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 1.第 1 章 http://.biquxs.info/

脑中一片混沌，记忆不知散落在了哪个异次元…… 也许他应该为脑中的空白而产生惶恐之类的情绪，但他只觉得浑身像被水包裹着的一样温暖。 真想一直这样沉睡下去啊，他想。 但是意识已经回笼，徒然地躺着也是无济于事。 他睁开眼，视线触及到周围的陌生事物时，只是抿了抿唇。 他该做些什么呢？ 他起身，走到窗台前拨开厚厚的窗帘，只见一片漆黑的夜空。 已经是晚上了吗？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街道上只有着零星的行人来来去去，寂寞的街灯放着昏黄的灯光，只听得些悉悉索索的蝉鸣之声，看起来万物一片祥和。 他低着头，看着窗外的行人，有些茫然。 突然，背后传出了一道低沉的推门声。 他转过身去，见到了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 她并不算年轻，眼角的细纹已经透露出她年龄的奥秘，虽然略显老态，但她的那一双眼睛却颇为美丽，像是一汪深潭，像是一抹白云，柔和而动人。 她看到他站在窗口，些许有些担心寒气使他着凉，便柔柔道：“你站过来些。” 他点了点头，朝她走了几步。他有些搞不清状况，但他不打算开口问。 “你将要上高中了，也算是半个小大人了，很多事情都可以自己去应对了。妈妈知道你早慧，很多事情不用教你，你也可以自己明白。这些年来你一直很懂事，这是妈妈十分骄傲的，可有时妈妈也希望你和我多亲近一点，像其他的母子一样亲昵。但是妈妈可能太自私了，没有好好的照顾你……”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 他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眼角竟浸出了一滴泪。 “妈妈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做你喜欢的事，妈妈永远支持你。” “好。我知道了。” 她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些什么，嘴角绽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以后妈妈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上学要用的东西，妈妈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可能以后妈妈没办法经常来看你，但是妈妈始终是关心你的。你继父那边……”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她还是止住了口。 “嗯。”他似乎也找不到别的字眼来回应她了。 看样子她是要离开他了吧……嗯，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就这样吧。 沉默的气氛在空气中流动着。 半晌，她似乎像是鼓起了某种勇气，她走到他的面前，轻轻地抱住了他。陌生的温热并未久留，在他有些惘然的时候，她便已经离开，把门带上了。 好吧，就这样。 他看着那扇关上又合上的门，只是觉得有些莫名地失落。 说不定这真是他的母亲呢。 他并未过多纠结他的身份问题，在关上了床灯的开关之后，便躺上了床，缓缓睡去。 关于他是谁，她又是谁，谁与谁有着这样那样的纠葛，他并不想去主动关心。 晚安，新的世界。 2.第 2 章 http://.biquxs.info/

一夜无梦。 醒来的瞬间中，脑海中隐约闪回昨晚的对话。 他皱了皱眉，视线有些朦胧，也许是因为初醒的原因。 窗外的世界又归于繁华，隐约可以听得见车辆的喇叭声或是行人模糊不清的声音。 起身，走出那扇窄窄的门。 如她所说，客厅的桌上摆放着一些类似于书本资料之类的东西，旁边的沙发上还放着一个黑色的书包。他打开书包，发现里面很空，只有一个钱包和一个带有钢笔的笔记本。 今天是他开学的日子，也许他应该去上学了？ 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在哪所高中哪个班级，但是桌上的报名资料已经给了他答案。在翻看了桌上的资料后，他把相关的物品放入书包中，下楼乘车去上学了。 他对窗外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兴趣，只是看着前方变幻的街景。闪烁着的红绿灯，来来回回的人群，穿梭的车辆……不知为何，他觉得对这一切都很熟悉。 很快，便到了学校。 学校很大，着眼所及之处，皆有着绿树青草作为点缀。 他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只是顺着人群走向了一栋高高的大楼。 这所楼大约有七八层高，以欧式风格为衣，看起来颇为洋气。 唔，希望他的班级不要在七八楼，他心中暗暗想。 不一会儿，他便找到了他的班级。 班里面的人大概来了一半，他随意地找了个中间靠窗的位置便落座了。他的旁桌并没有人，这让他的心中多少感到一些慰藉。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旁桌一直没有人，他无意和谁发生什么交集。 他转过头，看着窗外的学生涌入大楼。今天是开学，校服还没有发下来，很多学生穿的都是自己的常服。大多学生的打扮皆是平平，偶有些许身材纤细的女孩儿打扮亮眼，但他并看不清楚样貌，只是晃了一眼。 楼下的学生在他的眼里算是面目模糊的路人，那他又在他们眼中是什么模样呢？兴许也只是过目即忘的过客吧。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甚至亮得有些刺眼，他很想看看太阳的样子，刚抬眼望向天空，便被刺了一下，但他还是看见了那轮高高的太阳的风采，炫目而高傲。它并不是他想象中那样的边界分明，像一个橘黄色的圆一样遥远地挂在空中。它是夺目的，刺眼的，边界不明的，它已经与它的光融为了一体。 他想一直看着太阳，一直看着，就算把眼睛看坏也无所谓。他喜欢它的光彩。 “喂，你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女声，他转过身去，只见一个长发及肩的少女侧着头好奇地看他。她的眼睛很亮，却很柔和，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竟与母亲的眼睛重合起来了，他好像看见了他的母亲。除却眼睛，她大概和他的母亲没有什么相似，看起来她十分像一个典型的漫画美少女，青春而明媚。 “我在看太阳啊。” “看太阳？”她的脸上漏出有些迷茫的神情，但并未露出一点反感。 他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唔，还真无聊。” “喂，你还有什么其他奇怪的爱好？” 她似乎想要搭话，但他并无意于继续谈话，他只是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书包里的课本预习。 很快，老师便来了，介绍了一些学校的日程规划和各个老师的基本情况之类的东西。他觉得有些乏味，但还是勉强着听了下去。 她在干什么呢？他有些好奇。 侧过头去，只见她撑着头眼神有些迷茫地盯着讲台。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侧过头对他扯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绝非是属于少女的某种甜美笑容，大概类似于某种应付性的社交回应。 他觉得有些好笑，便又将视线投向老师。 3.第 3 章 http://.biquxs.info/

虽然没有刻意去适应高中的生活，但还是在日子的一天天消逝中慢慢地接受了一切。 每天起床，上课，回家。大概是这样的生活节奏。 也许这一切在某种程度上算是无聊吧，但他还是很容易地接受了这样的生活。 虽然他离他的新同桌很近，但他们很少说话，除了一些常规的谈话，例如在走廊上碰面时打的招呼。 他没有刻意关注她，但也知道她不算是个常规意义上的好学生。她文科很好，但是数学尤为糟糕；她独来独往，却总是能得到别人的关注；她戴手链，看闲书，在严格的校规管理下仍然保持着自己的一些也许不合时宜的爱好。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觉得她挺可爱的，但也止步于此。 九月的天气虽然渐渐凉了下来，但依然闷热，尤其是在下午烈日当空的体育课上，更是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有些烦闷，这是他的唯一感觉。 他不想看书，也不想在操场上做什么运动，他只想在树林的阴翳下熬过这四十分钟。 他站在操场外的一颗郁郁葱葱的大树下，看着在太阳下运动的男孩女孩们，有些出神。 他们不惧烈日，在太阳的烘烤下自在地跑跳着，青春的气息在他们的身姿中展露，也许那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年轻人的朝气。他们看起来很年轻，很美丽，也许有着无限的未来。也许他们以后会遭逢某种打击，但他们的心灵会永远有力地跳动，因为他们年轻，或许他们会永远青春下去，像此刻一样。 他羡慕他们吗？也许吧。对很多问题也许不需要某种准确的回答，当你想到它们的时候也许就应该止步了。 他又看见了她，那个穿着同众人一样的校服却仍可以被人一眼认出的女孩。 她背朝着他，头上的马尾伴着步伐的前行显得颇有节奏感，像是有着音乐伴奏一样。 他看着她渐渐远去，走向操场边缘的观众台，而她头上的红色蝴蝶结渐渐缩小为一个小点。或许她要去休息吧？ 远处的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便转过身歪着头看向了他，仍然是那双美丽的眼睛，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但他莫名地喜欢同她远远对视的感觉。也许他是热爱距离感吧。 他看向她，挥了挥手，大概算是打个招呼之类的问候。 她也回应了他，似乎怕他看不见，跳起身，同他用力地挥了挥手。随后便转过了身，朝观众台走去。 他们之间似乎存在一种默契，不用多说些什么言语，但却能很确切地在空间的阻隔中看见彼此，也许以后他能明白她，她也能明白他。 “待会儿老师来了你可以叫我一下吗？”她趴在课桌上，眼睛微微地眯着。 “嗯。待会儿我会叫你的。” 大概几分钟之后，走廊上便响起了高跟鞋踢踢踏踏的声音，老师来了。 他轻轻地推了她一下，她却似乎已陷在睡梦之中了。 “老师要来了。”他靠近她了一点，对着她的耳朵小声地说。 脚步声更近了。 他看着她的安静的睡颜，不知为何有些不想打搅，但他还是轻轻地戳了一下她的脸，又一次伏在桌上唤她：“醒了。” 她似乎感受到脸上的异样触感，终于从睡梦中脱离出来，有些懒懒地伸起了腰。 老师恰好进入门槛。 好了，他的工作完成了。不知道为什么，竟感觉自己像是演完了一场谍战片一样，他微微地撇了撇嘴，指尖上仿佛仍然残存着她的温柔触感。 他忍不住在想此刻她的神情，也许她还有些迷糊吧。毕竟刚刚从一场美梦中苏醒，不是吗。 “嗯？”她递过来了一张小小的便利贴。 他打开看，发现上面写着“谢谢”，另还附有一个可爱的颜表情，他仿佛也看见了她的微笑。 他侧过头，看向她，她的耳发微微垂着，覆着她的脸颊，那种微微歪曲的弧度看起来很为美妙。 “不用谢。”他又在便利贴上添了几个字，轻轻地递给了他。 她真的很可爱。 4.第 4 章 http://.biquxs.info/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到了半期。进入了半期，大家也都逐渐地适应了高中的生活，开始接受作为高中生的身份了。有时候看着班上的同学在课堂上回答问题时，他总是忍不住想他们十年后、二十年后的样子。也许他们会变成他们的父母，结婚生子，勤恳工作……偶尔遇见困难，但总能度过。这是他们未来的人生模样。而他呢？他未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他对于未来并没有一个很为具体的想法，赚很多钱可以，做个普通的上班族也可以……都可以。 许多人都喜欢为他们的人生赋予什么意义，仿佛没有意义这一生就妄过，也许他们需要一个意义来支撑他们生活，作为他们的生命动力的发动机。可他不需要，无论他会不会拥有什么人生的意义，他也一样可以走下去。并不是说他坚强，只是他接受一切。 半期考试的成绩下来了，第十二名，大概是一个中上游的成绩，他对此并无他言。 在成绩发下来的时候，班上的同学表现各异。有的暗自欣喜，眼角眉梢的弧度表现了他们的内心感觉；有的默默无语，愣自盯着试卷发呆；有的大声欢呼，同周围同学交流起他的心路历程；也有的毫不在意，任试卷在抽屉里被夹成一张褶皱。 “呼……”右侧传来她的声音，不知是惊讶或是满意。 他的笔尖微微顿住，继而继续书写，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居然数学的选择题只错了一道诶……算是某种运气吧。”她的声音似乎透露着某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原谅他这样想，也许有点不太礼貌。 “嗯……”耳边响起了笔尖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 他应该更加专心了，他抿了抿嘴，试着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试题前。 “木晴，你要和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吗？”后座的女孩发出了邀请。 “好啊……去哪里吃？”她的声音显得很轻快，如果她的声音有颜色的话，那么应该是美丽的白色。她的声音很好听，但不算是典型的少女音，大概是有点带哑的，像被雾蒙住了她的喉咙一样，她说话时有些慢慢的，像是在一边想一边说一样。 “唔，去小食堂吃新上的荤豆花吧，听说味道还不错。” “是吗？我还不知道呢，看来可以去试一下了。” “嗯，我们现在就走了吧，可以早点占个座位。” “好。” 身旁很快传来了试卷折起的沙沙声，旋即桌椅的移动声便响起了。她要走去吃饭了。 他抬起头，看着她渐渐地走远，今天是周末，她穿了黄色的复古裙，上面印着大大的蝴蝶，当她走向门口时，她的裙子飘起微微的弧度，蝴蝶若隐若现。 这晚他做了个梦。梦中一片白雾茫茫，隐约只见得几只蝴蝶翩翩扑闪，他试着去捉住一只蝴蝶，却只捉住了一团白茫茫的雾气，伸开手，雾气也散去了。 他有些怅然，并未执着，只是往前走着，没有任何的意图。不知走了多久，耳后有了微微的痒意，他一触，摸见了发上的一只蝴蝶。小小的，显得有些可怜，他将它放在手中，它也并未飞走，仍是静静地停在手中。不知为何，他心中生出一些感动，他又将它放在发上，继续地向着茫茫的雾气走着。 他的心似乎满了一点。 5.第 5 章 http://.biquxs.info/

学校放了三天的假期，他一边写着数学作业，一边想着自己假期要做些什么，看看新闻，看看电视，去超市买下个星期的存粮……就这样吧，宅宅地度过这个假期。 就这样吧。 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像这样平时上课，周末宅在家的生活虽然他很可以适应，但却会有一种这还不够的感觉。到底怎么不够呢，他也说不明白。也许他应该买点哲学书籍来看看，或多或少会觉得有一点启发吧，不为了增长知识，也不为了表达些什么，就这样看看哲人的言语，或许也能同他们拥有心灵的共鸣。 很快，数学作业便写完了。他翻了翻之前写下的答案，大概有四页的样子。四页，两个小时。他的两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如果将时间用在手机上呢？这其中的价值也是等价的吗他的两个小时就这样消逝了，但他却觉得自己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此刻与彼时，似乎都是相似的模糊，相似的没有意义。 也许，也许，他需要做些什么吧。 他在网上搜索了一下：如何让人生更有意义。结果大概是说要专注事业、交个知心朋友、关心家人之类。这些也许都是很正确的答案，但他确丝毫不感兴趣。那些话就像空气一般，他看见了，脑子里却什么都没留下。无意义的正确之话，就是这样。 出去逛逛吧。现在已经七点了，往常上学时曾路过一个公园，虽然说是公园，但是花木却很少，从这边到那边望去，都是石砖遍布。这会儿应该有些人吧，去看看也无妨。 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远处的天边隐隐约约露出一点微红的天光。他停在楼梯前，迟迟未踏出下一步，他看着那抹颜色，不知为何，竟生出了一丝垂泪的冲动。远处的风光也许是他毕生也无法触及的，但她还是那样地来到了他的眼前，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无聊时光似乎也静下来了。也许毕生他也无法实现什么，完成什么，和诸事诸物的关系都是遥远与不相干的，但是有了那份美，他似乎觉得此刻也很好。 来到这里已经有几个月了，他开始慢慢地适应，而这适应似乎也颇见成效，他似乎做得很好，但他却有一种不安之感。始终存在的，不安之感。为什么会不安呢？是因为孤独吗？是因为没有归属感吗？他问问自己，得不出什么答案。可以确认的是，他只是在生存罢了，像动物园的动物讨好饲养员以得到食物一样，他看似努力地去适应这个世界，来让自己不显得那么突兀。可这是他真正想做的吗？不，不，不是的。他上学，他吃饭，他出门，他买东西，只是为了适应罢了。和个人的偏好情绪没有什么关系。这也许说起来很悲哀，但确实如此。生活就这样下去，然后他看到了那抹被黑压压的夜色压到天边的那抹光。 那红色还存在着。至少是此刻吧。 天空的大部分都是暗的，淡的，红与黑的边际并不清晰，那是他的心吧。也不知道新的一天又会是怎样的呢。 谢谢你，自然，或是此刻，或是远处，或是什么，好像总是表述不清楚，感谢你，我觉得此刻也是很温柔的。 天空，是此刻我脑海中唯有的存在。 另外别无他物。 就这样吧。 他转过身，踏上一刻前曾踏过的楼梯，心中静寂，回到了家中。 愿你我一夜安眠，他这样想。 6.第 6 章 http://.biquxs.info/

昨晚一夜好眠，今早他很早就醒了，不紧不慢地收拾好东西便出门了。 路边的梧桐高高地矗着，他喜欢从低处仰头看着梧桐，不是为了看飘飞的梧桐叶，只是想看看梧桐，看看它的枝干，看看它的颜色，他对美学的知识了解很少，对于梧桐美的感知更多来自于第一直觉，模糊的直观的感觉。也许某一天他也会了解很多与哲学与美学相关的知识，能够头头是道地辨析清楚自我的感觉。但是即使那样也不能否认此刻对于梧桐的美感感知。他无法抗拒仰头的冲动，正如他无法抗拒它的美丽一般。 时间还很早，他朝着学校缓缓走去，也许今天会学到些新的知识吧。 又一次地，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他又一次地路过了那个除了石砖和路灯什么都没有的公园。 红色和蓝色，似乎有一个人在那里。在一片黯淡的颜色中，那人的衣服颜色显得格外突出。 那人侧对着他，坐在路灯下似乎在低头看着什么。 那似乎是个女孩，他很少看见男孩戴红色的帽子，他有点好奇，那些女孩戴红色帽子时会想起小红帽的故事吗想起了那个故事的话，会有怎样的心情呢，会被有一点吓到吗？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今天好像放假……在远远看到学校门口的花岗岩时，他意识到自己好像不用来上学。 似乎周末学校的图书馆是开放的，既然已经到了，那么在图书馆学习同家中也是一样的。 节假日的学校很安静，空空的，就像被抹去人物像的风景图。他也许是有点怕人群的，到了人少的环境反而会比较安静。毫无疑问，他喜欢节假日的学校。 他其实很少来图书馆，因为缺乏对学校的兴趣，也很少去探索学校的建筑之类。如果一定要他去探索的话，那么他的理由大概会是想找到一个安静的环境。 不过几分钟，他便到了图书馆门口。如意料之中，图书馆是开着的。 他走进图书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打开书包，他的新的自习便开始了。 其实他并不算是一个好学生，但也许他这样子看起来比较像好学生，看起来衣着整洁，彬彬有礼，有点内向，书包里总是装着书，这些词组都可以是他的形容，当然也可以是好学生的形容。但他并不热爱学习。 门口似乎响起了隐约的脚步声。靴子？他猜想。 未多留意，他便继续将视线投于书本之中。 耳边响起了桌椅的搬动声，他有点不喜欢陌生的人离他太近，在邻座落座之时，他的视线也像晃了一下。邻座离得有些近了。 “hi”一道女声突然在耳边炸开。 他有些受惊般地看向她，是木晴，她也来了吗。 “早上好。”他微微一笑。 今天的她戴着红色的帽子，看起来很鲜艳，这是他第一次看她戴这帽子，很适合她，她帽下的耳发微微翘着，顺着她脸的轮廓看起来很柔和，似乎这红色有些熟悉，刚刚公园那女孩是她吗？原来他刚刚早已看了她了。 “这帽子很配你。”他看着她。 “诶，是吗？我也觉得。”她眨了眨眼睛，很是俏皮。 他喜欢她眼角的弧度，她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微微一颤，他也忍不住笑了。 心底温柔。 7.第 7 章 http://.biquxs.info/

那天和木晴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虽然很少说话，但他却觉得很安宁。交流不一定是需要语言上的沟通或表达，你在我身侧静静地不说话，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那么我们仍然是在互动着，只是方式不同罢了。 他们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直到晚上九点钟闭馆。他在桌上只放了一本历史书和一本赫尔曼黑塞的小说散文选，很快便收拾好了，他走到图书馆门口时，看见木晴站在门口，似乎像是在等着他。 “要一起走吗？”虽然答案已经清楚，但还是想要询问。 “不然呢？”木晴看着他，偏头一笑。 “走吧。”他走到木晴的身侧，离她近了些。 校园的夜是静的。只有教学楼底层几盏零散的灯还亮着，暗暗的灯光散散地落在地上，把地面照得很是苍白。不知道灯下是否会聚有几只无名的飞蛾，上上下下，兀自跳着不知何时终结的舞。 “你在看什么诶？”她的声音轻轻的，她好像说话一向如此，总是感觉像一朵薄薄的白花。 “在看夜景，看到没有，那边可以看见星星大楼的装饰灯……”他指向了远处的高楼。 他侧过头，看向她。夜色已深，他看不清她的具体神情，夜像是在她脸上扑了一层妆，她看起来像是在暗处一般，朦朦胧胧，如同在远处一般。此刻不是梦境，而她正看向他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远处的星星大楼。 “我们这里离星星大楼有多远呢？”她突然问道。 “大概只要一条街的距离，或许是一百米的样子。”他回想起今早路过的建筑物，似乎大楼离这里挺近的，虽然经常路过，但他很少靠近，更多是远远地看着星星大楼，他知道它夜间的模样，因为他常常站在走廊的过道上看向远处，而那大楼也是远处的一部分，于是他便无可避免地看见了它。星星大楼似乎同它的名字一般，只在夜中出现。它在他心中的形象似乎总是以在夜中的形象所呈现，而它的背景总是与夜有关。他知道它白天的大概模样，但记忆仍是很模糊，像是电影里的画面一样，总感觉白天的大楼是一帧画面或一幅画，透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而只有晚上的星星大楼才是真切存在。那楼，似乎是属于夜的。同夜，同装饰灯，同暗，同他，一同存在。 “是吗？”她低着头，像是对自己说着话一般。 “嗯？” “一百米的距离，感觉还是太近了。如果是星星的话，应该再远一点，再高一点呢。”她似乎开始认真地考虑起了星星大楼的选址问题。 “嗯……也许该是那样的。但近一点的话，不好吗？你可以更清楚地看见它。”不知道为什么，他变得很有耐心。 “星星天生就应该是高的啊。它不需要离我们很近。虽然我也希望离它近一点，但不应该是这样的。作为星星的话，和人的关系怎么能够近呢？不会变成陨石砸到人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疑惑。 他轻轻地弯了弯唇角，作为星星的话，是应该离人远一点，但是作为人的话，还是希望能够离美好的星光近一些，于是以它为名，希望用赋名这种方式离美丽近一些。也没有什么错处。 “所以真是奇怪的名字呢。” “嗯，是啊。”他点了点头。 “走吧，夜已经深了。”他抬头看了星星大楼一眼，它的装饰灯仍然在一闪一闪地眨着眼。 星星大楼，愿你星光不灭。 “好啊，走吧。”年轻的女声这样说道。 他走出了几步，却发现她很没跟上来，他回过头去，见她还看着那栋楼出神。她在想什么呢？他有点好奇。 她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便移过了视线，直直地看向他。他不知道她的神情是怎样的，但他却知道他的心跳得有些快了。 “我们走吧。”她走上前去，轻轻地牵起了少年的手，少年的手微微一缩，旋即却还是牵住了她。 他们一同走向远处，正如星星走向月色一般。 8.第 8 章 http://.biquxs.info/

卡上又打来了两千块，一个月的生活费，大概这样。如果是对他有感情的话，为什么一条短信也没有呢，他有些好奇，他的母亲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一个拖累？也许如此。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他的母亲选择离开他，找自己的生活，那也无可厚非。他也不希望成为负担，如果她没有选择他的话。 可是还是希望被选择吧，或多或少的。 “今天中午吃什么”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刚刚走神了，这才意识到木晴的存在。 “去小食堂吧。”他又看了一眼眼前atm上显示的存款余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有些孤独，一个人的生活，是一切开支都由自己计划吗，可也很自由，不是吗。他抿了抿唇，在按键上按了几下，把卡收进了书包。 “我知道了你的密码咯。”她的眼角弯弯，成了一条俏生生的月牙。 “无所谓啊。想用就用吧。”如果是她的话，那也无所谓，他相信她。 “是吗……我可记住了你这句话哦。”她走到他身前，轻轻地挽住了他的手。 “你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诶？”她的声音似乎有些小心翼翼的意味。 “嗯……你呢？”他没有对未来很明确的规划，文科理科都可以。都可以毕业，都可以有未来，选择不同而已吧。 “我的数学不好诶……听说理科数学更难的，我有点担心。但是我觉得好像这样畏难有点不好，或许还是应该更勇敢一点呢。你家人有希望你念什么科吗？”她挽着他的手一荡一荡的，看起来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都可以的啊。他们没那么多的所谓。”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一点不想对木晴说起自己的太多事情。不想提及，有一点这样的感觉。 “那你自己呢？更喜欢哪科？”她似乎很想得到这个答案。 “理科吧。也许未来当医生也是不错的选择。”如果当医生的话，似乎也算是一份体面的工作。木晴好像很想知道他选什么，是担心他们未来会分开吗。他突然觉得更喜欢她了，她真的离他很近，而且……她也在努力地靠近他，至少是这样。 “想做医生吗……”她的语气突然有些低下来了。 “嗯？”她不喜欢这个回答吗？ “如果是文科的话，也是很好的选择。”他不希望她因为他的回答而难过，他希望她能开心，希望她关于他的心情都是美好的。 她轻轻地抬起了头，看着他，似乎想要明白他的意思。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神情蓦地变得严肃了。似乎，她要对他说些什么。 “嗯。我打算选理科……你可要好好帮我哦。”她看着他，神情认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受到了一丝神圣的意味，像是宣誓一般。 他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 那是一双浅栗色的杏眼，笑起来时总是弯弯的，看起来很有感染力，人们总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他早先是不明白这句话的，可此刻，见到了这双充满着坚定色彩的眼睛，他觉得他见到了她的温柔与美丽，盛满双眼的温柔与美丽。 “好。我们一起加油。”他轻轻地抱住了她，把她拥入怀中。 此后无论阴晴风雨，我们一同加油。 他有些想同她说些什么。应该要坦白一点，应是如此。 “我和我的家人的关系有些生疏，我独居在家，母亲再婚了。很多事情我并没有什么记忆，只能够大概的猜测，似乎我没有父亲。这样的我，你觉得怎么样呢？”他的声音有些喑哑。此刻，他愿意对她说起自己。 “很好很好。”他的怀抱很暖，她心里想着，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他。 小食堂的香味远远传来，路上的学生渐渐多了。而他挽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今日天光正好，万里无云。 11.第 11 章 http://.biquxs.info/

新的一周开始了。 他总是醒得很早，秋冬时天亮得晚，他醒来时，窗外的天光往往还是暗的，如同傍晚时的夜色一般暗沉。 他用手揉了揉眉头，把床头放的衣服慢慢穿上，如同前一个早晨一样，又走到卫生间里，在镜前整理了下衣领，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看起来似乎有些茫然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旁人看他时也会有这样的感觉吗？ 很快，在洗了把脸漱了牙之后，他拎着书包便出门了。 木晴家离他家大概有两个小区的距离，不算远，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有时没有刻意地计量时间，但若你要问他从学校到哪大概需要多少时间，他总可以给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答案。 秋冬时节总多雾，今天便是那多雾的许多天里的一天。白茫茫的一片遮住了前方的方向，远处不可见，只有待到你走得近了，你才能看清些建筑的大概模样。雾是无味的，不可捕捉的，当他伸出手试着触摸它时，只抓得一手空。 一步，两步…… 很快就到了木晴家的楼下。 六点四十。 不出意外，现在的时间应该是这样。 木晴和他约在六点五十，还有十分钟。有时的十分钟是短暂的，在一个接一个中的念头之中便度过了。有时的十分钟是漫长的，从一数到一百，又从一百数到一，几个来回。 大多时候他的心情是平静的，然而有些时候，他会感到一种无可避免的失落感。瞬间产生，长时间地笼罩你，又瞬间消失，仿佛前面的情绪只是一场错觉。 此刻他便被这种情绪占领了。 失落…… 如果他对旁人说起，大多数人会说他无病呻吟，至多来两句无关痛痒粉饰太平的安慰。 “不要想太多了。” “你是在胡思乱想。” 他厌倦这种话。 想到这里，突然有种哽塞的感觉。 人与人不可互知的，对吗？ 那他和木晴呢，也是这样吗？ 木晴下楼了。他听见了楼梯间的脚步声。 “hi……早啊……”有时她总喜欢拖着讲话，黏黏的，但也很甜蜜。他听来是这样的。 “早。”木晴走到他身前同他招了招手，似乎像是想要逗他开心一般，幅度摆的很大。 木晴喜欢把书包背在身前，他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喜欢。当时他听到这个回答，一下子便笑了。他的木晴啊，他这样想。 昨天她似乎没睡好，感觉她的眼神有点雾蒙蒙的。 他起了一点玩心，把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 木晴的身体颤了一下，似乎被吓到了。 “干什么啊？”木晴瞪了他一眼，嘟哝了一下。 他揉了揉木晴的头发，觉得似乎心情又好了一些。 “把书包给我吧。” “嗯？”她好像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又似乎想了一下，似乎明白过来了，将书包递给了他。 “谢谢哦。”她的声音小小的，莫名的，他想起了一只小小的白色奶猫，也不知道是在网上看到的，还是在哪里看到的，小小的，仿佛未通人事的样子一样。 “今天给你准备了饼干。”她似乎想到了些什么，又把书包从他手里拿了过来，把拉链拉开，他喜欢听这声音，即可想到的冰冷触感。木晴小心翼翼地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粉色的小口袋，之后，木晴又把口袋轻轻地打开了，似乎想要检查一下的样子。 “嗯。”木晴似是对检查结果满意，轻轻地点了点头。 “喏，给你。”她把那小小的口袋递给了他。 “谢谢。”他看着她，温柔地笑了。他喜欢同她对视，她的眼睛总是干净的，看起来有些湿润的样子。此刻，她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得到了一份新年礼物一样。 “回家了我会好好品尝的。” “趁热吃啦。知道你不喜欢吃早饭。”她的脸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虽然这样说，但她的脸其实很小，她瘦瘦的，也不高，明明已经十五岁了，感觉还是像初中生一样的感觉。 但她是他的女孩，他喜欢她这样。 第一次，他愿意明确地表示一种喜欢。 “发什么呆啦!快吃哦。”她轻轻地戳了戳他的手臂。 “嗯。好。”他把那小小的口袋打开了，里面大概有十多块的样子。样子是小熊的样子，和木晴一样可爱，他拿起其中的一块，还是热的，冒着淡淡的香气。他将小熊饼干放入嘴中慢慢咀嚼，甜甜的，他喜欢这饼干。 “喜欢吗？”木晴似乎有些紧张。 “很棒。”他俯下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喜欢就好。”木晴微微地低下了头，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也许也是刚刚那样美丽的神情吧。 “走吧。”他牵起了她的手。 “等等。” “嗯？” 话音刚落，一个吻便到了脸颊。木晴踮起了脚尖，轻轻地给了他一个吻。 他感觉很好。 今天真是一个好天气啊。 前方的雾气似乎散了些了。 12.第 12 章 http://.biquxs.info/

两点二十，三点整，四点十分。这是他今早从手机屏幕上所看到的时刻。 往常的睡眠都是连续的，一觉睡到天亮。而今天却是断续的。 和噩梦没有关系，和饮食也没有关系。 他有些无聊，拿出枕边的手机滑动。 从第一页滑到第五页，他发现自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如果他是个游戏爱好者也许他还可以玩两局游戏就把这两个小时消磨过去，但是他实在没有兴趣。有时他会羡慕有兴趣的人，他们的时间是有内容的，不会有那么多次地要考虑我到底要干什么。 越想越清醒。 如果要有什么答案的话，大概是说，兴趣不是一下子就出现的，是需要发现和寻找的。那他要怎么发现呢？ ……索然无味。 大家的一生的内容都是怎样的呢？ 大概是琐事和完成阶段性任务吧。孩童在习得如何适应这个社会，学会说话走路，了解一些基本道德概念；少年应对学习压力或是在烦恼着如恋爱同龄关系之类的问题；那成年呢，工作，结婚，生子，中年危机……大概生活也逃不开这些问题；老年人……大概和健康问题与子女关系有关吧。 如此看来，人的每个阶段都是与烦恼有关的，至少是说普通人吧。当一个烦恼过了，又是一个新的烦恼，接连不断的烦恼。 即使说如此，他仍看见很多人还是在好好生活，即使是今日仍在重复昨日也无多言。他不愿意批判那些人，只是他隐约看到了自己未来可能的人生轨迹，他有些怅然。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觉得自己似乎也变成了一颗螺丝钉，在早已编好的既定程序里乖乖地适应着。 他在想什么啊…… 他有点烦躁。 人的一生是怎么样的？ 他的一生到底要怎样度过？ 他不喜欢自己给自己的答案，不够、不够……就是这样的感觉。也许他太贪心了，也许他在渴求着什么……他想不清楚。他羡慕那些有明确目标的人，羡慕他们内心的满足感，好好地存在着，不曾为当下而不满。而此刻他却在诉说着自己的烦丝，他不够体面，比起那些人来说的话。他们有他们的路，他羡慕他们，但也不意味着他会亦步亦趋地去重复他们的故事，他需要一个自己的答案，一个让自己安心的答案。现在……不安，对，这就是他此刻的感觉。 此刻此时，他无法给自己一个周全的答案，他会慢慢寻找，也许得到答案的愿望只是一个妄念，也许这种不安感会一直与他作伴，但那也许也是命运。不可知的命运。 生命需要一个出口。生活需要一个理由。问题需要一个答案。 大概如此。 时间已经五点了。还有一个小时。 他，格尔，身份证上的年龄是15岁，缺少对过去的记忆，不知前途。 他，格尔，缺乏兴趣，被不安感萦绕……好吧，他厌倦这样的自我判定了。他是怎样就怎样吧。 他不喜欢给自己下定论，大概是不喜欢被当做一个物品标定属性的感觉，给自己下定论的口吻，客观的，冷静的，带着社会眼光的……他眼中别人对他的看法。 他不喜欢这样。 他的眉毛仍然皱着，他想，就这样吧。 13.第 13 章 http://.biquxs.info/

今日天气晴好，他和木晴约好放学一同去街上转转。 木晴经常给他带小零食，大概是一些甜点饼干之类，他以为她喜欢吃甜的，于是在给她买街边的豆腐脑时也选的甜味的豆腐。木晴接过豆腐脑之前，满眼欢欣，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谁知道尝过一口之后，便表示再不尝了。 “真的不打算吃了吗？”他看着她紧簇的眉头，看起来很嫌弃的样子。 “不喜欢吃诶……豆腐要吃咸的才好吃，总感觉甜的豆腐太腻了。唔……不吃，不吃，总之一点都不想吃。”她看着豆腐脑，似乎有些烦恼。 “我来吧。”他接过她手中的豆腐脑，几下便吃完了。那豆腐脑虽然有些甜腻，但是入口柔嫩，闻起来也很香，其实倒也算是一道合格的街边小吃。 他抬起头，只见她盯着他手中空着的豆腐脑小盒，有些发愣，她似乎有些震惊他的速度。 “谢谢哦。”她略带轻松地笑了笑。 哈，也算帮她解决了一个困难。他有些啼笑皆非地摇了摇头。 “诶……下次不要买甜的豆腐脑啦。总感觉不喜欢什么的。” “好的，下次我一定记住了。”他开始做起了认真的保证，似乎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一般。 “说起来，似乎我们的口味有些差异呢。所以你喜欢吃什么菜啊？” 他侧过头看着她，她眼神明亮，直视前方，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后，她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倒也没有特别喜欢的。好像都可以。” “那你还真是好养活哦……我的话，大概口味有些刁的了。有些菜，有些味道就是没有办法接受……大概勉强吃了，也会觉得很难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她的声音也有些低。 “无所谓啊。那也挺好的。”他笑了笑。 “是吗……哈哈，我也觉得挺好的。”她也轻轻地点了点头，浅作赞同。 前面的街道人流渐渐多了。他看见了路边的一个冰淇淋店，也许木晴会喜欢。 “想吃冰淇淋吗？” “好啊，我请你吧。”她挽住他的手，朝着前方走去。 “那听你的。”他也未作推诿，同她一起去了前面的冰淇淋店。 “你喜欢什么口味诶，我帮你点。” “香草味吧。”他其实并没有很讲究什么口味，只是当时木晴问他时，脑中的第一个答案是香草味而已。 “好的，等我吧。”她放开了他的手，轻快地走向那招牌颜色花哨的店面。 不一会儿，木晴便出来了，捧了两个冰淇淋，朝着他慢慢走来，一直盯着脚下的路，似乎很担心走滑一样。 “给我吧。”他走上前去，接过了她左手的冰淇淋。 “谢谢啦。”她的动作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她捧起手中的冰淇淋，开始小口地吃起来。她吃东西的样子很专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她这样很可爱。 他也拿起了冰淇淋，开始吃起来。冰冰的，甜丝丝的，也许秋天吃冰淇淋算是不合时宜，但如果此刻想要吃的话，又有什么不合时宜之分呢？ 很快便吃完了。 “喏，给你。”木晴递给了他一张纸，他轻轻地擦了擦他的嘴，不知道什么，起了一点心思。 “可以再给我一张吗？”他看着木晴，微微地笑了。其实她自己的嘴角还有些白色的冰淇淋残余呢。她倒先想着他了。 “嗯……”木晴低着头，又从包里取了一张给他。 他接过那张纸，轻轻地打开，他低下头，看着她嘴角的湿迹，温柔地擦了起来。 木晴似乎没有预料到，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地睁大了。 “不用这样啦……”她似乎有些紧张。 “走吧。”他牵起了她的手，他想和她继续逛下去。 斜阳夕照，今天真是个好天气。 16.第 16 章 http://.biquxs.info/

不知不觉间，冬天已经来了，不知道雪什么时候来。这是他有记忆后的第一个冬天，不知道会不会见到雪。 四个季节中，他大概比较期待的就是冬天吧。寒冷的，美丽的冬天。雾气、冬阳、寒冷，这都是与它有关的词眼，冷空气一点一点南下了，那些远在书本中的词语都变成了现实。 冬天啊…… 今天的天气又低了一点，也许喝碗汤才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他坐在公交车上，看着玻璃窗上的薄雾。 电影里似乎有很多这些画面，男女主角看着窗上的薄雾出神，或是将指尖落在窗上，写下几句心事。木晴喜欢和他说这些，他渐渐地对看电影也生出了一点兴趣。在画面中体会别人的生活，也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他看着玻璃窗，一颗一颗的行道树接连不断地滑过眼前，隐约可见树木下掩映的店铺灯光。 冬天的天黑得早，现在是五点多，天就暗了许多。 时间渐渐过去，车上的人也渐少了，还有两站。 他有些疲倦，也许是因为黑夜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睡意的缘故。他有些困了。 他垂着眼，拿出包里的手机，划开了屏幕。 没有消息。 他随便点开一个app，一条今日新闻蓦地跃入眼底。 那新闻很短，几下便看完了。他突然有些无聊。 今晚早些睡吧。 “xx站到了。”机械女音在车厢里响起。 他收拾好书包，把书包侧背着，只几步便下了车。 今晚早些睡吧。 他吸了口气，车外的空气果然要冷得多。他不知道此刻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苍白，不一会儿，又一阵风吹来了，他拢了拢衣领，加快了脚步。 小区里许多户人家的灯都亮起了，白的，黄的，各类颜色从住户楼的窗户里透出来。 他走了一会儿，终于到了小区楼下。 似乎有一个家，有一个住处，就多一丝安定感，但不知为何，他还是有种居无定所的感觉。并不是说他需要某人的存在或是陪伴，只是觉得，那房子有些过于空了。不是说摆设少，只是觉得那地方冷清。 他从楼底下看着他家的窗户，仍然是一片黑的。也许明天他可以点一盏小灯，这样看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 这是他一天的原点和终点。 他踏上楼梯，楼梯里的灯是应声灯，他未刻意出声，就这样踏着黑到了门口。 开门，进门，关门。 他从饮水机那接了一杯水，然后喝了一半，突然又觉得有些莫名地失落。 也许他不该如此。 他握着手里冰冷的水杯，还是将剩下的一半饮尽了。 应该如此。 今晚早些睡吧。 他把水杯放进了柜子里，然后从旁近的书柜，拿出了一本书，翻了几页。 他对于看书其实兴趣并不大，更多是一种消遣。他把书放回了柜里，便去洗手间洗漱了。 让今夜早些结束吧。 他关上灯，走进房间，其实从房间门口就可以看见窗户，他不喜欢把窗户完全开着，便整天用纱窗把窗户掩着。房间里没有光，只有纱窗那透出了一点街灯的余光，昏黄的，有些黯淡的。他走上近前，只见几只飞蛾盘旋在路灯下，它们在追逐些什么呢？ 即使是将纱窗掩上了，然而靠近了窗户，冷空气依然会从窗外灌入。又一阵风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在凉意经过脸上之时，他突然有些想在客厅置放一个风铃。 应该是蓝色会漂亮些吧。 他慢慢地想着，而此时的夜却已完全深了。 17.第 17 章 http://.biquxs.info/

“hey，笑一笑。”木晴把相机举到他面前，看上去是想为他拍一张照片。 他有点不习惯面对镜头，但还是看着镜头，轻轻地抿起了嘴。 “嗯，还不错。”木晴盯着手中的相机，仔细地看着照片。 “要不要我帮你拍一张啊？”他靠近了木晴，看了看之前拍下的照片。 “不要啦……”她有时说话想在撒娇一样，尾音总是拖得很长，有种黏黏腻腻的感觉。 “真的吗？” “没有开玩笑啦。女孩子在镜头面前总是害羞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耳发。 “嗯，那好。”他耸了耸肩。 “你是想要拍我吗？”她望向他，眼中水光滟滟。 他看着她的眼睛，有种一晃的感觉，自己好像也掉进去了。他喜欢她的眼睛。 他轻轻一笑，接过了木晴手中的相机。 他拿起相机，调好焦距，打算拍照。 “等一下哦。”木晴整理了一下头发，确认无误后，把书包背在身前，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只一下，照片便拍好了。 “我来看看。”木晴走到了他的身边，拿起相机认真地看了起来。 “不错诶。”她的声音糯糯的，听起来很温柔。 “你有学过摄影吗？”他有点好奇，刚刚那张照片拍得委实不错。 “猜猜。”木晴对他炸了眨眼，似乎不想告诉他实情。 “无论如何，我觉得你倒是很有天赋的。”他的确喜欢那张照片，确切地说，这是第二张他记忆中所被拍下的照片，第一张是在拍学生证时拍下的。 “走吧。”木晴挽起了他的手，他们继续朝前走去。 他其实很喜欢和木晴有身体接触，无论是牵手，拥抱，都是很美好的。不关□□，不关暧昧，他喜欢她的温暖。他还没有好好地抱过木晴，但他不会主动提起，像是期待一颗糖果一样，虽然很喜欢，但是绝不想由自己索取。 已是冬天了，街上的树木都已枯完了。前段时间街上落了很大一片叶子，一直接连不断地掉着，就像年少脱发的女孩一样，树上原本茂茂密密的叶子，就那么十几天，就几乎全落完了。 突然间，想起了前段时间在上学途中见到的银杏树。 秋冬时节，正是银杏落下的时候。那段时间，银杏叶掉得很厉害，有几天地上甚至都铺满了银杏叶。也许是点恶趣味，那段时间他老喜欢踩过那堆厚厚的银杏叶，他喜欢听银杏叶被踩过时的轻轻响声。黄色的银杏叶铺满了街，像是一个女孩的的晚宴裙一样，看起来隆重而美丽。他喜欢银杏叶的飘零，虽然结果与死亡有关，但那过程还是美丽的。晃悠悠的，一片银杏便落下了，一片一片，此处的秋天便已成了银杏的世界。 他不知道过段时间是否会有雨雪落下，真希望能看见一场雪的模样。那冰冷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模样呢？ “嘿，你走神了。”木晴抽出她的手，在他的眼前晃了一晃。 “你觉得这个冬天会有雪吗？”他看着街道前方规规矩矩站着的树，有些好奇到那时树的枝丫会不会被雪覆盖完全。 “唔……也许不会吧。这里倒是少有下雪的。”她似乎很认真地在想这个问题。 “下次我不会走神了哦。”不知道为什么，他愿意对木晴做下承诺。即使这承诺本身也许是荒诞可笑的。 “好，我记住了。下次和我在一起时再走神，我要惩罚你哦。”她狠狠地盯着他，看起来俏生生的。好吧，无论是她的什么神情，在他眼中都是可爱的。 “嗯，好。”他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耳朵，语调温柔。 旁侧的树已经枯了许多了，冬天已至，不知道雪什么时候来呢？ 18.第 18 章 http://.biquxs.info/

这几天都过得很平顺，但还是没有机会见到雪，面对这件事情，他有些难得的心急。 月考成绩下来了，仍然是中上的成绩。他也没有太在意，在讲台上看过他和木晴的排名后，就回座位拿着卷子改错了。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对于一些事情，他始终是迟钝的。 木晴的座位还空着，现在是大课间，可能她去小卖部买东西去了吧。 他继续改着错。 教室后方传来一些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声，他听不清，但也不算打扰。总有人需要说些什么，不是吗？ 他看着眼前的卷纸，又陷入了一次的沉思……他上课听的速度比较快，可以很快跟上老师，他也有很充足的耐心投身于书山题海，但是也许还是不够投入，例如他愿意把作业完成后的时间全留给自己而非学习。 也从网上了解到一些消息，原谅他只能这样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他没有父母和他说些什么，也没有别的了解世界的方式，只能如此了。今年x省的高考人数又多了；今年又是什么最难就业年……每次看到这些消息，内心总会有些隐隐的不安。也许足够优秀就可以让自己不至于被淘汰，但是似乎变优秀也不是简单的事情。 他只是个普通的人，没有钱，没有背景，一切只能靠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应该要怎么做才会更好一些呢？“更好一些”，不是“一定要最好”，这就是他想要做到的，如果说非要有什么目标的话。 尽管现在仍在象牙塔，但现实的问题也仍会成为他必须考量的一部分。 他不仅活在现在，也活在未来。 他的生活什么时候能够简单一些呢？固然内心有着这样的企盼，却仍然还是选择了继续投身于眼前的改错大业。无论如何，他都需要学习，不是吗。 一道题，两道题……时间就这样过去。三十分钟，数学试卷已经完全改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改完数学试卷的那一刻，蓦地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有个方法是说，如果你现在坚持不下去了，那么你想想你完成后的轻松，就会不知不觉间状态好很多。但是这个方法对他似乎是不管用的，他想不到什么叫完成后的结果。有一个体面的工作？也许还是经历过少，对这样的形容他实在没有什么实感。 “我回来啦。”木晴拉开了座位的椅子，朝着他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木晴很喜欢这样说。有些无奈地说，他会有一种他和木晴住在一起的错觉。 “听说我们班上要来一位新同学。你知道吗？”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试卷，把它们好好地叠在了一起。 “不知道。真的吗？”新同学？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 “嗯……刚刚回来时，听见走在我前面的老师说的。她们说八班要来一个转校的新同学……”她撑着头，看着桌面。 “诶，你说新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呢？”她好像对新同学很好奇的样子。 话还没说完，却见得班主任进了教室，身后还领着一个女生。看起来大概有一米七的样子，个子很高，虽然身上穿着校服，但仍然显得很窈窕，他有些近视，看不清她的脸。 “我认识她诶……”她的声音小小的，若不是经常和木晴说话，那么他可能会听不清。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木晴的声音很有辨认的能力，如果说有几个人一起说话的话，那么他也可以很快地认出她的声音。 木晴似乎有些不开心，她没有再关注台上的新同学，只是低着头，从课桌里拿出了下堂课的课本。 “木晴。”他轻轻地唤了她一声，从校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递给她。 “谢谢。”木晴接过了糖，小口地吃了起来。 台上的班主任似乎介绍完新同学了，他也没听清楚。却见得班主任领着新同学朝着他们这边过来了。 “你以后就做他们后面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们。”果然，她坐到了他们的后面。 “以后新同学有什么需要，要好好帮助她。”班主任看着木晴和新同学的同桌。 他其实有点不喜欢这样强安排的任务，可是又能怎么样，他们后面的位置就是这样空着一个的。 “我有点不开心。”班主任走后，木晴写了一张纸条给他。 “？” “我们以前是朋友。” 上课了。趁着起立的时候，他悄悄地捏了一下木晴的手。 “别难过了。”他又递了一张纸条过去。 上课了。 木晴似乎也投入到课堂中去了，毕竟语文课是她最喜欢的课之一。 希望木晴以后能开心吧。这是他现在的愿望。 19.第 19 章 http://.biquxs.info/

今天木晴说她母亲要送她去上学，他便独自出了门。 天仍然是黑的，路边的路灯还在亮着，高高的，从后往前看去，两排路灯看起来很是整齐，像是守卫女王的卫兵一样。 他今早仍然走得早，兴许到班上时，只有几个同学。今天是星期五，今天晚上就可以有些自己的时间了。 路的前方有一个环卫工人正扫着地，他看着一片落下的叶子在空中旋转旋转，又落到了环卫工人的扫帚下。也许那环卫工人已经扫了好一会儿吧，路边赫然立着一个小小的叶子堆。枯黄的叶就这样层层叠叠，成了一个小小的山包，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可怜。也许他们的命运不过是被归置到垃圾桶里。 他继续往前走着，又看到了那个公园。 这时已有几个零星的老人在一处练着拳了，他对这方面了解很少，也不明白那到底是哪家的武功，也许到老一些，他也会像他们一样清晨慢慢悠悠地练着拳。 “hey！”突然有一个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有些被吓到了。 他微微地别开身，看了一下那道声音的来源。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近距离看来，可以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她的眼睛弯弯的，像一道月牙一样，看起来很有感染力。她的脸小小的，带着一丝苍白的味道，也许是因为天气冷的缘故。虽然她很美丽，但是他并不认识她。 “我坐在你后面，你记得吗？”还没等得及他开口，她便又笑眯眯地说起话来了。 “你是……新同学？”他记不住她的名字，只能这样有些勉强地说出她的身份。 “嗯，是的，我叫舒美云。下次可要记住了。”她看着他，表情很自然。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会和人打交道的女孩，很容易让人喜欢。 “一起走吧？”她发出了邀请。 “好。” “你是住在这附近吗？” “嗯……是的。”其实不是，他家离公园有点远。但是似乎没有必要澄清。 “哦……那以后说不定我们可以经常碰到诶。”她又转过头看着他，状似邀请。 “也许吧。”如果不出意外，他还是会和木晴一起上下学。也许他这样有些太过谨慎了，但前几天木晴同他说她是木晴从前的朋友。他还是更想考虑些木晴的感受。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雪呢？”她似乎没感受到他的心不在焉。 他突然有些心底一颤，他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他想的这个问题是所有人都会关心的问题，还是这只仅仅是一种巧合。 “不知道，希望会下雪吧。” “我也希望。”她很喜欢笑，刚说完这句话，她便又露出了一个笑容。同样的，睫毛弯弯，眼角弯弯。 “你和木晴是在恋爱吗？” 他看了她一眼，她虽然笑着，但眼睛却缺少笑意，她看起来似乎有些在意这个问题的回答。 “对不起，我这样问是不是有一点冒昧了。”虽然是说着道歉的话，但神情轻松，没有丝毫道歉的意味。 “是的。”无论是前一句话还是后一句话，回答都是这样。 “……她是一个好女孩。”她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刚刚的所呈现出的健谈和轻松似乎也消失掉了。这是她的不轻松的神情，似乎才是她真实的一面，刚刚的笑容，让他感受到的只有距离。 “我知道。” “我和木晴以前是好朋友，只是有一点误会，也许她现在会比较讨厌我吧。”她没有再笑了，也许对于这样的话题她也觉得沉重。 “嗯。” “我可以和你说一点话吗？”她的眼睛低低地看着地面，像是一只失去了翅膀的蝴蝶。 他有些恍惚，那双眼刚刚似乎还是笑着的，此刻却像天气一样，瞬地变了。 他看着她，她似乎没留意到他。 “那时我的父亲去世了，我和妈妈走得很急。我没有和她说起这件事。”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神情有些莫名的颓然。 他没有回应她，也许她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虽然他也许应该说些什么。 “那时心情也不好，什么人也不想理会，她给我打了很多电话，但是我都没有接。后来她可能觉得厌倦我了。也没有再打过来了。”此刻她看起来像一只湿哒哒的小麻雀。 “现在来了这里，也不知道木晴会怎么样想我……” 寂静，空气中都是沉默的味道。 又一片叶落到了地上。 其实他有点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但还是努力地做到冷静回应。 他看着前方的路，状似淡淡道：“如果你想和她做朋友，那么你应该和她好好说。”也许这样的话也就足够了。 “谢谢。”她似乎也无意多言。 一路的沉默气氛蔓延着。似乎两人都各有心事。 离学校还有一点的距离了，她忽然道：“你走吧，我要在附近买一点东西。”她的笑容又回来了，她的头发有些自然卷，耳发弯弯的，一阵微风吹过，那根长长的耳发飘到了她的眼前。 “再见。”他向她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学校去了。 走了几步，不知道为什么，蓦地生出一种想回头的感觉。他回头一看，只见得她朝着反方向走去。 那是一个纤细的背影，她的头发很长，垂到身后，随着步伐也有着微微的晃动，长发散散地垂着，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他忽然又想起了她的笑容，弯弯的睫毛，弯弯的眼睛，衬着苍白的皮肤，看起来带着些脆弱的美丽。她似乎很喜欢笑，也许不是，也许她只是习惯用笑来交流。 同时，落入他眼中的，不只是她的背影，还有两侧的高高的行道树。那叶也掉得差不多了，冬天啊，似乎与生命的衰败紧密联系着。 他微微地抬头，天色已渐渐地亮着了，也许又是一个阴天。 他吸了一口凉凉的空气，却未觉得寒冷，只觉得头脑渐有丝清醒了。 也许该走了。 他转过身，却一瞬间见得路灯已熄了。 是了，白天已至。 20.第 20 章 http://.biquxs.info/

放学时他在报架栏那等着木晴，木晴收拾东西慢，他趁这时间顺便看一点新闻。 其实学校的报纸更换人员不算上心，现在已经十二月了，但是有些报纸的日期却仍然停留在十一月。他看着本省日报，视线从一行换了一行。 他听见了身后渐渐传近的脚步声了，他回过头，果然是木晴。 “你怎么知道是我诶？”一道甜甜的声音传入耳际。 “我就是知道。”他看着她，觉得耳朵暖暖的。前段时间木晴给他织了一个帽子，那里面还缝有他和她名字的缩写。他很喜欢。 “某人看起来今天心情很好嘛。”她和他并行走着。 “周末你有什么打算吗？”其实很多时候说话都是木晴更多些，他更像一个倾听者。 “嗯，不知道。”他确实没有什么打算。 “嗯……我的话，想要好好地睡一觉呢。”她眯了眯眼睛，看起来似乎在幻想明早的惬意晨光。 “另外的话，明天想去看电影，你要去吗？”她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好啊。”他不想拒绝任何来自于木晴的邀请。 最近的天气渐渐稳定了，而第二天恰是一个晴天。说不上万里无云，但是那轮暖暖的太阳却是照得人很舒服。 他在约好的电影院前等木晴。 前段时间木晴陪着他去商场买了几套衣服，还没有穿过，今天他打算穿着试一下。 这似乎是他和木晴的第三次约会。有些幼稚地想，他其实希望和木晴一直在一起。木晴很好，这是毫无疑问的，此前他从来没有过理想型，但是如果要问他，他喜欢哪类的女孩，他一定会回答说他没有特定喜欢的类型，他只是喜欢木晴而已。 约定的时间是两点，现在是一点四十。他在电影院门口等着她，看着街上的人流来来往往。 阳光很好，不算刺眼。 他有种也许算是奇怪的偏好，他喜欢看太阳，似乎他有着某种天赋的观察力，不用仔细思索，凭着直觉就可以感知到太阳的位置。此刻他正抬起头，看向太阳。那太阳圆圆的，小小的，大概是从远处看来的缘故，想起课本上记载的它的真实体积，他突然觉得有点荒谬，大与小，远与近，彼处的庞然大物在此地看来只是一个小小的圆。那太阳无疑是亮的，但看起来有些苍白，他从网上的图片上看过它金黄泛红的炽热模样，他在想，太阳到底有多少种颜色呢？他眼中的太阳更真还是别人眼中的呢？ 突然，一双眼睛从后面蒙了上来。 他闭上眼。 其实他挺喜欢配合木晴的，和她在一起，他很开心。 “猜猜我是谁？”很经典的一句话。 “不知道。”他有点恶趣味，明明知道只会是她，却还是会这样回答。 “真的吗？” “猜不出来不放开哦。”她声音软软的，乃至于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不知道。”继续的恶趣味。 “真的吗？”木晴似乎像是和他杠上了，他们现在在比谁先服输。 他轻轻地拨开了她覆在他眼上的手，轻轻地放下，对她说：“其他人我不知道，如果是你，我一定可以认得出来。” 木晴似乎也有些害羞了。她撩了撩耳发，牵着他进了电影院。 他和她选了一场剧情片，他和她对爱情片和恐怖片都不太感冒，于是便做了这样的选择。 电影大概一百多分钟，不算乏味，整个过程中他和木晴始终牵着手。 大概电影进行到高潮的时候，他悄悄地转过头，看着木晴，她看得很认真，仿佛很沉浸在剧情中一样。 他无心打扰她，这是他和她难得的一周轻松。他便也继续看着电影了。 电影很精彩，他可以毫无迟疑地做出这样的评价。木晴似乎也很喜欢，看完电影后还是开开心心的，拉着他去了甜品店。 木晴挽着他，大大方方地在街上走着。她拉着他朝着一家甜品店走着，他被她紧紧挽着，他有些紧张，仿佛木晴是将手放在了他的心上一样。 也许这只是情侣的一种日常动作，但他却很喜欢，你紧紧地牵着我，我陪着你，大概如此。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很美好的下午。 甜品入口冰凉，他突然起了一点兴味，趁着木晴低着头吃东西，他在她脸上轻轻地落下了一个吻。 “干什么啦？”她状似生气地看着他，她的脸有些红红的，看起来很有生气。 他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 “哼。”刚落下这声，她便也有些气鼓鼓地亲了他一下。 “干什么？”他故意这样问。 “我喜欢你啊。”她回答得很坦荡，他忍不住看她，她的刘海整整齐齐的，在她低头时他其实是看不大清楚她的眼睛，他要高她一些。而此刻她也抬起了头，同他对视着。 他心一跳，轻轻地捧住了她的脸。 她的唇色有点浅，带着一点樱花粉的意味，看起来很稚嫩。 就这样，一个吻来了。 她闭上了眼。 此刻，一只蝴蝶飞过。 21.第 21 章 http://.biquxs.info/

第一场雪如约而至。 白色的雪花飘在空中，看起来颇为唯美。他忍不住用手在空中轻轻地触了一下雪花，凉凉的，只两三秒，便化作了一滴水。 他站在原地，看着雪随着风纷纷扬扬地落下。 此刻间对雪的幻想全变为了真实，看着眼前的白，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一个夜晚，雪便来了。明明前些日子还在期待着，今天一切的幻想就这样成真了。 他呼了一口气，一道小小的白雾从口中冒出，又化为无形。 木晴还没下楼，他在等着她。 等待有时并不是一件很苦恼的事，大概因为他等的时间不长，等的对象值得等待，所以他才会这样想。 今天他没有戴木晴给他织的帽子，他不喜欢看天气预报，感知天气全靠感觉，但他的书包里总是带着一把伞，晴雨两用，这算是他的一点防护了，至少不会哪天全身淋湿着回家。 木晴家小区的绿化其实很好，他进去时看见了一颗高高大大的树，那树此时仍然是绿意盎然的，虽然不至于像夏天那样生机勃勃，但较其他许多光秃秃的树木来说还是很具生机。 他听见木晴下楼的声音了。 很快，她便到了他的眼前。不过这次她没有同他玩蒙眼识人的游戏。 “早。”他看着她，微微一笑。 “早安。” 今天的木晴穿了一件大衣，他不知道那是什么类型，大概是学院风，看起来显得她很可爱。他不知道他喜欢藏青色，但是看到她穿的这件衣服，他觉得他一下子喜欢上这种颜色了。 “走吧。” “嗯。” 木晴些许觉得有些冷，今天她围了一条长长的围巾。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想起了向日葵的模样，真是奇怪的联想。 “你记得上次我和你说，我和新同学以前是朋友吗” “记得，怎么了？” “昨天她给我发了一条很长的短信，但是我没有看……”她看起来有点迟疑。 “你觉得我该看吗” “之前我真的很生她的气，我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当时要这样。我其实一点都不想要去理他，但是想到如果她有别的理由呢？” “我有点怕，如果看到她的消息，我会一下子心软。” “毕竟我们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 “你说，我要看那条消息吗？” 他其实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他不希望她一直这样介意这件事，早点说开，早点缕清，她有了解那道事的权利。 “即使看了那条消息，你也没有必要原谅她……你有自己的选择。”他只是这样说。 “这样吗。我再想想吧。”也许她真的很在意这件事，她面对这件事时显得很犹豫。 …… “那条消息，我会看的。”也不知道是对他说，还是对自己说，总之木晴已经有了决定。 一路上除了那条短信的事，他和木晴其实没有聊别的什么。他看着眼前的一片雪白，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觉得空荡荡的。 毫无疑问，那种感觉又来了。 他无法为这种无可名状的情绪归类，也许只有他会有这种情绪，也许每个人都会有。 那情绪的引发点可以是此刻的雪，也可以是一句话，一个词。 他皱了皱眉，继续往前走着。 很快，他们便到了学校。 大课间的时候，木晴没有像往常一样出去玩或者去小卖部，她在桌上一直看着语文书，语文书翻了一页又一页。 他突然意识到，木晴也不是全然总是开心的。其实这是预想之中就应该知道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才发现。也许他真是太迟钝了。 “木晴……可以出去一下吗？”他后座的舒美云向木晴发出了邀约。 他看着眼前的古诗，又默看了一遍。 “好啊。”木晴的声音有些低低的。 她们出去了。 他看向窗外，雪还在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他看着空中的雪飘来飘去，风也在空中晃荡着，他突然又想起了他前段时间想要买的风铃。 如果是风铃的话，还是蓝色更为恰当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蓝色有一种偏爱。怎样的蓝色都好，浅蓝，深蓝，瓦蓝，他都会喜欢。也许是蓝色让他联想到大海与天空，于是便忍不住有所偏爱。 其实他还是希望木晴能够一直开心着。也许这只是妄想，作为生活着的人，怎么可能会一直开心呢？事情在不断发生着，时间在不断行进着，存在一时，变化一时，怎么可能不会有不快乐的事情发生呢？ 他也许应该更成熟一点，更世故一点。例如接受他内心时有的莫名情绪，接受雪的美与冷的共存。 他应该学会接受，对吗？ 这些都是他对自己说的话语，无人知晓。人与人似乎是可相知的，我们总尝试着交流与表达，但似乎交流与表达也是言不尽与误会频发的，总有些东西人类总是无法相知。 他也许够为迟钝，很多事物他也归纳不明白。 他突然又想起了前几天舒美云的那个背影。她在骗他，他想着。 他回过头，继续看着眼前的古诗。 他还没背好，那么继续看吧。 他想，总会背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