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梦》 1.第一章 荣府新生儿 http://.biquxs.info/

泰安三十八年二月初二,龙抬头。 荣国府内,贾赦焦急的在院子里来回转圈,时不时看向产房,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里面可是他挚爱的妻子,而她正在生他们的嫡长子。 贾代善也等在了院子里,虽说有些于理不合,但谁让这是他的嫡长孙呢?因此也破例等在了这里。 史氏倒是不在,因为王氏那边传来消息,她也发动了,贾代善打发了史氏去那边盯着。 产房内,张氏狠狠的咬着牙,用力使劲。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随后便归于寂静。 贾赦整个人都懵了。 连贾代善都是心中一揪。 幸好这时,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打破了寂静。 稳婆笑容满面的抱着孩子出来报喜:“恭喜国公爷,恭喜大爷,夫人生了个小公子,母子平安。” 贾代善闻言大喜,开口便是全府两个月月钱的赏赐。 贾赦揪着稳婆急急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稳婆忙道:“夫人很好,只是生产很累,生下小公子之后就睡下了。” 贾赦还不放心,又问了几遍,确定妻子确实平安无事后,这才真正松了口气,转而问起孩子的情况。 稳婆笑道:“小公子极为健康,哭得特别响亮,一看就知道是个强健的。” 贾赦这才放心,开心的给了赏钱。 贾代善凑过去看孙子,一看就乐了:“这孩子像你,跟你刚出生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真的假的?”贾赦也凑了过去:“红通通的,哪里像了?我这么好看。” 话是这么说,贾赦却是满心满眼的高兴喜欢。 贾代善乐呵呵的:“真的像,你刚出生时我见过的,确实漂亮。” 贾赦顿时喜滋滋的,桃花眼完全弯成了月牙儿:“真的啊,这感情好,像我。” 由于刚出生的婴儿身子弱,因此父子二人稀罕了一阵子后,便让下人把孩子抱进去了。 消息传到二房那边,王氏心中咬牙,嫉妒不已。 她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得到这个嫡长孙的名头,不惜吃下催产药,却不想……竟仍然让大嫂占了先机。 大嫂贤良淑德,颇受公公欣赏,整个荣国府更是全部交到了大嫂手里,连婆婆都摸不着管家权,更别说自己了。 丈夫不顶用,若自己的儿子不是嫡长孙,那将来,哪里还有二房的立足之地? 哪怕婆婆再偏爱也是一样! 这么想着,王氏觉得肚子更疼了,惨叫声也越发的凄厉了。 王氏足足挣扎了五个时辰,方才生下了贾政的嫡长子,荣国府的嫡次孙。 贾代善并没有一直守着王氏,只在二孙子出生后过来看了看,觉得并没有大孙子健康漂亮,但还是高兴的。 一日之内连得了两个孙子,能不高兴吗? 贾代善兴奋的回书房琢磨名字去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两个孩子的洗三、满月、百日俱是办得无比热闹,谁让两个孩子同日出生呢?谁让荣国公贾代善如今手握重权简在帝心呢? 没法比啊。 ……………… 婴儿都长得飞快,不止是身子骨,还有相貌。 正如贾代善当日所说,大房大哥儿的容貌像极了贾赦,尤其是那双眼睛,桃花眼轻轻一挑,顾盼生辉,艳光四射,再加上张氏也是相貌绝佳的美人,两相叠加之下,更显得大哥儿小小年纪便说不出的风流惹人。 贾赦笑逐颜开,贾代善却是又喜又愁。 长子已经够男生女相了,怎么大孙子竟是更胜一筹呢? 还好二房的大哥儿不像他哥哥似的,虽说只是清秀,却也耐看得紧,只是身子却未免太过瘦弱了些,大房大哥儿都能到处爬了,二房大哥儿还只能在床上坐着——或许是早产的缘故吧,说不定日后就好了。 贾代善如此安慰自己。 就在两个孩子八个月大的时候,贾赦正在例行逗儿子,却听大哥儿冷不丁的喊了一声:“爹!”当即便把贾赦给乐坏了。 儿子会说话了!儿子会叫爹了!儿子叫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呢! 一旁的张氏也是又惊又喜,却又故意吃醋道:“儿子就和你亲,明明我陪着他的时间更长呢。” 贾赦笑眯眯的亲了张氏的脸颊一下,抱着大哥儿哄着:“乖宝贝儿,你娘醋了呢,来,叫娘~” 张氏红着脸,娇嗔的看了丈夫一眼,这还当着儿子的面儿呢,这么不正经。 大哥儿眨巴眨巴眼,转头看张氏,清脆脆喊道:“羊!” 张氏又惊又喜,却又哭笑不得。 “不是‘羊’,是‘娘’。”贾赦强忍笑意的认真纠正:“娘。” 大哥儿认真重复:“羊!” 这下,贾赦再也绷不住了,笑得浑身打颤。 “哎呀,你看着点儿子。”张氏赶紧把儿子抢过来抱在怀里。 大哥儿拍着手“咯咯”笑:“爹!爹!羊!羊!” 贾赦笑得更欢了,张氏无奈,没办法,谁让“娘”字太难发音了呢? 儿子聪明,接下来,夫妻两个又教了大哥儿喊“祖”、“父”、“太”、“抱”等字,然后在当晚全家共同用晚膳时,给了贾代善一个大大的惊喜。 “祖!父!抱!” 听着大孙子脆生生的声音,看着大孙子肖似生父的眼睛,贾代善又惊又喜,忙不迭的把大房大哥儿抱在了怀里:“大孙子哎,祖父抱,祖父抱。” 大哥儿笑呵呵的腻歪在贾代善怀里,歪了歪头看史氏,声音清脆脆:“太!太!” 这下,连史氏都不得不开口称赞一二了。 贾政及王氏心生妒意,明明是同日出生的,二房大哥儿却偏偏比不上大房的大哥儿,这让夫妇二人很是嫉妒。 但他们却只能随着贾敏一同贺喜说好话。 趁着贾代善心情好,贾敏开口提议:“爹爹,女儿有个提议,这府里两个孩子都是大哥儿,称呼起来未免有些不便,不如尽快定下名字可好?” “这倒也是。”贾代善沉吟了一下,觉得有理,依夫人当日所言,两个孩子分别排行,都叫大哥儿,如今称呼起来,确实不是很方便,当下拍板道:“既然如此,便定了大名吧,赦儿家的大哥儿名叫瑚,政儿家的大哥儿名叫珠,以后便称呼为瑚大爷珠大爷吧。” 张氏没想到还能得来意外之喜,当下感激的看了贾敏一眼。 贾敏俏皮的冲着大嫂眨了眨眼。 贾敏是按照清贵家的规矩培养出来的,因此跟出身书香世家的大嫂张氏很是亲密,对大字不识一个的二嫂王氏则只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姑嫂之间甚至发生过一些口角。 王氏心中暗恨,对贾敏及张氏更恨了一分。 不管各人心中如何作想,面上只能笑着齐齐应是。 “行了,赦儿家的和政儿家的也别站着了,也坐下用膳吧,以后也不用这般伺候了。”贾代善当真是心情好,抱着贾瑚就不撒手了,更是随口便给了张氏及王氏极大的恩典。 这下,王氏的那点嫉妒心也暂时搁置了。 史氏捏着帕子,含笑道:“老爷说的是,日后便这么办吧。” 天知道史氏心中有多恨,她当媳妇的时候,伏低做小,谨小慎微,好不容易熬到婆婆去了,多年的怨气正打算在儿媳妇身上好好发泄一二,却被贾代善的一句话全部打消,她心中哪能不恨? 于是,贾瑚刚刚在史氏心中升起的那点好感瞬间烟消云散,反而多了一丝恨意。 这也为史氏日后的种种作为埋下了种子。 2.第二章 瑚珠抓周宴 http://.biquxs.info/

转眼之间,就到了贾瑚和贾珠抓周的日子了。 抓周那天,宾客满门,宁国府张家王家史家及其他交好的人家,都过来了。 荣禧堂内,两张大方桌拼在了一起,上面铺上了大红色的毡子,又摆放了琳琅满目的各种东西,以做两个孩子抓周之用。 时辰到后,贾瑚贾珠都被人抱了出来,由于长幼有序,因此贾瑚先被放到了桌子正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等着。 贾瑚长得漂亮,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贾赦,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漆黑明亮,被众人盯着也不怕,就那么笑眯眯的,努力背着手,慢悠悠的在桌子上走来走去,看看左看看右,就跟在巡视领地似的,琢磨着到底该选些什么。 贾代善笑意更浓了,看看贾赦又看看贾瑚,越看越喜欢。 就跟看见长子小时候抓周一样。 贾赦捧着脸哀怨:宝贝儿,别走了,喜欢什么就赶紧抓吧,走来走去的多累啊。 似乎是父子连心,贾瑚看向贾赦,笑眯眯清脆脆的喊了声“爹!”,然后一手抓了笔一手抓了剑。 贾赦登时大喜,直接抢了喜娘的活儿,喊了一声:“我儿文武双全!” 周围人忙不迭道喜,说吉祥话。 贾代善乐得合不拢嘴,向贾瑚招手:“瑚儿来,到祖父这儿来。” 贾瑚慢悠悠走过去,扭糖似的赖在了贾代善怀里,声音甜甜的喊着:“祖、父~!” 贾代善更高兴了。 长子人生中缺席的岁月,他还可以在大孙子身上补回来嘛。 史氏却不高兴了。 她本来就不喜欢老大,又怎么会喜欢几乎和老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贾瑚? 别说什么“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她喜欢的只有政儿的儿子。 “老爷,别忘了还有珠儿呢。” 贾代善点点头,命人添上笔和剑,让贾珠抓周。 贾珠看着比贾瑚瘦弱一些,肌肤也略显苍白,现在还不会走,只会爬,但众人也不会为此说什么。 毕竟是早产儿嘛。 王氏捏着帕子,心中复杂难言。贾政却不管,只觉得儿子太过柔弱,应该好好□□。 贾珠抓的是一本《论语》,虽然合了贾代善“武转文”的心思,却到底有贾瑚珠玉在前。 热闹了一会儿,贾珠被女眷们抱去了后院,贾瑚却直接被贾代善抱着上了酒席。 见贾瑚眼巴巴的盯着酒杯,贾代善笑了笑,用筷子沾着酒递到了贾瑚嘴里。 贾瑚舌尖舔着筷子头,下一刻便皱起了精致的眉头:“苦。” 贾赦岳父张阁老见状,不由一笑:“亲家公这么早就想着培养孙子酒量了?” 贾代化笑道:“张老别奇怪,赦儿也是这么喝过来的。刚满月没多久就被我叔叔带着四处溜达,锻炼酒量,等到了三岁,赦儿跟军营大老粗们拼酒都能不落下风。” “这还真是……”张阁老啧啧称奇,他是知道贾赦的好酒量的,却没想到居然那么小就这么厉害。 贾代善含笑看向另一边正在跟好友们吹嘘拼酒的贾赦,心中感慨万千。 贾瑚不甘寂寞的晃了晃贾代善的胳膊,指着酒杯:“祖、父,祖、父,要!”由于还小,贾瑚现在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瑚儿还要?不嫌苦了?”贾代善回过神,笑眯眯调侃。 “苦,要。”贾瑚一本正经:“好、喝。” 贾代善哈哈大笑:“瑚儿有我贾家风范!” 贾政闻言,眼神不由一暗。 他自幼被太太教导着要君子端方,酒量……并不如何。 难道老爷对自己失望了? 贾政有些惶然,他考秀才考了两次都没中,难道要寄希望于珠儿吗? 贾珍乐呵呵的凑过去逗贾瑚,贾敬瞥了贾政一眼,心中不悦。 他对这个堂弟可没什么好感,有好感的是贾赦。 嘴甜乖巧会哄人,长得又漂亮,从小就跟在他身后当小尾巴,几乎算是他带着长大的,贾敬又怎么可能不喜欢? 更何况,赦弟还帮他带大了珍儿呢。 贾代善倒没发现几个小辈的心思,只笑呵呵的喂着大孙子喝酒。 等贾赦灌醉了一众好友,送客人们出门后,这才猛然发现自家宝贝儿子已经被老爷灌得晕晕乎乎的了,当下便苦了脸。 他该怎么跟妻子交代? 贾代善笑呵呵的抱着贾瑚,表示今晚由自己带孩子。 贾赦:“……”父命难违,儿子,你自求多福,你祖父一看就知道不是个会照顾人的。 但不管怎么说,儿子能得到一家之主的青眼,贾赦还是很高兴的,谁叫他现在爹不疼娘不爱呢? 只不过,自家儿子身上还藏着个小秘密呢。 贾赦暗搓搓凑近,小小声:“老爷,您可得注意保密,瑚儿他……” 贾赦突然哑然,他觉得自家父亲发现了可能会更高兴。 “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贾赦陪着笑:“劳烦老爷了。” 贾代善疑惑不解,却也不再多问,挥挥手示意其离去。 回了书房内室,贾代善看着醉酒昏睡的大孙子,心中满是柔情,甚至挥退了小厮亲自动手给大孙子擦身换衣服。 然后,他就明白为什么大儿子一副神秘的样子了。 默默的盯着睡梦中的贾瑚随手一扯便扯坏了衣袖,随手一拍便在床柱上留下了一个小小手印,贾代善又好笑又无奈又自豪。 这天生神力的“败家子”,是自己的后代。 嗯,他也是一样的,天生神力,小时候没少破坏家具。 心里偷乐着,贾代善伸手搂过大孙子,好心情的进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 祖孙俩睡得好,贾赦夫妇也在夫妻夜话后甜蜜入眠,可史氏及贾政夫妇心情可就不怎么美妙了。 贾珠完全沦为了贾瑚的陪衬,这让心高气傲的三人如何能忍? 史氏和王氏从此将贾瑚视为了眼中钉,而贾政则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贾珠,绝不能落于贾瑚之后。 3.第三章 泰安谈皇子 http://.biquxs.info/

一晃三年过去。 贾代善坐在梨香院的树荫下,满意的看着一边扎马步一边背书的小人。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束带矜庄,徘徊瞻眺。孤陋寡闻,愚蒙等诮。谓语助者,焉哉乎也。” 一篇《千字文》背完,贾瑚轻轻吐了口气,缓缓站直了身子。 贾代善满意点头:“瑚儿背的不错。” 一旁的泰安帝心里颇不是滋味,酸溜溜道:“是吗?阿晨小时候可比他强多了。” 贾代善默然一瞬,无奈看他:“舍不得儿子就直说,别打击我孙子。” 泰安帝瞪他:这是舍不得的问题吗?他……他但凡有一个借口,都不会把太子废了! 太子啊…… 贾代善默然无语。 如今的废太子司徒晨,乃是泰安帝的元配嫡长子,周岁便被立为了太子,这么多年也不负太子之名,从小就显示出了惊人的天赋以及自我克制能力,处理事务完美得不像孩子,倒像是佛龛里精心雕刻出来的神像一般。 只可惜三个月前,宫中爆发了巫蛊之乱,牵连甚广,直接导致了太子被废,三、五皇子被圈,身为太子太傅的张阁老也被迫“致仕”。 哦,还得再加上身为太子武师的自己:旧疾复发,不得不自请归家休养。 泰安帝有怨难言:贾代善,你就丢下朕一个人躲清闲。 贾代善心虚的移开视线。 他……他这个做人契兄弟的,似乎确实不怎么合格。 贾瑚对这个“龙爷爷”的来访早就习惯成自然了,只是不知道这两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但他也不会说出去,看出两位长辈要说正事,贾瑚体贴的提出告辞:“祖父,瑚儿想带珠弟弟去东府玩。” 泰安帝一乐,这孩子像他爹,也像他祖父——进退有度。 “去吧,顺便开解一下琅哥儿。”贾代善叮嘱了一句。 “是,祖父。”贾瑚行礼:“龙爷爷,瑚儿先走了。” 泰安帝含笑点头:“去吧。” 等贾瑚走了,泰安帝当即拉长了脸:“老贾,你说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也不能让我说啊。”贾代善回了一句,见对方要发怒,赶紧补救:“要说父子感情,我还能为你周旋一二,可这不是扯上政事了嘛。”他得避嫌。 泰安帝怒指他:“你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君臣之别!” 想想就委屈,他堂堂九五之尊,有个契兄弟还要藏着掖着,就怕文人御史攻讦老贾,给人安上个“佞臣”的名头,毁了人一世清名,结果他都甘愿屈居人下成为见不得光的存在了,对方私底下居然还是一副“君臣有别”的样子,他……他觉得好委屈! “阿玺别气,我已经私下为你探查了。”贾代善揽过泰安帝司徒玺柔声安慰:“这巫蛊之乱来的太过蹊跷,三皇子和五皇子也不像是那样的人,我也在查呢。” “哼!朕觉得自己够慈父的了,可结果呢?” 他自诩为孩子的未来够费尽心思了,一开始就定了名分,也没为了历练继承人而培养个孩子当磨刀石,除了太子,其他儿子都让其自由发展,只要不危害到江山社稷,琴棋书画诗酒茶,三百六十五行,都随便折腾去。 可那帮小兔崽子除了几个小的和几个特例外,竟然个个都盯着他的龙椅,上蹿下跳! 他就纳闷了,他也没给他们安排重务,也没怎么宠爱,可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自信他会放弃太子而传位给他们呢? 而且,上蹿下跳也就罢了,好歹手段也算光明正大,又有他盯着,也可以给太子练练手,可没想到竟然会牵扯到了巫蛊! 皇家最为忌讳的巫蛊! 如此隐私上不得台面! 太子待兄弟如手足,可手足却要加害太子! 泰安帝愤懑难平。 贾代善无奈叹气。 所以说,儿子还是少生为好,分家不均啊。 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贾代善丝毫没想到自家也有同样的问题,而且还是他的妻子史氏一手导演策划出来的。 “要不是朕尚有理智,早就血流成河了。”泰安帝愤愤说道。 “好,好,你说什么都对。”贾代善柔声哄人:“大皇子现下如何了?” 泰安帝撇撇嘴:“还在东宫,没来得及搬出去呢。” “不如我去……”说和说和? 话还没说完呢,却见暗卫急急来报:大皇子疑似五石散发作。 泰安帝当即一懵,身子都软了。 贾代善忙扶他起身,语气坚定,带着令人心安的意味:“我陪你去看看。” “嗯……”泰安帝勉强定神,咬牙道:“走!” 阿晨不会吸食五石散的,他身边的奴才都是自己看过了的,怎么会染上五石散呢?说不定……说不定他那个深谋远虑的儿子在学明成祖朱棣! 没错!一定是在学朱棣! 装、疯! 牢牢抓着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泰安帝带着贾代善迅速回宫,直奔东宫而去。 ……………… 司徒晨目光涣散,眼角猩红,无意中扫过泰安帝后,当即各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 “你不是不要我这个儿子了吗?你还来干什么?来人!送客!” 怀着又酸又惧又茫然无措的心情,司徒晨宛若孩童般吼了一句,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是一废后仍得泰安帝疼宠的大皇子,还是二废后与泰安帝父子反目的义忠亲王? 被猜忌,沉迷于五石散,子逝妻亡,父子反目,发现被背叛,清醒后设连环计,复仇后自杀以偿还父子君臣之情,睁眼却又回到了过去。 司徒晨忍不住落下了泪水。 泰安帝当即疼得心都快碎了。 他的大儿子,从小一点点看着长大的儿子,到现在也依然疼爱不减分毫甚至寻个借口就能立刻恢复太子之位的儿子……什么时候流过一滴泪? “阿晨,阿晨。”泰安帝慌了,手忙脚乱的把疯癫抽搐的司徒晨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安慰:“阿晨不怕,爹爹在,爹爹在啊,不怕不怕……” “呜~哇……”被父皇哄着,连小时候都没被这么哄过,司徒晨情绪一下子崩溃了,失态的抓着泰安帝的衣袖大哭了起来,仿佛要将两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似的。 泰安帝更心碎了。 贾代善默默的将下人们都集中在了一起,以便稍后审问。 当皇帝难,当皇帝的契兄弟,更难! 4.第四章 宁府兄弟聚 http://.biquxs.info/

贾瑚离开梨香院后,回了自己的院子跟娘亲张氏报备了一声,拿了点东西,然后便去了婶娘王氏的院子,打着贾代善的旗号说明来意,然后在王氏面上慈爱心底冰冷的目送下去了小书房。 书房内,贾珠正在描大字。 “珠儿弟弟。” “瑚哥哥?你来了?”贾珠惊喜抬头,他一向很喜欢这个哥哥,连养在太太身边比自己小两岁的嫡亲妹妹元春都退了一射之地,虽然哥哥的聪明使自己不得不加倍努力学习,可他也更加清楚的感受到对方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关心和喜爱。 “不是说了不要太过劳累吗?咱们都还小,描字太长时间对手腕不好。”贾瑚瞥了眼旁边那厚厚的一摞纸,皱了皱精致的眉头。 贾珠腼腆一笑:“不想被瑚哥哥落下太多。” “我每天还蹲一个时辰的马步呢,你跟我比?”贾瑚捏了捏贾珠的鼻子,明明是同一天出生的,可贾珠现在却比自己矮了半个头,脸色也苍白的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身子养好了,学习的事不急。” “可父亲说……” “二叔那边由我去说,实在不行,还有祖父呢。”贾瑚将笔墨收拾起来,牵起了贾珠的手:“走吧,我带你去东府找琅大哥哥和珍大哥哥。” 贾珠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 贾瑚派人给贾政报了个信,然后牵着贾珠走了。 等贾政得到消息,那两人早就出门了,当下气结不已。 可他再怎么气贾瑚“带坏”珠儿也没法子,老爷站在贾瑚那边,嫌他们夫妻把珠儿逼太紧了。 宁国府。 先按照礼数去拜见贾代化和贾敬,那两人正一脸愁容的在贾代化书房里商量什么,见到贾瑚贾珠,两人勉强露出了笑容。 “瑚哥儿是来找珍儿的吧?他在琅儿院子里。” 贾瑚点点头表示知道,然后宽慰道:“伯祖父和敬大伯不要担忧,琅大哥哥会平安无事的。” 贾琅是贾代化嫡长子贾敷的遗腹子,生来体弱,整日与药汤为伴,年近弱冠了都还没娶妻,就因为身子太差没人愿意嫁女,就怕当寡妇。 贾瑚也清楚贾琅的身子,能活着真的是用各种名贵药物堆起来的。 “你这孩子,承你吉言吧。”贾代化一笑,贾瑚小小年纪就像贾赦,嘴甜会说话。 “一定会没事的。” 又宽慰了几句,贾瑚带着贾珠走了。 贾琅的院子离正房很近,没走几步就到了。 十四岁的贾珍正在神采飞扬的跟贾琅说话,见到贾瑚,瞬间拉了脸:“瑚大弟弟,这里不欢迎你。” “珍弟。”贾琅轻斥了一声。 贾珍撇了撇嘴,他和贾瑚其实关系不错,可每次见了面总要互损几句才好。 贾瑚毫不在意,笑眯眯道:“琅大哥哥身子可好些了?” “总归是拖日子罢了,能怎么的?”贾琅脸色苍白的勾唇一笑。 “琅大哥哥别这么说,你要是放弃了,不是让伯祖父及敬伯父伤心吗?”他们可是把贾琅看成了眼珠子心尖子的,贾珍完全沦为了陪衬,被贾赦带着长大的。 贾珠小小声:“瑚哥哥说的是,琅大哥哥要好好的。” 贾琅笑了笑:“嗯,我知道了。” “更何况,没琅大哥哥看着,珍大哥哥还不得上天啊。” 贾珍闻言跳脚:“瑚大弟弟,你什么意思啊?” 贾瑚一个白眼飞过去:“我说的有错吗?珍大哥哥,要不是为了陪着琅大哥哥,你能静下心来看书?别忘了你的水平也就跟我及珠儿弟弟平齐,我们可才四岁。” 贾珍骄傲挺胸:“我是要接替赦叔成为新一代‘荣宁街一霸’的人,纨绔一枝花。” “我爹还精通金石古玩呢,一手失传的梅花小楷更是尽得我曾祖母真传,你跟我爹比?”贾瑚先是夸赞了一番自家老爹,然后一脸嫌弃的吐槽贾珍:“你连个拿的出手的优点都没有,文不成武不就,哪家的花魁看得上你啊。” 贾珍抬下巴:“我有脸啊。” “你的脸比得上我吗?”贾瑚也抬下巴,跟他爹相处久了,他也越来越自恋了。 贾珍哑然一瞬,强词夺理道:“你才多点大,懂什么脸,要美也是我赦叔更美。” 贾瑚一脸震惊:“你居然觊觎我爹美色!” 贾珍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瑚大弟弟,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他只是羡慕赦叔的好相貌而已好不好? 要说贾赦,那可是和当朝太子……废太子并称“帝国双绝”的人,当然,比的是脸,据说人小时候还是以“本朝卫阶”为目标的。 据说这个目标被叔祖父得知后,还狠狠的将人揍了一顿呢。 贾瑚做了个鬼脸。 贾珠抿嘴一乐,偷偷揉着自己的腿。 他缺乏锻炼,能从院子走到这真的是很累了。 贾瑚见状,伸手帮他按摩,边按边数落:“让你多走走,你不听,这才多远就腿酸了?” 贾珠忙不迭讨饶,表示自己有空一定多走走。 “总待在屋子里,没病也闷出病了。”贾瑚道:“琅大哥哥也多出去晒晒太阳吧。” 贾琅笑道:“珍儿也是这么说的,隔三差五的就说上这么一回,这不今天刚进来嘛。” 贾珍道:“这是赦叔说的,多晒晒太阳,对身体好。” 贾珠抿嘴一乐:“大伯的话可多了。” “赦叔对小辈可好了。”贾珍得意,他是被赦叔带大的,三岁就跟人开始逛青楼了,连瑚弟都比不上。 瑚弟虽然也经常被赦叔带出去,可到现在也没进过青楼啊。 谁让赦叔为了娶赦婶早就“从良”了呢? 贾瑚直接飞了贾珍一个大大的白眼。 贾琅扑哧一笑。 四人又说笑了一会儿,贾琅面露倦色,贾珍三人体贴的起身告辞。 5.第五章 贾珍吐心事 http://.biquxs.info/

到了贾珍的书房,贾珍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瑚弟,兄弟之间开门见山,你找我有什么事?”他可不信瑚弟会无缘无故的来找自己,人家是立志要文武双全养爹爹的人。 贾瑚给贾珠倒了杯水,闻言回道:“珍哥哥这话说的,没事弟弟就不能来找你了?” 贾珍飞了个眼神:不然呢? 贾瑚无奈:“好吧,这次的确是有正事。” 贾珍侧了侧头,表示洗耳恭听。 贾瑚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 贾珍见状皱眉,瞬间脱口而出:“这是什么?春宫图?” 贾瑚当即赏了贾珍一个大大的白眼,鄙视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贾珍尴尬一笑。 “你不是心忧敬大伯在翰林院的处境吗?我前几天陪我爹娘去张家给小舅舅践行,灌醉了小舅舅问出来的。” 张阁老夫妇一共生了三子一女,长子张锋是如今的礼部尚书,次子张铮外放地方知府熬资历,三子张锐在翰林院当编修,小女儿张娴嫁进了贾家,也就是贾瑚的娘。 由于三个月前太子被废,张阁老致仕,张锐便打算离开京城外放,圣旨已经下了,前几天就是践行宴。 贾瑚虽然人小,酒量却不差,打着“舍不得舅舅”和“未来也要入翰林”两个旗号,成功的把张锐给灌醉了,然后从中打探出了翰林院的内幕。 当然,也不排除是张锐顺水推舟,让宁府欠贾瑚一个人情,毕竟谁都知道贾敬在翰林院呆了十多年了。 “文人也是拉帮结派的,我花了三天时间才将他们一一整理成册。”贾瑚翻开册子,指着上面的一个个人名解释:“这个周大人背后……” 听着贾瑚解释着翰林院那些文人背后的势力,各自的派别,事无巨细,末了说道:“这份势力分布只是暂时的,毕竟三个月前……你们懂的,说不准日后就会有变化,但总归聊胜于无。” 贾珍捧着册子,心中感动不已:“瑚弟,这份情哥哥记下了。” 他不喜欢念书,除了念书太苦的原因外,最重要的还是他爹一直被文人们轻视排挤——他爹明明是正儿八经考上进士的! “这有什么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贾瑚微微一笑:“现在贾家就只有敬大伯挤进了文人圈子边缘,我爹娶了张家女,能帮的还是要帮的,将来等我二叔考中了进士,还得仰仗敬大伯的提点呢。” “宗族为重,我懂。”贾珍感慨道:“当初赦叔大婚后不久,就从张家口中打听出了一些文人间的潜规则,随后便告诉了我爹,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只是我爹这么多年却仍然被人排挤。 贾瑚道:“据我小舅舅说,翰林院里的人虽然冷着敬大伯,也说了些酸言酸语,可对敬大伯的观感却是不差的。别的不说,单看敬大伯对琅大哥哥的态度,文人们就不得不说个‘敬佩’。” 贾琅之父贾敷,虽说十八九岁便病逝了,可却着实应了那句“慧极必伤”,提起他谁不说个“服”字?谁不遗憾于他的早逝? 要知道,当时的贾家根本请不起大儒,全靠贾敷自学成才,而后对贾敬悉心教导。贾敷身子不好,入不了考场,后来更是英年早逝,却生生教出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举人,二十来岁的进士,连泰安帝都金口玉言的叹息了一句:“甘罗之才,可惜!” 贾敬对贾敷的感情,绝对要比对贾代化深得多,对贾敷的遗腹子贾琅更是视如己出,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丢开不管了,贾珍能长这么大,全靠隔壁的贾赦整天带着。 由于贾琅身子弱,贾敬到处求神拜佛寻医问药,要换了其他人家,早就为了宁府的爵位而讨好贾代化去了,可贾敬就完全没有取而代之的心,连贾代化都松口要贾敬继承爵位了,贾敬还是不止一次的强调宁府爵位是贾琅的,族长之位也是贾琅的,他只要帮贾琅处理杂事就行了。 “我明白。”贾珍自嘲一笑:“我爹对琅大哥哥,那可真是……我都怀疑我是捡来的了,但凡我白眼狼一点,都得恨上这个家。” “珍哥哥……” “赦叔教的好,还有琅大哥哥,也很好,性子好,对我也好,我连怨都怨不起来,不然我不会忧心我爹的处境,也不会隔三差五的就去给琅大哥哥说笑解闷。” 贾珍笑了笑:“我就是抱怨抱怨,你们听过就罢,我还是以我爹为荣的。”贾家第一个两榜进士呢。 贾瑚贾珠俱是一笑。 “珍哥哥就没想过自己也念念书?” “我哪是读书的料啊。”贾珍撇嘴。 贾瑚弯着桃花眼:“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珍哥哥也十四了,过两年也该开始相看了。” 贾珍黑线:“瑚大弟弟,这事儿是你该考虑的吗?小小年纪想什么呢。” 贾瑚理直气壮:“你三岁就开始逛青楼了,我都四岁了,都还没见识过花魁长什么样呢。”他就是被他爹和他祖父带出去,也不会带他进青楼! 贾珍顿时乐了:“原来瑚弟是醋了?早说嘛,你要是能躲开叔祖父,哥哥带你去也行啊。” 贾珠顿时不开心了:“瑚哥哥,你不要去,珍大哥哥不要带坏瑚哥哥,我们还小呢。” 贾瑚莞尔一笑:“没事,珠儿,这事不急。” 也就是说日后再去了?贾珠很纠结,日后到底要不要阻止呢? 见贾珠纠结,贾珍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个弟弟似乎并不像隔壁政二爷那般迂腐嘛——嗯,都是瑚弟带的好。 贾瑚含笑看着贾珠,眼中满是喜爱。 又说笑了一会儿,贾珍亲自将两个弟弟送回了荣府。 ……………… 晚膳过后,怀揣着贾瑚带来的册子,贾珍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终于鼓起勇气敲开了贾敬的书房。 贾敬正在翻医书,见到贾珍,不免有些惊讶。 “有事?”记忆中这个儿子还从未主动找过自己呢。 “是,是的,父亲。”贾珍咽了咽口水,掏出册子双手递过:“儿子……有东西要交给父亲。” “是什么?”贾敬放下医书,疑惑接过,翻开,不禁一惊:“这东西……瑚儿给的?” “是的,儿子……儿子拜托瑚弟向张家三爷打听的。”贾珍低头。 贾敬看着这个很少关心的儿子,不由心下叹息:“珍儿,你有心了,为父心中甚慰。” “父亲。”贾珍眼眶一红,低声道:“儿子总归是以父亲为荣的。” 贾敬欣慰一笑。 “父亲,瑚弟说了,您在文人中的名声还是很好的,只是没有人肯主动罢了,可如今……”贾珍犹豫了一下:“如今,还是要您主动放低态度才好,毕竟在文人方面,咱们贾家是处于劣势的,不低头便只能白费功夫。” 贾敬眼神复杂:“这话也是瑚儿说的?” “不是,这是儿子想的。”贾珍鼓足勇气:“儿子也是跟着父亲忙过宗族事务的,也看过落魄子弟来打秋风的场景,对贾家来说,要想真正挤进文人圈子,最初的时候必须要低头,毕竟是咱们有求于人。” 贾敬看着他,眼神不明:“继续说。” “是。”贾珍咽了咽口水:“父亲与敷大伯的兄弟情深,这在文人圈子中是传遍了的,父亲若是放下身段主动低头,应该是很容易挤进去的。若是父亲实在放不开面子,不如就……就看在琅大哥哥的面子上吧,文人体弱,说不定就有什么家传古方能够治好琅大哥哥呢?” 贾敬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提起了另一件事:“珍儿,你说实话,对于为父放弃爵位的行为,你有过不甘吗?” 贾珍顿时愕然。 沉默良久,贾珍吞吞吐吐的开口道:“说……说实话,没不甘过是假的,谁不喜欢权势呢?可是……可是琅哥哥对我好,我也不想抢他的东西,反正我手里也有银子,未来像父亲一样给琅哥哥打理外头琐事也是可以的。” “珍儿,你是个好孩子,赦儿把你教的很好。”贾敬看着贾珍的目光满是欣慰。 贾珍脸红了。 贾敬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今日你祖父再次跟我提起了让我袭爵之事,我同意了。” 同意了?! 贾珍愕然看他爹。 贾敬苦笑:“我是不想同意的,可是你祖父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便不得不同意了。” 贾珍下意识道:“什么问题?” “以琅儿的身子,单是每年的年节朝拜,琅儿可否受得住?” 对于这个问题,贾珍只有哑口无言的份。 连他都知道,每到新年佳节,高阶官员都要入宫朝贺,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就贾琅那身子,别说几个时辰了,大冷天的只要让他站半个时辰,宁府第二天都得直接办丧事。 这样看来,贾敬袭爵对贾琅来说倒还是件好事,可是…… “爹,人言可畏啊。” 按着大晋朝的继承顺序,在嫡长子去世的情况下自然应该由嫡长孙继承,贾敬身为嫡次子,若是在嫡长孙贾琅还活着的情况下袭了爵,哪怕贾琅身子不好,也会招来流言蜚语。 流言蜚语,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啊! “我受的流言蜚语也够多了,不差这一个。”贾敬叹道,他中举人中进士时就有人嚼过舌根,说他仗着父亲的功劳,哪怕后来有泰安帝的金口玉言也仍然有人碎嘴,如今……却是习惯了。 贾珍眼圈瞬间红了:“爹……” 贾敬摇了摇头:“无妨,你回去吧。” 他顿了顿,又道:“琅儿也大了,我和你祖父最近正在为他寻摸合适的人家,你也该准备准备了,最近好好收收心,知道吗?” 贾珍脸一红:“知道了,父亲。” 6.第六章 瑚得遇太子 http://.biquxs.info/

贾代化和贾敬千挑万选,最后给贾琅选了个四品官嫡女赵氏为妻,赵氏的性子说好听点是温柔和顺,说不好听的就是懦弱。 毕竟贾代化已经决定了要让贾敬袭爵,若是娶一个强势的孙媳妇,只怕会让孙儿两难,于家不合。 至于贾珍的婚事,倒是不急,贾珍才十四,还小呢。 贾琅的婚事按流程全部走完后,已经过了一年了。 不久后,张氏有孕了。 贾代善贾赦贾瑚俱是大喜过望。 史氏面上虽然不显,心里却不痛快极了。 她不喜欢大儿媳,除了对方是老国公夫人越过自己直接挑选的外,对方那与贾家格格不入的书香作风也令史氏不悦极了。 更何况,张氏还牢牢的把住了贾赦的心,怀贾瑚时都不忘笼着丈夫,最重要的是,对方还不肯放权! 自打张氏进门时起,她就再没摸过库房钥匙! 想起管家权,史氏试探开口:“老大家的有了,那管家的事……”不如让我来吧。 不等史氏说完,贾代善直接拍板:“敏儿也大了,就让敏儿跟着搭把手吧,反正家里的事都有旧例可循,敏儿要是有不会的,就去请教你大嫂。” 贾敏含笑应了。 ……………… 静安寺。 司徒晨站在树下,抬头看着树上盛开的桃花。 它们开得是那么的恣意盎然。 司徒晨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自从自己在父皇怀里嚎啕大哭了一次后,父皇就把自己当成了易碎的花瓶,小心翼翼的生怕碎了,甚至前不久还以“太子被陷害”为由恢复了自己的太子之位。 被陷害,被谁陷害?真相又是什么? 明知道此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却还是…… 司徒晨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父皇还是疼爱着自己的。 为皇为父,他真的给了自己太多。 是自己太过得寸进尺。 再次叹了口气,司徒晨走向佛堂大殿。 跪在佛像前,司徒晨诚心诚意的默默诉说起心中疑虑:还魂重生的奇遇,孤该如何应对未来? 他该去争夺皇位的,千年老二有机会重来一回,谁会不想当老大?可是他不敢,他怕,怕忽然间就被不知名的力量所控制。 复立太子当晚,他在睡梦中“阅读”到了《红楼梦》一书,前因后果委实太过荒谬却神奇。皇家虽不信鬼神,却敬畏鬼神。 废太子或者太子忽然死亡不可怕,但若有一天皇帝死了,天下会乱,他死后测不到人心,就算培养心腹当辅政大臣,也怕。 他不敢以皇族之尊去对抗神明,他也不能以江山社稷、黎明百姓作为豪赌的资本,这与他多年受到的教育不符。他的王朝,他的百姓,他的江山社稷,不是神明用来历练历劫的地方。 但他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司徒晨心中的烦闷抑郁根本无法对任何人诉说,只能以养病为借口来到这地处深山老林的静安寺住下,每日面对着佛像静默无言。 他该怎么办? …… 贾瑚是被贾代善忽悠到这里来的。 怀着疑惑的心情踏入寺院,贾瑚左看右看,真的很怀疑祖父的话。 这里真的有贾家最大的秘密?能够永保贾家不衰的? 贾瑚很怀疑,而且,就算是真的,那也不该告诉自己啊。 更何况,让自己一个五岁大的孩子单独前来深山老林,真的放心? 司徒晨在贾瑚进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司徒晨却知道对方并不是敌人,或者说,不会对自己不利。 这静安寺地处深山老林之中,早就几近于废弃了,如今有了自己在此戒毒养病,为了保护自己身中五石散的秘密,这里该被父皇牢牢把守了才对,怎么还会有人来? 难道是父皇有什么命令? 这么想着,司徒晨起身,缓缓走出了佛堂。 “有事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贾瑚吓了一跳,猛的转头看了过去。 阳光的照耀下,司徒晨一袭白衣,周身好似被染上了一层金光,高贵得好似佛龛里的神像,完美得简直不似凡人。 贾瑚恍惚了一瞬,下意识脱口而出:“美人下凡了?” 司徒晨顿时哭笑不得。 贾瑚话一出口便回过神了,当下脸上有些发烫,只能故作镇定的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的作揖道:“在下荣国府贾瑚,不知……咦?” 贾瑚突然发现了什么,猛的抬头,惊讶看他:“你你你……你是太子?” 司徒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声音淡淡:“为什么说我是太子?” “因为我爹是贾恩侯啊,能在容貌上与我爹一比的,就只有当朝太子了。”贾瑚条理清晰着:“再加上你无与伦比的尊贵气质,比我祖父还强呢。既有容貌,又能在气质上碾压众人的,除了当朝太子还有谁?” “……”司徒晨对此不知该如何评价。他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认出自己的最重要原因却是自己这张引以为耻的脸! “美人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在这里?”贾瑚左右看看:“祖父说这里有保贾家不衰的秘密,难不成就是您?” “……为什么要加个‘美人’?”司徒晨对后面的话不予置评。 “不行吗?”贾瑚眨巴着眼睛:“我爹说美貌也是一种优势呢,漂亮的孩子可人疼。若不是他长得漂亮,还娶不到我娘呢。” 司徒晨:“……” 贾瑚自来熟的跑到司徒晨身边,弯着桃花眼笑眯眯的说道:“美人叔叔,我私下叫你美人叔叔行吗?反正你一个人在这里,估计也不想让人知道你的身份。” 司徒晨:“……” 司徒晨:“我不让你叫你就不叫了?” 贾瑚:“叫声美人也没什么嘛,我才五岁,还小呢。” 司徒晨:“小小年纪……” 司徒晨顿了顿,转移话题道:“是贾国公让你来的?” 贾瑚点头:“祖父说这里有保贾家不衰的秘密,让我一个人来找,但我却只看到了你,你就是那个秘密了?” “那应该就是我了。”司徒晨心下自嘲,他都被废过一次了,自身对未来也还没个决定,居然还能得到贾代善的青睐? ……咦?等等,记得“梦”里,贾代善和自家父皇貌似是…… 司徒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贾瑚。 这可怜的娃,应该是被贾代善忽悠过来的吧——为了他契兄弟的儿子。 “您说祖父怎么就让我一个人来呢?撇开我的身份不谈,我还是个孩子啊。”贾瑚得到结果后,拉着司徒晨的手就开始叽叽喳喳的控诉:“祖父把我扔下就走了,走了啊,一个人都不给我留,都不怕我迷路的。” “可你不是安全过来了吗?”司徒晨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 贾瑚凑到他旁边,一脸自豪:“那是因为我聪明。” 司徒晨:“……脸呢?” “我脸多好看啊,完全跟我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贾瑚提起这个就得意,虽然男子汉大丈夫不应该显摆脸,但他就是止不住得意。 为自家爹的好容貌点赞! 司徒晨:“……” 司徒晨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贾赦就能对那张男生女相的脸如此自豪呢? “不过美人叔叔,我还是不懂,为什么祖父要我来找你啊?还编个瞎话骗我。”贾瑚很自来熟的缠着司徒晨:“我没听说祖父和您有什么私交啊,贾家可是保皇党。” 司徒晨目光诡异:“你就这么直白的问我,真的好吗?” “我哪有您聪明啊,跟您撒谎,那不是自取其辱吗?”贾瑚眨巴眨巴眼睛:“跟您直白点,对大家都好。” “你这孩子。”司徒晨觉得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抑郁烦闷都消散了不少。 其实他认识贾瑚。 在“梦”里,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那时的自己还是个废太子,而那时的贾瑚就像现在这样,说单纯也单纯,说聪明也聪明,却寥寥数语便轻而易举的驱散了他的抑郁烦闷,让自己的神智有了一丝清明,也为几年后自己的复立播下了种子。 只是后来嫡子承乾的惨死,让他直接放弃了最后的希望。 沉迷于五石散,最终走向绝路。 司徒晨眼神复杂,他不知道“梦”里的贾瑚与自己是不是纯粹“偶遇”,但这一世,倒确实是贾代善的功劳。 但他却并不讨厌。 对贾瑚,司徒晨还是很喜欢的,也曾经借着他幻想过承乾长大后的神态,在听说贾瑚意外落水夭折之后,当时的他还生出了极大的惋惜。 漂亮的孩子可人疼,尤其还是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漂亮孩子,司徒晨是真真切切的对贾瑚产生了一丝疼爱的。 只可惜……造化弄人。 “美人叔叔,你给我解释解释呗,我猜您一定知道原因。”贾瑚并不知道司徒晨心中的百般思绪,只笑眯眯的小小恭维。 “这个啊~”司徒晨笑了,微微眯起了漂亮的丹凤眼,单手支着下巴:“他是为了我爹哦。” “皇上?”贾瑚也学着司徒晨支起了下巴,转着眼睛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我祖父是为了让我开导您?” 司徒晨惊异看他:“你怎么会这么想?”而且还奇异的猜对了! “我人见人爱啊,我爹说了,谁见到我心情都会变好。”贾瑚先自我夸赞了一番,然后才正色说道:“别看我小,朝堂时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你一年前被废,皇上明显是舍不得你嘛,直接就以‘你是被陷害的’为由恢复了你的太子之位,谁上书都一意孤行,如今太子闭门不出,朝堂上也没人敢提,我祖父在教导我的时候,总是走神,还总是跟我打探我和我爹之间是怎么相处的,我问他原因,他说是一个朋友和他家儿子闹矛盾了……” “好了好了,停。” 司徒晨眼神复杂,虽然跟“梦”中有些许的不同,但贾瑚还是贾瑚,还是一样。 贾瑚定定的看了司徒晨一会儿,又往他身边凑了凑,放低了声音:“你真和你爹闹矛盾了?” “贾国公倒是什么都跟你说。”司徒晨避重就轻。 “真的闹矛盾了?”贾瑚不敢相信:“我听说你是你爹一手带大的。” “我的确是他一手带大的。”司徒晨自嘲一笑:“可惜……” 施政理念的分歧,权势的归属,才是他们父子间关系破裂的罪魁祸首。 如今……却是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父子之间,有什么问题是不能直接说出来解决的?”贾瑚拿自家来举例:“像我跟我爹,我们也有很多方面不合啊,可是我们都会直接说的,摆事实讲道理,意图求同存异。美人叔叔,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以真心换真心,感情自然就会深了。” 司徒晨勾了勾嘴角:“我们和你们不同,别忘了,我们,生在皇家。”而且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子。 “可我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贾瑚歪了歪头,眼神清澈:“你们也有一颗普通人的心不是吗?” 司徒晨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