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1.第一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树洞】明恋男神快十年了,突然他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怎么办?说好的女追男隔层纱?? 我再也不信这种鬼话了!! 真的,楼主现在快要气死了,而且很委屈,有点想哭。追逐了他这么多年,眼看着就快打出he结局了,突然给我来这么一出,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附图1] 我永远喜欢鲔鱼:[聊天截图] 我永远喜欢鲔鱼:??? 我永远喜欢鲔鱼: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要结婚了??? 男神:…… 男神:……嗯,其实还没有确定下来,我也是刚得知消息不久 我永远喜欢鲔鱼:?什么意思? 我永远喜欢鲔鱼:那些家伙瞒着你搞的鬼? 男神:[兔子抱膝.jpg] 男神:算是吧 我永远喜欢鲔鱼:我佛了,r先生就放任他们这么卖你??? (隔了一会儿) 男神:不是这样。 男神: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夏ちゃん最近也不要过来找我了,等事情稳定后我会联系你。 [附图2] 我永远喜欢鲔鱼:? 我永远喜欢鲔鱼: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真要按他们的安排去结婚?? 我永远喜欢鲔鱼:那我怎么办?意思我追了你这么多年还抵不过一个天降? 男神:…… 男神:抱歉 我永远喜欢鲔鱼:你到底什么意思呀?!一句道歉就没了吗?不解释一下吗?! 我永远喜欢鲔鱼:还有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是从别人那里听到的,这些年就算你不喜欢我,但我们也是朋友吧,你连告都不告诉我的吗? (5分钟后) 我永远喜欢鲔鱼:说话 我永远喜欢鲔鱼:[戳一下.gif] 我永远喜欢鲔鱼:说话呀! (10分钟后) 我永远喜欢鲔鱼:……………… 我永远喜欢鲔鱼:歪?理我一下可以吗? 我永远喜欢鲔鱼:我不问了,我尊重你做的所有决定 (1小时后) 我永远喜欢鲔鱼:对不起 —————☆☆☆1l我永远喜欢鲔鱼☆☆☆————— 我真的要哭了。 我不应该冲他发脾气的。 —————☆☆☆2l我永远喜欢鲔鱼☆☆☆————— 恕我直言,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早日脱坑吧,及时止损,年纪轻轻的别老围着男人打转 —————☆☆☆3l给你20块☆☆☆————— 太惨了吧,楼主最后的几句话也太卑微了,喜欢一个人而已,不要连自己都失去了啊 —————☆☆☆4l==☆☆☆————— 这盘我接了,楼主私我联系方式 —————☆☆☆5l老实人☆☆☆————— 舔狗不得house —————☆☆☆6l真香☆☆☆————— 人间真实,这就是舔狗的下场,老哥们引以为鉴 顺便三哥说得对,楼主及时止损吧,离开他你会发现世界上还有很多优质男人没有对象 比如我就是 —————☆☆☆7l处qy☆☆☆————— 重点难道不是楼主追了十年还没追到吗?? 恕我直言楼主这是长得有多丑,如果是个漂亮妹子,一般男人怎么经得住十年的穷追猛打啊?我最多半年就投降好不。 —————☆☆☆8l惊了☆☆☆————— ls你发现了华点,要是有妹子愿意追我,半年都不需要,一个月我就和她领证 —————☆☆☆9l处qy☆☆☆————— ???过分了吧,至于这么攻击楼主外貌吗?你们是什么天仙啊? —————☆☆☆10l==☆☆☆————— 我说错了? 我还真不信有男人能面对美女十年都不动心的 —————☆☆☆11l惊了☆☆☆————— 世上有的是渣男享受被妹子追的感觉好吧,这和动不动心有个毛的关系? —————☆☆☆12l==☆☆☆————— 呵呵 —————☆☆☆13l惊了☆☆☆————— emmmmmmm……大家别吵啦,我还在等楼主的后续 —————☆☆☆14l吃瓜路人☆☆☆—————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围观。 那我就来简单说一说好了,反正也是树洞帖,就当发泄了。 稍等一下待楼主去喝口水。 —————☆☆☆15l我永远喜欢鲔鱼☆☆☆————— 搬凳子坐好了,坐等楼主更新 —————☆☆☆16l==☆☆☆————— 来学习一下前辈的经验教训,瓜子已就位 —————☆☆☆17l真香☆☆☆————— 楼主回来啦! 很久没有码过字了,待我整理一下思路。 说起来楼主以前还是混网文圈的呢,不过自从喜欢上他以后,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就放弃了写手的身份,仔细想想竟然已经有四五年没再写过东西了,还有点小感慨。 好吧,言归正传,就先从男神这个人开始说起吧。 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楼主和男神也算是青梅竹马了,毕竟我们认识已经十年了嘛,真的很久了。 大概是在上中学的时候吧,那个时候镇上两所学校搞联合公演,因为楼主从小文笔就比较好,所以为公演写了一部舞台剧剧本,同时还被要求担任这次舞台剧的导演。 因为是联合公演嘛,演员方面当然要两个学校的学生一起才公平,所以女主角就选了我们学校的,男主角是隔壁的。 是的你们没猜错,这位男主角就是我后来的男神。他当时其实一点也不男神,简直超逊的,同班同学还给他起外号,废柴废柴的叫他,他本人也软软弱弱的从来不反驳,所以选角导演告诉我的时候我还有点犹豫要不要用他来着。 不过我是个有点心软的人,已经选定了就不好意思再去换掉,咬了咬牙就这么决定了。后来发现他虽然嘴上总是说着不行不行的话,但实际上却并没有那么没用,公演最后很成功,这里面有他的一份功劳,毕竟他可是男主角啊。 我当时真的超开心的,经过那段时间相处我也发现小男神这个人脾气特别好,为人很好相处,一来二去的就跟他熟悉了起来。他也有很多朋友,这些朋友一个个都很有本事的样子,但他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却像是不知不觉的以小男神为中心,真的让我感到很惊奇。 不过后来我也喜欢上他啦,他真的有一种很特殊的人格魅力,只是看着他微笑就觉得很温暖,就好像能够包容一切的天空一样,相处起来很舒服。 —————☆☆☆18l我永远喜欢鲔鱼☆☆☆————— 糟了,看楼主这描述,完全就是深陷泥潭不可自拔啊! 字里行间都带着一种粉红色的滤镜是怎么回事??? —————☆☆☆20l吃瓜群众☆☆☆————— 我怎么觉得这个男神就是个暖男啊,也就是所谓的中央空调?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反正我遇到过这种人,印象深刻,楼主一看就不是对手,建议早点撤。 —————☆☆☆22l给你20块☆☆☆————— 所以楼主还是没说自己长啥样,看来是个丑女 —————☆☆☆23l惊了☆☆☆————— ??? ls有病吧?不爱看就出帖好吗? —————☆☆☆24l==☆☆☆————— 我就喜欢楼主这样的,看写的东西就能看出来是个很文艺安静的妹子,这男的不懂珍惜 —————☆☆☆25l处qy☆☆☆————— 不写出来还不知道,原来这十年真的这么久,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不仔细回忆的话就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一样,真是神奇。 如前面一个层主说的,楼主确实是个挺文艺的女生,从小心思就比较细腻,也比较早熟,而小男神确实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孩子,所以在察觉到他的这一面以后,很快就对他产生了好感。 当时其实我还是有情敌的,而且有两个。一个是同校的同学,性格大大咧咧但很活泼,和楼主一样对男神是单箭头,就叫她9好了。 但还有一个就比较危险了,她是小男神暗恋的对象,性格温柔长得好看,是隔壁学校女神级的人物,在此就代称她女神吧。 这两个代号都没有贬低的意思,因为这两位真的都是非常非常好的女孩,是很善良的人。在认识她们之前我还有点敌意,但认识以后竟然生出一种爬墙的冲动,还好我忍住了。 不过现在想想也许当初如果和她们定下大橘,也就没有现在痛苦的做着舔狗的楼主了,说起来也都是泪,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女神和9虽然是某种意义上的情敌,但她俩就好像互相不知道一样,反而是很好的朋友,就连兴趣爱好都差不多,每周一起相约去商业街吃蛋糕,也是没谁了,真的超天然的。 楼主至今都非常感谢她们,因为正是她们热情的拉起我的手,带着我走入了属于他们的世界。 dbq,我当初果然应该去搞百合。 再谈谈楼主和男神的感情线吧。 在楼主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以后,就很果断的选择了追他,这一点倒是让很多人感到不可思议,毕竟楼主是把乖巧俩字写在脸上的人,他们都没想到原来这样的人设下还有如此大胆的一面。 小男神的联系方式很好要,那个时候线上line还没普及,所以我就早中晚准时准点一个短信问安,再分享分享自己身边觉得有有意思的小事,晚上写完作业就打开电视看天气预报,发现下雨降温就立刻发短信告诉他多穿衣服注意保暖,偶尔再叮嘱叮嘱他多喝热水,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很快他就发现我似乎在追他了,不过他挺腼腆的,脸皮薄,没好意思当面问我,我就当不知道,依然尽心尽力的做他的天气预报管家和问安闹钟。 写到这里就有人问了,男神不是暗恋女神吗,你为什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追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会成功啊。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当时楼主敢这么做,当然是因为有底气啊。因为男神虽然暗恋女神,但是女神似乎完全不知道,对男神和对其他人没啥区别,所以楼主心里有底了,自然就我行我上了啊。 在谈恋爱这方面,不,应该说是在追人这方面,楼主展露了惊人的勇气。 毕竟现在的女生大部分都还是比较矜持保守的,敢这样去追男生的不多,楼主算一个,9也算一个。 不过9比我直白多了,她全程只会打直球,天天把喜欢男神和要嫁给男神挂嘴上,男神虽然不讨厌她,但却被她搞的有点怕,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就忍不住反驳她的话,俩人一看就没戏,不过9也不太在意他的拒绝就是了,甚至越战越勇。 真的是位脾气好又执着的妹子。 相比之下当时也年纪不大的楼主就很心机了,小心思一套一套的,放现在估计会被骂心机婊。不过也无所谓啦,追人嘛,态度是一方面,手段也是一方面,不搞点东西,人家怎么看得上你? 早午晚安这种初级手段用在小男神身上还是很管用的,再加上时不时的关心,当时还是国中生的他有点被我打动了,每次去他家找他玩的时候他对我的态度都很奇怪,像是想看但又不敢看我,视线相对时总是很快挪开,但在我故意别开头时又偷偷的打量我,我心里有点开心又有点得意,觉得他就要被我拿下了。 女追男隔层纱啊,我对这句话可是深信不疑。 于是膨胀的我认为时候到了,是时候收获胜利果实了,就在某一次例行晚安以后约了他周末单独出来,并暗示他有重要的事想要和他说。 他有点犹豫,过了一会儿才回复我,答应了下来。 那天楼主起了个大早,换了七八套衣服都觉得不满意,毕竟我就要是有男盆友的人了嘛。 反正最后把自己收拾的美美的,然后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约定的地点,一路上心情激荡又雀跃。 是的,楼主当时真的非常自信,而且是蜜汁自信。 我当时真的没觉得他会拒绝我。 毕竟我长得不差,脾气也还行,又这么喜欢他,而他在暧昧期里也偶尔会有回应,不像是对我没感觉的样子。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毕竟你们都是看了标题进来的。 我到的时候小男神已经等在那里了,我有点惊讶但是没在意,还觉得挺开心的,第一次约会嘛,男生提前到证明他重视你呀,所以欢快的拽着他去逛商场了。 一路上小男神时不时的就会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不知道怎么开口的表情,很纠结,双眉蹙起间,又像是有些不忍。 只不过当时的我完全忽略了这些,一心沉浸在自己美好的想象里。 逛完街以后我们去看了电影,他温柔又体贴,很绅士的配合我,而且主动付账还替我跑腿去买了我最喜欢的奶茶。 这让我更得意了,心里想着,看吧,他果然喜欢我的。 电影看完后天也黑了,他送我回家,在快到的时候我叫住他,顺理成章的向他表白了。 当时夕阳西下,他在茜色的余晖中回眸望向我的那个眼神,我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那双在落日下显得格外清澈温暖的褐瞳定定注视着我,跟我说:对不起。 我当时人都傻了,因为真的没想到他会拒绝。 然后就听他磕磕绊绊的告诉我,他很感谢我喜欢他,但是他不能接受我,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之前那些在我看来所谓的回应都是他不好意思直接拒绝我,也怕说出来会伤我的心,所以才给了我错觉。所以他觉得这样是不对的,他应该把自己的心情告诉我,这样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尊重,因此才有了这一番话。 这么一长串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偶尔还打两个磕巴,能看出他对待感情这方面是真的苦手。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落地后,他停下来,目光看着傻愣愣的我,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有点苦恼的微笑。 他说:而且还有一件事……该怎么形容呢?就是我感觉,夏ちゃん并不是真的那么喜欢我,更给我一种是在达成某种目的的感觉。 他还说: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也许这样会让你觉得有点冒犯,但是在我看来,现在不论你我,都并不是最好的谈论感情的时候……这样说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总之,我真的很抱歉不能回应你的心情,但是也很谢谢你这段时间给我的关怀与帮助。无论今天过后我们还能不能做朋友,这份感激的心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夜风柔和又温暖,带着夕阳染上的余温,轻轻地拂过我的脸颊。 该怎么形容我当时的感觉呢? 虽然被他拒绝了,但是却并没有过于伤心的感觉,只是有点失落。 那时的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他,有点了解了他话中的意思,也第一次看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有着不同于我的开阔眼界,终将去往我触及不到的地方。 而我,却从那一刻起,真真正正的喜欢上了那样的他。 现在回头想想才看出来,我们两个的结局竟然从那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定论。 他的眼里有世界。 我的世界里,只有他。 —————☆☆☆30l我永远喜欢鲔鱼☆☆☆————— 2.第二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看的有点难过是怎么回事,感觉从楼主身上看见了以前的自己 —————☆☆☆31l冲鸭☆☆☆————— 我觉得很现实啊,楼主的感情经历大部分人都应该有同感吧? 还有我发现女生谈起恋爱来真的可怕,因为我遇到的好多女生都是一喜欢上一个人就满脑子满眼都是他了,整个世界都围着他打转,跟闺蜜聊天也三句话不离的,作为母胎solo完全听不下去 —————☆☆☆32l吃瓜群众☆☆☆————— 唉,这么好的妹子,为啥都是别人的? —————☆☆☆33l处qy☆☆☆————— 只有渣男才吸引妹子,这话不假 又是个被骗的单纯小妹,不过如果只是被骗感情的话还好,最惨的是那种被骗心骗身还堕胎的,半辈子算是毁了 —————☆☆☆34l给你20块☆☆☆————— 哪里还好了?楼主为了这个男的耽误了十年啊,一个女人能有几个十年? 而且看楼主的时间线他们岁数应该都不大,大好青春全浪费在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身上了,真是让人看了生气!能不能别这么恋爱脑?? 有这么些时间做点啥不好?十年都够你成网文圈大神了吧? —————☆☆☆35l暴躁老姐☆☆☆————— 看完楼主最后一段忍不住出来冒个泡 作为过来人真的感同身受,可能楼里评论的一些小伙伴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是有的人就是这样,可能在你们看来很傻很不能理解,但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而且一般这样的女孩子都是涉世未深的那种,没什么感情经验,喜欢上一个人就很容易奋不顾身,但男人就喜欢这样的,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泡女大学生? —————☆☆☆36l过来人☆☆☆————— 哇楼主说以前做过写手我现在真的信了,光看楼主的文字就能感受到男神这个人的魅力诶,我竟然也挺喜欢这样的男生的??? 我不会被楼主打死吧…… —————☆☆☆37l吃瓜路人☆☆☆————— 愿意泡女大学生是因为学生没进入过社会,好骗呗。但是楼主现在应该二十多了吧?早就是成年人了,这还放不下我就不明白了。 一个男人要是真喜欢你,他会心疼你的,怎么可能让你放下身段追他这么久?十年诶,不是开玩笑的! 这道理楼主不懂? —————☆☆☆38l暴躁老姐☆☆☆————— 很好理解啊,因为楼主是小时候就喜欢男神了吧,应该是初恋? 不是说人在单纯无邪的年纪里最容易遇到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人了吗,感觉楼主的这段感情经历就很符合,有点看文艺电影的感觉 —————☆☆☆39l==☆☆☆————— 楼主文笔不错,收藏当小说看了 —————☆☆☆40l路过追文☆☆☆————— …………只有我注意到楼主的两个情敌竟然是好朋友吗?而且似乎楼主和她们俩感情也很不错的样子? 惊了,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41l真香☆☆☆————— 我站三十八哥,楼主的这个男神明显不爱楼主,不然不可能这么多年还不答应和楼主在一起。 但是我也挺理解楼主的,十年的感情,可能都不是感情了吧,是执念了,哪有你们嘴里说的那么好放下? 我当初喜欢上一个人,为了他离开自己的城市去了他那里,结果发现自己被小三了,那个傻逼竟然已经有个快结婚的对象了,发现自己被骗以后分了手,但是就这样哭的还是很惨,整整半个月都不愿意见人,半夜失眠睡不着觉,一听到在一起时爱听的歌眼泪就哗哗往下掉,一个人对着电脑哭的像个傻逼。 我这只是三个月的感情,何况楼主十年的呢? —————☆☆☆42l情书☆☆☆————— 十年是真的可怕啊,该说楼主有毅力吗? 反正我追男人的时候,对方稍微对我冷淡一点,或者拒绝我一次我就不敢再主动了,拉不下这个脸 —————☆☆☆43l吃瓜路人☆☆☆————— 楼主看过《千年女.优》吗?没看过的话建议去看看 因为你可能已经不是喜欢他了,而是喜欢“喜欢着他的自己”,或者是喜欢这种名叫“喜欢”的感情而已。 —————☆☆☆44l冲鸭☆☆☆————— ls说的太复杂了吧,我觉得楼主十年都不放弃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甘心,或者不平衡 你想想,为个男人付出这么多,结果一点儿回应都没有,换你你能忍? 投入没有回报是最惨的,还是那句话:答应我,别做了舔狗了好吗?有点尊严的离开,对你对他都好 —————☆☆☆45l给你20块☆☆☆————— 哇,楼里好多感情专家,找到宝了 —————☆☆☆46l☆☆☆————— 这楼的回复有毒吧?楼主一共就写了两层,被你们分析出这么多东西来? 在座的都是语文老师?? —————☆☆☆47l扣诶扣☆☆☆————— 楼主回来啦!刚刚被领导叫去谈话了,没想到大家说了这么多,233333 每一条我都认真看啦,其实有的小伙伴说的还挺有道理的,我也是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会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 这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在中途楼主并不是没有想过放弃的,但却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下来。也许和四十五哥说的一样,不甘心是肯定会有的,毕竟我不是圣人,付出了感情想要得到相同的回应,这是人之常情。 但是呢,我也知道,这世界唯有感情是无法用等价交换来评判的,因为它不受控制,并不是说我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喜欢我,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了,不然所有的男二不都和女一he了? 所以大家也不用担心啦,我当初做下决定的时候就已经想过这些了。只不过理智和感情是分开的,理智上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在面对他的时候,感情上还是忍不住会苛求他像我对他一样的对我,但每次事后又都会后悔……emmmm,就和镇楼的两张图一样。 楼主的脾气一般般,但男神脾气却很好,有时候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有个男的死缠烂打追了我十年,赶都赶不走,还总是强求我回复他的感情,换我我也会烦吧,而且我肯定做不到像男神对我一样那么好声好气。 唉,所以我才会喜欢他呀,他真的是非常非常好的一个人,他值得我的喜欢,也值得我为他付出的十年。 —————☆☆☆48l我永远喜欢鲔鱼☆☆☆————— …………看了心疼,我能说些什么呢,毕竟我们也只是看客 祝你幸福吧,姐妹。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希望你和他有个好结局 —————☆☆☆49l冲鸭☆☆☆————— 楼主这发言,一看就是资深舔狗,在下自愧不如 —————☆☆☆50l小丑☆☆☆————— 如果不是真的喜欢,谁又愿意做舔狗呢? 即使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o(???)o —————☆☆☆51l扣诶扣☆☆☆————— 谢谢49楼的姐妹,虽然我也很想和他he,但是他就要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哈哈哈,可能不会有机会了吧。 虽然很想潇洒的说一句喜欢他是我的事情,与他无关,但实际上我现在很难过,我并不是一个乐观的人,很容易受情绪的左右,以前在网上看见有人说我这样的是情商低的表现,我觉得有点道理。 毕竟我男神的情商就都很高,即使是在悲伤的时候还会抽出空来用微笑安抚关心他的人,如果换做我的话,可能早就哭的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吧。 刚才从领导办公室出来,我的心情跌倒了谷底。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的领导就是男神的老师,而且当初就是他一眼看出来我喜欢男神并把这件事告诉男神的,就在半年前他还一本正经的鼓励我继续追男神,说我现在是离男神最近、最有可能和他在一起的人了,结果现在竟然翻脸不认人,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让我别做多余的事??? 最后甚至还给了我男神订婚礼的请帖。 ……过分。 真的太过分了这个人!他是魔鬼吧!! 最魔鬼的是这个魔鬼竟然是我领导,而且我还打不过他。 怎么办,我现在真的好想辞职。 我盯着这个请帖看了一分钟,忍了又忍才没有把它撕成稀巴烂。 可能是我的表情太惨了吧,我的这位魔鬼领导(就叫他r先生好了,没错就是镇楼图里提到的那个r先生)看了我一眼,沉吟片刻,竟然假惺惺地安慰我:结了婚也还能离,更何况这只是个订婚仪式,仪式这种东西就不要太在意了。 竟然还有丶道理? 而我可耻的竟然真的被安慰到了! 可能是心里始终不愿意相信他就真的这么和个不认识的人结婚了吧,也可能是对r先生的盲目信任,总之听了这句话以后,我竟然又有了一丝期望。 这就是舔狗的本性吗?? 我有点自暴自弃了。 有的时候想想自己真的很贱,是多喜欢被虐才能做到十年如一日的送啊。可是我又真的很怕,我怕我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以后的人生就再也遇不到第二个像他一样的人了。 所以哪怕是被拒绝,哪怕所有人都私下劝我别再这样了,我依然坚持了下来。 看前面你们可能会觉得我挺惨的,但其实还好,因为男神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对朋友也很好,我为了不让他觉得太尴尬,所以在人多的时候并不会和他故作亲密,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一直都是私下交流的,我也只有在line上与他聊天的时候会更放得开。 周围的朋友们都以为我现在已经放下了,其实并没有哦,只不过比以前成熟了很多,因此不再想和小时候一样,把问题摆到阳光之下让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了。 以前喜欢一个人,恨不得让全天下都知道他是我的,但现在却只想让它成为只属于我和他的事情,最好所有人都不要干涉和打扰我们。 国中的那一次,是他第一次拒绝我,也是我第一次认清了所谓的喜欢。 在那之前我对于感情的态度都是有些轻浮的,因为容貌还算清秀的原因,从小到大我周边并不少有表达爱慕的男生,但是我却都没看上,可也因此给了我一个错觉,那就是这样优秀的我如果放下身段主动去追求一个人的话,那么对方肯定会被我追到手的。 现在写出来是不是挺可笑的?但是我当时真的是这么想的。 回头想一想,少年时期没有那么多瞻前顾后,没那么多畏畏缩缩,有的只是一腔热血、与想做就做的勇气,就算跌倒了也很快就能拍拍裤子爬起来继续走,不像现在,如果让现在的我再去追男神的话,可能他拒绝我一次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接近他了吧。 这就是人长大和没长大时的区别。 总之现在的我已经再也没有那时的勇气了,但好在那时的我有。 告白失败后我回到家里,躺在床上不停地回想他对我说的话,开始有一点懂了。 如果说喜欢是一种心情的话,它应该是美好的,自然而然产生的,不被任何外力控制。而要怎样更好的传递这份心情,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选择。 他很细心,之所以那样说,或许就是察觉到了我口中的喜欢并不纯粹,更多的带有一种抢夺玩具、施展魅力的轻浮心态,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应该对他更尊重一点。 最起码下一次,我不能再是这样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第二天我又去找他了,他打开门看见是我的时候眼中有些惊讶,但很快就冲我笑了一下,把我迎了进去。 我抱着书包跟他一起坐到朋友们中间,两个人都默契的没有再提昨天的事情,就好像那次告白从未发生过一样。他似乎也成长了不少,面对我时不再像以前那样手足无措,说开了以后反而更能以正常的朋友态度和我相处了。 我放弃了line上的尬撩手段,只偶尔会以朋友的口吻跟他说些事情,结束后也不再绞尽脑汁的寻找新的话题,我将更多的精力放到了三次元的日常生活里,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他。 当时发生了两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件事,和r先生有关。事情的起因其实很简单,与女神的生日有关,我一开始不太清楚,但看见男神那副为了挑选合适的礼物而忙到头大的样子就瞬间懂了,心里还有点小心酸。在这点上我就特别佩服9了,因为她可以面不改色甚至十分雀跃的和男神一起为女神挑礼物,当然这其中可能也有她不知道男神喜欢女神的原因吧。 反正我不行。但不行也没有办法,男神是我们这群人的中心,女神是他喜欢的对象,因此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在所有人都为之忙碌起来以后,就变成大事了。我不想显得自己太特殊,因此努力摒弃掉心里的别扭,强迫自己加入进去,摆出一副很开心的嘴脸替男神提意见。 可真是委屈坏我了,但又觉得自己很大度很懂事。 毕竟我没法呀,谁让男神不喜欢我呢,所以只能我迎合他啦。 万万没想到,我的意见被采纳了。因为女神的生日是在春天,所以计划是去赏樱,由女神的哥哥热血前辈当担主演,瞒着她把她带到樱花林里,然后我们再突然出现为她庆生。 是个毫无创新的surprise,但大家都觉得很好很温馨,于是就这么着了。 莫名成为这次企划的总监督,我拿出专业精神把每个人要做的事情和出场时间一一安排好,确保现场万无一失,能让女神有个完美的生日体验。 那天一开始,一切也确实是在按照我的台本走,结果没想到中间突发意外,出现了一个我不认识的人,那人顶着个凤梨头冲我们微微一笑,紧接着所有的朋友们都毫无征兆的晕倒了! 我当时吓坏了,差点没掏出手机报警,但放进兜里的手却被一把拉住,抬头一看才发现,原来除了我,男神和r先生都还清醒着。 男神在发现我没事以后,一脸震惊和不解,张了张嘴像是有话想说,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他吞了回去,只说了一句“没事就好”,然后就把矛头对准了场上的另外两个人。 他抓狂地对r说:这又是你搞的鬼吧!还有‘哔——’(此处打码,凤梨君的真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们认识啊。 r先生哼了一声,没理他,目光越过他落到了我身上,漆黑的瞳孔里兴味一闪而过,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嘛,本来只是训练你们面对突发情况的反应而已,没想到却发现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下意识觉得他是在说我,因为按照这个情况,我似乎也应该是晕倒的一员才对。但是我却没有。 我简直觉得自己不能再清醒了。 这个时候凤梨君也顺着r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挑了下眉,然后两个人当着我和男神的面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打了个激灵。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没看懂,但我下意识就知道肯定没好事。 这么想着我不禁往后缩了缩。 身体刚动了一下,就突然有一个人挡在了我面前,男神半侧着身子,有点慌乱的质问r先生和凤梨君到底是来干嘛的,还说不要再把不相干的人卷进来了。 这话说的莫名其妙,我有点懵比的看他一眼,我咋就不相干啦?我们恋人未满,但朋友总还是的呀? 但男神没理我,他好像有点紧张,神情了然中又带着些不知所措,总之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复杂的很,像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瞒着我一样。 莫名其妙成为导.火.索的我下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就在这个时候,先前不知道为何晕过去的朋友们陆陆续续的醒来了,于是这场奇怪的对话到此为止,r先生收回了视线,凤梨君则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笑声离开了。 朋友们醒来后都不知道发生了啥,面面相觑中,脑子很好使的银发君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脱口而出凤梨君的名字,不过被男神飞扑过去捂住了嘴。 男神冲着一脸天然的望着他们的女神一阵尬笑,随口扯了个话题把这件事糊弄了过去。 这操作我看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是该感慨男神为什么这么熟练,还是感慨女神神经粗。 中途发生的事情就像是个梦一样,似乎除了我以外没有人记得这个小插曲,男神很快就像忘了一样,一心投入进为女神庆生的活动里。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想,难道这真是个梦? 但事实证明并不是的。它甚至成为了我现在仍然留在男神身边的契机。 就在事情过后的第三天晚上,r先生毫无征兆的来找我了。 —————☆☆☆60l我永远喜欢鲔鱼☆☆☆————— 3.第三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关于r先生,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当然了,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不好,只是因为他一出场就一个飞踢把记不住台词的男神踹翻在地的这种行为实在让我不能苟同——男主角的脸可是很重要的!万一伤到的话还怎么上台表演啊! 然而我小看了我男神,他似乎对r先生这种突如其来的暴力行为习惯了,看似瘦弱的身躯抗打击能力却很强,一边捂着脸一边埋怨r先生总是突然出现,并问他到底是从哪蹦出来的。 一般这种时候r先生都不理他。 虽然长着一副可爱的外表,但一举一动却充满了大佬的气质,r先生是一位能将玩笑话说的跟真话一样的人。女神和9都很喜欢他,甚至还把他当作后辈来交往(因为真的长得很幼),但我却不敢。可能是天生比较敏感的原因吧,在第一次见到以后,我就总觉得r先生是个有点深不见底的人,所以轻易不会靠近他。 但是后来我和男神他们的关系渐渐变好了,r先生作为男神的家庭教师,是住在他家里的,所以每次去的时候总会碰见,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 不过幸好r先生当时对我似乎不太在意,微笑着点个头,一副很平和近人的样子,于是我渐渐也放下了心,没那么怕他了。 在被男神拒绝以后,我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并且觉得自己对男神的了解还不够,但又苦于不知从何处下手,于是灵机一动,不知道从哪来的胆子,我就跑去找r先生了。 那时年幼无知的我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很完美的套话开端。 因为r先生平日里很喜欢喝咖啡的样子,我们一群人在男神卧室里做作业打闹的时候,他就翘着二郎腿姿态悠闲的坐在窗边喝下午茶,于是在他又一次这么做的时候,我借口说自己最近也在练习煮咖啡,硬是凑到了他身边。 随便聊了几句以后,话匣子依然没有打开,r先生对我爱理不理的样子让我有点退却,就在打算撤退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看着他手中的咖啡杯半是好奇半是试探地问:我可以尝一口吗? r先生顿了顿,转过头来,终于拿正眼看了我一眼。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常年深邃无波,可当他用这双眼睛跟你对视的时候,总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感觉,就仿佛自己内心的所有想法都已经暴露在他眼前了似的。 我被他看的心里发慌,那种隐约的危机感让我立刻闭上了嘴,却没勇气错开视线。就在我一边后悔一边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的时候,就听见r先生轻笑了一声,然后一缕醇厚的香气蔓延开来,一杯咖啡被推到了我跟前。 请用。 r先生淡淡地说完,便把手收了回去,继续慢条斯理的品他的咖啡。 伴随着他的这个举动,那股围绕在我身边像是审视又像是警告的气息也很快消散了。 我松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尝了一口,有点惊讶的睁大眼睛。 这咖啡竟然挺甜的。 当然不是甜到像喝饮料那种程度,但是入口的苦涩味确实比想象中要淡很多。 也不怪我这么意外,因为r先生平日里的做派,完全像是那种喝咖啡就要喝最苦的成熟大人,所以没想到入口竟然会有甜味。 也不知是我表情太明显了还是怎么,r先生就像一眼看穿了我的想法似的,在旁边慢悠悠地说:我喝咖啡的时候喜欢放三颗方糖哦。 虽然他只是在平静的叙述事实,但因为脸的原因,特别像个一本正经撒娇的小孩儿。我一时竟觉得他没有那么可怕了,但先前那股想套话的冲动也弱下去,于是我们俩就真的对坐在一起,有板有眼的品起咖啡。 就这样喝了一会儿,r先生说:你最近的表现不太正常,是有心事? 我当然不能告诉他我在泡他学生了,于是连忙否认三连:没有,那有的事儿,您多心了,哈哈哈。 这样啊。 r先生微笑了一下,端起杯子轻抿一口,突然丢下一个深水炸.弹:可是蠢鲔鱼最近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鲔鱼是男神名字的同音,打码你们懂得) 我听他竟然主动提及男神,顿时兴奋不少,但面上还作出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说了个“哦?” 就听见r先生继续道:似乎是被什么人缠上了呢,一脸蠢样的跑来问我该怎么办,但听我说了‘不喜欢就拒绝’的话以后又犹豫了,大概是乐在其中吧。 这是我难得从长辈的角度听到关于男神的事情,而且还是跟我有关的,于是不知不觉就坐直了身体,专心致志的听他讲话,结果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皱起了眉。 才不是那样呢,男神只是太温柔了,不知道怎么拒绝我而已!并不是什么乐在其中的家伙! 当然这种话我也只敢在心里说说,我暂时还不打算让其他人都知道我告白失败这件事,所以我忍住了。 耐着性子听r先生又说了一会儿,我有点坐不住了,想要找个理由溜了,但又不好意思。反观r先生,他永远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做任何事说任何话都显得游刃有余。 杯子里的咖啡逐渐见底,他停住了说话,将最后一口咖啡饮尽,杯盘发出了清脆的一响,不知为何引得我心一紧。 r先生用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简简单单的动作被他做出来就显得分外慢条斯理。 一直到现在十年过去了,我依然还记得他当时的这个动作,以及他接下来对我说的一番话。 鲔鱼这个家伙,虽然看起来一副没什么本事的废柴样子,但却出乎意料的会讨女孩子欢心。只可惜他心里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在这方面也还算清清白白。 嘛,虽然照我看来以他将来的身份,女人不管有多少个都无所谓,只要安分就好了,不过那家伙肯定不会答应。 即使再没出息,他也还是我的弟子,身为他的家庭教师,我自然是以学生的意志为先,在这之前我也一直是这样做的。 所以你也省一省吧,我不会帮你。 他并不是你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就能追到的笨蛋,也没空和你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感情游戏,现在的你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没有站到他身边的资格。 r先生并不是个寡言的人。 真要论起来的话,甚至还是个挺有趣的他。 虽然自诩是男神的老师,但除了银发君和女神的哥哥热血前辈,其余的人和他说话的时候大多是以平辈论交的,有一种似友非友的感觉。除了对男神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神奇的严苛要求,他对别人也很随和,经常搞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故意让男神他们去收尾,完事后在男神向他抱怨的时候还会恶意卖萌。 所以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句句诛心。 现在回想起来,我那个时候真是太年轻了,竟然妄想从这样的r先生嘴里套话。这位人精怕是在我朝他走过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要做什么了,于是套话不成,反被对方敲打了一顿,碰了一鼻子灰,满满的都是教训。 而十年前不知世间险恶的我听了这些话,第一反应是愣住,紧接着就是生气、羞愧和委屈。 生气是因为r先生说的那句我没资格站在他身边。当时我想的是,那难道女神就有资格了吗?或者9就有资格了吗?她们两个确实都是好女孩,但我也不差啊,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女子国中生,凭什么r先生对她俩平和近人,对我却冷言以对呢? 羞愧是因为想到了男神拒绝我时说到的话,我对待感情确实太轻浮了,与单纯的9相比,各种小心机也显得不够真诚。所以我确实有错。 至于委屈,我虽然耍了些小手段,但这都是很多女生在追男生的时候经常用到的啊,而且我也没有伤害到其他人,更没有在男神面前诋毁过女神和9,为什么因为这样就要被批评呢? 总之我真的很难过,也很生气,可是r先生在我这里是完完全全的长辈,我从未把他当好亲近的朋友看待过,再加上男神的缘故,也不敢当面说出心里的话,怕加剧矛盾吵起来,给男神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那天以后,我就对他绕着走了。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庆幸的是r先生似乎也对为难一个女学生没兴趣,后来再见面时都和往常无异,但我心里到底还是不太舒服,所以有点刻意的避开了他,朋友们都没发现,只有男神似乎知道了什么,从我这里想问出点什么未果,最后只得为难的安慰我两句,说他会跟r先生好好谈谈。 那天的话光我自己想起来就觉得脸上泛红,难以见人,又怎么肯让他知道事情的经过?所以当即拒绝了,说是我自己的问题,与r先生无关。男神这才犹豫的放弃了这一举动。 鸵鸟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的脸皮渐渐找回来了,然后就发生了男神带着朋友们给女神庆生这件事。因为r先生那句话的缘故,我打从心底不想让他看不起,所以为了彰显大度,让他知道我不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女生,我打起精神加入进去,并策划了整场庆生活动。 我以为我会用很长时间才能扭转r先生对我的感官了,万万没想到,因为凤梨头的这件事,r先生竟然主动找上了门。 他的那句‘现在的你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没有站到他身边的资格’深深刺激到了我,于是在他半是审视、半是引诱的告诉我,如果我能够在一年内达到他的要求,那么就有可能在将来离男神很近之后,我脑子一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话刚说完我就差点把自己舌头咬掉。如果不是r还在我面前,我很可能反手给自己一嘴巴。 往后多年,我再想起这一晚都会忍不住深深叹息。 让你嘴快!让你嘴快!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但话虽如此,这么多年下来,我数钱数的还挺开心的,所以在心里,到底还是对r先生的感激之情更多一些。 当然,如果他能把男神按着不去参加下个月的订婚仪式的话,我会更感激他的。 —————☆☆☆61l我永远喜欢鲔鱼☆☆☆————— 刚想说‘竟然断在这里?!’就看见了下文…… 我是真的信楼主以前做写手的了,与其说在看树洞,不如说是看小说 —————☆☆☆62l☆☆☆————— r先生这个人有丶意思啊,感觉很有魅力,想看,求继续写他! —————☆☆☆63l吃瓜路人☆☆☆————— 想看+1, 感觉楼主身边的人都很有趣的样子,不像我,就很普普通通 —————☆☆☆64l情书☆☆☆————— 这就是在写小说吧?开局一张图,故事全靠编? 那个凤梨头为什么能让所有人都晕倒啊?你们三个又为啥醒着?楼主能解释一下不? —————☆☆☆65l惊了☆☆☆————— 看完了感觉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 啥叫“以他将来的身份不管有几个女人都无所谓”啊??? 男主家里是干啥的?有矿还是有皇位?? —————☆☆☆66l星光魔力炮☆☆☆————— 都什么年代了还皇位呢,肯定是富二代黑二代之类的吧? 果然穷?潘坎慌浔幻米幼罚?蘖 —————☆☆☆67l处qy☆☆☆————— 4.第四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只有我觉得剧情越来越玄幻了吗?第一次听说追个人还要有资格的,这个r是在考验女、哦不是,楼主? —————☆☆☆68l路过追文☆☆☆————— 感觉r先生不太喜欢楼主 —————☆☆☆69l==☆☆☆————— 回69哥:其实还好啦,r先生对除了男神以外的人基本都是一个态度,当时可能确实看不上我,但只在私下说了那么一次,也没让男神知道,可能在他心里我们就是一群还在玩家家酒的小屁孩子吧_(:3)∠)_ 而且楼主后来不是在r先生身边工作嘛,他还挺欣赏我的,偶尔会恶趣味一点,但对我还不错,所以楼主早就不记恨他啦w —————☆☆☆70l我永远喜欢鲔鱼☆☆☆————— 也不敢记恨吧,毕竟是喜欢的人的老师,还是自己领导 —————☆☆☆71l吃瓜群众☆☆☆————— 太真实了 —————☆☆☆72l真香☆☆☆————— 23333不提那些了,都已经过去很久了,大家知道r先生对自己人还不错就好了。 是的,那晚r先生来找过我之后,我就用了整整一年时间变成了他们的“自己人”。这一年发生了什么不方便说,反正楼主确实很辛苦就是了,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人生,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作为回报(或者是交换),r先生告诉了我一些关于男神的小秘密,然后就引发了之前说到的两件事中的第二件事。 其实这两件事情真要说起来的话都和r先生有关,但因为面对的人不一样,所以就干脆分成两件事来看了。 而这这第二件事,就轮到男神跟楼主了。 这话得从我接受了r先生的利诱开始说起。 为了让我更好的了解自身能力价值,r先生特意来给我补了一堂课,课程的内容围绕着我最关注的男神展开,这里因为涉及私密暂且不表,但我当时听完以后只感觉三观都震裂了,愣在原地呆了好久。 对于当时普普通通的我而言,r先生言语中透露的信息简直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东西,让我一时很难接受,但又不愿意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毕竟那时候的我眼里真的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和男神在一起。所以最后的结果当然就是,我接受了。 为了锻炼我,r先生找来了一个人,是另一所中学的女学生,看上去比我还要小一些,说话的时候细声细气,虽然看上去是个软妹,但总有种淡淡地疏离感。最关键的是她留着一头和凤梨君差不多的发型,为了区分这两个人,就叫她凤梨糖好了。 因为还是学生,能自主分配的时间并不多,我每周都是利用周末的时间去凤梨糖那里,就这还不是固定的,要是男神他们那边有活动我还得去参加,偶尔凤梨糖自己也会有事不在,所以修习的时间就显得更少了。 就这么拖拖延延的过了三四个月,暑假来临了,于是我终于有大把的时间来达成r先生对我的要求。 本以为一切都会这样顺风顺水,但没有想到的是,在一次夏日试胆活动上却发生了意外。 当时我们一群人,连带着女神、9、以及男神家中寄宿的两个孩子,加起来浩浩荡荡的足有十来个,全部都被r先生叫到了镇上的墓地里,大家抽签分组。万年非洲人的楼主难得欧了一回,在男神站到我身边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连忙拍了自己两下以防傻笑出声。 伴随着r先生一声令下,试胆大会正式开始,朋友们都两两一组的按照顺序走进墓园。等轮到我和男神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拦了一下,说了句慢着,然后转头让排在后面的热血前辈和银发君先进去了。 望着这俩人吵吵闹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之中,男神一脸迷茫,皱着眉有点警惕地看r先生一眼,问他到底在搞什么鬼。但r先生只是微微一笑,什么也没回答,从不知道设在哪里的秘密基地离开了。 我和男神对视一眼,纷纷认定前方有诈。但朋友们都已经进去了,所以我们无法,只得按着r先生的剧本,一脚踩进他挖好的坑里。 这一路上一片漆黑,安静的有些诡异。按理说试胆大会应该有很多吓人的玩意,可我们顺着唯一的一条主道走下去,中途却连个鬼影都没看见。除此之外,先前进来的那些朋友们也都毫无踪影,整个墓园里仿佛只剩下我和男神两个人。 心中越发认定是r先生又在故意折腾男神了,但这样的场景着实是有点吓人,我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为了转移注意力,将目光放到了男神的身上。 虽然前方有坑,但这种黑不隆冬的地方真的很适合培养感情啊,这不就是现成的恐怖片氛围吗?感谢r先生成全! 就在我摆好了表情一脸柔弱的朝男神靠过去的时候,冷不丁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吹过,害的我抖了抖。再接再厉的贴了上去,我一把抱住男神的手臂,嘤嘤嘤的表示天好黑,我好怕怕。 然后我就感觉到了一阵颤抖。 男神哆哆嗦嗦的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我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只见他整个人面色惨白、额角渗着冷汗,迎着夏夜的微风抖成了筛子。他的双眼始终直直盯着某个方向,瞳孔渐渐有放大的趋势,就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 受到这股不可抗力的影响,虽然大脑喊着不要不要,但我的视线却率先一步顺着他的目光方向看过去—— 下一秒。 我俩拔腿狂奔。 我紧紧抓着他的手,拿出了比体育测验快了不知多少倍的成绩,撒丫子就往来时的路上跑,同时心中滚动循环着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真是吓得老子泪都快出来了。 就这么跑了一段路,感觉到身后那东西似乎没再追了,我们才渐渐慢了下来。男神腿一软跌在一座墓碑旁边,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清晰,而他的两条腿也还在肉眼可见的微微颤抖着,样子着实狼狈,可见被吓得不轻。 相比之下,我虽然也上气不接下气一副快要去世的样子,但却比他好了太多。刚才奔跑时拉在一起的手也因为停下而分开了,我后知后觉的收了收手指,感到掌心中一片冰凉的黏意,应该是刚才逃跑留下的冷汗。 呆在那里缓了一会儿,我们俩渐渐的反应过来,刚才的东西不出意外应该就是r先生故意整我们的,但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却暂时不知道。但总归,是人为的。 想清楚了这点后,男神舒了一口气,脸上的苍白褪去一点,重新变得有血色起来。他拍拍裤子站起身,叫了我一声像是想说什么,却在目光对上我时戛然而止,眼底的神色闪了闪,说出口的话却是叮嘱我不要乱跑,一定要跟在他身边。 他这副一看就是有事瞒着不能说的表情我简直太熟悉了,事实上在认识他以后,我经常会在他脸上看见类似的表情,也不光是对我才这样,对着女神和9也是如此。 放在以前,我可能还不知道他这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在跟r先生通过气以后,我几乎是立时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无外乎就是“啊啊啊这种奇怪的事情一定不能让她知道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之类。 在这之前,我跟着凤梨糖进修的事情,被我和r先生心照不宣的瞒了下来,所以男神并不清楚我已经知道了他辛苦隐瞒的小秘密,我也没打算在一年之期以前告诉他,所以便很善解人意的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关心的询问他还好吧,有没有被吓到。 见我不问,男神果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看得我心里一阵暗笑。 无怪乎r先生总是把自己有读心术这句话放在嘴边吓唬他,因为他这种把所有表情都放到脸上的小可爱实在是太好逗了,如果换作我也忍不住想捉弄他,更遑论一向恶趣味满满的r了。 说了几句话之后,体力也差不多缓过来了。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都认为r先生不会这么简单的收手,就算此时沿着原路返回,也肯定会被他以各种手段再抓回来,所以干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们很快就回到了刚才遇险的地方,果然那个恐怖的东西还没走,一见到我们回来立刻又扑了过来,吓得我俩又是一顿反向狂奔。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实际上这次却出现了意外,我和男神这次往回跑,却怎么样也跑不回刚刚的地方了。眼前的路就像是变成了一个死循环,无论跑了多久多远,总是会回到我们开始跑的起点。 鬼打墙。 原来这才是r先生此次试炼的核心。 意识到这点,再看看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男神,我深刻的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若是这样不停地逃跑追逐下去,总会被身后的东西抓住的。 而r先生的目的是什么? 这么想着,我的目光不由落到了身旁的男神身上。 据我所知,男神这个人有点胆小,是十分怕鬼的。那么这次r先生就是为了锻炼他,让他不再害怕鬼怪之说,所以才搞了这个试胆大会吗? 我看未必。 我们此刻深陷危机的关键在于身后穷追不舍的东西,只要那个东西停下来不再追我们,我们自然也不必再这样奔跑下去。 所以破局的关键,就在这个鬼东西身上。 也就是说r先生目的,是让男神勇敢面对心中的恐惧之物吗? 这么一想似乎就说得通了。 思及至此,我渐渐冷静了下来。r先生的目的是为了教导弟子,所以生命安全是肯定不用担心的,不过再这么下去,我怕我们会先把自己累死。 为了尽快破局,我一边分出心神去关注身后的东西,一边大声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男神。男神果然听的一愣,也反应过来几分,脚下的速度不由放慢许多。 他这一放慢,身后那怪模怪样的玩意却没跟着刹车,很快就追到了我们面前。 我稳住心神定睛一看,一股熟悉的感觉弥散在心中,我突然心中一动,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幻觉! 幻觉!? 话音刚落,我俩都愣了一下,不由互相看了眼对方。 我在男神眼中看见了惊疑不定与不敢置信的复杂神情,顿时意识到自己似乎露馅了,暗道不好。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划过,那人出手极快,只一击就把那追了我们半晌的怪物击碎,怪物的躯体化作一缕缕靛色的青烟,消散在空气中。 我一脸懵比的看着来人:这人是谁?? 而男神则眨了下眼睛,很快反应过来,有点惊喜的喊了对方一声,口称他为前辈。 我这才想起男神的小圈子里似乎还有一位迷一样的人物,平时很少出现在男神的聚会里,但偶尔会受r先生邀请,猝不及防的在活动中横插一脚。在这之前我仅仅见过他两三面,每次见面他都身穿校服,红黄相间的风纪袖章别在外套的左臂处,是个有点奇怪的、看似很不合群的家伙。 这位风纪委员长前辈收了手里的拐子,轻哼一声别过脸,对男神的招呼视若无睹。那双狭长又漂亮的丹凤眼落到我身上,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他说:你身上有令人讨厌的味道。 我一惊,连忙抓着袖口闻了闻,然后茫然的抬起头。 没有啊? 明明很香的好不。我来之前刚洗了澡。 不过委员长前辈却没有解释的意图,r先生此时也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走出来,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然后来到男神面前,猝不及防的飞踢一脚,口中道:真是没出息的家伙,还不如一个女生胆子大,从明天开始你的训练加倍。 之后朋友们也突然出现,场面顿时嘈杂混乱起来,男神被团团围在中间,似乎把我的事情给忘掉了,这令我松了口气。 r先生冷不丁来到我身边,还算满意的表示我今天的表现还不错,不过就是心态不够冷静,不然应该早就发现不对劲了才对。 那还不是因为你选的这种场合,满园子都是墓碑,突然蹦出个东西简直吓死爹了吗? 我默默地在心里抱怨一通,但面上仍是一副虚心领教的样子。 r先生说了两句就停下了,他看我一眼,一双黑眸里似乎带着洞悉一切的光。 我差点以为他看出我在心里腹诽他了,登时一个激灵,谁想到他只是看着我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就转身离开了。 我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回家开开心心的又洗了个热水澡,打算早早休息。 结果刚一跳到床上,我的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赫然是男神发来的问候的信息。 我心中一喜——这可是男神少有的主动找我聊天呢!当即开心的和他唠了起来,就在话题结束打算互道晚安的时候,男神突然发来一句:那个,有一件事我不太想得明白,可以问一问夏ちゃん是怎么回事吗? 问问问,随便问! 就算你问我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我也能给你编出来! 我喜滋滋地在床上滚了一圈,以为是男神被我今天晚上坚强冷静的姿态折服了。结果看见他下一句发来的“你是怎么知道幻术的?”问题以后,打滚的身体立刻僵在了原地。 怎么知道的? 我现在告诉他,我是写小说看动漫知道的,还来得及吗? 他会不会问我是哪部动漫啊??? —————☆☆☆75l我永远喜欢鲔鱼☆☆☆————— 5.第五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当男神对一件事开始认真的时候,插科打诨这一套在他那里就并不好使了。 在以一句“明天我去找你,我们谈一谈好吗”作为话题的结束语以后,他就干脆利落的切断了联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家里瑟瑟发抖。 我是真的后悔了,我应该再小心一点才对。只可惜在他面前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呈现出放松的一面,所以导致的任何后果都只能由我自己承担。 所以第二天见面时,在他问起我整件事情的起因时,我只犹豫了一秒,就将r先生卖了个彻底。 如果他不问起的话还好,但他若是真的问我,我发现我内心深处其实并不想欺骗和隐瞒他。 而且我也觉得或许告诉他也好,因为这样他就不会再把我排斥在圈子之外了,也不用再向面对女神和9似的费力隐瞒。 我希望他能接纳我,也希望他知道,我有为了他而改变的勇气。 谁知当听完我这一腔肺腑之言以后,原本虽然微蹙着眉神情凝重但好歹还安安稳稳坐着的男神就好像突然被刺激到了似的,噌的一下从榻榻米上站起来,言辞间有点激烈地说: 就因为这种事? 我愣住了。 也有点被他吓到。 他是很少真正发火的人,性格上甚至有点软弱,所以当他冷不丁这么皱着眉、瞪过来的时候,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呆呆地望着他看了一会儿。 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男神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先是低声对我道了“抱歉”,然后重新在我对面坐好。 我在他的脸上看见了隐忍的怒火,放在大腿两侧的双手的不自觉的攥紧,清澈的褐瞳因着怒火,较往日相比显得更加明亮几分。 他眉间的褶皱始终没有散去,神情中似是悲悯,又似是无奈,但望过来的眼神却很坚定。 他说:就到此为止吧,好吗?我不希望夏ちゃん再继续掺入进这样危险的事情中来了。 我动了动嘴唇,或许是他在那一刻的气势太强,以至于我也被震慑住,脱口而出的疑问变得低不可闻。 ……为什么呢? 我问他,连眼睛也一起紧紧地盯着他,格外的执着于他的回答。 没有人知道我那时的心情。 那是一种,明明很努力的想要靠近,却无论如何也接近不了的挫败感。 他总是在拒绝我,不管哪个方面。 “因为,这并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男神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偏白皙的手背上因过渡用力浮现起一道道青色的脉络。 他说,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我永远做一个普通人,和所有平凡的女孩子一样,享受平安快乐的生活,而不是仅仅只是因为‘喜欢他’这样的理由,就随随便便作出可以改变一生的决定,这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是不负责任的举动。 所以—— “请不要再说这种事了。想要融入进来什么的,并不只有这一种方式。” “况且在我心里……夏ちゃん已经是很重要的朋友了啊。” 不知道曾在哪本书上看到过,有的人天生就适合做领导者。 这并不是指那个人有多么优秀的能力、亦或者是出色的手腕,而仅仅只是因为,大家愿意跟他在一起。 那一刻我望着男神,明明应该说疾言厉色的场景,在他那里却化作了满满的真诚与温柔。 他虽然拒绝了我,但我却深刻的体会到了他那时的感情,那是一种无论如何也要保护我的心情。 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看似胆小怯懦的男生,当他站在我的面前,大声地说出‘我不希望你发生危险’的话语时,竟显得耀眼无比。 而也就是这样温柔的考虑着所有人的他,才能够被周围的人所珍惜吧。 怎么办才好? 我更喜欢他了。 —————☆☆☆76l我永远喜欢鲔鱼☆☆☆————— 哇,竟然觉得有点苏是怎么回事? 怪不得楼主喜欢他啊,这么温柔的男孩子是世界的瑰宝!! —————☆☆☆77l吃瓜路人☆☆☆————— 简直满满的少女心,楼主你写小说不?发个文名,我这就去追 —————☆☆☆78l路过追文☆☆☆————— 求后续呀!看的好急!! 所以楼主被说了以后到底放弃了没?? —————☆☆☆79l真香☆☆☆————— 回79哥:当然没有了!!楼主的脸皮可是厚的能当城墙,而且性格上也有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固执,怎么可能被拒绝一次就不做了?那楼主早在第一次告白失败后就溜了好叭,就没有这个帖子了2333 不过当时确实很感动就是了,!男神真的超好,训完我(?)还送我回家! 就是后来听说他和r先生之间似乎产生了点争执,他好像对将事情告诉我的r先生有些埋怨,倒是让我觉得心中有愧,觉得对不起r先生,毕竟这件事是两个人一起决定的,结果反倒是r先生背了大锅。 事后我果断找到r先生,主动向他承认错误,谁想r先生根本没当回事,还反问我是不是要按男神的话做,并表示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开玩笑,r先生真是太小看我了。 我是那种听话的人吗? 所以一年以后,我出师了。 凤梨糖在陪我一起回去的路上,难得有心情的和我闲聊起来,问我怎么会这么想不开……不是,是怎么会做这种决定。 她一向是个寡言的人,在这一年中和我闲聊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多数时间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话的语气冷冷清清的,偶尔还会害羞。我没想到她也有这么八卦的一面,该说是身为女性的通病吗? 但话虽如此,我还是很愿意跟她说话的,毕竟软妹子谁不喜欢。 在听了我的话以后,凤梨糖诡异的沉默了。我看了她一眼,心想这孩子别是成天憋着憋自闭了吧,然而下一秒就听见她说:boss女人缘很好的。 那当然,我早知道了。 我点点头,不在意的表示,这证明我看男人的眼光好呀!而且有竞争才有进步,不然追起来多没意思! 谁知她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蹦出来一句:我亲过boss。 …………………………????? 或许是我倏然扫射过去的视线过于骇人,这次她没再大喘气,而是大大方方地朝我一笑,那笑看起来像是在安慰我。 她说:别担心,我不喜欢boss的。 ??? 你喜欢他还得了??? 据我所知现在的两个关键情敌中,就连女神都没和男神拉过手,谁想到我身边这颗凤梨糖看似游离在外,实则深藏不露,竟然已经对我男神下过嘴了??? 可恶,好想问问她是怎么做的。 凤梨糖歪了歪头,告诉我就是‘走上去、踮脚、亲’就好了呀,顿时把我气个半死,强烈认定她肯定没说实话。 不然要是真这么简单的话,我不是早把男神按在墙角酱酱酿酿一百遍了?! 只可惜后来不管我再怎么问,凤梨糖都是这一套答案,最后还被我问烦了,丢下一句凤梨君找她,就果断丢下我跑远了。 真是交友不慎啊…… 但没关系,我寄几来! 如果要说我的整个国三生涯中有什么好事的话,那必须首推男神向女神告白这件事了。 看到这可能有人觉得楼主傻了,男神都向女神告白了,有什么好高兴的?这不代表楼主直接出局了吗? 嘻嘻,当然不是啦。 因为男神他——告白失败了啊! 没错,男神他被女神拒绝了!! 当时女神的说法是:我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让我再考虑考虑。 一般来说,这一考虑就等于没下文了,所以四舍五入,就是男神被女神拒绝了呀! 快给我开心坏了,就差没放两个鞭炮庆祝一下。 这件事导致男神消沉了好一段时间,女神似乎也是真的很纠结,两个人那时都一副很尴尬的样子。我心里想着,机会来了啊。 这几年以来男神一直都是单相思,一点关于自己喜欢女神的意图都不敢暴露给女神,这次也是下足了勇气才去表白,结果收到的打击可想而知。 但楼主怎么肯让他就这么沉浸在失恋的悲伤里?要抚平伤痛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恋情! 既然别人都不行,那就我行我上了。 所以升入高中以后,楼主一改往日低调的作风,开始光明正大的追求起男神来,这下不止是周围的朋友们,就连同学之间都知道一年级有个女生很大胆诶,竟然敢这么去追人。 于是作为被追者本人的男神就受到了围观,有很多曾经跟他一个国中的同学发现当事人之一竟然是他的时候都惊愕的张大了嘴。 没办法,因为男神在他们眼里废柴的形象太根深蒂固了,他们都不懂为什么这样的男神还会有女生追。 这就是珠玉和草絮的区别呀。 有的人金玉其外,但败絮其中;有的人外表蒙尘,内里却光风霁月。 当然了,我是不会和别人分享这份心得的。 男神的好只有我知道就好。 —————☆☆☆80l我永远喜欢鲔鱼☆☆☆————— 6.第六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我天,难怪男神十年了都没答应和楼主在一起,就这种大张旗鼓的追求方式,换谁谁尴尬好吧 追人也要按照基本法啊!! —————☆☆☆81l给你20块☆☆☆————— ???有什么问题? 凭什么偶像剧里男生就能这么追女生,反过来女生就不行了??? ls性别歧视,举报了 —————☆☆☆82l==☆☆☆————— 就我看的很火大吗?竟然还有人说苏的? 男主说话也太过分了吧,楼主听了一点都不伤心?ballballu能不能别在垃圾桶里找男朋友,这世上是没男人了?? —————☆☆☆83l暴躁老姐☆☆☆————— 看了一圈,发现只有我在好奇凤梨头和凤梨糖的关系…… —————☆☆☆84l☆☆☆————— 回84l:他俩从外表看上去有点像兄妹,但真要说的话应该是师徒关系吧,凤梨君挺护短的_(:3)∠)_ —————☆☆☆85l我永远喜欢鲔鱼☆☆☆————— 83哥别看了,楼主没救了 —————☆☆☆86l星光魔力炮☆☆☆————— emmmmm……所以楼主是凤梨头的徒孙了? —————☆☆☆87l情书☆☆☆————— …………………… 让我们讨论下一个话题。 时间线讲到高中了,对楼主而言,这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三年,因为在这三年里发生了很多事,几乎每一件事都像黑色幽默一样,致使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爬墙的边缘反复横跳。 那个时候,楼主私以为男女神之间已经完了,所以火速拾叨了自己准备做接盘侠,没想到命运就是这么爱跟人开玩笑,给了兴头上的我一记猛击。 就在楼主追了小半个学期以后,心里又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是时候再表白一波,于是故技重施约了男神,只不过这次地点是约在了学校的天台上,传说中诚哥战斗过的地方。 因为吸取了先前的经验教训,这次楼主虽然想着是告白,但却选了更为含蓄的方式,打算先用言语试探一波,如果情况不对就立马改口,告诉他我在开玩笑。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告诉楼主何为图样图森破。 被我死缠烂打了两个多月的男神在这之前一直处于一个对我退避三舍的状态里,详细行为可以落实到就连走在大马路上都要小心翼翼的绕开我,生怕一个眼神触碰擦出火花,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 不过年轻的我只当他是害羞,所以他越躲我就越追,特别喜欢看他明明很苦恼却拿我没辙的样子,现在想想也是有毛病。 这么不成熟,活该男神不喜欢。 高高的天台上微风阵阵,初夏的季节里放眼望去是一片浓郁的翠绿。因为之前已经被拒绝过一次,我对自己也没再那么自信过了,半是忐忑半是紧张的和男神谈笑几句,就准备进入正题。 我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问他现在对女神是什么样的感情,如果我现在向他告白的话,他会接受吗? 和第一次的时候一样,男神倏然间沉默了下来。 但不太相同的一点是,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开口说道:对不起。 我已经快被他道歉道怕了,这几乎就是他拒绝我时的一个标准开场白,听了以后我心立马凉了一半,连忙傻笑两声,按照原先的剧本跟他说我只是开个玩笑,让他别多想。 男神静静地听我说完,那双暖色的褐瞳望过来的刹那我便知道他已经看穿了我的谎话,但他还是微不可查的点了下头,装作自己信了的样子。 当时我就想,这个人怎么这么好啊。 可惜不是我的。 出师未捷身先死,但因为男神的配合,这一次我还算体面。 只可惜我刚想带着这份体面火速离开的时候,男神却在身后叫住了我,然后说出了一句对现在的我而言都堪比晴天霹雳的话来。 他说,女神其实并没有拒绝他。 我当场愣住,像个机器人似的一点一点的扭过头去看他,心中涌上的那股不可思议,就好像他突然变成了一个穿着小裙子在广场上跳舞的外星人。 男神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攥紧,别开眼避过我的视线,就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将接下来的话完完整整的说出来一样。 他告诉我,国三告白事件结束后不久,女神就已经找他说清楚自己的感受了。 女神一开始是很震惊的,毕竟大家一直都是朋友关系,而她也不知道其实男神一直在暗恋她,所以觉得很突然,但又怕说的不好伤害到男神,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之下,便给出了一个看上去略显推脱的借口:考虑一下。 这也是后来传到我这里的版本,我已经故事就此结束了。 但实际上,在各自冷静了几天以后,女神主动找到男神,告诉他自己虽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但心里却并不反感,反而还有一种开心的感觉。 如果说这就是喜欢的话,那么女神觉得,她其实并不是对男神没有感觉的。 这把男神高兴坏了,多年单相思突然变成两情相悦,差点没当场喜极而泣。 可惜他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个我,导致他至今还没和女神开花结果。 我的高调行为等于将自己喜欢男神的事大方告诉了所有人,女神自然也知道了,她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这么一搞,不好意思再同意和男神在一起,觉得如果这么做了的话就是背叛了朋友,于是开始有意和男神保持了距离,也不再提先前的话了。 这让男神很挫败,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不想让女神为难。 另一方面,作为间接破坏了一段美好初恋的始作俑者,我对这一切一无所知,所以每日依然风风火火的行事。男神也知道这件事情归根究底怪不到我,要怪只能怪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把它拿到明面上说,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误会,这果子只能苦哈哈的自己吞了。 在这之前男神一直在找机会,想要把真相告诉楼主,但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他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冲上来跟我说一句:你别这么大张旗鼓的喜欢我了,我要和喜欢的女生谈恋爱了。 所以左等右等等到了今天,我憋不住试探性的告白了,他这才把这些话一股脑的抛出来。也许是觉得自己拖这么久才说欺骗了我的感情,于是十分羞愧不敢面对我,在说完以后还不忘一个精致的90°鞠躬求我原谅,姿态和语气都诚恳到让人无法抗拒。 你能想象到我当时的感觉吗? 前有一腔深情告白,本以为是离他的心中更进一步,却没想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原来都成为了别人爱情故事里的深情女配角。 楼主当场被气哭了。 真的。 眼睛又酸又痛,喉咙里也仿佛梗住一样,一双眼睛看着对面的他,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男神噌的一下站起来,手足无措的围到我身边,完全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过了一会儿又慌慌张张的去校服的口袋里掏手帕,却掏了个空,顿时更尴尬了。 泪水使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轻易的看到了他脸上慌乱紧张又愧疚着急的表情,也看到了在他不停安慰我的过程中,始终没有贴近的身体。 他一直站在离我很近的距离上,明明只要一抬手就可以为我拭去眼角的泪珠,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这短短的半步横亘在我与他之间,就像是被划分出的一道深渊,清楚地分割开了我们的位置。 我哭着哭着突然就懂了,原来在他心里,早就已经规定好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不管我再怎么接近,他始终不为所动,坚定的站在画好的范围内,从未有过将我纳入其中的念头。 若是我再刁蛮一点,我也许会拉住他的衣领,质问他为什么是我就不行?为什么我明明这么努力的伸出手,却还是触碰不到他的心底? 在遇到他之前,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女孩,除了在生活中感性一点,但从未有过什么不好的想法。 但在那一刻,我心中迸发出的除了苦涩与委屈,还有满满的嫉妒。 我嫉妒女神,为什么我这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她却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得到了? 如果单单只是喜欢的话,我对他的感情,并不比她对他的少。 可是为什么,他不选我? 我一直都说自己的脾气不好,在性格上也不够完美,固执的要死还不听劝,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但是在那天、在那个天台上,我生平第一次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他让我变得脆弱了起来。 原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啊。 就连口口声声说愿意为他改变的我都在那一刻变得害怕了起来,怕那个不再像自己的自己。 更可笑的是直到这一步,我似乎还是很喜欢他,没有一丝一毫想要怪他的意思。 那个时候我想,就算他告诉我他愿意一边交往着女神、一边也要拥有我,我估计也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在“喜欢他”这件事情上,我失去了原则,也失去了理智。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这明明是我最不耻的做法,可一旦放到他身上,就好像全都能接受了。 但好在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逝,他也并不是那种人渣,所以在哭过以后,我彻底冷静了下来,回到家中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他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然后干脆利落的,把他拉黑了。 既然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那么何必还要强求呢? 终于在那一刻,我想要放弃了。 —————☆☆☆88l我永远喜欢鲔鱼☆☆☆————— 7.第七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追到这里很想说一句,就这么结束也挺好的 然而看了一眼帖子的标题,我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89l过来人☆☆☆————— 这个帖子的目的就是奉劝在座所有女生,千万别傻不愣登的为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付出,不然最后受伤的只有自己! —————☆☆☆90l扣诶扣☆☆☆————— 这种男的有什么好喜欢的?? 我看你是喜欢受虐 —————☆☆☆91l暴躁老姐☆☆☆————— 不不不,男主已经很不错了好吧,最起码拒绝的很干脆利落,没给楼主希望 换成那种明明不喜欢你还吊着你的才最糟心 —————☆☆☆92l冲鸭☆☆☆————— 开头就写了十年了,这才哪到哪? 姐妹们消消气,不然我怕你们再往下看会心梗去世 —————☆☆☆93l☆☆☆————— 看文这么多年第一次不想站男女主,也是没谁了…… —————☆☆☆94l路过追文☆☆☆————— ???怎么肥四,大家别生气鸭,事情都过去好久了,楼主早都想开了_(:3)∠)_ 而且这就是个树洞,大家别太zqsg,就当个故事帖娱乐吧(*?*)! 事实上关于那条发给男神的拉黑短信中具体写了什么,楼主已经记不太清了,但大意无外乎是“我很生气也很伤心所以我们别在来往了”之类的绝交宣言。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就是虽然身处同一所高中,但男神和我并不在一个班,因此‘正式绝交’以后,只要我不想,他们就很难在学校里见到我。 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可笑,你以为世界很小,总能遇到同一个人,却不知这只是那个人有心想要与你相遇罢了。 所以当男神几次到我班上找我未果以后,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知道我不想见他,便乖乖的缩到后面搞了手曲线救国,找了其他的朋友们来轮番和我搭话。 这些人都是他关系很好的亲友,比如总是一脸凶相的银发君啊,还有爽朗天然的棒球君,前者我一向敬谢不敏,但跟后者关系却还不错,因此虽然有心想要从此与他拉开距离,却因为这不知不觉混杂在一起的人际交往圈子而失败了。 棒球君找到我,跟我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是朋友啊。 我看着他一如既往爽朗灿烂的笑容,突然就觉得很刺眼。 你们是朋友,可我跟你们却不是。 如果男神的心中对于所谓的‘朋友’有一个顺位的话,那么他们跟女神都是1,而我可能是次一等的2,或者3。 不是我非要矫情的执著于此,而是我突然间就看明白了,对于他们那个已经完善的小圈子而言,我是天降进去的外来者。 他们看似接纳了我,但其实在这里圈子里,有没有我都无所谓,甚至可能没有我还更好一点,因为我在不自觉中变成了男女神he路上的绊脚石。 说起来也有点意思,明明9不管从哪方面看起来都跟我处在相同的尴尬位置上,但她却跟我有着本质上的不同,无论是r先生还是男神,都自然而然的将她划入了被保护的范围里,最大程度上包容了她所做的一切。所以她吵着闹着说要做男神的妻子也好,天天跑着跳着从我们就读的女中串学校也好,对男神等人而言都如同生活中的一部分般习以为常。 可当这件事的主角从9换成我的时候,他们便都会换上一副惊讶地脸孔,问我怎么会这么做,就好像我跟着9一起出现在他们身边是一件很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一样。 我想不通,为什么属于他们这个圈子里的所有人,都像是互相之间存在着某种看不见的羁绊似的,让我连见缝插针找一个小角落安家的机会都没有。 我只是晚认识了他们半年而已,却像是错过了许多许多年,也从未和他们一起经历过什么,也许这就是理由? 也许是看出我情绪不高,在安慰女孩子上同样十分苦手的棒球君抓了抓头发,终于说出了自己此次前来做说客的真实目的—— 女神想要见我。 原来男神在发现自己被无情拉黑以后就慌了手脚,一方面觉得全部都是自己的错是他没有处理好这件事导致伤害了我,另一方面又觉得应该尊重我的想法,也许两个人如今不再往来才是最好的,两厢纠结之中导致上课频频走神,被同班的女神发现不对劲,不得已说出了一部分实情。 女神在听他说了我现在根本不愿意见他以后,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不清不楚的结束,朋友之间一定要把话说清楚才可以,但怕我气愤之下连她也不想见,于是便委托了棒球君来做传话筒,便有了我之前写到的那一幕。 俗话说祸不及他人,虽然女神也在其中扮演了关键性的角色,但我始终还是坚定地认为,至今为止的整件事情都是我与男神两个人之间的事,与女神无关,我本就不会怪她。 所以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我和女神在商业街里的一家甜品店正式见面了。 我俩面对面坐好,一人一杯饮料,我点的果汁,她点的奶茶。做完这一切以后,我俩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为了化解这份尴尬,我决定先发制人,跟她说其实没有必要这样,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怪过她。 她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迟了半拍才接上我的话,说还是觉得想跟我聊一聊,她不想因为这样就失去一个好朋友。 我说:没有的事,你不会失去我的,不然我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 她摇摇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眉宇间却仿佛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愁,让我下意识觉得那是因为我造成的。 于是我故作大方地朝她一笑,说:没关系,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强求,你不用因为我而觉得心里有负担。再说他本来也没喜欢过我,这么多年他心中只有你一个,所以我选择退出是识时务,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女神一直是一个仪态很好的女孩。 虽然国中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偶尔也会听男神说起关于她的事情,无论是校花的身份也好,亦或者是单纯温柔的性格也好,无一不是一种夸赞爱慕的语气。 此时此刻她坐在我的面前,这个本应该与我互视对方为情敌的女孩,在安静地听完我的长篇大论以后微微弯了弯嘴角,像是想要给我一个微笑,但最终却失败了,化为一个无意义的动作。 那双和男神如出一辙的清澈眼瞳里倒映出我假作坚强的面容,她微微垂下眼眸,说:但是你还喜欢他。 总有一天会不喜欢的。 我弯起眉眼。 只要你们彻底在一起,我也就死心了。 自然也不会再执着于‘喜欢他’这件事了。 “可如果我那样做了的话,你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她说着,原本只是轻轻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倏然握紧,垂落的眼眸再一次向我望来,那里面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明亮与坚定,就好似她已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宛如立誓般的向我保证: “所以,我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我呆住了。 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留着一头柔软的短发,有着靓丽的外表和如水的眼眸,脸上总是挂着温暖可爱的笑容,就像是和阳光融为一体,只是看着便觉得烂漫可亲。 我知道她是男神喜欢的人。 却不知道她竟然肯为了她心中的朋友、仅仅只交往了一年多的我,就甘愿放弃这段她尚有期待的感情。 她看着我,目光炽热又明亮,其中蕴含着某种期待,无形中似是在催促我说些什么。 可我竟不知该如何回复她。 难道我要跟她说“好”吗?那男神怎么办? 他会不会以为是我从中作梗,故意撺掇不让女神跟他在一起;又或者是觉得我在恶意报复,想让他尝尝得不到所爱的痛苦。 说实话,这两条里哪一条我都挺想的,但我却不会去做。 这是我作为人的原则。 我可以不够善良也不够可爱,也可以默默嫉妒、暗自难受,但我绝不会成为破坏别人感情的恶毒女配,也不会真的同意她这么做。 所以我看着她,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说,你不用这样,两情相悦而已,没必要向另一个无关者负责,过好自己的多好,这样我也能早点死心。 她由自争执,坚持称我并不是所谓的“无关者”,而是她和男神都很重要的人,所以她不可以抛下朋友,踩在我的伤口上独自去享受快乐,那对我是不公平的。 话说到这里,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们两个都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各自持着一言争辩无下,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谁也无法说服谁。 到最后我累了,不想再跟她滚雪球似的说这些假模假样的车轱辘话了,于是渐渐不再开口,就连脸上的笑容也保持不住,慢慢慢慢的,就像是褪去色彩的画卷一样,一点一点沉寂了下来。 我突然就觉得挺好笑的。 我们两个人坐在这里,到底是在争些什么呢? 虽说各自都是为了对方考虑,看起来义正言辞,自有道理,但实际上毫无用处。 不管是我说服了她回去跟男神相亲相爱在一起,还是她说服了我从此三个人不谈情只作朋快快乐乐三人行,有些东西终究还是已经改变了。 比如我对男神的感情,再也不会像一开始那样单纯浓烈了。 而男神对我也是如此,恐怕他未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再拿正常的态度对待我了吧。 而这一切的一切最本质的原因,就在于男神喜欢的不是我,而是她。 所以不管我们两个在这里怎么说,说了多久,等回去以后还是对这段关系没有任何改变。男神不会因此就不再喜欢女神,我太明白这一点了,可女神却不懂。 为了点醒她,我终于褪去了面上故作淡然的伪装,露出了原本有些冰冷的色彩。 你还不懂吗? 我说了这么多看似大度懂事的废话,最终却只有一个目的啊。 我在成全你们。 这大概是每个女配退场前最后的作用了吧? 所以,在一起吧。 我不想让他恨我。 也不想再陪你们将这出白色相簿演下去了。 —————☆☆☆95l我永远喜欢鲔鱼☆☆☆————— 8.第八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说到白色相簿,又好像有些不准确,因为这段感情里自始至终都是他们两个的事情,与我无关,男神从未喜欢过我。 所以雪菜和冬马,我哪个都不是。也不像她们一样有资格留在春希的身边,我能做的仅仅只有识相的消失,而不是三个人一起纠纠结结胃痛几年。 说出来都是眼泪,我还是不说了。 一首届不到送给在座的各位(;д;) —————☆☆☆96l我永远喜欢鲔鱼☆☆☆————— 就算是舔狗,也要舔的明明白白,楼主加油,我看好你! —————☆☆☆97l真香☆☆☆————— 我觉得女神没错,男神也没错,楼主更没错…… 可是我又替楼主觉得不值,看的我好纠结 —————☆☆☆98l吃瓜路人☆☆☆————— 挺好的呀,说明男神是个专一的人,楼主没看错人 —————☆☆☆99l==☆☆☆————— 是的,男神是真的专一,但他专一的对象不是我的时候,就很让人又爱又恨好吧。 幸好楼主意志坚定,skr狠人,不然估计早被打击的远走他乡了。 话接先前。楼主和女神的那一场谈话,其实可以称得上是不欢而散,不欢的是女神,想散的是我。不过我的话到底还是起了些作用,女神多多少少听进去了,毕竟我的态度很明显,她再怎样坚持也抵不过我执意退出的坚决。 于是在那之后不久我便听说,男神和女神在一起了。 这消息周围的朋友没一个敢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听来的,毕竟公认的废柴追到学园偶像这种事估计只会出现在男频小说里,谁能想到男神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的,背地里却搞了个大动作,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自然是不惊的,甚至在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内心深处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奇妙的松了一口气,就好像一直绷着的弦终于被松开一样。 这样多好,故事结束了,我要回归正常的生活了。 r先生作为男神的老师,同时也是一手把我拉入另一个世界的始作俑者,在这期间还专门跑来看了我一次,表示我不愧是他选中的人,这一系列的举动也没有让他失望。 我心里呵呵一声,听到他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话委实有点奇怪,我不由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说:当然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 r先生看出了我的敷衍,微微笑了一下,没跟我计较。他说:你当初是为了那样的原因选择同意我的邀请,现在这个理由已经束缚不了你了,既然如此,你还会选择留下来吗?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愣了几秒才告诉他,我不会反悔的。 虽然一开始是因为r先生的利诱,但我选择同意却是出于自己想要靠近男神的本心,如今我虽然已经没有了这个资格,可心中的感情没有变过,所以我不会后悔。 人也总是要长大的。我早晚有一天会看开,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做出决断。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我始终没有再把男神从黑名单里放出来,除此以外一切都没有变。我依然和棒球君关系很好,跟女神之间也常有来往,不过为了避嫌,我们两个相处的时候都会不约而同的避开关于男神的话题,由此显得分外和谐。 夏日结束,秋去冬来,四季反复循环,一年又过去了。就在我以为自己能慢慢接受现实彻底放下的时候,突然有一天晚上收到了来自女神的短信,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这话题来的奇怪,没有任何前因后果。我对着手机发了会儿呆,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认认真真思考了一番,跟她说:如果我真的喜欢那个人,那为了他我愿意改变,变成他喜欢的样子。 这话我并未说假,在面对男神的时候我也同样是这么做的,只是有些时候人的感情不能轻易控制,在付出得不到相应的回报时内心深处产生的不甘,也许会促使我生出一些完全不像自己的想法。 但即使如此,当脱离了旋涡再回头去看的时候,我认为我没有做错。所谓的“自己”,更多的可能只是自己心目中对过往自我的认同,所以我即使为了他改变了,我依然是我。 我只是想要变得更好而已,想要让他看见我而已,这种改变没有错。 短信发出去以后,女神那边很快有了回复。 她又问:一定要这样才能算真正喜欢一个人吗? 紧接着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为什么这世上就没有不能改变的东西呢? 我看的有些发懵,迷茫了回问她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伤春悲秋了起来? 然而在这条短信发出去以后,我左等右等,一直等到我熬不住睡着了都没有得到回复。直到第二天中午,男神慌慌张张的找到我,说女神失踪了。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惊了。这是什么操作?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然而男神跟我说,女神是今天早上失踪的,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是最后一个和她联系过的人。 而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忙我于情于理都非帮不可了。 男神将朋友们全都喊出来帮忙,自己则是和我这个“最关键”的线索一起行动。一路上我看着他紧张焦急的样子,不由有些茫然失措,又有点羡慕,不知道如果今天失踪的人是我,他是否也会这么紧张呢? 想到这里,我意识到自己过界了,他们两个已经是情侣了,我不应该再把自己带入到不属于自己的角色中去。于是稳固了一下心态,笑着安慰他女神肯定不会有事的。 男神并没有被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安慰到,但还是勉强的朝我笑了笑,好让我不那么尴尬。 那天,我们找了整整一个下午,却始终不知道女神去了哪。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男神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糟糕,到最后我们与其说是在找人,不如说完全就是在到处乱窜,就差没把地底下都翻个个儿了。 就在我忍不住想开口劝他两句的时候,r先生的电话到了,我们顺着他的指引一路走去,最终在公园一处偏僻的小角落里找到了独自坐在长椅上的女神。 当时已经是第二年的初春了,空气中还带着冬日的薄冰,可女神却穿的很少,一眼看过去显得越发纤细的身影在这样的温度中微微瑟缩着发着抖,可她始终低着头稳稳地坐着,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我慢了一步,刚想朝她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就感到身边的男神已经小跑着擦过我的肩,一边跑一边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然后在靠近的时候,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女神的身上。 我迈出去的脚步停下了,站在原地远远地看着女神惊讶地抬起头,两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女神摇摇头站起来,看样子是想离开了。男神有点无奈,凑上去又说了些什么,这次女神的反应变得有些激烈,她一边疯狂地摇头一边后退,男神见状一个健步冲过去,伸出手把女神抱在怀里。 我摸了摸鼻子,视线有点尴尬的飘忽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没有移开。 公园里的树木已经开始抽芽了,一片片嫩色的新绿点缀围绕在他们身边,从我这个角度看上去美好的像是一幅画。 其实这本来就是一个很美的故事,一个少年少女互相喜欢、暗恋成真的故事。 我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突然就觉得有点冷,这才发现自己穿的也不多,只随手套了一件卫衣,于是裹了裹方才因为陪着男神到处跑而有些散开的衣领,便转身离开了。 那之后男神和女神似乎就和好了。女神在听说他们在公园里的时候其实我也在现场后,立刻便跑来找我道歉,她不知道那几条短信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摆摆手笑了笑,告诉她没关系。实际上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她那天为什么会问出那种问题,但我也知道如果我问的话,她必然不会告诉我,因此只是把这个疑惑放在了心底。 虽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周围的人都一副毫无所觉的模样,甚至还开玩笑的让男神好好珍惜女神,久而久之我便也不再把它放在心上,总归也和我没关系。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这个身份尴尬的出局者总想那么多做什么? 可有的时候不得不说,女生的第六感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我明明都已经慢慢接受他不属于我的现实了,可高二那年的暑假,在r先生做主、以去看望男神的父亲顺便旅旅游为由,带着我们一行人去了一趟意大利以后,命运再次发生了改变,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女神和9在一起上街的时候被当地的不法势力带走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本是去做拎包侠的男神。当9哭着跑回来跟我们说完事情的所有起因以后,我忽然产生了一种模糊的预感。 联想到男神的真实身份和他一直以来对女神的隐瞒,再加上之前女神的那两条短信,我隐隐意识到这一次的意外来的太不是时候,它也许会改变什么,从而打破现如今我们几个人之间来之不易的平衡。 意大利是r先生的老家,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只用了不到半日便成功将他们两个解救出来,只是女神从回到住所以后脸色就一直不是很好,看上去有些恍惚,也不大愿意和其他人说话,女神的哥哥热血前辈便带着她搬了出去,两个人住到了巴勒莫市中心的酒店。 男神阻挡不能,只好顺着他们去了,自己三天两头的抛下我们去看望女神的情况。 可即使如此,女神依然不愿意见他,他十次里有七八次都是在吃闭门羹,这种情况直到我们上了返程日本的飞机时都没有好转。 终于,我的预感实现了。 就在我们回到小镇的当天晚上,女神便和男神分手了。 —————☆☆☆100l我永远喜欢鲔鱼☆☆☆————— 9.第九个树洞 http://.biquxs.info/

故事讲到这里,终于迎来了真正的高潮。 没错,之前我写的所有东西其实都是在为这一刻做铺垫。 这场分手来的太快太急,几乎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因为就在一星期前我们去的时候,女神和男神之间依然好好的,谁能想到仅仅只是几天而已,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 而关于导致这一切的最重要的分手的理由,男神没有说,大家便都很体贴的不过问。期间除了热血前辈来找他谈过一次话以外,这场突如其来的、足以引起这个小圈子一场震荡的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停止了,再没有人提起过。 我拿着手机里保留的那三条信息去找女神,想要借此弄清楚她心底的想法,但这一次我们两个之间却像对调了过来,不管我怎么询问,委婉的也好、单刀直入的也好,女神都只是面带浅浅的微笑,不言不语。 最后我说累了,嗓子也变干了,话音一点一点的小了下来,女神这才有了动作,将自己面前的水杯推到我跟前,注视着我一口一口将它喝掉,终于宛如叹息般地说道: 夏ちゃん,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请你一定……不要放弃啊。 我愣了愣,抬起眼看去的时候,却发现说着这样话语的她虽然微笑着,但那笑容中的低颓却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清清楚楚的暴露在我的面前。 女生之间,或许是真的存在某种暗语吧。明明这句话前因不明,乍听之下云里雾里,可我在那一刻竟然不可思议地懂了什么。 于是我点了点头,用我此生最为坚定地眼神回望过去,告诉她:好。 不管是喜欢他的这份心情,亦或者是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的宝贵机会。 我都不会放弃。 这是对于那时尚还年少的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东西。 告别女神以后,我独自一人走在校舍的回廊上,抬头便是烟深云阔、碧蓝如洗的天空,明明是让人一眼望去便心神愉悦的风景,但不知为何我却开心不起来。 一年之前的天台上,我的第二次表白失败,于是甘愿退出,男神和女神也因此正式开始交往。 一年之后的又一个夏天,我还在这里,而他们却分手了。 说句实话,从得知他们两个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我从未想到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一切都好像梦一样。 虽然与女神的那番在别人看来不明所以的对话增加了我的一部分自信心,但实际上在追男神这方面,我自己还是很有ac数的。而且他们两个刚刚分手,我不愿意做乘人之危的事情,不想让人觉得我好像专门在等这么一天似的,因此只是把男神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真情实感的发去一条安慰的短信,便没了下文。 毕竟接盘侠也是有尊严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一直等了很久,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向前推移,冬天又来了。 这一年的新年相较于之前显得有些寡淡,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除了男神与女神之间仍然略显尴尬的气氛以外,更多的原因可能在于r先生没有搞事。 虽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嘛,今年就先放你们一马好了”这种大发慈悲的口吻,但不得不说少了他一年一次的新年大作战环节,的确丧失了很多乐趣。 同样的,或许是因为主人公兴致不太高的原因,这一年的新年宴散场的格外的早,当我从男神家告辞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时间甚至还不到九点,一时也不急着回家,在路上走走停停,脑中不断回想起方才晚餐时男神与女神的脸。 我始终抱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恢复正常以前,都不会擅自接近男神,因为那样会让我觉得很别扭,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踩着女神上位的坏人。 可事到如今看到他俩晚上的表现,我又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能等到那一天。好歹也是曾经互相喜欢过的,分手以后真的还能做回朋友吗? 这对男神、不……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会不会太残忍了? 脑海中胡思乱想着,使我一时没有注意四周,待到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神社前,跟迎面走来的男神撞了个正着,四目相对之下,我们都愣住了。 时隔一年多的时光,他再次回归了单身,恍惚中竟然给了我一种错觉,就好像这十八个月里他从未从我的世界里离开一样。 但实际上,距离我们上一次这样单独面对面的相处,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因为我是最早离席的那一批人,男神似乎也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看见我,两个人傻乎乎的站在原地聊了几句,我被冻得直跺脚,正犹豫着要不要出声告辞的时候,突然一滴冰凉的像是水滴的东西落在了我鼻尖。 男神像是也感受到了什么,抬头一看,一片一片的雪花正自夜空中飘然而落,沾到地面的一瞬间便化为水珠,留下了一个个浅色的印痕。 看来明天会是个好天气呢。 男神收回看向天空的视线,朝我一笑,难得主动地邀请我说:要一起进去祈个福吗?既然都已经站在这里了。 我当即点头,在温暖的被窝和重燃希望的爱情里果断选择了后者。 新年时的神社人头攒动,但因为已经开始下雪的关系,所有前来祈福的人们都不自觉加快了速度,看似长长的队伍,实则排了没一会儿,便轮到了我和男神。 往善款箱中投入几枚硬币,我轻拍两下手掌,伴随着头顶风铃清脆的响声阖起眼,真诚的像神明祈祷,希望自己能够心想事成。 做完这一切后我睁开眼,下意识朝旁边看了过去,只见男神双手合十,往日里清澈温暖的褐瞳仍然闭着,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虔诚神情,暖黄色的路灯照亮他的脸庞,将侧脸的弧度勾勒的越发清晰分明。 如此近的距离之下,就连他睫毛垂落下的那一小片阴影都无处隐藏,我只要轻轻伸出手便可以触碰到他,但我却没有这么做。只是盯着他朝向我的这小半边脸,茫然中意识到他的面容较之我们刚认识时已经有了很明显的变化,脸部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在不知不觉中竟已经有了大人的样子,就连身高都拔高了不少,完完全全是个大男孩了。 再回想起我们初见时的样子,他当年因背不下台词被r先生痛打的鼻青脸肿的画面猝不及防闯入脑中,我险些没笑出声来。抿着嘴看了他一会儿,我收回视线,重新往木箱里扔了两枚钱,合起掌心念道:方才的请求请您不要放在身上,我现在要重新许愿了。 如果可以的话,那么就请您让我身边的这个男孩从此平安喜乐、事事顺遂吧。 这次我再睁开眼时,男神已经站直身体在等着了,察觉到我的目光,他很快回视了过来,目光相接时露出了一个微笑,一如既往的温暖柔软,仿佛没有任何阴霾。 我们两个并肩走出鸟居,顺着长长的阶梯一路往下,谁也没开口。直到最后一节阶梯离我们远去,我站在宽阔的马路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扬起笑容和他道别。 然而就在我转过身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他的声音,他叫住我,用一种我永远无法抗拒的温和语气对我说:我送你回去吧,夏ちゃん。 我有点恍惚。 他已经许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事实上这个夏ちゃん的称呼,一开始就是我强迫他喊的,在那之前他一直都很本分的宫城さん、宫城さん的叫着,让我有点不爽,于是便让他改了口。而在我出现之前,他一直都只在女神|的名字后面加ちゃん的,对9都是直呼其名。 后来他和女神在一起,可能心里也觉得不大好,对我的称呼便从“夏ちゃん”变为了规规矩矩的“夏莉”,没再搞这种花里胡哨的后缀。 冬日的夜总是显得很漫长,我们沿着马路的轨迹一路朝居住的三丁目走去,源源不绝的雪花打落在头顶和眼睫,有个别的还飞入我的衣领里,冻得我直打哆嗦。 但即使如此,我仍然没有加快脚步的念头,配合着他的步伐,慢悠悠地闲走在这落雪的街头,竟也有几分浪漫的意味。 望着这渐渐堆筑起的雪景,呼吸间净是凉薄冰冷的空气,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一片开阔。 我突然就有很多话想要告诉他,于是我开口,打破了这一片看似温馨的宁静。 我告诉了他女神当初“失踪”前给我发来的那三条短信,也告诉了他我当时的回答。我看见一道道白色的雾气自我口中喷出,又很快消散,忍不住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我说:这半年来我之所以没有像以前那样烦你,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在趁虚而入,而且还像一年级时那么做的话,你一定会为难的吧。 他愣了愣,侧头朝我看来。 感受到那股视线落在我的右脸,我面色坦然,语气如常地继续道:但我还是喜欢你。 说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伸手拉过他风衣的袖口,迫使他也跟随我一起站在了原地。 我仰起头看着已经比我高出一个头的他,目光径直与他对视,不闪不避,里面映满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明亮的光。 我喜欢你,所以才愿意为你改变。 也许这样的话你已经听烦了,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我可以等你,等到你真正想明白的那一天。 又或者说有一日你突然告诉我,你又有了想要从此共度一生的人,而觉得我们是真的不合适的时候……我就会离开。 而在之前的日子里,你可不可以不要赶走我?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哪怕什么都做不到,但最起码,我可以像风和花一样陪伴着你,见证你往后人生中所有的欢笑与泪水。 所以—— 不要再拒绝我了。 可以吗? 男神望着我,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情绪。 我分辨不出那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但却清清楚楚的记得他那时看着我的眼神,本就不具有任何攻击色彩的褐色眼瞳,被路边昏黄的灯光晕染的格外温暖柔和,清澈的眼底倒映出我的模样,那感觉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我一样。 真是奇怪。 但紧接着,这个念头便被我抛之脑后了。 因为男神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微微垂首的姿势注视着我,很轻、却也很郑重的点了一下头,他说: 好。 他的脸上浮现出笑意,眼角也随之弯起,轻声跟我说: 你不需要为了我作出任何改变,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 这番对白下来,就像是两个人之间互相的约定,我惊喜地睁大眼睛,眼底涌上一丝泪意,眨眼间又被我强压回去。 “嗯!” ——那么,就约定好了哦? —————☆☆☆101l我永远喜欢鲔鱼☆☆☆————— 10.舔狗日常(一) http://.biquxs.info/

【……从那天以后,楼主的生活就步入正轨,按部就班的跟男神考入同一所大学,为了他放弃了梦想的导演系进入商学院,之后一直很平静的读书毕业,又跟着他一路来到了意大利,在r先生身边工作,女神和9则是留在了日本……】 “夏莉,你还没好吗——” 伴随着一声呼唤,我的思维被打断,做贼心虚的把手机屏幕一关,站起身招呼道:“好了好了,这就来!” 门外,与我同在彭格列门外组织就职的欧蕾加诺正捧着个大箱子站在那里,见我出来后眼睛一亮,催促道:“快一些,雨守大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再不去的话就来不及了。” “这不是还有一个小时吗……”我低声嘀咕一句,顺手从她怀里把箱子接过来,脚下新换上的高跟鞋噼里啪啦作响,三两步便走出了房间。 虽然cedef一向号称独立于彭格列之外,但实际上该占总部便宜的地方一点儿也没少占,这一点尤以里包恩暂代?g田家光掌权整个组织以后为甚。 在欺负弟子这一方面,里包恩总是格外得心应手。当然了,对我也没见多温柔。 所以当我拖着裙摆走出漫长的中庭时,觉得脚后跟都已经快被高跟鞋上的鞋带磨破了,本就不佳的心情顿时又蒙上一层阴影。 门外顾问组织单独坐落于彭格列总部南面的一处庄园内,经过多次翻修扩张,整座庄园的面积显得尤为可观,成员们日常生活在此处,来来往往间就显得格外热闹。 在享受了整整一路注目礼以后,我黑着一张脸,艰难的来到了庄园的大门口,一向禁止泊车的正门广场此时赫然停着一辆熄火的黑色迈巴赫,一名身穿黑色西装、身材高大笔挺的男子正站在车门不远的地方,面带爽朗的笑容和对面的人说着什么。 尖细的鞋跟踩在水泥路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没有刻意收敛足音,因此在前面聊天的两人很快便察觉到我的到来,不约而同的朝我看来。 “喔!”山本先是一惊,紧接着就亮出他招牌式的灿烂笑容,大笑着向我打趣,“怎么突然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要去结婚呢,哈哈哈!” “……” 这话好死不死的戳中我的痛点,我顿时一个眼刀飞过去,只可惜毫无卵用。在社交上一贯有些天然的山本根本没意识到我脸色不对,自顾自笑的开心。 “好了好了,差不多时间也快到了,你们得赶紧出发了。” 见情况不对,刚才站在车旁和山本聊天的巴吉尔连忙凑了上来,一边从我手中把箱子接过去在后备箱里放好,一边极为场面的夸赞道:“而且宫城殿穿成这样也很好看!” “话说回来,你这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山本坐上驾驶位,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好奇地问,“意大利有要在订婚仪式上送礼的习俗吗?” 我被这俩人一唱一和弄得有火发不出,阴着脸系好安全带,告诉他里面是炸|弹。 巴吉尔:“……” 山本显然没当真,哈哈笑了一声,就缓缓发动了车子。 那双惯常用来拿刀的手此时却握着方向盘,迈巴赫在他的控制下,一路平平稳稳的朝着今天的目的地——彭格列十代目?g田纲吉的订婚现场行进。 窗外的景色飞快的朝后退去,我坐在副驾驶的宝座上,认真的告诉山本我没开玩笑,并企图说服他和我一起炸掉礼堂。 山本充耳不闻,转头欲言又止的看了我一眼,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只可惜从早起一直心情不佳的我没get到,见先前的话题没得到他的回复,便自顾自低头刷起了手机,找到之前未写完的帖子,动动手指补上了后面的话。 【……楼主之前的心态一直很平和,虽然那晚过后便没了更一步的进展,可这些年下来,男神也没再喜欢过谁,尤其是从大学毕业以后,身边最近且关系最好的异性就只有我了。因此渐渐地我就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陪着他也挺好的。 男神不是个会轻易交托出感情喜欢上别的女孩的人,所以除非天降一个女神升级版,不然我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以后会和谁脱单。 所以说虽然他不喜欢我,可他也不喜欢别人呀,只要他不是属于另一个人,那我就还有机会,毕竟我可是被‘官方钦定’能留在他身边的人呢! 当然了,从今天开始我要收回这些话了,毕竟我现在就坐在去参加他订婚仪式的车上。】 将这段编辑好的话发出去以后,我长舒一口气,只觉车里的空气太浑浊了,沉甸甸的压在我心口上,搞得我难受的紧,于是便伸出手将车窗摇了下来。 暮春时分的微风带着清透的凉气,很快吹散了这一车的沉闷。我将头靠在窗边发了会儿呆,余光中发现山本在开车的途中频频朝我看来,起初我没在意,但过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收敛的迹象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这位司机先生,虽然我知道我这身打扮很好看,但也请控制一下你自己,安全驾驶、文明观球。” 我身上穿着的是春夏最新款高定礼服,裙摆是梦幻的薄纱鱼尾裙,材质上用了蕾丝和雪纺,后背完全镂空不说,连领口也开的很低,害得我往上提了好几次才不至于把胸贴露出来。再加上配色的问题,真的很像是穿了件婚纱去自己结婚,无外乎见了的人都一脸惊讶的样子。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自己会是这场订婚仪式的主人公,在一个月前被里包恩下达了代替他去观礼的命令以后,我几乎是用上了自己这辈子最强的自控力,才勉强压制住了心底那股抢婚的念头,安安稳稳到了现在。 一想到一会儿的仪式现场上我会看见?g田纲吉和另一个女人交换戒指、互许誓言,我就有一种炸掉订婚现场的冲动,并在前几晚认真构思了一下这个想法是否能实现。 所以,我先前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后备箱里除了炸|弹以外,还放了我从巴利安的鲁斯利亚那里寻来的几个没用过的新匣子,打算在那位‘未婚妻’小姐身上试试水。 至于做完这一切以后会是个什么结果,里包恩会不会举起列恩一枪把我崩了,就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毕竟不知名的怒火已经占领了我的脑内高地,现在就算是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都不会退的。 感觉到自己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我深呼吸两下,闭了闭眼,重新按开手机,打算看一眼帖子里的回复冷静一下。 目光在一水的“太真实了”和“姐妹,要坚强”里滑动过去,我心中毫无波动。但就在我点开输入法,准备向他们宣布本帖完结的时候,突然就听见旁边山本的声音。 “其实你不用这么生气的,阿纲他并没有骗你。”他说,这些年越发坚毅的侧脸轮廓充满了成熟男人的味道,与我早些年记忆里的那个棒球男孩相去甚远,但在面朝我微笑的时候还能隐约看出一点过去的影子,昭示着这些年来总有一些东西是没有改变的。 我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就是他跟你说他不知道自己要结婚的事情啊。”山本说着笑了一下,还不忘抽出空来看我一眼,仿佛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般,“你不会真的没有打开看过那份订婚请帖吧?” 我愣住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从心底升起,迫使我连忙从自己的手提包里将那张被压的皱皱巴巴的请帖翻了出来,打开一看—— 新郎:吉奥马里诺;新娘:莫维娜格雷科。 ……??? 这谁? 一旁响起了山本哈哈大笑地声音,一边笑一边还不忘记卖队友:“小鬼果然没说错,竟然真的让他猜中了,你在仪式开始前根本不会知道自己一直都搞错了什么的……哈哈哈哈!” “……” 我能说什么? 怪不得里包恩没有自己出席,而是选了我作为门外顾问的代表,以他对我和纲吉的了解,必然能想到他只会在事情结束后告诉我真相,而我也肯定会因此被搞的失去理智,认定要在这个月结婚的人是他。 所以里包恩故意让我跟着山本去现场,怕是就是为了看我们的笑话,光是想象不明真相的我拎着裙摆杀入会场、结果却发现是一场大乌龙的场景,估计就够他在心里笑一年的了。 亏得我之前还在疑惑为什么自己的弟子兼家族boss订婚,里包恩却不到场,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绝了。 我是猪吗? 但不得不说我之所以被他耍的团团转,归根究底还是因为里包恩对我的性格太了解了,他打定我从他那里拿到请帖以后不会回去看,因此根本发现不了事情的真相。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我当时没把那请帖撕了就算好的了,难不成还指望我自虐的去看一遍啊? 就在我脸上的表情来回切换之际,目的地到了。山本停好车,在门童核对请帖真实无误以后,我们成功进入到了会场。 “阿纲和狱寺应该已经到了。”山本边走边对我科普,“马里诺家族虽然是个小家族,但他们的新首领为人还不错,之前就有传闻说他打算在上位以后洗白家族,这次也只是假借订婚仪式来将这个想法公布出来而已。”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个金盆洗手大会啊。不过黑|手|党洗白在匣子被研发出来以后就并不多见了,真难得还会有没被强大的力量冲昏头脑的人,在这风口浪尖上选择退出。 或许……这也是纲吉身为彭格列十代目,却愿意出席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首领订婚现场的原因吧。 毕竟对方与他一样,都是厌倦战斗的人。 只可惜马里诺家族可以全身而退,而彭格列这个历史悠久的庞然大物,却依然顶在黑|手|党战争的最前端。 这次的订婚礼选在了室外进行,我看着四周早早布置好的现场,不由感叹今天要真是纲吉站在这儿的话,我那一箱子炸|弹还真无用武之地了。毕竟外面不比室内障碍物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不好下手。 中庭里人头攒动,凭借着良好的视力,我一眼就看见了一身黑色正装、正微笑着跟一名佩戴着粉色胸花的年轻男人讲话的纲吉,连忙拽了拽正手搭凉棚四处看的山本,两个人一起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 因为刚好是正对的原因,纲吉很快就发现了我们,顿时停止了与男人的交谈,面带温和的笑容等待我们走近。他先是和山本打了个招呼,目光转向我时微微一顿,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只感到他望着我的眼神越发明亮了一点。 几个人互相介绍一番,我得知了那粉花男人就是今天的新郎马里诺三世,不出我所料,对方果然气质平和,毫无攻击性,甚至还很知情识趣,在浅谈两句后便借口有事自行离开了,把空间留给我们。 山本左看看右看看,丢下一句“狱寺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我去找找看好了”,便十分机敏的也跑了。 至此,场上只剩下我和纲吉两个人。 我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会儿,纲吉忍不住笑了一下,拉着我走到会场中一处没有人的地方,这才停下来跟我说话。 “我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你……所以刚才稍微惊讶了一下,你不要生气。”他这么说着,唇角的笑容却有扩大的趋势,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站在他对面的我轻而易举便被这笑容传染了,差一点也跟着笑起来,但却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板起脸,摆出一副‘我要跟你好好谈谈’的样子来。 “你早就知道那张聊天截图里说你要结婚的消息是传错了对不对?”我掏出手机,找到了一个月前跟他的聊天记录,开始翻旧账,“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还有,你当时怎么不回我消息?那会儿已经半夜十一点了吧,是去跟哪个小妖精连麦了?我知道你肯定要说没有小妖精,那么问题来了——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越说越气,最后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恨不得拿炸|弹给他脑子里开个包,让我好好看看这帮臭男人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想的。 迎面感受到了一股杀气,纲吉想都没想就说道:“是里包恩让我不要告诉你的!” 我:? 很好,又是里包恩。 好女不跟男斗,看在我打不过他的份上,这个仇我忍了。 像是觉得自己现在说这话有明显的甩锅嫌疑,纲吉低了低头,不自然的摸了下鼻子,低声解释起来。 我听了一会儿,终于把来龙去脉弄清楚了。原来这个马里诺三世跟纲吉之间有点交情,当决定谋划这场写作订婚读作洗白的活动时便第一个通知了他,结果被家族内的反对者故意误传,一来二去就传为了流落到我那里的聊天截图。就在我线上轰炸式问话的时候,里包恩跟纲吉说先不用急着解释,反正等请帖发下来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纲吉一想觉得有道理,同时又认为这次洗白大会上可能会有马里诺家族内部的反对派搞事情,也许会发生危险,为了杜绝我跟过来的想法(这些年里我一直是作为他女伴出席各种正式场合的),便顺着我的话回了几句,导致误会加深。 事后他再想解释的时候,却被里包恩告知已经将请帖给过我了,于是下意识的认为我已经知道了,心里松了一口气,便没再特意向我解释,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而且我中间有给你发过消息,但你却没回我,我以为你还在生气,就不敢再发了。”纲吉这么说着,声音不高,乍听下似乎还有点委屈。 我一听,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但是—— (12天前) 男神:。 “………………你就是这么给我发消息的?” 我拿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 纲吉轻咳一声,老实道:“我以为你把我拉黑了。” 所以就发了个句号过来试探一下吗?! 我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但看着他这副乖乖听训的样子又不忍心发火,一时憋的难受,缓了好一会儿才道:“……下次,就算我生气了,你也要一直给我发消息,说不定我一心软就原谅你了。” 话这么说,但事实上却是我巴不得他天天找我聊天,而且那天他突然不回信息,被吓得半死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的也是我。 这么想着,我原本因为他今天的态度而稍稍雀跃起来的心又缓缓跌落了回去。 我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还是想太多,只因为这几句话就心猿意马、想入非非。 这番对话虽然看似是我为主导,但最终我情绪的好坏却都在于他的回答,因此,其实他才是我们二人关系中的那个核心,我的一切喜怒哀乐也都来源于他。 他掌控着我的一切。 所以说这世界上不会改变的东西果然很多。 比如我这十年如一日的舔狗行为。 因为对方仅仅只是不回消息的小事便胡思乱想、暗自伤心;却又在他解释了以后心花怒放,仿佛之前的所有难过都是假的,恨不得立马就拍拍屁|股的原谅他。 不管过了多少年,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我依然没有任何长进。 后背突然传来的温暖伴随着细微的衣料摩挲声,促使我倏然回神。只见纲吉不知何时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此刻正细心的拨开我的头发,轻轻弯下腰将它披在我的肩膀,将露出的后背完全遮挡住。 做完这以后他直起身,猝不及防与我对视,但只是微微怔愣了一瞬便很快弯起唇角,褐色的眼瞳清澈又柔软,用一如既往地温和语气对我说:“今天风大,仪式正式开始前先披着吧。” 这举动似曾相识。我恍惚中想起很多年以前的一个下午,在并盛的公园里,我远远地看着他和京子争吵、拥抱,看着他焦急的小跑过去,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她身上。 那个时候的他单薄、瘦弱,失去了外套以后,很快就在料峭的春风中微微的颤抖起来。 那个时候的我茫然、尴尬,心中无比羡慕能够得到他关注的京子,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落与不甘。 黑色的西装上带着好闻的皂荚味道,这些年来纲吉长高了不少,平时或许还看不出来,但此时这件西装外套搭在我的身上,对于我这种身高仍在原地踏步的人来说过于宽大了,袖口和领口都漏着风。 明明已经是四月的天气,我仍然仔细的将它拢好,尚还沾染着他体温的外套贴合在我的后背,就好像一个温柔的拥抱,融化了我的心。 ……即使他不爱我也没关系。 最起码在这一刻,我终于感受到了这份求之不易的、独属于他的温柔。 11 舔狗日常(二) http://.biquxs.info/

因为请帖上附有被邀请人的姓名,彭格列十代目在现场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不知道的人这下也全都知道了,一窝蜂朝我们所在的地方涌来,顿时将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纲吉一边微笑着应和,一边偷偷朝我打了个手势,我心下了然,拢了拢外套便低下头从人群里钻了出去。但因为山本和狱寺此时都不在身边,害怕他会出事,所以我并没有走远,找了个空地站好,便掏出了手机摆弄起来。 我先是在树洞帖里补了个声明,告诉看帖的小伙伴所谓的订婚都是误会。可等发出去以后我才慢半拍的察觉到,就在这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帖子的回复量正呈井喷式增加,原本的一百楼变为了三百,甚至还在持续上涨。 我奇怪之下切出去一看,发现这个随手发泄的树洞帖竟然被版主加精置顶了,新进帖的版友纷纷留言表示要将这个帖子放进收藏夹,等自己忍不住回去舔的时候就翻出来看看,并称赞我的经历是现实版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对广大舔友十分具有警示意义。 这……可能要让他们失望了。 感受着四肢被包裹的温暖,我忍不住偷笑起来,之前略显阴暗的情绪一扫而空,心情颇为愉悦的退出论坛,转手点开聊天软件,找到了一个名为“大魔王今天虐人了吗”的群组,抬起手拍了一张不远处纲吉被包围的照片,点击发送。 【我永远喜欢鲔鱼:[图片]】 【我永远喜欢鲔鱼:嘻嘻】 不到五秒钟,原本沉寂的群里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拙者:平安到达了就好,沢田殿看上去气色不错】 【星降:?】 【星降:我刚发现这个群名,你们也太大胆了吧?就不怕被截图出去吗Σ(っ°Д°;)っ】 【欧蕾蕾:我举报,是夏莉改的,要死请让她一个人死,我还想多活几年,谢谢】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哇风太,你怎么也在这个群里!放心好了,这里都是自己人,很安全的】 【巴利安未来雾守:没错,有什么不满请尽管在这里吐槽,me和白痴前辈最喜欢看了】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巴利安的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滚出克!】 【巴利安未来雾守:qaq】 【巴利安未来雾守:me是看在师侄的份上,才好心加入的】 【我永远喜欢鲔鱼:?谁是你师侄?给你十秒钟重新组织语言】 (巴利安未来雾守撤回了一条消息) 【拙者:……】 【欧蕾雷:太真实了】 【乐乐轩拉面承接外卖业务联系电话xxxx:咦,奇怪,照片里的沢田先生好像只穿了衬衣?外套怎么不见了?】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啊??有吗?】 我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下意识挺了挺腰,刚调出前置摄像头打算对着自己来一张的时候,就听见一阵小小的喧哗声。抬头一看,原来是山本和狱寺已经回来了,此刻正拨开人群,一左一右的站到纲吉身边。 这几年来,彭格列现任核心成员的名声在黑|手|党世界中越发响亮,他二人往那里一站,一个是公认的优秀左右手,一个是声名赫赫的剑豪,光从气势上就压过了众人一头,无形中给人以心理上的威慑力,很快就令那些人不敢再放肆,纷纷找了借口告辞离开,纲吉也得以松了口气。 见此,我走上前去,还没靠近就看见狱寺皱着眉啧了一声,眼含薄怒嗤道:“净是些不怀好意的家伙。” “好了好了,只要阿纲没事就好。”山本说话间便看到了我,抬起手招呼道,“哟!竟然披上衣服了,果然春天穿这身还是太冷了吧。” 我没接茬,低头看一眼手机屏幕,发现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于是一边喊着让山本和狱寺先走,一边抓紧时间把手机塞到纲吉怀里,“快,帮我照张相!” 猝不及防被我拉了壮丁的纲吉有点发懵,但还是听话的举起手机对准我,只听咔嚓一声,我被闪光灯刺的眼前一黑,紧接着就听见他试探着问:“这样可以吗?” ……可以个鬼啦,我姿势都没摆好。 哪有人给女生照相是举手就来的啊!好歹让我有个准备好不好! 心里疯狂吐槽着,我揉揉不得劲的眼睛凑过去一看—— 屏幕上的女子披着一件极不合身的西装外套,长长的袖子把两只手都遮住了,就像是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而最为滑稽的是我的表情,因为在抓拍的瞬间被晃到眼,导致我脸上还带着笑,但眉头却下意识的皱起,眼睛还未来得及完全闭上,一眼看去就像是在翻白眼,表情极为诡异。 …………这也太直男了。 这拍的是个鬼吧? 我无语地看着他,但嘴上还是违心地夸奖着:“挺、挺不错的,看着还挺像个人的哈。” 毕竟是他第一次给我拍照,搞不好可能还是第一次给女生拍照,我心想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但身体却很诚实的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去,企图把手机拿回来,当场消灭这张谁看灭谁口的丑照。 谁知纲吉听了这话以后,面色微微一滞,抬高手臂避过了我的动作,抿了抿唇道:“重新拍一张吧。” 我楞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窃喜,连忙点点头答应:“好啊,我教你。” 我再次去拿手机,这次他没再躲开,但也没放开手,而是放低了手臂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凑过来跟我一起看。 这个姿势使得我们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呼吸间吐露在我颈侧的温度,微凉中带起浅浅的痒,可我却舍不得躲开。鼻息间全部是属于他身上的味道,那是洗衣粉中附带的淡淡地花香,混合着阳光一起,化为了干净又澄澈的一小块空间,将我牢牢锁在中央。 人体自然散发的暖意自旁边源源不断的传来,再加上此时这略显亲昵的姿势,使我无端便感到脸上发热,连忙深呼吸几下稳住心神,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这个是美颜的开关,设置我已经调好了,一会儿你直接对着我拍就行,注意别手抖。” 纲吉嗯了一声,食指在空中轻点了一下,轻声问:“这个是什么?”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那里正是萌拍的功能,也没太在意,随口解释道:“是卖萌用的一些装饰挂件啦,一般都是兔耳猫耳之类的,挺可爱的。” 听完我的话,纲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我便放心的松了手,转身走到他几步远的草地上,一弯腰坐了下来。 雪白的鱼尾裙摆在身下散落,这个姿势成功掩盖了外套不合身的弊病,反而还透出几分时尚感来。我半侧着身面向他,随手将打理的利利索索地长发抓乱,嘴上扬起笑容,同时示意他可以拍了。 又是咔嚓一声轻响,这次没了闪光灯,我面部管理十分优秀,就连眼神都没动分毫,直直的望着镜头。 “好了。”纲吉说着,右手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点了几下。 我拍拍屁|股从草地上爬起来,差点被自己的高跟鞋绊一跤,快走两步来到他身边,然而探过头的第一眼看见的却不是照片,而是熟悉的聊天界面。 纲吉拿着手机等了两秒,直到显示照片发送成功以后才将相册调出,抬手递给了我。我接过来以后却没心思去看,直接点回方才的聊天软件,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他是把照好的照片直接通过我的账号发给了他自己。 ……等等,那他岂不是看见我给他的备注了? 啊啊啊啊啊! 我一捂脸,只感觉一股热气顺着血脉经络直往上冲,脑中霎时一片空白,指尖飘忽了两下,下意识点开了刚刚发送出去的那张照片。 只见照片上的女子面容秀美,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微微虚起,眼尾仿佛缠绕着缱绻的笑意,上黑下白的衣衫对比强烈,暮春午后明艳的阳光打落在身上,背景是碧蓝如洗的天空与翠绿色的草坪,整张照片色彩鲜明、构图优美,可以说是进步明显了。 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 我盯着照片中的自己,本来还算挺直的鼻梁化为了一个小小圆圆的黑点,脸颊两侧多出来的四道胡须更是无端显露出几分调皮。 这是萌拍中才有的猫咪装饰,我没想到他竟然会用上,一时只感觉脑中轰的一声,手忙脚乱的便想要撤回,结果却因为已经过了时间而失败了。 我脸上更红了,忍不住用手拍了他一下,底气不足地质问:“你干嘛呀?” “因为拍的很好看啊。” 他被我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也不生气,脾气很好的朝我笑了笑,眼底的颜色在阳光映照下越发清澈柔和,里面盈满了我熟悉的温柔的笑意。 “毕竟是第一份作品,一定要好好保存才是。”纲吉煞有其事的说完,就当着我的面长按屏幕选择了保存,然后好整以暇的把手机收了回去,朝我道,“我们差不多也该过去了吧,不然隼人他们一定会等急了。” ……彳亍口巴。 我勉强接受了这个理由,二人一起回到了会场,在第一排预留出来的位置上坐下。 山本坐在我的左手边,见我坐好了以后便压低了嗓音说道:“衣服……先还给阿纲吧,一会儿他要上台致辞的,衣衫不整好像不太好。”他顿了一下,很贴心的补充,“如果你冷的话可以先穿我的。” 说着就作势要去脱自己的外套。 “别别别!”我连忙按下了他的手,把穿了一个小时已经暖烘烘的衣服脱下来还给纲吉。 今天的风确实有点大,裸|露在外的大片皮肤甫一失去遮挡,瞬间便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害我小打了个激灵。可即使如此我仍然努力挺起身板,身体力行的让山本知道我一点都不冷。 他果然信了,哈哈一笑就坐了回去,我心中不由舒了一口气。 台上的司仪正在讲着废话,我趁机点开手机,从相册里找出那张新照片发在了群里,顿时满屏的“???”划过,其中还夹杂着蓝波“这是谁给你拍的”灵魂质问。 想到刚才的场景,我只感到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温度似乎又有升腾的预兆,连忙退出聊天群,却无意中在相册里看见了纲吉最开始给我拍的那张照片,即使是小图也依然丑的人神共愤。 指尖选中它,我犹豫片刻,最终却没点下删除。 ……算了。 再怎么说也是他给我拍的第一张照片,再丑也没关系,反正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看见。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就留着它好了。 12 舔狗日常(三) http://.biquxs.info/

作为现场在身份上最有牌面的首领,纲吉或许是出于情理方面的考量,当司仪在点到他的时候依然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如山本所想的那样上去发表一番对新人的祝福。 我一方面觉得他这么做肯定自有他的道理,一方面又不禁在心里觉得可惜。 要知道我本来还想偷拍几张他穿着西装讲话的照片珍藏的,现如今只好暂时搁置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没什么特别的。仪式结束后,纲吉婉拒了马里诺三世希望他留下来参加晚宴的邀请,我们四人齐齐整整的坐上了山本的迈巴赫,朝着彭格列总部的方向离去。 因为正好是顺路,且天色还早,因此在途经门外顾问庄园时纲吉提出要送我进去,我自然不会拒绝。 山本一只手撑着方向盘,看着他从后备箱里把我准备的“武器们”拿出来,忍不住笑了起来:“幸好今天没用上,不然这个月的财政报表一定又很可观。” 纲吉不明所以,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 我忙眨了眨眼睛作无辜状:“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嘁。”狱寺嫌恶的对我的表演报之一瞥,不客气的拆穿道,“估计里面是炸|弹什么的吧,□□味重的我一上车就闻到了。” 一语中的,不愧是玩炸|药的专家。 要是在平时我可能顺水推舟的就承认了,说不定还会给他鼓鼓掌。但此时纲吉就在旁边,为了维护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我自然是打死不肯说的,转头便推着纲吉的后背让他往前走,口中说着“才不是呢你不要瞎说”,一边不忘恶狠狠地瞪狱寺一眼。 可恶,这人是长了个狗鼻子吗?怎么这都能闻到的啊! 庄园内灯火通明,我和纲吉并肩走在一起,不时有路过的家族成员认出他来,纷纷站定向他躬身行礼,他都一一微笑回应。 就这样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大楼底下,我看着他在灯光映照下轮廓越发柔和的侧脸,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失落感。 我不想就这么让他离开,但苦于没有好的理由,因此踌躇半天只蹦出来一句:“那个……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再走?” “今天就不了,回去以后还有些事情要处理。”纲吉笑了下,意料之中的拒绝了。 我有点失望,拖长语气哦了一声,但仍强打起精神对他说:“好吧,那你回去的路上要小心啊,让山本开慢一点,别出事就好。” 门外顾问庄园虽然与总部之间隔了点距离,但实际上并不是特别远。更何况山本早在高中毕业那年就考下驾照了,车龄在我们这些同龄人之中算是最老的,再加上性格冷静稳重,自然谈不上出事了,因此我这句话其实就是一句废话。 可即使如此纲吉还是认真地点点头,答应我一定会注意的。 这家伙,不管是过了多少年,依然还是那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就连性格上都没有太多长进,无怪乎黑|手|党世界中都风传他处事仁懦,纷纷唱衰彭格列,认定彭格列将会败落在他的手上。 在最初的几年时,这些流言似乎不无道理,因为那时刚刚继承了家族的纲吉真的很不成器,对于各式各样的纷争都无法摆平,但好在有里包恩在他身边,再加上迪诺以及沢田家光、九代目的共同协力,总算是让他坐稳了这个“宝座”。 虽然依然还是难以适应黑|手|党的处事风格,但因为我们都在这里的缘故,他最终还是强迫自己坚持了下来,短短两年间就使那些无聊的流言灰飞烟灭,转而变为了对他的称赞,企图冠以他‘黑|手|党世界最年轻的教父’称号,却被他拒绝了。 他直言自己对成为教父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如今依然还留在这里的理由,也仅仅是因为想要和伙伴们在一起而已。 这就是他。 是和我记忆里一样,从未改变过的他。 正因为有他在这里,使得我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这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成为了这黑暗世界中的一束光,照亮了我的前路,致使我在行走的途中不会迷失,永远能够找到归来的方向。 “那么……我就先走了。” 将怀中抱了一路的箱子递给了我,纲吉便作势要离开,可转身的一瞬间却又犹豫了,温暖的眸光落在我身上,不知想起了什么,那眼神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柔和。 “等到过了这一段时间,我就可以休息了,里包恩也已经同意了……”他摸了摸鼻子,不太自然地压低了声音,可目光却很坚定,始终没有从我脸上移开,“所以到那时,我们再一起吃饭吧?” 我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因为我先前随口胡扯的话像我许诺,一时只感觉沉下去的心跳又再度复活了,每一个细胞都欢呼雀跃着跳动起来,像是在催促我快点答应他。 事实上我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甚至还进一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说想要回日本去吃正宗日料,他也都笑着点点头答应了。 至此,我的心情又一次好了起来,也不再觉得失落了,挥挥手跟他告别以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手把箱子一扔就开始换衣服,然后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企图炫耀一番。 我先是把高跟鞋踢开,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脚踝,然后调出相机就来了一张,着重凸显了我被鞋带磨损的破皮泛红的脚后跟,然后点击朋友圈,编辑了一番后,十分心机的设置了部分好友可见,发送。 两秒钟后,一条新鲜出炉的朋友圈便出现了。 【以后再也不穿高跟鞋啦qaq[附图]】 手机嗡的一响,我连忙点击刷新,却发现第一条评论并不是纲吉留下的。也是,他现在应该还在回去的路上呢,那有空刷朋友圈。 我有点失望,但没太在意,低下头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弗兰发的。 顶着“巴利安未来雾守”这种自信到爆表的无耻id,他的头像却是一只可爱的大头青蛙,而就在这只青蛙头像的后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口区。 ………… 这孩子,我看是皮太痒吧! 被这条留言气的火冒三丈的我顿时连洗澡都顾不上了,直接撸起袖子点进群聊,拉出输入法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我永远喜欢鲔鱼:小兔崽子出来挨打!@巴利安未来雾守】 【星降:???发生了什么?】 【拙者:有话好好说啊,女孩子不要总是那么暴力】 【巴利安未来雾守:就是就是,凶成老八婆了你的十代目就更看不上了哦(*^__^*)】 【我永远喜欢鲔鱼:?巴吉尔,你到底是不是我闺蜜了?你站哪边的?】 【拙者:对不起……是在下多嘴了,宫城殿请继续】 【欧蕾蕾:弗兰别皮了,我怕我明天起床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去巴利安给你收尸】 【巴利安未来雾守:嘤qwq】 【我永远喜欢鲔鱼:不用明天了,我现在就去巴利安宰了他】 【欧蕾蕾:?好狠,那你记得把尸体埋好了,别给我增加额外的工作量,我已经快被首领折磨死了】 门外顾问成员口中的首领自然不是纲吉,而是本应该坐镇组织却时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里包恩大魔王。 说到这里,我突然就想起了一个月前那张乌龙截图,正是在这个群里看见的,因此才有了我怒气冲冲去找纲吉结果却被晾了好久以为自己凉了的事情。 顿时,我心中的怒气更甚了,毫无形象的盘着腿坐在床上,指尖点击屏幕,打字的速度快到几乎只有残影。 【我永远喜欢鲔鱼: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谁来跟我解释一下,关于阿纲结婚的那该死的传言到底是从谁那先传起的?老实交代,否则一律噩梦警告@全体成员】 【欧蕾蕾:这次不送幻术套餐了?虽然很想看热闹但我真的不记得了,反正不是我】 【星降:也不是我……我都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拙者:也不是在下】 【巴利安未来雾守:me才不会做那种无聊的事呢。咦,是不是少了几个人?】 【星降:一平这个点估计还在看书……蓝波呢?】 【欧蕾蕾:?难道说?】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住口!不许说!!我一不在你们就黑我,蓝波大人游戏都没打完呢,哪有时间到处造谣!!】 【拙者:这就奇怪了,那会是谁呢?】 【毒蝎:是我】 ……………… 我猛地睁大眼,不自觉的用力吸了口空气,差点被呛得咳嗽出声。 毒蝎碧洋琪,她怎么会在群里?! 这个群当初是由我组建的,管理员只设了两位,分别是欧蕾加诺和巴吉尔,目的就是防止有人浑水摸鱼,在我们黑里包恩的时候被截图出去,因此对于人员的加入这方面一直把控很严格,直到现在群内成员也不超过两位数。 她虽然是狱寺的姐姐,但同时也是里包恩的情人,我当然不可能放她进群了,所以说……她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与此同时,群内也是一大片问号刷屏,欧蕾加诺当即表示自己绝对没有滥用职权出卖群主,巴吉尔紧随其后,义正言辞声明自从自己担任本群管理员以来,只拉过一个人,那就是彭格列的第十代雨守山本武。 我:“……” 所以,山本呢? 我翻开许久没仔细查看过的群员列表,确认八个人里没有一个是山本本人,顷刻间便已经猜出了来龙去脉,不由对巴吉尔的智商产生深深地怀疑。 与此同时,巴吉尔似乎也跟我做了同样的事情,在群里发了个问号,不死心的问雨守大人去哪了? 【毒蝎:呵,天真】 【毒蝎:果然还是一群乳臭未干的小鬼,不枉费我用了点小手段从隼人那里骗来的山本武的头像,竟然真的让我得逞了】 巴吉尔:“……” 糟糕,大意了。 我深叹了一口气,只见屏幕上碧洋琪仍在说话。 她声称自己已经把过往我们黑里包恩的聊天记录都截图了,并以此作为要挟,要求我们立刻解散该群,否则就把截图发给里包恩。 我:“……” 【我永远喜欢鲔鱼:哦:)】 (“毒蝎”已被移除该群)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 【星降:……】 【拙者:……】 【欧蕾蕾:……好狠】 我呵呵一声,心想威胁我,这点手段还不够格。 不就是个死吗?谁还怕似的? ……我这就收拾东西去总部投奔纲吉。 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我站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澡,回来后香喷喷的钻进被窝里,看见在我离开的这一段时间里群聊的数目已经变为了鲜红的99+。 我没去管他们,而是点进朋友圈把弗兰那条碍眼的评论删掉,然后重新编辑,改为了只对沢田纲吉一人可看。 这下总没人能捣乱了吧:) 这么想着,我就点开了备注名为“男神”的聊天界面,手指虚虚滑动两下,试探性的发出去一个“在吗?”的消息。 也不等对面回复,我抱着手机在大床上滚了一圈,自顾自地继续打字。 【我永远喜欢鲔鱼:歪?你吃饭了没?】 【我永远喜欢鲔鱼:我明天去总部找你好不好qaq我怕过了今晚你就看不到我了】 等了十分钟,界面毫无动静,依然只有我发过去的几条孤零零的消息。 我渐渐变得有些烦躁起来,原本悠闲的趴姿也坐直了,不放弃地对着他那张雪白的动漫兔子头像开始狂轰滥炸。 【我永远喜欢鲔鱼:在干嘛呢?怎么不理我】 【我永远喜欢鲔鱼:睡了吗?】 【我永远喜欢鲔鱼:[你不理我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在跟别人(涂黑)连麦.jpg]】 依然还是没有回复。 我不由看了眼时间,才晚上八点多,也许他还在忙呢吧…… 这么安慰着自己,我顺手就点进了他的朋友圈,却发现最新的一条仍是三个月前他感冒时发的,配图是一张打吊针的手臂,一同入镜的还有半张床和我的一小片衣角。 没错,当时我正陪他一起在医疗室输液,只不过那段时间工作强度比较大,休息时间少,难得放一天假还跑到总部去找他,因此我陪着陪着就不小心睡着了,这张照片也是在睡着以后拍的。 我放大那张图,盯着看了一会儿,嘴角不禁扬起一抹微笑。 再往前翻,也多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都是零星几点,相隔的时间也很长,大多都是几个月才发一次。 我一早就发现他这人有个特点,就是格外不喜欢发朋友圈,在社交网络这方面似乎显得十分苦手,宁愿费心费力的自己写日记,也不愿意动动手指把它们记在网上,也不知是为什么。 不过即使如此,我依然还是翻的很开心,因为发朋友圈必须要配图的原因,他不得已总是需要随手拍一下周围的环境,因而导致的结果就是,这些图片里大部分的时候都有我的身影。 里包恩虽然性格上恶趣味了一点,但说出的话却往往都很正确,我确实如他所说,成为了现如今距离纲吉最近的女生,基本上他身边发生任何事的时候,我都在一旁陪伴着他。 这么一想的话,竟然还有一丝甜蜜。 就现在这样似乎也挺好的,他总归对我是不一样的。 我噙着一抹笑意,心情逐渐平和,最后翻着翻着就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手机电量耗尽,已经黑屏了。 我随手将充电器接上,按了开机后便打算先进去洗漱,却不想甫一开机便是一连串的震动提示音,吓得我还以为出问题了,连忙拿起来一看,只见屏幕上两个未接电话,全部都是纲吉打来的。 ……怪了,他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心中的疑惑在点开聊天软件的那一刻便解开了,只见最上方的兔子头像后面跟了十几条红色未读消息,我顿觉受宠若惊,连忙点进去看。 (上午1:13) 男神:还没睡呢,刚刚看到消息 男神:一回去就先吃饭了,别担心(^-^) 男神:当然可以来啊,我这里随时欢迎。 男神:不过是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感觉这么突然? 男神:…… 男神:没跟人连麦,只是在处理堆积的事务,手机没放在身边 男神:你呢?你已经睡了吗? (上午1:31) 男神:[兔子抱膝.jpg] 男神:现在轮到你不理我了 男神:你没有生气吧?我之前真的没有注意到你发了消息,下次不会了 (上午1:40) 男神:是生气了吗?还是睡了? (上午1:52) 男神:。 男神:给你打电话发现你手机关机,我试一下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 一大长串的消息看下来,使我原本还有点不灵光的脑子瞬间清醒。 这这这……他竟然在我睡着的时候,给我回了这么多条消息?! 可恶啊啊啊,我昨天为什么要睡觉!! 简直完美错过好吗!而且好像还让他误会了? 我怎么舍得拉黑他啊qaq他这么可爱! 就在我思考着该说点什么好让场面别太尴尬的时候,指尖却一抖,按下了回拨。 我顿时慌了手脚,心急如焚地想要挂断,却不想短暂的两声铃音后,电话就被接了起来,纲吉的声音透过电子设备的传导,清晰的自我耳边响起。 “喂,是夏ちゃん吗?”或许是因为被我吵醒的缘故,他成年后便越加温润的嗓音在此时微微透着几分晨起的沙哑,听得我心中一颤,不知为何竟突然变得有些害羞。 不知道说些什么的犹豫中,我听见电话那头的他轻轻笑了一下,似是已经清醒过来了,紧接着就用那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温和口吻轻声说道:“太好了,我还以为夏ちゃん把我拉黑了呢。” 13 舔狗日常(四) http://.biquxs.info/

这声音实在是引人犯|罪,我侧头避开听筒轻咳一声,努力压下那股莫名的躁动,一本正经地安抚他:“别多想啦,我是那种矫情的人吗?对了,昨天跟你说的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你现在起床了没?我方便过去吗?” 纲吉顿了顿,低声回了个嗯。 耳边清楚的听到一阵窸窸窣窣被褥与衣衫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窗帘被拉动的响声,我凭借着声音就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画面。而就在不疾不徐的做完这一切以后,他才再次开口,嗓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越与柔和。 “现在过来也没关系。”他略微顿了一下,“需要我去接你吗?” “别别别!”我连忙拒绝,一只手对着空气胡乱摆动了两下,“我自己过去就好,你千万别来啊!” 开玩笑,他如果真的在工作时间跑来接我,那里包恩不是分分钟就知道我畏罪潜逃的事了? 也不知道碧洋琪手里的那些聊天截图是不是已经发出去了……我长到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临死前好歹让我圆个梦吧。 这么想着,我眼珠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哭腔,对着电话那头的纲吉吐起苦水。 “呜呜呜,你都不知道,里包恩好坏的,之前明知道我误会了还故意拿请帖给我,就是为了看我们笑话,简直其心可诛!” “如果不是他捣乱,我怎么可能生你气嘛,也不会穿成那样去抢、咳……去挨冻了呀。” “我的脚都被高跟鞋磨破了,现在整个脚背都好痛,嘤。” “……对了,他还故意找来碧洋琪暗中调查我,企图威胁我向强权屈服!呵,天真。你放心好了,我是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我对沢田纲吉忠心耿耿!” 原本只是想故意卖个惨骗取同情,却没想到话越说越多,到最后我直接从床头跳了起来,就差没指天发誓这点小手段阻挠不了我对他的真心。与此同时手机充电器也被我拽了下来,插头的部分重重打在脚背上,顿时痛的我倒吸一口凉气。 “是是,我知道的。”电话那头的纲吉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沾染了笑意的语气显得越发轻快,“那我就在这边等你了,出门前别忘记给我发个消息。” “嗯嗯!” 电话挂断,看着重新显示充电图标的屏幕,我深叹一口气,在备忘录里找出那则记录于几个月前的《撩男神实验记录》,点击编辑,在其中一条名为“撒娇卖痴”的计划后面打了个问号。 果然……不管用啊。 我的肩膀不禁垮了下来。 关于这一则备忘录的来源,大概要追溯到去年年底的家族年会上,我跟弗兰之间发生的一场对话。 那个时候刚因祖母去世、从法国乡下被接到意大利的弗兰还在巴利安坐冷板凳,玛蒙对这个极有可能代替自己的家伙极不待见,整个巴利安上下除了斯库瓦罗以外的所有人都拿他当空气。纲吉本就是受六道骸所托,见此情形便想将他重新接回总部,却被弗兰自己以“还是巴利安的制服看上去比较酷”这种毫无意义的理由拒绝了。 出于为纲吉手下拉拢幻术人才的考量,我趁着年会上人多混杂、悄咪咪的凑到了弗兰身边,换上一副真诚的面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力求让他明白跟着xanxus那种老大是不会有前途的。 可谁知我说了半天,到最后口水都说干了,弗兰始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惯常没有表情的脸上一片淡漠,过了好一会儿才看了我一眼,平静道:“好吵啊……你就不能换一种说法吗,每次都用这一套说辞,me的耳朵都听的起茧子了。” 我气不过地辩解道:“那是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 xanxus的性格过于暴躁,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不如纲吉温厚可亲,如果长期以往待在这样的人身边,只怕会受到不好的影响。 好歹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虽然是网路上的云养娃,但总归感情还在,自然是不希望这么个幻术天才就这样被巴利安捞走。 只可惜我这番还算真诚的心意却在传达过程中被弗兰无差别屏蔽了,他顶着一张毫无情绪波动的脸,说出的话却异常令人火大:“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变过呢,也难怪十世看不上,毕竟他要是真喜欢你这种性格的女人的话,也不至于现在还单身了。” 说完还不忘歪了歪头,不怕死的向我求证:“me说的对吧。” “……对:)” 我当场把他戴着苹果头套的大头按进了地里。 虽然摆出了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事实上,我多多少少还是把他的这番话放进了心里,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几分道理。 既然纲吉不喜欢我这种的话,那我就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样子就好了。 只可惜经过了一夜的思考,我最终放弃了朝京子转变的目标,因为实在是离我的本性相差甚远,再加上有珠玉在前,我怕我一不小心会弄巧成拙。 那么怎样才能让他对我产生新鲜感呢? ……这可真是个世纪难题。 反正直到现在,我备忘录上的实验次数越来越多,却始终没看出纲吉到底对哪一招更有感觉,他永远都是那副我熟悉的样子,在我实验手段的时候面色柔和的朝我微笑。 追男生真的好难啊—— 我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放弃的把手机屏幕一锁,站起身洗漱去了。 这一次我去总部,虽然嘴上说着是为了避难,但实际上还是想他了,但却不想把话说的那么明白,因此便以此给自己找了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同时也知道他肯定不会拒绝。 到底是要去见喜欢的人,虽说我觉得自己昨天的打扮已经够美了,但依然还是认认真真的化起了妆。眼影和眼线上了又卸,一会儿觉得该惊艳一点走御姐风,一会儿又觉得不行不行他肯定不吃这种type,还是老老实实走清纯路线吧。 就在我换了身衣服坐回镜子前准备涂口红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不得已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拿起来一看,原来是纲吉给我昨晚发的那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五秒钟后,兔子头像再度跳动了起来。 【男神:脚伤很严重吗?】 【男神:要不然我让山本去接你吧,他这会儿正好要出门,会路过门外顾问的庄园】 这个人真是…… 他怎么这么体贴啊。 望着屏幕上小小的字体,我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一边打字一边跟偷吃到了糖果一样,喜滋滋的笑了起来。 【我永远喜欢鲔鱼:不用,真的不用,我都联系好了,一会儿搭巴吉尔的顺风车过去就行】 【我永远喜欢鲔鱼:[小草莓开心.jpg]】 【男神:[小草莓超级无敌之极度乖巧.jpg]】 【男神:好】 【男神:你现在出门了吗?】 【我永远喜欢鲔鱼:还没有呢】 我抬起头看了一眼化妆台,突然灵光一闪,调出相机把面前的一排口红唇釉照了下来,转手就给他发了过去。 【我永远喜欢鲔鱼:我在挑口红呢qaq】 【我永远喜欢鲔鱼:你觉得我涂哪一支比较好看呀?】 我这纯粹是在故意为难他,其实我早就选定了西柚色,只是单纯的想看看他到底会是什么反应。 照片中的这堆口红里,有很多是和季节不符的酒红色、枫叶色,还有直男看一眼就觉得你化了浓妆的姨妈色、浆果色。我偷偷笑了一会儿,忍不住从中挑了几个出来,拔开盖子在自己胳膊上做了试色,拍下后发给他做参考。 说实话,我是真的很期待他会选什么颜色。 说不定我能从中看出他对女孩子的喜好呢? 这么想着,我不禁期待的睁大眼睛。 一分钟、两分钟…… 整整五分钟过去了,纲吉那边没有任何回复。我忍不住有些懊恼,心想他是不是对这个不感兴趣? 只可惜现在撤回已经晚了,我只得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掐着秒的等待新消息传来。 这时手机又是一响,是巴吉尔给我发了条简讯,告诉我他已经在楼下了,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我一边回复他“稍等、马上”,一边频频去看最上方的最近联系人,兔子头像后面依然毫无动静。 ……算了,果然还是我太无聊了吧,竟然想着用这种方式去试探他。 老老实实的化完多好!现在又搞的这么尴尬……一会儿见了面该怎么办啊。 我抿了抿唇,将手中已经握的发热的金属黑管拧开,对好镜子便准备上色。 微凉的膏体刚刚触碰到柔软的下唇,突然间,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又再度响了起来。 我心中登时一跳,连忙解锁屏幕看过去。 【男神:这……有几种颜色好像没什么区别?】 【男神:如果非要选一个的话,那就最上面那个粉色吧,感觉比较适合夏ちゃん】 我愣了愣,连忙举起胳膊一看,只见所谓的最上方的粉色,赫然就是这几年被炒的格外火爆的斩男色。 这颜色又称直男斩,据说只要涂上就可以斩获所有直男的心,有男朋友的会忍不住跟自己的女票接吻,没男朋友的则很快就会撩到男朋友。简直是传的神乎其神,无所不能了。 但实际上,我并没有觉得这个颜色有多好看,买回来也多是因为跟风,平日里去见纲吉也多是以豆沙色居多,这个色号则根本没用几次,基本等于闲置了。 可如今看来,这些商家炒作似乎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他竟然会喜欢这种颜色,真是意外。 我心中感慨着,手上却飞快地把元气甜美的西柚色丢到了一旁,涂上口红后便拎包下了楼。 唉,没办法。虽然我不喜欢,但谁让他喜欢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委曲求全一下好了。 就是不知道我今天的打扮,到底能不能斩掉这个大直男呢? 坐在副驾驶上,我系好安全带,掏出手机便对着窗外的景色和自己来了几张,凑满九宫格后发了朋友圈,这一次我屏蔽了沢田纲吉。 【某人替我选的口红色号,好像确实比豆沙色好看一点诶(′^w^`)】 几分钟内,点赞和评论的提示音接连响起,我却没有去看,反而把车窗摇了下来,望着外面的一片大好春|光,心情很好的哼起了歌。 今天也是个好天气呢。 14 舔狗日常(五) http://.biquxs.info/

彭格列总部伫立在一片广袤的森林之中,这是一座仿佛童话故事中才能看见的巨大的古堡式建筑,蓝色的圆顶下是米白色的墙壁,墙上蜿蜒的青藤在无形中添上了一丝沧桑,远远望去时便显得格外威严庄重。 我和巴吉尔在一进入大门后便分开了,他去技术开发部领取前些日子刚送来的雨属性动物匣,我则径直上楼前往首领室,打算直接去见纲吉。 然而当我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却被路过的家族成员告知十代目刚刚去参加家族议事了,此时并不在里面。 来时沸腾的血液顿时凝固,我挠了挠头,这才慢半拍的想起纲吉曾叮嘱我在来之前告诉他一声,但我却给忘记了。 就这么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首领办公室的钥匙应该只有纲吉自己才有…… 站在走廊上思考了一会儿,我转头便往蓝波的房间走去,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企图弥补一下。 【我永远喜欢鲔鱼:[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jpg]】 本以为他这会儿正在开会估计得过段时间才能看见,可谁知我屏幕还没来得及按灭,手机便微微一震。 他竟然秒回了?? 【男神:在开会[兔子迎风流泪.gif]】 【男神:你已经出门了吗?】 【我永远喜欢鲔鱼:…………我都到了qaq被关在你办公室外面啦】 【男神:这……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男神:你脚还不舒服吧?我让人去把钥匙送给你】 打字间我已经走到了蓝波房门口,见到他这句话,一边回好一边不忘拍了个图发给他,告诉他我所在的位置。 【我永远喜欢鲔鱼:风好大,我好冷,需要一个首领办公室的钥匙才能暖起来φ(>w 15 舔狗日常(六) http://.biquxs.info/

好好的一次独处机会,却因为了平和黑川的到来而被破坏了,变为了彻彻底底的四人行。 纲吉原本选的电影就是关于未来机器人战争的,与了平的热血口味不谋而合,这导致的最终结果就是他们两个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大屏幕看的津津有味,而我和黑川默默地坐在一旁吃爆米花。 “男人啊……到底要到几岁才能不像个小孩儿一样?”黑川深深地叹了口气,似是有些愁苦,可身体却很诚实的坐在那里,并没有想要中途离场的举动。 我素来知道她从十几岁起便对成熟年长的男人情有独钟,却没想到最终竟然选择了和了平在一起。 单单从外表来看的话,了平这些年与山本一样,的确是越长越有味道了,性格上也比少年时期稳重许多,但骨子里却还是当年的那个热血笨蛋。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他,竟然能把向来眼高于顶的黑川追到手? 相比之下,我却这么多年还在原地踏步,心酸之余竟产生了想要拜师的冲动。 我不明白,同样是追人,为什么有的时候男生的结局往往比女生要好的多? 人人都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似乎女生在身为主动方的时候会比男生轻松,却不知当那些勇敢的女孩子选择放下身段去讨好接近一个人的时候,大部分的结局都是被轻贱或鄙夷,小心翼翼的试探和表白成为她们所追求的对象口中与朋友炫耀的谈资。 年少时的冲动竟然可以持续这么多年,这种事情若是从别人口中听到,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可当自己深陷其中的时候,反而却更能理解那些恋爱中的女生的心情。 那是一种强烈地想要接近的渴望,与长期以往求而不得的痛苦。 就像是□□,理智上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心中无数次的劝自己放弃,可当那个人只是不经意的朝你一笑时,便又忘了疼痛一般,心甘情愿地回到原点。 很多时候我都会做梦,梦见在几年前的那个洒满阳光的天台上,他看着我哭泣时慌乱又自责的眼神与短短半步的距离,就如同倒带的画面一样,反反复复出现在眼前。 每当那时我便会惊醒,胸腔里弥散的除了苦涩与闷痛,还有不易察觉的庆幸与怨恨。 我庆幸他每一次的拒绝都干脆利落,没有留给我一丝一毫不应有的希望,使我最大程度上保持了原本的自己,在接下来的时光里始终保留着一份清醒,没有迷失在这段感情的旋涡中。 但同时,我又恨着他的这份果断与决绝。如果他能够更心软一点,或许我早已控制不住想要接替京子的位置取而代之,可他没有。正是因为一切的态度都那么恰到好处,才让我及时在理智的边缘刹住车,没有作出会让自己感到后悔的事,可结局也越发被他所吸引。 一个人活在世上,什么都可以伪装,只有骨子的善良与美好的品格不可以。 这两次拒绝,每一次都让我更深的了解到他,从而越发沦陷,到最终不可自拔。 当日复一日的追逐在不经意中成为了一种习惯时,我竟已经适应了这种痛苦。因为我知道,如果在未来的某一天这疼痛消失的话,那么就会是我彻底离开的时候,我将无法再见到他,无法再爱着他。 倘若这世间有一种能够抹去记忆的魔法就好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自然的留在他身边。 而不是像如今这般,两个人一起在心知肚明的感情中挣扎徘徊。 指尖上突然传来温暖的触感,我倏然回神,正对上一双熟悉的褐瞳。 纲吉不知何时竟侧过了头,此刻正面带关怀地望着我,清澈的眼底反射出荧幕上的光,仿佛潋滟的波纹被风吹动,里面盈满了小心翼翼地打量与难以发现的担忧。 “发生什么了吗?”他的右手轻轻按在我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干燥又温暖。 我的手指反射性的蜷缩了一下,很快又不自然地伸直,扯起嘴角朝他笑了笑:“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因为夏ちゃん从刚才起就一直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纲吉说着,目光长久的停留在我脸上,像是想要从中看出什么似的,眼底浅色的光晕越发透亮。 我被他这么近距离的打量弄得有些羞赧,同时也怕自己不小心在他面前暴露出真实的想法,于是神情一变,故作娇羞地捂住脸:“别这样看我嘛,人家害羞了!” “……” 指缝的余光中,黑川看着我露出了一言难尽地表情。 纲吉没说话,即使隔着手掌的厚度,我依然能感到他投落在我身上的视线,这发现令我不自觉屏住了心神,唇角也不受控制的紧绷起来。 过了许久,我才听见一声微不可查地叹息,那声音被掩盖在电影的音效中,让我一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那看来是我看错了吧。”纲吉一如既往温润又柔和的声音缓缓响起,同时,手背上的温度也突然消失了,是他收回了自己的手。 伴随着这个举动,我的心也跟着一起颤了颤,下意识放下了挡在眼前的手臂,朝他所在的方向看去。 只见纲吉正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敲点点,屏幕里冷色的光打在他脸上,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能看见一条高挺的鼻梁,微垂的睫羽闪动着细碎的光。 嗡的一声,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机响了。 我下意识把它拿起来,却看见待机屏上赫然显示着【男神:[图片]】一行字。 点进去一看,竟然是一张卖萌用的表情包。 【男神:[送你一朵小花.jpg]】 呼吸一滞,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发现他仍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神情专注的看着自己的屏幕。 很快,我再次收到了来自对方的第二条消息。 【男神:不要难过了,一会儿电影结束带你去吃好东西吧?】 看见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眼眶一酸,竟然产生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忍不住用手抵住了自己的鼻子。 这个人……也太犯规了吧? 这叫我怎么舍得就这么轻易放弃? 深呼一口气,将涌上的泪意强压回去,我抽抽鼻子开始打字。 【我永远喜欢鲔鱼:好呀[小草莓开心.jpg]】 【我永远喜欢鲔鱼:我们去吃什么?】 【男神:你想吃什么?】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将自己想去的那家餐馆直接在导航上截图了下来,并圈了个显眼的红圈,转手发给了他。 【男神:好,就去这里吧】 余光中正坐在旁边低头打字的他指尖微微一顿。 【男神:对了,待会儿可能会跟大哥和黑川他们一起去,你不会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当然不介意了! 我将虚拟键盘敲的噼啪作响,就差没直接对着他摇头了。 纲吉弯了弯眼睛,回了我一个“好”后便收起了手机,作出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来。 我学着他的样子坐直身体,目光直直盯着前方大银幕上的投影,可脸上的笑容却无论如何也收敛不住,一颗心再次滚烫跳动了起来。 雀跃的心情完全盖过了理智,使我无视了这期间一直在旁边暗暗观察我们的黑川花的眼神。 等到电影结束后,我们走出放映厅,纲吉果然履行约定,开口邀请了平和黑川一起去我选定的那家餐馆吃饭,并表示由他来请客,全当是了平出差归来的接风宴了。 我们四个人坐到了一间包厢,不知是不是因为事业感情双丰收的原因,了平一路都显得兴致很高,在点菜的同时还不忘点了酒,拉着纲吉便开始喝了起来。纲吉因为要开车的原因推拒了几下,却最终还是没能阻挡住了平的热情,迫不得已端起杯子喝了几口。 既然司机已经动酒了,就注定今晚这车得换人开回去了。我和黑川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自己杯中的果汁满上。 房间里的酒味越来越重,等到我上个卫生间回来以后,看见地上已经多了三个空瓶子。了平的袖子挽到了关节以上,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此时正哥俩好的揽着纲吉的肩,说着说着就拍他两下。 因为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了平并没有刻意收敛自己的声音,我便也跟着听了两耳朵,才发现他们的话题已经从“日本的冬天很冷”飞跃到了“可爱的妹妹竟然有了男朋友”上,听得我顿时一愣。 京子她……竟然已经有了新的交往对象了吗? 我看向纲吉,下意识的打量起他的神色来,却发现他在与对方交流这个话题时并无异色,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听着了平在说。 这不禁令我疑惑了起来。 难道他真的已经不在意了吗? 这些年以来,虽然他不说,但我也知道,即使两个人早早便已经分手了,但京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终究是有些不同的。 那毕竟是他年少时期所有美好的憧憬,伴随着那段完美开场、却匆忙结束的留有遗憾的初恋,始终占据在那份独一无二的、重要的回忆里,是其他人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的角色。 正因如此,我才在明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的情况下,仍然选择避开有关于京子的部分,就是不想让他有朝一日将我们两个搞混。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极微,我也不想去尝试。 之前黑川说他们俩之间已经不再是那种感情了,我尚还有几分怀疑,现在想来应该是她早就知道了京子另交男友的事情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 与之相对的,纲吉在听闻这件事以后的表现过于平静自然了,总让我忍不住去想这到底是不是他故意展露出的一面。 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确实应该早就走出来了才是,只是不知道京子的那位新男友,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等这次回日本后一定要见一见,满足一下好奇心。 打定主意后,我暂时将这些想法抛在了脑后,专心致志的听他们两个人讲起话来。 等到这顿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了平已经醉的人事不知了,黑川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走过去,手上却极为利落的帮他架了起来,两个人跌跌撞撞的率先走出大门。 我落后了一步,打算查看纲吉的状态,结果却意外的发现他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虽然也被劝着灌了很多酒,脸上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但整个人还算清醒,晃晃脑袋跟在我后面,亦步亦趋的像是个刚学步的小鸭子。 废了老鼻子力将这俩人整到后排,我接替了纲吉司机的工作,用从他腰带上顺下来的车钥匙发动了车子,先将了平和黑川送回黑川暂居的酒店里。 原因无他,毕竟黑川不是彭格列家族的成员,我不能擅自把她接近彭格列总部安置,再加上我一个人又搬不动两个醉汉,干脆便让她自己照顾去吧。 下车之前,黑川回过头看了我一眼,黑色的瞳孔在夜幕中透出清亮的光。 她的表情依然还是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欣慰和释怀,伸出手习惯性的拍拍我的头,微笑着对我说:“加油吧。要幸福啊,夏莉。” 我愣了愣,也回给她一个笑容,点头应道:“那当然啦。” 毕竟我当年可是和京子约定过的,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会轻易放弃。 所以,即使这条路看起来再艰难,为了纲吉,我也能走下去。 驱车回到彭格列总部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停好车去后座看了一眼,发现纲吉竟然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睡着了,呼吸平缓又安稳,带着淡淡的酒气。 我看着他眼下的两块乌青,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昨天晚上似乎一直到凌晨两点还在给我发消息,今天一大早又被我的乌龙电话吵醒,想必是没有休息好吧。 心中不禁有些心疼,我暗暗懊恼自己神经粗,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害的他本来好好的下午休息时间还在外面陪我乱转。 狱寺和山本、了平此时都不在总部,我踌躇了片刻,打了个电话让蓝波下来接人。十分钟以后,穿着邋遢、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的少年出现在了大门底下,闭着一只眼嫌麻烦似的抓了抓头发,在我的瞪视下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上前把纲吉架了起来,踢踏着拖鞋吃力的往楼上走。 我拿着包跟在后面,越看越觉得他这副样子实在不像样,忍不住就说了他两句,让他别再总是熬夜打电动,好歹也是家族的雷守,也该学着替纲吉做些事了。 可谁知蓝波却很委屈地回头看我,说就是纲吉不让他接触家族里的事务的,因为觉得他年纪还小,要再过几年、最起码成年以后再说。 这确实像是纲吉会做出的事,我想了想,便没再继续说下去。 好不容易来到了首领室,蓝波虚脱的将人往床上一抛,自己粗喘了几口气以后,便丢下一句“蓝波大人要回屋了!”,飞快地逃离了我的视野。 那模样就像是身后有头野兽在追,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心想我有这么可怕吗?不就是念叨了他两句吗,难不成这孩子的叛逆期终于到了?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床上的纲吉突然动了下,口中发出了几个含糊的音节。 我没太在意,以为他是穿着外套不好受了,连忙凑过去帮他解马甲上的扣子,因为低着头的原因,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呼吸间喷洒在我头顶的吐息,微微有些发凉。 或许是他此刻并不清醒的关系,我心中倒也没多少旖旎,痛痛快快地将正面的扣子全部解好,然后推着他的肩膀想让他翻身,好将马甲从他身上扒下来。 谁知我的手用用力,纲吉便立刻皱起了眉,脸上的神情由一开始的平静,逐渐变得焦急紧张了起来,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这是……做噩梦了? 小表情还挺可爱的。 抱着看一秒赚一秒的心情,我暗搓搓地掏出了手机,打算给他录个像保存起来。 可谁知我刚调出摄像头对准他,就看见他张了张嘴,叫出了一个我熟悉的名字。 “京子……ちゃん……”声音细不可闻。 我顿时怔住,拿着手机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原本灼热的手心一点一点冰冷了下来。 也不知到底是梦见了什么,纲吉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转为惊慌,口中京子的名字叫的一声比一声连贯和清晰。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不管他衣服只脱了一半这种事了,转过身便手脚僵硬的离开。在关上房门的时候,耳边似乎隐隐约约的听到几个类似于“危险、快跑”的发音,但我却没心情去注意了,直接反手把房门关上,将那一室的呼喊隔离在内。 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中已经用力到发白,我抿了抿唇,加快脚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 16 舔狗日常(七) http://.biquxs.info/

我一边走一边给巴吉尔打了电话,问他现在人在哪里。在得知他仍滞留在家族训练场试验新匣子威力的时候,便当即放弃了自己回去的念头,站在灯火通明的中庭一边等人一边发起呆来。 我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光洁的地板反射出头顶的灯光,我只看了一会儿,眼睛就被这亮度刺的有些不舒服,可仍固执的不肯移开视线,自虐一般的盯着那一处地方,到最后甚至连眼皮都不想眨了。 真的,太刺眼了啊…… 眼睛又酸又胀,就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从眼眶里流出来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年纪越来越大的关系,总感觉自己开始变得爱哭了起来。 明明我早就知道的,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会轻易忘记那些事情。过往的回忆在束缚着我的同时,是否也同样将他圈在了原地,以至于这么多年来始终没能让我走进他的心底? 原来,他竟也和我一样,在默默喜欢着某一人的道路上踽踽独行。这么一想的话,似乎就更能理解他了呢,毕竟我们也算是身处在了同样的位置,只不过各自有着不同的托付感情的对象罢了。 从我选择无论怎样都要留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终将面对这一切,也常常幻想着自己的反应,在脑海中反复思量该如何做才能显得更加自然,最起码不要让他为难,更不要露出丢脸的一面,让他看不起这样的我。 可如今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我才恍然惊觉,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坚强,也没有办法做到笑着说没关系、我不在意,不管怎样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嫉妒再一次爬满了我的心,这些年在他面前始终苦苦压抑着的真实的自己仿佛在这里就要挣扎着撕下伪装,满载着不甘的怨恨游走在我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它们都在嘲笑着我的无能和软弱,嘲笑着我即使到了现在,依然没有勇气去问一问他真实想法的决心。 而这样不够善良和完美的自己,又有哪一处能够吸引他的目光,让他心甘情愿放弃京子,从而选择与我渡过漫长无比的人生呢? 巴吉尔来的还算快,刚到手的新匣子被他挂在了腰间,也许是磨合的比较好的原因,他从出现到上车,脸上始终都带着兴奋的笑容,就连话都比平时多了不少,拉着我不停的称赞杰贝特罗伦奇尼当年留下的伟大构想,并对实现了这些构想的三位当代科学家表达了言语上的敬意。 我被他吵的有点头疼,不禁按了按太阳穴,不赞同地跟他说如果这些匣子没有被开发出来,那么如今的黑|手|党世界可能还会平静几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动辄便有家族之间为了争抢高级指环和匣兵器而造成无谓的伤亡。 “哈哈,这句话沢田殿也说过类似的,宫城殿不愧是首领阁下亲口说过的、最了解沢田殿的人之一啊。”巴吉尔笑着说道,看表情竟然还有些欣慰。 我倒是没想到里包恩私底下竟然还给过我这种评价,一时有些怔愣。 其实在我看来,最了解纲吉的始终都是他这个一手将其调|教成材的家庭教师,这些年来他在纲吉成长的道路上扮演了许多角色,既是师长、又是伙伴,他们两个之间的那份羁绊不同于我们任何一个人,有很多纲吉在面对我们时说不出口的话,在里包恩面前却可以倾言吐露,这总让我感到羡慕。 若是什么时候我也能成为这样的角色就好了,我内心深处无比期望着有一天可以与他坦诚相对,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展现真正的自己,不用担心会因此被他讨厌。而他也愿意将自己的烦恼与脆弱告知与我,让我和他一起分担未来的所有喜悦与哀伤。 如果这个愿望真的能实现的话,那么我一定就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了吧? 只是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达成这个目标,我始终都没有任何头绪,因此也就只敢自己偷偷想一想而已。 回到门外顾问庄园以后,我对着镜子把妆卸了,目光无意中看见出门前摆了一桌子口红还未来得及整理的化妆台,再联想到自己这一整天大起大落的心情,顿时怒从心中来,忍不住掏出手机在群里敲打了起来。 【我永远喜欢鲔鱼:我是大傻逼:)】 发完这句话以后,我就点进个人主页,一口气将今天发的所有与纲吉有关的朋友圈都删掉了,却在看到那条只有孤零零一个赞、也仅对一人可见的内容时犹豫了一下,手指在空中悬停半晌,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 与此同时,最上方的消息栏开始疯狂刷新新的消息,似乎每个人都被我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懵了,纷纷打起了问号。 【欧蕾蕾:???这是发生了啥?早上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开心的跟个鬼似的,还在那里秀恩爱】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不知道,总而言之先截图就对了!】 【巴利安未来雾守:本群群主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属性,me现在感到十分欣慰】 (系统提示:成员“巴利安未来雾守”已被管理员禁言10天) 【欧蕾蕾:……】 【星降:……】 【星降:蓝波,你也少说两句】 【乐乐轩拉面承接外卖业务联系电话xxxx:夏莉さん这是怎么了,不是下午一起和沢田先生出去玩了吗?怎么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对啊对啊,而且刚才送阿纲回来的时候也还很正常嘛,是不是我走了以后发生了什么,他惹你生气了??】 话题进行到这里,其实我的火已经降下去不少,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莫名的羞耻感,并不是很想将自己与纲吉之间的感情问题剖析给所有人看,于是想了想最终放弃了这一次的宣泄,转口告诉他们我没有事,并且刚才发的那句话也与纲吉本人并无关系。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那是因为什么啊?】 【我永远喜欢鲔鱼:因为我突然想起来自己把包落在总部了,你记得找个时间帮我从阿纲那里拿回来:)】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 【世界第一蓝波大人:[一脸懵比挠头.jpg]】 我不欲再多说,转头点开一直响个不停的私聊界面,发现弗兰在这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用表情包刷了二十几条消息。 虽然他一个字都没打,但我仍然从中领悟到了来自对方深刻的质问之情。 于是乎我摸了摸下巴,问:知道错了吗? 那厢弗兰秒回:知道了。 【我永远喜欢鲔鱼:错哪了?】 【巴利安未来雾守:不应该说实话】 【我永远喜欢鲔鱼:…………?????】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巴利安未来雾守:me是说,me不应该质疑群主的智商】 ……彳亍口巴,这话还算顺眼。 回到群里将弗兰的禁言套餐撤掉以后,我将手机放下,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澡,等回来时才发现屏幕上多了一条未接来电,正是黑川花打来的。 也许是因为打了一次没打通的原因,她很快便放弃了,转头给我发了条简讯过来,问我定没定好具体几号回日本。 我一边擦头一边给她回了个语音消息,告诉她要等纲吉那边休息了才行,所以到底是哪一天还没确定下来。 过了许久,黑川那边都没有再传来新的消息,我等了一会儿,直到头发干了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才听见手机嗡的一声震动,是她在说自己打算明天就走的事情。 我不禁疑惑了,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京子在下班回家的路上不小心被越过斑马线的车辆剐蹭到了,脚上受了点小伤。虽然不太严重,但黑川还是有点不放心,于是这就打算回国去照顾她。 对此,我自然是不会多说什么,祝她一路顺风的同时还不忘暗搓搓地撺掇她回去以后多拍一些京子新男友的照片发给我,让我提前满足一下自己旺盛的好奇心。 黑川像是对我的要求感到有些无用,发了一串省略号过来,但却没有拒绝。 第二天一大早,我接到了酒醒后的纲吉打来的电话,他隔着电话线在那里疯狂道歉,又像是有些羞赧,哭笑不得的跟我说他自己已经很久没喝醉到这种程度了,竟然连我送他回去这种事都没了印象。 我一边听着,一边时不时安静地应和两声,等到他终于说完了以后才平静地告诉他没关系,反正也没出什么大问题,顺便还不忘嘱咐他把我临走时慌张遗落在他房间里的包让蓝波给我送过来。 纲吉应了声好,停顿了片刻以后,这才极为敏感的、用小心翼翼地语气试探着说:“夏ちゃん今天心情不好吗?” 我一怔,紧接着便笑了一下,告诉他没有啊。 或许是我这一次的语气太过自然了,以至于平日里在察言观色一事上总是格外敏锐的纲吉都没有发现破绽,愣了愣以后才回我一句没有就好。 从那以后又过了两个星期,我没再有事没事就往彭格列总部跑,即使是休假的时候也安安分分宅在自己的房间,看看剧刷刷小说,偶尔更新更新树洞帖,日子显得十分平静。 纲吉也一如他所说的那样,确确实实的忙碌了一段时间,但中途也跟我发过消息,问要不要陪着蓝波一起出去玩,不过都被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 每当我用故作真诚的语气向他道歉的时候,他都很好脾气地笑着说没关系,等我不忙了以后再说吧。但语气中却有些失落,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就这样一直拖到了五月,里包恩终于大发慈悲的一挥手,表示差不多了,是时候该让家族成员们放松一下了。于是乎便很快订下了前往日本的机票,带着我和纲吉、以及所有总部的所有守护者一起上了飞机,终于赶在了5月5日当天回到了并盛町。 早早得到消息在出站口等候着的京子和小春看见了我们,不约而同的扬起笑容,伸出手臂在空中摆动起来。 “大家——这里这里——”小春一边喊着,一边加大了摆手的幅度,望着我们的眼神满是重逢的喜悦,明亮的就像此刻自头顶洒落的阳光,温暖却不灼人。 与她相比,京子则更加内敛一点,但在看见了平的那一刻也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欣喜的喊了一声哥哥。 受这样的场景影响,我的心中也不禁雀跃了起来,率先冲上去给了两人一个熊抱,闻着那股萦绕在四周的淡淡的芳草味道,只感觉不平已久的心绪都被彻底安抚了下来,胸腔中满满都是怀念与温柔。 “太好了,终于又见到你了,夏莉ちゃん。”京子低下头抹了抹发红的眼眶,很快便重新扬起笑容,一把拉住我的手,剔透的琥珀色双眼逡巡般的上下打量了一圈,忍不住轻声说道,“你看起来似乎比之前瘦了不少。” “是啊是啊,小春也感觉到了!”小春不甘落后的抱紧我,声音堵在衣料之间显得有些发闷,抱怨似的晃了晃身体,“抱起来全都是骨头了呢!” 我吸了吸鼻子,好让自己想哭的声音显得不那么明显,甜言蜜语地告诉她们:“都是因为想你们才会这样的。” 京子笑了一下,目光稍稍错开,落在了我的身后,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阿纲君,欢迎回来。” 我转过身,看见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的纲吉也回给了她一个微笑,目光平静又温和,就好像只是看见了一个许久未见但始终有联系的老朋友一般,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 “好久不见了,京子ちゃん。”他一边说着,视线仿佛不经意般的落到了我身上,见我正在看他,便弯起眼睛朝我笑了笑,十分自然的做完这一切以后,才又将目光转回在正在对话的京子身上,颇显得几分寒暄地问道,“之前听大哥说你似乎受伤了,现在已经好了吗?” “诶,是的,多亏了有小春和花在一旁照顾我,还有悠真君也……”京子的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目光朝人群中的某个方向望去,抬起手摆动了两下,脸上始终带着浅浅又温柔的笑意。 我一愣,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入口旁,一名陌生的男子正站在那里,似是在等候什么人。见我看过来,便弯起眉眼礼貌性的朝我笑了笑,眸光清正,似是个很温和的男子,乍一看与纲吉还有几分相似,只是周身的气质更加温润,夹杂着几分书卷气。 这个……应该就是京子现在的男朋友吧? 思及至此,我忍不住又看了眼身后的纲吉,却发现他似乎并没有发现对方似的,目光不知为何竟始终落在我的身上,使我猝不及防便与他对视了半晌,清晰的看见了他眼底映照出的我的模样,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也有几分熠熠生辉。 “怎么了吗?”许是见我一脸困惑,他神情间颇有些无辜的眨眨眼,眼底的光却很柔和。 “……没什么。” 我学着他的样子眨巴了两下眼睛,若无其事地转了过去,心中却不禁泛起了嘀咕。 奇怪,难道他真的已经不在意了吗? 但那一晚他脱口而出京子的名字又是怎么回事? 亏得里包恩还在这方面夸赞过我……可怎么办,现在的我好像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17 舔狗日常(八) http://.biquxs.info/

我们这次回到日本的时间赶的很巧妙,正是并中的校庆兼一年一度的校园开放日,同时还是纲吉那位性格孤僻的云守云雀恭弥的生日。正是因为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让我总是忍不住怀疑是里包恩故意安排的。 走出车站的时候正好是上午十一点多,虽然经历了一番长途跋涉,又从飞机转新干线才得以艰难还乡,但大家的精神头都很好,并没有感到疲累的模样,纷纷约定好各回各家见一见久别的家人,然后下午再一起去逛并中。 京子的脚伤似乎还没彻底好利索,走起路来微微能看出点不得劲,那位新上任的男友便始终很体贴的守在一旁,两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有一种恋人之间独有的、且旁人难以插|入的感觉。 这么一大群人里,似乎只有我和了平在注意着他们,不过相比起我只是出于好奇的暗中观察,了平身为兄长更多的则是一种对拿走自家宝贝的外人的虎视眈眈。如果放到再早几年,我毫不怀疑以他的性格是完全可以做出京子出门约会也要在后面尾随的事情的,但好在他现在成熟了不少,不然京子的男朋友怕是会来一个被他吓走一个。 我将这两人之间细小的举动悉数收入眼底,心中越发觉得不可思议。在我的记忆里,始终都觉得她与纲吉二人之间仍有感情,毕竟那时分手的仓促,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很有可能是少年时期尚不够成熟的一时冲动,却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两个终究还是走向了不同的道路。 时光再也回不到当初,每个人都在向前走,好像只有我被留在了原地,日复一日的在过往的回忆中找寻当初的自己。 在前往三丁目的这一路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有说有笑,我不愿总是拿这些问题影响心情,便也努力摒弃了脑海里的杂思,将注意力放到身旁的小春身上,听她用轻快元气的嗓音讲述着一件件小事,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开心起来,就好像被传染了一样。 沢田宅的门口,众人重新确认了一番约定的时间后,便纷纷挥手作别。我刚想随着人群一起离开,身后却突然伸出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拽住了我的手腕。 我下意识回头去看,却正好对上了京子清透的琥珀色眼眸,她弯起眼角朝我笑了下,颇有几分俏皮地说道:“接下来是属于女孩子的时间了。” 于是乎我便被她和小春一人挽住了一只手臂,三个早就已经成为社会女性好多年的家伙挤在一起,仿佛连体婴一般朝着并盛商业街进军。 来到熟悉的蛋糕店,我们人手一个托盘站在柜台前,趁着小春在一旁对着里面的蛋糕种类陷入深刻沉思的时候,京子悄悄地来到了我的身边。 “夏莉ちゃん从回来到现在,似乎就没怎么说过话的样子,是心情不好吗?” 一眼看穿我的内心,她一面说着,一面用有些担忧的眼神望着我,不放心地追问道:“还是说在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我看你最近都没怎么更新过个人动态了。” 细心或许是温柔的人具有的共同特质,我没想到她竟然连这一点都有注意,刚到嘴边的没有顿时卡住了,犹豫了几秒后,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因为来这里之前,阿纲他……”我顿了顿,最终还是没把那句‘他喊了你名字’的话说出口,一方面觉得有些丢人,一方面也不想让京子感到尴尬,避重就轻地说道,“他惹到我啦,所以这段时间就没什么心情写朋友圈。” 闻言,京子忍不住笑了一下:“听起来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一样?他做了什么,能让你生这么久的闷气?” 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他好像还喜欢你…… 我摸了摸鼻子,弯下腰夹了两个松塔放进托盘里,状似无意地想要将话题引开:“我一直还是个小女孩呀……反倒是京子ちゃん,竟然一声不吭就找了男朋友,当初说好的要一起单身呢?你却偷偷脱了单?” “没有啦,我和悠真君最初认识的时候,其实是因为一场意外,就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呢。” 一提起男友,京子的表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虽然口中说着是意外,但眼角眉梢间却都沾染了浅浅羞窘又温柔的笑意。这是女孩子在恋爱过程中幸福的表现,光是说起那个人便会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让我忍不住也微笑了起来,发自心底的为她感到高兴。 这样一个温柔可爱、总是为他人着想的女生,果然会得到上天的眷顾,派一个真正爱她的人来守护她。 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奶油味,京子伸出手选了一块缀满了草莓碎的小蛋糕,我望着她线条柔和的侧脸,不知为何便想起了先前那件令我耿耿于怀的‘纲吉告密事件’,此刻事件的另一个当事人正站在我身边,正是询问真相的大好时机。 因此我眼睛一眨,闲话般的说道:“其实关于要回日本这件事,一开始还没完全定下来,就没想着要和你们说,谁知道你消息竟然这么灵通,是不是阿纲又在背后卖我了?” 京子完全没有察觉到我是在变着法的套她话,十分没有防备地点了点头:“确实是阿纲君跟我说的,我那时还有些惊讶为什么不是你来告诉我,毕竟这些年我们私下间已经很少联系了。” “很少联系了?”我愣了一下,不禁追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我记得你们之间关系还是很好啊?” “大概就是从学校毕业的一年以后吧。”京子弯起唇角笑了笑,“因为阿纲君说,他已经决定要从过去的那些事情里走出来了,而且有了下定决心想要去珍惜的东西,再加上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再像高中时那样将我和小春牵连进来,所以从那之后我们的联系慢慢变少了,现在想一想还有点怀念呢。” 我被这个惊天大瓜砸的满脸发懵,因为纲吉的表面功夫实在做的太好了,再加上两个人身处不同的国度,平日里也确实看不出什么,就连我也只能从一些小事上去推测和判断二人如今的关系,可却没想到他竟然早早就将这件事情处理好了,而且还是以这么利落的手段。 也是,毕竟这件事涉及到京子和小春的安危,用这种手段来隔离彼此间的交往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就算如此,我也不敢说他就真的不喜欢了,不然之前的事情该如何解释? 但他同时也是对的,因为现在的京子真的很幸福,比起与他一起在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挣扎,纲吉一定更希望她能够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欢笑吧? 不管长到了多少年岁,他依然是这种性格的人,永远都在为周围的伙伴尽心考虑好一切,就像是天空一样,温柔的笼罩在我们头顶,在身份越来越高的同时,也不记忘自己想要守护伙伴的初心。 或许是我的表情中无意暴露出了什么,京子看了我一眼,眼中浮现几丝迟疑,蹙起眉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夏莉ちゃん,这几年你和阿纲君他……” 抓着托盘边缘的手指瞬间不自然地缩紧,我下意识不想与旁人探讨有关我和纲吉之间感情上的事,尤其那个人还是对他而言极为特殊的京子,因此扬起嘴角朝她笑了笑,假装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语气自然的说道:“还是老样子啦,你也懂的,他那个人看上去一副温和的样子,其实在某些方面固执的很,不过我都已经习惯了,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才怪。 现在的我早就和前几年相比有了明显的变化,那就是对他的渴求越来越热烈,尤其在加入门外顾问组织以后,便自觉是他身边最亲近的异性,总期盼着有一天能得到相同的回应,只是苦于身为追求者的理性,而始终压制着这份心情。 或许是自欺欺人,在刚才听完京子那番话的一瞬间,竟然产生了‘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的大胆想法,一方面忍不住的窃喜,一方面又对此保持着强烈地怀疑,对心中那个狂喜乱舞的小人轻嗤一笑。 别太自作多情,也别总想太多。 就算他不喜欢京子,难道就会喜欢我吗?这又不是什么偶像电视剧,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我始终没能更进一步? 虽然忍不住这么想着,可胸腔中那股涌上的喜意却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住,我双眼越来越亮,逐渐兴奋的感情最终还是盖过了那一场梦呓所带来的阴霾。 这大概就是一段感情中苦苦追求的那一方的通病了,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自己将这场看似无望的单恋进行下去,并对之乐此不疲。 吃完蛋糕后,距离约好去看并中校庆活动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我们便启程赶往那里,在半途遇到了匆匆请假赶来的黑川花,四人结伴回到了这所充满回忆的学校。 我有些不懂,小春明明和我一样是绿中毕业的人,为什么也一副无比怀念的模样,毕竟如果要让我选的话,并盛高中可能才是我最难忘的地点吧,那里有着许许多多属于我年少时的珍贵的记忆,即使那记忆并不快乐,但我依然很珍惜。 参观完校庆以后,我们一行人便在山本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父亲所经营的竹寿司,打算好好庆祝一番。庆祝的理由除了久别的相聚以外,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为云雀恭弥庆生。 当里包恩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句话以后,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面面相觑之下,还是山本率先打破了沉默,抓着头发哈哈笑起来,表示虽然他也很想这么做,可云雀那家伙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出现过,想来是不愿意跟我们群聚,所以这个生日怕是庆不成了。 “不是的,恭先生只是因为风纪财团的事务没有处理完,一时腾不出空而已。”这几年面容越发成熟但飞机头的发型却始终没变过的草壁口中叼着一根草,正襟危坐在椅子上,颇为严肃地说道,“所以他才会委派了我来代理参加这次聚会,请大家不要介意。” 纲吉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没有关系。 “而且能够让草壁前辈来这里,就已经表面他的态度了,云雀学长果然已经知道我们回来的事情了。”他温声说着,脸上不禁露出柔软的笑意,似是对这一点感到很开心。 草壁点了点头没吭声。 里包恩看了他一眼,也勾起唇角笑了一下,转过头从山本的肩膀跳到了桌子上,正对着我们一大群人,宣布了这一场活动中的游戏环节。 “总而言之就是,每个人选择一盘寿司,列恩爬到哪里不动了,就证明它喜欢这个口味,而寿司的主人则要接受惩罚,与今天的寿星公扮演一天的情侣,因此这个游戏的简称就是——‘一日情侣游戏!” 里包恩说完以后,目光落在场上的男同胞身上,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故意搞事,十分体贴地补充道:“不止是女生,男生们也逃不过这个惩罚哦。” 此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面色一紧,意识到里包恩不是开玩笑的。 先不论为什么被列恩喜欢的寿司,其主人却要莫名其妙被惩罚这件事,单单只说这个惩罚结果,就足够令人胆战心惊了。 云雀那个人,虽然长相很出彩,但性格实在有些让人不敢恭维。自己不合群也就算了,还看不惯别人也聚在一起,同时又是个战斗狂魔,被外界授予了“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的称号,平白无故的靠过去只怕就要被一拐抽飞,更何况还要跟他相处一天、假扮情侣了。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在里包恩一声令下游戏开始的时候,我眼疾手快的从山本父亲手中抢下了一盘还未来得及放上材料、单单只捏出了形状的白米饭下来,顶着众人“还有这种操作??”的敬佩目光,露出个自认为这把稳了的微笑来。 可谁知我今天是不是走了背运,当列恩在选择寿司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它拨弄着小腿爬过了一个个花里胡哨的盘子,最终来到了我的这盘白米饭面前,嗅了嗅后,便赖住不走了。 我:“……” 你动一下啊哥!你是我亲哥!! 然而还不等我企图用幻术搞些小手段的时候,里包恩微微一笑,当即宣布游戏结束,并表示从明天开始,我和云雀恭弥就是一对新鲜出炉情侣了。 我?和云雀??不了吧,别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 张口就是一发否认三连,我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就差没把五分钟前那个选了白米饭的自己打死在脑子里了,余光中看见纲吉面色有些僵硬的张了张嘴,似是打算开口阻止。 可谁知里包恩话锋一转,脸上的笑容越发高深莫测了起来。 “在定下这个惩罚的之前,我就已经和云雀通过电话了哦,对此他的表示是‘无聊’,也就是说寿星本人并不会参与进来,那么这样的话——” 他拖长了话语的尾音,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和好奇心都勾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下一秒,只见这位向来在对待弟子上十分鬼畜的家庭教师跃到空中,飞起一脚踢中了纲吉的后脑勺,后者猝不及防之下往前踉跄了一步,被迫从人群中脱颖而出。 只见里包恩微微一笑说道:“既然这样的话,只好让身为boss的蠢纲来顶上了,好歹也是作为家族首领的责任嘛。”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不等所有人反应,自顾自地敲下了最后的锤音。 “所以从明天开始,还请两位好好配合,共同完成这次的惩罚游戏哦。” 18 舔狗日常(九) http://.biquxs.info/

话音一落,所有人的视线瞬间便转到了我身上。 莫名便感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力,我轻咳一声,眨了眨眼,无比乖巧的朝里包恩的方向点了点头,仿佛刚才那个拼命摇头的家伙不是我一样,诚恳表示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愿玩服罚的人。 纲吉的表情有点哭笑不得:“你不要配合里包恩一起胡闹啊,这件事纯粹就是他在乱搞而已。” “才不是呢,不许你这么污蔑里包恩先生!”我义正言辞地说着,同时不忘偷偷瞪了他一眼,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来,故作骄矜道,“还是说你对我做你的假想女友这件事有什么意见?” 他敢说有,我就把他腿打断。 可能是我心中所想之事杀气太重,纲吉被我这一眼瞪过后,气势顿时便弱了下去,摸了摸鼻子,半是讨好半是无奈的朝我一笑,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夏ちゃん才是,不要这样污蔑误会我啊。” 这话听起来还算顺耳,而且也安抚了我不知为何有些忐忑的内心,从刚才听见里包恩临时换人以后便一直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随之涌入的便是满满的紧张。 要知道我长这么大以来,可是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在追人方面也很失败,突然之间就让我去和喜欢的人去完成这样的一个游戏,起点似乎有些太高了。 但即使如此,我仍然作出一副淡定的样子,不想让人看出些什么,同时暗中下定决心回去以后便向黑川取取经。 相比起我的烦恼与开心参半,小春则在一旁痛心疾首地拍着胸口,言语间对自己痛失惩罚机会颇为懊恼。 “早知道我就和夏莉ちゃん交换了……为什么列恩不喜欢吃鱼籽,明明那么好吃的说!”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呀,可能列恩不喜欢有味道的食物吧。”京子温声劝了两句,偏过头来朝我眨了眨眼,一只手做了个握拳的动作,同时无声的说了句什么,看口型似乎是‘加油’。 我是真的很想加油,但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心中一纠结,便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顺其自然吧。里包恩总不至于贴身监督我们完成惩罚内容吧? 而且算一算日子,我和他似乎也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出去过了,再联想到京子之前的话,说不定……这是个机会? 聚会结束后,众人各回各家。 因为时间已经临近深夜,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便由男生们送女生回家,其中有男朋友的找男朋友,没男朋友的则跟着大部队一起走。 在分岔路口与小春挥手告别,我转过身来,正对上纲吉温暖清澈的眼眸。他站在夜色之中静静注视着我,神态被路边灯光晕染的格外柔和,见我看向他,原本平和的唇角微微上扬,弯起一个细小的弧度,就这样笑着说道:“我们也走吧,夏ちゃん。” “……嗯。”被他这个浅浅的笑容晃了下眼睛,我慢半拍的跟上他的脚步,直到走到他身边才放缓速度,两个人并肩一起朝着三丁目的居住区走去。 春天的夜晚里,就连拂过脸颊的风都是柔软的,抬头便是一片璀璨的星空,一闪一闪的星星正如同我现在的心情,紧张中又隐含激动,想要张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如果开口。 果然,我真的很没用啊, 明明想要更进一步的,却因为这份没用而总是担忧,抬起的脚步迟迟无法落下,最终只能放回原地。 气氛过于安静,我绞尽脑汁想要找出一个话题来,可脑子里却是一团浆糊,眼睁睁看着回家的距离越来越短,心里越发着急起来。 随便什么都好,跟他说说话吧,不要总是这么无趣的样子!平日里我的话不是挺多的吗?为什么一到他面前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一咬牙,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了,总之是句话就好了吧,于是张口就道: “那个——” “那个……” 话一出口,我们两个人都愣了一下,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不约而同朝对方看了过去。 纲吉也怔了一下,看着我的眼底染上几分茫然,却很快反应了过来,笑了笑说:“夏ちゃん先说吧。” “不,你先说。”我一口回绝,颇为期待的望着他,不知他要些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突然好奇一件事。”纲吉摸了摸鼻子,目光不自然的朝右边偏移了一下,语气中似是有些迟疑地问道,“我就是想知道……如果刚刚里包恩没有临时更换人选的话,夏ちゃん打算怎么办呢?” 当然是拼死拒绝啦!我怎么可能会和那个云雀一起扮情侣嘛! 我差点就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但却硬生生忍了下来,看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怎么想知道这个?”好像有点奇怪啊。 一心想要从他脸上研究出点什么,我情不自禁往他的方向踮了踮脚,纲吉轻咳一声,侧过头避开我的视线:“没什么,就是有些好奇而已……我记得夏ちゃん说过,自己挺喜欢云雀学长长相这类的话?” “啊?我说过吗?” 我歪了歪头,连忙开始装傻,但其实我是真的有点不记得了,脑海里开始拼命搜索起过往的记忆,隐隐约约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可那好像是我随口跟人乱扯的吧?云雀的长相就和他的人一样,优秀是真的优秀,但攻击性太强了,我跟这种人不太相处的来。 不过这件事都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了,也是难为纲吉还记得,我心中顿觉几分甜蜜,背过手去朝后退开一步,眨了眨眼睛冲他笑道:“你想知道嘛?等明天‘约会’结束我就告诉你!不过前提是你得让我玩的开心才行。” 纲吉似是松了一口气,目光终于又重新落回我身上,没再执着于先前的对话,点点头应道:“好。” 这一晚我格外的难以入眠,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后干脆爬起来开始挑选要穿的衣服,一直折腾到凌晨一两点才刚有困意。 本以为第二日肯定起不来了,可谁想闹钟刚响了一声就被我一把按掉,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就像是一夜没睡似的,眼神和头脑却都格外的清醒,一溜烟小跑着进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我跟纲吉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可现在却才七点多,等全部都收拾好以后,我一看表,离八点还差五分钟。 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我生平第一次觉得时间过的这么慢,不得已掏出手机打算干点什么,排解一下现在兴奋又焦虑的心情。 打开许久未更新过的朋友圈,我从相册里翻出一张以前抓拍的列恩的图片,并在上面p了一圈向外发射的圣光,诚心诚意地敲下了一行字。 【转发这个列恩,祝福我今天“约会”顺利(双手合十)[图片]】 这条朋友圈我并未屏蔽任何人,甚至连里包恩都能看见,于是乎手机很快便接连震动了起来,一条又一条评论出现在下方。 【全垒打:哈哈,加油啊,夏莉,记得让阿纲请你吃饭】 【十代目左右手:嘁,别听上面那个白痴的,你敢麻烦十代目试试?】 【巴利安未来雾守:woo~这是终于心愿达成了吗?】 【欧蕾蕾:???转个头,再秀拉黑】 【草莓芝士蛋糕:祝你们玩的开心,夏莉ちゃん加油~ヾ()"】 【毛怪酱:呜呜呜请带着小春的份一起努力吧!】 【大魔王:要好好完成任务哦,我会在暗中盯着你们的(笑)】 看到最后一条时,我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果然没猜错,里包恩今天绝对会来监督的! 与此同时,手机又是一震,并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那是‘特别关心’的专属音效,而在我这一百多个联系人里,能够被我设为特别关心的,也仅仅只有一人而已。 屏住呼吸,我手指上划刷新了朋友圈主页,只见最上方新刷出来的内容,赫然就是来自于纲吉。 【男神:已转,也祝福我今天“约会”顺利(^_^)】 我顿时捂住了砰砰直跳的胸口,嘴角情不自禁疯狂上扬,再看一眼时间,虽然才八点一刻,但我却有些坐不住了,只想立刻就飞奔到约定的地点见到他。 于是二十分钟以后,我出现在了并盛商业街的大门口,因为是工作日的原因,来这里买东西的人并不多。 我原本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却没想站了不到两分钟,纲吉就到了。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假两件v领衬衫,下|身是一条中腰的黑色休闲裤,周身气质干净又温暖,有点像是刚出学校不久的大学生。 “阿纲——这里——”我连忙扬起嗓门喊了他一声,下意识的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 他脚下一顿,目光循着声音的来源很快便找到了我,不由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我竟也跟他一样到的这么早。 我迈开脚朝他走过去,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直到面对面站好后,纲吉才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来的这么早?” “睡不着就干脆出来了,你不也是一样?”我挠挠头,只感觉眼前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硬要说起来的话,我上一次在这里和他‘约会’,好像都是快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可能是因为我也睡不着吧。”纲吉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接我挎在身上的包,嘴上还不忘询问道,“我们现在去哪里?说起来我也已经好久都没好好逛过并盛了,这里比起以前似乎变了不少。” 这个问题可难不倒我了,毕竟我昨晚回去以后便立即制定了一份详细的‘约会’计划,保证完成任务,让他大可不必费脑筋去想这些小事情。 于是乎我扬起唇角,露出一个自信满满地微笑:“一切都交给我就好了,你放心跟着吧。或者你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我们先一起过去也可以。” 纲吉摇摇头,似是对我这副样子感到有些忍俊不禁,笑了笑表示今天的行程就都拜托我了。而我自然是拍拍胸脯应下,然后转头便拉着他去奶茶店里买了两杯奶茶,打算现在步行街上转一圈再说。 “总感觉我们不在的这几年错过了很多东西啊,这个地下商业街是什么时候倒闭的?”我一边吸着奶茶一边感慨,“亏得当年它刚建起来的时候我还很激动呢,没想到才几年而已就不行了。” 纲吉笑了笑:“不止是这个,就连五丁目的工厂似乎也打算拆迁了,也不知道会搬到哪里去。” “行啊你,虽然人不在国内,消息倒还挺灵通,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忍不住打趣了他一句,一转头刚好路过一家和服店,瞬间被橱窗里的某一件衣服吸引住目光,脚步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 那是一件水蓝色的、上面印有粉紫花瓣的浴衣,从色彩上来看十分雅致,正是我素来喜欢的那一挂。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不行不行,我要忍住,不能总是一跟他出来就想买衣服。 “怎么了?”纲吉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竟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如果喜欢的话就进去试试吧,刚好再过两个月就可以穿了。” “不太好吧,而且我们夏天也不一定会在日本呀,万一买了用不上岂不是很浪费?” 我嘴上说着,身体却很诚实的率先推开店门,欲盖弥彰的向他保证:“我就看看,我不买。” 纲吉笑着嗯了一声,跟在我身后走了进来。 我站在那件浴衣前看了很久,越看越觉得好看,喜欢的不行,但为了维护自己在他心中说到做到的形象,我强忍着让店员把它包下来带走的冲动,暗自想着等明天再一个人偷偷过来一趟。 “你好,请将这件衣服找一件最小号的,拿给这位小姐试穿一下。” 身旁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竟是纲吉招呼了店员过来,我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想摆摆手说不用,可他却已经从店员手中接过了那条崭新的浴衣,转手递到了我手上,温声道:“夏ちゃん去试一下吧。” 这种做法真的很让人难以抗拒,我只在心里斗争了一秒,便立刻举起了白旗,美滋滋的抱着衣服进了试衣间。 帘子拉上时似乎听见了纲吉压低声音对店员说了句什么,我也没太在意,换好浴衣以后忍不住对着镜子来回照了几遍,除了鞋子不是木屐以外,一切都很完美,水蓝色将我本就不易晒黑的皮肤映衬的越发白皙。 小皮鞋配浴衣实在是有些怪异,因此我在欣赏完自己以后,便又将衣服换了回来,并不打算让纲吉看了,但仍然很开心,脸上的笑始终没有淡下来。 走出试衣间,我一眼就望见了纲吉站在门外的身影,因为被门柱挡住了半边身子,从我的角度看不太清楚他在做什么。 心中刚升起了一点疑惑,就见店员满脸热情的迎了上来:“您好,请问您对本店的服装还满意吗?” 我下意识将手里的浴衣递给了对方,思绪也被拉扯回来,当即点了点头说道:“挺好的,很合适。这一件配上腰封的话大概是多少钱?” 店员张口便报了个数字,我刚准备掏出钱包付款,手伸了一半却突然僵住。 原因无他,我的包还在纲吉身上挂着呢。 “稍等一下,我去拿下包。”一边让店员将衣服包好,我一边便准备往外走,可谁知走了一步就被对方叫住了。 店员动作飞快地将我要买的东西放入宽大的盒子里,再在外面套上一个印有商标的手提袋,口中笑着道:“您的男朋友刚才已经付过帐了,所以您只要直接拿走就好了。” 这话刚说完,还没等我反应,就听见店门吱呀一响,纲吉一边按着手机一边走进来,看样子是刚接完一通电话。 他抬起头,一眼便看见了站在柜台前的我,不禁弯着眼角笑起来:“已经试好了吗?夏ちゃん。” 19 舔狗日常(十) http://.biquxs.info/

我点点头,压下心中的那份惊喜,告诉自己别表现的像个没见识的小女生一样,这么轻易就被这种手段沦陷进去。 但话又说回来了,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送我东西——之前出差回来给每个人都带一份的特产不算。 因为还没来得及去别的地方转转便先拎上了购物袋,作为这次“约会”行动的负责人,我对此深感自责。 为了赶紧将剧本扭转回正常的轨道上来,我没再在商业街流连,而是拽着纲吉去了电车站,生怕自己又控制不住那份属于女性的购物欲|望,将可能在他心中本就不高的评分再降低一个档次。 车站里人来人往,趁着等车的空档,纲吉似是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往旁边看了看,面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了?”我不由有些好奇,学着他的样子在原地转了两下,但除了乌压压的人群外什么也没发现。 “……没什么。”纲吉将视线收回,“总感觉从刚才起就有人在跟着我们,但是……” 他又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有些不确定地说,“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闻言,我不禁也提起了心,下意识的把手探到腰间想去摸匣子。 虽说是在日本,但到底还是要处处小心为好,况且现在其他守护者又不在身旁,我顿觉责任重大,不动声色的观察起每一个与我们擦肩而过的路人,就怕出现万一。 纲吉的超直感传承自血脉,至今为止还没有哪次出过差错,在预知危险这方面就像开了挂一样,让人不得不绷起神经相信他。 或许是我情绪转变的太明显了,纲吉的表情反倒恢复了正常,眼中也染上我熟悉的笑意,却在下一秒神情一变,紧张的朝我伸出手:“小心!” 我猝不及防被拉了个趔趄,肩膀撞在了他的胸口上,两个人顿时一起倒吸了口冷气,都被力的作用反弹的不轻。 旁边传来一声重物落地产生的闷响,紧接着便是孩童由啜泣转为嚎啕大哭的声音,我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正趴在我刚才站的位置上抹眼泪,周围人来人往,虽也有因为好奇而驻足寻找哭声来源的大人,但更多的人都是看了一眼便转头离开的漠然。 见此纲吉似是叹了口气,放开我上前一步蹲到男孩的身前,将对方从冰冷的站台地板上扶了起来,低下头替他拍拍裤子上的土,温声安抚道:“已经没事了,别再哭了,哥哥这里有糖给你吃。”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真的从口袋里摸出了几块葡萄味的水果糖,剥开糖纸送到男孩的嘴边。 男孩被吸引了注意力,啊呜一下张开嘴,一边红着眼睛咬糖块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大哥哥、坏!刚才只拉了那个姐姐,没有拉我!”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总是十分可爱,我被他这句话逗的差点笑出声,转头一看,纲吉也是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摸了摸他的小脑袋解释道:“那是因为大哥哥不拉姐姐的话,姐姐也会跟你一起摔倒的。作为赔礼,这些糖果大哥哥就都给你了,但你以后也要注意别在人多的地方打闹,好不好?” 男孩摸了摸脑袋,似是被他说服了,将糖果接过来以后小心翼翼的装进口袋里,脆生生地应了声好。 纲吉笑了笑站起来,挥挥手跟他告别,目送着对方一蹦一跳离开的身影,一转头正好对上我促狭的视线,顿时有些窘迫。 我好好欣赏了一番他这副样子,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可口,忍不住便想要逗逗他,打趣道:“首领大人在哄孩子这方面不愧是高手,我身为女孩子都觉得自愧不如。” 话刚说完电车便到了,打断了纲吉接下来的回话。我们两个顺着人流挤上了电车,侧着身在狭小的空间里移动,直到坐下来以后才听他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毕竟蓝波和一平……还有风太,都是在我家长大的。” 我点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别看纲吉现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在我刚认识他的那几年,正好是蓝波最调皮的时候,五六岁的年纪无忧无虑,整日里除了吃喝玩乐就只剩到处捣蛋了。 按理说应该是人嫌狗厌的下场,可偏偏他还很机灵,每次做错了事要么就是往奈奈妈妈身后躲,要么就泫然欲泣的盯着纲吉看,前者往往都无条件包容他,而后者则对这样的眼神毫无抵抗力,最终的结果就是导致蓝波气焰大涨,得意洋洋的哇哈哈笑着,然后被看不顺眼的里包恩一锤子锤进地板里。 后来蓝波渐渐长大了,性格上开始有了变化,但唯独爱哭这一点却始终没变。那时候我们已经去外地上大学了,没有办法再照顾他,于是纲吉便把他委托给了风太,从那以后一直到他12岁被接入彭格列总部,才再次得以和我们长久的相聚,而不是只有放假时才能见面了。 真要说起来的话,我觉得纲吉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虽然可能比不上小春那样处处维护,但在该教育时便教育、该哄着时便哄着,其实更不失为一种对他好的表现。 在这一点上我们两个倒是很合拍,只不过我不像他那么有耐心,脾气也没他那么好,很有可能说着说着就自己先把自己气死了,更别提管教对方了。 从车站出来以后,我们又沿着街道步行了几分钟,来到了这一站的目的地,也就是并盛动物园。 这里的全名其实是叫并盛动物游园的,整个园区规模很大,把观看和游玩汇集在一起,倒也算有新意。 我拉着纲吉往里面走,先去看了浣熊和孔雀,在路过猴子山的时候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打算回头发给风看看。 原因无他,实在是因为一看就这些猴子我就会想起风养的那一只,只不过里奇无论是身高还是大小都比正常猴子差太多了,每每看到便会感到有些奇妙。 收起手机以后,我回头一看,发现纲吉频频朝来时的某个方向看去,很明显又在走神了,当即便有点不满地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一把,强迫他注意力转回我身上,瞪着他道:“你又在看哪个小妖精呢?我这么个大活人你都不管了?” 纲吉愣了愣,不禁有些失笑:“不是,我刚刚在那个地方好像看见大哥他们了,所以有点在意。” 这次换我愣住了,突然间便联想到出发前里包恩的那条评论,心道他别是找了一堆电灯泡来尾随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我连忙拉起纲吉便打算战术撤退,可谁知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却突然停了下来,犹豫了一下跟我说,还是去见大家一面、告诉他们不要再继续跟着我们了比较好。 这话不无道理,虽然我打从心底怀疑那群人到底会不会就这么乖乖听话,但嘴上却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得点点头应好。 望着他转身回去、很快便淹没在人流中的背影,我撇了撇嘴,有些不爽的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子,看着它打着转儿滚远,不知为何越发感到闷闷不乐。 呵,男人。 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景区门口生闷气实在是显得有点傻,我抱着装有那件浴衣的袋子走到了绿化带旁边,十分记仇的打算去群里黑一波里包恩,可谁知刚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解锁,就听见脚下一阵簇簇声。 我起初没有在意,直到耳边捕捉到一缕细弱的“喵呜”,这才微微一愣,将视线投向了自己的脚边。 那是一只通体黑色、毛上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的流浪猫,或许是因为饿极了,此刻正趴在我的脚边,用一双清透姜黄的眼睛看着我,可怜巴巴的叫着。 我弯下腰摸了摸它的头,见它直愣愣盯着我的手的样子,一时便有些心软,然而手边除了手机与购物袋,并没有带食物的习惯,况且我的包还在纲吉那里没拿回来。 正踌躇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夏ちゃん,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我顿时一喜,连忙站起身来朝他走去,伸出手去翻我的钱包。 “你来的正好……稍微在这里等我一下,看着它别让它跑了,我去去就回!” 丢下这句话以后,我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园内的摊贩前,用手里的零钱买了根刚出炉的烤火腿,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去,刚准备喂给那只流浪猫,就被纲吉一把拦了下来。 “猫不能吃太咸的东西,不然会得病的。” 我哦了一声,顿时有些失望的把手收回来,不太甘愿看他一眼:“可是我没有别的东西能喂它了,它好像很饿的样子,叫的好可怜。” 纲吉笑了笑,建议道:“不如把它送到专门的流浪猫救助中心吧,或者夏ちゃん想养的话也可以,把它带回去打打针、再做个驱虫就好了。” 话说的很简单,可想要负担起另一个生命,从本质上来讲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么想着,我不禁叹了口气,轻声道:“算了。我连自己都养不好,估计也没办法做一个好主人,能好好照顾它吧。” 纲吉怔了怔,那一瞬间看向我的目光似乎有些奇异,就好像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似的,但很快便被他收敛了起来,微微一笑后没再提起过这个话题。 从动物园离开以后,我们找了个地方吃午饭,下午的时候又去了游乐园,从过山车上下来以后,两个人都有些晕晕乎乎的,对视一眼发现都是一脸菜色,顿时又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再然后我们又去看了场电影,这次是我选的恐怖题材,本意是想着搞点小动作,可结果纲吉全程坐的笔直,整个人看起来比我还僵硬,于是乎我那点心思便淡了下去,憋着笑用手机偷偷录了几个小视频,打算回去后放入我的珍藏列表里。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因为中午吃的有些撑,干脆便慢悠悠的从商业街溜达回去,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还不错。途经并盛中学的时候纲吉下意识的停了一下,但看着紧闭的大门,最终还是拒绝了我“要不我们翻墙进去看看吧”的提议。 也是,毕竟我们昨天才刚刚去过呢。因为背后有云雀的风纪财团在,并中的校庆举办的格外盛大,跟我们以前上学时那会儿完全不能比。 说来也真是奇妙,明明是个极度任性的战斗狂热分子,可同时却还身负着爱校的人设,为了能更好的守护学校创建了一个财团,平日里只要没大事绝对不出日本,云雀也算是彭格列现任核心成员中独一份的怪人了。 但强也是真的强,可能只有跟纲吉全力全开打一架这种事才能让他屈尊去一趟遥远的彭格列总部了。 心中这么想着,我忍不住便把这些想法和纲吉说了,后者顿时忍俊不禁,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以云雀学长的性格来看,想让他离开并盛实在是不容易。” “毕竟是贯彻己道的浮云嘛,其实我觉得他愿意接受‘彭格列最强守护者’的称号,就已经很好了。” 我似模似样的感慨了一句,转头便有些好奇地看向他:“其实云雀前辈才是这些年来唯一没有变过的人吧?不像我们,在各方面都或多或少和以前不一样了。” 纲吉脸上的笑容一滞,似是因我这句话而怔愣了一瞬,目光望向远处通往回家的路,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悠远和怀念起来。 “是啊……”他轻叹了口气,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那笑容显得无比柔软,一边回忆一边缓缓说道:“我记得还在国中的时候,那时大家都聚在天台上,一起吃饭一起打闹,后来里包恩跟我说要我记住那里,因为从今往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那都是我无论如何也要回来的地方。”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目光闪动起来,眼底映照出夕阳茜色的光芒,温暖又明亮。 “那个时候的我还有些不明白,还以为他说的是并中的天台,但现在想一想,里包恩的意思其实是指朋友们的身边吧。不管经历了什么,只要能够回到大家的身边一起欢笑,想永远守护这份珍贵的回忆,不在黑暗之中迷失方向,更不要忘记自己走上这条路的初心……这才是里包恩真正想告诉我的事。” 此时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整片大地,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仰起头凝望远方的侧脸,往日里心中所有的不甘与悲伤都消失了,化为满满的憧憬与柔软。 你看,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从当初那个胆小没用的废柴纲一步步成长为了大家的天空,可他依然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沢田纲吉。 从选择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彭格列从来都不是什么可以安家的宝地,但有他在那里,竟也显得温暖起来。 站在同一片广阔的天幕之下,我的心似乎从来没有哪一刻与他这么贴近过。 不管是他口中的话语也好,亦或者是那些沉淀已久过往的回忆也好,我通通都能理解,通通都能感同身受。 这是一种比心灵相通更为玄妙的感觉,就好像我已经走进了他的脑海里,陪伴他一同走过了无数时光。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我有没有说过一句话——” 率先打破了这片无言的静谧,我在纲吉转身看过来时便弯起了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进他温暖的眼底,那里面倒映出我此刻的模样,就好像他的眼睛只能看到我一人。 “正因为有阿纲,才有了现在的我。” 我说着,嘴角的笑容不自觉加深:“我今天真的很开心,从未如此开心过,这些都是因为有你。关于昨天的那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 深吸了一口气,但我的目光却始终没有移开,依旧深深地注视着他。 “如果今天‘约会’的对象是云雀的话,我肯定不会像现在这么开心,因为这份开心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只有一个人能给予我。所以为了不让自己不开心,如果里包恩强求我与云雀前辈一起玩这个游戏,我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这样说你能理解了吗?” 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着,伴随着话音的落下,有渐渐加快的预兆。 眼前的一幕也似乎有些似曾相识。 自从高二那年被拒绝过以后,我直到现在都没有再说过类似告白的话语,今天却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竟当着他面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虽然有些委婉,但意思却很明了,以他的表现,不可能听不出来。 正因如此,我又开始紧张了起来,但却依然稳稳地站在原地,固执的看着他,等待着一个回答。 安静的街道上没有任何行人,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我们两个人存在,我看着纲吉,而纲吉也看着我。 他清澈的眼中满满都是我,里面流转着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似是怔愣、又似是茫然,而后在我持之以恒的注视下,一点一点的糅合为坚定,他似乎突然间想明白了什么,那目光明亮如朝阳,穿透了层层阻隔回望我,只一眼便仿佛望进了我的心底。 藏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攥紧成拳,我望着他,只觉得就连呼吸都要停止。 眸光中我看见他唇角微微动了动,化为了一个浅浅的弧度,温润又柔和、仿佛沾染了笑意的声音缓缓自耳边散开。 “我很高兴,夏ちゃん。” 纲吉说着,便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我发顶按了按,眼底有着柔软的光:“现在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太晚了,但是我还是想知道……现在的你,还愿意和我交往吗?” 刹那间,四周所有的声音都从我耳边褪去,所有的颜色也都变为了黑白。我和他面对面站在回家的小路上,身披茜色的霞光,这是我一生中永远也不会忘记的场景。 在这一瞬间,什么都不重要了。 京子也好,他还喜欢着谁也好,甚至就连他为什么想要跟我表白这件事,我都不在乎了。 我只知道我的眼眶又酸又胀,里面盈满了这十年来积攒在心中不敢流出的泪水,但在这一刻却倾泻而下。 迎着他眼中那片温柔的光,我哽咽着、不顾一切地点了点头,沙哑的嗓音满载着多年的欣喜与心酸。 “我愿意。” 三千多个日日夜夜,四十个季节反复循环,原来我所求的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句话。 ——而已。 20 纲吉番外(一) http://.biquxs.info/

沢田纲吉第一次见到夏莉,是在并盛中学的团队活动室里。 当时的她正手持卷成桶状的剧本,将手下那张橡木桌子拍的啪啪作响。 “你看看她那个形体,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就这怎么演女主角?我的女主角是公主,不是个驼背的小白菜!” “什么?你说她爸是校长?呵,天真,我是会向强权屈服的人吗?” “……咳,总之你去咱们学校的体操部,找个漂亮板直符合人设的女生来,现在、立刻、马上!” 活动室的门半开着,从里面清楚的传来女生隐含怒火的声音,这让原本打算进去的纲吉硬生生收住了脚步,唰的躲到墙边瑟瑟发抖。 好、好凶! 只是因为不符合她心中的形象就被批了个半死,要是让她看见是自己扮演了王子,会不会当场把他手撕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正在他打算趁人没发现偷偷溜走的时候,团活室的门被推开了,被训的灰头土脸的选角导演一眼就看见了蹑手蹑脚的他,立刻双眼放光地伸出手去:“你来的正好啊沢田,走,我带你去见这次公演的总监督!” “诶?!不不不不了吧!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事……” 抗拒的举动在身高体胖的选角导演手上没有任何卵用,同龄人中体型称得上是瘦弱的纲吉就像是个柔弱的小鸡仔一样,被对方强行带到了夏莉面前。 有着一头乌黑及腰长发的女生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黑色的眼睛明亮又清澈,眼底带着某种锐利的色彩,立刻便将他企图逃走的双腿牢牢钉在了原地。 呜哇,早知道说什么也不要答应里包恩来报名这次的联合公演了! 纲吉心中疯狂后悔着,但面上还算自然的跟她打了招呼:“你、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并盛中学二年级的沢田纲吉。” 本以为会被立刻赶出活动室,可谁知夏莉在听了他自我介绍以后却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在桌子上那一沓纸张中翻出一张带有他照片的报名简历,拖长嗓音哦了一声。 “我记得你。”她一边说一边不带任何情绪地将报名表上的内容念了出来,“这上面写着你是‘全科考试成绩平均17.5分,跳马只能跳三层,单杠向上翻转也不会,人送外号做什么事都不行的废柴纲’……还挺清新脱俗的,是你本人写的吗?” “没错是我……不对啦!我当时明明不是这么写的啊!到底是谁擅自将这些东西加上去的?!” 纲吉头点了一半才意识到不对劲,瞬间便想到了撺掇他写下报名表的自家家庭教师,顿时整个耳根都羞红了起来,只觉丢人丢到外校去了。 夏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像是有点想笑,但却没忍住了,轻咳一声将手中的简历放到一边,很公式化地说道:“总之这周末先来试戏吧,演员合不合适只有演了才知道。” 自此,他们俩的人生就突兀的拐了一个弯,两条原本平行的轨迹因为一个小小的机缘交织在一起,从而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相处的时间久了他才渐渐了解,原来夏莉在绿中是一位很厉害的角色,对待这次公演也很上心。或许因为是自己的作品,她将大大小小所有角色的心理都琢磨入微,然后再掰开来一点一点讲给饰演的学生们听。纲吉作为男主角,自然是被她重点关照的对象,一来二去两人便也熟了不少,开始能搭得上话来。 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在其他方面上,夏莉的话其实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别人说,她在一旁听,安安静静的样子让人很有好感,完全就是个称职的垃圾桶,于是乎更多的人便喜欢跑去跟她说话,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小秘密会曝光。 纲吉在无意中发现了这一点后,心中顿时有些敬佩,因为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受欢迎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那初见时留下的印象发生了改变,他开始觉得夏莉是个还不错的人,偶尔聊天时有一些话也可以自然的向对方说出了,甚至因为不是同校的关系,反而还会更放松一点。 在排练期间,身边的朋友们都陆陆续续甚至拉帮结伙的前来探过班,声势浩大到让人难以忽视,周围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们,然后转头便开始窃窃私语,纲吉被搞的有点尴尬,但又不忍心拂大家的面子,只得当作没看见,尽量自然的与他们交谈。 但即使如此,当狱寺等人离开以后,被留下的他顿时孤立无援,剧组里的一些胆大的男生更是嘻嘻哈哈的上来嘲讽他,说没想到一个废柴也能有被叫做老大的一天,言语中带着十足的恶意,是他从小到大在学校中最常听到的语气。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想当什么“老大”啊…… 纲吉摸着鼻子,苦哈哈的想着,嘴上却没有吭声。 见此,那些男生似乎以为他不敢还嘴,顿时七嘴八舌将他围在中间,气焰越发嚣张了起来。 周围的人全都冷眼看着,没有一个人插手,直到夏莉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这情形后皱了下眉,用手中的剧本在墙上连拍了好几下,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都聚在那里干什么,台词都背完了?走位都记住了?过一小时我就检查,不合格的就都给我哪凉快回哪去,别在这里占位置。”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是神情一凛,围着纲吉的那几名男生“嘁”了一声,但还是不情不愿的走开了,看样子竟是真被夏莉的话唬住了。 后台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要么背词要么搭戏,夏莉朝里面走了几步,路过纲吉身边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叫住她,向她道了谢。 “不用谢我,我也早就看他们不顺眼好久了,一个个都进来混日子的,用这种理由正大光明的理由跟老师请假不去上课,以为能瞒过我?”夏莉哼笑了两声,言语间带着几分自得,她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忍不住开始朝他灌起鸡汤来。 什么“丑小鸭蜕变成白天鹅是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蛋,但人要是想蜕变就只能靠自己”张口就来,把纲吉说的一愣一愣的,口才好到不愧是写剧本(小说)的,甚至找不到理由来反驳,直到她意犹未尽的停住以后才得了回话的空隙。 “其实……也还好吧,这些话我都已经听习惯了。”他笑了笑,棕色的眼底并没有诸如愤懑或怨恨的情绪,反而清澈无比,“再说他们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啊,所以忍一忍就过去了。” 似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夏莉愣了愣,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个遍,第一次有些好奇地主动追问他:“你就不生气吗?他们可是在欺负你诶。” “生气的话是肯定的吧,毕竟我又不是没有感情,只不过比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倒不如多跟朋友们在一起,其他人的话我也管不了啊。”纲吉挠了挠头,有些腼腆的说道。 闻言,夏莉眼神动了动,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似是有些出神,过了一会儿才朝他笑了一下,点点头道:“有道理。看来是我错看沢田君了,原来沢田君不是丑小鸭,而是天生的白天鹅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话题是不是跳跃的有点快,女孩子的大脑都这么清奇的吗? 纲吉有些哭笑不得。 不过这次谈话以后他倒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夏莉对待他态度的变化,如果说以前是“哎呀好歹也是我的男主角怎么也要多关注一下”,那么现在则变成了“这个人好像很有趣哦不如我在旁边多多观察几天好了”,前者是敷衍似的例行公事,后者则出于自己的好奇心,前后差别十分明显,甚至就连山本都偷偷问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人家女孩子惦记上了,不然她为什么老盯着他看。 说实话,这个问题连他自己都回答不了,因为他想破脑袋也没觉出那日两个人间的对话有什么特别之处,因此只能尬笑一声选择岔开话题。 经过了几日暗中观察,夏莉似乎对他们这一群人产生了非常大的好奇心,但却一直都是在远处看着,从来不主动凑过来插话。只有在只剩纲吉一人的时候才悄咪咪的走过去,眼里的光亮的骇人。 “沢田君可真是个宝藏男孩儿。”她叹着气说,但却只是简单的问了问他这群朋友们的大致来历,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全部信息,反倒是有着这个年龄段中难得的分寸。 “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你们在玩一个类似于组建家族的游戏?而你是这个家族的老大?” 将这段时间软磨硬泡挖掘到的信息整理了一遍,夏莉望着他的目光越来越奇妙,纲吉被她盯得有些不太适应,那里面包含的某种类似于审视的情绪让他感觉对方在心里剖析着他这个人的价值,让他从心里便有些不大舒服,装作无意的避开了眼。 所幸夏莉很快便收敛了这种目光,这不禁让他松了一口气。 说句实话,每当他看见夏莉朝他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总会情不自禁的绷紧神经,生怕被她挖出自己所编故事中的漏洞,从而导致她看出点什么。 纲吉惯常是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而她又问的都是些零星的琐事,两人便闲聊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让夏莉了解了不少有关于他们的事情,最终拼凑在一起,逐渐有了完整的形象。 在这方面上,她的确是个很厉害的角色,这一点就连里包恩都没有否认,甚至还有点欣赏。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里包恩当下更在乎的还是他今天为什么又没把台词背下来,并掏出了10吨的列恩锤告诉他,如果公演被他这个男主角搞砸了,那么他那个记不住台词的脑袋可能也会跟着被砸了。 人身安全受到了严重的威胁,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纲吉就像是开了挂似的,在排练中犯的错越来越少,夏莉对此表示十分惊喜,又帮着他捋了捋思路,然后便放心的站到一边看了。 一个月以后,并盛大剧院座无虚席,这场首次在两个学校间开展的联合公演活动完美落幕。 后台的夏莉被花篮与掌声淹没了,她抹抹眼睛,自己手里也抱着一大捧花,转身朝纲吉的方向走去,却看见了她的男主角已经被他那群朋友们围在了中间,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说着恭喜的话,气氛十分热闹和谐。 眼尖的看见人群外神情有些踌躇的她,纲吉双目一亮喊出了夏莉的名字,顿时所有人都朝她所在的方向看去。夏莉身体一僵抱紧了手里的花,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应了一句。 “宫城さん来的正好,我们正在讨论一起去吃庆功宴的事情呢,宫城さん要一起来吗?”京子率先开口做出了邀请,因为小春总是会说一些关于夏莉的事,导致她似乎一直便对夏莉感官很好,虽然两人才仅仅见过几面而已,但这并不影响她的热情。 而她在说完这句话以后,便转头看向了纲吉,询问道:“你说呢,阿纲君?” 因本就不擅长拒绝,再加上有喜欢的京子加成,纲吉自然是不会说不的,于是乎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 在一同前往山本老爸的竹寿司时,三个女生并上小小的一平和蓝波走在一排,京子与小春一左一右的将夏莉挤在中间,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非常友好。等到了店里坐下的时候,他已经清楚的听到两个女生改口叫她“夏莉ちゃん”的声音了。 纲吉忍不住就走了下神,心中对夏莉的评价又新增了一条内容,那就是她似乎很擅长与人交往,当然了,以他平日里和她的交谈中也能看出来,夏莉确实是有着比同龄人更为优秀的察言观色的能力,这也是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就与她熟悉起来的原因之一。 这一场庆功宴结束以后,几乎他身边所有的人都记住了宫城夏莉这个名字,其中尤以京子和小春最为开心,很快便将她接纳了进来,三个人常常一起结伴去商业街上吃蛋糕。 正因如此,公演虽然结束了,但夏莉却没从他的生活里消失,每次小春跑来并中找他们的时候又多了一个捎上的对象,两个人一起穿着cosy的衣服企图吓唬他们,并在被拆穿后哈哈一笑,乐此不疲。 纲吉有点无奈,但也没说什么,甚至觉得多出一个朋友是一件让人感到开心的事。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夏莉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她并不是很想跟他做朋友。 这一点在她要了他的联络号码过去以后就更明显了,每天晨起看见的第一条消息必是来自宫城夏莉的早安,后面甚至发展成了早午晚安一条龙,还包含了每日天气预报套餐,总是十分贴心的提醒他多穿少穿,注意保暖,偶尔咳嗽一声打个喷嚏,当天晚上回去便能看见她让自己多喝热水的消息,也是没谁了。 纲吉一开始没搞懂她是想做什么,甚至还被感动到了,每天都认认真真的回复了这些枯燥乏味的话,还经常跟她聊一聊学习以外的事情,偶尔抱怨两句里包恩,除此之外倒都还好。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班上女生聚在一起聊天,时不时就发出两声尖叫,再并上嘻嘻哈哈的打闹声音,十分惹人瞩目,便忍不住听了两耳朵,发现她们是在探讨关于如何追男生的事情,其中一句就提到了早午晚安的手段,顿时让他上了心。 为了不表现的太明显,他硬着头皮朝京子的好闺蜜黑川花问起了这种事,顶着对方不可置信的震惊眼神尬笑两声,表示自己是替朋友问的,黑川这才将信将疑的为他解了惑。 “站在女生角度的话,确实是喜欢吧,再不济也是有好感,不然谁没事一天到晚给你发废话啊,简直浪费时间。” 至此,谜题终于解开。夏莉的确不想跟他当朋友,她是想泡他。 了解了真相以后,纲吉心里虽然有几分小小的“啊这么优秀的女孩子竟然喜欢我吗”的暗爽,但更多的还是苦恼与不知所措。毕竟没有人再比他清楚的知道他心里喜欢着谁了,就算是为了有一天能达成和京子在一起的目标,他也不可能接受夏莉的感情,更何况他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更多的还是欣赏与敬佩。 但即使如此,他在面对夏莉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害羞起来,控制不住自己的想要去偷看对方,却又在她察觉之前慌忙收回视线,假装是在四处看风景,内心尬的一批。 他真的有点好奇,夏莉为什么会喜欢上他?明明自己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很糟糕,若是让那些喜欢嘲笑他的家伙知道,一定会说他根本配不上在同龄人中明显很优秀的夏莉。 人生中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对方还是一直都当作朋友来看待的并不讨厌的人,纲吉深深地陷入了纠结之中,很快便被敏锐的里包恩发现了什么,不动声色的问了两句,他便有些绷不住的垮下了脸,十分苦恼的像据说情史很丰富、有过四位情人的自家老师请教了起来,然而却在对方回以“不喜欢就拒绝”的话以后犹豫了。 他确实不喜欢夏莉,可如果就这么直接拒绝的话,是不是太伤人了? “笨蛋,你如果不喜欢她的话,直接把话挑明告诉她才是最好的,长痛不如短痛,或者说你认为就这么一直吊着她给她希望才是所谓的‘不伤人’?” 一眼看穿了他心中所想,里包恩轻哼一声,如此说道。 纲吉也觉得有理,可突然之间让他跑去拒绝别人,到底还是有些难做到,因此十分鸵鸟的打算先装作不知情,暗搓搓地想着说不定夏莉很快就会发现他一点也不值得她喜欢了,这样他就不用再为这件事纠结了。 然而事与愿违,夏莉不止没有不喜欢他,反而还变本加厉的想要在周末把他单独约出来,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个不得了的前兆,但想到里包恩的话,他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周末那天,他早早便到了约定的地点,没想到夏莉也来的很早。第一眼见到她,他就发现对方一定是用心打扮过了的,本来就好看的容貌更上一层楼,脸上的笑容也比往日甜美的许多。 心里默念着“千万别表白千万别表白”,但同时又隐隐预感到对方一定会表白,纲吉心中无比的纠结,出于愧疚的心理,他心甘情愿的为夏莉跑了回腿,又是陪看电影又是帮买奶茶的,企图以此抵消一些将要拒绝对方的心虚。 而事情的确不出他所料,在送她回家的路上,夏莉果然还是没忍住,向他表白了。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但他的心仍然在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变得杂乱了起来,努力攥起了拳头,好让疼痛使自己回神,这才打算按照自己事先设想好的无数中说法提出拒绝,可目光在触及夏莉隐含期待的眼睛时,却突兀的像被针刺了一下似的,那些话怎样都说不出口了,反倒是一句“对不起”率先脱口而出。 为了不给她不该有的错觉,他站直身体,强迫自己与那双盛满了茜色晚霞余晖的黑眸对视,打着磕巴将拒绝的理由说了出来。而一旦开口以后,后面的事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了,他越说越清晰的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反倒是夏莉从一开始的游刃有余变为了失魂落魄。 他看着她,越发觉得夏莉的感情来的突然,以前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想,可能更像是小孩子发现了某种新奇的玩具,因此执着想要弄到手的情绪。喜欢也是有的,但不够纯粹。 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猜想告诉了她,夏莉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渐渐失神,但眼底又好像多出了些什么别的东西,就这么盯着他看了好久。 虽说是成功拒绝了对方,但纲吉的心底却并没有多好受,明明是作为被告白的一方,却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放任自己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里包恩一见他这副样子就明白了一切,轻笑一声还算满意地说:“不错嘛,总算成长了一点,没让我失望。” 纲吉不太想听这种话,转过头用杯子蒙住了脸,满脑子都是夏莉被拒绝时伤心落寞的眼神,只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心中越发沉闷了起来。 被子被人轻拍了一下,里包恩在他的床头坐了下来,语气有些漠不关心地淡然:“嘛,总归是少年少女都要经历的一部分,我还要感谢她让你提前完成了在这种事上的锻炼。还有你也是,不要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况且那家伙在心性上,倒是还要比你坚韧几分,你大可不用担心她会出事。” 根本不是出不出事的问题吧…… 纲吉忍不住在心里反驳。 或许是从小到大的遭遇造就了他如今的性格,使得他打从心底便很欣赏夏莉那样会来事、知进退,从而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很受欢迎的女生。 正是因为欣赏这样的夏莉,他才在拒绝了对方以后仍然希望可以与她做朋友,但如今想一想只怕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换位思考一下,要是他今日被京子这么直白的当面拒绝,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羞愧的不敢再见她,更遑论再与她正常的说话呢? 所以,他是真的很难过啊,不仅仅是因为拒绝了一个女孩子珍贵的心意这种事…… 更是因为他从今天以后,就要失去一位值得交往的朋友了。 21 纲吉番外(二) http://.biquxs.info/

然而事实证明在看人这一方面,纲吉到底还是比里包恩差了几十年,又或许是他还不够完全了解夏莉,总之,夏莉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样从此就与他一刀两断了,她甚至在第二天一大早就敲响了沢田家的大门,就像往常一样,抱着书包坐到了山本的身边。 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他心中满是惊讶,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失而复得的喜悦。这是不是代表夏莉原谅了他,并且愿意继续以朋友的身份留下来? 脑中闪过了很多个念头,但为了不让夏莉感到尴尬,他没有表现出与往日有什么不一样。两个人无比默契的忘记了昨天的事情,一切就仿佛回到了原点。 夏莉停止了所有的线上互动,没有再故意找他说一些暧昧的话,这让他不禁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是她放弃了的意思。可没有想到的是,夏莉虽然有着一张乖巧的外表,但更多的却是与外表不相匹配的执拗的内心,她的沉默往往并不是退让,而是在暗中观察等待更进一步的时机。 他没有想到她会主动去找里包恩,还将这件事瞒的很好,等他终于在日常的相处中察觉到有些不对而去向当事人求证的时候,她才终于露出了马脚,但却坚持称自己与里包恩之间的谈话并没有特别之处,极力反对他去找里包恩了解真相,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他答应了下来,但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果然在那之后不久,夏莉便因无意中展露了自己的术士天赋而被里包恩看中,两个人瞒着他在背后搞了一波暗中交易,具体是什么他不清楚,而这世上应该也没有人能知道他亲耳听见夏莉说出“幻觉”两个字时的心情。 震惊、怀疑、恐惧、不敢置信……不管是哪一个词似乎都可以形容,但又都不够准确。他多多少少可以理解里包恩一心为他储备家族成员的打算,但理解是一方面,能够接受又是一方面。 不管经历了多少事,纲吉始终都认为不应该将周围的朋友们拉入这个危险的世界,他感激着里包恩将大家带到他身边的从未有过的幸福时光,却又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重要的人一个又一个因为自己的缘故身受重伤,即使所有人都说是自己愿意的,可他依然为此感到愧疚。 指环争夺战上的每一幕仍然记忆犹新,正因为亲身体会过那种残酷,正因为被逼迫着有了不得不战斗的理由,他才不愿意将京子等人卷进来,也不愿意把战斗的真相告诉她们。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如果没有他,那么了平大哥仍然会是拳击部热血的主将,山本原本握着棒球棒的手也不会拿起了长刀。正因如此,那些在朋友围绕中洒满了温柔阳光的日常生活,才成为了他在战斗中最珍惜的东西。 而夏莉不管从哪里看都只是一个平凡的国中生罢了,或许她有着常人难有的某种天赋,但这并不是以此就将她拖入其中的理由。如果可以的话,纲吉希望她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样子,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只要每天都平安快乐就够了,没必要去了解那些不应该去了解的可怕事情。 他有些埋怨做出了这种举动的里包恩,压抑着的火气在听到夏莉说出“这样子就可以好好的了解你了”这句话以后到达了顶峰,就好像是被刺到了一样,他望着什么都不懂的夏莉,只感到铺天盖地的怒火中夹杂着悔恨与愧疚,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吞没。 在那一刻他甚至想到,如果他没有认识夏莉就好了。因为只有这样,夏莉才不会被自身的那点特殊之处,也不会因此受到里包恩的邀请,从而一脚踏入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未知世界。她本来应该和京子小春一样的。 纲吉不理解这样的夏莉,因为仅仅只是想要了解他、想要更深的融入他们之间,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啊。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的缘故又使得一个朋友陷入了危险的境地,不安与愧疚便充满了全身。现在的夏莉根本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一个怎样可怕的选择,如果将来有一天她后悔了,会不会因此记恨上他,或者他们?这是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一生的决定。 送走夏莉以后,他迫不及待的找到了里包恩,质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怎么做。里包恩明明是知道的,如果一开始就将这件事告诉他的话,他根本不会同意让夏莉去接触这方面的事,更遑论跟着库洛姆学习幻术了。 “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嘛,不要说的好像是我强迫的一样。”里包恩颇为无辜地眨眨眼,并没有因为他的大吼大叫而生气,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看不出含义的微笑,漆黑的眼睛一眼洞穿了他心中所想。 “我可是在邀请她加入之前就已经把黑|手|党的事情告诉她了哦,即使如此她还是答应了,所以日后如果后悔的话,要怪也只能怪她小看了自己,还轮不到你来替她背下这一切。” “再说了,如果只是担心她会因此受伤的话,那就由你来保护她不就好了,毕竟你可是boss啊,保护家族成员与重要的伙伴,不是boss应该做的吗?” 像是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番对话,里包恩的态度始终都很平静,轻而易举的便将他的话堵在了腹中,甚至还不忘悠闲的抿一口手里的咖啡。 纲吉顿时哑口无言,事实上,他在听见里包恩说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告诉夏莉以后就知道了,眼下的局面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再扭转了,关于夏莉的事情似乎已成定局,既然如此,除了努力保护好她以外,就没有任何别的办法了。 相比之下,在面对依然一无所知的京子与小春时,他心中甚至不知是紧张更多、还是松了口气更多了,因为需要隐瞒的对象少了一个,真要说的话,在某种方面也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只不过这并不会让他感到开心罢了。 大概就这样过去了一年,夏莉的雾属性潜力被彻底开发出来,用里包恩的话来说就是“在天赋上与库洛姆不相上下,如果好好培养的话,将来有一天也许会成为擅长玩弄人心的高级幻术师呢”。 这话虽说是夸奖,但纲吉听了却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反驳道:“别这么说,夏莉并不是那种喜欢玩弄他人感情的家伙。”她根本不是那种人。 “因为她在捕捉人的情绪方面很敏感嘛。”里包恩笑了下,没有跟他争论下去,轻描淡写地道,“光是这一点来看的话,其实我还是蛮欣赏她的。” 能够被里包恩欣赏,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就是一种认可,只不过相比起山本和了平,他对于夏莉所有的称赞似乎都没有当面对本人提起过,为此纲吉也曾表示过疑惑,但里包恩却微微一笑,告诉他:“以她的性格,越是得不到认可才越会拼命努力,我这么做是为了让她的成长更进一步哦。” 不,纯粹是因为你喜欢看她每次面对你时的那副小心翼翼的谨慎样子吧…… 纲吉有点无语的在心中反驳,但又不得不承认里包恩的话有些道理,虽然总是喜欢乱来,但实际上他每次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要说到对他们这群人的了解的话,里包恩绝对称得上是翘楚,因此每当纲吉看见他在背地里说这些话的时候,就忍不住会想到一样被看的明明白白的自己,顿时一把辛酸泪。 所以每当这个时候,他就无比庆幸世界上还有京子这样的女生存在,温柔又可爱的笑容就像是阳光一样,只要看到了就会觉得温暖,好像所有的阴霾都在这笑容中消隐不见了。 如果说夏莉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欣赏的女生的话,那么京子就是他憧憬的对象。京子与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女孩子都不一样,她不会和别人一样看不起自己,也不会故意嘲笑他想要看他笑话,偶尔遇到的时候,她都会面带温暖的笑容叫他沢田君,清澈的眼底满是明亮的光。 每当看见京子坐在他身边弯起眼睛微笑的时候,他都会在心中无比感谢里包恩,因为如果不是里包恩的到来,那么他可能到现在也不敢跟京子搭话,更别说被她改口叫做阿纲君了。只不过虽然与她的关系越来越好,纲吉却始终不敢将内心的感情表达出来,更不敢在京子面前展露半分,生怕被对方讨厌,也怕被她拒绝。 但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这份感情也渐渐难以压制,尤其是看见京子身边的男生在这两年中不减反增以后,他忍不住就产生了想要告诉她的冲动,但却因为害怕失败而犹豫了很久,一直到了国三毕业那年,才终于鼓起了勇气向她告白,结果却因此引发了后面一系列的事情。 当夏莉在天台上第二次向他表明心意的时候,虽然知道她用着开玩笑的口吻说这种话就是担心被他干脆明了的拒绝,可他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告诉了她所有真相。 平心而论,夏莉在这几年中确实又成长了很多,虽然是大张旗鼓的扯出了追他的旗帜,可那只是表面上给别人看的,在私下面对他的时候总还是带着几分克制,或者说是小心翼翼,生怕这样的举动会被他讨厌。 望着这样的夏莉,或许是因为与曾经告白前的自己相同的处境,纲吉这一次看懂了她所有举动背后的含义,他并不讨厌这样的夏莉,就像他也不讨厌总是把要嫁给他挂在嘴边的小春一样,只不过因为后者大大咧咧的性格,所以小春的话他很多时候都会当作玩笑不做深究,可面对夏莉却不行。 正因如此他才想着,这一次无论如何也要将话说清楚才好,因为这样的话,以夏莉以往而言有些高傲的个性,一定会知道他这样做的真正意义,这是他作为被她喜欢着的人应当做到的义务,不可以拖泥带水、心存侥幸。 可即使如此,在说出了那些话以后,纲吉的心中也不禁泛起了几分苦涩,因为他同样也知道,一旦这些话说出口,夏莉是无论怎样都无法再留在他的身边了。与国中的时候不一样,这一次他无法再说服自己夏莉还能够与他做朋友,他从心里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不管是为了三个人中的谁,他都必须这么做。 那是五月的某一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灿烂的金色洒满了整片大地,也洒在了夏莉如子夜一般柔顺的发丝上,泛起点点细碎的光晕。 夏莉站在他的面前,两只手蜷缩着挡在眼前,却挡不住顺着眼眶滑落的泪水,伴随着虽极力压制却仍听的分明的啜泣,让纲吉的心也如同灌了铅一样,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这种狠狠将对方的心意打破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在那一瞬间甚至让他有了想收回那些话的荒谬冲动,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他也清楚的明白,既然已经选择了京子,那么就必须这么做,即使这会让夏莉感到受伤。 垂在两侧的双手一点一点攥了起来,纲吉满嘴满心都是苦涩,胸腔中的愧疚与悔恨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化为了坚定。他强迫自己硬起心肠,没有靠近她,希望能以此让她看清楚自己的选择,同时也诚心的希望她在未来某一天能够找到真正喜欢自己的人,最起码不要像他一样,即使看到了她的泪水,依然还是选择站在原地。 当天晚上他回家以后,就收到了一条来自夏莉的短信。短信的内容很长,里面还有很多错别字,看得出发短信的人心绪不宁,连自己打错了字都没有注意。 夏莉的本性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完全暴露出来,但与此同时却又与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她在文字中反复强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措辞中显然对他今日那番将一切都戳穿摊开在她面前的举动感到十分无措与茫然,随之而来的便是羞恼与怒火。 伴随着一句“以后别再见面了”作为短信的结束语,纲吉叹了一口气,将打好的对不起三个字删掉,改为了一个简简单单的“好”,结果刚按下发送键就发现被对方拒收了,夏莉将他拉黑的明明白白,不知为何反倒让他心中越发愧疚了起来。 固定的小团体中突然间便少了一个人,大家很快便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是在那时他才突然察觉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夏莉跟他也有着许多共同的朋友。 迎着所有人疑惑的眼神,纲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将自己拒绝了夏莉这件事说出去,害怕对她带来再次的伤害。正因为如此,男生们便都以为是他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她不高兴,纷纷撺掇他让他去找夏莉道歉,山本还笑呵呵地劝他说男生要让着女生,再说大家都是朋友,向夏莉低头也没什么关系。 纲吉无奈之下便装模作样的去找了几次夏莉,虽然明知不可能,但心中却也始终怀有一分希冀,只不过夏莉似乎并不想见他,每次他去她的班上找她总是碰壁而归。 至此,他也终于知道了夏莉的打算,她是真的不想再与他来往了,因此不管别人怎么说,他也都不去找她了,他想要尊重她的想法。 这样的选择对于他们而言,或许也是好事。 ……虽然心里很明白,但这却阻止不了纲吉被这件事情所困扰。毕竟是生平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处理起来的手段也太过稚嫩,很快便被京子发现了不对劲,私下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没有办法隐瞒京子,只好选择性的说出了一部分实情,但即使如此还是被京子猜出了真正的原因,于是转头便去拜托了狱寺和山本去找夏莉,想要单独跟她谈一谈。 而在达成了心愿与夏莉见了一面之后,京子的心情却一直有些闷闷不乐,周围的朋友们也渐渐看出了点什么,久而久之也不再跟他提起去找夏莉的事情了。 纲吉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说了什么,也不知道那是不是与他有关,只是隐隐觉得随着夏莉的离开,三个人之间似乎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很脆弱,但也很稳固。 随着京子的心结渐渐打开,两个人很快就在一起了,在这期间里包恩收到了来自意大利总部门外顾问首领、也就是纲吉的父亲沢田家光的传信,说是近期可能会有针对彭格列的报复行动,出于安全考虑,让远在日本的他们也要小心,尤其要注意街上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纲吉忍不住追问了一下,得知这所谓的行动是几个小家族为了给自己首领报仇而联合起来进行的一次复仇,心中顿时复杂万分,不禁对彭格列与黑|手|党的事情再一次产生了排斥。 事情就在放学的路上发生了,也不知对方是从哪得知彭格列十代目就在日本并盛的消息,十分精确的狙击到了他们的所在地,面对着明显不怀好意的黑衣人,纲吉一把将京子拦在身后,狱寺和山本率先动手,而对方人多势众,明显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让他们落了下风。见此,原本还在纠结要不要当着京子的面暴露的纲吉也不再想那么多了,一咬牙吃下了死气丸,局势瞬间逆转。 随着额头上的火焰渐渐熄灭,面对京子惊愕的眼神,他不得不选择坦白一切,将黑手党的事情悉数告知了她。京子的表情震惊中带着不敢置信,但却没有说什么,只勉强朝他笑了笑,便借口好好想想匆匆告辞离开了。 纲吉望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不知为何就突然想起了夏莉,也不知当时从里包恩口中得知这所谓的真相时,夏莉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选择了接受呢? 而京子的选择,是否也会与她一样? 他忍不住小心翼翼的给京子发去了一条短信,委婉的问她有没有被今天的事吓到,并表示即使她最后说无法接受的话也能够理解。只不过京子并没有给他回复。 抱着侥幸又不安的心理过了一夜,第二天等到的却不是京子的答复,而是她失踪的消息,这让纲吉顿时惊慌失措,以为京子被昨天的那伙人抓走了。 从了平那里得知夏莉是最后一个与京子联系过的人,他匆忙前往夏莉家中,把京子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她,而夏莉在这种事情上也并没有因来找她的人是他而任性,两个人结伴将并盛翻了个底朝天,最终在天黑之时与公园的一角找到了在那里独坐了一天的京子。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纲吉瞬间将什么都忘记了,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来到了京子的面前,像是怕惊吓到她似的放低了声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赶紧跟他回去吧,了平大哥还在找她。 京子摇了摇头,站起身说:“不用麻烦阿纲君了,我自己可以的。”然后便转身准备离开。 纲吉多多少少猜到她可能还在意昨天的事情,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无奈,追上去道:“最近并盛町可能会不太安全,还是我送你吧,京子ちゃん。” 不知是哪里触碰到了京子一直压抑着的那份感情,总之在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京子的反应立刻变得有些激烈起来,一边后退企图避开他,一边摇着头:“真的不用了,我只是、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阿纲君才好!突然之间告诉我这种事,mafia什么的……我从来都没有想过阿纲君竟然会跟他们有关系,所以——” “没关系的,京子ちゃん。” 望着往日里笑容明媚的她露出这副痛苦的样子,纲吉心中越发酸涩起来,忍不住伸出手将她抱住。 感受着京子温暖但却瘦弱的身躯在自己怀中,一股从未有过的炽热感情充满了整个胸腔。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坚定地说道:“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京子ちゃん。” 他一定会保护她的。 所以,不要害怕了,也不要因此而……放弃他。 京子似乎被他这句话安抚了下来,情绪渐渐变得平和,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出公园,纲吉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夏莉已经不在这里了,顿时脚步一滞。 一旁的京子敏感的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好奇地询问了原因,在得知夏莉刚刚也在陪他一起寻找自己以后,却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轻声问道:“夏莉ちゃん她……也知道这件事吗?” “……嗯。”纲吉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据实相告,抱着不想再有任何事隐瞒她的念头,同时也将夏莉选择加入进来的事情也说给了她听,京子顿时便沉默了下来。 过了半晌后,她轻叹了一口气,似是感慨,又似是有些羡慕地说道:“真好啊,夏莉ちゃん。” 到底为什么说真好,又到底是哪里真好了,京子并没有说,纲吉便也没问,只是心中隐隐觉得有一些事情已经在发生改变,可具体是什么,他却并不知道。 这件突如其来的风波似乎就这样过去了,两个人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京子依然还会温柔的微笑,细心的为他制作便当和巧克力,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没发生,纲吉便配合她,也做出一副跟往日相同的样子来,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了。 然而命运就是这么喜欢跟人开玩笑,又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即使短暂的得到了,最终的结果依然还是会失去。 前往意大利旅行的时候,先前被放走的那些敌对势力记住了他们的长相,暗中策划了一段时间后卷土重来,这次的目标十分明确,因为无法攻破如铁堡一般的彭格列总部,于是便将报复的对象改为了尚还青涩的彭格列十代目,也就是纲吉。 这一次京子和小春都被牵连了进来,只是在中途被寻到了一个机会,纲吉本来是想让她跟小春一起逃走的,但京子选择了先让小春走,自己则在准备跟上的时候被发现了,于是两个人被一起压往对方的老巢。 既然是一场报复,那么发生的事情自然不用多说,纲吉因为拦着不让他们碰到京子而被一顿暴打,额角渗出的血迹染红了地板。在京子哭喊着叫着“阿纲君”的声音里,他第一次没有凭借外力、而是以自身的意志进入了超死气模式,金红色的火焰照亮了整个房间,燃烧的高温融化了抵在京子太阳穴上的手|枪。 苦苦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彭格列总部的救援很快便赶到,京子出门前特意换上的粉红色的连衣裙在此刻沾满了泥土与灰尘,脸上全是半干涸的泪痕,原本清澈的双眼满是血丝,只来得及草草朝他微笑了一下,就被紧急赶来的碧洋琪带了下去。 京子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与并盛的那一次不同,那时她姑且还称得上是站在保护席里围观了全程,可这次却是实打实的亲身经历了整件事情,因此受到的打击程度也不一样。 纲吉的伤虽然看着可怖,但好在死气之火点燃的及时,并没有再受到深一层面的伤害,里包恩看到后也说他这次是运气好,不然很有可能被送回来的就是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彭格列十代目了,纲吉听了后不禁也是一阵后怕。 因为心中惦记着京子的情况,他在稍稍修养了两天后便开始往对方所住的酒店跑,不知道为何他总有些不好的预感,那一日分别时京子带着泪的眼眸深深地镌刻在他脑海里,让他难以彻底放心。 在坚持不懈的吃了七八次闭门羹以后,纲吉终于见到了京子一面,望着面前在短短几日里明显消瘦了许多的少女,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喉咙里仿佛堵了什么东西一样,肿胀的有些难受。 相比之下,京子却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神情已不似之前那样灰暗,叫他进来以后还体贴的给他倒了杯水,这才开口说道:“对不起,阿纲君。接下来的话是我想了很久才决定要跟你说的,因为我如何劝说自己,都没有办法能将这一切当作没发生,所以……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话说到这里,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似是在积攒某种勇气,过了一会儿才继续道。 “……听你说了夏莉ちゃん的事情以后,我以为自己也可以做到像她一样,可当真正面对时才突然发现,我做不到想象中的那么坚强。” “而这样怯懦、遇到事情就只会哭,什么也无法做到的我,又有什么资格与阿纲君在一起呢?我真的很羡慕夏莉ちゃん,因为我做不到像她那么勇敢,只要是为了阿纲君的话,不管是怎样的改变都无所谓,但我却不行。” “因为只要一想到与阿纲君在一起,就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数次经历那天相似的事情,被迫成为了与现在不一样的自己,我心里就会觉得很害怕……” “如果有一天,我变成了一个随时随地都拿着枪、对所有生死都不在意了的笹川京子时,那我……还是笹川京子吗?” “有着这样想法的我真的很自私吧,一直都在考虑自己的事情……可是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有一天这个可怕的猜想会变成现实,我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我,而现在的我也没有办法再跟阿纲君在一起了。” “所以,分手吧。”京子自开口时便一直蕴在眼底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但脸上却极力露出像往常一样的笑容,哽咽着说道,“阿纲君需要的是夏莉ちゃん那样的女孩子,而不是像我这样、像我这样……” 话说到最后,完全被隐没在了哭泣的尾音中。纲吉望着面前边哭边用手擦拭眼泪的京子,不知为何便觉得眼前这一幕与当年的夏莉重合了。 真是奇怪,明明是因为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而在哭泣,可为什么他的心情却好像是一样的? 苦涩、愧疚、懊悔……除此之外,还有对眼前这一切的无能为力。 当年为了让夏莉死心,他没有办法的选择将事情说开,最终导致夏莉在天台上哭泣,他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不这么难过。明明他不想伤害她的,却成为了那个伤害她的人。 而现在,京子坐在他的面前哭泣,他依然在她身边,可除了为她递上手帕以外,其余的什么也做不到。他不能代替京子感受那些痛苦,甚至就连那些回忆本身都是他带给她的。明明说过一定要保护她的话,却让她在自己面前经历了可怕的事情,脆弱的承诺永远无法负担起两个人的感情,最终的结果就是承诺没有做到,而感情也随之跌落在地,再也无法回到开始的时候。 恍惚中就想到夏莉当时发来的那条短信,里面反复提到的那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而现在,这句话终于也轮到他来问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和京子之间又是因为什么,才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如果早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那么一开始就不会跟她表白了,这样的话,她就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而经历这样的事,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在悔恨与足以令人窒息的悲伤中却还要强撑着露出微笑,只是为了回应京子的那句话。 【所以,分手吧。】 “……好。” 好。 22 纲吉番外(三) http://.biquxs.info/

从那之后又过了将近半年,纲吉与京子都渐渐找到了不会让互相感到尴尬的相处方式,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会主动去问。那短短一年可以称之为梦幻一样的交往时光,就这样不声不息的淹没在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里,再也回不去了。 虽然表面上摆出一副我很好、大家不要担心的样子,可实际上只有纲吉自己知道,那一日的事情不仅仅是对京子,甚至对他自己都有着极为深刻的影响。他常常会在梦中回到那个黑暗的房间里,他梦见自己被无形的力量按倒在地,尽管极力挣扎却仍无法摆脱,眼睁睁的看着对准京子的手|枪扣下扳机。 砰的一声,鲜血溅射在雪白的墙壁上,刺目的猩红宛如凌空盛放的红梅,倒映进他眼底,化为了点点破碎的光。血脉中奔涌流淌的恐惧几乎让他无法呼吸,喉咙里痛苦的溢出京子的名字,但从这噩梦一样的场景中惊醒时,才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恍然感受到冷汗已渗透了身下的被单。 冰冷的空气穿透被褥与衣料的阻隔流转在皮肤上,入眼是化不开的浓稠夜色,纲吉坐在原地呆了很久,直到对面吊床上的里包恩开口,才终于将他从这无边的黑暗与恐惧里拯救出来。 “明天就是重要的新年了哦,阿纲。” 伴随着这句话,头顶的点灯‘刺啦’一声猝然亮起,纲吉下意识抬起手去遮挡了一下,感到身前一重,里包恩已经跳到了他面前,穿着一身滑稽可笑的粉红色睡衣,正仰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纲吉慢慢将手放了下来,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合时宜地想起这件睡衣似乎还是国三那一年夏莉送给里包恩的,理由是为了答谢对方让她通过了考核。想到这里,注意力稍稍被分散开一点,他整个身体不再像刚醒来时那样紧绷,顿了顿后才反应过来里包恩刚刚说了什么,因缺水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安静的房间中响起:“这就睡了……里包恩也是,不用管我了,我很快就好。” 只可惜这句话并没能成功支使的了他这位惯常精明的家庭教师,里包恩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盯了他一会儿,漆黑的眼底倒映出纲吉有些苍白的面容,过了半晌后才道:“真是丢人啊,这副没用的样子。” 握住被单的手蓦地收紧,纲吉抿住嘴角一言未发,只听见里包恩稚嫩却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冰冷声音继续道:“你害怕了吗,或者说,你在后悔吗?是不是觉得那一天如果没有和京子一起去街上就好了?还是说最初就应该将一切都死死的瞒住,不自作主张把所有事都告诉她就好了?” “很可惜,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样的想法,该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该想的不是如何逃避,而是摆正心态去面对这一切。” “放任自己一步一步后退是弱者的思想,我教导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做回当初那个遇事就满嘴不行不行的废柴纲的。” 批判的话语一字一字的从对方口中说出,那冰冷的声音钻入纲吉的脑海里,越发像是在嘲笑他此刻的狼狈,可他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里包恩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曾经是他在这半年中时时刻刻想到的东西。就像是被刺到了一样,纲吉猛地抬起头,拔高了声音忍无可忍地向他喊道:“够了——别再说了!” 好不容易缓和的心跳再度躁动起来,纲吉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借此平复心情,可迎着里包恩那仿佛可以看透一切的目光,说出口的话就不自觉拐了一个弯,他收紧双拳,额角处的发丝被汗水黏着在一起,与往日里干净整洁的样子相去甚远。 这段时日以来所有的情绪在此刻找到了宣泄口,他努力想压抑,最终却失败了,红着双眼坐在床上,就如同自暴自弃的失败者一样,甚至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不可以再让自己沉浸在过往的回忆里走不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梦见那天的事……” “我梦见我没有保护好京子ちゃん,害她在那样恐惧的情绪中失去了生命,虽然醒来后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梦而已,可那件事却的确让京子ちゃん受到了伤害,如果那一日我没有点燃死气之火,那么等待着我们的结局会不会就像梦里一样?” 他抱着头躲避里包恩的视线,在黑暗中感受到眼泪渐渐盈满了眼眶,却咬着牙没有让它落下,就好像这是他最后的坚持。 不管是彭格列也好,亦或是黑|手|党的事情也好,他始终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一切。就像是京子所说的那样,他自己也无法想象成为了黑手党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那时的他又是否还能称作是现在的沢田纲吉? 可他同时也知道,事到如今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从里包恩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彭格列将成为他甩脱不掉的包袱与责任,即使再不情愿,可为了同在这里的伙伴们,也要强迫自己去接受。即使他在心中清楚地明白,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任何可以选择的余地。 如果自己是个普通人就好了,那样一切的痛苦都会消失,不用再面对这个不知前路、同时也不愿意面对的未来。 可如果他真的是个普通人,那么他就不会遇到狱寺,也不会结识山本、了平、蓝波,甚至可能一辈子也无法和憧憬喜欢着的京子说上话,更不会因此一步又一步的改变,逐渐朝着更好的、同时也是大家期望中的样子成长。 他感激着里包恩为他带来的一切,同时又惧怕着随之而来的这份所谓身为首领的责任,尤其在与京子分手以后,这份挣扎的心情便更加强烈了起来。 无法言说的感情盘桓在心中,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却又不知道该向谁诉说。 现在,里包恩就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地听完了他所有的话,也将他这副好似要被压垮的狼狈姿态收入眼中,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流光,但面上始终是平静的。 “说完了?”里包恩伸出手将被随意丢到床脚的纸抽拖了回来,用了点力丢到他面前,并没有再去说一些批评或是指责的话语,只是淡淡地道,“发泄够了的话就把眼泪擦一擦,不要像一个在跟大人撒娇的小孩子一样。” 或许是这份平静影响到了他,纲吉的心绪渐渐变得平和了一些,他伸出手将纸抽抱进怀里,胡乱扯了张纸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在这一瞬间也觉得自己这副样子真的没用透了,明明已经是高中生的年纪了,却还像小时候那样被欺负了就只会跑回家自己躲着哭鼻子,也难怪里包恩会看不惯。 还没等这份自嘲的思想开始发散,安静的房间里便再次响起了里包恩的声音,这一次他的语气终于开始有了变化,稚嫩的声线里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嘛,总算是让你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不枉我浪费了这一晚上的时间。” 纲吉一愣,感到投射在身前的阴影动了两下,下意识便抬头看过去,却发现原来是里包恩盘腿在他的膝盖上坐了下来。 察觉到他的视线,那双圆圆的眼睛毫不回避的望过去,里包恩用一副很是悠闲的姿态反问他:“怎么,很吃惊吗?” 纲吉迟疑着摇了摇头,只见里包恩勾起唇角朝他一笑,明明看起来是亲和的样子,可接下来的话却比之前冷漠的语气更让人觉得严肃。 “听好了,阿纲,这些话我只说一遍,因为很重要,所以给我牢牢地记在心里,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忘记我今天所说的东西。” “成为mafia的boss,或许对于你来说确实是一件很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你已经没办法后退了,既然如此的话,那就鼓起勇气好好面对吧。不管是快乐的也好,还是悲伤的也好,它们最终都会过去,会成为你往后人生中记忆里的一部分,包括现在你所承受的这份痛苦。” “逃避永远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如果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让京子不再遭遇到那天的事情,你能做的仅仅就只有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大起来,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你想保护的人。到那时,不管是京子也好,亦或是山本、狱寺、了平,甚至是夏莉,都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们,因为你会成为他们的壁垒,就像是笼罩着一切、同时又渲染一切的天空一样,这是你身为boss的责任。” “不要总是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人总归是要学会成长的,家族也好、朋友也好、爱人也好,你很珍惜现在的一切吧,可和平生活的愿望单单只靠祈求是无法达成的。” “所以,真正的强大起来吧,阿纲。不管是身体上的,或者是心灵上的。那一日的你,其实是有好好的保护到京子了哦,所以你不需要再害怕什么。作为彭格列意志的继承者,你的指环上点燃的不仅仅是火焰,更是为了保护他人而想要变强的觉悟。” 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语如同晨曦雾霭中敲响的钟声,拨开了层层掩盖在心底的迷雾,让纲吉徒然间便清醒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已经习惯性去依赖里包恩,听完这些话以后,竟也真的被安抚了下来。他开始不断地在脑海里重复这些话语,压在心上让他觉得不堪重负的枷锁逐渐断裂,随之而来的便是新的困惑与迷茫。 如果仅仅只是获得力量的话,那么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从里包恩的话语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却不只如此。到底什么才是真正的强大,而他又什么时候能成为里包恩口中希望他成长到的样子,一切都没有答案。 将这份疑惑压在心底,第二日的新年宴很快便到来了。 与往年一样,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了纲吉的家里,只不过纲吉受到前一晚的对话影响,这一整天便有点精神不济,虽然也努力做出和往日里差不多的样子,但没了里包恩在一旁炒热气氛,到底还是显得席间安静了许多。 夏莉离席以后,陆陆续续的便有人提出也想早点回家的话,于是他便强打起精神起身送人。站在分岔路口前,京子朝他笑了一下,说阿纲君新年快乐。以她的细心,应该早就发现他今天的不对了,可却没有问为什么。他还在期待什么呢?纲吉努力忽视掉面对她时总会浮现的怅然与酸涩,也回以一笑。了平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快便带着妹妹一起离开了。 “十代目……”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的狱寺张了张嘴,看表情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安慰他,但话出口时却变了风格,伴随着一个夸张的90度躬身,就像是平时一样,大声地朝他说道,“恭祝新春快乐,十代目!明年我也会继续为了成为优秀的左右手而努力的!” “哈哈,这句话你好像每天都在说嘛。”山本说着就将他拉直了,伸出手朝纲吉挥了挥,爽朗的笑了起来,“我们就先回去啦,开学见!还有阿纲你也是,难得的假期里就开心一点嘛,不要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啊,我看笹川她唔唔唔唔——” 话没说完,狱寺就捂着他的嘴将他拖走了。 纲吉望着他们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随即露出个有点无奈的笑。 原来他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心情竟然这么明显吗?亏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呢。 他闭了闭眼,感受到冬日刺骨的寒风拂过脸颊,连带着整个皮肤都麻麻的,有一股刺痛的感觉。 所有人都看出了他在强撑…… 这样下去不行,他必须要振作起来才可以,不能继续这样让大家担心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纲吉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睁开眼望了一眼回家的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地面。可不知为什么,他却有点不想走了,原本迈出的脚步停顿了一下,转而朝着七丁目的方向走去,那里是并盛神社的所在地,过往的几年里大家都会一起前往那里,许下对新的一年的愿望,只不过今年却只有他孤身一人。 啊啊啊,早知道应该叫住狱寺他们的,自己一个人的话会不会太奇怪了?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毕竟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因为他的一时兴起就非得喊来他们陪着,那样才真的很小孩子吧? 脑中胡思乱想着什么,等纲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站在神社的台阶前了,与之前早早退席的夏莉不期而遇,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自己竟然已经很久都没有跟她私下接触过了,即使是在夏莉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以后,二人之间的联系次数也寥寥无几,多半的时候他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人,而夏莉则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女生组里,存在感变得很低。 或许是为了纪念这一场久别的相遇,天空中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纲吉忍不住便想到:原来在今年的最后一天,他并不是一个人啊。 头顶风铃轻响,闭目许愿中的夏莉从侧面看过去很柔和,也很诚恳,眉眼间更带着一股恬淡的安宁,与记忆里那个阳光下泣不成声的她相比,似乎也显得更加真实。毕竟她现在就站在这里,不再只是脑海中的画面,而是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温暖的人。 告别的时候,夏莉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扬起笑容面向他。路两边的灯光打落在她清澈的眼底,黑色的眸瞳中反射出如同琥珀一样的色泽,那里面承载了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冀,却让看出了这份感情的纲吉愣了愣,本打算就这样目送她离开的想法不知为何突然就改变了。 或许是因为不忍,又或许是因为对这样不自觉流露出的感情感同身受,也可能是不希望她跟自己一样在这一天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只是在那一瞬间他突然就觉得,被这样期待着的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并肩行走在光影明灭的长街,纲吉望着自眼前飘落的雪花,不知为何心底也变得宁静了下来。那些记忆的碎片化为一幕幕定格的画面,自他脑海里一一划过,可他的眼睛始终都盯着的是眼前的这条道路,它一路向前延伸,仿佛没有尽头,就像是他如今的处境一样,只能向前走,再也无法回头。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夏莉突然开口,终于打破了两人间这过于安静的氛围,也使得纲吉从自己的世界中挣脱出来,下意识朝她望去。 “其实京子在‘失踪’之前,曾经给我发过短信,当时她问了我三个问题。” “是不是喜欢上一个人,就会变得不像自己。一定要为那个人做出改变,才能叫真正喜欢那个人吗?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不能改变的东西?” “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才会突然产生这样的疑惑,或许对她来说,如果有一天成为了连自己都不认识的自己,会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吧。可是,我不一样。” “在这之前我也想过很多次,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也曾经想过自己是不是错了。可当我看见你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是我遵从自己内心所做出的选择,所以不管最终会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后悔。” 我不想让你为难。 我还是喜欢着你。 所以我愿意改变。 夏莉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不闪不避,眼底有着明亮的光。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那样,黑色的眼睛里所谓锐利的色彩,原来是坚定不移、毫不退缩的决心。 迎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纲吉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里包恩曾经对她的一番评价,‘正是因为得不到认可,所以才会拼命努力’,也就是因为有着这样坚韧的性格,所以才能贯彻自己的想法,不管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最终都可以找到前进的方向吧。 而这份超出常人的毅力与坚强,正是此刻的纲吉最为需要的东西。 夏莉这一番表明心意的话语,却突然之间点醒了他,及时又恰到好处的让他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哪怕改变自己也要留在他身边,坚定的眼神好像在告诉他,就算前路未卜,荆棘满布,也永远不会放弃他。 虽然他并不需要她为此真的改变什么,但仅仅只是这份心意便足够了。 和京子一样,他也在害怕着黑|手|党的一切,害怕着眼前这条未知的道路,与无法预测的未来。可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拥有了前进的动力,夏莉明亮的眼神恍惚中赋予了他极大的勇气。 既然无法回头,那么就一直向前走吧。 有了这份始终坚定不移的陪伴,他定然不会迷失在前行的路程中,从今往后,不管是再深的黑暗,他都不会再害怕了,因为他的身边有了足以支撑着他走下去的东西。 他要保护夏莉,保护所有为了他而踏入这个世界的伙伴,所以才会继承彭格列。除此之外,他仍然还是沢田纲吉,这份单纯的、仅仅只是想要与大家在一起的心愿绝对不会改变。 到底什么才是所谓的强大,强大的标准又是怎样来定论,他仍然想不明白,或许以后也不会明白,不过这些都已经无所谓了。因为他已经找到了可以坚守的信念,为了这份信念,即使会感到痛苦,也不会再轻言放弃。 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23 纲吉番外(四) http://.biquxs.info/

抵达新校园的那一天恰好是一个雨天,本就拥挤的新生报到处在这时更是纷攘杂乱,纲吉拿着报道证艰难的从人群里挤出来,脱离了挡蓬的遮掩,淅沥的雨点顿时迎头砸下,让他不得不举起手臂略微遮挡了一下,但刚刚走了两步,就被匆匆赶来的夏莉拦住了。 “真是的,来之前我不是告诉你今天可能会下雨吗?”她一边说着一边踮起脚,有些费力的举高手臂,将雨伞抬到他的头顶,微微有些抱怨道,“你的伞呢?” 纲吉被训的一阵心虚,摸了摸鼻子后便乖觉的从她手里把雨伞接了过来,偷偷朝她的方向倾斜了一点,两个人绕开人群,并肩朝外面走去。 “因为被压在行李下面了……临时去找的话太麻烦了。” 夏莉哦了一声:“所以淋雨就最简单了是吧?” 这声音听不出喜怒,但纲吉还是很警觉的闭上了嘴,没有接话,转过头四处打量了一番,心下升起几分疑惑,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听旁边的夏莉说道:“你的行李箱我已经拜托狱寺他们先拿到校门口了,一会儿报道完直接回租住的公寓就好……对了——” 她说着就像是想起了什么,凑过来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报道证,顿时双眼一亮,有些惊喜地抬头看向他。 “太好了,我们在一个班呢!” 望着夏莉突然开心起来的样子,纲吉不禁也被这情绪影响到了,牵起唇角朝她笑了起来:“是的,我们又在一起了。” 即使来到了新的学校,开始了新的旅程,但光是与熟悉的伙伴没有分开这件事,就足以让他由衷的感到欣喜。 他一直都知道,夏莉其实是有打算报考导演系的念头的,这也与她一直以来的爱好相符,只不过纲吉他们的志愿院校是以商学部和经济学部为主,而且并没有设立艺术学部,因此夏莉便放弃了最开始的打算,干脆和他们一起进入了商学院。 在最初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纲吉其实是持反对态度的,毕竟虽然会有一些遗憾,但他并不希望夏莉因为自己的缘故而放弃太多,尤其是在京子和小春都分别进入了不同的院校选择了自己感兴趣的专业以后,他就更加觉得不可以让夏莉跟她们不一样。 只不过夏莉自己却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甚至还反过头来安慰他。 “不管是做监督还是写剧本,都只是我自己的个人爱好啦,并不一定要发展成未来的职业。而且就算我不去学这个专业,我依然可以想做就做啊,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再说了,我听说这所大学好像是有话剧社的?如果我想玩的话,去加入一下就好了,并不是说来到了大学就没有了我发展业余爱好的能力呀。” 就像是为了证明给他看、好让他不再为此感到歉疚一样,第二天夏莉便跑去参加了面向新生的社团招新,回来时抱着满满一纸袋的糖果和小饼干,据说是面试时社长送给她的,以此来表达对她入社的强烈欢迎。 而事实证明一切也确实如她所说,又或者是一个人在擅长的领域永远都不会被埋没,夏莉很快便在话剧社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由她所编写的剧本在年终汇演以及校庆日上获得了一致好评,因此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她便被推选为了社团的副社长,重新操起了自己以前上中学时的老本行。 可是除此之外,她并没有过多的表现出对这份“工作”的热情,曾经那个会因为一场联合公演的成功而在后台落泪的夏莉,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面前这个即使是被鲜花与掌声包围,却始终面带微笑、不惊不喜,甚至不再因这些小小的成就而感到动容的夏莉。 每当纲吉看见这样的她时,都不禁会想到自己记忆中两人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但那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在一步一步改变着的同时,夏莉也在改变。中途分开的那十八个月,两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错过了对方的成长,但值得庆幸的是,如今他们都在这里,所以从今往后不管任何事情,一定都可以一起经历、一起分担的吧? 升入大二那年的10月14日,纲吉迎来了自己的20岁生日,但因为并不是节假日的原因,所以也只是打算和几个朋友在校内小小的庆祝一下,等到来年的一月回到并盛后再渡过成人节,因此这场聚会邀请的人也并不多,除了山本和狱寺以外,还有他在学校认识的几位新朋友,至于女生方面,更是只有夏莉一个人。 为此他还得到了几个不明真相的新友人的打趣,他们一致认为纲吉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却只邀请了夏莉一个女生,绝对是因为对她有好感,秉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念头,纷纷在他耳边或是撺掇或是调侃了起来。 “不错嘛沢田,眼光很好啊!宫城在我们学部也算是风云人物了,听说今年的社团招新,话剧社那边竟然排起了长队呢,好像是因为她做面试官的缘故?真是罕见。” “是啊是啊,去年的年终汇演她可是带着话剧社出尽了风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不演,不然的话选最佳节目时得票数应该还能再高一点。” “怎么净说些有的没的,难道重点不应该是沢田的心情吗?要我说你可真是够勇敢的,隔壁药学部的朋友上次还跟我说,宫城那家伙似乎已经连着拒绝了两个向她表白的对象了,理由都是说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沢田你要不还是放弃吧,怎么看你都成功不了啊。” 面对这些言论,纲吉只能无奈的朝他们笑了笑,顶着山本看破不说破且饱含笑意的目光,东拉硬扯了几句,便借口要去洗手间,飞快地站起身遁走了。被留下的众人看到狱寺突然凶狠起来的、写满了“再说一句就炸飞你们”的眼神以后,一个个顿时安静如鸡,老老实实的开始看起了桌上的菜单,神情专注的就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一样。 而纲吉在离开了这间开在校内的餐饮店后,干脆便转身直接往商业街外面走去,一边走一边拨通了夏莉的电话,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被接听。他抬头看了一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不禁微微蹙起眉,加快了速度朝夏莉所在的话剧社活动中心走去。 为了不影响正常的授课过程,教学楼中其实是有固定的用来给社团充做大本营的教室的,只不过因为各个社团的活动时间不一样,所以这些教室并不是专属给某一个社团的,因此纲吉只好一间一间顺着楼层挨个找过去,一直到三楼的拐角处,才终于听见了自己熟悉的声音。 他顿时便感到半悬的心落回了原位,暗自松了一口气后,抬脚便准备上楼,却在听见了属于另一个人的声音后蓦地停了下来。 “宫城学姐,真的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试一试吗?” “我很喜欢你,也很欣赏你的一切,不管是才能也好性格也好,跟之前那些只看脸就敢来表白的家伙不一样!” “所以学姐如果愿意跟我交往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真的不能再考虑一下吗?” 男生的声音诚恳中又带着乞求,言语间已经将自己放在了卑微的一方,再配上这种语气,若是对方稍微心软一点,可能都会被这样的告白所打动。 纲吉抬头望去,只见月光穿透窗户,于地面上投射出两个人的影子,一高一矮交织在一起,无端便给人一种很亲密的错觉。 扶在楼梯把手上的手指微微收紧,突然静谧下来的空间中,好像就连呼吸都清晰可闻。或许是受了这片环境的影响,他竟然也跟这名表白的男生一样,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另一个人给出回答。 那答案可能是让人喜悦的,也可能是让人悲伤的,但无论如何都无法反驳的一点是,能够说出这个答案的人,就是身负铁锤的审判者,而被审之人,永远也无法逃出审判者所赋予的结局,亦无法改变它。 恍惚中思绪开始飘远,纲吉想到了曾经的自己,想到了京子,也想到了夏莉。 在他短短的一段感情之中,原来竟也算是多姿多彩,他既做过审判者,品尝过拒绝他人时的复杂心境;也做过被审之人,徒劳无力的想要扭转对方的想法,可最终却没有去做,也无法去做。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往往都很牢固,但同时却又很脆弱,没有人知道这份感情最终会走向何种结局,也没有人知道这结局,是否又与自己最初的想象相同。 就像是那时的他一样,看似是喜剧的开场,却不知悲剧的种子从最开始就已经埋下,只可惜沉浸在那份心愿达成的喜悦之中,根本无法察觉到这一点,因此最后分手时受到的打击也格外强烈。 事到如今再去回想起来,不知为何对这段感情竟有了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他无法再随心所欲的回到普通人的生活,而京子也不会因为他而改变,当两个人都无法为对方做出让步的时候,感情随之破裂,似乎也是必然的一件事。 而那一年暑假在意大利发生的事件,只不过过早的加剧了这份矛盾的激化,也许就算当年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但他们两个在未来也迟早有一天会因为别的事情而产生分歧,所以分开在那时也是很正确的选择,最起码两个人都保留了对对方最美好的回忆,即使这回忆中掺杂了许多不圆满,但总归回想起来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幸福。 一声轻微的叹息拉回了纲吉越飘越远的神思,他回过神来,注意到面前那交织着的影子中有一方动了起来,伴随着鞋底与水泥地面轻微摩擦地声音,两个影子也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完全分开,成为了孤零零的个体。 夏莉温和中又夹杂着歉意的语气缓缓响起,就像是拂过脸颊的夜风,柔软但也带着浅浅的凉意,就这样清晰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抱歉,春崎君。我很高兴能得到你的喜欢,只可惜我却不能回报给你同样的心情。” 她说着略微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依然很恬淡,却又与之前有了几分不同。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是我这些年来遇到的人中,最好的那个人。所以为了他,我不能接受你的这份感情,这既是对你的尊重,也是对我自己这么多年的坚持的尊重,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名为春崎的男生似是愣住了,但仍有几分不甘心地追问:“可我听说那个人好像并不喜欢学姐吧?而且学姐现在也单身不是吗?既然如此,学姐为什么不放弃他呢,明明我也可以做的很好!” “因为我喜欢他呀。” 夏莉似乎是笑了起来,原本略显平静的声音也因为染上了这份笑意而变得有了起伏,似乎突然之间便生动了不少。 “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才不放弃,因为那个人现在也是单身,并且值得我去追随、去等待。” “同理,我也并不能要求春崎君什么,虽然不可以与春崎君交往,但你若要继续喜欢我的话,我也没办法阻止你。只不过在这之前需要你考虑清楚一点,那就是你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喜欢到能够像我一样,拒绝所有前来示爱的异性,只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其实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我希望春崎君能够慎重考虑后再做出决定,而一旦你做下了决定以后,那么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管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也都不要后悔就好。” 不管是什么样的结局,只要自己不后悔就好。原来这才是夏莉心中真正的想法吗? 纲吉站在原地,无意识地摩挲起自己的指尖,在这一刻心中升腾起不知名的情绪,可能是感动,也可能是怅然,但却将胸腔蕴烫的一片炽热的暖意,虽有些酸涩,可最终却被喜悦的心情所盖过。 而他到底是在开心些什么,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复杂的情绪,想不通也猜不透,比起当初单纯的对京子的喜爱与憧憬,这似乎更加晦涩与难懂,但总归他知道,他并不排斥、甚至还隐隐生出了欢喜,这样就足够了。 突如其来的大道理似乎把对面讲懵了,夏莉最后看了一眼对面表白失败一派失魂落魄的男生,注意到对方眼角也已经开始泛红,心中到底有几分不忍,但更多的却是坚定。因此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丢下一句“那么我就先离开了”,转身走向楼梯口,却在迈下台阶时与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的纲吉不期而遇。 两个人僵在原地,互相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各自都有些忐忑不安,最终还是纲吉率先打破了沉默,扬起头朝她露出微笑,那笑容一如既往的清浅与柔和,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他也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就这样笑着对她说道:“我找了你很久了,夏莉。快点过去吧,大家都在等我们了。” 或许是这样的态度重新给了夏莉勇气,让她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于是皎皎月光之下,纲吉看见她轻轻眨了下眼,望着他的眼底,那份光彩明亮而又温暖,好像仅仅只是看到他,便会忍不住露出微笑。 而事实上,夏莉也确实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地应和着:“好。” 这一天晚上,纲吉罕见的做了一个梦。事实上在京子那件事过去、重新回归和平的日常生活以后,他就已经很少再做梦了,这一点里包恩功不可没。 但是这次,他又久违的开始做起了剧情梦,梦中他身处在人来人往的车站,时不时便有人擦着他的肩膀与他错身而过,入眼是一片斑驳的灰色。 就在这仿佛创作者忘记上色的画面之中,他浑浑噩噩,却突然看见了一个不一样的身影,她有着明艳的色彩,黑色的发与白皙的皮肤,白与浅蓝色交织的长裙,是这单调世界中唯一的与众不同。 纲吉猝然间便惊醒了,因为他认出来,那是夏莉。 心跳开始加快,他张开嘴想要呼喊她的名字,却发现不管怎样对方都听不到他的声音,夏莉恬淡的面容上没有表情,无知无觉的走过他身边,朝着远处由黑色汇聚而成的巨大旋涡走去。 不行——不可以去那里—— (住手,放开京子ちゃん——) 回来——那里危险—— (危险,京子ちゃん,快跑!)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与他无声的呼喊重叠,可他却无从顾及,惊恐之下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夏莉的身影消失在旋涡之后。 这场景似乎与某一处记忆相互重合,可他在梦中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什么。 痛苦与恐慌的双倍加剧之下,他猛地睁开眼,冷汗缕缕而下,终于自噩梦中逃离。 房间中一片黑暗,纲吉伸出手按亮了床头的台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室内,可他却不知为何,心中总是无法安定下来。 粗喘了一口气勉强平复心情,他自枕头底下摸出手机,看着联系人列表里夏莉的名字,未来得及深想,手指便已经代替他将号码拨通了。而他也是在这时才突然意识到已是深夜,只可惜没等他切断,铃声响过两声后,屏幕上便清楚地显示出“已接通”三个大字,让他只得叹了口气,将听筒移到了耳边。 “喂……” “喂?你怎么还没睡呀。”与他略显得有些犹豫的语气不同,夏莉的声音在这深夜之中显得格外有活力,一看就不是被从睡梦中吵醒的。 因此,纲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忍不住说道:“这话应该我问你吧?现在好像已经一点了,你还没有休息吗?” “唉,因为我在写剧本嘛。这不马上又要年底了,我这次可要好好表现,等明年山中学长毕业了以后,我就顺理成章的可要接任社长的位置了,看谁还敢在背后说我走后门。” 耳边是她颇有几分愤愤不平的语气,虽然说着他触及不到的圈子,可纲吉却始终面带微笑的听着,只感觉自噩梦中带出的情绪也随着这些话语而渐渐消隐不见了。 心绪重新平和下来以后,他又嘱咐了夏莉几句,想让她早点睡,然后便在对方明显敷衍地应声中无奈的与她道了晚安。 台灯熄灭的时候,世界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枕边微烫的手机提醒着他,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年,在一个樱花纷飞的四月里,他们毕业了,并在学校的大门口留下了一张集体穿着学士服的合影。 平凡而又平静的学生生涯正式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一系列新的问题。 纲吉正式从九代目手中接任了彭格列首领的位置,与此同时所有守护者被召集,在意大利总部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继承仪式,昭示着黑暗世界即将迎来新的震动。 与此同时,夏莉与风太也一起到场进行了观礼。原本夏莉是想要直接进入总部的,可还没等纲吉开口拒绝,就被里包恩以“你要是天天在蠢纲身边岂不是会影响他工作”为由,硬生生的给调进了门外顾问组织。为此夏莉虽然据理力争,但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屈服在了大魔王的强权之下,收拾行李一脸失望的去了离总部开车20分钟才能到达的门外顾问庄园,悲愤的心情溢于言表。 纲吉见她这副样子,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劝她:“总部人多眼杂,而且也会因为离我太近而产生危险,门外顾问组织平时不算是彭格列的一员,相比之下要比在我身边安全许多,夏ちゃん在那里我也能放心一点。” 然而夏莉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叹了口气说道:“可是我并不想在只有阿纲遇到危险的时候才出现啊,英雄救美的戏码也太老套了,我也剧本都不用这种梗了。我想随时随地都能让阿纲找到我,就算只有一瞬间,你需要我就够了。可是我现在却做不到了……” 她顿了顿,这才缓缓说出自己真正的请求。 “……所以,哪怕是你感到痛苦的时候,也请一定要记得,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办公桌上的电脑屏幕里,是京子之前发来的毕业旅行的照片,照片中的她在阳光之下,一如既往的露出温婉甜美的笑容,背景是晴朗的天空与碧绿的草地,河岸中飘着许多顺水而落的樱花瓣。 面前的夏莉在说出这番话以后便微微垂下眼,躲开了他的视线,眼底的神色似是有些不安,也有些忐忑。金色的阳光打落在她的侧脸,长长的眼睫下投落出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么夏莉将会和现在的京子一样,拥有完全不同的一段人生。她也可以在阳光下放声欢笑,在毕业时去往自己想去的国家,看各种从未见过的风景。可如今却不行了。 她选择了留在他的身边,放弃了明明可以作为普通人的一生,进入了一个看不见未来的世界里。 而促使她作出这一切决定的最初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一句我喜欢你。 他突然间便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他竟然已经让夏莉为他做了这么多。即使这些改变并不是他强求的,夏莉也始终没有说过想得到他回应的话语,可事到如今,两个人已经没有办法再分开了。 他必须要保护已经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的夏莉,也要保护这份值得他好好珍惜的感情,即使目前为止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但是却已经有了不能放手的理由。 所以—— “我一定会保护你的,夏ちゃん。” 请放心的留下来吧。 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承诺失效了。 24 梦与未来(一) http://.biquxs.info/

我常常会意识到一件事。 明明只有短暂的二十四年,但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拥有了许多值得珍藏的回忆,而大多数时候这些回忆都有着一个共同的背景,那就是并盛町。 我们在这里出生,在这里相遇,也曾与它分别,但最终我们还会回到这里,回到这个赠与了我们奇迹般邂逅、至今仍温柔的守护着这份回忆的城市。 这里有晴朗的天空与缱绻的云丝,有灿烂的朝阳和缤纷的晚霞。 这里有我,有他,有着所有拥有共同羁绊的朋友。在这里存在的既是“我们”,也是“大家”。 而现在,就在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我们在一起了。 即使已经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我依然还是认为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是一个完美的好人,经常会有很多不好的想法,只不过它们被我自身所拥有的道义束缚着,并没有机会可以去实现。 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在自我厌恶与坚守内心中徘徊,但后来我发现只要在纲吉身边的时候,那些阴暗的念头便都会不知不觉消失。他就像是光,照亮我心中的所有角落,无形中牵引着我走向正确的道路,进而一步步成为更好的自己。 这或许也是我这些年来始终坚持着的原因之一吧。 回到家躺了很久,我脑子里始终都一片空白,掏出手机想要发点什么,好跟人分享分享自己此刻过于杂乱的心情,但临到头却放弃了,反手点开那个熟悉的兔子头像,在收藏夹里翻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合心意的表情包,手指一动给他发了过去。 然后还没等到对面回复,自己反倒像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向前一扑,把脸埋在了枕头里,内心深处滚动播放着土拨鼠啊啊啊啊的尖叫,胸腔中像是藏了一块炽热的岩浆,烧的我整个脸颊红通通的,傻乎乎的对着黑暗笑了两声,只觉心里眼里不管哪里都是甜的。 嗡的一声震动,我连忙翻了个身,将手机扒拉到了自己面前。 【男神:还没休息吗?】 【我永远喜欢鲔鱼:睡不着,在想你!(/w\)】 【我永远喜欢鲔鱼:[给你我的小心心.jpg]】 纲吉那边安静了一会儿,就在我忍不住想要发个震一震给他的时候,屏幕突然一闪,竟是他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我一个打挺从床上坐起,紧张的清了清嗓子,确认自己声音正常以后,这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怎么了吗?”我轻咳一声,尽量想让自己的语气听着跟平时差不多。 “夏ちゃん。” 电话那头的他叫了我一句,背景音有点嘈杂,似乎是蓝波、风太还有一平他们在说话,隐约还夹杂着奈奈妈妈问里包恩要不要添饭的声音,我顿时便弯起了嘴角,“你们还没吃完饭呢?” 伴随着一声椅子拖地的响动,这些声音渐渐便听不清楚了,纲吉似乎是走到了别的房间,过了一会儿才听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蓝波在去拿盘子的时候不小心被电饭锅的线绊倒,大家只好等到新的米饭蒸好才能开动了。” 脑海里瞬间就有了画面,我还没来得及笑出来,就听见他在那头问道:“夏ちゃん要过来一起吗?” “诶?”我一愣,下意识的伸出手指去拽了两下平整的床单,硬生生在那上面拽出了一个显眼的凸起。 说句实话,我仍然对自己与他交往了的这件事没有产生实感,用通俗一点的话语来解释,就是所谓的“像在做梦一样”。 因此当他提出这样的邀请时,我脑子里第一反应竟然是难道要见家长了吗?虽然也很快就清醒过来,知道他肯定不是这个意思,但即使如此还是会是会紧张和忐忑,心中对于刚刚确定关系就要去见奈奈阿姨这件事难得产生了扭捏的心理。 一方面,我很想他说什么我做什么,不忍心拒绝他的每一个请求;另一方面又为此感到有些羞怯。两种念头夹击之下,我干脆便将整个问题都抛回给他,半是期待半是忐忑,欲拒还迎道:“是不是不太好呀?要不等下次再过去吧?” 我的本意是想让他说出一个肯定的回复,让我有一些信心,可结果纲吉听了我这话以后,竟然真的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告诉我说:“诶,是不方便吗?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下次好了,夏ちゃん你早点休息。” 我:“……” 对不起,我错了,你再问一遍,我绝对不矫情了。 电话那头的他完全没有点亮跟我的心有灵犀之术,再开口时已经是另一件事情了。 “刚才我这里收到了总部那边传来的消息,吉留罗涅家族的boss似乎突发了重病,原本后天返航的行程要更改到明天了,里包恩想尽快回去探望对方。” “这么突然吗?”我怔了一瞬,很快察觉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重病的来源是什么?莫非是人为?” 吉留罗涅家族是与彭格列家族拥有同等历史的远古巨物,虽然这些年已经随着时代的演变而逐渐没落,但其余威依然不可小觑。而且吉留罗涅的首领艾莉亚是七位彩虹之子中的大空奶嘴拥有者,按理来说应该不可能有人能接近她用些下作手段才对。 “似乎是身体器官突然恶化的原因,具体是不是人为……吉留罗涅那边暂时还没有给出消息。”纲吉顿了顿,似是不愿意多说这个话题,照例温声嘱咐我几句注意身体别熬夜之类的话以后,聊天便进入了尾声阶段。 “……所以,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去车站了,还得先回东京才能坐飞机,一路上估计会很颠簸,夏ちゃん你今晚尽量休息好,免得回去以后太累。对了,东西也要整理一下才行!千万别落下重要的,不然到时候会很麻烦,只能拜托草壁前辈帮我们国际直邮了……” 话语间有些罕见的絮絮叨叨,与他平日里的表现不大一样,我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偷笑起来,故意打趣他:“ツちゃん今天话好多哦,是不是跟我说话紧张了呀?” ………… 纲吉那边很明显的沉默了一会儿,间隔几秒后才重新响起他的声音,甫一听上去略微有点底气不足:“紧张什么的……好像是有一点啦,不过夏ちゃん的这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我憋着笑,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变化太明显,故作天然地回答他:“因为你叫我夏ちゃん嘛,礼尚往来,我就叫你ツちゃん了呀。或者你想让我叫你纲ちゃん也是可以的。” 话说到这里,我突然便好奇起来京子曾经与他在一起时是如何称呼他的。既然都已经是情侣了,那么昵称上有所改变也是应该的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干脆便问了出去,纲吉似是愣了愣,迟疑着答道:“应该……和现在差不多吧?” 我顿时不满:“什么意思嘛?不许敷衍我!” “不是的,主要是因为过去太久了,我有点记不清这种事了。”纲吉好笑地解释,同时也不忘安抚我的情绪,“夏ちゃん如果在意的话,随便叫什么都好,我没有关系的。” 这话还是很顺耳的,我立刻被哄得喜笑颜开,两个人又说了几句毫无营养的话,最终还是互道晚安,结束了这通腻的有些吓人的电话。 我独自一人抱着手机,对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傻乎乎的乐了一会儿,点开日历看了又看,将5月6日这一天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圈。 从今往后,除了我的生日以外,又多了一个我必须要记住的日子了。在这之后每一个月的六号,都会成为我们之间专属的纪念日。 如果不是理智尚在的话,我简直恨不得打开窗户,大声告诉所有人他是我的了。只可惜我本质上并不是一个多爱炫耀的人,又或者说当真正得到了在意的东西时,想要炫耀的心情便不如以往那样强烈了。 因此我在床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却始终没有把我与纲吉交往了的事情告诉任何一个好友,甚至连朋友圈都没发一个。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世界可以小到只有我与他两个人,这样就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也不用再去面对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但幻想终究只是幻想,不管是我还是他,都并不是可以随便耽溺于感情之中的人。 在这世上,需要去考虑和解决的问题太多太多,能够与他一起隐避桃源乡,到底也只是我的一个梦而已。 回到总部的那一天巴勒莫下起了小雨,连绵不绝的雨丝笼罩了整个视野,放眼望去一片朦胧,灰色的天空无端便令人感到压抑,似乎昭示着某种不详的预警。 我一回到门外顾问庄园便立马在电脑里调出了过往的文件,将有关吉留罗涅家族的部分全部挑出,花了一晚的时间仔细阅读一遍,心中越发觉得有些不安。 就在半个月以前,黑|手|党世界中新兴的杰索家族首领曾亲自前往吉留罗涅,目的是与艾莉亚商讨两个家族合并一事,但却被艾莉亚拒绝了。在那之后,原本还算健康的艾莉亚身体便突然恶化,直到前几日已经彻底无法下床,幸好她提前命人带回了自己的女儿准备继承家族,不然吉留罗涅内部的一场大乱足以窥见。 但即使如此,这一切还是显得过于巧合了,我忍不住又去重新翻找了一遍关于杰索家族的信息。这个年轻气盛的家族借由匣兵器被研制出来的东风,只用了短短几年便扩充强大,算是这些年来发展势头最猛的家族之一,甚至连彭格列都略有不及,也无外乎其首领敢向艾莉亚提出合并的邀请。 鼠标在‘白兰杰索’的名字上停留了许久,我下意识地操控光标绕着这行字打起了圈,眉心渐渐蹙起。 杰索家族掌握了目前黑|手|党世界中相当一部分的匣兵器资源,还斥重资打造与购入了不少高级指环,其野心不容小觑。如果真的让他将吉留罗涅家族吞并,那么其成长起来的势力足以与目前的彭格列比肩,到那时整个黑暗世界的格局都会被打破,也必将掀起全新的斗争。 我有些烦躁的按了按眉心,这些天来持续的阴雨天气导致室内无法开窗,因此空气凝滞又沉闷,呆久了便觉得难以忍受。于是我干脆站起身,下床的那一刻感到有些头重脚轻,差点没一头栽下去,好在及时扶了一把柜子才站直了身体。 用力吸了吸鼻子,鼻腔深处有滞堵的感觉,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感冒了,但却没当回事,晃晃脑袋打开门走了出去,打算放松一下,换个心情,却不想迎面撞见了一个许久未见的老熟人,顿时愣了一下。 “拉尔小姐?”我惊讶地睁大眼睛,“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是里包恩那家伙叫我回来的。” 一身深棕色军装的拉尔米尔奇紧紧皱着眉,面上不见丝毫笑意,甚至连基本的寒暄都省了,神色间的沉凝令我下意识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听她下一句话便说道:“两个小时前传来的消息,吉留罗涅的首领……同时也是彩虹之子的大空——艾莉亚因重病不治,已经在今天早上病逝了。” 从这一刻起,风云骤变。 我抬起头望向窗外,临近盛夏的季节里树木生长的格外郁郁葱葱,入目便是葱翠的绿色,从中隐隐传来婆娑的林涛。低垂的天幕被乌云遮挡,自我头顶向远处一路延伸,最终消隐在无际的远方。 艾莉亚的葬礼时间被定在了三日以后。与此同时一起举行的还有她的独女尤尼的首领继承仪式。 就像是要为故去的老友撑起最后的颜面,除威尔第以外的所有彩虹之子都不约而同的赶到了现场,每个人都难得换上了黑色的衣服,一一上前为她献上了人生中最后一束鲜花。 玛蒙悬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印有艾莉亚遗像的黑白相片,语气似是嘲讽又似是感叹:“真是可笑又可悲的命运啊,我好像已经看见了我们未来的结局。” 里包恩没有说话,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站在艾莉亚的墓地前久久没有动作。 我是跟着纲吉一起来的,眼下的情况让我下意识觉得这里不适合停留,因此在祭拜过后便借口回车里拿一下东西,静悄悄地从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退了出来。 重新踏上长满了碧绿杂草与野花的石板小路,鼻端吸入的是满载泥土清香的新鲜空气,我抬起头看了一眼仍未放晴的天空,一滴细小的雨水正好滴落在我的眼睑上,顺着弧度漫入眼中,带来一阵不适的酸涩感。 这下原本的借口变成了真的,眼见停了刚有小半天的雨又有重新下起来的趋势,我连忙回车里取了雨伞,步伐匆匆的想要赶回墓地,却在行进的途中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尤尼背对着我蹲在小路的一旁,身后雪白的披风旖旎委地,边缘处落在了泥土里,沾染上另类的颜色,但她却恍然不觉,瘦弱的身躯笼罩在宽大的衣摆中,越发显得孤孑与飘摇。 我有些犹豫地停住脚步,望着她的背影,迟疑着张了张嘴,但却没有叫出她的名字。 今日其实是我第一次见到尤尼,这位吉留罗涅新的掌权人,在我看来却是个一眼望去显得有些瘦小的小女孩。 但即使如此,她却已经在这个年纪一肩扛起了所有的责任,这总会令我想到曾经的纲吉,只不过他的身边有着伙伴、老师、父母,有种种人带来的帮助与陪伴,可尤尼如今却孤身一人。 这么想着,我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上前几步走到她的身后,举起伞盖过她头顶,轻声喊了一声‘尤尼’。 我面前的女孩微微动了动,下一秒便回过头来,我猝不及防的闯入了她宛如海洋般广阔深邃的湛蓝色眼眸里,从她的眼底清楚地倒映出属于我的模样。 那是一双极为通透的眼睛,仿佛有着洞穿人心的力量,很多成熟的大人都不具备这样的眼神,但此时却出现在了一个仅有十三岁的孩子身上。 我怔愣中与她对视了片刻,但这并不太久,因为很快她便弯起眼角,露出了一个恬静但也明媚地笑容。 “夏莉小姐怎么在这里,葬礼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哦。” 我蹲下|身,直接忽视了她第一个问题,有些好奇地反问道:“尤尼在这里又是做什么呢?” 其实我真正想知道的是她为什么不去参加她母亲的葬礼,而是一个人躲在这种地方。但也许是这孩子拥有的眼神太过特殊,让我下意识地便将这些问题放进了心底,比起这些反而更关注她此时的举动,这多多少少令我有些在意。 尤尼闻言往旁边错开了一点,唇边扬起点点温柔的笑意:“是花哦,我在给它遮雨呢。” 石板相接的缝隙中,顽强生长出一株白色的波斯菊,在淅淅沥沥的雨丝中傲然挺立。这原本是一种随处可见的花,但尤尼却表现出了极为不同的珍视,指尖轻柔的划过柔软的花瓣,她面上的笑容也一点一点变得温暖起来,目光平静而又悠远,似是有些怀念的神情。 “我跟妈妈约定好了,要在她生日时送她这样的一束花。”她轻声地说着,唇边的笑意越发温软,“所以,一定要保护好它才可以。” 原来……是这样啊。我不由沉默了下来,目光也随之落在那朵柔弱但却坚韧的花朵上,不知为何便感觉眼前尤尼的形象与它有了些许的重合。 过了半晌,我才轻叹了一口气,勾起唇角朝她笑道:“如果艾莉亚小姐看见了的话,一定会感到很高兴吧。因为尤尼已经长大了。” “是呢,尤尼ちゃん可是已经成长为一名出色的大空之子继承者了呢~” 突然插|入进来的带着笑意的嗓音柔和又温哑,但却是一个我没有听过的陌生音色。然而还未等我反应,就见身边的尤尼已经率先站了起来,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全部褪去,面朝对方,叫出了一个我分外熟悉的名字。 “白兰。”她轻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兰……杰索?! 我倏然间回过神来,站起身朝来人看了过去。只见茫茫烟雨中,唯独他是与尤尼一样鲜明的异类,一身雪白的西装将身姿衬托的格外笔挺,但此刻却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举着雨伞,姿态显得十足漫不经心,与这墓园中的肃穆格格不入。 名叫白兰的青年面上始终带着和煦的微笑,见我看过来后还友好的打了个招呼,左眼下的倒皇冠刺青极为瞩目。 “哟,初次见面,纲吉君身边的小姐。”他笑着时双眼会弯成好看的月牙状,明明应该是十分讨喜与人畜无害的模样,但放在他身上却无端透出几分难以察觉的违和。 “今天是尤尼ちゃん继任家族的大好日子呢,我当然是来贺喜的了^^” 我闻言皱了皱眉,但尤尼却没有丝毫表情变化,望着他的神情依然很平静,淡淡道:“继承仪式会在晚上正式开始,白兰先生如果感兴趣的话,到时可以参加,我代表吉留罗涅家族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哎呀,可惜了,我晚上还有事情呢,恐怕要让尤尼ちゃん失望了。”白兰弯着眼睛,语气怎么听也不像是可惜的样子,“不过我为尤尼ちゃん准备了一份庆祝的大礼哦,你应该会喜欢的……唔,当然了,回礼什么的就不需要了,不过如果尤尼ちゃん改变主意想要跟我的家族合并的话,我会很开心哦^^” 这话丝毫不掩饰其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完全就是在明示了,但尤尼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依然很果断的拒绝了。 白兰顿时便鼓成了包子脸,失望地说:“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如果吉留罗涅跟我的杰索家族重新组建的话,再加上尤尼ちゃん大空之子的力量,我们一定可以成为mafia中最强的家族,彭格列什么的,根本不需要放在眼里嘛。” 我有点听不下去,上前一步挡在尤尼身前,一边拉起她的手一边说道:“白兰先生既然这么有自信的话,为什么不藉由自己的力量发展家族,从而超越彭格列,反倒非得将吉留罗涅牵扯进来呢?莫非……” 我勾了勾唇角,“白兰先生也是喜欢走捷径的人吗?” “没错,你答对了。”白兰笑眯眯地回望过来,并没有生气的征兆,“因为我啊,从一开始就是在走捷径呢~但这些捷径归根究底也都是我自己的东西,和你不一样哦,这位……夏莉ちゃん?” 我一怔,忍不住开始回想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那里光明正大的偷听我和尤尼对话的,但思绪还没来得及扩散,就见他唇角的笑意扩大了些许,与此同时睫毛微微颤动,紫罗兰色调的眼眸清晰地展露在我眼前。明明是与尤尼截然相反的明艳色泽,但眼底却渗透着冰冷的寒光。 白兰明明是在笑着,但目光却透着森凉的冷意,他就这样注视着我,语气依然十分柔和。 “你说,如果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短暂得到了的话,又能持续多久呢?” 他言语中似乎在若有所指的暗示着什么,我迎着那样的目光,心中不由一凛,总感觉他似乎知道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虽然不清楚那究竟指的是什么,但我不知为何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了纲吉的脸,这不受控制的念头令我呼吸一窒,甚至连心跳都紊乱了半拍。 我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白兰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后略微顿了顿,便果断反唇相讥:“有道理的,既然如此我也希望白兰先生清楚一点,吉留罗涅与大空奶嘴、甚至是尤尼本人,也从来都不是属于你的东西。” 话一说完,我便丢下一句‘失礼了’,拉着尤尼转身朝艾莉亚的墓地走去,在这期间我始终感觉到后背有一道视线在盯着我看,不自觉便加快了脚步,一直到转过一个弯后,那被人窥视着的感觉才慢慢的消失。 尤尼从头到尾都很乖巧的任由我拉着,直到我们看到送葬的人群时才终于动了一下,挣开我的手仰起头说道:“快过去吧,夏莉小姐,他在等着你了。” ……诶? 我睁大眼睛,看见她朝我露出一个微笑,转身朝吉留罗涅的家族成员身边走去了。 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纲吉拨开人群,匆匆朝我的方向走来,见到我有些怔愣的样子立刻露出紧张的神色。 “突然就又下起雨了,你的感冒还没好,不要再加重了才是……”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伸出一只手探到我的额头上,同时也不忘摸着自己,两厢试了试温度,这才松了一口气,释然地朝我笑笑:“太好了,没有发烧,不然情况可就严重了。” 接二连三的事件一起袭来,我尚还沉浸在与白兰的那一番对话里,但此刻感受到那明明不属于我自己,却仍然十分温暖的来自他的掌心温度后,原本恍惚不安的心终于在这一刻重新安定了下来。 我抬起头望着他,仔细看过他的眉眼,将那份关切的眼神与眼底的暖意全部存入心底,忍不住也弯起了眼角。 不管曾经他经历过什么,至少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假的。 他就在我的面前,看的见,摸得着,甚至伸出手就可以拥抱到。 【如果是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短暂得到了的话,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我却清楚地知道,无关乎过去与未来,只着眼于眼前的当下。 此时此刻,面前的这个人,他的的确确是属于我的。 我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25 梦与未来(二) http://.biquxs.info/

当天晚上,我作为纲吉的女伴,陪同他一起出席了尤尼的首领继承仪式。因为艾莉亚去世的突然,这场原定于年底才举行的重要仪式在场景布置上便显得有些仓促,但好在到场来观礼的来宾都很重量级,在这种特殊时刻,没能让别有用心的家族看出什么笑话。 里包恩应该是在场的所有彩虹之子中对尤尼最为照护的,除此之外就只有可乐尼洛对她的态度还算关心,其余众人如玛蒙和斯卡鲁,都只在葬礼晃了一圈便离开了,前者是对谁继承了大空奶嘴的这个事情毫不在乎,后者则是因为说错了话被里包恩追着锤了满头包,迫不得已提前退场。 而拉尔米尔奇身为半个彩虹之子,虽然也听从里包恩的召集来到了这里,但本质上她与艾莉亚却并不熟悉,因此整个继承仪式的过程中都缩的远远的,并没有想上去混个脸熟的打算。 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虽然今天因为与白兰的那一场偶遇让我有一段时间的心情不佳,但总归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心情反复,自我调节是我这些年来最拿手的事,比起被对方的话语所困扰,我更多的还是将注意力投入到了当下的时间里。 黑|手|党世界特有的彩虹之子素来被誉为最强的七人,除了同样身处彭格列门外顾问组织的里包恩和拉尔米尔奇以外,我唯二算得上是熟悉的就只有巴利安的玛蒙,以及一平的中国师父风。 真要说起来的话,风应该是当代七人中脾气性格最好的一位,我当年因为帮助一平办理入学手续而偶然与他结识,由此意外的发现了他竟然很好相处。虽然在长相上极像云雀的缩小版,但为人处世却端方和善,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温雅柔和的气质,令人过目难忘。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可能天生就是会被温柔的人所吸引的那一类也说不定。因为不管是纲吉也好,还是风也好,每次面对他们的时候,我内心总是会感到平静与宁和,那是一种由内而外产生的、仿佛被对方所展露的气质安抚的感觉,虽然有些奇妙,但我的确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正是因为如此,即使平日里分处在不同的国家,但我仍然坚持着与风的通信,对方身为我认识的人中第二个电子用品苦手,对于这种古老的传书方式情有独钟,我便也配合着他。 在一平升入初中以后,风便已经离开日本,从那以后我时不时的便会收到他寄来的印有山川河流、名花草木的明信片,他说那是中国的景色。我从大学毕业后便跟随纲吉来到了巴勒莫,除了在第一年里游览观赏过几个意大利著名城市,其余大部分时间都困居于这一片小小的庄园之中,很难得会见到这样的风景,心中不禁产生了向往,很想去亲眼见一见他口中的国度,但却没有办法离开这里。 为此,我始终觉得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总觉得有哪处不够完整。不过好在,现如今这点遗憾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拥有了自己最想得到的人。 我有了我的光。 继承仪式快要到达尾声的时候,我们也差不多要准备离开了。许久不见的迪诺就在这时凑了过来,头顶的灯光打落在那头如阳光般灿烂的金发上,连带着他嘴角的弧度都变得明媚了好几分。 就像是个遇到了久别的老友而分外兴奋的大孩子一样,迪诺跃跃欲试地向纲吉发出了邀请:“难得有这种闲下来的机会,不如一起去吃个饭吧,阿纲?” 这师兄弟两人在性格上到底还是有些相似,纲吉在对方出现的一瞬间唇角便噙上了柔和的笑意,欣然点了点头,应允道:“好啊,我请迪诺さん吧。” “这不行,怎么能让我亲爱的师弟破费呢?当然是我请客了。”迪诺立刻反驳。 纲吉张了张嘴,似是还想再争取一下,然而话还没出口,却听见旁边的里包恩微微一笑,表示“终于见你良心发现一次”,随即便无辜地说:“既然如此的话,我身为曾经的家庭教师,是不是也不好缺席呀。” 迪诺:“……” 当然是了,难道他还敢说不是吗? 我忍着笑看这师徒三人插科打诨,余光中看见风晃着长长的袖子蹦到了我们中间,察觉到我的目光后只是微微一笑,眉目间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 我本以为他也是来蹭饭的,刚想主动开口邀请他,却见里包恩拉了拉帽檐,朝他看了一眼:“要走了吗,风。” “是的。”风浅笑着颔首,“事情已经结束,我差不多也要离开这里了。” 诶……? 我一怔,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么快吗?” “因为来之前和一平约好了,要回日本看她。” 风说着,便两只手合拢在身前,向着我们礼节性的一拱手。 而做完这一切以后,他便风轻云淡的放下了双手,侧目朝我莞尔一笑,声音温和又宁淡:“恭喜你,夏莉。” 他这喜道的突然,在场所有人都不禁一怔,唯有里包恩勾起唇角,似乎并不意外。 我也很快就反应过来,瞟了眼仍一脸状况外的迪诺,一边伸出手偷偷在背后拉了拉纲吉的衣角,一边主动对风说道:“我送送你吧,风先生。” 纲吉的视线转过来,轻轻握住我准备抽走的手腕:“我和迪诺さん在门口等你。” “不用。”我摇摇头,朝他一笑,“我和风先生还有话要说,你们先过去吧,我一会儿借拉尔的车去找你们。” 纲吉微微一顿,似是还想再说,我怕他不赞同,连忙把手臂抽了回来,跟在风身后快步走出了吉留罗涅的大堂。 伴随着大门合上,嘈杂的人声如流水般退去,我望着风小小的背影,发现他发尾用来束发的头绳似乎换了个颜色,不禁在心中生出几分感慨——我果然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你刚才的样子好像很惊讶。” 前方传来风含着笑意的声音,他在中庭外的喷泉边停了下来,回过头时目光准确无误的正对上我。 迎着那双在月光下更显清透的眼眸,我不知为何竟有些不自在起来,声音也不由弱了下去。 “你是……怎么发现的?”我迟疑着问。 关于和纲吉交往这件事,我也是这几天才发现的,原来不仅仅是我没有说,就连纲吉也显得十分低调,并没有主动将和我的关系告诉其他人。 对此我表示理解,因为就连我自己也觉得突然跟别人说这种事的话,多多少少好像是在刻意炫耀一样,总觉得哪里有些怪怪的。而且纲吉怕我多想,还特意告诉我若是有人问起的话他一定不会隐瞒。 当然了,目前似乎还没有人问过就是了。至于里包恩,那应该是他自己看出来的。 说句实话,其实我与纲吉交往前和交往后,在人前的相处方式都并没有什么变化,他这些年一直都很照顾我,也很少避讳旁人,有一次迪诺见到了还打趣过他“真体贴啊”。 改变更多的是发生在私下里,比如我可以光明正大的问他的动态,不用再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插入他的生活。而他也在一次偶然的玩笑中很顺从的交出了自己社交账号的密码,虽然我因为尊重他的个人隐私而拒绝了,但这份心意却足够令我铭记在心。 其他的比较明显的就只有名字上的变化,但我目前为止还没在人前喊过他ツちゃん,这个亲昵的称呼大多时候只是俩人聊天时的调笑而已。 “他很关心你。” 风唇角弯起,声音在宁静的月色中更添几抹舒缓的柔和。 我眨眨眼:“他一直都这样呀。” 对每一位朋友都很关切,极力想要照顾好身边的所有人。 “那不一样。”风浅浅的喟叹一声,“他经常会看向你,像是在观察你的情况。以前他虽然也会这样,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频繁过。” “可能是因为……我这段时间生病了吧。”我面上一红,没想到他的观察力竟然这么入微,但心中却因为这句话而泛起甜丝丝的喜意。 风没有接话,似是已经看出了我的心口不一,转而抬起头看了一眼月亮:“等到有时间的时候,带着他一起来中国游玩吧。” 他微微一顿,笑了笑说道:“届时我一定会倾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们的。” 这是他第一次邀请我前去他的家乡做客,我不禁喜出望外,连忙点了点头答应下来,脑子里已经飞快地闪过无数个念头,甚至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哪个月我和纲吉会比较空闲。 又闲谈两句后,我亲自将风送出吉留罗涅总部,一直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融融夜色中,这才转身回去,打算去停车场找拉尔会和。 却不曾想,我在途经庭院的时候正好撞见继承仪式结束出来送客的尤尼,她依然穿着那身雪白的长袍,笑容恬静又沉稳,与下午在雨中执着守护着一朵小花的孤独形象判若两人。 我原本打算悄无声息离开的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在旁边静静等了一会儿,打算与她告个别。 大概几分钟后,已经送走所有宾客的尤尼再度回到了大堂前,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身边多了一个金发灰眸的英俊男子,仿佛忠诚的骑士一般始终跟随在她的身边。 我认出那是大名鼎鼎的电光γ,但却并不熟悉,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时,尤尼的视线轻移,准确无误的落到我身上。 “夏莉小姐。”她喊出我的名字,湛蓝的瞳孔中盈满了皎洁的月光。 她明明只注视着我的眼睛,但不知为何竟让我感觉她已经透过我的身体,看穿了我的所有思想。 在停顿了片刻以后,她突然弯起眼睛,露出一个柔软的微笑,“太好了,夏莉小姐似乎没有被白兰的话影响到呢。” 话音一落,我便察觉到她身后的γ略一蹙眉,紧接着目光沉沉像我扫来。那暗含审视与戒备的双眼极有压迫感,即使是丝毫不心虚的我甫一注意到这样的一双眼,心中也不禁一紧。 就在我忍不住下意识的想去摸匣子的时候,尤尼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似的,突然上前一步抓住了我往后探去的手,我一惊,顿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 只见她轻叹了一口气,抬起眼朝我笑道:“我希望夏莉小姐记住你在这一日所产生的心情,不要被迷雾遮挡住眼睛。” 说完这句话以后,她便放开了手,也不等我的答复,径直绕开我,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吉留罗涅古堡中。 这是……什么意思? 被留在原地的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迷茫的注视着不远处潺潺流动的喷泉,直到感受到γ与我擦肩而过所带起的细小微风,这才倏然惊醒。 糟糕,我还得去赶饭局呢!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不敢再耽搁,急急忙忙的冲向了停车场。随着宾客们的离开,停车位被一一空出,此时空荡荡的地面上只停着一辆熟悉的迈巴赫,拉尔两手抄胸,正倚在车头不耐烦地等着。 我连连道歉,厚着脸皮在她能杀死人的视线中坐到了驾驶座上,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一路向着市区行进。 这一段行程用了不少时间,途中纲吉给我打了两个电话问我到哪了,而我看着导航,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才刚坐上车没多久,因此每一次的答复都是那句万能的“快到了”。 就这样大概过了将近二十分钟,终于抵达了目的地。拉尔全程黑着脸,但仍然信守约定将我送到了饭点门口,然后丝毫也不留恋的驱车掉头,留下想道谢的我在原地吃了口尾气。 真是个好人啊,拉尔小姐。 我被感动的眼泪汪汪,一边看着时间,一边在门童的惊呼中飞快冲进了电梯,一路数着房间号,最终在纲吉给我发来的1107前停下了。 门外没有服务员,我四处看了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条长廊显得有些过于安静了,也许是在这层楼就餐的客人不多的原因。 深吸一口气,我将手放到了门把上,轻悄悄的把门拉开了一条缝隙。 心中有点小心思在蠢蠢欲动,正在我准备开门给他们一个surprise时,耳中却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所以你是真的和夏莉在一起了?”迪诺的语气有些惊讶,但他很快就笑了起来,“这样也好,有一个亲近的人可以时刻在你身边照顾你了,我在加百罗涅也能安心了。” 纲吉温和的声音中掺杂着笑意:“迪诺さん现在最应该操心的是自己才对吧?” “哈哈哈,这种事不能急的啊。”迪诺开朗的笑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有一个始终一心一意、愿意等你这么多年的女孩子的。”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我的缘故,原本打算进门的脚步就这样硬生生滞住了。 虽然心中知道偷听不好,但在他们谈论我的时候我却突然出现,这样不是会显得很尴尬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将耳朵凑近了缝隙,默默打算过一会儿再进去。 最起码也要过了这个话题吧。 可事与愿违,只听里包恩哼笑了一声,淡淡道:“这一点上你们两个还真是丢我的脸。别看蠢纲现在的这副样子,当初一时冲动而告白以后可是立刻就跑来问我该怎么办呢。” 我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纲吉无奈地说道:“其实……也并不算是一时冲动啦。” 他略微顿了顿。 “就是那个时候看着夏莉的样子,突然间就有了‘如果再不抓住她,会不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样的感觉……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很感激她这些年来的陪伴,也很珍惜她对我的心意,只是……” 只是? 我忍不住将缝隙推大了一点,这个角度能够看见纲吉悬挂在衣帽架上的正装外套。 我听见迪诺不解的问他:“怎么了,难道还和你之前的那任有关系?” 前任?京子? 我屏住了呼吸,拂在门框上的右手不自觉攥紧。 纲吉似乎是在思考什么,空气中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不是。” 或许是觉得还不够,他很快又补充了一句:“我接受夏莉的感情,从来都跟京子ちゃん没有任何关系。” 悬着的心缓缓落下,还不等我喘口气,里包恩的声音便再度响起。 “这家伙只是在苦恼而已。”冰冷又稚嫩的童音没有太大的起伏,似乎是对什么事情感到很有趣一样,轻淡的尾音中掺杂着一缕凉薄的笑意。 “毕竟他已经完全搞不懂自己的感情了。那个时候的告白,与其说是‘我想这么做’,倒不如说在那种场合下,笃定的感受到了‘我要这么做’的氛围吧。” 我瞬间呆住,茫然的睁大了眼眸。 是了。 那个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很诚恳,但也很突然。如果真要仔细回想的话,的确……是里包恩所说的这个样子。 “等等——”迪诺似乎没太听明白,好奇地追问:“这有什么不一样吗?” “……如果是以前,面对京子ちゃん的话,我可以毫不犹豫的说出喜欢她。” 纲吉缓缓地说道。 他说的很慢,几乎是一词一顿,就像是在努力的思考或回想着什么,企图将这份心情完整的表述出来,以至于影响到了措辞的速度。 说完这句话以后,房间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良久,他似是叹了一口气,声音中也染上了两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可是现在面对夏莉,我却做不到像当初面对京子ちゃん一样,能那么简单的说出‘喜欢’两个字了。” “这份感情……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纯粹。但是,我的的确确对夏莉她——” 咔哒。 门把触及冰冷的墙面发出一声脆响。 纲吉倏然站起身,目光如炬,扫向我方才站的位置。 “谁在那里?” 脚步声渐渐逼近,我仓皇推开了隔壁包厢的门,闪身躲进了黑暗之中。透过磨砂的玻璃,我看见他立在门口四下张望了一眼,一只手抚在门框上,似是发现了什么,迟迟没有回屋。 不知为何,我竟对这样的情形感到有些畏惧,忍不住朝房间中又走了几步,不想再去看他。 摸黑找到了放置整齐的餐椅,我身体一软,倚靠着椅腿缓缓滑落在柔软的地毯上,伸出手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出神的望着前方门窗中透出的走廊灯光发起呆来。 我原以为,自己能够得到他的回应就已经是最幸运的事了。我不在乎他为什么会那么说,也不在乎他这么做的理由,我只知道我拥有了自己最想得到的结果,我本应该满足才是。 可人的贪念永无止境,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没有一刻不在期盼着他能够给予我同等的感情。 我以为自己做到了,却从来没有去仔细想过,那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感激与同情。 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了这些话,我可能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不会发现这个问题,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快乐着,享受着这结果所带来的一切。可如今我却不能了。 我竟然开始怀疑起他做这些的理由,怀疑起他在交往后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脑海中渐渐开始浮现起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忍不住开始想,如果当下与他交往的人不是我,而是京子的话,那么他是否还会像现在一样,将一份恋情藏着掖着,从不主动与人提及? 曾经所以为的‘默契’,在此刻看来却如此讽刺。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这段感情始终不能如我所愿,总是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 我很少怀疑自己。 可现在,我却有些迷茫了。 如果倒追而来的感情最终不是自己想要的感情,那么我这么多年的坚持,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26 梦与未来(三) http://.biquxs.info/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散发出浅淡的光芒,干涩的双眼被这光芒刺到,我缓了很久才看清那上面显示的数字。 已经是晚上八点四十分整了。 如果再不出现的话,是不是就太奇怪了? 点开聊天栏,兔子头像被我设为了常驻置顶,此时正高高悬挂在好友列表的最上方。他最后给我发的一句话是晚安,时间显示在昨天晚上。 我滑动屏幕,过往的聊天记录字字句句掠过我眼底,但我却恍若未见,直到日期逐渐向前推移,来到了5月6日,这才堪堪停住继续向上的指尖。 闭上眼,那一日的夕阳仍在眼前,他的每一句话语也都印刻在我的心底。 那是我人生中最梦幻的时刻。 我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命中注定的结局,那往往都是人们为自己的不够努力而编撰的借口。所以我没有放弃,因为我知道如果不去争取的话,那么就永远不会有结果。 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并没有错,我如愿以偿的站在了他的身边。但只可惜,我忽略了他的想法,也从来没有真正看透过他的内心。 在这条道路上,我们都是初学者,没有人知道路的尽头会是怎样的光景,也没有人知道坚持到底是否就能收获理想的幸福。 明明……才刚开始而已,可我却仿佛已经经过了很多很多年,过往的回忆太长太久,以至于让我无法看清眼前的这一切。 我唯一知道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可以在这里就停下脚步。 我不能放手。 因为放弃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 爬起身拉开门板,走廊的灯光依然还是那样明亮又刺眼,房间前却已经没有了纲吉的身影,想必是已经回屋去了。 我站在原地出神了两秒,这才转身走向电梯间,一边走一边拿起手机给他发去一条信息,告诉他我已经到了。 伴随着掌心的震动,他很快给了我回复,说这就出来接我。 我打下一个好,将手机重新放回口袋里,抬脚走进敞开的电梯之中。右上角的数字渐渐变小,我顶着门童愕然的视线重新站在了餐厅的中堂,垂下视线避开四周不经意扫来的好奇打量的目光。 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间,电梯门再一次打开,纲吉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先是下意识朝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眼,但很快就发现了我的位置,色调柔和的褐色眼底漾开一抹笑意,眉宇间沾染上灯光的温度,显得温暖又柔软。 我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他迈开脚步向我走来,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缩短,我也逐渐从平视变为了仰视他。 终于,他来到了我面前。 “等很久了吗?”他一边说一边牵过我的手,带着我一步一步离开人来人往的中堂。 通往十一楼的电梯门隔绝了所有声音,狭小的空间几乎给我一种错觉,就仿佛这世界突然变小了,小到只剩下了我与他。 我望着他这些年来清隽但也轮廓越发分明的侧脸,恍惚中感到这个画面与过往的记忆重合了。我忽然很想问问他,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选择了我,事到如今又对我怀有怎样的感情。 然而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心底的疑惑说出来。 心脏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掌紧紧攥住,血液中溢满了难以言明的酸楚与痛苦,它们在以这样的形式大声告诉我:不要问他,不要去寻找那个不属于自己的答案。 原来在这一刻,我竟是害怕的。 我害怕从他口中听到回答,更害怕那回答会让我失去眼前所拥有的一切。 所以,我不能问。 头顶倏然间一片温暖,我回过神,发现纲吉不知何时已经转过了身,此时正目露担忧地注视着我。 “怎么不说话,是身体不舒服吗?”他收回手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眉心微微蹙起,半是迟疑地开口,“还是……心情不好?” 下意识的,我握住了他准备撤离的掌心。他的手指纤长又白皙,骨节处微微凸起,指甲的边缘被修整的干净圆润,中指上的彭格列指环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一圈淡淡的银光。 这是很漂亮的一双手,一如他这个人一样,虽然看似温和纤细,却有着一颗温柔又强大的心。 我收紧手指,就好像这样便能将他永远桎梏在我的身边。紧接着我便扬起笑容,告诉他他想多了,我只是因为刚刚和风告别而感到有些失落而已。 “怎么说也算是我最特殊的一位朋友了,难得见到一次还这么快就分开,连话都没能好好说几句,实在是太可惜了。” 假的。 “而且风这个家伙竟然两手空空的就来了,上次写信的时候他还说要给我带他家乡的特产呢,我猜是忘记了吧,亏我还那么期待。” 你不要相信。 “真的吗?”纲吉轻眨了下眼 我点点头:“当然是真的呀。” 当然是假的了。 我是善于伪装的虚幻的雾,从我口中说出的违心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太好了。”纲吉似是松了口气,眉心重新舒展开,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夏ちゃん生气了呢。” 看着他的蓦然间柔和的表情,我不禁也露出了笑容,用仿佛只是随意接话的口吻轻声说道:“怎么会?我当然不会生你的气。” 因为,就算为此感到愤怒的话,我最应该生气和埋怨的,也该是这个胆小又懦弱的自己吧? 我不懂我还在坚持着什么,但我的心却告诉我,不能就这样结束。 所以,什么都不去问就好了。 怀揣着如同自欺欺人一般的思想,我最终戴着虚伪的假面,就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那样的一番对话似的,自顾自将这出虚假的独角戏唱了下去。 我不知道纲吉那日到底有没有看出什么,又或者是看出来了却又不确定,但总归,他也没有再细究下去。 于是我不禁在想,也许我们两个人都是胆小鬼也说不定,但我的胆小来自于看到了那条逐渐清晰的分界线,他的胆小却尤未可知。 时光辗转,就在我沉浸在这苦涩的恋情中努力挣扎的时候,纲吉却已经先我一步上了岸,那段小小的插曲似乎并未影响到什么,他也终究无法在我身边停留太久,很快又重新投入到繁杂的事务中去。 就在尤尼继承了吉留罗涅的一个月以后,黑|手|党世界的一部分家族因不满杰索家族在匣兵器资源上独占鳌头,为了争夺这种新式武器的所有权而陆续爆发了几次冲突,导致匣子的研发者伊诺千堤与威尔帝在乱战中丧生,侥幸逃脱的肯尼希则再也没出现在人前。 与此同时,可乐尼洛与玛蒙在前去找威尔帝交易的途中也遭遇了袭击,最终两人都没能顺利回来,巴利安迫不得已更换了新的雾守,弗兰作为替补干部正式上位。 拉尔米尔奇在得知消息以后便疯了一样奔往了现场,但彩虹之子名为被诅咒的婴儿,死去后连尸体也不曾留下,只带回了一个失去光芒的奶嘴与染满了鲜血的头巾。 玛蒙与威尔帝的奶嘴去向不明,但根据战斗中其他家族的说法,似乎与杰索家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由此,纲吉与尤尼分别向白兰进行了发去了消息,希望他可以归还属于彩虹之子的奶嘴,却被后者一一拒绝了。 当时因为与巴吉尔一起来到总部试验雨海豚的联动配合攻击,我恰好也在现场,于是整个首领室中除了纲吉以外,沙发上还并肩坐了我、里包恩,以及出差归来不久的山本。 眼前的视频通讯中浮现着一张巨大的脸,白兰依然笑眯着双眼,一手撑着脸侧,一手的食指与拇指夹着一颗棉花糖玩弄着,整个人的态度显得格外漫不经心。 “都说了东西已经是我的了,不管你再讲多少次我都不会改变想法哦^^” 白兰说完,便将棉花糖放进了嘴里,吹了吹指尖上的糖粉,像个孩子似的弯起眼角:“而且纲吉君的诚意未免也太少了一点,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说也应该亲自来杰索家族找我面谈才对吧~” 纲吉端坐在办公桌后面,眸光沉稳,听到这话后也只是笑了笑:“我认为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是吗?”虽是反问的话语,但白兰却似乎对他的回答感到意料之中,脸上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依然笑的明媚,朝他挥了挥手,“既然这样的话,那我还得继续努力才行,迟早有一天我会让纲吉君亲自请求来见我的^^” 以这句嚣张狂妄的话作为结束语,通讯顿时一黑,□□脆利落的切断了。 我听的心里全程都在打鼓,不知为何有一种极为糟糕的预感,一时间皱起眉头,感到有些坐立不安。可放眼望去的所有人,都是一副凝眉思索的样子,不禁又觉得是不是自己小题大做了。 杰索家族再如何厉害,在彭格列的面前也依然还是略逊一筹,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如果白兰真的想要与彭格列家族对抗的话,那么最终的结果估计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是很不明智的选择,我不认为他会这么做。 正因如此,我才越发觉得他在整件事情中仍然留有后手,只可惜却不知道那是什么。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计划什么,所以除了提高防范以外,一时竟也没有别的办法。 与山本蹙眉沉思的表情不同,里包恩从一开始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地喝着咖啡,漆黑的眼瞳中不见任何波动,让人无法看出他此时真正的想法。 直到一杯咖啡见底以后,他才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抬起头叫了一声纲吉的名字。 这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静,同时也让望着窗外风景的纲吉倏然回神,他收回投落在窗外树梢上的视线,转而望向坐在那里的里包恩:“他来了吗?” 里包恩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这两人仿佛打哑谜一样的对话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我依然还是看出他们接下来似乎有要事需要商谈,便主动离开了首领室。 等电梯的过程中,我脑海中仍在回想着方才白兰说的那些话,直到听见叮咚一声轻响才回过神。只见电梯门缓缓打开,一个身着黑色正装的挺拔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细碎的刘海下一双狭长的凤眼,惯无表情的眼底一片浅淡的漠然。 云雀恭弥抬起脚走出电梯间,目光掠过我时没有丝毫停留,就好像看到了一团空气一样,径直擦着我的肩膀走过,信步朝走廊深处的首领室走去。 我望着他消失在开合门板间的背影,终于知道纲吉他们在等着的人是谁了,在恍然大悟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毕竟,连无事不出并盛的云雀都被唤回了总部,这是不是也间接证明白兰的事情真的让纲吉感到非常棘手?可是,我除了在这里无谓的忧心以外,却什么也无法为他做到。 我终究……还是离他太远了。 又是半个月,就像是白兰在映证自己的话一样,由他所发起的战斗矛头这一次指向了素来默默无闻的卡鲁卡沙家族,持有云属性奶嘴、被誉为拥有不死之身的彩虹之子史卡鲁在逃亡的过程中被击杀。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伴随着卡鲁卡沙家族覆灭的消息,原本就笼罩在黑|手|党世界上空的乌云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至此,白兰的目的也已经暴露了出来,他似乎是想要除掉七位彩虹之子,并夺取他们守护的彩虹奶嘴。尤尼向彭格列总部发来了一封邀请函,称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说明,于是纲吉应邀前往吉留罗涅,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一直到深夜才回到住所。 我半梦半醒中被手机的震动吵醒,揉着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他在给我发晚安,于是乎清醒了不少,强打起精神回复他的消息。 【我永远喜欢鲔鱼:你回来啦】 【男神:咦】 【男神:原来你还没睡吗?】 我随手回了个嗯,没告诉他其实他才是那个将我从美梦中叫醒的罪魁祸首。 正在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什么的时候,手机又嗡的长鸣一声,竟是纲吉直接拨了电话过来。 深更半夜突然响起清脆的铃声着实显得有些诡异,我手忙脚乱中点下了接听键,摸着黑去找台灯的开关,手背却不小心磕在了柜子上,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怎么了,是摔倒了吗?”那边的纲吉很快紧张起来。 “没什么,不小心磕到了而已……话说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昏黄的台灯点亮了封闭的室内空间,我一边疼的甩着手做怪表情,一边努力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试探性地问道:“尤尼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他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 我立刻警觉的挑了挑眉,却听到他温润的嗓音里染上了浅浅的笑意。 “夏ちゃん不要多想啦,我就是突然很想听一下你的声音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事情。” “我就知——啊?”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我笃定的话说了一半就被迫吞了回去,把自己憋的够呛。 脸颊上渐渐升起温度,我蜷起身子,像是毛毛虫一样的缩进了被子里,唇角在不自觉中已经向上弯起,一个人对着黑暗傻乐了两秒,这才一本正经地说道:“那你现在听到了,有什么感想吗?” “嗯……果然跟想象中一样,心里变得平静了很多呢。” 纲吉想了想,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柔和的声音透过电子设备的传导,落入耳中时无端就比平日里显得更加动听了几分,带着一股撩人心神的暖意,“说来很不可思议,但是夏ちゃん的声音的确可以安抚我的情绪,所以每次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你。” 不知为何,我的心绪被这好似情话一样的剖白搅动了,一时怔愣在那里没有接话。 反倒是纲吉在说完这番话以后只是略微顿了顿,再开口时已经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我一耳朵进一耳朵出的听了一会儿,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他到底在说什么,忍不住掀开被子坐起身,惊讶地扬起声音:“你要回并盛?和我?两个人?”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确定的说了一个是。 似乎是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他忍俊不禁地补充道:“这次主要是为了去看一眼新落成的地下基地,不打算呆太久,所以就不叫上大家一起回去了。” 我哦了一声,在接下来的通话中全程梦游,完全不记得自己到底说了什么,反倒是对纲吉始终含着笑意的语气印象深刻。 等反应过来时,我才发现自己忘记问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身为家族的首领,为什么突然要自己跑去视察基地的成果,明明让手下汇报一声不就够了吗? 只可惜接下来的几天里,我都没有再见到纲吉,因此这个疑问被我一直保留到了踏上前往日本的飞机,这才终于把它问了出去。 对此,纲吉的回答也显得十分令人诧异。他看了一眼窗外掠过的云层,突然便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夏ちゃん知道什么是非73射线吗?” 从未听说过的词语瞬间令我呆住,但很快脑海里的灵光一闪而过,我忍不住猜测:“是尤尼告诉你的事情吗?” 纲吉转过头朝我微笑了一下,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宽和的眼底倒映出我好奇的脸庞,用一种温和又平静地语气跟我说,非73射线能够对彩虹之子产生严重的伤害,而白兰目前已经掌握了这种射线。所以—— “我打算让强尼二在新基地中加建能够阻挡非73射线的门禁,如果以后出了什么事的话……就让里包恩他们搬来这里居住。” 我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哑声问道:“风……还是没有消息吗?” 在得知了白兰意图杀死全部彩虹之子的意图以后,我第一时间便联络了据说前往日本去看望一平的风,只可惜寄出的书信杳无回音,反倒是一平在群里告诉我,说风只在她那边呆了几日便离开了,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中国去了,想必很快就会有回复的。 相比于她的乐天,我却始终不太放心,于是一边坚持着给他寄信,一边私下里调查他的去向,发现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东京的羽田机场,在这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整个人仿佛突然间离奇失踪了一般,至今都没有人得知他的下落。 纲吉没说话,而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发顶,这动作有些安抚的意味,让我瞬间低落的心情好过了一点。 重新回到并盛町,我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纲吉的家里。因为飞机延误的关系,我们最终到达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刚刚走进院子里,正好撞见在外面晾衣架上收敛换洗衣服的奈奈阿姨,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就“啊啦”一声丢下手里的长衫,双眼放光的冲到了我面前,一把握住我的手:“这不是夏莉ちゃん吗?好久不见,你比以前又漂亮了哦!” 没想到一来就得到了夸奖,我顿时耳根一红,难得扭捏了起来。虽然每一年来到纲吉家里不知道有多少次,见到奈奈阿姨的次数也完全数不过来,可这一次却不一样,这是我和他交往以后,第一次正式的以纲吉女朋友身份见到她,所以意义也就格外特殊一点。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感动太久,就间奈奈阿姨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两下,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她奇怪地问:“纲君不是说要带女朋友回来的吗,我怎么只见到了夏莉ちゃん?” 我:“……” 这也太打击人了吧!意思是在奈奈阿姨的心里我和纲吉完全就是朋友的姿态吗? 还是说这就是天然呆的力量?难怪她这么多年下来都没发现自己的老公和儿子到底在做些什么…… 就在我开始思考要不要就这么直接把真相告诉她的时候,一旁的纲吉忍不住笑了一下,他牵起我,另一只手则拉过了奈奈阿姨,带着我们一起进了屋子。 “妈妈,我已经和夏莉在一起了,现在是正在交往的关系。”他说着摸了摸鼻子,似是对坦诚这样的事情不太擅长,神情变得有些腼腆。 我一边换鞋一边偷偷拿眼角看他,听见他在长辈面前亲口承认我们的关系,唇角不禁向上扬起,心中一片弥散的暖意。 他一直都是一个会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的性格,正因如此我才始终坚信,只要这段关系持续的足够长久,那么他就没有办法再将我抛下。 我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心态与以前相比似乎有了不小的变化,但是我却不愿意去细想,也不愿意去深究那些也许并不美好的原因。 总之,只要他一直留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只有这一点,是我最不能妥协的事情。 值得开心的是,奈奈阿姨得知了这件事情立刻惊喜的双手合十,嘱咐了完纲吉一大堆要对我好的话以后,便欣慰的看着我,说这么多年我实在是辛苦了,从今往后除了纲吉以外,她也会努力成为更好的长辈。 “那么,就先从做好今天的晚饭开始吧!” 说完她便转身进了厨房。 我被她说什么做什么的行动力惊住了,慢半拍的反应过来,连忙跟在后面试图把她拉出来。 “这顿饭请务必让我来做,就当是报答您这些年来的照顾了!” “不可以哦,夏莉ちゃん可是非常重要的客人呢,怎么能让你来做这种事!” 我们两个都据理力争,谁都不愿意让对方去做,一时间僵持不下。纲吉站在门口一脸无奈的看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口气走上前来,伸出手扳过奈奈阿姨的身体,推着她的肩膀把她带了出去。 “是是,所以这顿饭就由我和夏ちゃん来做就好了,妈妈你去客厅里休息一下吧。” “哎呀。”奈奈阿姨乖乖的站在厨房门口,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不禁弯起眼角笑道,“感情真好呢~既然纲君都这么说了的话,那就拜托了!” 她说着便转身朝外走去,似是由此想到了自己的老公,我隐隐约约听到了有关于意大利的字眼,不由好奇地捅了捅身边的纲吉:“叔叔要带奈奈阿姨去意大利吗?” 纲吉此时正专心的跟案板上的胡萝卜作斗争,听到我的话以后只是嗯了一声,过了会儿才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听说是爸爸想陪妈妈一起出去旅游,但是具体什么时候还没有定下来,可能也就是这两个月吧。” “其实冬天去意大利也很好啊,那里又不冷。”我随口接了一句,目光牢牢地被他拿刀的姿势吸引住了。 其实纲吉本人是会做饭的,只不过会的种类却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以简单方便的西式为主。在上大学的时候,平日里放假在家也偶尔会自己煮饭,但又因为特别喜欢轻食的原因,食物基本都是煎炸类。 后来从大学毕业,他进入了彭格列,在那里他身为首领,完全不需要自己做饭,因此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下厨的样子了,冷不丁一见他这么笨拙的拿刀姿势,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沉默了一会儿,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伸出手覆上他的指尖,几乎是手把手的在教他调整。 “下来一点,别抓那么高,我怕你不小心切到手。” “不要用那么大力啦!胡萝卜又不会跑!还有你是在切块还是切片,我怎么没看出来?” “……换一根吧,这根被你切的只适合用来炖土豆。” 纲吉默默地从我手里接过新的萝卜,也许是因为不太擅长的原因,他被我说的有些紧张,整个人从背后看去时连肩膀都是紧绷的。 我本来想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松,但又害怕吓到他害他切到手,于是只好放轻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调笑般的轻声说道:“好久不见了,家政苦手的沢田纲吉君。” 纲吉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从我这个距离,很容易便能看清他眼睫的弧度,十分自然的向上翻卷着。 “不要嘲笑我啦。”他苦着脸哀叹一声,肩膀也不由自主垮了下来,“我真的好久都没有切过菜了……” 我不动声色:“胡说,你明明每次都有帮奈奈阿姨打下手的。” “那也只是洗菜而已啊,其他的平时都是碧洋琪她们在帮忙!” 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拆了自己的台,纲吉登时闭上嘴,任凭我怎么说都不再开口,似乎是觉得这样在我面前很没有面子。 我想了想,告诉他:“我们接下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你如果觉得好的话就点点头,不好的话就摇头。” 纲吉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你不能说话哦,只能点头或摇头作为回答。”我定下了规则,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朝他粲然一笑,“你觉得我今天好看吗?” 纲吉毫不犹豫的点点头,从动作幅度上能看出他高涨的求生欲。 这表情实在是太可爱了,我忍不住背过身偷偷笑了笑,这才又一本正经地问出第二个问题:“那你觉得自己今天好看吗?” 这一次,他迟疑着摇了摇头,注意到我挑起的眉毛后,又很快点了一下头。 “请这位选手不要二次答题。” 我扳住了他写满了迷茫的脸,又问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这次他很乖觉的点点头。 于是我又笑了起来,开始给他挖坑:“所以好看的人就该和好看的人在一起对不对?” 纲吉无限点头,因为被我捧着脸的缘故,似乎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于是轻眨了两下眼睛。 我的视线立刻便被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吸引了过去,目光掠过他清澈柔和的双眼,沿着高挺的鼻梁一路往下,最终落在了他看似单薄但却无比柔软的唇边。 我望着他,望着这个我恋慕了将近十年、却在此刻离我如此之近的男人。 我突然间便想到了很多事情,但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脑海中形形色色的画面纷纷划过,最终却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我喜欢他。 只喜欢他。 喜欢到只要能让他留在我身边,便什么都可以忍受。 我原本是这样以为的。 迎着他目露疑惑的眼神,我弯起眼睛遮挡住其中流转的情绪,不愿意让他看穿我复杂的内心。 “闭上眼睛,我要亲你了。” 说完这句话疑惑,我便踮起脚尖凑了上去,轻轻的一吻落在他的唇角。 纲吉似是呆住了,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在我靠近时倏然绷紧,但很快又因为意识到什么而极力想要放松,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哪个也没有成功。 他眼底倒映出我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有些怔愣,以至于他明明是在看着我,却又好像因为出神的原因而想着别的什么东西,只是还没等我生气,面前突然一黑,竟是他伸出手臂将我拥在了怀里。 “……谢谢你,夏ちゃん。” 他的下巴轻抵在我头顶,说话时胸腔微微震颤带起的共鸣也随之传入我的心里。 我没有说话,两只手轻轻回抱住他的腰,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浸在此刻的幸福中。 多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哪怕只有一秒也好,我想让他感受到我的心意。 多一点、更多一点,就这样小小的累积起来,汇聚成缥缈的长河,承载着我真正的希望,奔向这条看不清前路的尽头。 27 梦与未来(四) http://.biquxs.info/

吃完晚饭后,我和纲吉在奈奈阿姨揶揄的目光中走出了家门。 回头一看,只见她挥舞着一只手,另一只手成喇叭状围在嘴边,满脸笑容的扬起声音:“今天晚上不回来也可以哦,纲君!” 我脚下一个踉跄,鞋尖不小心磕在了凸起的石板上,顿时发出了一声闷响。 这话语中的含义清晰明了,我摸了摸温度骤起的脸颊,忍不住侧头看了一眼纲吉的表情,视线正好触及他泛红的耳根。 “真是的……请不要擅自说这种话啊!” 纲吉绷直身子,一脸窘迫的转过身拉起我,以比平日里快上不少的速度大步离开了自己家的院落,直到走出两条街以后才逐渐放缓,一点一点的慢了下来。 我唇边始终噙着一抹笑意,也许是因为看到他比我还要害羞的样子,自己心中反倒放松了不少。 夏季的天总是黑的很晚,虽然已经七点了,但天边仍然残留着白日的余光。路灯倒是已经尽职的亮起,为这半黑的夜幕点缀上绵延的星光。 我们沿着长街静静地走着,周围不断有行人擦着肩膀从身边路过,我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这才发现他们似乎是有意识的在往同一个方向涌去,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满了明亮的笑容,轻快的脚步将气氛都渲染出了几分快活的感觉。 于是我拉了拉纲吉的袖子,“这是去并盛神社的方向吧,那里有什么活动吗?” 闻言,他顺着我的目光往远处看了一眼,语气中也有些不确定:“也许吧……”略微顿了顿,他试探着问道,“要过去看一看吗?” “诶?”我愣住,“可是基地那边怎么办?” “这个还不着急啦,本来就是跟强尼二说明天一早再过去的。” 纲吉笑了笑,脚下径直拐了个弯,顺应人群的方向朝七丁目走去。走了几步后似是发现不太对劲,他回过身看向我,有点茫然地唤了一声:“夏ちゃん?” 我望着他在涌动的人群中蓦然停顿的身影,不知为何突然便有些恍惚。在路灯的映照下,那双清澈的眼里落满了宛如萤火般的细碎光点,一眼看去竟显得无比璀璨,正如他这些年依靠自己一步步走出的未来一样,始终都充满了光辉。 那是一种即使在黑暗中也无法湮灭的光芒,而我天生便是逐光者,踩踏在他的脚印上努力向前,向着有他的地方前行。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夜色似乎又比方才深了不少,夏季的夜晚空气向来清新,但此时却遍寻不到一颗星星的影子。我抬起头看了一眼黯淡的天幕,突然说道:“今天也许是个雨天呢。” 正出神间,余光中人影晃动,是纲吉重新走回了我的身边。他学着我的样子也抬起脑袋,两个人一起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仰望夜空,鼻端隐隐传来熟悉的花香,混合着淡淡的松木气息,是记忆里专属于他的味道。 我没看太久便收回了视线,反倒是原本对此无感的纲吉渐渐投入了进去,褐色的眼底光影明灭,不知在想着什么。 “这些日子以来,阿纲一直都很苦恼吧。”出声打破了这片宁静,我伸手覆上他不自觉蹙起的眉心,企图抹掉他此刻所有的不开心。 纲吉明显一怔,下意识看向了我,眼底残留着未完全褪尽的光彩,那里有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正如同我不愿意让他看穿我的内心一样,他也始终在面对我时有所保留。 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后,他轻眨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柔和。纲吉弯起唇角搭上我落在他眉间的手背,微微用了点力把我的手握紧掌心,“没有的事,夏ちゃん不要乱想。” 他再一次否认了。 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因为现在的我,确实无法帮助到他更多了。 所以—— “如果以后你遇到了挫折的话……就摸一摸这里。” 我抬起另一只垂落的手,轻轻落在了他胸口的位置,手心下传来了微弱、但也足够有力的震颤,那是他心跳的声音。 一时间,我的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只感觉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刻才化为了现实。 “听见了吗,这个声音。” 我扬起嘴角,望向他如清水般明亮透澈的眼眸。 “我一直与你同在。” 就像是穿过耳畔的风与路边盛开的花朵,我始终都在这里。和心跳的拍数一样,也逐渐与他的人生重合。 我期盼着能够与他坦诚相对的一天,然后亲口告诉他我的想法。 如果他的心中尚有软弱,我希望自己可以化为坚石支撑他,直到他找到正确的答案,重新站起身踏上旅途。 要是他能够再信任我一点就好了,只要他朝我的方向再走出一小步,便足以让我重新拾起过往的勇气。 这可惜这样的话,现在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好。” 柔和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纲吉收紧了抓住我掌心的力量,温暖的眸光中带着某种坚定的信念,珍而重之的点了下头,“我会记住的。” 顿了顿,他浅浅的微笑了一下。 “一定。” 再度迈开脚步,这一次我们手拉手没再分开,以慢悠悠的速度混杂在人群之中,终于来到了灯火通明的鸟居之下。 我放眼一看,只见并盛神社中已经早早架设好了夏日祭时需要用到的提灯,沿边的摊贩也准备就位,不少店铺在这时便已经开张了,四周人声鼎沸,来往人流不曾间断,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顿时让我与纲吉怔在原地。 过了半晌,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错觉吗……今年的夏日祭好像提前了?” 这可惜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我,毕竟我们两个都是几个小时前才刚刚归来而已。 “进去瞧一瞧吧。”纲吉下定注意,便牵着我走了进去。 这种一年一度的活动本就是为了宣传传统节庆,除了流程万年不变以外,就连卖的东西也没有任何新意。 这一路走来,我们路过了三个套圈点,还有两个捞水气球的,都让人无法提起兴致,反倒是纲吉的心情似乎一直很好,带着我走走停停,时不时问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却都被我摇头拒绝了。 “早知道这次回来能赶上祭典,我就把那套浴衣带回来了。不对……我当时就不应该把它带走!” 我对此怨念颇深,实在是没想到原定八月的夏日祭竟然会提前到这种时候,完全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纲吉忍不住笑了笑,安慰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你真的很在意的话,不如我们明年再来吧。” “可是新浴衣放到明年就不是新的了!” 我气鼓鼓地戳他一下,纲吉似是怕痒,瞬间朝旁边一缩,冷不丁撞到了什么人,连忙站直了身体看过去:“对不起,是我没注意呃——京子ちゃん?!” 突然放大的声音吓得我一个激灵,赶紧也跟着一起看过去,只见一个站满了人的小摊前伫立着一个纤细的身影。 京子披散着一头长发,身着橙底粉花的浴衣,正保持着被撞到的姿势朝我们望来,神情中满是讶然:“阿纲君、夏莉ちゃ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是并盛太小了,还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在得知了我们也是刚回来、且不会在这停留太久以后,京子不禁轻叹了一口气,说自己也是因为和男朋友约好了才会出现在这里,不然的话她原本并不打算来的。 由此我产生了疑问,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啊,这不是夏日祭吗?” “因为我也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呀。” 京子说完这话,难得有点俏皮的朝我眨了眨眼睛,我顿时了悟。只不过还没等我打趣她,就见她的目光已经向下移动,落在了我和纲吉牵在一起的手上。 她“啊”了一声,先是有些惊讶,但很快便猜到了什么,心领神悟的笑了起来,眉眼间满是温柔的暖意。 我被她看的局促起来,不由得四处张望两下,企图转移话题,于是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眼前的摊位上,走近两步,一股甜腻的香气顿时盈满了鼻间。 鲜红的苹果被一颗颗串在竹签顶端,旁边是一锅犹冒着热气的糖水,头戴汗巾的老板动作麻利的将竹签往锅里一抄,静置几秒钟后再取出,苹果的表面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糖浆,被转手插在放置架上等待凝固。 这竟是个卖苹果糖的摊位。 “怎么样,看起来很好吃吧。”京子不知何时凑到了我身边,从相遇时她脸上便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十分尽职的向我推荐起了这家据说是她实地考察来的优秀苹果糖店铺。 我被她说的也有点心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再回去看那架子上的成品苹果糖时,好像也变得比第一眼显得好吃了很多,于是不由得拽了拽纲吉的衣角,在他含笑的视线看过来时伸出手指了指摊位,又收敛手指比了个二字。 “要两根。”我想了想,“如果你也吃的话,就三根。” “是是。” 纲吉摸了摸鼻子,任劳任怨的松开我的手,走上前排队去了。 见状,我不知为何就松了一口气,一旁的京子看准时机,接替了纲吉的位置上前拉过我的手,带着我往旁边的摊位走了两步。 “恭喜你,夏莉ちゃん。” 她一开口,便是跟风一模一样的开场白,让我惊讶过后不禁有些失笑,半真半假地朝她抱怨:“怎么都说这种话啦,搞的我好像达成了什么了不起的目标似的。” “因为确实很让人感到开心呀。”京子弯起眼睛,琥珀色的眼底盛满了温暖的柔光,“夏莉ちゃん果然还是做到了,这份珍贵的感情最终有了归宿,当然是一件值得恭喜的好事。” 真的……是这样吗? 原来这是一件会让人感到开心的事情吗? 脑海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那日在门外听到的对话,我脸上笑容一滞,下意识的便挪开了视线,不想再与她就这个话题深聊下去。 似是从我的避而不谈中看出了我的抗拒,京子很快便体贴的谈起别的事情,说的最多的还是自己,偶尔会抬起手表看一眼上面的时间,一副很在意的样子。 我想起她来这里是为了等男友的,细问之下才得知两个人约定好的见面地点竟然就是这个苹果糖摊位前,顿时惊在了原地。 正常来说为了能更好的接到人,一般不都会把见面地点定在人少的地方吗…… 我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约会显得有点不靠谱,但望着京子隐含期待的眼神,我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就在此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女子大喊“抢劫了!!”的声音,很快便有人拨开人群,径直朝我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我一眼便看见这疑似抢劫犯的人手持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刃,锋锐的刀尖在灯火下反射出森森的寒光,上面还带着清晰的血痕。周围的游客顿时被惊吓到,纷纷惊呼一声避开了道路,甚至有不少人在往外面跑,场面一时混乱无比。 夏日祭作为并盛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吸引的人流量本就足够可观,此时伴随着一部分人慌不择路的避退举动,连带着其他不明真相的人也下意识的跟着跑了起来。我的肩膀被惊慌奔走的人们撞了好几下,其中一次的力道大到险些将我推倒。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我被迫被簇拥着向前走了两步,焦急的呼唤起纲吉的名字,却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好像少了个人。 再仔细一看,京子已经被窜起的人流拱进了最中央,本就娇小纤瘦的身影就如同落进水中的石子,几乎就要被刮起的风浪吞没。 见状,我急忙挤开人群,奋力朝她所在的方向艰难走去,就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突然间京子便被身后新涌上的家伙狠狠地撞了一下,身子不受控制的往旁边一歪,瞬间被推搡倒地。 我心中一惊,忍不住朝她所在的方向伸出手,却听见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京子ちゃん——” 纲吉从另一个方向侧身挤过来,手中还高举着两根色泽鲜艳透亮的苹果糖,在这样的场景下显得有点滑稽。 因为分神的缘故,我不小心被周边纷乱的脚步绊倒,踉跄着朝前一扑,整个人以跪姿卧倒在地,膝盖狠狠摩擦过粗粝的石板,尖锐的疼痛令我保持着这个姿势,半天没能站起身。 因为正好是背对的缘故,纲吉并没有看见我就在离他不远的位置,但伴随着人流量渐渐变小,从我的方向却能很清楚看见他在做些什么。 京子被撞倒在地后便整个人躺在那里没有再动过,纲吉见此慌忙的丢下手中的苹果糖,大步奔向她所在的位置,一只手扶住她的头,轻轻将她搭了起来,口中不停的呼唤着她的名字,然而却没有得到回应。 我伸出手撑在旁边摊位的铁支架上,闭着眼缓了缓,等这股疼劲过去一点以后,这才咬着牙站了起来,拖着步子极为缓慢的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走去。 “京子ちゃん、京子ちゃん!醒一醒!” 纲吉惊恐的声音很快便落入我耳中,那是我这些年来极少会见他流露的感情,一时间不由有些愣住,先前走的步子徒然间就迟疑了起来。 但很快我便甩了甩头,有点埋怨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想这么多,于是乎再度走上前去,直接站到了纲吉的身边。 “京子没事吧?”我皱起眉朝前看了看,想要弄清楚目前的状况。 骤然间听到我的声音,纲吉回过头来,他的眼底满是惊慌与恐惧,就连脸色都是罕见的苍白。 “京子ちゃん她……”他张了张嘴,声音似是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同时将扶在京子脑后的那只手朝我伸了出来,那上面满是鲜红的血迹,其中一滴正顺着指尖的缝隙缓缓滑落。 她流了好多血。 我瞳孔蓦地一缩,蹲下|身去查看京子脑后的伤势,发现在她倒下的位置正好有一块石头凸起,不过好在那石块并不尖锐,但即使如此,伤口处的情况也尤为可怖,渗出的血迹染红了石块的表面。 膝盖处的伤口被拉扯到,我疼的皱起眉眼,无声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头一看才发现那里被生生刮去了一层皮,深红的淤血从内里渗出。 我看了纲吉一眼,发现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了昏迷不醒的京子身上,并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 他就好像是见到了梦魇般的场景似的,整个人的神情与往日极为不同。我的头脑在这一刻变得异常清醒与冷静,掏出手机拨打了并盛综合医院的电话,同时又联系了草壁,告诉了他夏日祭上发生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后,我重新站起身,轻声对他说道:“别着急,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纲吉缓缓地点了下头,勉强朝我弯了弯嘴角,“我听到了……谢谢你,夏莉。” 我一愣,却见他下一秒就已经抱着京子从地上站起来,“这个地方担架不好抬上来,我把她带到下面去等。” 纲吉一边说着一边就抬脚往外走,走出两步后又突然停住,转过身看向我,神情中似是有些不安。 “夏ちゃん在这里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就回来。” 可是……她男朋友就在附近了啊,应该很快就到了吧,并不需要你来做这种事啊。 而且就这么随意搬动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心软于他此刻流露的脆弱中,以极为微小的幅度点了点头。 由此,纲吉便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仿佛得到了什么保证似的,脸上的表情不由变得放松了一点,微微朝我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 我注视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鸟居下方,不知为何便感到心情有点沉闷,目光落在被丢弃在地面、此刻沾满了尘土与泥污的苹果糖上久久无法移开。 他抱着京子时慌乱又恐惧的表情在我脑海里反复重现,让我越发感到有些惴惴不安。这不安感来自于他带给我的感觉,致使我明明离他很近,却又时常觉得自己依然还只是一个局外人。 而他始终不愿意在我面前吐露心声的事情一直压在心上,让我总是一次又一次的意识到自己至今仍然没有真正走入他心底。 明明那么在意她…… 我闭了闭眼。 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 还是说,如果今日倒在这里的人是我,那么也可以得到与京子相同的待遇? 我真的……一点也不想比较的。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对我说过他内心关于此事真正的想法,以至于让我没办法停止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我想要的事情,一开始明明很简单而已,只是想跟他在一起。 可如今,我却已经控制不住这段感情的走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闭口不言或许已经是他能给予我的最大的温柔,但我却并不能满足。 或许弗兰是对的,我身上真的没有吸引他的特质,也无法成为他的光,除了长久的等待与日复一日的陪伴,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佛经中说,人之所以会感到痛苦,是因为追求了错误的东西。 所以,是我错了吗? 可如果没有尝试过走到最后,谁又能知道真正的结果就一定是错误的? 倏然间,一丝冰凉的雨滴落在我额头,我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来之前的预感是正确的。 下雨了。 原本细小的雨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变大,我的衣衫很快就被淋湿,沉甸甸的挂在身上,十分不舒服。更有雨水顺着皮肤一直向下滑落,触及到我膝盖的伤口时,蔓延起一片难言的疼痛。 我将粘在额前的发丝朝而后拨去,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原来不知不觉竟然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可纲吉还是没有回来。 我望着这泛起一层薄烟的雨幕,向着它伸出手去。 夏季的夜晚就连风都是温暖的,可如今这雨丝落在我指尖,却泛起一阵冰冷的刺痛。 一步一步从长长的楼梯走下,我最后看了一眼被烟雨笼罩的并盛神社,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在刚刚走出七丁目的时候,手机嗡的一阵,我拿出来一看,是纲吉打来的电话。 “我回来了。”电话那头的他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迟疑着问道,“夏ちゃん……已经不在那里了吗?” “是啊。” 我伸出手接住落下的雨滴,轻轻扯了扯嘴角。 “我已经不在了呢。” ……我已经,不在了。 28 梦与未来(五) http://.biquxs.info/

膝盖上的伤口用碘伏消过毒后,红紫斑斓的淤痕越发显得狰狞可怖,但这到底也只算是皮外伤,也许过一段时间就会好。 真正让我感到疼痛的从来都不是伤口,而是纲吉在这天晚上展现出来的态度。 理智告诉我他没有错,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不由自主的去关注受伤更严重的人。但感情上,我却始终不能接受。他那时的表现过于惊慌,似乎并不能用常理的‘关心朋友’来形容,如果非要分析出个什么来,我觉得他流露的恐惧更倾向于害怕失去她。 我不知道这种猜测到底对不对,但我已经不想再去思考这些对错之分了,即使心中不断地找着借口想为他开脱,可最终那些辩驳的声音还是一点一点弱了下去,就像是退潮后的海岸,逐渐归于平静。 事到如今,我终于不能再欺骗自己。 相比起那些一戳就破的借口,我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与透过这双眼所看到的一切。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最初不要开始就好了? 可我也仅仅只是想要得到他的回应而已,谁也想不到后面到底会发生什么。 没人能理解我此刻的挣扎与彷徨,也没人能向我伸出手,带我离开这充满苦痛与悲伤的深渊。 这一晚我久违的失眠了,我不断的在思考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又应不应该。可一旦想到与他分开这件事,就连呼吸都会变得痛苦不堪。 在这条通往幸福的道路上,我才刚刚走出一步而已,便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在原地。虽然很用力的想迈开脚步,可如今的我却看不见终点,也失去了方向。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照射进屋内的地板时,我睁开了眼睛。大脑皮层始终有一种情绪在不间断的活跃着,让我很难真正意义上的入睡,但很奇妙的是我的精神并没有感到疲惫,反倒被这情绪驱动的格外清醒。 手机屏幕里,纲吉昨天晚上发来的“睡了吗”三个字并没有得到回复。我扫了一眼自己的id和给他的备注,突然就觉得有些刺眼,于是点开资料,将它们一栏一个字一个字的删除掉,可触及自己的资料时却想不到该起个什么样的新id。 恰好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于是我便随手打了个句号上去,转而点开聊天栏。 【阿纲:早安,睡醒了吗?】 毫无意义的开场白,与曾经的我一模一样。 他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而在企图补救,我理应对此感到高兴才是,可嘴角动了动却无法牵起。 昨日处理过的伤口已经浅浅的结了痂,我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转身换了条半身裙,长及小腿的裙摆足以将一切都遮挡住。 或许是因为没有得到我的回复,列表中的纲吉安静了一会儿,直到我收拾好走出家门,才又收到了一条他说自己准备去地下基地的消息,问我要不要一起。 我没有回复,将手机收好后站在路边叫了辆计程车,朝着京子所在的并盛医院而去。 到达病房的时候,京子已经醒了。 她的头上缠满了厚厚一层纱布,脸色有一点不正常的苍白,不过眸光却一如既往的清澈柔和,见到我时还惊喜的笑了起来。 “夏莉ちゃん。”她朝我的身后看了看,似是觉得有些奇怪,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你一个人来的吗?” 我拉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轻轻嗯了一声,没想要解释。 凑过去仔细看了看她被包扎完好的伤口,我不禁回想起昨夜那块被鲜血染红的石板,心中顿时生出一阵后怕,随之而来的便是没能保护好她的愧疚,忍不住皱起眉头轻声向她道歉。 “对不起……” 昨天的事情,如果我一开始就拉住她的话,便不会让人潮将我们冲散,也不会害得她如今受伤躺在这里,连动一动脖颈都很困难。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这明明并不是你的错。” 京子的手轻轻搭上我手背,轻柔的抚平我不自觉屈起的指尖。她的掌心柔软而又温暖,就像是说话时的语气一样,始终带着一股能够令人安心的舒适感。 “从刚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夏莉ちゃん的这里——”她指了指我的脸,“是不是绷的太紧了一些?” 京子说着便轻叹了一口气,望过来的眼底似是含了几分担忧。 她像是想说些什么,可却犹豫着没说出口,只更加用力的握住我的手,像是想要借此给予我某种力量。 “夏莉ちゃん不要总是把错误都揽到自己身上,偶尔也要为自己想一想啊。” 我微微怔了怔,随即垂下眼避开她的视线,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我对她抱有歉意,并不仅仅是因为她受伤的这件事。 更多的,还是那些常常一闪而过却从未消失的嫉妒,与我本人都无法理解的苦涩。 对于京子而言,不管是与纲吉的恋情也好,亦或者是经历的种种也罢,全部都已经是存在于回忆中的画面。她早已走出了那些忧伤但却也明亮的过往,走向了新的起始点,也拥有了新的人生。 我不应该再将她牵扯进属于我们的感情里,那样对她而言的确不够公平,可我却忍不住。 我清晰的知道,只要纲吉一日不像我说明自己心中对于与我的这段感情真正的想法,我便一日都无法将这个心结去除。 它就像是一颗种子,现如今早已深深埋进了我的心中,只待破土而出的那一天到来。 陪着她说了会儿话,京子的男朋友北条悠真便到了,手里还提着两袋热气腾腾的早饭。见此我主动站起身让开座位,在二人的挽留中告辞离开,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医院的正门紧挨着宽阔的柏油路,路两旁栽满了绿化的树植,高大的梧桐树下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斑驳的树影间回首向我望来,褐色的眼底浸满了柔软的光。 我原本迈出去的脚步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停了下来,看着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原本平静的内心突然间就有些酸涩了起来。 纲吉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等了多久,他额头上尚有一层薄汗,雪白的衬衫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越发耀眼与夺目。 “夏ちゃん。”他叫了我一声,似是有些不敢与我对视,目光不自然的往别处飘去,一副在绞尽脑汁思考着该说些什么的样子。 我抱着一只手臂仔细观察他此刻的局促,并没有打算解围的想法。只听他突然轻咦一句,视线落在我今早新换的裙子上:“怎么突然换上了这个?”他看我一眼,不太确定地说,“我记得夏ちゃん说过这种裙子很不适合运动吧,因为跑起来会有些绊脚什么的……” 真难得他还能将这些小事记得清清楚楚。在这方面我就与他不同了,我向来只记我想记的东西。 这么想着,我口中却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只是因为觉得好看而已。 而纲吉也再一次相信了我的谎言,点点头便习惯性的牵起我的手,带着我朝三丁目的方向走去。 我走出几步后便突然想起什么,于是看了他一眼,不由问道:“你不去跟京子告别吗?我们下午就要离开了吧。” “不用了……”纲吉摸摸鼻子,小心翼翼的用眼角看了一眼我的神色,这才补充道,“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被北条君,已经拜托他转达给京子ちゃん了。” 我余光中捕捉到了他这些小动作,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便也真的微笑了起来。 午饭是在纲吉的家里解决的,我则在水池边帮忙清洗碗碟。趁着他上楼去拿东西的空档,奈奈阿姨放下手里的抹布来到我身边,放低嗓音轻声说道:“夏莉ちゃん,你们这一次回来,真的让我很开心。” 我一怔,偏过头去,正对上那双与纲吉几乎一模一样的褐瞳,明亮又柔软的眼底倒映出我的模样。 “纲君能够与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在一起,我作为母亲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奈奈阿姨说着就摸了摸我的脸颊,脸上的笑容慈爱又盈满了温柔,就像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天空一样,只看着便无端让人感到温暖。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拜托你了,夏莉ちゃん。”她停顿了一下,思考片刻后突然认真的对我说道,“当然了,如果纲君他做了什么欺负你的事情的话,也请一定不要客气的报复回去,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纲吉恰在此时从楼上走下,闻言不禁脚下一滑,苦着哀嚎道:“妈妈你不要总是背着我说坏话啊!我什么时候欺负过夏ちゃん了?” “啊啦,我只是在提前给夏莉ちゃん打预防针嘛,毕竟作为我的儿子,你在对待女孩子这方面有几斤几两妈妈我还是很清楚的。” “才没有呢!”纲吉口中反驳着,下意识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在触及我微微扬起的唇角后不由一滞,后面的话没有再说出来。 奈奈阿姨愉快的拿下这场胜利,站在门口向我们挥手,目送我们离开。 飞机行进的路程上,我这才象征性向纲吉询问起地下基地的事宜,得到的答案是基本已经完成了,回去后便可以正式下令启用这个新基地。 我对这件事情兴致不高,哦了一声便没有再问,闭上眼佯作浅眠。 我的本意是想与他少说几句话,尽力平息从昨日延续至今的心情,却没想到因为一夜未睡的缘故,我很快就真的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到有人在为我盖薄毯,虽然只是很小的一件事,却让我在半梦半醒间轻轻勾起了唇角,伴随着这温暖与熟悉的花香沉入梦乡。 回到意大利以后,我突然就变得忙碌了许多。因为里包恩现在是白兰企图消灭的目标之一,纲吉不敢拿他的性命做赌注,于是便请求他留在总部长住了下来。 里包恩一面欣然应允,一面以他不在时禁止门外顾问成员偷跑溜号为由,将我们每一个人的工作量都重新分割了一遍,几乎是通信一结束,整个cedef的工作群就被刷爆了,欧蕾加诺趁此时机向所有人推广了由我所p的表情包,于是那张鬼畜的“毕竟我里包恩也不是什么魔鬼嘛”顿时火遍整座庄园。 在巴利安新上任的弗兰正处干部集团的鄙视链最底层,见状便偷拍了很多同组前辈、同时也是巴利安岚守贝尔的照片,有模有样的自己p了表情包,整天在巴利安内部群里对贝尔发起灵魂攻击,搞的斯库瓦罗和鲁斯利亚成天往我这里打电话,前者是怒斥我带坏了他们的新晋干部、破坏巴利安内部和谐,后者则是纯粹的八卦看戏,甚至还经常实时向我播报贝尔与弗兰在群里的“战况”。 这还不算完,我没过多久又收到了素来神隐的库洛姆的传信,她通过骸枭告诉我自己近期会回彭格列总部一趟,到时有重要的东西要委托我找时间转交给弗兰。对此我一头雾水,询问她为什么不直接去巴利安,而她的解释也依然还是让我听不懂,只淡淡的说了我一句“已经没时间了”。 等到终于从一摊摊乱七八糟的事情中摆脱出来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就在我以为自己可以迎来久违的休息时光时,情报部门递交上来的一则有关于吉留罗涅的消息顿时就让我这口气卡在了喉咙里。 或许是因为彭格列总部对于里包恩的严防死守,让白兰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下手的时机,于是他便把目标转向了极有可能是唯二尚存的彩虹之子中的另外一位,也就是彩虹的大空、尤尼的身上。 彭格列与吉留罗涅并不属于同盟关系,且尤尼本人也没有向纲吉请求过帮助,因此在独自率领家族成员抵抗了一段时日后,她迫于压力前往杰索家族本部,企图与白兰商讨止战的事宜。 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尤尼在单独与白兰会面以后,原本一直拒绝与杰索家族合并的她突然之间便改变了主意,直接向家族成员下达了吉留罗涅即将合入杰索家族的消息,改吉留罗涅旧部为黑魔咒,甚至自己也屈居于白兰之下,成为了黑魔咒的首领。 至此,一个全新的、但也实力强大到可怖的家族诞生,白兰为之取名为密鲁菲奥雷,这是一个充满了花香的甜蜜名字,与他现如今完全暴露的磅礴野心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八月一日,密鲁菲奥雷家族宣布正式落成,白兰向黑|手|党世界广发邀请函,其中就包括了身为彭格列十世的纲吉与加百罗涅现任首领迪诺。除此之外,一些有头有脸的中小型家族也都被邀请到了,白兰似乎并不在意这些家族的规模,只是想把这个消息完全扩散出去而已。 发来的帖子上清清楚楚写的是宴会,由此我身为纲吉的女伴,再一次陪同他出席了这样的场合。从巴勒莫一路驱车来到马尔萨拉,用去了几乎小半日的时间,当我们来到邀请函上标注的晚宴地址时,天色已经略微有些暗淡了下来。 站在门口,我不由仰起头看了身旁的纲吉一眼,整个人的状态不自然的紧绷。 白兰如果想要夺取彩虹奶嘴的话,一直保护着里包恩的彭格列家族将会是他目前最大的阻碍。不知道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但毫无疑问的是,纲吉与白兰之间注定会成为敌人。 或许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安,纲吉转过头来朝我笑了笑,褐色的眼底映照着头顶吊灯璀璨的光辉,那里面没有丝毫胆怯与迷茫,最深处的光华中满是沉稳与坚定,整个人流露出的气势极为自信,也极为强大。 他从容不迫的牵起我的手,率先推开通往晚宴会场的大门,步履稳重、不急不缓。 “哎呀,看来我们最后一位贵客已经到了呢^^” 正前方的致辞台上,白兰一身与他肌肤极为相衬的雪白色西装,笑眯眯地看向了我们。顿时,大堂中的所有人都被他的话语所牵引,不约而同的转过头来。 纲吉暗地里握了握我的手掌,不动声色地微笑向周围的人致歉:“抱歉,久等了。” “小事小事~毕竟纲吉君可是彭格列十世,与我们可不一样,事务繁忙耽搁了也是正常的嘛。”白兰弯着眼睛接话道。 我顿时皱了皱眉。他这话无疑是在引导着众人的思想,无形中便将纲吉本人、或者说是彭格列家族独立在了所有家族之外。 不过纲吉本人却像是没有听出这层意思似的,依然面带微笑站在那里,甚至还朝人群中略显担忧的迪诺几不可查的颔了下首。 丢下这句话以后,白兰很快便宣布晚宴开始,于是乎纲吉所在的位置瞬间被包围,我迫不得已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溜到一旁的迪诺身边,趁着众人的视线没在这里时,拎起裙摆朝他亮出了我鞋子上的高跟,恶狠狠地质问:“你笑什么?” 迪诺脸上揶揄的笑意顿时僵住了,他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一脸无辜地朝我摇了摇头:“咳……什么也没有,你看错了。” 我没再与他追究,转头走到选餐区拿了两杯饮品,站在离纲吉不远的位置上静静等待。好不容易等到周围的人逐渐散去,我双眼一亮准备上前,余光中却看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先我一步来到了他的身边。 “纲吉君不愧是彭格列十代目呢,平日里光是应酬就一定很多吧^^” 白兰一边说着,一边将左手的酒杯递了过去,那里盛满了晶莹的液体,伴随着微微的晃动反射出细碎的流光。 纲吉没有去接,甚至连脸上的笑意都未见半分,温声推拒了。 “可惜。”白兰倒是也没有强迫的意思,随手把它放在了桌边,而我也在这时走了上来,他弯起眼睛朝我打了个招呼,夏莉ちゃん三个音节从他口中说出便显得无比甜腻。 纲吉意外的看了我一眼,我这才想起自己似乎从未与他说过那一日和白兰在墓园偶遇的事情,顿觉一阵心虚,好在他很快便收回视线,语气温和却又有些难掩的疏离,微微一笑说道:“所以白兰先生也是来‘应酬’的吗?” “不是哦^^”白兰弯了弯眼角,“我是想要跟纲吉君商讨重要的事情的。比如说……关于彭格列指环的所有权。” 我一怔,只听耳边白兰喊着笑意的声音继续道:“这可是和我的玛雷指环同为s级的至宝呢,在匣兵器诞生后,高级指环的地位大大提升,想必来争夺彭格列指环的人一定不少吧。” “据我所知纲吉君是一个很讨厌打打杀杀的人,既然如此不如便将指环交给我好了,这样的话也能减少很多无谓的伤亡不是吗^^” 白兰脸上的笑容亲切而又灿烂,就像是西西里的阳光一样明媚无暇,眉眼弯弯的外表显得十分人畜无害,如果不是始终对他怀有戒心的话,我也许也会被他此刻看似诚恳的话语欺骗一瞬。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了。 “很抱歉,我拒绝你的请求。”纲吉轻轻整理了一下整洁的袖口,脸上依然还是温和平静的笑容,只不过那笑意却没抵达眼底。 “彭格列指环属于彭格列,彩虹奶嘴属于彩虹之子,这是这世间无法更改的法则。”他说着便侧过身子,拉起我的手作势要离开,临走前不忘回头看了白兰一眼,语气似是警告,“不要企图去更改这一切,因为没有人会永远拥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句话…… 熟悉的话语从不同的人口中再度说出,我顿时难掩惊愕的看向了他,脑海中一片空白。 啪、啪、啪。 白兰手掌轻合,微笑着鼓了鼓掌,他完全没有被纲吉的话语所压制住,甚至还饶有兴趣的笑了起来。 “不愧是纲吉君呢,果然还是没变化。”不知是赞是贬的说完这一句,他唇边笑意更浓,“也就是说,即使我现在告诉你,你的选择会让自己身边的人陷入危险,你依然也会这么做咯?” 纲吉点了点头,神情坚定:“没错。” 白兰弯着眼角:“好无情的回答。” “因为我现在的力量足以保护他们,可你却不一样,白兰。” 纲吉垂下眼,看向他中指上所佩戴的被两片羽翼簇拥着的大空玛雷指环,神情一点点沉凝下来。 “你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有悖于时空的法则,总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灾难,所以趁现在还没有影响到更多的人,放弃自己的野心吧。” “纲吉君知道我的野心是什么吗?”白兰笑眯眯地反问,然后不等他的回答就继续说道,“比起这个,你还是多担心自己比较好哦,因为为了得到彭格列指环,我可是什么事都能做的大坏蛋呢^^” 闻言,纲吉蹙起眉头:“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是听说纲吉君在日本好像还有很多旧友,其中一位貌似还是交往过的对象?” 白兰作出一副认真的思考的样子,故意拉长了声音苦恼道:“嗯……怎么对待她们才好呢?” 这是指的……京子与小春她们吗? 不由自主的,我望向了身边的纲吉。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当他不低头时,从我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小半张侧脸。但这一次情况却有些特殊,因为脚上踩了高跟鞋,我可以很轻易的便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白兰的情报网延伸的如此广阔,从进门时便一直很从容的神情终于被打破。他先是很明显的怔了怔,紧接着反应过来白兰话语中的威胁,一双原本暖色的眼眸中光彩一点一点的沉淀了下来。 这一次,纲吉真正的被激怒了。 先前自然垂落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紧攥起,褐色的眼底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但却克制着没有迸发。 “白兰。”他压低了声音,成年以来便越发清越的嗓音在此刻染上了几分粗粝的沙哑,就像是竭力隐忍着什么。 纲吉彻底沉下了表情,眸光注视着对面笑容不变的白兰,眼底满是被怒意包裹的越发明亮坚定的信念。 “如果你的目的是彭格列指环,那么尽管放马过来,彭格列绝不会退缩。但是只有一点希望你谨记……” “不要对无辜的人下手。” 白兰“唔”了一声,好奇的偏了下头:“所以这是来自彭格列的开战宣言吗?而且,我为什么要遵守你定下的规则呢^^?” “家族与朋友,喜欢的人与身边的人,要放弃还是要保护,你会选择哪一个?”他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紫罗兰色调的瞳孔中冷意森然,唯独唇边的笑意似乎有些意味深长,“真是让人期待啊……对不对,夏莉ちゃん?” 话语深沉的语音倏然一转,又变为了有些俏皮的上扬音。而纲吉也像是突然意识到原来还有我在场,只怔愣了一瞬,就很快牵起我的手,带着我去找不远处的迪诺汇合。 因为暂时还没打算在这里撕破脸的缘故,我们并没有离开会场,只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与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白兰所说的每一句话,看似是玩笑般的语气,但其中却总是含有深意。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日墓园初见,他给我的第一感觉便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存在,这一点尤以他睁开总是笑弯的双眼注视着我的时候最甚。 从相遇起的第一次对话,他便好像一直在暗示着我什么。 不管是他口中“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也好,亦或者是“选择哪一个”也好,都无法让人不去在意。 而这种随之而来产生的不安定感,又到底是来自于他所说的话语,还是我自己本身的感觉? 一个半小时之后,晚宴终于结束,我们走出室内,发现外面竟在不知不觉中下起了毛毛细雨。 纲吉说他去车库取车过来,让我在这里等他,不要淋雨,我点点头答应了,望着他匆忙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眼前的雨幕有一些熟悉,就在不久之前我曾见过这样的景象,联想到那一日我所怀揣的心情,我仰起头望向无尽的夜空,只感到心脏的位置始终沉甸甸的,偶尔会最深处传来几丝难言的酸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总是会这样,经常一个人陷入莫名其妙的悲伤之中,似乎总是无法真正的快乐起来,就像是得了一种难以医治的病。 我原以为与纲吉的这段感情便已经是世间最好的良药,可现在却发现并非如此。这药在试图治愈我的同时,却也一步步将我推向了更深的位置,那里没有花也没有水,有的只是漫长的黑夜,与远处的一点星光。 我渴盼着来自另一个人的救赎,把我从这无边的等待中拯救出去,带着我去往广阔的天空。可是我等啊等,最终谁也没有来。 “很痛苦吧,夏莉ちゃん。” 耳畔突然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声音,我蓦然回神,发现是白兰撑着伞走到了我身边。 视线相对,他弯了弯唇角:“你和纲吉君果然不合适呢~” 我一愣,但却很快反应反应过来,有些冷淡的反驳:“这似乎和白兰先生没有关系吧。” 白兰置若未闻,自顾自眯起双眼看向眼前的雨幕。 “你说,人为什么总是学不乖呢?一次又一次的重蹈覆辙,最终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就像是我最开始说的那样,不是你的永远都不是你的。” 他顿了一下,转过头冲我一笑:“如果觉得的痛苦的话,放弃不就好了,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是啊,我还在坚持什么呢? 明明已经知道没有人能够将我带出那里,我却仍对他抱有期待。 而这一切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我爱着他,我想要他,如此简单。 正是因为爱着,所以可以独自忍受这些从未体会过的情绪。 也正是因为想要,才在得到了以后不愿意放手。 嘀、嘀—— 伴随着两声短而急促的车鸣,远处有强光照射而来,让我下意识的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 黑色的迈巴赫在台阶边缘缓缓停住,纲吉摇下车窗,先是看了一眼单手插兜、满脸漫不经心的白兰,这才开口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因为是封闭空间的原因,车内的温度比车外要高很多,于是在车窗上凝结出一层白色的水雾。我坐在副驾驶上,伸出手指一点一点的把它们擦去,目光投落在不断后退的景色之中,难得的出起神来。 白兰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可是我却突然发现,其实他口中的话并无道理。 在这之前我也曾想过很多,但却都因为不舍得放下而强迫自己忘记,可其实,它们一直在那里。 那些痛苦的、悲伤的情绪,那些挣扎的、迷茫的渴望,还有那份无法释怀的猜疑。 那一天过后,我等了很久,却始终没有等到一句对不起。 我知道他其实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处理方式不够妥善,不然他不会反常的黏起我来。可我等了又等,等到了现在,依然还是没有听到一句来自于他的道歉。 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想让他道歉,我更多的只是在寻求一个态度,一个他真正正视我、会努力想要挽回并坦然我的态度。 但是我没有等到。 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没有说出口,又或者是内心深处还没有真正意识到它的重要性,但也有可能是我那日的表现还不够有张力,我的冷淡来的也快去的也快,虽然短暂的让他知晓了我的不开心,但却没能长久的坚持下来。 突然之间,我便很在意起一个问题。 如果今天白兰的话语中被威胁的对象换作是我的话,他是否也会像刚才那样的愤怒与在意? 心里这么想着,我便也很自然的问出了口。 纲吉被我问的一愣,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微微蹙起了眉:“怎么突然问这种事……是不是白兰刚刚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衣衫在前往车库的途中被淋湿了,此刻两只袖口全都卷起到手肘出,露出白皙却精瘦的小臂。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目光从额头一路滑向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发现他身上的每一处我都很喜欢,包括他从一开始便不够完美的性格。 我知道的,他本质上其实是一个被动的人,如果没有人在背后推着他向前走的话,那么他便会在原地站上很久很久。正因为如此,里包恩的出现才会带给他如此大的改变,也正因为如此,让后来的我们有了相识相知的契机。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一次,便由我来推他好了。 勾起唇角笑了笑,我抬起眼看向他:“因为我想知道答案,如果是京子的话……”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 纲吉倏然打断我话语的尾音,他眸光微沉,眼底有着不明显的光影在跃动,微微用力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 “夏ちゃん,你不要这样。” 深吸了一口气,他将车子靠近路边,踩着刹车缓缓停下,这才回过头望着我,眼中一闪而过类似与祈求的情绪,但很快便消隐在眼底,他轻声对我说,“不管是你也好,还是京子ちゃん也好……我心中从来没有将你们对比过,更不存在所谓的如果与选择。” 我扯了扯嘴角。 可即使如此,我在你的心目中到底还是不如她特别。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说这些的,也不应该如白兰所愿、在这种时候还要拖他的后腿,让他产生后顾之忧。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这份感情压抑的实在是太久太久,我迫切的想要得知一个准确的答案。 哪怕只有一句也好,我想要听见他说,我是最重要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即使是骗我的也好,我想要听见这样的话。 因为只有这样,我才重新拥有了继续向前的理由。 ——‘你听,他说他是爱着我的,他说我是无可替代的,所以,我怎么能放弃他呢?’ 我想这么说。 好想好想。 事实上,在刚刚的话一出口时我便意识到时机不够好,所以想要向他道歉。可见到他微微蹙起的眉眼时,这样的话却怎样也说不出口了。 从小到大,我不曾对任何人放下过身段,唯独在面对他的时候一退再退。 道歉的话卡在喉咙里,面前的他五官清隽、神情认真,恍惚中还带着几分过去的影子。 我依然还是深爱着他。 可不知为何,我已经不想再后退下去了。 29 梦与未来(六) http://.biquxs.info/

驱车回去的路上,气氛一直都很沉闷,不管是我还是他都没有再开口说话,就这样沉默了一路,直到车辆缓缓驶进门外顾问庄园。 我推开车门径直走了下去,耳中捕捉到了纲吉下车的声音,但却没有回头。 胸腔中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使我清楚的意识到,如果这时再与他继续相处下去的话,那么我一定会说出无法挽回的言论。我会忍不住对他发脾气,会质问他,而这很明显是我现在不能去做的事情,尤其是在刚刚从白兰的宴会回来以后。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我站定脚步,半侧过身回望他所在的方向,正对上那双略显迟疑的眼眸。 他依然保持着单手轻抚车门的姿势站在那里,而我则已经走到了通往大堂的阶梯顶端,这是一段不近也不远的距离,透过四周璀璨的灯火,我依然可以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神情。 可也仅仅只是如此。 我没有动,他也没有动,我们隔着十几级台阶互相凝望,却没有人率先朝对方迈出一步,就像是站在各自的世界中画地为牢。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变了这么多。他没有办法再轻易的说出“喜欢”两个字,而我也不能再和从前一样,天真的以为坚持与等待便能换来美好的结局。 时光逝去,我们也在一点一点的长大,他逐渐走向新的明天,成为了所有人坚强又辽远的天空,我也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在回过头时发现早已失去了很多年少时的勇气。 曾经,我可以向他走去十步、一百步,也不会在乎他是否犹自停在原地,因为那时的我知道自己还远远没有到达终点。可如今我站在这里,却已经不愿意再前进了,因为我累了。 或许我们都应该各自冷静一下,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下去,只会引发无谓的争执,而那并不是我的本意。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向着他张开口,轻声道了一句晚安,便转身离开。在转过螺旋楼梯的拐角处时,我最后看了一眼他所在的方向,却发现他仍然站在那里,视线遥遥穿透大门的阻隔,不知是否是在凝望我的身影。 曾几何时,都是我在追逐着他的脚步,现在也是时候停下来歇一歇了吧? 我们之间看不见的这种距离感让我感到害怕,这世间从来没有东西是一成不变的。而曾经说着让我不要改变的他的眼中,如今映照出的我又是什么模样呢? 在这之后,我们没再提起过那天晚上的事情,成年人的世界里总是有着各种各样奇怪的默契,明明没有约定过,但彼此之间却心照不宣。然而即使闭口不言,我却仍然可以感觉到那些问题的存在,它们就像是一个个通往深渊的□□,一旦引燃其中一根便再也无法挽回。 我想,纲吉也许有着和我相同的预感吧。在问出那句话以后,这段感情本就变得如履薄冰,我们一方面小心翼翼的想要维持彼此之间的关系,一方面却又不知怎样做才是最好的,因此只得自欺欺人,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没过多久,白兰所在的密鲁菲奥雷家族正式向彭格列宣战,打出了争夺彭格列指环的名号,短短数日间便攻破了几个彭格列位于意大利的分部,首次向世人展露了他一直隐藏的强劲实力。 与此同时,库洛姆回到了彭格列总部,她此行似乎有些匆忙,只在那里滞留了短短半日,便很快来到门外顾问庄园与我相见。 及腰的紫发散落在身后,她依然还是那副老样子,平静的眼底带着几分不谙世事的清澈。 “骸大人让我把这个带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朝我递过来一个储物匣,我接过后好奇的打量两眼,以目光询问她是否可以打开,在得到了肯定的颔首后,便点燃火焰注入了进去。 随着火光逐渐褪去,里面的东西也随之展露,我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枚刻有666的指环,此刻正被玛蒙锁链牢牢地缠缚着,安静的躺在我手心。 可即使如此,这指环上仍然传来一股诡谲的气息,无端便让人感受到隐秘的危险,而上一次带给我这种感觉的指环还是六道骸手中的地狱之眼与失乐之霹雳。 “这是六枚地狱指环中的‘撒旦之徽’。” 库洛姆轻声说着,伸出一只手推动起我的指尖,直至五指合拢包裹起掌心,这才放开了力道。我目光触及到她干净无一物的中指,突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思绪还没来得及展开便被打断了。 “请你务必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将它转交到弗兰的手上。” 她望着我,紫水晶般透澈的眸光清正又平静,但却也极为认真。我很快被她的这句话所牵引,方才的念头霎时消隐无踪,将指环重新收回储物匣,郑重的对她点了点头。 传达完此事之后,库洛姆似是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终于变得柔和了几分,轻轻对我说了一声“谢谢”,然后便是没有任何留恋的告别。我望着她纤细的身影化作一缕靛色的薄烟,不禁微微皱了下眉,这才意识到她好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人,不然为何要使用幻术掩去自己的行踪? 库洛姆这两年来很少在总部现身,即使偶尔回来也常常避开旁人,只单独与纲吉相见。我曾旁侧敲击着询问起她的近况,但都没有得到什么答案,反倒是弗兰无意中提起过她似乎在替六道骸做什么事情,因此才显得如此神秘。 站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我正准备离开,余光中却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子正朝庄园的方向驶来,于是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探出头张望了两眼。 黑色迈巴赫在大门前缓缓停下,我下意识屏起呼吸,连自己都没察觉到心底隐隐的期待,紧紧的盯住漆黑一片的车窗。 伴随着引擎的轰鸣声停止,副驾驶这边的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身黑色西服的里包恩从上面跳了下来,抬起帽檐看我一眼,像是突然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勾起唇角朝我打了个招呼:“ciao,一见面就用一脸失望的表情对着自己的首领,你真的是越来越大胆了啊。” “哈哈,夏莉她大概是把我们当成阿纲了吧!”山本笑着从另一侧绕了过来,一边说着一边随手将一把被黑布包裹的长刀背在身后。 我的目光不由被他这个动作吸引了过去,本来还想虚情假意表一番忠心的话语就这样作废了。仔细看了看,我发现那好像并不是山本平日里常用的时雨金时,顿时‘咦’了一声:“这是新的武器吗?” “啊,你说这个?”他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刀,微不可查的停顿了一下,但很快便重新扬起笑容,“算是吧,因为以后没有彭格列指环的话,还是普通的刀用起来更顺手一点。” “什么?”我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叫‘以后没有彭格列指环’?你在说什么?” “当然是阿纲今早说的打算毁掉彭格列指环的事情啊……难道你不知道吗?”山本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神情有几分不解,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一瞬间,我脑海中一片空白,用了很久才将他话语中传达的信息全部解析掉,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因为……我的确是不知道的。 毁灭一个家族继承者的证明这种事情,不管放到任何地方都会让人感到震惊与不解,尤其是在匣兵器成为当下战斗主流的武器以后,越是高级的指环便越能承受强大的火焰,从而释放出匣兵器真正的战力。正因为如此,彭格列指环才会遭受觊觎,可同样也因为拥有这样的指环,使彭格列在匣兵器时代依然坚守着自己的霸主地位。 纲吉想要毁掉彭格列指环,无外乎是白兰突然发难的手段令他感到反感,或许也有一些在此次袭击中罹难的家族成员的愧疚,但更多的却还是他本质上就厌倦这种充满了暴力与死亡的斗争方式,因此便想要将这一切的源头毁灭。 这种想法很决绝,但同时却也很天真,我并不认为白兰会因此放弃对彭格列的攻击,因为他的目的如果是想要取代彭格列的话,那么夺取彭格列指环也不过只是他打出来的一个口号罢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将这件事情告诉我,既然下定决心要毁掉指环,那么这一定不会是他突然间便有的念头,或许在那一晚上从宴会回来以后,他心底就已经隐隐有了计划,可是他却没有向我吐露半点。 胸腔深处那种窒涩的感觉再一次悄无声息的涌了上来,我紧紧攥住已被我掌心温度捂的温热的储物匣,尖锐的棱角刻入皮肉,带起的一阵阵疼痛仿佛都要被这感觉所淹没。 一旁的里包恩似是看出了什么,不过却没有说话。他轻轻一跃跳上山本的肩膀,盘腿坐下后说了一句“走吧”,便打算径直越过我走进大门。 山本听话的走了两步,但却在路过我时忍不住停了下来,抬起一只手拍了拍我肩膀,安抚地说:“估计是阿纲最近太忙了吧,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别太在意了。” 不,我在意的并不是这样的事…… 这毕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决定,他有选择性的告诉一部分家族成员也是很正常的,他并没有错。联想到方才看见库洛姆的手时那一闪而过的怪异感,大概是雾之指环也已经被交出去了吧。 如果只是在乎“男朋友把决定告诉了所有人却唯独没有告诉我”的这种落差感,并不至于令我感到苦闷与疼痛,我只是突然透过这件事窥视到了他内心中真正的想法,那就是……他并不信任我。 这种信任并非是指的忠诚,而仅仅是他在遇到这种重大的事情时,第一个反应便是将我排除在外,就好像我只是无关紧要的一员,并不需要去了解他接下来要进行的所有计划。 到底是为什么……如果只是想要保护我的话,那么一无所知不是会显得更加可怕吗?就像是曾经体会到的那样,我早已渐渐看不懂如今成长起来的他,明明已经在这么近的地方,可是伸出手去,却发现那距离越发遥不可及。 面对山本的关怀,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扬起唇角朝他笑了笑,但山本却依然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说觉得我今天的样子有点奇怪。 “大概是吵架了吧,蠢纲前几天的表现也很奇怪。”旁观了许久的里包恩淡淡道,他愉悦的弯了弯唇角,语气中充满看好戏的意味。 “嘛,两个感情白痴凑在一起,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都不会让人觉得意外呢。只可惜学生的恋爱问题是不归我管的,你们两个自己解决吧。” 丢下这句话以后,他便坐在山本的肩膀上,一脸轻松的离开了。 不管在任何时候,里包恩给人的感觉都是无所不能的,早在很多年以前他便是纲吉心中最坚固也最强大的支柱。他一手拉建起彭格列家族的十代核心团体,也教导出了极为优秀的弟子,我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受到过他的指点,有战斗技巧上的,也有在找不到答案的迷茫中的。 虽然总是说着里包恩是大魔王这种话,但我从心底却一直都很敬重他,就像是敬重一位能够在关键时刻为我指明方向的可靠的人生导师一样,这其中除了最开始被他看穿而产生的畏惧,也渐渐有了许多发自内心的钦佩。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这在门外顾问庄园外的一场偶遇,竟是我见里包恩的最后一面。 在里包恩死亡的消息传回家族时,我几乎是立刻便放下了手中的事情赶往总部。当我到的时候,山本已经躺了在医疗室中,正准备接受手术。 他似乎被人从正面强行攻击,身上满是沾满了血迹的斑驳剑痕,其中一道直接从下巴劈砍向了左边的心脏,这伤口极为深重,不难看出对方的这一击是想要取他的性命。 长长的回廊上聚集了不少人在等候,我定睛看了看,发现许久未曾聚齐过的守护者们竟然全都出现在了这里,除了早早离去的库洛姆,甚至连云雀都抱臂倚在远处的墙根,微微闭着眼似是在小憩,神情平淡而安静,身边则是与之完全相反的一脸凝重的草壁。 而他们的手上,都已经不见了彭格列指环的踪影。 我视线转了一圈便收回,抬起脚朝着纲吉所在的位置走去。他此时正背对着我、面朝医疗室的大门站立,背影像是一条绷紧的直线,垂落在两边的双手也攥握成拳,那其中也许带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紧张,亦或者是恐惧、悲伤与愤怒。 狱寺站在他的身边,不知正低声说着什么,二人都极为敏锐的捕捉到了我的脚步声,不约而同停止了交流,侧目朝我的方向看来。 视线与我相对,狱寺顿时皱了皱眉,极轻的对我一颔首算作招呼,便抬脚走到了后方笹川了平的身边。 “夏ちゃん……” 纲吉的神色有些疲惫,但见到我时仍然尽力弯了弯唇角,像是想以此来告诉我不用担心。 我心中顿时像是被针扎了一样,猝然间泛起一阵难掩的刺痛,那是一种比自身的痛苦更加强烈的感情,让我不由自主便想要靠近他、拥抱他,想要代替他去承受此刻的所有悲伤。 于是我向他伸出了手,指尖轻抚上他柔软的脸颊,感受到那传递而来的属于他的温暖,不由轻声说道:“累了吗,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纲吉摇了摇头,握住我的手攥入掌心,以极轻的幅度摇了摇头,告诉我他想在这里等待手术的结果,否则不能安心。 他的面容略显苍白,眉心始终微蹙着,但却始终站的笔直。他对周围的每一位朋友都尝试着露出笑意,在失去了里包恩的当下,这个姿势让他显得前所未有的坚强。挺直的背脊牢牢支撑起自己,也支撑起了家族头顶的天空。 他并未在人前过多的展露出自己的情绪,头顶的灯光在眼底打落下一片阴影,这使得他的表情在此刻有一种奇异的平静,没有人能看出他正在想着什么。 我默默地回握住他,没有再开口说话。 沉默再次充满了这条回廊,期间狱寺有些焦躁的出去抽了几根烟,了平从原本的站姿变为席地而坐,蓝波则蹲在他旁边困的直揉眼睛,就连云雀都小小的变换了一个姿势,偶尔伸出手逗弄一下肩膀上的云豆。 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中,唯独只有纲吉握着我的手,始终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整个人好似一座静止的雕像。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医疗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山本的手术已经结束了,但因为伤势较重的原因,接下来的时间里需要好好休养。 这大概是我们今晚得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几乎是所有人都松下了一口气,纲吉原本有些空白的脸上也浮现起一点往日的柔和。 我再度开口劝他回去休息,而这一次他也没有拒绝,只是在临走前迟疑着看了看我,“夏ちゃん一会儿打算怎么回去?” “我去借风太的车吧,之前他有一串备用钥匙放在我这里了。”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给出了答案,可谁知纲吉听后却皱起眉:“不行。” “现在外面太危险了,你不能一个人行动。”他说着便转身带着我走到了狱寺身边,似乎是想要将我托付给他,可开口时却突然怔了一下,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竟临时改变了主意,打算由自己来送我。 我自然是不可能同意的,直接便不打算回去了,今晚直接在总部住下。 除了不想让他担心我以外,我也同样很担心他现在的状态,陪伴了他整整十年亦师亦友的里包恩就这样突然间离开了他,我很难相信他的心情真的如表面上这样平静。 以一会儿会自行回房为理由,我目送着纲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这才一把抓住也打算跟着离开的狱寺的衣角,终于找到了询问里包恩出事原因的时机。 狱寺虽然不大耐烦,但却没有隐瞒我,三言两语便将事情的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里包恩在三日前便收到了一封署名为尤尼的来信,信上写着自己遭受了白兰的威胁,迫不得已带领吉留罗涅家族合并进密鲁菲奥雷,但是在这段时日的努力中她终于找到了逃脱的时机,希望里包恩到时能在某个地点接应她。 这毫无疑问是一封假的不能再假的伪信,里包恩本不可能上当,然而…… “那封信上,印有属于尤尼的大空火焰。” 狱寺说着又忍不住掏出一根烟夹在手上,却没有点燃,他的目光投向长廊的尽头,祖母绿般的眼眸深邃而又辽远,又闪烁着点点森冷的寒芒。 “里包恩先生虽然知道有诈,但还是因此决定去看一看。十代目听闻后有些不放心,便让山本那家伙跟着一起去了,同行的还有一部分家族成员,但是……” 但是,最终这些人里除了重伤的山本,便没有人再回来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纲吉在他们走后始终觉得心中不安,因此委派了狱寺带人前去查看情况的话,很有可能连山本都会折损在那里。 密鲁菲奥雷的实力强大到可怖,而之前白兰所展现出来的,仅仅只是它的一部分而已。 如今除了尤尼以外所有的彩虹之子都已确认死亡,最强的七人不复存在,似乎在没有人可以阻挡白兰前进的脚步。 跟狱寺道了谢以后,我一个人上了楼,在途经位于三楼的纲吉的卧房时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盯着厚厚的门板犹豫了一会儿,我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纲吉的情况,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想要在睡觉前再看他一眼。 然而我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应答,心中不由有些奇怪起来,说了声“打扰了”便小心翼翼的覆上门把手,用了点力将门从外面打开了。 与明亮的走廊不同,眼前的房间里一片漆黑,我站在原地适应了一会儿,这才摸索着找到墙壁上的开关。 纲吉似乎并不在屋里。 意识到这一点,我便又往里走了几步,有点不确定他如果不在这里的话又会出现在哪里。 就这样走过了两个房间,我终于在阳台上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纲吉此时正背对着我,一个人坐在被黑暗笼罩的阳台栏杆上吹风,楼下庭院中的灯火映照在他的身上,恍惚中竟将他的背影勾勒的虚幻不明,好像在下一秒就会离我而去。 他两只手撑在身后,微微仰起头注视着头顶无尽的夜空,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此刻的他像是沉浸在某种难言的孤独中,就仿佛整个世界只留下了他一个人,来独自承担眼前这所有的结局。 我情不自禁的向前走了一小步,望着他的背影轻轻唤起了他的名字。 “阿纲。”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我清楚的看见他微微一顿,然后便转过头来,明灭的光影流转在眼底,那里仍有未散去的波光。 他在哭。 我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将他抱在怀里,收紧力道想让他感受我的存在。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可以在我面前肆意展露出所有的脆弱与悲伤,将最真实的一面给我看见。 不管是痛苦与欢笑,我都想与他一起经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一个拥抱什么也无法为他做到。 有时候,语言所能带来的一切感受真的很贫乏,我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不知应该从何说起。夏季温暖的夜风拂过脸颊,耳畔是一阵阵悠远的蝉鸣,我闭上眼,仍然可以听见树叶与枝杈摩挲间所带起的簇簇轻响,鼻端是属于他身上传来的袅袅花香。 传达到了吗?我的这份心意。 即使是不能给予我相同的感情也没关系,但最起码,请你相信我。 我想要为他挡去风霜,想要分担他的痛苦,想要在他身边,想要成为一个对他有用而不是需要被他保护的人。 这是我无论如何都想让他知道的事。 而这所有的一切未能言说的话,都化作了如今我与他的这个拥抱,承载了我所有的希望与爱意,用尽全部的力量想要传达给他。 我试探着走出这牢笼一样的世界,向着他所在的地方伸出手,企图抓住那片吸引我的光。 就像是穷途末路的旅人,我终于鼓起勇气、迈出了这一步。 我期盼着得到他的回应 “如果觉得难过的话,哭出来也没有关系。” “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不会有人看到你丢脸的模样。” 也许是我的陪伴在此刻终于获得了成效,他原本僵硬的后背逐渐变得柔软了下来。 纲吉举起手臂回抱了我,过了许久,滞涩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我……”他张了张嘴,而我的心也随之绷紧,屏住呼吸,等待着他向我说出潜藏在心底的想法。 不管是脆弱也好,悲伤也好,都对我说出来吧。 我渴望触碰到真实的他,而不是那个永远在人前带着微笑的假面,说着我很好的沢田纲吉。 他说出一个开头后便停下了,不知在想着什么,我安静的等待着,没有去催促。 终于,他动了。 我感受到他回抱住我的手臂微微用力,竟是挣扎着从我怀里脱出,当他仰起脸时,我看见的依然还是他清澈的褐眸,那里倒映出我的模样,却唯独不见了方才一闪而过的泪光。 “谢谢你,夏ちゃん,我已经没事了。” 他这么说着,便伸出一只手落在我的发顶,掌心的温度依然温暖,但我的心却也随着这句话而慢慢结出了一层坚固的寒冰。 我想要让他在我的面前吐露心声,然而现在,我失败了。 望着他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的表情,我的心也一点一点的沉向深渊。 于是我也扬起嘴角,轻轻地说了一句那就好。 我向他告辞,在离开时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依然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过,只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我的背影。 咔哒。 我关上门,却背靠在门板上没有走,好似突然间便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这一墙之隔,隔着一整个世界。 我终于意识到原来这才是横亘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 我有我的胆怯,他有他的理由。我们或许永远也没有坦诚相待的那一天。 想着想着,我的眼睛竟也变得湿润了起来。 是我还不够好吗?可我究竟要做到怎样的程度,才能走进他的心里。 恰在这个时候,身后的门板突然传来一阵响动,我猝不及防中慌忙朝一边闪去,抬起头却正好看到纲吉惊愕的眼神。 我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了一片冰冷的泪水。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我仍在这里,见此情形忍不住朝我踏近一步,可与此同时我也向后退开了一步,隔着朦胧的泪眼看向他被水汽与灯光晕染的模糊的脸庞。 “你从来……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我。” 我哽咽着,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此刻的情绪,时隔漫长的十年时光,再一次在他面前失声哭泣了起来。 30 梦与未来(七) http://.biquxs.info/

不管怎样努力都看不见终点,不论如何伸手,他都遥不可及。 所有人都在说着恭喜我的话,可他们却不知道,我已经在这条并不平坦的道路上磕磕绊绊的行走了许多许多年,为此尝遍了这其中所有的苦痛。 我始终寻求不到问题的答案,就像是我如今无法从深困的牢笼里走出一样。 难道,真的是我来的太晚了吗? 如果还能再早一点与他相遇的话,是不是就有机会弥补那些我未曾与他一同经历过的时光,从而让他不再有将我拒之在外的理由? 似乎……也并不是这样。 可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现在的我却已经无力再去思考了。 一只手撑着额头,我哭着哭着便倚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蹲了下来。若是在从前,我也许还会顾及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可在这一刻,我什么也没有去想,我只是想要痛痛快快的哭一场而已。 这是我压抑了整整十年的感情,里面积攒了无数的悲伤与苦涩,伴随着在一起后那逐渐展露出的矛盾与猜疑,最终化为了再难阻挡的泪水,就这样在他的面前展露无遗。 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真的太多太多,多到让我忍不住怀疑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是正确的。 我没有办法不去在意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也没有办法释怀他曾经所作出的举动,即使我知道那有理可循。 感情这种东西,往往真的很不讲道理,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可事到如今却还是迷失在了洪流之中。 已经够了。 已经……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夏ちゃん……” 头顶投落下一片阴影,是纲吉随着我的动作在一点一点的蹲下。我仰起头看着他的脸,却发现他的五官已经斑驳在了我的泪水中,唯有眼底的情绪最为清晰,就像是空白画卷上仅有的色彩。 他望着我,褐色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在微微闪动着,充满了挣扎与动摇,还有一闪而逝的迷茫。 最终,他的眼神定格了,那是一种柔软到极致的怜惜,可微蹙的眉宇间却凝聚着悲悯的哀戚,就好像他也在承受着某种无法言说的痛苦。 纲吉伸出手,以指腹温柔的擦拭过我眼角,将汇聚于那里的泪水轻轻抹去。伴随着他的举动,隐约却又熟悉的香气在空气中渐渐弥散。 不知为何,我突然回想起很多年以前的那个天台上,似乎也曾经有过同样的画面出现。而现在的我们与那时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 怔愣间,他已经朝我靠了过来,手臂张开又合拢,将我轻轻地拥抱在怀中。脑后是他掌心按着我的力度,不重,但却很稳固,一如他在我耳边不间断响起的心跳声,都显得无比的真实有力。 我侧脸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温热,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似是被他安抚到了,渐渐止住了眼泪。 可与此同时,我的头脑也变得从未有过的清醒,目光穿透他的手臂落在那雪白的墙壁上,我突然问他:“我只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人,对吗?” “不。” 纲吉收紧了拥抱住我的手臂。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也很坚定,这好像这些话已经在他心中盘桓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时机。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遥远的未来,只有这个想法始终没有变过。” “夏ちゃん是我重要的人,非常……非常的重要。” 我知道。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我是非常重要的人,却不是最重要的。 在家族与伙伴之间,他似乎总是可以轻易的区分开每一个人,而我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只是他的第二个选择。 不管是京子也好,还是朋友们也好,他已经习惯了在安抚完他们以后,才会想起问一问我的情况。 也许我不该在他的面前逞强。可如果自己不坚强一点的话,又如何才能渡过这漫长的十年? 在刚刚看见他从房间里走出的那一刻,我其实是有很多话想对他说的。哪怕这些潜藏于心底的质问带来的只会是争吵,但也想将它们传递给他,可是现在我却后悔了。 这世间的很多东西都需要等待时机,如果错过的话,那么再想开口便显得十分艰难。 曾经,我因为内心的恐惧与胆怯一次又一次的放弃,始终不敢对他说出心底的话。 而现在,我已经不想再说了。 事到如今,似乎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坚持的了。 我是真的喜欢他吗?其实还是很喜欢的。 但仅仅只是喜欢,并不足以支撑我走过这十年的时光。在我心中更多的,也许还有那份始终无法得到回应的不甘,与不愿意轻言放弃的执着。 这些年被改变的,从来都不仅仅是他,就连我对他的这份感情,也从最初的单纯热烈、一步步转变为了现在的模样。 或许,我们都不够纯粹吧。 而正是因为不够纯粹,失去了年少时的冲动与一往无前的勇气,才没有办法做到踏平这眼前的一切坎坷,最终落得现在的模样。 真是奇怪,两个人明明相拥着,可彼此的心却相隔着这么远。 ‘如果觉得痛苦的话,放弃不就好了吗?’ 脑海里不合时宜的回想起白兰曾经说过的话,他果然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天,笃定的相信我与纲吉的这份感情并不会长久。 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因为我累了。 既然两个人都无法向对方敞开心扉,那么又何必还要强求着在一起? 这么想着,我手上用了点力,轻轻推开了他与我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他之前曾对我做过的那样。 “我们分手吧,阿纲。” 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又有泪水不受控制的浮起,我努力想将它们压制下去,最终却没有成功。 就这样噙着泪,我竭尽全力向他扬起了唇角,不想让自己此刻的样子显得太狼狈,可声音中却还是不自觉的染上了一丝颤抖。 “我不知道这段感情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总是什么都不跟我说,让我觉得很痛苦。” “所以即使它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但我却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我已经……到极限了。” 视线所及之处,霎时间,他的表情变得一片空白。 我从他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站起身,看到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追随着我,可那里却是一片茫然。 纲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他就像是突然间丧失了所有语言的能力一样,怔然的向我看来,仿佛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压下心中的哀恸与不忍,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没再去看身后的他。 回到房间里,我仰面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一个人发了好久的呆,只感觉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突然之间,我便失去他了。这一生仅仅只有一次的奇迹,就这样被我得到后又放开。 虚假到有些迷茫。 我缓了很久,这才坐起身子摸出了手机,习惯性的想要拉黑他所有的联系方式,却又在动手前犹豫了,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这么做。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小孩子了,不需要再以这种手段让自己免除沉沦。而所有的事情,我也都希望有始有终,所以我点开了他的聊天栏,想要最后与他说点什么。 我打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话,但最终都被我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了。成年人的世界需要体面,我并不想像个怨妇一样在分开前向他讨出一个说法,那样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了。 我追逐了他十年,甚至一度以为这一生最重要的事就是能够与他在一起,可当我梦想实现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它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快乐。无法言说的妒忌与猜疑笼罩在这段感情之中,致使我们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我不明白,这明明是我十年以来日思夜想的事情,可为什么到头来却还是感受不到幸福? 如果当初选择与他在一起是错误的决定,那么我跟谁在一起,才不会这么难过呢? 第二天一大早,我没有惊动任何人,静悄悄的离开了彭格列总部。 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当初我们没有将这段关系大肆宣扬是一件正确的事,不然光是想一想分手以后会面对什么,都觉得无比的尴尬与难堪。 纲吉在这之后给我发来了一个希望可以再谈一谈的消息,但我却没有回复,装作没看见的解除了以前给他设置的特别关心铃声。 而在这之后,他也很快就没有时间顾及我了。 伴随着里包恩的死亡,白兰的攻击却始终没有停止,而纲吉当众毁灭彭格列指环的消息似乎激怒了他,同时也使得他的行为越发肆无忌惮了起来。 纲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我们没再提起过当日的事情,偶尔在总部相见的时候他都会不自然的停住脚步,然后站在原地目送着我走过,神情中还是有着一瞬间的怔然。 可除此之外,我们之间的状态已经发生了改变,就像是彼此熟悉的陌生人一样,我会冲他微微笑一下,不让太多人看出异常。 他需要去顾及的东西太多太多,我依然还是可以理解,并仍旧喜欢着这样的他,但却不会再抱有幻想。 就像是书页承载的结局一般,我们的故事也迎来了终结。 这个难以忘怀的夏日终于还是结束了,时间静悄悄的来到九月,我突然想起之前答应库洛姆的事情还没有办到,于是乎便向人事请了一个长假,打算前往巴利安将戒指送交给弗兰。 这大概需要将近一周的时间,我想了很久才敲定下动身的日期。 离开彭格列总部的那天,久雨的天空终于放晴,我拎着简便的行李匆匆往风太所在的地方赶去,希望能蹭上前往机场的顺风车。 “夏ちゃん。” 耳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我一愣,蓦然回头看去,却见到纲吉正站在大门旁边,一只手扶着石柱微微喘息着。 他的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两颊也有些许不明显的微红,像是一路奔跑过来的,正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我望着他的模样,总感觉这一幕似乎在哪里见过,可还未来得及细想,他却已经大步朝我走来,举起手臂将我拥入怀中。 “……怎么了?”我有点怔住,不太明白他是想要做什么,一时间呆呆的站在那里,没有作出反应。 耳畔是他因剧烈运动而变得短促又急切的心跳声,头顶则响起了温和又沙哑的声音,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聚集起全部的注意力,才能够听清他此刻所说的话。 “那一日的事情,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抱紧了我,埋首在我脖颈之中,但声音却并不沉闷:“当然了,我并不是在强迫夏ちゃん不要跟我分手,只是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说完这句话,纲吉缓缓抬起了头,我也下意识的望向了他。 头顶是西西里久违的灿烂晴空,迎着这明媚的阳光,我可以看见他深望着我的眼底,那里清楚的倒映出了我此刻的模样。那眼神如此专注,几乎要让我以为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了我一个人,再没有任何可以转移他视线的东西。 可我们都知道,这也仅仅只是以为而已。 他伸出一只手覆上我脸侧,柔软的指尖落在耳根,目光徒然间变得复杂了起来,但脸上的神情却依旧柔和。 “也许有一天,我会去往很远的地方,但是我最终会回到这里,回到朋友们和你的身边。所以……” 微微顿了顿,褐色的眼眸中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也许都不知晓的不安与祈求。 “请你再等一等,夏ちゃん。”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徒然变得坚定了起来。 “等到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告诉你。” “到那时,不管是生气也好,还是依然不想原谅我也好,但最起码……我不会再有事情瞒着你了。” 他说着便俯下|身,额头轻轻抵住了我,顿时我的四周便充斥起他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花香。 这是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他像是在通过这个动作向我传达着什么,以至于连表情都显得那样的虔诚。 “不要就这样离开,请你等一等……我。” 最后呢喃般的低语传入耳中,我望着他近在咫尺低垂的眉眼,突然便觉得心底最深处有某一个角落被触碰到了,泛起一阵阵涟漪般的波纹,夹杂着晦涩的酸楚。 鼻尖倏地一酸,眼泪不知不觉中就噙满了眼眶。 我突然间便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却极力忍住,哑着嗓子温柔的朝他说道:“可是,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纲吉的神情蓦然怔住,我凝望着他一如既往清隽柔和的眉眼,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很没有出息。 我等了他很久很久,可能是这短暂交往过的四个月,也可能是那当初看来无尽而又漫长的十年,可无论是哪一种时光里,我等到的结果似乎都不会令我感到快乐。而此刻他的请求在我看来,也只会加剧我的痛苦而已。 只不过是谈了一场比他人都要悲伤的恋爱,在这段感情之中,我从未对不起任何人。 现在的我已经磕碰的满是伤痕,没有力气再去耗费又一个十年,等待着不现实的期望。 如果将来有一天,他可以说服我的话,那我也许还会回到他身边。 可绝对不是所有问题都没有得到解决的现在。 这么想着,我从他放松的怀抱中退了出来,拿起行李准备离开。 迎面是温暖的微风与熟悉的景色,婆娑的林涛像是在为我送别。 走出两步后,我突然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他一眼,发现他仍然还站在原地,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雪白的衬衫上,那光线几乎可以刺痛我的眼睛,却也如此的让我记忆深刻。 像是没有想到我还会回头,纲吉微微一怔后很快弯起唇角,向我露出了一个笑容,眼底真正的情绪淹没在这片阳光之下。 我便也朝他笑了笑,忍不住轻声说道:“再见,阿纲。” 再见,这段痛苦,但又让人无法舍弃的时光。 31 梦与未来(八) http://.biquxs.info/

我到达巴利安的时候,弗兰已经很准时的守在那里了。他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青蛙帽子,样子显得有些滑稽,但他本人却没什么感觉,翠绿色的眼底平静无波。 加快了脚步走到他面前,我这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仔细的看过他了。相比起第一次见面时那个仅有六道骸大腿高的小萝卜头,现在的弗兰早已长高了很多,虽然依然带着纤细稚嫩的少年气息,但身姿却格外挺拔。 说来也很奇怪,明明并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可我身边所熟悉的这些人却像是约定好了似的,都拥有着同样得体的姿态,和永不弯曲的脊梁。就好像我曾注视过的纲吉的背影,明明并不高大,却无端便能让人感受到安心,仿佛所有事情都无法击垮他,而他也已经成长到了可以一肩扛起一切的时候。 可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明明知道他并不像表面展现出的那样坚强,明明知道他心中仍旧怀有软弱,可我却还是选择离开了他。 这样的我真的很差劲吧。 但如果不离开的话,我们之间到底又该怎样相处? 每当我这么问自己的时候,眼前就像是被迷雾遮挡了一般,难以再继续探寻下去。 我就像是一头守护着珍宝的巨龙,在小心翼翼的维系着我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本以为自己步子虽小,但仍在一直向前,却不想仅仅只是走出了几步而已,便已经迷失了方向,甚至连自己为什么会走上这条路都已经弄不清了。 从靠近到放弃,这个过程我用了很久很久,以至于在跟他说了再见、故作潇洒的转身离开以后,依然还是难以忘怀过往的回忆。 如果时光可以倒转的话,那该有多好。 年少时的我们没有那么多顾虑,仅仅只是“喜欢”两个字便足以当作全部,而也只有在追逐着一个人的时候,才不会去计较一段感情所谓的得失。 变成大人带来的除了年岁的增长,还有愈发不可控制的贪欲与不甘。 我还记得那年他送我回家,我对他说我可以等,等到他真正想明白的那一天。 那时我的愿望很简单,只要能留在他身边就好,可事到如今,他仍然没有明白,而我也没有再等他。 咔嚓。 一声轻微的细响伴随着刺目的白光,我下意识眯起眼往旁边偏了下头,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弗兰拖长了尾音,颇为遗憾地收起手机:“可惜——” 闻言我连忙凑了过去,正好看见他手指飞快地点来点去,利索的将刚刚偷拍到的照片保存起来,心中顿觉不妙。 “不许拿我的照片做表情包!” 我伸出手去夺,谁知弗兰反应却比我还快,噌的一下便将两只手背了过去,脸上依然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嘴里却道:“但是你刚才的脸真的很适合p一行字诶,比如‘心如死灰’之类的……” “你再说一句我就向斯库瓦罗举报你把他踹人的照片p成了女装。” 我边说边威胁性的掏出自己的手机,原本只是想吓唬他一下,却没想解锁时机身一震,正好有人给我发来消息,在看清楚消息来源是谁以后,我打算回复的手指就这样顿在了空中,一时竟有些怔愣。 因为离得有些近的缘故,头顶的弗兰也在不经意中看到了那个标志性的兔子头像,于是侧过身一脸正直地目视前方,欲盖弥彰道:“me可没有偷看你和十世聊天。” 我没接话,看着预览界面上纲吉发来的一句“到了吗”,指尖无意识的虚划两下,竟不知该怎样去回复他。 如果我们的关系不曾变过的话,那么我自然不需要去考虑太多,可如今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忍不住又想起了当年他和京子分手后的场景,即使分开了,却依然还是做回了朋友的关系,现在也轮到我了吗? 可我不想这样。 我的离开并不是退缩,而是看清了现实的边界。向前一步是悬崖,向后一步是深渊,不管我走向哪里,始终都摆脱不了这段感情的束缚,因为我仍爱着他。 只可惜那时的开始似乎过于仓促,以至于让我们两个人都没有做好全部的准备。那些沉积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我们便永远也无法在一起。 甚至就连想要做回朋友,都仅仅只是奢望。 “不回点什么吗,这么冷淡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弗兰背对着我,就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清楚的察觉到了我的举动,让我不得多看了他两眼,这才将手机收好。 做完这一切以后,我低下头笑了笑,“因为已经分手了。” 闻言弗兰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对我们两个曾经交往过的事情感到惊讶,很平静的带着我走进了巴利安城堡内部,一直到进了电梯间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偏过头来问我:“十代目恋爱体验卡的感觉怎么样?” “不太好,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好。”我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脑海里不停地回想起往日的画面。 幸福的、快乐的、让人难过的、挣扎不安的,哪一个词都好像可以形容,可哪一个词都并不准确。 如果非要评价的话,我觉得‘虚幻的’……好像更贴切一些。不管是纲吉本人,亦或者是与他短暂交往的四个月时光,都好像迷雾般虚惘,让人无法企及。 但总之,我还是很感谢他。 感谢他曾经愿意让我走入他的世界。 心底的酸涩再次蔓延了上来,我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正好对上弗兰沉静的眼神。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深邃的眼底让人无法捉摸他心中所想,即使是在察觉到我的视线以后,也并没有收回目光,而是保持着这样的姿势静静与我对视了一会儿。 良久,我才见到他眼中情绪闪动两下,但还未来得及仔细去观察,他便已重新将头转了回去,拉着长长的尾音似是感慨地说了一句:“真是奇怪的大人啊。” 他想了想,歪着头补充:“你和十世都是。” 我笑了下,没有去解释。毕竟在所有人看来,我们之间的感情太过来之不易,明明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却又分开,一定很难理解吧。 将储物匣亲手交给弗兰以后,我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在巴利安重新整合了一下现有的情报。 因为号称不承认十世的关系,整个巴利安的情报网都是独立于彭格列总部之外的,造成的结果就是这些情报或许不如总部那么全面,但却有着自己的独到之处,其中关于密鲁菲奥雷在日本新落成的梅洛尼基地的资料很快便引起了我的注意。 与吉留罗涅合并以后,密鲁菲奥雷家族的人员数量得到了空前的增长,光是队伍编制就达到了17个,其中更有6名a级以上的队长,被统称为六吊花,分别持有不同属性的玛雷指环。 而从情报上来看,目前白兰似乎有意派遣一位六吊花前往日本,担任梅洛尼基地的负责人。 在这之前不管是对彭格列的打压也好,还是整个黑暗世界的斗争也好,密鲁菲奥雷的势力范围一直都仅限于意大利以内,从未向外蔓延过。因此,没有人知道白兰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立的新基地,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新基地,到底位于日本的哪个地方。 回想起那一日晚宴上白兰曾玩味似的将京子与小春的安危作为威胁纲吉妥协的话语,我总觉得心中有些不安,于是将整段资料传回门外顾问组织以后,下意识便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这段时间里,纲吉一直都在坚持给我发消息,但我却始终没有回复过他,因此聊天记录栏里显示的全部是他孤零零的长短句,最新的一条还是早上给我发来的、告诉我今天也许会降温的消息。 当他真正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也许这世上没有人能够抗拒。 可他如今再做出这样的举动,又是为了什么呢? 西西里的九月气候温暖,是最适宜旅游的季节,奈奈阿姨的短讯也在某一个早上如约而至,里面提到她近期便会和家光一起回到意大利度假的事情,让我恍然了很久。 我一直都很羡慕她的天然与粗神经,或许这才是她真正可以走向幸福的原因之一,而我却是完全相反的人,就连自欺欺人都无法做到,执着的想要得到所有问题的答案,所以也注定会获得与她相反的结局。 有人说,只有在经历过爱与被爱之后,才会懂得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可现在的我依然不明白。这或许是因为我从未被所爱之人真心的疼爱过,也从未感受到过被深爱的感觉,所以才会这样迷茫吧。 一段感情中总有一方是注定要付出的,我并不曾为此计较过什么,仅仅只是希望他可以看到我而已。 我始终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我在改变自己的同时,是否也企图改变他?我想让他对我敞开心扉,想让他在面对我时永远都是最真实的状态,可我却从来没想过,他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如果我将这份愿望告诉他的话,他又是否可以成为我想象中的样子? 当他口中的“那一天”来临之时,一切矛盾真的可以得到解决吗?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我竟然都已经想了这么远。都说感情会使人成为诗人,可到我这里,却变成了日复一日的自我考量。 但值得庆幸的是,随着想的越来越多,最初的那种压抑的苦痛也已经渐渐淡化了下去,不再像之前那样的令人难以忍受。 虽然这其中也有我努力克制的成果,但总归,一切还是在往好的地方转变。我也该继续向前走,找寻心底真正的答案。 将用了半日时间罗列好的旅游攻略通过邮件的方式发给了奈奈阿姨以后,当天晚上我便收到了来自纲吉的消息。他陆陆续续发来了很多感谢之语,我看了两眼便准备放到一边,可就在这时一条新的内容传来,那上面隐约带着“密鲁菲奥雷”几个字,瞬间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 我拿过来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是在说家族的事,虽然措辞间比较隐晦,也尽量的避重就轻了,可我依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 白兰对于彭格列的攻击虽然没有规律,但却从未停止过,截止到目前为止,在这场斗争中死亡的家族成员已经突破了三位数,并且这个数字仍在持续上涨中。 除此之外,关于各个等级指环的购买,以及匣兵器对各地设施环境所造成的破坏等等,都足以令人感到焦头烂额。 这些无一不在向人展露一个消息,那就是现在的情形实际上并不乐观。 就在我走神中,突然发现纲吉似乎撤回了一条消息,下意识便在聊天栏里打了个问号,然而还没等我发出去,反倒是他的信息来的更快一点。 【阿纲:之前家族会议的讨论结果已经出来了】 【阿纲:我打算明天去密鲁菲奥雷,当面跟白兰商讨停战的事宜】 我看的愣了愣,想了想还是将那个问号删掉,改回了一句“祝你好运”。 这是这一周来我第一次回复他,那边的纲吉似乎也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反应,却是直接给我打了电话。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抬手将封闭的窗户打开,带有微微凉意的夜风顿时扑面而来,无端中便安抚了我有些忐忑的心。 没有犹豫太久,我按下了接听。下一秒,熟悉的音色隔着遥遥山水传入我耳中。 “夏ちゃん。” 温和的语气,亲昵的称呼,他所有的一切都令我那么的熟悉,就好像我们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样。 而事实上,也不过才过了七天。 与过往的十年相比,这明明只是不起眼的一个数字,可对于现在的我而言,不知为何却显得如此漫长。就好像离开他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人用看不见的魔法无限延长了,以至于我连听到他的声音这件小事,都觉得如此怀念。 “你在听吗?”纲吉轻声道。 我嗯了一声,微微抬起头遥望头顶的夜空,今晚的星辰格外璀璨,连带着月亮的光芒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他似乎松了口气,声音中也逐渐沾染上我熟悉的笑意,显得温暖又柔软。 “总感觉我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说过话了,可是刚才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距离我们上次见面也才刚刚过了一个星期而已。” 纲吉说着,自己便先笑了起来。我一只手轻轻摩挲着微凉的台面,闻言也忍不住勾起唇角,自喉间又应了一声。 这一次他却像是有些不满了,语气中难得出现了类似于抱怨的情绪:“夏ちゃん就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我被他问的一怔,脱口而出便是一句“说什么?”,反应过来后不禁有些窘迫。 但纲吉却没有在意,反倒是认认真真地回答我,言语间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不管说什么都好,我只是突然想听一听夏ちゃん的声音。” 他说着便顿了顿,听筒中蓦然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电流传导所带起的不明显的滋滋声。 我忽然间便觉得他这句话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不久之前曾经听过。 他说我的声音可以安抚他的情绪,每当他不知道该怎样做的时候,便会忍不住想起我。 所以现在,他即使做出了要前往密鲁菲奥雷谈判的决定,却依然还是从心底感到彷徨吗? 他果然,还是不安的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便想要劝解他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整件事情我没有参与过半分,不论我说他的举动是对是错,似乎都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也没有一个恰当的身份。 心绪渐渐开始繁乱了起来,就在我用力扣了扣指尖打算说点什么时,却突然听到耳畔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喟叹。 紧接着,便是纲吉的声音。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夏ちゃん的距离变得越来越远了。” 他的声音不大,语速也格外温缓,正因为如此,才让我清楚的听到了他所说出的每一个字。 他似乎是苦笑了一下,再开口时音调已比方才又低了几分,就好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知在对谁说道:“我好像已经看不懂夏ちゃん在想些什么了。” “是啊。” 指尖处传来冰冷的凉意,连带着身体里流转的血液也一点点凝固了起来。 我微微闭上眼,似是在问自己,也似是仅仅只在应和着重复他方才的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原来这个问题,竟然困扰着两个人。 沉默再次蔓延在我们之间,没有人可以回答,但也没有人率先提出要挂断这通好似已经无话可聊了的电话。 良久,我才听见纲吉轻声道:“别走的太远,夏ちゃん。我怕我会赶不上你。” 我一愣,竟在不知不觉中收紧了指尖。直到电话挂断,我仍未从他这句话中回过神,心中思绪万千,时而澎湃时而静谧,最终又归为了一片缥缈的虚无。 我一直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追逐着他脚步的人,可在他的眼中,好像并不是如此。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安稳,中途醒了数次,然后又迷迷糊糊入睡,就这样来回往复,等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窗外天光大盛,灿烂的阳光洒满庭院,我走下床拉开窗帘,让阳光也得以照入室内,顷刻间便是一阵刺眼的明亮,让我下意识用手臂遮挡了一下。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阵震耳的嗡鸣,我赶紧走上前拿起,发现是欧蕾加诺给我发来的一条写着“总部情况不对,速回”的短讯。 原本还有些困顿的神思霎时清醒,我皱起眉,从界面退出时正好看见有未读的消息提示,便直接点了进去。 时间是上午8点01分,头像是雪白的兔子,这是纲吉在临走之前给我发来的留言,但我却没有第一时间看到。 【阿纲:我出发了,夏ちゃん(^_^)】 【阿纲:就算是一个人的话,也请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心中顿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我急忙换了衣服,将行李收入储物匣后便一路奔下了楼,没想到在大厅遇到了整装待发的巴利安全体干部成员。 “哟。”弗兰抬起手跟我打了个招呼,绕过贝尔走到了我身边,“你已经听说了吗?”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有点茫然的反问了一句,便想拨开他往大门处走,却不想被他伸手拦了一下。 “如果还不知道的话,劝你还是别去听哦。”弗兰把手收回口袋里,立在原地垂眸看了我一眼,脸上的表情平淡无波。 我听的一头雾水,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1点13分了。 我得赶紧回去才行。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再次向前迈出一步,而这一次,弗兰没有再拦我。 “喂——消息的来源是真的吗?!沢田纲吉那家伙真的死了?!” 刚刚落地的脚步倏然盯住,我猛地抬起头,视线朝着斯库瓦罗所在的方向扫去,正好看见他紧皱着眉头的样子。 一旁的贝尔悠哉的晃了晃手,似是有些幸灾乐祸:“嘻嘻嘻,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boss又有机会上位了。” “我这就去整合人员,准备进攻彭格列总部!”沙发上的列维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噌的一下便站起身往外走。 “哎呀你们不要这样,让夏莉ちゃん听见了可就不好了~”鲁斯利亚拽住了列维的衣领,没想到一扭头正好看见了我,微微一愣后便猛地将列维推开,转身朝我张开手臂,深情唤道,“夏莉ちゃん别哭,来让鲁斯姐姐抱抱~!” 斯库瓦罗顺着他的视线看了我一眼,却没太在意的又收回了目光,只是神情比方才凝重了很多:“够了,你们都给我老实一点,接下来要有大战了。” 我呆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 弗兰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见状伸出手在我眼前挥了挥:“喂——” 我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清脆的响声回荡在空气中,掌心传来一阵麻刺的疼痛,可我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似的,径直伸出手抓住了弗兰的衣摆,拽着他来到了我身前。 深吸了一口气,我忽视心中泛起的恐惧,咬着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逼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什么死了。 是谁……死了? 弗兰被我拽的一个踉跄,扶住了自己大大的青蛙帽才得以维持住重心。就像是对我的反应感到很有趣一样,他翠绿色的眼睛探究似的望着我,但嘴上的回答却并不含糊。 “他们在说今天的头条新闻。” “彭格列十代目沢田纲吉,于今晨在密鲁菲奥雷的谈判桌上被对方首领射杀了。啊,这么说起来的话现在彭格列总部应该是群龙无首的状态吧,感觉是boss谋反的好机会呢。” 我睁大眼睛,胸腔中顿时弥散开一阵刻骨的锐痛,就好像有人拿着刀活生生剖开了我的心房。那股刹那间蔓延的痛感几乎令我窒息,眼前一阵黑一阵白,使我不得不紧紧抓住弗兰的衣角才能勉强站直身体。 “喂弗兰!你在乱说什么呢!”列维在旁边不满的高声抗议,“boss是九代目的儿子,是最正统的彭格列继承人,才不是什么谋反!这叫政|变、政|变懂吗!” “嘻嘻嘻……列维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变得有几分干部样,连这种词都能说出来了。” “好了贝尔,我们列维虽然是个读书少的呆瓜,但你也不可以这么说同伴哦~” “嘁,我和这种白痴蠢货才不是同伴。” “什么?!!——” 这是……真的吗? 眼前的这一切,会不会只是我的一场梦魇? 纲吉真的死了?死在了与白兰的谈判中。也死在了我不知情的睡梦里。 明明昨天晚上还打过电话的。 明明今天早上还给我发过消息的。 他跟我说让我等等他,跟我说让我别走太远。 他说他会把一切都告诉我,说他再也不会隐瞒我。 我以为我可以等到那一天的。 因为我们……约定好了的啊! 脚下的路突然便扭曲了起来,我用力推开弗兰向前走了一步,却仿佛掉入了无底的深渊,狼狈的跌倒在地。 我不信…… “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很差的样子。要不要me送你一个美梦套餐。” 弗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 我不信…… 两只手撑在冰冷的地板上,我努力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成功。四肢酸软到就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量,越是急切的想要驱使,却越是难以得到回应。 我眼中聚满了泪水,多到足以模糊我全部视线,就连眼前弗兰的脸都渐渐看不清了。 “我要去找他……” 我屈起双腿,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肩膀,突然间便回想起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拥抱我的力道。 我想到了他在阳光下雪白到刺目的衬衫,想到了他因奔跑而来在额头上泛起的细微汗珠。 想到他抱紧我时短促又急剧的心跳,想到他落在我脸侧柔软的掌心。 我想了很多,那些回忆就像是一幅幅色彩绚烂的画卷般一一划过我脑海,最终却定格在了他最后那个看不出眼底神色的微笑上。 说让我等待的人是他。 说让我别走的人是他。 可如今,那个口口声声说着让我等等他的人,却已经先我一步离开了,去往了我再也无法触及的世界。 32 纲吉番外(五) http://.biquxs.info/

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半掩的窗帘缝隙中打落进几缕午后的日光。 纲吉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那一小块光线重新遮挡起来,这才再次靠坐回床头,不太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他顿了顿,目光忍不住望向了自己的床边,那里此刻正趴伏着一个人,后背伴随着呼吸的频率极轻的起伏着。 夏莉睡着了。 大概在两天前,他突然间便感到有些不太舒服,当天上午便发起了低烧,但因为并不严重的原因并没有放在心上,简单吃了药便以为没事了。 没想到的是这次久违的感冒来势汹汹,他很快就为自己的掉以轻心付出了代价,迫不得已转入医疗室挂起了吊针。 这原本只是一件小事,他并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却不知夏莉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第二天一早便匆匆赶到了总部,坚持留在这里打算陪他到输液结束,然而却在等待的过程中因为太过疲惫而进入了梦乡,倒是让纲吉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些年来她似乎一直都是这样,有时候甚至让他产生了某种错觉,就好像她永远都会如同现在这样陪在他身边,一如随行的光与影一样,那是一种难以言说、却又无法被轻易斩断的羁绊。 雪白的墙壁映照出彼此的倒影,即使阖上了窗帘,可室内的光线却并未因此而变得昏暗。纲吉在不知不觉中便盯着夏莉的睡颜发起了呆,脑海中记忆纷杂,却没有任何指向性,以至于他看似想了很多,但最终却没有一点是真正能够落入心里的。 伴随着年岁的增长,回忆过往似乎也变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只有偶尔在繁杂忙乱的事务中腾出空闲时,他才会仔细回想过去的那些事情。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发觉,真要算起来的话,他与夏莉自国二时期相识,至今竟然已经迈入整整第十个年头了,真是不可思议。 这种事情如果放在任何一位朋友身上,他都不会产生这样奇妙的感觉。可唯独只有夏莉,在经历过那样的纠葛后却依然选择留了下来,便始终与其他人是不同的。 这种不同也许是情感上亦或心理上的自我暗示,毕竟他没有办法将她过往的情意与所言所语悉数忘去,只简简单单的以为这样便好了。他很清楚的知道,夏莉望着他的目光一直都没有改变。 似乎自从里包恩到来以后,他便始终背负着一份不知来自何处、却又格外厚重的希望,在漫无边际的道路上奋力前行。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与不好,但他却是已经习惯了的,就像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于想要不去辜负任何人。 可事实证明,这很难做到。 未被阻隔的阳光打落在夏莉轻阖的眼帘上,细碎的金光伴随着清浅的呼吸起伏流转于微卷的睫羽,纲吉盯着那几点光芒短暂的出神了片刻,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夏莉曾经吐槽他社交软件苦手的事。 其实他在电子设备这方面虽然不算精通,但也并没有夏莉所想的那么夸张,很多时候他往往只是不太愿意去做而已,而原因无非是不够喜欢。 将自己的个人生活放到公开的网络上供一些不熟悉的人浏览,这样的事情无端便会让他感到有几分被窥视的微妙感,他本以为夏莉也应该是与他一样的想法,可她在这方面却远比他想象中要热衷的多。 看多了她发的东西,渐渐地他似乎也对此没有最初的排斥,虽然依然保持着令人发指的低下更新频率,但偶尔想起来时却也还是会发一些图片,就像是日常生活里的随手记一样,零零碎碎的,如同一个又一个细小的缩影。 从床头柜上摸起手机,纲吉调出了相机功能,调整好角度后便对准熟睡中的夏莉按下快门。 屏幕一黑一白,将眼前的这一幕永久保存了下来。他本来是想将这张照片发到朋友圈,可当目光触及照片中夏莉恬淡的睡颜后微微一顿,不知为何就改变了主意,转而照了一张仅有她半片衣角入镜的新照片上传了出去。 至于原本的这一张,他也并没有删掉,安安稳稳的让它躺进了自己内存并不算丰厚的相簿中。 感冒吊水这种事情很常见,纲吉在编辑内容时思考了片刻,还是犹豫着加上了一句“已经开始退烧了”,这才按下了发送。 谁曾想就在下一秒,原本安静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他下意识抬起头去追寻声音的源泉,却发现那似乎是来自于夏莉的手机之中。 这声音只响了一下便停止了,可夏莉却已经被吵醒,伏在床上的手臂微微收紧,睁开了睡意朦胧的双眼。 “……我睡着了?” 她揉着困顿的双眼直起身,目光在触及他时一滞。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那眼底的茫然顷刻间褪去大半,夏莉也没想太多,下意识的便朝他的方向伸出手,神色间还带着几分懵懂的迷糊。 纲吉微微垂下眼,感受到柔软的掌心落在自己额头,熟悉的温热顺着相贴的皮肤缓缓流淌进血脉。 他不动声色的收紧放置于被单之上的手掌,心中无端感到有几分紧张,便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好在这姿势并未保持太久,夏莉很快便收回了手,复又摸了摸自己:“好像已经退烧了。” 她态度自然,纲吉抬眸望向她,却发现她已经低下头去拨弄自己的手机了。 有几缕黑发自她耳边滑落下来,很快便被她随手拨回,纲吉的目光被她的举动牵引,面上一片柔和,唯有右手指尖在不自觉中轻轻搓捻着被单。 夏莉不知是翻看到了什么,突然‘咦’了一声,有些惊讶地看他一眼:“你竟然发动态了。” 纲吉倒是没想到她能发现的这么快,扬起唇角点了点头,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听见夏莉道:“这个特别关心的铃声也太难听了。”她一边说一边又把头低了下去,指尖轻快的跃动在屏幕上,就像是自言自语咕哝了一句,“我得换一个才行。” 原来刚才那个将她吵醒的铃声竟然是她给他设的特殊铃声,难怪响的那么巧合。 纲吉怔了两秒钟,不禁哑然失笑。他望着眼前的夏莉,右手渐渐停止了动作,可唇角弯起的弧度却没有落下去。 这几年来,他一直在思考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对待夏莉,可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这或许也是因为他自己内心深处的迷茫。 成年人的世界不再如少年时期那样是黑即白,只简简单单的‘喜欢’和‘讨厌’就可以划下界线。他从未反感过夏莉的存在,甚至曾经产生过短暂的欣喜,可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不是喜欢,并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 在他们二人之间如今已经掺杂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以至于连一个足以交付的答案都无法轻易说出口。 这是从夏莉下定决心想要留下来时便注定的结局,而造成这样局面的关键之人却是他。 如果他当初再坚定一点的拒绝,在那个被白雪覆盖的长街上没有叫住她,那么一切便都会不一样。 最起码,对夏莉来说会不一样。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没能做到狠下心,甚至到现在连自己的内心也无法分辨了。但好在夏莉从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强求他表态,倒是给了他足够的喘息时间,让他在对待她时不至于乱了分寸。 ——所有关于她的言语与举动全部出自真心。事到如今,他只能做到这一点。。 两个人就像是约定好了一样,谁都不曾主动提起,便始终保持着一份微妙的平衡。 纲吉面上一如往常,内心深处却多少带了几分愧疚。 等一等,再等一等。 他一定很快便可以给予她答复。 乌龙一场的订婚仪式结束后,他将夏莉送回门外顾问庄园,与她约定好回日本的事情,便面带微笑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是今日的意外之喜,他并没有想到夏莉会突然出现在这场订婚之礼上,短暂的惊讶过后,多少有一些哭笑不得。 里包恩的恶趣味依然还在时不时的发作,这些原本都是针对他而来的东西,却不知道为什么近些年逐渐喜欢上了牵扯进夏莉。 纲吉心中隐隐猜到一些原因,他重新坐回了车里,目光穿过一层暗色的车窗落在了路边树木高大浓密的枝丫上,眼底带着几分尚未散去的柔和。 车子缓缓驶动,山本抬起头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他,不由笑道:“是和夏莉说了什么吗,好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纲吉应了一声,闻言不禁微笑起来:“很明显吗?” “哈哈,反正是可以让人一眼就看出来的程度。” 山本朗声一笑,转头和他说起了送夏莉来时的事情。当提到夏莉一本正经邀请他的时候,这笑容也没有褪去,唯有目光状似无意的朝他望去。 “她当时的表情很可怕,总感觉是认真的,所以我就没忍住,提前把小鬼瞒着她的事情说出去了。” 敏锐的捕捉到了话语中隐藏的深意,纲吉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抬起头时正对上后视镜中山本望来的双眼。 良久,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却又笃定:“夏莉不会这么做的。” 正如同她了解他那样,他也同样了解她。 即使身处于这样的环境,但夏莉的心中却始终保留着一份柔软,而这正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守护好的东西。 “不一定。” 沉默许久的狱寺突然开口,却是罕见的否认了纲吉的话。 他按灭了指尖的香烟,伸手按下车窗,从外刮进的风吹散了车厢内盘桓许久的烟味,也吹拂起他额前的碎发。 察觉到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狱寺微蹙起眉,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道:“人都是会变的。” “那家伙……搞不好是真的想那么做。” 很难得会从朋友的口中听到这样的言论,纲吉不由愣了愣,但很快便微微一笑,将所有思绪敛入眼底,并没有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夏莉变了吗? 在他看来,她是没有变的。真正改变了的人是他……亦或者是他们才对。 ****** 或许是古堡里的气氛总是太安静的原因,纲吉不知从何时起,渐渐有了看书的习惯。 从小到大,他从来都不是擅长学习的那一类,即使里包恩到来后总是被强迫着去做许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可总有一些东西,却是无论怎样也无法改变的。 因此虽然说是看书,可也仅仅只有午休时光那短短的半个小时。反倒是里包恩得知后还算满意,说不管怎么样,良好的习惯总是要坚持下来。 有了这样的话,使早已习惯于听从对方教导的纲吉在路过书店时便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 这是位于巴勒莫郊区的一处偏僻的巷道,明明是半下午的好时光,可这里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安静到有些冷清,唯独屋顶上的几只麻雀还透着点生机。 伴随着头顶风铃的轻响,他走入店中,反手将清脆的鸟鸣声阻隔在外。 书店角落的音箱里传来舒缓的轻音乐,所有窗帘都被整齐安置在窗户的两旁,灿烂的阳光穿透玻璃,洒满了整个店面,在光洁的地板上打落下几道暗黄的光晕。 这样的气氛下,纲吉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以几乎是蜗牛般的移速,一点一点、极为细致的走过了一排排书架。 鲜明的色彩与各异的字体百花缭乱,落入眼底时却像是一缕空气,并没能让他产生足以停驻脚步的冲动。他便这样状似一路看、实则什么也没看进去的闲逛着,直到走至书架的尽头。 有什么东西蓦然被触动了,使得他顿住身形。熟悉的文字就这样猝不及防的闯入视线,黑白相间的封皮上印刷着端正的日语,正是太宰治所著的《人间失格》。 在异国他乡看见来自本国的字语,无端便会让人感到亲切,因此纲吉下意识的抬起手,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书的封面时戏剧性的停下,就这样保持着姿势站立了片刻。 余光中有人无视了他的避让,以一种十分自然的姿态越过他的手拿下了立于顶端边缘的书,白皙又纤长的手指划过黑色的纸面,带给人一种极致的视觉冲击。 空气中突然涌入一股甜甜的味道,就像是童年时最爱吃的水果糖,腻人却又有着难以割舍的美味。 纲吉收回手,侧目望去,第一眼便看到的是对方在室内过于瞩目的白发。 那双夺书的手百无聊赖的翻阅过书的扉页,很快便察觉到了来自他人的视线。于是白发青年抬起头来,紫罗兰般色泽明亮的双眼在视线相接时弯成一道月牙,就这样笑眯眯地冲他打起招呼。 “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咯^^” 口中说着这样的话,态度却熟稔的仿佛两人早就相识。纲吉心中隐隐生起些许感知,面上却不动声色,平和地朝他笑了笑。 “请多关照。” 简单的招呼后,似乎就也算是可以搭话了,白发青年依然保持着明媚的笑容,晃了晃手中的书,似是好奇地道:“你也喜欢读这个吗?” “称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吧……” 纲吉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青年的面容,又仿佛只是随意的看了眼他衬衫散落的腰间。 确实是没有见过的人。 并未配枪,也没有匣子。 可即使如此,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危险感却并不是错觉。 心中这般思考着,纲吉放缓了语速,口中温声回应着:“只是有幸拜读过而已。” 白发青年一只手插在牛仔裤的口袋中,站姿与背脊挺直的纲吉相比显得格外散漫与随性,他的嘴里嚼着什么东西,但没嚼两下便被吞了下去。于是纲吉猜想那应该不是口香糖,而是其他糖果之类的东西。 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打量与并不明显的警觉,青年拿着那本之于文坛颇受争议的作品,就像是真的想要与他进行一场友好的书友之间的交谈会晤。 青年拉长了声音:“你觉得这本书的主角……” 就在纲吉以为他接下来会问他“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时,却听到面前的白发青年话音一转,问了一个出乎意料的问题。 “你觉得主角,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唔……换句话说,他真的是人类吗?” 关于《人间失格》这本书,它的名气或许多多少少掺杂了诸如“遗作”之类的黑色标签,但也正因为如此,反倒成为了吸引人们去阅读的理由。 纲吉第一次接触到它,大概是青涩的高中时期,那个时候的他在里包恩的压迫下,硬着头皮阅读了许多日本文坛留下的许多名作,《人间失格》便是其中之一。 关于最开始的印象,他其实已经记不太清了,只是至今仍隐隐的记得那时的他在面对这本书时,似乎阅读的十分吃力。 明明文字并不生僻,可其中展露的诸多思想却格外的晦涩难懂。 虽然多多少少能够对某些方面产生理解的情绪,可那终究只是片面的,而更主观的有关于主角的内心活动,甚至很难让人感同身受。 即使是这样,纲吉却也从未怀疑过主角叶藏身为“人类”的本质,最多就是苦恼的抱怨一句这个人的想法好难懂啊,然后没过多久便将读过的内容忘记大半。 但面前的白发青年似乎并不这么想。与当年读完后始终一知半解的纲吉相比,他似乎才是那个真正读懂了作者所表述内容的人。 “敏感又放浪,自卑又骄傲,对这世间所展露的一切丑陋都有着独到的自我认知,而这个认知是从很早的时候便已经自心底形成的,姑且可以算作早慧。” “比起单纯的‘人’,我倒觉得他更像是‘神’呢^^” 青年说完便笑了起来,似乎并没有想得到纲吉的回应,将手中的书籍放回原处后,伸出自见面起便始终插在口袋中的右手朝纲吉摆了摆,中指上被两簇羽翼怀抱的玛雷指环折射出一道微光。 “嘛,反正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到那时再回答我也不迟哦~” 丢下这句话后,白发青年便转身毫不留恋的离开,店铺的风铃轻响,待到纲吉再度回过神时,这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神……会惧怕人吗? 下意识的,他的目光落在了被搁置回书架的书本上,略微犹豫了片刻后,再度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抱着包装好的新书推开书店的大门,纲吉重新回到了外间的世界,街道尽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知已经等了多久。 夏莉低着头站在树荫下,正百无聊赖的踢着脚边的石子。这种颇具孩子气的一面她很少会在他面前展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便开始认为“成熟”是必要的,就好像不这么做便会被抛下。 而事实上,无论她是否保持着过去天真的样子,对于纲吉来说都并不那么重要,因为他早在继承之日便已经做出了一定会保护她的选择。 可即使如此,每当他在无意中看到这样的夏莉时,还是会自心底感到开心。 这世上总该有一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对他来说如此,对夏莉来说也是如此。 正因为拥有着相同的认知,他们才能够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而不用担心有一天会迷失。 出神之间,他已经走到了夏莉的身后。 时值初春,午后的阳光温暖又和煦,即使落在皮肤上也并不灼人。 纲吉极轻的脚步并没有引起夏莉的注意,她依然背着手低着头,全心全意的把注意力放在那颗小小的石子上,让它在自己的左右脚间来回滚动,仿佛格外钟爱这样的游戏。 纲吉忍不住笑了下,思考着如果自己在这时叫出她的名字会看到怎样的表情。 是惊愕,亦或是窘迫呢? 然而就在他张了张口打算将心中突然升起的想法付诸实践时,迎面突然吹拂起一阵轻风,头顶树梢上那片自冬季便凋零的残破树叶,就这样摆脱了悬挂已久的枝头,颤巍巍的飘落而下,正好落到了夏莉的发尾处,与长发勾结。 面前的夏莉似有所感,然而还未有动作,纲吉便已经先她一步伸出手,轻轻将那片早已枯败的落叶摘了下来。 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甚至未经思考,就好似本能般自然。 夏莉回过头,目光倏然间与他对视,眼底还带着未来得及收敛的惊讶与警觉。 纲吉望着她微笑起来,刚想将手中的落叶递到她面前,却突然顿住。 就在目光相触的一瞬间,夏莉的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那眼底多余的感情顷刻间如潮水般褪去,转而流露出更为浓烈与炽猛的欢喜。 她原本空白的脸上蓦然间绽开了灿烂的笑容,在阳光下微微带着些琥珀色彩的眼中映满了他的模样。 那一直以来被小心翼翼珍藏的、极尽克制着不去释放的感情,在这一个瞬间倾闸而出,几乎就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一如这双倒映着他面容的眼睛,在此刻熠熠生辉。 噗通。 心跳停摆了一瞬。 纲吉望着这样的夏莉,竟罕见的有些失神。 隐隐有一颗深藏已久的种子即将破土而出,就在他茫然思考此刻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时,夏莉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她飞快的收敛好脸上的表情,目光眨眼间便已经从他脸上移开,略显急促的转动起眼珠,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当看见被他抱在手肘中的书籍时,一个新的话题便找到了。 “你买了什么书?” 她没有特意等待回答,而是凑上去看了看,很快便自己得出了答案,不由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会选这个啊。” 那点隐秘的、还未来得及被破解的情愫就这样被打断,纲吉的思路很快便被她找到的新话题带跑,回想起刚才的问题,再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往日模样的夏莉,不知为何竟有些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然而被问到的夏莉却看了他一眼,颇感兴趣的反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纲吉一愣,但还是照实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我觉得他是‘人’。” 望着夏莉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突然便想起白发青年的答案,不由微微蹙了蹙眉,指尖轻轻搓动起来。 “难道夏ちゃん也觉得那是‘神’吗?” “不,不是。” 被从沉思中唤回的夏莉笑了起来,她仰起头看向他,口中轻声道:“我认为……那是拥有‘神格’的‘人’。” 对于夏莉一直以来都喜欢着自己的这件事,纲吉其实是十分清楚的。 但在这几年的时光中,他却因为始终无法分辨清自己感情的归类,而没有选择给予回应。 他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也许还会再渡过一段时间,然而或许是所谓的顺其自然,又或许是夕阳下鼓起勇气朝他所在的方向迈来的夏莉过于耀眼—— 从并盛离开之前,他们终于确定了关系。 拥抱她的那一刻,原本空无一物的怀抱便温暖填满,他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他明明很确定,在答应她的那个时刻,他已经舍去了心底的迷茫,可在那一日之后却又陷入了难言的困惑之中。 他是喜欢夏莉的。 也许是在这长久的、日复一日的陪伴之中所诞生的怜爱,也许是一瞬之间在面对她时所产生的怦然心动,可除此之外,却比曾经年少时的感情少了些什么。 又多了些什么。 察觉到这点后,纲吉开始反思。 这段崭新的、却也与过往完全不同的恋爱关系令他再度陷入了迷茫,他忍不住反思自己究竟是受了环境的影响,又或者是心底深处隐藏的不安,以至于产生了‘如果不答应,是否就会失去’的自私想法。 如果那日与夏莉的对话没有发生在并盛,而是一个完全没有两人共同回忆的场所,他又是否会回应夏莉的告白。 一个人无法轻易肩负起一条生命。那么一段感情就可以吗? 他明明……想更慎重一点的。 因为那是夏莉。 在她的面前,如果抱有任何一丝的不确定,都是对二人之间这近十年相处所产生的感情的辜负。 抱着这样的念头,纲吉开始努力寻找答案。 得知了他真实想法的里包恩沉默了半晌,这才勉为其难地开口:“与她在一起,会让你感到痛苦吗?” 纲吉茫然地摇摇头。 里包恩勾了勾唇角,他似乎并不着急,先是端起手中的咖啡杯轻抿一口,细细品了品才道:“虽然与以前并不一样,但爱的方式本身并不只拘泥一种。” 他晃着手中的杯子,微笑着换上了一种怜悯的语气:“果然还是恋爱经验太少的缘故吧。嘛,现在说这个也晚了点,毕竟已经过了最佳的恋爱训练时期了。” 话题说着说着又朝着不正经的方向而去,纲吉忍不住揉了揉眉尾,正打算抱怨两句诸如‘不要总是说这样的话啊’之类的语句时,余光中却突然发现这位家庭教师已经收敛了笑容,不由得再次朝他看去。 “你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尽早看清吧,不然痛苦的就会是另一个人了哦。” 里包恩垂下眼,视线落在仍漂浮着些许热气的杯子上,语气与以往相比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是淡淡地道。 “这种事情总是要学会自己解决的嘛,毕竟……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纲吉怔了怔,可凝眸仔细看去,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满怀心事的结束了这次谈话,纲吉回到了自己的居室,站在洗脸台前发起呆来。 镜中的青年已经完全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唯有面容上显得一如既往的柔和,即使是在面无表情的时候都并不会产生难以靠近的攻击感。 他突然间便想起了曾经的自己与京子,那段原本美好却逐渐牵涉繁多的初恋,算得上是他二十四年来的人生中唯一的恋爱经验。除此之外,与女生相处的经验也少之又少,这几年来更是只有夏莉一个关系比较亲近的同龄异性。 望着镜中这张早已看惯、却又与过往记忆中有了许多不同的脸,纲吉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十年的时光可以改变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如果没有夏莉的存在,现在的他即使单单只从身份上来讲的话,便很难想象自己究竟会爱上什么样的人。 恰在这时,放置于西裤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他连忙掏出来一看,正好是夏莉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熟悉的声音很快便落入耳中。 这是交往以后几乎每晚都会进行的一个环节,两个人即使不在一处,也会隔着听筒向对方分享自己一日中经历的事情,这其中并不仅仅只有趣事,比如夏莉就很喜欢告黑状,尤其说起里包恩时更是滔滔不绝。 作为今日才刚刚与对方见了面、并被嘲笑了恋爱经验稀少的彭格列十代目,纲吉听着听着便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他抬起头来,无意中望见了镜中的自己,眉眼间清晰可见的笑意中渗透着往日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柔软。 原来在与夏莉说话时的自己,是这样的表情啊。 “怎么了吗?”电话那头的夏莉问。 “不,没什么。”他垂眸笑了笑。 正如里包恩所说的那样,在他的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 终于弄清楚自己真正想法的纲吉心情不可控制的好了起来,以至于身边的人都开始问他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只不过他都一一否认了。 一直以来在感情的表达上都十分传统与含蓄的纲吉并没有想将这件事大肆宣扬的想法,甚至也没有将自己耗费多日终于寻找到的‘答案’告知于夏莉。 他以为这都只是些小事,却没能想到,他看清了自己,却再也没能看清夏莉。 那日在书店中遇到的青年名叫白兰,是近两年新兴的杰索家族的首领。那一日在书店的相遇并不是偶然,白兰也不是真的想和他探讨书本主角的人生。 没过多久,他遇到特意来找他的入江正一,了解了有关于对方的一切后,他才懂得了那番对话的含义。 白兰自以为是神,可事实上,他也只是人而已。 伴随着白兰身份的揭开,随之而来的各自事情很快便打乱了纲吉的阵脚,让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都疲于奔波,以至于忽视了夏莉。 她一直以来都是最了解他的人,因此他本来以为没什么,但是却在后来的事情中又一次发现自己错了。 在白兰的晚宴与夏莉争吵过后,他站在台阶下望着夏莉离去的背影,突然间便想到了狱寺曾经说过:人都是会变的。 所以是夏莉变了吗?为什么她与他记忆中所熟知的样子完全不同了? 亦或者……是因为这段关系的改变? 这一切都没有答案。因为从那之后他便发现,他再也无法看清夏莉的心了。 她在想些什么,她会做些什么,他全都一无所知,而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处理和思考这其中所存在的问题。 里包恩逝去后,彭格列的处境一落千丈。动荡之中,他要保护她,要保护所有在这里的伙伴,因此他不能倒下,也不能露怯,便在所有人面前微笑着说没事。 可夏莉却哭了。 她很少在他的面前哭,之前的几次似乎也都与告白有关,可这一次却并不是这样。 他以为自己很信任她,可她却说,他从未信任过她。 两个人完全相反的认知,似乎已经注定了接下来结局的走向。 与夏莉分手后,他制定了计划中的最后一步、同时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完成了这些之后,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了下来,剩下的只需要的是实施。 就是在这时,他再度于彭格列总部的走廊上见到了夏莉,那个他本以为不会再来这里的人似乎又变回了他所熟悉的模样,他看着她冷静的将手中的任务交托给每一个人,在人群散去后却走向了窗边,目光悠远的望着窗外的天空,不知在想着什么。 她会想些什么呢? 明明只是想要了解另一个人想法这样的事…… 没有了里包恩的他,果然还是不行吗? 可是现在的他,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夏莉已经走出了太远,他再不做点什么,她也许就要走出他的世界,再也不会回来。 仅有三人知道的计划已经开始实施,他想,等一切结束之后,便告诉她所有的真相,包括那从未说过的对她的感情。 他是喜欢她的。 他已经不再迷茫。 可当真正与她相对时,那些无法言说的真正理由,却让他在她面前失去了所有辩解的资格,唯有如同任性的孩童一样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请你等我’的请求,期盼她能够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他看不见这条路到底会通往何方,仅仅希望她可以陪在他身边,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虽然现实痛苦不堪,但总会在这样的陪伴下重新变得坚强。 而在这之前所经历过的所有的悲伤,终将化作冲破黑暗的光芒,成为他继续向前的动力。 这份曾经说不出口的心意,暂时还无法向她传达。 只要等到一切结束之后—— 一定……来得及的吧? 33 终末恋歌(一) http://.biquxs.info/

曾经我一直以为“人生多别离”这样的话,离自己其实很遥远,毕竟我从不曾真正失去过什么,也不曾经历长久的分别。 可事到如今,当我真正理解了这句话语含义的时候,却似乎已经太晚了。 纲吉真的死了。 与过往所有的别离都不同,这一次是永远的离开。 眼前的巴利安很吵也很闹,没有人在为这个消息感到悲伤,这感觉就好像突然之间全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只有我还记着他。 一只手撑在铺满柔软毛毯的地板上,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向了城堡的大门。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这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证明我的不同。 他们都是没有感情的疯子,可我不是。 我无法在那样的气氛中停留,也无法向任何一人诉说我此刻的心情。 我只想逃,逃到一个谁也无法找到我的地方去,只有这样我才能够冷静下来,而不用再去面对这对我来说如同噩梦般残酷的现实。 那个死去的人不是别人。 他是彭格列的boss,是里包恩引以为傲的弟子,更是所有人的天空。 他可以是很多人,但他也是我的沢田纲吉,是我此生唯一深爱过的人。 我无法想象……更无法接受。 怎么可能呢? 弗兰跟随在我身后几步远的距离,但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就像是一场无言的相送。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了很久,直到我再也听不见任何从古堡大厅中从传来的声音,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方才一瞬间涌起的情绪正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难以言明的悲伤与茫然。我感觉自己的身体中似乎有什么消失了,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东西,这让我难以理清思绪,眼前看到的所有景象都变得陌生了起来。 好奇怪啊,就连弗兰的脸都变得奇怪了。我明明是在看着他的,可为什么最终落入眼底的却只有一片空白? “要走了吗。”弗兰说。 他离我很近,但声音却好像隔着很远。 我在这一刻突然变得无比的迟钝,茫茫然望了他很久,这才勉强分辨出他所说的话。 我要走了吗? 是了,我本来就是要回去的。 我要回去见他,要让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可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个声音在跟我说,够了,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这是真的。 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去否认的事实。 仅仅只是听到,我便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勇气。我突然就不想回去了,我害怕回到那个我熟悉的地方,却再也见不到我熟悉的人。 可如果我不回去的话,我又能去哪里呢? 于是最终,我还是僵硬的牵起了嘴角,对着弗兰点了点头。 “是啊……我要走了。” ——如果这是一场梦,请让我醒来吧。 我无法面对没有你的世界。 伴随着彭格列十代目被射杀身亡的消息,mafia世界陷入了无比巨大的动荡之中。白兰所率领的密鲁菲奥雷家族再无牵制者,当日便下达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彭格列狩猎行动,所有与彭格列相关的人尽数被杀,导致一时之间人人自危,生怕被牵扯进这场血腥的风波之中。 与此同时,失去了首领与门外顾问的彭格列总部一片混乱,很快便陷入了毁灭状态,我甚至没能与通知我速回的欧蕾加诺见上一面,便在中途失去了与她的联络。 如今的彭格列就像是风雨之中摇摇将倾的大厦,然而却没人能够如纲吉那样将它牢牢支撑起来。守护者之中,六道骸失踪已久,库洛姆自上次一见后便再无音讯,云雀早在纲吉出事之前便已经回到日本,了平与山本均外出……总部留守的,细算下来竟只有狱寺与蓝波两人。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本应在罗马境内旅游的奈奈阿姨与沢田家光,如今也已经完全失去了行踪。 我最终还是没能保护好任何人。 他的老师,他的父母,他所看重的朋友与家族,所有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在渐渐崩塌,也许有一天,就连我也会消失,死在不为人知的某一处。 但即使如此,又能怎样呢? 现在的我已经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护送纲吉的遗体回到日本的那一天,并盛的天气显得格外晴朗。明明已经是初秋的九月,偶尔吹拂过脸颊的微风却如同春天般和煦,就连阳光都温暖明媚。 这世界并不是少了谁就会停止转动的,就如同头顶这片我曾与他一起仰望过的天空一样,现在看来也依然耀眼与辽阔。 盛放着纲吉遗体的棺材被暂时放置在广袤的并盛森林中,等待着意大利主战场稳定之后再做打算。前来送葬的仅有寥寥数人,除去蓝波与狱寺外,只有从基地赶来的将尼二,以及匆匆前来帮忙的一平,其余尚在日本的朋友们,甚至连他已经不在的消息都不曾得知。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静静的看着他们安放棺木、低头默哀,自始至终不曾上前一步。 听着耳畔婆娑的林涛,我的目光遥遥落在棺木的一角,双手在不知不觉中攥握成拳,有些尖锐的指甲深深楔入皮肉之中,从而带来短暂的疼痛。 我突然就觉得眼前的这一幕很讽刺。 人人都说黑|手|党的一生注定无法长久,因为他们的所作所为均是行走于人间的恶魔,我对此深以为然,甚至还曾发自内心的感到认同。 可为什么会是他? 成为mafia首领这样的事……他不想的啊! 他明明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着一颗比普通人更加柔软的心,即使是走上了这样的一条道路,也自始至终没有迷失方向。 他本应拥有更加灿烂的人生,在亲人好友的祝福与环绕中前行,直到在可以预见的光明未来里成长与老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棺材里,却与我们天人相隔。 属于他的故事,明明应该才刚刚开始才对。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送你们回基地吧,虽然大家的指环都套上了玛蒙锁链,但还是要小心一点。”一平说着就转过身,视线与我对上时微微一怔。 她原本想要靠过来的脚步停在原地,还稚嫩的脸庞染上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迟疑:“夏莉小姐……你没事吧?” 这句话一出,顿时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了我的身上,我这才后知后觉的摸了摸湿润的眼角,秋风一吹,带起一片冰凉。 现在的我,好像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心中这样想着,我放下手,迎着他们或是关切或是担忧的眼神露出了一个微笑,就好像纲吉曾经在我面前所表现的那样,我最终也说出了与他同样的话。 “我没事……就是想再看他一眼。” 闻言,狱寺微微皱了一下眉,却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转过身走了。 一平踌躇了片刻,似是有些不忍,侧头与蓝波对视一眼,两人便默契的一同走上前,帮我推开了严丝紧闭的棺盖。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便也带着将尼二离开了,这里终于只剩下了我与纲吉两人,不……如今只有我一个人了。 右手的经脉突然间便有些神经质的抽|动起来,我望着敞开的棺椁,缓缓迈开早已僵硬的双腿。 眼前的路明明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却好似隔着亿万光年般遥远,以至于我走了很久,才来到了他的身边。 棺椁之中,纲吉正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下铺满了洁白的百合花。他的双手安稳的交叠在小腹,面目柔和又恬淡,仿佛仅仅是在沉睡。 有斑驳破碎的树影投落在我脚下,我踩住那些伴随着微风一同轻轻晃动的光点,就这样沉默的注视了许久,才缓缓弯下了身。 我靠着棺木坐下,鼻端瞬间涌入一阵阵清香,那是百合特有的香气,却不是我所熟悉的他的味道。 在他的身上除了花香外,总会掺杂着一些类似于松木的轻淡气息,中和了花的甜调,相比之下显得更加沉稳与低调。 他其实有很多的小习惯,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比如一旦心虚就会去摸鼻子,觉得尴尬就会挠脸颊……明明身为大家族的boss,却善良到连拒绝别人都会感到为难。 而我,也是那个会让他为难的存在吧。 拉住纲吉冰冷的手,我努力合起手心,想将身上这点仅存的暖意传递过去,却没能成功。 头顶的阳光再灿烂,也依然不是温暖的夏日。于是我转而探向他的脸,用柔软的指尖细细抚摸过他失去温度的眉眼,面前的视野渐渐变得模糊。 眼泪在这一刻终于挣脱了枷锁,就这样顺着眼眶无声的滑落。 事到如今,所有的自欺欺人都不攻而破,我再也没有办法欺骗自己,说这一切都只是骗局。 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甚至连呼唤他的名字也得不到回应。 我无法再拥抱他,无法再告诉他,告诉他其实我愿意等,等到他主动说爱我的那一天。 如果早知这就是最后的结局,那么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离开,哪怕是分手也好,也要一直一直守在他身边。 明明……还没有对他说过谢谢呢,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告别也不曾有过。 我也是到这一刻才发现,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让我悲伤喜悦与疼爱的,全部都是他。 回到地下基地的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我们回到了高三那年的冬天,白雪覆盖了整条长街,他主动提出要送我回家。那个时候的他面容中尚还带着几分青涩,身量也不如几年后那么高,但他是我的沢田纲吉。 我鼓起勇气去牵他的手,他没有拒绝,唇边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清澈的眼底有柔软的光。 醒来以后,面对满室的黑暗,我摸了摸酸涩的眼眶,却发现那里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 我抱膝蜷坐在床头,怔怔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片刻后竟吭哧吭哧的笑了起来。 但很快,我就觉得累了,保持着唇角上扬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肌肉的酸痛感顺着神经脉络绵延进血液,直至抵达心口,带来针刺般的痛楚。 我面无表情的打开床头灯,剥了一块糖放进嘴里,却只吃到了一嘴的苦涩。 有什么东西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清晰,而我也在过往回忆一日又一日的鞭挞中明白,我一直都深爱着他。 「并不是谁都可以,只要不是你就不行。」 他是我短暂人生中偶然邂逅的最美的风景,如流星般璀璨夺目,而如今他不在了,我也失去了回家的路。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我的房门被敲响,将尼二有些焦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入我耳中。 “夏莉小姐,你睡了吗?如果没睡的话请回答我!” 我原还被他吵的有些头痛,此时听到后却不得不爬了起来,随手披了件外衣在身上,开门问:“怎么了吗?” “出、出大事了!” 将尼二一看就是一路跑过来的,向来缺乏锻炼的体格此时累的气喘吁吁,正拿着一方小手帕抹额头上的汗,一边抹一边惊慌地说道:“里、里包恩先生他……他回来了!” 什么? 我紧紧皱起眉,心中荒谬感顿生,下意识竟也在走廊上奔跑起来。将尼二叫了我一声,见我没理,只得揣好手帕苦哈哈的坠在我身后。 位于b5的主作战室大门紧闭,但我不知为何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于是想也没想就将门板拉开。 唰啦一声,室内仅有的两人被声音所惊动,不约而同朝我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沙发上盘腿而坐的里包恩依然是小婴儿的模样,手上还端着一杯冒热气的红茶。但与以往黑西装戴礼帽的打扮不同,现在的他穿了一身怪异的白色连体衣,脊椎部位甚至还拖着一根可笑的小尾巴,很像是某种品味独特的cosy服装。 “……那是boss之前让我准备好的备用防护服,穿上它的话就不会受到非73射线的影响了。”好不容易跟上来的将尼二喘匀了气,贴心的解释道,“因为里包恩先生出现的时候,身上没有穿戴任何对非73射线的防护措施,所以这件衣服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我没有说话,目光依然落在里包恩的身上无法挪开,心中的惊疑与不解直到狱寺开口让我坐下时都未能散去。 早已死去多时的里包恩此刻竟然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胸前甚至还佩戴着被白兰多去的晴属性奶嘴……这怎么可能? “嘛,不管再怎么怀疑,事实就是这样。” 里包恩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漆黑无光的眼底明明看不出什么情绪,可我却敏锐的察觉到那其中似乎掺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就像是在看一个初次见到的生人。 狱寺浅浅的蹙着眉头,神情间带着几分焦躁与阴鸷,就像是被束缚在某个无形空间却找不到挣脱方法的困兽一般,但出口的话却是认同:“他是里包恩先生,千真万确。” “……这不可能。”见他如此确定,我的心里顿时乱成一团,掐着自己的掌心才勉强保持冷静,“里包恩已经死了,这件事情你不是最清楚的吗?还是你告诉我真相的!” 狱寺脸上阴郁的表情更加明显,哑声道:“那个里包恩先生的确死了,可眼前的这一个……” 他的措辞有些奇怪,什么这个那个,很像是在打某种哑谜。我刚准备再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时脑海里突然有灵光一闪而过,让我霎时怔住。 就仿佛已经看穿了我的想法,里包恩黑色的大眼睛直直的望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个宛如稚子般纯洁无辜的笑容。 “啊,对了,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他慢条斯理地道,“我是被十年后火箭筒炸过来的人哦,准确的说,并不属于这个时代呢。” 关于十年前的里包恩被火箭筒击中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基地里的疑问,我们最终还是没能得出答案,毕竟彩虹之子死去后连身躯也不会留下,似乎与十年后火箭筒“自己与自己调换”的设定形成了悖论。 况且最为奇妙的就是,里包恩来到这里的时间早已超过了五分钟。 他似乎回不去了。 “有点奇怪啊……按理说那种程度的偷袭我不可能躲不开,可当时我的身体却完全无法动弹,才会被十年后火箭筒击中的。”回忆着穿越前的场景,里包恩面色逐渐变得有些凝重,“那种感觉,就和刚来到这里时被非73射线照射的感觉相同,现在想想也许并不是偶然。” 狱寺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微微睁大眼睛:“您的意思是说……?” 里包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被隔离了火焰信号的奶嘴,沉吟道:“但愿只是我的猜测吧。” 即使没有明说,可我却从他们两人的表情中猜出了不少。十年后火箭筒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故障,致使十年前的里包恩无法回到过去? 假设这一切都是有所预谋的,那么接下来有极大的可能,会再有十年前的人被调换过来。因为里包恩身份的原因,这些人也很有可能是十年前其他的彩虹之子,目的也许与白兰一直在收集的奶嘴有关。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但我的心底却不受控制的生出了一些隐秘而又荒唐的期待。 我在期待什么呢? 虽说是初来乍到,但里包恩依然展现出了强大的适应力,这一点主要表现在他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摸透了基地所有的出入口以及主要设施上,但非73射线对于彩虹之子的伤害之大,迫使将尼二为了保护他,而加班加点的在各个通口也设立了隔离光束。 说来似乎有些好笑,我竟然是从将尼二的口中得知,这座地下基地是根据纲吉的想法为主要设计的事。而在这之前,也就是基地落成的时候,我还曾与他一起以此为理由回到过并盛一趟,但那时的我并没能想到,这个我完全不感兴趣的新基地竟然成为了所有人在日本的庇护所。 里包恩的到来使得原本有些沉闷的基地多了两分人气,与此同时,通过云雀手下风纪财团的情报网,我们很快便联络到了山本与了平,前者表示会尽快赶回并盛,后者则身负任务,正在前往巴利安城堡的途中。 至此,守护者里除了依然不知所踪的雾,其余都已经确认平安,总算是有了近日里来唯一的一件还算令人开心的事情。 伴随着山本回到并盛与我们汇合,失联已久的门外顾问组织也终于传来了音讯。于是在三日之后,山本前去接应对方,却没想到带回来的除了我所熟悉的拉尔米尔奇之外,还有早起出门去查看森林里棺材情况却变小了的狱寺,以及……十年前的纲吉。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当我真正看见他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有些难以控制流露的感情,连忙背过身去,害怕这样的我会把他吓到。 十年。. 这是一个嘴上说着轻松,但实际却很漫长的数字,它足以改变许多人、许多事,却又让那些尘封的记忆历久弥新。 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忘记他年少时的样子,甚至可以说,正是因为被年少的他所吸引,我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步步走过这十年,逐渐成长为现在的样子。 如今再次见到这张还有些青涩的面容,我心底涌起的除了怀念与柔软,还有一份不可言说的失落。 好奇怪啊,我不是一直想再见到他吗?可为什么他如今来到了我的面前,我却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胸口的位置仿佛空了一块儿,无论怎样也不能填满。 十年前的阿纲与十年后相比,相貌上的变化并不是太大,坚毅的轮廓在这时便已经初显,但五官却是十年如一日的温软柔和。 最大的变化要数气质,十年前尚还稚嫩的阿纲一一见过眼前这些他那时便已经很熟悉的朋友们,接下来却卡壳般的停住了。我原本没有在意,却没想到熟悉的声音紧跟着便在我身后响起。 “那个……你是?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呃……该怎么称呼您!” 我愣住,下意识的转过身,正对上一双清澈的棕眸。 这双我无比熟悉、无比想念,甚至在梦里都会梦到的眼睛此刻正安静的注视着我,用的却是我完全无法想象的、茫然陌生的眼神。 是了。 原来是这样。 有什么东西蓦然被触动,我豁然开朗,突然就觉得先前还抱有期待的自己很可笑。 没有了属于我们那十年的记忆,无论再怎么像,也都不是他。 我的沢田纲吉从来都只有一个。 而他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