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云归北》 第1页 《期待云归北》作者：石头星【cp完结】 文案: 可爱追夫受x深情温柔攻 云贺x顾嘉北 追夫 甜虐 十二年前，少年初遇。 云贺懵懵懂懂的告白，顾嘉北接受了。 云贺痛哭流涕的分手，顾嘉北也接受了。 十二年后，重逢雨夜。 云贺使尽浑身解数勾缠住顾嘉北，抵死缠绵。 「顾嘉北，我后悔跟你分手了。」他泣不成声。 再相遇，心动一分不少。 哪怕面对顾嘉北冷眼相待，冷语相向。 云贺死皮赖脸也要追回这道白月光。 —— 註：略微追夫，本质是一场双向奔赴。 一句话简介：追回白月光 标籤：现代，青春，破镜重圆，酸甜，追夫，初恋，he 第1章 引子 晚上某市中心的高档酒店，云贺正在包间里跟同事聚餐，他不胜酒力，喝了几杯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包间里虽然开着空调，但他还是觉得燥热，白衬衣的袖子被他挽了起来，露出精细而白皙的手臂。 「小贺，再来一杯。」席间一位老大哥搂着他的肩膀笑嘻嘻地说：「这才喝了多少啊，小脸就红扑扑的了。」 「不行，真不能喝了，我打小喝酒就不行，你就别灌我了。」云贺不动声色地架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胳膊笑道。 「哎！男人不会喝酒那还叫男人嘛！你喝酒不行，那你那方面行不行啊？哈哈哈哈哈哈……」中年老男人就喜欢在饭桌上开些自以为很有趣的荤段子。 同席的还有几名女同事，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地往云贺那儿看了两眼。 「我去抽根烟。」云贺说，脸上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就在这抽呗！」老大哥无所谓地挥挥手。 「这不还有女同事在吗，说话办事的，还是得注意点分寸的。」云贺淡淡说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米八七的身高，窄腰翘臀的，再穿着白衬衣和西裤，有种说不上来的禁慾感。 「这小子是不是在这指桑骂槐呢？」云贺刚一走出包间，老大哥就皱眉看着桌旁的这圈同事问道。 「不骂你个老流氓骂谁啊。」一名女同事笑道：「云贺从来咱公司这几年，就没见他谈过女朋友，你又大庭广众地说那种话，人家能高兴嘛。」 「靠，他一个大好青年不谈女朋友，是不是真是那方面有问题啊？」另一名男同事打趣道。 「放屁！」有女同事打抱不平：「人家长得那么帅，眼光肯定高，再说了，人家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也不一定非得告诉你们啊。」 「这倒是。」有男同事跟着起闹：「指不定在咱们面前装清高，背地里女人一大把，唉，长得帅就是他妈招你们这些女人稀罕啊。」 「你这什么逻辑啊，自己单身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吧。」女同事笑骂道。 一群人推杯换盏，就爱聊各种八卦。 云贺最烦这种饭局，每次没聊两句总能聊到他身上，要不就是各种给他牵线搭桥的同事，眼看刚才的氛围又得往他身上引，云贺这才借抽菸的由头躲到了洗手间。 云贺在洗手间里洗了把脸，又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腕錶很漂亮，这么多年他只带这一款表，虽说带的年头是有些久了，但他很爱惜这表，所以这只腕錶看起来并不怎么旧，反而表内镶嵌的碎钻在酒店洗手间灯光照耀下闪着高贵的光泽。 腕錶显示时间：九点四十分。 还不到十二点，今夜还没过去。 云贺点了支烟，靠在洗手间的墙上，吞云吐雾了一会才心烦地掐掉了烟又回到了包间。 「回来了！」老大哥朝云贺招招手：「你小子躲厕所里就能清静了吗，回来还是得继续喝啊！」说完就往云贺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大杯的酒。 云贺走过去也没落座，直接站着把酒杯端了起来，仰头大口大口地把酒给喝了，喉结一上一下的，还有几滴酒液顺着嘴角流淌到脖子里，几名女同事看了忍不住有点脸红。 「呦，行啊，这不酒量也不错嘛！」有名男同事兴奋地说道。 「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你们尽兴，刚才这杯酒就当我自罚了。」云贺说完拿起桌上的手机沖各位同事露出了一个客气的微笑。 「我去，这正兴头上呢，你就这么走了不地道吧，什么事这么急啊？」老大哥说。 「给朋友过生日。」云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也不管身后那群人怎么起闹怎么喊他，他权当没听见。 云贺出了酒店门口的时候感觉有些头晕，他是真的酒量不行，刚才临走前那杯酒喝得又急，现在正觉得有点头重脚轻的，走了两步不得不停了下来，站在酒店门口不远处稍微缓缓。 正好有一群人从酒店里出来，一看就是商务人士，穿着西装革履的。 一名微胖的中年男子正握着一名青年的手笑道：「顾总，合作愉快啊。」 青年礼貌一笑：「合作愉快。」 青年个头很高，一米八九左右，声音低沉有磁性，一双桃花眼随意向酒店门口外扫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让他脸上的微笑淡了许多。 「怎么了，顾总。」中年男子看到青年脸上表情的变化，顺着他的眼光看到了不远处正闭目站在原地的云贺：「认识？」 第2页 「不认识。」青年嘴上这么说着，但眼光一直没离开云贺的身上。 中年男子又说了几句寒暄话后带着其他几个人坐车离开了，青年依然站在酒店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云贺，那眼神如果能够实质化，估计云贺的背后早被戳穿了两个大洞。 不知情的云贺仰头望着天空，大口唿吸了几下新鲜空气，觉得头脑清醒了些，才迈开缓慢的步伐继续往前走。 那名被唤作顾总的青年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抬起长腿向着云贺的方向跟去，速度不快，且刻意保持了让人不易察觉的距离。 跟了一段路后，顾总青年看着云贺进了一家甜品店，不一会又拎着个小蛋糕从店里出来。 顾总往身旁的树后稍微避了一下身子。 云贺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长腿随意一伸，把蛋糕往塑料桌子上一放，手指不太利索地给蛋糕插了根蜡烛。 「嗯……」云贺打了个酒嗝，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支火机点燃了蜡烛，然后对着蛋糕苦涩一笑：「生日快乐，29岁了。」 「唿。」云贺把蜡烛吹灭，然后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陆昂宇，是我，云贺……」云贺说。 「知道是你小子。」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懒洋洋的男声。 「今天是顾嘉北生日。」云贺说。 「……操！」 云贺用手揉了下眉心：「那我挂了。」 「操！你他妈是不是有病！是不是又喝酒了，我真他妈服了！」陆昂宇那边好像不太方便，压低着嗓子骂骂咧咧。 「拜拜。」云贺干脆地挂了电话，然后又打了个酒嗝，把身体往椅子里一缩闭上了眼睛。 站在树后的顾总青年离云贺有点距离，听不到云贺刚才通话的内容，只能看到云贺的表情，酒醉后的云贺很慵懒，甚至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顾总青年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来电显示「陆昂宇」。 「餵。」青年接通了电话。 「操！北北生日快乐！」陆昂宇明显语气不太好。 「你祝人生日快乐的用语是操？」青年总皱眉。 「不是，唉，我是让你那个前前前小男友搞怕了，我这正觥筹交错着呢，他给我来一电话，说今天你生日，不过他不说我还真忘了，实在太忙了，兄弟，等你下次回来我请你喝酒。」陆昂宇说。 「理解，贵人多忘事嘛。」青年语气平淡。 「可是话说回来，云贺这小子每次都这样，不是喝醉酒给我打电话，就是像刚才那样，你过生日了给我打电话，我他妈名叫鹊桥吗？你俩不就十六七岁那会儿谈了个恋爱么，怎么到现在他一喝醉还来找我？！」陆昂宇声音大了点。 「你是不是也喝多了？」顾总青年皱眉问。 「我没喝多！我就是让他气的，我跟你说，北北，有时候他喝大了，半夜一两点也给我打电话，打电话又只字不提你，就他妈跟我打哑谜！还有次老子他妈正在床上翻云覆雨痛快着呢，他一来电话我真是瞬间就痿了！」陆昂宇似乎换了个没人的地方，说话也肆无忌惮了起来。 「那是你能力不行。」顾总嗤笑了一下。 「操。」陆昂宇低声骂了一句。 「陆昂宇。」青年淡淡叫了一声对方名字。 「嗯？顾总，有何贵干？」 「我最近打算回那个地方，想在那边开个分馆。」 「行啊，顾嘉北，生意越做越大，可以啊，没用你老子一分钱一毛关系，自己干到今天这步，真挺不容易的。」陆昂宇说。 「如果他下次再给你打电话，你可以把这个消息带给他。」顾嘉北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目光扫过还窝在蛋糕店门口椅子里的云贺，云贺似乎睡着了。 陆昂宇愣了几秒才终于回道：「你他妈的终于想通了？！那我是不是就能解脱了！！」 「没想通。」顾嘉北看着远处的云贺说。 「唉，算了，管你想没想通，到时候你俩真要见了面，有问题自己关起门来解决，别来折腾我就行。唉，要我说还是我这样的好啊，见一个爱一个的，真他妈自在。」陆昂宇自嘲般的低笑了两声。 两人挂断了电话，顾嘉北再次把目光投到了云贺身上，眼神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眉头皱得很紧。 顾嘉北——云贺的初恋男友，只是初恋大都会夭折，云贺的初恋也不例外。 年少时候口口声声的喜欢最后都得化作一片唏嘘一片泪水，这么多年过去了，云贺早就不指望还能跟顾嘉北破镜重圆了，只是云贺有个习惯，一喝醉就习惯给顾嘉北的好朋友陆昂宇打电话，不过好在云贺喝醉的次数不多，一年大概也就那么两三次，即便这样，十二年的时间里，陆昂宇因为这事也没少跟顾嘉北发过牢骚。 陆昂宇曾劝过顾嘉北，要不你俩就继续在一起得了，谁都能看出来他没忘了你，你也没忘了他的，干嘛非得互相折磨跟拍电视剧玩似的呢。 顾嘉北像是要证明自己并没有忘不了云贺一样，后来又谈过两段恋爱，但恋情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陆昂宇问他原因，顾嘉北就说性格不合，事业为重。 陆昂宇知道顾嘉北这人，他自己心里的坎过不去，别人劝再多也没用，后来干脆也不劝了，就撂下一句狠话。 第3页 「我看你俩还能再继续折腾几年，等他妈到时候上不动床了，你俩就床头一个床尾一个，大眼瞪小眼，执手相望泪眼吧！」 第2章 新来的邻居1 8月份的天，闷热当头。田地边的乡土路上，每经过一辆车都会扬起一片土灰。 「爷爷，奶奶，车马上就来了，你们快回去吧。」身穿白色t恤的少年背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细细的留海被汗水打湿凌乱地贴在额前。 「贺贺，你这放个暑假怎么感觉没待几天又要回去了呢？爷爷还没稀罕够我的宝贝大孙子呢。」少年的爷爷大着嗓门嚷嚷着。 「爷爷，我都在这玩了一个多月了呢，后天就要开学了，我不得不回啦啊，不过我会想你们的，嘿嘿嘿嘿……」少年撒着娇，往更近一旁的奶奶的身上拱了拱，跟个小狗似的。 「贺贺，把这些吃得都拿上，奶奶特意给你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奶奶把一个大布兜往云贺的怀里塞去。 「奶奶呦，我真不拿了，我这双肩包里全是您塞的吃的，我的作业本都快没地儿放了呢。」云贺转手把布兜又塞给爷爷：「再说了，这大热天的。我拿这么多东西挤大巴车，您就不怕累坏了您的宝贝大孙子啊。」 「唉，这不是因为你爸妈整天守着那个水果店忙得没空管你么，爷爷奶奶怕你挨饿啊！」爷爷说。 「放心吧，饿不着呢，要不我能长出这么好看的大长腿嘛。」云贺嘚瑟的伸了伸腿。 「嘿嘿，别说，你这小子又窜个了啊，得有一米八一二了吧。」爷爷高兴地说。 「没呢，刚一米八呢，不过不着急，反正我还小呢……哎！爷爷奶奶，我不说了，车来了！」 不远处一辆大巴士正缓慢驶来，所过之处，一片灰土洋洋洒洒。 「好好，快上车吧，到家给爷爷奶奶报个平安啊。」奶奶不捨得拍拍孙子的后背。 「好，等我过年了再来看你们。」大巴停在云贺面前，车门缓慢打开。云贺挥挥手跟爷爷奶奶道别。 「行了，上车吧，大宝贝。」爷爷说。 云贺抬脚上了车，赶紧坐到一个靠窗的空位置上，看着窗外的爷爷奶奶还笑眯眯地沖他直挥手。 云贺也咧嘴一笑，朝他们挥挥手。 大巴车重新发动起来，云贺看着爷爷奶奶的身影渐行渐远。 云贺刚把双肩包卸下放到大腿上，包里就传出叮铃铃的手机铃声。云贺赶紧拉开书包拿出手机，来电显示是「勇子」。 来电的是云贺的好兄弟兼同桌——林勇。 「喂！云哥！你往回走了吗？！」刚一接听电话，林勇亢奋的声音就从听筒里传出。 「你这是在我身上安了监控吧，我刚上车你就来电话了啊。」 「嘿嘿，这不一个暑假都没见着你，我想你了吗兄弟。」 「你是想抄我的作业了吧。」云贺不留情面地拆穿他。 「哎呀，作业那都是身外之物，我主要还是想你这个人啊！你说你这一暑假都跑爷爷奶奶家潇洒去了，留我一人在这城市里孤孤单单的……夫君，我好可怜啊……」林勇假装哭哭啼啼的。 「行，那夫君我一会儿就带着作业好好宠宠你，乖乖洗干净在我家楼下等我吧。」后天就开学了，云贺知道以林勇的尿性，不玩到最后一刻肯定不会写作业的。这个时候给他电话就是催着他赶紧回去把作业借给他抄呢。 「诶！要么说你是我好兄弟呢！么么哒！」 「刚才不还是好夫君么？」 「行！都行，你想是啥都行，你就是想当我的好爸爸我也乐意啊！」 「算了吧，我可不想要你这么个不学无术的懒儿子。」云贺伸了伸长腿。 「谁说我不学无术了，我最近就打算学个新玩意呢。」林勇压低声音，故弄玄虚。 「有屁就放。」云贺不耐烦地说。 「嘿嘿！我决定了，我要学吉他！」 「啊？……」这个云贺倒还真是没想到，有点出乎意料：「你要学吉他？是乐器吉他？不是新出的什么游戏名叫吉他？」 「不是我说云哥，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难道我的世界里就只有游戏吗，就不可以有点什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啥的么？」 「反正不是什么好形象。」云贺撇撇嘴：「行吧，具体的等见面再说吧，我还有两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好！等你！」 挂了林勇的电话后，云贺又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过去，只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云贺也不再打了，反正老爸老妈都忙，看不到他电话是常有的事情，等他们忙完了自然就会给他回拨过来。 两个小时闷热的车程坐得云贺都快散架了，从车里走下来的那一刻，云贺不由自主地来了个深唿吸。只是这口气还没唿完，就被人勐地一巴掌拍在后背上。 「咳咳咳咳……」云贺差点被吓死，怒目回瞪身后的罪魁祸首：「你他妈找死啊，咳咳咳……不是让你在我家楼下等我吗……」 罪魁祸首正是林勇本人。同样背着个双肩包，只是一看就比云贺的那个轻薄许多。 「反正我出来得早，到你家也得经过长途汽车站，就顺便在这等你呗。」林勇搭着云贺的肩膀傻笑着：「哎，云哥，真的，你不在这儿的四十多天，我真是太寂寞了，要憋疯了快，都没人陪我玩了，你以后暑假能不去爷爷奶奶家过吗？」 第4页 「快拉倒吧你，我还不知道你，网吧会让你有空感受到寂寞？」两人边聊边往车站外走：「再说了，我爸妈整天都围在那个水果店里，根本没空管我，爷爷奶奶也想我，正好去就去呗。」 「也是，不过得亏叔叔阿姨这么忙，我才方便去你家抄作业。要不在我家抄，被我爸妈看见了，我肯定又得挨一顿胖揍。」林勇一脸没心没肺地傻笑着。 「唉，是啊，我家都快成你的避难所了。」云贺无奈地嘆口气。每次林勇惹他爸妈生气的时候都会往他家躲。 云贺父母因为经营一家水果店，又是进货又是卖货的每天都是忙得早出晚归，所以家里基本就云贺一个人，这大大方便了林勇的进进出出。 「那咱直接打车迴避难所？」两人从车站出来后林勇问。 「走，打车回，你掏车费。」正午的太阳有点大，云贺早已经一身汗了，此时更是懒得多走一步路了。 「没问题！走喽！」 两人上了一辆早已停在路边等着载客的计程车。 「哎，对了，你那个吉他是怎么回事，你脑子吃错药了啊？」上了计程车坐了一会，云贺突然想起吉他这事。 「啥叫吃错药了啊，那你都会弹钢琴，我咋就不能学个吉他了啊。」林勇说。 「关键是吉他跟你不搭啊，你说说，就你这个胖指头，敲个键盘打个游戏都费劲。整天被人追着屁股后面打的，怎么就心血来潮想起扒拉吉他的弦了？」 「云哥！要不是你是我云哥，就别人这么数落我的纤纤玉手，我指定揍他！」林勇说。 「哈哈哈哈哈……那你快来揍我吧，用你的纤纤玉手来揍我吧。」云贺看着林勇像叮噹猫一样又圆又大的手止不住地乐呵。 「别笑了！学吉他我是认真的。」林勇神色一端，严肃地说道。 「哦，那你认真地说说你学吉他的作案动机吧。」云贺敛住笑，一本正经地问道。 「云哥，你真的从小到大没被人揍过吗？」林勇无奈地嘆口气。 「我腿长，跑得快。你到底说不说啊。」 「其实……其实……哎呀……」林勇那么个大胖小子，突然就扭捏了起来，最后咬牙一横：「其实我喜欢隔壁班的姜玲玲！她说她喜欢搞音乐的男孩子嘛，那我……那我就想为她学一首吉他曲，求爱！求爱你懂不懂啊！」 说到最后，林勇干脆豁了出去，嗓门还一声比一声地高，最后那句求爱更是喊得前面的司机大哥突然来了个急剎车。 「哎，我去……你能不能小点声啊……」云贺赶紧看看前面的司机大哥，恨不得伸手捂住林勇的大嘴巴，压低声音道：「你他妈求个爱是不是还得到处张榜宣告啊！」 「不用……那倒不用……」林勇喊完了又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了。 「姜玲玲？哪个姜玲玲？」云贺没那方面的心思，所有女生在他眼里基本都处于傻傻分不清楚的阶段。 「靠！姜玲玲你都不知道啊！班花啊，二班的班花了！」林勇瞪大了眼睛，对云贺无视了他的女神充满了谴责：「美女啊！追她的人海了去了好吗！」 「哦……」云贺说。 「哦个屁啊！」林勇瞪了他一眼。 「……不然呢？」云贺问。 「你会弹吉他吗，你教我吧云哥。」林勇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嚮往。 「我只会弹钢琴和弹棉花，你学哪个？」 「那算了吧，要不你明天陪我找个吉他培训班吧，速成的那种。」林勇说。 两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路，最后计程车在一个破旧的老小区胡同里停了下来。 林勇付了车费，跟着云贺进了一栋五层楼高的老楼。 第3章 新来的邻居2 老楼的外墙漆早已斑驳得面目全非，因为是老小区，也没有什么单元门，更没有电梯。 云贺家住三楼，二人一顿操作勐如虎，一口气爬上了三楼。 「水，水，我要喝水。快渴死我了。」云贺刚拿了钥匙打开门，林勇就窜进了屋里嗷嗷直叫唤。 云贺的家不大，四十左右平方的小房子，典型的两室一厅。家里还算整洁，客厅里摆着一台看起来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白色钢琴。 「桌子上，自己倒去，给我也倒一杯。」云贺经过钢琴时，掀开琴盖随手弹了几个音符，然后走到沙发旁，把双肩包一扔，一屁股载进沙发里。 林勇二话不说，赶紧从饭桌上的玻璃壶里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咕嘟咕嘟地大口灌下，然后才又重新倒了一杯拿给云贺。 云贺接过杯子也喝了一大口，歇了口气，指指双肩包：「作业在包里，你快点抄，争取今天晚上抄完，我一身汗，一会得先洗个澡。」 林勇拉开云贺的大书包，随手一掏：「燻肉……香肠……炸货……炒瓜子……我的天啊……这么多吃的啊……作业在哪啊……」 「继续掏。」云贺说。 「哦！找到了！」林勇终于从一堆食物中掏出几本已经压得皱皱巴巴的暑假作业，并且上面布满了油渍：「啧啧啧……您这作业本都透着一股燻肉味啊。」 「昂，刚从油锅里捞出来的，少废话，赶紧抄作业去。」云贺用脚轻踹了一下林勇的小腿。 「那我闻着这味道，抄饿了怎么办啊？」林勇拿着作业本往饭桌前走，云贺家没有专门的书房，他每次写作业都是在饭桌上写的。 第5页 「那你就撕两页吃呗。」云贺站了起来，打算先去洗个澡，一身臭汗地煳着他难受。 「靠……你……」林勇刚要回嘴，就听到咚咚地敲门声。 「嗯？」云贺也听到了敲门声，停下了脚步，冲着门外喊了一句：「谁啊？」 「你好，我是住在对门的邻居。」门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进来。 邻居？而且还是住在对门的？可对门那家并没有人住啊。原来是有对老夫妻住在那，后来老奶奶去世了，老爷爷就被子女接走了，房子就被空下来了一年多了。什么时候又搬来了新邻居了？云贺纳闷地站在原地，思考着会不会是个骗子啊。 「你是云贺吧？」外面的女人似乎想到了云贺的担心，继续说道：「我们搬来快一个月了，跟你父母都认识了呢。」 能说出自己的名字，算算搬来的时间自己正好在乡下爷爷家，也可能真的不是骗子，而且就算是骗子，他和林勇两个大男孩也没什么可怕的。这么一想云贺便觉得没什么所谓，过去把门打开了。 「你好，哎呦，长得真帅真好看啊。」门口站着一位四十左右岁的女人，长相柔和，穿衣打扮看着挺精緻的，说话的腔调也是柔柔软软的，手里还拿着一盘五颜六色的糕点，笑眯眯地看着刚打开门的云贺。 「啊……你好……」云贺说。 「喏，我就住对门。」女人指了一下身后，对面住户的大门正敞开着。老小区一层两户的构造。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从对面出来的，并且没有关门。 「啊，阿姨好。」云贺又打了一遍招唿。 「嗯，你好你好……」阿姨还是笑眯眯地看着云贺，把手里的盘子往前一摆：「这是我做的小糕点，正好听见你家开门的声音，就拿过来给你们一些。」 「啊？不用不用了阿姨。」云贺连忙摆手拒绝。 「没事，不用客气的，你爸妈也给我家拿过很多好吃的水果呢。」阿姨把盘子往云贺手里一塞：「不过听你妈妈说你最近一直住爷爷家，所以一直没机会看到你，你妈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小帅哥啊。」 「哦……那……那谢谢阿姨了……」面对这么温柔又热情的漂亮阿姨，云贺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 「哈哈……没事，吃着好吃下次就来阿姨家里玩玩，阿姨再做给你吃，阿姨家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儿子，刚来这边也没有什么朋友，以后你俩可以经常一起玩啊。可惜他现在也不在家，不然可以一起过来跟你认识一下的呀。」 「嗯，好的，阿姨。」云贺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等我下次找你儿子一起玩。」 「哦！好的好的！那阿姨回去啦乖孩子。」 「嗯，阿姨再见。」云贺笑了笑。虽然第一次见面，他觉得这个阿姨给人感觉还挺舒服。 「哇塞，好漂亮的蛋糕。」刚一关上门，林勇就冲过来盯着蛋糕流口水。 「是挺好看的，不过我家对面搬来了新邻居我妈怎么都没告诉我啊。」云贺把盘子放在桌子上。 「太忙了，没顾上呗。」林勇抓起一个小蛋糕一口送进嘴里：「我靠！这也太好吃了吧！」 「是吗？那我也尝尝。」云贺爱吃甜食，对这些小点心也确实没什么抵抗力。 嗯，味道还真是不错。 「嘿嘿，这个阿姨做的糕点我还挺喜欢的……」云贺满足地舔了下嘴边的奶油，开心地咧嘴一笑。 两人就原地站着三下五除二地吃了一盘子的小糕点之后，林勇才心满意足地重回饭桌前开始了抄作业的大业。 云贺先给爷爷发了个信息报了平安，然后去沖了个澡，回来后就窝在沙发里打盹，直到快天黑时才被手机铃声吵醒。醒来的时候，林勇正伏在桌前昏昏欲睡着。 「喂，妈……」云贺刚醒，接起电话还有点迷煳。 「儿子，你回来了啊。」老妈嗓门中气十足，背景声音一片嘈杂，看得出来还是很忙的。 「我这都回来一下午了您才想起我啊。」云贺揉揉眼睛，撅着小嘴有点不高兴。 「哎哟，对不起啊，忙着忙着把给你回电话的事儿给忘了，嘿嘿……」老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没事，我都习惯了，只要您和老爸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儿子就行。」 「我这么帅的儿子，那必须记得啊！哎，对了儿子，看到咱家对门新来的邻居了吗？」 「看到了，今天下午那家的阿姨还给我送了蛋糕吃。」 「是吗，那你看到他家儿子了吗？」老妈问。 「没看到。」 「我跟你说，他家儿子那颜值，哇塞，要是妈再年轻个二十岁——」 「再年轻个二十岁，你也只能是我老婆！」老爸的声音突然从话筒里传出来，云贺听了不由得笑出了声。 「那我要是再有个闺女我就把闺女嫁过去，那总成了吧！」老妈不满地说。 云贺的妈妈是个颜控，绝对标准的颜控。每次看见漂亮的男男女女都会忍不住地多看几眼，到现在还喜欢着某位顶流帅哥男明星呢。 「妈，您看人也不能光看外表吧，心灵美也很重要啊。」云贺走到林勇身后，朝他越来越趴下的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扇了一巴掌：「不过今天对门的阿姨来送来的那些小蛋糕还是挺好吃的。」 本来快睡着的林勇，被云贺一巴掌拍醒了，揉揉后脑勺继续抬笔奋战。 第6页 「哦，你张阿姨做的这些面包蛋糕是挺好吃的，我和你爸最近的午餐都是人家做的面包呢，哈哈哈哈……」 「啊？关系都处得这么好了啊？」云贺有些吃惊。 「嗯，你张阿姨人不错，就是她老公见过几次，话不太多，看着有点——」 「阿姨，给我来盒菠萝蜜。」有客人的声音从听筒里断续传来。 「哎，来了！儿子，妈不跟你说了啊，你今晚自己做点饭吃，妈今晚早早回去看看你啊，想死我宝贝儿子了！么么！」 「好。」云贺挂了电话。 「你还没抄完呢。」云贺瞥了一眼林勇的狗爬字。 「我的妈啊，可累死我了，胳膊疼！手疼！肩膀疼！」林勇转了转脖子，一脸的可怜样：「我以后再也不把作业留到最后了，太折磨人了。」 「这话你应该写下来贴床头上每天拜读一百遍。」云贺看了眼墙上钟，已经七点多了。 「我一会做饭，你赶快写，在这吃完饭再回家吧。」云贺说。 「云哥！你说你咋这么贤惠啊？从小洗衣做饭收拾家，样样精通得跟个童养媳似的。」 「没你那个大少爷的命，在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我要是不做饭，我爸妈都得跟着一起挨饿。」 这是实话，云贺的父母一日三餐基本都没时间在家做，云贺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做饭，每天晚上放学写完作业就开始做饭，爸妈若是没时间不回来吃饭，他就自己吃，吃完了再把饭打包送到水果店给爸妈吃，有时候也会像今晚一样，爸妈其中一个人回来吃饭，另一个人看店。然后吃完饭的再打包饭菜拿回店里给看店的那个人吃。也有太忙的时候，俩人干脆就在外面随便吃点甚至不吃了。 总之，云贺是那种虽然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少爷，实际上是个勤俭持家的小能手。因为父母的感情很好，跟云贺的关系是朋友似的相处模式，云贺也很少让父母操心，算是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对于父母的要求他基本是尽力而为类型的。 就像老妈喜欢钢琴，云贺便在小学毕业的时候达到了钢琴十级的水平。 老爸喜欢吃川菜，云贺便照着菜谱学会了水煮肉片、鱼香肉丝等各种菜。 第4章 新来的邻居3 今晚做的是从奶奶家拿回来的那些燻肉，然后炒了两个青菜。饭刚做好的时候，老妈回来了。 「阿姨好。」林勇乖乖地跟云贺的妈妈蔡明芝打了声招唿。 「哦，胖小子来了啊。」蔡明芝很漂亮，只是因为常年做生意的缘故，没有时间涂脂抹粉。 「阿姨，别叫我胖小子啊！」林勇不满地说道。 「哦，那小胖子啊。」蔡明芝继续开玩笑道。 「阿姨，云哥这嘴，绝对随您了……唉……」林勇嘆息道。 「那可不是，我爸的嘴比我妈的更损呢。」云贺端着饭菜从厨房里出来：「把你桌子上的破烂收一收。」 唉，这一家人要出去跟人聊个天，不得掐群架啊。林勇心里嘆口气，默默地把饭桌上铺得满满当当的「破烂」挨个收拾起来。 「儿子！快让妈妈亲一口，这一个暑假没见，可想死我了。」一看见云贺，老妈立刻扑了上去，捧着儿子的脸蛋亲了一大口。 「轻点亲，脸都让你嘬破皮了。」云贺把饭菜放桌子上，伸手抹了把脸上的口水。 「破就破呗，破了我儿子也是天下第一帅！」老妈伸手捏了一口燻肉放嘴里：「真好吃，这手艺、这颜值、这性格、这——」 「阿姨，快吃饭吧，再夸下去这饭还让人怎么吃啊。」林勇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这胖小子就是嫉妒。来来来，吃饭，我这还得赶紧吃完饭给你叔叔送饭呢。」 三个人围坐在桌前边吃边聊，一会话题又扯到了新来的邻居身上。 「妈，新来的邻居家什么情况啊，怎么也没听你提起过。」云贺夹起一口芹菜边吃边问。 「你刚去爷爷家第二天就搬来了，说是从南方过来的，一家三口的，儿子今年该上初四了。」蔡明芝说。 「南方？那怎么搬这来了？」云贺有点好奇。 「具体得不清楚，你张阿姨说是因为她老公生意上的事所以搬这里了，人家的私事，咱也不好问啊。不过你看他家的穿衣打扮啊，反正不像是住这种地方的人。」 「你跟那个张阿姨处得挺好的？还吃人家大面包？」云贺又问。 「礼尚往来的，慢慢就熟悉了呗。哎，你别说，你张阿姨人真不错，南方女子嘛，说话轻声细语的，最关键是她家那个儿子呦，真心帅啊！啧啧啧，小小年纪就一表人才，长大了那还了得啊，不得霍霍多少少女心啊。」老妈由衷感嘆。 「能有多好看啊？比咱的云哥还好看？」林勇问道。 「嗯……这个嘛……」蔡明芝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俩款不一样，一个俊一个帅吧。」 「您怎么看着不像个正经阿姨啊，」云贺打趣道：「连我们这种小男生都不放过。」 「你张阿姨的儿子都十六啦，那搁成年不也就分分钟钟的事情嘛。」 「这话说的，让我爸听见的话估计又得给您做个深刻的灵魂洗涤了吧。」云贺眯眼偷笑。 蔡明芝撇撇嘴，一脸的不以为然：「别提那老东西，我在手机上看个帅哥他就整天朝我吹鬍子瞪眼的，合着我每天那么辛苦的干活，还不能放松放松我罪恶的灵魂啊。」 第7页 「……阿姨……您可真是新时代的女性啊……」林勇犹豫地说道。 「牛的很。」云贺总结。 蔡明芝吃完饭拿上云贺给老爸留出来的便当，又香了宝贝儿子一口之后匆匆地离开了。 「你爸妈真辛苦啊，这个点了还不关店收摊。」林勇感慨道。 「得忙到十点多吧，收完摊还要回来对帐，凌晨还要起来进货，摆货……反正就是各种忙碌，林大少爷，对你爸妈好点吧，父母都不容易着呢。」 「哦，那你送我下楼吧。我要回家好好孝敬父母了。」林勇终于抄完了作业，收拾好书包看着云贺。 「你这么个大块头，还怕被人拐了卖猪肉啊。」每次都是这样，只要天黑了，林勇就非要云贺送他下楼。 「不是！你家楼道没有灯啊，黑黢黢的，那多渗人啊。」林勇捂住小心口。 「数着台阶数往下蹦就行了啊，再不行你把那手机电筒打开照亮。」云贺白了他一眼。 「我不！人家不嘛！人家就是害怕嘛！你送人家嘛！」林勇个子跟云贺差不多高，只是块头足足比云贺还胖了一个云贺，此刻摇晃着云贺的胳膊撒着娇，怎么看都让人想踹一脚。 「你撒手，行行行，我送你，我给你作业抄，给你做饭吃，我再送你下楼去，我靠，要不你给当我媳妇得了。」云贺使劲地抽出自己的胳膊。 「行啊，老公。」林勇捏着嗓子朝云贺飞去媚眼。 「呕……走走走走，赶紧走，我今天压根就不该让你来。」云贺现在只想抽自己大嘴巴子。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二人从灯光瓦亮的家里出来，楼道里的黑暗一下子兜面而来，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两人啥都看不清。 「我靠，这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快开手电筒啊云哥……」林勇走在前面，摸索着墙壁，紧贴着墙根一步步往下挪。 「正开着呢，别废话。」云贺掏出兜里的手机，迅速点开手电筒给前方的林勇照亮，怕这孙子万一摔着，自己大热天的还得负责拖个残废。 「啊！我操！鬼啊！」还没下几步台阶，前面的林勇突然悽厉地喊了一嗓子，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楼梯拐角处似乎有个黑影停顿了一下，云贺拿起手机冲着黑影照过去。 被手电筒一照，黑影抬起了胳膊挡住了整个脸庞。 看身形是个男的，感觉还挺高的。 「拿开，刺眼。」黑影说，声音不大，听起来也很年轻。 「哦哦，不好意思。」云贺赶紧把手电筒放下，低垂着照着台阶。 黑影没再回话，只是小心翼翼地从坐在台阶上的林勇身旁走过，然后经过云贺的身旁继续上楼。 楼道很窄，黑影经过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云贺的胳膊。因为都是夏天穿着短袖的缘故，云贺能感到那个人皮肤的温度，尽管只有短暂的数秒触碰。 楼道的窗户早就破破烂烂的只剩个窗框，此时一阵夜风从窗外吹来，云贺闻到了那个人身上的味道——好闻，很香。 伴随着夏夜的暖风，香气飘飘扬扬地充斥着云贺的鼻腔。 「天爷啊，吓死我的小心肝了……」瘫坐在台阶上的林勇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 「走吧。」云贺重新给林勇照着亮，又回头望了一眼已经看不到的黑影，然后把林勇一路护送到了楼下。 「那我们明天中午在艺术广场见怎么样，陪我找个靠谱的吉他老师。」林勇临走前发出邀请。 「行啊，明儿见吧。」云贺挥挥手，转身重新上楼。 上楼的时候云贺没有再开手电筒，黑黑的楼道里似乎还停留着刚才那人身上的味道，但再仔细一闻又似乎没有了。 第5章 相遇1 『云端水果店』的招牌下，云贺正搬着一箱水果码货。 「行了，儿子，剩下的一会我和你妈弄就行了，你这明儿要开学了，就别来干活了。」云贺的爸爸云庆天用短袖抹了把脸上的汗对儿子道。 「没事，我就中午约了勇子去艺术广场，上午也没别的事。」云贺大清早就来了店里，早晨送了饭过来，一直帮忙到现在。 「已经十点半了，回家洗个澡去，中午跟勇子在外面吃饭行了，就不用管我和你爸了。」蔡明芝从店里走出来，拿个蒲扇给儿子扇扇风。 「我俩也没啥大事，不急着去，我一会回家给你俩做点饭送过来再去广场。」 「你这孩子，随便你吧。对了，你一会回去的时候顺便给你张阿姨带兜水果，我和你爸最近没少吃你张阿姨做的点心。」蔡明芝说。 云贺拎着水果站在张阿姨家门口，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敲了敲门。 「谁啊？」过了一会，张阿姨的声音隔着门传了出来。 「张阿姨，是我，云贺。」云贺凑近门边回了一句。 「哦……小贺啊。」张阿姨的声音由远及近，笑意盈盈地开了门。 「张阿姨。」云贺打了声招唿，将手里的水果袋举了举：「我妈让我带点水果回来，谢谢您做的点心。」 云贺礼貌地笑了笑，余光撇了一眼屋内，感觉布置得很干净，客厅的地上还有只篮球，应该是她家儿子的。 「哎哟，你妈妈太客气啦，我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没事就爱做点小点心，我儿子不太喜欢吃甜食，得亏你爸爸妈妈喜欢吃，我这做着还有成就感呢。」张阿姨看起来真的很开心。 第8页 「嘿嘿……我们家的人都爱吃甜食……」云贺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太好啦！这下我的手艺可算有人欣赏了。」张阿姨笑道。 云贺看到玄关处的鞋架上有几双男款运动鞋，估计也是张阿姨儿子的，都是些年轻人喜欢的时尚运动品牌。 「张阿姨，您儿子在家吗？」云贺犹豫地问了一下，想看看被他妈夸到天上去的帅哥到底什么模样。 「哦，他不在家，出去打工了。」张阿姨说。 「打工？」云贺有点惊讶。 才搬来一个月就去打工了？家里很需要钱？但看着鞋架上的鞋应该都不算便宜。不过搬来这种地方住似乎又不是很富裕的感觉……所以这家人到底是有钱还是没钱啊？ 「嗯，他来这以后闲不住，就出去找了个兼职……这里也没什么朋友的，总比在家干坐着强。」张阿姨还是一脸的笑意：「小贺，你妈妈说你是九中的吧？我儿子也转学到了九中，等明天开学的时候指不定你们能碰上哦。」 「哦……」云贺有点说不上来的失望，这个被夸上天的帅哥见一面还真是难啊。 云贺送完水果便回家了，简单地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又给老爸老妈做了炸酱面送去店里。 到约好的艺术广场的石碑前，云贺看见林勇正举着两杯奶茶眼巴巴地等着。 「先吃饭还是先找老师？」云贺走过去很自觉地拿过一杯奶茶，边喝边问林勇。 「先找老师吧，我这心急如焚呢。」林勇喝着另一杯奶茶。 「你急个屁啊，你急了就能立马学会啊。」云贺白了他一眼：「再说了，大中午头的，人家老师都不休息不吃饭的啊？」 「靠，那你还问我先干吗干嘛啊！」林勇愤恨地说。 「假装聆听一下你的意见，懂么。」云贺叼着吸管一笑。 两人来到街上，进了一家具有各国菜系特色的店。云贺点了一份代表韩国特色的石锅拌饭，林勇点了一份具有印度特色的咖喱饭。 吃饭的时候云贺一直摆弄着手机发着信息，吃完饭后两人aa制结了帐。 「这里这么多店，我们去哪个店找老师好啊？」林勇问。 二人走出饭店门口往一熘艺术街走去，这条街上光大大小小的乐器培训班就好几家。 「我吃饭的时候联繫了我之前的钢琴老师，他现在在一家培训机构当老师，他说他们那有适合你这种情况的吉他老师。」云贺带着林勇走到一家看起来很有格调的店面门口停下「喏，就这。」 林勇抬头看了眼门头——音妙琴行。 「云哥，就知道这事找你靠谱！」林勇喜上眉梢，用力地拍了两下云贺的肩头。 「靠，轻点，」云贺皱了皱眉头：「不然这大热天的，我还得陪你挨家挨户的实地考察啊？」 「云哥，瞧你这张出力不讨好的嘴！」林勇无奈道。 「行啦，快进去吧，热死我了。」云贺推了一把林勇进了培训机构。 二人来到前台处，前台小姐姐看到有人来，立马笑脸相迎：「二位好，欢迎光临音妙琴行，请问有什么需要？」 「你好，我姓云，约了黄老师。」云贺简明扼要地说明来意。 「好的，请稍等。」前台小姐姐拨了个内线号码，说明了情况。 没多久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就出来了，挺慈眉善目的，看见云贺热情地笑了起来：「小贺啊！真是好久没见了，长这么高了都，走在大街上的话我可能都要认不出你了啊。」 黄老师边说边给了云贺一个拥抱。 「哪有那么夸张啊老黄。」云贺笑道：「不过您这越来越年轻的模样，我倒是差点以为从哪里来了个大学生呢。」 「嘿嘿，你小子，我是该说你没大没小呢还是该说你嘴甜啊。」黄老师乐不可支地看着云贺。 「您就说您乐不乐意听呗？」云贺问。 「哈哈哈……乐意听！你小子从小就爱瞎贫。」黄老师又看了一眼云贺身旁的林勇：「这就是你要学吉他的同学吧？」 「嗯，是他，我同桌林勇。」云贺点点头。 「黄老师好，我想学吉他！」林勇大喊一嗓，脸上视死如归的表情让黄老师忍俊不禁。 「好好，学乐器是好事，陶冶情操嘛，来，我先带你们在学校里大体转一圈，然后给再给你们介绍个吉他老师。」 二人跟着黄老师往学校里走，首先经过的是个大厅，里面摆着各种乐器，钢琴、架子鼓、古筝、萨克斯、吉他、唢吶、琵琶……还有些林勇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的乐器，反正东西方乐器几乎都囊括其中了，大厅里有很多学员，一派热闹且青春的气息。 「云哥……」林勇用胳膊肘碰了碰云贺，小声叫着他。 「干嘛？」云贺说。 「云哥……我有点怯啊，我感觉这地方太高雅了，跟我气质不匹配啊……」林勇看着周围的艺术氛围感慨道。 云贺瞄了一眼林勇，跟着老黄穿过大厅往旁边的走廊走去，走廊两旁都是独立的房间，有隐约的音乐声从不同房间里传出，房门都是透明玻璃的，在走廊上可以看到各个房间的情况。 「首先，气质这个词就压根不该出现在你身上，然后——」 「到了，」老黄突然在一个玻璃门前停下：「我给你们介绍的老师就在这间教室里，他正在上课，我们稍微等一会吧。」 第9页 「感谢老黄，阿门。」林勇小声嘀咕着，以他对云贺的了解，刚才没说出的后半句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三人站在教室门口，云贺透过玻璃门看到教室中央有个坐在椅子上的男生，背对着他们正在弹吉他，上身是黑色的t恤，肩胛骨随着拨动琴弦的动作一动一动的，后背挺拔，尽管只是个背影，却也能感觉到隐约的帅气。 男生对面还坐着两个女孩，怀抱着吉他，看向男孩的表情里有种少女特有的羞怯，其中一个女孩不经意抬眼看向了门外，然后向坐在对面的男生抬抬手示意门外有人。 吉他声戛然而止，男生抱着吉他转身看向门外。 第6章 相遇2 窗外的阳光洒在男生的吉他上，阳光又经吉他面板的反射投影到男生的脸上，光影斑驳中，云贺看到男生挺拔的鼻尖，紧抿的薄唇，再对上男生的双眼，黑色的瞳仁里跳跃着光点几许。 男生从椅子上起身向他们走来，腿直且长。 「黄老师。」男生拉开玻璃门，嗓音略低。 「小顾啊，是不是打扰你上课啦？」黄老师笑问。 「没有，已经下课了。」 「哦，那正好，我这有个学生，就是今天跟你说的那个想学吉他的，你看看有没有时间带带他？」黄老师拍了拍林勇的肩膀。 男生目光扫过林勇，然后落在云贺脸上，和云贺的目光短暂接触了一下之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可以，进来吧。」 「那行，你们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我一会还有学生来上课。小顾老师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吉他水平可是一等一的好，来了不到一个月已经是这儿的明星讲师了呢。」黄老师笑道。「小林，跟着小顾老师好好学啊。小贺，我先走了，有事电话联繫我就行。」 「嗯。知道了，老黄。」云贺笑着跟黄老师摆了摆手。 黄老师笑眯眯地很是满意地离开了。 云贺和林勇跟着那位小顾老师进了教室，教室里的两个女孩好奇地打量着他俩。 「嗨，你们好。」云贺和两个女孩大方地打了招唿，两个女生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坐吧。」小顾老师抱起吉他，重新坐回教室中间的椅子上。 「哦，好……」林勇看着有点侷促，从旁边扯过两把椅子放在小顾老师对面，和两个女孩并排坐下。 云贺不是来学吉他的，想了想便把椅子往后拉远了几步，坐在三个人身后。 小顾老师看了眼云贺，没有说话。 「顾帅哥，刚才的曲子我还是有点不太熟练，你再弹一遍给我听听吧。」其中一个女生双手托着脸腮一脸迷妹的表情看着小顾老师。 「你们十分钟前就该下课了，曲子不太熟练就该加强练习，而不是坐在这听我弹。」顾帅哥微微皱眉。 「啧啧啧，不解风情啊。」云贺心想，不易察觉地撇了撇嘴角。 「哦……」小女生有点不高兴了，但还是坐着不肯走。 「听黄老师说你只想学一首曲子？」小顾老师问林勇。 「嗯，就学一首，能行吗……我能学会吗……我可是一点底子都没有的啊……」林勇有点紧张。 「想学哪首？」小顾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情非得已！」林勇说。 云贺在后面瞪大了眼珠看着林勇的后脑勺，靠……这傢伙……还情非得已呢…… 「情非得已！顾帅哥，你给我们唱一遍情非得已吧！」刚才那个女生又来了精神头。 另一个女生也立马附和道：「对啊，唱一首吧顾帅哥，还从来没见过你边弹边唱呢。」 小顾老师很无奈地看着面前两名雀跃不已的女生。 「那个……」林勇举手示意。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林勇清了清嗓子：「那个，顾……顾老师，你唱一下吧，我也想看看这歌边弹边唱的感觉。」 「是啊，唱吧！唱吧！」两个女生兴奋地叫嚷着。 顾帅哥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搜了下这首歌：「那我先听一遍这歌吧。」 「太好啦，今天真是赚了啊！」女生尖叫着。 云贺觉得这两女孩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这还没开始唱呢，就已经亢奋成这样了？云贺的目光不由地上下打量起这位顾帅哥，想看看他到底能多么的惊为天人。 顾帅哥微微蹙眉听了一遍手机里的歌，随后琴弦在修长的指尖中被轻轻拨弄着，流畅的旋律倾泻而出。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低沉中透着温柔的嗓音伴随着旋律缓缓吟唱，少年的嗓音干净清澈，一整间教室的阳光都仿佛像追光灯一样打在面前低头拨弄琴弦的那个人身上。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中洒下一小片阴影，摇曳摆动，缱绻柔情。没有刻意的弹唱技巧，但是整个屋子里瀰漫着的气氛让人有点说不出的心动。空气里仿佛沾染了暖洋洋得让人想恋爱的气息。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第10页 最后几个音符弹完后，房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然后爆发出热烈的喝彩声。 「哦哦哦~~~呜呜呜呜~~~~」云贺面前的三个人已经陷入了疯狂地打call模式。 云贺盯着眼前的那个人，看着他冷淡的下颌线条，再看看他指节分明分外好看的那双手。 「太酷了，太好听了！」一个女生大喊着。 「好帅啊！哥哥！」另一个女生大叫着。 「我操，老师！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要拜你为师，我也要学！」林勇大喊大叫着，进门开始的扭捏感随着一曲的结束也彻底地结束在他体内。 云贺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顾嘉北。」顾嘉北一脸淡定地自我介绍，目光看似很随意地扫过坐在最后排的云贺脸上。 「顾帅！顾帅！你以后就是我心中的顾帅！」林勇激动地说：「除了我云哥，你就是我心中的男神，这也太有魅力了吧！」 「咳咳……勇子，你淡定点……」云贺小声提醒道。 两个女生在一旁偷笑。 顾嘉北随意地扫了一下弦，没有半点被夸得不好意思的模样，他抬头问林勇：「那我们开始上课吧。」 「嗯嗯，好，上课！」林勇彻底来了精神。 「吉他有几根弦你知道吧？」顾嘉北拨弄琴弦，随口一问。 「嗯！5根！」林勇立刻回答。 噗……云贺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死，真想伸手在林勇的后脑勺上抽一巴掌，让他长点心吧。 「哈哈哈哈哈哈……」两个女生没憋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顾嘉北有一瞬间的错愕，可能没想到这个问题会真的成为一个问题。 他把吉他伸到林勇面前：「要不你数一下，加强印象。」 「哦……好……1 2 3 4 5……6啊，有6根啊……跟我想像中的不太一样啊……嘿嘿嘿……」林勇挠挠脑袋，回头看了眼云贺。 「嗯，没事，我反正到现在也不知道钢琴到底有多少个键。」云贺朝林勇眨眨眼睛，咧嘴一笑。 「你会弹钢琴？」一个女生转过头来问云贺。 「不会。」云贺想也没想地说道。 女生觉得对话没法进行下去，又回身继续看着顾嘉北。 「这首歌是一首扫弦歌曲，涉及到五个和旋部分，我就先教你基本的知识，然后再着重把这首歌需要用的技巧练一练，你有吉他吗？」 顾嘉北说。 「没有，我不会挑吉他，要不顾帅你帮我挑一把吧。」林勇说。 「行，这里也有很多不错的吉他，你可以去外面试一下，试着顺手，摁压琴弦感觉舒服就行。」顾嘉北说。 「行，那就在这挑，我们现在就去吧！」林勇摩拳擦掌，一副恨不得立马窜出去的猴急模样。 第7章 相遇3 一行人跟在林勇的屁股后面去往大厅里挑吉他，那两个女生本来就可以下课回家了，也就一起跟着出来了。 云贺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的顾嘉北，觉得他至少有一米八二三的个头，那两个女生一左一右地围在他身边不停地叽叽喳喳着，顾嘉北却自始至终没有转一下头。 大厅有一面墙，上面挂着各式各样的吉他，林勇每把吉他都摸摸，稀罕得不行。 这时一个小男孩，看着八九岁的样子，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边跑边喊：「我不要学钢琴！我不要学……我不想学钢琴！」 「小宝，你回来！」后面跟着孩子的妈妈，使劲追着跑上去，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 「妈妈，我不想学钢琴，我要出去玩！」小男孩涨红了脸，想甩掉妈妈的牵制，奈何力气不够大。 大厅里很多学员都被小男孩的大喊大叫吸引住了，大家虽然明面上没有围上去，但都在一旁暗戳戳地看着热闹，甚至还有几个跟小宝差不多大的孩子在一旁偷笑。 「小宝。」云贺看到老黄从人群里走出来，蹲在小男孩面前，和蔼可亲地说：「小宝，你不喜欢弹钢琴吗？」 「不喜欢。」小宝撅起小嘴，不高兴地回答。 「为什么不喜欢弹钢琴啊？」黄老师笑眯眯地问。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弹琴！弹琴有什么好的，我想出去玩！我要找林妹妹出去玩！」小宝还是不高兴，甚至别过脸不打算再看老黄一眼。 「林妹妹是谁啊？」黄老师问。 「就是和他一个幼儿园的小姑娘。」小宝的妈妈在一旁解释道。 「林妹妹可漂亮了！」小宝立马接了一句。 黄老师寻思片刻，摸了摸小宝的头顶，耐心地说：「以前也有个小孩也不喜欢弹钢琴，每次教他弹琴的时候他都嚷嚷着出去玩，在钢琴前连一秒都坐不住。」 小宝似乎有了兴趣，把头转过来看着老黄：「然后呢？」 「然后啊，他妈妈跟他说，弹钢琴的男生很帅，会有更多的小朋友愿意跟他玩。后来小男孩就学了一段时间钢琴，结果他每次弹琴的时候都会围上来好多小朋友，尤其有很多漂亮的小女孩围着他，他就很高兴啊，越弹越起劲，现在钢琴弹得可好了，长大后身边漂亮的小女孩也越来越多了呢，怎么样，小宝，要不要试试看啊？你学会弹钢琴弹给林妹妹听，她肯定会很高兴地跟你玩哦。」 人群里有人低低地笑了起来：「合着弹钢琴是为了泡妞啊？哈哈哈哈哈……..」 第11页 「…….你骗小孩的吧？…….」小宝有点不太相信。 「我没骗你啊。」黄老师在人群里扫了一眼，用手指了指一旁的方向：「诺，那个小男孩就在那呢，不过现在已经长成大哥哥了。」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黄老师指的方向看去，云贺突然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靠……怎么回事？」云贺有点懵，本能地往一旁的顾嘉北身后躲去，想依仗顾嘉北的个头挡住人群的目光。 顾嘉北转过头看着他，云贺和他对了个目光。他感觉顾嘉北的眼神里好像闪过一丝笑意。 云贺还没反应过来他那的目光含义，顾嘉北就突然往旁边挪了一步，把躲在身后的云贺重新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 「哎……你……」云贺小声喊道，下意识地想去拽顾嘉北的胳膊，在指尖即将要碰到皮肤的时候却突然停了下来，默默地站在了原地。 他此时才发觉他从见到顾嘉北以后两人并未说过一句话，现在突然去拉人家的胳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云贺，过来！」黄老师招手示意他过去。 能不能不过去啊…….云贺在心里回应。 「云贺！」黄老师又喊了一声。 大家都期待地看着云贺，感觉会有点什么事情发生才好玩。 云贺内心嘆了口气，硬着头皮走到小宝和黄老师身边。 「老黄，我还小，能不能求放过啊……」云贺生无可恋地问。 但很显然，黄老师没有这个打算，他拍拍云贺的肩膀跟小宝说：「小宝，就这个哥哥，从小练琴就一直哭鼻子，后来发现弹钢琴可以交到更多好朋友的时候，每次练琴都可有精神头了。」 「老黄，能不说话了吗……」云贺咬着后牙槽小声地对老黄说。 「哥哥，你小时候练琴总哭鼻子吗？」小宝抬头问他，一脸的天真。 「啊……哭过吧……」云贺其实还真没为练琴掉过一滴泪。 「那你好可怜啊……」小宝用悲悯的眼神看着云贺。 「都过去了……」云贺简直尴尬地要死，被一个不大的小屁孩这么看着，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而且……顾嘉北也在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点在意那个人的目光……大概真的是受老妈的影响吧，对好看的人就忍不住想多去关注一下，想多看两眼吧…… 「小宝，让哥哥给你弹个钢琴听好不好？让你看看哥哥弹钢琴的时候会不会变得很吸引人好不好？」老黄循循善诱。 小宝皱着眉想了一会，对云贺说。「好吧，那你弹一个吧。」 「谢主隆恩。」云贺嘆了口气。 云贺不甘心地瞪了老黄一眼，然后才慢吞吞地走到一架钢琴旁边，顾嘉北站的位置离钢琴不远，云贺甚至用余光可以看到他。 深唿吸，放松了一下手指，云贺闭眼排空了心里的杂念，再睁开眼时指尖流连于各个琴键上，像跳舞的精灵踩在缤纷的落叶上，时而快时而慢，时而高兴时而难过，大厅里有人群说话的声音，但这些云贺都仿佛听不见了，他的演奏从缓慢进入快速，行云流水地渲染到大厅的各个角落。懂得人自然懂，不懂得人也被吸引地驻足观赏着，因为音乐是可以共情的。 曲毕，掌声四起。 云贺侧目看着人群里特显眼的那个人，旁边的林勇傻乎乎地对他挥舞胳膊，而那个人勾嘴一笑，眼神里似乎有赞许。 不知怎么地，云贺这会儿就觉得他跟顾嘉北亲近了一些，至少比刚才不敢碰他胳膊的时候亲近了一些。 后来小宝被带走了，他走之前很认真地对云贺说：「小哥哥，我不懂你弹得好不好，但是看到大家都为你鼓掌，我觉得很开心！我很喜欢！我也想以后让大家都为我鼓掌，我会学钢琴的！」 「好啊，以后学会了弹给林妹妹听啊，李妹妹听啊，各种妹妹听啊。」云贺哈哈一笑。 人群散去，大家各自忙碌。 云贺回到林勇身边，一过去发现之前学吉他的那两个女生还没走，其中一个女生对云贺说：「小帅哥，你不是说你不会弹钢琴吗，怎么还骗人啊，真是的！」 「瞎弹，一时紧张又会弹了。」云贺不甚在意地说。 两个女生觉得跟云贺也没什么可聊的了便回家了，林勇又乐呵呵地去摸墙上的吉他。 就剩顾嘉北和云贺站在原地，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顾嘉北才缓缓开口道：「是李斯特的爱之梦。」 顾嘉北的声音略低，钻入云贺的耳内。 云贺碰上他的目光，微微点头：「嗯。」 「这曲子虽然不是李斯特最高难度的曲子，但是他的代表作，也不简单，尤其意境最难得。」顾嘉北盯着云贺的眼睛，黑色的瞳仁里好像真的有笑意：「你弹得挺好的。」 那笑意会吸引人，好像可以把人钉在里面不能动弹一般。 过了一会云贺才恍惚开口：「你长得也挺好的……」 操……说了句啥？…… 两人俱是一愣，然后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云贺说：「哎，能不笑了吗？」 「是你先招惹我笑得吧。」顾嘉北脸上的笑意还没退去，眼睛笑得像个月牙。 「嗯，是我先招惹的……」云贺盯着顾嘉北那双好看的眼睛说道。 第12页 第8章 笑你大爷啊！1 开学日。 「乖儿子，今天开学，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啊？」蔡明芝特意买了早点，从水果店赶回来：「赶紧过来把早饭吃了。」 云贺穿着白t，下身是校服的裤子，开学第一天学校要开校会，统一着装校服。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拿出根油条沾到豆浆碗里，待油条吸满饱了豆浆，放嘴里咬一口：「没什么要收拾的，就那么些东西呗。妈，不就开个学嘛，还至于一大清早的给我带早点回来啊。」 「一个暑假妈都没空管你，开个学再让你饿着肚子走，妈不舒服。」蔡明芝也坐到餐桌前喝了口豆浆。 「没事，我等上学路上买俩包子边走边啃就行了。」云贺不以为然地挑着油条说。 「就开学第一天这样，以后妈早晨也顾不得你了。」蔡明芝有些内疚地看着儿子：「对了，你张阿姨她儿子今天也开学是吧，你俩不约个伴一起上下学吗？」 云贺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约，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俩到现在也没见过，谁知道他合不合我胃口？要是我不喜欢他，以后一起上学还得影响我吃早饭的食慾。」 蔡明芝乐了，一指头戳云贺脑袋上：「哎哟，还影响你食慾呢，人家长得那叫，那叫什么词来……秀色可餐！对！那秀色可餐的，多看两眼那都得多吃两碗饭呢！」 「妈，我拜託你，不要老是以貌取人好不好，你知不知道被你拐带的，我现在看见好看的人也总忍不住多看两眼……」云贺低头喝了一大口豆浆，脑海里突然出现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黑色的瞳仁还一闪一闪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多看两眼那不正常嘛。」蔡明芝说。 云贺没有回话，只是大口地吃着早饭，吃完饭背起沙发上的书包，又把校服的上衣抓在手里。 「妈，我上学去了啊，放学后可能会陪勇子去学会吉他，晚饭我晚点回来做。」云贺有点犹豫地说，他不太想继续陪林勇去练琴，但是好像又有点想去，自己都不知道在纠结个什么劲。 「行啊，去吧，该玩玩，别整天跟个保姆似的，你爸妈这么大的人了，哪用得着你整天回来做饭的。」蔡明芝挥挥手，一脸嫌弃地看着儿子。 云贺点点头，拉开门往外走。看了一眼对门，没见有人出来，也不知道他家儿子是已经上学去了还是没出发。云贺下楼的时候脑子里东想西想的，想起老妈早晨说的秀色可餐，心里不禁冒出一个想法：那这位「秀色可餐」会比顾嘉北还好看吗？ 云贺上了公交车，开学第一天，公车上的人挤人。云贺大清早就被挤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到了学校站点，赶紧连扒带挤地从公交车上下来。 一下车就碰见了林勇，林勇是他爸开车送来的。林勇也看见了云贺，一路小跑过来就揽着云贺的肩膀，两人一起往里走。 「我这大清早挤公交车热得一身汗，你能不能别搭着我走路。」云贺挺烦躁的，一把拽着林勇的胳膊就往下撸。 「你这暴脾气，也就我受得了你吧。」林勇撇撇嘴，刚安静了不到一秒，突然又激动地抓着云贺的胳膊一个劲地晃：「诶！云哥，云哥，快看啊！」 云贺勐然间让林勇晃得差点把早饭都吐出来了：「我操，个傻逼，看什么啊？！」 「看我女神啊！玲玲啊！」林勇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指了指不远处的侧方。 云贺顺着林勇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女生，长得还不错，小家碧玉林黛玉型的，但云贺没什么兴趣。 「哦……」云贺说。 「哦？」林勇瞪大眼睛看着云贺：「然后呢？」 「然后呢？」云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勇，一脸的不明白。 「不好看吗？！」林勇问。 云贺在心里深深地嘆了口气，再开口时表情有点凝重：「勇子，你觉得她长得好看吗？」 「好看啊，当然好看啊！」林勇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喜欢她啊？」云贺又问。 「当然了！」林勇语气里还透着点自豪，就好像自己的宝物被世人稀罕一般。 云贺抬手按了按林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那这么好看的人，又有这么多的人喜欢，应该挺难追的吧？」 「难度系数十颗星的话，怎么也得有个七八颗了吧。」林勇认真地思考着。 「那你要是完不成这七八颗星的任务的话，你也别——」 「云哥！」林勇明白云贺什么意思，有些幽怨地打断了云贺。「大清早的，你这嘴能别说出点什么伤人的话么……」 「我没打算伤你，我只想让你吧，怎么说呢，就是即便你……情非得已的，也别太一往情深了吧。」云贺摇摇头：「毛还没长齐呢，就想学人家早恋呢。」 「你毛长没长齐我不知道，反正我是长齐了！」林勇不服气地说：「再说了，万一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云贺笑了笑，心想林勇说得也对，万一他俩就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呢：「嗯，也对，那就祝你手到擒来吧。」 「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好兄弟。」林勇又笑嘻嘻地搭上了云贺的肩膀，云贺这次没拽他胳膊。 两人来到初三四班门口，这是他们的新教室。同学还是以前那些同学，并没有重新分班。只是这次重新换了座位，林勇不再是云贺的同桌，而是换到他前排，两人倒也没觉得有太大区别。 第13页 云贺的新同桌是一个女生，属于活泼好动，爱八卦的那种类型。 在教室里坐了一会班主任来了，大体讲了几句开学的开场白，就让大家去操场集合准备开校会。 云贺把校服外套穿在白t外面，跟着人群往操场上走，走着走着就看到人群中有那么一个人，没有穿校服，在一堆校服生中尤为明显，那人在云贺前方，云贺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和他颀长的身形，云贺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正打算往前多赶几步的时候，被林勇一把拉到反方向去了。 「咱班位置在这呢，你往哪走呢。」林勇边拽边说，没发现云贺的异样。而当云贺打算再回看一眼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那个人的身影了。 云贺有点莫名的烦躁。 后来的校会云贺也没仔细听，站在操场上忍不住地东张西望了一会，但也没再瞧见那个身影，直到散会跟着队伍心不在焉地回了教室。 云贺的新座位是靠窗户的，外面就是走廊，窗台很低，上半身可以很地探出窗外，透过窗户还能看到走廊外的操场。 因为刚开学第一天，大家都没找到什么学习的氛围，老师也不勉强上课，第一天上午的课程内容并不紧凑，而那个背影也很快被云贺忘到了脑后。 中午林勇回家吃饭了，像云贺这样回家也没饭的学生，就在附近小吃街上随便吃点饭然后就回教室伏在课桌上眯眼休息了。 中午的教室很安静，窗边吹过一丝丝的热风，云贺伏在桌子上不知不觉间迷迷煳煳地睡着了，梦里好像梦到了一双指节分明拨弄吉他弦的手，然后又是顾嘉北对着他笑弯了的双眸，再后来又迷迷煳煳地出现一个背影。 云贺勐然从桌子上惊醒，眼睛睁得大大的。教室里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还趴在桌子上睡觉。云贺在这安静又闷热的教室里，感觉到心脏里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渐渐传递了出来。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像是夏天的热风吹过，带起了些慵懒而又温热的感觉。 下午体育课，云贺甚至都不知道下午还有一节体育课，就被林勇给连拉带拽地弄到操场上了。 「开学第一天就有体育课啊，牛逼啊。」云贺伸伸懒腰，太阳有点刺眼，让他越发感觉懒洋洋的。 「就知道你不爱看课程表，你上课全是随机开盲盒呢。」林勇习以为常。 体育老师来了之后整了遍队形，带着做了段操，然后就地解散，让大家自由活动。 云贺不爱运动，就想赶紧找个阴凉地一坐。可是屁股还没坐地上，就被林勇拉起来了。 「别坐了，初四的张强这会也上体育课呢，上午课间的时候就约我一起打篮球了，咱走吧。」 云贺皱眉看着他：「约你打篮球，我走什么走，我不去。」 「去吧，你一人在这待着干吗啊，不无聊啊。」林勇说。 「不无聊，你赶紧走。」云贺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 林勇想了想，一屁股坐操场的小草草上：「那要不我也不去了吧，把你扔这我不忍心啊。」 「我靠，咱能不捆绑销售么，又不是小姑娘，上个厕所还得手拉手啊。」 「唉，我就真没见过你这么不爱运动的男生，居然活这么大了都不会打篮球。」林勇揪着无辜的小草说。 「废什么话呢。」云贺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挥挥手想把林勇赶走。 「你不打球，那看球总成吧！在旁边给我当啦啦队呗！」林勇坚持道。 云贺真让他给磨烦了，这大热天的，怎么这么黏人啊。 「看看看！走吧，你快赶紧把你女神追到手吧，以后每天让她陪你吧。」云贺烦躁地抓了下头髮，大步往篮球场上走。 第9章 笑你大爷啊！2 篮球场上已经有好几支队伍在打球，其中一个队伍被围观的人数是最多的，整整一圈都围满了人，人群里还时不时地传出女生们的尖叫。 「啊啊啊啊……太帅了吧！」 「天呢，这男神是谁啊？怎么比云贺还帅啊！」 「云贺也不错啊，不过就是没见过他打篮球，不知道打起球来是不是也这么性感啊！」 「啊啊啊啊！好难啊！云贺和这个新晋男神，我到底该爱谁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贺刚走近人群就听见几个女生毫不遮掩地议论着自己和什么男神，但却没一个人发现他，女生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篮球场地中央。 篮球场地上一群男生乌泱泱地抢着一个篮球跑来跑去的。 「操！顾帅？！」林勇突然大叫一嗓子，震得云贺差点当场失聪。 云贺看到篮球架下一群人围着一个很显眼的男生，男生手下运着篮球想从中间突围出去，一个漂亮的假动作绕开一群人之后，潇洒地一抬手，一个漂亮的三分球！ 「啊啊啊啊啊啊！帅帅帅！」云贺身旁的女生们上蹿下跳地涨红了脸。 刚才进球的男生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吶喊，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云贺看到了顾嘉北漫不经心的眼神。只那一瞬间，云贺就觉得顾嘉北像极了玩弄女孩感情的渣男，因为他那个眼神明明很勾人但又配上他那张冷漠的脸，就显得又撩又不负责任。随后那张冷漠的脸却慢慢地露出了笑容，很浅，只是嘴角轻微地上挑，但感觉更渣男了。 第14页 「妈呀，男神往这看了啊！」 「是在对我笑吗！」 「啊啊啊啊啊，男神往这走来了耶！」女生们简直要沸腾了。 「顾帅。」林勇使劲朝顾嘉北挥舞着胳膊，看着顾嘉北朝他和云贺的方向走来。 「林勇，你认识他？他叫什么啊？」旁边有个女生好奇地问林勇。 「顾嘉北。」云贺抢答，眼神一直盯着往他这边走来的顾嘉北身上。 女生们好像现在才发现云贺也在，一个个地突然有点不太好意思了，没了刚才的咋唿劲头。 「嗨。」顾嘉北站到云贺面前，跟云贺打了声招唿，然后又沖林勇点了下头。 「顾帅！你怎么在这啊？！」林勇很惊讶，如果学校里有这么一个风靡的人物，林勇不可能不知道。 顾嘉北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发梢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刚转学来的。」 云贺恍然大悟，怪不得早上看到的那个背影没穿校服。 「要一起打球吗？」顾嘉北看着云贺，可能是因为面对认识的人眼神好像没刚才那么冷漠了。 「我——」云贺张嘴。 「他不打，」林勇抢断了云贺的回答：「我打！你跟张强一个班？」 「嗯，初四一班。」顾嘉北点点头。 正好刚才一起打球的张强也走了过来，招唿着林勇一起打球，张强说刚才只是打了个热身赛。 林勇和其他几个班个子高的男生一队，张强和顾嘉北在另一队里。 云贺觉得自己站在女生中间看人打篮球有点尴尬，毕竟女生们刚才还个个像打了鸡血一样，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好像有点矜持了，反正让云贺挺不自在的。 他想着要不不看了吧，但是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场上那个穿着黑t 恤的身影，看着他跳跃的身姿，奔跑时迈开矫健的长腿，带人过球时机敏的转身，以及投篮时会因为起跳上衣被拉起而露出的腹部。 显然，旁边的女生们也注意到了这些画面，尤其是顾嘉北投篮时，人群中都会传出阵阵欢唿声。 篮球是项充满荷尔蒙的激烈运动，碰撞受伤在所难免，以至于下半场林勇队里有个男生因为扭到脚而下场，云贺并没有感到很惊讶，但后来的事情发展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再找个替补上来吧。」张强说。 找替补不难，但今天来围观的大部分是女生，个别男生也只是凑热闹，而且九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张强这帮人打篮球水平很高，个子也是学校里的佼佼者，一般水平的人他们看不上。这次打篮球也是从各班上体育课的人里凑的，平常习惯跟张强他们打篮球的人这会儿大部分都在上文化课，这一时半会还真没个替补上来。 顾嘉北站在篮球场地中央，朝云贺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上来。 云贺瞪着大眼睛，他没想到顾嘉北会叫他上场，而且他感觉身边的女生们又开始躁动不安了，隐隐地透出压抑的期待声。 云贺赶紧摇摇头表示拒绝，但没想到顾嘉北竟然朝他走过来了，林勇也赶忙跟了过来。 「上来打一会吧。」顾嘉北走到云贺跟前看着他说。 云贺看了眼周围的女生，然后凑近顾嘉北身边，压低声音说：「大哥，我不会打啊。」 顾嘉北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应该是没想到这个回答。 林勇也赶紧低声附和道：「顾帅，我云哥从来不打——」 林勇话没说完，因为他眼睁睁地看见顾嘉北竟然一把抓住云贺的手腕把他往场地中间带去。 「我操，我说我不会啊！」云贺也没想到顾嘉北居然直接上手了，登时有些急眼了，想挣开顾嘉北的束缚，但顾嘉北手劲还挺大，云贺挣扎了两下居然没有逃离他的魔掌。 「我不信。」顾嘉北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云贺，手依然没松开，边说边拉着云贺往场地中央走：「就打一会，马上就下课了。」 这时候围观的大部分人都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围观群里又爆发出一阵欢唿吶喊声。 「而且我看着大家好像都挺期待你上场的。」顾嘉北又回头笑着补了一句。 云贺第一次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做赶鸭子上架，他此刻被包围在人群中听着此起彼伏的起闹声，真的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的。他甚至怀疑如果此刻自己转身就走的话，会被那水泄不通的人群给重新推回来的。 云贺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赶鸭人』，咬着后牙槽说：「行，那你别后悔！」 顾嘉北笑笑耸耸肩然后转身跑回自己的队伍里去了。 「云哥…….我操…….我尽量罩着你吧……」林勇跟在云贺的身后，也不知道事到如今还能说点啥了。 「黄历是个好东西，我怎么出门就忘了看了呢。」云贺低声发泄了一句。 比赛重新开始了，云贺的作战目标很明确，就是绕场跑，尽量避开那些横冲直撞的傻大个们，也不打算碰球，反正还有一会儿就下课了，做个替补木偶跑两圈就得了，可偏偏林勇那个猪队友没打算放过他，林勇带球被围困的时候居然把球传了出来，还大喊道：「云哥，接球！」 云贺一时也没来得及思考，千钧一髮之际本能地张开双臂接住了那个朝着他高速旋转而来的篮球。 这下好了，那些围着林勇的人迅速散开，往场地各个方向跑去，还有几个人跟着顾嘉北过来拦截云贺。 第15页 云贺照猫画虎地运着篮球，然后没跑两步就发现顾嘉北已经挡住了他的去路，顾嘉北张开双臂拦着云贺，云贺往哪他往哪。两人一直保持着一臂的距离，云贺清晰地看见一滴汗从顾嘉北的鬓角滑出。 「别拦我。」云贺小声说。 顾嘉北似乎没想到云贺会说出这么一句，不由笑了，是眼睛弯弯的那种笑，还挺好看的：「你讲点理好不好。」 「我说我不打，你非要我打！我打了你又来拦着我，谁不讲理！」云贺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一肚子的不爽，尤其被顾嘉北这么有压迫感地拦住了去路。 「云贺，云贺，快传球！」顾嘉北侧后方有个男声冲着云贺喊道。 云贺也自知能力有限，根本突围不了顾嘉北的阻拦，便抬起胳膊打算把球扔出去，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就在他奋力扬起胳膊把球举过头顶的时候，球却突然从他的脑袋上方直挺挺地掉了下来，滚落到了云贺的身后。 场内一片寂静……云贺感觉听觉能力突然被放大了，能听到身后篮球落地一直滚动的声音……. 我去……手滑了？肌无力了？地球引力大爆发了？这篮球他妈怎么从头顶上自己滚落下来了啊…… 所有的队员都静止了，大家的目光都随着滚落的篮球一直滚滚滚啊滚….. 「我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快快快拍下来！这珍贵的歷史画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云贺从来不打篮球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我的眼泪我的鼻涕啊，这篮球也太不懂事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围观群众里突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大笑声，还有各种议论纷纷。 云贺脑袋上黑云笼罩，他看着面前顾嘉北的表情从错愕到忍住笑意，到最后憋不住地笑弯了腰。 「笑你大爷啊！」云贺都快把牙齿给嚼碎了，他恨不得此刻一脚踹在顾嘉北的身上，让他笑着瘫下去。 顾嘉北笑得都直不起腰了，自然也看不到云贺阴郁恨意的表情，只是弯着腰朝云贺摆摆手，也不知道他想表达个什么意思。 后来下课铃响起了，大家才意犹未尽地散去，走的时候还在不停讨论着刚才的歷史性画面，但凡经过云贺身边的队友也都安抚性地拍了拍云贺的肩膀，云贺觉得那一下下的拍打都像是拍在了他的脸上……. 真他妈的丢人啊…… 第10章 那你继续喜欢吧。 「同桌，你行啊，一战成名啊！」云贺的同桌，王小米此刻正捧着手机不停地划拉着。 云贺有预感王小米说的是什么事，他打算置若罔闻。不过王小米可没打算轻易结束这个话题，她把手机硬塞到云贺眼皮子底下：「哎，你看校内论坛了吗？全是你和顾嘉北的话题啊。」 云贺本不想看，但听到有顾嘉北，就鬼使神差地拿过手机看了起来，论坛上有很多顾嘉北打篮球的照片，各个角度都有，但不管哪个角度都挺帅的，当然还有云贺歷史性的那个画面，云贺看着照片里顾嘉北对着自己笑弯了腰，还有他后来直起身依然对着自己哈哈大笑的模样，那双眼睛笑得像月牙，牙齿整齐又明亮，明明是个丢脸的场面，但那个笑容好像又让那个场景扫去了阴霾充满了阳光。 云贺又翻了翻下面的留言，简直是乌七八糟的。 【顾嘉北！身高目测183~184cm！体重目测72～74公斤！年龄16岁！血型未知！理想型未知！】 【九中新晋男神啊，顾嘉北，简直帅到没天理啊，打球的时候也太太太太性感了吧！】 【不打球的时候也性感啊！我经过他教室看他坐在教室里的样子我都觉得要流鼻血了啊！！！！】 【好想摸摸男神的小人鱼线啊！】 【还有小翘臀啊……】 【+1】 【+1】 【+1】 【+10086】 ……. 各种舔屏的评论，当然还有关于云贺的评论。 【云贺小宝宝掉球时候的表情也太委屈了吧，真想上去抱抱他啊。】 【顾嘉北笑起来整个世界都亮了哇哇哇哇哇哇。】 【还有顾嘉北拉云贺上场的时候男友力爆棚了好吧，这要是脑补换自己，妈呀，杀疯了杀疯了～～】 【好想顾嘉北也能这么牵起我的手腕啊，55555】 【顾嘉北就算拽着我的头髮走，我都能笑一天啊！！！！】 ……. 后来云贺惊奇地发现，大家的评论开始走向了另一个奇怪的画风，至于自己丢脸的场面大家都似乎没那么在意，云淡风轻的几句话给带过了。 「同桌，你跟顾嘉北认识啊？」王小米好奇地凑过来，她就是个八卦好奇的性格，这种大新闻自然也不可能放过。 云贺把手机还回去，淡淡地点了点头：「也不是很熟。」 「听说他是从南方转学过来的，开学第一天你们怎么就认识了啊？」王小米又问。 「南方？」云贺抬眼看了王小米一眼，没有直接回答王小米的问题。 「是啊，南方人长得这么高吗？才16岁就一米八三了啊。」王小米盯着手机里顾嘉北的大长腿感嘆道。 「小心南方人来揍你。」云贺说。 第16页 「嘿嘿……你别告诉他就行啦。」王小米笑嘻嘻地说。 「我跟他又不熟。」云贺又强调了一遍。 「哎呀，我懂的。」王小米沖云贺眨眨眼。 云贺心想你懂个屁，但面对女生还是不好意思说脏话。 「云哥，今晚陪我练吉他去吧，你都多久没陪我去了啊。」前排的林勇转过头，一脸幽怨地望着云贺。 「不去。」自从那场篮球赛以后，云贺就没再陪林勇去练过吉他，他总是忘不掉那屈辱的场面是拜谁所赐。 「顾嘉北昨晚还跟我问起你了呢。」林勇说。 「问什么？」云贺没好气地说，居然还有脸问起自己，当时是谁在他面前狂笑不止的！ 「问你最近是不是在躲着他？」林勇也一脸的好奇：「是啊，你为什么躲着他啊，你就算篮球打的不好丢脸了，那也不是人家的错吧，你自己学艺不精何必迁怒顾帅啊？」 「你他妈的是不是找死啊。」云贺握拳，指关节摁得噼里啪啦作响。 「当我啥都没说，我错了！」林勇气势立刻弱了下去。 正好一群人从云贺的窗前走过，吵吵闹闹的，云贺和林勇习惯性地朝窗外看了一眼，是顾嘉北和张强那几个人，顾嘉北走在最前面，张强和另外两个男生跟在后面疯闹着，因为楼梯就在云贺教室门口的左边，只要这个楼层上的学生想要去操场，云贺窗前的这个走廊是必经之路。 顾嘉北的班级也在这个楼层，所以这几天每次看到顾嘉北经过的时候云贺都会避免和他的眼神交流，不过刚才林勇说顾嘉北觉得自己在躲着他，云贺心生不服。 云贺觉得自己不想跟他交流和被他认为是在躲着他还是有区别的，前者主动权在自己，后者则让云贺觉得自己像是软弱犯错的一方。 于是云贺就一直盯着顾嘉北看，顾嘉北也发现了云贺赤裸裸带着点挑衅意味的眼神，脚步放慢了下来，走到云贺窗前的时候甚至停了下来面对着云贺，看着他。 「干吗？」云贺依然死盯着顾嘉北不放，以此表达自己内心的抗议。 「请你喝水。」顾嘉北把手里的饮料递给云贺。 云贺看了一眼，猜测他们应该是去学校的小卖部买饮料回来的。 云贺没接，只是高傲地摇摇头：「太凉，不喝。」 顾嘉北也没觉得不高兴，直接把身子往窗里一探，将饮料放在云贺的书桌上；「你又不是女生，那么矫情干什么。」 云贺觉得他话里有话，立刻反驳：「我怎么矫情了？！」 顾嘉北看着云贺气鼓鼓的模样觉得有点可爱，嘴角轻轻一勾：「没事，哥哥下次教你打球。」说完也不等云贺回话就走了。 留下原地一脸懵的三人组。 云贺os：哥哥？什么哥哥？谁是谁哥哥？ 林勇os：我去，还敢跟云哥提打球啊，而且居然还妄想教他打球？ 王小米则直接大喊了一声：「啊啊啊啊啊~~~~~好甜啊！」 云贺看着王小米，脸上的表情更懵了：「什么好甜？」 王小米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喊了出来，眼珠子到处乱转：「我….我是说….我是说这个牌子的饮料好甜！」 云贺看着桌子上的饮料，因为炎热的天气，冰凉的饮料瓶子上覆盖着薄薄的水珠，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云贺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打球那天顾嘉北鬓角上流下的那滴汗。 不过放学后云贺依然没有陪林勇去顾嘉北那练吉他，他就是心里别扭着，觉得自己在顾嘉北面前丢了人，并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丢人这件事。 开学后学校的课程越来越紧凑了，老师的试卷也越发越多，云贺是英语课代表，有一天抱着一摞刚收上来的英语作业往老师办公室里送，经过初四一班的窗台时没忍住歪头往教室里扫了一眼，只一眼云贺看到顾嘉北趴在书桌上的画面，顾嘉北似乎有点疲惫，脸冲着窗的方向侧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任周围多么嘈杂都一动不动的，顾嘉北坐在教室的中间位置，也不靠近窗，云贺觉得自己这么悄无声息地看一眼也不会有人知道，谁知顾嘉北却突然睁开眼睛，就好似感受到了云贺的目光一般，直视着云贺。 顾嘉北的瞳仁很黑，没有表情的时候盯着一个人其实会让人有点胆战心情的感觉，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刺进心里，坦率、直白，让人无处遁形。 云贺觉得若这个时候把目光收回反而显得刻意了，便硬着头皮昂首挺胸地盯着顾嘉北从初四一班窗前走过。 顾嘉北从桌子上起身，伸了个懒腰，刚才还皱着的眉头这会也舒展开了，嘴角边噙着一丝微笑。 「班主任的办公室在哪？」顾嘉北问同桌，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看起来是爱学习的那种类型。 「出门右转，走廊到头倒数第二间屋。」男生正低头做卷子，头也没抬地说道：「都来多久了，到现在也不知道老李的办公室在哪，老李知道了得伤心死吧。」 老李是他们班的班主任。 「这三道选择全错了。」顾嘉北指了指同桌的卷子，然后起身往外走。 「啊？不会吧！」同桌不信，还在后面喊，但顾嘉北已经走出了教室。 顾嘉北顺着走廊来到老师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下门，然后推门进去。 第17页 这间办公室比较大，多年级并用办公室，云贺的英语老师也在这间办公室，所以当顾嘉北推门而入的时候，云贺的眼神里充满了诧异，有一瞬间他感觉顾嘉北是跟踪他过来的。 顾嘉北自然看到了并且也读懂了云贺的表情，心里觉得这个云贺还挺好玩，明明是他偷看自己，现在反倒受害人一般的模样。 但顾嘉北脸上没什么表情，从云贺身边经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班主任面前。 「哦，顾嘉北啊，来领校服是不是？」班主任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大腹男，面相和蔼。 「嗯。」顾嘉北点点头。 不远处的云贺听到了这个对话，自觉自己刚才的反应可能有点过激，于是赶紧跟英语老师道别：「老师，作业都齐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跟兔子一样窜了出去。 顾嘉北取了校服签完字也离开了办公室，在到自己班级门口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又抬脚继续往前走，直到云贺班级的窗台边才停下脚步。 云贺已经回来了，正在喝水，看到顾嘉北的时候差点一口水呛死。 「咳咳咳…..」云贺突然咳嗽起来，引得王小米转头看了一眼。天啊，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顾嘉北大帅哥倚在窗边的那幅养眼模样差点自己也咳嗽了起来，不过王小米还是很有眼力见的又把头默默地转了回去，假装低头看书，实际上支棱着双耳仔细捕捉着两人的对话。 「为什么盯着我看。」顾嘉北声音不大，但足够被王小米听见。 「谁看你了，」云贺也小声地回嘴：「再说了，我喜欢看谁就看谁，你管得着吗！」 「哦，你喜欢谁就看谁啊？」顾嘉北说。 「对，怎么了！」云贺不甘示弱地跟了一句。 「天啊……老天爷为什么要来虐我啊，这狗粮我一人吃也太撑了吧！好想告诉全世界啊！」王小米在心里叫嚣着。 然后王小米听见顾嘉北很低很低的笑声：「行吧，那你继续喜欢吧。」 「神经病啊！」云贺看着顾嘉北拎着校服走远的身影，一脸的不理解，不明白顾嘉北干吗来的。 「唉…….云贺你……」王小米真是忍不住了，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云贺欲言又止。 上课十分钟后，王小米听到身旁的云贺突然小声骂了一句：「操！」 又看到云贺懊恼地用双手抓着自己头髮的鬼样子。 王小米心想您这反射弧也够长的……. 第11章 你的兴趣是撬墙角啊1 林勇快学了一个月的吉他了，自我感觉非常良好，打算今晚放学就跟女神姜玲玲表白，这期间云贺一次也没再陪林勇去学过吉他。 顾嘉北和云贺的碰面都是在学校里，顾嘉北经过云贺窗前的时候会偶尔地跟云贺对视几次，云贺都觉得那双眼睛里好像带有笑意和戏嚯，但王小米说顾嘉北那是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就自带百转千回的风情。 云贺觉得不全对，因为有时候顾嘉北面无表情看人的时候，那双眼睛不但没有什么百转千回的风情，反而让人有点不寒而慄。 「我好紧张啊！你说我的女神会被我的诚意打动吗？」林勇转过身来，双手撑在云贺的课桌上说。 云贺看着林勇被磨破的指尖，上面已经有茧子了，问非所答：「疼不疼啊？」 云贺抬了抬下巴示意，看着林勇的手。 「靠，疼啊，当然疼啊！刚开始练的时候那手指头就跟在钢丝上烫火一样，弹一下弦都又热又疼的！」林勇说。 云贺感觉有点麻撒撒的：「最受不了疼了。」 「那弹钢琴不疼吗？」林勇问。 「弹钢琴是累，不是疼。」 「哦……可是我还是真的好紧张啊！云哥！」林勇双手捂着小心脏又把话题扯回来了。 「你约了姜玲玲今晚见面，她同意了？」云贺有点不放心。 「我给她发消息了，就说今晚放学在学校对面的奶茶店见面，我还说不见不散！不管多晚我都一定会等到她来，她不来我不走！」林勇说。 「.…..那她同意了？……」云贺问。 「没回復呢……」林勇似乎有点泄气，不过立刻重振旗鼓：「没关系，我相信她会来的！否则就直接给我回復她不来了对吧，既然不回復那就是默认会来，她那么善良的女孩，肯定不会真让我一个人等一晚上的。」 云贺不知道女孩的心思，只能祝林勇今晚的表演可以超常发挥了。 放学铃一响，林勇匆匆忙忙地跟云贺打了声招唿，背起书包和吉他包跑了。 云贺反正不着急，慢慢收拾完书包下楼，走到校园外的时候早看不到林勇的身影了。 云贺一个人慢悠悠地往公交站点走去，在经过一个胡同的时候不经意地往里看了一眼之后便惊讶地停下了脚步。 因为胡同里有个男孩和女孩，虽然距离稍微有点远，但还是能看清人的面貌的。那个男孩是顾嘉北，而女孩是……姜玲玲！ 本应该去跟林勇见面的姜玲玲怎么会在这？那林勇呢？林勇怎么办？等等……姜玲玲在这干嘛？顾嘉北怎么也在这？ 云贺脑子里刚蹦出这些想法的同时就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谁看到眼前这幅景象都不难猜出是怎么回事。 姜玲玲有些害羞扭捏地跟顾嘉北说着什么，顾嘉北没有什么表情地回了几句。 第18页 唉……云贺在心里为林勇默哀……甚至在想要不要给林勇发个消息让他不要在奶茶店里傻等了…… 云贺打算离开，却看见顾嘉北突然朝他招招手，也不知道顾嘉北什么时候发现了他的，云贺想到了上次篮球替补的时候，顾嘉北也是勾勾手指头让他过去的，本能告诉云贺这个时候过去不会有什么好事的。但姜玲玲此刻也侧过头来看着云贺，云贺心想着那就过去帮林勇打探点什么情报也好，于是一咬牙一跺脚地走进了胡同里。 刚一靠近顾嘉北，云贺就被顾嘉北一把揽住了肩膀，他跟姜玲玲说：「我没骗你，我真的约了朋友了。」 好吧，云贺知道自己被利用成挡箭牌了。 「那……那明天你有时间吗……」姜玲玲眨着楚楚动人的眼睛看着顾嘉北。 「也没有。」顾嘉北说。 云贺被顾嘉北揽着肩膀使劲勾着，整个人都贴在顾嘉北的胸前，而且因为离得太近还能闻到顾嘉北身上的香味，云贺觉得这天气实在是有点燥热，想挣开顾嘉北的控制，但顾嘉北手上却更使劲地将云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一下，甚至偏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别动。」 云贺突然僵硬了身体一动不动，而对面姜玲玲的脸上也快红的滴出血了，她从兜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顾嘉北：「那这封信…….给你的……」 「什么信啊，给我们也看看啊！」一个五大三粗不招喜的声音突然响起，然后一只大手横空出现夺走了姜玲玲手里的那封信。 「赵明！」姜玲玲花容失色地惊叫道。 夺信的人叫赵明，也是九中的学生，不过属于不学无术的混混型，今年上初四，平常云贺跟赵明这种学生是没什么交集的，但赵明这号整天惹事生非的人他也是听说过的。 赵明今天身后还带了两个小喽啰，体型都挺壮的。 「我说呢，整天约你你爱答不理的，合着是看上这个小白脸了啊。」赵明斜眼看着顾嘉北阴阳怪气地说道，满脸的不屑。 云贺看明白了，眼前上演的是一出狗血三角剧情呢，又想到了可怜巴巴还在奶茶店里的林勇，没忍住小声地对顾嘉北嘀咕了一句：「.…..你的兴趣是撬墙角啊……」 「不是兴趣，是专长。」顾嘉北居然还很认真地回答了。 靠……这人能不能谦虚点啊……云贺稍微偏头看了一眼顾嘉北，俩人离得真是太近了，近到能看清顾嘉北脸上的每个毛细血孔，云贺不自在地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赵明，你把信还给我！」姜玲玲都快哭了，急得直跺脚。 「我就不还，我倒要看看这个小白脸哪里值得你喜欢的。」赵明一脸的匪气，一把撕开粉红色的信封。 「把信还给她。」顾嘉北终于松开了云贺的肩膀，一只手扣着赵明的手腕，阻拦着他继续把信打开。 「操！你他妈算老几，老子还没开始收拾你呢，这有你什么份！」赵明兇狠狠地瞪着顾嘉北，身后的两个小喽啰也上前了一步，围住了顾嘉北。 不要打架，不要打架，云贺心里默念着，他倒不是害怕什么，他就是单纯地不喜欢打架。但偏偏双方剑拔弩张的气势很明显是要干上一架了。 「把信还给她。」顾嘉北重复了一遍，语气明显更冷了。 「顾嘉北是吧，老子知道你，不就才转学来的吗？怎么，以为在学校靠脸出了点风头，就真拿自己当这学校的风云人物了啊！」赵明一抬脚，恶狠狠地朝顾嘉北的小腹上踹去：「老子他妈的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 身后的两个小混混也立刻围了上来。 顾嘉北为了先推开了云贺，所以没来得及躲掉赵明的这一脚，赵明的这一脚用力不轻，顾嘉北轻微皱了下眉，就在赵明第二脚踹来的时候，顾嘉北双手迅速地抓住了赵明的小腿，将他狠狠地往前一拽，赵明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但他立刻原地跳了起来，比刚才更凶更勐地朝顾嘉北挥向了拳头，顾嘉北偏头一躲，同时抬腿踹向后方打算偷袭自己的一个小喽啰，然后又一拳捣在另一个小喽啰的脸上，赵明扑向了顾嘉北，双方都扯住了对方的衣领，但顾嘉北的动作更快更迅勐，一拳兜在了赵明的鼻子上，赵明鼻尖一酸，一股热血仰天长啸而出。 「操！！」赵明抹了一把鼻子，看见满手的鼻血发疯地骂了一句。 另外两个小喽啰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加入了战斗，云贺揪心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该不该帮忙，但看顾嘉北打架的架势似乎是个老手，应该也不用自己帮忙。而一旁的姜玲玲早已吓得直掉眼泪。云贺赶紧把姜玲玲拉到自己身后。 顾嘉北打架的时候没有什么话，就是咬着牙寒着脸一拳一拳地砸向对方，两个小喽啰很快又被打趴下了，而赵明最后也被顾嘉北一腿踹在小腹上以报復性的手段终结了这场混战。 赵明跪在地上捂着小肚子，鼻子里还往外喷着血，一脸的狼狈不堪。 顾嘉北捡起地上已经被踩烂的那封信，走到姜玲玲面前递给她，依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冷漠脸：「你的信收好。」 姜玲玲颤抖着手接过信，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是一个劲地掉眼泪。 「去死吧你！」刚才还跪在地上的赵明大喊一声，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美工刀，凶神恶煞地朝顾嘉北冲过来。 第19页 第12章 你的兴趣是撬墙角啊2 顾嘉北背对着赵明，没看到身后的状况，就看见面前的云贺喊了一声「小心」沖了出去，一脚踹在赵明刚才被踢的小腹上，但云贺打架没顾嘉北的力道和身手，这一脚的效果也大打折扣，赵明手里的刀子在云贺的胳膊上狠狠地划开了一刀口子，鲜血立时四溅。 「啊……」姜玲玲吓得捂着脑袋惊声尖叫。 「你他妈的活腻了是不是。」顾嘉北彻底怒了，眼神都变了，黑色的瞳仁里全是戾气和愤怒。 他一把上前揪着赵明的手腕狠狠一掰，美工刀立刻从赵明手里脱落，然后伴随着赵明的鬼哭狼嚎声，顾嘉北硬生生地把赵明的胳膊直接拉脱臼了！这还没完，顾嘉北一拳又一拳地砸在赵明的脸上，砸得赵明节节后退，直到后背被抵到了墙角上无路可退。 旁边的两个小喽啰显然是被顾嘉北的气势吓到了，站在一边不敢上前阻拦。 「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没一会赵明就受不了了，开始不停地求饶。 云贺忍着剧痛，用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去拉顾嘉北：「别再打了，顾嘉北，松手吧。」云贺疼得气息都不稳了，死命地抓住顾嘉北捣拳头的那只手，再这么打下去他真怕赵明出点什么事。 「别打了，我快疼死了，别管他了！」云贺疼得倒抽了一口气。 顾嘉北的拳头停在了半空中，回头看向云贺，云贺的脸色煞白，眼圈却分外通红，眼眶里湿湿的，咬着嘴唇一脸隐忍的表情。 「滚！」顾嘉北松开了赵明，声音低得可怕。 两个小喽啰立刻上前搀扶着赵明，三人连滚带爬地就往胡同外跑去。 「我带你去医院。」顾嘉北看着云贺不断往外流血的胳膊，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嗯……」云贺点点头，也不想逞什么英雄说什么没事，就想着赶紧走吧，再不走人就疼死了。 「你快回家吧。」顾嘉北对在一旁早就吓傻了的姜玲玲说，然后扶着云贺的腰就往外走。 「哎，等等 ……」云贺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姜玲玲说：「那个……林勇今晚在奶茶店等你，你知道吧？」 姜玲玲抹了把眼泪，惊恐未定地看着云贺，像是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云贺说的是什么，麻木地点点头。 「嘶……」云贺疼的抽了下嘴角又接着说：「我就想说……林勇是我哥们，人挺不错的……你能不能看在我这平白无故为了你……」云贺又看了一眼顾嘉北：「为了你们受伤的份上，你给他个机会，至少让他表演个才艺什么的……」 姜玲玲又点了点头。 「唉……我也不是难为你……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云贺说完就像是用掉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依靠在顾嘉北身上。 顾嘉北看了他一眼还在流血的胳膊，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用力一撕：「能抬胳膊吗？」 云贺慢腾腾地抬了下胳膊：「能。」 「还好，应该是没有伤到筋骨，我们马上去医院。」顾嘉北手里的衬衫已经被他撕成了一道布条。 「可是你在干嘛啊？……」云贺看着顾嘉北裸露的上半身感觉脑袋也开始有点晕乎了。 「先给你包扎一下，免得失血过多。」顾嘉北拉过云贺的胳膊，将布条一道一道地缠在云贺的胳膊上，神情很专注，但眉头依然没有放开过。 「嘶……疼……」云贺咬牙咧嘴地说。 「忍着点。」 「可是……」云贺有点犹豫，小声地说：「你就这么赤身裸体的啊？」 顾嘉北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听见云贺的话便抬起头跟他注视着：「你还有空在意这个？我不是还穿的裤子吗。」 云贺又瞄了一眼顾嘉北结实的胸膛，目光不自觉地一路下移，停在他平坦的小腹上，中间有条沟壑一直延伸到裤子边缘里，云贺忍着钻心的疼说；「你是不是不知道很多人在校内论坛上求你的人鱼线什么的……」 「你到底疼不疼？」顾嘉北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了，搞不懂这个时候这些事情有什么重要的。 「废话，我他妈现在快疼死了！我告诉你啊，我现在可脆弱着呢，你最好……啊，操……疼……你最好别凶我。」云贺委屈巴巴的，天知道他现在强忍着不掉泪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 顾嘉北嘆了口气说了声「好」就跑去路口打了辆计程车。 二人上了计程车后云贺就一直低着头，顾嘉北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人是因为他受的伤，于是轻轻碰了一下云贺。 「干嘛。」云贺依然没有抬头，只是没好气地问道。 顾嘉北觉得云贺的声音带点鼻音，便俯身把脑袋凑近云贺的面前看了一眼：「……哭了？……」 云贺没有立即回答，过了几秒后才幽幽地传出来一句：「我也不想的……」 鼻音听着比刚才更浓了一些。 「是……疼的？」顾嘉北问。 「不然呢，难道会是喜极而泣吗？！」云贺终于把头抬了起来，愤怒地看着顾嘉北。 顾嘉北看着云贺白净的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大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甚至在不经意眨眼的时候还有大颗的泪水扑朔扑朔地掉了出来，眼尾是绯红色的，看上去有点可怜楚楚。 「……我没想到你真的会哭……」顾嘉北有点不知所措，实际上他曾经因为打架受过的伤比这个严重得多的都有很多次，但哪次也没哭过，更别提还哭得这么委屈的。 第20页 顾嘉北想安慰一下他，但又不知如何安慰，便抬起手揉搓了一下云贺的脑袋：「其实你伤得不严重……只是看起来有点吓人而已……」 「放屁！我怎么就伤得不严重了，」云贺一听就炸毛了：「不严重我能流这么多血吗，不严重我能这么疼吗，我从小到大最讨厌疼了！」 「还有我怎么就不能哭了，我疼我就哭，不行吗？」云贺越说越委屈，一点面子里子都不管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只要能让他现在痛快点就行：「我讨厌打架，讨厌打篮球，能让我疼的我都讨厌！可偏偏遇见你，你不仅让我疼你还让我丢人！」 「……」顾嘉北面对云贺的数落无言以对。 不过云贺好像也没想要顾嘉北的回应，只是单纯的发泄情绪而已，发泄完了就继续低着头，偶尔还吸两下鼻子。 十分钟后，两人在沉默中从计程车上下来，顾嘉北带着云贺挂了急诊，医生说云贺的伤口需要缝针，云贺当时就崩溃了，一直缠着问医生，缝针的话他会不会疼死。 医生很有耐心地说会局部麻醉的，忍忍就过去了。 缝针的时候云贺就使劲掐着顾嘉北的胳膊，顾嘉北的肉都快被抠掉了一块，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只是眉头深锁。 「小伙子，你这快赶上剖宫产的产妇了啊，还得掐着一旁的老公啊。」医生边缝针边开玩笑道。 「大夫……您能专心点吗……」云贺压根不敢看眼前的画面，紧紧地闭着眼。 「放心吧小伙子，我缝了十几年的针，你这点伤口啊，我闭着眼都能给你处理好了。」医生乐呵呵地说。 「您可千万别，还是我闭着眼吧……嘶……」云贺说。 医生笑着摇了摇头，继续缝针。 顾嘉北看着云贺因为忍疼，鼻子眼睛都皱成一团了，再看看他使劲抠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脑海里浮现出刚才在计程车上云贺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自己的那个场面，一下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云贺的睫毛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顾嘉北：「你在嘲笑我？」 顾嘉北立刻正色：「没。」 「那你刚才在笑什么？」云贺不依不饶。 「没笑啊。」顾嘉北面无表情地说。 「不可能，我听见了，你绝对笑了，医生，他刚才是不是笑我了？」云贺转头向医生求证。 「能不笑吗，就你俩现在这副模样，我看了都想笑啊。」医生乐道。 云贺无语地张大了嘴巴。 顾嘉北低头看了眼自己赤裸的上身。 ……好像确实不是什么得体的好模样。 第13章 生理性的眼泪 「我家就住这栋楼，谢谢你送我回家，再见！」云贺从计程车上下来，对着车里的顾嘉北说了一句，然后用力关上车门，一只手拎着自己的书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等……」过了一会顾嘉北也从车上下来了，追了上来。 「有何贵干？」云贺斜了他一眼，脚步依然没停，很显然他的气还没消呢。 「你住这？」顾嘉北有点惊讶。 「怎么了，不行吗？」云贺回嘴。 顾嘉北冲着云贺勾勾嘴角：「那走吧。」 然后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去。 「走什么走啊，你干嘛啊？」云贺云里雾里的，搞不懂顾嘉北发什么神经，只得跟在他身后大喊道：「我没邀请你去我家做客啊！」 「我邀请你。」顾嘉北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云贺跟在后面，顾嘉北已经进了楼道里，没再给云贺回应。 云贺进了楼道后才发现顾嘉北站在一楼等着他，云贺没搭理他，视若无睹地继续上楼，顾嘉北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待云贺拖着受伤的胳膊爬到三楼的时候，看见蔡明芝和张阿姨正在家门口聊天。 「妈，你怎么回来了？」云贺对于这个时间点在家门口碰到蔡明芝有点出乎意料。 「哎呀！乖乖！你的胳膊怎么了？」蔡明芝刚才还一脸带笑地跟张阿姨聊着天，此刻看到自己儿子的胳膊缠着纱布回来了，转瞬一脸担忧地把儿子拉到自己跟前。 「对不起阿姨。」一旁的顾嘉北先开了口：「云贺是因为我受伤的。」 「北北，你怎么光着个身子啊，你的衣服呢，什么叫云贺因为你受伤的？」张阿姨一听，也赶紧上前，查看了一下云贺的胳膊，又检查了下儿子确定他没有受伤：「你俩打架了？」 「北北？」云贺捕捉到了一个关键词，看了一眼张阿姨，又看了一眼顾嘉北。 「没有，妈，我俩没打架。」顾嘉北忽略了云贺的眼神。 「妈？！」云贺拔高了一个嗓门。 「诶，叫我干嘛？」蔡明芝立刻应和道。 「我没叫你，」云贺有点着急，看着张阿姨说道：「你是他妈？」 「好好说话。」蔡明芝一巴掌拍在儿子的后脑勺上，不过力道很轻。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是您儿子？你俩是母子？」云贺狐疑地问。 「怎么，我俩长得不像么。」张阿姨略微一笑：「不过北北确实跟他爸更像。」 「怎么了儿子，一惊一乍的，这么久了你都还不知道你张阿姨的儿子吗？」蔡明芝问：「还有你胳膊到底怎么回事啊？」 第21页 「啊？哦……」云贺大脑还在缓冲中，不敢相信他妈口中天天念叨的「秀色可餐」居然是顾嘉北。 「啊什么啊？问你话呢，怎么跟个二愣子似的。」蔡明芝催促道。 「……没什么，就，就放学路上遇见一个小偷，顾嘉北见义勇为，然后那人带刀子的，我正好路过帮了一把……就，就光荣受伤了呗！」云贺瞎话张嘴就来，他可不敢告诉他妈是因为什么狗血的黄金档剧情引发的血案。 「你见义勇为？我怎么那么不信呢？你从小看见打架的不是撒丫子就跑吗。」知子莫如母，蔡明芝没打算给云贺留一丝颜面。 「我怎么就不能见义勇为了，」云贺不服气，又指了一下顾嘉北：「不信你问他。」 「是这样的，阿姨。」顾嘉北很淡定。 「真是这样？那伤得严重吗，那小偷抓住了吗，报警了吗？」蔡明芝问。 「云贺缝了五针，小偷跑了没报警，不过他胳膊脱臼了。」顾嘉北对答如流，不慌不忙。 云贺在心里为顾嘉北的演技鼓掌。 「缝了五针？！」蔡明芝瞪大了眼睛看着儿子：「你那么怕疼，缝针受得了？是不是又哭了？」 「妈！」云贺太阳穴直跳，心想你可真是我亲妈啊，不知道男人是需要颜面的吗。于是咬牙切齿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这个点回来了？」 「哦，对了，」蔡明芝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今天有个单位订礼盒，量挺大的，我和你爸得去郊区拉趟货，我这回来取点东西的，今晚回来得挺晚的，可是你这胳膊受伤了……要不我不去了吧，让你爸自己去吧。」 「没事，我这胳膊已经这样了，你就是在家陪我，我这胳膊也这样，你该忙忙你的行了。」云贺说。 「那不行啊，你这胳膊也不能做饭，干啥也不方便的，我还是留下来——」 「让云贺到我家吃饭吧阿姨，我来照顾他。」顾嘉北说。 「你照顾我？」云贺怎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呢，但也不知道怪在哪，反正心里就是不得劲。 「对啊，小贺，来阿姨家吃饭吧，你因为北北受伤了，让他照顾你最合适。」张阿姨心怀愧疚且真诚热情地邀请云贺。 「那多麻烦啊，还是我留下来照顾他吧，他从小怕疼，估计这会毛病多着呢。」蔡明芝说。 「不麻烦的，阿姨。」顾嘉北很坚持。 顾嘉北的妈妈张洵梅也在一旁附和着，坚持让云贺来家里吃饭，最后蔡明芝笑呵呵地把云贺扔给了对门的母子俩便走了。 云贺第一次进顾嘉北的家里，上次只是在门口看了个大概，其实两家户型是对称的，但是顾嘉北的家里布置得更温馨，看得出来张洵梅是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房子虽然破旧，但被收拾得很体面。 张洵梅让云贺随便坐，就进厨房忙活晚饭了。 顾嘉北要回卧室换衣服，云贺好奇他的卧室就自觉地跟了进去。 顾嘉北的卧室很简单，一看就是个大男孩的房间，书桌上堆着几本漫画书和一组还没拼完的乐高模型，床头放着一把吉他，床边还有个篮球，一目了然，简单干净。 顾嘉北从衣柜里随意扯了个短袖衫套头穿上了，云贺扫了一眼衣服的logo，居然是g牌，在他印象里，这个牌子的夏款衫就得四位数起吧。 又想起蔡明芝说过顾嘉北家里好像是因为他爸生意的事情搬过来的，于是没忍住好奇心问了一句：「听说你是南方人？」 「嗯。」顾嘉北又脱了裤子，背对着云贺在衣柜里继续找替换的裤子。 云贺看着顾嘉北线条紧绷的臀部和修长的双腿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你真的183？」 顾嘉北这次回过头了，盯着云贺看了一眼：「183.6」 「哦……也就比我高三四公分呗。」云贺酸熘熘地说。 顾嘉北没理他又继续埋头找裤子，最后扯出一条黑色运动裤穿上，抽绳没系，就让它随意地在双腿间盪着。 云贺看着顾嘉北穿上黑色的运动裤后那腿好像显得更长了，还有那裤子上的logo虽然不明显但却很刺眼，继续没忍住地问了一句：「你这些衣服挺贵的吧？」 「我爸破产之前买的。」顾嘉北毫不在意地说，脸还是那张分外好看但却没什么表情的脸。 「破产？」 「你还有什么好奇的都问了吧。」顾嘉北搬过书桌前的椅子，大长腿一跨，反坐在椅子上看着云贺，眉毛一挑，特帅的渣男样：「乖乖。」 云贺听懂了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刚才被蔡明芝喊乖乖肯定被顾嘉北听到了。 「乖乖怎么了？你妈不还叫你北北呢嘛！」云贺反击。 「但我更喜欢被叫做宝宝。」顾嘉北把两个胳膊架在椅背上，脑袋压着胳膊，不知羞耻地说。 「呸！」云贺翻了个白眼，也拉过一个椅子坐了上去，房间里一共就俩椅子。 「胳膊还疼吗？」顾嘉北问。 不说还好，一说云贺的注意力就被转移到胳膊上了，顿时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哼哼唧唧的：「我感觉麻药劲儿好像过了，怎么比之前还疼啊……」 「那再哭一会？」顾嘉北说。 「我靠，你故意的吧，找抽呢吧。」 顾嘉北没有否认，只是勾着嘴角看着云贺笑，眼睛又变成了弯弯眼，成了王小米说的那种自带百转千回的风情眼。 第22页 云贺刚才还气鼓鼓的，看着顾嘉北盯着自己笑眯眯的那张脸，不知怎的好像又没那么气了，但还是觉得有点丢面，只能使劲给自己解释：「我跟你说，我从小就怕疼，但不是那种心理上的怕疼，不是那种胆小鬼，我这是基因决定的，对疼痛的忍耐能力就是比正常人低很多很多，我一疼就控制不住地掉眼泪，我这是生理性的眼泪，你懂吧？」 「懂，乖乖。」顾嘉北眼里的笑意更浓了。 「懂你大爷，宝宝！」云贺抬起腿朝顾嘉北的小腿上踹了一脚：「对了，怎么没看见你爸？想想我从你们搬来还一直没见过你爸呢，就连你，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你居然就是我妈一直念叨的那个帅中顶流啊！」 「我爸因为生意的事经常在老家那边忙，这边不常回来。」顾嘉北眼里的笑意淡了很多，云贺明显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变了，似乎很不乐意提起这个话题：「你妈说我长得帅了？」 云贺感觉顾嘉北是在转移话题，于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昂，你不会今天才知道你长得帅吧？」 「那倒不是，只是想不到你们在家会怎么讨论我。」 「唉，尽夸你呢！你不知道，我妈就是个十足的颜控，对长得好看的人有种莫名的偏爱。」 「那你呢？」 「我怎么了？」云贺问。 「你对长得好看的人也有偏爱吗？」顾嘉北歪着脑袋看着云贺。 「你看我像那么肤浅的人吗。」云贺也歪着脑袋看向顾嘉北，发现他的睫毛又黑又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我看挺像的。」顾嘉北浓密睫毛下的眼睛里不知不觉又爬上了笑意：「我要是个姑娘被你这么盯着看，估计得以身相许了吧。」 「哼，那你许啊，你敢许我就敢要。」云贺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美的你，想要哥哥我以身相许的人多着去了。」顾嘉北从椅子上起身，笑着揉搓了一把云贺软软的头髮：「走吧，准备吃饭去吧。」 「你不就比我大一岁吗？」云贺也跟着从椅子上起身了：「这点便宜都占啊。」 「大一天的便宜我都占，别说大一岁了。不如你叫我声哥哥，你胳膊好之前这段时间就由我来照顾你了，怎么样？」顾嘉北说。 云贺冷哼一声，擦着顾嘉北的肩膀往客厅走去。 云贺伤的是右胳膊，吃饭的时候筷子用得不得劲，好不容易夹了一口菜赶紧放碗里，顾嘉北起身去厨房拿了个勺子递给他：「用这个吃吧。」 「谢谢。」云贺接过勺子，吃了一大口菜，对张洵梅笑道：「阿姨，你做饭太好吃了，真香啊！」 张洵梅很高兴，立刻往云贺碗里又夹了好多菜和肉：「那你就多吃点啊，阿姨看你吃得多更高兴。」 「必须吃三碗饭今天嘿嘿……」云贺又夹起一块鸡翅啃起来。 「小贺啊，我听你父母说他俩都挺忙的，平常也没空管你，都你自己做饭吃是不是啊？」张洵梅问。 「嗯，我有空就自己做。」云贺嘴里吃着饭，含煳不清地说。 「你还会做饭？」顾嘉北问。 「瞧不起谁呢，你不会吧？」云贺斜了他一眼。 「北北还真从来没做过饭呢。」张洵梅笑呵呵地说：「我不上班，在家没事就是照顾老公孩子的，这孩子从小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不太会干什么家务活。」 「那你可真幸福啊。」云贺真心感嘆道。 「是吗。」顾嘉北低着头吃着饭，声音听不出情绪来。 云贺没在意，继续大口吃肉。 「小贺，没事就来阿姨家吃饭啊，阿姨看你吃饭有食慾。」张洵梅很喜欢云贺，一直给他夹菜。 「行啊，阿姨，只要你不嫌我烦就成。」 「当然不会，阿姨巴不得你天天来呢，北北在这也没什么朋友的，我看他也很喜欢你的啊。」张洵梅说。 「啊？阿姨，你是不是不知道你的北北在我们学校的人气有多高啊？他还会缺朋友？」云贺不可思议地问。 「闭嘴，吃你的饭。」顾嘉北说。 「正吃着呢！」云贺没好气地说。 「是吗，不过北北在以前的学校人气也挺高的。」张洵梅难掩笑意：「我都遇见过好几次小姑娘跟他告白的场面呢。」 云贺心想，我今晚就才遇到过这场面，然后就牺牲了一条胳膊。 「妈，吃饭的时候就别聊天了。」顾嘉北嘆了口气，然后对云贺说：「加个朋友。」 「没空，就一只手正吃着饭呢，你自己加去吧。」云贺单手解了密码锁把手机推给了顾嘉北。 顾嘉北修长的指尖在云贺的手机上一通操作后把手机又滑给了云贺。 云贺只顾专心干饭，手机连看都没看直接又揣回了兜里。 第14章 这世上有很多男人喜欢男人的1 张洵梅的手艺太好了，云贺虽然没真的吃上三碗饭，但也吃了实实在在的两大碗，回到自己家的时候，感觉再多走一步路就要吐了。而且专心吃饭的时候没觉得胳膊疼，现在就自己在家，没人说话分心了，胳膊上的疼就感觉特别明显。 云贺今晚也不打算写作业了，就想着明天去跟班主任申请胳膊好之前都不写作业了。 云贺去洗手间用一只手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被窝里了，想着睡过去的话会不会就没那么疼了。刚进被窝，又想起了林勇，也不知道他今晚是啥心情，但云贺觉得还是不去问林勇了，自己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好了，免得让林勇知道自己的女神不但没赴他的约反而还跟其他男生表白，怕林勇会嚎啕大哭一晚上。 第23页 过了一会又想到了顾嘉北，顾嘉北居然是自己的邻居，那两人上下学的时候为什么一次都没遇上过，这得是多完美的错过啊。 刚胡思乱想了没一会，云贺就听到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费劲地用一只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了手机映入眼帘的是赫然醒目的四个字——嘉北哥哥！ 【嘉北哥哥】你明早几点出门 云贺在对话框里快速输入了个：靠！ 【嘉北哥哥】打招唿不应该说你好吗 【云】靠！有意思吗你？ 【嘉北哥哥】还挺有意思的 【云】那你给我备註的什么？ 【云】贺小弟？ 【嘉北哥哥】猜 【嘉北哥哥】到底几点出门 【云】你猜！ 等了几秒顾嘉北的回覆才来。 【嘉北哥哥】那我就七点半敲你家门 【云】你敲我家门干嘛 【嘉北哥哥】一起上学 【云】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上学？ 又停了几秒，顾嘉北回復。 【嘉北哥哥】叫哥哥 照顾你 【云】那我也没叫啊 【嘉北哥哥】会叫的 【云】靠！ 【嘉北哥哥】胳膊还疼？ 【云】废话 【嘉北哥哥】那早点休息吧 【云】 靠…… 等了几秒再没收到顾嘉北的任何回復，云贺百无聊赖地点开顾嘉北的头像放大看了看，是顾嘉北的侧脸，像是夕阳余晖下拍的，看不太清楚脸上的表情，但能看到他高挺的鼻子和线条流畅的侧脸轮廓。 云贺退出了头像照片又随手点进了顾嘉北的朋友圈，朋友圈应该是好久没有更新了，最新的一条也是三个月前的，配图是个夕阳，没有文字。 再下一条应该是转学之前的，跟一群朋友拍的，三个男孩两个女孩，一群人的一张大合照，顾嘉北站正中间，表情懒散惬意，他左手旁站个女孩，微微侧头，像是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有点亲密的模样。云贺放大了照片仔细看了看顾嘉北和那个女孩，心里猜测两人会不会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又往下翻了几条，云贺发现顾嘉北不太喜欢晒自拍，能看到他本人全脸的照片好像只有刚才那张合照，再就是为数不多的几张侧脸照片。 还有个小视频，云贺把它点开了，视频是自拍的，但是入境的只有一把吉他和拨弄琴弦的双手，随后顾嘉北低沉的嗓音从手机里传出，一点一点填满整个房间，可能因为家里太安静的缘故，顾嘉北略带沙哑的歌声竟让云贺听出了种环绕立体声的错觉，云贺听着歌轻轻闭上眼，脑子里冒出了第一次见到顾嘉北的那个画面，洒满阳光的教室里，顾嘉北抱着吉他转身看向门外，眼睛里流光四溢。 第二天早晨云贺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顾嘉北依在他家的门外的墙上，书包斜挎在身上，像是等女朋友的那种经典场面，尤其开口第一句话后简直更像了。 「吃饭了？」顾嘉北问。 「没，一会路上买个包子吃就行。」云贺打着哈欠飈着泪，昨晚胳膊疼了一宿，简直一夜难眠。 顾嘉北把手上的袋子递给他：「吃这个吧。」 「什么啊，」云贺接过袋子看了一眼：「面包？」 「嗯，我妈做的，你先吃点这个垫垫吧。」顾嘉北边说边开始下楼梯。 云贺也不客气，拿起面包就啃，屁颠地跟在顾嘉北身后，吃了几口后不满地皱着眉头问顾嘉北：「没带点喝的吗，有点干了啊。」 顾嘉北从书包里掏出盒牛奶递过去：「给，大少爷。」 「你帮我插吸管吧，我一只手不方便。」云贺说。 「你是胳膊受伤，不是手断了吧？」 「我胳膊都抬不起来，那手还能用吗，」云贺又啃了一口面包，朝顾嘉北飞了一记白眼：「再说了，是谁昨晚信誓旦旦地说要照顾我的，你是不是从来没照顾过人。」 顾嘉北插了吸管把牛奶塞到云贺的鼻尖下：「那我餵你喝好不好？」 「那倒不用，丢不起那个人。」云贺用拿面包那只手又来拿牛奶，两根指头夹面包两根指头夹牛奶。 「好功夫。」顾嘉北笑了，一脸的佩服。 「客气。」 两人走到公交站的时候，云贺也吃饱喝足了，把手里的垃圾袋往站点旁的垃圾箱里一扔，然后就着等车的功夫问顾嘉北：「为什么我俩上学放学一次都没遇见过？」 「我早晨一般走路去学校，晚上放学就去兼职上吉他课，你当然遇不见我。」顾嘉北双手插着裤兜，眼睛望着远处看公交车来了没。 「你早晨走路上学？」云贺很惊讶。 「嗯，不爱挤公交，走路也挺爽的，以后有机会一起走走看。」顾嘉北收回目光看着云贺。 「没机会，有四个轱辘的干吗要用两条腿。」云贺想也没想，干脆了当地拒绝了。 「行吧，大概能了解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顾嘉北嘴角上扬，整个人在清晨的光晕中显丝一出暖意来。 「我是什么样的人？」云贺好奇。 不过他没有等到顾嘉北的回答，顾嘉北抬手往他后背上推了一把：「车来了。」 云贺赶紧就着顾嘉北的推力往前走了两步迈上了公交车，顾嘉北也紧随其后上了车。 第24页 两人投了硬币就往车的后面走去，上班高峰期，车上并没有空座，两人就并排站在离车后门不远的地方，车开了一站后涌上来一群老头老太太，令本来就不算很宽敞的公交车更是拥挤不堪，有个老头使劲往车里塞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云贺受伤的胳膊，云贺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 顾嘉北看了眼云贺，眉头一皱：「疼？」 云贺也皱眉，点点头：「我靠，点儿太背了，赶上老年人最热衷的活动了。」 「什么活动。」顾嘉北问。 云贺凑近顾嘉北，低声说：「听保健品的宣传课呗，去了领十颗鸡蛋一袋挂面啥的，全国老头老太太们最热衷的活动——哎……爷爷，你轻点挤我，我这胳膊不抗事啊。」云贺朝身边的一个老大爷喊道。 一个老大爷挤了过来，精神奕奕，神采飞扬的。 「小伙子，坐公交车哪有不挤的啊，忍忍就好了。」老大爷还挺高兴的，大着嗓门说。 云贺嘆了口气，闷闷地对顾嘉北说：「还不如走着上学呢……」 顾嘉北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扯过云贺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他圈在自己的面前，像老鹰护小鸡一样将云贺跟其他人隔开。 第15章 这世上有很多男人喜欢男人的2 等云贺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嘉北的脸已经杵在自己面前了，两人靠得很近，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顾嘉北还是皱着眉头，被四周的人挤得有些不耐烦了，但是极力维持着不碰到云贺的胳膊。 闷热拥挤的车厢里，云贺在顾嘉北环绕出的这一小片里站着，心里慢慢溢散出暖暖的异样感，顾嘉北的鼻息不经意地喷在他的脸颊上，他觉得脸颊热热的，而且离得近了，还能闻到顾嘉北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闻得云贺又热又轻飘飘的，云贺没喝过酒，否则他大概会用喝醉踩云端来形容此刻的感受了。 「你…….好香啊……」云贺自己都没注意自己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想多闻两下，太好闻了：「这什么味道啊……」 顾嘉北看着云贺的脑袋离自己的颈窝越来越近，还有刚才那软软的耳语声，感觉像一只撒娇的小狗要拱进主人的怀里一样，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会要啃我一口吧。」 就在这时公交车拐弯，云贺一个没站稳，鼻尖蹭到了顾嘉北的脖子上，顾嘉北觉得那块皮肤痒痒麻麻的：「快别闻了，跟个狗似的」。 「你擦得香水？」云贺抬起头看着顾嘉北很认真地问。 「没。」 「那你为什么这么好闻啊？」 顾嘉北笑出了声：「你还是第一个夸我好闻的人，一般人都是夸我帅。」 云贺又凑近了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得离近了才能闻得到，像草木混着阳光的感觉…….好像还有点花香……就感觉挺好闻的……」 顾嘉北笑得更厉害了，他一旦真的高兴的时候，眼睛就会笑弯弯：「听你说的我怎么感觉马上就要春暖大地万物復甦了呢。」 「你真的没擦香水？」云贺又问了一遍，鼻尖上热得都冒汗了。 「真没擦，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吧。」顾嘉北想了想，又看了下云贺跟自己之间的距离，两人不知不觉中都快贴一起了，顾嘉北其实不喜欢跟人有很亲密的肢体触碰，云贺很明显已经超出了他与人正常触碰的舒适圈了，于是在云贺耳边小声说道：「别闻了，贴这么近跟个流氓似的，这要换了别人我早给扔车外面去了。」 「哦。」云贺乖乖地站直，跟顾嘉北重新拉开一拳的距离。 两人就在拥挤颠簸的车里静静地站着，身旁大爷大妈热情高涨地讨论着一会怎么样能多拿点鸡蛋，嘈杂声不绝于耳，除此之外还能感受到对方的唿吸擦过自己的脸颊。 只是没一会云贺的耳根越来越红了，他又凑近了顾嘉北，小声地问：「你摸我屁股干吗？……」 「……」顾嘉北的眉头又皱一起了：「有人摸你屁股？……」 云贺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大喊了一句：「我操！非礼啊！」 这一大嗓门，让刚才还高谈阔论的老人家们瞬间安静了，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云贺。 老人家们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另一个帅气的小伙子突然抓住了旁边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的手腕，表情兇巴巴的：「下车！」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寒气逼人的语气还是让燥热的车里降了几个温度。 「非礼？非啥礼啊？」大爷大妈们回过神来了，开始毫不避讳的议论纷纷，个个都是精神烁烁的模样。 「就是啊，大小伙子的咋被非礼了？还抓了个男的，难不成男的非礼男的啊？」 「搞错了吧，是小偷吧？」 「呦，抓人的那小伙长得可真俊啊，就是表情太吓人了。」 …… …… 「撒……撒手！你干嘛的？再……再抓我，我就报警了啊！」戴眼镜的中年男子个子不高，体形偏瘦，被顾嘉北抓着手腕挣脱不开，气急败坏地说。 「少他妈废话，下车。」正好公交车到了下一站点停了车，顾嘉北不由分说地拉着中年男子往后门走，车里的其他乘客大概也不想惹事生非或者是被顾嘉北的戾气影响了，纷纷往一边挤着，给顾嘉北让出一条路来。 「你……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了啊……我什么也没干啊……」中年男子一边被拖着走一边叫嚷着。 第25页 顾嘉北没搭理他，只是手上的力气加重了，疼得中年男子一路嗷嗷着让他撒手，云贺紧跟着走在后面，他现在的心情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四眼田鸡。 顾嘉北把人拖进一个胡同里，用力一甩，那人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然后又四脚并用地赶紧爬了起来，想往外跑。 顾嘉北一脚踹那人肚子上，中年男子捂着肚子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你他妈的是不是活腻歪了？」顾嘉北上前一步，身影压在男子的头顶上。 男子抬头看到一双怒目，自觉不是对手，便立刻服软求饶：「对……对不起，我……我一时鬼迷心窍了……我是第一次……我不是有意的……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你什么鬼迷心窍？你个大男人啊！我他妈也是个男的啊！」云贺简直臊得都张不开嘴：「你，你他妈的也下的去手？」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就这一次。保证……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中年男子一副无能样，只知道求饶认错。 「用的哪只手？」顾嘉北问。 「啊？我真的错了……饶我这次好吗……」中年男子继续求饶。 顾嘉北没有耐心听他废话，直接拽起他的右手手腕，然后向上使劲一掰，云贺听到了骨头咔嚓的声音和四眼田鸡痛苦的嗷叫声。 「我的手……我的手……」中年男子疼得大喊大叫。 「以后别让我再碰到你，否则就不是一只手就能解决的事了。」顾嘉北语气冷到极点。 顾嘉北跟云贺没再回头，两人并排走出了胡同，听着身后男人的嚎叫声越来越远。 「打车走吧？」出了胡同走在大路上的时候顾嘉北问道，但是脸色不是很好看，像是在生气。 「这个点不好打车，离学校也没几站了，还是走过去吧。」云贺说。 「嗯。」顾嘉北不再多说，只是闷声走路。 走了一会还是云贺没先忍住，轻声问道：「顾嘉北，你说刚才那个人，算是变态吗？他摸我屁股干吗啊？……」 顾嘉北停下来脚步，黑色的瞳孔散着寒气：「这个世上有很多男人喜欢男人的，不过他那样的，算是个变态了。」 「啊……你是说同性恋啊……」云贺说：「不过还真是第一次遇上，身边好像也没谁是这样的人啊……」 「同性恋也不会到处张扬自己是同性恋。」顾嘉北声音低沉，嘆了口气又说：「可是你是蠢货吗，被人摸屁股了都不知道？」 「靠……我……我那不是以为是你摸得我屁股吗……」云贺小声辩解着。 顾嘉北真是给气笑了：「所以真是我摸的话，你就不管了？听之任之了？」 「谁说我听之任之了！我不是问你是不是摸我屁股了吗。」云贺也生气了，嗓门不自觉地变大了。 顾嘉北冷哼一声：「我看你再享受会，估计裤子就得让人给当场扒了吧。」 顾嘉北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给云贺。 「靠！你当我傻啊！」云贺在后面大喊。 顾嘉北心想，就没见过你这么蠢的货，被人摸了屁股居然还臊得满脸通红地问人家是不是你摸的，满脑子都塞得浆煳吗？ 第16章 是弯是直 顾嘉北和云贺踏着铃声迈进了各自的教室，云贺因为一大清早经歷的事情而身心疲惫，胳膊也抽疼，第一节课基本就是在桌子上懒散地趴着度过的。 顾嘉北则是一上午都没什么话，只知道听课做笔记。 课间休息的时候林勇转过头来问云贺：「云哥，一晚上没见，你这胳膊怎么了啊？」 云贺看林勇心情还不错，似乎没受到什么情伤：「先说说你昨晚的战况。」 「嗨，别提了，昨天放学我在奶茶店等了快一个小时了，我女神才给我发信息，说才看到我的信息，不过她答应我以后再约时间见面，嘿嘿……」林勇傻乎乎地笑着。 「行吧……你开心就好……」云贺还能说啥。 「那你这胳膊到底怎么了？」林勇指着云贺胳膊上的纱布。 云贺只得把昨晚跟他妈说的那套说辞又搬出来扔给了林勇，林勇没蔡明芝那么了解自己的儿子，对此深信不疑，还赞嘆了一句：「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打架，还真是见所未见。」 后来到了课间操的时候，云贺以胳膊不舒服为由没去操场，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教室里，从窗边往外边的操场看去，一群乌压压的人头在操场上挥舞着胳膊和腿。看了一会才翻开笔记本，照着王小米的课堂笔记慢慢抄了起来，因为伤了右胳膊只得拿左手写字，影响了写字的速度，只能利用课间时间抄同桌的笔记，写了一会忽然听见窗边传来一句低嘲：「什么狗爬字？」 云贺惊了一下，手一抖，狗爬子彻底滑出了天外，云贺不满地抬头看着站在窗外的顾嘉北：「你怎么不去做操？」 「不爱做。」顾嘉北皱眉盯着云贺的字：「太丑了。」 「靠，我又不是左撇子。」云贺说。 顾嘉北没理他，从窗边离开直接进了教室坐在了王小米的位置上。 云贺不明所以地看着一旁的顾嘉北。 顾嘉北沉默地拿过云贺的笔记本，又看了眼王小米的笔记本，从云贺手里抽出那支笔，低头抄了起来。 第26页 「你……你帮我抄笔记？」云贺惊讶地问。 顾嘉北没回答，只是认真地抄着笔记，云贺也没再问多余的，用余光瞟了一眼顾嘉北的字，清瘦有力，字如其人一样的好看，不自觉的又将目光从笔记本上上移，移到顾嘉北写字的右手上，指节骨骼突出，指尖圆润，指甲修剪得干净整齐，目光又顺着手又看向胳膊，裸在空气里的小臂血管明显，伴随着每次写字用力还能隐隐地感受到胳膊上线条的扯动，视线接着一路向上游走，看到他的喉结、线条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子、深刻的眉骨、浓密的睫毛，还有那紧皱的眉头。 「别看了。」顾嘉北头都没抬一下，只是专心地抄写着笔记，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很低沉。 云贺有种偷看被发现的心慌感，莫名的心跳得快了一些，心脏在胸腔里强有力的哐哐跳动着，云贺赶紧别过脸看向窗外，耳尖泛红，嘴里小声嘟囔着：「我可没偷看啊…….」 此地无银三百两。 顾嘉北嘴角边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云贺心虚地望着操场，听着旁边纸笔摩擦的唰唰声，感受着窗外的阳光和微风，过了不知多久后缓缓开口：「你说……今天公交车上遇见的那个变态……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的啊？」 纸笔摩擦的声音停了，云贺转过头看到顾嘉北漆黑的眼眸。 「不知道，本能吧，喜欢了就知道了吧。」顾嘉北的眉头还是皱在一起。 「那你呢，你谈过女朋友吧？」云贺想起了顾嘉北朋友圈的那张合照，那个女孩侧头靠在顾嘉北肩膀上的模样。 「嗯。」顾嘉北直截了当：「在以前的学校谈过。」 「是你朋友圈里的那个女孩吗？那张大合照里的？」云贺问。 「是。」顾嘉北很大方地承认了。 哦，所以顾嘉北是喜欢女孩子的，云贺心想。 「可是我还没谈过恋爱……」云贺说。 「你不会在想自己的取向吧？」顾嘉北说：「这玩意就算谈了恋爱也不一定能确定的。」 「为什么谈了恋爱也不确定？」云贺像个好奇宝宝，在这方面他的确一无所知。 顾嘉北歪着脑袋，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云贺：「谈恋爱也不一定就代表喜欢，没碰到心动的人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顾嘉北停了一下又说：「不过我可以帮你试一下。」 「试什么？」云贺茫然地问。 顾嘉北突然往云贺这边靠近，云贺又闻见了那个让他云里雾里的味道了，甚至还能感受到顾嘉北身上散发的体热。 顾嘉北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热乎乎的：「试一下你是弯是直。」 顾嘉北声音本来就属于偏低沉的，此刻故意压着嗓子，竟透出一丝暧昧来，云贺感觉自己的脸颊噌地一下冒了火，手脚发麻，身体也僵硬不堪。 「.…...要…...怎么试……」云贺的嗓子哑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推开顾嘉北。 顾嘉北手指轻轻抚过云贺的嘴角，指尖温热，云贺却不禁打了个冷颤。 顾嘉北突然指尖用力，掐住云贺的下巴，将他的脸庞抬起，云贺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嘴。 顾嘉北歪头靠近，两人的嘴唇贴得很近，唿出的热气都喷在对方的嘴边，教室很热，阳光很耀眼。 云贺听到自己的心跳像战鼓，再多蹦一下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似的。顾嘉北的嘴唇若有似无地慢慢贴近，却在剩发毫之间勐然停了下来，眼神里光耀点点，似乎有戏嚯又有点惊讶。 「你这反应……不太对啊……」顾嘉北看着云贺，松了手放开云贺的下巴，身子也慢慢地回正坐直。 云贺还是微微张着嘴，耳尖、脸庞甚至脖子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一片晶莹剔透的晕红。 课间操的广播音戛然停止，学生们开始大量地涌入教学楼里，高喊喧闹声打破了教室里的静谧气氛。 顾嘉北从王小米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眼里的玩笑成分已经没有了：「我妈让你以后中午都来我家吃饭。」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你要是不想来也没关系。」 顾嘉北等了几秒，看云贺还是愣愣的表情，觉得可能等不到回答了，便抬脚往向外走去。 「我来……」云贺的声音不大，但顾嘉北还是清楚地听见了。 「好，那中午放学一起走。」顾嘉北没有回头，走到教室门口时班里有学生陆续回来了，和顾嘉北撞了个对头，都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不知他跑别人班里干吗，顾嘉北视若无睹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云贺一上午都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笔记也没记完，课也没听进去多少，甚至连放学铃什么时候响起来的都没听见。 「云哥，走了啊，下午见！」前排的林勇回过头大大咧咧地说。 云贺没有反应，林勇推了他一把。 「啊？」云贺回过神来。 「怎么了，一上午跟丢了魂一样的，放学了都不知道啊。」林勇好奇地问。 「放学了？」云贺问，那岂不是马上就要见到顾嘉北了，一想到这心跳突然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云贺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种情况下鬼使神差地答应要中午去顾嘉北家里吃饭，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顾嘉北。 第27页 「顾帅！」林勇朝窗外喊了一句。 云贺依声抬头，果不其然看见顾嘉北就站在窗外等着云贺。 顾嘉北跟林勇轻微点了下头作为回应。 云贺匆匆忙忙地跟林勇说了句「下午见」，就离开了教室。 顾嘉北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校门，又在沉默中上了公交车，云贺坐前排，顾嘉北坐在他身后的位置上。 一路无言。 中午的公交车上人少很少，开得也很快，车外的街景招摇而过。 顾嘉北盯着云贺的后脑勺，眼前又一次出现了云贺微微张嘴的模样，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无辜，像个可怜的幼崽第一次面对外面未知的危险一样，脆弱、无辜，惹人怜悯。 顾嘉北深吸一口气，盯着云贺的后脑勺皱起了眉头，内心很后悔上午冲动的举动，本来是打算逗个乐的，但现在看来这个乐似乎有点过了…… 车开了大约十五分钟就到站了，顾嘉北等云贺站起来后才从座位上起身，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车，中午居民区的人也不多，两人依旧在沉默中上楼敲了门，张洵梅很高兴地把云贺迎进了家里。 「小贺，快进来，饭刚做好，回来得正是时候。」张洵梅笑起来很温柔。 云贺扯出一张笑脸说了声阿姨好。 家里还是只有张洵梅自己，没有看到顾嘉北的爸爸。 云贺洗了手坐在餐桌前，顾嘉北坐在他对面，吃饭的时候云贺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埋进碗里，怎么也抬不起来。 「多吃点。」张洵梅不停地往云贺碗里夹菜：「以后中午就来阿姨家吃饭，反正北北每天中午都会回来吃饭的，你俩一起啊。」 云贺想说不用麻烦了阿姨，但嗓子里说不出话来。 「怎么看着没精神啊？」张洵梅终于注意到云贺的安静有点异样了：「是不是中午头犯困了？一会吃完饭去北北的屋里躺会吧。」 「不用了阿姨……吃完饭我回家睡会就好了……」云贺说。 「吃完饭来我屋吧。」顾嘉北终于开口：「我有话想跟你说。」 云贺点点头，这顿饭吃得心怀忐忑食不知味的。 吃完饭，张洵梅催促两人抓紧时间午休，他俩就进了顾嘉北的卧室。 顾嘉北将房门关上，坐在了书桌前的那把椅子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云贺坐下：「过来。」 顾嘉北的声音很低，但透着温柔。 云贺走过去坐在他身旁。 「你——」顾嘉北在掂量着措辞。 「你吓着我了……」云贺说，并且终于肯直视顾嘉北的目光了。 顾嘉北没有说话，耐心地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我……我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拉过，你突然凑过来，你……你的手还摸……摸我嘴唇，你跟个流氓一样。」云贺说，表情有点委屈：「我当然会吓着了……女孩对我这样我都得傻眼，何况，何况你一个男的！」 「……对不起，」顾嘉北看着云贺委屈巴巴地瞪着眼，眼角还有点红，抬手揉搓了一下云贺的脑袋：「是我不该逗你，不该你对……耍流氓。」 耍流氓这个词让顾嘉北的嘴角又止不住上扬了一下。 「靠。」云贺还有点委屈和气愤，朝顾嘉北的胳膊上捣了一拳。 顾嘉北不恼反笑：「那你现在好点了吗，还别扭吗？」 「我有什么可别扭的！我就是稍微受了点惊吓而已，多大点个屁事。」云贺说。 「那就好。」顾嘉北的嘴边还挂着微笑，看了眼书桌上的电子时钟：「也没剩多少时间了，你也别回去瞎折腾了，在我这眯会，咱俩就出发上学吧。」 云贺点点头说了声：「好。」 顾嘉北的床不大，单人床，两个男生平躺上去正正好，但胳膊会触碰到一起。 云贺慢慢闭上了眼睛，耳边有顾嘉北的唿吸声，胳膊能触碰到顾嘉北的肌肤，还有枕头上传来顾嘉北的味道，云贺觉得一切的一切都是对他刚才说谎的惩罚。 是的，他撒谎了，他说他不别扭了，根本就是放屁。 他此刻从头到脚都觉得别扭得要死，他想动又不敢动，想干脆起来不睡了又怕让顾嘉北多想，只能硬生生地挨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最后实在熬不住了，便轻轻转过头看着闭着眼睛的顾嘉北，不知道他睡着了没，但从他的表情里也无法判断出来什么信息。 「睡不着？」顾嘉北说，但没有睁眼。 「你也没睡。」云贺小声地说。 「嗯。」顾嘉北声音还是低沉的。 「你在想什么？」 「什么也没想。」 云贺没再说话，盯着顾嘉北又看了一会，才问：「你谈过女朋友的话，是不是接过吻？我看你动作好像……挺熟练的……」 顾嘉北睁开了眼，转过头看着云贺，黑色的眼眸似乎更黑了：「嗯。」 「那……接吻是什么感觉？」云贺偷偷地攥起了拳头，目光没有闪躲地看着顾嘉北。 顾嘉北很想逗逗他，想跟他说试试不就知道了么，但一想到上午那个事情，觉得还是不要随便拿纯情小男生开玩笑为妙。 于是随便敷衍了一句：「忘了。」 第17章 小种子要发芽1 晚上云贺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心里烦躁难捱，于是抓起手机点出了林勇的对话框。 第28页 【云】勇子 【勇子】云哥！ 【云】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姜玲玲的 【勇子】what？ 【勇子】云哥，你这个问题不对劲哦~~~ 【云】睡觉吧 【勇子】别！别！别！ 【勇子】就是想每天都看见她呗！嘿嘿 想牵手抱抱亲亲呗 【云】…… 【云】睡吧 【勇子】可是你喜欢上谁了？ 云贺盯着林勇发来的消息，愣住了。 喜欢上谁了？…… 喜欢上……顾嘉北？…… 不可能！太荒唐了！绝对不可能！ 想牵手抱抱亲亲？…… 那自己想跟顾嘉北牵手吗？……没有！ 那自己想跟顾嘉北抱抱吗？……也没有！！ 那自己想跟顾嘉北亲亲吗？……. 云贺心虚地发现对于最后一个问题自己没有办法立刻否认，因为白天顾嘉北的嘴唇靠过来的时候，他没有闪躲，虽然当时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当时并没有牴触或者想闪躲的念头，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当时究竟抱着什么样的想法……但如果并没有想躲开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是想……亲亲的？ 这个结论从脑海里蹦出来的时候云贺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操！」云贺烦躁地关了手机，觉得找林勇聊天的自己傻逼透了，一个傻逼找一个蠢货聊天，能聊出什么高逼格来。 一整夜都在胡思乱想中度过，以至于云贺早晨起床后有种昨晚被人用被子捂住脑袋揍了一顿似的错觉，脑仁里一片疼痛和混沌。 云贺摁压了一会太阳穴后咬牙从床上爬起来，迅速穿衣洗漱，走出家门的时候没有看到站在门边等他的顾嘉北，内心有点小失望，但又赌气般地不去敲顾嘉北的门，打算独自乘公交上学去。 可是云贺一下楼就看到了骑在一辆崭新的自行车上的顾嘉北，两条长腿随意地往地上一撑，漫不经心地看着远处的街景。 顾嘉北额前的碎发正好被一阵风吹得有些凌乱，剑眉露出，整个人多了一种桀骜不羁的少年感。 云贺该死地发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心跳又快了……一晚上的胡思乱想并没有带给他确切的答案，但有时候一粒不经意间洒落在心田的小种子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一颦一笑，甚至一个唿吸而疯狂发芽，用力生根，直至变为参天大树，覆盖整个心田。 云贺内心的小种子正在悄悄生根发芽，悸动而懵懂，只是他自己还一无所知。 顾嘉北看向远处的目光恰好收回，看到站在一旁的云贺，吹了一声口哨。 「流氓哨。」云贺说。 顾嘉北吹了一声更嘚瑟的口哨。 「你新买的自行车？」云贺打量着顾嘉北身下的车，目光在他的长腿上稍作停留。 「嗯，昨晚去买的。」顾嘉北说。 「为什么买这个，难道是为了我？……」云贺的心里冒出点小期盼和小感动。 「你可真敢想。」顾嘉北笑了。 云贺内心刚升起的那点小期盼吧唧一下掉地上砸了个粉碎。 「上车，我带你。」顾嘉北看着云贺由晴转阴的脸，忍不住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了。 「你还特意安了个后座？」云贺问。 「店里送的。」 「哦，反正也不是特意为我安的，那我也不好意思坐，我自己坐公交就行。」云贺说。 「信不信我再让你哭一次。」顾嘉北挑了下眉：「别废话了，赶紧上车。」 云贺站着没动。 顾嘉北嘆了口气，很无奈：「我平常自己就走路上学了，就算坐公交也不怕挤胳膊疼得龇牙咧嘴的，更不会遇到摸我屁股的变态，你说我这车是为了谁买的？」 「是吧？！」云贺扑哧笑出了声，一屁股跨坐在后座上，心里的小气球又腾空而起了：「早说不就完了，那出发吧！」 「行，出发。」顾嘉北无奈地说道。 车骑得不算太快，但是顾嘉北身上的衬衣还是被风鼓起贴过云贺的脸庞，带来了熟悉的味道，云贺用没受伤的胳膊搂着顾嘉北的腰，贪婪地闻着顾嘉北身上特有的味道，反正顾嘉北也看不到他，云贺心想也不用担心被发现。 「我书包里有给你带的早饭，一会你拿教室里吃吧。」顾嘉北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阿姨做的面包？」 「天天面包你吃不够啊？今天做的烧麦。」 「当然吃不够了，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云贺又偷偷地闻了一下顾嘉北的味道，越闻越上瘾，真想一脑袋埋在他后背上使劲地闻个够。 又闻了一下云贺终于从顾嘉北的后背上抬起了头：「可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好吗？」顾嘉北反问。 「你带我去你家吃饭，还每天早晨给我带早饭，公交车上怕我挤胳膊就替我挡着人，帮我揍变态，还帮我抄笔记，现在又为了我买自行车，这些还不够好吗？」云贺说。 「……让你说的我都觉得自己该得个好人卡了。」顾嘉北笑了。 「所以是因为我帮你挡得那刀吗？」云贺问。 「也不全是。」 「那还因为什么？」 顾嘉北想了想，说：「虽然你因为我受伤了，但我可以帮你付医药费，可以用其他方式感谢你，至于带早餐什么的，应该是因为我想这么做。」 第29页 「那你为什么想这么做？」 「操，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顾嘉北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云贺。 「是。」云贺说。 「怎么这么想抽你呢。」顾嘉北说。 「所以到底为什么。」云贺很坚持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因为我把你当弟弟行了吧，我不是说过吗，你叫我一声哥哥，到你胳膊好之前都由我来照顾你。」顾嘉北简直无奈了。 云贺不再说话了，顾嘉北终于安静地骑了一段路，在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云贺才再次开了口：「嘉北哥哥。」 顾嘉北一把摁了剎车，一脚撑地，回头看着云贺，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什么？」 云贺看着顾嘉北的眼睛，小声说道：「嘉北哥哥……我叫你一声哥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照顾我到胳膊好了为止。」 「可不可以照顾到我不需要你照顾了为止……」云贺小心翼翼地说道。 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周围过往的人仿佛变成了虚幻的人影匆匆掠过，顾嘉北的眼神明明灭灭了几许，最终一句话也没说，重新转过头看着前方，骑着新买的自行车带着云贺向校门口去。 早上第一节课后，顾嘉北叫住了要去厕所偷偷抽菸的张强，从书包里掏出一份早点和一盒牛奶递给了张强。 「我操，不会吧顾嘉北，给我的？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够意思啊！」张强受宠若惊地接过早点。 「云贺你认识吧，一会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带给他。」顾嘉北说。 「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的？」张强问：「可是就这么几步路你怎么自己不去送？」 「谢了。」顾嘉北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拿起手机打开了个小游戏点了进去。 张强是踏着上课铃声进教室的，经过顾嘉北身边的时候是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嘉北也没在意，盯着站在讲台上准备开始讲课的数学老师，没一会兜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顾嘉北皱眉在课桌下打开了手机，是张强发来的信息。 【张强】逗我呢？ 【顾嘉北】？ 【张强】那小子问我为什么是我去送早饭，还让我一字不差地重复出来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我操，我他妈的就是跑个腿的，我哪知道为什么！还他妈一字不差地让我重复，我要有那脑子我他妈的早上清华了！ 【张强】还问我你今天脸色怎么样 【张强】我他妈直接回了句 你天天就是个扑克脸 能有什么脸色 【张强】那小子居然还不乐意了 跟我说 你见过这么帅的扑克脸？ 【张强】还他妈的说我这种丑人没审美！！！！ 【张强】我操！那小子是不是吃错药了？大清早的我招谁惹谁了啊 顾嘉北看着张强一条接一条的消息，握着手机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如果说上次的试探是顾嘉北故意开的玩笑，那后来云贺的一切反应和表现都让顾嘉北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他也没细想过什么，而今早云贺的话让顾嘉北开始有了种慢慢脱轨失控的感觉。 【顾嘉北】我俩闹了点别扭 没什么事 【张强】行吧。不说了，我看会直播去。 初三四班，第三节课间休息时间，王小米捧着手机嗷地叫了一嗓子，然后激动地直摇云贺的胳膊，还好她是坐在云贺的左边，摇的是没受伤的那只胳膊，但云贺还是被她摇得差点崩溃。 「发什么神经？」云贺瞪了一眼王小米，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 「论坛啊，论坛啊！」王小米一脸发现重大新闻的表情，然后把手机轻车熟路地塞到云贺的眼皮底下：「怪不得赵明那几天没来上学！」 云贺低头看着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手机的屏幕上有张顾嘉北裸露上半身的照片，面前停了辆计程车，顾嘉北拉开车门正准备上车。 云贺赶紧把手机画面又往前滑了一点，出现了赵明鼻青脸肿满脸是血从胡同出来的照片，身旁还跟着那两个小喽啰。云贺一直翻到顶，这个帖子里只出现这两张照片，画面里并没有云贺，云贺猜想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坐在计程车上了，所以并没有被拍到。 帖子没有任何文字描述的内容，只放了这两张照片，但还是被瞬间顶到了热门精华，留言板块已经炸成一锅粥了。 【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不行了，我的鼻血已经流干了，男神的身材太秀了叭】 【快来舔屏啊姐妹们！！！！】 【虽然很不厚道，但我还是想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哈，赵明的猪头脸啊】 【他俩一前一后出来的吗？？赵明是被男神揍了吗？】 【顾嘉北的战斗值也太man了吧。】 【男神vs校霸！男神校霸啊！】 【顾嘉北打架的时候都不穿衣服的吗，这都什么让人喷鼻血的骚操作啊！】 【赵明活该！太爽了简直！！！！】 【顾嘉北是我可以拥有的吗 55555555】 【以我对赵明的了解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男神会不会有危险啊~~~】 云贺粗略了看一下，回復的内容已经有十多页了。 「这谁发的帖子？」云贺问王小米。 「不知道，帖子匿名的，你跟顾嘉北关系那么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吗？」王小米双眼冒着精光直勾勾地盯着云贺：「赵明真被顾嘉北揍了？」 第30页 云贺还没来得及回答，林勇大唿小叫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我操！我操！」林勇一路狂奔到云贺面前。 「我操！」林勇又强调了一遍情绪。 王小米白了林勇一眼。 「我刚才从厕所出来，赵明在厕所里发了疯，看谁不顺眼就揍，幸亏我跑得快，回来的时候听他们说是因为被顾帅揍了，这事闹得人尽皆知，丫掉了面儿！云哥，到底咋回事啊，顾帅怎么跟那混蛋扯上关系了啊？」林勇一口气没带着喘的。 云贺嘆了口气，心想还不是因为你那心心念念的女神嘛。 「行了，都别问了，这帖子能删掉吗？」云贺问。 「这得找发帖子的人删除啊。」王小米说。 「发帖子的人不是匿名的吗？还有其他方法吗？」 「那就只能联繫管理员删帖了，你想删帖？」王小米说：「没用啊，已经晚了啊，即便删帖了也不知道被多少顾粉截屏保存流传各个班级群里了啊。」 云贺烦躁的揉了一下头髮，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以赵明的尿性，这件事既然让他在全校面前丢了人，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云贺狠狠地瞪了一眼林勇，心想着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姜玲玲，果然红颜祸水说得太对了。 云贺很想给顾嘉北发个信息，问问他怎么样了，但转念一想反正人在学校里，估计赵明也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而且今早自己对顾嘉北说的那番话的时候，顾嘉北也没有回应，甚至早饭都是让张强送过来的，云贺觉得顾嘉北在躲他，这让他很不舒服。 但眼看着上午最后一节课也快过去了，云贺最终没忍住，发了个试探的信息过去：「中午不跟你回家吃饭了，我在学校吃。」 顾嘉北的消息很快来了，只一个字：「好」 云贺闷闷不乐的把手机扔桌洞里了，回復得这么快，没有一点的犹豫！ 中午放学铃响起，大量的人群从云贺的窗前涌过去，云贺也没抬头，只专心致志地做着卷子，也不知做了多久，等到学校重新归于安静的时候，云贺才从卷子上抬起头来。 顾嘉北现在应该已经出了校门了吧…… 顾嘉北给的早饭还在桌洞里，要不中午就吃这个吧…… 顾嘉北不会半路被赵明给截了吧…… 顾嘉北为什么那么会打架啊…… 顾嘉北…… 顾嘉北…… 云贺把桌子上的卷子揉成一团，扔进了桌洞里然后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这一觉一直睡到感觉身边开始有人不停地走动，说话，直至有人碰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快上课了，起来吧。」林勇继续推着云贺的胳膊。 云贺迷迷煳煳地睁开眼，眼睛眯成一条缝。 「昨晚没睡好吗？」林勇凑近看着云贺：「对了，你昨晚给我发的信息到底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啊！」 刚一睡醒就面对这么个糟心的问题，云贺真是有够烦的。 「滚。」云贺说。 「滚啥滚啊，是不是好兄弟了，你有事瞒我！」林勇不乐意了。 「是啊，是啊，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云贺敷衍道。 「什么人？」 「一段跨越种族的爱恋，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所以就拜託你别再来烦我了好好。」云贺继续趴桌子上。 「靠，不说拉倒，你也别趴着了，走啊，上体育课去啊。」林勇又推了云贺一把。 「今天有体育课？」云贺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云哥，我送你张课程表吧。」林勇无奈地说。 「你去吧，我胳膊疼，不去了，帮我跟老师请个假。」云贺摇摇头，如果没记错的话，顾嘉北应该也会去上体育课，两个班的体育课是同一天同一节。 「明天就放国庆了，最后一天体育课了，你真不去了？」林勇说。 「说得跟国庆回来以后再没体育课了似的，我真不去了，求放过。」云贺摆摆手。 「行吧，那我走了，你再接着趴会吧。」林勇知道云贺只要铁定了心的事情，一般不会有什么改变，也不强求，自己换了校服跟其他同学去了操场。 林勇走后，云贺反而没有继续趴桌子上，只是望着窗外的操场，看着下面上课的学生。 果不其然，十多分钟后篮球场上围了一圈人，人群中有个人是那么地显眼，显眼到身边的人在云贺的眼里都成了背景板，云贺在楼上看着顾嘉北稍微侧头和身旁的张强说了几句话后，便退到了一边，比赛开始了。 云贺看不清顾嘉北脸上的表情，但能想像到他紧抿嘴唇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专心打球的模样。 「太性感了吧。」云贺想起了上次围观顾嘉北打球时身边的女孩说的话。 看着篮球场上投出一个漂亮弧线三分球的顾嘉北，听着操场上传来的喝彩声，云贺想着优秀的人是不是总能轻而易举地吸引人的目光，弹吉他的顾嘉北，打篮球的顾嘉北甚至连打人时的顾嘉北都好像是在发着光一样。 但这样的人似乎只能远远看着，却无法更靠近一步。 尽管顾嘉北大部分的时候并没有攻击性，甚至有时候还会流露出些许温柔，但云贺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他跟顾嘉北的关系大概已经走到了尽头，不会再更亲密一些了。 第31页 第18章 顾嘉北要是不想干的事1 国庆假期第四天，云贺也已经四天没见到过顾嘉北了，一旦不用上学，云贺跟顾嘉北之间就好像完全没有了交集一样，不需要一起上下学，不需要到顾嘉北家里吃午饭，甚至都找不到跟顾嘉北聊天的理由。 云贺一个人去了医院拆了胳膊上的线，医生给他开了两只药膏，让他继续擦，既可以消炎又可以淡疤，还是上次笑话他的那个医生。 「怎么这次一个人来的？」医生戴着口罩，眼睛里露着笑意。 「您还记得我啊？」云贺惊讶地问。 「嗯，印象深刻，一时半会忘不了，两个大小伙子，哪个都让人过目不忘啊。」医生感慨道。 一想到顾嘉北，云贺就有点沮丧，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谢过医生之后就往家走，经过自家水果店的时候看到了顾嘉北的妈妈张洵梅。 「张阿姨。」云贺微笑着跟张洵梅问了声好。 张洵梅正在跟蔡明芝聊天，手里又被蔡明芝塞了一大塑胶袋的时令水果。 「小贺啊，放假了怎么没出去玩？」张洵梅温柔道，脸上是精緻淡丽的妆容。 「嗯，想留在店里帮帮忙。」云贺说。 「快拉倒吧，谁要你在店里碍手碍脚的啊，大小伙子一点活力都没有。」蔡明芝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看人家小顾，多精神啊，跟着朋友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多好啊，哪像你，跟个四十岁的小老头似的。」 「哎呀，我看小贺就很好啊，又乖又懂事的，北北就是从小野惯了，也就来到这里身边没了那群狐朋狗友的才安分了许多。」张洵梅对蔡明芝说。 「妈，你什么时候见过顾嘉北跟朋友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云贺狐疑地问。 「就你刚才去医院的时候，人家小顾跟朋友从咱这店经过，还特意跟我打了声招唿呢，别说，人家的朋友都比你那个林勇长得好看多了。」蔡明芝唠唠叨叨的。 云贺嘆了口气，对老妈按长相划分人的标准不足为奇。 「是北北从老家过来的同学，趁着这次放长假来找他玩的。」蔡明芝笑着给云贺解释了一下。 「哦。」原来是老家的朋友来了，怪不得这几天有意无意地出门倒垃圾的时候都没遇到过顾嘉北，原来是跟朋友玩得乐不思蜀了呢。 「哎，我看那个女孩挺漂亮的。」蔡明芝沖张洵梅眨眨眼，一脸的八卦，让云贺联想到了王小米：「该不会是小顾的小女朋友吧？」 「谁知道呢，他的事情也从来不跟我说，不过据我观察，她是跟我儿子身边玩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女孩。」张洵梅笑了，似乎对儿子的感情管理并不那么严格。 女孩？……云贺发现自己的心情又阴沉了起来…… 蔡明芝跟张洵梅又聊了些什么云贺没再注意听，最后干脆起身去店里帮老爸收拾卫生去了。 忙了一天，晚上云贺先从店里回来了，父母还得再做一下最后的整理工作，云贺一个人走在几乎没有路灯的小胡同里，在楼下的时候遇到了顾嘉北和他来自老家的朋友们，两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蔡明芝说得没错，这个女孩是挺漂亮的，比姜玲玲打扮得更时髦也更有漂亮，凑近看的话还会发现有化妆的痕迹，不过云贺也没仔细看，只是打眼儿看了一下，心想怪不得顾嘉北连姜玲玲那样的班花都看不上，原来身边有更漂亮的女孩呢。 一个男生正勾着顾嘉北的脖子嘻嘻哈哈地笑着，另一个男生和那个女生则笑着在一旁看热闹，云贺心里突然很不得劲，不知道缘由地想狠狠撞开眼前这些挡路的人。 「让一下，你们挡路了。」云贺开口的声音自己都吓了一跳，很冷很硬的语气。 几个刚才还说说笑笑的人立马安静了下来，看着飘忽阴暗的路灯光线下的云贺。 「哦，不好意思啊。」勾着顾嘉北脖子的那个男生开口说，声音还挺好听的，不像顾嘉北的那么低沉。 几个人侧身让了一下，云贺从顾嘉北的身旁擦身而过，顾嘉北面无表情地看着云贺的侧脸。 「谁啊？」云贺经过顾嘉北身旁，听见有人小声地问了一句。 「邻居。」顾嘉北的声音波澜不惊。 「哦，就他啊！哎，那不正好吗，咱不正好缺个嚮导嘛，让你小邻居带咱们逛逛当地特色啊。」 「他不行，他——」顾嘉北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喂！小邻居！」勾着顾嘉北脖子的那个男生冲着云贺的后背大喊了一声。 「操。」顾嘉北低声骂了一句。 云贺脚步停顿了一下，在转身和继续前行之间纠结了一下，刚打算装作没听到继续往楼道里走就听到那个人又喊了一声，比刚才声音更大，在夜晚的居民区显得很惊心动魄：「小邻居！！」 云贺怕他再喊下去，会被人从楼上扔花盆下来，只好转过身看着他们，用目光询问有什么事情。 「你好，你就是北北的邻居吧，我叫陆昂宇，顾嘉北的好哥们。」勾着顾嘉北脖子的那个男生走过来跟云贺打招唿，然后又指了一下另一个男生：「他叫钱多多，那个女孩叫文英。」 钱多多和文英笑嘻嘻地沖云贺挥挥手。 云贺这才看出来，那个叫文英的女生就是顾嘉北朋友圈照片里的那个女生，也就是顾嘉北前不久才亲口承认的那个女朋友，但是他俩没有分手吗？云贺一直以为他俩分手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了文英，所以说两人并没有因为异地而分开？ 第32页 「哦。」云贺面对笑眯眯的陆昂宇没有办法继续不理睬。 「你是顾嘉北的邻居吧，你就是那个云贺吧？」陆昂宇好像天生一副笑脸，比起冷冰冰的顾嘉北更有亲和感。 云贺勐然抬头看向顾嘉北，很惊讶他的朋友居然知道他的名字，而且说法是「你就是那个云贺吧。」 是哪个云贺？是惹人烦的云贺？是面对顾嘉北靠近时反应奇奇怪怪的云贺？还是只是单纯邻居的云贺？ 顾嘉北双手插兜表情淡然地直视着云贺探寻的目光。 「哦，别多想，是我问北北在这有没有交到好朋友，他提到了你，说觉得你挺有趣的。」陆昂宇似乎能看透云贺想法。 云贺沉默地点了点头。 「北北，你邻居好帅啊。」叫文英的女生向顾嘉北走去，一把挽住顾嘉北的胳膊撒娇道：「北方男生就是不一样哦。」 云贺看那个女生都快贴到顾嘉北的身上了，但顾嘉北连躲都没有躲一下，应该是根本都没有动一下，依然双手插兜地随意站着。 「怎么，想换口味了？」钱多多揶揄道。 「去你的吧。」文英说，依然是软软的小女生口吻。 「别闹了，太晚了，都回去吧你们。」顾嘉北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不出半点情绪。 「什么嘛，才九点半不到，你以前玩到凌晨也没说晚啊，看来这北方城市的夜生活不行啊。」钱多多说。 「都别打岔，我这跟小邻居说正事呢，你们安静会。」陆昂宇不满地看着其他人说。 「那你有话快说。」钱多多说。 陆昂宇转过头看着云贺，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小邻居——」 「叫我云贺。」云贺打断了他，他不喜欢被叫做小邻居，好像在他们眼里他的定位很明确，只是顾嘉北的邻居而已。 「啊，云贺。」陆昂宇也不介意被打断，脾气看起来挺不错的：「是这样的，我们第一次来这个城市玩，想找个当地人当嚮导，你要是明天有空的话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玩。」 云贺看了一眼顾嘉北，阴暗的光线在顾嘉北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也不太了解这个城市。」云贺说，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没什么夜生活。」 「嗨，也不需要什么夜生活，就是玩一下当地特色的地方，钱多多那嘴瞎说的，你不用听他废话。」陆昂宇说。 「你才废话呢！」钱多多说。 「都别废话了，他跟我们玩不到一起，都赶紧回酒店吧。」顾嘉北下了逐客令。 陆昂宇无奈地耸耸肩：「好吧，那我们撤了，小邻居，啊不是，那个云贺，那以后有机会再见吧。」 可陆昂宇转身的一剎那，云贺喊住了他：「等等。」 「明天我跟你们去。」云贺跟陆昂宇说，眼睛却直直地看着顾嘉北，像是在挑衅，一字一句地说：「能不能玩到一起，得玩了以后才知道。」 云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看到顾嘉北嘴角轻微地勾了一下，似乎是笑了，但是在这并不光亮的环境下，云贺看得并不真切，更像是斑驳的光影落在他的嘴边形成的错觉。 「太好了，那明天早上九点我们来接你俩，时间ok吗？」陆昂宇高兴地问。 云贺点点头，然后转身上楼。 楼洞里的光线比外面更暗，几乎只靠着月光来维持堪堪着视线，但是云贺习惯了抹黑上楼，一步步地往上走着。 「你明天真的要来？」黑暗中云贺的耳后传来低沉的声音，同时云贺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在黑暗中的包围下似乎更为浓郁，让云贺顿时觉得有点脚。 「嗯。」云贺没有停下来，继续上楼，只是速度慢了一些。 「你不会喜欢跟他们一起玩的，太闹了。」顾嘉北说。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吗？」云贺突然回头，站在比顾嘉北高一级的台阶上。 顾嘉北停下脚步微微仰起头看着他。 「如果我明天不跟着去，你是不是就打算再也不跟我说话了，你在躲我？」云贺的声音里好像有一丝委屈。 顾嘉北没有出声，只是看了云贺许久，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不知为何也会那么的明亮。 终于顾嘉北站在矮一级的台阶上缓缓伸出了手，在云贺的脑袋上轻揉了一下：「回家吧，明天见。」 声音是低沉的，温柔的，还有一丝无奈的。 第19章 顾嘉北要是不想干的事2 第二天上午，云贺收到了顾嘉北发来的信息，只两个字——「楼下」。 云贺赶紧拿着手机就往外跑。 一下楼陆昂宇就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唿，云贺看着这一群人的颜值都不低，俊男靓女大清早聚在一起的画面太养眼了。 「嗨，云贺，我们今天去哪玩？」文英笑着跟云贺说，她长发波浪，一袭紧身的连衣裙，显得少女十足。 「这是沿海城市，你们想去看海坐船吗？」云贺问。 「好啊，好啊，我还从来没坐过船呢。」文英兴高采烈地拍着手掌。 「那你就看过海啊？」钱多多说。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文英朝钱多多的小腿上踹上一脚：「你当我土鳖啊，没旅过游吗。」 「不是哑巴还不让人说话啊，那跟哑巴有什么区别。」钱多多一丁点也没有礼让女孩的绅士品质。 第33页 「你真烦。」文英不高兴地朝他打了一巴掌，钱多多赶紧绕着跑开了，文英似乎不解气，追过去又打了他两下。 云贺看着前面打打闹闹的两人，又看了眼走在他身旁的顾嘉北。 「俩逗比，整天吵吵闹闹的，我守着他俩脑袋都快大了。」陆昂宇站在顾嘉北的另一侧，两人并肩而行，陆昂宇一脸的郁闷：「要不是文英对你还不死心，我真他妈的以为他俩才是一对呢。」 云贺能清楚地听到他俩的对话，在这简单的话里，他捕捉到了有效的信息，那就是文英对顾嘉北还没死心，那是不是说明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呢，只是文英单方面的还喜欢着顾嘉北？那这次文英特意从南方过来找顾嘉北玩，顾嘉北会不会跟她又重归于好呢？……云贺脑子里的齿轮快速运转着。 「别说没用的了。」顾嘉北警告似地看了一眼陆昂宇。 陆昂宇不以为然，双手抱在后脑勺上枕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又没说错，你不会不知道文英这次来的目的吧？」 「她要来你们就真带她来？」顾嘉北皱着眉头。 「操，你是没见过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样吗，她那大小姐脾气上来了，谁劝得动啊，顾嘉北，要我说你反正也单着，就当哄小女生玩呗，答应她得了，反正你俩异地，等她受够了自然就消停了，而且……」陆昂宇特意拉足了腔调：「而且这天高皇帝远的，你在这即使再谈一个，她也不会知道的。」 「脚踏两条船？可真是你陆昂宇的风格。」顾嘉北嘲讽道。 「这话不能这么说啊，这叫合理运用时间与空间上的优势，同时帮助小女生度过坎坷的情关，这是多么高尚且伟大的一件事。」陆昂宇撇撇嘴。 「嗯，这种高尚伟大的事有你陆昂宇就行了，我就免了吧。」顾嘉北说。 「嘿，小邻——啊，不，那个云贺同学，你说我说得对不对？」陆昂一脸的正大光明，并不担心云贺听到他们的对话。 云贺心想，对你大爷的，看着人模狗样的，居然是个渣男！而且还让顾嘉北接受那个文英，简直是一脑子的大粪！ 「没听你在说什么。」云贺目光冷冷地看着陆昂宇。 陆昂宇打了个寒颤：「操，沿海城市就是凉爽啊。」 「嗯，过了十月后早晚温差就开始大了，你要小心着凉啊。」云贺磨着后牙槽说。心想冻死你个渣男才好！ 顾嘉北本来一直目视着前方，却突然转头看了一眼云贺，眼神里似乎有点笑意，好像听懂了云贺的话里话外。 「我们还要多久到海边啊？」跑在前面的文英又跑回来了，一把挽住顾嘉北的胳膊看着云贺问。 「再走二十分钟左右吧。」云贺说，眼睛盯着两人挽在一起的胳膊。 顾嘉北虽然没有主动的迎合，但也没有推开文英亲密的接触，任由文英拖拉硬拽地走着。 陆昂宇像是察觉到了云贺的目光，走到云贺身旁，小声耳语道：「他俩以前谈过恋爱，不过顾嘉北就那样，对女孩永远不温不火的，来这之前跟文英分了手，文英哭着闹着不肯，不过那也没用，顾嘉北要是不想干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所以呢？」云贺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稳，不想露出太多的情绪。 「所以文英不死心啊，这不又跟来了吗？但是吧，感情的事勉强不了，尤其对顾嘉北更是勉强不了，还不如自己早早放手，让大家都能痛快点。」陆昂宇碰了一下云贺的胳膊，然后沖他眨眨眼：「你说是吧？」 云贺看着陆昂宇，那一刻他觉得陆昂宇跟他心里的那个玩世不恭的渣男形象一点也不符，反倒是有着与年龄不符的通透，目光更是敏锐得像只矫捷的豹子。 「嗯。」 陆昂宇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然后又切换回了那个纨绔子弟的形象，拉着云贺东扯西扯的，云贺没有跟他闲聊的心情，只是偶尔的回应几下嗯嗯啊啊地表示回应。 一群年轻人说说笑笑地走了一会就到了海边，文英和钱多多看到金色沙滩连着碧海蓝天的那一刻都忍不住地撒丫子在海滩上跑了起来，陆昂宇也美滋滋地踩着沙滩跟着他们一起玩闹起来，唯独顾嘉北和云贺站在不远处沉默地看着他们，上午的阳光并不灼热，相反在凉凉的海边让人有一丝暖意，是个很舒适的天气。 云贺偏头看着沉默的顾嘉北，蓝天白云下的顾嘉北似乎更挺拔了，英俊沉默的侧脸让云贺的心不由自主地跳动着，云贺想把这张好看的侧脸保留在自己的脑海里，于是悄悄地拿出手机举了起来，对着顾嘉北的侧脸摁下来拍摄键，就在摁下键的同时顾嘉北转过头来看了下镜头，黑色的瞳孔透过手机屏幕一直盯着云贺，云贺的手因为偷拍被发现而心慌地抖了一下，照片拍虚掉了。 云贺懊恼地放下手机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盯着脚下的沙滩。 不一会云贺感觉到身旁的顾嘉北离开了，云贺很沮丧很难过，突然想起陆昂宇刚才的那句「顾嘉北要是不想干的事，谁也勉强不了。」 等文英他们在沙滩上闹够了，云贺带他们上了一条观光游览的客船，船不大，刚好够他们几个人乘坐，船长给每人发了一件救生衣，大家套上之后依次上了船，顾嘉北和陆昂宇在船的一侧站着，云贺、文英和钱多多在船的另一侧站着，船沿着海平面快速地行驶了起来，带起层层海浪和晕波，有咸湿的海水被溅打上来，文英和钱多多兴高采烈地冲着大海又喊又叫的，陆昂宇则有点发晕似的双目紧闭，双手抓着船的边缘。顾嘉北依然是沉默，云贺兴致缺失地发着呆。突然船在海上拐了个弯，船体失去平衡，云贺和文英被勐地甩向对面，云贺看到顾嘉北立刻抬起了胳膊，然后下一秒文英撞进了他的怀里，云贺则被狠狠地甩在了船身上，陆昂宇受惊吓地睁开了眼，然后反应迅速地伸手扶住了一旁的云贺。 第34页 「谢谢。」云贺站稳脚步后对陆昂宇说。 「靠，这玩意太他妈刺激了，转得我都想吐了，我这辈子都不要坐船了。」陆昂宇脸色发虚地说。 云贺又看了一眼顾嘉北和文英，文英似乎就赖在顾嘉北的怀里不打算出来了，顾嘉北那只伸在半空中的胳膊也垂了下来。 「没事了，起来吧。」顾嘉北低头对文英说。 「我不，我发晕。」文英在顾嘉北的怀里耍着赖。 「刚才你大喊大叫的时候不挺中气十足的吗？」钱多多刚才也被甩了一下，不过他自己扶得稳，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闭嘴，钱多多！」文英咬牙切齿。 后来文英就真的一直在顾嘉北的怀里依偎到了下船。 云贺觉得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掐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的。他不明白，顾嘉北既然不想跟文英复合，为什么却没有推开文英，为什么任由文英挽着他的胳膊钻进他的怀里。难道男生对主动投怀送抱的女生都不会拒绝的吗？ 在海边玩了一圈后，中午几个人在云贺推荐的一家当地有名的海鲜馆里吃的饭，各种琳琅满目的海鲜摆了满满一大桌，一群人吃得有滋有味的不亦乐乎，云贺却吃不太下去。 「不饿？」一旁啃着爬虾的陆昂宇问道。 「嗯，」云贺点点头。 「那也多少吃点吧，下午不是还要去游乐场吗，体力消耗应该挺大的，而且到了晚上……嘿嘿……」陆昂宇故弄玄虚地笑了一下，云贺觉得那个笑容不怀好意。 「晚上怎么了？」云贺问。 「喝酒呗，晚上除了喝酒还能干啥，干别的我们还未成年，我们可是有原则的好少年。」钱多多夹了一只鲅鱼饺子咬了一大口，鲜嫩肥美的汤汁流了出来：「我操，这饺子太鲜了吧，顾嘉北，怪不得你来了这以后都不怎么联繫我们了，要我在这天天吃得这么爽，我也不记得你们是谁了啊。」 「你以为谁跟你一样都是个吃货吗。」文英白了钱多多一眼。 「瞧不起谁呢。」钱多多不服地问。 「你你你！就瞧不起你怎么了？」文英嚷嚷着。 「少说话，多吃饭。」顾嘉北夹起一条炸鱼放进文英的盘子里，文英立刻开心地沖顾嘉北娇媚一笑，也顾不上跟钱多多逞什么口舌之争了。 云贺看着文英盘子里的那条炸鱼，终于后悔跟来了，顾嘉北说得对，云贺跟他们玩不到一起，因为顾嘉北和文英在一起的画面让他很不舒服。 第20章 你不会睡醒就忘了吧1 下午一行人来到游乐场，这是新开没几年的游乐场，游乐设施保养得很新，而且项目种类繁多。几个人决定从刺激的开始玩，一上来便选了过山车。 陆昂宇和钱多多坐第一排，顾嘉北坐上了第二排，文英当然坐在他的身边，云贺沉默地坐在第三排，身边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过山车缓慢地出发，云贺出神地盯着顾嘉北的后脑勺，过山车慢悠悠地爬到顶峰后再瞬间俯冲而下，前面的大风灌来，云贺闻到了顾嘉北身上的味道，同时空气里还有另一股香味，是文英的香水味，两种味道混合在一起向云贺袭来的时候，云贺的胃痉挛了起来，更让他胃疼的是，前面的文英又把脑袋埋在了顾嘉北的肩膀上，顾嘉北这次甚至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云贺把眼睛闭上，决定什么都不看了。 从过山车上下来的时候，云贺觉得胃越来越疼了，但是他不想表现出来，不想看起来那么脆弱。 后来大家又要去鬼屋，这次顾嘉北明显不愿配合了，陆昂宇没心没肺地在一旁嘲笑他：「北北，你这怕鬼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啊？」 「滚。」顾嘉北言简意赅。 「你要是真害怕就拉着我的手，闭着眼跟我走就成。」陆昂宇笑嘻嘻，一脸的欠抽样。 顾嘉北白了陆昂宇一眼，最后在众人的轮番嘲笑下才慢吞吞地进了鬼屋。云贺依然是最后一个进去的，一进去光线就变得很暗，几乎什么也看不见，等重新适应光线后才能看见几个隐约的轮廓，但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鬼屋里充斥着各种幽冥不断的声音，还有滴滴答答的水声，空气是冰冷的，仿佛置身山洞一般，还有一股浓烈的类似铁锈的血腥味道。 「操，要不要这么逼真……」陆昂宇的声音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听上去也没了刚才在门口时的悠闲。 「北北，你在哪啊？我好怕……」文英弱弱的声音也冒了出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找你北北呢，小心一会被鬼叼走……」钱多多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太好，但依然忘不了跟文英斗嘴。 顾嘉北始终没出声，云贺看不到他的具体位置，就跟着感官迷茫地向前慢吞吞地走着，期间经过几个房间，也被各种神出鬼没的鬼们吓到过几次。 「啊！」 「妈啊！……鬼啊！……」 「我操！谁他妈踩我脚了！」 前面三个人突然鬼哭狼嚎了起来，整个鬼屋里充斥着尖锐的喧嚣声，大家像没头苍蝇一般受惊吓得四处乱窜。 云贺想找顾嘉北，不知道他有没有被吓到，有人跑的时候撞了一下云贺，云贺倒退几步撞进一个温暖的胸膛里，云贺立刻就反应过来身后胸膛的主人是谁，因为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第35页 云贺感受到后背贴着胸膛的高温，还能感受到胸膛里跳跃的心脏，云贺想也没想地转身一把抱住了那个人，顾嘉北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云贺拍了拍他的后背，然后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顾嘉北，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顾嘉北没有回应，云贺又抱了他一会才缓缓放手，继续跟着队伍向前摸索着前进。等到大家都从鬼屋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都是筋疲力尽狼狈不堪的模样。 「谁他妈刚才在里面扒我裤子的！」陆昂宇惊魂未定地叫骂着。 「我才倒霉好不好，脚都差点被踩断了，是不是你这个傻逼干的？」钱多多也是气喘吁吁的模样。 「北北，你刚才都躲哪里了，人家一直叫你，你都没有回应啊，我都快吓哭了啊。」文英噘着嘴一脸不满和委屈地看着顾嘉北。 「吓傻了，没顾得上。」顾嘉北说。 云贺低头没说话，大家都以为他也吓着了，也没再多问。 游乐场里玩了一下午，一直到文英喊着走不动路了，大家才找了个饭店吃了晚饭，不过晚饭的时候并没有喝酒，云贺以为今天的行程可能要结束了，没想到吃完晚饭又被拉去了ktv，这次包间里上满了啤酒和果盘。 「果然只有这种环境才适合我。」陆昂宇一进来就坐在沙发上心满意足地说道。 「英雄所见略同啊！」钱多多难得地附和道。 「我们明天就得回去了，你俩可别喝得赶不上飞机啊。」文英说。 「放心吧，我们几个的海量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昂宇伸了个懒腰，开了啤酒，除了文英，一人面前放了一瓶：「来吧，兄弟们，让我们为这伟大的友谊先干一杯吧。」 钱多多和顾嘉北很熟练地拿起啤酒瓶直接灌进了嘴里，云贺从来没喝过酒，但他不想格格不入，于是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端起酒瓶喝了一口，刚喝了一口就被啤酒的马尿味呛得咳嗽了起来。 「不是吧，三好学生啊？」陆昂宇不敢相信地看着云贺。 「咳咳咳……没……」云贺咳得脸有点红。 顾嘉北摁住了他的啤酒瓶，说了今天跟他主动的第一句话：「不会喝就别喝了。」 云贺很固执地抽回了自己的酒瓶：「不，我想喝。」 「想喝就喝啊！男人早晚得学会喝酒不是吗。」陆昂宇很是高兴：「来，接着喝！」 于是云贺不得要领的咕嘟咕嘟地灌了好几口，陆昂宇高兴得直叫唤，文英不喝酒跑去唱歌，一首情歌唱的暗送秋波的，钱多多嘆了口气跑过去抢了话筒：「唱的什么靡靡之音，听我来一首！」 于是两人又开始了一场话筒争夺战。 陆昂宇兴致盎然地负责给云贺灌酒，没一会一瓶啤酒就下了肚，云贺接着开始了第二瓶，顾嘉北这次又摁住了云贺的酒瓶，云贺依然毫不留情面地抽回了自己的酒瓶跟陆昂宇喝了起来，云贺惊奇地发现酒是个好东西，可以让他有种飘忽忽的轻松感，而且跟陆昂宇的关系也因为喝酒拉近了一些，至少没那么排斥跟他说话了。 顾嘉北沉默地看着两个人你来我往的豪情对饮。 「你小子第一次喝酒就这么勐，不是个傻逼就是个人物。」陆昂宇笑眯眯地揽过云贺的肩膀，两个人三瓶啤酒下肚后，就快称兄道弟了。 「我可勐了……嗝……」云贺稀里煳涂地重复着，眼神开始飘散，脸庞出现不正常的红晕。 「来来来，咱俩歇歇，换个游戏玩玩。」陆昂宇的酒量比云贺强太多，三瓶之后除了眼角有点红，基本看不出醉态来。 「什么……游戏……」云贺感觉舌头不受控制了。 「真心话大冒险吧！」文英终于扔了话筒跑了过来。 「行。」钱多多也扔了话筒跟了过来。 于是大家一拍即合，拿着一个空瓶子开始在桌子上旋转，瓶子口对着顾嘉北的时候停了下来。 陆昂宇拿出手机问：「1到100选一个。」 「28。」顾嘉北说。 「哈哈……这个问题，别说是兄弟坑你啊。」陆昂宇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对着手机读了起来：「初吻是在什么时候？跟谁？」 「啊，讨厌。」一旁的文英突然红了脸。 第21章 你不会睡醒就忘了吧2 云贺看看文英又看了看顾嘉北，不乐意地撅起了嘴，喝了酒的云贺行为更忠于本能，不过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自然没人发现他的小表情。 顾嘉北拿起桌子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说道：「继续。」 「靠，没劲！」钱多多说。 顾嘉北修长的手指转动了一下酒瓶，瓶子口对准了文英停了下来。 文英立刻说：「18！」 陆昂宇对着手机找到第十八条问题读了起来：「对着在场的一位异性表白，我操，你开挂了吧？」 文英毫不犹豫地转头看向了顾嘉北：「顾嘉北，我喜欢你，我们重新交往好不好？」 陆昂宇和钱多多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鼓起了掌，大喊着：「亲一口，亲一口！」 文英这时候脸上才出现了一丝害羞的表情。 云贺端起面前的酒瓶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然后噌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不合时宜地突然起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呃……我去个厕所……」云贺努力想让自己脑袋清醒一点，没看任何人，摇摇晃晃地开了门往外走，云贺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死机了，什么也没办法想了，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趴在地上，好不容易一路磕磕绊绊到了洗手间，他却连裤子的拉链都摸不准，眼前的东西开始不停地摇晃，分离又叠合…… 第36页 云贺也不知道自己在厕所里捣鼓了多久，等他终于从厕所走出的时候他突然不想回那个包间了，也许包间里的人都已经抱在一起亲在一起了吧…… 云贺脚步一停，转身向相反的出口方向走去，跌跌撞撞地走到大门口，却看到顾嘉北站在门外的路边上。 「要回家了吗？」顾嘉北往云贺这走了两步，仔细地盯着云贺看，似乎在辨认他醉酒的程度。 云贺点点头，温顺地低眉垂目，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被抓了现行。 顾嘉北抬手招了一辆等在路边的计程车：「那上车吧。」 云贺什么也没说，笨手笨脚地钻进车里的后排座，他本以为顾嘉北不会跟来，但没想到顾嘉北也坐在了后排座上。 顾嘉北跟司机师傅报了地址后掏出手机给陆昂宇发了个信息，然后把手机放回裤兜里。 云贺第一次喝酒，没什么经验，喝得又快又勐，此刻在计程车的座位上颠簸着，觉得胃里一直有东西在上涌，脑袋昏昏沉沉地撑不住了，双眼也开始打架了，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他最后是被顾嘉北唤醒的，他睁眼的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是不太清醒的，否则怎么会看到顾嘉北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在看自己呢，温柔到不真实。 云贺迷迷煳煳地下了车，鼻腔里除了酒味还有顾嘉北身上的香味，在昏暗的夜里，这两个味道刺激着云贺，他像被控制了一般站在原地，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不舒服？」顾嘉北站在云贺身旁看着他。 「嗯，不舒服，这里不舒服……」云贺瞪着无法聚焦的大眼睛望着顾嘉北，一股心酸压抑的情绪终于在黑暗和酒精的双重掩饰下爆发了：「心口疼……又酸又涨……」 云贺的眼眶里晕起一片水雾，泛着碎钻般的光芒，脸上的表情像是受了伤的小动物在寻求主人的温暖与安慰：「顾嘉北，你喜欢她吗？如果喜欢那为什么还要分手？……如果不喜欢……为什么要让她揽着你的胳膊……为什么让她钻进你的怀里……为什么给她夹菜……为什么要拍她的肩膀，又为什么要安慰她？」 云贺真的喝多了，要是在他清醒的状态下他是不会说出这些话的，可现在他就觉得委屈，眼里的水雾越来越多，最后汇聚成一滴滴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偏偏只躲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越躲我，我越难受……」 「是因为我说的话让你害怕了吗……你怕我会喜欢上你，是不是？」云贺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顾嘉北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目光紧紧地锁定着云贺。 云贺在顾嘉北无法揣测出任何情绪的目光下变得脆弱，讨好般的看着顾嘉北：「我没喜欢过谁，我也不知道我对你到底是怎么了，但是我看到你不理我，我会难受，看到你跟别人亲近，我会嫉妒……我也想抱着你……想闻着你的味道……我控制不住地想要不停的靠近你……我是不是疯了啊……顾嘉北，求求你了，别不理我好不好……」 云贺想去拉顾嘉北的手，但因为看不清的缘故拉了几次也没成功。 「云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喝醉了。」良久，顾嘉北才缓缓开口。 「不，我没醉，我很清醒。」云贺负气般地大喊着，眼角更红了，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 「顾嘉北，我求求你了，不要不理我……我第一有这种感觉……」云贺又变回了可怜巴巴的模样。 理智似乎已经没剩多少了，否则云贺也不会伸出颤抖的双手，勾住顾嘉北的脖子，拉着顾嘉北靠近，然后自己笨拙地把嘴唇凑上去，顾嘉北的嘴唇很软很热，云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只能狠狠地在顾嘉北的嘴唇上咬了一口，顾嘉北立刻推开了云贺。 云贺被推得步伐不稳，踉跄了一下，满脸伤心地看着顾嘉北：「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顾嘉北向云贺靠近了一大步，表情阴沉了下来：「云贺，你清楚你在做什么说什么吗。」 「我清楚，我喜欢你，我就是喜欢你！」云贺流着泪倔强地看着顾嘉北。 「你疯了。」 「那你陪我一起疯吧。」云贺把顾嘉北推到了阴暗的角落里，磕磕绊绊地去贴近那吸引他的嘴丨唇，可是云贺没有经验又醉得厉害，胡乱地在顾嘉北的嘴角舔丨舐着，他没发现顾嘉北的唿吸越来越重，眼神越来越凶。 终于在云贺一次次不得章法的乱亲一通后，顾嘉北忍无可忍似地一手掐着云贺的下巴，一手摁着他的后脑勺，将云贺的嘴唇送到自己面前，又凶又狠地吻了上去，云贺闻着顾嘉北的味道像是吸入了催情剂，失去理智地张开嘴想要更多，顾嘉北撕咬着云贺的嘴唇吸取着他的舌丨头，像是发泄，又像是故意要让云贺疼。 云贺被吻得喘不过气，但依然不肯松口，仿佛这是他得来不易的美食，绝不肯轻易松嘴。也不知亲了多久，顾嘉北才慢慢放开了云贺，而云贺差一点失力地跪在地上，好在顾嘉北双手扶住了他的腰。 「我在做梦吗……」云贺喃喃自语，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顾嘉北轻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用指尖拂去云贺眼角的泪水：「但愿是个好梦吧。」 云贺激动地环抱住了顾嘉北的腰，把脸深深埋进了他的锁骨里，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这个梦好刺激啊……不想醒……」 第37页 「你不会睡醒就忘了吧。」顾嘉北摸着云贺柔软的头髮在他耳边低语。 但云贺已经陷入了甜蜜的梦乡里。 第22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1 云贺睁开眼，望着眼前的天花板，神志还没回笼，头痛欲裂，第一次喝酒的后遗症开始出现了。 云贺想伸手揉揉脑袋，却发现自己的手边有温热的触感，那触感从手部开始感知，然后蔓延至胳膊、腰和腿。 云贺勐然转头，看到枕边少年英俊的睡颜。云贺不敢相信地快速眨眨眼，但每次睁开眼，那张脸还是安静地躺在枕边，再环顾一下四周，这根本就是顾嘉北的卧室！ 所以自己是和顾嘉北睡在一个被窝里了？！ 云贺慌张地发现这不是梦以后，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的，顾嘉北睡觉的时候不像平时那样喜欢皱眉，反而看起来很柔和，细细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的脸上，能看到他脸上婴儿般的绒毛，皮肤很好。嘴唇的颜色也是好看的淡粉色，还有个很性丨感的唇珠。云贺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他的嘴唇上摩擦了一下，动作很轻很快，但顾嘉北还是缓缓地睁开了眼，刚睡醒的顾嘉北眼神清澈得像个婴儿。 「干吗呢。」顾嘉北问，声音带着沙哑。 「我……怎么会在这？」云贺眼神慌乱地躲闪着，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盖在身上的薄毯从肩膀滑落，云贺惊讶地发现自己没穿上衣，再把脑袋往毯子里一探，发现下半身也只有条内裤而已。 顾嘉北支起上半身凑了过来，清晨沙哑的嗓音带出一丝和平常不太一样的氛围：「你不记得了？」 顾嘉北也是赤丨裸着上身，凑过来的时候胸膛就贴着云贺的后背，肌肤之间的真实触感让云贺顿时口干舌燥，小鹿乱撞。 云贺手撑在床上想借力起身，但顾嘉北敏捷地捉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用力将他拉回床上，随即一个覆身压在云贺身上，两只胳膊撑在云贺脑袋两侧，目光戏嚯地看着他：「怎么了，梦醒了就不负责了？年纪轻轻的原来是个渣男啊。」 云贺的鼻尖冒着细小的汗，手心是湿漉漉的一片，他觉得顾嘉北像个蒸笼一样烤得他快要化掉了：「负什么责……」 顾嘉北缓慢地压了下来，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云贺不安的眼睛，然后轻轻地在云贺的嘴唇上贴了一下，再拉开距离看了云贺一眼，又低头更深入地亲吻着他。 云贺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脑海里闪回了一个片段，昨晚阴暗的角落里两个人互相撕咬的画面突然在他脑海里清晰无码地蹦了出来。 周身的血液骤然加速了流动，大脑兴奋不已，他不自觉地扬起脖子迎合着顾嘉北，双腿无师自通地勾上了顾嘉北的腰，笨拙而热烈地回应着顾嘉北的吻。 顾嘉北却在这时发坏般的抽身而退，嘴角边有一丝笑意：「想起来了？」 云贺红着脸点点头，不好意思地看着顾嘉北：「顾嘉北，你昨晚是因为喝醉了神志不清才那样的吗……」 「你觉得咱俩谁更像是喝醉了的那个？」顾嘉北忍不住笑了，笑意直达眼底，低头看着云贺：「而且先那样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云贺点点头，轻声说：「没错，是我先亲的你。」看向顾嘉北的眼神明亮又虔诚：「那我会对你负责的。」 「好，但是你……」顾嘉北眼底的戏嚯和坏笑那么明显，就像故意要让云贺难堪一般：「顶到我了。」 「彼此彼此……」云贺的脸还是红红的。 两人相视一笑望着对方，空气里好像有一丝甜甜的味道。 「北北，起床了吗？」门外传来了张洵梅的声音，还伴随着轻轻地敲门声，将卧室里逐渐暧昧升温的气氛瞬间打破。 云贺一个激灵，一把掀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顾嘉北，紧张的一个高从床上蹦下来傻傻地站在床边，不知道该干什么。 「操……」顾嘉北被掀躺在床上，看着云贺傻傻的模样又气又好笑，镇定地对门外喊了一句：「起了，马上出去，妈。」 「哦，我给你们做了早饭，赶紧出来趁热吃哦，小贺也醒了吧？」张洵梅问。 「哦……我也醒了，阿姨……」云贺没想到会出现自己的名字，紧张得站直了身体。 「那你俩赶紧出来吃饭啊。」云贺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吓死我了！」云贺惊魂未定地看着顾嘉北。 顾嘉北轻笑一下，从床上起身：「就这点胆量，还学人家早恋呢。」 云贺认真地看着顾嘉北，小声道：「那我们算是……算是在谈恋爱吗……」 「你想当过家家也行。」顾嘉北打趣道。 「靠！」云贺瞬间瞪起了圆目：「你是不是没想和我认真？」 「怎么算认真？」顾嘉北头一歪，眉毛一挑。 「什么怎么算认真啊，就认认真真地谈段恋爱，你不明白啊？！」云贺有点想揍人了。 「认认真真地谈段恋爱……」顾嘉北琢磨了一下云贺的话，笑着靠近了云贺：「那你这段恋爱想谈多久呢？」 云贺被问住了，愣了一下：「这个需要期限吗？」 顾嘉北笑笑没回答。 「真要有期限的话，那就谈到你不喜欢我为止吧。」云贺想了会儿说道。 「也可能是你先不喜欢的。」 第38页 「很难。」云贺笃定道。 「这世上哪有那么绝对的事情。」顾嘉北的语气很轻松，就像在讨论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一样，然后推了一把云贺，温柔地催促道：「赶紧穿衣服吧，吃了早饭我还得去送机呢。」 虽然顾嘉北的回应让云贺很想争论一番，但眼下不是时候，他不想在跟顾嘉北刚接完吻没多久就下结论谁会先不喜欢谁这个问题，就好像他俩一定会有一方先退出一样，于是云贺只挑了后半句回应：「是陆昂宇他们要回去了吗？」 「嗯，上午十点左右的飞机，你跟我一起去吧。」顾嘉北穿着内裤走到大衣柜前，弯腰挑出一套衣服，也不等云贺回答然后又问云贺：「你是穿着我的衣服直接走呢还是一会回家再换衣服。 」 云贺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找到自己的衣服：「我的衣服呢？」 「昨晚给你扒洗衣机里了。」 「我吐了？」 「没吐也一身酒味。」顾嘉北开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那咱俩为啥都穿着内裤睡？……」云贺的目光游移在顾嘉北的屁丨股上，内裤紧緻包裹出圆润紧实的线条。 「那你是想咱俩都光着睡？行，下次有机会可以试试。」 顾嘉北不说话的时候是生人勿近的无表情脸，可一旦发坏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嘴角斜斜的，有点痞帅。 「你以后能不这么对别人笑吗？太撩人了……」云贺走到顾嘉北面前，脸上一本正经地说着，手却不正经摁在了他紧实的屁丨股上。 顾嘉北摁住了云贺不老实的手，眼底有一丝无奈：「那你就可以直接上手摸人屁丨股啊？」 「我控制不住啊……」云贺低声说，然后把脸又埋进了顾嘉北的颈窝里深吸了一下，双臂环抱着顾嘉北的腰。 第23章 我有喜欢的人了2 顾嘉北任由云贺抱了一会才拍拍他的后背：「你先挑套衣服穿上，等送走了陆昂宇他们，咱俩再接着抱。」 云贺不情愿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顾嘉北，才在顾嘉北的衣柜里随手拿出一套运动服，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牌子。 「那个文英……你打算怎么办」云贺换上顾嘉北的衣服后突然问了一句。 「我俩没可能。」顾嘉北很干脆地说。 「既然不可能，那你为什么不跟她说清楚，为什么还要放纵她对你的各种亲近？」云贺说起来就觉得一肚子的窝火。 「醋包。」顾嘉北撇撇嘴。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在很认真地问你。」 云贺的表情不怎么好看，顾嘉北嘆了口气，这才正经道：「你不了解她，她所有的热情大概再持续一两个月估计也就消失了，这个时候越拒绝她，她反而越有种征服欲，还不如顺其自然，反正长时间不见面她也不会再记得我顾嘉北是谁了。」 「可万一她就是喜欢你到非你不可的地步怎么办？」 「别傻了，哪有那么多喜欢啊，你真的以为掏心掏肺，永远不变地喜欢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啊。」顾嘉北弹了一下云贺的脑门：「行了，快出去吃早饭吧。」 「那你会去掏心掏肺地喜欢一个人吗？」云贺没有动，他察觉到顾嘉北对感情的看法似乎有点消极。 顾嘉北停了几秒才说：「这个问题有点太深了。」 对话到此结束了，云贺已经清楚地明白顾嘉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心情有些低落地和顾嘉北出了房间。 张洵梅准备的早点丰盛且清淡，符合她一贯精緻美丽的形象。 「快来坐下吃饭吧。」张洵梅从厨房出来看到云贺就笑了：「昨晚怎么喝那么多酒，是不是陆昂宇那伙人欺负你了？」然后又责怪地看了顾嘉北一眼：「你怎么回事，出去也不知道多照顾一下小贺。」 「没有阿姨，是我自己第一次喝酒图新鲜又没经验，所以才喝多了。阿姨，我昨晚怎么来这里睡了啊？我爸妈没管我？」云贺对昨晚的记忆只到他和顾嘉北在楼下亲吻的场景，对于后来发生的一切是脑袋一片空白，而且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昨晚自己有没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被张洵梅看出端倪来。 「你还有脸问。」顾嘉北拉个椅子坐在饭桌前打趣地看了云贺一眼：「要知道你喝醉是那个德行，我绝不会让你碰一滴酒的。」 「我哪个德行了？……」云贺没有底气地问。 「你拉着我的胳膊又哭又喊地说不要跟我分开，我把你送回家你死活不进家门，非要搂着我不撒手，你爸妈怕你把整栋楼吵醒只能任由你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我身上。」顾嘉北说：「然后我就把你带回来了，你才稍微老实点。」 云贺感到浑身都不自在，如果顾嘉北说的都是真的，那他死缠烂打着顾嘉北不放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 「看来小贺还挺喜欢北北的。」张洵梅似乎觉得这件事还挺逗的。 「是……是挺喜欢的……」云贺就着真心话一起小心地说了出来，然后迅速看了顾嘉北一眼。 吃完早饭，云贺便回家洗漱换了身自己的衣服，然后给老妈打了个电话，被老妈噼头盖脸地嫌弃了一通后坐上了顾嘉北的自行车，跟着顾嘉北到了附近的一家商务酒店，一下车就看到陆昂宇站在酒店门口，脸上戴个骚气的墨镜，又骚又酷地站着朝顾嘉北挥了挥手，身边还立个知名国际大品牌的行李箱。 第39页 「呦，我的贺贺也来了啊。」陆昂宇一看到云贺就调侃起来：「昨晚怎么喝着喝着就没人影了，还把我兄弟也给拐带走了，我跟你说，一会文英出来后肯定不爱看见你。」 「他俩还没出来？」顾嘉北直接忽略了陆昂宇的话。 「没呢，那两人收拾个东西可真是棋逢对手啊，就一个字，那可是真墨迹啊。」陆昂宇懒洋洋地说。 「你俩和好了？」陆昂宇的眼睛挡在墨镜后面，眉毛却一挑一挑的，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语气。 云贺吃惊地看着陆昂宇，纳闷他为什么会突这么问，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了一样，但就是看破不说破。 云贺快速回忆了一下昨天自己的一举一动是否有什么破绽露给了陆昂宇。 「嗯。」顾嘉北既没正面回答也没拒绝回答。 但两人好像很有默契的样子让云贺百爪挠心，两位大哥是在打哑谜吗？！ 「操，顾嘉北你可以啊，早知道你这么容易就掰弯了，说什么这机会我也得自己留着啊，白瞎我这么多年在你身边了，怎么就没来个近水楼台先得月啊。」陆昂宇稍微压低声音说，嘴边是玩世不恭的笑：「哎，你说要是文英知道了会怎么想。」 陆昂宇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云贺露出了惊恐的眼神看着陆昂宇。 「你……」云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好在陆昂宇有个好处，就是情商还不错，能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 「没错，我也是个弯的，不然你以为我昨天为什么跟你说那些话，你那些小情绪能瞒得过钱多多和文英，但可逃不过你陆哥的火眼金睛，只是没想到啊，啧啧啧……」陆昂宇惋惜地咂咂嘴：「没想到我如此优秀的北哥啊，竟然这么煳涂，你既然要弯不如弯我啊，咱俩知根知底这么些年，我绝对能把你捧天上去。再说了，小贺贺才多大啊，你也忍心下得去手。」 「是我先下手的，而且，你俩不般配，顾嘉北只跟我才般配，你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玩笑话也不行，我占有欲还挺强的。」云贺不乐意了。 陆昂宇摘下了墨镜，认真地打量着云贺，然后比了个牛逼的手势。 顾嘉北在一旁含笑不语。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二十多分钟，钱多多和文英才拖着两个大行李箱从酒店出来了。 文英一出门看到顾嘉北，就把自己手里的行李箱往钱多多跟前一扔，直奔着顾嘉北跑了过来，胳膊自觉地挽着顾嘉北。 「北北，你昨晚怎么突然就走了，害得人家难受了一晚上，是我昨晚的告白让你不舒服了吗？」文英撒着娇。 顾嘉北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文英，我有喜欢的人了。」 云贺的心脏被牵动了一下。 钱多多吃惊地张大嘴巴看着顾嘉北，陆昂宇则重新戴上墨镜一副气定神闲吃瓜表情。 「什么意思啊？」文英没反应过来。 「就是字面意思，我有喜欢的人了，他也喜欢我，而且还是个占有欲挺强的人，所以以后咱俩得注意一下分寸了。」顾嘉北说。 「我操，真的假的？」钱多多惊讶地问。 「不可能，你撒谎，你就是想骗我对你死心是不是？」文英半个字都不信。 「没有撒谎，如果伤害到你的话，我道歉。」顾嘉北说。 「不可能，你绝对撒谎了！以前学校那么多女孩追着你跑，你连看都不看一眼，我是追了你多久你才答应跟我试试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根本就是很难喜欢上谁的一个人，你天生就是感情凉薄的人，怎么可能来这才短短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喜欢上谁了？！」文英大声发泄着，没了平常撒娇的可爱模样：「你就是想要用这种方式逼我别再纠缠你！」 「靠……感情凉薄？……你把顾嘉北看得这么透的么？」陆昂宇在一旁咂舌道。 「对不起，文英，我说的都是实话，至于信不信那是你的选择。」顾嘉北没再多解释什么，转头对着陆昂宇和钱多多说：「本来想送你们去机场的，但现在感觉也不太合适了，就送你们到这吧，谢谢你们来看我。」 「北北……」文英声音颤抖着，看上去真的很伤心但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钱多多安慰地拍了拍文英的肩膀：「想开点吧，你俩本来也没真的走过心吧。」 「放屁你！」文英揍了钱多多一拳头。 「就是，你不刚才还说人家北北天生的感情凉薄么。」陆昂宇调侃着：「文英啊，你就是征服欲作祟。」 「你俩懂个屁！」文英眼里噙着泪沖陆昂宇和钱多多吼道。 陆昂宇赶紧双手举过头顶，表示投降。 「行了，出发吧。」顾嘉北说。 等钱多多和文英上了候在一旁的机场大巴后，还没上车的陆昂宇走过来拥抱了一下顾嘉北，拍拍他的肩膀，眨了下眼睛小声道：「兄弟，欢迎你加入我们弯弯的队伍。」 「少废话，我让你帮我的事——」顾嘉北说。 「放心吧，给你盯着呢。」陆昂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然后又对云贺笑了一下：「小贺同学，要不要哥哥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云贺问。 「以后别随便跟人出去喝酒啊。」陆昂宇沖云贺吹了声口哨，然后压低声音对云贺说：「也别让顾嘉北伤心。」 第40页 陆昂宇说完潇洒地摆摆手上了大巴车。 很快大巴车启动，消失在俩人的视线里。 「我喝酒很没品吗？」云贺皱眉看着顾嘉北。 「怎么说呢，反正我到现在嘴唇还疼着呢。」顾嘉北揽着云贺的肩膀笑道：「走吧。」 云贺却立在原地没动。 「还有事？」顾嘉北问。 「你不是说要顺其自然的么，那为什么又要跟文英摊牌？」 「宝贝，没发现你问题还挺多的。」顾嘉北无奈一笑：「我想顺其自然的时候咱俩什么关系，现在咱俩又是什么关系，再顺其自然的话，你觉得合适么？」 云贺张了张嘴没说话，因为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句「宝贝」上，顾嘉北说宝贝的时候，语气有点痞和宠溺，云贺的心跳失控了几下。 第24章 顾为1 十月假期以后，早晚温差越来越大，北方的天气终于开始有了秋天的感觉。 云贺胳膊上的疤痕还是没有完全消掉，不过他也没太在意，男孩子留个疤也不算个什么事，而且这疤还跟顾嘉北有关联，他甚至还觉得为喜欢的人挡了一刀留个疤还挺值挺好的。 「你说为什么我们明明认识也没多久，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啊？」有天云贺无所事事的时候问顾嘉北。 「有多喜欢？」顾嘉北问。 「就是挺喜欢的啊，但你要让我形容有多喜欢的话，我还真说不上来。哎，我说，你是不是也挺喜欢我啊？」云贺眨眨眼睛满怀期待地问。 「你知道什么叫傻瓜问题吗？」顾嘉北笑说。 「傻瓜问的问题吗？」 「你为什么喜欢我？你喜欢我哪里？你会一直喜欢我吗？这样的问题，就是傻瓜问题。」 「那傻就傻呗！不都说恋爱让人智商为零吗？」云贺乐呵呵地说。 于是傻瓜云贺每天都陷入在恋爱的气氛中不可自拔，他会坐在顾嘉北的自行车后座上偷偷的把胳膊从他的外套里伸进去，在外套的掩护下紧紧地搂着顾嘉北，会每天使劲地嗅顾嘉北的颈窝，那里有让他像吸食大麻一样成瘾的味道，会在楼下无人黑暗的角落里和顾嘉北偷偷接吻，会每天跟个话痨一样不停地表达着自己的喜欢。 后来有一天林勇问他是不是谈恋爱的时候，云贺吓了一跳，心想林勇什么时候这么长眼色了？林勇觉得云贺不管是放学还是周末放假的时候跟他一起玩耍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当然这期间林勇自己也没闲着，对他的女神依然持续发出各种邀约和示好。 天冷以后顾嘉北辞掉了吉他培训班的兼职，每天晚上放学后要么和云贺窝在自己的卧室里学习，要么就骑着自行车带着云贺在这座城市里漫无目的瞎逛，偶尔云贺也会问起顾嘉北转学之前的事情，大概总结了一下那就是典型的富二代到处吃喝玩乐的过日子，而且这些日子几乎都会伴随着陆昂宇的名字一起出现，每当这个时候云贺心里就会有不甘和对陆昂宇的嫉妒，因为顾嘉北和陆昂宇的关系是真的好，那是云贺无论如何也无法参与的过去。 而在顾嘉北所提及的过去里，云贺细心地发现他始终很少提及一个人，那就是他的爸爸——顾为，云贺出于好奇也问过关于他爸爸的事情，但都被顾嘉北一两句轻飘飘地带过了，直到十一月下旬的某一天，云贺才第一次见到了顾为。 云贺楼下附近有一个很旧很小的篮球场，说是篮球场，但其实只有一个常年被风吹日晒破败不堪的篮球架，平常晚上这块地都是被附近的大妈们占用跳广场舞的，一般会从晚饭时间一直跳到八点半左右才散场，现在因为天气渐渐变凉并且天黑得越来越早的缘故，大妈们收摊的时间提前到七点半。 云贺就经常等这片场地空下来后拉着顾嘉北来打篮球。 「你不是不喜欢打篮球吗？」顾嘉北听云贺说想跟着他学打篮球的时候微微吃惊。 「我是不喜欢疼，一群人抢一个球撞来撞去的我可受不了，就咱俩打的话你应该不会想把我撞飞的吧，而且我也不喜欢你总跟别人打篮球，你知道那些围观你的女生都怎么形容你的吗？」云贺说。 「帅。」顾嘉北说。 「性感！是他妈的性感！」云贺气愤地说：「我喜欢的人天天在别人眼前秀性感，这就跟脑袋上冒绿光差不多，你知道吗？」。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顾嘉北无奈地笑着摇摇头。 「我脑子里想的肯定比起你那些迷妹来要清纯得多，等有机会把王小米那群分享给你看看，你是没听过她们私下怎么讨论你的吧？」云贺冷哼一声。 「说来听听。」顾嘉北似乎来了点兴趣。 「讨论你会喜欢什么样类型的女孩，是清纯的还是可爱的，讨论你穿的内裤会是什么牌子什么颜色的，是三角的还是四角的，我操，我还有一次亲眼看见她们甚至讨论过你一次能坚持多久！我靠，是不是吓着了啊顾嘉北，我跟你说，要不是我现在收留了你，你要真落那些人手里，估计现在早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了。」云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 顾嘉北微微一笑：「你没跟她们交流一下经验吗，毕竟你才是最接近真相的那个人。」 「我呸！」云贺狠狠地说：「不要脸！」 「跟媳妇要什么脸。」顾嘉北一脸的坏笑。 第41页 「谁是谁媳妇，你是我媳妇！」云贺立马说道。 「行啊。」顾嘉北身体贴近云贺，微微侧头在他耳边低声勾引了一句：「老公。」 然后伸出舌尖轻轻勾舔了一下云贺白皙透红的耳尖，云贺的手指都颤抖了。 「我……我还未成年……你别勾引我犯错啊……」云贺紧紧抓着顾嘉北的衣角，红着脸克制地说着。 「这种事怎么能叫犯错呢。」顾嘉北的唿吸喷在云贺的脖子上，声音带着暧昧的笑意：「不过我会等你到十八岁的，那个时候不管你多怕疼都得忍着了，老公。」老公二字尾音上扬，透着甜丝丝的愚弄。 「其实……也不用非得等到十八岁的……我又不是女孩也不想当什么贞洁烈女的啊……」云贺头靠着顾嘉北的肩膀小声嘟囔着。 顾嘉北笑笑，把云贺从自己身上推了起来：「但我还不想勾引未成年，还打不打球了？」 「你已经勾引了……」云贺舔舔嘴唇看着顾嘉北说：「不想打球了，想打你。」 「还是少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比较好，你得摆清楚自己的位置。」顾嘉北故意将位置两个字咬字重了些。 「那我肯定是人上人！」云贺毫不犹豫地说。 「行啊，等你真有那个本事的时候再说吧。「顾嘉北揉揉云贺的发顶说：「天冷了，打会篮球就早点回去吧。」 说是打篮球，但其实就是顾嘉北单方面虐云贺，篮球就像黏在顾嘉北手上，云贺根本抢不到，而且顾嘉北也没有让着云贺的意思，半个小时下来云贺连篮球的边都没摸到。 「不打了！」云贺站着不动了，气喘吁吁。 顾嘉北也停了下来，手里还在拍着篮球：「怎么样，还觉得我性感吗？」 「性感个屁！屁都比你性感！」云贺瞪了顾嘉北一眼，然后趁顾嘉北疏于防范之际伸手就去抢球，但顾嘉北一个带球转身就躲开了，云贺气急了眼干脆直接从背后搂着顾嘉北的腰不松手了。 「哎，你别挠我，我痒啊！」顾嘉北的痒痒肉太厉害了，一挠准笑。 云贺手上更使劲地挠他的腰肢窝，恶狠狠地说：「谁让你欺负我的，大晚上的你拿我当你兄弟呢？！」 第25章 顾为2 顾嘉北笑着把篮球一扔然后双手抓住云贺的手腕，用力一拽将云贺的手从自己的腰侧拉了下来，再一个反身推着云贺胸口将他一路推到篮球架下，云贺的后背和篮球架撞上时发出一声闷响。 「靠！」云贺因为猝不及防地碰撞骂了一声。 「嘘……」顾嘉北从云贺的后背上摸到了他连帽衫上的帽子，把帽子往云贺头上一兜，抓住帽子两侧的布料将云贺的脑袋拉近，刚运动完散发热量和汗气的身体一点点地靠近，直至两个人的嘴唇触碰到一起。 云贺微微张开嘴，顾嘉北就轻车熟路地将舌丨头伸了进去，两人在篮球架下接着吻，顾嘉北双手一直抓着云贺的帽子两侧作为遮挡，帽子里的喘息声越来越重，云贺心急如焚地吮吸着顾嘉北温热的唇瓣，心跳得厉害。 「这是兄弟可以干的事吗？」顾嘉北的嘴唇离开云贺脸庞时说。 云贺激动得直摇头，后知后觉地问：「不会被人看到了吧？」 「这方圆二十里的有超过五个好用的路灯？」顾嘉北说：「再说你脑袋蒙着帽子呢，谁知道你是男是女的。」 「女的有我这个头？」云贺说，然后又突然兴奋了起来：「顾嘉北，我最近又长了一公分呢！」 「嗯，恭喜恭喜。」顾嘉北说。 「可是怎么还是跟你差点啊。」云贺不甘心地说。 「废话，合着就你长个啊，谁还不是个青春期呢。」顾嘉北边说边习惯性地抬手往云贺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别揉脑袋，揉脑袋不长个！」云贺不满地说，但也没出手阻止顾嘉北。 顾嘉北笑着继续狠狠揉搓云贺的脑袋，刚要张嘴说什么，就被身后的一个声音打断了。 云贺看到顾嘉北的笑容凝固了，眼底的温柔也不见了，甚至连周遭的气场都变得冷漠、疏离了起来。 「北北？」顾嘉北的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中透着点不确定。 云贺的目光越过顾嘉北的脸庞看到前方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身形高大挺拔，一身休闲商务装，手上拉着一个行李箱，就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他的脸时，云贺心中忽然瞭然，这个人应该就是顾嘉北的爸爸——顾为，因为他们父子二人长得真的很像，尤其那双桃花眼，更是如出一辙。 云贺赶紧站直了身体，心中顿时慌张一片，他和顾嘉北刚才打闹得太投入了，一直没有发现身后有人，也不知道顾为是从何时站在那的。 顾嘉北回过身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声音低沉地喊了一句：「爸。」 顾为这才又走近了两步，眼睛在云贺和顾嘉北之间打量了一下，然后说：「昂，这灯太暗了，我还以为看错了。」 「叔叔……叔叔好……」云贺使劲压着心里不断上冒的紧张感，咽了口吐沫说：「我叫云贺，是……是顾嘉北的邻居。」 「哦，是对门家的小孩吧。」顾为脸上的表情在幽暗的灯光下看不太真切，但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搬来这么久还一直没看见过你呢。」 「是啊……」云贺说。 第42页 云贺觉得顾为应该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画面，否则不会这么平静地站在这里跟他说话，便悄悄地松了口气，心里也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在家附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都是街坊邻居的，被熟人发现的概率实在太大了。 「要回家了吗，北北。」顾为问。 「嗯。」顾嘉北应了一句，转头跟云贺说：「走吧，回家。」 「好。」云贺说。 三个人一起往小区的方向走，因为有顾为的存在，云贺很自觉地跟顾嘉北错开了两步距离，跟在顾嘉北的身后，而顾嘉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始终也错开顾为两步，于是三个人排成一列纵队沉默地往家走着，进了楼道里，云贺借着黑暗的遮掩摸索住了顾嘉北的手，顾嘉北反握住他的手并轻轻地在他掌心里一下一下地摁着，像无言的抚慰。 等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顾嘉北松开了云贺的手跟云贺说了声「晚安。」 云贺也跟顾为父子俩道了声「晚安。」 两扇对门开启，云贺和顾嘉北各自回了家。 顾嘉北和顾为进了门后，顾为把行李箱往玄关处一放，拿过拖鞋换了下来。 张洵梅听到客厅传来的声音，从卧室出来了，看到父子二人一同回来的时候有点轻微的发怔：「你俩楼下碰到的？」 「嗯。」顾嘉北回了一句准备回自己的卧室。 「北北。」顾为叫住了顾嘉北。 顾嘉北的脚步停了下来。 「北北，你跟那个云贺关系不错？」顾为问，脸上很平静，让人看不出情绪。 「不错。」顾嘉北说。 「你看到小贺了？」张洵梅跟顾为说：「那孩子是不是挺乖挺懂礼貌的，长得也招人喜欢。」 「嗯，看到他跟北北在篮球场了，长得是挺招人喜欢的模样，但是乖不乖的现在还没法说。」顾为说，眼睛一直盯着顾嘉北。 「他挺乖的。」顾嘉北也面无表情地看着顾为。 顾为没再说话，只是眉头轻微皱了一下。 顾嘉北见他不回话便转身推开房门进了卧室，门不轻不重地关上了，隔绝了身后顾为的视线。 回屋后顾嘉北随手拨弄了几下床边的吉他，然后拿出手机找到置顶云贺的对话框，云贺的备註名是【哭包】，第一次加上云贺好友的时候，顾嘉北就在饭桌上直接改了这个名字，因为那天云贺掉眼泪时候让他的脑海里浮现了这个词，后来云贺知道了这个备註名后吵吵闹闹了好几次要让顾嘉北给他改名字，但都被顾嘉北无情地拒绝了。 顾嘉北发了一句：「是不是吓破胆了？」 云贺几乎秒回，顾嘉北能想像到云贺抱着手机坐立不安又不敢联繫他的样子，不由觉得很好笑，心里的阴霾瞬间消散了一大半。 【哭包】：你爸爸没看出来什么吧？？？ 【嘉北哥哥】：没 否则这会咱俩还能在这聊天么 别瞎想 【哭包】：我觉得也是，但就是忍不住地做贼心虚啊！ 【嘉北哥哥】：採花贼哪那么容易当啊 【哭包】：尤其是採下你这朵高岭之花 【嘉北哥哥】你这都什么词 一套一套的 【哭包】我真心建议你有时间多看看校内论坛！里面关于你的外号大概不下十种！ 【嘉北哥哥】好 早点睡吧 【哭包】哦 那晚安 宝宝 【嘉北哥哥】晚安 乖乖 【哭包】么么么！！ 【嘉北哥哥】么么多没劲，给你个舌吻 【哭包】！这还怎么睡啊 【嘉北哥哥】边意淫边睡吧 顾嘉北放下手机的时候，嘴边还噙着笑意，他觉得云贺很神奇，有瞬间让他心情变好的能力，只是今晚顾为那些试探的话，还是让顾嘉北的心情有点复杂，顾嘉北觉得顾为应该察觉到了一些异样吧。只不过以他们父子二人现在的关系来说，顾嘉北知道顾为在没有弄清事情之前是不会贸然对自己进行干预管制的，因为他们之间根本无法像平常父子那样相处，顾嘉北厌恶顾为，顾为也在尽力避免顾嘉北的厌恶。 顾嘉北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斑驳的街景融入黑夜中，给陆昂宇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他回来了。」顾嘉北说，眼睛看着窗外的黑，黑夜染上他的黑眸。 「我找了个人一直盯着呢，你爸这次回老家见面最多的人就是我小叔，我小叔好像帮忙引荐了一些生意上的人，至于那个人你爸好像还真没见过。」陆昂宇说。 顾嘉北的声音冷如窗外的夜：「陆昂宇，你信他真的会迷途知返吗？」 「唉，北北，很多事别那么较真，有时候知道真相反而不好。」陆昂宇嘆了口气。 「但所有的欺骗和背叛都不该值得原谅。」顾嘉北说。 第26章 第一个圣诞节1 顾为这次回来待的时间比较长，几乎一个月的时间里云贺去顾嘉北的家里都能碰到顾为，每当云贺跟顾为打招唿的时候，顾为都是不冷不淡地回应着，云贺在顾为面前也总有种束手束脚的不自在感，但张洵梅依然要让云贺每天中午到她家吃饭，张洵梅是打心里喜欢云贺的，所以云贺也不好意思总是推拒，只能将张洵美家里的水果都包圆了才能稍微心安理得一些。 北方城市的第一场雪是在云贺的睡梦中悄然而至，早晨上学时，云贺和顾嘉北站在楼下望着眼前的一片银装素裹，都不由自主地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第43页 「下雪了。」云贺张嘴哈出一片白气。 「前两天还秋风瑟瑟，今天就突然大雪纷飞了，北方的天气还真是任性啊。」顾嘉北站在雪地里，伸手在空中掌起一片片雪花。 「你住的城市冬天也会下雪吗？」云贺用脚在雪地里踩了踩，大概丈量了一下雪的厚度。 「偶尔会下。」顾嘉北说，眼睫毛上覆盖了一片雪花，然后很快融化成一滴水黏在上面。 云贺用指尖轻轻抹了一下顾嘉北的眼睫毛：「那你喜欢下雪吗？」 「喜欢。」顾嘉北说：「我们等放寒假去滑雪吧。」 「你会滑雪？」 「嗯。」顾嘉北点点头：「你不会？」 「不会……我说了，我不喜欢疼。」云贺有点没面子。 「我教你，不会让你摔跤的。」顾嘉北向云贺伸出一只手。 云贺环顾了一下，四周无人，才牵起顾嘉北的手：「走吧，今天不能骑车了，咱俩走着去学校吧。」 「今天这路况，估计走到了也得迟到了吧？」顾嘉北说。 「嘿嘿，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大雪天上学迟到是北方学校默认的哦。走，我带你走一条好玩的路。」云贺高高兴兴地拉着顾嘉北往前走，走到一片长长的台阶顶端前停了下来，台阶被大雪覆盖着，已经看不到阶梯了。 「这儿？怎么走啊？」顾嘉北皱眉问。 「谁说用走的，」云贺率先走到台阶前，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看好喽！」 云贺像坐滑梯一样嗖地一下从长长的台阶上滑了下去，屁股在台阶上一起一伏的快速颠簸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顾嘉北你快下来啊。」云贺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逆光的顾嘉北开怀大笑。 顾嘉北也没犹豫，学着云贺的样子坐在地上，然后稍微一用力就顺着台阶滑了下来，云贺一把拉住顾嘉北的手把他拽了起来。 「怎么样，好玩吗？」云贺问，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分享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 「还不错。」顾嘉北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我们那从来没下过这么厚的雪。」 「那当然了，你以为我们这儿的雪窝是叫着玩的啊。」 两人走了一路，往对方身上扔了一路的雪球，等到校门口的时候，云贺的羽绒服帽子里全是顾嘉北砸进去的大雪球。即便这样等云贺到了教室以后还有很多学生没到，雪天堵车的情况其实比下雨天更严重，尽管清雪还是很及时的，但车速都会比平常慢很多，连环撞的事件在这种天气下更是常见。 云贺坐到座位后从包里拿出顾嘉北给他带的牛奶喝了起来。 「早啊，云贺。」班级前排有个瘦瘦的男孩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文质彬彬的微笑。 「郑涵。」云贺报以微笑，打了声招唿。 「我昨晚没写英语作业，可不可以借我抄抄。」郑涵有点腼腆地说。 云贺有些惊讶，郑涵是班里那种为数不多不咋唿的男生，安静内向，默默学习，是个标准的乖乖生，这还是第一次见郑涵没写作业，而且还会管人借作业抄，更是闻所未闻。 「行啊。」云贺也没多问，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本递了过去。 「谢谢你。」郑涵话不多，道完谢后就拿着作业本回了自己的座位默默地抄起了作业。 课间休息的时候，云贺和林勇要去厕所，在经过顾嘉北的教室窗台前，云贺习惯性地往教室里看了一眼，顾嘉北正带着一副银丝框眼镜看着黑板抄东西。 「斯文败类脸」——云贺看着顾嘉北的侧脸，脑海里浮现了这个词。 「顾帅近视眼？」林勇也在看顾嘉北。 云贺停下了脚步，一脸认真地看着林勇：「有人戴眼镜是为了学习，有人戴眼镜是为了装逼，你觉得顾嘉北是哪种？」 「装逼者！」林勇恍然大悟：「邻居就是不一样啊，了解的就是多。」 云贺谦虚地摆了摆手继续往厕所走，在厕所的门口遇上了正好出来的赵明，赵明阴沉着脸扫了云贺一眼，云贺知道赵明这个人心眼小，被顾嘉北揍的事情弄得全校皆知自然丢了大面，只是论打架赵明又不是顾嘉北的对手所以才迟迟没有报復回来而已。 「知道你跟顾嘉北关系好，带句话给他，他让老子丢的脸老子早晚会找回来的。」赵明经过云贺身边时低声说道。 这种中二的话怎么可能会带给顾嘉北呢。 云贺没有看他，径直走进了厕所里，厕所里的烟味还未散去。 从那天后云贺和顾嘉北中午就留在了学校吃饭，一是天气越来越冷，雪天路滑不好走，二是顾为一直在家待着，云贺实在不想看到他那种看似没啥事但实际一直在审视一切的眼神，而顾嘉北似乎也有这种想法，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决定以后就在学校后面的小吃街吃午饭。 走在小吃街上的时候，若四周无人，云贺就喜欢用手指勾勾顾嘉北的掌心挑逗着他，而一旦有附近的学生经过，他就会立刻把手收回，脸上做出一副纠结要吃什么午餐的表情，顾嘉北基本处于冷眼旁观他的状态。 「快过圣诞节了。」有天中午吃完饭回教室后，云贺趴在书桌上看着一旁的顾嘉北说。 顾嘉北坐在王小米的位置上，王小米的家离学校很近，每天中午都回家吃饭，所以中午这段时间她的位置都是被顾嘉北霸占了。 第44页 「嗯。」顾嘉北也趴在了桌子上，和云贺脸对着脸。 「我最喜欢圣诞节的气氛了，虽然我也没正经过过圣诞节，但我就是喜欢那个氛围。」云贺小声地说，教室里还有两个学生坐得比较远，并且都在云贺的前排，如果他们不回头的话，是看不到顾嘉北和云贺的。 「铃儿响叮噹的气氛吗？」顾嘉北笑着问，眼睛因为受到阳光的直射而微微眯了起来。 「不知道，就是喜欢那种感觉，总觉得那样的日子会有好事发生。」云贺在书桌下偷偷牵起了顾嘉北的手。 「那今年的圣诞节我们一起过。」顾嘉北捏了一下云贺的手。 「明年的也一起过。」云贺说。 「可以考虑一下。」顾嘉北抬眼笑了一下。 「以后每年的都一起过！」云贺抬眼看了下前排的同学，又转头向窗外扫了一眼，然后飞速地靠近顾嘉北的脸，在他的眼睑上亲了一下。 「胆子真大……」顾嘉北说，眼睛笑弯弯成了一道月牙，脸还侧趴在桌子上看着云贺。 「没人会发现的。」云贺小声说。 第27章 第一个圣诞节2 圣诞节那天云贺一进教室，就发现桌洞里被塞满了满满当当的苹果。 「真好啊。」王小米凑了过来羡慕地说：「被很多人爱慕着的心情到底是怎样的啊？」 「送苹果就一定是爱慕？同学间的友谊呢？」云贺把苹果往王小米的桌洞里塞，他桌洞里的书都已经掏不出来了。 「你去问林勇大早晨地往姜玲玲桌洞里塞苹果是为了表达友谊吗？」王小米拿起一个苹果上去就是一口：「不过你这点苹果跟顾嘉北的比起来那都是小巫见大巫了。」 「顾嘉北？」云贺停下手上掏苹果的动作。 「对啊，桌子上、桌洞里全满了，他桌洞里的情书估计都没地方放了。」王小米没心没肺地说。 「还情书？」云贺登时有点火冒三丈，他从来没听顾嘉北提过这件事，虽然他觉得顾嘉北收到情书不是什么稀奇事，但连王小米都知道的事情他居然没听顾嘉北提过，胸口突然发闷发胀的很想跑去顾嘉北教室门口把顾嘉北喊出来好好质问一番。 「帅哥收情书不是天经地义的吗？」王小米继续啃着苹果，不过脸却凑近了云贺跟前，小声说：「云贺，你这表情是嫉妒啊还是……吃醋啊？你俩不会……」 王小米欲言又止地看着云贺。 「胡说八道什么呢！」云贺心虚地瞅着王小米，希望她赶紧把她的大脸盘子从自己眼前拿开。 「哦……」王小米眨眨眼睛说：「我可是一个很开明的同桌哦。」 「云哥，今晚圣诞节咋过？」林勇回头问，然后又沖王小米伸手：「也给我个苹果吃！」 王小米从一堆苹果里随手扒拉一个扔给了林勇。 「你没约姜玲玲一起过？你俩还有戏吗？」云贺反问。 「这话说的，只要她一天没明确拒绝我，那我就是有戏的，就算她拒绝我了，但没不搭理我，那我也还是有戏！而且我们上周天刚一起出去吃了饭，我还给她弹了吉他，今早她还收下了我的苹果，我认为这就是进步！」林勇乐观地啃着苹果说。 云贺和王小米为林勇的自我安慰精神啪啪地鼓起掌来。 「谢谢！」林勇说。 晚上放学后，学生蜂拥跑出校园，云贺和顾嘉北走在人群里，有几个女生经过时回头朝着顾嘉北微笑，还有几个大胆的女生会边跑边喊道：「顾嘉北，圣诞快乐！」顾嘉北没有做任何回应，云贺则一脸不满意地撇撇嘴。 「哼。」云贺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嘲讽。 顾嘉北看着云贺，眉毛一挑，那表情像是在问他：有话说？ 「哼！」云贺又重重地哼了一声。 「嗓子痒痒了还是皮痒痒了？」顾嘉北说。 「哼！！」云贺的声音更重了。 「说话，要不大街上强吻你啊。」顾嘉北一手勾着云贺的脖子把他架到胳膊下。 「你收苹果，还收情书！」云贺被顾嘉北拖拽着前行，脸上是不服输的倔强。 「你没收？」顾嘉北笑了：「我当什么事呢。」 「我是收到苹果了，可我没收到情书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啊。」云贺说。 「那是你魅力不行。」顾嘉北一脸的坏笑惹弄着云贺：「这也怪我啊？」 「那你就不能收收你的魅力吗。」云贺说。 「这怎么收啊？」 「对谁都不看不听不搭理，只对我笑。」云贺说。 「那有点难啊……」顾嘉北一脸为难：「你就那么点魅力很难吸引到让我只对着你笑啊。」 「顾嘉北！」云贺挣扎着从顾嘉北的胳膊下出来了，恶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哭包加醋包。」顾嘉北两手捏着云贺的脸颊满意地笑了：「还是个傻包。」 「你才傻呢，我不管，我也要收情书，你也给我写封情书！」云贺气鼓鼓，然后又有点犹豫地问道：「你写过情书吗？你给文英……」 顾嘉北眉毛一挑：「你觉得呢？」 「应该没有吧……」云贺说。 「自信点，把应该去掉。」顾嘉北又一把揽住云贺的肩头带着他继续往前走：「咱俩的第一个圣诞节你想怎么过？」 第45页 云贺很喜欢圣诞的气氛，他喜欢这天满街的圣诞树霓虹灯和圣诞老人，会让他觉得冬天很温暖，但真问他想怎么过他也没什么具体想法。 「不知道。」云贺摇摇头：「我也没正经过过圣诞节，你想怎么过？」 「咱俩还没一起去看过电影吧。」顾嘉北勾着云贺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怀里靠近了一下，低头在他耳边悄声说：「要不试试圣诞节影院kiss版本？」 云贺低垂着脑袋点点头，耳尖不知是冻得发红还是羞得发红：「顾嘉北，我好像被你带坏了……」 顾嘉北笑着揉了一把他软软的发顶。 二人已经提前跟家里说过今天圣诞节会跟同学们一起玩，所以也不着急回去，晚饭他俩去了一家西餐店吃了披萨和意面，吃完饭后直接从店里进了商场，乘着扶梯上了三楼的影院。 顾嘉北拿着电影票站在影院的等待区一脸诧异地看着云贺：「惊悚片？」 「没办法啊，你也没说想看电影，没有提前订票，热门的片子都排满座位了，就这个还是好不容易买到的呢。」云贺捧着爆米花无辜地说。 「那也不能看这个啊，我不喜欢这个，」顾嘉北压低声音说，脸上难得露出小孩耍无赖的表情：「这还怎么影院kiss啊？你不知道我……我怕鬼啊。」 云贺看着顾嘉北略带委屈的表情心头一热，真想当场就把他摁在墙上狠狠亲一口。 「没事，有我在。」云贺推着顾嘉北往检票口走去：「还有啊，你刚才那个表情也不准对别人做。」 「什么表情？」顾嘉北心不在焉地被推着走，浑身充满了抗拒：「要不我们回家从网上找个电影看也是一样的。」 「行啦，别废话了。」云贺抽出顾嘉北手里的票递给了检票员，然后带着顾嘉北进了2号影院。 两眼摸黑坐好后，云贺发现来看鬼片的人也不少，前后左右都坐满了人，再借着屏幕的余光侧头看看身旁的顾嘉北，他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抿着嘴唇皱着眉头一脸地不甘心。 「你为什么会怕鬼啊，都是假的。」云贺存心逗弄顾嘉北，毕竟这样的时刻并不多：「真想告诉那些给你送苹果的女生们，顾嘉北怕鬼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顾嘉北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随后影院里巨大的音响突然响起，吓得顾嘉北一个激灵。 云贺笑出了声，然后腰上立马被顾嘉北狠狠掐了一下，云贺疼得嘶了一声。 「再笑话我，我一会儿就在这扒了你的裤子。」顾嘉北在黑暗中充满威胁地说。 云贺立刻噤声坐好。 电影开始了，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岛屿，看起来阴森恐怖，岛上有很多骷髅，大风颳捲起很多枝叶，然后镜头突然闪现出一张披头散髮的女人脸，脸上还留着污血，并且伴随着恐怖的音效声。 影院里很多观众被这猝不及防的画面吓得尖叫，云贺听到身旁的顾嘉北似乎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然后顾嘉北的手紧紧地抓住了云贺大腿，双目紧闭。 「云贺，不看了吧，不好看。」顾嘉北说。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再看会吧。」云贺嘴角一撇一撇地想笑。 顾嘉北不再说话了，也不睁眼，只是抓着云贺的大腿不松开，但是顾嘉北还是可以听到，每当镜头里出现恐怖的尖叫声云贺都会觉得抓着自己大腿上的那只手力道变重了。 「顾嘉北，你不是要跟我影院kiss吗？」云贺低声问道：「你闭着眼怎么亲啊？」 「你这口味挺重的，我反正下不去嘴。」顾嘉北还是双目紧闭，声音听起来有些生气了。 云贺无声地笑了，又假模假样地看了会电影后小声问：「你很想出去吗？要不你叫我一声哥哥，你说哥哥求求你带我出去吧，我就带你走怎么样？」 顾嘉北皱着眉头，紧抿着嘴唇，一脸的傲骨。 云贺也不着急也不催促，在影院里再次出现一次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中听到顾嘉北低沉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哥哥，求求你带我出去吧……」 「好，北北乖，哥哥现在就带你走。」云贺心满意足地拉着顾嘉北的手，像领个宝宝一样把他带了出去。 第28章 第一个圣诞节3 一齣电影院，云贺就笑弯了腰，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嘉北，你好怂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走吧。」顾嘉北冷漠地看了云贺一眼，抬脚就走。 「哎，等等我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笑你的哈哈哈哈哈……」云贺赶紧跟在顾嘉北身后，笑得眼睛里一片湿润。 顾嘉北不说话也不回头，只是高冷地往前走。 「等等，顾嘉北，我们去哪里啊？」云贺终于止住了笑声，但脸上的笑容还没消退干净。 「回家。」顾嘉北从嘴里撇下冰冷的两个字。 「你生气了？」云贺拉着顾嘉北的胳膊眨着笑得水汪汪的大眼睛问。 「没有。」依然是冰冷的语气。 「那我们再玩一会吧。」云贺央求。 「不玩，累了。」顾嘉北说，胳膊上还吊着云贺的小手。 「靠，不会吧，真生气了啊，那你是因为自己怕鬼觉得丢人生气，还是因为叫我哥哥觉得丢人生气的呢？」云贺问，脸上是意犹未尽的表情，他觉得顾嘉北生闷气的时候特别可爱。 第46页 「哥哥？」顾嘉北终于停下了脚步，目光审视地看着云贺。 「怎么了，」云贺被顾嘉北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他觉得顾嘉北像在打量一头猎物的表情：「我说错了吗？」 顾嘉北突然嘴角一勾，满脸邪气地靠近云贺：「你想当我的哥哥？」 虽然两人都穿着厚厚的过冬外套，但是顾嘉北突然的靠近，还带着云贺最爱闻的味道，云贺的心砰砰砰地剧烈叫嚣起来，他感受到顾嘉北无形的压迫，似有千言万语但又不可说明。 云贺贪婪地闻着顾嘉北的味道，傻傻地望着顾嘉北帅得一塌煳涂的脸。 「还是你当我哥哥吧……」云贺本能地说。 顾嘉北满意地笑了。 尽管顾嘉北笑了，但还是带着云贺往家的方向走，云贺站在楼下的时候撅着个嘴。 「真的要回家了啊？」云贺不甘心不开心。 「你在这等我一会吧。」顾嘉北说。 「嗯？」云贺没反应过来顾嘉北的意思。 「在这等我，我很快下来。」顾嘉北又说了一遍，然后转身走进了漆黑的楼洞里。 云贺后知后觉的才明白顾嘉北并没有真的要结束今晚的圣诞节，开心地在原地蹦跳了两下，然后目光扫到顾嘉北那辆停在楼下单车，因为好久没骑了，单车上覆盖了厚厚的积雪，云贺走过去用衣袖把车座上的积雪都推了下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云贺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下几个字后将这页纸从本上撕了下来，云贺拿着这张纸在手上来回折腾了几下，本想叠个小爱心但试了几下发现不成功，只能将纸条老老实实地叠成了规矩的正方形然后塞到了单车车座下面的小洞洞里。刚干完这些动作没一会顾嘉北就下楼了，手里拿着他的那把吉他。 「你干嘛呢？」顾嘉北看云贺鬼鬼祟祟地在自行车上摸摸蹭蹭的。 「我给你的车扫扫雪啊……」云贺边说边用袖子继续拍了几下车上的积雪，然后又指了指顾嘉北的吉他问：「你干嘛呢？」 「跟我来。」顾嘉北走过来拉着云贺的手，领着他往小篮球场的方向走。 篮球场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用了，既没有跳广场舞的大妈也没有打篮球的小伙子，只有满球场厚厚的积雪，因为无人使用，自然这里也没人清扫，雪堆积得很厚。 当云贺深一脚浅一脚地站在篮球架下望着顾嘉北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了某种期盼。 「云贺。」顾嘉北认真地看着云贺。 「嗯。」云贺小声地回应着。 「我给你唱首歌吧。」顾嘉北说。 云贺点点头。 顾嘉北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云贺听到了熟悉的节奏，顾嘉北缓缓开嗓，云贺眼前出现了他第一次看到顾嘉北的画面，洒满阳光的教室里，穿着黑色t恤的男孩背对着门口，即便坐在椅子上也能感觉出男孩高高的个头。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 顾嘉北唱的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唱的歌，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低沉温柔，寒冷的冬天似乎也阻挡不了记忆里那天温暖的阳光。 「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记忆中的男孩在阳光照耀里回过头来，瞳仁黑黑的却比钻石*闪耀。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记忆中的男孩在胡同里发了疯地将另一个人摁在墙上暴打，因为另一个男孩的胳膊流了血。 记忆中的男孩在公交车上拼命将另一个男孩护在自己的胸前，为他护出一小片不被拥挤的空间。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也许有天会情不自禁 想念只让自己苦了自己 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记忆中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带着另一个男孩穿过大街小巷。 记忆中的男孩从书包里掏出各种早餐给另一个男孩。 记忆中的男孩在同样的篮球架下吻住另一个男孩的嘴唇。 少年的声音总是干净温柔的，少年的感情总是炙热纯粹的，云贺不知道为什么，觉得鼻尖酸酸的，顾嘉北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他能感觉到他们对彼此是同样的心意，同样的欢喜，同样的情不自禁。 「我想哭……」云贺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尖。 「我的情书还没念呢，现在哭早点了吧。」顾嘉北温柔地笑了，指尖在冷风中冻得通红。 「还有情书？」云贺简直不敢相信。 「本来是没有的，不过某人今晚强烈要求的话，那我就现在写一封给你吧。」顾嘉北将吉他放在脚边，然后慢慢走近云贺，眼里闪着可以融化冰天雪地的温暖。 云贺激动期待地看着顾嘉北。 顾嘉北走近了云贺身前目光深邃地直视着他，缓缓开口道：「我可能从来没跟你说过，我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其实并不开心，甚至是很难过，不过并不是因为我离开了熟悉的城市熟悉的生活，也不是因为我爸生意失败的事情，而是因为我……」顾嘉北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压制情绪：「因为我发现我爸出轨了。」 云贺没想到顾嘉北会说到这个，眼睛因为吃惊而瞪得圆圆的，他不由自主地将顾嘉北冰冷的双手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第47页 顾嘉北像是安慰他一般地摇摇头，继续说：「但我妈却一直不知道，到现在都活在虚假的谎言里，我发现我爸出轨的那天，我爸晚上回家还给我妈带了一束玫瑰花，我看着我妈开心地把那些艷得像滴血的花插在花瓶里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噁心极了……」 「顾嘉北……」云贺觉得晚上的风很冷，但顾嘉北的手更冷，他很想紧紧的拥抱着顾嘉北，想两个人依偎着取一下暖，但他又想看着顾嘉北的脸，生怕错过他一丁点的情绪。 「但是我却不能告诉她实话，因为我知道从我生下来的那天，她就为我和我爸放弃了自己的生活，她把我俩活成了她的世界，所以我得假装着她的世界没有变，她的天没有塌……」顾嘉北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让云贺心疼的表情，眼眶周围有些红了。 「后来我爸的生意出了问题，我们不得已搬来了这里，我就更不敢告诉我妈实情了，我怕她受不住接二连三地打击，我妈平常看起来总是很乐观很温柔，只有我知道她有多么的脆弱，所以我对我爸的厌恶和憎恨也在一天天加深……云贺，你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有多讨厌这里的生活，我觉得这里没有生机没有希望没有任何足以让我能够开心一点点的事情……」顾嘉北紧紧反握住云贺的手，看着云贺心疼的表情，温柔地说：「直到遇到你，你在音乐教室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像个毫无预兆的惊喜一样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你知不知道你那天其实一直在盯着我看，而且看得很入迷，你的眼睛一直黏在我的身上，我那个时候就在想，这小子会不会跟陆昂宇一样，但后来又觉得你好像并不开窍，傻乎乎地横冲直撞的，稍微逗一下就会害羞，可是看着你害羞我会觉得有趣也会觉得有些担心。」 「担心我会喜欢上你吗……」云贺轻轻地笑了，眼底却是无法掩盖的心疼。 「是啊……怕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顾嘉北也笑了：「所以我刻意地躲开了你，但你又偏要跟答应陆昂宇做什么嚮导，一整天还板着脸。」顾嘉北大概是想到了当时云贺的模样，不由笑得更开心了：「明明什么也藏不住，却偏偏还要装模作样地一直在我眼前晃。」 「才不是呢！」云贺有些不服气地捣了顾嘉北的胸口一拳：「我才没有装模作样，我只是第一次经歷喜欢一个人的情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表达才对……」 顾嘉北双手捧住云贺的脸颊，将他的脸微微抬起对着自己的脸：「所以应该谢谢你的酒后吐真言，谢谢你那个笨拙而热烈的初吻，谢谢你让我来到这个城市以后第一次有了开心的感觉。 「贺儿，认识你很高兴。」 顾嘉北缓缓地靠近云贺的唇，在他的唇边印下一枚轻吻。 「顾嘉北，认识你我也很高兴。」云贺又心疼又高兴，眼眶里的泪不由自主地掉了出来，他双臂环抱着顾嘉北的脖子，脸上挂着泪珠一脸灿烂地笑着：「这是我收到的最美最感动的一封情书，我会将它一直珍藏在我的记忆里的，就算我以后得了老年痴呆忘记我自己，我也不会忘记它的……」 「傻瓜，」顾嘉北用指腹轻轻擦去云贺脸上的泪痕笑着说：「这也是生理性的眼泪吗？」 「不，这是心理上的眼泪，是我自己主观意识地想哭……我就是觉得你太好了……」云贺凑到顾嘉北的唇边，含煳不清地边说边吻着。 「哭包。」顾嘉北把放在云贺脸颊上的双手移到云贺的后背上，又摸到了云贺羽绒服上的帽子，将帽子一把拉起来盖在云贺的脑袋上，两手攥和云贺的帽子边缘，轻车熟路地回应着云贺的吻。 开始下雪了，轻盈的雪花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变得清晰可见，篮球操场的白雪皑皑中，两个少年拥吻在一起，一个少年由于脸庞埋在宽大的羽绒服帽子里看不清样貌，另一个少年则专注地亲吻着眼前的人。 这里没有多余的人经过，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安静且温情的雪花也温柔懂事的为他们遮挡着这个世俗的纷扰。 至少这一刻，懵懂的少年们的心是颤抖着真挚着地紧贴在一起的。 第29章 期待1 过完圣诞以后的日子就像上了发条一样过得飞快，转眼就是元旦然后进入了期末考试，等考完试的那天林勇终于痛快地仰天长啸了一声。 「终于要放寒假了！」林勇振臂欢唿。 「终于自由啦！」王小米兴奋得大喊大叫。 「终于可以摆脱你俩了！」云贺心情也不错。 「说什么呢，云哥，咱俩的感情怎么能用摆脱呢，那应该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林勇不满地瞪了一眼云贺。 「跟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呢？」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窗台外传进来，云贺吓了一跳，林勇和王小米似乎也被吓着了。 「操，顾帅啊，」林勇看清来人后舒了口气：「你怎么趴窗台偷听人说话啊？」 「你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顾嘉北挑着眉毛看着云贺。 「那不能！」云贺说。 「那必须！」林勇说。 云贺和林勇同时回答道。 然后林勇一脸失望且震惊还外加点被抛弃的怨妇小眼神看着云贺：「云哥！咱俩还是不是真爱了？！」 「真爱？」顾嘉北笑道:「眼光挺独特的。」 「是，我是眼光独特但又不是眼瞎。」云贺说。 第48页 林勇听后顿时做出口吐鲜血状，王小米则一副什么都懂的吃瓜偷笑表情。 「对了，我们寒假去滑雪吗，你上次不是说要滑雪吗？」云贺问顾嘉北。 「可以啊，叫上陆昂宇一起，他前俩天还联繫我了，说寒假想出来散散心。」顾嘉北倚在窗台外，漫不经心的模样引得路过的几个女生频频回头。 「陆昂宇？」云贺说，语气里有点不开心：「你俩联繫得倒挺频繁的。」 顾嘉北无声地笑了，然后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 「你俩寒假要去滑雪？操，我也去啊！带上我啊！」林勇精神百倍。 云贺手机震了一下，打开手机看到顾嘉北发来的一条信息——「醋包。」 云贺抬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顾嘉北。 「行啊，想来就一起来吧，反正我朋友也来，人多热闹。」顾嘉北收了手机，无视云贺杀人的目光。 放寒假的第三天，云贺跟顾嘉北早早地去机场接人了，老远就看到打扮风骚的陆昂宇。 「妈呀，怎么这么冷啊？」陆昂宇奔跑过来，把行李箱往地上一扔，直接张开双臂用力抱着顾嘉北取暖，然后牙口哆嗦地对一旁的云贺打了声招唿：「嗨，小邻居，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云贺在心里白了陆昂宇一眼，目光落在陆昂宇搂抱着顾嘉北的胳膊上：「是啊，又见面了。」 「别人都穿羽绒服，只有你穿着风衣，不冷才怪。」顾嘉北往后退了一步，想拉开跟陆昂宇的距离，但是没想到陆昂宇就着抱着顾嘉北的姿势一起挪了一步。 「我也没想到你们这冬天这么冷啊。」陆昂宇吸了吸鼻子，一点避嫌的自觉都没有的继续蹭着顾嘉北的温暖。 「行了，先上车吧。」顾嘉北把陆昂宇推开，身后是他们提前约好的计程车，顾嘉北敲了下车窗示意司机师傅把后备箱打开。 云贺赶紧拉过陆昂宇的行李箱，想将行李箱和陆昂宇一起塞进后备箱里。 「怎么这么沉啊。」云贺抬起行李箱的一剎那就后悔了，差点把箱子直接扔地上。 顾嘉北走过来帮了一把，将行李箱推进后备箱里。 「不好意思啊，带的东西有点多。」陆昂宇面无愧色的像个大少爷一样站在原地说。 「上车。」顾嘉北言简意赅，因为天气确实太冷了，他不想在寒风里唠嗑。 陆昂宇立刻钻进了后排座上。云贺气急败坏地瞪了陆昂宇一眼，陆昂宇朝云贺招招手：「一起坐啊。」 云贺当然是想跟顾嘉北坐一起的，但是又不想让人觉得他为这么点事婆婆妈妈的。 顾嘉北轻轻地在云贺的后背上推了一下，云贺正好碰上陆昂宇看似真诚的眼神，只得一弯腰也进了后排座，顾嘉北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是不是挺不希望我来的？」云贺刚坐下，一旁的陆昂宇舔着笑脸说。 「没有。」云贺口是心非。 「哎哟，那刚才我抱着北北的时候，你那杀人的目光是怎么回事？」陆昂宇咧着嘴没心没肺地笑着。 「知道你还抱他？」云贺双手抱臂地看着他，居高临下的态度问责。 「知道归知道，但是身体的本能我也抗拒不了啊。靠近他，温暖我啊。」陆昂宇继续逗着云贺。 「但他现在是我的人，希望你在这里的这几天能够谨言慎行。」云贺小声地警告着。 陆昂宇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前排的顾嘉北低低的咳嗽了两声，陆昂宇才憋着笑点点头：「我尽量……」 实在不是云贺小心眼，而是因为顾嘉北和陆昂宇的关系实在太好了，他俩一起长大，认识的时间那么长，云贺总觉得自己才像是半路插进来一脚的那一个，而且这个陆昂宇长得生性风流的模样，云贺即便放心顾嘉北，他也不放心陆昂宇啊！又骚又撩人还长得帅的男生，多可怕啊…… 也可能是因为有司机在场的原因，三人都没说太多话。计程车将他们送到上次陆昂宇住的那个酒店门口，陆昂宇拖着行李箱走在顾嘉北身旁：「饿死我了，一会放了行李我们先在酒店吃点东西。」 「才十点半就饿了？」顾嘉北微微皱眉。 「唉，别提了，最近心情不好，食慾不佳，就看到你以后心情顺畅了，这食慾好像也跟着回来了。」陆昂宇笑嘻嘻地勾着顾嘉北的脖子，哥俩好的姿势往酒店里走。 云贺在一旁想一脚把陆昂宇踹飞。 顾嘉北把陆昂宇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胳膊拿了下来，嘴角一勾：「不好意思，我家有个醋包。」 云贺顿时心情舒畅，看着顾嘉北越看越顺眼。 「操，顾嘉北，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有见色忘义的一面。」陆昂宇说。 「接下来的几天你会发现更多的。」顾嘉北说。 「小心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兄弟。」陆昂宇拍拍顾嘉北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再说下去小心感冒了。」顾嘉北说。 陆昂宇不由得在冷风里打了个寒颤，拖着行李箱大步走进了酒店大堂。办理了入住后，行李箱被酒店工作人员负责放回房间，三人直接来到了酒店用餐楼层，陆昂宇一口气点了好几道菜。 「你饿了几天了？」云贺看着一道接一道的菜上来，没忍住问了一句。 第49页 「三天吃了两顿饭。」陆昂宇无所谓地说，大口吃着饭。 「出什么事了？」顾嘉北问。 陆昂宇刚才还无所谓的脸上划过一丝难过，但他没说话，只是摇摇头继续专心干饭。 「和你小叔吵架了？」顾嘉北轻声问。 陆昂宇把头从饭碗里抬了起来，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但语气听着很郁闷：「嗯，他谈恋爱了。」 云贺奇怪地看着陆昂宇，不明白小叔谈恋爱了为什么会让一向开朗的陆昂宇看起来这么沮丧。 「我喜欢我小叔。」陆昂宇看着云贺不明所以的表情解释了一句。 云贺被陆昂宇大方直白的发言震惊了，这超出了他有限恋爱经验里的恋爱常识。喜欢自己的小叔？这也太疯狂太刺激了吧……但是看顾嘉北淡定的表情，顾嘉北应该是老早就知道这件事情的了，也是，毕竟他们两个人关系那么好。 「……那你很难过吧？……」云贺憋了半天只能说出这么一句来。 陆昂宇惨澹地笑了下：「要不我能刚放假就跑这来投奔我北北吗？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让我谨言慎行，你俩这两天别在我面前太刺激我啊。」 「哦……我尽量。」云贺说：「不过你还是要谨言慎行。」 「操，」陆昂宇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早知道还不如找钱多多，最起码那傻逼还是个单身狗。」 「你确定你对着他心情能更好？」顾嘉北喝了一口咖啡问。 「操……」陆昂宇重重嘆了口气：「还真别说，一想起他那个话痨的劲，我可能得情伤和抑郁症一起病发了。」 顾嘉北闻言笑了，陆昂宇也被自己逗笑了，云贺看着他俩都笑了，不自觉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忍不住也跟着一起咧嘴傻笑着。 于是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吃完了有点早的午饭，又订了一下明天的路程和出发时间后，陆昂宇就回了酒店房间，说要补补觉，他最近睡眠也不太好，坐了飞机吃了午饭后终于感觉疲惫了，为了迎接明天更好的玩耍决定下午早早睡觉。 第30章 期待2 酒店离云贺家不算远，云贺和顾嘉北走路回去，两人并肩走在人行路上，两侧都是清扫堆积的积雪。 「陆昂宇的小叔多大了啊？」云贺终于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好奇心，毕竟这种事情他在现实生活中也确实没遇见过。 「比陆昂宇大十一二岁吧。」顾嘉北说。 「天啊，陆昂宇为什么会喜欢他小叔啊？」云贺一脸的八婆表情凑近顾嘉北。 顾嘉北有点无奈，用一只手指头顶着云贺凑近的脑门：「怎么总爱问傻瓜问题啊。」 「人家好奇嘛。」云贺拉下顾嘉北的手指头紧紧握在手心里，还是一脸的求知慾盯着顾嘉北：「你是不是因为陆昂宇的事情，所以接受力高于常人，毕竟身边的人……还挺……独特的，所以你才能那么快地接受我的？你以前是喜欢女孩的吧……」 顾嘉北彻底无奈了：「你联想力挺丰富啊。」 「所以到底是不是啊？」云贺继续纠缠。 顾嘉北一把反握住云贺的手，皱着眉说：「不是，这是两码事，请停止你的想像。」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啊？」云贺不依不饶地问，语气中还带有一点撒娇：「不许再说我是傻瓜问题了！」 「我真服了，」顾嘉北勾嘴一笑，带着坏意：「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你还挺自信的啊。」 「啊？」云贺张着惊讶的小嘴眨眨眼，在脑海里绞尽脑汁地搜索了一番，发现顾嘉北确实没对他说过喜欢。 顾嘉北带着友好善意的微笑朝他眨了眨那双桃花眼。 「可是你圣诞节的时候对我表白了啊……」云贺不死心地没底气的说道。 「我只是说认识你很高兴吧。」顾嘉北的嘴角简直快咧到天上了，逗弄云贺，看云贺单纯的小模样就觉得很开心。 「靠！顾嘉北！」云贺气恼地抓着顾嘉北的胳膊使劲摇晃着，像个耍赖要糖的孩子：「那你现在说，说你喜欢我！快说！」 顾嘉北不说话，只是笑着任由云贺托拉硬拽着自己的胳膊，路上偶尔几个人行道过，也只是稍微瞥一眼，只当两个男孩子在玩闹，没人在意他们的行为。 「快说啊，你今天必须说！」云贺不达目的不罢休。 顾嘉北像拖着个拖油瓶一样拉着云贺一直往前走：「去买滑雪装备吗？」 「不买，我又不会滑，用租的就好了，你别打岔啊！」云贺嘴撅得快跟个鸭子嘴似的。 「你脸皮怎么那么厚啊，」顾嘉北停下脚步看着云贺，脸上的笑收敛了一点，眼底的笑却更浓了：「云贺小朋友。」 「你脸皮才厚呢，你亲了我，却连喜欢我都不说，」云贺有点气急败坏：「你就是个臭流氓！」 「臭流氓？」顾嘉北眉毛一抬，一脸痞气作认真思考的模样：「还不够。」 「什么还不够？」 「只当臭流氓还不够，」顾嘉北靠近云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还想——」 云贺看着顾嘉北的嘴，顾嘉北用嘴型无声勾勒出三个字——「强制你。」 云贺的脸就突然噌地一下，红得像个红心火果。 「你……」云贺顶着涨红的脸，眼睛已经无法直视顾嘉北了。 第50页 「我怎么了？」顾嘉北没脸没皮地问，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模样，甚至透着游刃有余的慵懒。 「我们回家吧……」云贺扔下这句话就赶紧跑了，也不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了，他现在就觉得自己跟顾嘉北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只能落荒而逃。 顾嘉北在云贺身后笑弯了腰：「傻瓜。」 第二天顾嘉北、云贺、陆昂宇、林勇四个人在指定地点见面集合，顾嘉北介绍了陆昂宇和林勇认识，两个人郑重其事地握手打招唿，弄得和领导会谈一样。 「一看就是顾帅的朋友。」林勇一本正紧地说。 「此话何解？」陆昂宇笑问。 「都是帅哥啊！」林勇说。 陆昂宇闻言开怀大笑，搂着林勇的肩膀无比的自来熟：「兄弟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 「陆哥！」 「勇弟！」 「要不要歃血为盟，义结金兰？」顾嘉北说：「赶紧滚车上去。」 「北北不要嫉妒嘛，你永远是我心中无法代替的那一个。」陆昂宇给顾嘉北一个飞吻，然后在云贺的目光刀片中悠然自得地上了大巴车。 上了车后云贺刚一坐下，林勇就跟了过来，想坐云贺身旁，结果被陆昂宇一把揽了过去：「勇弟，跟我一起坐吧，顺便给我讲一下你们这里的大好河山。」 林勇也没多想的立马答应了，跟着陆昂宇坐到了后排座位上。 陆昂宇临走前沖云贺眨了下眼，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顾嘉北将背包放在行李架上然后坐到云贺身旁，云贺转头看着顾嘉北线条流畅的侧脸在阳光中阴明不定，甚是好看，心中涌上一丝不明所以的愉悦，嘴角不自觉地慢慢咧开。 顾嘉北感受到云贺的目光，转过头与云贺对视着。明亮的黑眸和浅淡的棕眸，视线交汇，令人心神荡漾。 「怎么了？」顾嘉北低声询问，连声音都带着让人心肝发颤的磁性。 「就是很开心，能跟你一起坐大巴车出去玩，特别开心。」云贺小声回答，声音里带着股兴奋劲。 「从来没出去旅游过？」顾嘉北问。 「嗯，」云贺点点头：「连省都没出过，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啊？」 顾嘉北揉揉云贺的脑袋：「嗯，有时间的时候会出去玩玩。」 「那你去过国外？」云贺一脸羡慕地问。 「嗯。」顾嘉北点点头，但也不细说。 「你家以前到底多有钱啊？」云贺感慨道，然后又抿嘴一笑：「虽然这话不太好听，不过如果不是你爸生意出了问题，我是不是这辈子也遇不到你啊？」 「有缘总会遇到的。」顾嘉北笑说。 「那我们会怎么遇到呢？」云贺问。 「也许我会来这里旅游遇到你，也许我们将来会上同一所大学遇到你，也许以后工作中会遇到你，」顾嘉北手撑着下巴慢慢说着：「总之，有缘的话总会遇到的。」 「那遇到后你还会喜欢我吗？会不会那个时候太晚了，你身边已经有了其他人了啊？」云贺陷入了假象的苦恼中。 「不会的。」顾嘉北说。 「是不会喜欢我了，还是不会太晚啊，你说清楚啊。」云贺心里不踏实，想让顾嘉北说出一句他想听的话。 顾嘉北没有说话，只是从手腕上摘下那只他经常戴手錶，黑色的錶盘上缀着碎钻，在行驶的车中经过阳光的折射散发着光芒，皮质的錶带看着十分高档。 手錶被带到云贺的手腕上时还残留着顾嘉北的体温。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表，是我妈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把它送给你。」顾嘉北说。 「为什么要送我这个？」云贺看着手腕上的表，黑色錶盘趁着他的胳膊更加的白皙。 「因为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什么？」 「期待。」顾嘉北用手掌拖住云贺的手腕，看着黑色的腕錶闪着生机的光芒：「在这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里，只要你还有期待，就能够重新遇见我。」 云贺将手掌与顾嘉北的手紧握在一起，十指紧扣，车里人声躁动，云贺却觉得内心平静温暖，他闻着顾嘉北身上经过阳光烘烤散发出来的味道沉醉于此刻。 「这表很贵吧……」云贺很煞风景地问了一句。 顾嘉北没忍住笑了。 「说啊，多钱买的啊？」 「十八万吧。」 「what？！」云贺从刚才安静的心境里勐然跳脱出来，不可思议地举起自己的手腕晃了晃，这对于他而言是个天文数字。 顾嘉北没忍心打击云贺，这当然不是他最贵的一只表。 「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只表。」顾嘉北想让云贺偏移重心。 「要是我有这么贵的表，这肯定也会是我最喜欢的表啊……」贫穷限制了云贺的双商。 「对了，顾嘉北，我一直想问你，你爸虽然生意失败了，但依你家的条件也可以住到更好的地方吧，为什么会住在我家对门？」云贺看着这只价格不菲的腕錶，又想到了顾嘉北的那些名牌包和衣服，觉得即使把这些都挂了卖二手估计收入也是很可观。 「是因为我妈，她小时候在这住过，她说她喜欢这儿，具体的我也不清楚。」顾嘉北说。 「那你以后会离开这里，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吗？」 第51页 「不清楚，我爸的生意好像没有完全的失败，他可能在等什么机会捲土重来吧。」顾嘉北望着窗外的雪景，神情看不出情绪。 「那我们会分开吗……」云贺问。 顾嘉北把目光从窗外的雪景上移到云贺的脸上：「你想一直跟我在一起？」 「当然！我这么喜欢你，我当然想永远永远跟你在一起，难道你没有想过吗？」云贺焦虑地看着顾嘉北，他还没有设想过有一天顾嘉北会离开自己，但此刻他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也许顾嘉北只是在这里暂时停留一下。 顾嘉北沉默了。 「顾嘉北，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云贺犹豫着。 顾嘉北看着云贺，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云贺却摇摇头表示不说了。 「是想等以后赚钱了包养我吗？」顾嘉北打趣道。 云贺脸上浮现一丝羞涩，但语气认真：「不是，等我以后赚钱了，我买颗大钻戒娶你回家……让你一辈子也不能离开我。」 顾嘉北笑了，眼睛弯弯：「好，那我等着那天。」 第31章 你可以期待我1 下了大巴车换乘了滑雪场的专车，一行人终于在歷经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程后来到临市最大的一个滑雪场。 云贺和林勇是第一次滑雪，在顾嘉北的建议下选择了双板，而顾嘉北和陆昂宇选择了单板，除了板子是租的，他俩所有的装备都是自带的，一看就是专业级别的。 云贺穿着租来的滑雪服看看自己，再看看顾嘉北一身简单干净的黑色滑雪服，觉得自己很不高级的样子，而且屁股后面还背着一只小乌龟。 云贺和林勇一人屁股上背着一只小乌龟跟着顾嘉北和陆昂宇进入了场地。 「没劲啊初级赛道，一会咱俩去高级赛道上走一圈吧。」陆昂宇脚踏着滑板在顾嘉北身边急不可耐地绕来绕去。 「看情况吧。」顾嘉北说。 云贺知道顾嘉北是在配合着自己的水平，但也想顾嘉北可以玩得尽兴：「其实我不怎么喜欢滑雪的，你教教我和勇子基本动作就行，我俩在这玩，你俩去高级赛道上玩就成。」 「再说吧，我先教你俩怎么上板吧。」顾嘉北说。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里，顾嘉北讲解了基本动作和注意事项，又拉着云贺的双手自己背坡而站，带着云贺从坡顶滑了下来。 林勇则是紧握着陆昂宇的双手颤颤巍巍地从坡顶滑下。 「接下来你俩自己滑滑试试。」顾嘉北像教练一样操控着学习步骤。 云贺和林勇不约而同互望了一眼，然后英勇就义般的互相喊了声加油就握着滑雪杖从坡顶滑下了下去，刚开始还好好的，随着加速，林勇的位置越滑越偏，眼看就快和一旁的云贺撞一起了。 「啊啊啊啊啊，让开云哥！」林勇不管不顾地大喊着，不得要领地瞎划拉着雪杖。 「我也想让啊。」云贺看着林勇的逼近，心下一横，觉得疼痛在所难免了。 也就在一剎那间，一道黑影快速掠过，拉着云贺的胳膊将他的方向稍微调转一下，然后速度逐渐减弱带着云贺一起慢下来。 「内八减速。」顾嘉北说。 云贺在顾嘉北的指引下逐渐平稳地停了下来，反观另一侧的林勇嗷嗷惨叫着然后摔倒在地，小乌龟可怜巴巴地压在林勇的大屁股下。 陆昂宇滑到林勇身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将他拉了起来，林勇在陆昂宇的搀扶下磕磕绊绊地跟云贺汇合。 「没事吧？」顾嘉北问云贺。 云贺摇摇头。 「我靠……」林勇揉着屁股墩龇牙咧嘴：「怎么都没人过来救我啊？」 「我这不来了么，救驾来迟嘛。」陆昂宇嬉皮笑脸道。 云贺见顾嘉北微皱着眉头担心的望着自己，心里生出一种沉甸甸的满足感，再看看林勇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勇子，心想着不如哪天找个机会跟勇子摊牌了他和顾嘉北的关系得了，免得林勇一个人傻乎乎的蒙在骨子里。 「走吧，再滑几圈。」陆昂宇推着林勇上了传送带。 顾嘉北拉着云贺又滑了几圈后，云贺深深感觉这项运动是真的不太适合他，他太怕疼了，所以动作一直放不开，滑了几圈也没得什么要领，只觉得腿都快僵硬了。 「不滑了，我累了。」云贺摆摆手，终于放弃了。 「我操，我也不行了，太累了，这腿根本不听使唤啊。」林勇本来就胖，此刻正气喘吁吁地瘫在一边。 「那我们去高级赛道吧，让你俩亲眼目睹一下我和顾嘉北的风采。」陆昂宇早就心痒难耐了，这初级赛道根本就不够他发挥发*的。 一行人又坐着缆车上了高级赛道，到了这以后云贺才深深感觉刚才的赛道真的是小儿科，可谓一马平川，连个小高峰都没有。 「你俩在这等着，我们滑完就上来。」顾嘉北把脑门上的滑雪镜移了下来，遮住了眼睛，愈发凸显冷峻的下巴和高挺的鼻子。 云贺点点头：「快去吧，让我看看你俩到底什么水平。」 「走喽~」陆昂宇心情不错地先行出发，一骑绝尘地滑了下去。 顾嘉北紧随其后，一袭黑色滑雪服踏着莹绿色的滑板，在一片苍茫中格外高挑显眼，动作行云流水，雪花在他滑板所踏之处纷纷扬扬洒落，像汽车尾气一般萦绕着，顾嘉北俯冲的速度极快，左绕右拐的，在经过小高坡的时候还会在空中迴旋一下再落地，看得云贺和林勇目瞪口呆。 第52页 「这他妈选手级别吧？」林勇长大嘴问道。 「太他妈帅了吧！」云贺发自肺腑地感嘆道，看着顾嘉北和陆昂宇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我操，这水平陪咱俩在初级赛道上两个多点，真够意思！」林勇说。 「勇子，」云贺此时已经看不到顾嘉北和陆昂宇的身影了，觉得有些话现在说是最好的时机：「我有个事儿想跟你说……」 「啥事云哥。」林勇问。 「就是，」云贺考虑怎样措辞能让林勇更容易接受一点：「我跟顾嘉北，我俩……我俩——」 「云贺！林勇！」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云贺的话，说话的是两人同班同学——郑涵，前段时间还管云贺借过英语作业抄呢。 第32章 你可以期待我2 「郑涵？」云贺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他，更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静如处子只知道学习的郑涵居然会出现在高级赛道上，在他刚才被刷新的认知里，高级赛道的水准那可绝对是够高级的。 「你俩也来滑雪啊，真巧。」郑涵个子不太高，但是皮肤很白。 「啊……是……」云贺注意到郑涵的屁股上没有小乌龟！ 身旁的林勇似乎也有这种想法，不自觉地用手反握住屁股上的小乌龟，好似这样就可以让人看不到它了。 「你跟谁来的啊？」林勇大大咧咧地问。 「我哥哥。」郑涵指着身后的一个男生说道，二人这才发现郑涵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男生在等着郑涵，看到云贺和林勇的目光后，微笑着沖二人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唿。 「要一起滑吗？」郑涵问。 云贺赶紧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俩其实就是初级还没入门的水平，在这也是等朋友呢。」 「哦，那好吧，那我们去玩啦，咱们下学期见吧。」郑涵看起来比在学校里开朗许多。 云贺和林勇目送着郑涵和他哥哥嗖嗖地从身边滑过，不过技巧似乎没有顾嘉北和陆昂宇的多，至少不会半空中旋转或者用手撑着地面扬起一大片雪花那样滑出去。 「连郑涵那么斯文的人都会滑雪，而且还是高级赛道！咱俩还在这屁股上绑着个小乌龟！太丢人了吧。」林勇边说边愤恨地把乌龟解了下来。 云贺也一把把小乌龟扔地上了，他发誓以后再来这里即便摔得痛不欲生也不要屁股上绑着这小畜生了。 而他本来打算跟林勇坦白的那件事也被抛之脑后了。 顾嘉北和陆昂宇回来的时候，发现两人身前一人一只四仰八叉的小乌龟。 「屁股出汗了？」顾嘉北问。 「不是，就是碰见个同学。」云贺说：「绑着这个畜生丢人……」 「那咱去玩个不丢人的吧。」顾嘉北把护目镜推回脑门上看着云贺说。 「玩啥？！」林勇又来了兴致。 一行人来到了亲子儿童滑雪场地，各种轮胎，雪地摩托，雪橇板应有尽有。 「这个好，我适合玩这个，」云贺看着一个轮胎从眼前滑过：「可以坐着玩的我都喜欢。」 五分钟后，云贺坐在雪地摩托上驰骋雪场，颇有大将军兵临城下的气势。顾嘉北像个护卫一样紧随其后，林勇和陆昂宇也是场地里乱窜，男孩的天性在速度和激情上永远是困不住的，不知玩了多久，天渐渐黑了，四人也终于累了倦了最主要还是饿了。 当来到预定好的滑雪场酒店时，天已经黑了。 因为寒假滑雪高峰期，四个人只预定到两个双床标间。 「走吧，云哥，先赶紧把包放了。」林勇拿到钥匙后拉着云贺就想走。 「哎，等等。」陆昂宇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 「怎么了，陆哥」林勇问。 「你俩一间房？」陆昂宇说，眼珠子转地贼熘。 「是啊。」林勇傻乎乎地应着。 「是什么是啊。」陆昂宇撇撇嘴，真恨不得给这个没半点眼力见的人一巴掌。 「咋了啊，陆哥，你跟你朋友一个屋，我跟我朋友一个屋，有啥问题吗？」没眼力见的林勇一头雾水。 「是，逻辑上没有问题，但情感上不通啊。」陆昂宇说。 「啥情感？」林勇不懂。 「咱俩刚认识，我觉得你这个朋友挺不错的，不如咱俩一个屋，正好多交流交流增加一下情感啊。」陆昂宇张口就来。 林勇虽觉得有点不对劲，但想了一下又没发觉哪里不对：「那也成，赶紧放了包出来吃饭吧，太饿了。」 坐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里能看到外面的滑雪场，滑雪场里亮起了灯，夜场里还有几个身影在滑雪场里穿梭，自助餐厅还是挺有气氛的，可惜四个人太饿了，没顾上什么气氛，四个大男生凑一起狼吞虎咽了好一阵。 「终于缓过来了。」陆昂宇吃了一会感嘆道。 「不行，我还不够，我还要再去盛点。」林勇的饭量本来就大，运动消耗了就更大了，端着盘子去了取餐区。 「你这朋友还挺单纯的。」陆昂宇盯着林勇的背影跟云贺说。 「那是，谁跟你似的心眼那么多啊。」云贺说。 「嗨，怎么说话呢，我心眼不多的话，你今晚就得跟你那单纯的朋友一个屋了，真是好心没好——」陆昂宇话没说话，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第53页 云贺发觉陆昂宇的脸色变了，刚才还轻松愉快的调侃的劲儿忽然消失了。 陆昂宇没接电话，任由电话响了一阵停了，只是刚停了几秒，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接吧。」顾嘉北说：「躲着是没用的。」 陆昂宇这才磨磨蹭蹭地接了电话：「喂，小叔。」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陆昂宇只是嗯嗯啊啊地应着。 「我来找顾嘉北了。」 「没故意的。」 「待两天就回去了。」 「我回去干什么，你带人回家吃饭跟我有什么关系，难道我不回去你就不带人回家了吗。」 「我一直就这态度！」 「你喜欢就好了，干吗非要我也喜欢，到底咱俩谁娶老婆？」 陆昂宇说完最后一句便咬牙切齿地挂了电话，面对一桌子菜色突然没了胃口。 林勇端着一大盘菜高凯旋而归，看着桌前三个人沉默地坐着，再迟钝的他也发现此刻的气氛有点不对劲：「咋了这是？」 「没事，陆昂宇胃不太舒服，我先陪他回去吧，你俩继续吃。」顾嘉北站了起来，拍了下云贺的肩膀，云贺懂事地点点头。 陆昂宇无精打采地拿起手机跟着站了起来，对云贺说：「我先借用一会顾嘉北。」 陆昂宇跟着顾嘉北离开了餐厅，云贺看着一向没心没肺，至少表面都是笑嘻嘻的陆昂宇此刻耷拉着肩膀的背影，心中不免有点感慨。 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应该很痛苦吧，再想想自己和顾嘉北，真的是很幸运了。云贺的目光落在了手腕上的那只表，想起了顾嘉北说这只表的名字叫「期待」，那陆昂宇的心里是否也会有一份期待，而那份期待会有实现的可能吗？还有顾嘉北说这是他最喜欢的表，那是否说明他的心里也有一份期待呢，那他的期待又会是什么呢？…… 第33章 你可以期待我3 云贺望着落地窗外的滑雪场，脑海里念头杂七杂八，初来时的兴奋被淡淡的忧伤所代替。 云贺和林勇吃饱后回了云贺的房间，顾嘉北还没回来，林勇就暂时休息在云贺的床上，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顾嘉北带着一身酒气回了房间，林勇迷迷煳煳的从床上起来后，顾嘉北嘱咐了一句林勇：「陆昂宇睡下了，喝了点酒，晚上他要是不舒服你就叫我。」 林勇依然是迷迷煳煳的答应着，半睁半眯眼的走出房间关了门。 「我先洗个澡。」顾嘉北经过云贺身旁时，习惯性的往坐在床边的云贺脑袋上揉了一把。 云贺其实一直没睡，一晚上思绪万千，他坐在床边看着顾嘉北进了洗手间落了门，然后又听见洗手间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云贺觉的顾嘉北今晚的情绪似乎也不是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陆昂宇的缘故。 顾嘉北洗澡很快，只是沖了个澡便出来了，身上穿的是件白色短袖t和宽松的运动长裤，脑袋上顶着个毛巾，边擦着湿漉漉的黑髮边走近云贺身旁。 「我们今晚睡一张床吧。」云贺从床边站起来搂着顾嘉北的腰，像小狗一样拱着顾嘉北的颈窝处使劲嗅着。 「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顾嘉北温柔的捏捏他的后颈。 「不一样…….」云贺的脑袋还埋在顾嘉北的颈窝处，只是耳尖泛红。 「哪里不一样？」顾嘉北没发现云贺的异样。 「你……你不是……想强制吗……」云贺的声音很小，脸埋的更深了：「不用你强制……我主动…….」 顾嘉北捏着云贺后颈上的手使劲收了一下，云贺感到吃痛，闷哼了一声，但还是没有从顾嘉北的肩膀上抬起头来。 「喝酒的人好像是我吧？」顾嘉北低沉沙哑的嗓音钻进云贺的耳朵里，不知不觉间带上了酒气和热度：「怎么感觉醉了的人像是你？」 「但是你今晚不开心……」云贺终于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眼睛像个小幼崽。 「所以你想用这个方式让我开心？」顾嘉北脸上的笑容淡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很幸运……能够没有阻拦的在一起......想趁在一起的时候多，多做点.......」云贺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白天顾嘉北虽然没直说，但云贺直觉也许有一天，顾嘉北会因为他爸爸生意的缘故，再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一切回归原本的位置，他们也许真的会面临分离的那天，他开始觉得害怕，开始患得患失，怕现在的一切终将成为过眼云烟，便想在自己还能得到的时候好好把握好好珍惜。 但是他不知道怎么跟顾嘉北解释自己的这些小心思小伤感，于是他只能笨拙且小心翼翼地吻上顾嘉北的嘴角。 「云贺。」 ………… ……………删丨丨减…… 云贺刚把手伸了进去，嘴唇上就传来一阵疼痛，顾嘉北狠狠的咬了他一口！ 「唔......」云贺吃痛，不由自主地闷哼一声。 「你想好了吗.......一会比咬你这下疼百倍千倍......你能忍受么......」顾嘉北的嘴还含住云贺的嘴唇没有松开，带着炙丨热的喘丨息声不是很清楚的说着。 「顾嘉北......我怕疼......」云贺在顾嘉北的耳边轻声颤抖的说：「所以你一会……温柔点......」 …………删丨丨减……… ………删丨丨减………… 第54页 云贺眼神迷离的躺着，刚才灭丨顶的感觉让他现在还留有余味，顾嘉北没真的做到最后，……删丨减……他自己的裤子甚至都没有脱。 「为什么不做？」云贺胸丨口还在起伏，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水汽，嘴唇又红又艷。 「怕你疼，也想等你长大。」顾嘉北的眼神变得温柔了，代替了刚才的冲动和狠劲。 「我说了不怕疼。」云贺不满的皱起眉头：「而且你也就比我大一岁，说的好像你自己多大一样。」 「大一岁也永远是你的哥哥。」顾嘉北嘴角含笑，笑里是再明显不过的戏嚯。 云贺想起刚才顾嘉北逼着他叫哥哥的情形了。 「不要脸！」云贺说。 「刚才谁叫的不要脸的？」顾嘉北用最帅的脸说着最令人面红耳赤的话。 ………………… ………………… 「我......我帮你......」云贺硬着头皮不要脸的说。 「我可真没那么好的定力，乖乖。」顾嘉北从云贺的身上起来了，扯过几张纸给云贺擦了一下：「我自己去解决一下就好。」 「那我还要多久才算长大？」云贺问。 「18岁吧，到时候我送你成人礼。」顾嘉北眨着多情的桃花眼，像极了风流的翩翩公子。 「哼，男人的嘴，我看你的定力能坚持多久。」云贺不满地说。 「坚持不住的时候，我就用绳子捆住你的双手，把你摁在床上，」顾嘉北俯身在云贺耳边低沉且暧昧的说：「使劲的c，c到你哭着求我停下来，！c到你双腿发软，一直叫我哥哥.......」 「顾嘉北！你是怎么说出这些话的！」云贺简直震惊了，这些画面光是听着都让他热血沸腾。 「肺腑之言，由感而发。」顾嘉北轻轻揉了一下云贺的发顶，脸上又充满了温柔的宠溺，仿佛刚才说着那些恶狠狠地撩拨的话的人不是他一样。 顾嘉北又重新返回浴室沖了个泄火澡，云贺还没从刚才的画面里挣脱出来，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年轻了，仅是言语上的刺丨激都够他受半天的了，真不敢想像真到那天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顾嘉北洗完澡躺回到云贺身边的时候，云贺突然翻身压住了顾嘉北，一脸认真严肃的说：「顾嘉北，我告诉你，真到了那天也是我上你，你听懂了吗？」 顾嘉北顺手关了床头灯，在黑暗中摸着云贺的腰说：「行啊，你要真有那个本事就上啊。」 「不准骗我，我是认真的。」云贺说。 「好。」顾嘉北的声音里带上了笑意。 云贺安静的躺了一会，然后又小声的问到：「顾嘉北，你心里的期待是什么？」 这次顾嘉北很久都没有回答，云贺在怀疑他会不会已经睡了的时候，顾嘉北才缓缓开口：「期望没有伤害，没有谎言，没有背叛.......」 「你是担心你妈妈是吗？」云贺在黑暗中搂紧了顾嘉北，顾嘉北今晚用的酒店的沐浴露，但他身上的那种味道好像还是没有变，云贺总是能闻到让他无法控制无法戒掉的味道。 顾嘉北将云贺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脑袋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声的说了句：「睡吧。」 「顾嘉北，你可以期待我，我不会伤害你，也不会骗你，更不会背叛你的......」云贺在顾嘉北的怀里说。 顾嘉北没有再做任何回答，只是紧紧的搂着云贺，两人就这样在窗外是风雪交加的寒夜里，紧紧地抱在一起取暖。 年少时的爱恋总是单纯、热烈、美好的，总以为只要抱得够紧，就可以抵住寒冷的风雪，只要抱得够紧，就可以一直一直在一起。 第34章 第一次离别 陆昂宇整日跟顾嘉北和云贺混在一起玩，不知不觉已经待到腊月二十六，这期间他父母倒是没找过他，只是他小叔给他来了几次电话催他快点回家，都被陆昂宇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你打算在这过年啊？」云贺边操控着游戏手柄边问着陆昂宇，他跟陆昂宇正在对打一组拳击游戏，顾嘉北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俩对打。这套游戏设备是陆昂宇拿过来的，三个人没事的时候就来云贺家玩，因为顾为最近一直在家，云贺不愿去顾嘉北家里玩。而云贺父母都在水果店里忙着挣钱，云贺家自然成为首选的娱乐场所。 「我明天就回去了，跟北北一起。」陆昂宇手指快速点击着游戏手柄，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心不在焉地说道。 云贺活跃的手指骤然停下，游戏里的人物被陆昂宇一拳兜在面门上。 「跟你一起？」云贺和陆昂宇并排坐在地上，不得不转过身看着坐在身后沙发上的顾嘉北，满脸诧异：「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我和顾嘉北一起回去过年呗。」陆昂宇趁机给云贺的游戏人物又多放了些血，脸上带着故意使坏的表情：「哎，云贺，是不是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酸酸的了？」 「你闭嘴。」顾嘉北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对陆昂宇说。 陆昂宇无所谓地耸耸肩，继续对着云贺的游戏人物放大招。 云贺的手指头一动不动的，半转着身看着顾嘉北，神情复杂。 顾嘉北轻轻嘆了口气：「昨晚他小叔打电话给我爸的，他俩有事情要处理，顺便把陆昂宇也带回去，我奶也大半年没见我了，挺想我的，就一起回去看看她。」 第55页 「ko！」电视机传来结束语，云贺的游戏人物轰然倒地，但云贺丝毫不在意，只是一直盯着顾嘉北。 「那你昨晚怎么不告诉我啊？」云贺问。 「怕昨晚告诉你了，你一晚上都睡不踏实。」顾嘉北说。 「哦……」云贺在努力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他本以为今年新年他会和顾嘉北在一起，他都想好了今年过年不去爷爷奶奶家了，但没想到顾嘉北是要回去跟奶奶过年的，虽然心里不舒服但也不能无理取闹，只能压着情绪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回来了呗，他爸生意上的麻烦要是解决了，就肯定还得回原来的地方啊。」陆昂宇扔了游戏手柄，兴致盎然地玩弄着云贺。 「陆昂宇。」顾嘉北一脸的警告表情，眉头紧锁，声音里有一丝不满。 「你烦死了！」云贺冲着陆昂宇喊道。 「是啊，我是快烦死了，所以我不能一个人烦，有福同享有烦同担嘛。」陆昂宇大大咧咧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去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润润嗓子。 云贺却气得眼圈都快红了。 「别听他瞎说，他故意逗你的。」顾嘉北摁了摁云贺的肩膀，眉眼处换上了温柔的情绪。 「我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云贺说：「但他说得应该也不全错吧，你早晚都要回到原来的地方吧……毕竟那才是你的家……」 「不要想那些没用的事情，我只是回去看看我奶奶，我还会回来的。」顾嘉北的声音很低。 「嗯……」云贺低垂着脑袋，情绪一落千丈。 「可是这个时候是春运高峰期，买机票应该很难吧？」云贺忽然抬起头又问，心里有一丝希望如果买不到机票是不是顾嘉北就不用回去了。 「开什么玩笑，就几张机票的事，我小叔一个电话都搞定了。」陆昂宇端着水杯走了过来，顺便给云贺泼了杯凉水。 「是啊，你小叔这么有本事的男人，谁当了你未来嫂嫂，可真是太有福气了！」云贺怒目着陆昂宇，咬牙切齿愤恨地说。 陆昂宇玩世不恭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落寞的表情。 「小云贺，嘴够损的啊。」陆昂宇捏着水杯说。 「离你还差远了。」云贺坐在地上看着陆昂宇。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 那一天云贺简直像个小尾巴一样黏在顾嘉北的身后，就差顾嘉北上厕所的时候跟进去帮顾嘉北脱裤子了，陆昂宇简直都没眼看了。 「顾嘉北，我觉得你完了。」陆昂宇在一旁摇摇头无奈地下了结论：「你可能这辈子都别想翻出小云贺的五指山了。」 「你要是闲得难受就回酒店收拾行李去。」顾嘉北说。 「行啊，我也不是那么不长眼色的人，给你俩留个最后的独处空间嘛。」陆昂宇临走前拍了拍顾嘉北的肩膀，一脸什么都明白的表情：「悠着点啊，兄弟。」 「赶紧滚。」顾嘉北烦躁地说。 陆昂宇不急不慢不闹不怒地走了，留下屋里安静的云贺和顾嘉北。 云贺搂着顾嘉北的腰，鼻子又埋在他的颈窝里，使劲吸了口气，那熟悉的味道对他有安神的作用。 「真好闻……」云贺闭着眼嘀咕着。 「要不要留件贴身衣物什么的给你，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闻一闻。」顾嘉北笑了，眼底是沉稳内敛的温柔，桃花眼里风情流转。 「不留衣服，想把你留下来，拴在我身上。」云贺抬起头，看着顾嘉北，脑袋微微前倾。 顾嘉北明白到云贺的意思，略微低头，吻了上去。 两人互相拥抱着对方，顾嘉北难得的没有霸道兇狠地吻上去，而是轻柔的缱绻地亲吻着，云贺舔舐着顾嘉北的柔软的唇珠，唿吸节拍渐渐乱了。 「顾嘉北……早点回来……」云贺含着顾嘉北的嘴唇，口齿不太清楚地说道。 「好……」顾嘉北双手兜起云贺的屁丨股，抱着他往浴室走去，云贺双手紧紧环抱着顾嘉北的脖子。 「唔……」云贺被勐地摁在浴室的墙面上，后背抵着冰凉的墙砖。 ……删丨减…… 这是第一次两人互相为对方一起完成这件事，就好像从今以后，你的生命里将会始终有我的一席之地一般，不可磨灭。 而我将成为你永远最初的回忆。 第二天顾为带着顾嘉北和张洵美刚出家门，就看到对门家也开了门，云贺从屋里走了出来。 「真……真巧啊……」云贺站在门口努力保持自然的微笑：「是现在要出发了吗？」 「嗯。」顾嘉北只背了一个简单的双肩包，他能想像得出云贺一直站在门边听着外面的动静，等着这一刻「偶遇」的模样，不自觉地向云贺身旁走近了一步。 「小贺，北北跟你说了吧，我们要回去过年的哦。」张洵美还是很温柔，跟一旁冷脸的顾为天壤之别：「等回来了跟你带特产吃哦。」 「嗯，谢谢张阿姨，那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啊。」云贺笑着说。 「好的呀，新年快乐啊小贺。」张洵美很开心。 「走吧。」顾为手里拎着一个行李箱率先下了楼梯，张洵美紧随身后。 顾嘉北没有跟下去，而是走过去轻轻握了一下云贺的手。 「走吧，我送你下楼。」云贺说，脸上是看起来很轻松地微笑。 第56页 「好。」顾嘉北的情绪照样看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陆昂宇跟你们直接在机场汇合吗？」下楼的时候云贺问。 「嗯。」 「真羡慕他，」云贺笑着说：「我要是也能从小认识你该有多好啊。」 「现在也不晚。」顾嘉北很认真地看了一眼云贺。 「北北，快上车。」顾为站在一辆提前约好的计程车前，行李箱已经被放到了后备箱里，他站在车边皱眉催促道。 顾嘉北又看了一眼云贺，脸上虽依然没什么表情。 最终顾嘉北什么也没说，向着计程车走了过去。 「顾嘉北！」云贺突然叫住了他。 顾嘉北站住回过了身。 「顾嘉北，一定要回来啊。」云贺小声地说着，拼命克制着自己想上去紧紧抱住他的冲动。 「一定回来。」顾嘉北露出了一个让人心安还非常好看的微笑，用只有云贺能看到的口型说了一句：「小乖乖。」 顾为在一旁冷眼站着，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看着顾嘉北上了车后才俯身进车关了车门。 计程车扬长而去，留下云贺一个人站在这寒风腊月里，吹着风感受着第一次离别，原来想念一个人，是可以从他离开还不到一秒钟就开始的。 风吹红了他的眼眶，吹乱了他的头髮，也吹响了他的喷嚏。 第35章 相思之苦1 大年三十，云贺坐在奶奶家的客厅里，看着奶奶忙活了一桌子的年夜饭，蔡明芝也忙里忙完的没闲着，夫妻俩终于在年三十的前一天关了店带着云贺来奶奶家过年了。 云贺爸爸云庆天和爷爷两个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春晚前的节目，爷俩嘴里抽着烟聊着天，气氛和谐温馨。 云贺坐在沙发的最角落，手里不停地摆弄着手机，电视里放着什么节目浑然不知。 他正在和顾嘉北聊信息。 云贺拍了一张年夜饭的照片发了过去。 顾嘉北也发来一张照片。 云贺把照片点开，看到的是顾嘉北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小女孩看着七八岁的模样，站在顾嘉北的身前笑得很开心，顾嘉北的手放在小女孩的头顶上，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容。 云贺打了两个字发送过去：「亲戚？」 「表妹。」顾嘉北很快回復。 云贺把照片重新放大仔细看了一遍，顾嘉北还是那么的好看，无论何时何地都有自己独特的气质，让人看着欲罢不能，云贺咧着嘴捧着照片傻笑着。 「我还没有和你一起拍过照片呢。」云贺手指快速摁着手机敲打着。 「等我回去拍。」顾嘉北回復。 云贺又咧嘴傻笑了一阵。 「贺儿，啥开心的事啊？」爷爷抽着烟瞅了一眼沙发角落里的云贺。 「和同学聊天呢……」云贺说。 「那肯定得是个女同学吧。」爷爷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又被电视里播放的内容吸引了目光，没再管云贺。 但爷爷的这句话给了云贺启示。 于是云贺立刻发了一长串文字过去：「你会找以前的同学出去玩吗？会和文英见面吗？还有陆昂宇是不是也会天天找你玩啊？」 「醋包。」顾嘉北回復得依然很快。 「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云贺说。 但这次顾嘉北没有回覆信息，而是直接打了视频通话过来，云贺没想到顾嘉北会直接打电话来，看着沙发中间的老爸和爷爷一阵心虚，赶紧拿着手机假装上厕所去，不过那爷俩看着电视聊着天也没发现他的心虚样。 云贺赶紧跑到院子的厕所里接通了视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顾嘉北应该是在奶奶家，因为视频里会听到很多人说话的嘈杂声，还有刚才照片里的表妹也从顾嘉北的镜头里一闪而过。 「醋包。」顾嘉北对着镜头勾嘴一笑，勾人心魄。 就这么短短的两个字，云贺就心跳得厉害了，顾嘉北低沉温柔的声音穿过屏幕，穿过南北城市的距离直刺云贺的心底。 「顾嘉北……」云贺盯着屏幕轻声唿唤。 「想我了？」顾嘉北声音很小，那边又闹哄哄的，估计别人听不到，但云贺却听得一清二楚的。 「嗯，我特别特别地想你。」云贺说：「所以顾嘉北，你可千万不要乐不思蜀啊，早点回来啊。」 顾嘉北挑着眉毛，嘴角噙着笑容。 「哥哥，你在跟谁聊天啊？」一个小女孩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镜头里的顾嘉北脸往旁边一转，露出帅气的侧脸：「来，露露，给你看个小哥哥。」 小女孩精緻的脸蛋，大大的眼睛映在屏幕里：「小哥哥，你是我哥哥的朋友吗？」 云贺笑着点点头：「是啊。」心里又默默补了一句：「我是你哥哥的男朋友。」 「小哥哥你好帅啊，跟昂宇哥哥一样帅！」露露笑得很开心。 云贺听前半句的时候还笑嘻嘻的，听到后半句居然是跟陆昂宇做比较，情绪垮了一大半。 镜头里的顾嘉北低笑了一声。 「哥哥，昂宇哥哥和这个小哥哥，你更喜欢哪个啊？」露露小朋友眨着大眼睛望着顾嘉北。 云贺和露露一样，眨着大眼睛望着镜头里的顾嘉北，迫不及待地等着顾嘉北的回答。 「只喜欢这个小哥哥。」顾嘉北对着镜头看着云贺说。 第57页 云贺听到后咧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嘴巴快挂到耳根上。 「可是我更喜欢昂宇哥哥，他每次都给我买很多好吃的。」露露说，小朋友对用字没有那么敏感，她还不明白只喜欢和更喜欢的区别。 「露露，以后有机会让你哥哥带你来找我玩啊，我给你买更多更好吃的，比陆昂宇给你买的更多更好吃。」云贺的心情简直要飞起了，他刚才是被顾嘉北告白了吗？！ 「好啊，那我也喜欢你小哥哥。」露露高兴地晃着小脑袋说道。 「北北，露露吃饭了！」镜头外有人喊道。 露露应了一声就跑了，镜头里只剩下顾嘉北和云贺。 「醋包，还吃醋吗？」顾嘉北的桃花眼里全是温柔。 「我现在一点都不酸，我现在是你的小甜心，从里甜到外的那种，」云贺痴痴傻笑着：「你快去吃饭吧。」 「好，小甜心。」顾嘉北的脸离镜头很近，给了云贺一个别人看不见的吻：「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顾嘉北。」云贺说。 视频通话结束以后，云贺的嘴角还咧在耳后，这一刻他觉得很满足，即使顾嘉北离他很远，但他们的心贴得很近，他怀揣着别人无法拥有的顾嘉北的另一面，只属于他的那一面，这会让云贺觉得自己很特别。 除夕夜在鞭炮和春晚中度过，还有同学群里的各种祝福声，这些跟往年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今年跟他说新年快乐的人里多了一个不一样的人，而这个人带给他的感受是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 春晚里开始倒计时，奶奶家的老钟摆响起十二点的钟声，云贺发了一条社交动态：「从前年岁皆平凡，往后时光犹可盼。」 配图是院子里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的那一瞬间，绚丽多彩，璀璨夺目。 很快下面点赞回復一大片。 林勇：往后时光咋了？ 王小米：同桌，你很不对劲哦~文采飞扬的不对劲哦~~ 郑涵：新年快乐云贺。 张强：今年春晚不咋地啊。 …… 不一会回復就有二十多条，点赞也不少，但都不如顾嘉北的那条回復让云贺怦然心动。 「新年快乐，乖乖。」 第36章 相思之苦2 只是后来的几天云贺过得又开始魂不守舍不知年岁滋味了，因为顾嘉北迟迟没有回来的迹象，云贺曾千万次地感谢科技的发达，让他至少还可以在手机里看得到顾嘉北，但是这远远不足以解他的相思之苦，远水解不了近渴，云贺只能不停地写着寒假作业让自己脑子被占用，但是等作业也写完了之后他就彻底无所事事了，整天站在爷爷的小院子里对着寒冬萧条的景色唉声嘆气的。 他有几次还在陆昂宇的朋友圈里看到了顾嘉北的身影，心中的郁闷更是如鲠在喉，烦躁、想念、冲动、担心，各种情绪，百味陈杂。 林勇打了几次电话给云贺，问云贺什么时候回去，云贺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回去，回一个没有顾嘉北的地方，他冷清。可是他又想回去，回一个有顾嘉北痕迹的地方，他还能睹物思人一下。 云贺就这样在纠结中又晃晃了几日，后来蔡明芝和云庆天都回去继续开店做生意了，云贺也迟迟没有动身，还一直待在爷爷奶奶家里继续唉声嘆气，胡思乱想着。 直到寒假快结束的前几天顾嘉北终于传来了要回来的消息，云贺拉着院子里的大狗一个高蹿到深山老林里跑了几个来回来表达内心的欣喜若狂。 顾嘉北出发的那天，云贺也坐上了大巴车。 一个从南方坐着飞机回来，一个从北方坐着大巴车在路上抛锚了。 云贺在休息站下车的时候，心里简直要崩溃了，早知道就坐上午的班次了，若不是爷爷奶奶非拦着让他吃完午饭再走，他也不至于坐上一辆会半路抛锚的车，车上的乘客一半坐在车里等着汽车站安排的另一辆来接他们的车，一半无所事事地在休息站里瞎转悠，云贺则急得像只仓鼠一样一直围着大巴车转，看着司机师傅对着大巴士捣鼓了半天，最后无奈地摇摇头：「等下辆车吧，这车没法开了。」 当你越渴望做一件事情的时候，往往就会出现么蛾子。云贺深刻领悟到了这个道理。 等云贺终于歷经磨难回到熟悉的楼下的时候，天都黑了，他因为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双手激动得微微颤抖着，克制着粗重的唿吸走在阴暗的楼梯里，云贺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里打鼓。 「咚咚咚。」 云贺举起兴奋地手敲响了顾嘉北的家门，他肩膀上还背着书包，甚至都没顾得上回家放下书包再过来敲门。 门打开了，一道光透了出来，是张洵美开的门。 「张阿姨。」云贺压下想破门而入的冲动，对张洵美微笑着。 「小贺？你这是刚回来？」张洵美有些惊讶看着云贺风尘僕僕气喘吁吁的模样。 「嗯，刚从奶奶家回来，阿姨，顾嘉北在家吗，我有点事找他。」云贺语速很快。 「哦，他在卧室呢，你快进来吧。」张洵美把门全部打开，把云贺请进家里。 云贺大体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顾为的身影，不过他此刻也不在乎顾为在不在家了，想见顾嘉北的心情已经掩盖了任何事情。 「进去吧。」张洵美笑道。 第58页 云贺点点头，大步走到顾嘉北的房门口拧开了门把手，急切地推门而入。 顾嘉北坐在书桌前背对着门口，耳朵上带着耳机，手里拿着一支笔似乎是在写作业，他没听到身后有人进来的声音，云贺将门反锁上，然后快步走到顾嘉北身后一把环抱住了那想念的人。 真好，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让云贺心安的味道。 云贺冲撞过来的力道很大，顾嘉北被突然顶在桌子前，还被人从后背双手环抱着。 顾嘉北愣了一下，然后边转身边摘下耳机。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明天回来？」顾嘉北皱着眉头，但是眼底里有着同样的喜悦。 「我骗你的，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但是我坐的车子半路坏了，折腾到现在才回来，不然我就能更早地看见你了。」云贺用侧脸紧紧地蹭着顾嘉北的脖子，还顺手把肩上的书包一把扔在地上。 「你是傻瓜吗，」顾嘉北从椅子上起身：「车坏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可以去车站接你的啊。」 「没关系，反正我现在终于能看到你，抱到你了，你终于回来了。」云贺还是保持着抱着顾嘉北的姿势不肯撒手：「顾嘉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的语文成绩可能要提高好多了。」 「嗯？」顾嘉北温柔地抚摸着云贺的后背，一双黑眸紧紧地看着他。 「我最近深刻理解了很多文章诗词。」云贺说。 「比如说？」顾嘉北问。 「比如说，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云贺说。 「还比如？」 「还比如，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又比如？」 「又比如，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继续。」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还有吗？」顾嘉北终于忍不住了，勾唇一笑。 「还有，顾嘉北，我好想你……」云贺略微扬起白皙的脖颈，含情脉脉地看着顾嘉北。 顾嘉北笑着吻了上去：「你的相思之苦，我都收到了。」 「顾嘉北，我锁门了……」云贺边亲边小声道。 顾嘉北眼里的笑意更浓了：「乖乖，你学坏了。」 「名师出高徒嘛……」云贺吮丨吸着顾嘉北的唇珠，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步一步地顶着顾嘉北倒退。 顾嘉北退到床边的时候，云贺一把将顾嘉北推倒在床上，然后翻身骑坐在顾嘉北的身上。 「顾嘉北，你知道吗，我一直在担心害怕，怕你不再回来了。」云贺摁着顾嘉北的肩膀，眼里波光流转，轻咬着泛红的嘴唇：「你要是不回来了，我怎么办啊？我还这么喜欢着你呢……」 「傻瓜。」顾嘉北抬手揉了揉云贺的脑袋，手掌轻抚过他柔软细嫩的脸庞：「不要总是胡思乱想。」 「嗯，你回来了我就不胡思乱想了，你再亲亲我吧。」云贺撅着小嘴凑近了顾嘉北的脸庞。 顾嘉北噗嗤一声笑了，看着云贺噘嘴靠近的模样如同一只小狗求主人欢爱抚摸。 「我妈还在家呢。」顾嘉北笑着提醒。 「我知道，我也不干什么啊，我就只是亲亲而已。」云贺嘀咕着，然后继续噘嘴凑近顾嘉北。 顾嘉北故意把脸一转，让云贺没亲到他的嘴唇。 云贺着急地一把抓住顾嘉北的下巴，把他的脸扳正对着自己：「不许动！」 「不许动的该是你吧。」顾嘉北突然发力，一个翻身将云贺压在自己的身下，俯身着云贺。 两人静静地看着对方的眼眸，空气里的温度似乎升高了几度，鼻息之间都是对方的味道。 良久之后顾嘉北缓缓低下头，在云贺的额前落下一枚轻吻。 第37章 别难过了1 跟顾嘉北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很快，即便什么都不做一天好像也很快地过去了。不知不觉间到了开学的日子，那辆单车还在楼下放着，天冷了骑车不太方便，两人便坐着公交，因为开学，车上的学生很多，车里有好多人跟云贺和顾嘉北都认识，大家开心地聊着寒假情况期间发生的趣事，顾嘉北话不太多，基本都在看着云贺跟其他人笑嘻嘻地玩闹着。 到站下车，一群学生撒了欢地往校园里跑。 顾嘉北在云贺身后揪住了他的衣领，云贺被迫停下脚步回头看着顾嘉北。 「怎么了？」云贺问。 顾嘉北松了手，撇撇嘴停了一两秒才说：「没怎么。」 「没怎么你揪我衣领干吗呢？」 「我的人我想揪就揪。」顾嘉北目视前方，继续抬脚往前走。 「大清早犯什么病了啊这是？」云贺并肩走在顾嘉北身旁，表情困惑。 顾嘉北轻嘆了口气没有作声。 「心情不好？」云贺把脸凑近点问道。 「没有，快迟到了，赶紧走吧。」顾嘉北勾着云贺的脖子催促他赶紧走路。 二人各自进了各自的教室。 云贺回到教室就被林勇和王小米围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郑涵也在收寒假作业的时候过来跟云贺简单聊了几句，在一片热闹的寒暄中云贺很快就忘了顾嘉北早晨略微嘆气的异常。 只有顾嘉北回到教室后一言不发安静地坐着，同桌跟他说了几次话发现他都不在状态后也没再理他。 第59页 顾嘉北皱眉看着教室里你来我往热闹喧譁的同学们，又想起今早公交车上云贺跟其他人嘻嘻哈哈的模样，心里竟然滋生出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他双手插兜酷酷地坐在座位上，脸上是漠然的表情，心里却暗潮涌动，心绪繁杂。 是的，他，顾嘉北，吃醋了。 顾嘉北从小到大还没有体会过吃醋的感觉，此刻不免有些烦躁，这是一种让他无法掌控的情绪，因为一个人的一举一动而牵扯着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感觉让他很陌生，但同时又会有种很奇怪的满足。 其实在过年和云贺分开的期间，他就隐隐察觉到自己对云贺的牵挂和想念越来越重，只是他一直在规避这种感情，因为他知道当一个人沉沦于某个人或者某件事情的时候，就会变成某种意义上的奴隶，那种不能自主掌控自己感情的状态，顾嘉北很不喜欢。他更喜欢随心所欲，无牵无挂，但事实证明，他顾嘉北可能无法回到那种状态了。 顾嘉北轻嘆了口气。 「一早晨不是冷着个冰块脸，就是唉声嘆气的，我知道开学很痛苦，但是对你这种学习好的学生也这么痛苦吗？」同桌实在忍不住了，看着顾嘉北揶揄道。 「欲望是痛苦的根源，无欲无求就不会感到痛苦了。」顾嘉北自嘲般地摇摇头，自顾自地翻开课本看了起来。 同桌盯了顾嘉北好一会，才缓缓道：「操，一个假期没见，怎么还成哲学家了……」 于是顾哲学家带上了那副斯文败类眼镜认认真真地做了一个早自习的数学题。 因为天还是比较冷，学校取消了开学典礼，只是让各班学生坐在教室里，校领导通过广播传达了一下开学演讲的内容，老套陈词，听得学生们在座位上昏昏欲睡。 但是初四下半学期面临着中考，校领导着重强调了一下初四学生的学习任务。 云贺望着窗外寥寥冷清的操场，想着再过半年顾嘉北就要上高中了，到时候两人就分别两个学校，大概见面的时间只有晚上和周末了吧。 云贺的心情就像窗外春寒料峭的景色一样冷冷清清的。 等到路边的迎春花都绽放了，顾嘉北又骑着他的单车载着云贺穿过城市里的大街小巷，他们吃了很多路边摊，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牵了很多次的手，时间沙漏不缓不慢地流逝着，顾嘉北的习题集越做越厚，云贺面对即将的分离越来越粘人。 林勇对姜玲玲的追求依然没有结束，但也没有任何实质的进展。 顾为回来的日子越来越少。 陆昂宇更新朋友圈的速度越来越慢。 赵明惹事的频率却越来越多，但他依然不敢对顾嘉北怎么样，只是在走廊遇到的时候会过几次嘴瘾，但都被顾嘉北无视了。 所有人的生活都在继续着，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改变但细究起来又好像有什么在发生着变化，只是变化地细微缓慢，让人不易察觉。 「啧啧啧，帅哥就是帅哥啊，连罚站都这么帅。」某天的语文课上，王小米把手机放在书里夹着，偷摸盯着屏幕发着花痴。 云贺对王小米的间歇性花痴行为早已习以为常，所以并未给她投去多一分的目光。 只是过了一会，王小米一只手悄悄地推着手机放到他的眼皮下，云贺看到王小米手机屏幕里第n次出现了顾嘉北的照片，又是一张偷拍照片，但画质被放大了。画面里的顾嘉北站在走廊上，背靠墙站姿慵懒，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摆弄着手机，头都没抬，但高挑的身形一眼望上去还是非常惹眼的。 云贺用手滑动着屏幕，发现这张照片被发到学校的一个八卦群里，群里有人说顾嘉北被罚站到走廊了，原因大概是上课的时候玩手机被老师训了，老师让他把手机收回去，顾嘉北反而站了起来主动说要去走廊罚站，然后在全班的目视下离开了教室。 老师大概也没想到顾嘉北会这样，但碍于情面也就放任不管让他出去罚站了。 云贺不知道顾嘉北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顾嘉北不是那种上课会为了玩手机就和老师起冲突的人，于是在语文老师声情并茂的朗读声中和全班诧异的目光中，云贺站了起来。 「报告。」云贺说。 「云贺，怎么了？」语文老师是个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语气很温柔。 「老师，我有点犯困了，想去走廊站一会。」云贺说。 「靠……」王小米倒抽一口气。 林勇回头不解地看着云贺。 「啊，这样啊……」语文老师也没想到云贺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略微皱眉思考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行啊，与其勉强地坐在这里，不如出去清醒一下吧。」 「谢谢老师。」云贺乖巧地说道。 王小米起身给云贺让了位置，云贺经过王小米身旁的时候听到她小说的嘀咕着：「同桌，你简直了……」 简直什么了，云贺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站在走廊上的时候，顾嘉北还真的就在走廊上罚站，只不过顾嘉北在走廊的另一端，他俩中间隔着两个班级的距离。云贺看着顾嘉北还是单手插兜，一只手拿着手机。 云贺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打了几下。然后他看到顾嘉北抬头向他这个方向看过来。 云贺在老师朗朗的读书声中悄无声息地向顾嘉北举起了胳膊挥舞着。 第60页 云贺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顾嘉北发来的信息。 信息的前一条是他刚才发给顾嘉北的：「向左看！」 而顾嘉北回復了一条：「？」 「我来陪你了，顾嘉北。」云贺回復。 顾嘉北没再回復，而是直接向云贺走了过来，他经过其他班级时，有好奇的同学偷摸扯着脖子看着顾嘉北从窗前走过，但顾嘉北的侧脸很快在窗前消失，直到来到云贺面前，两人并排靠墙而站。 顾嘉北蹙着眉头看着一脸笑嘻嘻地云贺，压低声音：「你怎么回事？」 「我才要问你呢，你怎么回事，为了玩手机罚站？」云贺小声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 第38章 别难过了2 两人站在窗间墙的位置上，班里的同学看不到他俩。 「谁告诉你的？」顾嘉北问。 云贺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你顾大帅哥的一举一动恐怕全校都知道吧，还用谁告诉呢。」 「真他妈服了……」顾嘉北无奈地说道，将后背轻轻地靠在墙上，后脑勺往墙上一抵，对着渐渐回暖的空气长吁了一口气。 云贺侧目看着顾嘉北，他能感觉到顾嘉北有些郁闷和烦躁，虽然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不过他也不想再追问了，如果顾嘉北不想说，那他就陪他静静地站着吧。 顾嘉北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只是眉头依然没有解开。 柔软的碎发落在额前，黑色明亮的眼眸被眼皮覆盖，不管是平常目无一切的漠然眼神还是看着云贺时温柔多情的眼神，此刻都看不到了。 顾嘉北似乎很疲惫，紧抿着薄唇，只有浅浅的唿吸声随着每次胸口略微的起伏而唿出。 云贺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顾嘉北，教室里传出老师讲课的声音，同学回答问题的声音，还有别的班级老师被气得破口大骂的声音，但这些声音云贺都听不到了，他觉得整个走廊都是静悄悄的，他站在顾嘉北的身旁突然有一种时光停止天荒地老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顾嘉北终于睁开了双眼，浓密的睫毛像把扇子扑闪扑闪着，他漆黑的眼眸看向了一直望着他的云贺。 「还没看够？」顾嘉北低声问道，但表情比刚才好多了，至少眉头不再紧皱着了。 「看多久都看不够。」云贺说。 顾嘉北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掏出手机递给了云贺。 云贺接过手机，看到陆昂宇发来的信息，其中有一张照片，云贺把图片点开。 是顾为搂着一个女人的照片，看样子是被偷拍的，距离有点远，但能真切地看清楚两人的表情和动作，顾为笑得很开心，一手搂着那个女人的腰，一手拿着手机在通话，两个人站在大街上，神情自若又亲密。 陆昂宇还发来几句话：「前两天拍到的，那个女的回来了，你爸和她应该一直都没断。」 「她前段时间好像是为了你爸生意的事情在外地，最近才回来。 「听我小叔说，她这次为了你爸的事情帮了不少忙。」 「北北，还继续跟吗？」 顾嘉北没再回復陆昂宇。 原来顾嘉北是因为上课的时候收到了这张照片，所以一直盯着手机看，结果被老师误以为在用手机玩游戏，就出现了顾嘉北罚站的事情。 「我第一次碰到他和这个女的是在情人节的时候，他俩在酒店里共度节日，没想到被我撞见了。」顾嘉北缓缓开口，眼底是一片冰凉的讽刺：「那是我第一次看到我永远大方得体，顾家爱老婆的爸爸出现慌张失措的表情，那表情还真是一言难尽啊……」 云贺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拉了顾嘉北的衣袖一下，若不是怕被神出鬼没的同学再偷拍，他其实是很想抱抱顾嘉北的。 「他跟我保证不会伤害到我妈妈的，会和那个女人断了联繫的，他说他只是一时犯错而已，但我不信，因为他从那以后看我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直到他生意出了问题，他被迫带着我和妈妈来到这里。」顾嘉北目视着前方的操场，操场上有几个男生在打篮球，顾嘉北突然咧嘴一笑，只是笑容里有些苦涩：「但他还是要经常回去处理事情，我就让陆昂宇找人盯着他，我只是想确定，到了如今这种地步，那个女人是否还会和他在一起。」 「寒假的时候，我跟了他一个假期，都没发现他见过这个女人，我还心存一丝幻想着也许他们真的不再联繫了。」顾嘉北紧紧地攥紧了拳头，脸上寒意一片：「但没想到，王八配狗，还真他妈的天长地久啊。」 「顾嘉北……」云贺轻声道。 顾嘉北摇摇头，继续道：「我没事，我只是替我妈不值，我妈为了这么个男人付出了自己最好的青春，傻乎乎的心里眼里都是他，每天活在一个谎言里，我很想替她一直掩藏着这个谎言，但我又不忍心看她始终活在一场骗局里，我该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做才不会让张洵美女士伤心绝望呢。」 「顾嘉北，你别难过了……」云贺轻轻勾着顾嘉北的小拇指，满脸的心疼。 「我还记得我爸曾经搂着我妈，说他永远都会陪在我们身边的模样，真他妈的可笑，那些假惺惺的陪伴，令人作呕……」顾嘉北眼神黯灭。 云贺的心简直要疼死了，他不忍心看顾嘉北那种受伤的表情，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但还倔强地不肯表现出来，就在云贺忍不住要张开双臂紧紧拥抱顾嘉北的时候，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走到两人面前。 第61页 「你俩在这干什么呢？！」中年男子中气十足，盛气凌人地质问道。 云贺这才发现是教导处主任来了。 「罚站。」云贺情绪低落地说，心情还未从顾嘉北的身上脱离出来。 「罚站你俩靠这么近干吗！」教导处主任就爱满校园转悠抓抓违规乱纪。 「冷，取暖。」顾嘉北冷淡地说。 「哼，冷倒是多穿点啊，一个个就知道耍帅装酷，以为这样就能吸引到异性的目光吗！我可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我告诉你们，该读书的年纪就要把心思放在读书上，少点歪门邪道的心思！否则长得再帅，将来也是个废物！」教导处主任一张嘴就是一堆自以为是的大道理，偏偏还喋喋不休：「一看就是不好好学习的，要不能被老师弄出来罚站吗，你，这次月考班级成绩第几名？！」 教导处主任一个手指头指着顾嘉北问。 「第一。」顾嘉北面无表情地看着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长大了嘴巴，眨了眨眼睛。然后又一指头调转矛头戳在云贺面前：「你考第几？！」 「第五。」云贺说。 教导主任沉默了两秒后爆发了：「别以为学习好就了不起了！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学习不代表一切！思想品德也要跟得上才行！等会！站住！！」 教导主任突然朝走廊的一端吼了起来：「你给我过来！」 云贺和顾嘉北顺着教导主任怒吼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鬼祟的身影立在原地。 「哪个班的，这个点不上课在走廊瞎逛盪！」教导主任气势汹汹地喊道，然后又转过脸对着顾嘉北和云贺说：「你们俩在这好好反省我说的话！」 教导主任怒气沖沖地向走廊站住的那个逃课生走去，不再管顾嘉北和云贺了。 云贺和顾嘉北互相看着对方，听着教导主任越来越远的说教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笑容里多少有些无奈。 「傻逼。」顾嘉北说。 「是啊，教导主任这疯狗的外号可不是白来的。」云贺说。 两人的聊天也因为教导主任的突然出现而被中断，并且随着下课铃响越来越多的学生开始来到走廊，顾嘉北轻揉了一下云贺的脑袋没再说话，转身回了教室。 云贺望着顾嘉北的身影，眼中全是心疼。 第39章 喜欢你1 从那天起，顾嘉北再也没有提起过顾为，而顾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南方，只偶尔的回来过那么几次，日子跟从前以前一样看似波澜不惊地进行着。 天气渐暖，顾嘉北和云贺又开始每天中午回家吃饭了，虽然顾嘉北不说，但云贺知道，他想多陪陪张洵美。 云贺也给张洵美介绍了小区的公益社团，就是居委会组织的为孤寡老人送爱心的活动，张洵美参加后每周会有几天带着自己做的面包或者饭菜跟其他爱心人士一起陪孤寡老人们聊天什么的，张洵美觉得很开心也很有意义，日子也过得充实了一些。 天气也越来越热了，从长袖换到了短袖，在五月下旬的周五晚上云贺突然提出要邀请顾嘉北去他爷爷奶奶家做客。 「去你爷爷家？」顾嘉北正在写作业，听到云贺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略微一愣。 云贺反坐在椅子上，脑袋撑在椅背上，歪头看着顾嘉北：「是啊，我爷爷家环境好，空气好的，我们周末去玩玩吧。」 「你想爷爷了？」顾嘉北拿起笔继续写着作业，随口问道。 「嗯，想了，周末陪我去玩吧，好不好啊？」云贺眼珠子滴熘熘地转着，伸手拽着顾嘉北的胳膊，语气里带点撒娇。 「那就去呗。」顾嘉北依然一心扑在作业上，但嘴角没忍住勾了起来：「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爱撒娇了啊。」 「有吗？」云贺挪了挪椅子，离顾嘉北更近了，脸蛋凑到顾嘉北的眼皮下，一双明亮的眼睛使劲盯着顾嘉北：「是不是因为越来越喜欢你的原因啊。」 「不害臊。」顾嘉北抬笔在云贺的脑袋上轻敲了一下。 「可是我好像从来没见你撒过撒娇，哎，顾嘉北，你撒个娇给我看看吧！」云贺来了兴致了，使劲儿地摇晃着顾嘉北的胳膊。 「不会。」顾嘉北无情地拒绝了。 「来一个嘛，撒个娇呗！求求你了，我想看一下啊！」云贺不依不饶地说：「顾宝宝！」 「我真不会啊。」顾嘉北无奈地说。 「你就把语气放软一点，语速慢一点，然后再嘟嘟个嘴试试看，云贺撅着嘴亲身示范了一下。 顾嘉北盯着云贺的嘴唇眯起了眼睛。 「试试啊。」云贺努努嘴。 顾嘉北一手捏住了云贺的下巴，指尖还在云贺的嘴唇上摩挲了两下：「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顾嘉北的指尖带着挑逗的摩擦，气氛陡然发生了转变，空气中萦绕上一丝丝暧昧，顾嘉北眼神直白地看着云贺。 云贺被掐着下巴，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子：「就说你喜欢我……」 「那你演示一遍给我看看。」顾嘉北凑近了云贺，鼻尖蹭着他的脸蛋。 「顾嘉北……你这么掐着我，我怎么说啊……」 「就跟你刚才讲的那样说啊，语气软一点，语速慢一点，然后再嘟嘟嘴啊。」顾嘉北的嘴唇从云贺的脸上一路贴蹭着，在云贺的嘴角边停了下来，语气带有明显的诱惑口吻。 第62页 「你别折磨我了……」云贺歪头想去寻找顾嘉北的嘴唇。 顾嘉北却略微后仰一下，避开了云贺的亲吻。 「是你说想听我撒娇的不是吗？」顾嘉北对于戏弄云贺的快乐百试不爽。 「靠……」云贺一把拍掉了顾嘉北掐着自己下巴的手，把脸挣脱了出来：「顾嘉北，你完蛋了，老子今晚非得亲死你不可！」 云贺边说边扑向了顾嘉北，一屁股坐在顾嘉北的腿上，双手捧住顾嘉北的脸逼迫他抬起头来，使劲吮丨吸着顾嘉北柔软的嘴唇，舌丨尖舔丨上他的唇珠。 顾嘉北的眼底盛满了笑意，双手搂住了云贺的腰。 空气里全是顾嘉北的味道，尤其接吻的时候温度上升，那种味道就更炽烈明显，催促着云贺想要进一步的行动。 云贺一口咬上了顾嘉北的脖颈。 「操。」顾嘉北没想到云贺会突然这么用力地咬了上来。 「你想让我这么对你？」云贺离开了顾嘉北的嘴唇，眼神炙热又明亮。 「你想上我？」顾嘉北饶有兴趣地看着云贺，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 「当然想！」 「你才多大啊，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啊。」 「想想又不犯法。」云贺搂着顾嘉北的脖子，使劲嗅着他的脖颈，撒娇道：「顾宝宝，你会给我上的吧？」 顾嘉北拉开了云贺，一只手轻拍着他的脸蛋微笑道：「乖乖，别想了，等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我上你。」 「我过生日，那不应该是我上你吗，你把自己当成我的成人礼物送给我才对啊！」云贺不满意地说。 「那就到时候打一架。」顾嘉北懒懒地说，桃花眼一眨一眨的：「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哼，打不过我可以智取啊，反正顾嘉北你等着，到时候一定是我上了你。」云贺露出小爪牙兇狠地说道。 「那就各凭本事了。」顾嘉北毫不在意云贺的威胁：「从我身上起来吧，我还得写作业呢。」 「美男坐怀，你还有心思写作业？」 「那不然明天我留下写作业，你自己去爷爷家？」 「那你还是快写吧，我们明天早早出发吧，我想赶在午饭前到，我奶奶做饭可好吃了，中午让奶奶给你做大餐！」 「行啊，那美男可以起来了吗？」顾嘉北笑问。 「再让我亲一口。」云贺使劲在顾嘉北脸上嘬了一口，又在他颈窝处用力闻了闻才心满意足地从顾嘉北腿上起来了。 顾嘉北无奈又宠溺的摇了摇头：「粘人精……」 「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才粘人！」云贺白了他一眼后坐到书桌前，翻出英语试卷开始做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静淌着，两人胳膊挨着胳膊并排坐在书桌前学习着。 第40章 喜欢你2 这期间张洵美敲门进来送了一次牛奶，看到两个孩子认真学习的模样也没多做打扰便出去了，终于在晚上快九点的时候两人把作业都写完了。 云贺坐着伸了个懒腰：「可算写完了，周末我们可以毫无负担地玩个痛快了。」 「嗯。」顾嘉北转了转脖子放松了一下。 「那你早点休息，我也回去睡了，明天我们坐早八点那辆大巴车出发。」云贺收拾着作业放进书包里，拎着书包打算走人。 「等等。」顾嘉北叫住了云贺。 云贺转身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顾嘉北：「还有事？」 顾嘉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和云贺面对面站着：「刚才你读英语的声音挺好听的，还挺有感觉的。」 「废话，要不我能是英语课代表吗，我跟你说，语感这玩意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云贺有点小得意。 「所以我刚才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想法，」顾嘉北又往前了一步，二人胸膛紧贴在了一起：「等你被我上的时候，我要让你哭着给我念一首英文诗。」 云贺瞪圆了眼珠，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操……」 「喜欢吗？」顾嘉北含笑低声诱惑道。 云贺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定很刺激……迫不及待想赶紧18岁。」 顾嘉北温柔地摸了一下云贺的耳垂。 「不对啊！靠，差点被你带沟里！」云贺勐然醒悟：「怎么还是你上我！」 顾嘉北笑出了声：「行了，快回去睡觉吧。」 「那明天见，顾宝宝，要梦到我。」云贺亲了一下顾嘉北的嘴唇。 「好，明天见。」 云贺走后，顾嘉北敲开了母亲张洵美的房门。 「怎么了，儿子，小贺回家了？」张洵美揉着眼睛问道，刚才似乎睡过去了。 「嗯，他怕影响你休息，所以没跟你打招唿直接走了。」顾嘉北说。 「嗨，没事，就是看着看着杂志不知怎么就睡过去了，你作业写完也早早睡吧。」张洵美又打了个瞌睡说道。 「妈，我周末想跟云贺去他爷爷家玩两天。」顾嘉北说。 「周末？」张洵美皱起了眉头：「可是明天是你的生日啊，你不在家过生日了吗，还是你要跟云贺一起过生日啊？」 「他不知道我明天生日，对不起妈，今年生日就不过了吧。」 「这有什么对不起啊。」张洵美摸了摸儿子的肩膀，儿子的个头早已不是她能够到得了：「是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今年没办法像以前那样给你过生日了，委屈你了，不过你爸爸还是提前给你买了生日礼物了，妈妈本来想明天拿给你的，既然你明天跟云贺去玩，那我就现在给你吧。」 第63页 张洵美说完就转身回了卧室，然后捧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出来了。 「你爸爸最近一直忙着生意的事情也没办法回来，所以他提前就买好了礼物，喏，儿子，生日快乐哦。」张洵美笑眯眯地看着顾嘉北。 顾嘉北伸手接过了礼物，然后拥抱了张洵美：「谢谢妈。」 「儿子真是越长越帅，越长越高了，妈妈都老了……」张洵美看着挺拔的儿子感嘆道：「好了，早早休息吧，宝宝。」 「妈，你一点都不老，还是很漂亮。」顾嘉北忍下了心中的抽疼，故作轻松道。 「行了，早早睡觉吧。」张洵美笑道。 顾嘉北点点头看着张洵美关了房门后，在门外静静地站了一会，眼中的情绪才一点一点地瀰漫开来，那是心疼和愧疚。 回到房间后，顾嘉北将手上的礼品盒直接扔进书桌的抽屉里，没再多看一眼。 第二天云贺早早就去敲了对面的门，他有点兴奋得睡不着了。 顾嘉北睡眼惺忪地给他开门的时候还是懵懵的状态。 「阿姨呢？」云贺看着刚睡醒人畜无害的顾嘉北，心头痒痒难耐，帅哥永远是帅哥，即便是刚睡醒，那也是另一番美景。 「今天社区活动，慰问孤寡老人，大清早就出门了。」顾嘉北打着哈欠往卧室走：「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我睡不着。」云贺一个箭步进了房间将大门反锁，然后从顾嘉北身后搂着他的腰，一个劲地嗅着他的颈窝：「想到一会跟你去爷爷家，就很兴奋。」 「兴奋个屁……」顾嘉北任由云贺抱着，拖着他往房间走。 「你坐着等我一会，我先洗脸，然后吃个早餐咱俩再出发。」顾嘉北拍了一下云贺不老实的手，那手正撩开他的衬衣在他肚子上摩挲。 「哦，好吧，那你快点。」云贺不甘心地说，然后目光往下游走：「小北北好精神啊。」 「云贺，我发现你最近真是色慾薰心啊。」顾嘉北清醒了不少，转过身看着云贺，云贺还是熊抱着他。 「那我也不对别人这样啊，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云贺说。 「你一天要说几百遍喜欢我，你有数过吗？」顾嘉北轻捏着云贺的脸。 「每天从喜欢你开始，到喜欢你结束，那要怎么数得过来。」云贺说。 「大清早的就开始犯病了是吗。」顾嘉北无奈地说：「大情圣，快松手吧，我的尿都快被你勒出来了。」 云贺不情不愿地松了手：「切，都感觉不到你对我的喜欢。」 「那是你感觉迟钝，傻瓜。」 顾嘉北浅吻了一下云贺的额头，眉眼带笑地进了卫生间。 第41章 一碗面 顾嘉北洗漱好，换了一身朝气蓬勃的运动服后和云贺在楼下的小吃店里吃了早餐，然后坐着公交去汽车站换乘了大巴士，周末大巴士的乘客不少，他们坐的这趟车满座。 大巴士在高速上快速行驶着，云贺兴高采烈地望着顾嘉北。 「怎么这么高兴啊，至于吗？」顾嘉北理解不了云贺的兴奋劲，就算是想爷爷也不至于大清早就亢奋到现在吧。 「怎么不至于，你不懂。」云贺美滋滋的说。 「那劳烦您多耐心解释解释？」 「我想让爷爷奶奶见见你，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听起来和见家长似的。」顾嘉北开玩笑地说道。 「你要想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你以后都只能是我的人，就让爷爷奶奶早早见见你。」 「你倒是够自信的啊。」顾嘉北轻声在云贺耳边说。 「顾嘉北，你跑不掉的，我这么喜欢你，是不会轻易放你走的。你这辈子註定都得和我纠缠在一起的。」云贺的眼睛很明亮地看着顾嘉北。 顾嘉北牵起云贺的手，两人十指紧扣着。 「可是一辈子太长，我们经歷的太少……我是不是给你泼冷水了？」顾嘉北说。 「你不需要给我任何承诺，你只需要接受我的承诺就好。」云贺微笑着，没有任何失落受伤的表情。 顾嘉北看了云贺很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好。」 顾嘉北一路无言，只是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知在想些什么，云贺也不打扰他，就一直十指紧扣着他的手，安静地坐在一旁。 直到要下车了，其他乘客纷纷站起来离开座位，云贺才松开了顾嘉北的手。 「到站了。」云贺笑嘻嘻地说，看上去还是那么的轻松愉悦。 顾嘉北的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跟着云贺起身离开了座位。 「这条路上都是土，等你走到我爷爷家就理解什么叫灰头土脸了。」云贺带着顾嘉北走过一条小路，路边是田地，云贺面朝着顾嘉北倒着走路：「你看见那棵树了没，我小时候从上面摔下来过，还有那片儿地，我去里面偷摘过草莓……」 顾嘉北看着面前笑得没心没肺的云贺，心情不知不觉间也轻松了许多。云贺一路叽叽喳喳地说着小时候在这里发生的事，两人很快就到了一间农家大院门口。 「到了！」云贺开心地说，一把推开了大门，边往院子里跑边大喊大叫着：「爷爷，奶奶，我来啦！」 「哎哟，我的大孙子啊！」爷爷正在院子里餵狗，一看见云贺立刻扔下手里的碗笑眯眯地向云贺走来：「老伴儿！贺贺回来了，快出来！」爷爷还不忘朝屋里大喊一嗓子。 第64页 「爷爷，想我了吗？」云贺抱着爷爷的胳膊问道。 「当然想了，爷爷的大孙子，那能不想吗？」爷爷拍拍云贺的后背笑着说。 这时奶奶也从屋里出来了。 「奶奶快过来。」云贺朝奶奶招招手，然后退到顾嘉北身旁说：「爷爷奶奶，这是我的好朋友，顾嘉北，我带他来玩玩。」 「爷爷好，奶奶好。」顾嘉北很有礼貌地打了招唿，脸上带着微笑。 「哎哟，这大小伙子，长得真精神，个头也高，真不错。」奶奶很和善，望着顾嘉北很是高兴。 「是啊，小伙子真俊啊，不错不错。」爷爷附和道。 「快进屋喝点水休息会，奶奶一会给你们准备午饭啊。」奶奶说。 「奶奶不用了，今天的午饭我来做吧。」云贺说。 「啊？你来做？」奶奶惊讶的问，爷爷和顾嘉北也同样惊讶地看着云贺。 「对啊，我来做……」云贺有点心虚被三个人这么盯着：「不就做个饭嘛，我在家也天天做饭啊，你们三个能不一起看着我吗？」 「哎，那也行，贺贺想做那就让他做呗！」爷爷大手一挥：「走，进屋喝水去。」 云贺和顾嘉北跟着爷爷奶奶进了屋，奶奶拉着顾嘉北的手聊长聊短的，问顾嘉北跟云贺是同学吗？个子多高啊？住在哪里啊？学习成绩怎么样啊？各种问题顾嘉北都一个个耐心回答了。 「奶奶，您查户口呢。」云贺嗑着瓜子问。 「你这不是第一次带朋友来奶奶家玩吗，奶奶高兴，问的就多了点。」奶奶看着顾嘉北笑呵呵地说：「小顾啊，别嫌奶奶烦啊。」 「怎么会呢，奶奶，我跟云贺是好朋友，您跟我也别太见外了。」顾嘉北说。 「好好好，这孩子越看越招人喜欢。」奶奶笑得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那可不，人家可是我们学校的校草呢，能不招人喜欢吗，奶奶，你知道什么是校草吗？」云贺问。 「我知道！」一旁的爷爷突然插话道：「你奶奶文盲不懂什么是校草，校草就是学校里的草，还得是长得最好看的那棵草，爷爷我说的对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对对对，爷爷，您可太有文化了。」云贺瞧着爷爷那洋洋得意的模样就好笑。 「你才文盲呢！你小学毕业的文化说谁文盲呢。」奶奶不乐意地斜了爷爷一眼。 「那你小学还没毕业呢，跟我比起来可不就是个文盲吗。」爷爷不服气地说。 「嫌弃我文盲，那以后的饭你自己做，别吃文盲做的饭！」奶奶生气地说。 「爷爷奶奶，你俩都多大了，怎么还斗嘴啊，中午的饭我来做，你俩吃我做的饭就行。」云贺把手里的瓜子一放朝顾嘉北眨眨眼：「来，帮我打个下手去。」 「还是我孙子好。」爷爷不知死活地继续挑战着奶奶的底线。 「你的意思是我不好喽？那你跟我过这么多年怎么忍过来的。」 「我说我孙子好，又没说你不好，你这个老太婆怎么整天没事找事。」 「你个糟老头子……」 顾嘉北跟着云贺进了厨房，爷爷奶奶拌嘴的声音越来越听不清了。 「没事，他俩就这样，两个老小孩，斗嘴寻个乐，他俩的生活情趣。」云贺边从厨房的冰箱里边往外拿菜说道。 「嗯，我帮你做什么？」顾嘉北环顾着厨房，厨房很大，有烧火的灶台也有现代化的燃气灶。 「喏，你把这个洗一下。」云贺递过来一个钢盆，里面一片黑黢黢的虫子涌动着。 顾嘉北没看清楚就接了过来，拿到手里后定睛一看差点把盆掀翻在地。 「这什么，太噁心了。」顾嘉北把盆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皱着眉躲得老远的。 「蚕蛹啊，你没吃过吗？」云贺好奇地看着顾嘉北的反应。 顾嘉北嫌恶的表情一览无余：「拿开！」 「拿开什么拿开，这是我中午要做的一道菜，爆炒蛹子，多有营养的一道菜啊。」云贺拿过盆子递到顾嘉北眼前：「快去洗了啊。」 「拿开！」顾嘉北咬牙切齿地忍着逃跑的冲动，但还是快步走到厨房门口手紧紧抓住门框，那姿势仿佛云贺再靠近一步他就要夺门而出。 「……」云贺仿佛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脸上慢慢有了笑意：「顾嘉北，你不会是怕虫子吧？」 「我不吃这玩意。」 「什么这玩意，人家可有营养了好吗，高蛋白，一个蛹子顶三个鸡蛋呢，瞧不起谁呢你。」 「那我也不吃，你快点拿开。」顾嘉北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拳头紧攥在身体的两侧。 「哦，好吧……」云贺很可惜地看了一眼满盆的蚕蛹，拿出一个全身使劲一拱一拱的胖蚕蛹把玩着：「好可爱的小蛹子，可惜有人不懂你的好。」云贺说完把小蚕蛹又扔回了盆里，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蔬菜：「那你洗菜总可以了吧。」 「你把那玩意再拿远一点。」顾嘉北站在门口依然一动不动，表情冷漠。 「哦……」云贺努努嘴，脸上憋着笑意，把蚕蛹挪到桌子的最边上：「可以了吗，顾大少爷。」 顾嘉北这才慢吞吞地从门边走了过来，抓起桌子上的一把菜开始清理着菜叶。 「顾宝宝！」云贺突然大喊了一声，然后伸手掀开顾嘉北的衣领，将手里紧握的东西从衣领里扔了进去。 第65页 顾嘉北感到后背嵴樑一阵发凉，有个圆滚滚的东西顺着后背一路滑下，最关键的是他里面的t恤是别在裤腰里的，他感觉那玩意就卡在他的腰缝上。 「我操！」顾嘉北怒目斜视着云贺，一把抓着云贺的手腕：「你把什么放进去了？！」 「啊，疼疼疼，你快松手！」云贺白皙的手腕被顾嘉北狠狠抓在手里，能看到周围的皮肤都红了。 顾嘉北虽然很恼怒，但还是松了手：「你给我把东西拿出来。」 「不拿。」云贺揉搓着发红的手腕说。 「你！」顾嘉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不好玩，快拿出来。」 「我觉得挺好玩的。」云贺一脸欠抽的表情：「你怕鬼，还怕虫子，之前我不会打篮球的时候还说我娇气，我看你才是大少爷吧。」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次，给我拿出来。」顾嘉北难得对云贺冷脸到这个地步。 云贺却觉得很新鲜，刺激顾嘉北欺负顾嘉北的快感就从心底里滋生上来：「我就不拿出来，你能拿我怎么样，再说了，蚕宝宝多可爱啊，你怎么——」 云贺话没说完，勐地被顾嘉北一把推倒在厨房的木桌上。 顾嘉北欺身压上去恶狠狠地咬在了云贺的嘴唇上，云贺疼地倒抽了一口气。 「你要是再不拿出来，我就在这里扒了你的裤子，我也不等什么18岁了，我还捂着你的嘴不让你喊出来，把你就地正法！你确定你在这里不怕被你爷爷奶奶发现了吗？！」顾嘉北看起来很生气，眼神又凶又霸道。 「其实……」云贺的手伸进了顾嘉北的后背里，在裤腰处摸索了一会，然后拿出一粒花生米放在顾嘉北面前：「我只是放了颗花生粒进去……」 顾嘉北的脸色很精彩，云贺能感到他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又恼怒又丢人的情绪。 云贺想憋笑，但顾嘉北的这个样子太好笑了，平常总是一副面无表情，难得此刻脸色表情这么丰富。 云贺侧过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哎哟，嘴唇疼。」云贺一笑牵扯动了嘴唇，顾嘉北刚才咬的那口是真狠啊。 「活该。」顾嘉北冷冷地说。 「那我也值了。」云贺摸着破裂的嘴唇笑嘻嘻地凑到顾嘉北跟前：「别说是刚才你那反应那么好笑了，就是你刚才说的把我在这就地正法的事儿，我想想都激动。」 「滚一边去！」顾嘉北没好气地说，然后拿起桌子上的菜狠狠地摘了起来。 「原来惹你生气的后果是这样啊，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的话，那看来我以后要多惹你几回才好啊。」云贺笑得越来越明目张胆，越来越猖狂。 顾嘉北再也没回过话，也没给过云贺任何眼神，云贺也无所谓，哼着小曲兴致盎然地做了一大桌子丰盛的饭菜。 「真香，贺贺，你做的饭可比你奶奶强多了。」爷爷闻着香味坐到了桌前。 「嘘，爷爷，小点声，一会让奶奶听见了你又得挨骂了。」云贺端着碗筷走了过来。 「我才不怕她呢！」爷爷虽然这么说着，但声音还是小了一些：「可是咱就是四个人吃得了这么多菜吗？」 饭桌上一眼望去至少十道菜，本来就很大的饭桌此刻也被摆得满满当当的。 「这不带朋友来了吗，尽尽地主之谊啊。」云贺说。 「对对，说得没错！」爷爷说：「哎？贺贺，嘴唇咋破了啊？」 「额……刚才不小心撞门框上了……」 「咋还能撞门框上了，怎么这么不小心啊。」爷爷不疑有他。 云贺也没再接这个话题。 顾嘉北端着云贺做的最后一道葱油鲤鱼放到了餐桌上，然后坐在了离爆炒蚕蛹最远的位置上，云贺笑着坐在了顾嘉北身旁。 等奶奶也落座后，大家便开始动筷。 「真好吃，贺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奶奶溺爱地夸赞着自己的大孙子。 「小顾啊，你也多吃点，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别客气啊。」奶奶给顾嘉北夹了好多菜。 「谢谢奶奶。」顾嘉北很有礼貌。 「别客气，哎，那蛹子怎么离那么远啊，小顾怎么夹地到啊，来来，奶奶给你多盛点。」奶奶热心肠地端起一个小空碗舀了一大勺子的蚕蛹。 云贺幸灾乐祸地看着顾嘉北。 「不用了，奶奶，我吃不了那么多，您……我自己盛就好了。」顾嘉北控制着面部表情，尽量想让自己看起来没有想扔筷子闪人的冲动。 「没事，小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这个好，来，快吃，可香了！」奶奶把一碗黑黢黢的蛹子递到顾嘉北眼皮子底下，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顾嘉北盛情难却，只得一咬牙一跺脚哆哆嗦嗦地夹了一个大肥蛹，葫芦吞枣似的吞了下去。 「怎么样，我的手艺如何？」一旁的云贺笑嘻嘻地凑近了问。 顾嘉北忍着踹他一脚的冲动，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既然好吃就多吃点哦，毕竟长身体的年纪嘛。」云贺欠扁的说。 「好。」顾嘉北从牙缝里蹦出个字来。 奶奶没发现异样，还是乐此不疲地给顾嘉北夹着菜，唠着嗑，说起很多云贺小时候在这里闯的祸，偷得枣的故事。 一顿饭不知不觉吃了很久，顾嘉北那碗蚕蛹却始终没再动过，云贺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把碗拿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地替顾嘉北解决掉了大麻烦。但是也没换来顾嘉北感激涕零的眼神。 第66页 饭吃到一半，云贺突然跑进厨房叮叮噹噹捣鼓了一阵，然后端了一碗面递给了顾嘉北，面上还窝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顾嘉北看着眼前的面条，又看了眼站在身旁的云贺，心里突然漏掉了一拍。 「给你赔罪的，中午在厨房不是惹你生气了么。」云贺耸耸肩。 顾嘉北什么都明白了，这一桌子的菜，这一碗面代表着什么。 原来云贺早知道他今天过生日了。 「好，原谅你了。」顾嘉北的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怎么就只有小顾有面条呢，我的面呢？」爷爷大着嗓门问道。 「吃吃吃，吃这么多你还吃得下面条啊？小心撑坏肚子你。」奶奶不耐烦地说。 「我怎么就吃不下了？我告诉你，别说一碗面了，就再来三碗，只要是我孙子做的，我也吃得下！」爷爷说。 「好了，都有，我去给你们盛。爷爷，你说的啊，吃三碗面啊，吃不下就是小狗。」云贺说。 「那你给我用小碗盛啊。」爷爷心虚讪讪地说。 其他三个人被爷爷老小孩的样子逗得忍俊不禁。 第42章 交谊舞 吃完午饭后爷爷奶奶去午睡，云贺带着顾嘉北去了另一间屋，两人上了炕盘腿坐下。 「你早就知道我今天过生日了？」顾嘉北不太习惯盘腿，盘了一会儿就坐不住了，干脆放任着两条大长腿横在土炕上。 「什么？你今天过生日？」云贺瞪着圆目，吃惊地用手捂住嘴。 「接着装。」顾嘉北伸出一条腿压在云贺的腿上。 「嘿嘿……」云贺用手揉捏着顾嘉北的大腿：「手感不错……」 顾嘉北腿上使劲一压：「快说！」 「说什么啊，你以为你的生日还是什么秘密吗？都跟你说了没事多逛逛校内论坛。」云贺爱不释手地摸着顾嘉北的大腿。 「那我的生日礼物呢？」顾嘉北摊开一只手伸到云贺面前。 「被你吃进肚子里了。」云贺把自己的下巴搁在顾嘉北的手心上，眼神暧昧地看着他：「只剩一个我了，你要吗？」 「我怎么发现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呢。」顾嘉北轻笑着，用指尖挠了挠云贺的下巴。 「你没听说过吗，当你越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越来越不受控制地想不要脸。」云贺笑嘻嘻地凑近顾嘉北，双手搂住他的腰，隔着衣服感受着顾嘉北强有力的腰身。 「歪理。」 「是真理！」云贺打了个哈欠：「吃饱了就好睏啊，我们抱着睡一觉好不好？」 「好。」顾嘉北一个压身将云贺放倒在土炕上，然后搂着他的腰在他身旁躺下：「睡吧，乖乖。」 「嗯，午安，顾宝宝。」云贺在顾嘉北的耳边小声说道。 顾嘉北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空气中初夏的味道越来越浓，但还残留着最后一丝春意，在春夏交替的气候里，暖暖的空气让人懒洋洋的，云贺闻着顾嘉北身上充满阳光与青草的味道，还夹杂着土炕的泥土味，一切的一切都刚刚好，让人心里踏实温暖又悸动心软。 最美好的感觉大抵就是在一个合适的天气里身边有着最喜欢的人，他身上散发的气味甚至唿吸，都充满着甜蜜的味道。 初恋像糖果，尝过的人都忍不住沉溺其中的美味。 这一觉睡得暖懒又踏实，一直到院子里的狗不停地叫着才把云贺吵醒。云贺百般不情愿地睁开眼，看了一眼窗外的大狗，那傢伙正叼着个球满院子追着跑，玩得不亦乐乎的瞎叫唤。 「傻狗。」云贺不满意地嘟囔着，撑起胳膊坐了起来。 还没睡醒的顾嘉北因为云贺的动作不满意地闭眼皱起了眉头，云贺伸出手指摁在他的眉心上：「真是喜欢皱眉头。」 云贺替顾嘉北轻轻抚平了一下眉头，然后轻手轻脚地从土炕上下来。 一到院子里那傻狗就叼着球冲着云贺跑了过来，摇着尾巴示意想跟他一起玩球。云贺从他嘴里接过球然后使劲一扔：「去吧，傻狗。」 大狗子蹭地一下窜了出去。 「醒了啊，真够能睡的。」院子里爷爷正坐着竹藤椅晒太阳，下午的阳光不那么晒，但也足够暖和。 「嗯，长身体的时候嘛。」云贺伸了个懒腰向爷爷走过去。 「两个大小伙子睡个觉还得抱一起，不热么？」爷爷抽了一口菸斗，摇着椅子问。 云贺抬眼看了一眼爷爷的表情，没发现什么异样，而且他也不认为爷爷会多想什么。 「睡着睡着就抱一起了吧，就跟抱了个抱枕一样呗。」云贺很自然地说道。 「嗯。」爷爷也没再多说什么，似乎就是那么随口一聊。 「奶奶呢？」云贺从起床后就没看到奶奶的身影。 「嘿，你奶奶跑你张大爷家去了，跟着他老伴儿学什么交谊舞去了，一群老不正经的，越活越没个样子，一把年纪楼着人家的腰也不嫌害臊！还跟我说什么强身健体，兴趣爱好什么的，我看就是吃饱了撑的！」爷爷的嗓门不由自主地又大了起来。 「这挺好的啊，你得支持奶奶，而且你也应该跟着一起去，这样更容易增进夫妻感情嘛。」云贺说。 「呸，一把年纪了都，还什么增进感情的。」爷爷不以为然。 「直男。」云贺无奈地嘆了口气。正好这时候顾嘉北从屋里出来了。 第67页 「小顾睡醒了啊。」爷爷招唿顾嘉北过来。 顾嘉北刚睡醒的时候总是一脸乖乖的，像个小宝宝一样，跟平常的酷哥差距十分大，云贺看着顾宝宝睡眼惺忪地走过来，真想捧着他的小脸狠狠地嘬一口，但奈何爷爷在身边只能生生的忍耐了下去。 「爷爷。」顾嘉北声音还带点沙哑，目光跟云贺充满狼子野心的眼神触碰了一下，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云贺，还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奶奶去跳舞了，我们也过去看看热闹吧。」云贺说。 「这有什么好看的！」爷爷立马瞪着眼珠子，满脸的牴触情绪。 「奶奶魅力那么大，你就不怕隔壁的老王看好她啊？再说了，我们三个在这杵着有什么意思啊。」云贺说。 爷爷仍然不为所动。 「那算了，你不去就在家陪傻狗扔球玩吧，我和顾嘉北去，到时候要是有哪个老头看好奶奶了，我回来通知你啊。」云贺拉着顾嘉北的胳膊就往院子外面走。 「哎，等等。」爷爷叫住了他们，憋了一会说：「算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无聊，陪你们去玩玩也成。」 于是三个人来到了张大爷家，一靠近张大爷的院子就听到了里面热闹的乡村舞曲和欢声笑语，爷爷脸上的不高兴愈发明显。 张大爷家大门敞开着，从外面能看到院子里至少有六七个老头老太太们在里面乐呵呵地载歌载舞。 云贺拉着顾嘉北径直走进了院子里，爷爷跟在身后磨磨蹭蹭地也进了院子。 「哎哟，云贺来了！」其中一个老太太眼尖，喜笑颜开地喊了一句。 云贺的奶奶正在跟这个老太太跳舞，听见后也跟着朝门口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的老伴居然也来了，不由得停下了舞步。 「你咋来了？」奶奶问爷爷。 「咋了？我咋就不能来？」爷爷不乐意地说，但看到奶奶是跟一个老太太搭档跳舞后，脸色没有刚才在院子外面那般难看了。 「来了就一起跳跳呗！」又一个老头笑嘻嘻地大喊了一句：「你老伴跳得可不赖啊，你可得抓紧了啊。」 院子里一群人哄堂大笑。 「哼，我才不跳！」爷爷嘴硬得很。 奶奶走了过来：「不跳舞你来干啥？」 「你管我呢！」 「少废话，我教你，跟我一起跳来。」奶奶才懒得看爷爷死鸭子嘴硬，一把拉起爷爷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你跟着我的脚步来啊，慢点，别踩着我啊。」 「你这个老太婆，听不懂话啊，我说了我不跳！」 「你个糟老头子，你才听不懂话呢，我都说了我教你，还那么多废话干啥。」 两人一言我一语的，边拌着嘴边跳着舞，爷爷踉踉跄跄地被奶奶带着跳了起来。 院子里的爷爷奶奶们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里，没人再管云贺和顾嘉北。 「我能邀请你也跳支舞吗？」云贺转过脸看着身旁的顾嘉北。 「你会？」顾嘉北挑眉。 「不会啊，瞎跳呗，总不至于跳得比爷爷丢人吧。」云贺笑嘻嘻地看着院子里笨手笨脚的爷爷。 顾嘉北没有回话，而是直接将云贺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腰间。 「靠！」云贺愣了一下：「我跳男方。」 「不好意思，我会跳，所以得我带着你跳，你没得选。」顾嘉北嘴角轻微上扬，脸上透着一股小骄傲。 「你会跳交谊舞？」云贺简直不敢相信了：「顾宝宝，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啊？」 顾嘉北笑着把云贺带进了院子中央，老人们看到两个大小伙子搂在一起跳舞都觉得新鲜又好玩，但看顾嘉北的步伐甚至比他们的还专业都不由得看直了眼。 「哈哈哈哈哈，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一个老大爷边跳边说。 老人们对前途的看法很简单，只要会的越多，前途自然越敞亮。 「跳得还挺像模像样的。」一个老奶奶附和道。 「爷爷奶奶们，我俩献个丑，大家图个乐呵。」云贺也很高兴，在热闹的气氛中忘乎所以地跟着顾嘉北的步伐，一点也不扭捏害羞。 院子里一群老人和两个年轻的男孩子，一支简单热闹的舞曲，就足够让人开怀大笑。 「顾嘉北，和你在一起不管做什么，我都很开心。」云贺握着顾嘉北的手，在他的带领下旋转了一个圈。 「我也是。」顾嘉北胳膊用力，将云贺圈进自己的怀里，温柔一笑。 「笨死了！跳的还没你孙子好！」一旁的奶奶还在埋怨爷爷。 「废话！我要是年轻个四五十岁，跳得比你孙子强多了！」爷爷不服气地顶嘴。 顾嘉北和云贺在经过爷爷奶奶身边时听到这段对话后，相视一笑。 等到散场后，夕阳的余晖映出满天的晚霞。 爷爷奶奶边往家走边斗着嘴，一路上两个老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你说，咱俩老了以后也会这么斗嘴吗？」云贺看着前面的两位老人感慨道。 「两个老头应该不会有这么多话吧。」顾嘉北皱眉望着前方思索道。 云贺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所以你的未来里也会有我的是吗？」 顾嘉北停顿了脚步，看着云贺。 云贺也停下了脚步，站在顾嘉北的身旁，耐心地等待着。 第68页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你。」最后爷爷奶奶的身影都快看不见了，顾嘉北才终于缓缓地开口。 「这就够了。」云贺很满足地牵起了顾嘉北的手：「我还有一份生日礼物要给你，等吃完晚饭后好不好？」 「好。」 红彤彤的晚霞天空下，两个少年牵着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夕阳将背影拉长，路边的菜地里农作物在微风里吹出唰唰的声响，像是偷听到了少年的对话在兴奋地交头接语着。 第43章 大角星 吃完晚饭后，云贺带着顾嘉北出来，农村的夜晚安静又漆黑，不像城市里有霓虹照耀的热闹繁华，两个人走在安静的乡路上，听着路边的虫子叫，静谧中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情愫。 「这个气氛不干点什么总觉得有点亏欠自己了。」云贺带着顾嘉北继续走在一条视线昏暗的小路上。 「你大晚上的把我带出来，不会是没安什么好心吧？」黑暗中顾嘉北低着嗓子轻声问道。 云贺感觉有人在他的心里挠了一下。 「你不要在这个时候故意撩拨我啊。」云贺警告道。 顾嘉北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跟在云贺身后，因为这条路很窄，不足以让两人并肩而行。 「到了！」走了大概十分钟后云贺终于满意地喊道，伸手指了一下前方的空草地：「这就是今晚的目的地。」 「我的生日礼物在这？」顾嘉北看了一眼前面黑黢黢的空地，隐隐感觉那是片草地。 「嗯，走，我们过去。」云贺拉着顾嘉北的手带着他向草地走去。 「来，坐下吧。」云贺率先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拍了拍身边的草地示意顾嘉北也坐下。 顾嘉北没有犹豫，坐到了云贺身边。 「你抬头看。」顾嘉北的耳边传来云贺的声音。 顾嘉北抬头看了眼天空，满目繁星，在城市的夜空里是看不到的。城市的霓虹灯太亮了，天空太高了，夜晚总是空荡荡的，不像此刻的天空挂满了钻石般闪亮的繁星。 「很漂亮。」顾嘉北说。 「你看到那颗了吗？看起来最亮的那颗，好像还透着点红的那颗。」云贺遥指了一下他们正前方的天空：「那是大角星。」 顾嘉北循声望去，尽管他不敢确定自己看到的那颗是不是云贺口中说的那颗，但他觉得那颗星星最亮。 「你听过大角星的故事吗？」云贺问。 顾嘉北摇摇头。 「咳咳。」云贺故作姿态地清了一下嗓子：「大角星啊，是牧夫座中最亮的星，也是北天夜空中第一亮的恆星，他有一个传说。」 顾嘉北目光从星空中收回，看着身旁的少年侧脸在夜空中清晰可见：「什么传说？」 「传说众神之王宙斯爱上了自己的侍女，并且生下了一个儿子。这件事情被神后知道了，一怒之下把侍女变成了大母熊。后来他们的儿子长大了，一天他在林子中狩猎，碰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本能地想张开双臂拥抱孩子，但她忘记了自己已经是熊身了，于是他的儿子举起了标枪。就在这时候宙斯在天上看到了，他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便将他们引上天，母亲升为大熊座，儿子升为大角星，时时刻刻护卫着自己的母亲。」 「说到底，还不是他爸爸犯的错？」顾嘉北不由嗤笑了一声。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反正我也是网上偶然看到的，我也不知真假，但我的意思是，大角星代表着勇敢，因为他一直在守护自己的母亲。」云贺说。 「你觉得我像大角星？」顾嘉北咧嘴一笑，只是这笑里有些说不上自轻的意味。 「我觉得你很勇敢，顾嘉北。」云贺很认真地望着顾嘉北说：「你谁也不像，但你就是很勇敢很坚强，你在我眼里，你像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夺目，不，你比星光更耀眼！」 「所以不要再难过了，你一直在用你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你妈妈，你已经很棒了，但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的错，所以你真的不要自责了。」云贺说，双手捧着顾嘉北的脸，将他的脸面向了自己：「那天你在走廊上跟我说的话我都记得，我能感觉得到你的纠结和痛苦。但是顾嘉北，大人的事情我们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 「那是因为我们还不够强大，无法强大到保护身边的人。」顾嘉北说。 「总有一天会强大起来的。所以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过得轻松点，好吗？」云贺说，他的语气是轻柔的：「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顾嘉北在星空下久久凝视着眼前的男孩，满脸的认真，那双如炬的眼睛里盛满了光亮。 「顾嘉北，我此刻满目星河，你却是最耀眼的那一颗。」云贺说：「17岁生日快乐。」云贺捧着顾嘉北的脸，慢慢靠近他，轻轻将嘴唇覆盖上他紧抿的薄唇上一吻，然后又退回原地看着他。 「谢谢。」顾嘉北紧抿的嘴唇终于松开，黑色的眼眸里映出满天星光，那道星光顺着眼睛流淌进他的心里，那黑暗的一角里终于迎来了一丝光明。 「你等一下，」云贺忽然松开双手站了起来，然后大步向一垛草丛后面跑过去，边跑边喊道：「等我一下！不准跟过来！」 顾嘉北看着云贺躲到一堆草垛后，不知道偷摸捣鼓着什么，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大概一分钟后云贺的声音从草垛后方传出来：「好了，闭眼睛！」 第69页 顾嘉北依言闭上了眼睛，嘴角轻微的上扬，他大概猜到了一会的场面。 果不其然等云贺说：「好了，睁开眼睛吧。」 顾嘉北看到云贺端着一个蛋糕蹲在他面前，蛋糕上插着数字17的蜡烛。 蛋糕看起来很朴素，没有多余的花样，但上面有两个小男孩玩偶。 「要给我唱生日歌吗？」顾嘉北问，声音里透着笑意。 「当然要，而且你还要许三个生日愿望。」 「好。」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的顾宝宝生日快乐，祝我的顾宝宝生日快乐~~~」云贺端着蛋糕轻声唱着：「顾宝宝，快许愿吧。」 「我第一个愿望，希望妈妈永远健康快乐。」顾嘉北对着蛋糕说。 「一定会的。」云贺笑着说。 「第二个愿望，我要送给你。」顾嘉北握住了云贺端着蛋糕的手轻声说：「希望你想要的都能实现。」 「可是我现在很满足，没有什么愿望啊。」云贺歪着脑袋思索着说道。 「那就留着，等你什么时候想到了都行。时效永不过期。」 「好，第三个愿望不可以说出来。」 「嗯。」顾嘉北闭上了眼睛，在一片璀璨星河下许下了愿望。 「好，那你吹蜡烛吧。」 「一起吹。」 「好！」 蜡烛灭了，眼前的面孔没了蜡烛的光亮也变暗了，顾嘉北将手里的蛋糕往身边的草地一放，勐地使劲扑倒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云贺。 「我靠！」云贺一个没注意躺平在草地上，顾嘉北还压在了他身上，但顾嘉北的双手护在云贺的后脑勺上，并没让云贺磕到。 「这个气氛要干点什么吗？」顾嘉北的唿吸喷在云贺的耳垂上，声音低沉具有诱惑力。 云贺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 「嗯？要吗？」顾嘉北又问了一遍。 「要……」云贺说，声音因为紧张和期待透出一丝颤抖：「这里不会有人来的，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做你想做的事……」 「好。」顾嘉北声音里透着笑意，然后低头咬住了云贺的耳垂。 ……删丨减…… 云贺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眩晕感达到极致的时候眼前一片星花炸裂开来，星光四射，激情燃烧。 「操……放烟花了……」云贺有些虚脱地躺着，胸口还明显的起伏着。 「下次给你来个礼花弹。」顾嘉北笑着拍拍云贺的脸蛋。 「你的手上黏煳煳的。」云贺不满意地皱起眉歪着脑袋想躲开顾嘉北的手掌。 「你自己的还嫌弃啊？」顾嘉北觉得好笑，从云贺的身上爬了起来坐在云贺身旁。 云贺也坐了起来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一次性包装的湿巾递给了顾嘉北。 「你随身带湿巾？」顾嘉北接过来看了云贺一眼，然后撕开包装袋拿出湿巾擦了擦手。 「有备无患嘛……」云贺挠挠脑袋，然后低眼看了一下顾嘉北的裤裆处，那里还明显撑着小帐篷。 「你……」云贺用手指了一下顾嘉北那个地方说：「我帮你吧。」 「算了吧，刚才就应该互帮互助的时候你跟个挺尸一样，我坐一会儿就好了。」顾嘉北擦完手白了一眼云贺。 「刚才不是太沉醉了吗……我没顾得上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云贺的话没说完，被一阵猫叫声给打断了。 猫叫声听着很可怜，云贺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不远处窝着一只小猫。 「小猫？」顾嘉北也发现了这只猫。 云贺走了过去，小猫没有动，只是叫得更悽惨了一些，仔细靠近看它还在发抖。 「这猫好小啊。」云贺靠近小猫看了一会，发现它并没有逃跑的意思，才慢慢将它抱了起来。 「受伤了吗？」顾嘉北也走了过来。 云贺把小猫抓在空中看了看，没发现受伤的地方：「大概是饿了吧，叫得这么可怜。」 「看来是只野猫。」顾嘉北仔细盯着小猫下了判断。 「嗯，村里野猫野狗可多了，不过这小傢伙长得还挺可爱的。」云贺摸着小猫的脑袋说。 「你喜欢猫？」顾嘉北问。 「嗯，反正比起傻狗我更喜欢猫。」云贺说。 「那我们俩养了它吧。」顾嘉北也摸了一下猫脑袋，小猫又小声地叫了一声。 「真的？」云贺没想到顾嘉北会有这个提议。 「嗯。」顾嘉北点点头：「给它起个名字吧。」 「呃……叫小白猫？」云贺稍微绞了脑汁想了一下。 「你干脆叫它咪咪岂不更好？」顾嘉北没忍住白了一眼云贺。 「那叫什么啊，」云贺烦躁地说：「我小时候养过一只小黄鸭，我给起名就叫小黄鸭啊，多简单直接啊。」 「但是毫无创意。」顾嘉北说。 「那你有创意一个我听听。」云贺不服气地说。 顾嘉北想了一两秒种说：「叫小白云吧，它那么白，再跟一个你的字，怎么样？」 「小白云？」云贺念了一遍：「顺口是顺口，但是为什么只跟我的字，没跟你的字，这不是我们一起养的猫吗？」 「因为你是它妈妈。」顾嘉北张口就来。 「呸，你才是它妈妈！我是它爸爸！哎，不对，这跟爸爸妈妈什么关系，哎，算了算了，小白云就小白云，等我以后想到更好的名字我再给它换了。」云贺撸着怀里的小白猫说。 第70页 「行，都随你。」顾嘉北笑着说：「走，吃蛋糕去。」 云贺抱着小白云往放蛋糕的地方挪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草地有点湿漉漉的，但云贺不在乎，他心情很好，捧着小白云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顾嘉北拿起手机对着蛋糕拍了一张照片，然后又对着抱着猫的云贺拍了一张。 「这黑灯瞎火的，能拍清吗？」云贺问。 「没开闪光灯，不是很清楚。」顾嘉北说。 「那你拍给谁看啊！」云贺吐槽了一句。 但没想到顾嘉北真的会回答他：「给陆昂宇看。」 顾嘉北低头摆弄着手机，没注意到云贺撸猫的手停了下来，眼神里也有死亡凝视。 「为什么无缘无故地拍给他看？」云贺冷冰冰地问。 顾嘉北听出云贺声音的不对劲，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到云贺的脸上，看清云贺更冷冰冰的表情后不禁哑然失笑：「你的脑袋是醋缸吗？陆昂宇给我发了个生日红包，我就打算回个照片给他看看，怎么就无缘无故了啊。」 「哼，红包很了不起吗，有超过一千吗！」云贺不以为然。 「一万七。」顾嘉北笑着说，眉毛挑的高高的，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云贺吃瘪的样子。 「败家子！」云贺愤愤地说，然后使劲撸了一把小白云无辜的小脑袋，小猫委屈的喵了一声。 之后顾嘉北的嘴角就一直没有放下来过，当然云贺的嘴角也一直没有再翘起来过。 「你以前的生日都怎么过得？是不是一群狐朋狗友包了一整个房间开着通宵party，就像电视里那些富二代一样，腐败又奢靡？！」云贺拿起小叉子在蛋糕上使劲地戳。 「你电视剧没少看啊？」顾嘉北笑着说：「差不多吧，但应该不是腐败又奢靡的类型吧。」 云贺从鼻孔里喘气：「有钱人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淫奢！」 云贺又抬起手腕看了看顾嘉北送给自己的那款手錶，表情有点沮丧：「像这么贵的生日礼物，我——」 「我不在乎这些。」顾嘉北打断了云贺的妄自菲薄：「而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我现在属于家道中落吧。」 「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操……」顾嘉北发现云贺的俗语运用的还真是够灵活的。 「但是我还是更喜欢这两个小男孩蛋糕，还有这满天繁星。」顾嘉北凑近云贺说：「最重要的是，送我这些礼物的人叫云贺。」 顾嘉北吻住了云贺嘴角的蛋糕残渣，轻轻舔入自己的口腔中。 云贺感觉自己很不争气，瞬间就被哄开心了，甚至还勾着顾嘉北的脖子追了个回吻过去。 「你以后的生日我都要给你过。」云贺咬着顾嘉北的嘴唇说。 「好。」 「不准叫陆昂宇给你过！」云贺恶狠狠地说：「不对，他的红包可以收，不收白不收！」 「行，今晚我就告诉他，以后我过生日只准发红包，不准送祝福。」顾嘉北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牙。 「我嫉妒他……」云贺有点委屈地说，没了刚才恶狠狠的气势，甚至有点小可怜模样：「他长得好看，家境条件又好，而且你们一起长大，感情也好，最关键他还喜欢男的！万一他哪天突然转过弯来又喜欢你了，我怎么办啊！」 「操……」顾嘉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他妈什么脑迴路啊，他要喜欢我早喜欢我了，还等到现在干嘛，再说他喜欢谁你不是知道吗，在这瞎点什么鸳鸯谱呢。」 「那我就是克制不住地嫉妒他怎么办？！」云贺噘着嘴问。 「你就说你承不承认自己是个醋包吧？」顾嘉北无奈地说道。 「是又怎么样，我就是顾嘉北专属醋包！只对你吃醋，你能拿我怎么办。」云贺理直气壮地说。 「不怎么办，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惯着呗。」顾嘉北拿起小叉子戳了一口蛋糕优哉游哉地送到嘴里：「你看我，我就从来不吃醋，因为我对自己有足够的自信。」 「真的？你从来没为我吃过醋？」 「嗯，那当然。」顾嘉北厚脸皮地点点头。 「……算你狠……」云贺咬牙切齿地说，心想等上学后就天天搂着林勇当连体婴儿，看看顾嘉北到底吃不吃醋。 第44章 定情歌 回到学校后，顾嘉北几乎天天沉浸在教室里，因为离中考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每次云贺上厕所时经过他的班级就会瞄一眼，顾嘉北很少抬头往窗外看，他不是带着那副斯文败类眼镜在做题就是在看书，篮球场上他的身影也越来越少了，校内论坛里关于他的照片更新几乎也都是清一色他在教室里认真读书的侧脸，就算这样，下面也一大批颜粉纷纷留言，说什么「认真读书的男生最帅」、 「越是学习好的越用功，老天并非一定公平，颜值和实力是可以并存的」、 「再过几天毕业了就再也看不到顾帅的身影了，此刻能多看一眼是一眼」等等留言。 云贺也只有在上下学的路上才能跟顾嘉北说上几句话而已。 「等你上了高中，我们就要分开两个学校了。」放学路上，云贺搂着顾嘉北的腰坐在单车后座上不高兴地说。 「但我们住对门，也还是天天可以见面的。」顾嘉北慢悠悠地骑着车，微风从脸上吹过，头髮在风中轻轻飘扬，少年的帅气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第71页 「明天就中考了，时间过得好快啊，真希望我也能赶快中考，跟你上一所高中。」 「再坚持一年。」 「但我永远比你慢一年，以后你上大学了，也要比我先离开一年。」 「那我就在大学里等你一年。」 「那说好了，我们以后上一个大学。」云贺搂紧了顾嘉北的腰。 「行，只要你能考上。」顾嘉北勾嘴一笑。 「切，瞧不起谁呢，我跟你说，我现在学习只用了三成功力而已，要是我发动全力，各种名校任我挑！」 「牛逼。」顾嘉北哈哈大笑。 等中考结束那天，顾嘉北一脸轻松地从考场走出来，后来出成绩的时候云贺才知道顾嘉北的实力到底有多强，云贺怀疑以前在学校考试的时候顾嘉北都有隐藏实力的嫌疑，云贺问他是不是因为在学校已经很显眼了，所以故意低调的时候，顾嘉北只是笑笑没回答。但云贺就觉得是这样的，顾嘉北即便在班级考试第一名也可能并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因为中考成绩出来后，顾嘉北的成绩是全市第一名，当然这个名次是学校老师私下讨论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被传到了校内论坛上，顾粉迷妹们洋洋洒洒的小作文不断更新在论坛上。 云贺突然很怕万一将来真的不能跟顾嘉北上同一所大学呢，毕竟他最好的成绩也只有到级部二十名，跟全市第一之间差的距离还是很大的。 在本学期的最后一段时间云贺卯足了学习的劲头，顾嘉北因为中考结束已经提前放假不来上学了，云贺几乎就天天钉在座位上拼命学习。 「都快放假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做题啊？」林勇甚是不理解，课间休息的时候扭过头来问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爱学习啊？」 「以前没觉得自己学成绩这么差。」云贺头都没抬，继续刷题。 「你成绩差？你这次考试不是班级第四吗，比上次又前进了几名吧。」林勇一头雾水，不可思议地看着云贺。 「班级第四而已，又不是全市第四。」云贺手里的笔没停，刷刷地在演算纸上列着公式。 「全市？哦……我明白了！」林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是被顾帅中考全市第一的成绩给震惊到了吧，别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听说他之前考试成绩基本都是在级部前十名以内浮动，这已经够牛了吧，谁知道中考的时候居然还能更牛逼，全市第一啊！！他简直开挂了啊！」 「你懂个屁啊，这叫隐藏实力！」一旁的王小米也加入了聊天：「不到关键时刻根本不用放大招，学校考试根本不用太费心，只要保持成绩稳定就行了。」 「说得你跟我顾帅肚里的蛔虫一样！」林勇不服得白了王小米一眼。 「切，你人丑我不跟你计较，你这种人永远体会不到长得帅的人想低调的心思。」王小米也回敬了林勇一个白眼。 「那你这种丑女是怎么体会到顾帅的心情的？！」林勇针锋相对。 「我丑女？我靠！林勇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王小米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一副要打算起身掐死林勇的模样。 「行了，行了，你俩快消停消停吧。」云贺无奈地放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整天守着这两个人耳根子几乎没有清净的机会：「我现在郑重且严肃地告诉你俩，我的目标是中考全市前十名，所以以后你俩再斗嘴吵架请出门右转，不要妨碍到我。ok？」 王小米听后几乎立刻就明白了：「ok，同桌你好好学习，我支持你！」 林勇则一副发生了什么的表情看着云贺：「啥？全市前十？云哥，干吗跟自己过不去，你现在成绩考咱市的重点高中也不是不行啊，干吗还非得全市前十？你想跟顾帅比？有那必要吗？咱过得轻松点不好吗？」 「人蠢话又多！」王小米一脸瞧不上林勇的表情。 「王小米，我要不看你是个女的，我真非跟你单挑不可！」林勇简直要让王小米气炸了，但偏偏他还不能对女生动手。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个蠢直男，真不知道你这个蠢样什么时候才能把姜玲玲追到手。」王小米不屑一顾地说。 「我怎么就蠢直男了。再说了，你牵扯姜玲玲干嘛，王小米，你个臭三八，你要是个男的，今天我非揍得你走不出校门！」林勇咆哮着，克制着自己想把王小米从座位上揪起来再掀地上的冲动。 「哎呀！把你能耐的，吓唬谁呢你！就你个蠢——」王小米牙尖嘴利的。 云贺的头简直要被他俩吵得快炸了：「林勇！王小米！求求你俩，放过我吧，我觉得我快要失聪了……」 云贺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头髮，本来就已经在学校里无法见到顾嘉北了，还得天天饱受这两人的摧残，云贺希望暑假快点来，这样他至少还有一个暑假的时间可以天天跟顾嘉北腻在一起。 又挨过了一个星期后，云贺终于挥别了林勇和王小米的日常拌嘴，义无反顾地投进了顾嘉北的怀抱里，开启了两人天天腻在一起的暑假生活。 这个暑假里，云贺几乎天天拉着顾嘉北给自己讲课，认真学习的热情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聪明啊？」云贺坐在自己家的餐桌前，看着顾嘉北三下五除二地解开一道很难的数学题后忍不住赞嘆道。 第72页 「很厉害吗？」顾嘉北随口道。 「嗯，当然厉害！」云贺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顾嘉北：「学霸啊，长得还帅，吉他弹得好，篮球打得棒，滑雪也厉害，还会跳交谊舞！顾嘉北，你简直十项全能啊！」 「你太夸张了吧，你说的这些陆昂宇也会，我们从小就一起参加了很多培训班。」顾嘉北很淡定。 「哦，陆昂宇啊……」云贺的星星眼里暗淡了一些光亮，撇撇嘴：「那你俩还一起学过什么？」 「嗯……击剑、跆拳道、骑马、射击、绘画、书法、游泳、跳伞……」顾嘉北认真回答着。 「你俩会得可真多啊…….」云贺的语气透着浓浓的醋味：「不像我，只会弹钢琴。」 「我俩只是会得多，但多而不精。」顾嘉北歪头看着云贺：「不像你弹钢琴的时候，很生动，很有灵气。」 云贺的脸不自觉地羞愧了一下：「别安慰我啊，我知道我跟你差得太远了……」 「胡说。」顾嘉北皱着眉头。 「唉，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那我就努力追着你跑就是了。」云贺耸耸肩：「对了，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要去北京的大学吗？还是其他城市的？」 顾嘉北依然皱眉，停了几秒后才慢慢回答：「你想去北京上大学？」 「能去北京当然好了，不过好大学也不只有北京，上海南京也不错，但是我肯定得跟你去一个城市，所以我得努力赶上你的成绩才行。」云贺说。 「着什么急，还有三年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顾嘉北低头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和云贺错开视线。 「也是，我现在的目标是中考成绩，然后下个目标才是高考成绩。」云贺说：「唉，真不知道有个学霸男朋友是好事还是坏事啊。」 「应该不算坏事吧。」顾嘉北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也是，这样我才有动力嘛，我好久都没这么想认真学习过了。」云贺看着顾嘉北严肃的表情以为他把自己的玩笑话当真了，于是转换了轻松的语调。 「嗯。」顾嘉北点点头：「那你好好做题。」 顾嘉北说完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不想打扰云贺，自己在屋子里默默地转悠着出神，走到钢琴的旁边时，手指无意识地在钢琴上弹出一小段旋律来。本来还窝在沙发上睡觉的小白云听到旋律后耳朵抖了抖慢慢睁开眼看着顾嘉北。 「你会弹钢琴？」正在做题的云贺勐然从练习册上抬头看向顾嘉北，反应速度比小白云快了好几倍。 「嗯？」顾嘉北似乎被云贺从愣神状态中叫醒一般，盯着自己还放在钢琴键上的手指看了一眼：「哦，学过一段时间，就弹着玩而已。」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会弹钢琴？」云贺来了兴趣，扔下笔窜到顾嘉北身旁。 「水平太一般了，有什么可说的。」 「那也得跟我说啊，我现在觉得你就像是个待被开发的宝藏，有太多未知的技能！」 「就会这些了。」 「那你弹一段钢琴我听听。」 「班门弄斧？」顾嘉北笑着说。 「弄一下呗。」云贺笑嘻嘻地往顾嘉北身旁凑过去：「我男朋友十项全能的感觉，可太好了。」 顾嘉北坐在了钢琴椅前，活动了一下手指：「那我就随便弹了。」 云贺也坐在了顾嘉北身旁，身体挨蹭着顾嘉北的胳膊：「您随意。」 等顾嘉北弹了起来，云贺才知道顾嘉北所谓的随便弹是指什么意思了，他原以为顾嘉北会弹一段世界名曲，但听了一会才发现顾嘉北弹的曲子根本没听过。 「这是什么曲子？」云贺问。 「不知道，就随便弹的。」顾嘉北停下了手指，看着云贺：「好听？」 「你还会编曲？」云贺的星星眼简直都冒出无数粉红色的小星星了，崇拜一个人大概也不过如此了。 「别这么看着我，我就想低调点。」顾嘉北看着云贺的表情忍俊不禁，刚才眉眼中隐藏的情绪淡去了很多：「但你这个表情真的很容易让我骄傲的。」 「我靠，骄傲啊！你骄傲啊！必须骄傲啊！」云贺激动地抓着顾嘉北的胳膊摇晃着：「刚才的曲子，真好听，我要录下来，你重新弹一遍！」 「就随手弹的曲子。」 「那你就再随手弹一遍呗！」 顾嘉北无奈地嘆口气，然后身体坐直了一些：「行，那我就把这首曲子送给你，名字叫……叫什么回来你取吧，反正你取的名字通俗易懂。」 「嗯！」云贺使劲点点头，然后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看着屏幕里帅气的顾嘉北说道：「好了，开始吧！」 一段轻快流畅的音乐从顾嘉北的指尖上流出，这是顾嘉北即兴编曲的，他只是觉得这个午后房间很温暖，身旁有个目光热切地少年看着他，让他的心里被填得满满的，不自觉地曲子里都散发着温柔轻快的节奏。小白云晃悠着尾巴懒懒洋洋地闲庭信步跳到钢琴椅上趴着听曲。 云贺看着镜头里的顾嘉北，那么耀眼，白色的钢琴上映射出顾嘉北年轻的脸庞，如果说世间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值得回忆一生的，云贺觉得此刻的镜头便足以他回忆很久。 一猫，一曲，一心上人，简直美好得不像话。 曲子渐渐缓慢停止，顾嘉北搭在琴键上的手指拿了下来在镜头前晃了晃：「看傻了还是听傻了？」 第73页 「好看。」云贺缓慢放下手中的镜头，怔怔地看着顾嘉北：「也好听。」 顾嘉北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手掌摁在云贺的脑袋上揉了一下：「都说了别让我骄傲。」 「你弹这曲子的时候在想什么？」 「送给你的曲子，当然是在想你了。」 「那这个曲子就叫做想你，好不好？」云贺问。 「想你……」顾嘉北的笑更明显了：「你取名字还真的挺直白的。」 「等我以后有时间了，我再给这曲子填个词，当咱俩的情歌，嘿嘿。」云贺想起来就觉得美滋滋的，一脸满足地傻笑。 「好。」顾嘉北抱起椅子上的小白云撸了撸脑袋：「对了，你也快过生日了，想怎么过？」 「怎么过都行，我无所谓的，反正我爸妈都很忙，我的生日他们也不是年年都会想起来的，想起来就过，想不起来就略过。」云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也伸手在小白云的脑袋上摸了摸。 「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钱？」云贺笑说，并摊开双手。 「庸俗。」顾嘉北把小白云放在云贺的手掌里，小白云不满意地喵了一声。 第45章 开学 暑假云贺和顾嘉北做了很多事情，陪着张洵美一起参加了公益之家的活动，给孤寡老人送爱心，表演节目，看得出来张洵美的生活比以前更多姿多彩了，跟着许多社区的爱心人士都很熟悉了，爱心人士大多是下岗在家闲不住的人，他们还经常组织爬山、运动比赛，张洵美有空的时候都会去参加，日子倒比之前快乐了许多，顾为偶尔回来几次，但住个两三天都会以生意为由离开些时日，张洵美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也并无过多其他表现。 云贺看着顾嘉北的家里被各种公益之家logo占满的周边产品，禁不住感嘆道：「阿姨这是要靠着公益之家发家致富啊。」 云贺手里端着一个茶杯，上面印着「公益之家」的大字。 张洵美端着刚做好的蛋挞走了过来，身上穿着一个白色衬衫，胸前也印着「公益之家」的logo：「小贺，快来吃蛋挞，刚出炉的热乎呢。」 「哦，好。」云贺赶紧放下手里的大茶杯。 「我家还有公益之家的毛巾、牙刷、一次性纸杯、雨伞、床单，你想要吗？」顾嘉北拿起一个蛋挞边吃边说。 「不不不，不要。」云贺摇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少贫嘴，快吃东西。」张洵美笑着说：「我下午还要跟公益之家的小伙伴们去打羽毛球，你俩去吗？」 「不去。」顾嘉北和云贺异口同声。 「阿姨，我下午要去我妈店里帮忙的。」云贺觉得刚才自己拒绝得太干脆了，怕伤了张洵美的心，便又补充了一句。 「那让北北也去，多干点活，总比在家待着强。」张洵美说。 「算了吧，又热又累的。」云贺说。 「一起去。」顾嘉北看了云贺一眼，那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带着勾人的眼神。 唉，桃花眼真的天生勾人心神。云贺暗自思忖道。 「就是，大小伙子的，累点怕什么的，北北就是从小好日子过惯了，正好锻鍊锻鍊他。」张洵美不甚在意地说。 云贺也听不进去张洵美说了些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点头答应着。 等张洵美进屋挑选下午出门衣服的时候，云贺赶紧凑到顾嘉北跟前，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哎，我操。」顾嘉北有点猝不及防：「突然发情？」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少用那种眼神看人。」云贺恶狠狠地说。 「我哪种眼神了，大哥。」顾嘉北无奈地笑道。 「勾人！暗送秋波！」云贺压低声音说。 「那我还是闭眼得了。」顾嘉北还真闭上眼睛不再看云贺了。 「那不行！你不看我，你看谁啊！」云贺说：「看我！」 「不看。」 「看我，快睁开眼睛看我。」云贺边说边挠着顾嘉北的胳肢窝，顾嘉北怕痒，被云贺挠地在椅子上东躲西藏的。 「哎，别挠我，痒……」顾嘉北笑得难受：「再挠我，我可揍你了啊。」 「快别闹了，两个大小伙子的，天天凑一起瞎疯闹。」张洵美挑完衣服从屋里出来看到客厅里滚作一团的两人笑着打趣道。 云贺这才收敛了，从顾嘉北身上起开。 云贺中午在顾嘉北家吃完饭，又带着张洵美打包给蔡明芝夫妇的饭菜和顾嘉北来到水果店。 蔡明芝热情地切了盘果盘给顾嘉北。 「小顾，多吃点水果。」蔡明芝热情地说。 「谢谢阿姨。」顾嘉北乖巧礼貌的时候看着真的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跟阿姨客气什么啊，这孩子。」蔡明芝说。 「你妈的手艺真不错。」云贺的爸爸云庆天刚吃完带来的饭菜，就搬着一箱苹果往店里放：「比你阿姨做饭可好吃多了。」 「嗯，反正我妈在家也闲着，就喜欢研究食谱和烘焙。」顾嘉北走到云庆天身旁：「叔叔，我帮你搬吧。」 「哎呀，那哪行，你这一身白衬衣的，别弄脏了。这体力活小孩子别干。」云庆天笑着用胳膊挡开顾嘉北的手。 「17岁也不小了！」一旁的云贺说。 「真好，要是我家有个女儿就好了。」蔡明芝笑呵呵地看着顾嘉北：「真感觉我们两家人处得跟一家人一样，要是再有个闺女亲上加亲的，就更好了。」 第74页 「谁说有闺女才能亲上加亲……」云贺用叉子叉着果盘里的水果小声说。 「不然咧？你去给小顾当媳妇啊！」蔡明芝开玩笑道。 「你要是同意，也不是不行啊……」云贺心虚道。 「胡说八道！赶紧起来别吃了，我切给小顾的果盘都让你吃干净了！」蔡明芝不轻不重地在云贺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不吃就不吃，我去切水果去。」云贺扔掉手里的叉子对顾嘉北勾勾手指：「你，过来，跟我切水果，一会卖果盘去。」 「好的，老闆。」顾嘉北朝云贺温柔一笑。 假期在每日平凡中悄然度过，开学的日子眨眼到了跟前。 「高一新生，顾嘉北同学。」云贺站在楼下双手抱臂眯眼打量着顾嘉北：「挺帅的嘛。」 顾嘉北一身运动装，头髮剪短了，精气神十足，惹得云贺上下打量了很久。 「日常帅。」顾嘉北单脚撑地骑在单车上：「上车。」 云贺跨坐到后座上，搂着顾嘉北的腰，脑袋埋在顾嘉北的颈窝里深吸一口熟悉的味道：「以后放学都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这句话你已经念叨一个假期了。」顾嘉北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空气的热度越来越高，风即使迎面吹来也没有凉快的感觉。 「我还要念叨一年呢！」云贺朝顾嘉北的后背锤了一拳。 顾嘉北疼得闷哼了一声。 「先经过我们学校，然后我把车给你，你骑车上学，放学的时候你直接骑车回家行了，高中有晚自习，我等放学后自己坐公交回家，明白吗？」顾嘉北说。 云贺不说话。 「听见了就回话。」顾嘉北说。 「听不见！」云贺烦躁地用双手捂住耳朵。 顾嘉北一个急转弯，云贺又赶紧双手扶住他的腰。 「你好好骑。」云贺凶道。 「那你好好回话。」顾嘉北不急不慢地说。 「听到了，听到了，从此以后咱俩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我是这个意思吗？」顾嘉北觉得好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气鼓鼓的云贺。 「我管你什么意思，反正我听着就这个意思。」 「你就这么黏我啊？」顾嘉北的声音透着笑意。 云贺看着面前少年结实的背部，即使隔着宽松的运动衫也能感觉内里流畅的线条，再加上顾嘉北带着笑意的声音，许是太热了，云贺就是觉得脑子突然空了一下，以至于顾嘉北把车停了下来，单脚撑地转过身看着他的时候，他都还处于一种放空状态。 「问你话呢，怎么又听不见了啊？」顾嘉北挑着眉毛看着云贺，眼神里却是宠溺的温柔。 「我操……我完了…….」云贺怔怔地自话自说。 「发现自己太黏我了？」 「不是……我是看着你的后背……我他妈都能起反应……」云贺双手狠狠搓了两下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顾嘉北的眼神从云贺的脸上下移到他撑起伞的部位，然后回过身去把后背对准了云贺，云贺感觉到顾嘉北的后背在轻轻颤抖。 「想笑就大声笑！别憋着！」云贺望着顾嘉北颤抖越来越明显的后背皱着眉头恼羞成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顾嘉北终于忍不住了，趴在了车把上，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云贺就静静地坐在后座上看着面前狂笑不止的顾嘉北，一直等到顾嘉北笑够了重新起身，而他自己也利用这段时间调整好了自己刚才高涨的情绪。 「对不起。」顾嘉北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他不得不憋着笑意说：「我替我的后背向你道歉，是它惹到你了。」 「快走吧你，第一天开学是想咱俩都迟到吗？」云贺板着冷脸说。 「要不我今晚不上晚自习了吧。」顾嘉北的表情严肃了一些。 「不上晚自习？」云贺有点惊讶道：「开学第一天就逃课？」 「嗯。」 「逃课干吗？」 顾嘉北的脸凑近了云贺，脸上带着戏嚯：「干你，要不把你憋坏了怎么办？」 「靠！你怎么那么不要脸。」云贺推开顾嘉北的脸：「快骑车。」 「刚才谁先不要脸的？那你乖乖上课，不准胡思乱想。」顾嘉北很认真地叮嘱道。 「我胡思乱想你大爷啊！你当我淫魔转世啊。」云贺翻了个白眼，双手却搂紧了顾嘉北的腰：「走吧，再不走就真的迟到了。」 顾嘉北这才蹬起脚蹬子带着云贺继续向学校出发，十分钟后到了顾嘉北的新学校三中门口，校门口很多学生来来往往，顾嘉北是高一新生，按理来说认识他的人不会很多，但他站在校门口和云贺说话的时候还是引来了很多学生的目光，云贺发现大部分女生都会有意无意地往他们这里瞟一眼。 「看来你走到哪都是焦点。」云贺无奈地说，接过顾嘉北手里的单车，一抬腿跨坐在车座上。 顾嘉北背着单肩包，他的个头又窜了一些，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在高中学校门口一站，还是很显眼的。 「行了，出发吧，路上慢点骑。」顾嘉北捏了捏云贺的肩膀。 「等发了课程表拍个照片给我。」云贺不高兴地说，他看到刚才有两个女生经过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个女生一直在看顾嘉北，云贺使劲瞪了两个女生一眼，谁知那两个女生居然捂着嘴笑着走开了。 第75页 「嗯？」 「我要知道你每天的行程安排，确保你在我的监视范围之内。」云贺收回了目光看着顾嘉北，人来人往地偷瞄太多了，他实在瞪不过来了。 「好。」 「还有你同桌的照片，你前后左右位的照片，你班主任的照片，你——」 「你是想我开学第一天就被当成偷拍狂啊。」顾嘉北被云贺逗笑了，随手在他脑袋上一揉：「行了，等以后慢慢都拍给你看。」 云贺看了眼顾嘉北给他的腕錶，觉得时间确实很紧张了才不情不愿地踩上脚蹬子：「那我走喽。」 「嗯，别着急，慢点骑车，到了学校给我发信息。」 「好的，顾宝宝。」云贺朝顾嘉北眨了一下眼。 「嗯，拜拜，乖乖。」顾嘉北勾嘴一笑。 云贺在顾嘉北的目送下骑着单车走远了，顾嘉北转身走进三中校园开启了他的高中生活。 云贺掐着时间到了学校，发现初四的班级重新分班了，他跟林勇这次不在一个班里，不过之前一个班的郑涵这次跟他一同分到了初四一班。 「刚分班，一会座位大家随便坐，咱俩做同桌好吗？」进教室前，云贺被郑涵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 「行啊。」云贺没有犹豫，反正他对郑涵的印象不错，安安静静的小男生也不讨人厌。 于是二人顺理成章地成了同桌，只是这次座位两人都没抢到靠窗的位置，就坐到了教室的中央位置了。 「其实这位置也不错，看黑板最合适。」郑涵笑起来很腼腆，说话也是不急不慢的。 「嗯，都行。」云贺无聊地往桌子上一趴，心想反正以后顾嘉北也不会再站在窗前找他说话了，坐哪反倒没那么重要了。 课间休息时间，林勇特意来了云贺班里一趟，哭丧着脸说不乐意和云贺分开，还说：「郑涵你多好啊，可以和我云哥当同桌，不像我那么倒霉，都分班了，居然还和王小米一个班。」 「简直阴魂不散！」林勇是这么评价王小米的。 「这句话应该她对你说吧。」云贺白了林勇一眼。 「唉，云哥，你不跟我一个班，我抄谁的作业啊以后。」林勇一脸的苦大仇深。 「抄王小米的呗，人家学习比你强多了。」云贺说。 「我靠，那还不如杀了我吧。」林勇说。 郑涵在一旁听着林勇的牢骚觉得好玩，不由得抿嘴一笑。 「那就杀了你给我们家小涵涵助兴吧。」云贺随口说道。 「我靠！你们家小涵涵？你不爱我了吗！云哥。」林勇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看着云贺再看看郑涵：「郑涵，你对我家云哥用了什么手段？」 「我……我没有……」郑涵性格本身就内向，被林勇急赤白脸地一问，更有点不知所措，虽然知道是个玩笑，但还是忍不住红了脸，被林勇看在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我操，你害羞什么？难不成真用了美男计？可你跟我顾帅比起来也不算美男啊……」林勇大咧咧地说。 郑涵的脸更红了，嘴张合了半天也说不出啥来。 「行了，说话之前过过脑子。」云贺觉得郑涵就是很乖的小男生，看他被林勇打趣到说不出话的模样有了种保护弟弟的感觉：「别欺负我家小涵涵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脸皮比墙皮都厚呢。」 「云哥！我真生气了啊！你以前跟顾帅玩走得近我都能忍，谁叫人家魅力大呢，可是你跟郑涵才第一天做同桌，你都为了他说我脸皮厚，你这跟忘恩负义的薄情郎负心汉有什么区别！」林勇一脸受伤的表情。 「越说还越来劲了是吧？要不要给你拎讲台上让全班看你演一场。」云贺无奈道。 郑涵虽然脸上害羞的表情还没全消，但看着林勇和云贺你来我往的斗嘴也觉得很有趣。 「看屁！」林勇沖郑涵说了一嘴，但郑涵却偷偷捂嘴笑了一下。 「滚蛋！」云贺沖林勇说。 于是林勇在对云贺的爱恨交和上课铃声中幽怨地剜了两人一眼走了。 「他这人就这样，爱开玩笑，别介意。」云贺注视着数学老师走进教室，小声对郑涵说。 「我知道，我没介意，我觉得挺好玩的，而且你和林勇的性格都很好，我很喜欢的。」郑涵也小声地说道。 云贺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顾嘉北给他发来了课程表，云贺看了一下晚自习的下课时间。 九点半……云贺差点喷了一口老血在手机上。 「这么晚才放学？」云贺瞅了眼已经站到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偷摸在桌洞里回了消息。 【嘉北哥哥】嗯。 【哭包】同桌的照片呢？ 【嘉北哥哥】一个女生 【哭包】漂亮？ 这次云贺稍微多等了一会才收到顾嘉北的回覆。 【嘉北哥哥】没你好看 【哭包】我分班了，很多同学都不认识，不过我同桌是郑涵，之前滑雪场遇到那个，以前和我一个班的。 【嘉北哥哥】照片 云贺的嘴角咧上了天，刚想给顾嘉北回復，就被一个粉笔头砸中了脑袋。 「上课时间低着头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数学老师的声音响彻教室。全班都转头望向了云贺，云贺赶紧把手机往桌洞里一扔抬起脑袋看着数学老师。 第76页 「开学第一天，就不好好上课！都初四了，还当自己小孩子啊！」数学老师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脾气很火爆，嗓门也很聒噪：「我的课堂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要是谁开小差被我发现了，罚站加三套卷子！」 「啊，好狠啊……」 「我靠……魔鬼吧。」 学生们一片怨声载道，数学老师也没再难为云贺，起到了杀鸡儆猴的震慑作用就继续讲课。 云贺趁数学老师不注意后又偷摸拿起手机，快速回了句「数学老师太变态啦，不跟你聊了」还附带了个流泪的表情。 【嘉北哥哥】好好上课，乖乖。 云贺虽然刚被点名批评了，但被顾嘉北叫的这声乖乖给安慰到了，心情还不错地盯着讲台上的数学老师，听了一会发现这老师讲课水平确实不错，不知不觉间还真全神贯注地学了起来。 下午放学后，云贺和林勇、郑涵一起往校门外走，在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了一群小混混似的人聚在一起大声聊天吸菸，云贺往那群人那瞟了一眼，看到了里面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赵明？」云贺推着单车，皱眉说道。 林勇也注意到了那群人：「听说中考结束后，赵明成绩不好，就不念了，好像天天跟这群小混混凑一起。」 云贺想起赵明当时拿着美工刀在他胳膊上狠狠划过的场景，还想起之后在厕所门口遇到赵明，当时他的那句话：「知道你跟顾嘉北关系好，带句话给他，他让老子丢的脸老子早晚会找回来的。」 云贺的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他觉得赵明之前因为学生的身份还得克制着，现在既然跟这群混混鬼混到一起了，指不定会真的哪天心血来潮地要报復顾嘉北。 「我们快走吧，还是离那群人远点比较好。」郑涵有点胆小，毕竟乖乖生从小也没打过架，遇到恶霸混混躲远点是很正常的。 「嗯，走吧。」云贺点点头，又望了一眼那群聚众吸菸脏话连篇的混混们。 很多学生见了他们也是绕道而行。 第46章 你妈让我接你放学 云贺放学后在家做了几道菜送去水果店，在店里的桌子上发现一张拆迁入户登记调查表。 「妈，这是什么表？」云贺指着桌子上的一张空格表问道。 「咱这可能要拆迁了，说是什么调查表的。」蔡明芝边给一位大妈称水果边说。 「这破地方早该拆了，路灯多少年了都照不亮个路，这些个破楼都快成危楼了，我家住顶楼，一到下雨天就淹成水帘洞。」一旁的大妈接过水果后自然地唠起嗑来。 「是啊，拆了好，赶紧拆了住新房去。」店里的另一个客人是个老大爷，也加入了唠嗑里。 「那拆了以后我们住哪？」云贺问：「还会回来吗？」 「先出去租房住，等这片建好后我们就回来，要是外面有更合适的房子，咱拿着拆迁款再重新买一套也行，反正以后肯定是住新楼的。」蔡明芝喜滋滋地说。 「这拆迁都嚷嚷了多少年了，希望这次是真的能拆了。」大妈买完水果也不走，就在这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可是我挺喜欢这里的…….」云贺盯着那张调查表喃喃自语道。 云贺在店里待了一会就回家写作业了，等写完作业后看了眼时间——8点50分。 脑子里又浮现白天校门口看见赵明和那群混混们吸菸的画面，心里略感不安，于是拿起桌上的手机就往楼下跑，抓起放在楼下顾嘉北的那辆单车一路狂蹬到三中校门口，云贺环顾了一下四周，没看到聚众吸菸的小混混之类的可疑人物，心里才觉得安定了一些，伸手抓了抓被风吹乱的头髮，在一旁默默地等着顾嘉北放学。 九点半的时候教室的喇叭响起放学铃，顾嘉北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文具和书本，前排的男生早就收拾好书包在那站着等顾嘉北：「顾嘉北，你住哪？」 「白竹街。」顾嘉北说。 「我家经过那，一起走吧。」前排男生说。 「我坐公交。」顾嘉北说。 「嗯，我也坐公交，咱俩一班车。」 顾嘉北点点头：「那行。」 顾嘉北其实是个很快能融入集体的人，虽说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时候让人有点距离感，但是真跟他聊天的时候又感觉不到那种明显的距离感，除非他刻意跟谁保持距离，而且人长得又帅，开学第一天接触下来，他周围的同学还都挺爱跟他往来的。 「顾嘉北，明天见。」顾嘉北的同桌是个女生，也收拾好书包准备放学，临走前跟顾嘉北说，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羞涩。 「嗯，拜拜。」顾嘉北对同桌说，拎着书包跟前排男生往教室门外走去。 很多学生都在往校外走，校园里的路灯也不是特别亮，九点半左右的天已经完全黑透了，但即便这样，云贺还是一眼看到了从校园里走出来的顾嘉北，身影高挺绰约，双手插兜很酷的模样，旁边还有比顾嘉北矮一头的男生在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顾嘉北会偶尔回復几句，然后那个男生就说得更起劲了。 「站住，你妈让我接你放学。」云贺快走两步，拦在了顾嘉北面前，表情嚣张地说。 「哎！谁啊，吓我一跳！」顾嘉北身旁的男生突然看到一个黑影窜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大喊一声，那个黑影还比他高，让他倍感压力。 第77页 「你怎么来了？」前排男生听到顾嘉北的声音里似乎透着一丝喜悦，再抬头一看，顾嘉北的眼睛里似乎还有些说不清的光芒闪现，这个模样的顾嘉北，反正这一天里他是第一次见到。 「都说了，是你妈让我来接你回家的。」云贺不满意地说，眼神还若有似无地飘过顾嘉北身旁的那个男生：「你妈说了，天黑不安全，怕他的宝贝儿子被人拐跑了，所以特意让我来接你。」 「拐跑」两个字说的拖腔拉调的。 前排男生看清了来人的面貌，个子挺高，长相好看，眼睛很大，皮肤白白的，即使在这大晚上，感觉那脸上也白得反光，本来挺温和的长相，不知为何大晚上看着有点凉飕飕的感觉。 「别胡扯。」顾嘉北笑着说，然后转头对身边的同学说：「我朋友来找我了，就不和你一起走了。」 「哦哦哦，好。」前排男生看着顾嘉北的笑容赶紧答道：「没事，明天我们再一起走。」 「不好意思，明天我也会来接他，不仅明天来，后天也会来，天天都来。」云贺对着这个男生露出一个礼貌而疏远的微笑：「他妈妈实在不放心他，所以花钱雇了我来接他，爱子之心嘛，希望你能明白。」 「雇你？」男生打量了一下云贺：「你很能打架？」 男生又看了顾嘉北一眼，那暗示不能再明显了，顾嘉北看起来需要被保护？而且这里的治安也没那么差吧。 「我虽然看起来长相斯文，但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声。」云贺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 「什么名声？」男生问。 「江湖人称，大忽悠。」顾嘉北接过话来，满眼都带着笑意看着云贺：「行了，大忽悠，可以走了吗？」 「我没忽悠，真是你妈让我来接你的，只不过没给钱而已……」云贺坚持道。 「嗯，那辛苦你了。」顾嘉北捞过云贺手里的单车，调转车头，然后一抬腿跨坐在车座上对着云贺挑了下眉。 云贺立刻乖乖坐在了后座上，还特有礼貌地对那个男生挥了挥手：「同学，再见。」 「啊，好，再见。」男生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有点状况外。 顾嘉北也没再多说什么，对着男生略微一点头就载着云贺离开了，等离学校有一段距离后顾嘉北停了下来，单脚撑地，转身看着身后的云贺：「说吧。」 「说什么？」云贺假装听不懂。 「说说我妈是怎么非法僱佣童工的？」 「切，那个男生是你们班的？」云贺答非所问。 「坐我前排，叫李尚。」顾嘉北盯着云贺说：「该你了。」 云贺在顾嘉北眼神压迫下无奈嘆了口气，抓了抓头髮：「是，不是你妈让我来的，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我就想接我男朋友放学怎么了？」 「不是爱子之心了？」顾嘉北带点揶揄的口吻。 「是爱男友之心！」云贺愤愤地打了一下顾嘉北的胳膊：「哼，我要是不来，你是不是打算跟那个李尚一起放学的？以后关系再好点，还可以约着一起上学，一起打球，一起吃饭，然后慢慢把我从你本来就属于我不多的时间里排挤掉！忘掉！」 「醋包，请停止你的想像好吗？」顾嘉北稍微使劲捏了一下云贺的脸蛋：「你真的很爱夸张啊。」 「那你叫夸张吗？」云贺拍掉了顾嘉北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 顾嘉北沖云贺恶劣一笑：「我叫不叫夸张另说，你肯定叫得很夸张。」 「什么？」云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那么怕疼，到时候叫得肯定很夸张。」顾嘉北凑近云贺，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操，顾嘉北，你他妈做个人行吗！」云贺被顾嘉北挑逗得口干舌燥的，伸手就去抓他的腰，大有恨不得把他从车上拉下来的架势。 「哎哎哎，别拽我，要摔下去了。」 「活该！让你乱开车！」 两个人嘻嘻哈哈闹了一路，云贺不打算告诉顾嘉北因为赵明的原因让他不放心，他不想弄得自己看起来杞人忧天，反正云贺下定决心以后每天都来接顾嘉北放学，即便赵明到时候真的出现找麻烦了，只要他跟顾嘉北在一起就无所谓。 只是后来云贺没想到，赵明一次也没出现在顾嘉北面前，反而是出现在了他自己面前。 到楼下的时候，顾嘉北把单车锁在楼下附近的一棵老树上。 「你作业写完了吗？」顾嘉北锁好车后站在云贺面前问。 「嗯。」云贺点点头，转身走在顾嘉北面前，打算上楼。 顾嘉北却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进漆黑的楼道里，用力把他往墙上一抵：「那就不着急回去了。」 「啊，我的后背！靠！干吗啊你？！」云贺的后背狠狠地撞在墙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嘘。」顾嘉北伸出一只手捂在云贺的嘴上：「小点声，别吵到邻居。」 顾嘉北凑在云贺的耳边，说话的热气喷在云贺的脸颊上，嘴唇若有似无地贴在云贺的耳边，顾嘉北的唇很热，烫得云贺浑身发颤。 漆黑的楼道里，空旷又安静，云贺能听到顾嘉北沉重的喘气声，还有顾嘉北身上散发热量和青春荷尔蒙的气息，云贺向来耐心不够，他一把抓住了顾嘉北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把顾嘉北反压在墙上。 第78页 「在楼道里，这么刺激的吗？」云贺压低声音问，在顾嘉北的颈窝处闻了又闻，然后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 「操！」顾嘉北被咬疼了：「再咬我，真揍你了啊。」 「那谁让你来招惹我的，你——」 顾嘉北靠着墙，一手压着云贺的后脑勺吻上了他的唇，楼道里只剩下两个人亲吻的声音，若这个时候有人经过一定会听到动静的，但两人吻得热火朝天的，根本顾及不了那些，最后还是一条流浪狗经过的时候发出的声音把云贺吓着了。云贺喘着粗气，拉开了和顾嘉北的距离，两人适应了楼道的昏暗，能看清彼此充满欲丨望的眼神。 「干吗突然要亲我？」云贺声音不稳。 「不是突然。」顾嘉北脑袋往后倚靠在墙上，歪着脑袋看着云贺：「是从校门口看见你那一刻就想亲你了。」 云贺看着顾嘉北的喉咙随着说话上下滑动，嘴角挂着一抹不羁又帅气的笑意，心跳就一直从打鼓状态里没出来过。 「明天你过生日。」顾嘉北用拇指温柔地擦过云贺的嘴角。 云贺想了想日子，才发现还真是：「你不说我都忘了，其实我的生日过不过无所谓了，我爸妈那么忙，也不是每年都能想起我的生日，有时候想起来生日都过去好几天了。」 「今年不一样，今年不是有我了吗，他们要是忘了，就咱俩自己过。」顾嘉北温柔地说。 「行，那你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 「你想要什么？」 「靠，我明天就过生日了，你今天才问我想要什么，怎么地，您是能连夜给我变出来啊？」 「也不是不行。」顾嘉北笑着倚靠在楼道的墙上，还是歪着脑袋看着云贺。 「其实我也没什么想要的，给我买个蛋糕就行了。」云贺看着顾嘉北的样子就忍不住心痒痒，凑近顾嘉北在他嘴边又轻轻啄了一口。 「好，不过你爸妈这个时间也该关店回家了吧，别一会让他俩撞见。」顾嘉北摁着云贺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脸前拉开了一点距离。 「嗯，那我明天还去接你放学。」云贺说。 「还真来？」 「那当然，我不是说着玩的，我可不想一天就只有早晨的那点时间能看见你，可怜地跟个深闺怨妇一样。」 「那也成。」顾嘉北想了想说：「主要是怕你一个人脑补的戏太多，再给我安个渣男陈世美什么的名号，我也担待不起啊。」 「哼。」 「再哼我掐你屁股。」 「渣男！」 「找揍呢吧。」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压低着声音边上楼边打情骂俏着，此时已经夜晚十点多了，两人在家门口互道了晚安后各自转身回了家。 第47章 勾引人 第二天云贺起床的时候蔡明芝夫妇早就出门做生意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云贺就知道大概率是他俩把自己的生日给忘掉了，云贺虽然嘴上说不期待过生日，但顾嘉北记得他的生日并打算给他过，还是让他内心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愉悦。 所以第二天云贺一整天都被这件事吊着，想着顾嘉北会给他什么礼物，好不容易挨过一天，放了学就赶紧跑回家写完作业然后到点又抓起单车接顾嘉北放学。 顾嘉北还是和李尚一起出来的，不过今天身边还多了另一位男同学，云贺不得不佩服顾嘉北的交友能力，同时心中警铃大作，醋意翻涌，他很纳闷，为什么以前跟顾嘉北一个学校的时候没有这么爱吃醋，但一旦顾嘉北离开自己的视线自己就变得患得患失呢，最后总结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太喜欢顾嘉北了，喜欢到恨不得天天把顾嘉北拴在自己的裤腰上，走到哪带到哪。 「你朋友又来接你了。」李尚看到云贺后自觉地离顾嘉北隔开了一臂的距离，他觉得云贺的眼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友好。 顾嘉北很自然地接过云贺手里的单车，云贺默契地坐到了后座上，跟顾嘉北的同学礼貌地说了再见。 「醋包同学，快别端着了。」顾嘉北边骑车边打趣身后的云贺。 「我哪里端着了？我可什么都没说啊。」云贺自觉自己今天伪装得还不错，至少表面看起来没有那么醋意汹涌。 「拉倒吧，那小嘴抿得都快成一条直线了，就你自己还不知道吧。」 「啊？很明显吗？」 「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我一眼就能看穿你，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顾嘉北，你好粗俗啊。」云贺使劲掐了顾嘉北一下，但还是成功地被顾嘉北逗笑了。 「粗俗能让你笑也行啊，你今天过生日可千万别不高兴啊。」顾嘉北的声音带着笑意从夜风里穿过。 「顾嘉北，你不粗俗，你是温柔的，最温柔。」云贺从后座上双臂环住了顾嘉北的腰，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说。 「那也是把温柔都给你了，你去问问陆昂宇，我是个温柔的人吗？」 「不准在我生日这天提陆昂宇！」云贺把小脸又愤怒地从顾嘉北后背上抬了起来。 「行行行，不提，您可真是国粹传承人吶。」顾嘉北无奈。 「我不懂琴棋书画的……」云贺有点懵。 「可您懂变脸啊。」顾嘉北嗤笑了一声，随后又被云贺使劲掐在腰窝上疼得惨叫了一声。 第79页 「今晚吃蛋糕了吗？」顾嘉北被掐得有点疼，说话的时候还一抽抽地。 「没呢，我爸妈果真不负所望地把我生日忘了。」 「没事，哥哥给你做蛋糕吃。」顾嘉北宠溺地说道。 「你会做蛋糕？」云贺很惊喜。 「不会，你真以为我十项全能啊。」顾嘉北很干脆地回答。 「那你做屁蛋糕啊。」 「但你婆婆会啊，我可以让他教我啊。」顾嘉北得意地笑了。 「婆婆……」云贺觉得脸皮发热但心里又很满足。 两个人把单车又栓回到那个老树上后就直奔了顾嘉北的家，张洵美正在沙发上敷面膜看电视等顾嘉北放学呢。 「哎哟，小贺这么晚怎么跟北北一起回来了？」张洵美坐在沙发上看着云贺，一说话面膜都一抖一抖的，当然她的老公顾为又不在家。 「啊，我……」云贺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知怎么回答自己的「婆婆」。 「妈，云贺今天过生日，想吃蛋糕，你教我做吧。」顾嘉北一脸坦然，顺手推着云贺的后背把他推到客厅中间。 「过生日啊？好啊好啊，小贺又长大一岁啦，阿姨给你做蛋糕吃哦。」张洵美说着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用，我来做就行了，妈，你就在旁边指挥我。」顾嘉北说。 「你做？」张洵美不确定地问。 云贺有点局促不安了，这个情况好像不太应该，正常情况下哪个男孩子会为另一个男孩子做蛋糕啊，男孩子的友谊应该没这么细腻的吧。 「没事……没事……我不吃蛋糕也行……」云贺在一旁紧张地挥挥手。 「过生日当然要吃蛋糕啦，既然北北想做那就让北北做吧，我正好跟着沾光尝尝我儿子的手艺。」张洵美扯下脸上的面膜露出个让人心安的笑容。 然后剩下的半个多小时里，云贺是在厨房里锅碗瓢盆叮铃咣当的声响和张洵美胆战心惊的提醒声中度过的。 「哎呀！北北，鸡蛋壳都敲碎到碗里啦！」 「北北！面粉全洒地上啦！」 「我的天啊，你这牛奶倒了多少啊！」 「北北！」 「顾嘉北！」 张洵美的声音好像没了平时的温柔，尽管顾嘉北嘱咐云贺就在客厅乖乖坐着等，但云贺还是焦躁不安地偷摸移到厨房门口往里看了一眼，只那一眼就让他差点笑出声。 难得看到顾嘉北狼狈的表情，满心满眼的失落和烦躁，头髮都被抓成鸡窝头了，脸上还擦着面粉，黑色的裤子上也全是面粉。顾嘉北垂头丧气地打发着手里的奶油，恰好一抬头看见站在厨房门口偷摸打量他的云贺：「别看了。」 尽管顾嘉北的表情看起来很烦躁，但对云贺说话的时候还是充满耐心，云贺觉得顾嘉北说得对，他真的不算一个温柔的人，但他真的把温柔都留给了自己。看着眼前为了自己亲手做蛋糕而狼狈不堪的顾嘉北，云贺觉得无比满足，这样的顾嘉北，他想要一辈子珍藏在心底。 最后顾嘉北端上来的蛋糕真的惨不忍睹，蛋糕坯不知为何早已塌陷，上面的奶油抹面也是坑坑洼洼的，手写的「哭包 生日快乐」更是丑得没法形容，大概更像是鬼画符。 「哇，好漂亮的蛋糕啊。」云贺很喜欢，发自肺腑地称赞着。 但这话听在顾嘉北和张洵美的耳里就不像那么回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叫漂亮啊？小贺，北北虽然是我儿子，但我都说不出这么违心的假话来。」张洵美被云贺真诚的表情给逗笑了。 「不用刻意夸我。」顾嘉北皱着眉头看着云贺说，脸上还挂着面粉。 「没有啊，我说的是实话啊！你们要相信我啊，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蛋糕啊，」云贺焦急地辩解道：「啊啊啊，我要拿手机把这个蛋糕拍下来！」 「等等再拍。」顾嘉北打断了云贺：「我先插上蜡烛。」 顾嘉北从背包里取出两根蜡烛，是数字「16」。 「你从哪弄的蜡烛？」云贺问。 「校门口有个蛋糕店，跟店员要的。」顾嘉北面无表情地说，修长的手指将蜡烛插在塌陷的蛋糕上。 「谢谢，我真的很喜欢。」云贺很认真地看着顾嘉北，明朗的笑容照亮了眼前的人。 「嗯。」顾嘉北紧着嘴唇点点头。 「唉，就是可惜了我的厨房，还有我那么多进口的好材料。」张洵美在一旁打趣道。 「阿姨，谢谢你。」云贺对张洵美有点歉意。 「谢什么啊，阿姨得谢谢你，没想到还能看到北北进厨房的模样，来，快给蛋糕拍照，然后咱们插上蜡烛许愿。」 「好！」云贺用力地点点头。 然后在顾嘉北和张洵美的生日祝福歌里云贺许下了三个愿望。 「第一个愿望希望父母身体健康，永远快乐。」 「第二个愿望希望张阿姨永远年轻漂亮开心幸福。」云贺说。 「哎哟，还有给我的愿望呢，那谢谢小贺啦！」张洵美没想到云贺会为自己许愿，开心的揉了揉云贺的脑袋。 「第三个愿望……」云贺看着顾嘉北的眼睛，然后在心里默默地许下：「我希望以后的每个生日都有顾嘉北在身旁。」 顾嘉北虽然没有听到云贺的第三个愿望，但他还是微不可察地对云贺轻轻点了下头，好像在告诉云贺，他听到了。 第80页 云贺一口气吹熄了蜡烛，张洵美开心地尖叫了两声：「生日快乐！小贺！」 「谢谢阿姨。」 「阿姨去吃厨房放给你拿盘子，咱们尝尝北北的手艺什么样啊。」张洵美说完转身去了厨房取切蛋糕的工具和盘子。 「生日快乐，乖乖。」顾嘉北凑近云贺面前，在他脸上又轻又快得亲了一下后迅速回归原位。 「我最后的愿望你想听吗？」云贺小声地问。 「我已经听到了。」顾嘉北低声说，漆黑的眼眸里有化不开的情绪。 张洵美拿了刀子和盘子，云贺把蛋糕切开分了几块，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顾嘉北刚吃第一口就皱起了眉头，张洵美吃了两三口后也实在吃不进去了，就找了个时间太晚了要回屋休息的藉口跑掉了。 「别吃了。」顾嘉北看着云贺已经吃掉了一大块蛋糕还打算再吃第二块时终于忍不住伸手阻拦了。 「我觉得味道还不错啊。」云贺笑嘻嘻地说。 「太甜了。」顾嘉北说。 「可我就喜欢吃甜食啊。」 「那也别吃了。」顾嘉北坚持道，然后停顿了一会又说：「你明年生日，我给你做个比这个更好吃的。」 「好，这可是你说的。」 「嗯。」 得了顾嘉北的承诺，云贺才终于放下了叉子伸了个懒腰，看了眼腕錶：「十一点了，我该回去了，我妈刚才还给我发信息问我几点回去呢。」 「那就告诉她今晚不回去了，在这睡吧。」顾嘉北拉着云贺的手往自己的卧室走：「我还有个礼物要给你呢。」 「还有？」 「嗯，进来。」顾嘉北把他拉进了卧室。 一进卧室，云贺就轻车熟路地坐在顾嘉北的床沿上，满怀期待地看着顾嘉北：「还有什么礼物啊？快拿出来啊！我还以为做蛋糕就是全部呢。」 「怎么可能，我的乖乖过生日，怎么会只有一个蛋糕。」顾嘉北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十寸左右的画像递给了云贺。 云贺接过来看到是一副已经裱好的水彩画，画面里两个男孩躺在草地上，明亮湛蓝的夜空里是无数耀眼的星星斑点，其中一个男孩手指着天上最亮的一颗星的方向。画面很漂亮，用色也很鲜艷大胆，云贺甚至能感觉到画面里草地被风吹起的感觉。 「好美啊……」云贺忍不住赞嘆道，爱不释手地抚摸过画面：「这是你画的？」 「嗯。喜欢吗？」顾嘉北点点头，眉毛一挑略有得意的小表情露了出来。 「喜欢！太喜欢了！」云贺勐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扑到顾嘉北的身上，撞得顾嘉北接连退了两步才堪堪停稳：「这是我给你过生日那天的画面，那天这么美的吗？你好厉害啊，顾嘉北。」 「那天在我心里是很美。」顾嘉北搂住了云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云贺的心里空了个节拍。 「你还会画画，还会做蛋糕，你简直什么都会……」云贺的耳根红了。 顾嘉北想起自己做的那个塌方的蛋糕忍不住笑了：「会做蛋糕可以不用算在十项全能里了吧。」 云贺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顾嘉北小声地说：「你还会接吻……」 顾嘉北笑着说：「你这是在索吻吗？」 「我这是在勾引你啊……」云贺小心翼翼地靠近顾嘉北，在他的耳垂上轻吸了一口。 「刚满十六岁就会勾引人了，长大了可怎么得了。」顾嘉北嗓音低哑，一只手捏起了云贺的下巴，云贺长高了，虽然比顾嘉北还是矮了一两公分，但也有一米八三四左右的个头了，少年的模样很吸引人，站在一起是挡也挡不住的年轻力盛，空气里很快充满了令人心动不安的燥热。 云贺双手勾着顾嘉北的脖子，把他的嘴唇摁在了自己的嘴上，轻柔又满足地吮吸着顾嘉北的那颗唇珠，顾嘉北圈着云贺的小蛮腰加重了自己的唿吸。 「今晚别回去了。」等到云贺亲够了，顾嘉北用力圈住了云贺说道。 「干吗，你不是说要等我到十八岁吗？」 「是啊，我也没打算干别的啊，我就想抱着你睡觉而已。你不要一个人脑补太多戏啊。」顾嘉北咧嘴一笑，笑里都是放荡不羁的坏男孩模样。 「那你定力可真好……」云贺被顾嘉北摸得腰都快软了：「不如改成你十八岁的时候怎么样，这样还能少等一年。」 「不行，要两人都满十八岁才可以。」顾嘉北很坚定地说。 「可是到底为什么啊？」云贺不满意地看着顾嘉北：「我又不是小女孩，我也不会怀孕，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我十八岁，年龄不过就是个数字而已，十六和十八能有什么区别？」 顾嘉北把云贺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看不到他的表情后才缓缓说道：「因为我想给你更多的时间考虑清楚，毕竟这条路……不是一条大家都走的路，等你成年之后，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后，依然这么坚定的话，这么不后悔的话……. 「我不后悔！」云贺反抗似的把脑袋从顾嘉北的肩膀上抽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顾嘉北：「我不会后悔的，我这么喜欢你为什么要后悔？而且你也只比我大一岁，为什么考虑的事情要那么多呢？人不轻狂枉少年啊！」 顾嘉北看着面前认真跟他争辩的云贺，心忽然就软了，真想立马就把云贺压在床上，看看他到时候还能不能这么大胆地说出什么人不轻狂枉少年的话来，但理智告诉顾嘉北，他不可以，还不是时候。 第81页 「云贺。」顾嘉北沉下声音来，表情从未如此郑重其事过：「我等你到十八岁，在这之前你都可以反悔，但在这以后，你永远都不可以背叛我，否则，你将永远失去我，你明白吗？」 云贺刚才还理直气壮地跟顾嘉北争论着，此刻却被顾嘉北的气场镇住了，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顺从地说道：「哦……明白……」 后来云贺过了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以前的顾嘉北总说未来太遥远，从不轻易承诺未来如何，但那天他的未来里有了云贺，至少十八岁以后的云贺是在他的未来里的，但前提是那个云贺在十八岁之前并没有反悔过。 第48章 搬家 教室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快一天，云贺百无聊赖地趴在课桌上盯着窗外的雨看，初四的学习任务确实比之前繁重许多，他终于理解顾嘉北那个时候为什么天天趴在课桌上做题了，不过顾嘉北上了高中以后的作业更多，云贺经常十二点多起来上厕所给顾嘉北发消息的时候他都是秒回的，说明他那个时候还在做题学习中。 「唉，长那么帅还那么爱学习……」云贺对着窗外的雨幕感嘆了一句。 「嗯？」同桌郑涵从数学书上抬头看着云贺。 「我自言自语呢。」 「嗯。」郑涵继续埋头做题了。 云贺又发了会呆后收回目光盯着自己软软萌萌的同桌看了会，发现他做题的时候有啃手指头的小习惯，不由觉得好笑。 郑涵听到云贺的笑声，抬起眼来又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郑涵。」云贺叫他。 「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爱学习啊？你除了喜欢学习还喜欢做什么啊？你性格这么内向，也很少见你跟班里的同学出去玩，你不会觉得闷吗？」 郑涵摇摇头，小声说道：「不闷，我喜欢学习……」 「为什么那么喜欢学习啊？我认识一个人，也喜欢学习，你们都为什么这么爱学习啊？」 「你是说顾嘉北吗？」郑涵反问，让云贺愣了一下。 「嘿嘿。」云贺有点尴尬地点点头：「嗯，就是他，明明可以靠颜值吃饭，但偏偏还那么优秀那么努力，真是不给别人留活路啊。」 郑涵低头抿嘴一笑：「你很喜欢他。」 说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云贺没想到这么内向的郑涵居然说话这么直球，而且在他的认知里郑涵应该是个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人，所以一时拿捏不准他口中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嗯，是啊……我挺喜欢他这个朋友的……」云贺谨慎地选择着用词。 「嗯。」郑涵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点点头小声道：「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学习，反正我喜欢学习是因为我有想去的地方。」 「你想去哪里？」 「我跟哥哥约定好了，将来要一起去厦大读书。」郑涵说。 「哥哥？」云贺一只手撑着脸庞问道：「亲哥哥？」 「不是，哦对了，上次滑雪场你们还见过的，就跟我一起去滑雪的那个人。」郑涵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了点，口气也稍微兴奋了些：「他读高二了，学习很好的。」 「哦……」云贺想起那次滑雪场确实有个男生跟在郑涵身后，不过当时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看清那个人的具体长相：「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吧？」 「嗯。」郑涵点点头，然后又不说话了，继续低头做数学题了。 云贺也不再说话，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偶尔空中还响起一道闷雷，都让这个午后显得格外的冗长且沉静。 放学的时候雨还在下，云贺和郑涵都没有带伞，林勇因为追姜玲玲追得紧，拿着伞献着殷勤要送姜玲玲回家。 云贺和郑涵两个没有伞的孩子在教学楼前彼此对望了一眼。 「跑吧。」云贺说。 「嗯。」郑涵点点头。 两个人一股脑地冲进雨幕里，尽管雨下得小了很多，但仍有密密麻麻的雨点向他俩噼头盖脸地砸过来。 「郑涵。」在跑到校门的时候突然有个男生的声音响起。 「哥哥！」郑涵停下脚步，看着雨中一个撑伞的少年喊道。 云贺不由自主地停脚步看着郑涵喊的那个人，新想这就是郑涵要一起去厦大的哥哥吧。 男生个头大概一米八，长相端正阳刚，他拿着伞快跑两步来到郑涵面前把伞撑到了郑涵的头上。 「哥哥，你怎么来了？」郑涵很惊喜地问道，云贺很少听到他情绪这么外露的表达。 「学校停电了，就早早放学了，顺路来接你，你这个笨蛋果然没带伞。」哥哥很宠溺地在郑涵的头顶上揉了一把，郑涵个子才一米七二左右，不像云贺这个几人长得这么高，被人一揉头顶顿时更像个无辜的孩子。 「云贺，你快进来一起撑伞啊。」郑涵这才想起一旁的云贺还孤零零地站在雨里：「哥哥，这是我的同学，他没带伞，我们送他到车站吧。」 「好。」哥哥沖云贺略微一笑。 「不用不用。」云贺连忙摆手，这气氛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伞太小，咱三个人没法一起打，你们先走行了，不用管我，我这离车站没——」 「进来。」云贺话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拉向一旁，撞到坚实的胸膛上，还有一股随之而来再熟悉不过的香气，在漫天的雨里显得格外的温暖，低沉可靠的声音让云贺的心头随之一震。 第82页 顾嘉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云贺身后，看到在雨里的云贺后皱着眉头把云贺拉进了自己撑的那把雨伞下。 「你怎么来了？」云贺发现自己问了一个跟郑涵一样的问题，甚至连语气都惊人的相似。 「学校停电了。」顾嘉北的回答也很似曾相识。 合着顾嘉北和郑涵的那位哥哥是一个学校的啊…… 「既然顾嘉北来接你了，那我跟哥哥就先走了。」郑涵乖巧地依偎在哥哥的伞下。 「好，拜拜。」云贺跟郑涵和他的哥哥挥挥手。 顾嘉北和郑涵的那位哥哥对彼此略微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唿了。 然后郑涵的哥哥带着郑涵离开了。 「靠，这场景怎么这么像两个爸爸来接自己的孩子放学啊……」云贺看着顾嘉北说。 「那还不快叫爸爸。」顾嘉北眯着眼睛说。 「爸爸，你知道吗……」云贺把顾嘉北手里的伞拉低了一些，让身旁经过的人看不到他俩的脸：「刚才你来接我的时候，就像是拯救我于暴雨之中的大英雄，本来看着人家都有人接，我却得孤零零地淋着雨，这个时候你突然从天而降给我撑起了一把伞……」 「感动了？」 「嗯，感动得想以身相许了。」云贺轻轻地在顾嘉北的唇上吻了一下，身旁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急于奔跑着避雨，没人注意到在一把不起眼的「公益之家」的伞面下的两个少年。 「这位少年，你胆子大了很多啊。」顾嘉北挑眉：「居然敢在学校门口强吻我？」 「唉，估计是被郑涵给刺激到了吧。」云贺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些，带着顾嘉北边走边说。 「郑涵？」顾嘉北问。 「就是刚才那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我跟你说我之前一个班的同学，现在我俩是同桌。」云贺说。 「哦。」顾嘉北点点头：「没印象。」 「是啊，他是那种安境内向闷不吭声就知道学习的小男生，有时候我看着他都感觉像在看弟弟一样。」云贺说：「可是就这么个让人都容易忽略的小男生，我发现他都可能恋爱了。」 云贺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凑近了顾嘉北耳边：「就刚才来接他那个男生，他说是他哥哥，将来要一起上厦大，你觉得正常吗？」 顾嘉北没说话，只是看着云贺。云贺也不需要他真的回答，又小声问道：「还是说是我自己搞基时间长了看谁都像基了？」 「你怎么骂人呢？」顾嘉北笑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靠！算了，不说了，反正今天给我的冲击还是挺大的。」 「那我要是没来接你，你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雨里看着你同桌被他那哥哥接走，你是不是受的冲击会更大啊？」 「是啊，」云贺沖顾嘉北调皮一笑：「所以我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开心，搞基使人快乐啊！」 「放屁！那是谈恋爱让人快乐。」顾嘉北乐了。 「那我不管，别人是谈恋爱，我就是搞基，怎么地？」 「你敢大声在雨里喊吗，我搞基我快乐。」 「还是算了吧，雨这么大，咱俩赶紧回家吧。」 从那以后，云贺就很难不去注意到郑涵，发现他很多时候提到哥哥的时候都会比平常更眉飞色舞，有时候接到手机的消息都能傻乐很久，云贺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直觉判断，但是他从来没有问过郑涵，郑涵也从来没有点破过什么。 两人彼此有种默契，就是我知道你的恋爱对象是谁，但我就是看破不说破。无形之中，两人的关系也比普通同学更亲密了些，像是有点找到同类的惺惺相惜吧，尽管很多时候云贺仍觉得郑涵就像个小屁孩，这种事情发生在他身上简直太诡异了。但云贺转念一想，郑涵其实和自己同岁，只因为郑涵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就这么想也是不对的。 时间在繁重的学习和忙里偷闲的恋爱中一天天地度过，直到在年末的时候拆迁办张告的一纸通知书打破了往常的平静。 云贺从小住到大的小区终于要拆迁了，居委会带来了通知，早早配合搬离的居民可以获得提前搬迁奖励，于是短短的几个月里，小区的居民搬走了一大半。云贺望着空荡荡的街道内心一片荒凉。 「住了这么久的地方，为什么大家说走就走啊？」云贺站在水果店门口看着正在收拾店铺的蔡明芝问道。 「因为这个破地方大家早都住够了，有更舒服的新房谁还爱住这啊。」蔡明芝不以为然地说。 「可是我在这里从小住到大，这里有我很多的回忆啊。」云贺仰天长啸一声。 「你才多大，要论回忆有我多，我和你爸结婚的时候就在这住了，我可没你这么捨不得，我跟你爸拼命挣钱为的就是这天，终于熬到头了，到时候咱多添点钱，换个大平房的东打头的房子。」 「那我们也快要搬走了吗？」 「废话，这都人去楼空了一大半了，正好咱这店的合约也快到期了，我跟你爸早就看了另一个地方了，等过完年咱这店也得搬了。」 「那我们搬到哪里？」云贺问，心想顾嘉北家又会搬到哪里呢？以后还会是对门吗？ 「这些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我跟你爸会看着办的，反正不会离你上学的地方太远的。」 天冷快下雪了，云贺觉得他的心也随着季节的变化越来越寒冷不安，不知是看着以前热闹熟悉的街头突然冷却萧条的景色，还是想到和顾嘉北再也不能朝夕相处，一打开门就能看到对方的场景让他难过了。 第83页 总之这一年的冬天，云贺过得很不安。 「妈，我先回家了。」云贺对着还收拾店铺的蔡明芝喊了一嗓子后也没待她回復就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朝顾嘉北的学校走去。 才七点多，离顾嘉北放学还有一个多小时，云贺心里莫名地不安，他想早点见到顾嘉北，早点抱到那个温暖的身体他才会觉得踏实些。 云贺没骑车，熘熘达达地沿着这一条条熟悉的街走到顾嘉北的学校，由于站在校门口太冷了，云贺在校门口外的一家奶茶店里要了杯奶茶坐着等，坐在奶茶店的落地玻璃窗前，能一眼望到校门口，云贺用牙叼着吸管看着校门口，忽然眉头一皱，因为他又看到了赵明那群小混混，真想不明白，这么冷的天，这群人隔三差五就跑到各个学校门口转悠什么，好像这里很欢迎他们似的，不过云贺盯了一会发现，赵明这群人在等到一个一看就是逃课出来的学生后就一起走了。 唉，烦心事似乎还不少，赵明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哪天会不会炸到顾嘉北那。 后来校门口的奶茶店也要关门了，三中的放学铃才响了起来，云贺跟店里的小姐姐道了声谢后赶紧跑到校门口怕错过了顾嘉北。 不过想要从人群中错过顾嘉北也并不是件太容易的事，毕竟一个又高又帅的大好少年走在人群里还是很显眼的。 云贺看到顾嘉北的脸庞的瞬间，那些心里的不安和寒冷统统自动驱散开来，顾嘉北就是他的小太阳，只要在他身旁，就会踏实心安。 顾嘉北离云贺还有段距离的时候沖云贺招了招手，云贺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快步跑到顾嘉北面前，一旁还有顾嘉北的几位同学。 「哎哟，还真是天天来接你放学啊，你妈看来真捨得发工钱啊。」李尚和云贺也混熟了，对云贺的刀子眼什么的都习以为常了，说话也自然放开了许多。 「是啊，毕竟他妈就他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嘛。」云贺笑嘻嘻地对李尚说。 李尚被他笑得有点发毛，挥了挥手跟其他几个同学走了。 「今天没骑车？」顾嘉北亲昵地搭着云贺的肩膀往回家的方向走。 「没有，想和你一起走走。」 「你不是最讨厌走路吗？」 「就是想和你多一起走走。」 顾嘉北停下了脚步，云贺也随之停了下来：「怎么不走了？」 「我说过，你一抬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所以不要觉得你会瞒过我什么？」顾嘉北皱眉看着云贺：「你今天情绪看起来不高。」 「要搬家了……」云贺说。 这个事情云贺跟顾嘉北说过很多次了，包括他的担忧。 「但是我们还是可以天天见面。」顾嘉北向云贺靠近了一步：「我会让我妈在你家附近租房子的，如果没有对门的，我们就住楼上楼下，如果不能租到同一栋楼里，我就租你前后左右栋，总之不会离你太远的。这个事情我们不是都讨论过吗？」 云贺摇摇头：「我知道，可是我心里就是说不上来的不安，可能是住了太久地方要被拆掉，心里觉得不舍吧……」 还有就是感觉有些无能为力，住了那么久的地方都会被拆掉，那么喜欢的人是不是也会离开呢…… 「云贺，你就是想得太多，总是喜欢自己脑补很多有的没的事情，你这叫患得患失知道吗？」顾嘉北虽然表情很严肃，但语气和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宠溺。 「我知道，但是太在乎一件事情的时候不就是容易患得患失么。」 「那要看你在乎的是什么？如果是那住惯了的房子，我确实没办法安慰到你，但如果是害怕失去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大可不必。」 顾嘉北漆黑的眼眸里带着让人不得不信服的力量，云贺看着顾嘉北的眼睛，心里那头不断挣扎的野兽突然被驯服了，顾嘉北好像变了，变得越来越坚定了，而云贺反而越来越患得患失了，云贺真不知道这是该喜顾嘉北的变化还是该忧自己的变化。 「我想抱抱你。」云贺撒起了娇。 「来吧。」顾嘉北温柔地张开了双臂，向前一步将云贺拥入怀中，嘴唇在他耳边轻吻了一下，学着云贺的撒娇口吻：「只抱抱够吗？要不要亲亲，摸摸？」 云贺成功地被顾嘉北逗笑了：「第一次听你撒娇，好像被人踩着尾巴说话啊。」 「那也是被你这个小宝贝给踩到了尾巴。」 第49章 又一年 终于在过年前云贺和顾嘉北都搬了家，两家没能搬到一栋楼里，但隔的距离确实不太远，步行大概五六分钟就能到的距离。 云贺的心也过了最初的那阵慌张不安感，放寒假的时候顾嘉北还告诉他了一个好消息，至少对于他来说是个好消息，那就是今年顾嘉北和他妈妈不打算回南方过年了。 「真的？」云贺在新租的房子里给小白云铲屎，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高兴，然后又担心地问：「为什么不回去了？是你爸爸和妈妈——」 「不是，是顾为他说的今年不回去了，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今年我们在这过年。」顾嘉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 「那太好了！今年我们一起跨年！一起放烟花！」云贺开心地使劲揉着小白云的脑袋，小白云比刚捡回来的时候长大了不少，白白胖胖的模样一看就是被伺候得很好。 第84页 「那你今年不去你奶奶家了？」 「啊……被顾嘉北这么一提醒，云贺才想起来他过年都是要到爷爷奶奶家的，刚才是一时被沖昏了头才忘记的：「那我不去了吧，我就跟我妈说，我想自己留在这里，让他们去奶奶家好了。」 「别说傻话了，反正我今年过年哪也不去，我就在这等你回来，你在奶奶家好好玩，玩够了就回来找我。」顾嘉北说。 云贺不乐意地咬了咬嘴唇。 「至少这次我们只分开三五天，去年过年我可是一个寒假都没回来。」顾嘉北说。 这么一对比，好像是赚了不少，云贺的心情被顾嘉北三言两语地给哄好了。 直到大年三十的前一天云贺还在家跟蔡明芝墨迹：「妈，我今年不想去爷爷奶奶家，我想自己留在这里过年。」 「为什么？」蔡明芝今年水果店关门早，自从原来小区搬迁后，生意冷清了不少，她也打算过完年这个店铺就关了，新的店铺也已经找好了，只等来年重新开张。 「顾嘉北他家今年在这过年……」云贺说。 「所以呢？」蔡明芝不明所以地看着云贺，电视里的小鲜肉也不看了。 「……没什么……」云贺最终没有说出口，面对蔡明芝疑惑不解的眼神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自圆其说。 「你俩天天凑一起玩，就过年这几天都分不开啊，怎么比两个小姑娘凑一起都腻乎啊。」蔡明芝说，眼睛又瞟回到电视上了，电视里出现一个她最近特别喜欢的新晋小生：「哎呀，我家超超最帅啦，好好看啊，这孩子怎么长得啊。」 云贺看了一眼电视里的男生，年轻朝气，是挺帅的。 「你之前还说顾嘉北长得帅呢！」云贺打抱不平。 「小顾是帅啊，我也没说他不帅啊。」蔡明芝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回应道，手里还摸着小白云的下巴，小白云舒服地直发出唿噜的声音。 「那跟你家的超超比呢？」 「这不废话吗！」蔡明芝斜了一眼云贺。 云贺不明所以。 「当然我家女婿更帅了。」 云贺的脸蹭地一下红了：「妈，你说啥呢！」 「我说我得跟你爸再生一个闺女。」蔡明觑他一眼：「你脸红个屁啊！」 「我……我是替你臊的慌！」云贺说：「你再生个闺女，那跟顾嘉北至少差十六岁，你闺女二十的时候，他顾嘉北都三十六了，你可真替你闺女着想！」 「这你就不懂了，男人就是越老越有味道，再说了，三十六岁很大吗，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好不好，就小顾那种类型的，就算到四十六那也长不残，只要身材保持得好，年龄根本不是事。」 「妈，你简直是……」云贺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了：「……新时代的女性……」 「你妈就是看人帅什么原则都没有的人，你少听她的话，再把你给带坏了。」云贺的爸爸云庆天从厨房出来了，端着盆刚洗好的草莓递给自家媳妇。 「我要不是看中你这张脸，你能娶到我？」蔡明芝拿起一颗草莓放嘴里。 「是是是，知道你难追，得亏我这张脸能入得了您的法眼。」云庆天无奈地说道，然后沖儿子挤眉弄眼了一下表示无奈。 云贺也沖老爸眨了下眼。 第二天云贺就跟着老爸老妈起了个大早，准备出发去爷爷家，今年云庆天自己开车回老家，开的是店里拉货用的小面包车。 云贺一下楼就发现顾嘉北站在楼下，天空洋洋洒洒地飘着雪，顾嘉北戴了顶鸭舌帽，帽子上落满了不少雪花，云贺的心揪地一下疼了，也不顾得老爸老妈在后面，直接一个箭步窜到顾嘉北面前：「你来送我啊？来了多久啊，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啊，你帽子上落了好多雪啊，是不是等很久了啊？其实你不用来的啊。」 云贺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顿，被后来的蔡明芝一把给推开了：「上一边聊天去，别在这挡道，我跟你爸还得往车上搬东西呢。小顾，云贺话这么多，你都不烦啊？」 「阿姨，我不烦，我还挺爱和他聊天的。」顾嘉北笑道。 「是吗？你这孩子看起来也不像话多的，估计你俩互补了，你竟一天到晚听他废话去了。」蔡明芝损起自己的儿子来毫不留情面。 云贺拉着顾嘉北来到自己面包车的另一边，让面包车隔开自己和父母，心疼地对顾嘉北小声道：「你干吗来送我啊？多冷啊！」 「没事，不冷，我就是想起了去年我回去过年的时候，你也送我到楼下了，突然理解你那个时候的心情了，确实还挺捨不得的。」顾嘉北笑着握了一下云贺的手。 云贺鼻尖一酸：「要不我不走了吧，我就跟我妈说，我想留下来和你一起过年，反正我妈说要让你当女婿，闺女她是甭想了，要嫁就只能嫁我这一个儿子了。」 「这话让你妈听见，大过年的你可得挨揍了啊。」顾嘉北看了一眼面包车的那边，看着蔡明芝和云庆天正忙着收拾行李，没空往他们这边看，于是凑到云贺耳边低声说了句：「媳妇。」 云贺扭捏地咬了下嘴唇，小声道：「揍就揍呗，反正这顿揍早晚都得挨。」 「那也不能大过年的挨揍啊，我可捨不得。」顾嘉北笑说，明亮漆黑的眼眸在雪景中更为好看。 「对了，这个你拿着，刚才路过的时候买的。」顾嘉北从大大的外套口袋里掏出一个纸袋递给云贺。 第85页 云贺打开看到里面是烤的香软流油的红薯：「烤地瓜！」 「嗯，一会上车吃吧。」 「今天还有卖烤地瓜的啊？」 「嗯，有个老大爷在路边卖，说卖完就收摊回家准备过年，我就买了两个。」 「哦，原来是为了照顾老大爷生意啊，还以为特意给我买的呢。」云贺不高兴地噘着小嘴。 「是特意给你买的，然后顺路照顾老大爷生意。」顾嘉北捏了捏云贺的脸蛋。 「乖乖！你俩悄悄话说完了没啊！要不你留下来别走了吧。」蔡明芝在车里探出脑袋大喊道。 「哦，那我就不走了吧……」云贺说，然后看到蔡明芝的眼神后又吐了吐舌头：「我开玩笑的。」 「快上车吧。」顾嘉北轻推了一下云贺后背示意他上车，然后对车里的蔡明芝和云庆天说道：「叔叔，阿姨，路上小心。」 「好，你也早点回去吧，这天怪冷的。」云庆天在驾驶室里说道。 「那我初四就回来，我们初四见，你在这等我好不好？」云贺依依不捨地对顾嘉北小声道。 「好。」顾嘉北笑着答应了。 云贺上了车后一直趴在车玻璃上看着越来越远的顾嘉北。 「行了，快别看了，你俩至于吗？」蔡明芝真是看不下去了：「我当年跟我闺蜜上学分开的时候虽说也哭得泪眼摩挲的，但你俩可是男的啊。」 「男女平等，您不知道啊。」云贺不服气地说。 「好好好，平等，那你把烤地瓜给我吃一块，这大清早走得急，我都没吃饱呢。」蔡明芝说着伸手就要抓云贺怀里的烤红薯。 「不给，这是顾嘉北买给我的，您想吃找您的好闺蜜买给你去。」云贺抱着怀里的烤红薯一边躲一边说。 「哎！我说云贺，你大过年的是想找揍啊？」蔡明芝佯怒。 ——「那也不能大过年的挨揍啊，我可捨不得。」云贺想起了顾嘉北刚才的那句话，在心里默默顶嘴：哼，有人可捨不得我大过年的挨揍。 不过最后云贺还是乖乖地把怀里的烤红薯双手奉上给了母上大人。 今年云贺的爷爷奶奶家格外的热闹，大伯一家在外地做生意，今年带着一家四口也回来了，云贺一进爷爷院里就被大伯家的两个哥哥摁住玩了好久的游戏，从白天几乎晚到天黑，玩到云贺的眼珠子都差点掉地上。 反观顾嘉北家里，却显得冷清了许多，一家三口做着年夜饭，包着饺子，顾为和顾嘉北说话，顾嘉北也只是简短的回答几句，张洵美和顾为的对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家里开着电视的背景音还能稍微有点年味，若是关了这电视，家里更是冷清得很。 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云贺打来了视频，顾嘉北回了自己的房间接通了视频。 顾嘉北刚一关门回房间，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的顾为就对张洵美皱眉说：「你儿子接的是对门家那孩子的电话吧？」 「可能是吧，也说不准是陆昂宇那帮孩子的。」张洵美不在意地说道。 「你对你儿子的交友能不能上点心？」顾为不满意。 「儿子都多大了啊，再说还是个男孩子，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啊。」张洵美不明白顾为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顾为忍了一会又说：「你不觉得你儿子跟对面那个云家小子走得太近了些？」 「是近啊，那孩子还经常来咱家吃饭呢。」 「你不觉得两个男孩子走那么近……就……就不正常吗？！」顾为压低声音朝顾嘉北卧室门上扫了一眼。 「不正常？……」张洵美不太理解：「哪里不正常了，北北以前跟陆昂宇那孩子走得也近啊，陆昂宇不也是三天两头地往咱家跑么，来这里了交到了新朋友走近些有什么不正常，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你……」顾为欲言又止：「算了，不说了，我很多时候顾不上家里顾不上孩子，你在家就多费点心，别觉得男孩子就可以放养，太放养是容易出问题的。」 「那我一直放养你这么多年，你出问题了吗？」张洵美盯着顾为问。 「我……」顾为张了张嘴：「我又不是你儿子……」 另一头，顾嘉北在卧室里反锁了门，戴着耳机接通了云贺的视频来电。 屏幕上出现云贺白净的脸蛋，还有云贺愁眉苦脸的表情。 「怎么了？」顾嘉北看见云贺这模样就觉得可爱的好笑。 「我要被我两个哥哥给整死了，带我打了一下午的游戏，关键他俩还联起手来欺负我，虐到我没脾气。」 「那你是不是蠢啊，都这么被虐了还和他俩玩啊？」顾嘉北往书桌前的椅子上一坐，舒服地把两条大长腿搭到书桌上。 「没办法啊，他俩不是年年回来爷爷这里过年，好不容易回来次，肯定要陪他俩玩嘛。」云贺哭唧唧地说。 「那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好好抱抱你，安慰安慰你？」 「现在就想要抱抱，要亲亲，要摸摸！」云贺把脸凑到屏幕前小声说道。 顾嘉北笑得更厉害了：「你离屏幕远点，我就看你用两个大鼻孔对我说要抱抱要亲亲的。」 「靠……」 「一会还有什么活动？」顾嘉北问。 「嗯……打麻将……放鞭炮，还得听我大伯吹牛，他这人喝点酒就爱吹，今晚估计得吹到个凌晨才能放人。」云贺说，然后盯着屏幕上的顾嘉北问：「顾宝宝，你呢，过得开心吗？」 第86页 顾嘉北想起刚才客厅里冷冷清清的那一幕：「还成，就吃饭看个春晚，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 「要是你在我身边就好了，我带你放烟花，给你放满整个山头的烟花。」云贺说。 「山上禁放烟花，」顾嘉北笑道：「乖乖，新年快乐，这一年，我们还在一起。」 「嗯，顾宝宝，新年快乐！明年我们也还在一起！」云贺对着屏幕疯狂的亲吻：「么么么么么………」 顾嘉北笑着看着屏幕里云贺一个接一个的亲吻，心里涨得满满的。 「你等会，顾嘉北，我现在去给你放个烟花！」云贺突然停下了亲吻说道。 「好。」 顾嘉北听到云贺那头传来了走路的声音，镜头也变成了摇摇晃晃地乱拍一通，忙了一阵后云贺才又从屏幕里出现，他满脸笑意地说：「顾嘉北，我给你放的烟花，你看好了。」 「嗯。」顾嘉北的手指轻轻摸过屏幕上云贺的嘴角。 云贺把镜头放在了地上，顾嘉北看到镜头里云贺跑着点了烟花又赶紧跑回来，云贺把地上的手机捡了起来，将自己和身后的烟花都照近屏幕里：「看到了吗？」 屏幕里响起了烟花腾空的声音，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砰砰砰声，满天五彩斑斓的烟花在空中绽放，落下的烟花照亮了云贺的脸庞。 「看到了，真好看。」顾嘉北说完将这个画面截屏保存了下来。 「等下次我给你放个全是爱心的烟花，满天的爱心全部送给我的顾宝宝。」云贺开心地对着屏幕笑道。 「好。」 「云贺，怎么自己偷摸跑出来放烟花了，也不叫上我哥俩。」手机声筒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然后云贺的手机就被夺走了。 「给哪个小姑娘视频放烟花呢？哎，我操，是个男的，不好意思啊，哥们。」手机又被扔回到云贺的手中。 「是虐了你一天的哥哥？」顾嘉北问。 云贺撇撇嘴点了点头。 「去跟哥哥们放烟花吧。」顾嘉北说。 「好吧，那我们初四见。」云贺拿着手机走得离哥哥远了些。 「好，我等你回来。」顾嘉北笑着挂断了电话，直到屏幕彻底黑了下来以后，他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消失。 顾嘉北头仰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盯了很久，小白云走了过来不停地绕着顾嘉北转圈圈，顾嘉北低头看了眼小白云缓缓道：「操……还真是……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第50章 耍流氓 初四一大早，云贺就催着老爸老妈赶紧收拾东西，老爸不耐烦地在他屁股上踹了 一脚：「大清早地让你催得裤子都提不上了，你回去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啊！」 「我……我担心小白云啊……不知道顾嘉北有没有饿着它……」云贺找了个理由搪塞着。 「哼，一只猫而已，弄得你抓心挠肺的，出息！」云庆天斜睨了儿子一眼。 云贺便不敢催得太紧了，只是默默地进进出出把爷爷给的各种农货搬进了面包车里，终于在上午九点半左右的时候一家三口全部坐上了面包车。 「行了，爸，回去吧。」云庆天嘴里叼根烟，摇下车窗跟站在院子里的爷爷挥了挥手。 「每次回来都住不上几天。」奶奶在一旁叨唠着。 「就这几天您孙子的屁股都跟招了虱子一样待不住呢。」蔡明芝坐在副驾驶里取笑道。 「没有，我……我就是想我的猫了……」云贺底气不足地解释着。 「真是越大越不中留了。」爷爷笑呵呵地。 「云贺，等以后来北京找我们哥俩玩。」大伯一家还没走，打算多待两天再回去，云贺的大哥笑眯眯地对着车里的云贺说。 「好。」云贺点点头。 等大家都告别，说了些寒暄话后，云庆天终于开着面包车缓缓驶出了爷爷家的院子。 云贺一个人坐在后排上，激动地掏出手机，给顾嘉北发了个信息：「乖乖在家等小爷回去亲亲你！」 「嗯，等你回来耍流氓。」顾嘉北回了一条消息。 云贺捧着手机没忍住笑出了声。 前排的蔡明芝回过头看了一眼云贺：「儿子，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啊……没有啊……」云贺被蔡明芝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心虚的心跳不已，强忍着镇静地回答着。 「没有？」蔡明芝打量着儿子的表情思索道：「那我怎么看你怪怪的，对这个手机笑得比花儿还灿烂。」 「没……真没……就刚才林勇给我发了个笑话……还挺好笑的……」云贺边说边默默地把手机摁了锁屏放进裤兜里：「您要听吗？」 「谈恋爱怎么了，男孩子谈恋爱又不吃亏，想谈就谈呗。」云庆天嘴里叼着根压根没点着的烟：「再说都16了，该懂得也都懂了吧……嘿嘿……」 「放屁！有你这么教儿子的吗，不管就算了，还鼓励儿子早恋？不要把你以前那些不良习气教给你儿子！」蔡明芝顾不上云贺了，转而把矛头对准了云庆天。 「我什么不良习气了？」云庆天不服地问道。 「你以为你妈没告诉我啊，你从小有多混，十来岁的时候就拉着小姑娘的手又摸又亲的了，」蔡明芝语气冷冷地说道：「现在还想带坏你儿子？」 「嘿！我妈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老太太……」云庆天颇为无奈。 第87页 「这是重点吗？」 「那我不也没吃什么亏吗，再说了，小时候的喜欢都是小打小闹，又不长久，图个新鲜的，也算不上个什么大事。」云庆天一偏头对后排的云贺说：「儿子，你爸我不反对你早恋，只要别做那啥太过火的事就行。」 云贺差点一口吐沫呛死自己。 别做过火的事情……自己跟顾嘉北过火了吗……好像亲亲抱抱摸摸的也不算太过火吧…… 「爸……我……我没做过火的事情……」云贺的脑门都快流汗了，跟老爸讨论这种事情着实太不好意思。 「闭嘴吧你云庆天！」蔡明芝实在忍不住了：「云贺我告诉你，你妈我虽然开明，但是什么年纪该做什么事情，这是原则问题，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等你考上满意的大学，将来就算谈十个八个的姑娘，都随便你！但是现在不行，你听懂了吗？！」 云贺的注意点落到了十个八个的姑娘那句话上……姑娘…… 云贺很想问一句，妈，那如果我不喜欢姑娘呢？但此刻蔡明芝的狂暴因子正在车内瀰漫，云贺不敢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任何试探，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只有逆来顺受才能平安地见到顾嘉北。 「知道了，妈。」云贺乖巧地服了软。 蔡明芝这才满意地回过头去，然后对着云庆天耳提面命地数落了一路。 云庆天并没有直接把车开回家，而是先去了趟新租的店铺那里，收拾了下店铺准备明天正式营业，云贺尽管归心似箭但还是忍住了，陪着二老一起收拾店铺，整理货物，直到天黑的时候才终于忙完了。 「妈，你们先回去吧，我去顾嘉北那里把小白接回来。」云贺对着正在落捲帘门的蔡明芝说。 「天都黑了，一只猫而已，什么时候接回来不行。」蔡明芝不满意地说道：「晚饭还没吃呢，你不饿啊？」 「不饿……接不到小白云我……我吃不下。」云贺说。 「你是养了只猫还是养了个祖宗啊。」云庆天在一旁打趣道。 祖宗呗，顾嘉北可不就是我的祖宗呢，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祖宗。云贺心想着。 「行了，行了，去吧，接了你祖宗就早点回家。」蔡明芝不耐烦地挥挥手：「就一只猫就黏煳成这样，以后娶了媳妇不得黏煳成什么德行呢！」 「嘿嘿……妈，那我走了啊！」云贺说完转身就得跑。 「哎！你急什么啊，坐车走啊，反正小顾家跟咱家顺路啊。」蔡明芝喊住了儿子。 「不用了，我想跑跑锻鍊身体，妈，你就别管我了，还有吃饭也不用等我啊，你们先吃！」云贺想到能马上就见到顾嘉北了，整个人高兴得都快要起飞了，他不想这个时候还跟着蔡明芝一起坐车回去，他怕自己藏不住一脸的傻笑。 「不对……哎我说，我怎么看你儿子都跟发春了似的呢，他是不是真和哪个小姑娘好上了啊？」蔡明芝看着云贺轻快雀跃越来越远的背影说。 「都说了让你别管了，男孩子不要管太多，再说以前也没见你管过他什么，这次怎么就这么墨迹呢？」云庆天就没那么操心。 「云庆天！你今晚一句话都别跟我说，我怕忍不住动手揍你！」蔡明芝咬牙切齿。 另一边云贺早已跑得没有影了，他边跑边给顾嘉北打了个电话：「喂！顾宝宝！」 「你在跑？」电话传出顾嘉北的声音。 「你声音真好听……」云贺听着电流里的声音感嘆道：「又低沉又有磁性还很温柔嘿嘿……」 电话那端的顾嘉北轻轻地笑了：「我就说了三个字，你能听出这么多层次来啊？」 「那当然……」云贺边跑边说，气息有点不稳：「我可是顾嘉北鑑赏……大师，你的——哎哟我操！」 「怎么了？！」 「啊……没事没事，就是跑得有点着急，差点崴脚了……」 「你着什么急啊，慢点。」顾嘉北叮嘱道。 「慢不了！太想你了，就想赶紧见到你。我大概还有五分钟左右能到，你在……你在楼下等我啊……啊对了，顺便把小白云给我带下来……我今晚就指着它证明真身了呢……」 云贺跑得肺都快炸了，吭哧吭哧的唿吸声透过话筒一声声地传到顾嘉北的耳朵里。 「云贺。」顾嘉北说道。 「怎么了……我……快了……」云贺喘息道。 「以后别边跑边给我打电话。」顾嘉北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出来，一字一字透着热度：「听着像叫、床。」 「我操……」云贺差点手抖没拿住手机。 顾嘉北轻轻地笑了，云贺能想像到他那副咧着嘴角坏心眼的模样，心里突然也变得痒痒的。 「别撩骚我！」云贺狠狠地说：「在楼下等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五分钟后云贺就看到了腿长身高的顾嘉北站在楼下单手抱着小白云的画面，太帅了，简直帅到云贺想尖叫的地步。 顾嘉北也看到了云贺，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冲着云贺舔了舔舌头。 「操……」云贺冲到顾嘉北面前，一把拖着他走到路灯照不到的角落里，把他狠狠地摁在了墙上：「你刚才舔舌头干吗呢？」 「宝贝儿，当然是在等你收拾我，等着你回来耍流氓啊。」顾嘉北一只手里抱着猫，一只手挑起云贺的下巴微笑道：「还不赶紧的——」 第88页 「唔——」 云贺狠狠地亲上了顾嘉北的嘴唇，这几天没见，他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不知不觉间就吻得急切了起来，还在顾嘉北的唇珠上吸了又吸，两只手掐着顾嘉北的腰不停地揉搓着，小白云被挤在两人的怀间喵喵叫着在抗议。 「别吸了……我的嘴唇都快让你吸下来了。」顾嘉北终于受不了推开了云贺，眼里带着笑意：「你是吸盘转世啊？」 「我是专吸你阳气的妖精转世！」云贺又凑近顾嘉北的颈窝狠狠地吸了一口才善罢甘休。 「我发现你这次回来变骚了许多。」顾嘉北背靠在墙上，逗弄着云贺。 「那也是跟你学的。」云贺说：「也可能是太想你了，不知不觉就变成这样了吧，哎，你说，我怎么能这么想你啊？你也想我了吗？」 「嗯，想了。」顾嘉北点点头。 「那肯定也没我想你那样想得厉害吧。」 「你从哪里得来的肯定？」顾嘉北歪着脑袋看着云贺。 「就……就感觉好像每次都是我在说我多么多么想你，你都很少表达，好像永远都是我在追着你屁股后面跑……反正我就是感觉——」 顾嘉北皱着眉把嘟嘟囔囔的云贺一把反推到墙上：「没完了是吧？」 云贺不说话了，但是小嘴不满意地撅起来了。 顾嘉北无奈笑了：「宝贝儿，谁说想一个人非要天天挂在嘴边的，我在这乖乖地等你回来耍流氓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非要我把你亲到腿软你才知道什么叫想一个人是吧。」顾嘉北越说声音越低沉，透着蛊惑人心的暧昧，身上散发的少男气息简直让云贺当场就腿软了一大截。 但云贺还死鸭子嘴硬：「那你让我软一个试试。」 顾嘉北把小白云往自己肩膀上一放，小白云的爪子紧紧勾住顾嘉北的衣服趴在他肩膀上一动不动。 于是云贺被顾嘉北空出来的两只手狠狠揉搓了个遍，口腔也被顾嘉北给里里外外狠狠扫荡了个来回，顾嘉北的吻向来霸道，果然没多久云贺就觉得头晕目眩地想倒在他的怀里。 顾嘉北掐着云贺的下巴，黑色的眼眸直直的摄入云贺的眼里：「说，我想你了没？」 「想了……」 「说完整。」顾嘉北命令道。 「顾嘉北想云贺了……」云贺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句话会有种很羞耻的感觉，脑袋里本来就晕晕的，现在更是五迷三道四六不着的了。 「下次还敢胡说吗？」顾嘉北问。 云贺晕乎乎地摇摇头。 顾嘉北凑近云贺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特别适合被、操……」 云贺噌地一下脸面通红，他觉得血液在全身逆流，双腿差点跪倒在顾嘉北面前。他又一次深刻地领悟到自己不是顾嘉北的对手，不管是耍帅还是耍流氓，他都耍不过顾嘉北啊。 第51章 同性恋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甜蜜又平静地度过该多好，如果喜欢的人可以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该有多好，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的批判和执拗该有多好，如果年少的少年可以再成熟一点结局会不会更好一点呢。 可是没有如果，所有发生的都是存在的，没有假设。 后来云贺也曾在深夜梦里无数遍的后悔过，如果当时没有做出那个决定，他和顾嘉北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 但后来发生的事情让他无法做到一直沉溺在顾嘉北的温柔乡里，他第一次知道了现实世界有多血淋淋，他和顾嘉北的二人世界不可能一直躲在无人的路灯下缱绻而行。 3月份开学后，云贺的学习量比之前更多，再有四个月左右他也要中考了，一想到很快就能跟顾嘉北在高中的校园里同进同出，云贺学习的热情空前地高涨了许多，当然跟他同样热情高涨的还有郑涵，郑涵也希望能赶紧踏进有他哥哥的校园里，同桌二人很多时候想到高中的生活都会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笑。 但是意外还是发生了，而且像滚雪球一样，只要有了一个开端，其他的事情就会接踵而来。 下午的第二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正在声情并茂地做着文章分析，分析作者运用的手法和立意，这个时间段大部分学生都是昏昏沉沉，然后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我操！」震惊了语文老师和昏睡的同学们。 大家立刻睡意全无地扭头寻找着发声源，云贺和郑涵也跟着左顾右盼了一下。 语文老师放下手中的讲义看着坐在班里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通常学习不好还爱调皮捣乱的学生都会被安排在边边角角的位置上。 「张鹏，干什么呢！上课时间你在那乱喊什么？」 于是全班的目光集中在了张鹏的身上。 「我操……我操……我太震惊了老师……」角落里的男生坐没坐相，手里还拿着手机，一脸震惊地看着老师。 语文老师气地眉毛快从脸上跳下来了：「张鹏！你再说一句脏话试试！」 「对不起老师，我只是太他妈震惊了！」张鹏学习不好，之前是跟着赵明那帮人玩的，反正属于不服管教的学生，老师平常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张鹏！」语文老师彻底怒了：「不上课就给我滚出去，把你的破手机给我交上来！」 张鹏看着语文老师欲言又止，最后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向讲台走去，在经过云贺身旁时，云贺觉得张鹏好像往他和郑涵这里扫了一眼，并且神情有些古怪。 第89页 「上课玩手机，还骂脏话！就快中考了，你还在这混！自己去走廊上罚站好好想想吧！」语文老师接过张鹏的手机看也没看直接扔在讲桌上。 张鹏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无所谓地耸耸肩走出教室门，但云贺分明看到张鹏在门口的时候回了下头，冲着郑涵龇牙笑了一下，那个笑让人很不舒服。 郑涵也看到了，错愕地愣住了。 「继续上课！」语文老师对着班里看热闹的同学喊了一句，拿起讲义继续讲课。 「他刚才是在沖你笑？」云贺碰了下郑涵的胳膊肘悄声问道。 「不知道……」郑涵小幅度地摇摇头：「好像是……」 「……傻逼。」云贺皱眉沖教室门口方向扫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张鹏人影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左右，云贺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了一下，他看了眼讲台上的老师，确定老师没往他这边看后在课桌下悄悄打开手机，是林勇给他发的信息。 「我操！我操！我太他妈操了！！！」 刚看第一条的时候云贺就皱起了眉头，这一个一个的都什么毛病，今天这些人都怎么了？ 第二条是个连结，云贺点开了，弹开了校内论坛的页面，自从顾嘉北上了高中后云贺很少关注校内论坛，因为里面关于顾嘉北的新贴几乎没有了，都是些以前的旧贴。 这次打开的帖子标题是：这也太噁心了吧！居然真的有同性恋在身边啊！ 云贺心里为之一颤，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云贺加快了浏览速度，指尖迅速滑动着屏幕。 「这是我朋友前两天拍到的！！问我是不是咱学校的！！！太他妈噁心了吧！！！两个男的在接吻！！！我恶！！！！我想吐！！！原来自己身边真的有同性恋啊，平常看着挺斯文的一个人！！！我好怕啊！！！！！！该不会是个变态吧！！！！」 附图是两个男生抱在一起的接吻的照片，照片是偷拍角度，而且拉近了镜头，拍到的是侧脸，高个子男孩低头亲吻个头稍矮的男生。 这两个人，云贺只需一眼就认清楚了是谁。 是郑涵和他口中的哥哥…… 怪不得刚才张鹏的反应和临出教室门口时会露出那样的猥琐的笑…… 云贺焦急地翻着下面的评论。 【这男的不就是隔壁班的郑涵？？？】 【我去！这也太劲爆了吧！！！看着那么内向的一个男生！！居然这么牛逼！！！！】 【我不行，我要吐了，我直男，恐同！】 【变态！这种变态居然在自己身边！！！妈妈，我好怕啊！！！！】 【操！这个郑涵这么骚的吗！被男人操起来是不是很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一个男生好像不是咱学校的，我听人说是三中的，叫郑沫，好像学习还不错呢。】 【唉……果然帅哥都是别人的……】 【恶恶恶恶恶恶恶恶】 【两个男的光天化日之下，都没有什么羞耻心的吗，我跟我女朋友想偷偷亲个嘴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好嘛！】 【楼上那位，这明显是偷拍好吗！】 【巨！恶！！】 【其实郑涵人不错啊，喜欢男生……好像也不是什么错事吧……】 【楼上这位，你该不会也是个同性恋吧？这个时候用你跳出来洗白吗，同性恋错不错我不知道，但他们接吻的画面噁心到我了！太没道德了，世风日下！】 …… …… 评论不少，这个帖子被置顶成热门，云贺感觉掌心开始冒汗。 这个时候林勇又发来几条消息：「云哥，这？我操，郑涵他？！」 「这是王小米发给我的，估计放学前能传遍整个学校！」 「这他妈都什么事啊？同性恋！我操！而且还是郑涵，我去！」 云贺深吸了一口气，锁了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毫不知情正在书上记录摘要的郑涵。 「啊！是郑涵啊！」后排的一位女生小声跟同桌说话，但声音有点没把握好音量，被云贺和郑涵听到了。 云贺立刻回头看了那女孩一眼，郑涵也不明所以地回了一下头。 女孩可能被云贺的眼神吓到了，低下头看着课本什么也没说。 但云贺明显感觉到同学们开始小声议论什么了，原本语文老师还在讲台上喋喋不休，过了一阵后也发现课堂纪律越来越差，不得不敲了下课桌：「安静！都怎么了，都想出去罚站吗，课堂是让你们聊天的吗！」 教室立马重归寂静，但云贺察觉很多同学的视线在他和郑涵周围徘徊。 「云贺，我感觉好奇怪……他们在看我吗……」郑涵终于发现了一丝异样，小声询问云贺。 云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怕校内的那些恶毒的评论会伤到郑涵，毕竟郑涵在他心里就像一只小白兔，白白净净的很弱小。 「你，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云贺斟酌着语句：「被拍到了……」 「什么？」郑涵不明所以。 「……就是你跟你哥哥……接……接吻的照片，」云贺一狠心，觉得还是得早点让郑涵知道比较好：「被人偷拍发到校内上了！」 郑涵的眼睛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瞬间瞪得又大又圆，本来白白的脸色此刻更加苍白。 「那，那有拍到我哥哥吗？他有被认出来吗？」郑涵抓着云贺的胳膊小声问，眼睛周围红了一圈。 第90页 「好像被认出来了，评论里有人说他是三中的，叫郑沫……」云贺实话实说。 「不行！我……我要去找我哥哥……」郑涵很焦急，说着就要起身。 「你疯了吗？！」云贺咬着牙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手紧紧抓住郑涵的胳膊。 「云贺！郑涵！你俩干吗呢？！」由于刚才他俩拉扯的动作有点大，被语文老师注意到了：「我真服了！今天都怎么了？！发生了什么大事你们也跟我说说来！一个个地都在干嘛呢？！」 这一句话让本来安静的同学炸开了锅，虽然听不清大家说什么，但郑涵的名字被反覆提起。 同一时间班主任急匆匆地来到教室门口，他对着语文老师招了招手，语文老师让同学们都安静点，然后走出了教室。 不知道班主任和语文老师说了什么，等语文老师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是很好：「那个什么……你们……你们都把经歷放在学习上，不要对学习以外的事情过分关心……下面的时间大家把卷子上的题做一做，我就不讲了，一会也要下课了……」 语文老师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不言而喻，同学们表面上安静地做着卷子，私底下手机都在不停地发着消息奔走相告。 语文老师慢慢走到郑涵的桌子前停下，班里的同学都不约而同地偷摸往这儿瞄，鸦雀无声的教室里语文老师尽管压低了声音，但大家还是听得很清楚：「郑涵，下课到班主任的办公室一趟……」 郑涵无声地点点头，云贺悄悄地在课桌下握紧了郑涵的手，郑涵的手很凉，手上还带有轻微的颤抖。 没一会下课铃响起，语文老师嘆着气摇着头收拾好讲义离开了，郑涵拿出手机给哥哥拨了通电话，可是没有人接。 「哥哥没接电话，会不会出什么事？」郑涵拿着手机一遍遍地打着电话，不安地望向云贺。 「不会有事的，这个事情也许并没有传到他们学校……你先去找班主任，看看他要说什么，你不要慌，这个事没你想像的那么严重……」云贺安慰郑涵。 郑涵点点头，在全班同学各种复杂的眼神中站了起来：「那我先去找班主任……」 「去吧。」云贺说。 郑涵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正好和进门的张鹏撞了个满怀。 「哎呀，我操，撞死我了！」张鹏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肩膀，脸上露着令人作呕的笑容：「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干吗啊？我可不喜欢男的啊。」 班上还有几个男生嗤嗤地笑了。 郑涵什么话也没说，低头从张鹏跟前走了出去。 「哎，我操，谁他妈能想到这个小白脸居然是个弯的，整天闷不吭声的，原来憋大招呢哈哈哈哈我操！」张鹏看郑涵走了，就沖班里刚才笑的那几个男同学大喊道。 这几个男生之前都是别的班的，由于初四分班，才分到和郑涵一个班，原本大家都不怎么熟悉，平常井水不犯河水的，但今天这事就像给无聊的生活加了佐料一样。 「你看他那个屁股，走路一扭一扭的，是不是干起那个来也可爽了啊哈哈……」 「你想试试？」 「我操，可他妈别了吧，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班里几个女生听了都不好意思地捂起了耳朵。 「你们他妈的有完没完？！」云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冰冰地看着张鹏和那几个淫笑没完的男生。 「呦，云贺，怎么着？替你同桌打抱不平呢还是……」张鹏凑近云贺跟前，意味深长地拉长了语气：「还是说你跟你同桌也有一腿啊？」 「我他妈的有你大爷！」云贺一脚踹在张鹏的肚子上，然后又冲着张鹏那丑陋的嘴脸上死命地兜了一拳。云贺很少打架，但其实力气很大，尤其在气头上，他那一脚和一拳也够张鹏消化好半天的。 张鹏没料到云贺会真的发飙，被云贺给揍得接连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到身后的课桌角才停了下来。 「我操！你他妈敢打老子！」张鹏在全班同学面前被揍了很恼怒，兜着拳头就冲着云贺来了。 云贺也不憷，拎起手边的板凳就要往张鹏的肩膀上砸。 「干什么？！都给我住手！」教导主任疯狗正好经过一班门口，看到了班里的这一幕。 云贺和张鹏正在剑拔弩张的对峙着，突然被叫停，两人谁都不愿先停手，假装没听到，继续朝对方的身上招唿着。 「都聋了吗？我让你俩住手！」教导主任气急败坏地冲进了教室，两人才喘着粗气停了手。 「你们俩跟我去教导处！」疯狗气地用手指头戳了戳张鹏的胸口：「这么不注意影响，都快毕业了，觉得自己无法无天了是不是！跟我走！」 云贺和张鹏被疯狗带着从众人的视线中离开了。 第52章 郑涵 等云贺被疯狗放出教导处的时候，学校已经放学了。 张鹏愤恨地看了云贺一眼后连书包都没回教室拿直接走了。 云贺回到了空无一人的教室看了看郑涵的桌洞，他的书包还在桌洞里。 云贺给郑涵拨了个电话，电话没人接听。 云贺又给他发了个信息：「还在学校？」 消息也没人回復，云贺打开手机摄像头，看了看自己的脸颊，左脸处还泛着点红肿，是被张鹏那个逼给揍的，不过张鹏的肩膀估计回去也得青一大块。 第91页 云贺在教室又待了一会也没收到郑涵的回覆，便拿起书包慢腾腾地往三中门口走去，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一下午都没来得及跟顾嘉北说上一句话，不知为何他现在特别想看到顾嘉北，即便知道顾嘉北这个时间还在上课，他仍是忍不住往三中的方向走去。 云贺还是进了三中门口的那家奶茶店，他坐在店里望着校门口的方向出神，过了一会他掏出手机给王小米打了个电话。 「小米，是我。」云贺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点沙哑了。 「云贺啊，有事吗？」王小米问。 「我……」云贺知道王小米的消息灵通，有些事情他想问明白：「郑涵的事情你知道吧。」 「唉……放学前估计全校都知道了，不知是谁把偷拍的那种照片发校内上的，据说这事情校长也知道了，帖子已经给删了，但是同学私下早都传开了啊。」王小米感嘆道。 「那……那大家对同性恋……」云贺吞了下口水润了一下干涩的喉咙。 「云贺。」王小米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你是我同桌我才跟你说的，大家对同性恋的接受度并不高，尽管当时你和顾嘉北的玩笑也有人开过，但那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并没有人真的会觉得怎样，但如果这件事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那跟玩笑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怎么形容呢，就跟童话和现实一样，童话里是美好的，但一旦代入到现实中，那就是流言蜚语，你懂吗？」 「而且我们是学生，校领导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听人说校长今天专门开了会，可能会对郑涵……」王小米没有再说下去。 「你果然是百事通……什么事情都知道啊……」云贺苦涩地笑了一下，想缓解一下压抑的气氛。 「我知道你关心郑涵，但有些事情……」王小米没说完，但云贺什么都明白。 「谢谢你，小米。」云贺说：「不过我觉得郑涵没有做错什么，如果非要说错，那就是早恋，但无关乎性别。」 「唉，好吧，云贺。」 「再见，小米。」云贺挂断了电话，心里的压抑比打电话之前更重了。 他知道王小米说的没错，不管从那篇帖子的留言来看还是从今天张鹏那些人说的粗俗之言来看，同性恋这三个字，像是一张脏兮兮的膏药贴，碰到的人要么避之不及要么恶语相加。 这个社会对这个群体的包容度可能只局限在某一小部分人身上，但大部分的人根本没兴趣去关心去了解，他们的本能反应只会是觉得变态或者噁心。也会有人感到好奇，但那都是窥探欲作祟，扒了别人的隐私来填满自己的快乐，根本不在乎会不会真正伤害到当事人。 云贺用手使劲揉捏了一下眉心，他觉得头有点痛。 云贺在奶茶店里一直坐到顾嘉北放学，看着顾嘉北的身影出现在校门口那一刻，云贺很想扑过去抱抱他，好像只有感受到他的体温和香气，云贺才会觉得踏实，但他终究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冲动，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太显眼。 云贺慢慢走出奶茶店，在离顾嘉北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顾嘉北跟身边的同学说了再见后往云贺的方向走来。 「怎么了，今天没骑车？」顾嘉北来到云贺面前，自然习惯地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云贺本能地躲了一下。 顾嘉北皱了下眉头：「你躲什么？」 「没……就是觉得人有点多……」云贺说。 「人多怎么了？我就搭一下肩，也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今天脸皮怎么这么薄了？」顾嘉北奇怪地打量着云贺。 「没事……咱回家吧。」云贺没再躲，任由顾嘉北搭着他的肩膀。 由于天色暗黑，他俩站的地方又在大树阴影下，云贺脸上的那道红肿经过这几个小时也没之前那么明显了，顾嘉北没看出云贺有什么异样来，只是隐隐觉得云贺有点不太对劲，但他今天心里也有事，所以也没太细想什么，两个人沉默无言地走了一会。 「那个——」 「那个——」 走着走着二人突然异口同声道。 「你先说。」云贺望着顾嘉北说。 「行。」顾嘉北说：「学校让我参加奥数预赛，之前还会有段集中训练，可能最近几天会不在本市。」 「奥数啊，顾嘉北你好厉害啊。」云贺笑道，但心头依然千斤重。 顾嘉北没说什么，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跟云贺继续向前走。 「你呢？」顾嘉北问。 「嗯？」 「你刚才要说什么？」顾嘉北皱眉看了眼云贺：「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的。」 「哦，没，我头有点疼，可能状态不太好……」云贺说，他刚才是想跟顾嘉北说郑涵的事情的，但看顾嘉北也没提到郑沫，所以估计这件事情应该还没传到三中来，而且刚才听到顾嘉北要参加奥数预赛，他不想让这件事影响到他。 毕竟同性恋的不止郑涵一个，万一顾嘉北怕他在学校也受欺负被排挤之类的而分心考试呢…… 所以云贺最后决定什么也不说：「我刚才想说，今天头疼……想早点睡觉。」 「那你还来接我？早早在家休息多好。」顾嘉北语气温柔了许多。 「没事，接了你我才能睡得踏实。」 「我又跑不了。」顾嘉北轻轻地将云贺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 第92页 云贺摇摇头：「不知道，有时候心里会不踏实……」 「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还是你太容易胡思乱想了。」顾嘉北很认真地看着云贺问。 「是我自己的问题……」云贺说。 「对不起，宝贝儿，我会离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能照顾到你的情绪，但我会回来的，你只要记得这个就好了。」顾嘉北轻声说，他能感觉到每次面对分离的时候，云贺的情绪都会低沉些，这次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好。」云贺点点头：「好好考试，我等你回来。」 「好。」顾嘉北平静地说道，但其实他心里的沉重并不亚于云贺的。 第二天云贺早早到了教室，因为郑涵昨天一晚上没有给他任何回復，他很担心郑涵，便来得比平常早了些。 只是一进教室他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郑涵的桌面上被人用油笔彩笔各种涂鸦，「同性恋」「死不要脸的」「闷骚*」「噁心」「变态」等污秽字眼映入眼帘，格外醒目张狂。 云贺的桌面也不免被殃及池鱼，甚至还有在云贺桌面写下「同性恋同桌」，还有郑涵的课桌里的书也被随意的翻乱，各种涂鸦。 云贺环顾一下教室，来的同学并不多，但这几个人都看着云贺。 「云贺，我们来的时候就这样了，可不是我们干的啊。」教室里一个男生说。 「是啊……这谁干的啊，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啊……」另一个女生说。 「就算同性恋我不能接受，但我也不会这样落井下石的，我就是以后看到郑涵会绕道走的。」另一个男生也说。 这几个学生都是班上比较老实爱学习的，云贺觉得他们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恰好此时张鹏和几个男生嘻嘻哈哈地从走进了教室，一眼就看到站在课桌前怒目的云贺：「起开，别挡道啊我说。」 云贺站在课桌间的走廊上，正好挡住了张鹏的去路。 「是你干的？」云贺握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问道。 「什么啊？」张鹏假装一脸迷惑，然后看了一眼郑涵的课桌，脸上表情夸张道：「哎呀，我去，谁这么有才啊，写的怎么这么……这么……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字字珠玑啊！」张鹏身后的一个男生嘚瑟地接了一句。 「啊！字字珠玑哈哈哈哈哈，我操，你好有文化哦！」张鹏和那几个男生哄堂大笑。 云贺立刻上前揪住了张鹏的衣领：「你昨天还没打够是吧？」 「云贺，你该不会真跟那个小白脸有一腿吧？」郑鹏猥琐一笑：「要不怎么这么爱管他的闲事啊？」 「我警告你，嘴巴放干净点！」云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你这张脸才叫噁心、变态！你懂吗！」 张鹏脸上的笑瞬间消失，换上了阴戾的表情：「你他妈再说一遍？！」 班上的学生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大家都看着教室中央的这一幕不知所措，没人敢上去劝架，也没人想给自己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我说你不仅，变、态、恶、心！你还耳聋！傻逼！」云贺怒气沖沖地说道。 张鹏脸上的表情风起云涌好一阵，但最后他还是勉强自己平静了下来，阴阳怪气地说道：「云贺，我不跟你打，我还想安安静静的拿个毕业证，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命的，有的人指不定连毕业的机会都没有了啊。」 「那就管好你的嘴，否则我让你也没机会好好毕业！」云贺气愤地松开了他的衣领，推了张鹏一把。 「云贺……」教室里出现一声声音不大但很清晰的声音。 众人都望向门外，是郑涵来了。 郑涵在大家的目光中局促不安地来到云贺身边，看了看云贺和张鹏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又看到了自己桌面上的那些涂鸦，嘴唇有细微的颤抖，但他还是坚定地看着云贺：「云贺，老师一会就来了，我们坐下吧。」 「好。」云贺点点头。 郑鹏冲着郑涵讥笑了一下也回了自己的座位，班里的同学见状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只是郑涵的屁股刚落座就皱着眉头又站了起来。 「怎么了？」云贺紧张地问道。 「屁股……椅子上……」郑涵看了一下座位：「有胶水。」 「操！」云贺看着郑涵屁股后面湿润黏煳煳的那一大块，气得血直往脑门上沖，他想也不想地就站了起来要往张鹏的方向走。 「别！别过去！」郑涵赶紧拉住了云贺的胳膊：「云贺，别为了我……跟大家起冲突。」 「可是他们太过分了！」 「没关系……我忍忍就好了……很快就会过去的……」郑涵的声音总是不大，像他的人一样内敛安静。 「这种事情要怎么忍？为什么要忍？」 「云贺……求求你了……」郑涵看着云贺，眼神里有谨小慎微的祈求：「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给你造成麻烦……我也不想让大家都注意到我……反正很快就要毕业了……我可以忍的……」 云贺愣了几秒后，安静地点点头。 「谢谢……」郑涵放松地喘了口气，然后从桌洞里掏出卫生纸擦了擦椅子上的胶水，卫生纸被黏在椅子上到处都是，狼狈不堪。 云贺从自己桌洞里掏出一搭试卷放在郑涵的椅子上：「坐这上面吧。」 第93页 「谢谢你，云贺……」 桌子上的涂鸦是弄不掉了，郑涵就把书本都铺满桌子挡住这些涂鸦，奈何很多书本里也被涂满了各种污言碎语。 「没事，等我回来上网买些新课本回来就行。」郑涵反倒安慰起云贺来。 「昨天班主任跟你说什么了？你家里……」 「班主任没说什么，就是让我请……请家长……」郑涵的眼眸里出现了一丝紧张。 「那你？……」 「我爸妈工作挺忙的，最近在外地，班主任给他们打电话，但是没在电话里说什么事情，只说让他们忙完后尽快面谈……」 「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云贺问道。 「他……他是个很爱面子的人……」郑涵眼眸里的紧张终于藏不住了。 云贺的心也沉了下去。 「那你哥哥那边怎么样了？」云贺觉得自己简直啰唆起来没完，但是他就是忍不住地要问。 「哥哥……不清楚……从昨天下午就打不通电话，我去学校里找过他，他的同学说他下午就请假回家了……」郑涵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表情：「但是我看他同学的样子这件事情他们好像并不知道……哥哥可能真的就是请假了，但是我为什么会联繫不到他，好奇怪啊……如果今天我还联繫不到他，我打算放学后去他家里找他。」 「你哥哥的事情三中那边好像没并没有传开，顾嘉北应该也不知道这个事情。你哥哥也许是真的有事情请假了呢。」云贺尽量安慰道。 没一会班主任来上课，看到郑涵的桌面后愣住了，然后对着班里的同学说：「你们都还小，很多观念不够健全，但是不管如何，攻击人身的做法是不对的，毕竟都是接受教育的人，是非道德观还是得有的吧。」 「具体的事情我也不多说了，我只是希望我的学生不管走到哪里都可以挺直腰杆，不被人病诟，你们终将踏入社会，人心险恶，但是我不希望你们成为那些险恶中的一员。」 「我希望我的学生，是可以直面自己选择的人，也是可以尊重别人包容别人的人。」 云贺看到郑涵轻咬着嘴唇低下头隐忍的模样。 云贺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班主任看起来没有那么凶了。 但是事实证明，不是所有学生都听老师的话，要不也就不会分出优等生和劣等生了，学生里不同素质的差异还是存在的。 一整天里，很多学生专门经过云贺的班级门口往里偷瞄地看，更有大胆的还会指着坐在教室里的郑涵说道：「看到了吗？看到了吗？就是他诶……」 「我去，白白净净地跟个小姑娘一样，这种人最容易弯的。」 「他就是郑涵？」 「小点声，别让他听见了……」 「这有什么的，他敢做还不敢认啊！」 郑涵像是动物园里被参观展览的动物一样，任由不同班级的学生假意路过讨论。云贺记得好像从那天起，郑涵的脑袋就很少抬起来过，他像鸵鸟一样把自己埋了起来。 但他又很坚强地对云贺说：「没事，只要我忍下来就好了，都会过去的。」 第53章 死亡 顾嘉北要去参加奥数集中训练班，等训练结束后会直接参加预赛。 他走的那天很急，急到云贺都没有见上他一面，只收到顾嘉北发来的信息，说他已经走了。 云贺问他大概多久会回来，顾嘉北只回復了句不确定。 云贺心里可是空落落的并且偶感不安，他觉得大概是郑涵的事情让他现在格外的精神紧张敏感。 云贺每天能做的就是尽量陪在郑涵身边，陪他一起吃饭一起上厕所一起度过这段难挨的时光。 张鹏会总是意有所指地在教室里开着些荤段子，无非就是男人的屁股之类的下流词彙，还会在经过郑涵面前的时候故意吹出流氓哨或者笑得贱兮兮的，但就是不正面跟云贺起冲突。 云贺答应过郑涵，不去招惹这些人，想尽量地让郑涵低调地度过学校里的最后这段时间，但天知道他每次看到张鹏那副嘴脸的时候有多想抡起拳头冲上去。 后来，郑涵的爸爸来到了学校，他终于忙完了工作的事情抽空回来了一趟，那一天，郑涵的爸爸在老师的办公室里待了一下午，郑涵那一下午都坐立不安，不停地用嘴巴啃咬着自己的指甲，云贺觉得他是真的在害怕紧张。 没多久郑涵被叫到办公室去了，临走前郑涵对云贺说：「云贺，我害怕……」 「他是你爸爸，不要怕。」云贺安慰道。 「不……你不了解他……」郑涵的手开始有点发抖，他深唿吸一口气说：「云贺，我觉得我爸会让我转学的……他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 「那你会听他的吗？你会离开吗？」 「我不知道……也许会吧……云贺，不管怎么样，很开心能跟你成为同桌。」 郑涵沖云贺露出了一个羞怯却又明媚的笑容，也是惹人心疼却又很坚强的笑容。 那天的郑涵站在逆光里，身后像长出一双翅膀。 云贺不明白那么谨小慎微，内向安静，温软善良的小天使，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呢，只因为喜欢一个人与性别有关吗？ 郑涵沖云贺挥挥手，离开了教室。 后来放学了，同学们都陆续离开了，云贺也没有离开。 第94页 顾嘉北反正也不在本市，云贺回去也是无聊地发呆，干脆便一个人在教室的座位上坐了很久，久到校园里从人群涌动到只剩三三两两的学生，久到夕阳的余晖开始覆盖整个操场的时候，他才慢吞吞地拎起书包准备离开。 云贺走出教学楼，夕阳将他的影子拉长，他刚出了教学楼没两步，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云贺掏出手机，发现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你跟顾嘉北的事是不是也该爆一爆了？」云贺盯着这条刺眼的信息，瞳孔骤然收缩。 「你是谁？」云贺停下脚步，唿吸不自觉地加重。 与此同时手机收到一张照片，云贺赶紧打开，看到了照片里某天晚上放学后，顾嘉北骑着单车回过头亲吻云贺的画面。 晚上的光线不好，照片距离又有点远，看不太清人的面貌，但云贺知道如果是认识自己和顾嘉北的人，仅凭身形还是可以认出来的。 「你想干什么？」云贺的手开始发凉发抖，这个时候突然冒出的这张照片，对于他而言无疑是枚炸弹，因为这两天郑涵所经受的遭遇他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云贺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顾嘉北受到任何牵连。 云贺站在原地等了好久，终于等来了下一条信息—— 「等我想好时间地点再通知你，记得带上顾嘉北，我要看着你俩跪在我面前。」 云贺刚看完信息还没来得及消化上面的内容，就被突如其来的一道从天而降的黑影伴和一声砰的闷响吓到了。 学校里还有为数不多的学生，也被吓到了，然后人群里传出一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死人啦！！」 人群忽然开始乱了，人声开始鼎沸了，但云贺都感受不到了，他的目光牢牢地盯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面上，那里躺着一个人，那个人的头部开始大量地往外渗血，那血流像一片吞噬人的红海开始向云贺的脚边蔓延。 云贺的手机和书包从手里无知觉地滑落到地上，他的眼睛死命地盯着地上的那个人，嘴里发不出任何声音，那暗红的鲜血映入了他的眼帘，那张倒在血泊中苍白的面孔让他止不住地浑身战慄起来。 云贺想迈动脚步向那个人走近，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的四肢失去了知觉，他像一座被封印的雕像一动不动地站着原地。 「郑涵！！」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一个中年男人跌跌撞撞地从教学楼里跑出来，跪倒在那血泊中：「郑涵！郑涵！！」 中年男子的头髮凌乱了，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他颤抖的双手轻轻扶起儿子的脑袋，那双手被血染红了：「儿子！我的傻儿子！！」 郑涵坠楼身亡了…… 后来警车来了，班主任也匆匆赶了过来，看着郑涵的尸体被盖上了白布拉走了。 天色彻底暗了下来了，受惊吓的学生被学校集中安抚送回家，云贺却始终站在原地不曾离去，班主任在一旁陪他站了好久。 「回去吧，云贺。」班主任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声音是颤抖的。 云贺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回去吧……」班主任把手搭在云贺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过了许久云贺才喃喃地张口：「……郑涵……为什么……」 郑涵为什么会坠楼？是自杀？还是不小心？是因为同性恋的事情吗？他不是说了要坚持下来的吗？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具体的警察会查明的，校领导也会……」班主任说不下去了，说再多都是苍白虚渺没有意义的。 那天云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回到家后他就直冲到卫生间里抱着马桶吐了好久好久，吐到浑身酸软，腿都站不起来了，吐到他的眼泪一直不停地往外流。云贺低头看着自己的鞋，他觉得那上面沾染了郑涵的鲜血，他拿起鞋刷拼命地在鞋子上刷着蹭着发泄着，鞋子根本是干净的，他却觉得怎么也刷不干净了。 云贺脱力地坐在了卫生间的地上，裤子鞋子全湿了，他的手一直在发抖，嘴唇也在抖，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出来，他的脑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郑涵最后的那张笑脸一直反反覆覆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又是坠楼躺在血泊里那张苍白的脸，那双未闭合的眼睛好像在看着他，两张脸不停反覆交叉出现，云贺觉得自己快疯了。 他很痛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突然想到了顾嘉北，于是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客厅，在书包里翻出手机，颤颤巍巍的手指拨通了顾嘉北的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 他不停地拨，电话里一遍遍地传出「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 云贺彻底慌了，他把饭桌上的书包一把推倒在地，课本洋洋洒洒地掉了一地，还有一封黄色的信封悠悠然然地落在了课本的最上面。 「云贺，亲启」信封上娟秀的字体，云贺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郑涵的字！ 郑涵给他留了信！ 云贺大脑后知后觉地缓慢启动着，他跪倒在地捡起了那封信，那封信仿佛千斤重，重到他的手无力承担。 云贺： 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写信，我连我哥哥都没有给他写过信，嘿嘿，你是第一个收到我信的朋友，是不是很高兴。 好吧，我承认，除了你跟哥哥，我没有其他朋友了。 第95页 我其实很羡慕你，你人长得好，学习也不错，性格还好，我知道学校里很多人都喜欢你，不像我，只会闷闷地坐在课桌前闷闷地学习读书，但是我有我哥哥的喜欢，所以不会感到不开心。 我哥哥对我很好的，他不会因为我内向觉得我沉闷，不会因为我胆小就笑话我，我爸爸妈妈总是很忙，都是哥哥一直陪着我的，他会陪我过生日，会陪我写作业，会陪我入睡给我讲笑话，会陪我做我想做的任何事情。 可是我那么好的哥哥，却因为我而被连累了，我不怕任何人的流言蜚语，我只怕伤害到我的哥哥。 其实那张照片里的亲吻，是我跟哥哥第一次接吻也是唯一一次，那天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好到我每次想起来都会傻笑好久，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却把我那么美好，那么珍贵的记忆拿出来随意践踏、踩毁。就因为我们两个是男的吗？可是从小到大，没有其他人会像哥哥那样对我好的啊，只要哥哥对我好，那个人是男是女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云贺，我不明白，我没有伤害过他们，但是为什么他们却可以随意来伤害我和哥哥呢？ 但是我不会怨他们的，因为他们没有经歷过我的经歷，所以不明白我的感情，我不会埋怨任何人，我只是不明白而已。 云贺，我爸爸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我的事情瞒不住他了，我知道按照他的脾气也许会让我转学，也许会让我搬离这座城市的，我可能明天放学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不想当面跟你道别，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掉眼泪，因为你是除了哥哥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对我好的人不多，所以对我而言，都很珍贵很珍贵的。 哥哥说，等我们长大了，能自己掌握自己人生的时候，再见面也许会更美丽。 哥哥说的话，我都信，所以云贺，我不想跟你道别，我想跟你说的是，等我们都长大变成更好的自己的时候我们再见面吧，那个时候我应该会拉着哥哥的手来看你，也希望那个时候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依然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希望你可以不必经歷我这些事情就可以跟你喜欢的人一直站在一起。 啊，还有啊，我真的没有其他朋友可以炫耀，所以我只能跟你秀一下恩爱啦，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我的哥哥，喜欢到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喜欢到非他不可，喜欢到一想起他来我的心就暖暖的。我会等我哥哥回来的，他答应我的事情总是会办到的，我相信他。嘿嘿…… 最后我想谢谢你，云贺，谢谢你陪我度过这段难熬的时光，你是上天派给我的天使，不管我以后在哪里，我都会一直祝福你的。 祝帅气的云贺永远开心健康，可以永远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落款是郑涵。 云贺的眼泪像断了线的风筝打湿在信上，字迹被晕开，他的胸口剧烈地疼痛着，他艰难地强迫自己运转大脑，强迫自己接受这些信息。 看这封信的时间应该是郑涵昨晚写的，郑涵信里并没有自杀的倾向，反而很乐观很坚强，那为什么……为什么会出现今天的这一幕…… 还有他的哥哥……什么叫会等哥哥回来的……他的哥哥去哪了…… 「郑涵……」云贺把信捂住胸口上泣不成声：「你……你这个……傻瓜……笨蛋……」 第54章 郑涵番外 郑涵从小就内向，父母常年忙碌生意，总是将他一个人和保姆扔在家里，还好有郑沫，郑沫总是会带着郑涵到处吃喝玩乐，郑涵喜欢黏着郑沫，郑沫也喜欢被郑涵粘着。 两个人约定好一起去读大学，一起创业，一起规划未来的生活。 春夏秋冬，四季轮换，郑沫陪着郑涵一天天长大，兄弟之间的情谊不知不觉发生了变化，是郑涵先发现自己的心意变化，但是他脸皮薄，很多话他说不出口。不过他相信郑沫对自己也是同样的感觉，只是两个人从来不说破也不做任何逾矩的行为。 直到有一天郑涵撞见一个女生对郑沫表白，郑涵才憋红了脸磕磕绊绊地跟郑沫说：「你不要答应那个女生。」 郑沫坏心眼地问：「为什么？我觉得那女孩挺好的啊。文静，漂亮，温柔。」 郑涵抬起头看着郑沫说：「这些我也有，我也文静……漂亮……温柔……」 郑涵的耳尖已经快熟透了。 「所以呢？」郑沫偷笑道。 「所以……所以……」 所以不要答应她啊，我才是最喜欢你的人啊！ 「说啊，所以什么啊？」郑沫把郑涵往小巷的墙角里逼近，把人圈在自己的臂弯里。 「所以，你跟我好吧！跟我交往吧！」郑涵憋着通红的脸，一咬牙全说了。 郑沫低头看着郑涵笑得花枝乱颤。 「你笑什么？……」郑涵害羞又好奇。 「我笑你怎么傻得那么可爱啊，我还以为我们一直在交往呢。」郑沫说。 「啊？」 「怎么？你觉得我们没有在交往？」郑沫反问：「还是你觉得，交往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交往……交往的话不应该……」郑沫的脖子耳朵全红了，偏偏郑沫就是不接他的话，坏心眼地看着他害羞的模样。 「交往的话不应该亲亲吗……」郑涵闭着眼睛说出了这句令他面红心跳的话。 可是对方沉默了很久，也不见任何动作，于是郑涵急不可耐地睁开眼睛想看看对方的表情。 第96页 一睁眼就碰上了一双充满笑意的眼睛，然后郑沫慢慢弯腰靠近郑涵，两人的鼻息相交，郑涵觉得自己的心跳响彻了整个小巷。 郑沫很温柔，他像捧着自己心爱珍贵的珍品一样轻轻地碾压着郑涵的嘴唇，那柔软又温柔的亲吻，充满细心呵护的亲吻，让郑涵的心在一点一点地融化掉。 「亲了你了，盖了章了，你同意我们交往了吗？」郑沫轻声问郑涵。 郑涵的脑袋点得像只拨浪鼓，脸红的像那路边艷丽的花瓣一般。 可是就是这个吻，沦为别人笑话的把柄。 两个男生接吻，就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罔顾人伦了吗？ 郑涵联繫不上郑沫了，去了他的学校也找不到他，郑沫的同学告诉郑涵，说郑沫请假离校了。 郑涵惴惴不安地熬到第二天依然联繫不到他的哥哥，于是大着胆子厚着脸皮敲响了郑沫的家门。 可是没有人回应，家里没有人出来给他开门。 郑涵心慌了，他坐在郑沫的楼下等，心想也许哥哥会晚点回来呢。 但是他没等到哥哥，终于在快十点的时候等来了一个电话，那是郑沫妈妈的电话。 郑沫赶紧接了起来：「喂，大妈。」 「是我，涵涵。」电话里传出来的是郑沫的声音。 「哥哥！」郑涵本来坐在路沿石上，一听到郑沫的声音立刻原地站了起来，紧张地拿着电话，声音都带出了哭腔：「哥哥，你去哪里了啊？我去学校找不到你……我……我学校出了些事情，我不知道有没有牵连到你……哥哥，你在哪里，你还好吗……」 「涵涵，别急，别哭。」郑沫的声音有点虚弱，一着急还伴随着一声咳嗽。 「哥哥你怎么了？」郑涵听出哥哥声音的不对劲。 「没事，我就是发烧了，学校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不用担心我，我这边……我这边没事……但是我爸，我爸他知道了，有人告诉他了……」 「啊？大伯知道了？」郑涵知道大伯是个什么样的脾气，大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当过兵，手腕很硬：「那他……那他打你了吗？」 「没事……揍了几下，不过我抗揍……」郑沫在电话里笑了笑，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虚弱：「不过涵涵，我可能要被他送到国外了……」 「国外？」郑涵不敢相信地说道：「什么国外？你要走？那我呢？带我一起走，我跟你一起走，哥！带上我一起走！」 「涵涵，你听我说……」郑沫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復些：「涵涵，不要着急，听我说，我们现在都没有办法对抗家里……你知道的，我爸和你爸，他们兄弟俩的脾气……本来是想着咱们以后上了大学，远离了家里，有了自己的能力再来跟他们谈判的……但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这样被他们知道了……」 郑涵的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所以，哥，你不要我了吗？……」 「说什么傻话呢，我不要你我要谁，我这辈子都不会不要你的涵涵，但是我们现在的情况确实无法跟家里抗衡，所以你要听好我说的每句话……」 「哥……你说……」 「我要你记住，好好地过好每一天，按部就班地学习长大，考到理想的大学，离开家里，然后我会回来找你的，我会带你一起面对家里，至少那个时候，我们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权利有自己的经济基础，如果那个时候家里还不同意，我就带你离开……」郑沫在那费力地吞了口吐沫接着说道：「我要你相信我，我要你等我，你能办到吗？」 郑涵的眼泪划过脸庞，声音哽咽，他不住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信你，哥哥……我信你……可是我不要你离开我……带我走吧哥哥……」 「涵涵，我现在没法带你离开……对不起……但你要好好长大，等着我好不好？」郑沫的声音也哽咽了。 「好……我等你……哥哥……但是你不要把我忘了啊，不要忘记我啊……」 「不会的，小傻瓜，」郑沫轻轻地在电话那端亲吻了郑涵一下：「涵涵，我要挂了，我的手机被我爸给没收了，我这是求了我妈好久才同意我给你打电话的，涵涵，等我出国稳定后，我会想办法联繫你的。你乖乖等我好吗？」 「好……」郑涵已经哭得说不出来再多的话了，只是无助地站在原地亲吻了一下话筒给哥哥做了回应。 郑沫那头，挂了电话，把电话递给了身边的人：「妈，谢谢你。」 郑沫的妈妈哭着摇摇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满脸淤青，手上还打着吊瓶：「儿子……你怎么这么傻啊……」妈妈心疼地摸摸儿子的脸庞又摸摸儿子的右耳：「你恨你爸吗？……」 「妈，我谁都不恨，但是你知道的，你们不可能绑住我一辈子的……」郑沫压了下眼角，一滴泪滑落了下来。 郑涵回到家后，整理了心情，他从来都信哥哥的话，他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来日方长，他要好好长大，等着哥哥回来。但是他知道明天他爸爸就会去学校，他大概在这个地方也呆不长久了。想了想这里还有什么牵挂放不下的，大概就剩云贺了，于是郑涵在书桌前抽出信纸给云贺写了封信，第二天偷偷塞到了云贺的书包里。 后来他被叫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在那里他看到了阴沉着脸的爸爸，身上仿佛带着炸药包，只要一点星火就可以狂轰乱炸了整座教学楼。 第97页 「郑涵爸爸……那个……孩子还小，要以教育为主，虽然……但是毕竟这个事情……学校里第一次遇到过……普通孩子就是早恋，但……」但同性恋这三个字老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不过我们尊重每个人的意愿，但这个影响还是……我们还要关注其他孩子的身心发展，这种事情还是……」 「我明白了，老师，你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丢人现眼的事情被别人拿出来说三道四，我会给郑涵办理退学的！」郑涵爸爸双目通红，一双眼睛仿佛要在郑涵的身上灼出个洞来。 「也……也不是丢人现眼，就是孩子还小，得好好引导……」班主任考虑着措辞。 「老师，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没有别的事情我们就先走了。」郑涵爸爸冷冰冰地打断了班主任的话。 「行……那……郑涵，你回家后要好好跟爸爸沟通……」班主任不放心地叮嘱道：「还有那个郑涵爸爸，孩子不是靠打好的，希望你不要太冲动啊……」 「哼。」郑涵的爸爸没有回答，只是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节，那个意思大概是我打死他都算是轻的。 「跟我滚回去，丢人现眼的玩意儿！」郑涵爸爸不再理会老师，推着儿子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在四楼，这个楼层没有班级，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大部分学生都已经放学走了，郑涵爸爸一出门便把郑涵推在了走廊的栏杆上，一巴掌扇在了郑涵脸上，郑涵白皙的脸庞立刻浮起了巴掌印。 「混帐！混帐！不自爱的玩意！」郑涵爸爸气得青烟直冒，面目狰狞，浑身发抖。 「爸……」郑涵捂着脸，眼泪蓄满眼眶。 「别叫我爸！我丢不起这个人！我怎么能生出你这么个不要脸的儿子！」郑涵爸爸一只手指着郑涵破口大骂道：「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早恋不要紧，居然……居然……」 郑涵爸爸大概觉得太丢脸了，看了一下四周才压低声音道：「你居然还搞男人！那个男的还是你哥！是你大伯的儿子！你是疯了吗！你是不是心里变态！心里扭曲！」 「爸……我不是变态……」郑涵无力地辩解道。 但是郑涵爸爸已经骂红了双眼，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你这是什么？！你这是乱伦啊！你还同性恋！我真是没发现，你能耐怎么这么大！我跟你妈妈那么辛苦地拼命赚钱，难道就是为了让你走这条路的吗？！」 「你让我怎么面对你大伯！怎么面对我身边的亲朋好友！我和你妈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郑涵爸爸怒髮冲冠。 「所以……你只在乎你们的脸面吗……从来不在乎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吗……」郑涵黯然幽幽地问道。 「你的感受？你要什么感受！你告诉我，你跟郑沫，你们俩……你们俩…….」郑涵爸爸说不出口。 「我们俩互相喜欢，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你跟妈妈为了赚钱把我扔下不管的时候，都是他陪着我的，如果说问我为什么喜欢他，那也是拜你们所赐！我从小到大感受不到你们的温暖，我所感受的温暖都是我哥哥给我的！我就喜欢他怎么了！谁让他对我好！」 「你个孽子！」郑涵爸爸爆喝一声，举起巴掌又要往郑涵的脸上打去，但郑涵不躲不闪地就那样倔强地死命的盯着他，让郑涵爸爸的巴掌最终没法落下去。 「你喜欢他？」郑涵的爸爸满脸残忍讽刺：「你知道你们的喜欢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你知道你大伯把郑沫那小子揍成什么样了吗，郑沫的右耳可能从此以后都听不见了！！」 「你说什么？！」郑涵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左腿骨折，右耳耳道破裂，听力受损！这就是你所谓喜欢的代价，你大伯还要把郑沫送到国外，这辈子都不会让他再回来的，你大伯什么人，有多少本事你是知道的，如果郑沫敢私自回来，我一点不怀疑他会打断亲生儿子的腿！这次是耳朵！下次就是一条腿！你明年白吗！」郑涵爸爸残忍地说着，想让自己的儿子清醒些。 「你们……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哥哥……」郑涵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出来，想起昨晚哥哥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对这些都只字未提，心里简直疼得要死过去了，郑涵怒红了双眼冲着自己的父亲喊道：「你们凭什么这么对待他？！他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你们怎么可以……怎么可以……他的耳朵……你们怎么忍心？！」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你所谓的喜欢有多可笑，有多大逆不道！」郑涵爸爸靠近了儿子一步，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愠怒：「你们在一起，就是给家族蒙羞！给人留笑话！留把柄！你大伯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我也不会允许的！郑涵，你听明白了，你死了这条心吧！你就算是死！这辈子也不可能跟你哥哥在一起的！不光你哥哥不可以！任何一个男人都不可以！你不要拿你那些同性恋的事情来噁心我！听明白了吗！」 郑涵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父亲，泪水断了线：「你真的是我的爸爸吗？……为什么你比恶魔还残忍……为什么在你的眼里，我的喜怒哀乐都是那么地不值一提……为什么你永远只在乎你的面子，却不在乎你的儿子！！」 郑涵爆发地冲着自己的爸爸怒吼着，身体里有一种疼得要死的情绪在横冲直撞地想找个出口，他脑袋里尖锐的声音在吶喊，在逼着他要发疯发泄！ 第98页 郑涵面对自己西装革履的爸爸突然笑了，笑得苍白无力充满悲哀。 「郑涵，我告诉你，不要给我在这里发疯！」爸爸看着儿子的模样，怒不可遏。 郑涵又笑又哭了好久，才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爸爸问道：「到底要怎样你们才会同意我跟哥哥在一起……你们才不会那样伤害他……」 「你就算死也不可能！」郑涵爸爸一字一句无情地说道。 郑涵的心情忽然就绝望了，那种绝望不是来自同学的嘲笑陌生人的讽刺，而是来自最亲的亲人给予的冷漠，残忍，他想把这绝望的感觉亲手双倍奉还，让他爸爸知道这是多么的惨绝人寰的痛，他也想自私这一回，把痛苦留给别人！ 「那我就去死好了……」郑涵轻声说道，然后转身一跃，从四楼的栏杆上跳了下去，像失重的断线风筝砸向地面。 「我要你相信我，我要你等我，你能办到吗？」郑涵在空中闭上了眼睛，耳朵里响起了哥哥的这句话。 对不起了哥哥，我办不到了，不要怪我，但我会永远喜欢你…… 郑涵的心碎了，碎得无以復加，碎得伤痕累累。 第55章 放他走吧 顾嘉北撒谎了，他并没有去参加奥数训练班，尽管老师确实对他提出这个想法，但他还是拒绝了，并以这个为藉口向张洵美和云贺辞别了一段时间。 飞机刚落地，陆昂宇就在出口处等着他。 顾嘉北什么行李也没带，只身出了机场跟陆昂宇汇合。 「我也不确定……我就是听我小叔喝醉的时候说的，但是我打听了下，那个女人最近都不在这，不知道被你爸安顿在哪了，可你爸昨天突然又回来了，还跟我小叔说最近这段时间都不走了，所以我猜……」陆昂宇欲言又止。 「你猜这对狗男女回来了是吗？」顾嘉北面无表情，语气冷若冰霜。 「是。」陆昂宇点头道：「那今晚去看看吗？」 「看，为什么不看，我就是为了看这一幕才回来的。」顾嘉北攥紧了拳头。 「也许是我听错了，你爸应该不会……」陆昂宇看着顾嘉北的脸色说道：「其实，你再等我两天也行，我过两天就能给你探出虚实来的。」 「不用了，我不想等了。走吧。」顾嘉北说。 「行，兄弟，走。」陆昂宇说，有一种同仇敌忾的豪情壮志。 当晚，某小区门口，顾嘉北站在小区的门外，跟陆昂宇说：「给你小叔打电话，让他告诉顾为，我就在小区门口。」 「为什么要找我小叔？你直接打不就好了？」陆昂宇不解地问。 「我手机没电了，而且，」顾嘉北一顿：「我想让顾为丢人。儿子都找上门了，这事传出去能好听吗？」 「北北……你确定？……」陆昂宇犹豫地问道：「我怕你受不了刺激……」 「打。」顾嘉北言简意赅。 陆昂宇权衡了一会，最后认命道：「行吧，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兄弟我都陪着你。」 陆昂宇掏出手机给小叔拨通了电话，说自己跟顾嘉北在某某小区门口，但是不知道顾为住哪栋楼，让小叔通知顾叔叔赶紧下来接应一下。 「胡闹！」小叔在电话那头对陆昂宇说。 「胡闹不胡闹的，也就这样了，我这人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劝你还是赶紧给顾叔叔打电话吧。」陆昂宇混不吝地挂了电话。 没一会，顾为匆匆地来到小区门口，看到顾嘉北和陆昂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什么神情：「北北，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那还没出生的孩子。」顾嘉北黑色的眼睛锋利地扫过他爸的脸庞。 「我……」顾为显然没想到顾嘉北知道了这件事情，脸上闪现过一丝狼狈和不知所措：「北北，你听我说——」 「别在这说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不请我去你的金屋里坐坐？。」顾嘉北根本没打算跟顾为回家，他只是想噁心顾为。 顾嘉北死死盯着顾为，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本来他收到陆昂宇发来的信息时也不确定，但现在看顾为的表情，顾嘉北知道这件事是板上钉钉了。 「顾叔叔，反正北北已经来了，不如让我们进去吧。」陆昂宇在一旁煽风点火。 顾为狠狠地瞪了陆昂宇一眼，想也知道这事情是谁透漏给顾嘉北的。 「她……她休息了……」顾为看了儿子一眼，轻声道。 他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性格，怕真招架不起来，再把家给他砸了，他口中的「她」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休息？她也睡得着，也是，这种人应该不会有什么礼义廉耻羞耻心之类的。」顾嘉北毫不客气地说，从这一刻，他对顾为最后的那点父子情谊算是彻底地断了。 「北北，你说话要这么难听吗？」顾为作为父亲，被儿子这样藐视，心里还是窝火了一下。 「我说的话难听吗？」顾嘉北漆黑冰冷的眼眸看着顾为：「比起你做的这些难堪事应该不算什么吧？」 「你！」 「还是你打算我在这里喊她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姜雪是吧？」顾嘉北歪头看着顾为，好似在真心实意询问他的意见一般。 「北北，别闹了……我跟你妈妈真的已经走到头了……」顾为先软了下来，语气里带着祈求：「我们俩早已名存实亡……是你妈妈一直放不开……」 第99页 「你闭嘴！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你说起我妈妈！你也配？！」顾嘉北朝顾为走近了一步，父子俩的个头都不矮，顾为比顾嘉北还是要高一些的，但嘉北的气势更为汹汹。 「是，是我对不起你妈妈在先……但感情的事情是没有办法的——」。 「我不想听你的感情经，让我去见见那个女人，我就想亲眼看看我的好爸爸有多能耐！」顾嘉北字字如冰。 「她现在已经怀孕六个多月了……你不要为难她……」顾为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怎么说的我像是胡搅蛮缠的那个人一样呢，你们这些偷腥的反倒是很有道理呢，所以说呢，要论脸皮厚，还真是比不过你们这种人吶。」顾嘉北冷笑一声。 「顾为，是谁来找你了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然后顾嘉北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女人向他们走来。 「姜雪，你怎么出来了？」顾为看到来人后，赶紧迎了过去搀扶着那个女人。 顾嘉北的拳头攥紧了，双唇紧抿着，一脸冰霜看着这对狗男女。 陆昂宇也在这微妙的气氛里有点紧张，小声对顾嘉北说：「我靠，这肚子鼓的得他妈是个双胞胎吧。」 顾嘉北冷冷地眼神扫过陆昂宇，陆昂宇讪讪地闭了嘴。 「这是？……」姜雪看到顾嘉北后明显愣住了，停下了脚步，不经意地往顾为的怀里靠了一下。 「这是北北，我儿子……」顾为说。 「你儿子不是在那个女人的肚子里吗？」顾嘉北冷冷开口，然后向姜雪走近了几步，顾为把姜雪一把护在了身后。 「我不打女人。」顾嘉北看着顾为说：「我只是想和这个女人说几句话，不会这么娇贵吧，连话都不能说了？」 「你想说什么？」顾为身后的姜雪慢慢走了出来。 「我想来恭喜你，喜提渣男，顺便嘱咐你一句，夜路走多了，终会遇见鬼的，可千万保好你的胎。」顾嘉北面无表情，但话里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慄。 「你！」姜雪感到一阵恐怖。 「北北！」顾为大喝顾嘉北一句。 「我还没提醒完呢，我还想提醒你们，这孩子就算真的生下来，估计也是替你们还债的，你们可得对他好点，保不齐将来缺个胳膊短个腿的，没个屁眼什么的，多悲惨啊。」顾嘉北就是要来成心噁心这个女人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气得浑身发抖他心里就舒服一点。 「你诅咒我的孩子？！」姜雪尖声道。 「没有啊，我特意跑过来是为了嘱咐你要小心的啊。」顾嘉北笑了，但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底，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你最好永远护在你孩子身边，保不齐将来哪天就……」 顾嘉北没有说完，留下让人不寒而慄的空白。 「你不敢？！」姜雪笃定道：「你不敢对我孩子怎么样的！」 「那要看我妈过得舒不舒心了，如果她不舒心了，我不建议拉个人来作陪。」顾嘉北漫不经心地说道。 「北北，你不要闹了！」顾为忍无可忍。 「顾为，回去后你就跟我妈离婚，然后生活费要一分不少的按时打给她，从今以后从我们的世界里滚蛋！」顾嘉北说。 「北北，我会跟你妈离婚的，但是你知道的，你跟着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你是我儿子，我无论如何——」顾为想争取顾嘉北的抚养权，毕竟这是他的儿子，在这一点上他不想退让。 「哦？」顾嘉北饶有兴致地看着顾为和姜雪，嘴角勾出一抹冷笑：「想让我跟着你俩过？行啊，但是恐怕你身边这位小三可能就从此以后睡不着觉了吧。」 姜雪着急地拉了一下顾为的胳膊。顾为轻拍了一下她作为安抚。 「我不是想要你跟我们一起住……你可以跟爷爷奶奶一起住……我只是想要你的抚养权，你知道你妈妈的经济实力根本负担不起你出国留学的——」顾为话没说完，就把顾嘉北一拳揍在了脸上，姜雪在一旁捂着嘴尖叫了一声。 「你他妈的闭嘴！」顾嘉北忍到现在终于忍无可忍了，他揪住顾为的衣领怒声道：「顾为，你真以为你现在生意好了，你就又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你想把我从我妈身边夺走，然后你这里美满和睦的是吧？你真他妈的让我噁心，顾为，我告诉你，别做梦了，我早就不是你儿子了！从你们这对狗男女被我撞见那天起，你就不配当我爸爸！刚才那一拳，是我揍你的！」顾嘉北说完又朝顾为的脸上兜了一拳，顾为的嘴角直接渗血了：「这拳，是替我妈揍你这个负心汉的！从今以后，别让我再看到你！」 顾嘉北恶狠狠地松开了顾为，朝着姜雪的方向啐了口唾沫转身离去。 陆昂宇立马跟了上去。 顾嘉北没上陆昂宇停在路边的车，直接迈开长腿朝马路上走去，陆昂宇也跑了两步跟了过去。 「北北！」陆昂宇喊住顾嘉北。 顾嘉北满身戾气地停下了脚步。 「我操……你这样还真有点吓人……」陆昂宇饶是见过顾嘉北打架的样子，也还是被吓的心跳快了一下下：「连你爹都揍……」 「他不是我爹。」顾嘉北说。 「行行行，他不配当你爹。」陆昂宇顺着顾嘉北的脾气说：「那你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儿，要不去我家住吧。」 第100页 「我想喝酒。」顾嘉北说。 「行啊，喝酒好啊！一醉解千愁啊！正好钱多多他们你也好久没见了，把他们叫出来大家一起不醉不归！」陆昂宇听到喝酒就来劲。 「随便。」顾嘉北说。 那晚上顾嘉北和陆昂宇、钱多多还有其他一些人喝了不少，他之前手机没电了，在包厢里借了个充电宝刚给手机充上电，就看到顾为的来电，顾嘉北心烦之下把手机一把摔碎了，后来顾嘉北喝大了，是陆昂宇给他拖回到自己家的。 第二天顾嘉北起床后因为宿醉有点头疼，他想起昨晚没有跟云贺联繫过，想摸手机给云贺发个信息，再一想手机被摔碎了，就索性又躺会了床上，这一觉睡到下午。 他不知道昨晚的云贺一个人哭了好久好久，更不知道他漏接了云贺的电话。 顾嘉北自己也正心烦意乱着呢，正好手机也摔坏了，就刻意着不去联繫云贺，想等自己情绪稳定些再回去跟云贺见面。 只是他不知道顾为早他一步回去了，并且还约见了云贺。 顾为把云贺约出来的时候，云贺脸色苍白，眼皮浮肿，看起来像哭了很久。 云贺那天请了假，他没办法面对空荡荡的同桌，没法踏进校园里，他会不自觉地想起郑涵躺在血泊里的样子，但蔡明芝不知道，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在学校里和往常一样上着课。 两人是在云贺家附近的一个咖啡馆见得面，咖啡馆不大，但布置得还挺精緻的。 云贺推门而入后就看到坐在咖啡馆落地窗旁的顾为，咖啡馆里除了顾为，并没有其他客人。 「顾叔叔。」云贺不知道顾为从哪里弄来他的手机号，更不知道他大白天约在咖啡馆见面的原因，他在顾为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你哭过了？看起来脸色不太好。」顾为看了云贺一眼，脸上谈不上什么关心。 「我没事……」云贺揉了下眼睛，看到顾为嘴角有点破了，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您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我以为你会知道？」顾为往身后的椅子里一靠，上下打量着云贺。 云贺因为郑涵的事情心力交瘁，脑袋反应也不够灵敏，在反应了一会后终于明白过来了。 「是跟顾嘉北有关吧？……」云贺问。 「是，」顾为说：「我不想跟你绕弯子了，我要搬走了，顾嘉北是我儿子，他也不会在这里留很久的，我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跟顾嘉北的闹剧也该结束了吧。」 云贺浮肿的眼皮瞪大了一些，无神的眼睛终于有了聚焦：「您说什么？……」 「我说让你们分手。」顾为不满意地皱了下眉头：「其实你跟北北在篮球场那次我看到了，只是我跟北北的关系一直很僵，而且我觉得他一向爱玩，以前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女生也没少过，所以我就由着他去了。」 云贺想起去年冬天顾嘉北在篮球场上亲吻他的画面了，没多久就在那遇到了顾为，这么说来，顾为真的一直都清楚他和顾嘉北的关系。 顾为喝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又说：「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要回去了，我的儿子也不可能留在这里了，所以有些事情我想来跟你谈清楚。」 「您想跟我谈什么？……」云贺怔怔地问。 「云贺，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将来要去哪个大学，你有目标吗？」顾为看着云贺平静地问道。 「我……我会跟顾嘉北上同一所大学的……」云贺说。 顾为不以为然地嗤笑一下：「同一所大学？你知道顾嘉北要上哪个大学吗？我猜他应该从来没跟你提过吧，他爷爷奶奶是剑桥大学毕业的，顾嘉北是我儿子，我知道他有多大的野心有多少能力，你真以为他会在国内上大学？是，国内是有不错的大学，但那些从来都不在顾嘉北的考虑范围之内，他要去的，是你根本不可能去的地方，也是你们那种家庭根本供不起的地方。」 云贺愣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顾嘉北会出国留学，他以为他们会去北京，去上海，去国内的某一所名牌大学，但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去国外，在云贺的认知里，那样的学校就像天边的云，是从来都没有出现在他人生规划中的。 「我了解我儿子，我现在因为跟他妈妈的一些事情，他很恨我，他不想跟我走，但这事关他的前程，我不想他犯傻，我要把所有牵绊他的事情都一点点地处理掉，首先，就是你，你明白吗？」顾为看着云贺说：「我怕我儿子真的犯傻，动了和你考国内大学的想法，虽然作为丈夫我不合格，作为父亲也不见得多合格，但是我不想看我儿子在前途的问题上走错任何一步，那都将会影响他的人生。你懂吗？」 云贺没有说话，他只是听着顾为在不停地说。 「小孩子的感情说起来很可笑，自己觉得一生一世了，但跟这个世道相比，根本经不住考验和摧残，可你们的一念之差会完全改变自己的命运。云贺，你要是真为顾嘉北好，就应该让他走得远远的，先别说你们两个男孩子能有什么结果了，但说你们这个年纪的感情，就根本不算个什么感情。」 「既然不算感情，您又何必亲自来找我呢？」云贺问。 顾为一愣，继而说：「因为我不敢拿我儿子的前程开玩笑，哪怕有一点不确定因素和风险，我都得替他排除掉。」 第101页 「叔叔，我听明白了您的意思，不过这个事情我说了不算，顾嘉北有自己的想法，他如果决定要走，我绝不会拦着他的，但如果他决定要留下来，那我会一直陪着他的。」云贺看着顾为说：「不好意思叔叔，我还有事，先走了。」 「云贺，我以为你们学校最近发生的那件事会给你起到警醒的作用！」顾为突然说道，云贺本来已经站起来的身体突然僵硬在了空中。 「您说什么？！…….」云贺不可思议地看着顾为。 「云贺，你还是太天真了，那个叫郑沫的孩子，他爸跟我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家的事情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尽管这事情在你们学校边被封锁了消息，但在我们那个圈子里这都不是秘密。」顾为站了起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想那个叫郑涵的孩子的事情你应该多少知道点吧，听说也是你们学校的。」 顾为并不知道郑涵就是云贺的同桌，只是猜测云贺多少应该会有所耳闻。 「同性恋，遭受同学们的嘲笑和讽刺，这还只是学校，你知道到了社会上的人心会比学校的险恶多少倍吗，我不想我儿子被人戳着嵴梁骨，也不想我儿子将来会因为这些事情影响他的前途，云贺，我儿子我了解的，他交过女朋友的，不是非男孩子不可的，你要真喜欢他，就该放了他，放他过他早已规划好的人生！他以后的人脉、资源都不会局限在这座小城市里的，你知道学府的不同意味着交际层次的不同吧，而你们的差距太大了，并且是从起点就差了一大截！」顾为咄咄逼人地看着云贺。 「我……」云贺身体颤抖地往后退了一步。 看着云贺苍白的面孔，顾为放软了语气又说道：「说实话，知子莫如父，我能感受到北北很喜欢你，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说这些话的，假如他没这么喜欢你，我也不用操这份心了……可是你确定要因为他的那份喜欢就阻拦他成为更优秀的人吗？」顾为语重心长地看着云贺，发自肺腑地问他。 云贺说不上话来，因为理智告诉他，顾为说的有道理，而且是很有道理。但情感在拉扯着他，他不想放开顾嘉北，他太喜欢顾嘉北了，喜欢到一步都不想离开他。 云贺痛苦地看着顾为：「所以您要我先提出来，让我离开顾嘉北是吗？」 「是，因为北北可能会考虑留下来，而我的话他未必会再听得进去了，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帮我把他推回到他原本的位置上去。」 「孩子，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吧，你们的路还很长，未来有无限可能，何必非执着眼前这些呢。」顾为拍了拍云贺，起身离开了。 云贺无力地瘫坐回了椅子上，望着桌子上的咖啡怔怔出神，他觉得自己脑袋真的无法思考转动了，像是大脑关机了一样。 第56章 城北仓库 云贺不知道在咖啡馆里坐了多久，等他走出咖啡馆的时候他只觉得太阳格外地晃眼，眼前模煳一片，天旋地转。 顾嘉北要离开这里了…… 顾嘉北要离开这里了…… 顾嘉北要离开这里了…… 他的脑子里始终盘旋着这一句话，他其实应该早有预感的，每次和顾嘉北分离的时候，他都觉得隐隐地不安，好像顾嘉北会随时消失掉不再回来一样，也许他骨子里也认为顾嘉北根本不属于这里，只是他从来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仿佛只要不思考，这个问题就可以不存在一样，这是不是就叫做自欺欺人呢？ 但是万一顾嘉北真的有考虑过要留下跟他一起考同一所大学呢，毕竟顾嘉北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出国留学的想法，从来没有，哪怕有那么一丝痕迹，云贺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毫无准备，云贺突然想到他之前跟顾嘉北的对话了。 …… 「那说好了，我们以后上一个大学。」 「行，只要你能考上。」 「切，瞧不起谁呢，我跟你说，我现在学习只用了三成功力而已，要是我发动全力，各种名校任我挑！」 「唉，算了，反正已经这样了，那我就努力追着你跑就是了。对了，你以后想考哪个大学？要去北京的大学吗？还是其他城市的？」 「你想去北京上大学？」 「能去北京当然好了，不过好大学也不只有北京，上海南京也不错，但是我肯定得跟你去一个城市，所以我得努力赶上你的成绩才行。」 「着什么急，还有三年时间来考虑这个问题。」 …… 这么看来只有自己傻乎乎地以为顾嘉北一定会跟他在国内上同一所大学的，但顾嘉北从来没有给他正面的回答过。 怎么办？要问问顾嘉北吗？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是想跟他一起上大学，还是想出国留学离开这里，离开自己？…… 可是就算问了又怎么样，就算顾嘉北要留下来，自己真的能自私地霸占着他吗，真的可以像顾为说的那样为了顾嘉北的那份喜欢就阻止他成为更优秀的人吗？…… 顾嘉北自始至终就不属于这里……他早该有这份觉悟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那么十项全能的一个人，一看就是从小被家庭寄予希望一步步精心规划教育出来的一个人……一个从起点就跟自己完全不同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人真的会为了自己留下来吗？…… 云贺恍恍惚惚间拿出手机，给顾嘉北拨了个电话过去，可是那边依然是关机的提示音，云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联繫不上顾嘉北了，好像从昨天开始他就联繫不上他了，但因为郑涵的事情，他没有多余的脑力来思考这个问题。 第102页 云贺的生活其实很简单，普通二线城市的普通家庭里的普通孩子，可能因为样貌出重点，学习成绩好点，在学校里稍微受欢迎点，但他的生活向来是简单的，按部就班的，就连理想也是平平无奇的想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过个安稳的生活而已。他从来没有这么费劲地思考过什么问题，而现在好像一夜之间，他简单的生活都变了。 郑涵死了…… 同性恋所带来的流言蜚语…… 和顾嘉北不可逾越的差距鸿沟…… 云贺的脑子真的要转不过来了，他压抑大口喘着气，希望通过大口大口的唿吸来排解心中的千斤沉闷。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来了一条消息，云贺以为是顾嘉北，迫不及待地打开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消息后彻底愣住了。 「今天下午放学后，城北老仓库，带着顾嘉北来给我跪下，我就考虑放你俩一马。」还是上次那个陌生的手机号…… 上次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好是郑涵坠楼的时候，因为当时郑涵死亡带来的冲击让云贺完全忽略了这个事情，现在突然又冒了出来，云贺不由觉得后背冒出一阵恶汗！ 这个人是谁……郑涵的事情是不是跟他也有关系呢……云贺想到这里心跳不由加速。 本来还艷阳高照的天气，下午的时候就突然阴天了，寒风大作，乌云密布，似有暴风雨要来的压城过境之感。路边的大树被风吹得枝丫乱晃，行人都匆匆往回赶，只有云贺格格不入地慢慢走在马路上，他去的地方正是城北的方向。 他要一个人去那个地方赴约，他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谁…… 这个时候顾嘉北也到了机场，陆昂宇和钱多多都来送他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也不多待几天。」钱多多站在机场里不满地对着顾嘉北说。 「你以为他这次是回来旅游的啊，行了，等以后有时间再聚呗。」陆昂宇无所谓地说道，然后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扔到顾嘉北怀里：「对了，差点忘了，你原来那手机摔碎了，都开不了机了，你先拿着这个用，应个急。」 「谢了。」顾嘉北把陆昂宇那块看起来崭新的手机揣兜里了。 「瞎客气。」陆昂宇说，然后拍了拍顾嘉北的肩膀：「兄弟，你爸要跟你妈真离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你得记得你的好兄弟都还在这呢，你可别太绝情了啊。」 「放心吧，会回来看你们的。」顾嘉北说。 「再带上你那小邻居，我还挺爱和他玩的，小邻居脾气挺倔挺逗的。」陆昂宇挑眉笑道。 顾嘉北闻言忍不住也笑了：「是吗？不过他可不怎么喜欢你啊。」 「我靠，我怎么了？我不也玉树临风一大好青年吗，跟你比也哪哪都不差的，怎么就能只喜欢你不喜欢我了呢？」陆昂宇不服气，精神抖擞地抬槓。 「你能不这么自恋吗，为什么不喜欢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一旁的钱多多冷眼讽刺道。 「滚蛋！」陆昂宇沖钱多多吼了一句。 「行了，都回吧，我要登机了。」顾嘉北两只手同时拍了拍面前的两个好兄弟的肩膀。 「行，那你进去吧，我俩看你进去就走。」陆昂宇说。 「能不这么矫情吗，我还用你俩看着进去啊。拍琼瑶剧么？」顾嘉北笑了。 「就是，北北又不是第一次跟咱道别，你能不整的这么二百五吗？」钱多多冲陆昂宇翻了个白眼。 「那能一样吗？！以前北北去哪都会回来的，可这次……」陆昂宇顿了一下，那么大个的男生脸上居然浮现了委委屈屈的情绪：「可下次再见就不知道要过多久了……」 「哎，我操，你怎么还伤感起来了，整的我这心情怎么也不爽了。」钱多多烦躁地说。 「你俩要演戏自己回家演去啊，我这是得去坐牢了还是得了绝症了的？怎么这话听着这么别扭啊。再说了，我他妈人在哪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真想我了坐着飞机来看我啊，一个个的那么有钱，搞个机票来不就得了。」顾嘉北不喜欢这伤感的情绪，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情感不喜欢太外露，除了跟云贺在一起的时候，他会经常因为云贺的举动而大笑。 但大多数的时候，他都是看起来很有礼貌但实际接触下来会发现是有距离感的那种人。 「也是……又不是没飞机，我特么傻逼了刚才。」陆昂宇自嘲地笑了下。 「傻逼！」钱多多补充道。 「回吧。」顾嘉北说。 「保重，兄弟。」陆昂宇说。 「一路顺风，兄弟。」钱多多说。 然后三个人挥了挥手，同时转过身去，不留恋潇洒地走了。 顾嘉北登机后掏出自己已经碎的不能用的手机，取出了里面的手机卡，安装到了陆昂宇给的新手机上，然后摁了开机，新手机发出了一段开机铃声。手机刚一开机，就提示云贺给他来过电话。 这时一个空姐来到顾嘉北面前，脸上挂着专业的礼貌微笑轻声说到：「您好，先生，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您系好安全带，同时为了本次行程的安全，请您将手机调为关机或飞行模式，感谢您的配合。」 顾嘉北点了点头，空姐离开了。 顾嘉北迅速在手机上敲了句「我今晚回去，等我。」发给了云贺，然后将手机调为飞行模式。 第103页 云贺到了城北的老仓库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许多，并且乌云摧城之势愈演愈烈，让本来就荒废已久的仓库显得更加的诡异和森静。 云贺走在老仓库的地面上，地上各种垃圾，踩上去会发出空旷的咯吱响，云贺不小心踩在一个空瘪的易拉罐上，一声金属响声格外刺耳，与此同时云贺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人声，隐隐约约听不太清说的什么，但云贺知道，找他来的人已经到了。 云贺深吸一口气，朝着人声的方向走去。 「呦，来了！」一个染着金髮的男生率先看到云贺，冲着仓库里的其他人喊道。 仓库的中央有四个男生，看穿着打扮都不像什么正经人，其中一个人云贺认识，那就是他们学校的前校霸——赵明。 也是曾经跟顾嘉北打过架，并且扬言要报復回来的那个赵明。 尽管云贺来之前心里有过预想，但真看到赵明的时候他还是稍微愣了一下。 人群中有人吹了声口哨，然后在此起彼伏的叫嚣声，赵明从那四个人中走了出来看着云贺，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打量着他：「你跟顾嘉北居然是同性恋，真他妈没想到啊。」 口哨声越吹越响了，就跟流氓调戏良家妇女一样。 云贺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这群不良少年们。 「怎么自己来了，我不是让你带着顾嘉北一起来下跪的吗，怎么，他害怕不敢来了？」赵明边笑边说，眼睛越来越放肆地打量着云贺。 「来见你们这群垃圾，根本不用他亲自来。」云贺的口气冷到了冰点。 「哈哈哈哈，我们这群垃圾？」赵明不怒反笑，看了看身后的人说：「兄弟们，他说我们是垃圾啊。」 「呸！一个死同性恋！到底谁他妈才是垃圾！」染黄毛的那个混混站了出来。 「操，这年头二椅子都这么猖狂的吗。」另一个混混说。 「就他妈给脸了，叫我说也不用废话，直接裤子扒了操一顿就老实了！！」人群里最虎背熊腰的一个混混说道。 听完他这句话其他人都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操，你他妈下得去手你来，老子可不稀罕干男人，太特么噁心了！！」 「不过你看他长得细皮嫩肉的和个小姑娘也没差多少啊。」 「行了，行了，都他妈别嘴嗨了。」赵明笑眯眯地叫停了兄弟们的骚话，盯着云贺说：「知道今天叫你来干吗的么？」 等了一会也不见云贺回答，赵明也不生气，脸上还是挂着匪笑：「怎么样？你那个小同桌最近还好吗？听说这两天都没上学，是不是自己也觉得没脸见人了啊？」 赵明提到郑涵，云贺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他双手握拳不敢置信地看着赵明，一字一顿地问道：「郑涵的事情，是你干的？！」 「是啊，怎么样，我也没想到那张照片的效果会那么好，短短几天就搞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赵明脸上毫无愧疚，反而透着洋洋得意。 云贺的脑袋轰然炸开，他像猎豹一样愤怒地沖向了赵明，由于他速度极快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赵明扑倒在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赵明的脸上，厉声怒吼道：「为什么？！！郑涵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操！」旁边的人这时才反应过来，一起沖向了云贺，冲着云贺拳打脚踢了起来，云贺不顾落在身上的拳头死死地拽着郑涵的衣领不松手，嘴里一直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赵明使劲掀开了扑在身上的云贺，冲着云贺的肚子上踹了一脚，然后沖其他人挥了挥手，那些落在云贺身上的拳打脚踢才停了下来。 「为什么？这需要为什么？」赵明擦着嘴角的血恶狠狠地看着云贺说：「你们这群噁心人不要脸的玩意，我看见一个想吐一个，既然被我撞见了，我为什么不能说，要是真害怕被人知道了，那你们在大街上噁心人的时候怎么不躲着点！」 云贺愤怒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想继续扑向赵明，却被其他几个人眼明手快地拦了下来，两个人分别架住云贺的胳膊，那个最壮的混混则朝云贺的肚子上连捣好几拳，云贺最怕痛了，这几拳让他差点要跪倒再地。 「可是他跟你无冤无仇！」云贺大喊道，身体不停扭动着想要摆脱另外两个人的制服。 「但是他噁心到我了！碍着我的眼了！」赵明说：「不过你应该庆幸，你跟郑涵之间，我有考虑过先爆你们谁的料比较好，但我最后还是觉得给你和顾嘉北一个亲自给我下跪的机会比较好，只要你俩乖乖地跪在我面前，绕着我学狗爬两圈，我一高兴说不准可以把那照片给删了，毕竟同学一场嘛，我也不想大家搞得太难堪嘛。」 「怎么样？郑涵的事情有没有吓到你和顾嘉北？」赵明幸灾乐祸地笑着，看着面前愤怒的云贺说：「不过看来顾嘉北连来都不敢来，只放你一个人来，我反而特别开心，这说明我成功了啊，我甚至不用动顾嘉北一下，就能让他吓得不露面，知道这叫什么吗？」 赵明舔了舔嘴角的血笑道：「这就叫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他的小辫子拽在我手里一天，他就得担惊受怕一天！」 「赵明！我操你大爷！去死吧你！」云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破了那两个混混的牵制，像头不受约束的勐兽死命地扑向了赵明，两个人扭打到了一起，滚落到了墙角，云贺顺手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直挺挺地砸向了赵明的脑袋，一注鲜血从赵明的头顶上流下。 第104页 「血！我操！！我他妈流血了！」赵明怒吼一嗓子。 其他几个混混立马向云贺扑了过来。 「都他妈别过来！」云贺喊道，手里的木头扔到了一边，一把匕首从他裤兜里掏了出来指向赵明。 「我操！这小子他妈的带刀！」黄毛混混停了下来，不敢靠近云贺。 「你想干什么？你敢杀人？」赵明看着面目狰狞的云贺，恶声恶气地问道。 「你也算是个人？」此刻的云贺早已红了眼珠，背后仿佛冒出来自地狱的戾气，他加重了一下匕首的力道，赵明立刻皱了一下眉。 「你刚才说郑涵两天没来上学了是吧？」云贺喘着粗气说道：「没错，他是两天没来了，那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不敢见人躲了起来？我也多希望他只是躲起来两天而已，可是不是！」 「他死了！你知道吗！他跳楼自杀了！！就因为你他妈的这种混帐！！」云贺怒不可遏地喊了起来，其他混混听到郑涵死亡的消息惧是一愣，一时之间踌躇在原地不知该做如何。 「死了？……」赵明疼地直抽冷气，不敢相信地问道。 「是啊，死了，跟你无冤无仇的一个人，就仅仅因为你的不顺眼而被你害死了，你还觉得自己特别牛吗？」云贺的眼睛蹦出摄人的冷意，直刺骨髓的冷意：「为什么死的不是你这种垃圾？！」 「你撒谎！」赵明不信。 「赵明，你真的该死……」云贺咬牙切齿，猩红的眼睛透出让人发颤的恨意。 赵明这才后知后觉云贺的状态很不对劲，拿匕首的手抖得很厉害，而且那个匕首离他的颈脉越来越近，他能感受到匕首的冰冷，但那冰冷都没有云贺眼里的冷意让他更为震惊：「云贺，你冷静冷静……我真的就是想给你和顾嘉北一个教训……郑涵正好撞枪口了……我想杀鸡儆猴的……」 「杀鸡儆猴？哈哈哈哈哈哈……」云贺凄凉地笑了，笑容毫无温度：「那你杀得开心吗？！你儆得满意了吗！」 「我没有杀他！你不是说他是自己跳楼的吗？！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赵明拼命想洗脱自己。 「但你才是罪魁祸首！你就不怕郑涵化成厉鬼来找你吗！」云贺身上的低气压越来越凝重，他的手上沾染上鲜血，像是索命的厉鬼。 赵明害怕了，他是真的害怕了。 「我……我……」赵明哆嗦地说不出话了，毕竟他从来没想过郑涵会死，他听到的消息最多就是郑涵被欺负地辍学了，学校封锁了消息，这件事才发生两天，好多人都不知道真相：「你骗我。」 「我骗你？那你就今晚等着看，看有没有人来向你索命！」此时空中正好一声雷鸣闪电，所有人都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到了，云贺在轰隆地雷鸣声中一步步逼近，他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我……我错了……」赵明开始求饶，他觉得云贺的理智正在一点点崩溃，他真的害怕云贺一激动，会挥着匕首直刺他的心脏。 「你不是还想让我和顾嘉北给你下跪吗？」云贺歪着脑袋看着赵明，眼神阴戾：「你想揪住我和顾嘉北的小辫子，然后让我俩对你摇尾乞怜？」 「没有……不用……」 「你想把我和顾嘉北也变成郑涵？你想我俩也死。」云贺薄唇轻启，字字淬毒射向赵明。 「没……没有……」 「我可以死，但是我要拉你给我陪葬，这不过分吧？」云贺把赵明逼到了墙角，赵明头上的血越流越多，模煳了视线。 「不，云贺……我真的错了，你把刀拿开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你，你快松手吧，他留血太多了，再闹下去，可能真的会出人命的！」五大三粗的那个混混说道，这个事情跟他们没多少关系，他们也没想到闹成这个地步，一切都是赵明的安排，但看着眼前的云贺真的有种豁出去的样子，他也不得不劝道：「今天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你的事情我们绝对不会说出去半个字，你快放了他吧！」 「对对，照片我们现在就删掉！快！快删掉！」黄毛混混赶紧掏出手机，边删照片边说。 云贺沉默地盯着赵明很久，盯到赵明的汗毛早都竖起一大片，他才缓缓收回了匕首，看着赵明，轻声道：「赵明，你杀了人，你是个杀人犯，从此以后，你将日日被诅咒，夜夜被索命，你这种人渣不会再有安枕之日的。」 云贺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的每一步都迈地无比艰难，不止因为身体上的疼痛，更是因为心里如山压般的窒息感。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这么多无缘无故的讨厌和仇恨，为什么受害者只是躲在自己的角落里安静地喜欢一个人却要被逼上绝路。 为什么？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云贺跌跌撞撞地往回走，刚才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此刻的他快要随时晕倒在路上，偏偏这时候有豆大的雨点向地面袭来，云贺身上受了伤，刚才被围殴的时候，他的后背和肚子都被打得很厉害。 云贺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下停了下来，颤颤巍巍地靠在树上，整个身体在夜晚的寒风中发抖，全身的毛孔都在散发着冷意，他好想顾嘉北，想得快要哭了，他想要是顾嘉北现在在他身旁该有多好，他真的好想抱抱他，感受顾嘉北温暖的胸膛和那熟悉的味道。 第105页 可是他知道，有些东西他就快要失去了。 「可是我那么好的哥哥，却因为我而被连累了，我不怕任何人的流言蜚语，我只怕伤害到我的哥哥。」 「你看他那个屁股，走路一扭一扭的，是不是干起那个来也可爽了啊哈哈哈……」 「没事，只要我忍下来就好了，都会过去的。」 「可是从小到大，也没有其他人会像哥哥那样对我好的啊，只要哥哥对我好，那个人是男是女就真的这么重要吗？云贺，我不明白，我没有伤害到他们，但是为什么他们却可以随意来伤害我和哥哥呢？」 「你是我同桌我才跟你说的，大家都同性恋的接受度并不高，尽管当时你和顾嘉北的玩笑也有人开过，但那也只是开玩笑而已，并没有人真的会觉得怎样，但如果这件事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那跟玩笑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怎么形容呢，就跟童话和现实一样，童话里是美好的，但一旦代入到现实中，那就是流言蜚语，你懂吗？」 「小孩子的感情说起来很可笑，自己觉得一生一世了，但跟这个世道相比，根本经不住考验和摧残，可你们的一念之差会完全改变自己的命运。云贺，你要是真为顾嘉北好，就应该让他走得远远的，先别说你们两个男孩子能有什么结果了，但说你们这个年纪的感情，就根本不算个什么感情。」 「你们这群噁心人不要脸的玩意，我看见一个想吐一个，既然被我撞见了，我为什么不能说，要是真害怕被人知道了，那你们在大街上噁心人的时候怎么不躲着点！」 「这就叫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只要他的小辫子拽在我手里一天，他就得担惊受怕一天！」 「可是你确定要因为他的那份喜欢就阻拦他成为更优秀的人吗？」 …… …… 太多的声音在云贺的脑海里盘旋叫嚣着，云贺的脑袋承受不住的越来越疼，他痛苦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双耳不停地摇头，想要将这些声音从脑海里甩出去。 雨越下越大，天越来越冷，云贺单薄的身影佝偻在大树下轻轻地颤抖着。 云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拖着没有知觉的身躯回到家的，他把自己关进了洗手间里，好似行尸走肉一般地洗了个热水澡，又换了干净的衣服，身上已经淤青了一大片了，还有擦伤和流血的地方，这些云贺都没在意，他只在意脸上的红肿，只要被人看到就会知道他打架了。 云贺从抽屉里找到一个口罩，然后给顾嘉北打了电话。 第57章 分手 顾嘉北下了飞机后给云贺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通，他从计程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下雨了，顾嘉北快跑几步进了楼内，并未淋到多少雨。 他拿出家里的钥匙开了门，家里没有开灯，只有张洵美的屋里有隐约的光亮从门缝里透出。 「妈？」顾嘉北走到张洵美卧室外敲了下门。 一阵响动后，张洵美开了门，看见顾嘉北的时候脸上闪过惊讶：「北北，你怎么大晚上地回来了？不是参加奥数预赛？」 看来顾为没有跟张洵美说顾嘉北回去找他的事情。 「妈，你还好吗？」顾嘉北看着张洵美的脸色，任谁都能看出来张洵美有心事，脸色很难看。 顾嘉北不确定顾为有没有跟张洵美摊牌，但不管顾为说没说，顾嘉北都打算说出实情，他不想再让张洵美傻傻地活在谎言里了。 「我——」张洵美话没说完，就被顾嘉北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来电显示是「哭包」。 「妈，我先接个电话。」顾嘉北说。 张洵美点点头，顾嘉北急切地接通了电话：「餵？」 「餵……」电话那端传来了云贺虚弱无力的声音：「你回来了是吗？」 「我回来了，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劲。」顾嘉北皱眉。 电话另一头的云贺此时满心说不出的酸胀，顾嘉北的声音感觉好久没有听到了，在这个寒冷的雨夜，让他倍感温暖，可是他不该贪恋这种温暖的，云贺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道：「顾嘉北……我……我们……」 我们分手吧…… 可是云贺说不出来…… 无论怎么努力都说不出来…… 顾嘉北握着手机，心里攀爬过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云贺始终没有说话。 「我过去找你。」顾嘉北斩钉截铁地说道：「你等我。」 云贺无力地挂了电话，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流出。 「妈，云贺有点事情，我先去找他，等我回来，我有事情想跟你说。」顾嘉北担心地望着张洵美。 「好，妈妈等你回来再说。」张洵美点点头，眼神里不似从前那样充满光芒：「外面下雨了，带把伞。」 「好。」顾嘉北拥抱了一下妈妈，然后在玄关处随手取了一把印有「公益之家」字样的雨伞。 顾嘉北撑着伞在雨夜里狂奔，看到云贺站在出租屋的楼下，云贺没有带伞，就那么傻傻地站在雨里等着他。 顾嘉北一阵心疼，快跑过去把伞撑在二人头顶上。 「下雨了，你不知道吗，为什么不打伞？」顾嘉北的语气是责怪的，脸上的表情却是担心的。 「怎么戴个口罩？」顾嘉北看着云贺半张脸都隐藏在口罩里。 「感冒了……怕传染给你……」口罩下面传来云贺瓮声瓮气的声音。 第106页 「那你还站在雨里，你是傻吗，不知道躲在楼道里等我吗。」顾嘉北无奈地说道，他上前一步紧紧搂住云贺，感觉云贺的身体在发抖：「很冷吗？」 云贺在顾嘉北的肩膀上摇摇头，然后又无限眷恋地闻了一下那让他心安的熟悉味道。 「怎么了？」顾嘉北单手撑伞，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云贺的腰。 在这寒冷的雨夜，顾嘉北的怀抱像是温暖的港湾，把外面的寒风和大雨都隔绝了，只留下一片温存给云贺，云贺很想抱着顾嘉北放声大哭，但他最终只是无声地在顾嘉北的肩膀上留下了一滩冰冷的泪水。 云贺慢慢从顾嘉北的肩膀上抬起头，和顾嘉北拉开一步距离，认真地看着眼前这张让他沉迷，不捨得移开眼睛的脸庞，颤抖地说出了那句他刚才就该在电话里说的话：「……顾嘉北，我们……分手吧，好不好……」 与此同时，是止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让人分不清是伞外的雨下得更大，还是云贺脸上的泪珠更多。 顾嘉北明显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很快恢復了平静，温柔地替云贺擦掉眼角的泪：「怎么了，小哭包，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没联繫上我生气了？又胡思乱想担心我不回来了是吗？」 云贺拼命地摇着头，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心脏绞着劲地拧巴着疼，随着每一口唿吸都让他疼得无法开口。 「好了，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前两天手机摔坏了，我不应该不联繫你，让你担心了是吗？别哭了，眼睛怎么那么肿？」顾嘉北凑近云贺，温柔地看着眼前的泪人，心里的预感越来越不好，他没见过这样的云贺，他其实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云贺刚才那句是气话还是真心的。 「分手吧……」云贺拼命地摇头，只能断断续续地挤出这三个字来，但语气更坚定了一些。 「宝贝，发生了什么？」顾嘉北重新把云贺搂入怀中，一只手不停地在云贺的后背上安抚着。 「……郑涵……死了……」云贺终于压抑不住哭声，嚎啕大哭了起来：「死了……他死了……」 顾嘉北愣住了：「死了？……」 「他跳楼自杀了……因为……他和……他哥哥……同性恋……流言蜚语……他要退学，」云贺胸口起伏着，边哭边说：「不知道为什么，他跳楼了……就……躺在我脚边……那么一大滩……血……」 「乖！没事！云贺不哭，没事的，别害怕，我在这，不要怕。」顾嘉北将云贺搂得更紧了，想把自己的体温全都过度给云贺，他心疼极了，他突然好后悔两天他没有给云贺打电话，后悔自己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在云贺身边：「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陪着你的，让你一个人面对这些，对不起，宝贝，你不要怕好不好，我在这陪着你，没有事的，你别胡思乱想。」 「不……不，我不要你在这陪着我，」云贺突然从顾嘉北的怀里挣脱了出来，他眼中充满无限哀伤：「我不要你在这陪着我……」 「我不在这陪着你，我去哪里？」顾嘉北皱眉问，他是真的要心疼死了。 「去……去你该去的地方……」 「哪里是我该去的地方。」顾嘉北不明白。 「出国留学。」云贺擦了一把眼泪，但是眼泪根本擦不完，还是不停地往外流。 顾嘉北皱眉站在原地看了云贺几秒，然后说：「顾为跟你说的？他来找过你？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说我要出国留学？你信了？」顾嘉北一只手摁住云贺的肩膀问道。 云贺能感到顾嘉北手掌传来的温度，他真的好留恋顾嘉北的一切，但他在逼着自己放掉这种留恋。 「你本来就不属于这里，你早晚都会离开的……」云贺泣不成声。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出国留学，我要离开这里！」顾嘉北生气了，他不自觉地加重了摁着云贺肩膀的力度：「你信他，你不信我？」 「跟信不信没关系……」云贺拼命地摇头。 「那跟什么有关系？！」 「你怎么不明白呢……郑涵死了……」云贺失神地说道：「我害怕……」 顾嘉北的手抖了一下。 「我害怕这些流言蜚语……我害怕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我更怕有一天我和你的关系，会变成伤害你的利刃，」云贺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就断断续续地说：「你爸爸说得对……你会成为更优秀的人……你本来不喜欢男的……你不是非男人不可，你可以走一条更好的路。」 「什么叫更优秀的人，什么是更好的路？！」顾嘉北好像真的生气了，他愤怒地捏起云贺的下巴问：「你告诉我，云贺！」 云贺被逼着直视着顾嘉北的漆黑的眼眸，那眼眸里好似有一场旋涡，正在将他快速吞没。 「就是……就是跟大多数人一样，找个喜欢的女孩，谈恋爱……」每说一个字，云贺的心口就被自己亲手插上一刀：「你那么聪明，家世也好……你会比大部分更优秀……只要你离开这里，按照你原来的轨道……继续走下去。」云贺难过又不舍地看着顾嘉北，眉眼间全是痛苦。 「所以，你要让我走？你捨得吗？」顾嘉北轻声问他。 他总是这样，轻而易举的一句话，就能让云贺全军覆没。 云贺颤抖地闭上了眼睛，他不能看顾嘉北了，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自私，会抱着顾嘉北求他不要离开，一直陪在他身边，不要去成为什么更优秀的人，就成为一个能跟他一直在一起的平凡人就好。 第107页 「捨得，」云贺说：「你不是说过我十八岁之前都可以后悔的吗？」 「顾嘉北，我后悔了……」 「我不想走一条跟大家背道而驰当做异类的路了……我后悔了……」 「所以，我们分手吧，好不好……」 云贺鼓足了勇气，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顾嘉北，顾嘉北的眼里有他看了心疼的情绪，那是他从来没有在顾嘉北漫不经心的眼眸里看到过的深邃情感。 「我如果说不好呢？」顾嘉北说：「云贺，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不是郑涵，我不会因为任何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就影响自己的判断，我不在乎什么优秀什么异类，我顾嘉北天生就这样，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决定，谁都说了不算，你为什么不能勇敢一点，为什么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顾嘉北又向云贺跨近了一步，两人的胸膛紧贴在了一起：「云贺，看着我，告诉我，你说的都不是真心的，你其实想和我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吗？」 「……不是的！」云贺用尽了毕生的意志力才推开了顾嘉北：「不是的！我没有你那么勇敢，没有你那么冷静，我就是害怕了，就是后悔了！顾嘉北，是你亲口说过的，18岁之前我都可以后悔的，我现在就是后悔了！」 云贺不管不顾地吶喊叫嚣着，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他心里的难过，他心里的不舍，他心里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顾嘉北看着云贺，一只手温柔的抚摸过云贺的脸庞：「傻瓜，为什么要这么说，你以为我会信吗，我不需要你替我考虑什么，我只要你记得你说过你有多么喜欢我，然后跟紧我，好吗？」 云贺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悲哀地看着顾嘉北：「对不起……我没办法跟紧你，我没有抛开一切只看着你的勇气，是我太懦弱了……每次和你分开，都会担心你还会不会回来，也许我的潜意识里就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真的会永远地在一起……我可能一直都做好了跟你分开的准备……」 顾嘉北的黑眸里有一大片星光分崩陨落。 「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掏心掏肺地喜欢过一个人，我当时没有回答，是因为我没有。可我现在，掏心掏肺地喜欢着你，贺儿，还要分手吗？」 云贺被顾嘉北的告白冲击到了，顾嘉北从来没有这么直白且热烈地表达过自己的喜欢，本该让他开心到雀跃的告白，此刻却像是惩罚凌迟他的刀子。 他想起了顾为说的那句话「说实话，知子莫如父，我能感受到北北很喜欢你，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你说这些话的，假如他没这么喜欢你，我也不用操这份心了……可是你确定要因为他的那份喜欢就阻拦他成为更优秀的人吗？ 所以这就是顾为来找自己的原因吗……因为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所以要让自己做那个挥剑斩情丝的那个人是吗…….云贺悲哀地闭上了眼睛。 「.…..对不起……」云贺已感到深深的无力了，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做什么了。 「云贺，」顾嘉北使劲捏着云贺的肩膀，想让他痛来唤醒他：「别犯傻了。」 「顾嘉北，」云贺睁开了眼睛看着顾嘉北，泪水又一次模煳了他的视线：「是你不要再犯傻了才对，我们太年轻了……我不想让你因为我失去你本该属于你的一切，我怕将来有一天你会后悔，到时候你会埋怨我的！现在，我们都该清醒了，你该回去了……」 「你是认真的吗。」顾嘉北的眼眶红了，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是……」云贺点点头。 「如果我这一走，我们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你也不会后悔吗？」顾嘉北的眼神快要把云贺灼穿了，他忍着要把云贺推到墙根上的冲动，咬紧牙关。 「不后悔……你不离开，我才后悔。」云贺像被撕裂拉扯成碎片般地难过，但语气前所未有的坚定。 顾嘉北的心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他自嘲苦涩地笑了：「以前没发现，你真得挺狠的，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那么煞费苦心，说什么他妈会一直陪着我的话。」 「对不起，分手吧……」 分手吧，让我从你眼前消失吧，再多一秒对于我而言都是煎熬，再多一秒我恐怕就撑不下去了，分手吧，答应我吧，分手吧……云贺祈祷着快点结束这场痛苦。 「好。」不知过了多久，顾嘉北终于发出了声音，那声音里透出的冷意和决绝，比这场瓢泼大雨更凉更刺骨：「分手吧，如你所愿。」 「顾嘉北……」云贺呆呆地看着他，好像在消化他刚才说的每一个字。 「我说，我同意分手了。」顾嘉北咬着牙隐忍道：「我也说过允许你后悔的话，但云贺，我没办法原谅你，因为你把我的心我的肺都挖出来了，太疼了，疼到我没办法原谅你，你懂吗？」 顾嘉北撑着伞，后背都被雨水打湿了，但他丝毫不在意，他的心口像被人用尖锐的物体一直不断地刺上、拿开、再刺上。 云贺就那样傻傻地站着，好似定格了一般。 顾嘉北把手里的雨伞交到了云贺的手里，轻轻覆盖住了云贺手：「既然感冒了，就别再淋雨了，回去吧。」 就像讨论天气一般的对话，顾嘉北的声音终于听不出情绪了，他恢復了以往的平静，只是眼眶很红，黑色的眼眸里闪着的泪光暴露出了他的脆弱。 第108页 顾嘉北伸出手轻轻替云贺擦去了眼角的泪：「别哭了，既然这是你想要的结果，那就别再哭得像个傻瓜了，希望你这次别再后悔了。」 云贺拼命地摇头，他想说，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不想要你痛，对不起，对不起，你别恨我，别恨我好不好。 但是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他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功能，只是拼命摇着头，任泪水肆无忌惮地滑过他的脸庞，口罩都被哭湿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顾嘉北连最后一刻都是温柔的，他能感受到顾嘉北的温柔，顾嘉北只对他一个人的温柔。 雨越下越大，倾盆大雨被掀翻在地，哗啦躁响的雨声掩盖不住云贺的哭声，云贺看着顾嘉北转身离开，那个让他无数次心动的背影走进雨幕里，离他越来越远了，云贺终于迟缓地意识到，他和顾嘉北分手了。 他们分手了。 云贺本能地跟着顾嘉北的背影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他追逐着顾嘉北，大喊着顾嘉北的名字，他想让顾嘉北停下来。 「顾嘉北！！」云贺撕心裂肺地喊叫着，他希望顾嘉北能停下来。 顾嘉北真的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云贺，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顾嘉北……」云贺全身颤抖，泪如雨下：「可以……再抱抱我吗……」 可以再抱抱我吗……让我最后再贪恋一次你的拥抱和体温。 顾嘉北没有说话，默然地转身离开了，留给云贺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云贺手里的雨伞无力脱落在汇成河流的雨窝中，冰冷硕大的雨点砸遍他的全身。 云贺蹲在地上放声痛哭，任大雨将他沖走掩埋，任情绪将他拉扯搅碎。 他的心空了一个洞。 第58章 离开 当晚云贺发烧了，他很久都没有发过烧，一晚上迷迷煳煳的，他觉得自己做了很多很多的梦，梦里有郑涵冲着他笑，顾嘉北也对着他笑，后来郑涵躺在了血泊里，等他靠近的时候，郑涵的脸又变成了顾嘉北的脸。 云贺一声尖叫从梦里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还是顾嘉北倒在血泊的画面。 「乖乖！你总算醒了，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你昨晚发烧了知不知道，你嘴角和身上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你跟谁打架了？」蔡明芝听到儿子的那声尖叫赶紧从厨房跑进卧室，忧心忡忡地看着儿子，伸手在云贺的额头上探了一把。 「妈……」云贺一开口，声音哑地跟干裂的枯枝一样，云贺费劲的吞了下唾液。 「来，先喝点水。」蔡明芝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递给云贺。 云贺抓过杯子咕嘟咕嘟大口地喝了起来。 「儿子，发生了什么事了，你跟同学打架了？」蔡明芝坐在云贺的床上忧心忡忡。 「没事……」云贺很虚弱，他无力地又躺回了床上，觉得头晕得厉害。 「怎么会没事，没事你昨晚淋着那么大的雨回来了，衣服都湿透了，还有你身上的伤都从哪来的，是不是学校有人欺负你啊，你快说啊。」蔡明芝简直要急死了：「你可从来没打过架的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没事，妈……我就是跟同学起了点摩擦，没什么大事的……男生有几个不打架的，我也揍了他们了，真没什么。」 「可你从小就是个乖宝宝啊，你从来不打架的，你那么怕疼，怎么会去打架啊？！」 「妈，我没你想的那么乖……」云贺苦涩地笑了。 「不行，妈妈要去找你们的班主任，看看到底是哪些孩子打了你！」蔡明芝说着就要起身。 云贺赶紧拉住了她的手：「妈，你别去，我真没事！老师已经批评过我们了，您这个时候再去不是添乱吗，我保证没有下次了还不行吗，妈，我现在真的很难受，求您了，让我再躺会吧。」 蔡明芝看了儿子一眼，然后嘆了口气重新坐到儿子床边，语重心长道：「儿子，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早恋了？妈是过来人，你昨晚睡着了也一直在哭，是失恋了吧？」 云贺被蔡明芝一句话整破防了，眼眶瞬间红了。 蔡明芝就什么都懂了。 「儿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初恋嘛，没几个真的能成的，你年纪还小，第一次经歷这种感情，会觉得比天大，分手了也会觉得天塌了，这都正常，等你长大了回过头再想想这些事，你可能会觉得自己当时还挺傻的呢。」 「会吗？……」云贺偏过头去，不想让妈妈看到自己眼角流下的泪。 「当然会，尤其当你以后遇到你真正喜欢的人，你更会觉得自己以前简直幼稚得不像话。」蔡明芝摸摸儿子的脑袋玩笑般地说道：「不信你去问问你爸，现在让他想想自己跟初恋的那些海誓山盟，自己会不会觉得又酸又可笑。」 云贺点点头，他希望以后能快点到来，这样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陷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了，可是万一以后遇不到更喜欢的人怎么办，万一顾嘉北就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那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好好休息吧，妈妈今天给你请假了。」蔡明芝疼惜地看着儿子说：「今天我也不去店里了，有什么想吃得告诉妈妈，妈妈给你做，乖儿子。」 云贺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第109页 后来云贺又让蔡明芝给自己多请了几天的假，一是他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下去二是他其实很怕踏进校园，他会想起郑涵。 有一天清晨，云贺早早醒来了，他睡不着，走到窗边发现整座城市起了大雾，什么也看不清，白茫茫的一片，他就像在大雾里迷失的人，看不清方向找不到去路。那一刻他突然无比地想念顾嘉北，他和顾嘉北再也没有联繫过，但那天清晨不知为何，站在窗边看着漫天大雾，他心里想的只有顾嘉北。 云贺捂住自己的心口，那里酸涩地让他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云贺回到学校后才知道郑涵的事情被校方压了下来，同学之间有很多版本的流传，有人说郑涵是转学离开这座城市了，有人说郑涵得了抑郁症被关在了家里，还有人说郑涵就是跳楼自杀了，各种流言各种版本各种猜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云贺身旁的位置空了，一直到云贺毕业都没再有过其他同桌。 那段时间云贺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很多事情他不敢想，怕想多了心就会痛，每天就知道坐在教室里拼命地做题，他希望那些题目可以占据他大脑的内存，这样他就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一些他不敢面对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上课的时候林勇给他发来一条消息。 「云哥，听说你家那片今天开始正式拆迁，你终于要当上拆二代了。」 林勇最近总是隔三差五地发一些逗逗云贺的消息，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郑涵实情的人，他知道云贺心情很差，而且他发现很久没有看到顾嘉北了，每次问笑话或者俏云贺顾嘉北去哪了的时候，云贺的脸色都会很难看。慢慢的林勇就不问了，偶尔会发一些皮话来逗逗云贺，想让他开心点。 云贺看着那条信息，想着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地方要拆迁了，那些他从小到大的痕迹和与顾嘉北有共同记忆的地方就要没有了…… 云贺毫无预兆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讲台上的老师停下了手中的粉笔看着云贺：「怎么了？」 「老师，我要请假回家。」云贺斩钉截铁地说。 「家里有事？」老师问。 「嗯，很急。」 「行，那你回去吧，回家后让家长给学校来个电话报个平安。」老师说。 「谢谢老师。」云贺说完，连书包都没拿，在同学们的目光中快速离开。 一出校门云贺就往家的方向跑，他跑得很急以至于对面迎来一个人的时候他避之不及，和那个人撞了个满怀。 「哎哟，我去……」被撞的人捂着胸口喊了一声：「云贺？」 「李尚？」云贺这才发现自己撞的人是顾嘉北的同学。 「这不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在这？」李尚一脸疑惑地看着云贺，然后又恍然大悟：「哦，跟我一样，逃课上网是不是？」 「没有，有点事要回家。」云贺有点急，怕拆迁的已经开始了，抬腿就打算要离开。 「唉等等。」李尚叫住了云贺：「那个顾嘉北是怎么回事啊？」 云贺已经抬起的腿又收了回来，盯着李尚问：「什么？」 「就是顾嘉北啊，为什么突然不来上学了，老师说他办理了转学，但是他都没跟我们提起过，突然就不来了，连电话也打不通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电话打不通了？……」 「对啊，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哪里都找不到他了。」李尚说：「你俩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怎么突然就转学了，转哪去了，手机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云贺说完就走了，没再给李尚叫住自己的机会。 顾嘉北转学了？顾嘉北真的离开了吗？…… 虽然早就知道他不会一直留在这里，但比想像中来得快了许多，云贺以为他至少会念完这学期在离开的。 而且他们之间……没有道别…… 云贺在路上狂奔了起来，想甩掉脑袋里源源不断冒出来的关于顾嘉北的各种想法，等云贺跑到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小区的时候，看着那些熟悉的场景的时候，脑袋里蹦出来的全是与顾嘉北有关的画面。 顾嘉北一条大长腿斜撑着单车，咧嘴一笑看着自己的样子。 顾嘉北在昏暗的楼道里牵着自己的手上楼的样子。 顾嘉北在路灯下拥抱着自己的样子。 顾嘉北在篮球架下给自己兜上衣帽亲吻自己的样子。 顾嘉北笑的样子，顾嘉北皱眉的样子，顾嘉北面无表情的样子！ 走到哪里都是顾嘉北的样子！ 云贺觉得自己发了疯着了魔般地想念顾嘉北，他失去方向地到处乱转，好像这样就能找到顾嘉北一样。 最后有施工方的人说要清场，把云贺赶了出来。 云贺失了魂般地漫无目的地走着，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到了顾嘉北最后搬到的出租屋门口。 云贺望着那个大门发呆，他想着自己敲门的话，顾嘉北会不会像往常那般站在门后为自己打开门。 云贺举起微抖的手，还没敲到门上，门就别人从屋里打开了，有一瞬间云贺的心头涌上了一丝激动的喜悦和希望。 「你找谁啊？」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一脸疑惑地看着门外的云贺。 云贺心头的喜悦顷刻间飘散而去。 第110页 「我……」云贺紧张地舔了下嘴唇：「你好，请问之前住在这儿的那家人呢？」 「你说顾先生那家？」 「是。」 「他们搬走了，都搬走快一个月啦。」中年妇女说。 「您是房东吗？」云贺问。 「是啊。」 「那……那之前那家人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我是他家孩子的……朋友，有没有什么东西是他落下来的，您可以给我吗……不管什么东西都行，只要是他的东西。」 房东阿姨有些狐疑地看了眼云贺，但云贺的样貌又不像是什么奇怪的孩子，而且那一脸焦急的表情还让房东阿姨有点于心不忍。 房东阿姨想了想：「那好吧，我今天来收拾房子，正好收拾出来一盒他们留下的东西，本来也打算扔掉的，既然你要就拿走吧。」 房东阿姨折回屋里，再出来时候手里多了个纸箱，不算大，差不多鞋盒那么大，她递给了云贺：「喏，给你，应该是他家小伙子留下来的东西，我就随便看了两眼，画得不错。」 「谢谢……」 云贺像捧着珍宝一样捧着那个纸盒，他来到楼下随便找了段路沿石坐了下来，颤抖地打开了纸盒，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类似画册的东西。 里面是顾嘉北画的画，第一张就是云贺生日时顾嘉北送他的那幅画，只是跟送他的那幅不太一样，画里的两人在皓月星空中笑着对望着彼此。 云贺又翻开了一张，是两人第一次在校园打篮球的那次，画里的云贺张着嘴瞪着大眼，不敢相信地看着顾嘉北，身后是那颗滚落的篮球。 又翻开一张，是云贺坐在医院哭鼻子给胳膊缝针的画面。 再翻开一张，是云贺在音妙琴行那次因为一个小朋友不肯学弹钢琴而被迫在大厅里弹琴的模样，一群人围在云贺周围，而云贺就那样从容笔挺地坐在钢琴前。 一滴泪晕湿了画册。 云贺小心翼翼地继续翻着，有白雪皑皑的篮球场上，顾嘉北吻云贺的样子。 有云贺趴在教室课桌上眯着眼睛微笑的样子。 有云贺和顾嘉北牵手跳交谊舞的样子。 有云贺抱着小白云窝在沙发里打盹的样子。 有云贺满脸羞红索吻的样子。 …… …… 每一幅画里都有一个云贺，云贺的一喜一怒，一颦一笑都刻在顾嘉北的脑海里，画在顾嘉北的画册里。 原来顾嘉北不止画了一幅画送给云贺，原来他自己画了满满一个画册的云贺。 而眼前的这一幅幅画，勾起了云贺一直想极力忽视镇压的情感，他这一刻才真的意识到顾嘉北原来也同样分毫不少地喜欢着自己。 他很想很想顾嘉北，但是顾嘉北已经离开了…… 云贺流着泪从兜里掏出手机，泪眼模煳地终于摁下了他一直不敢摁得那个号码，可是电话里传出来的是冰冷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请您稍后再拨。 顾嘉北……你是真的离开了吗…… 你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忘掉了，所以这些画你都不要了…… 顾嘉北……顾嘉北…… 云贺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餵。」电话被接通了。 「陆昂宇……」云贺平復了下颤抖的声音。 陆昂宇那头停了能有几秒才开口：「别问我关于北北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就算知道他不让我说，我也不会说的。」 「好……」 过了一会陆昂宇像是忍不住似的埋怨道：「我说你小子，真不是我说你，我之前提醒过你没，千万别让顾嘉北伤心！他这人伤哪都行，就他妈的不能伤心！北北这个人特死脑筋，你看他好像没事儿人一样，其实他比谁都他妈的认真！特拧巴的一个人，虽然我也不知道你俩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你把他推开他就绝对不会再回头了，你懂不懂啊！」 「那……他会出国留学吗……」 「别问我，我不知道。」陆昂宇没好气地说。 「好，那我不问了，你如果有机会帮我给他带句话吧，就告诉他。我不后悔……但我希望他过得好……」 「我真他妈服你了！」陆昂宇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然后无情地挂了电话。 云贺那天下午抱着那本画册坐了很久，直到夕阳余晖照红了整条街道，他才从地上站了起来。 云贺慢腾腾地往家走，走到楼下的时候瞥了一眼停在楼下的那辆单车，顾嘉北的那辆单车，云贺很久都没骑了，车就那样斜靠在树下。 云贺捧着纸箱经过单车往楼道里走，走到一半又突然折了回去，他把纸箱放到地上，焦急地把手伸到车座底下，在车座里掏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是他过圣诞节那天晚上偷偷写下塞进车座里的纸条。 ——顾嘉北，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的，久到你都不敢相信，你信吗？ ——那就用很久很久的时光来证明吧。 云贺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像受尽了委屈似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顾嘉北是什么时候发现这张纸条的，也不知道顾嘉北在写下这句回復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一切都不得而知了。 年少的爱恋，像空中彩霞，看起来很美很暖。 第111页 年少的爱恋，像飞蛾扑火，实际上很痛很伤。 年少的少年，曾热烈地相拥炙热地相吻，他们以为还有很久很久的时光可以来证明我有多么地喜欢你，但却无法给彼此这个机会来证明。 第59章 再相遇1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到云贺的眼睑上，云贺翻了下身，把脸转到背阴面想再睡会，可惜刚重新入睡不到几分钟，手机闹铃便响了。 云贺咬牙坚持了一会实在受不住，才终于拖着睏倦的身体起身摁掉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半眯着眼睛顶着鸡窝头迷迷煳煳地寻上拖鞋进入洗手间去洗漱。 前段时间云贺辞去了上海的工作回到老家，回来后云贺并未跟父母住在一起，而是买了一套小平方的房子，不到八十平方，但他一个人住还是绰绰有余的，云贺这些年在外地工作习惯了独住，父母也不勉强他，只隔三差五地叫儿子回家吃饭。 云贺洗漱完在穿衣镜前套了件简单的白t和黑色运动裤，反正他现在的工作不再需要穿着正装世界各处跑，他索性怎么舒服怎么穿。 云贺现在就职于当地一家规模挺大的私立教育机构，是名英文老师。 收拾完妥当，云贺早饭都没来得及吃，直奔小区地下车库上了自己的那辆小轿车，在去学校上班的路上接了一通蔡明芝的来电。 「儿子，生日快乐。」蔡明芝的声音通过蓝牙在车里迴响，听起来情绪不错，这些年水果店的生意越做越好，店里雇了许多年轻力壮的小伙，蔡明芝就不似前些年那么忙，自主的时间充裕了很多。 云贺一愣，看了眼车载显示器的日期：「呦，我今天生日啊，我都忘了。」 「怎么样，妈妈今年表现好吧，没有忘！」蔡明芝笑道。 「是是是，您真棒。」云贺捧场，以前爸妈忙于水果店，云贺的生日经常被忘记，不过他本人倒也没多在意过生日这件事。 「那今晚你回来吃饭，妈妈给你过生日。」 「我都多大了，早不看重这个了，再说了，我这些年自己在外也没过过几次生日，没这些讲究。」云贺打了转向灯要并道，瞄了一眼后视镜，后头跟着一辆大g。 「什么叫你都多大了，男人二十八，美丽一枝花！」蔡明芝不乐意道。 云贺噗嗤一乐：「我二十五的时候您也说我是一枝花来的。」 成功并道后，大g从一旁开走，云贺就喜欢大g，每次看到这款车总忍不住多瞄两眼。 「你在开车是吗？那我不跟你说了，晚上记得回来吃饭啊。」 「行，母上大人。」云贺挂了电话，加重了油门赶在迟到前打了上班卡。 上午两节课，下午一节课，等到云贺下课的时候，感觉嗓子眼里有一股火正在往外冒，云贺回到办公室后赶紧先给自己灌了一大杯水。 「怎么样，还习惯吗？」此刻办公室里还有一名老师，姓金，教日语的，四十岁左右的女性，看着云贺火急火燎喝水地样子觉得好笑。 「还成，就是一直说话嗓子有点受不了。」云贺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感觉像有人拿砂纸给我搓来搓去的。」 「多泡点金银花菊花什么的，去去火，咱这行是这样，特费嗓子。」金老师从自己抽屉里拿出一盒菊花茶递给云贺：「我这有菊花茶，你泡点。」 「谢谢，不过我这就快下班了，现在泡了也浪费。」云贺笑道。 「唉，真好，我下午临时又加了两节课，估计下课也得晚上七点多了。」金老师烦恼地嘆了口气：「本来还答应送我女儿去新开的运动馆上课呢，看来今天只能让她自己坐公交去了。」 「新开的运动馆？在哪呢？」云贺最近几年对健身运动还是挺上心的，回来这段时间还没找到合适的运动馆，不由提起兴趣问了一句。 「就在市中心那块，规模挺大，内容也挺综合的，还分少年区和成人区，啥都有。」金老师说。 「是吗，我最近正好想找个健身的地方，泰拳他家有吗？」 「有吧，我也没仔细问过，不过那一栋楼都是他家的场地，泳池、滑冰场什么的都有，最近咱们这儿的年轻人都爱去那儿玩，可方便了。」 「那是挺好的。」 「对啊，成年区我倒没注意，反正我闺女去的少年区我看着可专业了，教练也都个顶个的帅哈哈哈……」 「让你说的我都想去看看了，正好我下班去我妈家吃饭路过那儿，要不我捎着你闺女一起去？」云贺问。 「行啊！那太好了，我闺女一会就过来找我，那你下班带她一起去吧。」金老师高兴地说：「麻烦你了云老师。」 「没什么麻烦的，反正我也顺路。」 金老师的女儿叫小萌，今年十三岁，上的是跆拳道课，很活泼好动的一个小姑娘。 云贺按着导航来到市中心新开的运动馆，运动馆前面的露天停车场很大，云贺一眼望去，来了不少豪车。 「到了，到了，云老师，就是这里。」小萌一下车就拉着云贺的手往场馆里跑。 「别着急啊，再跑摔着。」云贺往回拽了拽小萌：「这么喜欢跆拳道啊。」 「嘿嘿，阿森教练好帅的。」小萌笑地小眼睛都眯起来了。 「不是吧，你是来学跆拳道的还是来看帅哥的？你妈妈知道你这个样子吗？」云贺打趣道。 第112页 「我妈也很喜欢阿森教练的，她今天不能来送我，看不到阿森，所以才难过的哦。」小萌吐着舌头揭穿老母亲的底细。 跟着小萌乘坐着电梯来到三楼，这一整层都是少儿活动区，跆拳道、体能训练、少儿攀岩什么的都有，仅这一层就非常之大，云贺很难想像这整栋楼的话，得有多少项目，恐怕是能想到的所有的运动项目都可以在这里完成了吧。 到了跆拳道馆，云贺和阿森教练打了个招唿，又问了问小萌的结束时间，教练说一个小时左右就能结束，云贺想了想觉得还是等小萌训练结束后把小萌送回金老师那儿比较稳妥，尽管十三岁的孩子不需要大人整天跟着，但云贺觉得孩子毕竟跟着自己出来的，还是得送回去他才放心。 趁着小萌上课的功夫，云贺去了前台，询问了一下这里关于课程报名的事情，很快就有客服人员过来为他进行专业的全身定制项目分析。 云贺坐在大厅一角的休息区看着资料介绍，发现这里的运动内容还真是挺丰富的，除了刚才看到的项目还有网球、滑冰、冰球、高尔夫、游泳、泰拳、瑜伽、射击、保龄球等其他运动，真可谓是运动的王国。 「云先生，您对教练有什么要求吗？」客服小姐姐带着专业的微笑问道。 「长得帅就行。」云贺开玩笑道。 小姐姐听后捂嘴直乐：「帅哥也喜欢看帅哥吗？」 「是啊，要不你们这里的教练为什么都这么帅啊，这不就是你们的营销策略吗。」云贺眨眨眼。 「那您也可以考虑来我们这里做兼职，您这条件我们顾总绝对会满意的。」小姐姐觉得云贺随和好说话，没两句就熟络起来开起了玩笑。 「顾总？」云贺对这个姓氏总是会额外关注一些。 「是啊——哎呀，顾总来了，中国人真是不能念道。」小姐姐小声说道，眼睛瞬间被前方牢牢地吸引住。 云贺顺着客服小姐姐的目光看了过去，刚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不光笑容僵了，就连四肢到头髮丝甚至唿吸都僵住了。 顾嘉北…… 朝这边走来的人是顾嘉北…… 虽然十多年没见了，但是云贺还是能够一眼认出他来，因为这张脸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哪怕他的眼眸更黑了，眉峰更锋利了，云贺还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认出他来。 顾嘉北理所当然地长高了许多，两条大长腿迈着从容不迫地步伐，听着身边人的报告，偶尔习惯性地皱下眉头，不笑的时候显得疏离冷清的桃花眼，高挺的鼻峰，紧抿的嘴唇，硬朗流畅的脸部线条。 云贺的视线紧紧锁住顾嘉北的面孔，熟悉又陌生的顾嘉北正在向云贺这边走过来…… 云贺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人揪出来甩在空中狠狠地打着旋转，他现在有点找不到南北，分不清东西。 顾嘉北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讨论着什么，目不斜视地从接待区走过，没有注意到接待区角落里那道追随而来的目光。 「哎，真是每次看都觉得惊艷，怎么会有这么帅的老闆啊。」客服小姐姐收回了目光露出花痴笑容。 「这是你们的顾总？……」云贺从震惊中回过神，不自觉地把手从桌子上移到桌下拧巴着：「这里是他开的？」 「是啊。不光这里，他在其他几座城市也有开馆，我们这个运动品牌虽然成立年数不是很长，但规模档次绝对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小姐姐语气里透着自豪，就好像这是她家开的一样。 「他……来这里多久了，会一直在这吗……」云贺问。 「我也不太清楚，我们这里刚开馆所以他亲自来坐镇，估计过段时间就走了吧，毕竟这里只是个分馆，也有专门负责的经理。」小姐姐耐心地回答着云贺的问题。 「……给我办卡吧。」云贺说。 「哎呀，好的啊，云先生，您放心，我们这里绝对是最专业的。」小姐姐没想到云贺这么痛快。 「还有……你们这位顾总的办公室在几楼？……」 第60章 再相遇2 云贺站在六楼前台时有点晕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见了顾嘉北以后要说什么，但是当他重新看到顾嘉北的那一刻，他就着魔发狂般地想马上再见到他。 「您好，先生，请问您找谁？」前台小姐问。 「我找顾总。」云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随意些。 「那您有预约吗？」 「没有……你就跟他说，有个……有个老同学要见他。」 「好的，那请问您如何称唿呢？」 「云……」云贺想了一下：「林勇。」 「好的，您稍等。」 前台小姐姐拨通了内线告知了情况，挂掉电话后对云贺微笑道：「林先生，请您跟我来。」 云贺跟着前台小姐走在铺着厚重地毯的走廊上，每走一步都如同在他的心房上打鼓，离顾嘉北的办公室越近，云贺的心跳就越快，当他终于快承受不住，感觉下一秒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时候，前台小姐姐终于在一扇气派的木门面前停下，为云贺推开了眼前的阻碍。 门开了。 云贺深吸一口气迈进办公室，然后他的腿软了。 顾嘉北正站在窗前回头看着他，两人眼神交汇，云贺的身体不自觉地轻微发抖。 第113页 因为顾嘉北的眼神太冷了，冷到云贺僵立在门口。 偏偏这个时候前台小姐姐还添油加醋的来了句：「顾总，林先生来了。」 顾嘉北略微点头，前台小姐姐退了出去，并且随手关上了门。 只剩云贺不安地站在原地看着顾嘉北，一时之间忘记了进退，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进一步。 「林先生？」顾嘉北的声音比记忆里的更低沉了，他眯眼看着云贺。 「顾……顾嘉北……」云贺有点不知所措，顾嘉北的眼神里透出来的冷漠快要把他淹没了，虽然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但真的看到顾嘉北疏离而陌生的眼神时，云贺的心还是抑制不住地颤抖和难过。 顾嘉北向云贺走近了几步，忽然笑了，眼里的情绪一併消散：「云贺啊，是你啊，差点没认出来，我还以为林勇这是减肥成功了呢。」 漫不经心的态度，一句差点没认出来，云贺的心被狠狠刺痛了。 「是……是很久没见了，没认出来也不奇怪……」云贺勉强扯出笑容。 顾嘉北单手插兜看着云贺，漆黑的瞳孔里没有情绪，却让云贺站立难安。 「我……我就是刚才在楼下看到你，也是差点没认出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所以好奇上来看一眼。」云贺为了维护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只能编着谎话，一鼓作气道：「感觉你也挺忙的，我就先走了。」 时隔多年，终于见到魂牵梦绕的人，云贺有点想哭，但他不能在顾嘉北面前哭，所以只能快速转过身，握紧微微发抖的手。 「怎么？看完就走啊，你对我还真是一如既往地随便啊。」顾嘉北在他背后淡淡开口。 云贺嵴背一僵，从进门到现在，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他的心已经被刺了个遍，扎的像只刺猬。 「我不是那个意思。」云贺只能回身看着顾嘉北。 「但我理解的就是这个意思。」顾嘉北眉头略挑，语气随意：「不过来都来了，就坐会吧，毕竟咱俩也算是老同学重逢，是吧？」 听着是询问的语气，但其轻蔑和讽刺的态度两人都心知肚明，尤其被刻意加重的『老同学』三个字，更是令闻者心伤。 云贺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酸涩，慢慢走上前去，经过顾嘉北身旁，他闻到了一缕扣人心弦的香味。 云贺坐到沙发上，两只手不安地放在大腿上扭绞着。 这时前台小姐姐敲了敲门，在得到顾嘉北的允许后端着两杯茶进来放到茶几上。而后又很长眼色地麻熘退了出去。 顾嘉北的两条大长腿在云贺眼前闪过，坐到了云贺的对面。 「你长高了。」云贺脱口而出。 顾嘉北微愣，没有说话，大概是没想到云贺的脑迴路如此跳脱。 云贺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尴尬地抿着嘴不说话了。 「你也长高了。」过了一会，顾嘉北道。 「我一米八七了……」云贺在心里叫嚣，老天爷，我到底在说什么废话！ 「那我是不是也得告诉你我一米八九了。」顾嘉北歪头看着云贺。 云贺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你还是比我高两公分……」 顾嘉北恍惚想起以前云贺为他挡张强那一刀的时候，自己脱掉上衣为他包扎，他当时疼得满脸冒汗，重点却是落在自己的赤裸的上半身…… 好像这么多年过去了，云贺还是当年偶尔跳脱的云贺…… 「你很在意这个？」顾嘉北的眉头皱了起来。 「也不是……」云贺看着顾嘉北，心跳快得不像话，顾嘉北皱眉的表情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重合了，他发现自己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像是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那样心动、慌张、小心翼翼。 两人心情复杂地沉默了一会。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顾嘉北打破了沉默，就真的像跟许久不见的老同学一样聊起了天。 「英文老师。」 「英文老师？」顾嘉北没想到会是这个职业，然后又点点头：「跟你气质很搭。」 「嗯？什么气质？」云贺问。 顾嘉北笑笑没说话。 「你呢……这么多年，过得好吗？……」云贺盯着顾嘉北，眼神里闪过一丝难过。 顾嘉北的笑忽然就淡了，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我？」 云贺惴惴不安地等着顾嘉北的回答，可顾嘉北却没了下文，只是眼神无意间扫视着云贺的手腕处。 顾嘉北的目光又转回到云贺脸上，满眼都是不加掩饰的讽刺。 云贺后知后觉尴尬狼狈地用手遮盖住手腕上的那只表，仓惶起身：「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以后……以后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吧……」 「好。」顾嘉北淡淡点了下头，这次没再挽留。 云贺眼底闪过一抹失落，最终离开了办公室。 顾嘉北烦躁地揉着眉心，转头看向窗外，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令本来就压抑的气氛此刻更显得沉闷无比。 「顾嘉北！」过了一会，办公室的门被毫无预兆地用力推开，云贺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胸口剧烈起伏着，眼里带着不顾一切的决心。 他走到一半又重新跑了回来。 顾嘉北的眼神里闪过惊讶，但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怎么又回来了？」 第114页 「外面下雨了，我没开车，这个天气也不好打车，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送我一段路吗。」云贺一口气没喘地说完，然后很坚定地看着顾嘉北，那架势就好像你要是不送我，我今天就不走了！ 「不方便，我很忙。」顾嘉北淡淡开口：「我让别人送你吧。」 「那你多久能忙完？」云贺锲而不捨地问。 「云贺。」顾嘉北的声音里充满了警告的味道。 「要不我在这里等你吧，反正我不赶时间，而且我社恐，你让不熟悉的人送我，我会尴尬的。」云贺充耳不闻顾嘉北的警告。 顾嘉北眯眼看着站在面前的云贺，还是那么少年感十足的一个人，还是眨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顾嘉北的那个人，就好像没有经过岁月和社会的洗礼，就那么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地看着顾嘉北。 「我怎么不知道你社恐？」顾嘉北问。 「我也最近才发现。」云贺谎话张嘴就来。 从前的顾嘉北面对云贺的时候总是容易心软，云贺在赌现在的顾嘉北会怎样对他。 「你去哪？」顾嘉北沉默良久，终于说道。 「去我们学校，我今天送同事的女儿来这上课的，一会下课了，我得把她女儿送回去。」云贺喜出望外，眼神里闪着光。 「还真是古道热肠。」顾嘉北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云贺假装听不到话里的讽刺。 顾嘉北带着云贺和小萌去了地下停车场，他的车停在专用停车位上。 「上车吧。」顾嘉北拉开驾驶室的门沖云贺说道。 顾嘉北的车是辆黑色的大g，云贺突然想到今早上班路上反光镜里看到的那辆大g。 「你今早是不是走的香山路？」云贺不可思议地问。 「你怎么知道？」顾嘉北在车边停了下来疑惑的看着云贺。 云贺特想来一句：因为我们缘分未尽啊！ 但他不敢，只能老老实实道：「我今早也走的那条路，看见你这车了，车牌号太耀眼了。」 「上车吧。」顾嘉北进了驾驶室。 小萌高兴地坐在了后排，云贺没有犹豫，坐到了副驾驶上。 「地址。」顾嘉北说。 云贺说了学校的地址后顾嘉北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出了车库才发现雨已经下的非常大了，犹如银河倒泻，雨刷快速地划拉着喷泼在玻璃上的雨幕。 云贺从很多年前就开始讨厌下大雨，好在顾嘉北放了首轻快的音乐，让云贺的心里能稍微舒缓点。 第61章 情敌见面1 路上堵车严重，顾嘉北的车速很慢。 「云老师，这个哥哥好帅啊，是你的朋友吗？」小萌坐在后排座上问道。 云贺看了眼顾嘉北，犹豫道：「是……朋友……」 顾嘉北没有任何反应。 「谢谢哥哥，谢谢你送我回去。」小萌沖顾嘉北开心的笑道。 「不客气。」 「可是云老师，你的车呢，我们不是开车来——」 「咳咳咳……那个小萌啊，给你妈妈发个信息，说我们一会就到了。」云贺赶紧打断了小萌的不谙世事。 「哦。」小萌应道。 顾嘉北转头扫了一眼云贺，一双桃花眼里没有一点暖意，云贺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心虚地笑了一下。 等到学校门口，云贺临下车前对顾嘉北说：「我把小萌送回去，你在这里等我会好不好？」 顾嘉北皱眉看着云贺：「你真当我司机啊？」 「没有，没有，但是这雨越下越大，我肯定打不到车的，你就好人当到底，在这等我会吧。」云贺的语气软软的，乍一听还似乎有点撒娇的味道。 「你——」 「等我啊！」云贺也没等顾嘉北说完，拿起顾嘉北提前在车里备的雨伞就下了车，带着小萌一路小跑冲进学校里。 顾嘉北看着雨夜中奔跑的云贺，心头很涨，他瞥了一眼副驾驶，发现云贺的手机落在座位上，于是把车熄了火，车窗开了个缝，点了根烟。 云贺从学校出来的时候看见大g还停在路边，开着双闪，在黑夜里一闪一闪地特别明亮，他的心就一下一下地在瓢泼大雨里狂跳不止。 云贺收了伞，还是进了副驾驶室里，顾嘉北的烟没有抽完。 「等会，抽完这根烟。」顾嘉北叼着烟说。 「嗯。」云贺点点头，借着路边的灯光看着顾嘉北，还是那么帅气的侧脸，岁月让顾嘉北更有成熟男人的魅力，配上嘴边的那根烟，云贺觉得顾嘉北性感极了。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菸的？」云贺问。 「没认识你之前就会了。」顾嘉北吐了口烟圈，烟雾缭绕盘旋，像剪不断的过往。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你抽过？」 「不想教坏你。」顾嘉北摁灭了菸头，扔进烟缸里：「手机故意落车里的吧？」 「我手机落车里了吗，」云贺瞪着无辜的眼睛问：「在哪呢？」 顾嘉北忽然倾身往云贺身边靠近，两人间距离骤然拉近，云贺闻到了顾嘉北身上的味道，那个他回想了无数次的味道，但这个味道跟记忆里的有点不太一样，是夹杂着香菸和男士香水的味道。 即便味道变了，但它依然可以轻而易举地勾起过往的回忆和感觉，那些年少时躲在昏暗楼道里疯狂接丨吻的画面犹如江河浪涛一波波袭来。 第115页 车里很暗，云贺觉得有种轻微触电般的颤慄在身体里蔓延开来，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暧昧和冲动。 「抬屁股。」顾嘉北鼻息间的热气拂过云贺的脸颊，所到之处皆是火烧火燎，云贺依言乖乖抬了下屁股。 顾嘉北把手探进云贺屁股下方，勾出手机：「屁股不咯吗？」 云贺觉得屁股已经快坐不住了，好像皮座下面有把柴火对着他的屁股一直烧啊烧的。 「你摸我屁股……」云贺小声哼唧道。 顾嘉北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从前公交车遇到变态那次，云贺也是这副害羞的表情，问自己是不是摸他屁股了。 回忆似乎无处不在，顾嘉北看着云贺，觉得手段拙劣，颇为好笑：「所以为什么要把手机故意落下。」 云贺没有解释，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着顾嘉北看，刚才那转瞬即逝的笑容还是被云贺捕捉到了，骤然失控的心跳声不绝于耳，这么多年了，他做梦都想再看到顾嘉北对自己笑一次。 「我怕你不等我，怕你把车开走……」云贺直愣愣地望着顾嘉北。 「你去哪？」顾嘉北没再接云贺的话题，只是坐直身子，将手机放到云贺腿上，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 「你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云贺没有直接回答顾嘉北的问题，而是给蔡明芝拨通了电话。 「喂，妈，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我遇见个……老同学，我就不回去了。」 「蛋糕吃不完就放冰箱吧，或者给邻居分一些也可以啊。」 「先这样，不说了啊。」 云贺挂了电话，对顾嘉北说：「我今晚本来约了我妈吃饭的，但现在我不回去了，没饭吃了。」 「所以呢？」顾嘉北问。 「所以你请我吃饭吧，或者我请你也行。」云贺厚着脸皮说。 「我今晚有约——」 「我今天过生日。」云贺说。 敲打方向盘的手指不动了，顾嘉北沉默了一瞬，云贺也不说话，只等着顾嘉北做决定。 「所以呢，要我为你过生日？」顾嘉北讽刺道。 云贺摇摇头：「就陪我一会就好，我想跟你说说话……」 可怜巴巴的语气，让人可见犹怜的大眼睛盯着顾嘉北看，像撒娇的猫，在等主人来抱抱它。 顾嘉北有些烦躁，把车窗又降下一些，外面的雨珠被风颳进来，扫到他的脸上，让他清醒了一些。 「我今晚确实有约了，不过不是工作场合，是跟大学同学吃饭，你要一起吗？」这就是他清醒后的结果。 「要！」云贺立刻回答道。 晚下班高峰期堵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等顾嘉北到了约定的地点后已经快接近七点半了。 云贺跟着顾嘉北下了车，此时的雨小了很多，不打伞也可以的程度，两人便没有撑伞直接下车进了饭庄。 是家粤菜馆。 顾嘉北跟前台服务生报了名字后被领到包间，云贺跟在顾嘉北的身后。 刚进包间，一个身影突然直扑过来，云贺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男是女，那个人就紧紧地抱住了顾嘉北。 「我靠，想死我了，你终于肯出来见我啦！」是个男生，个子大概一米八二三左右，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长相不错，属于可爱型的那款。 「你想勒死我吗，」顾嘉北使劲拽下男生的胳膊，然后对身后的云贺说：「我大学同学，纪游。」 又转身对着纪游说：「初中同学，云贺。」 一个大学同学，一个初中同学，似乎跟谁更亲近还无法见分晓。 纪游热情大方地沖云贺伸出一只手：「你好。」 「你好。」云贺也想让自己看起来热情大方，于是沖对方报以灿烂的微笑。 顾嘉北在一旁冷眼看着云贺虚假热情洋溢的笑容。 「快坐吧，我都等好久了，真的快饿死了。」纪游揽着顾嘉北的胳膊，撒娇地拉着顾嘉北坐下。 「云贺你也过来坐。」纪游比较自来熟，性格也大大咧咧的，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另一个座位说道。 「好。」云贺假装没看到纪游的手势，坐到了顾嘉北的另一侧。 纪游也没不高兴，就望着顾嘉北的脸一直笑：「我先点了菜，不知道你要带同学来，点的都是你爱吃的。」然后问云贺：「云贺，你有什么忌口的吗，我让服务员再添几个菜。」 「不用了，我不挑食。谢谢。」云贺笑道，只是看着纪游拉着顾嘉北一直不放的那只手心里觉得有点碍眼。 「可是顾嘉北同学，你怎么越来越帅啊！」纪游看着顾嘉北笑嘻嘻地说。 「你别沖我这么笑，我心里发毛。」顾嘉北把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 服务员开始上菜，三个人上了十二道菜，云贺心想这纪游还真是大方。 「喝点什么酒？」纪游问云贺。 「我酒量不行。」云贺说。 「我酒量也不行，但是今天高兴，我要喝点。」纪游说着让服务员开了瓶红酒：「顾嘉北，咱俩可是一年多没见了，你今晚必须陪我喝点。」 「我开车呢。」顾嘉北说。 「叫代驾呗，云贺不是不喝酒吗，或者让他开车也行嘛。」纪游又开始撒娇，一个男生噘嘴撒娇也不让人反感，就像与生俱来的能力。 「我喝。」云贺突然说道。 第116页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让这两个人在自己眼前你一杯我一杯有来有往的，将他置之事外，事后还要他来当司机。 纪游一愣，然后笑了：「行啊，那就咱三个喝呗！」 但最后，顾嘉北一口没喝，反倒是云贺和纪游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 云贺是真的酒量不行，喝了几杯就开始上脸，脸蛋红扑扑的，再喝一会又觉得轻飘飘地像坐在云端上一沉一浮的。 「哈哈哈哈哈……你看云贺的脸，好可爱啊，跟个娃娃一样红红的。」纪游是酒过三巡后开始有点胡言乱语了。 「你跟顾嘉北是大学同学？是什么大学？剑桥大学吗？」云贺也喝的差不多了，舌头都有点大了，却还是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纪游被云贺逗得直乐：「剑桥大学？」 云贺扭着眉毛看着顾嘉北：「不是剑桥？」 「不是。」顾嘉北没有表情的看着云贺。 「那你在哪上的大学？」云贺又问。 「上海啊，」纪游嘲笑道：「你跟顾嘉北是不是好几年没联繫的那种同学啊，这地理位置差的也太远了吧哈哈哈哈哈……」 「不许笑！」云贺不开心了，舌头也越发地不利索了：「我俩好几年没联繫怎么了……」 「你喝多了。」顾嘉北想把云贺手里的酒杯拿走，但云贺死拽着不松手。 「我没多，他才喝多了，你看他笑得那样儿，他笑话我！」云贺气唿唿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纪游喝得也是醉醺醺的，他一把拉住顾嘉北的胳膊，把脸贴在了他的肩膀上：「你这同学真有意思，可是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顾嘉北把纪游的脑袋从自己的肩膀上扶正：「你也别喝了。」 「不，我得喝，喝了我才有勇气第三次跟你告白，呃……被你拒绝地有点怕了……」纪游醉眼朦胧地看着顾嘉北打了个酒嗝。 告白？云贺吃力地抬起眼皮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第62章 情敌见面2 「顾嘉北，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都能跟别人谈恋爱，呃……为什么就不考虑考虑我呢，我不可爱吗……呃……」纪游捧着顾嘉北的脸，边打酒嗝边说。 跟别人谈恋爱？…… 顾嘉北跟别人谈恋爱了？！…… 一股强烈的心酸驱使着云贺的愤怒。 「不行！我不同意！」云贺噌地从座位上拍案而起，怒目而视着纪游：「把你的爪子……呃……从他脸上拿开！」 纪游努力睁开眼想看清楚越来越重影的云贺，不爽地说道：「关你屁事，你凭什么不同意？」 云贺踉踉跄跄地走到纪游身边，抓着他的双手扔到一边，然后拿起桌子上的纸巾胡乱地往顾嘉北的脸上蹭，顾嘉北皱着眉头躲闪着，但还是被云贺乱七八糟的擦了一通。 「因为他是要去上剑桥的人！他是要找个……呃……找个女人结婚的人……」云贺指着纪游质问道：「你是女人吗？！」 「我？」纪游指了指自己，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胸，委屈道：「我不是女人啊……」 顾嘉北看着眼前的两个醉鬼，真是一句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云贺冷笑一声：「你都不是女人你凭什么要缠着他，要是你能缠着他的话……呃……那……那我也能！我比你早认识他好几年，他可喜欢喜欢我了……嘿嘿……但是我都没要他……呜呜呜呜呜呜……我都没要他……我都没要他！你凭什么敢要他！」云贺又哭又笑地冲着纪游发着酒疯。 顾嘉北一言不发地看着云贺，云贺的眼眶红了，脸蛋也红，明显的醉态。 「啊？」纪游转动着眼珠子看着顾嘉北：「你喜欢他啊？呃……他哪里有我可爱啊？」 「我怎么不可爱了，我也会撒娇的好不好……」云贺抓起顾嘉北的一只手摁在自己的脸上，叫的一声比一声嗲：「嘉北哥哥，嘉北哥哥，嘉北哥哥……」 顾嘉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嘉北抽回了自己的手，忍无可忍地站了起来：「你俩都给我闭嘴，都给我滚回去。」 「我不走！让他走！」纪游晕晕乎乎地站起来大喊道。 「嘉北哥哥，我不走。」云贺委屈巴巴地看着顾嘉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顾嘉北觉得他今天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把这两个酒量都不怎么样的人凑在一起。 这饭看来也没法继续吃了，顾嘉北叫来一名服务员帮忙，俩人一人搀扶一个酒鬼，把他俩强行塞到大g里。 大g带着顾嘉北的无奈在夜晚的马路上驰骋，可是刚驰骋没多久，顾嘉北就觉得一肚子窝火。 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可身后的两个酒鬼，居然在车里抱头痛哭，甚至开始数落起顾嘉北的十宗罪了。 「他太冷漠了呜呜呜呜呜……我每次约他，他都不出来。」纪游搂着云贺的肩膀，坐在后排座上边哭边说。 顾嘉北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开着车。 「他太狠心了，说走就走，连画册都不要了……呜呜呜呜呜……」云贺也在哭。 顾嘉北习惯性敲打方向盘的指尖停顿了一下。 「他宁可跟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谈恋爱，也不答应我的追求，呜呜呜呜呜呜……」纪游也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云贺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第117页 「你怎么哭得这么伤心啊？」纪游停止了哭泣看着云贺。 「他都和别人谈过恋爱了！呜呜呜呜呜……我除了他就没再喜欢过别人，呜呜呜呜呜……他把我忘了……他和别人谈恋爱了……」 「啊？那你好可怜啊……」纪游忘记了自己的痛苦，睁着迷离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云贺：「那你是不是还是处男啊？」 「咳咳咳……」顾嘉北差点一口气呛死自己，这都他妈什么跟什么啊。 云贺听到这个问题后哭的更伤心了：「……他说等我十八岁的时候就来上我，呜呜呜……我他妈都二十八岁了，他却上了别人呜呜呜呜……他还没来上我呜呜呜……」 「好可怜啊，好可怜啊。」纪游抱着云贺的脑袋两个人哭作一团。 顾嘉北全程一脸黑线地把车开到当地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一只胳膊架着一个醉汉来到前台。 「开两间房。」顾嘉北眼睛喷火地对前台小姐姐说。 小姐姐立刻开了两间大床房给顾嘉北。 两人一路引吭高歌招来了不少客人的目光，顾嘉北真想当场把这两个醉汉扔酒店大堂里，让他俩第二天酒醒后在众目睽睽下羞愧身亡。 顾嘉北咬着牙把纪游扔进客房大床上，然后又打开另一间房门，把云贺也扔在了床上。 云贺在床上扭了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拖着两个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还是醉鬼，顾嘉北早就汗如雨下，他扯掉领带进入洗手间沖了个澡，回来后发现云贺居然还打起了微鼾。 顾嘉北走过去拍了拍云贺红红的脸蛋：「哭累了是吧。」 云贺皱了下眉，迷迷煳煳地拍掉了顾嘉北的手。 顾嘉北给云贺脱了衣服把他塞进被子里，打开空调，又去洗手间拿条湿毛巾给云贺擦了擦花猫脸。 「顾宝宝……」云贺闭着眼睛呢喃了一句。 顾嘉北擦脸的动作停下了。 「顾宝宝……」 「你梦到他了？」顾嘉北俯身在云贺耳边轻声询问。 「嗯……」 「梦到他什么了？」 云贺没有回答，却有一滴眼泪从他眼角滑落融进头髮里。 「梦到他什么了？」顾嘉北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下雨了……他没打伞……他走了……」云贺痛苦地皱着眉头好像陷在梦里出不来了。 「那你后悔让他走吗？」顾嘉北的眼底有让人看不明白的情绪。 「不……后悔……」云贺说完就彻底睡过去了。 顾嘉北攥紧了拳头。 云贺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他有几分钟的恍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大脑一片空白，直到耳边传来阵阵唿吸声他才发现顾嘉北就躺在他身旁，并且自己还一直蜷缩在顾嘉北的怀抱里。 云贺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不明白顾嘉北怎么会躺在自己身旁，但是云贺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回想起了自己和纪游那些醉酒的状态。 云贺懊恼的发出了一声闷哼，他大概是疯了才会跟纪游抱头痛哭了一路吧。 云贺抬起头，看着昏暗里的顾嘉北，两人相拥的姿势太过暧昧，云贺感到下身传来异样的麻酥。 他慢慢靠近顾嘉北，趁顾嘉北睡熟之际，偷偷在他的嘴唇上轻吻了一下。 只一下，云贺就已经有点把持不住自己了。 但还有理智尚存，云贺想起身让自己清醒一些，于是轻手轻脚地从顾嘉北的怀里退了出来，只是刚直起身子，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一把拽躺回到枕头上。 「啊！」云贺发出一声惊叫。 「去哪。」顾嘉北不满的声音在夜里响起。 「我……我喝多了……」 「我知道。」 「……我是不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比如？」顾嘉北在黑暗里坐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云贺。 云贺不说话了，那些胡话他都记得，反正他是不可能在清醒的状态下说出来的。 「比如你说，你这么些年一直没谈过恋爱？」顾嘉北掐起云贺的下巴逼迫他与自己在黑夜中对视：「一直没忘记过我？」 「还是说，你一直在等着我来操、你？」顾嘉北说。 云贺想把脑袋转向一边，顾嘉北直白的话语让他有些难堪，可是顾嘉北的手指死死地掐着他的下巴，他根本动不了。 两人在黑夜中看着对方，能感受到对方的唿吸和体温。 云贺咽了下口水。 「很好笑是不是？」云贺说：「明明是我提出来的分手，结果我自己却念念不忘，你却早把我忘了吧，谈过几个男朋友了？」 「你想知道？」顾嘉北冷冷地问道。 「不想。」云贺说。 「你觉得委屈？」顾嘉北问。 「没有。」 「那为什么我看你的表情有点可怜呢？」顾嘉北俯身跨坐在了云贺的腰上，低头暧昧道：「要我哄哄你吗？」 「你……」云贺想推开顾嘉北，但是手在碰到顾嘉北胸膛的时候，心头却不可抑制地颤抖了起来，顾嘉北的肌肤，顾嘉北的体温，甚至顾嘉北洗完澡后身上的味道，都在勾、引着云贺，让云贺体内越来越燥、热。 最后云贺一把勾住了顾嘉北的脖子，把他的头拉低，云贺孤注一掷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第118页 他在心里祈祷顾嘉北不要千万推开自己。 第63章 酒后1 云贺的嘴唇很软，又很主动地舔、舐着顾嘉北的唇，但是技术却很莽撞，能看出来真的是好久都没接过吻的水平。 但顾嘉北依然被他挑起了…… …… …… 「不准躲，」顾嘉北凶道：「不是一直在等这天吗。」 云贺庆幸没开灯，顾嘉北没发现他的脸有多红。 「那你……你轻点好不好……」云贺小声哀求道，他并没有打算真的躲开，相反他很渴望顾嘉北。 「看你表现。」顾嘉北重新吻上了云贺的唇………… 这是他临睡前去外面药店买回来的，他原本今晚就没打算放过云贺。 …… 「求求你……轻点……」云贺眼含泪水，可怜巴巴道。 顾嘉北没有回应。 …… …… 欲、海沉浮，过往闪现。 云贺看着眼前连流汗都很性感的顾嘉北，心里柔软化作一滩春水。 「对不起……」云贺抓着顾嘉北的肩膀，随着他一同起起伏伏。 …… 「啊啊啊……顾嘉北……对不起……」云贺哭了，他后面疼心里也疼。 顾嘉北看着云贺，漆黑的眼眸里掺杂着可怕的欲、望：「不准哭。」 可是云贺哭的更凶了，但嘴上还在不停地挑，逗着顾嘉北：「你记得吗……啊……嗯……你曾经说过……要让我一边念……英文诗……一边跟你做……」云贺的眼眸里全是情、欲，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像火山熔岩喷出地表。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我一直等着这天……顾嘉北……」 「i loved you……even now i may confess…… some embers of my…… love their fire retain…… but do not let it cause you more distress…… i do not want to ……sadden you again……」 云贺断断续续的边哭边说。 「云贺……」顾嘉北不再忍耐…… 可是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 …… 等云贺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枕边早已空空无人，只剩床单上满眼的狼藉提醒着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啊……」云贺艰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骨头架都快散了，浑身都疼。 好不容易挪动下床，云贺却又直接跪倒在地上。 「啊……他是狗吗……」云贺撑着床边，双腿颤抖地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打开了，顾嘉北衣冠楚楚地从外面进来，身上的衣服早已换了新的。 云贺正赤、果着全身站在床边，看到顾嘉北后本能地往地上一蹲，想隐藏自己的隐私部位，只是这一蹲疼的他差点直接坐地上。 顾嘉北皱眉走到云贺身旁，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躲什么？」 「我……」 「是不是昨晚没把你操、够，多、操、几次就好意思了。」顾嘉北面无表情道。 「你别太过分……」顾嘉北直白的话，让云贺臊得慌，他推了一把顾嘉北，想先进被窝里躲一下，结果一转身把……露给了顾嘉北，顾嘉北不由分说地在云贺的……上拍了一巴掌。 清晰响亮的巴掌声在房间里荡漾，与此同时还有云贺在大白天里冒出来的强烈耻、辱感。 「啊！」云贺吃痛地捂住……，愤怒地回头看着顾嘉北。 「你昨晚内裤被我撕烂了。」顾嘉北面无愧疚：「给你买了新的，穿上吧。」 「我谢谢你！」云贺一把拿过顾嘉北手里的袋子，里面除了内裤还有新买的衣服和裤子。 「你把我衣服和裤子也撕了？」云贺问。 「没撕，不过扔了，全是呕吐物。」 「你不知道酒店有洗衣服务的？」 「嫌丢人。」顾嘉北淡淡的说道。 「……还真是大少爷！」云贺艰难地坐在床边穿着顾嘉北给买的衣服，每次抬胳膊抬腿的时候都酸痛难忍。 「不舒服？」顾嘉北走过来，很自然地帮云贺把裤子拉链繫上了。 「你属狗的吧，你倒是舒服了，下次我这么对你一晚上，看看你舒不舒服。」云贺疼地龇牙咧嘴。 「我看你昨晚挺舒服的，又哭又哼唧，还给我念英文诗的。」顾嘉北斜了云贺一眼：「而且谁跟你说咱俩还有下次的？」 云贺正在穿上衣的手停在了空中：「什么？」 「怎么，你还想跟我有下次啊。」顾嘉北问。 针扎过密密麻麻细微的疼痛开始在云贺体内游走。 「……没有，没想跟你有下次，我就随口一说。」云贺嘴硬道，他又被顾嘉北三言两语地刺痛了，顾嘉北好像可以很精准的找到刺痛他的开关。 云贺穿上衣服，慢腾腾地挪去洗手间洗脸。 「也是，我给你开了荤，你就惦记上了是吧。」顾嘉北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抱臂看着云贺。 「顾嘉北！」云贺忍无可忍，回头怒视一眼，只奈何他一脖子的吻、痕反而让这个怒视平添了几分情、色的味道。 顾嘉北走了进来，什么也没说，拽着云贺的胳膊把人转过身面对自己，大手压着云贺的后脑勺，毫无预兆地把人吻、住了。 云贺根本无法拒绝他，他不可自拔地沉迷在顾嘉北的气息中，任由顾嘉北予求予取。 第119页 两人分开时唿吸都不太稳。 「你说，下次你想上、床、了怎么办，谁来满足你？」顾嘉北掐着云贺的屁、股问。 「不用你操心……」 「确实，是我操心了，」顾嘉北无所谓地笑了：「那下楼吃饭吧，纪游还在等着呢。」 「……纪游？……」昨晚那些醉酒的画面又齐齐涌入云贺脑内，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纪游的脸色很不好，坐在酒店用餐的时候还一直用手不停地揉着脑袋：「唉，昨天喝太多了，我有没有失态啊？」 「你不记得了？」云贺坐在纪游对面，满怀希望地问了一句。 「哼哼……」纪游奸笑一声：「很多事情确实记不太清了，不过你抱着我在车里边哭边说的话，我可是都记得。」 「哎！等等！你脖子上那是什么？！」纪游突然瞪大了眼睛，原地站了起来，身子探过桌身，伸手就往云贺的衣领上扒拉了一把。 「操！」纪游看清了云贺脖子上密密麻麻的吻、痕后瞪目结舌，脑子转了一会，然后怒火中烧：「你们俩？你们俩做了？！看这程度，还他妈做了一晚上吧！」 纪游的声音很大，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往这边看了两眼。 「要不我给你个喇叭，你就站中间喊两句怎么样？」顾嘉北很淡定，双手还在切着牛排，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纪游。 云贺手忙脚乱地捂着衣领，这衣服是圆领的，只要他一动就会露出脖子上显眼的痕迹，真不知道顾嘉北为什么给他准备了个圆领的衣服，系扣的衬衣难道不香吗？ 「你冷静点……」云贺看着纪游说。 「我冷静个屁！」纪游一屁股坐回了位置上，瞪着云贺：「你他妈敢截老子的胡！我可是跟顾嘉北表白了三次都没成！你居然，你居然……」 看得出来纪游已经气地说不出话来了，他抓过旁边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后又盯着对面的顾嘉北问道：「顾嘉北，你喜欢他？！」 云贺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上，他转头看着顾嘉北，心里有一瞬间的期待。 「上个床就代表喜欢了？」顾嘉北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刀叉转头看着云贺：「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还那么纯情了是不是？」 第64章 酒后2 云贺盯着顾嘉北那痞帅的笑，觉得很讽刺，他心里的那点不该有的期待也清醒了。 「是……」云贺也笑了一下：「昨晚我喝多了，算……算酒后、乱、性吧，都是成年人，不需要有什么负担的。」 纪游眼珠子直转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几次张嘴，欲言又止。 云贺很感谢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让他可以有个藉口离开：「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云贺努力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拿着手机往顾嘉北看不到的地方走去。 云贺刚一离开，纪游就瞪大眼珠子靠在桌子上凑近顾嘉北，低声说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顾嘉北继续拿起刀叉吃饭。 「靠，你他妈是真的喜欢他啊？！」纪游捶了下桌子。 「你是不是听力有问题？」顾嘉北挑了眉毛。 「我听力没问题，我脑子更没问题！」纪游气愤的说道：「你真以为你跟你那两个前男友怎么分手的我不知道？」 「你打听我？」顾嘉北又一次放下了刀叉，冷冷地看着纪游。 「我是为了知己知彼，但没想到半路还杀出个程咬金来！靠！」纪游毫不示弱地盯着顾嘉北：「你跟你那两个前男友，是不是都是要发展到实际关系的时候，你就单方面分手的？！他俩还跟我说怀疑你那方面有问题，哈哈哈哈……真是滑了个天下之大稽！」 纪游咬牙切齿地看了一眼根本看不到云贺的方向：「就你这体型，他妈的不弄个一天一夜都对不起受你髮肤的父母！」 「好好说话，别牵扯父母啊。」顾嘉北警告性地看了一眼纪游。 「好，那我就好好说。」纪游死死地盯着顾嘉北：「你喜欢他，而且是非常喜欢，喜欢到跟别人上、床不行，跟他上、床就……就他妈满脖子咬痕的地步，我这么说对吗？」 「随你怎么理解吧。」顾嘉北说。 「但是你却不打算告诉他你喜欢他，还故意冷言冷语地刺激他……你俩之前为什么分手的？」纪游问。 「你不是会知己知彼吗，自己打听吧。」顾嘉北说。 「靠……你……行，爱说不说。」纪游忽然露出一个坏笑：「不过既然我跟你之间没有可能了，那我也不能让这小子太舒服，你不是想刺激他吗，这个我在行。」 「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顾嘉北说。 「我不用你警告，我可是人间大清醒！」纪游瞪了顾嘉北一眼后，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倒是我要警告你，我这个人，你一旦错过了可真就错过了啊，我也不可能一直盯着别人的蛋是吧，你可考虑清楚了真要拒绝我是不是？」 「你才是个蛋呢。」顾嘉北终于笑了：「咱俩是朋友，从上学到现在，一直都是，以后也不会变。」 「行，懂了，既然你对他有想法，那老子也不陪你玩了，哼。」纪游倒是很看的开。 云贺打完电话回来，他坐到顾嘉北身旁，刚想张口说话就被纪游给抢先了。 第120页 「诶，云贺，虽说你俩的事跟我没关系，但我这人就是嘴欠，心里憋不住话，而且我看你不像那些天天泡夜店不着调的人，所以忍不住想提醒你两句。」 云贺扫了一眼顾嘉北，他已经吃完了，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信息。 纪游继续说：「我作为顾嘉北大学时期的同学兼朋友呢，对他最近几年的生活还算是比较了解的，至少比你这个初中同学了解得多，你知道顾嘉北大学毕业后谈过两段恋爱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云贺已经不想和纪游说话了。 纪游不在乎云贺搭不搭理他，只管说自己的。 「嗯……顾嘉北这个人啊，哪哪都好，就是吧……」纪游纪游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毛，压低声音道：「就是他性、欲太强！」。 云贺蹙眉转头看着顾嘉北，顾嘉北正好发完信息，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有点无奈地看着纪游。 「纪游。」顾嘉北警告道，他没想到纪游会这样说，但他也没打算解释，只是示意纪游不要太过火。 「干嘛，我说错了吗，是你的两个前男友来找我吐槽的，说每次都被你折腾的不轻。」纪游撒起谎来流畅自然，他无辜地看着云贺：「是这样吧？你是不是也很辛苦啊？」 纵然云贺知道，分开这么些年里，顾嘉北不可能只当和尚，但嫉妒犹如发狂的毒蛇，刺激得他多一秒都呆不下去了。 「是很强，毕竟我俩刚纠、缠了一夜，我最有发言权，但是没那么辛苦，还是挺爽的。」云贺起身，努力压下颤抖的手指，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云贺临走前甚至没有再看顾嘉北一眼。 「小嘴还挺硬。」纪游看着云贺离开的背影撇撇嘴。 「我看你这嘴也不差。」顾嘉北拿起手机起身离开了。 云贺走出酒店后直接上了停在门口的载客计程车，司机问他去哪，他想了想报了个地址，是顾嘉北的运动馆，他的车还在那里停着，他得去把车开回来。 刚才在酒店吃饭的时候，他接听的那个电话是学校的金老师给他打的，之前金老师开玩笑说过要给云贺介绍女朋友的，云贺当时没当真，没想到刚才金老师来电话说她朋友的女儿这几天才从海外回来，想问问他最近有没有时间，两个年轻人可以约着出去玩一玩什么的。 云贺在电话里挺直白地回绝了金老师，金老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挂了电话。 云贺在后座上嘆了口气，双手搓了搓脸望着窗外的景色。 这些年云贺一直在外地工作，这个城市他只有过年过节才会回来几次，每次回来的时候他心里都会难受一阵，看着熟悉的街景他总是不可避免地想起顾嘉北。 后来城市慢慢发生了变化，很多地方都拆迁了，就连他们一起读过的学校也搬迁了，曾经的人和事就渐渐被云贺封存在了记忆里。 他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一个人慢慢回忆过往，他记忆里的顾嘉北永远是那个对他很温柔很有耐心，笑起来会笑弯了眼睛的男孩。 可是男孩长大了，变成更有魅力更成熟的男人时，却再也不是那个独属于他的人了，他变得冷漠了，他会勾着嘴角跟他说：「上个床就代表喜欢了？」 是啊……这么多年，人都是会变的，并不是所有年少单纯美好的感情都可以抵挡住岁月的侵蚀，更何况他俩的感情结局并没有那么美好。 「到了。」司机打断了云贺的杂乱思绪。 云贺扫了付款码下车。 走到停车场附近有人叫住了云贺，云贺回头，正是十几分钟前被自己拒绝的金老师，旁边还站着个女生，个子不矮，长相温和，但是穿衣打扮相当时髦大胆。 「云贺，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遇见你了！」金老师喜出望外，拉着身旁女生的手走了过来：「来，我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的女儿，叫欣欣，这是我跟你提起的，我的帅哥小同事，叫云贺。」 金老师的意思很明显，她在有意撮合二人认识。 「你好。」欣欣很热情地跟云贺打了招唿。 「你好。」云贺有点尴尬，并且心虚地把手圈在脖子上假装摩挲，实际不停地拉高衣领，他看着金老师：「那个金老师……我的车昨晚停在这了，我是过来取车的。」 「是吗，取个车都能遇上，这说明咱们还是挺有缘分的是吧？」金老师笑嘻嘻地说。 「金老师，我——」云贺刚要说话，被身后传来的一声汽车喇叭打断了，喇叭声很短促，但莫名透着不耐烦。 云贺这才发现他们几个人正好站在停车场入口处，估计是挡着身后的车辆通行了。 云贺赶紧带着金老师往旁边挪了挪位置，然后看到了他昨晚才坐过的那辆大g缓缓从他身旁驶进了停车场，虽然大g没开车窗，但云贺感觉车里的人好像往他身上瞥了一眼。 「金老师，我今天真的有事情，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云贺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种被抓包的心虚感，他明明什么也没做，而且那个人不久前才跟他说过上床不代表什么的，他俩本应该是毫无瓜葛的，但云贺还是怕被误会。 「云老师，你往哪个方向走啊？」金老师问。 「我往西边海港大街走。」云贺的眼神总是忍不住往停车场里的大g那里瞟去。 第121页 「正好顺路诶，那你方便送我俩一段路吗？」金老师说，然后扬了扬手里的大包小包：「我俩逛街买了好多东西，这里停车不方便，我俩也没开车来，这个时间打车应该也不太好打。」 虽然知道金老师说的这些都是藉口，并且跟他昨天用的那个藉口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但他实在没法接二连三地拒绝别人，毕竟大家还是同事，以后总是要天天碰面的。 「好，没问题，上车吧。」云贺沖金老师一笑，然后带着她俩往停车场里走。 只是好巧不巧，顾嘉北的大g就停在云贺的车旁边。 云贺顶着头皮发麻的心虚感，走到自己的车旁。 「滴滴。」车锁被打开，云贺站在车门旁。 顾嘉北就坐在驾驶室里，车窗已经被降下，两人的距离不过一条缝隙而已，但云贺不敢回头去看顾嘉北。 「谢谢啊。」欣欣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对云贺笑道：「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反正顺路。」云贺笑笑。 「不过车我们就不坐了，我让金阿姨在那边等着，我就过来跟你说几句话。」欣欣没有上车，而是站在云贺身旁说道。 云贺敢保证顾嘉北能清清楚楚地听到他俩的对话。 「嗯，你说。」云贺说。 「金阿姨的意思咱俩都明白，她就挺喜欢你的，跟我提过你好几次呢，一直各种夸你，我今天见着真人了，觉得她也没夸大其实，你确实长得挺帅的，比照片上的还帅。」欣欣大大方方地笑了。 「照片？」云贺惊讶。 「嗯，就偷拍的哈哈哈哈……拍得挺虚的，不过还是能看出来是个大帅哥。」欣欣说。 「哦，这样啊……」 「咱俩加个好友吧，下次有空一起吃饭，我挺喜欢你这种类型的。」欣欣直接拿出手机递给云贺。 云贺面对女生的直球时，还是经常会不好意思。虽然这些年拒绝过很多次女孩的示好，他也没有练就那种高冷拒绝的本事。 「我——」云贺说。 「别急着拒绝嘛，我也不干什么，就当个朋友，我刚回国，这里也没有太多朋友的。」欣欣笑道：「就加个好友，我保证，不骚扰你。」 也许是因为欣欣的大胆和直接，云贺没忍住笑了：「没那么严重，谈不上什么骚扰不骚扰的，就是我这人可能比较闷，跟我做朋友不一定有意思。」 「没事，你应该也能看出来，我活泼，我可以带着你玩。」欣欣摇摇手里的手机。 话已至此，云贺很难再拒绝，并且金老师还在不远处看着他俩。 「行。」云贺拿出手机加了欣欣好友。 「那拜拜了帅哥。」欣欣朝云贺做了个飞吻的手势，海归就是奔放。 云贺不知道身后的顾嘉北在车里坐着干吗，为什么还不下车离开，心里纠结着是回身打个招唿还是直接开车走人，就在他这一念之间，身后的大g突然发动了，然后油门一轰，直接开走扬长而去。 云贺望着早已看不见影的大g屁股，有种吃了闭门羹的感觉。 第65章 你来接我吧1 最后云贺只得慢吞吞地挪着屁股坐进了自己的小轿车里，今天没有他的课，他需要回家好好补一觉，毕竟昨晚的运动量过大…… 回家后云贺几乎是倒头就睡，浑身的酸软加上今天情绪的起伏都让他很疲惫，一直睡到蔡明芝给他来了通电话，他才迷迷瞪瞪地醒来。 「儿子，今晚回来吃饭吗？」蔡明芝问。 云贺本来是真的不想动的，但昨晚生日放了二老的鸽子只能答应。 云贺起身去洗手间洗完澡照镜子看到满身的咬痕时，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明明昨晚两个人的状态都是对对方充满渴望的，身体的反应永远骗不了人，但顾嘉北第二天却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云贺自嘲地对着镜子笑了下，行吧，这么多年了，当初那点感情可能在顾嘉北的心里也没剩多少了，之所以发生昨晚的事，对于顾嘉北而言大概就只是单纯的荷尔蒙运动吧。 毕竟纪游说他的性丨欲很强…… 云贺脑海里不禁又想起昨晚那疯狂的一幕幕，顾嘉北多情的桃花眼望着他的时候，他会忍不住沉沦，误以为顾嘉北对他余情未了。 云贺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米色蚕丝材质的衬衫，柔软贴身还显腰段，云贺把扣子繫到最上面一个，遮住了脖颈上的吻痕才满意地从家出发。 路上接了一通林勇的电话。 「云哥！」林勇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都很大，就好像对方耳背一样。 「听得见。」云贺边开车边说。 「好久没来我这儿坐坐了，你说你回来这段时间一共才来我店里几次啊，哥们都快想死你了。」 「那你继续想。」云贺笑笑。 「那不行！我可不搞单相思那套，我这今晚来了批好酒，怎么样，过来尝尝吧。」 云贺想了会说道：「行，不过我得先去趟我妈家，等我吃完饭再去你那吧。」 「那你可别吃太饱，留着肚子喝酒啊。」林勇嘱咐道。 「知道了。」云贺挂了电话，把车开到了老妈家的小区。 小区的位置还是以前的那个位置，只是拆迁重建后，这里的一切都变了模样，再也没有昏暗破旧的楼道和常年照不亮路的路灯，也再没有两个少年偷偷牵手走路的背影了。 第122页 云贺把车停在楼下车位，进了楼，上了电梯。 邻居从对门变成了两梯四户，楼层从三楼变成了十二楼。 云贺盯着电梯的数字，恍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时间能改变曾经熟悉的一切，那为什么没能改掉自己喜欢顾嘉北的习惯呢。 电梯门开了，云贺收起了杂念，拿出钥匙直接开了老妈家的门。 「回来得正好，饭刚做好！」蔡明芝正好在客厅里，看见云贺进了家门。 「那我可太有口福了。」云贺换了拖鞋朝老妈走来，用力搂了一下蔡明芝。 「是啊，你妈妈现在店里也不怎么去了，全都交给底下那些小年轻干，就整天在家瞎琢磨今天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云庆天从厨房出来，身上繫着围裙，手里拿着铲子挥舞着：「然后琢磨完了，让我做！她就等着吃呢！」 「挺好的，给您机会表现呢。」云贺往餐桌前走去，伸手抓了一块炸里嵴放嘴里：「您还得多练练，咸了啊。」 「那肉是你妈调的料，我只负责炸！」云庆天挥着铲子又跑回了厨房：「哎，我的鱼，我的鱼！」 回家的温暖能缓解心里的创伤，云贺被家里的菜香和老爸的逗嘴治癒了不少，他坐去沙发上，看着沙发上的小白云——应该是老白云了。 「这猫是真的老了，整天就窝在沙发里，也不爱动弹，东西也不怎么吃，我看是快不行了。」蔡明芝也坐了过来。 云贺摸着小白云的脑袋，小白云懒洋洋地沖他摆了摆尾巴，甚至都不从沙发上挪一下。 「小白云，你嘉北哥哥回来了，你还记得他吗？」云贺把小白云抱在怀里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想见见他吗？」 「谁？」蔡明芝问，脸上有点不太相信的表情：「你刚才说谁回来了？」 「顾嘉北……」云贺顿了一下。 「哦……那孩子回来了啊……」蔡明芝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云贺的脸庞：「他怎么回来了，他妈妈也一起回来了吗？」 「没，他在这开了个运动馆，就是市中心最大那个，他开的。」云贺轻轻地挠了挠小白云的下巴，小白云还是有气无力地摆了下尾巴：「也许……也许很快还会再走吧……」 「老婆！帮我上菜！」云庆天的大嗓门从厨房里传出来。 「你真以为自己是大厨啊！」蔡明芝回怼了一句，但还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的儿子，嘆了口气：「有空让他来家里吃顿饭吧，就说我邀请他来的。」 云贺这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顾嘉北的联繫方式，两人发生了那种关系，但却没有对方的联繫方式，想来有些心酸可笑。 其实云贺自己的电话号码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换过，但是不知道顾嘉北还记不记得了。 「小白云，想见见嘉北爸爸吗？」云贺凑近猫耳朵小声地问了一句。 小白云的耳朵抖了抖。 吃饭的时候，一家三口都很高兴，老妈也没再提顾嘉北，就跟儿子聊店里的情况，说店里僱佣的那几个年轻人的趣事，最后还对店里年轻员工的长相评头论足一番。 「我当时招聘的标准那就一个，必须长得好看！」老妈兴高采烈地说：「我店里的男孩女孩，随便哪个拉出去都能甩隔壁饭店服务员一条街！」 云贺突然想起运动馆那些帅气的教练了，还真是跟蔡明芝女士统一的择员工标准。 云贺对着面前的鱼没忍住噗嗤笑了。 「怎么，我做的鱼这么？」云庆天问。 「没……」云贺笑道：「老妈，您只挑长相啊？那干活也得机灵点吧。」 「机灵，可机灵着呢，我店里有个小男孩，又机灵又好看，我就打算过两天给他升个副店长干干。」蔡明芝说。 「怎么听你这话有种富婆包养小男明星的架势啊？」云贺打趣道。 「也不是不行，儿子，等你妈真到富婆那地步——」 「且不说你这辈子什么时候能当富婆，就算你当富婆了，也还是我云庆天的老婆！」云庆天说道。 「我怎么就不能当富婆了！这人什么时候能走财运那可是说不准的，万一我儿子将来给我找个特别有钱的儿媳妇，我可不就跟着一起荣华富贵了嘛。」蔡明芝不甘示弱地说道。 云贺觉得老妈是话里有话，他的笑便没那么自然了。 这么多年了，老妈陆陆续续给他介绍过许多女孩，最后都被云贺找各种理由打发了，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妈不再给他介绍对象了，只是偶尔聊天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地提起几句。 蔡明芝虽然从来没有找他讨论过什么，但云贺丝毫不怀疑，做人聪慧机智到老妈这个地步，其实很多事情只是看破不说破而已，毕竟从顾嘉北离开一直到云贺上大学离开这里的那几年，他的一举一动和各种状态都在老妈的眼皮子底下度过的。 吃完饭后云贺跟老爸老妈打了声招唿：「对了，我今晚还约了林勇，得去他店里坐坐。」 「去吧去吧，林勇那孩子生意做的还不错，那个什么音乐餐厅我看开得也有模有样的。」蔡明芝坐在沙发上吃着饭后水果，看着肥皂剧，眼神都没给儿子一个。 「去了别喝太多酒，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有课是吧？」云庆天问道。 第123页 「嗯，明天有两节课。」云贺说：「那我先走了。」 「拜拜，儿子，路上小心。」蔡明芝盯着电视剧里的小鲜肉说。 「好。」云贺笑笑，跟父母摆摆手出了门。 第66章 你来接我吧2 云贺刚坐进车里，车子还停在楼下没有发动，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点开看到是蔡明芝发来的信息：「我跟你说的事，你记得安排一下。」 云贺知道老妈说的是请顾嘉北来家里吃饭的事情，可是他拿不准主意，不知道以什么名义叫顾嘉北来家里吃饭。 初中同学？ 那用的着父母都出面请人来家里吃饭吗。 上过床的人？ 那人家也说了不是因为喜欢才上床的，更没必要来家做客了。 云贺烦躁地揉了揉头髮，然后给陆昂宇打了个电话。 「你不会是又喝大了吧？」电话接通，昂宇懒洋洋地问。 「这次是清醒的。」云贺说。 「呦，这还真是新鲜，你清醒着给我打电话的次数我三根手指头都能数过来。」陆昂宇在那头笑了。 「我遇见顾嘉北了。」云贺说。 「哦……」陆昂宇拖腔拉调着：「不奇怪吧，他在那工作，这绕绕弯弯地遇见了也不奇怪。」 「他跟他那两任前男友为什么分手了？」云贺问。 「操……」 「你有他前男友的照片吗？」 「我又没病，没事收集他前男友照片干嘛，」陆昂宇身旁似乎有不少人，陆昂宇烦躁地让他们闭嘴小点声：「不过这么多年，你给我打电话可是从来不主动打听顾嘉北的消息，现在这是怎么了？」 「我就算跟你打听，他不让你说，你也不会告诉我吧？」 「是，确实是这么个理儿。」陆昂宇痛快承认。 「那这次，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回来了？」云贺盯着车窗外的路灯问。 「所以，这次是不是顾嘉北同意你告诉我的，或者说……」云贺咽了下喉咙：「是他让你告诉我的？」 云贺辞职回老家，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前不久陆昂宇给他发了个消息，告诉他顾嘉北最近可能要回来。 「靠……在这等着我呢。」陆昂宇停了几秒钟：「行吧，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就是他让我告诉你的，他说他要回来了，让你下次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告诉你这事。」 云贺紧紧地抓住了手机，心中掠过一丝不敢有的幻想，唿吸都急促了起来：「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能他妈为什么？！你是不是真是木头脑袋！我看你当年缠着顾嘉北的那浪劲也没这么木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陆昂宇口气不善：「这小子他妈的就压根没忘记过你，虽然他跟我嘴硬，还找过两个男朋友来证明，但事实就是事实，他就是心里还惦记着你，连找的那两个男朋友我他妈都瞅着说不上来哪里跟你有点像。」 云贺想哭，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情绪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他不敢奢望顾嘉北还会喜欢他，但他的确又希望顾嘉北依然喜欢他，当这点期盼和奢望有可能成真的时候，他激动万分，心里又疼又满。 「你说的都是真的？……」 「骗你玩有奖吗？」陆昂宇不屑道。 「那你把他的手机号发给我。」云贺吸了吸鼻子，勉强让自己的声音稳定下来。 「面都见了，手机号却没要到。」陆昂宇嘲笑了一声：「我说你能不能拿出你上学时候那劲头，喜欢就上，他妈的怕什么。再说了，这么多年了，他就算心里对你有怨，那不也还是喜欢你的吗，这就是你的资本！我劝他多少年了都抵不上他见你那一面管用……」 「什么见我那一面？」云贺心跳在加速。 「就他过生日那天在上海偶遇过你……所以说，这人啊，就得见面，一见面看着了，亲着了，抱着了，很多事情就没那么较真了，就跟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光想没用，就得肉送到嘴边，闻着那肉味了，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想。」 「你敢把这话说给顾嘉北听吗？」云贺破涕为笑。 「这不废话吗？」陆昂宇也笑了：「你骂他癞蛤蟆你敢说给他听吗。」 「其实我才是那个癞蛤蟆……」云贺说。 「……这话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小云同志啊，别妄自菲薄了，你要是没这个机会，那顾嘉北估计这辈子都得打光棍了，加油吧，这么多年，我看他一个人苦熬着也累了，解铃还须繫铃人，你给他咬出来的伤你来舔好吧。」陆昂宇难得声音听起来很正经。 「好……」云贺使劲点点头，然后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那他为什么没有出国留学。」 「他爸妈都离婚了，他肯定不会听他爸安排的，出哪门子国留个屁学的。」陆昂宇说话有点闷声闷气的，听着像嘴里叼了根烟。 「什么时候离婚的？……」云贺心头一颤。 「就他高一那年，他请了两天假，瞒着他妈，说是参加什么奥数比赛的，然后回来看到他爸小情人的肚子都已经鼓得跟个西瓜球一样了，那还能忍吗，回去没几天他娘俩就搬走了不是么……」 车里很安静，只剩云贺略微杂乱的唿吸声，大脑瞬间涌上千头万绪。 第124页 原来顾嘉北那个时候根本不是去参加什么比赛，而是一个人回去面对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他那个时候会是什么心情……那个时候他才十七岁啊，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云贺充满自责地想着，想着那个时候的顾嘉北大概是飞机刚落地就被自己叫来分手了吧……本来已经受伤难过的他，也许在指望着自己的安慰和倾诉，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另一场感情的结束…… 云贺把自己的脑袋扣在了方向盘上，狠狠的砸了下去…… 为什么自己那个时候固执地以为顾嘉北肯定会跟他父亲离开的…… 顾嘉北当时明明问过自己为什么宁肯相信顾为却不相信他…… 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自己才愿意问陆昂宇这个问题…… 为什么自己要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起来，以为自己不管不问，顾嘉北就会按照计划一样好好的生活下去…… 云贺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几经挣扎和深唿吸才慢慢从方向盘上抬起头。 手机震了一下，陆昂宇发来一串手机号码，云贺颤抖的手指轻点着屏幕，敲打下了四个字，保存了联繫人。 【嘉北哥哥】 云贺又缓了几秒钟的情绪后才发动了车子往林勇开的音乐餐厅去。 第67章 你来接我吧3 餐厅的位置挺不错，市中心附近，年轻人爱去的时尚活动地，离顾嘉北的运动馆也不过两条街的位置，只是市中心停车是挺难的，好在林勇提前给云贺留出个车位，云贺轻车熟路地把车倒进车位上便进了店。 店里的气氛挺好的，半明半暗的灯光，台上有歌手弹着吉他浅唱着，场下的客人低语进餐。 云贺刚一进门就被年轻的服务生认出来了。 「云哥，好久没来了，我们老闆可想你了。」服务生熟络地给云贺带路。 「他人呢？」云贺环顾四周没看见林勇的人。 「和老闆娘在后面吵架呢。」服务生笑嘻嘻地说：「我去帮你把他解救出来。」 云贺点点头，没一会就看到林勇和王小米从店后面的员工通道出来了。 「怎么样，我来的及时吧？」云贺挑了下眉毛。 「那可是太及时了哥们！」林勇坐了下来，沖王小米说：「我云哥来了啊，要吵架回家再吵啊。」 「切，谁稀罕和你吵。」王小米翻了个白眼。 「你俩真是从上学时候就开始吵，吵到现在还有架可吵啊？」云贺笑着问王小米。 林勇当年追校花追了好久，后来追着追着反倒和整天吵架的王小米谈恋爱结婚了，两人现在孩子都三岁了。 「那你是没跟他一起过过，要不你能跟他吵个三天三夜都不解气的。」王小米虽然还生气，但看见云贺表情还是开心了不少。 「不待这么糟践我兄弟的啊。」云贺笑了：「我勇子也就好吃懒做、游手好闲、饱食终日、偷奸耍滑了点，但至少对你那是全心全意的啊，你忘了当年他结婚的时候在台上哭的那个熊样了吗。」 「哎！云哥！怎么一来就揭短的呢？」林勇捶了一下云贺的胳膊。 「哼，我怎么不记得啊，挺大一男的，哭的梨花带雨的，不知道的以为他娶了个对家回来呢。」王小米嘴上虽然还硬着，但看林勇的眼神还是软和了不少：「你俩少喝点，我得回家了，宝宝还等我回去哄睡呢。」 「回吧回吧，孩子都被你惯坏了，都三岁了还得妈妈哄睡呢。」林勇嘆了口气。 「我儿子我乐意惯着，你管得着吗！」王小米瞪了林勇一眼又跟云贺打了声招唿离开了。 「唉，看到没，这就是婚姻生活啊，有了孩子后啊，基本就没两人独处的时间了，不是忙店就是回家看孩子，云哥，还是你单身自在啊。」林勇让服务员上了好酒好菜，两个人边吃边聊。 「你别在这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云贺拿起酒杯跟林勇碰了下：「你以为谁乐意单身啊，我倒想有一天能在婚礼上哭的梨花带雨呢。」 林勇喝了一大口酒，看了眼云贺：「我以前吧，比较迟钝，不太往那方面想……可……可后来小米给我灌输了很多，我也就懂了……」 「大直男。」云贺嘲笑了林勇一句。 「是……我是直男……所以我无法想像两个男人的婚礼……」林勇又喝了一大口酒：「但要那人是你，我就无条件接受！」 「谢了。」云贺也喝了一大口酒：「不过我也就随口说说……」 「那你……」林勇瞅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问道：「你有男朋友了吗？」 云贺被林勇鬼鬼祟祟的模样逗得哈哈直笑，林勇不满意地瞅着他。 「没有……」云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就这么见不得人啊？」 「别笑，我不是那意思你知道的，我就是说出那个词的时候……有点尴尬……」林勇挠着脑袋说。 「你尴尬个屁，我又不用你当我男朋友。」云贺抹了把眼泪又给自己倒满了一大杯酒：「你这酒是不错，但我怎么感觉我最近天天在喝酒呢。」 「喝呗，喝完倒头就睡，在我这喝酒你甭管喝成什么样都是安全的。」林勇夹了口菜吃又喝了一大口酒。 餐厅的氛围进入了晚间气氛，就这一会工夫云贺周边就坐满了情侣，情侣们说说笑笑听歌聊天，因为餐厅灯光不算太明亮，旁边有一对小情侣趁灯光变暗的时候接了个吻。 第125页 在这种气氛的烘托下，尤其是酒后上头的云贺，很难不去想顾嘉北。 「我想给顾嘉北打个电话……」云贺端着酒杯轻轻说道。 「啊？！」林勇震惊地抬起头，嘴上还叼着一只虾球。 「我想他了……」云贺看着舞台的方向幽幽说道。 「顾……顾帅？」林勇三口两口吞下虾球，满脸吃惊。 「嗯，旁边那条街的运动馆你知道吧，他开的。」云贺收回目光，表情淡然地看着林勇。 「我操！」林勇的震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么牛逼的吗！听说那个运动馆在全国好几家分店，哦，对，是听说老闆姓顾，我操，是他么？！」 「没错，就是这么牛逼的顾嘉北……」云贺扬起脖子一口闷掉了一杯酒：「我们昨天遇到了……」 「我操，然后呢？！」林勇人都快站了起来，激动地喝了一大口酒。 「然后？……」云贺歪头一笑，看着林勇：「然后我们上床了。」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操……」大直男差点身亡在自家餐厅里。 云贺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桌子上那些被林勇喷出来的酒：「是你自己问的。」 「那你可以选择不说啊！」林勇也抽出一张纸巾使劲地擦着桌子：「你以前和他的事不也没告诉我吗，害我傻乎乎了好久！」 「那个时候我俩也没上床啊。」云贺继续笑看林勇。 「云哥！我……我毕竟是个直男……」林勇嘆了口气：「你行行好吧……」 云贺笑着点点头，不再逗林勇。 「那……那你俩和好了？他是特意回来找你的吧，不然为什么在这开馆？」林勇凑近云贺问道。 「不知道……说起这个我就伤心。」云贺往卡座上一靠：「而且我现在还特别想他。」 「想他就给他打电话啊！这有什么的，不都……不都上过……那什么了吗，还矜持个屁啊。」林勇说。 「是啊，还矜持个屁！」云贺点头，拿出手机给顾嘉北发了个信息。 「顾嘉北，我在勇往音乐餐厅里，我喝多了，有几个男的一直盯着我看，你来接我好不好。」 搞定，发送！ 没一会云贺的手机就响了，他在林勇耳边小声嘱咐了几句，林勇嫌弃地皱了下眉头，云贺略微又等了会才接通了电话。 「……餵……」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字，云贺却能传达出我喝多了的情绪，也着实厉害。 「你身边有其他人吗？」顾嘉北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低沉，可靠，好听。 「没有啊……我自己来的……头好晕啊……」云贺给林勇递了个眼神。 林勇白了云贺一眼，然后捏着鼻子压低嗓音说了一句：「哥们，一起喝个呗。」 「我——」云贺没说完便利落地挂了电话。 林勇沖云贺竖了个拇指：「要不是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真以为我这儿今天来了个影帝。」 顾嘉北来的很快，是真的很快，大概连五分钟都没用上，他顶着一身精英西装进店的时候，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顾嘉北一米八九的大高个蹙眉在店里站了一会，目光扫到云贺的位置后朝他走了过来，林勇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顾帅！真是你啊！」林勇激动地看着顾嘉北：「真是十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还这么帅啊！」 「好久不见，勇子。」顾嘉北看到林勇的这一刻，就知道了云贺的伎俩。 「嘿嘿，是是是，真是好久不见了。」林勇憨憨一笑，然后又看了眼还坐在卡座里的云贺说：「那什么，这小店是我开的，顾帅，你坐会吃点东西吧。」 「不用，我一会——」顾嘉北话没说完，林勇就打断了他的话。 「本来我今天应该好好招待你一番的，但我现在这里有点急事必须离开，这样吧，等你哪天得空再来，我到时候再好好招待你一顿。」林勇说完摆摆手，着急忙慌地离开了，看起来确实很急的样子。 云贺在心里为林勇的临场发挥叫好。 「来都来了，坐一会吧。」云贺笑看着顾嘉北，并没有撒谎的心虚。 「我看你也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顾嘉北说完就要转身，云贺立马抓住他的手腕，抓的很紧，很用力。 顾嘉北回头看着云贺没有说话。 「坐下吧……」云贺没有松手，语气里有点祈求：「我真的是一个人来的，也真的是喝的有点头晕，而且我这样也不能开车了——」 「你可以找代驾。」顾嘉北说。 「但我只想找你。」云贺望着顾嘉北，灯光明灭变化中，云贺的眼中有细碎的光芒。 半晌，顾嘉北说：「你先松手。」 云贺依言慢慢松了手，但视线牢牢锁住顾嘉北，顾嘉北略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坐到云贺身旁。 云贺闻到了顾嘉北身上的味道，在这半昏半明的环境里似乎更成熟更浓郁了。 舞台上的歌手正好唱完最后一句，云贺站起来看着顾嘉北：「我上去给你唱首歌吧。」 顾嘉北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云贺。 「你在这里乖乖等我，我没唱完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云贺也许是真的有点醉了，对顾嘉北用命令的语气说着，然后摁了下顾嘉北的肩膀，晃晃悠悠地向舞台走去。 第126页 很多客人的目光被上台的云贺吸引了，不得不说，云贺真的是个少年感十足的人，即便穿着款式简单的米色衬衣，即便衬衣的扣子被他乖乖的繫到了最上面一颗，都掩盖不了他的青春气息。 云贺和舞台上的歌手说了几句话，歌手点点头，把手里的木吉他递给了云贺，云贺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上，调整了一下话筒高度，然后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喝了点酒，起了点兴致，想唱一首歌。」 台下立刻传来了捧场的欢唿声，不过声音不是很大，这个餐厅的氛围就不是特别闹腾的那种，来这儿的年轻人都属于比较偏文艺的。 云贺轻轻拨弄了吉他，缓慢的旋律滑出了指尖，曲子很好听，云贺慢慢唱了起来。 灼灼夏季来 阳光和你一起照落进我心里 从此心底 繁华盛开 白雪落纷飞 篮球架下的你还映在我眼里 熟悉气味 萦绕犹在 说好陪你疼你不负你 我却亲手推开这期待 北云吹散 满天阴霾 入骨相思 你不知 候鸟来袭 南方信使 你的消息 再不知 时光飞流逝 年少诺言不是戏言谁能信 梦醒梦里 去找寻你 真的喜欢你 用很久很久的时光去说明 说好陪你疼你不负你 我却亲手推开这期待 百转千回处 处处是你 朝思暮想时 时时有你 …… …… 第68章 我们都回不去了，不是吗？ 云贺身后的led屏映射出色彩斑斓的光照，当最后一个音符被弹完，全场陷入了沉默，这个曲子太伤感了，伤感到让人的唿吸都不由自主的变轻了。 顾嘉北在卡座里看着台上的云贺，眼底情绪翻涌，双手在腿侧紧握了起来，他已经不太记得这个曲子了，尤其是这曲子是那年暑假他随手弹给云贺的。 明明是首很轻快的曲子，现如今却唱出了许多酸楚无奈悲伤不已的情感。 但最终顾嘉北还是听出了这首曲子，他记得云贺说过要填词，只是谁能想到多年后听到的词却让人心头髮颤，说不心酸是假的，说不难过也是假的，看着台上望向自己的云贺，顾嘉北的心里不见得多好过。 毕竟那是他从小到大，唯一喜欢过的人，而且那种喜欢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甚至在见面后喷井似的爆发出来，这大概就是越压抑越反弹吧，可是他仍要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云贺，因为他不想再被人抛弃一次了。 因为被抛弃的人，会很可怜。 「谢谢，这曲子不是我写的，但这歌词是我写的，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但是我那儿会幼稚又愚蠢，伤了别人还觉得自己是在为人家好，这么多年又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不过现在那个人回来了，我不想再犯蠢了，我想问问他，如果他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可不可以和我试试？」云贺安静地坐在舞台中央的高脚凳下，目光坚定地看向台下的顾嘉北。 台下发出一小阵窸窣和怂恿的声音，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角落里的顾嘉北。 「妈的……怪不得当初发了疯地学吉他……那么怕疼的人手指磨破了还一直弹吉他……」躲在后台看着这一切的林勇泪眼婆娑着。 顾嘉北在众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云贺的心也提了起来，但是下一秒他的心又灰头土脸地落入了谷底，因为顾嘉北转身离开了。 云贺放下吉他，反手一撑跳下舞台紧随其后。 顾嘉北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餐厅的门口处点了根烟，云贺一推开门走出来就看到了他。 两人对望着，没有说话。 街边车水马龙，声音嘈杂。 顾嘉北就倚靠在门口的墙边一口一口地抽着烟。 「也给我一根吧。」云贺靠近顾嘉北，站在他面前。 「会吗？」顾嘉北问，眼底的情绪已经被隐藏掉了。 云贺点点头。 顾嘉北掏出一支烟，云贺拿在了手里，顾嘉北又掏出火机想给他点上，云贺躲开了。 「就用你的烟给我点吧。」云贺把菸嘴含进了嘴里。 顾嘉北看了云贺一眼，然后稍微低头，把两人嘴里的菸头对在了一起，云贺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白地盯着顾嘉北，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 烟点着了，顾嘉北回直了身体，云贺使劲地抽了一口烟。 「什么时候学会抽菸的？」顾嘉北声音低沉。 「高一。」云贺说。 高一……为什么高一学会抽菸了……顾嘉北没有问。 两人在沉默中吞云吐雾了一会。 「送我回家吧。」云贺又抽了几口后把烟掐掉了，他其实不太喜欢抽菸。 「好。」顾嘉北也掐掉了烟，朝云贺伸出一只手。 云贺意外地看了眼顾嘉北，把掐灭的菸头放在了顾嘉北的掌心上，他的指尖擦过顾嘉北温暖干燥的掌心。 顾嘉北把两人的菸头扔进了身旁的垃圾桶里。 坐上大g，云贺报了自己的居住地址，然后两人一路无言，车窗外的霓虹灯快速闪过，车里自动播放着悠长空灵的轻音乐。 到云贺楼下，顾嘉北把车熄了火，两人坐在座位上都没有动。 第127页 「上去坐坐吗？」云贺问。 「然后呢？」顾嘉北说。 「然后可以……聊聊……」 「聊什么？」顾嘉北看着云贺：「聊咱俩试试？」 「你不想的话，也可以不试。」云贺忍下心头酸楚。 「那还让我上去坐什么。」 「我还没说完。」云贺解开安全带朝顾嘉北探近身体，脸庞凑到顾嘉北面前轻声说：「你不想和我试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不做朋友，不做恋人……只做丨爱…….好不好？……」 云贺吻上了顾嘉北的唇，他觉得自己坏极了，在知道了顾嘉北还喜欢他以后就变的肆无忌惮了起来，不再小心翼翼的试探。 他故意骗顾嘉北来，他唱歌给顾嘉北听，又在这个时刻这种气氛下挑逗着顾嘉北的底线。 顾嘉北的唿吸变热了。 顾嘉北推开了云贺，目光盯着云贺的脸庞，良久后低声道：「上楼。」 两个人在电梯里很克制地一前一后站着，但一出电梯门顾嘉北就狠狠地把云贺压到了墙上，云贺边回应着亲丨吻边摸索密码锁，输入了指纹之后两个人抱做一团跌闯了进来，云贺勾脚关上了门。 【...】 云贺被顾嘉北放倒在床上。 「套。」顾嘉北言简意赅。 「没有，我这里也没人来，用不上那玩意。」云贺勾着顾嘉北的脖子。 「谁教你这些的，又骚又浪的。」顾嘉北俯身压住了云贺，狠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云贺哼哼了一声：「看见你就这样了……」 「云老师，你这样怎么为人师表。」顾嘉北讽刺道。 云贺皱了下眉头：「我的衣服……」 「我赔你。」顾嘉北边说边解下自己的领带，然后把云贺的两只手摁到头顶上，用领带把手腕绑到了一起。 「这是干什么？」云贺有点慌张，扭动一下身子想起来。 顾嘉北无情地把他摁了回去：「今晚时间可能会有点久，怕你受不了跑了。」 【...】 顾嘉北恶狠狠地堵住了云贺的嘴唇，继续贯彻他霸道的探索和碾压。 后来云贺真的累了，有气无力地被顾嘉北摆弄着，顾嘉北的精力让云贺嘆为观止， 他不由想到了纪游说顾嘉北的性丨欲强。 所以，顾嘉北真的跟很多人做过吗…… 酸楚的感觉像流淌的河水漫过云贺的全身。 「你之前都怎么……解决啊……」云贺被顾嘉北翻到床上。 【…】 顾嘉北没有理他。 「除了跟你的前男友们……啊……上 过 床……你还跟别人上过吗……」云贺咬着嘴唇回头望着身后的顾嘉北。 顾嘉北皱着眉头，眼皮轻轻一抬，黑渊般的眼眸里映着云贺。 他不需要说一句话，就足以让云贺为之沦陷。 【...】 「顾嘉北……你是不是……还……喜欢我啊？……」云贺在颤慄中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云贺的眼泪滑落到了床单上。 顾嘉北把云贺又面朝自己翻了过来，给他松开了手腕上的领带。 「我抱你去洗洗。」顾嘉北横抱起云贺带他去洗手间。 云贺很乖的任由顾嘉北摆弄，洗干净后又被顾嘉北抱回到卧室。 卧室里一片狼藉，床单被罩早已惨不忍睹。 「床单在哪？」顾嘉北问。 云贺指了指衣柜：「最上面一格。」 顾嘉北伸手从上面拿下一套被套换了起来，换完后又把脏的扔进了洗衣机里。 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忽略了刚才欲丨望掩埋下云贺的那句问话。 「你别走了，太晚了，就在这睡吧。」云贺搂着顾嘉北的腰轻声说道。 「我们是什么关系？」顾嘉北问。 「你想是什么关系就可以是什么关系，想没有关系也可以，只上床不谈感情都可以。」云贺说：「只要让我能看见你就行。」 「这么多年没看见，不也过得挺好的吗？」顾嘉北说。 「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很好而已。」云贺把脸贴在顾嘉北的胸膛，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说：「你不也一样吗？」 「这么自信？」 「本来没那么确定，可身体骗不了人。」云贺看着顾嘉北漆黑的眼眸说道：「你好像根本抗拒不了我，我只要稍微哼哼一下，你就得再y一次。」 「多巴胺作用而已，」顾嘉北叼住了云贺的嘴唇轻咬了一下：「你即便不哼哼，就现在这样一丝不挂的贴着跟我说话，我也会y。」 顾嘉北把云贺又被重新扔回到了床上：「你太骚了，以前真没发现。」 床单和被罩全部白换了。 第69章 别罚我太久 第二天云贺真的是用尽毕生的意志力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当然还是在下床的一瞬间就跟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顾嘉北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云贺不免感到失落，他拖着酸软疲惫的身体去洗手间洗漱了一番。 云贺洗漱完，听见有人开门的声音，立马从洗手间探出脑袋，看见顾嘉北拎着不知道从哪买的早点回来了。 「你从哪找到我家钥匙的？」云贺喜出望外，赶紧向客厅走去。 「就放玄关上挂着。」顾嘉北不以为然，把买好的早点放在了餐桌上。 第128页 云贺跟了过来，屁股刚一坐到椅子上就疼地龇牙咧嘴得站了起来。 「给你买了药膏，一会擦上。」顾嘉北在云贺身旁坐了下来。 「你帮我擦吗？」云贺问。 「有棉签。」 「没有你的手指舒服……」云贺靠近顾嘉北，故意把唿吸喷在他的脸边。 顾嘉北斜觑了他一眼：「别发丨骚。」 云贺见顾嘉北一副坐怀不乱的模样，只得乖乖站回原地。 「那吃完饭你送我上班吧。」云贺又心生一计缠着顾嘉北：「我车还在林勇店门口停着呢。」 顾嘉北没说话，只是把买来的早点一个个打开——有小笼包、豆浆和油条。 怕顾嘉北拒绝，云贺赶紧又补充道：「早高峰不好打车。」 云贺自认为这个理由天衣无缝，等了一会没听到顾嘉北反对的话，满意地拿起一个小笼包塞进嘴里。 「坐着吃。」顾嘉北说。 「我站着吃更舒服。」云贺瞪了一眼顾嘉北。 云贺明显感觉顾嘉北这次睡完不像上次那么拔什么无情了，至少还给他买了早点和药膏，还答应送他去上班，果然男人之间说再多也不如睡的多。 那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可以再得寸进尺一小步，云贺心里打着小算盘。 「咳咳。」云贺清了清嗓子。 顾嘉北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云贺。 「那个……我妈知道你回来了，这么多年没见，她还挺想你的。」云贺边观察顾嘉北的表情边说：「她想请你到家里吃个饭，方便吗？」 「什么时候？」 「今晚？」云贺试探道。 顾嘉北忽然笑了，笑的云贺心里没有底气。 「怎么了？笑什么，这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啊……」云贺问。 「我们昨晚和前天晚上刚做过，你今晚还想跟我在一起？」 「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单纯叫你去家里吃顿饭，吃完饭也没打算干什么！」云贺解释道，他就真的只是想清清白白地吃顿饭，哪有顾嘉北说的那些龌龊心思…… 当然非要说的话，如果精力允许……也不是不可以…… 「从见面第一天开始，连着三天都要和我在一起，我倒想问问你，这些年你是怎么忍过来。」顾嘉北漫不经心地笑了。 看似漫不经心，但两人都知道，这个答案很重要。 云贺在顾嘉北身旁慢慢坐下，尽量只让屁股边碰着点椅子。 「我是癞蛤蟆。」云贺龇牙咧嘴地说。 顾嘉北挑了下眉毛，示意他说清楚。 「我见不着我的天鹅肉的时候，就只能自己偷偷的想。这么多年来我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敢打电话给陆昂宇，相信他肯定早都告诉过你，应该也吐槽过我很多次了吧，」云贺咧嘴苦笑着：「可现在我见着我的天鹅肉了，我就没那个自制力了，就想天天守着我这块肉疙瘩。」 顾嘉北没有说话，眼睛幽深难辨地看着云贺。 「我不想给自己辩解，但我那个时候才16岁……我承认我那个时候没有你那么坚定……而且我觉得你是可以有更好选择的……可是我后悔了……」云贺看着顾嘉北，眼圈有一点点红：「从我在这座城市里再也找不到你的那天，我就后悔了……和我在一起怎么就不能有更好的人生了……」 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话，他终于说出了口：「可是我既然都做出了决定，哪还有脸再去找你，也许那样你会更鄙视我，出尔反尔，一边说为你好，一边又要绑着你……我需要时时刻刻告诉自己，云贺，别后悔，你做的对，顾嘉北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我又捨不得放下你……只能借着酒疯去骚扰陆昂宇……我是不是挺自私挺矛盾的啊……」 云贺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强压着自己不要哭，可还是有那么一两滴眼泪不听话地掉了下来。 「对不起……」云贺紧紧握住了顾嘉北的手：「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可是你再给我次机会好不好？」 「然后呢？」顾嘉北轻声笑了：「云贺，都不是小孩子了，你觉得我还会信吗？在我们朝夕相处的时候你说要分开，在我们中间隔着十多年的空白之后，你却说还是想要在一起，你不觉得可笑吗？你真的确定你还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的……」云贺的眼尾泛红。 「云贺，」顾嘉北轻声嘆了口气：「我承认我很喜欢跟你上床，但是我没办法再相信你了，我十七岁时对你的信任，你可能并不看重，但那是我唯一一次了，我们都回不去了，不是吗？」 顾嘉北站起了身：「我先去车里等你，你吃完饭再下来吧。」 「可是我还在喜欢着你啊！」云贺紧紧拽住顾嘉北的手腕大声喊道，两行豆大般的眼泪终于顺着光滑白皙的脸庞流了下来：「顾嘉北，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那天你也是一直哭……哭得我都分不清雨和泪到底哪个更多。」顾嘉北如当年一样温柔地替云贺抹掉了眼泪，但说出的话字字残忍：「但我记得我告诉过你，希望你不要再后悔了。」 顾嘉北先行下楼去车里等着，云贺则自己沉默地坐了十多分钟后擦开了眼泪才慢吞吞地下了楼。 顾嘉北买回来的那只膏药被静静地遗弃在餐桌上，云贺没有脸在这个时候还让顾嘉北来给他上药，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云贺的告白重新陷入了冰点。 第129页 云贺忍着下身的疼痛迈开大步上了大g，两人在尴尬的沉默里出发了。 车开了一会，云贺的心情也平復了一些，便继续厚着脸皮扯开一个话头。 「你……你今晚还去我妈家吃饭吗？」云贺偏头看着开车的顾嘉北。 「去吧，我也好多年没见阿姨了，挺想的。」顾嘉北专心开车，目不斜视。 「那我一会就打电话给我妈，她见到你肯定会特别高兴。」云贺的心情稍微好了些，顾嘉北虽然没有接受自己，但也并没有完全拒绝和自己的往来，哪怕只有一丝丝希望，云贺都想拼尽全力去挽回眼前这个人。 「你可千万别放她鸽子哦。」云贺拿蔡明芝当砝码又嘱咐道：「千万别骗她，让她空欢喜一场啊。」 顾嘉北看着前方的红绿灯开始转变，加重了脚下的油门，大g在红灯前冲过了路口，顾嘉北淡淡地扔下一句:「我不是你。」 云贺刚好了一点的心情又被顾嘉北一盆冷水浇下，委屈在眼里打转，鼻尖发酸，他转过头去望着窗外，小声嘟囔着：「……你一定要让我这么难堪么……」 顾嘉北手指握紧了方向盘，看了一眼连后脑勺都透着委屈伤心的云贺，眉头不自觉地拧在了一起。 后半程两人谁也没再开口，直至到了云贺学校门口，顾嘉北把车往路边一停才开口道：「到了。」 「嗯……谢谢你……」云贺的声音听起来没太有什么活力，视线也飘忽不定地不敢与顾嘉北对视。 他是被顾嘉北刺激怕了，怕顾嘉北再说出什么伤他的话来，纵然他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冷漠讽刺。 但是他又不想下车，不想和顾嘉北分开，所以只能扭动不安地在车里磨蹭着。 顾嘉北也不催他，只是一直盯着他看。 「你变了顾嘉北……」过了一会，云贺才鼓足勇气埋怨道，只是声音不大，显得底气不足：「你以前从来不捨得让我伤心……可你现在随便一句话，都会让我难过很久。」 云贺有点委屈地看着顾嘉北，鼻子轻吸了一下：「我知道，我也让你伤心过，这是我你给我的惩罚……可是，别罚我太久好不好……」 顾嘉北没说话，只是开了条窗缝，点了只烟，抽了两口后才缓缓开口：「下车吧。」 「那你今晚来接我。」云贺忍着被顾嘉北无视地酸楚说：「我的车不是还在林勇店门口停着呢么。」 「我找人给你开回来。」 「但我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开车……你弄得我太疼了……」云贺嘴巴一撇，满眼的委屈。 顾嘉北狠吸了一口烟，对上云贺的眼神，终是没再狠得下心来：「……再说吧。」 云贺眼底的委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得到允诺的欣喜：「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路上开车小心，我们晚上见。」云贺说完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顾嘉北望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苦肉计。 顾嘉北摇了摇头，嘴里叼着烟自嘲了一句：「到底是他妈谁对谁的惩罚。」 第70章 做客 云贺到了学校后给老妈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今晚带顾嘉北回家吃饭，老妈的回覆是：「平时没见你办事这么有效率啊，放心吧，晚上给你们做大餐吃。」 云贺笑眯眯地收起了手机，虽说顾嘉北早晨的话是让他很难过，但他又给自己重新鼓舞打劲了一番，只要顾嘉北心里还有他，哪怕只有一丁点的位置，他就会让自己像个顽强的小草在夹缝中扎根于顾嘉北的心里。 所以让暴风雨来得更勐烈些吧，云贺对着办公室墙上的仪容镜笑了一下，对自己无声地喊了句：「加油！别要脸！」 可是云贺的这一天还是不好过，除了不能坐以外，站立时间长了也不舒服，最关键的是他昨晚用嗓过度，再经歷了一天的课堂后，他觉得自己大概率会变成个哑巴。 「下班了吗？」云贺最后一节课结束后，站在办公室桌前给顾嘉北发去了信息。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顾嘉北会秒回——「门口。」 云贺对着手机没忍住咧开嘴角。 「我走了啊，金老师。」云贺声音沙哑，跟刚上完课出来的金老师打了声招唿。 「哎呦，这嗓子啊。」金老师不明所以，以为是上课把嗓子累成这德行：「赶紧回家好好休息吧。」 云贺沖金老师摆了摆手就往教学楼外走去，要不是腿脚不利索，他真的想百米冲刺奔跑到大g的跟前。 「你下班好早啊。」云贺一上车就笑嘻嘻地对着顾嘉北说，可惜声音太难听了。 顾嘉北皱了下眉头：「你嗓子怎么了？」 「昨晚被你摁着干了那么久……嗓子都喊哑了，然后又上了一天课。」云贺羞赧又责备地看了一眼顾嘉北。 顾嘉北发动了车，开了不到五分钟，就把车往路边一停，开了双闪：「车里等我会。」 没等云贺回话顾嘉北就下了车，长腿步子得的很大，云贺疑惑地看着他离去的后背，然后见顾嘉北进了一家药店，云贺忽然觉得就算真的哑了也是值得的。 果不其然，顾嘉北回来后把一兜的药扔在云贺的大腿上，关了双闪，熟练地併入车行道：「有喉糖，止咳糖浆，清火消炎药，还有瓶水，你自己打开吃。」 第130页 「好。」云贺满足地挑了颗喉糖放进了嘴里。 顾嘉北瞥了一眼：「把剩下的药也吃了。」 「好。」云贺乖巧地又把其他药抓过来吃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马上就觉得嗓子果然清凉了许多。 离蔡明芝家越来越近的时候，顾嘉北脸上的表情愈发冰冷，再次回到他们以前住的地方，两人的心情不言而喻。 「拆迁后我们就搬回来了，这里变样了吧……篮球场也没有了。」云贺不安地望了一眼顾嘉北。 「变的一点原来的痕迹都没有了，所以说时间能改变一切。」顾嘉北一语双关。 「只是环境变了，很多老邻居还在，人情旧物的其实都还在。」云贺辩解。 顾嘉北没再说话。 顾嘉北带了很多东西来，高档菸酒、保养品和化妆品，还给蔡明芝买了一只价格不菲的名牌包包。 蔡明芝开门把顾嘉北迎进家里的时候，简直比见了亲儿子还亲，就差抱着顾嘉北亲两口了。 「快进来，快进来，让阿姨好好看看你啊！」蔡明芝喜笑颜开地拉着顾嘉北的手。 「哎呀，这派头，这长相。」蔡明芝啧啧啧感嘆道：「我就知道小顾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一看就跟林勇那帮孩子不一样。」 此刻的林勇在店里打了个喷嚏。 「阿姨，叔叔，身体还好吗？」顾嘉北在长辈面前，会自动变成乖巧懂礼貌招人喜欢的好孩子。 「好好好，身体棒着呢，吃嘛嘛香。」云庆天拉了下蔡明芝：「先让人家小顾坐下喝口茶再唠吧。」 「哈哈哈哈哈……好，我太高兴了嘛，小顾，来，快过来坐。」蔡明芝还是不肯松手，拉着顾嘉北往沙发那走去。 小白云窝在沙发正中央处，看到顾嘉北后难得起身站了一下，摇了下尾巴，又窝下了。 「哎呀，这猫多有灵性啊，知道小顾回来了，终于肯站起来了，虽说还是没挪窝。」云庆天笑着说，然后给顾嘉北倒了杯茶。 「谢谢叔叔。」顾嘉北双手接过茶，然后把茶放茶几上，走到小白云面前将它抱入怀中。 「还记得我吗？」顾嘉北问。 「喵……」小白云发出一声不太明显的叫唤。 「它年纪太大了。」云贺也来到小白云跟前。 「就是，小白云一直等着你回来呢，天天望眼欲穿地盼着看着呢，我的嘉北小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啊？」蔡明芝笑道：「这可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啊。」 云贺看了蔡明芝一眼，蔡明芝只笑嘻嘻地看着顾嘉北。 「嗯，我回来了。」顾嘉北对小白云轻轻说道。 云贺的心头一颤，他不知道顾嘉北这句话到底是对谁说的。 「这次回来还走吗？」云庆天问，然后指了指沙发：「都坐啊，别站着聊。」 「会走，后期还会有别的工作安排。」顾嘉北抱着小白云坐到沙发上。 云贺的心沉了下去，他不知道顾嘉北什么时候会再离开，这次离开，他俩又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听说那家最大的运动馆是你开的？我在杂志上还见过这家运动馆的专访呢，怎么就没看到你的名字啊。」蔡明芝说。 「因为没人採访我。」顾嘉北笑笑。 「真是出息了啊，有本事，对了，你妈妈这次跟你一起回来了吗？」蔡明芝说：「好多年也没见你妈妈，挺想的，你说你们当时突然离开这里，说走就走的，也没个消息的，你妈妈的电话号码也换了，怎么都联繫不上她。」 「我妈挺好的，她现在在上海定居，开了家蛋糕店。」顾嘉北笑着避重就轻：「她一直想再回来看看，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面。」 「哎呀，真的吗，好呀好呀，那太好了！」蔡明芝高兴地拍着巴掌。 云庆天坐了一会儿就跑进厨房去做菜，蔡明芝喋喋不休地拉着顾嘉北聊来聊去的，打听他在哪里读的大学，毕业后工作创业经歷，现在有没有女朋友是否单身之类的，顾嘉北也不烦，跟蔡明芝两人有说有笑地聊个不停，反观云贺倒像是个多余摆设。直到云庆天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蔡明芝才停止了各种问题。 「来，小顾，吃这个，叔叔的拿手好菜！」云庆天用公筷给顾嘉北夹了块炸茄盒。 「小顾，小顾，多吃肉啊，你看你瘦的，那么高的个子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胖啊！」蔡明芝夹了个大鸡腿放顾嘉北盘子里：「小顾，别客气啊，多吃点，还想吃什么，告诉阿姨，下次来家里阿姨还给你做。」 「你做？呵呵，快拉倒吧，这些菜哪个不是我做的。」云庆天说。 「那我不是陪你去买菜了吗！」蔡明芝瞪了一眼云庆天。 「结果菜全是我一个人拎回来的，你就在旁边吃着雪糕看着路上的小鲜肉。」 「你一个大男人拎点菜又累不着。」 「但你在看别的男人，这才是重点！」 「我就看看又不干什么，说的好像你们男的走路上不看美女一样！」 …… …… 一顿饭，明明是四个人，愣是让云庆天夫妇俩呛成了一台戏。 最后还是顾嘉北来了通电话，两个人才安静了点。 「行，时间安排好了发给我。」顾嘉北接通电话说了两句就挂了。 「工作挺忙的是不是？」蔡明芝问。 第131页 「还行，我基本就是走走过场，专业的事情由下面专业的团队做。」顾嘉北吃得有些热了，衬衣的袖子挽了起来，听了半天蔡明芝夫妇的拌嘴，不知不觉放松了许多。 「真好，我就说，我要是有个闺女一定得让她嫁给你。」蔡明芝感嘆道。 顾嘉北看了眼云贺，笑了笑。 可能是气氛融洽，也可能是顾嘉北在云庆天的劝说下喝了不少酒，这一眼似乎包含了些许溺爱和温柔。 尽管只是那么轻轻地一瞥，但却是这么多天来，云贺第一次在顾嘉北的眼睛里看到了曾经熟悉的目光，他的心不受控制的跳动了起来，鼻尖不争气的又酸了一下。 「对了，前两天你不还说自己要当富婆吗，真要有个闺女嫁给小顾，你富婆当不了，富丈母娘倒是可以当上，哈哈哈哈哈哈……」云庆天打趣道。 「那是重点吗！」蔡明芝白了云庆天一眼，然后又笑眯眯的看着顾嘉北说：「阿姨不是图你的钱，阿姨纯粹是喜欢就你这孩子，从咱们住对面的时候就喜欢你。」 「妈，你是不图钱，可你图色啊。」云贺在一旁笑道。 「放屁！就我图色啊，你不图色吗，你不图色你那个时候天天和人家小顾腻在一起，人家小顾搬走后，是谁那段时间和丢了魂一样的！」蔡明芝数落道。 云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云贺敢肯定老妈绝对是故意这么说的。 从顾嘉北搬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蔡明芝细心地发现了云贺的异常，但母子二人从来没有挑明过什么，直到后来云贺上了大学离开了家。 「妈……」云贺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有次发烧，半夜迷迷煳煳地喊着谁的名字呢，真以为你妈没听到啊。」蔡明芝撇撇嘴。 顾嘉北看着坐在对面的云贺，漆黑的眼眸里似有了醉意。 「嗯？喊谁的名字？」云庆天一脸疑惑。 「喝你的酒去，这里面没你什么事。」蔡明芝没好气地说。 「嗨，这话说得，这里面没我什么事，就有你的事啊？」云庆天不服气。 「云庆天，你找打是不是？」 「说不过就动手，这都谁惯的啊。」云庆天直摇头。 「我懒得搭理你。」蔡明芝白了一眼云庆天，又转向身旁的顾嘉北说道：「小顾啊，你跟阿姨来一下，阿姨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一下。」 「妈？！」云贺震惊地喊了一声，他跟老妈从来没有探讨过顾嘉北的事情，他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老妈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是要跟跟顾嘉北说什么。 「老婆，你跟小顾有什么单独要谈的？」云庆天一脸状况外的表情，有些事情不在直男的脑迴路里，他是真的一无所知。 「你们俩继续吃吃喝喝吧。」蔡明芝挥了挥手，然后说：「来，小顾，跟阿姨来。」 「好。」顾嘉北站了起来，看了眼云贺，跟着蔡明芝进了小书房。 「他俩有啥要单独谈的？」云庆天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儿子。 「……谈人生吧……」云贺心虚地看着老爸。 「……那你妈谈人生的对象不应该是我吗？！」 「那你得问我妈去……」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干坐着，直到顾嘉北和蔡明芝从书房里出来，云庆天还是一脸懵逼状态。 父子二人同时紧盯着对面两人的脸，想从他俩的脸上窥探一二，但两个人的表情好像跟进书房之前一样，没太有什么变化，甚至无法让人揣度谈话内容是到底愉快的还是不愉快的。 「阿姨，时间太晚了，我就不打扰您和叔叔休息了。」顾嘉北站在餐桌前说：「叔叔，下次我请您喝酒。」 「啊，行，好。」云庆天晕乎乎地说。 「那我和你一起走，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云贺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也喝酒了。」顾嘉北说。 「我打车送你。」云贺很坚决。 「少说话，赶紧走吧，今儿一晚上听着你这破锣嗓子可难受死我了。」蔡明芝嫌弃地看了看儿子，又明显差别对待地很温柔地拍了下顾嘉北的胳膊说道：「那阿姨就不留你了，路上小心点。」 「好，阿姨，您也早点休息吧。」顾嘉北微微一笑。 第71章 想到不得不来的地步1 下楼后云贺在小区门口招了一辆计程车，他和顾嘉北坐在后排座上。 「去哪？」司机问。 云贺看着顾嘉北，等他说出他家地址。 「去你家。」顾嘉北声音很低地对云贺说。 云贺愣了一下，心跳开始紊乱失控，然后在师傅询问的目光下报了自家地址。 两人沉默地坐在计程车里，顾嘉北可能真的喝的有点多，此刻正皱着眉头闭目养神。 云贺看着顾嘉北的侧脸在路边霓虹灯下忽明忽暗的，悄悄的往顾嘉北身旁挪了一下，顾嘉北身上的味道倏地一下钻进他的鼻腔里，点燃了他身体内的躁动。 云贺慢慢伸出指尖，在顾嘉北的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顾嘉北睁开眼睛，看着云贺，眼底有警告的意味。 云贺大着胆子在他手背上又轻点了一下。 顾嘉北迅速翻过手背将云贺作乱的那根手指攥进自己的掌心里。 「别闹。」顾嘉北在云贺耳边低声道。 第132页 云贺的手指不听话地在顾嘉北的掌心里又挠了一下。 云贺知道自己这么挑逗他很无耻，可云贺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挽回打动他，至少他是喜欢和自己上丨床的，这一点云贺无比地清楚，所以就算无耻，云贺也不打算放弃这点优势。 顾嘉北的眉头越皱越紧，看着云贺的眼神也越来越压抑。 云贺一路被顾嘉北攒着那根手指头，到达目的地后顾嘉北把云贺从计程车里拉了下来，然后牵着云贺的那根手指，把他带回住处。 「开门。」顾嘉北说。 「那你松开我的手。」 顾嘉北这才把那根不听话的手指放开了。 云贺输入指纹，两人一进屋云贺就紧紧地抱住了顾嘉北。 「做吗？」云贺在黑暗中小声问道。 「除了吉他，你还学了什么？」顾嘉北答非所问。 云贺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是我在问你。」顾嘉北一只手抬起云贺的下巴问。 「……击剑，跆拳道，骑马，射击，绘画，书法，游泳……」云贺小声说：「跳伞我还没来得及学……」 「你……」顾嘉北的眼神里好像染上了一丝愤怒，他用力地掐着云贺的下巴：「之前的工作是什么？」 「市场开发……」 「市场开发……到处出差吧。」顾嘉北冷笑了一声：「那又为什么回来当老师了？」 「因为陆昂宇说你回来了……」云贺说：「我就不用满世界找你了……」 顾嘉北深深地看着云贺，眉头皱成一团，语气不善：「我是真的搞不明白你，云贺，既然你如此深情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把人推开再说捨不得，还是说你喜欢一个人扮演痴情的角色，觉得可以感动自己？嗯？」 「你在等我回来？」 「为什么从来不说？！」顾嘉北怒吼道。 顾嘉北心里有一团火，他不知道这怒火从何而来，他愤怒地把云贺抵到墙边，愤怒地撕开他的衣服，愤怒地搅乱着他的舌头，他愤怒地表达着他的愤怒，他像发了疯的野兽一样在云贺的身上发泄着。 也许他是恨云贺的，但这恨里为什么又夹杂着那么清晰的心酸和难过。 这么些年他独自坚挺的意义在哪里，如果对方这么在意他的话，当初为什么要让他离开？！ 他明明可以留下来的，他们明明可以在一起的！ 他从前恨云贺的无情，但此刻他更恨云贺的痴情。 云贺被顾嘉北弄得很疼，但是他心甘情愿地承受着顾嘉北惩罚性的动作，如果这样可以让顾嘉北心里舒服一些的话，那多疼他都可以承受。 但……还是太他妈疼了吧！ 云贺的眼泪忍不住地落了下来。 「疼……疼……你轻点……啊……」云贺终于忍不住求饶了，他被顾嘉北揽着腰摁在墙上，每一次沖丨撞他的胸膛就被狠狠地抵在墙上，云贺不得不用胳膊抵住墙撑住自己。 「趁还能上得动床，我多疼你几次。」顾嘉北在云贺的耳边低丨喘着。 顾嘉北抱着云贺往卧室走去，走一步撞一下的，然后把云贺扔到大床上继续新一轮的征伐。 起起伏伏中顾嘉北的手机响了好几次，但是两人都无暇顾及，后来手机消停了，两个人影却在黑夜中一点都不消停。 低 喘 呻丨吟、哭叫求饶一夜未停，云贺的嗓子真的变成了破锣嗓子。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云贺是真的不想活了，连续三天的放纵，实实在在地已经把他掏空了，而且他身上真的是旧痕未去又添新痕，后背、小腹、大腿丨根、脖颈，甚至连手腕，脚腕处，全惨遭毒咬。 这算家暴吗……云贺睁开眼的时候在想。 一转头看到一旁熟睡的顾嘉北，又毫无底线地变得心甘情愿。 成年的顾嘉北就算熟睡也好像随时随地都在散发着引诱人的荷尔蒙，云贺牵扯着全身的疼痛神经艰难起身在顾嘉北的嘴唇上印了一枚轻吻，然后又体力不支地瘫回到床上，凭藉着残存的意志跟另一位老师发了信息调换了一下课程后昏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再睁开眼已经是下午了，夕阳的余晖打进窗户里，枕边早已人去楼空。 云贺慢慢从床上起来，看了眼被顾嘉北整齐叠好放在一旁，实际早已被撕裂的衣服嘆了口气，拖着一身咬痕的身体从大衣柜里找了套居家服穿上，然后拿着手机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手机里有顾嘉北发来的一条信息：「出差」。 而距离这条信息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小时左右了。 出差，去哪里出差，出差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统统都没有答案。 云贺仰面躺在沙发靠背上，想起昨晚顾嘉北眼神里的愤怒，心里渗出一丝丝悲凉。 是啊，也许在顾嘉北的眼里自己真的挺可笑挺难以理解的吧，如果这么多年真的那么喜欢一个人的话，喜欢到需要沿着他的步伐他的痕迹来生活的话，那为什么从来不说呢。 既然不想说，又何必还在各个城市里流转期望也许有一天会在某个城市的某个街角偶然遇见呢。 也许顾嘉北没有出差，只是想冷静一下吧。云贺心头涌上这样的想法。 于是在这种想法下，云贺坚持着两天没有联繫过顾嘉北，当然，也没等来顾嘉北的任何联络。 第133页 第三天下班后云贺终于忍不住去了运动馆，他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着自己既然办了卡那就去运动运动好了，如果顺便能看到顾嘉北的话…… 可是到了运动馆后，云贺突然想起来自己身上还有吻痕未消，不方便换短袖运动衫，只得又从更衣间出来了，正好遇上了上次给他办卡的小姐姐。 「嗨，云先生，来运动啊？」小姐姐笑着跟云贺打了声招唿。 「嗯。」云贺报以微笑。 「你不会打算穿牛仔裤去运动吧？」小姐姐看了眼身后的更衣间又看了眼云贺笑道。 「没…….来了后发现忘带衣服了，打算回去了。」其实背包就放在更衣间的柜子里。 「这样啊，我们这里也提供运动服的，就在二楼，有专门的柜檯，很多牌子的哦，你可以下去看看啊。」小姐姐热情地介绍着。 「好，」云贺笑笑，犹豫了一下：「啊，对了，你们那个顾总……今天来了吗？」 小姐姐愣了一下：「顾总？」 「是。」云贺点点头。 「顾总不是每天都来的，而且我这种级别的也不知道顾总的行程啊……」小姐姐看着云贺，神秘兮兮地问道：「你和我们顾总认识？」 云贺笑了下没有直接回答。 小姐姐也是长眼色的：「那我先去忙啦云先生，有需要再找我哦。」 「嗯，谢谢。」云贺说。 等小姐姐离开后，云贺在运动馆里瞎熘达了一会，心想着难道顾嘉北是真的出差了？ 云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拿出手机给顾嘉北打了个电话，电话提示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云贺又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云小少爷……」陆昂宇懒散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在话筒里：「我说咱俩最近通话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多啊？你该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顾嘉北可能出差了。」云贺也不跟他废话。 「然后呢？」 「三分钟之内，我要你搞到他的行程。」云贺说。 「云贺，你别逼我跟你说脏话啊！」陆昂宇声音拔高了些。 「说呗！」云贺满不在乎。 「操！你他妈自己不会打电话问他吗！我他妈是你的秘书还是你的随从！操！你俩的事整天来找我干嘛！」陆昂宇气地嗷嗷叫唤。 云贺不得不把手机听筒离耳朵稍微远点：「他手机打不通。」 「操！他手机打不通，我给他打就能打通了吗！」 「我不知道他去哪出差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了，我心里不踏实。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真的出差了还是在躲我…….」云贺站在角落的窗户边看着外面的街景说道。 「操！」陆昂宇低声骂了一句然后无情地挂了电话。 三分钟后，云贺的手机上收到陆昂宇的信息，是一个地址。 还有一条消息：「他们公司的人说他是去这个鬼地方了，他在那捐助了座希望小学，估计鬼地方没信号吧。」 似乎陆昂宇心有不甘，不一会又来了条消息：「你俩他妈的就是我祖宗！」 「谢了。」云贺回復道。 既然知道顾嘉北是真的出差了，云贺的心也能稍微踏实点，但是顾嘉北什么时候回来呢或者还会不会回来了…….云贺是还想再问陆昂宇的，不过考虑到陆昂宇此刻可能正在崩溃的边缘，想了想还是忍住暂且不问了。 云贺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一种熟悉的情绪里，十多年前就是这样，他总觉得顾嘉北好像会随时离开这里一样，现在亦是如此，云贺在焦虑的等待中保持着表面的稳定，稳定的上课、备课和同事、学生聊着天，偶尔去林勇的餐厅里坐会。 第72章 想到不得不来的地步2 顾嘉北结束了一天的支教工作，坐在小学后院的职工宿舍门口的小板凳上，望着天空的夕阳余晖，嘴里叼着菸头，风吹乱了他的头髮，面前是一瞬即逝的烟雾。 顾嘉北掏出手机看了看，信号是一格，过了一会连一格也没了。 打开手机相册，是他出发前拍下云贺睡觉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云贺睡得很安稳，锁骨处还有一片清晰的吻痕。 顾嘉北也说不上自己偷拍这张照片的时候是出于什么心理，看着云贺满身被自己标记的伤痕，他会觉得满足，但又不可避免地觉得有些悲伤。 顾嘉北知道，自己逃不掉也躲不开云贺，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会只对云贺充满了暴戾地占有和欲望，可是顾嘉北又无法说服自己完全原谅云贺。 因为他害怕……害怕再一次被抛弃。 顾嘉北用力地吸了口烟，心里有些烦躁和郁闷。 「顾老闆，吃饭吧。」院子里走来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样貌忠厚，穿着朴素，是当地的老师。 「老魏。」顾嘉北沖走来的男子点点头。 「食堂做好饭了，去吃饭吧。」老魏笑道，然后又朝顾嘉北身后的屋里扫了一眼：「纪老闆还在屋里？」 「嗯。」顾嘉北把手机放进裤兜里站了起来：「可能还在睡。」 「那我——」老魏说。 「谁说我还在睡，我已经醒了五分钟了。」屋里传出来纪游懒洋洋的声音。 过了一会纪游顶着一头乱髮出来，扶着门框看着老魏：「不是说了叫我纪帅哥吗，实在不行叫小纪也行啊，纪老闆是谁啊？」 第134页 老魏憨憨地笑了一声：「那就小纪吧。」 「怎么了，对着我张脸叫不出帅哥？」纪游指了指自己的脸问道。 「没有没有。」老魏赶忙摆摆手。 「逗你的，食堂做什么吃的了，饿死我了。」纪游说。 「土豆丝，芸豆丝，还加了个肉菜。」老魏说。 「行，吃点丝儿，减减肥。」纪游伸了个懒腰，然后抬脚踢了一下在门口矮坐的顾嘉北：「走吧，去吃饭。」 「你去吧，我不饿。」顾嘉北掐灭了手里的烟，扔进脚边的菸灰缸里。 「懒得管你，我跟老魏去。」纪游撇撇嘴带着老魏往食堂的方向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喊了一句：「有情饮水饱啊~~」 「滚。」顾嘉北说。 职工宿舍是刚建成没多久的，也是顾嘉北捐盖的，现在师资配备还不是很足，院子里空空的，几乎没几个人，还有几个的本地老师放学是回家住的，像老魏这样留下来住的只有三个，加上顾嘉北和纪游，一共就五个人，此刻偌大的院子里就顾嘉北一个人孤零零地坐着，他又开始望着远处的天空发呆。 天空被晚霞映红，顾嘉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想再抽一根烟，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烟刚要点火，就看见院子大门口外突然多了个人，顾嘉北不自觉地捏紧了手里的烟，烟被捏成了可怜的两截。 云贺站在大门口，看着正对着他不远处坐在檐廊下的顾嘉北，小小的板凳似乎憋屈了顾嘉北的两条大长腿，顾嘉北有些落寞地看着他，两人隔着院子互相对望着。 过了几秒后顾嘉北好像屁股上安了弹簧一样，蹭地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迈开两条大长腿跨过院子，几步就来到云贺面前。 「你怎么了来了？」顾嘉北声音很低，他刚才还空落落的心，这一瞬间像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 云贺只背了个背包，再无其他行李，他故作轻松地看着顾嘉北：「这什么路啊，太窄了，我的车漆都划了好几道，你就不能多出点钱把路也修了啊。」 「你……」顾嘉北一眼不错地望着云贺。 「怎么了，看见我高兴傻了？」云贺把肩膀上的背包拿了下来递给顾嘉北，但他心里其实很怕顾嘉北会不接他的背包，而是直接让他哪来回哪去。 还好顾嘉北伸手接过了云贺的背包，但云贺的手指却突然用力紧紧拽住了书包带。 「妈呀，可撑死我了，」纪游的声音从顾嘉北身后传来：「顾——我靠，你怎么来了？！」 顾嘉北看到云贺的脸色瞬间拉垮了下来，他轻拽了下书包，云贺没松手，反而抓得更紧了。 「你俩在一起？」云贺盯着顾嘉北，不敢相信道：「我是不是不应该来？」 顾嘉北没有回答。 云贺的理智在崩溃的边缘，他跋山涉水地来到这个地方，好不容易见到朝思暮想的人，结果却发现顾嘉北身边还有别人，而这个人前不久还刚跟他表白过！ 云贺心里又嫉妒又委屈，他使劲往回拽了一下背包，但没想到顾嘉北没有松手，二人一时之间僵持着没有动。 「干嘛呢你俩？」纪游从顾嘉北身后走了过来，抱臂看着云贺，又问了一遍：「你怎么来了？」 「想来就来，谁也管不着。」云贺没好气地说。 「靠，你吃了炸药来的吗？」纪游瞪眼回道。 老魏这时刚好走过来，大概发现气氛有点不对劲，便沖云贺笑道：「哎呀，这位是顾老闆的朋友吧？你好，我是这里的老师，大家都叫我老魏。」 尽管云贺现在没心情理任何人，但他还是沖老魏笑道：「你好，我叫云贺，不过我不是顾老闆的朋友，我就是走错了路，来错了地方，我现在就回去。」 云贺说完又拉了一下背包，发现顾嘉北根本没有松手的迹象，云贺微愣。 顾嘉北这是在不动声色地挽留自己吗…… 老魏虽觉得眼下情况有点怪异，但情商还是挺高的，在一旁笑着打着圆场：「哈哈，你可真幽默，那啥，我看这天马上就要黑了，大家别站院子里了，先进屋吧。」 「进什么屋啊，老魏你是不是耳朵不好用啊，人家都说了是来错了地方要回去的。」纪游在一旁添油加醋。 「纪游。」顾嘉北看了纪游一眼，示意他安静。 「切。」纪游白了眼云贺，故意跟老魏说道：「老魏，走，叫上剩下的人打牌去，小爷我最近整天跟顾老闆彻夜长谈的，好久都没打牌了，走走走，打两把去！」 纪游把「彻夜长谈」四个字的腔调拉的很足。 老魏不安地看了眼顾嘉北和云贺，最后还是跟着纪游进了职工宿舍。 云贺看着远去的纪游，脸上挂满沮丧和委屈：「所以你只给我留了两个字，却跟他跑到这里天天彻夜长谈？你知道我一个人开了多久的车才来的吗，你知道我这两天有多心神不宁吗，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还会不会回来了，你的手机也打不通，你这是在躲我吗，顾嘉北，你生我的气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消啊！」 云贺越说越委屈：「你明明都睡了我三次了……为什么还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睡完我就跑到这里来，还是跟一个对你有意思的男人一起来的——」 「我没有跟他一起来，也没躲着你，我是来这里工作的。」顾嘉北面色平静，但握着书包的手指没有松懈一分力气。 第135页 「真的只是来工作的吗？」云贺用湿漉漉地眼睛望着顾嘉北。 顾嘉北沉默一会，终于承认道：「有些事情也想来想清楚。」 「那你想清楚了吗。」云贺小心翼翼地问。 「不知道。」顾嘉北有点烦躁，离答案越近，他越想摆脱不可控制的状态：「那你又为什么来？」 「我想你了。」云贺向前一步，脸庞在夕阳暖光下透着诱人的光泽：「想到不得不来的地步。」 院子里起风了，云贺的头髮被飞吹起，顾嘉北的脑海忽然出现好多年前云贺的那张脸。 眼前的人，好像从未变过。 第73章 蛋炒饭1 顾嘉北把云贺带进了自己住的那间职工宿舍，里面没人，他刚把云贺的背包挂在门后的衣架上，后背就受到一股冲力，云贺的胸膛紧紧贴着顾嘉北的后背，双臂用力圈住顾嘉北的腰。 「我想你了。」云贺把脸贴在顾嘉北宽厚的嵴背上，带着撒娇和示弱：「你呢，有没有一点点的想我？」 顾嘉北在云贺的环抱中转过身去，他的眉眼里有化不开的情绪，似难过似无奈。 云贺见他不回答，便不再等他回答，用双臂圈住顾嘉北的脖子，然后把人拉到面前，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时光似乎在两人身上流转，年少时云贺第一次吻顾嘉北亦是如此，带着不管不顾地冲动把嘴唇凑了上去。 云贺的嘴唇微凉，顾嘉北的却很暖，两人唇齿交缠，顾嘉北的手慢慢抚上了云贺的腰，云贺受到鼓舞，大着胆子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舌丨尖，顾嘉北难得顺从地被他亲吻着。 整个鼻腔里又充满了顾嘉北身上那熟悉的香水味和烟味，刚才心里的寒意和委屈得到了安慰，云贺不自觉地用手贴着顾嘉北的胸膛一路向下。 顾嘉北钳住云贺不安分的手，略微推开云贺，眉头皱起：「这里是职工宿舍，随时会有人来。」 云贺被制止，有点难为情，偏偏这个时候肚子又不争气地唿噜唿噜叫唤了一声，只好尴尬地说道：「……我饿了……」 「现在不行，回去可以考虑餵饱你。」顾嘉北故意损云贺。 「你……」云贺被他弄地一阵面红耳赤。 顾嘉北满意了，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心情不觉间好了许多。 「带你去吃饭。」顾嘉北说。 云贺点点头，开始卖惨：「我为了来找你，开了一天的车，滴水未进，茶饭不思，你摸摸我的腰是不是都瘦了？」 云贺边说边捉住顾嘉北的手往自己的腰上放，他在不遗余力地勾引着顾嘉北，哪怕前一秒刚被人家嘲讽完。 顾嘉北握住云贺的腰，把人一步步抵到角落里，膝盖用力卡进云贺的腿间，轻微一抬磨蹭着那块脆弱的地方，语气危险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试探我的底线？」 云贺被他磨地隐忍难捱，不自觉地低丨喘了一声，望向顾嘉北的眼眸波光流转：「顾嘉北，可不可以抱抱我？……」 回忆肆起，分手雨夜，云贺颤抖的话语在顾嘉北耳旁响起。 「顾嘉北……可以再抱抱我吗……」 好像分手夜的那场雨又来了，顺着回忆倾盆而泄，带着过往的疼和痛砸向了顾嘉北。 「我可以上你，但没法抱你。」顾嘉北声音很轻，很平静。 云贺的眼眶瞬间涨红，但他强忍着扯出一抹笑意，装作无所谓道：「是吗，那就不抱了，我饿了，带我去吃饭吧。」 学校食堂早已过了饭点，两人进去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不算很大的食堂略显清冷空荡。 顾嘉北径直走进厨房，云贺跟了进去。 「没饭了，」顾嘉北把锅盖打开看了一眼，锅刷得比脸都干净，连个菜渣都没剩，又打开旁边的电饭煲看了看：「还剩点米饭。」 「那要不算了吧，我其实也没那么——」 「我给你做蛋炒饭吧。」顾嘉北说。 「嗯？」云贺惊讶地看着顾嘉北：「蛋炒饭？」 「只剩米饭了，也做不出别的花样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做吗，」云贺有点意外：「你不是不会做饭吗，以前做蛋糕那次……」 话没说完，提起以前，云贺知道顾嘉北还是会如鲠在喉。 「都过去多少年了，学会做饭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吧，」顾嘉北边说边找了个盘子准备把米饭盛出来，表情淡然：「你都学会了那么多特长，我也不能止步不前吧。」 云贺不安地看着顾嘉北，见他好像并没有讽刺的意思，才稍微松了口气。 「对了，这座小学是你捐助的？」云贺想了解顾嘉北更多的过往，往身后的案板上一靠，看着顾嘉北洗手切葱：「你在做慈善？」 「嗯，我妈喜欢做公益，你还记得吧？」顾嘉北看着自己切出来的葱花忽大忽小，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记得，而且我记得更多……」云贺轻声道。 顾嘉北没有抬头，只是切菜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道：「我成立了『寻美慈善』，我妈参与其中，也能给公司也能带来正面形象。」 「那纪游呢，他为什么在这里？」提到纪游，云贺就抑制不住语气里的尖酸。 「你想让我跟你解释？」顾嘉北问，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游走在云贺的脸上。 第136页 云贺嘴唇喏喏轻启，声音不大，透着慌乱的心伤：「不是……就是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看云贺露出一丝难过的神情，顾嘉北满足里又冒出些许的悔意，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想接受云贺但总怕重蹈覆辙，想忘记云贺但他尝试了十多年都没有成功。 云贺于他，是年少时的惊鸿一瞥乱终生。 「云贺，」顾嘉北的声音低沉，警告道：「不准在这里撒娇装可怜。」 「我没有……」云贺否认，然后把脸别扭地转向一边，不再看顾嘉北。 顾嘉北认命般地在心里嘆了口气，又拿出根黄瓜在案板上切丁，只是切出来的东西惨不忍睹。 「他是我大学同学。」云贺听到顾嘉北稍显无奈的语气，立刻把脑袋扭转回去，正好一眼看到顾嘉北面前那一堆歪七裂八的黄瓜丁。 「我说要创业，他执意要跟我一起，他家里关系硬，好办事，而且只投资年底拿分红，不参与公司决定，所以他还是我工作上的合伙人。」 切完黄瓜丁顾嘉北又拿了个鸡蛋打碎在碗里，一不小心把一坨蛋壳掉了进去，顾嘉北有些烦躁：「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嗯。」云贺心里安定了些，知道顾嘉北就是嘴硬心软。 「可是……你真的会做饭？」云贺看着顾嘉北笨手笨脚地挑鸡蛋壳，实在忍不住问道。 「会。」 「要不我帮你？」 「不用。」顾嘉北语气不太好。 云贺便乖乖地站在一旁，看着顾嘉北起火热锅倒油，手里拿着铲子离锅几米开外，往锅里扔菜的动作更像是扔了颗避之不及的手榴弹。 那么十项全能的顾嘉北，对厨房里的事情好像真的没什么天分，云贺没忍住嘴角微微翘起。 「你不是说你学会做饭了吗。」云贺看着顾嘉北笨拙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 「会，不精。」顾嘉北皱着眉对着面前锅声音沉闷。 云贺在他身后无声地笑得更开心了。 第74章 蛋炒饭2 最后两大盘蛋炒饭被端上了桌，虽然过程有点痛苦，但出来的成品效果不错，云贺对着色泽金黄的蛋炒饭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各个角度立体全方位地拍。 「你这架势属狗仔的？」顾嘉北无语。 云贺专注力都在拍照上，便随口道：「你第一次给我做饭，当然要留个念，下次还不知道何年何月呢。」 顾嘉北的脸色微沉：「是吗，怕以后再吃不着了？」 云贺动作僵住，他慌张忙乱地抬起头看着顾嘉北：「不是！当然不是！你以后肯定还会给我做的对吧？！」 顾嘉北微哼一声，没说话。 云贺赶紧把手机收了起来，端起勺子挖了一大口炒饭塞到嘴里。 「……好吃……」云贺口齿不清，味道是真的好吃。 顾嘉北皱眉倒了杯水递给云贺：「别噎着。」 云贺知道顾嘉北其实对他没那么狠心，只是心里在跟自己闹别扭，望着眼前的那杯水，鼻子一酸，眼眶忽然就湿了。 顾嘉北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不准哭。」 云贺费力吞下嘴里的饭，委屈道：「不准撒娇装可怜，也不准哭，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你又不喜欢我了，还对我要求这么高，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很无赖。」云贺质问。 「是，所以你可以选择再一次离开，这样你就不用面对无赖。」顾嘉北说，漆黑的眼眸紧盯着云贺，等着他的回答。 云贺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你尽管惩罚我吧，直到你气消为止，我哪里还敢再推开你一次。」 「你这个人，最擅长说这种好听的话，其实你比谁都残忍，云贺。」顾嘉北抱臂看着云贺，眼光略过云贺的手腕，那只表很扎眼扎心：「我不该对你抱有期待。」 「我——」 「我靠，你俩吃独食？」纪游闯了进来，打断了二人之间欲说还休的气氛，一屁股坐在顾嘉北身旁：「蛋炒饭？我的最爱！」 纪游伸手就要去拿顾嘉北面前的那盘蛋炒饭，被云贺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我操，你什么意思？」纪游拧眉瞪着云贺。 「这是做给我的。」云贺瞪了回去。 两人目光带着战火噼里啪啦地交锋在一起。 「你一个人吃两盘？不怕撑死？」纪游问。 「我嘉北哥哥给我做的，我撑死也心甘情愿。」云贺故意噁心纪游，嘉北哥哥四个字叫得又甜又腻。 顾嘉北沉默地看了一眼云贺，云贺一阵心虚。 「放心，你要是撑死了，你的嘉北哥哥我替你照顾。」纪游还嘴。 「那你也得能有这个机会。」 「你！」纪游被揭短，愤怒地拍案而起，瞪着顾嘉北道：「你什么眼光，喜欢这种刺头？」 「他跟你说他喜欢我了？！」云贺惊喜地发现了重点。 顾嘉北有些头大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幼稚鬼，满脸的勿扰。 「哼，」纪游冷哼一声，眼珠子一转又坐了下来：「要说喜欢，那肯定还是更喜欢小齐的。」 云贺皱眉：「小齐是谁。」 顾嘉北的脸色有点难看了，低声唤道：「纪游。」 纪游决定装听不见，带着胜利的微笑跟云贺说：「小齐就是你嘉北哥哥的前男友啊，人长的好看自然不用说，艺术系里的校草级别，弹的一手好钢琴，大学时期全国巡演都开过好几场呢。」 第137页 「一手好钢琴？」云贺的心里空跳了一下，他好像窥探到了一个秘密，他不确定地望向顾嘉北，想从他的脸上寻找答案。 顾嘉北面无表情地看着云贺。 「那另一个呢？」云贺问纪游，眼睛却没从顾嘉北脸上移开。 「什么？」纪游没反应过来。 「另一个前男友，是什么样子的？」云贺的眼眶不知是今天第几次又红了起来。 纪游有些不解地看着云贺，发现他的眼里似有光晕，心想，这怎么还有人上赶子找虐呢？不过他既然想被虐，那不如就满足他。 「另一个啊，长的虽然不如小齐，可是会撒娇，整天缠着顾嘉北教他打篮球，我就没见过顾嘉北对谁那么有耐心过。」 「教他打篮球？……」云贺的声音有些发抖，嫉妒和欣喜同时剧烈地纠缠着他。 他不可控制地去嫉妒那个人，忍不住猜想顾嘉北教他打球时会让着他吗，会对他笑吗，会在篮球架下吻他吗？！ 同时他的脑海里又欣喜地闪现出之前跟陆昂宇通话时，陆昂宇说过的话。 「这小子他妈的就压根没忘记过你，虽然他跟我嘴硬，还找过两个男朋友来证明，但事实就是事实，他就是心里还惦记着你，连找的那两个男朋友我他妈都瞅着说不上来哪里跟你有点像。」 原来顾嘉北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就像自己对他一样，这是一场跨越了十二年的双向奔赴，只是在这条奔赴的路上，他俩都在愚蠢地掩盖着自己的真心。 云贺的眼泪大滴大滴的砸落下来，他低垂着脑袋，肩膀隐忍地颤抖着。 「我操……可不是我把他弄哭的啊，」纪游转身对顾嘉北说，没想到云贺说哭就哭，还他妈哭得梨花带雨的一脸让人我见犹怜的可怜劲。 「行了，行了，你的蛋炒饭我不吃了，我走还不行嘛。」纪游赶紧起身，临走前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顾嘉北：「你完了，这小子可是朵盛世白莲花，你好自为之吧！」 纪游走了，餐厅又恢復了冷清。 云贺抽噎的声音充斥在顾嘉北耳边，顾嘉北心烦意乱地点了支烟。 「别哭了，饭快凉了，先吃饭。」顾嘉北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云贺依然低着头，努力地吸着鼻子。 「别自作多情了，我不是——」 顾嘉北想否认什么，但云贺不给他机会了。 「我没自作多情，是你对我余情未了。」云贺倔犟地看着顾嘉北。 第75章 盛世白莲 顾嘉北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在烟雾中看着云贺，声音里带着自嘲：「所以呢，你又有资本可以再伤害我一次了？」 云贺哭着摇摇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让顾嘉北再相信他一次。 「云贺。」顾嘉北开口：「我们之间有十二年的空白，十二年你觉得长不长？」 顾嘉北漆黑的眼眸看着云贺。 「我是觉得挺长的，十二年，一个人的身体都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更何况面对这大千世界时心境的变化呢。」 「也许从前非常喜欢的玩具，十二年后都不记得还有这么个玩具的存在。」 「曾经要好的同学，十二年后可能已经忘记了对方的名字。」 云贺抬起头，红着眼睛静静地听着顾嘉北说话。 「但是这么长的时间里，我还是会梦到十七岁那年我离开的那天早晨，那天起了很大的雾，雾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我经过你家楼下的时候，甚至看不清你家的窗户。」 「我经常梦到我在那片雾里反反覆覆地走，可怎么走也走不出来，所以我需要一些人帮我走出来。」顾嘉北吸了口烟，结果被呛到了，他边咳嗽边苦笑道：「可是我到现在还在那片雾里没走出来，很可笑吧？」 「这十二年他妈的就像一场笑话。」顾嘉北狠狠地掐灭了烟，烟火在他指尖流转，他却毫无感觉。 云贺全身感知绞着疼，他痛苦地捂面哭泣，声音断断续续：「别说了，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顾嘉北，我带你走出来……你也别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求求你……再信我一次好不好……」 顾嘉北抬起手，隔着桌子抚上了着云贺的脸庞，声音很轻，像是喃喃自语：「我还可以信你么，你再分手一次的话，我可能会粉身碎骨的。」 「不会的！不会的！这次就算是天王老子来，我都不会放手的！」云贺坚定地摇头：「我不是16岁的云贺了，我不会再因为任何理由放开你了。」 云贺起身，俯身在桌前，眷恋凝视着顾嘉北：「我说过，我会喜欢你很久很久的，我没有食言，我一直都在喜欢你，从未停止过。」 云贺向前一探身，隔着桌子吻住了顾嘉北。 他虔诚温柔、难过深情地吻住了令他心动不已的男人。 即便他们中间横亘了十二年的时光，但此刻的心动，未减半分。 顾嘉北一边被吻着，一边握住了云贺撑在桌面上的手腕，拇指摩挲着那只腕錶。 吃完饭顾嘉北带着云贺回了宿舍。 云贺刚到来的时候并没有仔细观察这里的环境，再回去的时候发现屋子里还挺干净的，衣柜书桌也都有。 唯一让人不满意的就是这个房间里有一个大通铺的土炕，而土炕的中间则躺着正翘着二郎在玩手机的纪游。 第138页 「我们三个人住一起？」云贺不高兴地问顾嘉北。 「不然呢？难道还得给你这位大少爷单独安排一个屋吗，别瞎讲究了，其他屋都堆着杂货呢，你要真不想跟我一个屋，那就去老魏他们屋。」纪游放下手机，在炕上翻个身，支着脑袋看着云贺说。 云贺心想，要去也是你去，干吗我去。 但他没搭理纪游，只跟顾嘉北说：「你俩之前睡一个炕？」 「何止一个炕啊，我半夜冷的时候还会钻他被窝呢。」纪游犯坏道。 「没钻过。」顾嘉北冷冷地看了一眼纪游，然后问云贺：「洗澡吗？」 云贺也恶狠狠地剜了一眼纪游，对顾嘉北点点头：「洗。」 纪游被两人接二连三的眼神攻击，气得一个翻身背对两人继续玩手机，干脆眼不见为净。 「浴室在走廊上第三个屋，你拿着换洗衣服，我带你过去。」顾嘉北把云贺的背包拿了过来，顺手颠了颠重量，很轻。 「我就请了三天假。」云贺解释道。 顾嘉北没说话，只是单独拿出一件云贺的外套抓在手里。 云贺洗澡的时候，顾嘉北就站在院子里等着，等云贺洗完出来后，看见顾嘉北嘴里叼着烟，菸头猩红一点在夜里忽闪忽闪着。 云贺看着他，顾嘉北咬着烟回头，帅气的脸庞在黑夜的笼罩下散发着性感的熟男魅力。 「洗完了？头髮吹干了吗，」顾嘉北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云贺的头髮，皱眉道：「还有点湿，快进屋吧。」 「好冷。」一阵风吹过，云贺不禁打了个寒颤。 顾嘉北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那件外套披在了云贺的身上：「这里早晚温差大，晚上的风很凉。」 「还是冷。」云贺小声道，借着夜色的掩护大胆地张开双臂搂着顾嘉北，鼻尖熟门熟路地蹭着他的颈窝：「这样暖和多了……」 「你还是那么好闻，配上这烟味，更有男人味了。」云贺喟嘆道。 「你喜欢？」顾嘉北声音低哑，与夜风一同吹过云贺的耳边，令人心神荡漾。 「喜欢。」 顾嘉北稍微拉开点与云贺的距离，往嘴里送了一口烟，然后朝着云贺的脸上吐出一阵轻缓的烟雾，两人在烟雾中对视着，等烟雾散尽，顾嘉北便略微低头吻住了云贺的嘴唇。 长驱直入，不留余地。 顾嘉北指尖的烟火在风里不停闪烁，云贺从喉咙里溢出的呻吟声惹人心乱。 两人在夜空星垂下接了一个湿润长久的吻。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微喘。 「回屋吧，我去洗个澡。」顾嘉北说。 「……我帮你……弄出来吧……」 顾嘉北眉头微皱：「你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干柴烈火的，都亲到这个份上了……」云贺不知羞耻为何物。 「我是真的要洗澡，」顾嘉北把手里剩下的半根烟掐灭了，嘱咐道：「回屋后别跟纪游拌嘴了，像两个小学生。」 「他连小学生都不如。」云贺撇撇嘴。 连小学生都不如的纪游摆出大字姿势躺在土炕中央，看云贺进屋后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你睡中间？」云贺站在炕边，拧眉问道。 「有问题？」纪游还是背对着云贺，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你觉得呢，你不幼稚吗？」 「幼稚啊，但我开心。」 云贺忍着把人从炕上拎起来扔到院子里的冲动，看了眼腕錶时间，平静道：「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纪游没动，等着下文。 「距离我跟顾嘉北今天下午见到，过去了两小时十五分钟。」 纪游听得云里雾里的，转过头看着云贺，用眼神表达：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云贺脸上露出邪恶又得意的笑容：「而在这短暂的两小时十五分里，我俩已经接了三次吻，你确定还要躺在中间继续碍眼吗？」 「操！」纪游蹭地一下地从被窝里跳了起来，站在土炕上不可思议地怒视着云贺：「你他妈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云贺气定神闲地指了指土炕靠墙最边边处，道：「请你这位电灯泡往边上挪挪。」 纪游简直要气炸了，瞪着云贺好久，用尽平生的意志力才没扑上去跟他扭打成一团，最后咬牙道：「你果然是朵盛世白莲花！」 说完纪游就风捲残云地卷着自己的铺盖卷气唿唿地在角落边上贴着墙壁躺下，把被子往脑袋上使劲一蒙，彻底不想再搭理云贺了。 第76章 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第二天早上云贺醒来后发现身边没有顾嘉北的身影，只有纪游不知何时四仰八叉地睡到他身边，一只腿还压在他的小腿上。 云贺一抬腿，把人蹬了出去，纪游半梦半醒地裹着被子往旁边滚了一圈，贴着墙角继续睡了过去。 云贺穿上衣服冲去走廊浴室草草清洗了一番，就急匆匆地往院子里跑，刚跑出去几步就看到迎面走来的顾嘉北。 天气晴朗，天空湛蓝，干净的天空下站着高大帅气的顾嘉北，云贺的心从大清早就开始不安分地跳动了起来。 「着急去哪。」顾嘉北走了过来，身上的香味随着清爽的晨风一併灌进云贺的鼻腔，令他心头隐痒难耐。 「去找你，一睁眼看你不在身边，怕你走了……」 第139页 顾嘉北不咸不淡地瞥了眼云贺：「没人赶我，我为什么要走。」 又开始了，明明亲也亲过，抱也抱过了，床也上了，甚至他自己都亲口承认这些年没忘记过云贺，结果一睡醒，又开始翻旧帐地来讽刺人。 云贺在心里悲哀地替自己嘆了口气，好像每次感觉刚离顾嘉北近了点，他便三言两语地把自己又拨回了原位，这上上下下的滋味着实令人不好过。 顾嘉北瞥了眼云贺，见他略带沮丧的表情，嘴角轻扯一下，抬腿离开了。 「你去哪里啊？」云贺像个甩不掉的跟屁虫跟了上来。 「去食堂吃早饭。」顾嘉北没回头。 吃完早饭后，云贺又跟着顾嘉北屁股后面去教学楼转了转，学校盖的很不错，设施完善。 没多久学生们便陆陆续续来了学校，看着逐渐热闹起来的校园，云贺不禁感慨，顾嘉北真的比自己有出息多了，不光吸金能力强，做公益也是一把好手。 两人逛到操场上的时候碰到老魏，聊了几句后老魏听说云贺是英文老师高兴地不得了，盛情邀请云贺来给孩子们上两堂英文课。 云贺也没犹豫，痛快地答应了。 课堂上，顾嘉北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和学生一起听课，看着讲台上穿着简单白t的云老师，听着他流利纯正的英文发音，目光又流连在他抬手在黑板上笔书时而露出劲瘦有型的腰身上。 顾嘉北想起两人第一次做的那晚，云贺哭着念英文诗的模样，声音沙哑充满诱惑，和此刻站在讲堂上清冽禁慾的云贺完全不似一人，那种勾人心魄的反差只有顾嘉北见过。 下课铃响，顾嘉北和云贺往教室外走去。 「怎么样，这位同学，老师讲的都能听明白吗？」云贺看着顾嘉北，开玩笑道：「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问老师哦。」 「云老师，」顾嘉北在走廊上停下了脚步，看着云贺淡定道：「你上次讲的那首诗，没太懂。」 「什么时候再给我讲讲。」 顾嘉北的声音在嘈杂的走廊上格外低沉。 周围学生熙熙攘攘欢声笑语地从两人身旁跑过，没人发现云老师逐渐绯红的脸庞。 上午阳光很好，山区里的风总带着股青草的味道。 两人从教学楼出来，正好看到纪游正带着一群低年级的学生在操场上上体育课，一群人围着足球抢来抢去的。 老魏这时也从操场上穿过来，步履匆匆：「云老师，你讲的太好了，只可惜在这待的时间太短了，要不还能给学生多上几堂课。」 「没关系，等我以后有空了再来。」云贺笑道。 「好好好，那咱们就说定了啊。」老魏喜笑颜开。 「说定了。」云贺说的是真心话，他挺喜欢给孩子们讲课的感觉。 「成，那你们忙，我还得去镇上给食堂採买点东西 。」老魏说，然后打算转身离开。 「等等，」顾嘉北叫住了老魏，然后问云贺：「要去镇上转转吗？」 「去。」云贺颇有兴致。 两人坐上了老魏驾驶的旧面包车，顾嘉北坐副驾驶，云贺坐后排。 「顾老闆别嫌弃这车啊。」老魏边开车边说：「咱这地方，这种车实用还抗造。」 「挺好的。」顾嘉北说：「对了，过段时间通讯公司会来这边建基站，到时候这片的通讯信号就能好很多，我会陆续再上些设备，让孩子们多接触点电脑和其他电子设备，也会再联繫些专业的大学生和老师过来支教一段时间，你们到时候可以跟着一起多学学。」 「哎呀，真是太好了！顾老闆，您可真是太好了，这些孩子遇到你，算是有福了，我们这地方还是有些穷，很多孩子家里都不让上学，教育观念还是落后了些啊。」 「村里还有多少孩子没来上学？」顾嘉北问。 「大概还有十来户吧，我们这一年做了各种动员，嘴皮子都说破了，告诉他们村里建了希望小学，可以把娃送来读书，但还是有些人家觉得读书没用，不如多干点活，我这两天还得再去这些家里磨一磨。」 云贺听着顾嘉北和老魏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村里的教育问题，想起很多年前顾为的那句话——「可是你确定要因为他的那份喜欢就阻拦他成为更优秀的人吗？」 不得不承认，当年这句话击中了云贺。 但看着眼前的顾嘉北，云贺感慨，即使不走顾为安排的路，顾嘉北依然成为了很优秀的人。 云贺盯着跟老魏说话的顾嘉北侧脸，这一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顾嘉北一直不肯原谅自己，顾嘉北恨的是自己对他的不信任，不相信他可以规划他自己的人生，不相信他说的未来里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他自以为是地为他们俩做了决定，本质上其实是没有顾嘉北义无反顾的勇气。 迟来的明白像锋利的匕首，在云贺的心尖上剐了一刀。 云贺无意识地重嘆口气，顾嘉北停止了和老魏的交谈看向云贺。 云贺牵强笑道：「没事，就是有点感慨。」 顾嘉北挑眉，用眼神询问。 「嗯……感慨你，好像不论做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很优秀。」 「是，顾老闆是真的厉害，但是云老师的教课能力也很好，你们俩都是大人物。」老魏乐呵呵接道。 第140页 云贺摇摇头，自嘲道：「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我就是个缩头乌龟，不是，是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这……怎么能这么埋汰自己呢……哈哈哈……」老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茬了，只能尴尬地笑了两声。 第77章 顾宝宝，小心！ 老魏是当地人，对镇上地形熟悉，找了个地方把车停放之后，顾嘉北和云贺便跟着老魏往集市走去。 一路上有许多同村的乡民跟老魏打招唿聊天，顾嘉北不太喜欢一直被打量的眼神，尤其那些目光落在云贺的身上，最后顾嘉北跟老魏打了声招唿便带着云贺自行逛了起来。 集市很热闹，本来就不宽敞的小路两边摆满了各种摊位，两人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难免会和别人碰撞摩擦，在云贺第不知多少次被迎面走来的人撞到后，顾嘉北终于忍无可忍地把胳膊搭在了云贺肩膀上，将人圈到自己身旁。 「你是故意的吧？」顾嘉北问。 「不是！」云贺立刻否认。 顾嘉北冷哼一声，桃花眼斜睨着云贺：「我说什么事了吗。」 云贺被顾嘉北的眼神看得心里头痒痒的，使劲贴着顾嘉北：「这里人太多了，你好好圈着我，别把我弄丢了。」 顾嘉北没理他，可搭在他肩头上的胳膊也没再放下来。 两人逛了一会，发现前方不远处围了一大圈人，令本来就拥挤的路段更加水泄不通。 「前面怎么了，去看看？」云贺垫着脚尖，好奇地往前看了两眼，但距离有点远什么也没看到。 云贺没等顾嘉北回话，拉着顾嘉北的胳膊往前走，走近后就听到旁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刘老二这又开始打老婆了。」 「估计又是赌输没钱了吧。」 「儿子是真倒霉，趟上个这种爹。」 …… 云贺借着个头优势，在人群里开闢出一条路来，刚挤到最前面，就看到一个个子挺高的男人正在街中央打一个女人，女人被打趴在地，哀嚎地哭着，但是围观的老乡好像都见怪不怪，并没有人上前制止。 被打的女人旁边还有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吓得边哭边喊：「别打妈妈了！别打妈妈了！」 小男孩跑上去抱着男人的大腿，想制止自己的爸爸，却被刘老二一脚踹倒在地：「滚一边去！」 刘老二反身又一脚踹在自己老婆的身上：「臭婆娘，敢跟老子顶嘴，让你看看这家里到底谁做主。」 说完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地招唿上去了，云贺看着站在人群里手足无措啕大哭的小男孩顿感于心不忍。 小男孩边哭边朝周围的人喊道：「救救妈妈……呜呜呜……救救妈妈……」 男孩的眼光扫过云贺，然后继续无助地看着周围的大人哭喊求救着。 大概是小男孩心惊胆战又弱小无助的目光刺激了云贺，云贺想也没想地沖了出去。 「操。」云贺冲出了人群，朝刘老二的后背就是一脚：「你他妈看不见你儿子在哭吗？！」 刘老二被人勐地一脚踹倒在地，顿时怒不可遏：「谁他妈踹老子！找死啊！」 顾嘉北跟在云贺身边，蹙起眉头：「嘴巴放干净点。」 「妈了个逼的！哪来的臭逼教训老子！谁他妈的让你们多管闲事的！老子管自己的老婆，该你们什么事！」 刘老二从地上站了起来，看清楚了来人，是两副陌生面孔，虽然两人个头都不矮，但刘老二的滚刀肉气势更足，他是这一带出了名的混混，外地人来他的地盘撒野，他自然不怕。 「救救……救救……妈妈……」小男孩见有人站了出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拽住云贺的衣服，生怕云贺会弃之不理，小脸哭得也是又脏又花。 「别怕。」云贺轻声安慰着小男孩，然后对刘老二说：「你管你老婆我管不着，但是挡你在大街上，碍着我走路了，我就得管管你。」 「操！老子这么多年在这条道上混，还没听说过碍着谁了，你们两个外地人，敢在这瞎逼逼。」刘老二说着就朝着云贺招唿上了拳头：「老子弄不死你！」 云贺还没来得及躲，顾嘉北就上前一步挡在云贺面前，一把架住刘老二的胳膊，捏住他的手腕一转，然后干净利索地一脚踢在他胯骨上，把刘老二踹得往前趔趄了几步。 刘老二没想到顾嘉北身手敏捷有力，愣了几秒后从路边的肉摊上抽出一把刀就朝顾嘉北砍来。 人群开始躁动了起来。 「动刀了！」 「刘老二来真的了！」 「老天爷啊，不会闹出人命吧？」 …… …… 云贺看清楚刘老二手里的砍肉刀时，一颗心直接提到嗓子眼里。 「顾宝宝！小心！」云贺情急之下拼命大喊。 也就在这剎那之间，云贺似乎感觉刘老二的动作迟钝了一下，然后听到身后人群此起彼伏的议论声。 「宝宝？啥宝宝？」 「顾宝宝？大男人的咋叫这个名啊？」 「听错了吧？」 「他喊的是顾爸爸吧？」 「你啥耳朵啊，这年纪当他爸？」 …… …… 刘老二只迟疑了片刻便朝着顾嘉北狠狠地噼了过来，这个人是真的虎，不是花架子，看来打架是家常便饭，而且力气也不小，最主要的是不怕惹事。 第141页 顾嘉北一边躲着他抡来的砍刀，一边沖云贺说：「带着孩子躲远点。」 云贺很担心顾嘉北，但又怕自己带着孩子在这里碍着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依照顾嘉北的吩咐把小男孩带到一旁。 他拉着小男孩的手快步走到被刘老二踹打在地的妇女面前，蹲下问道：「你怎么样，能起来吗？」 妇女哭着摇摇头：「你们快走吧，别管了，快走吧。」 「妈妈……妈妈……」小男孩哭着跪在妈妈跟前。 妇女抱着小男孩瘫坐在地哭成一团。 云贺还心心念念着顾嘉北那头，便没再多作停留，绕到刘老二身后正准备找机会勒住他的脖子，就见顾嘉北快准狠地抓住刘老二的手腕用力一提，把砍刀夺了下来，而后毫不留情地在他腹部勐击一肘，刘老二吃痛地捂着肚子蹲倒在地。 云贺不解气地在他后背上又补了一脚。 「你俩今天别想活着走出去……」刘老二满眼怒火，面目狰狞道。 「让开，让开，怎么回事？」这时老魏不知道从哪跑了出来，来到云贺跟前，看着眼前的刘老二慌忙说道：「哎呀，是刘老二啊，这怎么回事啊，这两位是我请来的客人，你们之间肯定是误会，你看在我的面子上——」 「我他妈管你是谁！敢管老子闲事的，这镇子上还没有这号人！」刘老二捂着肚子站了起来，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知道，知道。都是误会，」老魏陪着笑脸，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走到刘老二面前：「这钱就当医药费好不好，都是熟人，给你赔个不是。」 「妈的，这点钱，打发要饭的！」 刘老二这么说着，但还是一把夺过老魏手里的票子：「老子肚子疼！后背也疼！」 老魏立刻从兜里又掏出二百块钱递了过去：「没了，真没了，这还是留着给学校买菜的钱。」 刘老二恶狠狠地夺过二百块钱，朝顾嘉北那边淬了一口吐沫：「呸！真他妈晦气！今天算你走运，下次再多管老子的闲事，我让你俩爬着出村！」 「是是是，多谢多谢。」老魏陪着笑然后对围观的人说：「散了，散了，都散了啊，这有啥好看的，一个个都没营生可干了是吧。」 「滚滚滚，都他妈给老子起开。」刘老二拿了钱，大摇大摆地往人群外走，没再管一直哭个不停的母子俩。 云贺虽不想让老魏给刘老二钱，但也知道一个地方一个规矩，瞧当地人对刘老二当众打老婆之事不管不闻的态度，大概也知道刘老二在这镇上是个村霸之类的混混，便也不想再横生事端。 他看了眼顾嘉北，顾嘉北朝他轻轻点了下头，云贺无奈地看了眼还瘫坐在地的母子俩。 「我们帮不了的，走吧。」顾嘉北低声道。 道理云贺都明白，这种事情就算是警察来了，估计也就是劝说警告一番，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 只是看着那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云贺还是于心不忍。 「孩子好可怜的。」云贺说。 「走吧。」顾嘉北摇头示意云贺别再管下去了。 老魏也走了过来，赶紧拉了云贺一把，低声道：「走吧云老师，就怕刘老二反悔再杀个回马枪，他可是混的很啊。」 云贺最后望了小男孩一眼，沉默地跟着老魏和顾嘉北离开了。 回程时，顾嘉北问老魏，刘老二是干什么的？ 老魏边开车边唏嘘道：「唉，这人就是村里的恶霸，混混，没什么正经营生，就跟着人到处要债打架，赌博，他老婆和儿子经常被他揍得满街跑，乡里乡亲都看腻了，刚开始还有人管管，但是谁管他就揍谁，慢慢地也就没人敢管了。」 「那没人报警吗？」云贺问。 「公安是来过几次，但是有啥用啊，说服教育拘留啥的都整过，出来后老婆打的更厉害了，后来他老婆也不让人管了，越管挨揍的越厉害，唉，就是可怜他家儿子了。」老魏嘆了口气。 本来高高兴兴地出来，结果遇上这么一个事，云贺什么心情也没有了，只跟着老魏把学校需要置办的东西採买齐了，便原路返回了。 回到学校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学生们都陆续放学回家了，纪游看着一脸闷闷不乐的云贺好事地凑上来问发生了什么，老魏就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操，还有这种乡村恶霸欺儿打老婆之事？！」纪游瞪着眼珠子说。 「穷山恶水出刁民吧。」老魏自嘲地说道。 「这是个例。」顾嘉北说。 「可是……」老魏欲言又止：「算了，没事，没事……」 「什么啊？快说，最烦人这样吊人胃口了。」纪游拐了一下老魏的胳膊催促道。 「没事……真没事……」老魏连忙摆手。 「说吧，什么事？」顾嘉北看老魏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 「……啊……真没啥……我就是突然想起来了……有点好奇而已……」老魏吞吞吐吐地说。 「说！」剩下三人异口同声命令道。 老魏一愣，在三人严刑逼供下，只得尴尬道：「真没啥……我就是想问问……」 「顾老闆的乳名是不是叫……顾宝宝啊……」 第78章 小英1 直到晚上临睡前纪游笑到腰都直不起来，嘴里一直不停地念叨着顾宝宝。 第142页 大概他觉得一米八九的顾嘉北被唤作顾宝宝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了。 顾嘉北不理纪游，纪游就贱兮兮地凑到云贺眼前，问云贺对顾嘉北还有什么爱称，说出来让他乐一乐。 「你是不是闲得慌？」云贺问。 「废话，不闲我也不能跑这地方来啊。」纪游说。 云贺在土炕上翻了个身，捂住了耳朵：「关灯！睡觉！」 大概是白天发生的事情让云贺很不舒服，临睡前他的脑海里都是刘老二儿子的那双眼睛，漆黑的眼珠和顾嘉北的很像。 当晚云贺做了个梦，梦里小男孩哭着说：「救救妈妈……救救妈妈……」 然后又梦到顾嘉北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满是痛楚，他站在瓢泼大雨里说道：「云贺，我没办法原谅你，因为你把我的心我的肺都挖出来了。太疼了，疼到我没办法原谅你，你懂吗？」 梦里小男孩透露出无助恐惧的眼睛和顾嘉北满是痛楚的黑色眼眸重合了，云贺觉得心口沉闷喘不过气来，在深深的压抑中惊喘着醒了过来。 昏暗的视线里，顾嘉北沉睡在一旁，另一旁是睡相夸张的纪游。 云贺抬手擦去脑门上的冷汗，心口还是绞着劲的抽疼，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忘不掉那个小男孩，也许是他和顾嘉北的眼睛太像了，像到他看到那双眼睛里出现受伤的情绪就会忍不住心疼。 后半夜云贺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昏昏入睡。 第二天云贺醒来的时候，眼底一片乌青。 「没睡好？」顾嘉北吃早饭的时候问云贺。 「嗯，梦到那个小男孩了。」 云贺没有说还梦到顾嘉北了。 「不要想了，你一会还要给学生上课，调整一下情绪。」 云贺朝顾嘉北龇牙咧嘴地笑了一下：「这样成吗？」 「真丑。」顾嘉北轻捏了一下云贺的后脖颈板着脸道，只是桃花眼底盈着一丝笑意。 「咳咳咳！」饭桌对面的纪游朝两人白了一眼：「大清早吃着饭干什么呢。」 「不爱看还非得跟这凑一桌儿。」云贺说。 「嘿，我发现你这人小嘴一点都不吃亏，真不愧是干老师的，这嘴成天叭叭的。」纪游说。 「那你就是金牌讲师，论嘴上功夫我不如你。」云贺反讽道。 「哈哈，你别说，要说起这嘴上功夫，嘿嘿……」纪游眉毛一挑，咧嘴坏笑：「跟我接过吻的人，都说我吻技好，唉，可惜了，顾宝宝是没机会试了，不过要是顾宝宝你哪天腻歪了——」 顾嘉北和云贺同时端起餐盘离开了。 「喂！靠！我话都没说完呢！懂不懂尊重人啊！就这样还当老师啊！素质呢！」纪游在餐桌前挥舞着筷子大喊道。 不得不说被纪游这么插科打诨了一下，云贺的心情是好了很多，上课的时候基本已经恢復了正常，只是云贺看着讲台下一张张认真朴素的脸庞，脑海还是偶尔会浮现出刘老二的那个小儿子的脸庞。 下午闲来无事，云贺非逼着顾嘉北跟他去操场上打篮球。 「水平提高了不少，」顾嘉北去抢着云贺手里的篮球，损道：「至少篮球拿的比以前稳当多了，不手滑了。」 「你闭嘴！我这些年的篮球可不是白练的。」云贺一个漂亮的转身，躲开了顾嘉北的截断。 「但跟我比，你还差得远。」顾嘉北轻松地追回云贺，顺便抢走了篮球，然后在三分线上轻松一跃，球妥妥地转进篮筐里。 「好球，好球！」一旁观战的老魏鼓掌道。 「不打了，没劲。」云贺瞅了顾嘉北一眼：「都不知道给人留点面子。」 顾嘉北朝老魏摆了摆手：「给云老师点面子，别鼓掌了。」 「哎！好嘞！」老魏笑嘻嘻地收了巴掌：「那我就走了，下午还得去那些不让娃娃上学的家里走动走动，得让他们同意放娃来学校读书才行。」 「那我们一起去吧，反正在这也是闲着。」云贺抬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那当然好啊！」老魏痛快答应道。 于是顾嘉北和云贺回宿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一次坐上了老魏的面包车。 进了村，他们去了几户人家说明学校的情况，告诉家里大人上学不花钱，又说了许多让孩子多读书的好处，最后有几家终于松口让孩子先去读两天试试，不合适的话再让孩子回家干活。 在经过一家门口时，老魏摇了摇头说：「走吧，这家就不用进去了。」 「这家怎么了？」云贺停下了脚步看了下破败的木门。 「这是刘老二家，他肯定不会让他儿子上学的，而且你们昨天刚干过仗，这个时候看见你俩肯定得生事端。」老魏嘆口气：「走吧，赶紧走吧。」 可是云贺站在原地不动。 「想让那孩子上学？」顾嘉北看懂了云贺的心思。 「是……」云贺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对那孩子不放心。」 「那就进去吧。」顾嘉北说。 云贺的眼里生出一小簇光亮，然后又黯淡下去：「算了，估计去了也是白去。」 「万一刘老二不在家呢，跟他老婆谈谈也好，最坏的结果就是再打一架呗。」顾嘉北用最面无表情的脸，说着最酷的话：「做你想做的就行。」 第143页 云贺崇拜又感动地看着顾嘉北，心想要不是老魏这个大灯泡在跟前，他肯定得抱着他的嘉北哥哥使劲啃上几口。 「哎呀！真没用，去也是白去，他家婆娘根本做不了主。」老魏在一旁干着急。 「没事，老魏，你要是不想进去就在这里等我俩会儿，万一一会打起来你也好报个警什么的。」顾嘉北开玩笑道。 顾嘉北在大门上敲了几下没回应，顺手推了一下门，没想到竟然把门推开了，木门发出破败沉重的吱呀声。 顾嘉北先一步跨进院子里，云贺紧随其后，老魏在门外犹豫了一会还是跟着一起进去了。 「刘老二在家吗？刘老——」老魏边进院子边喊，在看到敞开大门的屋里景象后愣住止声。 第79章 小英2 屋子里一片烟雾缭绕，麻将声、叫骂声不停，不大的屋里摆着两个大圆桌，桌子旁坐满了人，一群人吞云吐雾地边骂边打着麻将。 刘老二的媳妇和他儿子躲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缩成一团。 「咳咳咳……」老魏被烟呛得倒退了几步。 「妈的，谁来了？」有人问了一句。 「操！你他妈的怎么来了？！」刘老二看清来人后，一把扔掉手里的麻将指着顾嘉北问：「找死还找到老子门上了啊？」 「这他妈谁啊，老二。」有人问。 「就他妈昨天在集市上多管闲事的那两个傻逼！」刘老二怒气沖沖地骂道：「老魏，你他妈什么意思，带人来我家作什么死呢，啊？！」 「不是，不是，误会误会。咳咳咳……」老魏边咳嗽边急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村小学的捐赠人和老师，我们是为了小英上学的事情来的，千万别误会啊！」 「上学？」刘老二眉毛都快窜到头髮里了，恶声声道：「没钱！上他妈的屁学！」 「上学不花钱。」老魏赶紧说。 「那也不去！他去上学了，谁他妈在家给老子做饭收拾家！就指着这个臭婆娘伺候我吗？」刘老二指了下角落里蜷缩的两个人说道。 「唉，那你考虑考虑吧，我们就不打扰你了，走了啊走了啊。」老魏摆摆手，沖云贺和顾嘉北使了下眼色。 「都他妈赶紧滚！再磨蹭一秒老子今天让你们一个都出不了门！」刘老二凶神恶煞道。 「就是，他妈的上什么狗屁学，咱们哥几个也没念过几年书，不照样有吃有喝的。」有个人朝云贺方向吐了口唾沫，骂道：「哪来的臭九流跑这里来装逼。」 「都他妈烦不烦，能不能好好打个牌，赶紧滚！」屋子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 云贺没管他们，直接朝刘老二的儿子走过去。 「你叫小英？」云贺蹲在小男孩面前问。 小英点点头，小英的妈妈朝云贺惊恐地看了一眼，紧张道：「你们快走吧，孩子不上学。」 「妈的，来劲了是吧。」刘老二把麻将桌一掀看着云贺骂道。 顾嘉北上前一步，看着刘老二。 老魏在一旁急得一头汗。 「想上学吗？」云贺没管身后骂骂咧咧的刘老二，继续问小英。 小英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刘老二，艰难地摇了摇头。 云贺安慰道：「别怕，小英。」 「快走吧，快走吧……」小英的妈妈搂住小英的脑袋，不让云贺看孩子。 「他妈的！走不了了！」刘老二怒吼一声：「兄弟们，今天我刘老二让人欺负到家了，这口气我可忍不了！」 「唉唉唉，别别别，冷静点冷静点！」老魏在一旁大喊道：「云老师，走吧，走吧。」 「老二，今天你一句话，咱还能让这外姓人管家里的事？！操！上！」有人喊了一句。 有人掀翻了麻将桌，麻将块噼里啪啦地撒了一地，七八个大男人一窝蜂地围了上来，有人抡着板凳，有人从菜板上拿起菜刀，还有拿着陶瓷脸盘就往云贺和顾嘉北这边招唿。 老魏打架不行，看见这架势赶紧往门外撤，边撤边喊道：「快走吧，顾老闆！」 但是眼前早已乱成一锅粥了，别说老魏没走成，被人揪着衣领给拎了回来，就连顾嘉北也被包围了，云贺那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跟两个男人斡旋在一起。 小小的屋子乱成一锅粥，锅碗瓢盆砸了一地，小英的哭叫和大人们的叫骂声混作一团。 云贺虽说很少打架，但这些年一直有练泰拳，此刻还真发挥了些用处，对方吃了他几拳之后没了刚才不管不顾往上沖的莽撞劲。 顾嘉北那边则一下子扑上来四个成年男人，而且个个手里都有家把什，刘老二趁顾嘉北跟其他人胶着，瞅准时机冲着顾嘉北的胳膊就是一刀，顾嘉北反应迅速，侧身躲闪，但由于地方狭小，没全然躲开，小臂上还是被划开一刀口子，血迹立刻晕染开来。 「我操你大爷！」云贺看见后急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噼头盖脸地揍开身边的人往顾嘉北身边沖。 顾嘉北也不想再跟这些人周旋了，虽说胳膊受了伤，但还是发狠地回击了这些人，两个人对打七八个人，顾嘉北从小打架就狠，此刻更是拳拳到肉，大长腿抬起就往对方腹部勐踹。 为了照顾云贺，顾嘉北还是吃了对方几下，但他马上以更狠更勐地打法还了回去。 所有人都冲着顾嘉北和云贺去了，老魏趁机跑出院子报了警。 第144页 等警察来的时候，一屋子人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捂着脸躺在地上，云贺正脱下自己的外套给顾嘉北的胳膊止血。 「怎么回事？」来了四名警察，听老魏大概讲述了下情况，其中一名警察指着地上的刘老二，不客气道：「刘老二，上个月刚才拘留所出来，这次又在家聚众赌博，还打架滋事，你是真能耐啊。」 「是他们跑我家找事的，我还能让人欺负到家了吗！」刘老二踉跄地站起来往地上吐了口血水。 「有事回局里说吧。」另一名警察说，然后对顾嘉北说：「你们也去。」 顾嘉北点点头。 「得先去镇上的医院处理下伤口。」云贺一脸焦急，顾嘉北的胳膊还在流血。 「行，小李，一会找人跟着一起去。」警察跟同事说。 临走前云贺看了眼小英，母子俩只是一直窝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地哭着。 「别怕，你如果相信我们的话，我想竭尽所能地帮你。」云贺对小英妈妈说。 小英妈妈抬起头看着云贺，眼里全是不知所措的茫然。 顾嘉北胳膊上的伤口不是很深，到医院简单的包扎下又打了一针破伤风。 云贺也被顾嘉北拉着做了个全身检查，尽管他身上只有点淤青。 「疼吗？」云贺看着顾嘉北的胳膊自责道：「都怪我。」 「只是擦破点皮。」顾嘉北睁眼说瞎话安慰道。 「可是我真的想帮助那个叫小英的孩子……」云贺说。 「那就帮吧，我打个电话。」顾嘉北说得很淡然，却也很笃定。 公司有专门的律师，顾嘉北通话时律师表示会尽快赶来处理，律师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坐飞机赶来了。 在律师来之前，顾嘉北和云贺没有接受警方的任何调查，后续的一切都交给了律师，本来这件事主要责任也不在顾嘉北这一方，先动手的是刘老二，而且还用刀具给顾嘉北致伤了，再加上聚众赌博，即便没有律师出面，警方知道刘老二的为人，也不会难为顾嘉北的，尤其在知道顾嘉北是给村里捐献希望小学的人之后。 但顾嘉北请律师来，不是为了处理打架的纠纷，而是为了小英母子。 第80章 小英3 从派出所出来后，顾嘉北和云贺先行回到学校，律师则在老魏的陪同下专门去了趟刘老二家把小英母子请到了学校的办公室。 小英妈妈颤颤巍巍地护着儿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屋子里的一圈人——顾嘉北、云贺、纪游、老魏和律师。 「别紧张，桂芝，这是顾老闆，你都知道了吧，咱村的学校就是他捐的，顾老闆可是个好人啊。」老魏在一旁先开了口，安抚小英妈妈的情绪。 张桂芝点了点头。 「你好，张女士，我叫顾嘉北，咱们这两天比较有缘。」顾嘉北说。 「顾老闆……」张桂芝怯懦地开口。 「张女士，我想在刚才来的路上，李律师应该有跟你讲一下现在的情况吧。」顾嘉北询问道。 张桂芝点点头，怀里的小英眨着黑色的眼睛看着顾嘉北，又看看云贺，再看看纪游，纪游朝小英吐了个舌头，小英又缩回张桂芝的怀里。 「那我也不饶圈子了，」顾嘉北说：「你的丈夫不出意外的话，大概会被拘留几天，但是他出来以后，我觉得你们母子俩的生活可能还是会像之前那样，或者比之前更糟糕，家暴挨打、儿子跟着担惊受怕不能上学，这种生活应该就是你之前生活的常态，我想大概率以后也不会发生改变。」 张桂芝满脸的悲哀，她无望地捂住双眼，嘴里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改变这种生活。」顾嘉北说。 明明是很简短的一句话，却让人心生希望，云贺忍不住一直盯着顾嘉北看。 张桂芝同样望向顾嘉北，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顾嘉北身上，顾嘉北从容得体不卑不亢。 「张女士，你想离婚吗？」顾嘉北问。 张桂芝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无意识地重复道：「离婚？……」 「是，离婚，」顾嘉北点头：「只有离婚，你才能带着小英摆脱刘老二，过上真正属于你们自己的生活。」 「……可是我没想过离婚……」张桂芝迷茫地摇摇头。 「那你现在可以开始认真考虑一下。」顾嘉北说。 「桂芝啊，你傻啊，考虑啥啊？跟着刘老二再过下去，别说你的日子不好过，你儿子将来咋办啊！不上学，天天在家看他爹打人，能学到啥！万一有一天他爹喝醉了，再把你打进医院咋办，你还有几条命够他这么折腾啊！」老魏在一旁急道：「不为你自己也得为小英考虑啊，这孩子造的什么孽啊！」 「可是我离了婚，一个人带着孩子咋过啊……我没有工作，拿啥养孩子啊？……」张桂芝很丧气：「而且，他不会同意我离婚的，他不会放我们俩走的……」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李律师是上海有名的金牌律师，离婚这种案件他会处理的很好的，」顾嘉北说：「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争取到最大的权益，不过恕我直言，刘老二应该也没有什么可给你们的，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孩子的抚养权，但这个显然并不难。」 「是，我有信心，能把这个离婚案办得没有一点后顾之忧。」李律师开口道。 第145页 「至于你说的以后拿什么抚养孩子，我想我们的顾总一定也早想好了解决方法了，是吧顾总？」云贺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顾嘉北，他简直爱惨了顾嘉北，他甚至盲目觉得所有的问题在顾嘉北面前都不是问题，他一定会有能力和办法去解决的。 云贺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有多热切和露骨，他直勾勾地盯着顾嘉北。 顾嘉北对上他的眼神，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为了能从根本解决问题，我可以帮助你和小英离开这里。」顾嘉北说。 「离开这里？！」张桂芝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当然前提是你愿意，我们是完全尊重你个人意愿的，」顾嘉北解释道：「据我所知，你在这里早已没有什么亲戚可以依靠了，而且在刘老二那种人渣面前，即便你离婚了，但你只要人在这里一天，他恐怕是不会放你和小英好过一天的。」 「可是离开了这里，我去哪里，怎么生活啊……我……我这辈子没走出过这个村，俺什么也不会啊……」 「如果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城市，我可以把你安排到我的公司或者分馆里培训上班，而且我们公司还有专门的慈善机构，孩子的教育和学费都不是问题，你只要肯踏实努力地工作，你和孩子以后的生活也不会有太大问题。」顾嘉北语气不急不慢，没有居高临下的态度，也没有对人施捨的傲娇随意，只是在像跟朋友聊天般陈述事实。 「而且我承诺，离你即便不愿意留在我的公司上班，我也可以一直资助小英到上大学为止，当然，如果你以后遇到更好的机遇，也许用不上我的资助。」顾嘉北说。 张桂芝不敢相信地看着顾嘉北，她从没想过她的人生还会出现如此戏剧性的转机，顾嘉北像是不真实的人物，她感觉自己一眨眼这个人就会消失掉。 「小英。」云贺蹲在小英面前，温柔地抚摸着孩子的头髮：「你想不想跟着妈妈一起离开爸爸，想不想妈妈不再被爸爸欺负了？」 小英看着云贺又看看妈妈，使劲地点点头，用稚嫩的声音说道：「想……哥哥……救救妈妈吧……」 小英话一出口，张桂芝的眼泪就唰地流了出来，她委屈地抱着孩子痛哭了起来。 「操！」纪游也红了眼眶：「都他妈什么事啊！」 「趁刘老二被拘留这段时间你考虑一下吧，我最近就要离开这里了，但是我的律师会留在这里帮你的，你考虑清楚了可以直接联繫他。」顾嘉北站了起来，看着张桂芝说：「张女士，这也许是你唯一一次可以改变你和你儿子命运的机会，我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有人出现在这里带给你希望，」顾嘉北看了眼云贺，继续说道：「所以，我真心地劝你一句，为了你的儿子，希望你能勇敢地踏出这一步。」 「是啊，我们顾老闆可牛逼了，只要他答应的事，肯定给你办漂亮了。」纪游打包票。 「桂芝啊，这事上你可千万别犯煳涂啊，顾老闆的为人我清楚得很啊，是小英有福气遇上了顾老闆和云老师这样的人，你可千万别毁了孩子啊！」老魏劝道。 张桂芝流着眼泪点点头：「我……想想……我想想……」 「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啊！」老魏急得直拍腿。 「没关系，这确实不是个小事，你应该想清楚的，不过你的时间可能不是很充裕，毕竟刘老二不会一直被拘留，我想他放出来后一定会为难你和孩子的，只要你下定决心，剩下的事情都可以交给律师去办，你不需要和刘老二再有任何的直接接触。」云贺不放心地嘱咐道。 小英抬起头看着云贺，满眼期盼：「哥哥，我和妈妈真的可以离开爸爸吗？」 「会的，只要你妈妈肯。」云贺说。 「妈妈，妈妈，我们走吧，我好害怕爸爸的，我不想再跟他住一起了。」小英拉着妈妈的手急切道。 张桂芝哭得说不出话来。 第81章 露营1 第二天清晨，云贺刚起床就看到顾嘉北拎着一个行李包站在土炕边收拾着。 本来还迷迷煳煳的云贺瞬间清醒，赶紧从被窝里起身，声音带着清晨的沙哑：「你去哪？！」 「吵什么吵……」一旁的纪游还在梦乡里，被云贺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半醒，不满意地嘟囔着。 「顾嘉北，你去哪里？」云贺只紧紧盯着顾嘉北，神情紧张。 「你不是只请了三天假吗，」顾嘉北淡淡道：「怎么，还想在这多待几天？」 云贺有一秒的迟疑，然后眼底划过惊喜：「所以你是要跟我一起回去是吗？！」 云贺蹦着高从被窝里钻出来，鞋也没顾得上穿，直接跳下炕搂住顾嘉北。 「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一个人离开呢。」 「烦死了！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要抱出去抱！」纪游顶着鸡窝头满脸怒火看着屋里搂搂抱抱的两个人。 「你也别睡了，起来收拾一下，一会出发。」顾嘉北边对纪游说边把扒在自己身上的云贺拽下来，可是云贺像条八爪鱼一样死活不肯松手，顾嘉北只得皱眉板脸道：「松手。」 云贺有点委屈，刚想说抱一下都不可以吗，就听顾嘉北说：「地上凉，去穿鞋。」 「我真是日了狗了……」纪游咬牙切齿，大清早被无辜塞了一大口狗粮，睡意全无。 第146页 云贺和顾嘉北是在学校门口跟纪游分道扬镳的。 临走前纪游拍了拍云贺的肩膀，语气郑重：「谢谢你，这段时间让我看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茶艺表演』。」 云贺翻个大白眼：「再废话，我一壶热茶泼你脸上。」 纪游冷哼：「既然要离别，那就送你一个离别祝福吧。」 云贺自知不会是什么好话，果不其然听到纪游说：「就祝你追夫路漫漫吧。」 「那我也不能不懂礼数，总得回你个祝福，祝你以后再跟人告白，」云贺一字一顿道：「事、不、过、三。」 纪游的脸色瞬间转阴，他转身拉过行李箱杆，对着一旁的顾嘉北冷脸道：「眼光太差！」 而后把行李箱往身旁的座驾里一塞，开着车扬长而去。 「幼稚。」云贺对着汽车尾气发表总结。 顾嘉北斜觑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但神情分明传达出：没看出来你强到哪儿去。 「走吧。」顾嘉北抬腿往大g方向去，云贺的车就在大g后面不远处，两人要各自开车出发。 这个时间老魏和其他老师们正在上课，所以此刻并未有其他人来送行。 顾嘉北早已提前跟他们打过招唿，而且他特意挑这个时间段离开，就是不想一群人整得跟欢送领导一样。 「顾嘉北，」云贺喊住了正要上车的人。 顾嘉北回头等着他说话。 「我会在后面一直跟着你的，」云贺的头髮被风吹起，眼里有阳光折射的细碎光芒：「不会再弄丢你的。」 「那你跟好了。」顾嘉北抬腿上了车。 两车一前一后驶离了村庄，在土路上扬起一片灰尘。 行驶半个小时候后，两车开始进入省道，云贺的车一直跟在顾嘉北车后，两车保持着匀速距离。 顾嘉北时不时地透过后视镜往后方看一眼。 云贺则在车里接听了一通电话。 「嗨喽，帅哥。」年轻女孩的声音通过车载蓝牙在车内响起：「还记得我是谁吗，没有把我忘记吧？」 云贺扫了眼中控屏，上面有来电人的名字。 云贺笑道：「当然记得，欣欣。」 是上次金老师介绍给云贺认识的海归女孩。 女孩爽朗的笑声传了出来：「加了联繫方式后一直没有等来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 「没有。」 「云贺，我这个周末过生日，要举行一个小型派对，你有空来吗，」欣欣也不绕圈子，直奔主题：「我在这里认识的朋友不多，你来给我捧捧场嘛。」 云贺盯着前方的大g，缓缓说道：「不好意思欣欣，我可能去不了。」 「周末很忙吗？哪怕抽空来玩一小会也可以啊。」 「不是，是我周末想约喜欢的人一起度过。」 电话那头空了几秒，然后欣欣的声音响起：「哦，是这样啊，没听金老师提过你有喜欢的人呢，是个怎样的女生啊，可以说来听听嘛，我很好奇你的择偶标准哦。」 云贺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虽然他跟欣欣不是很熟，但他能感受到欣欣直爽的个性，所以他也不想绕弯子，决定实话实说：「是个很高很帅很有魅力，嘴硬心软的……」云贺略微一顿，微微笑道：「男生。」 电话那头又安静了几秒。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平衡了嘛，哈哈哈哈……我以为是我魅力不行，原来是我的性别不行，」欣欣豁达道：「那我就算再怎么努力也没用的啦。」 「不好意思欣欣。」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个人取向而已。」 「这件事情可以为我保密么，金老师那边——」 「ok，我懂，放心吧，我在国外留学的，这种事情很常见的。但国内就相对保守很多。」欣欣说：「不管怎样，能遇到喜欢的人就是件美好的事情对吧，云贺。」 云贺点点头，尽管对方看不到，云贺依然感谢对方的善意：「谢谢你。」 「那我们还可以做朋友的，以后有机会带上你那位嘴硬心软的帅哥一起出来玩哦。」 「没问题。」 「那你俩现在确定关系了吗，哈哈哈哈……我忍不住好奇心啊。」欣欣抑制不住八卦的口吻。 「还没有，他……我正在努力挽回他。」 「挽回？看来你俩之间很有故事哦，」欣欣想了想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事情，但如果他还喜欢你的话，应该不会捨得让你等太久吧。」 「不，是我不会再让他等太久了。」云贺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要把他追回来。」 「那加油，祝你成功哦。」 云贺和欣欣结束了通话，他看着不远处的大g，拨通了顾嘉北的电话。 「怎么了？」顾嘉北低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包围着云贺的耳膜。 心底有蠢蠢欲动的情绪，像火山下的岩浆等待喷出地表，云贺握紧了方向盘：「顾嘉北，我们去看日出吧，如果明早太阳出来了，我们就和好吧。」 此时的车窗外是一片晴空万里，艷阳高照。 第82章 露营2 某山脚下，云贺坐在大g的副驾驶座位上，喋喋不休着：「这个地方我一直想来，以前出差的时候经过这里几次，但最后都没有时间来玩，听说在这里看日出真的很漂亮，而且这里租帐篷什么的也都很方便的，一会我们就直接开车上山，我的车就停山脚那边的停车场里就行，我——」 第147页 「你确定要在这里过夜？」顾嘉北问：「明天不是还要回去上班？」 「我可以跟其他老师换班的，之前有帮他们代过课。」云贺解释，然后望着顾嘉北小心翼翼道：「我刚才跟你打电话说的……你听懂了吧？」 顾嘉北轻抬眼皮，看着车外当空的秋日高照：「云贺，你还是小孩子吗？」 「谁让你总吊着我罚着我的，」云贺眼里有微微的委屈，他眨着灵动的眼睛似在撒娇：「你不疼我，我求老天爷帮我一次总可以吧。」 顾嘉北没再回应，直接启动挂挡，一脚油门轰了出去，往山上的方向驶去。 「如果明天没有日出，你打算怎么办？」云贺在颠簸之间听到顾嘉北的发问。 「不会的，」云贺盯着顾嘉北的侧脸，笃定道：「最近都是艷阳天。」 两人在山下景区服务站租了顶帐篷和睡袋，还採买了些吃食和矿泉水，而后顾嘉北带着云贺绕着盘山公路直奔山顶，山路崎岖坎坷，人为修建痕迹并不多，而且越往上走地势越复杂陡峭，云贺望着离车轱辘不足一米的山崖有些心惊肉跳。 「我去，这里怎么这么野啊，之前听同事说这里看日出很漂亮，但没想到这里自然纯粹到这种地步，我还以为走几步就会有缆车和休息站呢。」云贺不满意地碎碎念着。 「来这里露营的，都是真正的户外爱好者，没几个是像你这样来贪图安逸的。」顾嘉北斜了一眼云贺。 「我也没露营过，我哪懂这些啊。」 「到了山顶不要到处乱跑，那里森林地形更复杂，越往上信号越差，你到时候一定乖乖跟在我身旁，」顾嘉北嘱咐道：「以前有人乱跑被大灰狼叼走过。」 「啊？真的假的？大灰狼？」云贺吃惊地张大嘴，在看到顾嘉北微微翘起的嘴角后才恍然大悟，一拳捣在他胳膊上：「到底咱俩谁才是小孩？！」 「别打我，小心我方向盘不稳，咱俩从这悬崖上掉下去，你是想跟我一起殉情？」 「呸呸呸，乌鸦嘴，殉他妈的情，老子要跟你恩恩爱爱一辈子。」云贺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顾嘉北眼里的笑晃动了一下。 就在云贺颠簸地快要吐了的时候，顾嘉北终于把车停在一处较为空旷平坦的地方。 云贺赶紧拉开车门滚下车，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拍着胸口道：「不行，这里太刺激了，我往车外多看一眼，两腿就忍不住想打哆嗦。」 顾嘉北也下了车，打量着周围环境，漫不经心地责备了云贺一句：「出息。」 顾嘉北用脚碾了碾脚下的泥土，然后又往周围高耸林立的树枝上看去。 「你看什么呢？」云贺问。 「看看附近有没有蜂巢蚂蚁窝什么的，离这些远点总是没错的。」顾嘉北打开后备箱，把租来的帐篷往地上一放：「就这吧，看着地势还可以。」 「你好懂啊，我就不知道要看这些。」云贺从草地上起身，屁颠屁颠地贴近顾嘉北，笑嘻嘻地说道：「你好棒顾宝宝。」 「别以为说点奉承话就不用干活了。」顾嘉北把防潮垫往地上一铺，指了指旁边的帐篷：「把它搭了。」 「啊？……我不会搭帐篷啊，没人教过啊。」云贺有点为难。 「这些年从来没住过帐篷？没出去露营玩过？」顾嘉北似乎有些不信。 「刚才不都说了嘛，没有露营过。」云贺撇撇嘴。 「那你的娱乐活动都做什么。」顾嘉北随口问道。 「没什么娱乐啊，」云贺想了想，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凑到顾嘉北耳边低声道：「想着你打.飞机算不算娱乐啊……」 顾嘉北没想到云贺会在晴天白日说出这么不害臊的话，略显无奈：「你——」 「我怎么了，」云贺硬着头皮，打算将不要脸进行到底：「那你呢，这些年有没有想着我，打过飞机啊？……」 然而顾嘉北已经不想搭理云贺了，帐篷也不用他搭了，自己打开帐篷包取出帐篷，单手一抬，将帐篷撑开，而后又拿出地钉在帐篷各个角上捶落，等一圈都弄完了，发现云贺还站在原地，只是看起来好像没了刚才兴致勃勃的劲头。 顾嘉北拍了拍手边蹭上的泥土，走到云贺身边：「又怎么了？」 「没事。」云贺把身子转向一边，背对着顾嘉北。 顾嘉北皱眉，拉着云贺的胳膊把人又转了回来：「来大姨夫了？」 「没。」云贺明显的情绪低落了许多。 顾嘉北嘆了口气：「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我这些年想着你打过飞机？」 「不用了，我刚才问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云贺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心头的嫉妒和酸楚：「你根本不需要想着我……你有男朋友可以解决……」 云贺说完最后两个字，彻底把身子一别，不再理会顾嘉北。 顾嘉北对着连后脑勺都透出无限委屈的云贺无奈苦笑。 「既然都知道还非要问，」顾嘉北道：「傻瓜问题，还真是你的专利。」 「你管我！」云贺生气地喊道，然后头也不回地掀开帐篷钻了进去。 顾嘉北看着落下的帐篷门帘，眼里的笑意淡淡散去，他坐在帐篷外面，给自己点燃一支烟，就着山顶的风吸了一口烟雾，把胸口中的烦闷和烟雾一同吐到风里。 第148页 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怎么可能没有欲望，而在他和别人交往过程中，确实有过几次擦枪走火的时候，可是顾嘉北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当那个时候，他眼前就会浮现云贺的脸，云贺被他压在老房子洗手间里满脸情慾的模样，云贺躺在繁星夜空下的草地上隐忍咬着嘴唇的模样，云贺躲在黑暗楼梯道里被他亲吻到站不稳的模样…… 太多的云贺在那个时候一起涌入顾嘉北的大脑，像大风掠境，带着过往的回忆唿啸而来。 眼前男友的模样和少年云贺的模样交替出现在眼前，顾嘉北的心传递出阵阵刺痛，他不明白，明明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云贺还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打乱他的节奏和理智。 顾嘉北在男友诧异的目光下起身离开，临走前只有一句不算温暖的「对不起，就到这里吧。」 所以他这些年的情慾是怎么度过的，顾嘉北叼着烟无声地乐了，笑容里尽是无奈心酸和委屈。 「我他妈的这些年就是想着你打.飞机过的！」顾嘉北在心里恶狠狠地回应道。 云贺躲在帐篷里仰面躺在防潮垫上，看着帐篷顶百无聊赖地发着呆，刚才的情绪已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顾嘉北的扭捏，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不可理喻，一段少年青涩的感情以仓促结尾，顾嘉北不管交过男朋友还是女朋友都是无可非议的，那种事情更是人之常情，云贺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去指责或是埋怨顾嘉北，可是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云贺烦躁地翻了个身，把目光转向垂下的门帘，顾嘉北似乎在抽菸，阵阵烟味传来，云贺敏锐地发觉顾嘉北好像也不开心了，虽然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但空气里的烟味都好像沾染上顾嘉北烦躁的心情。 云贺起身想出去找他，只是刚坐起来又躺了回去，云贺心想，再忍忍，忍到顾嘉北主动进来找自己。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沉默中度过，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个在帐篷里唉声嘆气，一个在帐篷外烟一根根地抽着，就在云贺撑不住打算起身出去的时候，门帘被掀开了。 「不是来露营的吗，躲在帐篷里干吗。」顾嘉北弯身站在门口，声音因为烟抽得有些多而沙哑。 见顾嘉北终于忍不住来找自己，云贺心中一阵窃喜，他赶紧起身：「那我们出去转转？」 「嗯。」顾嘉北退到门口，在门外等着云贺。 云贺立刻跟了出去。 「去哪里？」云贺问。 「随便走走吧。」 两人并肩走在草地上，唿吸着山里的新鲜空气，云贺使劲伸了个懒腰感慨道：「好久没这么惬意了。」 「惬意吗，那刚才可怜兮兮躲帐篷里的人是谁。」顾嘉北挑眉。 「我才没有可怜兮兮！我……我刚才只是在想工作上的事！」云贺否认，而后话锋一转：「那你呢，刚才为什么在帐篷外烦躁。」 「为工作上的事情烦恼。」顾嘉北有样学样。 云贺自知说不过他，便不再自讨没趣，两人沿着草地又走了一会，看到其他几顶帐篷，帐篷外有一群正在打牌聊天的男女，有人看到了顾嘉北和云贺，朝他俩热情地打了招唿。 「哥们，帐篷搭在哪呢？」 顾嘉北指了指身后方向：「不远。」 「那晚上有空一起过来玩，我们吃烧烤。」 「行。」顾嘉北点点头，和云贺继续往前走。 「好热情。」云贺说。 「嗯，有人喜欢热闹，遇到了就是缘分。」顾嘉北说。 「所以咱俩重新遇到了，也是缘分。」云贺说：「你在上海遇到我那次，陆昂宇已经告诉我了，你看咱俩根本就是缘分未尽，顾嘉北，你既然也没忘掉我，干脆现在就跟我和好吧，我——」 「去前面看看。」顾嘉北打断了云贺的话：「那里更容易看到日出。」 顾嘉北说完便大长腿迈开步子先行走了，云贺在他后面不满意地嘀咕着：「看你还能撑多久。」 第83章 我想做了 两人爬了一小段山，来到更空旷的山顶，云海就在身边漂浮，人有置身梦境的错觉。 「好美的云海。」云贺张开双臂，任由大风把他吹乱。 顾嘉北与他并肩而站，感受着风，俯瞰着山下，心中的郁闷也消散了大半。 「顾嘉北，唱首歌听吧。」云贺转头看着身旁人。 「无缘无故唱什么歌。」顾嘉北皱眉。 「没有无缘无故，好久没听你唱歌了，这个地方唱歌迴响肯定特带劲。」云贺笑道。 「一张嘴灌一肚子风是够带劲的。」顾嘉北斜觑云贺。 「唱嘛唱嘛，你就给我唱一首吧，」云贺摇着顾嘉北的胳膊开始撒娇，人也靠近顾嘉北眼前，在他耳边用气音撩人：「嘉北哥哥，唱一首好不好。」 「小心我把你推下去。」顾嘉北恐吓。 云贺不怕，反而得寸进尺，双臂搂着顾嘉北的胳膊，把嘴唇贴到他耳边，小声道：「给我唱支歌吧，我好久没听到了，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 「我好想你，顾嘉北。」云贺把脑袋靠在顾嘉北的肩膀上，轻轻眨了下湿润的眼睛。 半晌，顾嘉北终于缓缓开嗓，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风和云海间穿梭，带着穿越时空的节奏闯进云贺的心房。 第149页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 一双迷人的眼睛 在我脑海里 你的身影 挥散不去 握你的双手感觉你的温柔 真的有点透不过气 」 「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看到你受委屈我会伤心」 「只怕我自己会爱上你 不敢让自己靠得太近 怕我没什么能够给你 爱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气」 云贺沉浸在顾嘉北的歌声和过往的回忆里，两人一时间都感慨颇多，相顾无言。 「哥哥……」有个试探的女孩声音从后方传来。 云贺惊骇，赶紧回身，看到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站在不远处打量着自己和顾嘉北。 云贺本能地跟顾嘉北拉开了距离，顾嘉北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你……你好，小妹妹，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云贺心虚道，不知道自己刚才倚靠在顾嘉北肩膀上痴痴缠缠的画面被小姑娘看到了多少。 「我一直在那画画。」女孩指了指身后的地方。 云贺望去，果然见不远处支着画架，云贺心里一沉，觉得女孩应该看到了全过程，随即又庆幸自己并未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 「哦哦……是我们打扰到你了吗。」云贺问。 小姑娘摇摇头：「哥哥，你俩好好看，我可以给你俩画一幅画吗？」 云贺有点惊讶的同时还有点不好意思：「小姑娘审美不错嘛。」 云贺望向顾嘉北，见他没有反对，便笑嘻嘻对女孩道：「那画简画，我一会还想要去吃烧烤呢。」 「没问题。」女孩笑嘻嘻地跑回画板前，对着两人大喊道：「哥哥们，搂一下呗。」 云贺微愣，心想现在的女孩子怎么这么……怪怪的啊…… 就在云贺发愣之际，顾嘉北把一只胳膊环在云贺的肩膀上，沖女孩冷酷脸：「快点画。」 出来的成果很不错，q版人物，可可爱爱的。 云贺盯着顾嘉北被放大好几圈的脑袋笑得直乐呵：「诶，你说，这个妹妹是不是故意把你脑袋画这么大的，哈哈哈哈哈哈……让你刚才对人家扑克脸。」 顾嘉北瞥了眼画：「水平有待提高。」 女孩不服：「你画画很好吗？」 「比你强，至少人物比例不会夸张到令人头大的地步。」顾嘉北一脸狂傲。 「你好烦！」小姑娘被怼的气急了，收拾收拾画架背着画板头也不回的要走，临走前还把那张简画从云贺手里抽回：「哼！」 云贺遭受无辜牵连，一时无语地看着顾嘉北：「对女孩子就不能温柔点嘛。」 「我这辈子就那点温柔，」顾嘉北边往前走边淡漠开口：「不都给了你了么。」 云贺的心跳在大风中紊乱，他盯着顾嘉北的后脑勺，全身流过酥麻之感。 顾嘉北刚才是在说情话吗？…… 云贺箭步蹿到顾嘉北身旁，受宠若惊：「那你以后继续只对我温柔好不好？」 顾嘉北冰着张脸，冷哼道：「刚才不还让我对别人温柔点么。」 「不不不，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对别人好，不要对别人笑，就只对我温柔就好！」 「要求真多。」顾嘉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两人原路返回，又经过刚才打扑克的那群人那里，他们已经架好了烧烤炉，开始有模有样地烤了起来，令云贺感到意外的是刚才的小姑娘也在其中。 「来啦，随便找地方坐。」有个三十来岁身材健硕的男子笑眯眯地跟云贺和顾嘉北打招唿，然后沖旁边的女孩招招手：「妞妞，过来，跟叔叔打声招唿。」 「刚才在山顶我已经见过他俩了，」小姑娘撇撇嘴，沖自己的爸爸无奈道：「爸，我们现在管帅哥都不叫叔叔了。」 「那叫啥？」妞妞爸问。 「哥哥呗。」 「那你同学咋见着我怎么不叫哥哥？」 「因为你不帅呗。」 「嘿！你们这群熊玩意。」 父女二人逗着嘴，云贺听得想笑，于是把脑袋一别，冲着顾嘉北的方向呲牙咧嘴一笑。 顾嘉北面无表情地看着云贺，云贺沖顾嘉北做了个鬼脸。 一群人坐下来吃着烧烤喝着啤酒的时候，有人问云贺和顾嘉北的职业，两人都只大概说了个泛泛，云贺说从事教育工作，顾嘉北说干个体。 而后其他人又自报家门，云贺知道妞妞爸是新媒体从事工作者，运营的帐号下面有好几百万粉丝，其他人还有从事建筑、服务行业等等。 一群年轻人凑在一起，认识不认识的都聊得很随意，在没有社会外界的干扰下，深山里的交流让所有人都真正的放松了下来。 一顿饭吃了好久，最后天黑了，大家便生起了篝火。 云贺喝得有些微醺，用枝干拨弄着眼前的篝火点点。 「我们结婚十来年了，从上学就在一起，毕业后就直接领了证，」一对三十左右的夫妇继续聊着之前的话题：「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总有相看两厌的时候——」 「别唱高调啊，你说实话，你没有烦我的时候？」老婆打断了老公的高谈阔论。 「嘿嘿……那非要说实话，肯定是有的嘛。」老公承认道，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但那又怎么样啊，那牙齿和舌头还经常打架呢，更别说两口子过日子了，」老公解释道：「我虽然有时候是烦你，但我依然敢保证，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第150页 「你可拉到吧。」老婆白了一眼老公，但眼里的笑意和蜜意根本藏不住。 云贺拨弄着篝火，羡慕地看着眼前的夫妇，咂咂嘴靠近顾嘉北，用两人听到的声音说：「顾嘉北，我们回去吧。」 顾嘉北露出疑色看着云贺。 「我喝了点酒……有点醉了，」云贺眼睛里有星火闪耀，脸庞被篝火映地发红，云贺小声道：「我想做了……」 第84章 我要和你在一起 两人是抱在一起跌进帐篷里的，顾嘉北甚至还没来得及拉上帐篷的门帘拉链，就被云贺拽着衣领拉倒在垫子上。 云贺翻身压在顾嘉北身上，气喘吁吁，眼眸欲 火微动。 「想要你。」云贺焦急地探索着顾嘉北柔软的嘴唇。 顾嘉北语气兇狠：「又发 情了？」 「嗯，」云贺吸着顾嘉北的嘴唇不肯松：「在学校的时候就想发 情，可是纪游那个大电灯泡……现在荒郊野岭，就咱俩……」 云贺把手伸向顾嘉北的裤腰带，摸索着摁开了卡扣。 「啪嗒」一声，像解锁欲 望的开关，顾嘉北不再忍耐，一个翻身，反客为主可把云贺压在身下。 「那你可以尽情地叫了，反正这深山野林里发情的狼崽子多得很，再多加你一个也不多。」顾嘉北撕开了云贺的上衣，衣扣噼里啪啦地弹跳到各个角落。 帐篷篷布上两道纠缠的人影在不停晃动，云贺娇滴滴的声音肆无忌惮地泄出。 云贺早上是让尿憋醒的，他从睡袋里爬出来，看着自己被撕烂在角落里无辜躺着的衣服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个顾嘉北，撕衣服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 云贺身上穿的是顾嘉北昨晚给他换的黑色长袖t，早晨气温低，他又从背包里随手扯出一件外套穿在了身上，就急匆匆地跑到帐篷外想要解决生理问题。 可是刚一出帐篷，云贺就傻眼呆立在了原地，眼前是白花花的大雾一片，能见度绝对不超过十米，云贺甚至连不远处的树都有些看不清。 操……这他妈的说好的日出呢？！说好的艷阳天呢？！ 云贺震惊又悲哀，他痛彻心扉地摸索着走到大树跟前解决了生理问题，然后无比后悔自己昨晚为什么没有查查天气预报啊！ 「老天爷，你玩我呢？！」云贺咬牙切齿：「你他妈的——」 「妞妞——妞妞——」不远处传来妞妞爸的声音。 可是由于大雾云贺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只能循着声音大概方向对喊过去：「妞妞爸爸？怎么了这是？」 妞妞爸由远及近，终于来到云贺面前，满面焦急愁容：「妞妞大清早不见了，这大雾天的……这荒郊野岭的……她妈知道了肯定得跟我急！」 「先别急，孩子带手机了吗？」云贺问。 「带了，可是打不通，这个破地方信号出了名的不好！」 「其他人呢，大家一起找找。」 「都去找了，可这都半个多小时过去了，还没消息。」妞妞爸那么个大壮汉，急得都快哭了。 「没事，我也帮忙找找，你别急，孩子那么大了，肯定有安全意识，估计就是雾太大迷路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云贺安慰道。 「诶诶，好好，那麻烦你了云贺啊，我再去那边找找。」妞妞爸急匆匆地走了。 云贺看了眼漫天迷雾，又看了看已经看不清的帐篷，终是没打扰顾嘉北的睡眠，他想着在附近找找再说，找不到了再回来跟顾嘉北说说情况。 至于现在，还是让顾嘉北继续睡个安稳觉吧。 雾气比想像中的浓厚许多，人走在其中，有种置身迷幻境地的感觉，云贺边走边喊着妞妞的名字，终于在走了一会后听到了不远处的回音。 「我在这……我在这……」是妞妞的声音。 云贺加紧了步伐：「别怕妞妞，是我，云贺哥哥。」 「哥哥！哥哥快来！」妞妞喜极而泣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继续跟我说话，我听着声音找你。」云贺边说边往前走。 「哥哥……哥哥……我脚崴了。」妞妞哭诉道。 云贺终于在一处草地上发现了妞妞。 「你怎么样啊？脚肿了没啊？」云贺赶紧上前，蹲在妞妞跟前，察看她的脚踝。 「不知道，反正好痛，站不起来。」妞妞撇撇嘴，但很坚强，并没有哭出眼泪。 「没事，等这个雾散一点，我背你回去。」云贺坐在妞妞旁边：「我出来得急，没带手机，你再试试联繫一下你爸爸，他都急坏了。」 妞妞摇摇头，垂头丧气：「没用的，这个破地方，我打了一早晨的电话都没打出去。」 「发个信息试试。」 「一直在转圈，根本发不出去。」 「那我们稍微等会，我现在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云贺无奈道。 「谢谢哥哥啊。」妞妞道：「你人真好，可比那个嘉北哥哥好多了。」 云贺白了一眼妞妞：「胡说，嘉北哥哥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切，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妞妞不屑道：「这种高冷男我可不喜欢，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温柔又多情的。」 云贺吃惊地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妞妞：「这是你一个小姑娘该说出来的话？你……你怎么知道……」 第151页 「你俩是一对这不很明显吗？」妞妞毫不在乎道：「你不会以为大家都没看出来吧？不对，我那个直男老爸应该是没看出来，可别人应该都知道吧。」 妞妞又凑近到云贺面前，压低声音八卦道：「你俩昨晚回去嘿咻嘿咻了没？」 云贺被妞妞惊世骇俗的大胆发言吓到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十五六岁的少女居然这么早熟，但转念一想，自己跟顾嘉北好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你个小姑娘家家的，说什么荤话呢！」云贺都替她臊得慌。 「怎么了，昨晚你盯着嘉北哥哥的眼神都快把他给吃了，回去做那种事也正常嘛。」妞妞道。 「我可求你快别说了！」云贺有了想扔下妞妞自己跑回去的冲动。 可是妞妞还在不依不饶：「跟我说说你俩的爱情故事呗，反正在这闲着也是闲着，我最爱听这些事情了。」 「小孩子少打听大人的事情。」 「什么小孩子，十五岁的孩子早不小了，又不是旧社会了，该懂得早知道清楚了。」妞妞眼珠子一转：「你俩上学时候认识的？」 「嗯。」 「早恋？」 「嗯。」云贺无奈嘆气。 「我靠，那感情可够长久的，」妞妞继续套话：「不过我看着嘉北哥哥好像不怎么喜欢你。」 云贺瞬间炸毛了：「胡说！他可喜欢我了！他最喜欢我！你懂什么啊！」 「我是不懂，那你给我讲懂不就行了。」妞妞得意一笑。 于是云贺为了证明顾嘉北有多喜欢自己，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起了自己的感情经歷。 「他就是还恨我当年不要他，他爸也不要他了，所以他这辈子最恨的是欺骗和抛弃……」云贺伤感地摇摇头：「我曾经答应过他，永远不会辜负他的，但我还是把他推开了。」 「那你不也是为了他好吗？而且你俩那个时候不也就比我大一两岁吗，做出什么决定都正常。」妞妞拍拍云贺后背，像个成年人一样安慰道：「再说了，他这不又回来找你了嘛，那可不就是证明心里还有你么。」 「可你刚才说他不喜欢我了？」云贺扭头看着妞妞：「这会怎么又变了？」 「嘿嘿，不那么说套不出你话来嘛。」 「靠……」云贺无语：「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精明的吗，你这样——」 「云贺！」带着愠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贺和妞妞同时转头，看见顾嘉北满脸戾气的顾嘉北。 妞妞被他的气场吓到了，不自觉的躲在云贺身后。 顾嘉北迈开大步子，来到云贺面前，自上而下睥睨着他，眼神里带着怒火：「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为什么不跟我打声招唿？」 「我看你还在睡觉，我就——」 「不要解释。」顾嘉北咬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乱跑，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 「不是，我没有……」云贺被顾嘉北训斥着，还是当着一个小姑娘的面，有点抹不开情面：「你等一下回去再教训我好不好……」 「我懒得管你。」顾嘉北还在气头上，不想多看云贺一眼，兇巴巴地对妞妞道：「你怎么回事？」 「脚崴了……迷路了……」妞妞不自觉地把声音调低了。 「两个蠢货。」顾嘉北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来，然后蹲在妞妞面前，冷淡道：「上来。」 妞妞看了眼云贺，云贺点点头，妞妞才有勇气跳到顾嘉北的背上。 顾嘉北背着妞妞站了起来，看了眼还坐在草地上大气不敢吭声的云贺：「跟紧了。」 「哦哦。」云贺忙不迭地站了起来。 云贺也不知道，顾嘉北是怎么在大雾天里能找到返回去的路的，反正大概二十分钟后云贺跟着顾嘉北回到了营地。 「妞妞！妞妞！你可急死我了！小祖宗啊！」妞妞爸爸看到三人的身影后，跳着高地跑了过来，一把接过顾嘉北背着的妞妞。 「谢谢，谢谢啊。」妞妞爸爸真心地向顾嘉北和云贺道谢，然后在妞妞的脑袋上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都多大了，还到处乱跑！」 妞妞扶着爸爸勉强站着，一脸委屈：「我脚崴了！」 「啊？呦！这是怎么了？」粗心的爸爸这才发现女儿的不正常，于是顾不上别的，赶紧横抱着女儿往帐篷跑：「快回去，我看看。」 跑了一半又想起顾嘉北和云贺，扭头沖二人喊道：「兄弟，大恩不言谢啊！」 「甭客气，你先照顾妞妞吧。」云贺回道。 顾嘉北抬腿就往自己住的帐篷处走，云贺紧随其后。 「你生气了？」云贺拽了拽顾嘉北的衣角。 顾嘉北没有回话，只继续迈着大步子。 「好嘛，好嘛，我错了嘛，我应该把你叫起来的，不应该让你担心我的。」云贺撒娇道。 顾嘉北终于肯看云贺一眼，只是眼底带着讥笑：「担心？」 「你就别嘴硬了，妞妞都看出来你是喜欢我的……」云贺小心翼翼道。 顾嘉北停了下来，与云贺对视着：「所以呢？」 「所以我们是不是可以和好了啊？」云贺摇摇顾嘉北的胳膊。 顾嘉北眼底的讥笑更明显了，他望了望四周散不去的浓雾：「可是起雾了，云贺，没有日出。」 云贺有点底气不足：「一场日出嘛，又不能代表什么，你干吗突然变这么幼稚……」 第152页 顾嘉北摇摇头：「你不懂，云贺，不是日出，是大雾。」 「我看见大雾就会想起离开的那天清晨，所以我现在没有跟你和好的心情。」 顾嘉北头也不回地走了。 云贺石化在原地。 过了一会云贺一鼓作气冲进帐篷，把顾嘉北拉了出来。 「是大雾是吗，你经常梦见在雾里走不出来是吗，」云贺站在雾里，跟顾嘉北对峙着：「那我带你走出来。」 云贺向前一步，走到顾嘉北面前，不由分说地双手捧住他的脸颊，用尽全身力气吻了上去。 迷雾中，两人身影看不真切，但云贺吻地情动意浓，他在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告诉顾嘉北，他有多爱他。 「原谅我吧，顾嘉北，原谅我当年的年少无知，原谅我的不坚定，原谅我的放弃，」云贺含着顾嘉北的嘴唇颤声道：「别再折磨自己了，也别再折磨我了……」 顾嘉北拉开云贺看着他，眼眸里有光影闪烁，沉默良久，他终于低声道：「你再也不会不要我了吗？」 「不会，我发誓。」云贺的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一次，就算全世界都反对，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第85章 和好1 妞妞因为脚伤需要治疗，等雾气一散，妞妞爸爸便要带着妞妞离开。 临走前妞妞爸爸带着妞妞过来跟顾嘉北和云贺打招唿。 「加个联繫方式吧，兄弟。」妞妞爸笑道：「咱们有缘，而且我喜欢你俩，等以后有时间咱们再聚。」 「行啊。」云贺大方地跟妞妞爸爸交换了联繫方式，开玩笑道：「你可是大咖，好几百万粉丝呢，我可得好好把握住你这个人脉。」 「嗨，见笑了见笑了。」妞妞爸不好意思挥挥手，然后跟妞妞说：「妞妞，跟哥哥们再见吧。」 「云贺哥哥。」妞妞沖云贺不怀好意一笑：「怎么一会没见，看你容光焕发的啊？」 「人小鬼大。」云贺忍不住笑道。 「是吗，我瞅瞅，嗯，气色看着确实不错。」妞妞爸爸不懂他们之间的哑谜。 「嘉北哥哥，虽然你人兇巴巴的，不过你把我背回来的，谢谢你哦。」妞妞又沖顾嘉北笑道。 「不客气。」顾嘉北的脸色也终于不再紧绷着不放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顾嘉北收拾了下营地，带着云贺下了山。 「嘿嘿。」云贺坐在大g里沖顾嘉北一个劲儿地傻笑着。 顾嘉北皱眉：「我瘆得慌。」 「可我高兴啊！」云贺笑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那你往车外看两眼，也许就不那么高兴了。」 「我不，悬崖峭壁的哪有眼前人好看。」云贺笑嘻嘻道。 顾嘉北无奈，终于不再管云贺，放之任之他一个人撒癔症。 到了山脚停车场，云贺不肯挪屁股，还坐在顾嘉北的车里：「我不想自己开车回去，我想坐你旁边，跟你一起回去嘛。」 「那你的车谁来开？」顾嘉北问。 「不管，不知道，不要了。」 「听话，回去开车。」顾嘉北嘆气。 「那你亲我一口。」云贺噘着嘴靠近顾嘉北。 「刚才还没亲够吗？」顾嘉北用修长的手指抵住云贺的脑门，让他无法再更近一步。 「不够，不够，怎么亲都不够，」云贺甩掉脑袋上的手指头，撒娇腻歪道：「你再亲亲我嘛，就一口嘛。」 顾嘉北无奈凑近云贺，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云贺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在顾嘉北的嘴唇上狠狠嘬了一口，然后满意地跳下车。 「等我回家再亲你。」云贺站在车外笑道。 「等你回家继续对我耍流氓？」顾嘉北挑眉。 「我长大了，我的流氓可以耍得更流氓了。」云贺也想到了多年前的对话，那个时候他信誓旦旦地告诉顾嘉北，等我回去对你耍流氓。 看着眼前的早已成人的顾嘉北，云贺心酸难耐，少年时期的伤痛并没有因为时间而得到过治癒。 云贺知道，能治癒彼此的只有他们彼此。 「顾嘉北，我爱你。」云贺在车窗外轻声说道，然后挥挥手：「路上开慢点，我们一起回家。」 「好。」 两人驱车近四个小时，中间休息站停了两次，终于在天黑之前赶了回去。 他们回的是云贺的家，一进门云贺就抱住了顾嘉北。 「你不累吗，开了一天的车。」顾嘉北轻声笑道。 「累啊，又累又脏的，我们一起去洗澡好不好。」云贺把脑袋拱在顾嘉北的颈窝处。 「你先去洗，我叫点外卖。」顾嘉北轻拍着云贺的屁股。 「不，我想跟你一起洗。」云贺不肯撒手。 「你是真不要命了？」顾嘉北眯眼：「赶紧洗澡然后出来吃饭，别总没事来撩拨我。」 「哦。」云贺一步三回头：「那我吃完饭还要吃你的哦……」 「云、贺！」顾嘉北咬紧后牙槽：「洗澡去！」 云贺这才乖乖地跑进了浴室，顾嘉北看着云贺一路小跑的可爱模样，嘴角无意识地上翘着。 他趁云贺洗澡的功夫，点了外卖，然后又给公司打了几通电话，处理最近堆积的工作。 云贺洗完澡就看到顾嘉北站在阳台上嘴里叼着烟在通话：「嗯，行，把计划书发一份给我，还是老路子，你们做就好。」 第153页 「暂时还得多待几天，等定下来再说。」 「没大没小的，谁让你这么跟老闆说话的。」 「不是艷遇，行了，别瞎打听了，赶紧滚去加班干活。」 顾嘉北挂了电话，回头看见云贺，他走向前去，伸手摸了摸云贺的头髮，皱眉道：「又没吹干头髮，很容易着凉的。」 顾嘉北把云贺推回客厅，去洗手间拿来吹风机递给云贺：「吹干。」 「你给我吹。」 顾嘉北没有拒绝，他把吹风机打开，手指穿插在云贺柔软的髮丝间，温柔耐心地为云贺吹干头髮。 「你什么时候回去啊，这里的工作总有结束的那一天吧。」吹风机噪音中响起云贺小心翼翼地问题。 顾嘉北没听清，关掉吹风机，问了一遍：「什么？」 「我刚才听到你打电话了，是不是公司的员工催你回去啊？」云贺想假装若无其事，但紧张的神情还是出卖了他。 顾嘉北点点头：「这边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最多再待一个月吧，就要回总公司那边了。」 「哦……」云贺沉默了，他想问顾嘉北怎么打算和自己的关系，难道两人要异地恋吗，还是顾嘉北会带他一起走。 可是他没问，他想等着顾嘉北告诉他答案。 但顾嘉北也没再说话，只是重新打开电吹风继续为云贺吹干头髮。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的。」最终还是云贺开了口。 「再说吧。」顾嘉北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86章 和好2 晚风肆起，卧室的窗帘被一阵风吹开，外面的路灯影影绰绰地洒向床上的两道交叠纠缠的身影，粗重的喘息间，有云贺细微破碎的声音。 「啊……顾宝宝……」云贺眼尾通红，颤声道：「停下来……」 「怎么，不是要吃我吗？」顾嘉北动作不停：「这就吃饱了？」 「啊！」痉 挛之感遍布全身，云贺的声音全是哭腔：「不要……」 「云贺，你真骚。」顾嘉北俯身在他耳边。 「……跟你的前男友们比呢……」云贺愤恨又委屈地瞪着顾嘉北，带着自暴自弃的态度：「谁更让你c得舒服……」 顾嘉北嘴唇微勾，假装思考道：「嗯……让我想想，上次跟小齐做的时候是什么姿势，他好像——」 「顾嘉北！」 「怎么，你不是想知道吗？」顾嘉北惩罚性地弄着云贺：「又用这种表情看我做什么。」 「你从我身上下来。」云贺使劲推着顾嘉北的肩膀。 「自己爽完就不管我死活了，云贺，还是这么渣男啊。」顾嘉北摁住云贺双手，十指紧扣，慢慢亲吻着云贺的耳垂：「叫声好听的，我告诉你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什么意思……」云贺被亲的全身隐痒难耐，意识逐渐沉浮。 「叫声好听的。」顾嘉北坚持道。 「嘉北哥哥……」 「不够。」顾嘉北亲吻云贺的肩膀。 「顾宝宝……」 「继续。」顾嘉北咬了一下 作为惩罚。 「……老公……」云贺紧咬嘴唇，想将全身的羞耻感含在嘴里。 顾嘉北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在清晰的声响中，云贺听到了顾嘉北低沉沙哑的回答。 「我这些年，他妈的一直是处 男！」 云贺惊讶地瞪大双眼，看着面前汗流浃背的顾嘉北，不敢置信。 「你……」云贺的大脑处于懵逼状态，他在努力消化顾嘉北的意思。 「我说，我每次都是想着你发泄的，」顾嘉北咬紧牙关，兇狠报復地要把云贺弄碎：「你是不是满意了？」 「啊！」云贺被顾嘉北刺 激地沖向了第二次顶峰。 又是一夜荒唐梦。 若不是云贺已经跟学校调休太久了，第二天他是真的不想去上班了。 「美色误人。」云贺起床后看着熟睡的顾嘉北感嘆道，然后想起昨晚顾嘉北说的话，心中淌过一阵狂喜，他轻轻抚摸了一下顾嘉北柔软的嘴唇，在他耳边低声道：「性丨欲这么强，这些年是怎么忍过来的……都这么喜欢我了，还能死撑这么久，顾嘉北，你可真行啊……」 顾嘉北在睡梦中皱着眉，似乎是在提出反抗。 云贺眼中是溢出的爱意，他在顾嘉北的嘴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去洗手间洗漱，还做了简单的早餐。 顾嘉北醒来的时候，云贺已经整装待发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很认真地摆弄着手机，甚至顾嘉北靠近的时候都没有抬一下头。 顾嘉北不满意地坐在云贺身边，往他手机屏幕上瞅了一眼。 「纪游？」顾嘉北问。 「嗯，跟他发信息呢。」云贺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手机屏幕。 「你俩有什么可聊的？」 「那能聊的多着来。」 「我看看。」顾嘉北伸出手。 云贺犹豫一小下，把手机放在顾嘉北掌心上。 【云贺】你个死骗子。 【纪游】你大清早有毛病啊。 【云贺】顾嘉北都告诉我了，他这些年虽然谈过恋爱，可是谁都没碰过！ 【纪游】操。 【云贺】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他性慾确实强，我被他一晚上连弄好几次，都差点起不来床。 【云贺】得意.jpg 第154页 【纪游】妈的，把你家地址发过来，我亲自去提你的人头！ 【云贺】顺便告诉你，我俩和好了，比以前还恩恩爱爱。 【云贺】嘻嘻.jpg 【纪游】真他妈的大清早满满一大杯绿茶！！！ 顾嘉北无奈地看着云贺：「我最近一直在想，你俩到底谁更幼稚？」 「当然是他！」云贺不服道：「每次都故意没事找事地刺激我，简直不可理喻！」 「算了，不管你俩了，两个小学鸡。」顾嘉北揉搓了一下云贺的脑袋，然后进了洗手间洗漱。 云贺和顾嘉北吃完早餐后，顾嘉北开车送云贺上班，看着朝阳升起，街道上车水马龙，清早一片忙碌热闹的景象，云贺从未没觉得如此有希望过。 一路上云贺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 「再笑下去脸就要起褶子了。」顾嘉北揶揄道。 「那我老了你还喜欢我吗。」 「傻瓜问题又开始了。」顾嘉北摇摇头。 车到学校门口，顾嘉北把车往路边一停：「晚上几点下班，我来接你。」 「六点来钟吧。」云贺边说边往窗外四周瞟了几眼。 「六点就六点呗，怎么跟个特务一样。」 「嘿嘿……」云贺凑近顾嘉北眼前，把脸颊递上：「快，周围没人，赶紧亲我一口。」 顾嘉北翻了个大白眼，还是把嘴唇靠了过去，云贺别过脸，两人的嘴唇正好贴合到了一起。 云贺没忍住，伸出了舌头。 顾嘉北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蛋推开了，眼底带笑：「行了，快别腻歪了，赶紧上班吧。」 云贺依依不捨地下了车，顾嘉北降下车窗对站在人行道上的云贺说：「晚上见。」 「哦……」云贺不想跟顾嘉北分开，回答得有气无力地。 顾嘉北看着云贺依依不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桃花眼又弯了起来：「走了啊。」 「嗯……」云贺目送着大g的离开，唉声嘆气地走进了校园。 「云老师……」云贺没走几步，便有人叫住了自己，云贺回头，见是自己班里的学生。 「哦，赵牟，早啊。」云贺热情地跟学生打招唿，沖他露出灿烂一笑。 赵牟背着书包，戴着眼镜，平时话不多，在班上属于安静学习类型的孩子。 「云老师，换车了？……」赵牟推了推眼镜，不太好意思直视云贺。 云贺微愣，随即解释道：「哦，是我朋友的车，今早搭的顺风车。」 「嗯。」张牟不再说话，只是并排跟着云贺一起往校园里走。 进教学楼后，云贺拍了拍赵牟的肩膀：「进教室吧。」 云贺转身往另一个方向的办公室走去，没注意到他身后赵牟一动未动地盯着他的背影看。 第87章 去世 云贺上课的时候手机是调的静音放在办公室里的，等到下课后发现顾嘉北来了一条信息。 【嘉北哥哥】奶奶去世了，我正在往回赶。 距离这条信息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云贺焦急地给顾嘉北回拨了电话，但电话无法接通。 顾嘉北下了飞机直奔殡仪馆，在门口看见了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的顾为，身旁还站着个十来岁的男孩，是顾为的小儿子——顾熙阳。 顾为把黑袖章递给顾嘉北：「你奶奶最近一个周都吃不下饭，本以为还能再坚持几天，没想到走的那么突然，她临走前最惦念的就是你。」 顾嘉北把黑袖章套在左胳膊上，冷冰冰地看着顾为：「那就应该早点通知我。」 「我也没想到……」顾为眼眶通红，像是刚哭过：「你爷爷走后，你奶奶的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 「哥哥……」顾熙阳知道顾嘉北一直不喜欢他，开口时有些怯懦：「是奶奶说不让告诉你的，她怕你难过，怕你工作分心……」 顾嘉北看了一眼父子二人，漠然径直走进殡仪馆内。 顾家最近几年生意做的不错，顾为生意上的伙伴前来弔唁，来的人络绎不绝。 顾嘉北作为长孙和顾为一直站在灵堂内给人回礼，疲惫无力和失去亲人的痛苦都被他压抑了下来。 凌晨后，灵堂渐渐安静了下来，顾为抱着顾熙阳暂且离开去休息了。 自始至终，顾嘉北没有看到那个女人——顾熙阳的妈妈，顾为的小三老婆。 大概是顾为刻意避免两人接触，不过顾嘉北也不在乎，他对顾为一家三口早已形同陌路。 顾嘉北一夜未合眼，只安静地守在灵堂里。 天快亮的时候，陆昂宇把顾嘉北的妈妈张洵美接到了殡仪馆。 陆昂宇拍了拍顾嘉北的肩膀：「节哀，兄弟。」 「嗯。」顾嘉北跟陆昂宇之间不需多言。 张洵美悲痛地给老人上了香，然后看着儿子：「北北，你瘦了。」 「没事妈。」顾嘉北安慰道：「等忙完这阵我回家，你到时候给我多做点好吃的就补回来了。」 「好。」张洵美点点头，然后跟陆昂宇说：「小宇，阿姨一会打车去机场，你就不用送了，你也挺忙的。」 「我都是瞎忙，还是接送您这个任务更重要。」陆昂宇插科打诨道。 「妈，过段时间，我带个人回家。」顾嘉北说。 张洵美的眼神明亮了许多：「女朋友？」 第155页 陆昂宇没敢吭气，目光开始左顾右盼。 「是对象。」顾嘉北说。 「你这孩子，处对象了不早说，你奶奶生前一直都惦记你的终身大事，唉……」张洵美喜忧参半。 陆昂宇心想，这可不能跟奶奶说，要是奶奶知道她的宝贝大孙子喜欢男人，不得当场晕过去啊。 「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啊？」张洵美好奇道。 「等见面就知道了。」顾嘉北自知现在不是出柜的好时候。 「行行，那我就先回去了，有事记得给妈妈打电话啊。」张洵美离开了，并且执意不要让陆昂宇送她。 陆昂宇便留了下来陪着顾嘉北。 「需要我干什么，你就说。」陆昂宇说。 「没什么需要你的地方，殡仪馆都一条龙服务，很方便。」 「那行……」陆昂宇欲言又止。 顾嘉北皱眉：「说。」 「小邻居没来？」 「没有。」顾嘉北想起来自己手机没电了，回来后一直没顾得上联繫云贺：「把你手机给我用用。」 「哦。」陆昂宇掏出手机递给顾嘉北。 顾嘉北拿着手机往外走，给云贺拨去了电话，刚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云贺气喘吁吁的声音。 「我到了，就在殡仪馆门口，再往哪走啊，陆昂宇。」 顾嘉北微愣，然后快走两步赶到门口，明明刚才送张洵美坐上计程车的时候还没有下雨，现在却下起大雨，瓢泼大雨里有一把印着「公益之家」的伞被撑起，伞下是云贺焦急顾盼的脸庞。 在两人视线交汇的时候，顾嘉北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一瞬是停止跳动地，紧接着比之前百倍千倍地用力回跳，砸得他心口发烫髮疼，一直被隐忍的痛苦和伤心在见到云贺的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出口。 顾嘉北冲过去抱住了云贺，脑袋埋在云贺的肩膀上：「你怎么来了？」 「我的顾宝宝难过了，我当然要来了。」云贺摸摸顾嘉北的后背，温柔道：「想哭就哭吧，我帮你撑着伞，你可以一直躲在我怀里。」 「这把伞你怎么还留着。」顾嘉北瓮声瓮气的声音传出。 「捨不得嘛，我还留着你的画册呢。」云贺说。 「可真骄傲啊……」顾嘉北轻声道。 云贺温柔地抚摸着顾嘉北的后背，一下一下地，像是要抚平他的痛。 「其实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难过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顾嘉北抬起头，眼眶湿润。 「没有关系的，奶奶不会怪你的，因为她爱你。」云贺抬手摸着顾嘉北的脸庞。 「刚才我妈来了，我跟她说，要带个人回家见她。」 「嗯，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 两人之间无需多言，一个眼神便明白对方的意思。 大雨还在继续不停地沖刷着这个世界。 多年前的伞下离别，多年后的伞下拥抱。 同一把伞，同样的人。 从前是分离，从今是聚首。 顾嘉北在老家待了三天，直到奶奶遗体火化，而云贺也在这里一直陪着他。 临走时，顾为看云贺的眼神里有很深很复杂的情绪，最终只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俩还能在一起，倒是我小看了你们这些孩子的感情。」 「你懂感情？」顾嘉北轻蔑道，然后带着云贺离开了。 云贺是开车来的，因为他出发的时候机场播报因为天气原因航班停飞，云贺开了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才见到顾嘉北。 「累不累？换我来开？」顾嘉北坐在云贺车里的副驾驶，面容有些疲惫。 云贺瞥了眼面色苍白的顾嘉北：「没事，你睡会吧，这两天你都没有睡过几个囫囵觉。」 「睡不着。」 「那你陪我说说话？」 「好，」顾嘉北看着云贺：「你最近请假有点多吧？学校那边没有为难你吗？」 「学校对我肯定不满意了啊，我要是被炒鱿鱼了，你可得养我啊。」云贺想缓解一下顾嘉北低落的情绪开玩笑道。 「嗯。」顾嘉北应道。 「那我辞职好不好？」 「辞职？」 「难道咱俩以后真要异地恋啊？」 「你想跟我离开？」顾嘉北问。 「反正我肯定不会再跟你分开了，我——」 车内响起了手机铃声，云贺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蔡明芝给他打来了电话。 云贺接通，摁下了免提。 「儿子，在哪呢？」蔡明芝的声音听起来情绪低落。 「我和顾嘉北正往回赶呢，妈，怎么了？」 「哦，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就是……就是……」蔡明芝声音有点哽咽：「小白云快撑不住了……」 云贺和顾嘉北赶回蔡明芝家里，一进家门就看见老妈老爸蹲在沙发前，双眼通红的围着沙发上奄奄一息的小白云。 「小白云。」云贺喉咙发紧，轻声叫着小白云，伸手摸了摸它无力的脑袋。 小白云听到云贺的声音，无力地抬了下眼皮，想伸出舌头舔舔云贺，最后也只是无力地张了下嘴又闭上了。 「昨晚就没太有力气了……」老妈说：「谁想到就快不行了呢……」 云庆天安抚地拍了拍老伴的后背：「早晚有这么一天，别太难过了。」 第156页 「以后再也不养宠物了……这谁受的了啊……」蔡明芝难受的说。 顾嘉北也伸手摸了摸小白云的脑袋，低声说：「辛苦了小白云，安心走吧，以后你的云贺爸爸我来陪着。」 小白云好像真的听懂了顾嘉北的话，把脑袋往顾嘉北的手心里一蹭，然后缓慢地闭上了眼。 蔡明芝难过的倒在云庆天的怀里抽泣着，云贺伸出手给了小白云最后一个拥抱。 顾嘉北联繫了一家宠物殡葬店，把小白云的尸体进行了火化。 云贺从殡葬店出来的时候抱着顾嘉北道：「你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们遇见了它，你不在我身边的这几年，都是它陪着我的，我全国各地的出差，它就陪我全国各地的跑，我喝醉酒喊你名字的时候，它就跳上我的床头陪我一起哭……可是它现在走了。」 「顾嘉北，我们其实什么也留不住。人会离开，宠物也会离开。」 「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现在，」顾嘉北揉着云贺的发顶：「我很后悔，我应该早点回来的。」 「我也很后悔，我应该早点去找你的。」云贺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望向顾嘉北。 第88章 风波1 「云老师，你来学校没几个月，这假期请的倒是不少啊。」校长不满意地在办公室里沖云贺埋怨道：「都像你这样，我这学校也不用干了。」 「校长，我想离职。」云贺说。 「啊？」校长着实没想到，觉得可能是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严肃，虽说云贺最近请假比较多，可是业务能力强，学校里很多学生包括家长都很喜欢云贺的课，思及至此，校长虚假一笑：「哎呀哎呀，我就说两句嘛，不至于辞职的嘛。」 「不是，是我个人——」云贺想解释。 「你们谁是赵牟的英语老师？！」一名中年妇女突然闯进办公室，情绪激动地看着办公室里的人。 「你好，请问你是……？」金老师迎了上去。 「你是赵牟的英语老师？」妇女又问了一遍，眼睛里有滔天的恨意：「不对！是个男的！」 「我是，」云贺端量着妇女，见她胸口起伏得厉害，情绪看起来不太稳定，心下有一丝奇怪：「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 女人看着云贺，眼里的理智在摇摇欲坠，她上前两步，二话不说扬起巴掌就要朝云贺扇过去，好在云贺眼疾手快，牵制住了女人的手腕。 金老师惊唿一声：「妈呀！」 校长也赶紧上前：「你是学生家长？！这是要干吗啊？！」 「要干吗？！你问问他！」女人挣脱云贺，突然号啕大哭起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起来：「畜生啊！畜生啊！这种畜生居然也能当老师！」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云贺皱眉。 「还让我怎么说清楚啊！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心里不清楚吗！」女人指着云贺的鼻子，她的声音又凶又吵，办公室门口被吸引来了几名经过的学生和其他老师，甚至还有一些前来学校办事情的学生家长。 一时间，办公室内外熙熙攘攘。 「我干什么了？」云贺不解。 「你！你！」女人指着云贺，然后绝望地往地上一坐，哭天抹泪：「你勾引我儿子啊！我儿子还那么小！你也下得去手！」 此话一出，犹如一颗炸弹拔芯，四周议论之声起伏不断。 「啊？云老师勾引谁？」 「赵牟！那女人说是赵牟的家长！」 「哪个赵牟？」 「就三班那个，戴个眼镜，平时见老师都不爱打招唿那个。」 「男生啊？」 「就是说啊！」 「天啊，云老师是个同性恋？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的啊，这年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 「啧啧啧……」 「我看这个赵牟的家长够疯的，她说的话不一定全信。」 「要不是真的，谁能跑学校里大吵大闹，拿自己儿子的名声开玩笑啊。」 「天啊，居然真的有同性恋在身边，平常还真看不出来啊。」 「这老师居然是同性恋，那我的孩子还敢在这里上学吗？！学校风气有问题的哦！」 …… …… 云贺听着门外的议论声，握紧了拳头，脑袋里不可抑制地想起多年前的那场流言蜚语。 似乎跟同性恋沾边，所有人便会变得兴奋起来。 「我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云贺冷冰冰地对坐在地上哭诉的女人说：「赵牟是我的学生，但也只是我的学生，仅此而已。」 「你敢说你不是个同性恋？！」女人站了起来，朝云贺啐了一口：「呸！噁心！」 「我是不是同性恋是我的私事，与你无关。」 「哎呀哎呀，这位家长，你冷静一点啊，这肯定有什么误会的，你不要在这里大声喧譁好不好，先去我办公室我们慢慢谈。」校长试图安慰妇女情绪，上前去拉妇女的胳膊。 赵牟妈妈一把甩掉校长的手：「别碰我！你们这种学校，没一个好人！」 「这位家长，你这里讲半天，是有什么证据吗？」金老师看不惯，语气不太好：「要是没有证据的话，我们可以报警你造谣的啊。」 「还要什么证据啊！我儿子日记里都写得清清楚楚的！」赵牟妈妈捶胸顿足：「我儿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撒谎啊！」 第157页 「日记？你儿子的日记？写的什么？」校长问。 「说他的英语老师总是对着他笑，他喜欢英语老师！他还看到英语老师在学校门口，在车里，跟男人接吻！」 「他的英语老师喜欢男人！」 「他的英语老师拍过他的肩膀！揉过他的脑袋！他的英语老师是不是在给他暗示？！」 赵牟妈妈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着，把一本日记本从随手带的书包里掏出来扔在云贺身上：「这里面白纸黑字都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校长赶紧把日记本捡了起来急匆匆地阅读了几页。 云贺目不斜视，面色不变：「我没有给过赵牟任何暗示，如果赵牟真的觉得有问题，那我建议你应该多关心关心孩子的心理状态，而不是在这里大吵大闹。」 「呸！我呸！你就是个衣冠禽兽！我孩子还那么小，你都不放过！」赵牟妈妈根本不听云贺的解释。 「这个，赵牟妈妈啊，具体情况我们学校会调查的，」校长看了几页日记后面色骤变，他努力维持镇定：「你放心，我敢保证在我的学校里绝对不会出现对孩子不利的行为，我们会严格把控老师——」 「妈！」这时赵牟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看了眼门口聚集的人群，担惊受怕地低下头：「妈，别闹了，回家吧……」 「儿子，你说！」妇女扯过儿子的胳膊，指着云贺：「是不是他教坏你的？！你还这么小，怎么会……怎么会懂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赵牟，我想跟你谈谈。」云贺冷静地看着自己的学生。 赵牟今年十六岁，本应该意气风发的年纪，此刻却害怕地缩着肩膀，脑袋低垂，不敢与云贺对视一眼。 「云老师……我……」赵牟喏喏开口：「……对不起……」 「对不起的人是他！你说什么对不起！」赵牟妈妈恨铁不成钢地往儿子身上扇去。 「我儿子跟你没什么可谈的，我今天来，就是为我儿子讨公道的！我要求学校必须开除这种人渣老师！呸！这种人不配当老师！」赵牟妈妈对着校长说：「你是校长是吧，今天这事你要是不给个结果，我从今以后天天来学校拉横幅！我要让这个学校和死同性恋老师身败名裂！」 「别激动，别激动，赵牟妈妈。」校长安抚道：「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一定会调查的，你现在这么激动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这样啊，你先跟我到我办公室，我给你倒杯水，我们坐下来慢慢谈，至于云老师……」 校长犹豫几秒后，对云贺说道：「云老师，要不学校再给你几天假期，你先回家休息休息，等我们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云贺今天本来就打算离职的，他考虑过他和顾嘉北的关系，他必定不会让他俩出现异地恋的情况，所以他打算辞职，跟随顾嘉北离开，可是没想到突然出现眼前这种情况。 云贺无奈地看着校长：「校长，这件事肯定是有误会的，不过我本来就打算离职的，我会在事情调查清楚以后再走的。」 校长嘆气：「行，那你就先回家待两天吧。」 云贺看了眼赵牟，认真严肃道：「赵牟，你是我的学生，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学生都可以过得很好，无论是何种身份，你懂吗？」 赵牟自始至终垂着脑袋，没有勇气去看云贺。 云贺拍了拍赵牟的头顶，然后离开了。 「看到了吧！看到了吧！当着我的面就摸我儿子的脑袋，这什么意思？是不是太嚣张了啊！」身后是赵牟妈妈不分青红皂白的吵闹声。 云贺没再回头，办公室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见云贺出来，纷纷躲到一边为云贺让路。 离开时，云贺听到了喋喋不休的私语。 但他没有回头。 第89章 风波2 只是云贺没想到，事情在一夜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骤变，不知道是谁拍下来昨天的视频发到了网上，然后经媒体的噱头渲染，一时之间引起轩然大波。 网上标题个个看着触目惊心。 「劲爆同性恋男教师猥亵学生？？」「同性恋老师给学生性暗示！」「谁来保护未成年的世界。」「同性恋教师的存在真的合理吗？」 …… …… 诸如此类，各种五花八门颠倒黑白的新闻标题层出不穷，而且在各种剪刀手的操盘下，视频更是将不明真相的大众舆论引偏。 【天啊，这位老师好帅啊，没想到是个人渣诶！可惜可惜了！】 【同性恋不可耻，但同性恋当老师是不是有些误人子弟了啊】 【这孩子才十五六岁，这老师自己是个同性恋就算了，还要拐偏小孩，呸！垃圾！】 【孩子妈妈哭得好伤心啊，怎么这么倒霉，摊上这么个老师，可怜可怜啊】 【所以说男人长得帅有什么用，不是渣男就是死给】 【看见没，当着人家家长的面就敢暧昧不清地摸孩子的头，没人看见的地方还不知道摸哪呢。】 【我这辈子最噁心同性恋了！！！男不男女不女的，连个人妖都不如，想想都起鸡皮疙瘩，妈的，越说越噁心了，我先去吐会。】 【他妈的什么样的人都可以当老师吗，就没人管管了？】 【这老师叫什么，没人扒出他的资料吗，三分钟之内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第158页 …… …… 云贺烦躁地把手机关掉扔在了床上，今早他是被王小米的电话吵醒的，王小米这个吃瓜群众永远处在八卦的一线上，当这些连结被推送到云贺手机上时，外面的世界早已吵翻了天。 「别看了，关上吧。」云贺脱力地躺回床上，对着还在一旁不停刷手机的顾嘉北说道。 顾嘉北的眉头皱得比山峰还高：「发生这种事情昨天为什么没跟我讲，还骗我学校给你放假？」 「没骗你啊，学校就是给我放假了啊……」云贺辩解：「再说，这件事本来就是子虚乌有，我觉得调查清楚也就没事了，哪想到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了，还传成这个样子……」 「你心可真大！」顾嘉北憋火地瞪了一眼云贺，然后翻身起床。 「你去哪？」云贺问。 「打电话找律师。」 「不用吧，我反正问心无愧，等事情水落石出——」 「云贺，网络暴力比你想像中要厉害许多，没人会在意事情的真相，他们只选择他们想去相信的，换句话说，有那么一部分人，他们的生活需要宣洩，但在现实生活中他们需要夹着尾巴老实做人，可在网络上，他们可以随意找到发泄的目标，而你，现在成为了他们既能标榜自己的道德感又能发泄心中戾气的目标，真相究竟如何根本不重要，所以你就算等到水落石出又能怎样？」 「可事实终究是事实……」云贺其实知道顾嘉北说得对，但他不想让顾嘉北为自己操心，只能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不太在意。 「这个时候就不要相信什么邪不压正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郑涵和无能为力了。」顾嘉北揉揉云贺的头顶：「不是吗？」 一整天的时间，顾嘉北都在开会议电话，公司的律师团队和运营开始着手反击这场没有硝烟的舆论战。 云贺的手机一天快被各种骚扰电话打爆了，父母那边自然不用说，流量时代，没有什么秘密是可以捂住的，蔡明芝还算好，云庆天则是炸了锅。 「我儿子怎么会是同性恋？放他妈的狗臭屁，老子的儿子老子最了解，同他妈性恋个屁！这些烂子孙的缺德玩意，什么谣言都敢往外面放！」云庆天在电话里怒吼：「还说我儿子在车跟男人……跟男人亲嘴！他妈的！我看他们能把这个男人找出来不！这个世界上压根就不存在的男人我看他们怎么找！」 「……爸，你别激动……消消气……」云贺除了对父母的愧疚还有更大的心虚。 「行了行了，别管你爸了，」蔡明芝接过电话：「有些事等我慢慢给他讲。」 「妈，别刺激到老爸啊……」云贺嘱咐道。 「等等。」顾嘉北暂停了自己那边的电话，来到云贺面前：「是叔叔阿姨？」 云贺点点头，小声道：「我爸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顾嘉北伸手：「电话给我，我说两句。」 「哦。」虽然不清楚顾嘉北要说什么，但云贺还是乖乖地把手机递了上去。 「阿姨，是我，顾嘉北。」 「您和叔叔最近几天暂时不要去水果店里了，我一会找人过去接您，在酒店给你们开个房间，这几天暂时先去酒店吧，我怕有些网友会人肉搜索去骚扰你们。」 「放心吧，阿姨，我会陪着云贺的。」 「好的，您不要太担心，照顾好自己和叔叔。」 「您有什么需要就给我打电话，我会安排一些人手住在酒店隔壁，方便照顾你们的安全，以防万一总是好的。」 顾嘉北把电话还给了云贺，然后又拿起自己的手机回客厅继续刚才未讨论完的话题。 云贺看着顾嘉北踏实可靠的背影，忍下了想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 事情到下午的时候，舆论扩散越来越快，顾嘉北的猜测没有错，不仅云贺和他父母的信息被网友扒了出来，就连顾嘉北也没有倖免。 【我去，这优质大长腿帅哥是谁啊，不会是人渣老师的男朋友吧，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还去猥亵学生？？口味够独特啊！】 【是不是猥亵这事还没结论呢，我看未必吧……】 【顾嘉北，全国连锁的那个xxx体育品牌不就是他创办的吗，我靠，年轻有为啊！就是看人眼光不咋地】 【打听到了打听到了！据说他俩上学的时候就暧昧不清，两人以前还是邻居呢！！】 【诶，我有个老同学跟我透露，云贺以前的同桌是个同性恋，据说后来好像跳楼了还是怎么着了，没想到这个云贺到现在也不知收敛，还把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情搞得沸沸扬扬的。】 【逝者已逝，却不让逝者安息，你们这群杀人兇手。】 【说谁呢！谁杀人兇手了！我们说什么了！】 【就是，八百年前的事情跟我们八竿子可打不到一起去，跳楼那个也不是我们让跳的啊，你这可是赤裸裸的污衊啊！】 【我草，哪来的神经病在这口出狂言呢，你才兇手呢，你全家都兇手！傻逼玩意！】 …… …… 网上的讨论声愈演愈烈，事件持续发酵。 「是我连累你了，」云贺坐在顾嘉北身旁，有些懊恼。 顾嘉北打了一天的电话，声音有些沙哑：「所以呢，分手吗？」 云贺有几秒的茫然，然后瞳孔发颤：「……要分手吗？……」 第159页 顾嘉北挑眉：「你说呢？」 云贺坚决摇摇头：「不要！」 「怎么了，这个时候怎么不怕流言蜚语伤害到我了，以前不是挺怕的吗，哭着闹着要分手的，还什么杀人不见血的刀，会变成伤害我的利刃，当时大道理不是一堆吗。」 云贺终于反应过来顾嘉北的讽刺，恼羞成怒地捂住顾嘉北的嘴：「你嘲笑我？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嘲笑我？！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顾嘉北把云贺推倒在沙发上，神情认真，胳膊撑在沙发上，居高临下望着云贺：「这次分手吗云贺。」 「不分，坚决不分，打死都不分。」云贺摇摇头。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以后再后悔，我就只能打断你的腿。」顾嘉北恶狠狠地盯着云贺。 云贺双手勾住顾嘉北的脖子，把人拉低靠近吻了上去：「再后悔你就把我腿打断，把我这辈子都困在你的床上。」 云贺主动亲吻着顾嘉北，两人唇齿交缠，任外面狼烟四起，流言蜚语都无法打扰这一刻的痴缠甜蜜。 第90章 风波3 事情反击的切入点是从顾嘉北公司官方帐号发出的一则声明开始的。 「本人顾嘉北，是云贺先生的爱侣，针对近期网络上部分用户对我爱人的不实报导和恶意诽谤、侮辱，我方将採取法律措施，依法追究侵权者的法律行为。」 此条声明一出，下面评论立刻炸了锅。 【我草我草，原来传闻是真的，xxx品牌老闆真的是云贺男朋友啊！】 【看似是一则追究声明，其实他妈的就是一条宣誓主权声明吧。】 【莫名地觉得两人很般配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话说，说云贺猥亵学生的实锤到现在也没人爆出来啊，该不会真是被冤枉的吧？】 【有钱了不起啊，有律师团队了不起啊！吓唬谁啊！】 【该说不说，我要是有这么个男朋友，我连出轨都不太可能……】 【顾嘉北人狠话不多啊，力挺男友，看起来还挺靠谱的诶。】 【作秀而已，趁机赚一波流量呗！给企业做个免费宣传而已，这种套路谁不懂啊！】 …… …… …… 这条声明的评论还在不停被刷新，云贺的私人社交平台帐号紧接更新了一条状态。 「十二年前的我害怕流言蜚语和世俗的眼光，没想到十二年后害怕的事情终究是躲不掉，只是这次我不再是无能为力的少年了，就算全世界都抛弃我，我依然拥有我的全世界。」 配图是两只紧紧交握的手。 【这……我是来吃狗粮的吗……】 【我草，这两只手十指紧扣的样子，我居然能想像出那个时候的张力，绝了！】 【这字里行间怎么透着点心酸啊，十二年前就已经害怕流言蜚语了吗，是经歷了什么啊。】 【这个时候不离不弃的绝对是真爱啊姐妹们！！这对cp我先磕为敬了。】 【别在这里转移视线了好吗？！猥亵学生的事情还没给个交代呢！】 【妈的，同性恋都这么张狂了吗？！就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被*屁眼的啊？噁心噁心噁心噁心】 【路人，纯看热闹，免费打酱油。】 【有空秀恩爱，不如解释一下猥亵学生的事情吧！！！】 …… …… …… 紧接着顾嘉北公司官方帐号发出第二条视频，是云贺和赵牟妈妈在学校办公室那天发生的全过程，视频没做任何处理和剪辑，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发生的经过播放了出来了，同时还在声明中指出几名网络用户的地址，要求其主动删除侵权内容，停止一切发布、转载、转发侵权言论的行为，并保留依法追究责任的权利。 视频一经播出，立刻引起轰动，很多网络用户表示，看完没经过特意引导的原视频后，觉得并没有任何证据指明老师和学生之间有不正当的行为，而且学生还在视频中亲口道歉，反倒是学生母亲不依不饶大吵大闹的样子像极了泼妇。 【看那个赵牟低着头，像做贼心虚的样子啊，拍拍肩膀就是性暗示了？别搞笑了，那我暗示的兄弟能绕地球三圈了吧。】 【自己孩子的性取向不清楚，还跑来学校大吵大闹，真是给孩子丢人。】 【到底是谁用心那么险恶啊，剪辑得不清不楚的，让人混淆视线。】 【你们发现没有，那个学生的状态不太对哦，不敢跟人对视，战战兢兢的，看着心理不太正常的亚子啊。】 【反正我家孩子不那样，从小就教育他出门在外抬头挺胸，别跟个贼一样。】 【你们看他妈什么德行，就知道孩子好不到哪去了呗。】 【同性恋是真，猥亵学生是假！】 【说穿了就是这孩子在意淫老师呗！我草，惊天大反转啊！】 【这个学生写满了一整个日记本，都是觉得老师在给他暗示？我草，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云贺说得对，有空在这里大吵大闹，不如多关心关系自己孩子的心理状态，这孩子的状态明眼人一看就不对劲啊。】 【云贺好帅啊！！！！顾嘉北好帅啊！！！！顾云yyds！！！】 【顾云还是云顾啊，这可不好说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60页 【楼上在干吗呢，关注点怎么跑偏了，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让人无法理解！请多关注未成年心理健康教育问题！】 …… …… 云贺浏览着网上的评论，实在看不下去，把笔记本电脑屏幕一合，揉搓着眉心：「我发现这些键盘侠真的是无孔不入，怎么说他们都能说的头头是道，好像他们的嘴就是是非黑白，一锤定音了。」 「是啊，发现你成为不了他们的目标以后，就把目标转移给对方，反正总得有人为他们继续当靶子。」顾嘉北无奈道：「在舆论的带动下，很多人太浮躁，容易被带跑偏。」 「可怜赵牟那孩子了，他现在一定很迷茫很困惑。」云贺不理解：「到底一开始是谁把视频恶意剪辑播放出去的，明显地在带节奏啊。」 「很明显这个人在针对你。」顾嘉北面色冷峻，黑漆漆的眼眸里看不出半点温度。 「谁啊？我招谁惹谁了？」云贺不解。 「这是陆昂宇发来的资料。」顾嘉北把手机递给云贺：「看看吧。」 「……赵明是赵牟的哥哥？！」云贺看完手机上的内容，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顾嘉北：「赵明？！」 「你还记得他吗？」 「当然记得，我——」云贺咬牙切齿：「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个人。」 第91章 风波4 网上又出现新的一波视频，开始改变了舆论对云贺的看法，首先是妞妞爸爸作为一名坐拥五百万粉丝的博主发文，讲述了露营期间和顾嘉北、云贺相遇的时候二人帮助自己女儿的事情。 妞妞在视频里放上了在山顶上为二人画的那幅简笔画，配上旁白：「我眼里的云贺哥哥是个很善良的人，他给我讲了他跟嘉北哥哥的故事，他们俩上学的时候就认识，但那个时候因为害怕大家对同性恋人的看法极端而影响嘉北哥哥的前途，云贺哥哥忍痛提出了分手，两人十多年间不曾联繫对方，可是谁又忘不了对方，我这个年龄的人都知道，同性恋不是病，而是心之所向的不同选择而已，为什么现在还有那么多人戴着有色眼镜在看待同性恋人呢，你们区分好人和坏人的标准是这么的单一和肤浅的吗，我只知道，那天在大雾里我一个人害怕找不到方向的时候，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云贺哥哥，把我背到我爸爸怀里的人是嘉北哥哥，他们两个这么优秀的哥哥在一起成为恋人这件事情，我不觉得有什么噁心的，我反而觉得很高兴！我祝福两位优秀的哥哥永远开心快乐的在一起！」 当然，评论句里又一波炸评。 【操，破镜重圆啊，这不小说照进现实吗~~】 【云贺那个时候顶着多大的压力分手的啊，这么多年都没忘记对方，感天动地啊！！】 【优秀优秀，强强，强强！】 【我站顾云】 【我站云顾，你没看云贺跟赵牟说「你是我的学生，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学生都可以过得好，无论是何种身份，你懂吗？」的时候有多a！】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姑娘好幸福，磕cp第一线啊！】 【这小姑娘真的只有十六岁吗，怎么感觉说话比我这个二十六岁的老阿姨都通透啊，祖国的花朵真是越来越优秀的一批诶。】 …… …… 再后来，律师发来消息说小英母子同意离婚并接受了顾嘉北的帮助，母子二人在听说顾老闆和云贺最近所经歷的事情后，极力表示站出来要告诉大家顾老闆和云贺的为人。 在律师团队的帮助下，他们母子二人也发布了视频，但是为了保证他们的隐私，律师给母子二人打上了马赛克。 「顾老闆和云老师是个好人，俺在村里这么多年，被那个男人天天打，所有人都不敢管了，但云老师不怕，他不让那个男人打俺，还要让小英上学，顾老闆还找律师帮我打离婚，找工作，还要资助小英上学，这样的好人我做梦也想不到会让自己遇上，我不懂你们说的什么同性恋，俺就知道，就算是男女过日子，那碰上人渣也要完蛋，可两个好人在一起，男的女的有那么重要吗……」 最后小英更是在镜头前喊话：「云老师，谢谢你，我长大了也要成为像你一样优秀的人。」 随后顾嘉北捐助的希望小学也被网友扒了出来，很多希望小学的校长也都站出来力挺顾嘉北的为人。 还有陆昂宇、纪游、林勇、欣欣等好友也纷纷表示相信顾嘉北和云贺的为人。 一时间网络的风向舆论逐渐倾斜倒向顾嘉北和云贺这边，反倒是当初哭着喊着的赵牟妈妈成为了众矢之的，连带着赵牟也被广大网友轮番嘲笑攻击。 【同性恋不可怕，意淫别人的人才可怕吧！】 【这孩子才多大啊，就这么有病，长大了不得得大病啊。】 【我孩子还在那学校读书呢，这赵牟要是一天不转学，我都不放心让我孩子去上学了。】 【看不见自己脖子后面的灰！】 【该说不说，赵牟这孩子，一看就心术不正！反观云贺大帅哥，面目端正，眼神清澈有力，啊啊啊啊啊，我草，我是颜狗，我只看脸不看事！！谁都不许来喷我！！】 …… …… 网上舆论像一场虚幻不切实际的梦，今天捧你的人明天可能就是骂你最狠的那个人，事实在一张张键盘下逐渐失去了最初的模样，所有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地口诛笔伐着他们所谓的目标。 第161页 他们觉得自己代表正义代表道德，代表月亮消除一切不合理的存在。 而被卷在旋涡风暴中的人的死活，从来不在键盘侠的考虑范围内。 总得有人为这个世界的疯狂买单，总得有人成为道德制高点的牺牲品。 事件持续发酵，赵牟的生活完全被打乱，在网络暴力的暴风中心下，谁也无法倖免。 顾嘉北有专业的律师和运营团队把控引导舆论方向为云贺逐渐摆脱大众最初的误解，可是赵牟作为普通人则只能被反噬。 终于在某个下午，云贺接到赵牟的电话。 「云老师，对不起……我没有想要诬陷过你什么……」赵牟边哭边说：「我只是把那些小心思写了下来，结果被妈妈发现……我也不知道她会跑学校里那样子……云老师，我错了，我错了，你能不能让大家放过我啊……我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 「赵牟，你其实也没有错，只是你可能没有清楚自己的情感界限划分，其实你应该早点跟我坦诚布公的聊一下的，不需要自己一个人憋着，」云贺嘆口气：「可是舆论的事情……让你哥哥明天下午来找我吧。」 第92章 风波5 第二天，在顾嘉北的体育场馆里的一间小会议室里，云贺终于看到了少年时期最厌恶的那个人——赵明。 多年未见，云贺几乎辨认不出赵明的模样，赵明似乎被生活和网暴舆论折磨得疲惫不堪，坐下来的时候甚至没有什么力气多看云贺和顾嘉北一眼。 「赵明。」云贺先开了口。 赵明这才抬头看向云贺，嘴角撇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你还记得我？」 「你做过的事，很难让人忘记。」云贺很平静：「但是我以为这么些年了，你会知道悔改，没想到只是死性不改。」 「我就是很噁心你们这些同性恋，怎么了，我错了吗。」赵明的表情阴狠了起来：「别以为当年你拿郑涵的事情吓唬我，我就会怕你了，云贺，我告诉你，郑涵的死与我无关！」 赵明霍然从椅子上起立，瞪着云贺和顾嘉北：「当年没先爆你俩的照片，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没有之一！」 「什么照片？」顾嘉北皱眉。 赵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居然不知道？真是好笑啊，云贺你这么能耐得吗，居然瞒着他这么久，可是你再能耐又能怎么样！你一辈子都只能是个喜欢男人的残废！」 「赵明，你他妈找死！」顾嘉北站了起来，走向赵明，揪住他的衣领，眼里迸射寒意：「今天叫你来不是听你疯言疯语的。」 「那你想听我说什么？」赵明冷笑：「听我道歉？别做梦了，该道歉的人应该是你们！」 「为人师表的老师，是个同性恋，还拐坏了自己的学生！欺上瞒下！呸！该死的人应该是你云贺！夜夜被诅咒的人也应该是你！凭什么是我！郑涵的死凭什么算我头上！云贺，你他妈的是个小人，你才是——」 「闭嘴！」顾嘉北单手拎着赵明的衣领，另一只手挥拳朝他脸颊砸去，他怒不可遏地看着越来越失心疯的赵明：「你他妈的到底在放什么狗屁。」 「顾嘉北，放开他吧。」云贺走了过来，轻拍着顾嘉北的胳膊，示意他松手。 顾嘉北松开手，赵明抹了把嘴角的血迹。 「原来你是因为害怕和心虚，所以才搞的这一出，赵明，看来你这些年过得并不安宁是吗。」云贺说。 「胡说八道！」赵明矢口否认。 云贺淡然一笑：「你想极力证明同性恋的可耻，想告诉所有人，同性恋是多么噁心多么大逆不道、有悖常伦的一件事，为什么啊，你觉得这样郑涵的死就与你无关了？是世人统一的批判标准害死了他？而不是因你无聊幼稚、可笑恶劣的行径造成的，对不对？」 「可是赵明，当全世界的矛头都指向你的亲人的时候，你是什么感受呢，用你曾经指向别人的刀，现在指向你弟弟的时候，你还觉得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没有半分半毫的错吗？」云贺一步步逼近赵明，带着沉着冷静却骇人心魄的压制：「所有的债走一圈，都会走回来的，你明白吗！」 「你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只是可怜了你的弟弟，他自己的烦恼就已经够多了，你偏要为了打击我而搭上他，你毁了一个郑涵还不够，还要毁掉下一个赵牟，」云贺冷冷看着赵明：「你才真的是无可救药的蠢货。」 赵明离开的时候神情有些恍惚，云贺只记得他离开前的那一眼，似乎有悔恨但又充满着迷茫，事到如今云贺已经不想再跟他辨是非了。 云贺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顾嘉北走过来揉着他的双肩：「真决定这么做？」 「嗯，」云贺闭着眼睛享受着顾嘉北的按摩：「就这么发吧，我累了，你帮我发。」 「好。」顾嘉北拿过云贺放在会议桌的手机，打开了他的社交平台。 一分钟后，一条新的社交信息通过网络被传送到万千用户眼前。 「青春最美好的意义在于还有时间可以继续勇敢。」 配图是云贺跟班级学生的大合照，其他学生都已做了模煳处理，唯有云贺和赵牟是清晰的，云贺站在赵牟身旁，他开朗大笑地勾着赵牟肩膀，赵牟则站得笔直，沖镜头露出腼腆羞涩的笑容。 镜头里，阳光甚好，少年意气风发。 第162页 这条动态一发送，评论蜂拥而至。 【什么情况，世纪大和好？握手言和？不追究赵牟和他妈妈无中生有了？】 【老师就是不一样，青春最美好的意义在于还有时间可以继续勇敢，你品，你细品，勇敢啥？让赵牟勇敢自己的性取向选择啊！】 【勇敢面对网络暴力？】 【散了散了吧，人家当事人都没吵起来，你们这些吃瓜群众一天到晚咸吃萝蔔淡操心的。】 【唉，多好的老师啊，多上镜啊啧啧啧。】 【我也想要一个云老师！！而不是中年油腻男！】 【我草，这神反转！我还想看后期撕逼大战呢！居然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揭过了？赵牟母子不需要澄清道歉的吗？】 【云老师好好啊，呜呜呜呜，为什么我的青春时期没有一个云老师出现！】 【顾云yyds！我只说一遍！！！】 …… …… 评论云贺和顾嘉北都没有去看，他们能做的该做的，大概也只能如此了。 「时间会带走一切的，会有下个瓜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的。」云贺无奈道。 「但造谣的那几个博主，律师已经发了律师函了，我绝对会让他们好好长个记性的。」顾嘉北说。 「对，让他们知道，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云贺站了起来，沖顾嘉北的脸蛋上嘬了一口：「好啦，不要皱眉不要板脸不要生气，笑一个或者亲我一口，你选一个。」 顾嘉北深吸一口气，舒展眉头：「那我选……」 云贺闭着眼睛，把嘴巴撅了起来，凑到顾嘉北嘴边。 顾嘉北嘴角上扬，眼眸里尽是温柔：「亲你一辈子。」 唇瓣相接，心意相通，少年时期的懵懂感情经过磕磕绊绊、沉沉浮浮走到如今，又岂是一个吻能表达所有的呢。 要一直吻，一直吻，吻到这辈子的尽头是天荒地老。 第93章 模特 一个月后，云贺办理完离职交接手续从学校走出来，顾嘉北站在教学楼外，看着操场上挥洒汗水的学生有些许地出神，以至于云贺靠近都未曾发觉。 「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的？」云贺问。 顾嘉北把目光收回：「都弄完了？」 「嗯，都弄完了，可以离开这里了。」 顾嘉北点点头，目光重新看向篮球架下奔跑抢球的少年们：「我只是忽然觉得时间过得好快，一转眼都我们长这么大了。」 云贺咧嘴笑道：「干嘛啊，悲春伤秋？跟个小老头一样。」 「想起刚遇见你的那年夏天，你跟他们一样，热情张扬，横冲直撞还有点毛毛躁躁的。」顾嘉北浅笑道。 「然后呢？」 「然后撞进我的生活里，在我最不开心的那段日子里陪着我，可是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我。」顾嘉北转头看着云贺，微风拂面，眸光微动：「我恨过你，怨过你，我以为我了解你。」 「可是我还是低估了你，云贺。」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当年赵明的所作所为，你以为自己把所有的事情都扛下来，你就会是大英雄了吗，我只需要像个傻子一样一边想着你一边怨着你过下去就好了，是吗。」顾嘉北声音不大，但字字透着酸楚。 云贺喏喏开口：「对不起——」 顾嘉北转身抱住云贺：「对不起，云贺，对不起那么艰难的时候没有陪在你的身边。」 「还要谢谢你，谢谢你当年为我的考虑，谢谢你这些年没有忘记我，谢谢你依然把我当成你的全世界。」 云贺的眼眶湿润了，睫毛一颤一颤，他抬起手轻拍着顾嘉北的后背，声音微微哽咽：「不客气，顾宝宝，过往不论对错，咱们只论今后。」 「好。」顾嘉北侧头轻轻吻着云贺的耳垂。 又几日，顾嘉北带着厚礼登了云贺父母家的门，蔡明芝依旧热情地接待了顾嘉北，云庆天则有些别别扭扭地不太拿正眼儿瞧人。 蔡明芝怼了一下他的胳膊：「没瞧见人家小顾给你送的礼啊，不会说话啊，在这儿杵着跟个木头桩子的干吗呢。」 云庆天这才不情不愿地把目光投到顾嘉北脸上：「谢了小顾，不用这么客气。」 「应该的，叔叔。」顾嘉北说。 「啥应该的，没啥应该的！非亲非故的！」云庆天忽然拔高了声音。 「哎哟，你个烦人的，又开始了，不是昨晚睡觉前说想通了吗？！」蔡明芝不满意地朝云庆天胳膊上拍了一巴掌。 「今早睡醒又拧巴上了！」云庆天没好气道，然后又看着云贺和顾嘉北，满脸愁容：「你说你俩，你俩多好的孩子啊！干吗就想不通了，非得……非得……唉！」 「怎么就想不通了，那最近网上轰轰烈烈的留言你不也看了吗，人家骂你儿子的时候，你用小号在下面回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蔡明芝拆台：「谁大半夜爬起来回覆：人家两个优秀的男孩子乐意在一起，管你们屁事，有闲工夫不如回家帮爸爸妈妈多干点活，少在这里吃饱了撑的羡慕嫉妒恨别人。」 「还说什么，我看他俩就很般配，我举双手贊成，你们谁反对都没用！结果被人家追着骂了好几千条，问你是谁，说话口气跟人家爹一个样，你这才叫吃饱了撑的多管闲事！」 云庆天因被拆台，脸色尴尬：「我那不是替我儿子出口气吗。」 第163页 「那你儿子现在过得幸福，你不高兴？」蔡明芝问。 「我……」云庆天答不上来。 「爸，」云贺搂着云庆天的一只胳膊撒娇卖乖：「知道你最疼我了，你放心，我一定会过得很好的，会比你跟妈妈还幸福还恩爱。」 云庆天瞪眼：「胡说，这世上谁能比你妈幸福。」 「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会努力向你和妈妈看齐的，这样行了吧。」云贺服软。 云庆天这才面色和缓了一些。 「叔叔，您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云贺的。」顾嘉北适时见缝插针。 云庆天虽还别扭，但最终松口道：「那你可千万别让我儿子像我一样没出息地整天泡在厨房里啊。」 「以后有时间的话，我来做饭。」顾嘉北道。 「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吵架的话，可千万别动手啊，我儿子从小就怕疼，你可别打男人啊。」云庆天不放心叮嘱道。 「不会，我永远不会对他动手的叔叔。」顾嘉北说，心里默默补了一句：除了在床上。 「云贺爱吃甜食，不吃姜和香菜，爬虾吃公不吃母，吃鱼不爱吃鱼子，每天早晨起来要喝一杯水，还有——」 「服了，你是嫁闺女呢，干吗呢，丢不丢人啊。」蔡明芝打断了云庆天的唠叨：「啰里啰唆的，可让你烦死了，来，小顾，咱不跟他聊，让他赶紧回厨房做饭去，阿姨陪你唠嗑。」 「你才烦人呢，我儿子就要跟着这臭小子跑到人生地不熟的城市重新生活，我还不能嘱咐两句了！」云庆天别扭地把身子一转，往厨房走去：「我还不爱搭理你们呢！」 顾嘉北被蔡明芝拉到沙发上坐下：「甭管他，最近神经兮兮的。」 「妈，我进厨房看看我爸。」云贺跟进了厨房。 「老爸。」云贺一进厨房就靠近云庆天，贴着他的后背撒娇道。 云庆天拿菜刀切着菜，没回头去看儿子。 「嘿嘿，知道老爸疼我，我也最爱老爸，没事，爸，你有什么话都跟我说，我不嫌弃你烦。」云贺搂着爸爸的后背，把脑袋搭在老爸肩膀上。 「我嫌你烦，这么大人了，这么腻乎，从我身上起开。」云庆天抖了抖肩膀。 「对不起啊，爸，」云贺轻声道：「我……我这个不是病，也改不掉，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我保证我和顾嘉北一定会好好努力爱对方的。」 云庆天的眼眶红了，他吸了吸鼻子：「这辣椒真辣。」 云贺的眼眶也红了，笑道：「是挺辣的。」 过了一会，云庆天低声道：「只要我儿子幸福，我就幸福。人就活一辈子嘛，萝蔔白菜各有所爱，谁他妈管的着？谁他妈也管不着！」 云贺在家收拾行李，他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 「哦，带上那本画册！」云贺跑进书房然后又捧着心爱的画册跑回了客厅，递给顾嘉北；「这个要带走。」 「你怎么找到它的？」顾北接过画册，里面的画都被云贺重新做了塑封，保存的很完好。 「你反正都不要它了，管我怎么找到的。」云贺有些负气，把画册又抢了过来。 顾嘉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还闹起小脾气来了。」 云贺不搭理他，把画册放在行李箱的内夹层里，刚收拾完准备站起来，就被坐在地上的顾嘉北一把拽倒。 「啊！」云贺惊唿一声。 顾嘉北护着他的脑袋，把人压在地毯上：「我没不要它，但我那个时候带着它离开会更伤心。」 「可它差点就进垃圾桶里了。」云贺不满意地撅着小嘴。 顾嘉北低头就势在他嘴唇上一吻：「那我就再重新给你画一本。」 「不稀罕，你再怎么画也画不出我当年的英姿勃发了。」 「但我可以画出你现在的熟男魅力。」 「那你画！」云贺不服道。 顾嘉北咧嘴坏笑：「好。」 五分钟后，云贺赤.裸.裸地站在客厅里，他羞愧地用手捂住自己的隐.私部位：「顾嘉北，你有毛病吧，大白天的……你……你白日宣.淫！」 「这叫艺术创作，你站好了，把手拿开。」顾嘉北坐在画板后方，拿着笔边快速在纸上勾勒着线条边，并时不时地瞄一眼云贺。 云贺脸皮厚不过顾嘉北，他羞愧难当，裸.体模特这种事情他没干过，心理素质跟不上。 「我不画了，不画了。」云贺说完转身就跑。 顾嘉北从身后追上，把人又压倒在地毯上，手在云贺的大.腿处不停打转：「不是你让我画的吗？」 云贺被摸得有些发痒发烫：「我没让你画这种画啊！」 「什么这种画那种画的，都是艺术，怎么听着还厚此薄彼呢。」顾嘉北坏心眼地把手掌从大.腿.处揉摸至后方，掌心揉搓着富有弹性的臀.部，手指绕着…….处暧.昧不清地画着圈圈。 云贺浑身紧绷，抑制不住地打着颤：「你……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顾嘉北低头，在云贺耳边吹起，手指用力做了个示意性动作：「这样？」 只是一个动作而已，云贺的喉咙里就溢出了一声.喘。 顾嘉北拦腰抱起云贺往卧室走：「这次你不用心疼你的衣服了。」 「裸丨体模特。」 第94章 郑沫 跟顾嘉北离开从小住到大的城市前，云贺和顾嘉北去了一趟林勇的音乐餐厅。 第164页 包间内。 「啧啧啧，你怎么不干脆挂在顾帅身上，我这是餐厅，不是gay吧，你给我收敛点啊云哥！」林勇朝几乎贴在顾嘉北身上的云贺翻了下白眼。 「你怎么那么多事啊！人家离别十多年，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就跑你这秀个恩爱怎么了！」王小米满眼冒心的看着顾嘉北和云贺说道：「你俩继续，别管他，我还要继续磕我当年没磕完的cp呢哈哈哈哈哈……」 「别说，小米当年就比勇子有眼力价。」云贺笑道。 「我现在也比他有眼力价。」王小米说。 「是是是，你们都有眼力价，有眼力价地跑我这里秀恩爱，真他妈太有眼力价了。」林勇无奈地喝了一口啤酒。 云贺坐直了身体，神情认真了些：「其实，我就是觉得能在亲朋好友间大方地承认自己的另一半，挺开心的。」 「同桌，你放心，我就算嘲笑林勇都不会嘲笑你的。」王小米拍着胸脯保证。 「你可真是我千挑万选的好老婆。」林勇翻了个大白眼。 王小米不理他，举起酒杯：「为了顾帅和云哥的爱情干杯！」 林勇举起酒杯：「别说，你俩也不容易，虽说是晚了点，但好在修成正果了。」 云贺笑着端起酒杯：「谢谢友人祝福。」 「为了我的男朋友干杯。」顾嘉北端起酒杯，笑意盈盈地看着云贺。 「哎呀我的妈啊，酸死我了。」林勇受不了的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哈哈哈哈哈……甜死我了，就这样给我发糖！天天发糖哈哈哈哈哈……」王小米满脸姨母笑。 四个人吃吃喝喝聊了好一阵才散场，最后散场的时候林勇喝大了，是被王小米和服务员给架着胳膊塞进车里的。 「真好！云哥，我云哥终于把自己嫁出去了，真好！」林勇大着舌头被摁在车里，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可是你要跟着你男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我们哥俩儿下次再见面得是什么时候啊，云哥，我的云哥……」 「行啦，快闭嘴吧你，小心顾帅一会把你掀下去。」王小米无奈，然后冲车外的顾嘉北和云贺摆摆手：「他是真喝大了，我就带他赶紧回去了，你俩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啊。」 「嗯，回吧。」云贺笑着跟王小米摆摆手。 司机载着王小米和林勇离开了。 「咱俩走回去？散散步吧。」云贺说。 「好。」顾嘉北伸出手，云贺笑着把手递给了顾嘉北，两人十指紧扣地走在了大街上。 因为是傍晚，人行道上不算明亮，两人便没太避讳。 不知不觉来到以前上学的地方，只是学校已经搬迁了，周围没了半分从前的模样。 「学校没了，搬走了。」云贺站在曾经是学校大门的地方停了下来，有些伤感地看着顾嘉北。 「要在这拍张照片留念一下吗？」顾嘉北问。 「嗯……」云贺环顾了四周，指了指不远处的大树说道：「这棵树还是以前那棵，我们就在树下拍张照吧。」 「好。」两人来到树下，顾嘉北打开手机，自拍了一张。 云贺看了看：「不好，我们自己拍不到这颗树，找个人帮忙拍一下吧。」 「行。」顾嘉北说。 云贺看了一眼四周，正好有个高个男子向他俩走来，于是上前拦住了对方：「不好意思，帅哥，能麻烦帮拍张照片吗？」 来人本来只是低头走路，被拦住后抬头和云贺对了下眼神。 「云贺？……」 路边的咖啡馆内，顾嘉北和云贺跟郑沫对坐着。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云贺开口，惊喜地看着郑沫。 其实云贺和郑沫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又过去了这么些年，若不是郑沫先开口，云贺真的未必能够认出他来：「你还能认出我，真是神奇啊。」 郑沫笑笑：「不神奇，你前段时间在网上很轰动。」 云贺闻言，无奈耸肩：「网络暴力，就……挺无奈的。」 郑沫点点头，神情有些落寞：「明白，流言蜚语，无论什么时候都很让人无能为力。」 三人沉默了一会，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十二年前的另一位受害者——郑涵。 「嗯，你……」云贺犹豫着怎么开口才合适。 「我一直在国外工作，再没回来过。」郑沫接口道：「没想到，这里变化很大。」 「是，学校都搬走了。」云贺说。 「我发现了。」郑沫喝了口面前的咖啡。 又是一阵沉默，明明有个话题横在眼前，但是谁都不敢轻易开口。 过了一会郑沫的手机响了，郑沫接通后放到左耳边说：「唐医生，是我。」 「对，我最近情绪不太稳定，是想找你聊聊的。」 「好，不过我现在遇到了老同学，等我到家后再给你电话。」 郑沫说了几句后挂了电话，笑着跟云贺说：「不好意思啊。」 「没事，没事。」云贺摇摇头，问道：「刚才听你讲电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这话其实有点逾越了，他和郑沫的关系根本没到打探别人隐私的这一步，但他刚才听着郑沫通话的内容，心底有隐隐的担心。 郑沫沉默几秒，然后才笑道：「是我的心理医生，本来已经好了，就是最近回国了，然后总会想到以前的事……情绪有些起伏……打算找医生谈谈……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65页 云贺点点头，顾嘉北自始至终没有说话。 郑沫起身：「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能重新遇到你们，我还挺高兴的。」 「郑沫。」云贺叫住了郑沫，缓缓开口道：「郑涵曾经给我写过一封信，我一直留着，我觉得也许该给你看看……不知道对你会不会有所帮助。」 郑沫一直挺平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情绪波动。 「信在我家里，离这不算远，你要跟我一起回去拿吗？」云贺问。 郑沫静静地站立了几秒钟：「好……」 云贺打开家门，开了灯，把郑沫迎进去。 顾嘉北去厨房烧水沏茶倒给郑沫，云贺则去了小书房，搬出一个尘封已久的小纸箱，从里面找出压在最底下的一封信，信封早已泛黄斑驳。 云贺把信递给郑沫。 郑沫无声地接了过去，双手有轻微的颤动，他慢慢拆开信封。 屋里没人说话，墙上的指针在嘎嘎作响。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郑沫终于看完收起了信封。 云贺看到他的眼眶红了一圈。 「郑涵，从来没怪过你。」云贺说。 郑沫沉默。 「他一直很相信你，并且对你们的未来很有信心。」云贺说。 郑沫压抑地吸了口气：「我那个时候应该带他走的，这是我一辈子最后悔的事，我不应该让他自己留下来的，如果我带他走了，他就不需要自己面对那些……我不应该考虑太多，只要人在我身边就好。」 「你带不带走他，都不影响他对你的信任，他最后的选择也不是你造成的，我只想告诉你，他从来没有过对你一点点的苛责和埋怨，所以，假如你还在埋怨自己的话，我想应该停下来了。」云贺说：「都过去了，郑涵已经在另一个世界里开始了新的生活，他肯定比谁都希望你幸福，你不要再让他难过一次了。」 郑沫无声地哭了，他低垂着头，肩膀因不堪沉重而耷拉着。 「谢谢。」郑沫哽咽道。 「这封信我就不给你了，毕竟是郑涵写给我的。」云贺说。 「好。」郑沫站了起来，把信仔细摺叠好递还给云贺，然后看着顾嘉北和云贺，真心道：「希望你们能一直一直幸福下去。」 「会的。」顾嘉北说。 郑沫离开了，云贺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完全好起来，但他希望郑沫可以不再需要他的心理医生。 「你说，为什么很多人都认为初恋是幼稚的，没有结果的，而我看到的初恋，却是这样的刻骨铭心。」云贺搂着顾嘉北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问道， 顾嘉北拥抱着云贺，在他耳边轻吻一下。 「也许是因为，你看到的初恋，从一开始就遇到了刻骨铭心的人。」 第95章 小镇1 小镇，云贺和顾嘉北来游玩的第一日，走到一家面馆前云贺挪不动步子了。 「我累了，中午就在这吃吧，」云贺看了看牌匾，轻声念道：「老何面馆，就这家吧。」 顾嘉北没异议：「都行。」 两人进了店，大概是因为过了午餐高峰期的缘故，店里并没有客人。 「请问现在还营业吗？」云贺看到店里有个中等个头，长相秀气白净的男生。 「嗯，还营业的，两位随便坐。」男生笑道，两只眼睛大大的，笑起来的时候水汪汪的，是张很显年纪小的脸蛋。 「来两碗招牌面。」云贺说。 「好。」男生转身回门口边的操作台处煮面。 云贺在等面期间打量着小店，面积不大，一共只有四张桌子，但打扫的井井有条，能看得出来老闆是个讲究人。 不一会，两碗冒着热气的面被端上了桌。 「你是老闆？」云贺问男生。 男生笑着点点头：「是啊。」 「我们第一次来这里，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没有？」云贺打听道。 小老闆想了想，不太好意思道：「好像没有，我们这个小镇还挺普通的吧……」 云贺笑道：「我倒觉得这里怪好玩的。」 小老闆有点腼腆地笑了，然后回到操作台那边，把台面擦拭了一遍，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望着门口的街道发呆。 「一会吃完饭，我们先去找家旅馆。」顾嘉北边吃面边说。 「嗯。」云贺也挑了口面，发现味道不错，压低声音道：「要一间大床房。」 尽管声音被压低，小老闆的耳朵还是不易察觉地抖动了一下。 「小川哥哥。」店面后门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了眼正在吃面的云贺和顾嘉北，来到小老闆面前：「碗刷完了。」 小老闆赶紧拖过一把椅子放到身边，招招手示意道：「快坐下歇歇。」 「嗯。」男人听话地坐在小老闆身旁。 云贺抬眼向二人望去，发现小老闆的视线正巧向他扫来。 云贺沖小老闆咧嘴一笑，小老闆有些难为情地把脸又转了回去。 云贺继续低头吃面，嘴里小声嘀咕着：「忘记不要让老闆放香菜了。」 顾嘉北自然而然地开始帮云贺挑香菜：「吃香菜健胃消食，人家《本草纲目》里不都说了么，胡荽辛温香窜，内通心脾，外达四肢。」 云贺扑哧乐了：「谁要听你说《本草纲目》啊，怎么活得那么像个八十岁的老头。」 第166页 顾嘉北抬眼觑他：「我这还没到七老八十呢，就嫌弃上了？」 云贺笑眯眯地凑近脑袋，压低声音：「不嫌弃，稀罕你都稀罕不够呢，哪捨得嫌弃啊。」 「说得比叫得好听。」顾嘉北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云贺脑门上：「好好吃饭。」 「遵命。」 两人打情骂俏着，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小老闆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地向两人瞟来。 小老闆身旁的男人有些坐不住，在小老闆耳边私语道：「好看？」 小老闆收回目光，悄悄道：「好看。」 男人皱眉：「比我好看？」 小老闆又偷摸来回打量了几眼，跟男人咬耳朵：「都好看，不过来宝你更凶些。」 叫来宝的男人剑眉一拧：「我凶？」 小老闆解释：「他俩看着比你面善，你不笑的时候就是有点兇巴巴的嘛。」 来宝豁然起身，神色一沉，声音不由大了点：「我去门口凉快会。」 云贺和顾嘉北闻声向二人望去，小老闆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小声道：「来宝。」 来宝没理人，长腿一迈出了店门，却也不走远，只在门口倚着墙站着，看模样像是赌气。 「他俩绝对有猫腻。」云贺沖顾嘉北眨眨眼。 「吃你的饭，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顾嘉北说。 云贺顽劣地吐了下舌头：「我的直觉超准的。」 顾嘉北吃完饭想抽支烟，见云贺还有大半碗面没吃完：「我去门口抽根烟，你慢慢吃。」 「去吧。」云贺点点头。 顾嘉北来到门口，看到一旁的来宝，于是站在门口的另一侧，两个高大的男人一人守着一侧门口，犹如两尊门神，只是这俩门神还怪好看的，哪个颜值都不低。 顾嘉北掏出根烟来，姿态随意懒散地抽着，一举一动间都透着潇洒。 来宝看了顾嘉北一眼，鼻子里倒哼出一口气，也从兜里掏出一支烟——旱菸，他动作熟练地把菸嘴卷了起来，然后掐掉，给自己也点上了烟，摆好姿态，深吸一口，然后来宝被呛得咳出了眼泪。 「咳咳咳咳……」 「来宝，你没事吧？」店里的小老闆向门外张望，关心地看着来宝。 来宝愤恨地掐了烟，瞥了眼一旁的顾嘉北，顾嘉北莫名地感受到一股敌意。 「妈呀，我的烟！」这时一个老头从大街上走了过来，正好看到来宝把烟掐了扔掉，声若洪钟地冲来宝喊：「小兔崽子，糟蹋我的烟！」 「老何，这烟太沖了，不好抽。」来宝跟老头表达不满。 「胡说，我抽了一辈子的烟怎么就不好抽了，是你小子太嫩了，」老头是小老闆的爷爷，他看了看来宝，又看了看另一旁的顾嘉北，感嘆道：「你俩这大小伙子往我这店门口一站，得招惹多少小姑娘回头看啊。」 「老何，我不好看？」来宝突然问。 「好看是好看，但是兇巴巴的怪吓人的。」老头说完便进了店里，跟小老闆说：「小川，我上楼睡会啊。」 「知道了，爷爷。」小老闆应道。 老头上了店里的楼梯，去了二楼。 云贺见顾嘉北和那个叫来宝的男人还在门口，便沖小老闆招招手：「老闆，来一下。」 小老闆走了过来：「怎么了？」 云贺眼睛盯着门外顾嘉北的一举一动，小声道：「你们这里允许放烟花吗？」 小老闆一愣，然后点点头：「让放。」 「这里我没有熟人，你能帮我个忙吗？」 「啥忙？」 「我晚上想给我……朋友一个惊喜，你能找人帮我放场烟花吗，所有费用我出，不白干。」云贺压低声音道。 小老闆思索片刻，欲言又止，就在云贺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小老闆突然开口道：「我帮你放。」 吃完饭离开面馆，顾嘉北和云贺在小镇上漫无目的地逛着，云贺对这个小镇很感兴趣，半路上还遇到一位在路边做草编的乡民，云贺一下午蹲在人家跟前非要跟人家学习草编，还给乡民录了视频，并且徵得人家的同意后期会剪辑好发到他新开的平台帐号上。 「我这个帐号不露脸，以后就更新咱们路上遇到的好吃好玩的，既给人家做做宣传也能给咱俩的旅程留个纪念。」云贺说。 于是顾嘉北便尽职尽责地在一旁举着手机给云贺拍摄第一条宣传大片。 等到暮色四合，云贺才不急不慢地拉着顾嘉北找了当地的一家小旅馆办理了入住。 顾嘉北按照的云贺要求开了一间大床房，两人在旅馆附近的小餐馆解决了晚饭，吃完饭回到旅馆后云贺一直盯着手机看，顾嘉北洗完澡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云贺还在玩手机。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网瘾少年。」顾嘉北揶揄道。 「没，看下午拍的视频呢。」云贺走到窗前，发觉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小镇夜晚的灯光不如城市足，因此天空看起来似乎格外的黑一些。 云贺很满意现在的天色，天越黑，就会衬得烟花越绚烂。 又等了十多分钟，手机终于传来一条信息——「准备好了。」 云贺转身看着顾嘉北，满脸笑意：「我今晚吃多了，陪我出去消消食。」 「就吃了半碗米饭还多？」顾嘉北问。 「反正觉得不消化。」云贺撒谎水平一如既往地稳定发挥。 第167页 「我记得有带消食片的，我给你找找。」顾嘉北要开始去翻行李箱。 「不用那么麻烦，出去转一圈就好了。」云贺拉住顾嘉北的手，把人开始往门外拖。 小镇没有什么夜生活，此时此刻街道两旁的店铺基本都已经打烊了，路灯有三三两两，但都不怎么亮，整个街道处于寂静沉睡的状态。 云贺明目张胆地牵着顾嘉北的手往小老闆告诉他的地点走去。 另一边，小老闆和来宝躲在河边的一棵大树后。 「来宝，打火机带了吧，再检查一遍。」小老闆紧张兮兮地问。 「人家放烟花，你来凑什么热闹？」来宝一脸的不爽。 「帮帮忙嘛，他说想给朋友一个惊喜。」小老闆解释。 「又不是你的朋友。」 「可是他俩……」小老闆欲言又止：「算了，你不懂……」 来宝不服：「我只是失忆了，又不是傻子，有什么是我不懂的？」 小老闆看着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影，赶紧拽着来宝往树后又躲了躲：「嘘，别说话，好像是他俩诶。」 来宝个头很高，被小老闆拽着半蹲在地，像是见不得人一般，心头怒火更甚。 「你——」来宝刚要表达抗议，就被小老闆一只手捂住嘴巴。 「别说话。」小老闆用气声道，眼睛只顾着盯着在河边不远处站定的顾嘉北和云贺，完全没有发现来宝眼神闪过一丝异样情绪。 第96章 小镇2 「大晚上的非把我拖这人迹罕至的河边，不会是想谋杀亲夫吧？」顾嘉北望了望四周，除了一片黑乎乎看不清的树影，连只鸟都没见得飞过来。 「这气氛不浪漫吗？」云贺面对顾嘉北，笑嘻嘻道：「月黑风高的，多适合打个野.炮啊。」 「想玩这个？」顾嘉北靠近一步云贺，把人往身后的树上抵去。 云贺赶紧把两只手撑在顾嘉北结实的胸.肌上，防止他再靠近一步，以免两人擦枪走.火：「你别闹。」 「不是你想要？」顾嘉北歪头看着云贺。 「我……等下次有机会再说……」云贺可不想让小老闆猫在附近看一场野外.激.情。 「现在机会不合适？」 「不合适！」云贺断然道。 「那你把我拉到这来，不会为了跟我谈星星谈月亮谈诗词歌赋人生理想吧？」顾嘉北略微低头，用额头磨蹭着云贺的脸颊，嘴唇若有似无地贴过他的肌肤。 「别……你自重啊……」云贺被顾嘉北有意靠近地挑.逗弄得有些起火，只能拼命推开顾嘉北，他有些后悔叫小老闆来了。 顾嘉北有一秒的迟疑，揣测道：「想角色扮演？我强你？」 而躲在不远处的两人正在大眼瞪冷眼。 「他俩……离得好近啊……」小老闆不知为何声音有些虚，看着来宝的眼神也有点发飘。 「嗯，贴一起了。」来宝一脸冷漠：「小川哥哥，什么时候开始放烟花，我困了。」 何川有点过意不去：「再等等吧，他说到时候给我信号，手指向天空的时候就可以放了。」 来宝看了眼树下纠缠的两人，又看了眼何川，没再说话。 「我其实是有话想对你说的。」云贺还被抵在树干上，但语气认真了起来。 顾嘉北挑眉：「什么话被窝里不能说，河边回音好听？」 「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能不能严肃点。」云贺本来就紧张，又被顾嘉北插科打诨，小脸不由自主地板了起来。 顾嘉北这才把身子站直，看着云贺：「要说什么？」 云贺把手伸进裤子口袋里，磨磨蹭蹭抠了半天，然后把紧握的拳头伸到顾嘉北面前：「这个……送给你。」 云贺把攥紧的拳头打开，摊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两只草编戒指。 「草编戒指？」顾嘉北心中有了猜想，嘴角有一丝上扬，但很快被他镇压下去。 云贺支支吾吾道：「嗯……这个是……是求婚戒指。」 「你拿草编戒指跟我求婚？而且这戒指还是今天下午我跟人家师傅学着编出来的，」顾嘉北无奈笑道：「云贺，空手套白狼也没你这么空手的吧。」 「谁让我手残，怎么学也学不会啊，我也想亲手编给你的啊，奈何实力不允许嘛，你听我给你狡辩啊。」云贺委屈道。 「你狡。」 「我本来是订了对戒指的，可是那个蠢商家给我送错地址了，我到现在还没收到货呢。」云贺愤恨道：「太不靠谱了，误人终身大事！」 「所以你就打算拿两根草把我娶回家？」顾嘉北调侃道。 「还有我这一颗真心，」云贺拉起顾嘉北的手放到自己跳动的心房上，看着月色下迷人帅气的顾嘉北，认真道：「顾宝宝，你愿意从今以后，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吗？」 「这话说反了吧，你求婚，不应该是你表个态，从今以后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个人吗，」顾嘉北笑道：「这怎么还要求起我来了？」 「我何止眼里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啊，」云贺靠近顾嘉北，羞赧道：「我连身子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云贺把掌心又往顾嘉北眼前推了推：「那这对戒指，你要不要？」 顾嘉北递出左手，语气有点傲娇：「当初送你手錶的时候，你明明说过将来要买颗大钻戒娶我回家，结果——」 第168页 云贺赶紧把草编戒指套牢在顾嘉北左手无名指上：「给你给你，钻戒和命都给你。」 顾嘉北闻言笑了，把云贺手里的另一枚草戒捏在指尖，桃花眼专注地看着眼前人：「乖乖，你知道我十七岁生日许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吗？」 云贺摇摇头。 顾嘉北把戒指套在云贺的指尖，一点点地推进去：「我希望以后每年生日陪在我身边的那个人……」顾嘉北捧起云贺的脸庞，贴近他的唇边，柔声道：「叫云贺。」 顾嘉北把云贺重新抵在树上，双手十指紧扣住云贺的手，两人心心相印地吻住了对方，吻住了彼此的爱人、心上人。 树后的何川看到两人缱绻接.吻的画面大受冲击，不由往后倒退一步，却撞到结实的胸膛上。 「小川哥哥，这就是你说得我不懂的事？」来宝低沉的声音在何川耳边擦过，何川耳尖发烫，心里微微发颤，根本不敢回头与来宝对视一眼。 「我……」 「还不点菸花吗？」 「他……还没给信号……」何川紧张地吞咽了下喉咙。 来宝发出一声嗤笑：「你觉得他现在还有心思给你信号？」 何川迷迷煳煳地又往树下的两人看去，他俩似乎接吻得更加起劲了，虽说不再十指紧扣，但双手却开始游走在对方身上，确实顾不上什么指向天空的信号了。 何川刚想说话，来宝已经走到摆放烟花的地方，掏出打火机干净利索地点燃了所有的烟花。 一瞬间，绚烂多彩的烟花争先恐后地奔向夜空，企图照亮周边的黑夜，发出最耀眼的光芒。 炸裂的瞬间，是漫天的爱心。 烟花灿烂，星空璀璨。 相爱的人拥吻在一起，一切美得不像话。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惊喜，虽然老土，可是——」云贺微喘着把两人嘴唇分离。 「你曾经答应过我，要送我一整片天空的爱心。」顾嘉北抬头望向天空，眼眸明亮湿润，烟花在他黑色的眼眸里不停升空绽放出心形模样，让他感性地忍不住又一次低下头吻住云贺：「原来你都记得。」 「唔……嗯……」云贺被吻地无法回应，只能在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声音作为回答。 何川看着炙热相吻的恋人，赶紧转身往回走：「来宝，回……回家吧。」说完也不等人，迈着有点磕磕绊绊的步子急匆匆地往前走，似乎无法再多待一秒。 来宝沉默地跟在何川身后，天空上纷乱耀眼的烟花还在继续，两人走在安静无人的小路上。 在拐进一条老旧的小胡同后，来宝突然向前一步，拽住何川的手腕，把人拉到眼前，然后单手摁住何川的肩膀，将人狠狠地壁咚在自己的身前。 「来宝……」何川受惊地抬头，看着低头看向自己的来宝。 何川被身高腿长的来宝贯在墙上，又被禁锢在他怀里，一时之间感到无言的压迫。 「哥，你早知道他俩的关系？」来宝声音低沉，目光带着几许探究。 何川拼命摇头：「没……没想到他俩这么，这么……」何川在慌乱中想找到合适的词：「相爱……」 「相爱？」来宝的脑袋更低垂了一些，漆黑幽深的眼眸紧紧盯着何川：「哥，你喜欢男人？」 何川彻底慌了，他用力推开浑身散发热量的来宝，来宝的靠近让他忍不住燥热：「你别胡说，你……你让开，你不是困了吗……赶紧回家。」 何川努力推开挡在面前的人，奈何他一米七五的个头就算使出浑身解数，来宝却依然纹丝不动，一双看不出喜怒的眼睛旁观着何川的挣扎，如同一只掉进陷阱里慌张无措的小兔子害怕地拼命逃脱。 直到何川眼睛里似有细碎的闪光，声音颤抖：「来宝……让开……求求你了……」 来宝沉默的表情有了一丝松动，过了良久终是于心不忍地退开一步，放了受惊吓的小兔子。 小兔子逃似地跑开了，没有回头。 只剩来宝现在原地，神情隐晦不明地盯着何川躲进去的小黑胡同。 另一边，顾嘉北和云贺沿着原路慢慢往住宿旅馆走去。 「你找的面馆老闆帮忙放烟花？」顾嘉北有点诧异。 云贺点点头，然后一脸八卦地看着顾嘉北：「他也是同道中人。」 「这你都知道？」顾嘉北无奈一笑。 「我还知道他对他那个店伙计暗生情愫。」云贺得意道。 「那你掐指一算，他俩有戏吗？」顾嘉北配合道。 云贺摇摇头，有点可惜：「小老闆好像有点腼腆，喜欢谁也不像是容易开口的类型。」 顾嘉北看着云贺操心的模样，牵起他的手，忍不住笑道：「谁有你那个魄力，小小年纪就借着醉酒强吻别人。」 「那你当时不也回应我了嘛，你要是不回应，我还能霸王硬上弓啊。」云贺不乐意道：「明明就是你先勾引地我，现在却都赖我头上。」 「嗯？我什么时候勾引你了？」 「那可多了去了，第一次听你弹吉他唱歌的时候，你的眼神就总往我这瞟。 「学校遇见你打篮球的时候，场下那么多人你偏要叫我上场做替补。」 「你和赵明打架我为你伤了胳膊的时候，明明可以只出药费你却非让我喊你哥哥你来照顾我。」 第169页 「公交车上遇变态的时候，你护着我为我打架还忍不住生气。」 「你的前女友千里迢迢来找你复合的时候，你却把她扔下带着喝醉的我回家，」云贺停下步伐，看着顾嘉北：「顾嘉北，这桩桩件件细数起来，也不全是我先开始动心的吧？」 「脑子够好使的，看来这些年没少靠回忆度日吧。」顾嘉北逗弄道。 「别打岔，你说实话，你当时对我其实也有一点点心动吧？」云贺较真了起来。 顾嘉北牵起云贺的手，两只带着草编戒指的手摩挲交缠在一起。 「当时应该是不止一点点心动。」 「那现在呢？」 「现在是，一想到你，就心动不止。」 第97章 完结章 如果还能再遇到 三年前夜晚，市中心酒店，云贺在前台办理入住。 「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前台服务员问道。 云贺点头，报了公司同事的名字，房间是同事预约的，两人来这里出差，同事订了一间双人床标准间。 同事还在酒席桌上，因为工作缘故暂时无法离开，云贺先行一步，回到酒店。 前台服务员递上房卡：「您好，您的房卡，500号房，房间有内线，有事可以给前台拨打电话。」 「谢谢。」云贺拿着房卡离开了前台。 顾嘉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行程，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前台。 「顾嘉北。」顾嘉北报了名字做登记，一只胳膊抵在大理石前台上，一只手揉着眉心，转头的瞬间，看到大厅通往电梯的拐角处的一抹高瘦挺拔的背影，还未等看清，背影隐没在墙后没了踪迹。 顾嘉北揉着眉心的手停了下来，心里毫无预兆地咯噔了一下。 「您好，顾先生，您的房卡，501号。」前台打断了顾嘉北的情绪。 「谢谢。」顾嘉北拿着房卡，跟上了刚才背影的路线，来到电梯前，早已空无一人，他看了眼电梯数字停在5楼上。 旁边另一台电梯恰巧到达1楼，顾嘉北上了电梯，同样摁下「5」。 电梯在5楼停下，顾嘉北疲惫地下了电梯，顺着走廊往里走，经过500号房，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来到旁边的501号房，拿出房卡开门进了房间。 顾嘉北现在有些累乏，他的生意在起步阶段，需要不停地到处考察和接触供应商，还要研究市场政策，今晚又在酒席桌上应酬喝了很多酒，此刻只想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然后蒙头大睡一场。 隔壁房间的云贺已经把自己置身在温暖的花洒下，他今天其实喝得不算多，他酒量不好，大部分的酒都由同事给挡去了，云贺心里还是很感激这名同事的。 云贺边洗澡边胡思乱想着，想着要不要等洗完澡给同事打个电话，催他早些回来。 可是云贺还没想完，卫生间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云贺，在洗澡吗？」是同事回来了。 「嗯，马上就好。」云贺关了花洒，他本来也快洗完了。 「没事，不急，你慢慢洗。」同事的声音渐渐远去。 云贺擦净了身体，穿上换洗衣服，踩着一次性拖鞋出了卫生间，看到同事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 「张磊，去洗个澡再睡觉吧。」云贺站在床边，边擦头髮边说。 张磊慢慢睁开眼，看着云贺白皙的皮肤因为洗澡的缘故而微微发红，说话时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不由坐直身体吞咽了下喉咙。 「云贺。」张磊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嗯？」 「咱哥俩一起工作，多久了？」 云贺拿着毛巾擦着头髮，漫不经心回应道：「快一年了。」 「那你觉得我人怎么样？」 「挺好啊，为人仗义。」云贺歪头沖张磊一笑：「爱听吗？」 张磊看着云贺帅气的笑容，止不住点头：「爱听。」 顾嘉北正打算去洗澡，手机响了，他烦躁地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不自地轻皱一下。 「小齐。」顾嘉北接通电话。 「开门。」电话里传来一道开朗的男声。 顾嘉北握着手机来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门外的人。 「你怎么来了？」顾嘉北开门，眉头依然没有舒展，眼里毫无惊喜之意。 门外男生漂亮可爱，大眼睛眨着，透出无辜：「怎么？不欢迎你男朋友啊？」 「没有。」顾嘉北声音平淡。 「那你还堵在门口，是不打算让我进去？」 顾嘉北这才把门全部打开，侧身让路。 小齐一进来便紧紧拥抱住顾嘉北，脑袋埋在他肩膀上，撒娇埋怨道：「我今天在临市开演奏会，你不会不知道的，我都跟你说过好几次的，为什么今天还是没去看啊？」 小齐是顾嘉北现任男友，钢琴弹得好，从小到大巡演不断，在业界很有名声。 「太忙了。」顾嘉北拉着小齐的胳膊，把人从自己怀里拽出来：「要不要喝点水？」 「我演奏会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跑过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喝水的。」小齐不满地看着顾嘉北：「人家是想你了。」 「嗯。」顾嘉北有些闷，把领口上的扣子又解开一颗：「那你坐会，我去洗澡。」 顾嘉北去了洗手间，用热水沖洗一身的疲倦，水流从头顶浇灌而下的时候脑海里忽然蹦出刚才在酒店大厅看到的那个背影。 第170页 「云贺……」顾嘉北毫无意识地喃喃出这个名字，随后惊觉，搓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们两个人多少年没见了，他连云贺现在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清楚，他也不知道为何刚才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心里会浮现出云贺的名字。 可能是似曾相识的感觉太过强烈吧，那个背影看起来少年挺拔，跟从前的云贺一样。 顾嘉北面无表情地关了花洒，换上自带的浴袍出了卫生间。 小齐坐在床边玩手机，看到顾嘉北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整个人扑向顾嘉北的怀里。 顾嘉北张开双臂接住了他，小齐搂着顾嘉北的腰，踮起脚尖开始索吻。 他吻上了顾嘉北的脸颊，顾嘉北没有动，任由他吻着，然后小齐又吻上了他的嘴唇。 顾嘉北眉头一皱，脑袋微偏：「我今天挺累的。」 小齐不依不饶，双手捧住他的脸，让他看向自己：「那我帮你放松放松。」 云贺上了自己的床，有些睏乏，跟另一张床上的张磊道了晚安。 熄灭灯以后，房间陷入昏暗，云贺闭上眼睛，心脏莫名其妙掠过一丝抽疼。 过了一会，黑暗里云贺无意识地哼了一下。 旁边床上的人影动了动，云贺还陷在自己的意识里，迷煳间眼前又下起了大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此刻躺在酒店的床上，可是他感觉床正在不断下陷坠落，耳膜里充斥着源源不断大雨沖刷的声响，还有一道少年低沉难过的声音。 「云贺，我没办法原谅你，因为你把我的心我的肺都挖出来了。太疼了……」 意识里的大雨开始漫过脚踝，砸向他的身体，云贺在床上开始发抖，他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拼命地想跑过去挽留，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他在雨中动弹不得，他的泪滑过脸庞，他清醒地知道自己又陷在过往回忆里无法自拔。 他想挣扎，想吶喊，可是他只能躺在床上无意识地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张磊终于按捺不住起身，摸黑来到云贺身边。 「云贺……」张磊小声喊人，云贺在床上蠕动，可是不见醒来的痕迹。 「云贺。」张磊又喊了一遍，伸手在云贺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可是触摸到的是满手的水渍，张磊慌张地去摇云贺的肩膀：「云贺，醒醒！醒醒！」 大雨忽然停止，下降坠落的感觉消失，云贺脑海里的那道身影也像泡沫般彻底破裂消失。 「云贺！」张磊又喊了一声。 云贺这才慢慢睁开双眼，眼睛里还有未全部流出的泪水。 「……我睡着了……」云贺声音喑哑，他伸手假装揉眼，实际抹掉了模煳视线的眼泪。 「你哭了？」张磊站在床边，俯身盯着云贺的脸观察着。 云贺把脸扭向另一边：「没有，去睡吧。」 可是张磊没有动。 云贺无奈嘆口气：「梦到初恋了，分手的时候……有些难过。」 「那你还喜欢他吗？」 云贺心头忽而又一酸，略带鼻音道：「不重要了，反正他应该过得很好了。」 「那既然分手就不要再想了。」 「嗯。」 「云贺，你看看我怎么样？……」 隔壁501，顾嘉北躺在床上，身上是半裸的小齐，他骑在顾嘉北的腹.部不停摩擦着，一双眼眸饱含情..欲地看着顾嘉北。 「顾嘉北，你好坏，」小齐娇嗔道：「我都这么主动了，你就不能抱抱我吗？」 ——「顾嘉北……可以……再抱抱我吗……」 顾嘉北皱眉，想赶走脑海里那道少年哭泣颤抖的声音。 「顾嘉北，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啊？！」身上的小齐有些生气了：「你不来参加我的演奏会，也很少主动联繫我，甚至我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坐怀不乱，你到底——啊——」 顾嘉北拽着小齐的胳膊，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小齐唿吸急促，胸膛起伏，满眼期待地看着顾嘉北：「顾嘉北……」 顾嘉北慢慢低下头，炙热的唿吸喷在小齐的脸庞，在两人的嘴唇只剩一小段距离的时候，顾嘉北停了下来。 他想忘记那个人，那段年少时热烈鲜活的感情像熔入皮肤里的烙印一般，可是那个人不要他了。 他也想毫无留恋地跟那个人说再见，想毫无负担地亲着眼前的人。 可是他还是停了下来。 小齐的眼睛很大，眨动的时候很像那个人。 可他终究不是那个人。 顾嘉北的心跳再也无法像少年时期那样肆无忌惮地只为一个人疯狂跳跃。 「对不起，」顾嘉北缓缓起身，眼里有悲伤有愧疚还有不为人知的想念：「就到这里吧。」 502昏暗的房间里，只剩被拒绝的张磊一个人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云贺离开房间后，并无其他去处，但他不想再在酒店待下去了，于是在酒店门口上了一辆计程车。 「去哪？」司机师傅问。 云贺也不知道去哪：「这里哪有散心的好去处？」 师傅乐了：「还真巧了，我刚在这酒店门口拉了一位客人，问他去哪，他跟你说了同样的话。」 「是吗？」云贺点头：「那是挺巧的。那您送他去哪散心了？」 「市中心有座长桥，人沿着桥一直走，看看河吹吹夜风的，心情大概能好点，我就给他送那儿去了。」 第171页 「那也把我送那儿去吧。」 「行，没问题。」司机师傅发动了车，然后透过后视镜打量着云贺，斟酌一会开口道：「小伙子有心事？」 云贺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刚才拉载的那个小伙子也是，一表人才的，可是看起来不开心，闷闷不乐的。」司机道。 「那大概是失恋了吧？」云贺随口开了个玩笑想敷衍过去。 「哎！你别说！你还真说对了！我问那个小伙子为啥不开心，他就告诉我是失恋了！」 「啊……」云贺没想到还真被自己说中了：「……失恋的话，确实还是挺……痛苦的……」 「可是他那么帅，个头又高，放人堆里特别打眼的一个人，也会失恋？」司机直摇头：「那他喜欢的人眼光得多高啊，这都看不中，到底想找个啥样的啊。」 云贺没有接话，只因为他的脑海里闪过顾嘉北的身影，就像司机说的那样，顾嘉北在一群放学的学生中永远是最打眼的那个人。 「小伙子你又为啥得要大半夜去散心啊？」司机师傅是个爱唠嗑的人，遇到了客人总爱聊几句。 「……也是失恋……」云贺模煳大概地说道。 「嘿！真奇了怪了！现在女孩的眼光都这么高的吗？！」司机不解地问。 云贺笑笑没再说话。 后半程司机也没再聊天，只是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司机才又开口。 「诺，前面就是了，不过那个小伙子是让我在桥东边把他放下的，你这是桥西，指不定一会你俩往中间走着走着还能遇见，两个失恋的大小伙子还能聊聊天，互相安慰一番啥的的哈哈哈哈……」司机师傅开着玩笑道。 「桥上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哪个是他啊？」云贺笑道。 「我不是说了吗，人群中最打眼的那一个就是他啊。」 「那看来是够帅的。」 「不光帅，还是个痴情的种儿呢。」司机感嘆道。 「这您都知道？」云贺有些惊奇。 「嗨，干我们这行的，什么样的客人都拉过，每天阅人无数，看人最准了，」司机得意道。 「我看他啊，就是对分手那位念念不忘，我就劝他，人啊，向前看嘛，你条件这么好，喜欢你的人肯定一抓一大把，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是吧？」 「那他怎么说？」云贺问。 「他说啊，」司机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学着对方的语气道。 —— 「如果我还能再遇到他，我就回去找他。」顾嘉北临下车前说道。 「你说他痴情不痴情？人家都把他踹了，还想着回去找人家呢！」司机无奈摇头。 「是挺痴情的。」云贺苦涩一笑，望着窗外长长的大桥轻嘆道。 「我也希望还能再遇到他。」 「得，又一个痴情种儿。」司机无奈道。 ——完结—— 作话：两人并未在桥中央遇到，因为顾嘉北接到一通工作电话先行离开了。 直到三年后出现了<引子>章节中的偶遇。 ps：后面还有一页作话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