人是傅清墨。 「姜峥嵘居然这般信任你，派你来处理我的事，可你有这个本事么？」 姜不凡冷笑一声，看着眼前之人的花容月貌，也不知道为何姜峥嵘会派她来。 姜峥嵘当真这般看不起自己么？ 傅家庶女，安定王的笼中鸟，又有什么能耐让自己屈服？ 傅清墨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她带了听雨，而且梁竹和于平也来了，可姜不凡依旧有信心突破重围而出，只要挟持了傅清墨。 「你是不是想着，挟持了我，便可以逃出这里？」 傅清墨身穿一袭黑色衣裙，画着淡妆，一双美眸透着凌冽的光，嘴角扯开不屑的笑意，若说她是柔弱的的女子，如今是没人信的。 被说中了心事，姜不凡心头大乱，再见傅清墨笑得渗人，便问道：「你做了什么？」 「你大可以试试挟持我，反正你的夫人，你的儿媳妇，你的孙子们都会给我陪葬。」 第213页 姜不凡一听，怒气一涌，正要上前之时，听雨抽出腰间软剑，挡在傅清墨面前。 「你这毒妇！」 姜不凡指着傅清墨，手指却忍不住颤抖。他小看了这个女人，她的狠毒绝对是姜峥嵘不能比的，而且她很聪明…… 莫非……当初给姜峥嵘出谋献策的人，便是傅清墨？！ 龙门关攻破后，姜不凡曾经跟姜峥嵘私底下有过一场博弈，而最终他的人被吊在城墙上示众，证据全指向他，甚至还警告了中州那位。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役以他的失败告终。 当初执行这一切的是梁竹，可他不认为梁竹有这种计谋，还曾私下调查过，可他的人无一生还。 原来，原来竟是傅清墨么？ 傅老狐狸自己也看走眼了，他们都输了。 「是你，原来是你……」 「知道得太迟了。」 傅清墨看着那男人的眼睛，想到他在地牢中如何折磨姜峥嵘，恨意便不断涌上来，如张牙舞爪的魔鬼。可这些愤怒，最终只化为嘴角的一抹笑意，轻描淡写，可她说的话，却字字索命。 「出尔反尔的人，你们明明说过，会留我一命！」 「叫姜峥嵘出来！」 这件事是姜峥嵘答应过的，姜不凡跟这些人谈不拢的，必须要跟姜峥嵘谈。 「她答应你，我没答应你。」 「说遗言吧，」 傅清墨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姜不凡，犹如看着一具冰冷的尸体。姜不凡惊了惊，这眼神绝对不是深闺中的小姐能有的，她杀过人，而且杀过不少人。 姜不凡看了看周围，想要喊人，可是见他们这个架势，知道他们肯定有十足的把握把自己拿下。他不能对傅清墨动手，不然死的人就不只是他了…… 我的一生，居然落得这个下场么？ 姜不凡仰天大笑，眼角也笑出了泪水，而后他说道：「放过我的家人，我任由你们处置。」 「好。」 傅清墨一口应下，又道：「若非我嫌脏，我一定会亲自了结你。」 「听雨，动手。」 「是，小姐。」 傅清墨带着于平和梁竹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皮肉撕裂的声音，只听姜不凡闷哼了一声，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傅清墨知道听雨的手段，若自己说要杀一个人，她绝不拖泥带水，咽喉一划，那是最快捷的办法。 傅清墨也不想听他说话了，有什么话，他便留到地府去说吧。 傅清墨给于平传达了青龙的吩咐，让他整顿好姜家军，并把姜不凡的死讯隐瞒至他们出兵中州后，也就这几日的事情了。安排好事情后，傅清墨也准备赶回南州，而听雨在上马车后，便问傅清墨：「小姐，姜家那些人怎么处理？」 「杀了。」 「聿帝做得最错的，便是没有赶尽杀绝，同样的错误，不可以犯。」 「是，小姐。」 这也是傅清墨请缨的原因，若是姜峥嵘，或许她真的会放过姜家那些人，可自己不会。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小姐，接下来是不是要去中州了，安定王会不会对你做什么？」 这些天，雁归山庄周围都有人监视着，姜峥嵘也发现了，甚至还亲自解决了几个暗桩。傅清墨说，安定王或许是想暗中把自己绑过去中州，以此要挟姜峥嵘。 「自然会。」 傅清墨顿了顿，道：「小峥已经在雁归山庄埋了人，有什么动静，她会第一时间解决。」 若是解决不了，还有她山庄内的暗卫。 安定王应当是没有机会了。 第114章 本以为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可就在傅清墨在回南州途中，她遭遇了一帮刺客。这群刺客并非要她的命，而是要把她带走。 她去西州一事极为隐秘， 没想到还是让安定王的暗桩知道了， 好在她也有准备。 深夜，朴实无华的马车前， 站了数十黑衣人， 他们握住手中的长剑，寒光凛凛， 如吐信的毒蛇。 傅清墨坐在轿子里， 虽然没有看见外面的情况， 可听见沿路保护自己的暗卫都出来了， 便知道情况不妙。 「小姐， 一定是安定王的人。」 听雨的声音极低， 只有傅清墨能听见。傅清墨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 而她依旧仔细聆听着外面的情况。 「我们是南诏城黑龙军，宵小之辈还不退下！」 为首的影大喝了一声，可那群黑衣人依旧没有退意。这是傅清墨让影说的，以防万一， 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他们是自己的暗卫，至少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不能掉链子。 那些黑衣人也不知得了什么死命令，不管对手是威名赫赫的黑龙军， 他们也照样沖了上去。他们亦不跟暗卫缠斗，目标明确地只要得到马车里的那个人。 「这里离南诏城还有多远？」 傅清墨觉得安定王既然要把自己捉回去， 那么定然会做好十全的准备，来的人恐怕不止眼前这一波。 听雨撩开帘子一看， 百香木的味道传来，便知这里是百香林，已在南州地界，离南诏城大概还有五十里路。 「大概还要五十里路。」 「放冲天炮。」 「是！」 军用的特制冲天炮比一般的冲天炮沖得更高，声音更为响亮，不过也只有三十里外能看见。这里不是高地，恐怕南诏城是看不见的，要救援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第214页 「试试吧。」 傅清墨拉了拉自己的衣袖，那里藏着袖箭，道：「若是我不幸被抓，你……」 「不会的小姐！」 听雨抽出腰间的软剑，誓言旦旦道：「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回到南诏城。」 傅清墨见听雨这般坚定，忽然觉得自己认输认得太快了，立刻打起精神：「多放两个冲天炮。」 「是！」 她想赌一把，赌这些黑衣人会知难而退。若是不成，那么她便拼死一搏，不能让计划就这么折在这里。 听雨窜出马车，一跃到马车顶上，朝着天空发出三支冲天炮，那些黑衣人仰头看了看，稍一分神，便被暗卫杀了个片甲不留。 如傅清墨所料，不止有一波赫衣人，四面八方涌来不少黑衣人，把马车团团围住。 「有多少人？」 「小，小姐，看起来有接近百人。」 「真看得起我。」 傅清墨沉下心来，浅浅地唿吸了两下，便听影道：「小姐，我先带你走吧！」 「带不走的。」 她武功很弱，若影带着自己走，那么只会落得影被杀死，而她被掳走的下场。 「那小姐，这一次，怕是不能犹豫了。」 影说的话，傅清墨明白，因为她还留着一张底牌，这张底牌若是亮出，那么就不容一丝差错，也不能留下一条人命。 「听雨。」 「是，小姐。」 听雨半蹲在马车顶，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若是谁敢冲上来，她就要把他们都杀了。 「放修罗烟火。」 「……是，小姐。」 听雨从腰间抽出一支烟火，放出，烟火在天空炸开后是火焰的形状。那绚丽的烟火照亮了天空，如一抹寒光掠过大地，而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黑衣人亦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这烟火是召唤谁，他们现在只要速战速决。马车的马被吓跑了，整个场面十分混乱，兵器交错的声音让傅清墨心烦意乱。 「把人带走！」 为首的黑衣人说了一句，其他黑衣人便朝着马车冲去，听雨跃下来，钻入了马车里，道：「小姐，我保护你。」 沿路保护她的暗卫只有三十人，来者武功不弱，他们很难突围，只能等待援兵的到来。 「再撑一刻钟。」 马车外，兵器交错的声音不断，仿佛是催命符，听得傅清墨愈发烦躁。而后，有人掀开帘子，一只大手伸了进来，却被听雨一脚踢飞了。 就在此时，马车顶一阵闷响，周遭强劲的内息流动，听雨大喊一声：「小心！」 马车应声四分五裂，木头从顶端掉落，眼见便要砸到傅清墨的头上，好在听雨及时一掌拍开，才没有伤到傅清墨。 傅清墨依旧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周围已经没有了掩护，她伸出一手，朝着那噼开马车的黑衣人发射出一支袖箭。袖箭抹了毒，而且直刺咽喉，那黑衣人瞬间就没了气息。 影见状，马上退到傅清墨身边保护她，而傅清墨仍保持着冷静，找准时机发射袖箭，与众人配合起来。 就在此时，林中沙沙作响，似是有什么走过，而且声音越来越近。傅清墨听见，红唇便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容：「来了。」 林子中窜出了许多人，身着黑色劲装，带着修罗面具，有点眼力见的都能认出来，这是消失多年的修罗堂杀手。 「怎么会……」 为首的黑衣人看了一眼，可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傅清墨大喊了一声：「都杀了，一个活口都不能留！」 话音落下，那些杀手就像疯了一样朝着黑衣人杀去，那都是要命的打法，也是不要命的打法。那些黑衣人无法反应过来，便被抹了脖子，有些正要逃走，却被像鬣狗一样的修罗堂杀手追击不舍，最终依旧是命丧黄泉。 「东北方还有一个！」 听雨指了指东北方，杀手马上沖了上去，把正欲逃走的黑衣人杀了。这些人都是精心培养的杀手，就是为了杀人而生的，这也是傅清墨第一次大规模动用。 这一次，一个黑衣人都不能放过，否则这个消息传到安定王耳中，怕是横生事端。 「搜索方圆三十里，一个都不能放过！」 「是！」 危机解除，傅清墨这才松了一口气，听雨马上扶着傅清墨，说道：「小姐，我扶你去一旁休息。」 「嗯。」 听雨扶着傅清墨到一旁的大树便坐下，而傅清墨则吩咐：「影，你去监督，绝对不可以放过一人。」 「是，小姐，绝不负所望。」 影就像一道影子，几个唿吸间就消失了。听雨依旧留意着周围的情况，就怕有什么漏网之鱼折返回来。 「小姐，你没受伤吧？」 「小割伤，没事。」 刚才马车四分五裂之时，尖锐的木刺划过自己的手臂，衣衫和皮肉都被划破了，可并无大碍。 「小姐，那些人怎么会知道你的行踪？」 听雨担心，莫不是出现内鬼了，是留在山庄的青柳么？ 「这么久了，他们也摸清了我的行踪，也摸清你的，你几日都没有出门，他们自然会好奇。」 傅清墨看了看周围，还有两个暗卫在周围保护着，她便安心了些。她看了眼残破的马车，不禁嘆了口气，看来得步行到城镇里了，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回到南诏城。 第215页 「给影留记号，我们先去最近的城镇。」 「是，小姐。」 听雨沿路留下 记号，而后寸步不离地陪着傅清墨往城镇走去。只是夜晚路难行，两人走得慢，约莫两刻后，她们便听到杂乱的马蹄声。 听雨戒备地抽出腰间的软剑，可见前方的马蹄声停了，脚步声急促走来，竟是飞廉。 「飞廉！」 听到听雨的声音，为首的女人沖了上去，看样子应该是想抱听雨的，可她克制住了：「发生了什么事？」 「安定王派人想要捉我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回去。」 「好。」 飞廉带了二十人来，全副武装的，看来好像对此早有预料一样。可若是从南诏城赶来，绝不可能这么快就到。 在路上，傅清墨问了飞廉关于这件事，原来是姜峥嵘担心途中会发生什么，特意命她在南州边界的城镇待命，顺便接应傅清墨。看到傅清墨放的三支冲天炮，便知道情况紧急，马上赶了过来。 临近只有一个小城镇，傅清墨在客栈里梳洗一番过后，才把刚才的事娓娓道来。飞廉听了后便觉一阵心惊，而后又觉得傅清墨这个人当真不简单，居然还留了修罗堂这样的后手。 「修罗堂在附近的镇子和村子都有分舵，所以才来得及。」 傅清墨也不是没想过最坏的结果，只是想了想，事情已经到了这里，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会让所有人都陷入危险之中。 她不得不用上自己的底牌和最残忍的手段。 用上这张底牌是有风险的，若是未能赶尽杀绝，走漏一点风声，大家都会有危险。 就在此时，影顺着记号找到了她们，并禀报导：「小姐，方圆三十里的人都清理完了，现在他们正在搜查附近村子和小镇。」 「嗯。」 傅清墨这时才安心下来，安定王派了百人来，这已是他最大的谨慎，然而这百人无法倖免于难。不过，她相信应该会有接头的人在附近的镇子等着，等待这件事的结果。 「接下来，要怎么找到那个人，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属下知道。」 说完，影就离开了，飞廉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脸。 「你就不怕你说的那个人在这个镇子？」 「这里是往南的镇子，若他们要带我回中州，那人会在往北的镇子等候。」 飞廉点了点头，佩服傅清墨的心思细腻，可她转眼看到傅清墨手背上的擦伤，便问道：「傅姑娘，手背可有上药？」 「无碍，小伤。」 傅清墨也不在意这点小伤，思索片刻，问道：「小峥可还有带什么话？」 飞廉一听，忍不住笑了笑：「她说，若是我接到你了，那便务必照顾好你。」 傅清墨听罢，方才眼中的狠厉一扫而尽，只剩下如水般的温柔。 第115章 在破晓前， 影乔装成黑衣人找到了接头人，并将他杀死，完成所有任务后， 他还命修罗堂在各个城镇搜索， 并没有立刻回南诏城。 而傅清墨第二天就启程回南诏城了，安定王的命令随时会送到， 她不想耽搁。一行人用了一天半便回到了南诏城， 得知百香林一事后，姜峥嵘吓得差点魂都没了。 她还让凌望舒检查傅清墨的伤势， 好在傅清墨除了疲累一些， 和一些皮外伤后， 便没有其他伤了。 「别那么紧张， 她没事。」 凌望舒收起自己的药箱， 她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结果只是区区皮外伤，看姜峥嵘紧张得跟傅清墨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傅清墨收回手， 白了姜峥嵘一眼，低声道：「小题大做。」 「我这不是担心嘛。」 「行了行了，等我走了你们再说。」 凌望舒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精明威武的小将军在面对自家的小娘子时， 总是情意绵绵，柔情似水，这种反差凌望舒是看不下去的。 她还是去找自家的楚末言罢！ 凌望舒离开后， 傅清墨才又说了一些当时百香林的事，姜峥嵘听得一阵胆战心惊， 甚至还有氤氲不散的怒火。 「若那接头人一直没有消息，安定王岂不是也会起疑？」 「放心， 我已让影模仿那人的笔迹，给安定王送去消息。」 傅清墨想起那日晚上的情况，不禁有些疲累，好像一直绷紧的弦在这一刻终于放松下来，身体也熬不住了。 「不过这段时间我只能在这里待着，安定王的人估计还会在南州活动。」 「好。」 姜峥嵘自然不介意傅清墨在这里住下，反观傅清墨在这里住下的话，她更加安心。 「中州可有消息传来？」 「有，安定王似乎已经派人送信过来，这几日便会到。」 「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傅清墨本来疲惫的美眸也亮起了光芒，这种光芒几乎要烫进姜峥嵘的心里。她喜欢此刻的傅清墨，野心勃勃的，自信满满的，浑身都散发着魅力，令人忍不住想要去膜拜。 姜峥嵘觉得自己是有强者崇拜的，可当初喜欢上傅清墨也并非是因为她强，只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心动，好多好多件小事汇聚在一起，构成了无尽的心动。 她的强大，她的运筹帷幄，不过是深入了解之后，更让人着迷的魅力罢了。 第216页 让姜峥嵘无法自拔，越陷越深。 接下来两天，傅清墨都在军营里待着，姜峥嵘也把神经绷紧了，只等候安定王的书信到来。 黄昏，安定王的书信终于送到。安定王让她领三千黑龙军回朝，以受赏的名义。跟安定王的书信一起送到的还有一册圣旨，姜峥嵘不知道安定王是怎么弄到聿帝的印章的，可召她回京受赏的圣旨的确不假。 「他是怎么弄到这圣旨的？」 姜峥嵘把圣旨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好似也没有看出有什么不妥。 「你傻啊。」 傅清墨指了指圣旨，并道：「这是聿帝亲自盖章的，你看，只是让你一个人回去，而不是带三千兵回去。」 「那我岂不是会被安定王污衊造反？」 「是谁造反还未下定论。」 这皇位之争，说的不止是成王败寇，当然还有名正言顺，傅清墨有办法让姜峥嵘名正言顺地做到那个位置上。 「你该让将士们整备了，我们不日便要启程。」 「嗯。」 姜峥嵘一提气，便拿着圣旨离开了营帐，并昭告将士，她将点三千兵回去京城。将士们知道此去中州定然不简单，可他们坚定地相信自家的将军，因此士气大涨，有着虽万人吾往矣的气势。 整顿好装备和粮草后，姜峥嵘便率军出发了。她把凌望舒留在军营里打点一切，其余三守护跟着自己出发了。傅清墨也跟着去，本来她打算兵分两路，她自己先出发，可姜峥嵘担心再生变故，说什么都要把傅清墨带在身边。 傅清墨去中州，听雨自然也跟着，山庄就留给影打理。傅清墨穿了轻便的军装，没在一众骑兵中，不叫他人察觉。 傅清墨跟姜峥嵘离得不远，偶尔姜峥嵘还会缓下速度跟傅清墨说说话，就怕傅清墨累着。好在傅清墨终究把这一个月的军旅熬下来，大概是一直憋着一口气，整段旅程她都显得神采奕奕，姜峥嵘也放心下来。 姜峥嵘领着的三千将士到达时已是深夜，京城守城的士兵见了，却没有惊讶，而是选择了放行。城门大开之时，黑暗的街道上齐刷刷地站了几排人，点着火把，把街道照亮，也把为首的人照亮。 安定王穿着一身银色的盔甲，身披红色的披风，器宇轩昂，威风凛凛，站在队列中尤为醒目。他身后站着一位书生打扮的男人，姜峥嵘见过他，就在傅穹苍的寿宴上，她记得这个人是个幕僚。 「王爷。」 姜峥嵘下马朝着安定王行礼，安定王虚託了姜峥嵘一下，并道：「不必多礼。」 「成败就在今晚。」 安定王顿了顿，他虽然在笑，可眉间却有忧愁萦绕不去，似乎还在烦恼着什么。 「王爷，可还有什么疑虑？」 姜峥嵘问道，安定王欲言又止，最后只道：「本王在等的一个人还未出现。」 「若此人不影响战局的话，臣还是建议王爷尽早入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安定王深吸一口气，深深地看了姜峥嵘一眼，道：「你说得对。」 「入宫！」 安定王一声令下，那黑压压的一片人头便往皇城前进。姜峥嵘翻身上马，在安定王的指示下，与安定王并排而行。 「王爷所等何人？」 姜峥嵘问完后，安定王沉下脸色，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是自己的一个幕僚。 「傅姑娘在南州，一切可好？」 「听说情况不太好，我曾想去拜访，可傅姑娘却不见客。」 「你没见着傅姑娘？」 「没见着。」 姜峥嵘有些焦急，而她的焦急也被安定王看在眼里：「听雨姑娘说，傅姑娘要好好养病，让我们切勿打扰，只是我总觉得怪。」 「如何怪？」 「我觉得听雨姑娘在撒谎。」 姜峥嵘说完后，安定王露出一个不为人知的笑容，道：「莫担心，本王知你与傅姑娘交好，傅姑娘若不想见客，自然有她自己的打算。」 「是，王爷。」 这番话是傅清墨教姜峥嵘说的，以傅清墨的大局观，定然不想姜峥嵘因为自己而乱了阵脚，所以一定会让听雨别告诉姜峥嵘自己失踪一事。 傅清墨知道在安定王眼里，自己虽然有谋略，但是始终只是个小女人，而且是个会奉献自己的女人。若安定王确定自己与姜峥嵘有亲密关系，那么傅清墨更加不会告诉姜峥嵘。 这一切的前提，还是姜峥嵘和傅清墨二人并不知道掳人着便是安定王。 这不是姜峥嵘第一次来皇城，却是第一次带着士兵闯入这庄严的皇城。大部分禁军已在安定王的控制下，剩下的便是聿帝和支持三皇子的人，依旧不容小觑。 「姜将军，你去承庆殿把父皇拿下，其他的事，本王来。」 「是，王爷。」 如傅清墨和青龙所料，安定王果然会让自己去承庆殿，毕竟那里有死士，数目不详，安定王定然不会冒这个险。 待到自己把聿帝杀了，安定王再行包围之势把她围杀在承庆殿，冠冕堂皇地说自己杀了领兵弒君的人，那他便是大丰的英雄。 姜峥嵘仿佛都听见他心里那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了。 胡图：【诶小姜，万事小心！】 姜峥嵘：【行！】 虽然胡图不靠谱，可在这个紧张的时刻有它的叮嘱，总觉得莫名的安心。 第217页 姜峥嵘一路率兵前往承庆殿，路上还遇到阻挠的禁军，不过都被黑龙军像斩瓜切菜一样解决了。 大概是早已收到了消息，承庆殿外被一千禁军团团保护起来，还有数十个面色发绿的男人站在其中。那些男人目光呆滞，体型壮硕，见了黑龙军，便像野兽一样沖了上去。 「是死士，全军戒备！」 将士们的刀剑上都抹了凌望舒调制的药，这对死士来说是剧毒，也是此战取胜的关键。 「杀——！」 一声『杀』沖天而起，整个天空好像都瀰漫着杀气，那厮杀声不亚于战场，血腥味一阵阵飘出来，就像是翻飞的血海。姜峥嵘一剑砍在那死士的脖子上，那死士被逼退了几步，正要朝着她走来时，却见他捂住脖子的伤口低吼，神色痛苦。 「死吧！」 姜峥嵘又朝着他的胸膛上刺了一剑，那人倒地后不断抽搐痉挛，最后没了声息。禁军的战力不如边境的黑龙军，而且在人数的压制下，禁军兵败如山倒，就连死士也全数倒下。 姜峥嵘回头看去，只见楚末言和听雨把傅清墨保护得很好，她这才放心下来。 姜峥嵘这才踏入承庆殿，里头有浓重的药草味，血腥味就像海水一样漫进了进来，那味道变得古怪得紧。 承庆殿很大，有一个大厅，大厅后有个屏风，屏风后便是坐在龙床上病弱的男人。姜峥嵘绕过屏风，只见那病恹恹地男人看了自己一眼，而后咳了两声：「姜将军，想做个交易么？」 「不想。」 姜峥嵘拒绝得很快，冷笑道：「你猜得不错，我正是卫飞宿的女儿。」 聿帝先是惊诧，可这情绪很快就平復过去：「咳咳，即便如此，朕，朕亦可以给你想要的，朕，咳咳！」 「你布局杀了我爹，却还想让我饶了你的性命？」 姜峥嵘冷笑一声，又道：「你以为我真的在辅佐安定王么？」 聿帝双眼睁得大大，好似瞬间明白了什么。此时，傅清墨走了过来，从一旁的书桌上翻翻找找，终于找到了她要的东西。 她看了一眼捲轴的内容，随后笑道：「果然如此。」 傅清墨转眼看向聿帝，低声笑道：「若无你的帮助，或许我们接下来也不会这般顺利。」 「谢谢你了，陛下。」 第116章 轰——！ 轰————！ 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传来， 天摇地动的，坐在龙床上的男人差点被晃晕过去。 「怎，怎么回事？！」 聿帝已然吓得浑身冷汗， 脸色比刚才更为苍白， 身躯摇摇欲坠，犹如一缕将散不散的孤魂野鬼。 傅清墨和姜峥嵘相视而笑， 只见戴着面具的青龙走到聿帝面前， 摘下面具：「狗皇帝，残害忠良，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青龙一手捏住聿帝的脖子， 只见那人挣扎不断， 而白虎走向前， 冷声道：「看我捏碎你的骨头！」 楚末言冷冷地看着一切， 手中的长剑紧了又紧， 最终还是没有上前去。 只见白虎捏住聿帝的胳膊，那人发出一声惨叫， 竟是被硬生生掰断了骨头。青龙手中的力道加重，很快，那人就像个软绵绵的面团一样垂在他的手上，失了声息。 「呸， 便宜你了！」 白虎拍了拍自己的手，仿佛要拍走什么脏东西一样，而青龙依旧看着聿帝已经灰白的眼眸， 啐了一声后才放下他。 轰——！ 外面的爆炸声不断，待到一切风平浪静后， 众人才离开了承庆殿。如傅清墨所料，安定王想要从四面八方把承庆殿围住， 把他们围杀。因此，通向承庆殿的方向都炸成了废墟，铺满了死尸，甚至有些留不住全尸，断肢散了一地，犹如炼狱。 通向承庆殿的通道不大，用火。药攻之必能造成极大的伤亡，比如现在，粗略估计应该死伤数千禁军。姜峥嵘领着黑龙军一路冲去金龙殿，拦路的禁军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被震得心惊，士气低落，很快就败下阵来，有些甚至未打先降。 姜峥嵘来到金龙殿的时候已经杀红了眼，安定王就坐在那金灿灿的龙椅上，周围有不少护卫把他保护起来。 「你果然不安分！」 安定王指着姜峥嵘，而外头传来阵阵脚步声，想来是禁军把金龙殿包围了，这也是安定王最后一招了。 这个时候，安定王才看到站在姜峥嵘身边的傅清墨，他哈哈笑道：「居然把本王骗过去了，好计谋！」 「你俩颠鸾倒凤，违背伦常，今日，本王便为大丰除去你们这些祸害！」 姜峥嵘手执长剑，指着安定王，笑道：「今日是我为大丰除去谋逆之人，杀——！」 姜峥嵘领着将士们沖了上去，护卫全部迎战，厮杀一触即发。就在此时，站在安定王身后的李琛却是从袖中探出一把匕首，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两军厮杀中时，他踏前一步，匕首直直刺入安定王的背部。 安定王大喊一声，李琛再刺了几刀，在安定王身上开了几个血窟窿，直到那人匍匐在地，像个虫子一样蠕动才停手。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停了手，姜峥嵘下意识地看向傅清墨，傅清墨一点都不惊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安定王。那些护卫一动不动，安定王倒下，便意味着他们大势已去，再对抗也只是送命罢了。 第218页 为首的护卫把武器放下，随后所有护卫都把武器放下，并听那护卫长道：「我们投降，求姜将军不要杀我们。」 姜峥嵘没有说话，只是看向傅清墨，那人踏前一步，看着那大口大口唿吸，像是快缺氧一样的人：「安定王，意外么？」 李琛拿着刀子，满手鲜血地退到傅清墨身边。安定王反手捂住自己的后背，只摸了一手的鲜血。 赫赫天子威，灿灿金龙殿，可如今这庄严的金龙殿染了鲜血，自那金色的龙椅到那脚下那红色的地毯上，都染了鲜血。 或许，这才是它真正的面貌。 这金灿灿的王座本就是染满鲜血的，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应该付出的代价。 「怎么，怎么会！」 安定王抬头看向李琛和傅清墨，他咬紧牙关，满嘴都是血腥味：「李琛是我派到傅穹苍身边的，怎么会……怎么……唔！」 安定王屈膝想要站起来，可是背部剧痛，扯动着他每一寸神经，根本站不起来。 「因为李琛，是我派到你身边的。」 傅清墨又踏前了一步，笑道：「或许你不记得他了，甚至不记得他妹妹是如何被你糟蹋，最后杀害，弃尸荒野。」 说到这里，李琛看着安定王的目光也变得怨毒。他潜伏在安定王和傅穹苍身边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他为的是报仇，而傅清墨能够帮自己，那么他就愿意为傅清墨卖命。 安定王愣了愣，似乎真的认真地想了想，可实在是想不起来李琛的妹妹是谁。 「造孽太多，自己都记不清了。」 青龙嘆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安定王才看到他。即便见青龙时自己还是孩童，可青龙这些年，容貌几乎没什么变化，安定王还是认出来了。 「青，青龙卫……怎么会！」 四守护居然真的在姜峥嵘的阵中，莫非……莫非传言是真的？ 「不可能，我不会输！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安定王用尽全力叫喊着，可那些护卫无动于衷，他们亦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姜峥嵘踢开挡路的兵器，然后步步走向安定王，长剑指着他道：「你也只能到这里了。」 「你当真是卫飞宿的女儿？」 安定王说完后，其他护卫面面相觑，人人皆知卫飞宿是谁，可谁都不知道原来卫飞宿还有个女儿。 「当然，我爹是军神，卫飞宿。」 姜峥嵘的惊鸿剑指着安定王的额间，剑上还沾着血，不知道是谁的，只见血迹缓缓流下，流到安定王的额上。 「你当真污了你爹的命，军神的女儿居然谋逆弒君，甚至还杀了本王，你这个逆贼！」 这个时候，傅清墨站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个捲轴，并道：「谋逆的人是你！」 只见傅清墨打开捲轴，敞开让所有人看，并道：「陛下当时立下的太子是明炎王，而你却指使傅崇之把明炎王杀害，你才是真正谋逆之人！」 那些护卫走近了一些，看清楚了捲轴上的内容，上面还印着聿帝的印章，里头明确指出太子人选是明炎王。 「姜将军不过是知道你的计谋，卧薪尝胆，赶到中州勤王，却阻止不了你弒君，可现在阻止你篡位还来得及。」 傅清墨说完后，护卫们面面相觑，觉得傅清墨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只是他们都明白，这是明面上的真相，而背地里的真相，他们是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的。 「你……你这个毒妇，原来你才是……掌控一切的人！就算我死了，皇位也应当由三皇弟继承，不是你……」 安定王大口大口喘着气，想要看清傅清墨的嘴脸，可眼前却越来越模煳，他几乎要失去意识了。 「是么？」 傅清墨轻笑一声，只见楚末言钻出人群，一手拎着一个人，一人是三皇子，一人是三皇子的亲娘柳妃。 傅清墨睨了他们一眼，问道：「你要做皇帝么？」 「不要！不要！别杀我，别杀我！」 三皇子不过十四岁，稚气未脱，声音依旧在变声期，说起话来脆生生的，听着的确让人心生不忍。 「你这才是篡位……」 安定王想要动，可一动，额间抵着的剑就会提醒自己，他如今连动的资格都没有。 「这是三皇子大义，把皇位让给更有资格的人，况且卫飞宿乃贤王之子，小峥是贤王后裔，她登上这个帝位，名正言顺。」 安定王听罢，无力地倒在地上，痴痴地笑了笑，道：「输了，终究是输了。」 安定王那银色的盔甲染满了血，倒下之时，目光还落到那金灿灿的王座上，那眼神有着渴望与不甘，逐渐涣散…… 姜峥嵘低头看着安定王，一剑刺入安定王的手中，疼得那人突然清醒过来，发出一声惨叫。 「这是报你给清墨下毒的仇！」 姜峥嵘的惊鸿剑贯穿安定王的手掌直刺地板，他伸手拉住剑身，好似要与姜峥嵘的力量抗衡，可终究是徒劳，还割伤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姜峥嵘抽出惊鸿剑，剑锋抵在安定王的脖子上：「结束了。」 皮肉绽开的声音传来，柳妃吓得和三皇子抱在一团，姜峥嵘转头过去时，那两人吓得瑟瑟发抖，哆哆嗦嗦地求姜峥嵘饶命。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 姜峥嵘收剑回鞘，此时青龙才开口：「还不参见你们的新帝？」 第219页 护卫们马上反应过来，朝着姜峥嵘跪下，大喊了几声万岁。姜峥嵘顿时有些腿软，不适应这样的礼仪，更不适应这样的地位，她无措地呆站着，看向傅清墨，希望得到什么指示。 傅清墨只是朝她笑了笑，点了点头，姜峥嵘便稍稍安心了些。 「平身吧！」 是这么说的吧？ 胡图：【是是是，此处要恭喜你！】 姜峥嵘：【最终任务解开了吗！】 胡图：【对！解开了，即将改变你母亲在现实世界的命运，而你将每个月得到五百幸运值作为奖励！】 姜峥嵘：【我靠！这算是发退休金吗？！】 胡图：【算吧！】 姜峥嵘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她的心头大石终于放下了，傅清墨安全了，而她的母亲也得以改变命运。 这比得到皇位更值得高兴。 傅清墨走到姜峥嵘身边，拉过姜峥嵘的手，低声道：「如今你以卫飞宿女儿的身份登基，自当恢復卫姓。」 「嗯，自然。」 姜峥嵘紧了紧傅清墨的手，心又定了不少。 「我卫峥嵘今日便是新帝，帝号——」 姜峥嵘，不，现在是卫峥嵘了，她转头看向傅清墨，那人美眸的眸光充满着希冀，浸染着自己的往后余生。 「墨——！」 第117章 夏末， 中州京城局势大变，安定王携禁军逼宫聿帝，姜峥嵘带兵勤王， 可惜未能阻止安定王弒君。 聿帝曾立明炎王为太子， 可安定王得知此事后，却指使傅崇之杀害明炎王， 好让自己成为最有力的皇位继承人。然而， 聿帝其后想把皇位传给年少的三皇子，安定王见此便带禁军逼宫， 幸得姜峥嵘阻止， 他未能篡位成功。 三皇子大义， 自知年少无法承担社稷之重任， 便退位让贤， 把皇位交给了姜峥嵘， 并恢復其原姓——卫。世人现在才知晓，原来姜峥嵘是卫飞宿之女， 当年姜不凡用计杀害卫飞宿后便把他的女儿养在身边，如今她即将为皇，自然要恢復原来的姓氏。 卫飞宿乃贤王之子，可他不喜皇族的生活， 便随了母姓，征战天下，成为大丰的军神。卫峥嵘也算是皇族后裔， 加上勤王有功，三皇子让贤， 即便是女子继位，反对声浪也不大。 即便有反对声浪， 也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南州与西州的兵权尽在卫峥嵘之手，皇城禁军经过整顿后亦全权由当年的白虎卫统帅，可以说这位女帝一上位，便有着无人可以挑战的势力与权威。 卫峥嵘帝号为墨，即位后她并没有安逸下来。她第一个颁布的新政便是开放科举，无论男女皆可参加。第二件事，便是墨帝要整顿朝堂，并命青龙卫为丞相，成立调查小队，调查百官，把贪污无能者撤出朝堂。 一时之间，朝堂又再次风云色变，可青龙卫管控得非常好，并没有让朝堂失控，并且挖掘出了不少有才能者。朱雀卫被委任为御医院首席御医，而玄武卫则负责墨帝新成立的城卫军。 先帝的后宫被墨帝遣散到京城的另一座行宫中，由城卫军守护，而三皇子依旧居于宫中。 卫峥嵘本想要让傅清墨做右丞相，与青龙卫一同辅佐自己，可傅清墨拒绝了，她只想在背后默默辅佐卫峥嵘。不过，卫峥嵘倒是明白傅清墨的心思，因为后宫不可干政，若是傅清墨成了丞相，便不能成为自己的皇后，这是傅清墨的顾虑。 然而，卫峥嵘认为，自己的江山都是傅清墨的，后宫干政又有何不可？傅清墨却告诉卫峥嵘，她初登基，根基未定，不可做太出格的事，否则难掩众臣之口。 最后，卫峥嵘应了下来，不过她的奏摺还是会与傅清墨一同批阅。朝堂逐渐稳定下来，而觐见墨帝的近臣经常能见傅清墨与墨帝同坐一椅，批阅奏摺。 一开始，近臣的确有私下谏言过，可墨帝并没有听，后来朝堂没有出问题，反而越来越好，这件事大家便见之任之了。 飞廉不习惯宫中的生活，在墨帝登基的三个月后，她便去了西州，与于平和梁竹共同对抗三军联盟。黑龙军之威足以震慑敌人，短短半年，三军联盟便不敢来犯，甚至送上一纸停战协议。 这协议来到墨帝面前时，墨帝并没有答应，并命令西州军团拿下琅琊关和卓城。如今三军联盟需要休养生息，若他们喘过气来，将必对西州发起新一波进攻。 琅琊关和卓城乃通往渭水关的通道，只要把它们拿下，以卓城充足的粮食供应，定能把三军联盟挡在门外。失了卓城，三军联盟没有足够的粮食供应促使他们再拿下渭水关，而大丰军队还能打通粮食输送的通道，给军队提供足够的粮食。 得了此命令后，由于平带兵，用了一年时间终于将琅琊关和卓城拿下，三军联盟退居两百里外的麦城，不敢再犯。 在青龙卫的整顿之下，朝堂更换了大批大臣，提拔了不少新人上来，这些人虽然经验不足，但胜在敢做敢言，让本来腐朽的朝堂重新获得了生机。 墨帝三年，第一次科举终于举行了，而墨帝亲自监督，并在各个大臣的辅佐下选出了状元、榜眼和探花。墨帝还选了几个没有入选却表现得不错的学子到学士院学习。 只不过，大家都没想到，这状元是个女子，还是陆千沉的弟子，缘分实在是妙不可言。缘分更加奇妙的是，卫峥嵘微服出巡之时，居然遇到了曹航。 第220页 曹航这段时间闯南走北的，人成熟了不少，在听闻卫峥嵘的事迹后便前往京城住了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见上卫峥嵘一面。 没想到还真见着了。 曹航再也不是当年的傻小子了，他成熟稳重了不少，只是少年时的侠客梦并没有消退半分，让卫峥嵘倍感羡慕。 与曹航畅饮一夜，卫峥嵘跟傅清墨回宫后，才发现问题大了去了。 「你跟曹航关系可真不错。」 傅清墨今日穿了牡丹色的长袍，看起来华贵又不落俗，一颦一笑间都是风情。然而，她嘴角的笑意却让卫峥嵘有些发憷，她试探问道：「你……吃醋啦？」 傅清墨没有说话，而是挽起袖子倒了杯茶，那素白修长的指握住杯子边缘轻轻敲了两下。 卫峥嵘见状，马上上前从后把人抱住，软软地道：「莫吃醋，我与他又没什么。」 「他看你时，眼里依然有光。」 傅清墨微微蹙眉，反手到身后，勾住卫峥嵘的脖子，稍稍侧身，唇吻在那人的嘴角：「我不喜欢。」 天知道刚才喝酒时，傅清墨只觉得如坐针毡，想要发作又觉得自己这样太小气，整顿饭吃得恍恍惚惚，怨气腾升。 她能指点天下，腹中妙计亦能扭转干坤，却无法忍受别人看卫峥嵘时的灼热目光。也不只是曹航，比如那新科女状元，比如那并兵部尚书，比如那御医院的小御医，有太多了，傅清墨也数不过来。 只觉得这个人比以前更加招人了。 「你还说我，那礼部尚书来过一次，看到你之后眼都直了，只差流口水了。还有还有，那个工部侍郎，来过一次，便经常来，都是来看你的……」 卫峥嵘细数着傅清墨的追崇者，说到最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不行，我得赶紧跟你成亲，不让他们觊觎你。」 卫峥嵘越想越觉得不安，虽然傅清墨别人是抢不走的，可是她就是不喜欢那些人觊觎傅清墨的眼神。傅清墨无官无职，在深宫之中与卫峥嵘同吃同睡，大家只道她是近身宫女。 然而，只有一些目光锐利之人才能看出来卫峥嵘和傅清墨之间的关系不简单，而且傅清墨这个人的手段也不简单。不少大臣都知道她是辅佐墨帝登基的重大功臣，惊才绝艷，手段狠毒，并不如外表看起来那般和善。 「好，不过你应付群臣的话，得多费心了。」 傅清墨故意出现在大臣来与卫峥嵘商议国事之时，便是给了他们一个预热。她知道不少人都在议论她与卫峥嵘的关系，而这也是她想要的，她喜欢看那些人气急又动摇不了她的模样。 如今三年过去，边境平定，内政逐渐安稳，也是时候再推出新政了。 同性可通婚，不知道这个新政推出，又会掀起多大的波澜。 「不过现在……」 傅清墨纤纤玉手放在卫峥嵘的腰带上，轻轻捂住腰带的扣子。今日卫峥嵘微服出巡穿了一身玄黑色的长袍，绣着惊鸿花暗纹，这还是卫峥嵘让尚衣局做的，傅清墨的衣服也绣着惊鸿花的暗纹。 「我们是不是该算一算刚才的帐？」 傅清墨推着卫峥嵘的身躯缓缓往后退，直到那人倒在床上，她才倾身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峥嵘：「今晚，我主导。」 卫峥嵘吞了口津液，每次由傅清墨主导的缠绵夜都异常销。魂，她隔天早上都起不来。要不是还有早朝，卫峥嵘实在没办法从那张床上爬起来。 「好，你主导。」 卫峥嵘自知理亏，重遇曹航的确有点太高兴了，一时忽略了傅清墨，现在傅清墨要惩罚自己，自己也不反抗。 更何况，这还是个甜蜜的惩罚。 傅清墨解开卫峥嵘腰带的扣子，轻轻拨开她的衣领，那人的衣衫便如开花一样散开在床上。傅清墨的唇落到卫峥嵘泛起粉红色的耳边，轻声道：「想要吗？」 那细碎的吻落在脖子上，随后寻着卫峥嵘的唇，吻了上来，那人除了模煳急促的唿吸之外，完全没来得及回答什么。 傅清墨曾问过卫峥嵘，为何会取帝号为墨。那人说自己的半壁江山都是她的，而自己更是她的人，这个墨字便证明了一切。 是的，卫峥嵘是她的人，谁都不可以觊觎，不可以。 傅清墨轻轻咬住卫峥嵘圆润的肩头，低声道：「想看你哭。」 「啊？」 卫峥嵘还在意乱情迷之中，完全无法思考傅清墨在说什么。只不过，后来卫峥嵘便知道了傅清墨的意思。 她不想哭的，可是泪水就是不自觉地从眼角流下，任由她咬住自己的手，也阻挡不住那带着哭腔的唿吸声。 只能说，傅清墨真的很会。 ** 墨帝三年再颁新政，此次乃是同性可通婚一事。朝堂上的确有反对的声浪，可作为丞相的青龙卫却维护着墨帝，甚至支持这新政推行。在青龙卫的支持下，墨帝的新政在朝堂争辩三个月后终于成功颁布。 同年，墨帝大婚，而对象正是傅家庶女傅清墨，传言中那个惊才绝艷的女人。 有些人表示很惊讶，可有些人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同时，墨帝承诺，三皇子的后裔将继承她的皇位，也堵住了嘴里喊着子嗣的大臣们的嘴。 墨帝大婚当日，百官出席，让大家惊讶的是，傅清墨并没有穿凤冠霞帔，亦没有披红头巾。她穿着与墨帝一样的红色长袍，上头绣着金色的惊鸿花花纹，仔细看下来，除了她的头饰不同之外，服饰便处处都与墨帝无异。 第221页 眼尖的大臣很快就明白了，墨帝此举是向所有人说明，傅清墨和自己的地位是相同的，她们的是平等的。 墨帝执掌的朝代，註定与众不同。 第118章 两个身穿同样红色大袍的女人进入寝房后， 依旧能听见外头的欢庆声，烟火还在绽放，都在祝福她们。 卫峥嵘拉过傅清墨的手， 搂过她的纤腰， 在她唇上吻了吻。 今日的傅清墨比以往的每一次都美丽许多，一身的红宛若给她添了前所未有的艷丽与娇媚， 那一张垂涎欲滴的唇弯开一个弧度， 笑意盎然。 卫峥嵘的手指划过傅清墨修长的脖子，来到了骨感分明的锁骨上：「今日， 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了。」 「大家也知道你是我的了。」 傅清墨拉过卫峥嵘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 轻轻吻了吻， 在张嘴轻咬：「如此一来， 也不知道有多少郎君和姑娘要伤心了。」 「管他们伤不伤心呢， 反正我的后宫， 只有你一人。」 卫峥嵘从未在傅清墨用过『朕』字，只因在傅清墨面前她不觉得自己是帝王， 她依然是当初那个艺高人胆大的小将军。 「当真只会有我一人？」 傅清墨也不是没有害怕过，当一个人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时，贪念也会随之而来。可卫峥嵘是特别的，她在很努力地做一个好皇帝， 时间不是泡在奏摺里，就是泡在自己怀里，生活依旧简单得像军旅。 「当然。」 卫峥嵘拉着傅清墨坐到床边， 伸手摸了摸那大红被单笑道：「我以前那个世界，是一夫一妻制的， 自然只能有你一人。」 傅清墨噗嗤笑了一声，这几年， 她听卫峥嵘说了不少她原来那个世界的事情，很多很神奇的事物和想法，这似乎也有利于治国上。 「那看来，往后还可以再推一新令。」 卫峥嵘马上意会到傅清墨的意思，可她却有些不满，道：「新婚夜，就别再想国事了，想我。」 卫峥嵘拉过傅清墨的手放到自己的心房上，感受着那里一下下有力的跳动。 「良辰美景，不可辜负。」 卫峥嵘的指腹轻轻划过傅清墨修长的手指，道：「明日不早朝。」 「今晚……」 傅清墨不等卫峥嵘说完，便倾身上去，轻轻吻住卫峥嵘。她的手从卫峥嵘的手中抽出，然后轻轻搭在卫峥嵘双肩上，有意无意地拉近。 腰带轻解，大红衣袍散落在软塌上，就像开了一朵绚丽灿烂的花，卫峥嵘俯身吻在傅清墨的唇上，勾出那灼热的唿吸，让空气也变得潮湿不已。 过于潮湿的空气好似汇聚成一条溪流一样，让二人沉溺于其中，缺氧亦不愿松开对方。 「卫峥嵘！」 傅清墨抓住卫峥嵘的手腕，本来想要制止什么，可是声音软软的，带了几分嗔媚，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让你轻点，你怎么，你混蛋！」 「好好，轻点。」 翻飞的情海，涌动的慾念，无眠的黑夜…… 都是新婚夜，情动的证据。 ** 卫峥嵘给自己放了三天假，翌日她便与傅清墨手牵手在宫里走动，仿佛要告诉所有人她们有多名正言顺。 宫内有一座观星楼，这是钦天监观天象的地方，平日里没有什么人。二人走了上观星楼，俯瞰着皇城的景色，红墙绿瓦，宫人低着头缓慢走动着，一切看起来都十分规矩，也十分无趣。 「清墨，如今江山已在我们手中，你还有什么想要的么？」 「有。」 傅清墨今日穿了一袭鹅黄色的宫袍，青丝随意束起，只有一支雕刻着惊鸿花的玉簪挽起。仔细看，还能看到那支玉簪中间镶着金子。 「把巨戎国，南辕国和西凉国统一。」 卫峥嵘听罢，说惊讶也惊讶，说不惊讶也不惊讶。傅清墨是个有野心有才能的女子，开创宏图霸业自然是她的目标。 登上这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她便可以掌控一切，而她要消除不可掌控的因素，自然也合情理。 「不过，这不是短期内能达成的，我们还有很长时间去做这件事。」 傅清墨扶着栏杆，看着远处的夕阳：「听雨说想去西州了。」 「她是想去见飞廉吧。」 听雨有时间就会去西州，不过傅清墨这么提出来，想来她也想出去走走看看了。 的确，在这宫墙之内实在无聊，自己也困不住老是微服出巡，更何况是傅清墨。 「不如我们也出去走走吧，让青龙前辈帮我们看着。」 「好啊。」 卫峥嵘似是想到什么，满目含笑地道：「你知不知道新婚之后去旅行，在我以前的世界叫什么？」 「什么？」 「度蜜月。」 ** 一辆华丽的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身边还有几个护卫骑着骏马护航，这般大的排场，大家都在猜测马车内的主人是谁。 卫峥嵘撩开窗帘，看了看马车外的风景，行人树木鲜花，明明是很平常的风景，她却看得津津有味。 胡图：【此情此景，我想念首诗。】 卫峥嵘：【你还会念诗？】 胡图：【会啊！听好了！】 胡图清了清喉咙，念道：【风萧萧兮易水寒……】 卫峥嵘：【停！】 第222页 胡图：【……】 有哪里不对吗？ 卫峥嵘：【念得很好，以后别念了。】 胡图：【……】 经过一个月的路程，他们已经到达了西州，本来心情还不错，可被胡图这般气一气，卫峥嵘也不知道好笑还是好哭才好。 来到西州，卫峥嵘第一时间就通知了飞廉。这趟旅程，最高兴的莫过于听雨了，一路上跟百灵鸟似的说个不停，若不是傅清墨制止，她怕是会说到天荒地老。 众人相约在天香楼见面，这也是卫峥嵘为帝后，大家第一次齐聚一堂。 「将军！啊不！皇……唔！」 于平捂住了梁竹的嘴，制止他说话，他这大嗓门一旦说出卫峥嵘的身份，这天香楼估计就要乱了。 「还是叫我将军吧，我也适应一些。」 卫峥嵘到现在也还未适应那些人见了自己就跪的画面，还是叫将军她更觉舒服些。 「将军，你白了好多啊！」 梁竹一开口，其他人顿时鸦雀无声，就连卫峥嵘的笑容也僵在嘴边。 你……意思是我以前很黑？ 胡图：【跟现在差了至少三个度吧！】 卫峥嵘：【……】 胡图：【我就说了嘛，你长得是好看的，就是有点黑，现在好了，又好看又白。】 卫峥嵘：【行吧，会说话以后就多说一些。】 胡图：【那我给你念首诗……】 卫峥嵘：【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飞廉见气氛有些尴尬，马上打圆场，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卫峥嵘，道：「将军，这是我们送给你的新婚礼物。」 「我们走不开，不然一定会参加你们的婚礼。」 卫峥嵘接过小盒子，笑道：「你们破费了，来，喝酒！」 一旁的傅清墨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卫峥嵘举起酒杯，跟大家喝了一杯。梁竹看了一眼傅清墨，又看了一眼卫峥嵘，神色有些古怪，道：「没想到将军倾心之人居然是傅姑娘。」 「不过也对，我思来想去也想不到有什么男子能够配得上将军和傅姑娘，这样正好凑一对。」 傅清墨听罢，不等卫峥嵘开口，便轻轻唤了一声：「梁竹。」 梁竹浑身汗毛都直立起来，要知道当年卫峥嵘攻龙门关时，他便是与傅清墨在军营镇守的。当时傅清墨的手段和给予他的恐惧，他至今还记得。 这一声『梁竹』，让梁竹梦回当年，傅清墨说要杀了姜不凡的人来当惊鸿花的花肥。 「谢谢你。」 梁竹本来心都提起来了，可一听傅清墨说谢谢，顿时整个人都软了。傅清墨的神色比当年柔和不少，更加内敛，就像陈年好酒，梁竹突然觉得她的确跟卫峥嵘挺般配的。 「哎呀，都是自己人，说什么谢谢，干杯干杯！」 众人边吃边喝边聊，聊着国家大事，聊着家长里短，也聊着艰辛军旅。自卫峥嵘登帝后，大丰的国情越来越好，战乱减少了，昏庸无能的官吏也减少了，乡村城镇都在发展，粮食储备也充足。 说卫峥嵘把衰败的大丰救回来也完全不为过，当然这也有赖于她有才情出众，有才干的大臣辅佐才行。 不得不说的，自然还有傅清墨。卫峥嵘初登基时的确有些手忙脚乱，好在有傅清墨辅佐，一切迅速进入正轨。颁布新政，梳理经济脉络都有傅清墨的帮忙，否则卫峥嵘真的会觉得自己忙不过来。 如今四海昇平，大丰越来越好，百姓从一开始质疑女子当皇帝，到现在都在赞颂墨帝，便知其政绩赫赫。 虽然颁发的新政还有争议，可是这都需要时间让大家去接受，卫峥嵘对此并不担心。 酒过三巡后，傅清墨双颊已有些红晕，她看着飞廉问道：「你什么时候与我家听雨成亲？」 飞廉：「……」 言罢，听雨马上附和道：「对啊，什么时候成亲啊？」 卫峥嵘：「……」 好直接的一对主僕。 「那个……」 飞廉还未说完，梁竹便用手肘碰了碰她，哈哈大笑：「你不是存了好多银子，就是为了成亲吗！」 「你别说出来！」 飞廉一下子就涨红了脸，随后恼羞成怒一样一拳打在梁竹手臂上，那人笑得更欢了。 傅清墨知道飞廉有打算后也安心下来了，飞廉脸皮薄，她也不多说什么了。反倒是听雨，知道飞廉要跟自己成亲，她便倏地站起来，马上拖着飞廉往外跑。 「走咯，去订做嫁衣！」 飞廉：「……」 卫峥嵘：「……」 夜色凉凉，相聚完后，傅清墨和姜峥嵘并没有坐马车回客栈，而是手牵着手走在大街上，瞧瞧这夜市的热闹。 夜市并没有早市那般拥挤，可也是一片昌盛，人来人往的，几年前经歷战乱的城市已经成了一个不夜城，经济发展蓬勃。 卖食物的摊子捲起裊裊热烟，卖泥人的摊子站了几个不愿回去睡觉的孩子，卖首饰的摊子也有不少女子光顾，一眼看去，就没有摊子是冷清的。 卫峥嵘牵着傅清墨走在路上，虽这里不比京城，可总还是多了分亲切感。 「多留几日吧。」 傅清墨有些捨不得走了，虽然掌控权力的感觉很好，可是偶尔放松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 第223页 「好啊，我给青龙送个消息，让他再多看几日。」 傅清墨噗嗤一下笑出来，仿佛已经想像到青龙那吃了苍蝇一样的神色了。自卫峥嵘登基以来，青龙便没有休息过，整个人都憔悴了，现在她们又延迟几天回去，他不破口大骂才怪。 砰——！ 就在此时，一束接着一束烟火绽放在天空上，那彩色的烟火迷了众人的眼。傅清墨和卫峥嵘抬头看着，傅清墨缓缓道：「大丰会越来越好的。」 「我们也会越来越好的。」 「嗯。」 「都会越来越好的。」 烟火之下，二人相拥而吻，绚烂的不止是烟火，还有心中色彩斑斓的世界。 属于她们的盛世，即将到来。 （完） 第119章 番外 飞廉和听雨的亲事， 还是卫峥嵘亲自赐婚的，并且还送了一座府邸和百亩良田给二人，当做是新婚礼物。 飞廉的婚事在南州举行， 卫峥嵘和傅清墨还特意去了一趟， 这可把青龙气得不轻。婚礼当日，还是卫峥嵘和傅清墨亲自主持的， 大家宾至如归， 完美落幕。 听雨高兴得不得了，还一直找傅清墨喝酒， 说是谢谢她这么多年来的照顾。飞廉倒是收敛得多， 她知道听雨一旦喝醉了还需要人照顾， 所以她喝得不多， 只一直照料着听雨。 酒宴过后， 听雨已经醉醺醺的了， 还是飞廉把她抱回房间的。听雨躺在那大红软塌上，模模煳煳地扭了扭身子：「好热。」 听雨满脸红晕， 额上还沁出薄汗，她眼睛微张，眼神迷离，好似已经神志不清了。 飞廉笑着嘆了口气， 拿了条湿毛巾给听雨擦脸，那人依旧不安分，抓住飞廉的手嘟嘟囔囔地说：「好热， 别碰我。」 飞廉摇了摇头，随后又给听雨解开了衣衫， 想要给她凉快些，谁知那人却一把抓住自己的手， 眼神也警惕了几分：「你……」 见那人是飞廉，听雨瞬间有软了下来，警惕一扫而尽，反而撒娇一样地拉住飞廉，低声道：「好热，飞廉，帮帮我。」 「我给你解开衣衫，这衣袍太厚重了。」 这身衣袍是傅清墨亲自挑选的，隆重而华丽，布质已经算是轻便，可穿久了还是会有厚重感。 「你是不是又想做坏坏的事情？」 听雨双手扯向飞廉的衣领，那人失力往下倾去，好在能够及时用手肘撑住，才没有压到听雨。 「你别想太多，我只是想给你解开衣衫，让你睡舒服些。」 「我不信。」 听雨像个不讲理的孩子，胡乱扯着飞廉的衣衫，飞廉也只能宠着，任由她胡闹，一动不动。 「你这个木头。」 听雨呢喃着，眼睛缓缓闭上，似是要睡过去：「今日新婚夜，你……」 听雨的声音越来越低，而后见她蹙起眉头，低声道：「我就不该喝这么多酒。」 飞廉嘆了口气，缓缓倾身而下，吻在听雨的唇边，说道：「今日暂且好好休息。」 「不要。」 听雨又强打起精神，双手落在飞廉的脖子上，拂过那修长的曲线：「我不喜欢看书，可是我看了很多书。」 「看书？」 「不能白看。」 听雨拉下飞廉，灼热的吻落在飞廉的唇边，意乱情迷又毫无章法，飞廉也只能被迫接招，寻找节奏回应着。 最终，飞廉还是抵不过听雨的哀求，为这新婚之夜点燃了情动的火焰。 漫漫长夜，云雨未歇。 ** 「错了错了，这是仙鹤草，不是放这里的。」 凌望舒的声音从御医院传来，这是御医院的日常。御医院来了一批学徒，有男有女。御医院四面都有着药柜子，细细看去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千种不同的药材，梯子就倚在药柜上，方便医师们要到高处的药柜取药。 御医院内不少学徒都在忙碌，有些捣药，要些抓药，有些炼药。虽然他们资质都不错，可是御医院药材太多，他们经常弄错。 「凌姐姐，这个……」 一个少女走向凌望舒，手里端着人参片，声音脆生生的，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她叫廖月，是凌望舒亲自选进来的学徒，为人很是害羞，说话也轻声细语的，不过在医术方面很有天赋。 「小月，你想说什么，大声说出来。」 凌望舒很喜欢这个弟子，唯独不喜欢她不自信的表现。明明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却总是害怕犯错，凌望舒可看不得这些。 然而，廖月是至今唯一一个能够解开黑鸦毒的学徒，所以凌望舒对她的耐心也特别多。 「凌姐姐，这个人参可放入龙牙草中，有提气的功效。」 「嗯，很好，就这样做。」 凌望舒颔首，然后拍拍廖月的肩膀，便转头去捣药，错过了廖月那欲说还休的眼神。 廖月专注地看了看凌望舒的侧脸，正想要说什么，门外却来了一个英气十足的女人。她穿着一身软甲，神色冷冽，来到御医院的时候，大家都屏住唿吸看着她，以为这位将军受了什么伤。 「凌姐姐。」 楚末言来到凌望舒面前，凌望舒随即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怎么了末言？」 「今日，你休半日。」 「哦哦，对了，我差点忘了。」 凌望舒放下手上的工作，并吩咐自己的副手看好学徒们，然后挽住楚末言的手笑着：「走了走了，我们去吃好吃的。」 第224页 「嗯。」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都愣住了。凌望舒是个工作狂，而且兇巴巴的，很少会说自己的私事，也没人敢问。大家都以为她没有婚配，可现在看来…… 其中一个人似乎认出了楚末言，转身跟身边的廖雨低声道：「那位不就是城卫军统领么？听说她是传说中的玄武卫，武功十分了得。」 廖月浑身一震，眼眶也沁出了泪水，模模煳煳地应了一句后，便低头捣药。 凌望舒不会知道，她的小徒弟正黯然神伤，原因还是因为她。 凌望舒和楚末言已经成亲了，但是十分低调，只邀请了四守护、卫峥嵘和傅清墨赴宴，原因是楚末言不太喜欢热闹。 平日里，两人各忙各的，不过今日是凌望舒的生辰，所以楚末言请了假。本来今日凌望舒是要请一天假的，可正好有一味药需要赶紧制好，只好休了半日，不过她不曾想楚末言会亲自来接她。 凌望舒挽着楚末言的手，身躯靠住她走在皇城中，恨不得告诉所有人这个威风凛凛的城卫军统领是自己的妻子。 「今日为何会亲自来？」 虽然自己的确忘了要休半日，可自己那爱管事的副手也会来提醒自己的。御医院出宫这条路凌望舒日日都会走，今日她走得特别高兴，毕竟有楚末言相伴。 楚末言只是笑了笑，道：「没什么，刚站在你身旁的，便是廖月？」 「对，是个有天赋的孩子。」 「嗯。」 楚末言听凌望舒说过廖月，也曾看她们一同出宫採购药材，虽然从未问过这个人的身份，可能得凌望舒如此看重的，一定是那位天赋极高的廖月。 「怎么突然说起廖月？」 「没什么，就问问。」 楚末言只是笑笑，继而道：「我在第一楼订了房间。」 「好，我最爱吃他们的海鲜了，尤其是龙虾。」 「嗯，」 楚末言走着走着，似乎察觉到什么，她稍稍回头，便见一个少女站在远处看着她们。见楚末言回头，那少女又后退了几步，而身旁的人却毫无察觉。 「凌姐姐。」 「嗯？」 楚末言停下脚步，转身吻在凌望舒的唇上，道：「生辰快乐。」 凌望舒愣了愣，没想到平日古板的楚末言居然会在这个地方吻她，此时她们还没走出皇城，周围的来去的宫人都看着呢。 不过，她喜欢楚末言这样，多了些情趣。 她回了楚末言一个吻，笑道：「木头也懂情趣了。」 「走吧。」 「好。」 二人逐渐走远，只留一人黯然神伤。 ** 墨帝十年，本来衰败的经济已经復甦，这復甦速度极快。这也有赖南州的商贾，他们扩展商业版图，出钱出力为其他人发展生意。因此在经济復甦之后，南州的莫先生成了所有商贾的巨头，据说他与傅清墨有不浅的渊源。 三皇子苏中彦已经成婚，并已育有一男。小皇子三岁时便被接到宫中培养，他天资聪颖，在傅清墨和姜峥嵘的培养下，前途无可限量。 在经济復甦之后，墨帝与皇后的野心显然不止于此，她们向外扩展版图，几次犀利的进攻之下，南辕国投降，并自愿成为大丰的附属国。 而这件事，仅仅用了三年时间。 失了南辕国的帮助，巨戎国和西凉国已是强弩之末，虽还有一战之力，却也支撑不了多久。青龙断言，最多再过十年，巨戎国和西凉国也将归属大丰。 大丰在墨帝的带领下愈发强大，也越多大臣能够信任与重用，而卫峥嵘也终于多了些闲时间。 她合上今日的最后一个奏摺后，不禁感嘆，为何那么多人喜欢做皇帝，这个职位就是加班加点还没多少假期，简直就是剥削人权。 「累了？」 见卫峥嵘长舒一口气，双眼含了倦意，便知此人累了。 「嗯。」 卫峥嵘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又错过晚膳的时间了。 胡图：【皇帝真的不好当。】 卫峥嵘：【就是，除了忙还是忙。】 胡图：【也不知道他们争来做什么。】 卫峥嵘：【还是有成就感的。】 比如衰败的大丰能重新復甦，亦是卫峥嵘的一大成就，百姓有饱饭吃，她便觉得再累也值得了。 每次说出自己这个想法，傅清墨都会说正因为这样，自己才比她更适合当皇帝。 傅清墨总说她可以是乱世的枭雄，可姜峥嵘才是治国的贤君。 「那明天就别早朝罢，我们出去走走。」 「好啊！」 卫峥嵘一口应下，她好久没有休息过了，也想睡个懒觉，去京城里逛逛，偷个闲。 「好了，我们去休息吧，晚膳还没吃呢。」 傅清墨牵起卫峥嵘的手，屏退了宫人，二人就在去往寝宫的迴廊中缓慢走着，享受着属于两人的时光。 周围有虫鸣，也有流水声，月色倾斜而下，为二人营造了最浪漫的背景。 「今晚吃什么？」 「我让他们弄了酒酿丸子。」 「我最爱吃的！」 卫峥嵘对吃的喜爱没有改变过，有时候见她累，傅清墨便会命人做一些卫峥嵘爱吃的，这个人吃过后就会开心不少。 第225页 「还有……」 傅清墨又说了几道菜式，卫峥嵘听得食指大动，走路的速度也快乐几分。 「我们快些吧！」 卫峥嵘拉着傅清墨在迴廊上小跑，在事事讲规矩的宫中，卫峥嵘这齣格的举动却让傅清墨感受到了这个人的纯粹。 她依旧是初识时那个小将军，只是现在更强大更成熟了。 「你慢些。」 傅清墨提着厚重的宫袍陪卫峥嵘小跑着，眼里满是温柔与宠溺。 就这样吧，她愿意跟着她一辈子，从出格的奔跑，到步履蹒跚，走着走着…… 就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