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化女主配合攻略》 第1页 《当黑化女主配合攻略》作者:虎皮卷【完结】 简介:阎心是个疯批鬼修。 某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篇修仙文里的角色。而在书中的未来,会有人因任务来攻略她,并将她残忍杀死。 于是,阎心决定反客为主,先找到那个人,玩弄他,再杀了他。 阎心找到了他。 那是个玉面的小和尚,看起来面不动心不动的禁慾模样,可为什么她动了动手,他就浑身绷紧,眼里盛满雾气,有趣得紧。 阎心拉紧拴着僧人的链子,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小和尚,你这样攻略不太对呀,要不要姐姐教你?」 于是,她断他手脚,囚++禁他,在僧众面前破了他的金身,看着他无能为力,落荒而逃…… 佛珠哗啦散落遍地,阎心在背后笑得不止。 *** 玄巳是生来的佛子,素来清心寡欲,一个无情的修炼机器。 然最近他时长做梦,梦见一个妖媚漂亮的鬼修,总在他打坐时,朝他耳根子唿气,挑逗他 每每醒来,都是一身热汗,多少遍遍清心咒都不能平静下来。 再后来,鬼修被万人追杀,佛子也在之中。 阎心望着他笑,狐媚的眼睛弯起来时很漂亮:「你也是来杀我的吗,小和尚。唔,事情有点难办了,其实那日我弄错了人,你不是我的攻略者,怎么办呢。只能把腿打断赔给你,求你渡渡我好不好?」 白皙修长的手指动作…… 她以为小和尚会跟从前一样,红着耳骨…… 却不想,和尚反手握住阎心的手腕将她带入怀中,黑眸冷清,倾身在阎心耳边开口道:「你这样攻略不太对,我教你。」 阎心:? 註: 2、一切剧情都是为了感情线服务,主打狗血 3、1v1+he 4、没有什么修仙进阶情节,主角团都开大 内容标籤: 强强 重生 相爱相杀 古代幻想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阎心 ┃ 配角:玄已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你就是我的病态之源 立意:只要不断努力,光明和爱终将到来 第1章 罗剎女 ====================== 「罗剎女死了!」 一夜之间,这条消息传遍东洲大陆各个角落,连远在莱州岛的天阳县都没有错过。 不等仙门的信人张贴告示,家家户户都迫不及待在门前燃起爆竹,烧起纸扎人来,热闹得仿佛过年一般。 纸扎人扎成什么样子的都有,无一例外的每个纸扎人额心都点了一粒红痣,脖子上也都挂着繁复的纸锁链,背后还用红色硃笔写了阎心几字。 有小孩看过做白事的人家会给往生者烧去童男童女,好叫她在下面过得惬意点。 可大人嘴里的罗剎女不是作恶多端,以蚕食人生魂为乐,听说镇上丢了两个女娃娃便是被她抢了去练魔功,弄得他们小孩平日里都不能轻易外出玩耍,怎的还? 他不由好奇问大人:「为何大家都要给罗剎女烧这个叫什么心的纸人?」 大人听他就要直唿罗剎女的名讳吓得忙去捂他的嘴,等伸手才反应过来,人这不已经死绝了。 他大松了口气,又后觉为自己的惊惧感到失态,他朝纸人淬了口唾沫星子,才道:「谁家倒了八辈子的霉才给罗剎女烧纸扎,喏,你好好识得「阎心」这几字,这就是罗剎女的名字,以后看上都要踩上几脚,免得晦气。」 至于为什么家家户户都在烧罗剎女,那可是前不久仙门老爷与他们传授的秘法,说是这样可以让罗剎女的魂永远被禁锢在地下,日日夜夜饱受折磨,具体在地下怎么个磋磨人他也不知,免得小孩问的他红脸,索性省了去。 小孩似懂非懂,学着家里的大人也往纸人上淬了一口,这时旁边冒出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怯生生地问道:「那是不是脖子上有铁链,额间有痣的就是罗剎女?」 这什么倒霉问题? 大人刚要斥他,注意到他身上的孝衣,知道他是新来县主家的小公子,不能随便打发去,便道:「却是不假。」 说完,江舟脸上的血色褪了个干净,大人没注意到还在继续说着:「我从前在南边的大陆可是亲眼见过,我跟你说,她发动魔功手臂上还会冒出黑金色的纹路,邪气的很……」 对对对,黑金色纹路,完了,都对上了! 江舟的脸色又惨白了一分,后面的话也听不进去,软着腿扶墙往县府走去。 县府门口写着「奠」字的白色灯笼高挂,秋风萧瑟吹得里头烛火忽明忽暗,也吹的门栏上的白色魂帐到处乱飘,无端多了些阴森,江舟搓了搓胳膊一副身要赴死模样硬着头皮往里走去。 只见,府衙厅堂内停着一口小棺材,前面摆着个奇怪的祭坛,县令夫妇跪在下首,后背汗湿,露在衣摆外的小腿更是不住哆嗦。 江舟小心扫了眼棺材方向,到底没敢往厅堂走,站在小门处朝他爹「吱」了一声。 夫妇俩一直竖着耳朵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见儿子回来,忙递去询问的表情,江舟朝他们点了点头,一时县令夫妇像是被人抽干了魂,看向棺材的眼里只剩呆滞。 那边棺材盖被掀翻在地,里头坐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她身穿红色寿衣,发乌的小手举着把剪刀,正给她纸皮一样的脸上剪出眼睛,动作牵扯间,隐约还有锁链碰撞的金属噹啷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听到门口的动静,她从棺材里探出头,趴在棺材边冲下方几人甜甜一笑,小巧的虎牙明晃晃露在外面,衬的眉心的红痣都明艷了几分,她问:「这双眼睛好看吗?」 江县令对上她血窟窿似的眼睛,眼皮一翻两眼一黑直接晕死了过去,县令夫人袁芽瑟瑟发抖也想晕,一想到要留着儿子单独面对棺材里的主,又硬生生憋住。 造孽,他们这是造孽啊! 事情还要从四天前说起,那天是江县令上任的第一天,按照天阳县当地的习俗,是要招唿衙内老小吃顿正式饭的。 天阳县靠海,海鲜多,衙内的厨娘是个好手艺的,知道县令一家从内陆来,拿出看家本领烧了顿海鲜席,香的人胃口大开,县令家的小女儿江湖又是个贪吃鬼,不免就多吃了几口。 坏就坏在这几口上,哪想到小女儿竟然被活活撑死,喜事变丧事,江县令五十五才得了这对儿女,平日里宝贝的很,见女儿死的实在不该,脑子一热就想到招魂。 一家人远近十八代没有一个修士,江县守对书照猫画虎一通乱搞,没成想,昨天夜里棺材盖被无端踢开,死了几日的江湖真就从里头坐了起来。 一家人又惊又喜,赶紧给女儿解开捆住手脚的红线,就在这时,女儿冰凉的小手掐住江县令的脖子,冷冷问他们是哪家的人。 江县令见女儿不认得自己并不见慌张,书里说了,刚刚还魂的人会有片刻神智错乱,他也不急着去掰脖子上的手,指指自己又指指妻儿:「我是爹啊,这是你娘和你弟,你叫江湖,想起来了没?」 闻言,江县令见女儿的眉头皱了一下,他喊妻儿上前,好叫她看个仔细,快些想起前尘来,可脖子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大得快要将他的脖子折断。 江县令终于觉得不对劲起来,他家囡囡那莲藕臂软糯糯的,哪里有什么手劲儿。 他越来越唿不上气,这时他又看到黑金色纹路像毒舌一样缠上扼住他脖子的那只细手,与此同时,面前泛着死气的稚嫩小脸像化开的蜡,一点点褪去灰丧之气,而原本的五官变得模煳,最后就像个无脸人一样,唯一能看清的是她眉心处妖冶的红痣,还有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黑色锁链。 红痣、锁链....... 江县令一家子默契想到坊间传闻的罗剎女,一家人忙在心里安慰自己,应该搞错了,罗剎女又没死,他们哪有那本事,惹来这尊大佛,一定是搞错了。 然后就听外面走街串巷的在喊罗剎女死了,江县令一家面色变了几变,此刻他们心里已信了七八分招魂招来的是罗剎女,一想到罗剎女在外的凶煞传闻,袁芽忙拉着儿子下跪哭着求饶。 罗剎女似乎是极其厌弃哭声,见他们一哭,周身登时森气萦绕,寒霜爬满棺材,那一下,袁芽确信罗剎女是想杀了他们全家的,可不知怎的,最后又放了他们,只说让他们去寻硃砂来。 夫妇俩惊魂未定,想到来时,听闻这条街上有人亲眼见过罗剎女,借着採买硃砂将儿子送了出去探探真实,这才有了先前的那一幕。 「咦,不说话,不好看么?」罗剎女放下剪刀,手撑着下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还是,是吓到你们了?」 这能不吓人吗! 袁芽这回是真真想晕了,只听女孩稚气的声音还在说着,「下次我会注意让他们杀我时别再剜了我的眼睛,回回麻烦。」 这话听得怪极,什么叫下次他们杀她?她死过好几次吗? 袁芽心头闪过疑惑,只几息便回过神来,面前的可是罗剎女,敢探听她的事,是嫌死的不够快吗! 想着,她忙趁罗剎女不注意给儿子递了个眼神,让他赶紧去外间找个术士回来。 江舟点头示意明白,猫着身子就要跑,脚刚踏过门槛忽又想了起来,术士去哪里找?这是能随便同人说的吗? 实在不怪他对天阳县不熟,来天阳县之前,他就不舒服了好几日,一直在昏睡,连那天的宴会都没去成,直到妹妹出事他才好了一些。 正苦恼时,耳边传来一声:「可以到燕子街看看,那里偶有仙门的弟子下山歷练,说不定能碰上。」 「哎,好。」江舟下意识应下,说完便觉哪里不对,僵着脖子看向声音方向,罗剎女又朝他笑了,还嘱咐他:「硃砂可别忘了。」 江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县守府的,直到他差点撞上一个白色身影,才觉已经跑到了燕子街。 脚步剎住,江舟卸了那股冲劲儿,腿软得差点没站住,便是这时,一只带着淡淡檀香的手扶住了他。 爆竹的硝石味里,这香如清泉一下子抚住他的焦躁,江舟顺着那手向上看去,他先是看到一串磨得发亮的木珠串,再是身绣着银线的月白袈裟,是个僧人。 「大,大师,大师救命!」江舟顾不上喘气,急切反握住僧人的手。 他话音刚落,一个和他差不多年岁的小沙弥挤到他们之间拍开他的手:「喂喂喂,你干嘛,你放开,赶紧放开,小心弄坏我师兄。」 碰个手而已,又不是泥做的。 江舟揉揉被拍红的手背,心里委屈,话说回来,面前僧人确实看着单薄,怕不是个修士,害,怪他一时着急,看着个有气度的就觉得人家会术法。 这么一寻思,江舟忙找了个藉口与僧人拜别,谁知,那僧人却上前一步,抬手拦住他的去路:「且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僧人半身站在光里,如此近的距离,江舟更觉他气场上的压迫,有些受不住往阴影里挪了挪,「家中真有急事」几字终究没能出口,莫名其妙就领着人往东关巷的县守府走去。 路上,江舟探得僧人法号玄已,跟在他旁的小沙弥叫无业。 无业三头两句不是叫他师兄小心路砖上的石子,就是挡住行人莫要碰着他师兄,最后夸张到连有树叶落在僧人肩头,他都是幅紧张模样。 江舟越看心下越后悔,这般精贵的泥人,他刚刚怎得就趄了他周身的气场,这下好了,罗剎女送不走,还连累了一个出家人。 不管如何忐忑,一行人还是到了县府门口,僧人手撵着木珠串,立在廊下,风捲起他白色的宽大僧衣,单薄的好似随时能被风吹跑一般,江舟头垂的极低,已经能预见一会儿罗剎女被惹毛,他们血贱四方的悽惨画面。 -------------------- 第2章 罗剎女 ====================== 江舟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扭头却见无业和玄已已经一前一后踏进大门,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没走两步就听大堂有江夫人说话的声音传来—— 「说,说你行事乖张,天生的恶种,初进封家伤人闹事便显出邪祟本质。」 「当初,你家破人亡,封家念及与你家的旧情,才将你姐妹二人收留,不想你却盯上封家秘法,不惜杀害同门,后不得其法,急功近利,反是走火入魔,还差点害死前来救你的双生姐姐,自此埋下修炼魔功的引子。" ....... 这些都是罗剎女年少在封家的事,说书先生每次说起罗剎女的事都要提及这一段,说多了连三岁的孩童都能复述一二。 江舟不解,他娘缘何当着罗剎女的面揪她的黑歷史,搞不好被她记恨上可是要被吸魂的。 那边袁芽话声不止,只是腔调愈发显得怪极,断断续续像是从喉间挤出来一般,一时,江舟脑中闪过无数不妙的场面,脚下生风,疾步往内走去,不想却被小沙弥手里的罗汉棍拦住。 江舟投去不解的目光,小沙弥没有多话,随手捡起一粒石子往厅堂的方向掷去,石子像是撞在什么无形的屏障上,一息之间被搅成了粉末,吹散在风里。 「娘.......」 江舟担心得声音都变了调。 棺材边趴着的罗剎女比袁芽先听到这声,她像是盼归已久,语带欣喜对袁芽道:「看,我说小舟他定会带人回来.......唔,还是个泥和尚,我眼神不好,夫人,你帮我瞧瞧俊不俊。」 她语气熟稔像是一家人一般,袁芽身子却吓得抖了三抖,根本不敢分神去看来人是何模样,僵硬连声应着:「俊,俊,俊的。」 「是吗?」罗剎女泛着黑气的指甲一下没一下点在棺材板上,「可是我不喜欢穿白衣服的,不吉利,我喜欢红色,我们给他换个红衣怎么样?」 那手指像是戳在人的心上,一下一下的,袁芽提着快得要蹦出来的心脏,不敢细想她口中的换衣服是怎么一个换法,是见血的还是不见血的,脑中乱及之时,清澈无害的少女声再次在耳边响起:「夫人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什么好玩的?」 袁芽头摇成拨浪鼓,眼撇到外间儿子脸上的急色,脑子一僵脱口而出道:「没有,没有,就在想你还想不想继续听故事。」 起码,能拖上一会儿是一会儿。 「这般啊?」罗剎女手撑着下巴,很好商量说道,「那就听夫人的,晚点我们在一起给他换红衣好了。」 袁芽面如死灰,恐惧让她像个被架在戏台上的皮影人,罗剎女一开口,她便咿咿呀呀继续说了起来—— 「后来,后来,你接二连三闹出人命,封家作为世家之首断不能容忍你的过错,当即拿你入功过碑里审问。 原本你是会被处死在功过碑里的,萧仙念你二人一场,于心不忍,长跪碑前半月有余,恳请封家再给你次机会。 不想你假装乖训,暗地与魔修勾结,引他走火入魔、毁他修炼,好在萧仙法力高超识破你的伎俩,这才没有折损。 可仙门与魔修、鬼修势不两立,便是慈悲如萧仙也不能容你,与封家请愿要亲自拿你.......」 袁芽是个好口才的,讲话和说书一般,阎心从旁人视角听自己故事竟觉有趣,漫不经心听了一段,忽觉哪里不对,她叫停袁芽,问:「你们现在就管萧迟叫萧仙?」 袁芽起初只觉问题奇怪,愣怔片刻回过味来,也是,怎可当着罗剎女的面对那人敬称。 听闻,罗剎女八岁初见时便爱慕至极萧仙,萧仙寄养在阎府的那段时间也同她关系亲密,奈何萧仙爱的是她的姐姐,和她亲近不过是想打探她姐姐的喜好,日后还处处拿她和姐姐比。 老实说,初听时她都觉得萧仙在情爱一块属实差点意思,明知人家女娃心悦于他,不避嫌就算了,怎的还利用人家的喜欢。 修士之间,凡是大功德高修为之人才配被人称一句仙,是为即将得道飞升。 袁芽试着改口:「那萧修士?」 阎心对旁人如何称唿萧迟并不在意,她只是有些事情对不上。 很久之前,她知道了自己是一本仙侠文里的恶毒女三,袁芽刚刚说的基本是书里写的,可嘆着墨之人是知道断章取义的,前因后果一概不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比如她家为何会家破人亡,那是因为她和姐姐是天生炉鼎体质,而自诩正派的封家想稳住世家之首的地位少不得炉鼎的助力,天生炉鼎难寻,便暗中设计了阎家灭门一事。 又比如功过碑那段,不过是封家需要听话的炉鼎,她和姐姐不听话,那只能训狗咯,自然要关在一个门中弟子轻易不会去得地方。 那些日子,除了当血奴,每天供给心头血给核心弟子修炼,就是当狗和训狗,用封家主的话说,他无法让她们自愿吃下炉鼎药,就只能让她们自己管自己。 如何一个管法呢? 也不多难,每天选出来一个炉鼎当训狗人,不管用什么办法能让旁人吃下炉鼎药,那日便会少挨一顿打。 一旦吃了炉鼎药,就再回不去普通人的生活,永远沦为一个被人随意采竭的玩物,如何愿意,可是不逼旁人吃,自己就会被打得求死不能,求生不得,疼怕了终究会屈服。 看,封家主多知道如何用他山之矛攻他山之盾。 好在,她姐姐想到一个好法子,那便杀了不肯吃药之人,死人自会乖乖吃下那催**情的药,又能全了那人的气节。 她是第一个被选出来训狗的,她不敢杀人,姐姐替她做了那个杀人的人,姐姐吐得只剩胆汁,夜夜梦魇崩溃大哭。 到最后只剩她和姐姐,她那时已经被这样的日子折磨到半疯,她不想活,她求姐姐杀了自己。 「小宝,怎么办呢,娘让我要照顾好你的。」姐姐说着把刀交给了她,「小宝啊,以后要靠你自己了。」 姐姐走了,那天萧迟的请求被应允,她满身的血污从地下放了出来,萧迟是她在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本想告诉他真相,可是为何让她看到萧迟也在吃着她们心头血炼成的药呢,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 这些书里都没有写,着墨的只有她的恶,她的仇恨,谁让她是萧迟长成天下第一路上的一个工具人呢…… 她便干脆黑化了个彻底,她偏离书里原本的剧情,杀了封家主,杀了阻她的萧迟,将书里的世界彻底搅崩。 谁知,在崩坏之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叫「关爱反派」的什么系统,派人来攻略她,以恢復这个世界的秩序。 攻略者杀不死她,于是便有了她一次又一次的重生,可能是这个世界对她们这类漏洞的限制,就像每个攻略者开局无法太强一般,每次重生后,她对上一世的记忆总会有不少缺失,但这次似乎不止缺失那么简单。 依照以往,这个时候她确实被围攻到命悬一线,可除了最初那次是真的受伤,后来她都只是在陪他们演戏。 眼下,她不光死得透透的,还占据了一个十几岁女孩的尸体重生。 若说只是魂生,这副身子却逐渐和她的本体趋同,她被剜去的眼睛,额头的红痣,脖子上的锁链...... 还有萧迟,明明是自这次围攻之后方才在仙门中扬名,那也还当不得萧仙,如今看来他已名声大噪。 阎心空洞的眼睛似有实物一般扫向外间的僧人,哼笑了声,能造成这般变化,只可能是攻略者带来的影响。 每次系统都会为这些攻略者捏造一个原着里没有的角色安插在她身边—— 有恋爱脑的师兄,她稍微对他与旁人不同一点,就对她动手动脚,说心悦于她; 有圣母做派的师尊,她稍微服软,最好再边哭边说两件可怜事,便立马要为了她与世界为敌; 有只想杀她的师姐,可离了系统带给她的好气运就弱得忘了自己还长了脑子; 有擅长用药的,喜欢将人困在虚无缥缈的幻境里,可惜,她不是个自欺欺人的人; 最无聊的是摆烂的,总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什么都不做,以为这样别人就会对他们刮目相看,觉得他们特殊反而生起兴趣。 ...... 多好玩的一群人,她把他们全杀了。 外间,白色的虚影拨动木珠,一手点在她布置的阵法上,动作有模有样一如一个真正的高僧,阎心故作遗憾嘘嘆了声,可是怎么办呢,她已经厌了这个猫鼠游戏。 他们把她困在这个看不见的牢笼里,一次次揭开她的伤疤,一次次令她重蹈梦魇,逼她做了个坏人又要她变回好人,多有意思啊! 以前,让她对重启还有些许期待是姐姐,她以为会有一次重启发生在姐姐没死之前,可时间线却一次也没能如她愿。 算了,那个傻子,她也不是很想见,阎心面上不经意挂起厌弃,吓得袁芽又以为自己哪里说得不对,音调跟着抖了几抖。 江舟在外急得不行,求救看向身旁僧人,僧人在门口踱了两步,片刻之后才开口:「她是前日死的吗?」 谁? 江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僧人说的是他妹妹,他忙点头应是。 玄已嗯了一声,掀袍而坐,闭眼开始打坐。 「大师,你,这.......」 江舟擦擦额头上急出来的汗,这,什么意思啊?怎得还念起经来了?他不是喊人来超度来的! 无业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斥了他一声你懂什么将他拉开,举着手里的罗汉棍摆出严防姿势绕着僧人直打转。 随着僧人手里的珠串每拨动一下,无业面上就跟着紧张得皱起一分,好似僧人在经歷什么要命的事情一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袁芽这边渐渐说不出什么新鲜话来,阎心听的没意思,注意力被外间吸引,不由听到和尚念的几句颇为考究功力的破阵言咒,几声咒里,无形的屏障竟隐隐有松动之意。 倒不是个草包,但那又如何,这和尚比她还眼瞎,都没看出来她布置的根本不是个什么拦人的阵,她只是闲来无事聚些鬼气用用,挡人的是她刚刚聚来的鬼气。 只不过鬼气于她大补,于这些正道修士却避之不及,和尚只管往那鬼气上施力,他越是用力,帮她聚的鬼气就越多,也更加靠近不得。 这种蠢货还是哪里来赶紧送哪里去! 「夫人,说得渴了吧,想不想喝点什么?」她半身探出棺材,头挨着袁芽,一副亲昵模样。 「什,什么?」袁芽感受到耳边的气息根本不敢回头。 「听说你们喜欢取艷色的水果榨汁,我也给你弄点好不好?」 闻言,袁芽心头闪过不好的预感,不及反应,手就被牵起指向外面几人,黑金的纹路很快爬满她的手,说不出来的沉重感,像是被无数的鬼魂压着一般,重到她本能想缩回手去。 就是这么一个细微的动作,她明显感觉有什么东西脱手而出,打在无形的屏障上,袁芽愣愣回头看向阎心,隐隐觉得她做了件无可挽回的事。 耳边是罗剎女愉悦的低笑,随之她的头被一双小手很轻的掰正,让她的视线对上了江舟焦急不安的面孔,也看到了身形单薄的僧人,她甚至不及将他们细看,几道身影如绚丽礼花一样炸开。 刺目的红色印满眼帘,孝衣是红的,僧衣是红的,耳边少女声线柔柔不时说着—— 「好看吗?」 「我觉得比仙门的花火还要好看。」 「来,抬头尝尝。」 「好甜的。」 「喜欢吗?」 「反正过了子时那小鬼也要死,你亲自送他一程多好。」 「亲手杀了亲近之人的感觉怎么样?」 ...... 终于,袁芽崩溃了,「啊」的一声嘶吼出声便脱力晕倒在地。 阎心嗅着空气里浓郁得血腥味,心情很好的哼起了小调,可不过一息,她恶劣的笑意便僵在了嘴角,头顶处,一只素白的手凭空出现点在她眉心红痣的地方。 那手有道明显贯穿掌心的裂痕,让它看起来随时会断成两截,脆弱得不堪一击,可他就那么轻轻一拽,全身绞着黑金锁链的残魂便从江湖的身体里提了出来。 阎心:「.......」 妈的,这和尚怎么回事! -------------------- 第3章 罗剎女 ====================== 和尚如白玉一般的手指轻轻弯了弯,檀香味随风四动驱散不少风里的血腥味,阎心就如个破纸糰子被他随手拍进腕间的那串木珠串里。 从她的角度,和尚昂着下巴,银白色的袈裟上半点血点子都没有,干净的仿佛不是尘间之物。 他的身侧,江舟和那小沙弥正被一道浅淡的光晕护着,先前所有人被鬼气绞成血雾的场面竟只是和尚搞出来的障眼法。 毫无疑问,这个攻略者有点实力,可以说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攻略者都要强,这还是在他只有一具泥身子的情况下。 在这个世界,系统也无法为所欲为,一旦弄出个什么大能修为的出来,就有被世界抹掉的可能,可若没有顶尖的修为又无法顺利攻略阎心,这么多年两边就这般僵持着。 眼下和尚的出现,可见狗屁系统是急眼了! 阎心习惯性勾起脖子上缠的锁链,眸光沉了沉,是直接杀了和尚锉锉系统锐气?还是勉为其难陪玩一下呢? 算了,她不喜欢那身白衣,亮得晃眼,还是染红了好。 阎心幽幽想着,兀得,她在转醒的江县守嘴里听到了「见晦杯」几字,说是见晦杯来讨债了。 见晦杯? 阎心预备杀人的鬼气收起,眉头轻抬,那不是她那没能炼成的养魂法器? 说来,也记不得是哪日,她杀人杀无聊了,坐在尸堆上忽然想起她那傻子姐姐,好奇若她看到如今的自己,会是如何可笑的表情,会不会后悔将活命的机会留给她。 时间对她是最多余的东西,加之鬼道里确实有将人復生的秘法,她便将大把的时间用在突然冒出的好奇上。 不过那傻子死的时候神魂俱灭,只留了半片残魂被她封在眉心,首要的便是想方设法给她把魂养起来。 见晦杯炼制的初衷便是因此,只可惜最后差个材料没能炼成,半成品勉强能拿来凝魂用,鸡肋,加之那玩意儿炼起来费心的很,这几世她已没再炼过,不存在世上的玩意儿,这小老头从何得知? 黑雾似的魂魄「蹭」得暴起从木珠里挤了出来,一把掐着县守的脖子提到跟前。 「你如何得知的见晦杯?」阎心声音阴恻恻的。 小老头原本吓得半死,闻声忽然停了挣扎,阎心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却听到一堆顾左右而言他的话,什么文人爱好,爱惜之物取个名字而已。 这老头一手军刀茧,明显武夫出身,狗屁的文人。 「县守大人果然是个惜物之人。」阎心似是诚心感嘆,提着人的手也稍微松了一些。 「正是正是。」江县守松了口气,谁知,一口气还没松完,心脏又是一皱,人已被提到了后院,耳边罗剎女的声音不辩喜怒:「不若一起看看到底是怎样个宝贝,取了这般不吉利的名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江县守被拆穿登时要跑,阎心冷笑一声,分出一缕鬼气探进他的七窍,鬼气入体就如倒刺刮肉,不会叫人疼死,也不会叫人好过,用来醒神将将好。 阎心居高临下看着抱头打滚的人:「现在肯说了吗?」 江舟这时刚从前院小跑追了过来,闻声壮着胆道:「你这罗剎女好生不讲理,兴许我爹知道的也不是你想寻的东西,同名之人那么多,同名之物也不奇怪。」 同名之物? 她取这名是为笑她那傻子姐姐,还有旁人与她一般想法,如此....... 「那我更想认识这妙人了。」 阎心笑说着,周身的鬼气又森寒了几分,被鬼气包围的江县守,一会儿功夫就被折磨得仿佛老了十岁,却始终跟个锯嘴的葫芦一般,怎么都不肯开口,阎心懒得墨迹,干脆上前搜魂。 修行之人尙不能忍受搜魂之痛,更不要说一个凡人,江县守已近古稀之年,搞不好命都要搭上,他用最后一点气力向僧人连声唿救。 僧人已先出手,手上迅速结着法印,随着他动作变化,空气里仿佛有个无形的巨手,将崇山深海搬来,恐怖的威压几息之间便让人忍不住丢盔弃甲跪地求饶,也只在几息,无业几人便觉身上一轻,那股威压如数朝提着县守的那团黑雾包裹而去。 旁人看不见,只有同是佛修的无业在那道威压的中心看到了金色的法印,是古时破一法师成佛前镇压万魔所用的金刚印,金刚印一出,纵使那妖道有些本事,也不过是猴子见了佛祖。 无业眼中有对师兄身体的担忧,但更多的则是艷羡,万年间只有他师兄一人可以结出这道法印,如今师兄剩了副泥身子,还是只有他,强大如师兄。 只这艷羡没能持续多久,就在金刚印快要落到黑雾身上的时候,黑雾里兀得探出一手将金刚印撕开,没错就是撕开,那动作轻飘飘的和撕张薄纸没甚两样。 那可是能镇压万魔的封印! 无业傻了,连稳持的僧人面上也透出些凝重。 鬼修从一开始就没将这个攻略者放在眼里,一而再再而三被人阻挠,对蝼蚁的容忍已到极限,终是认真了起来。 她很少对外展示她真正的实力,一招致命这种效率事只会让冗长的时光变得更加无聊,她总是将自己和对方拉到同一水平线,再随心戏耍,现在,她划开了右手掌上的一道黑金纹路,鬼纹松解,她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一时,比先前金刚印更沉重的威压铺天盖地倒了下来,顷刻天地倾倒,所有人都被重创在地,不知死活。 约是过了两三息,和尚还是又一次令阎心意外,那个满身染红的单薄身影撑手试图从地上爬起。 是个能看的攻略者! 阎心再次给出她的肯定,同一时间,她已凝成人形模样闪现到僧人跟前,一脚无情踩上他的脖颈。 僧人半撑的手臂被硬折了下去,染血的白骨戳穿僧衣露在外面,裂纹也一下子从衣服深处爬上锁骨直至贯穿到耳后,道道裂声听得人嵴背一阵发凉。 尘土在光里缓缓落下,阎心眯了眯被光刺到的眼睛,不期然注意到僧人喉结的地方有颗小小的黑痣,喉结滑动,一下一下拨动着它。 她被那颗小痣吸引,脚下偏了些角度,在那小痣上好奇地碾了碾。 「小和尚,你这小痣是你原身上的还是烧这泥身时点的?」阎心嘴上好奇,脚下用力有些跃跃欲试,想的是怎么把它踩成好看的碎块占为己有。 岂料僧人竟应了她的提问,还答得极其认真,他回:「贫僧生来就有,烧这泥胎的是个严谨之人。」 阎心碾下去的脚因他过于的坦诚迟疑了一瞬,正这时,那边江县守的搜魂结束。 看到结果,阎心眉头蹙起,一圈下来,她在江县守身上什么都没搜到,不光是关于见晦杯的,连他的生平琐碎记事都没有,近七十年的时光里一片空白。 发生这种事,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江县守生来缺魂少魄,不能记事,这样的人往往是个傻子,与江县守显然不符,二来,便是有人在他身上动了手脚将一些东西藏了起来。 术法破解一类阎心不甚擅长,要不然也不会一开局就被和尚给端了,不过不打紧,待她融了江县守的魂,依旧有办法知道她想知道的。 阎心没有生吞人魂的癖好,融魂只能依靠法器,那就得先回她的春幽山,走前,她浓重的鬼气圈住那纤细雪白的脖颈。 好了,是时候送这个攻略者回去了。 僧人伤得很重,连抬手的气力都没有,任由黑雾越箍越紧,裂纹像蛛网一样扩散爬满他全身。 看着生命一点点在手心流逝,阎心心情很好地翘起嘴角,泥胎碎裂,僧人的神魂被她搅碎,她在一地的泥块里精准找到点了小痣的那片,她的战利品是要带走的。 可很快,她的目光就冷了下来。 泥片是和尚的,裹在鬼气里的江县守也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小沙弥和江舟更是因鬼气的侵扰昏死过去。 一切都是该有的样子,阎心总觉得哪里不对,似乎是风轻了。 于是,为了这点算不上异常的异常,她开始肆意搅动周身的鬼气,将半个城池包裹其中,随着鬼气的不断外泄,松垮的锁链一点点的收紧,直至绞进她神魂的深处。 魂锁是用嗜魂虫炼化而成,喜动不喜静,一旦她动用术法,这东西便会疯也似的啃食神魂,魂锁越来越粗,越来越紧,从头至尾,阎心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冷塑的神情只专注在四散的鬼气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阎心的感觉没错,其实就在她的脚下,那边有个和这处一模一样的镜像世界,只不过,从他们的角度,阎心面前,僧人是叶片化的,小沙弥也是叶片,江家父子同样也是一片叶子,她杀的伤的只有几片叶子。 但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假的,起码,起码在那妖道总用视线轻薄师兄,还问师兄那痣是不是原身就有的时候还是真的。 无业回想那时,还是气到眼睛鼻子歪,她她她,怎敢…… 就是那时师兄用片落叶将他从幻境里替了出去,他方知一切不过是师兄的计划。 师兄早知以如今身体便是使了金刚印也无法从那妖道手里将江县守救出,只得以金刚印遮掩,将菩提幻境藏在其中,趁其不备将人引了进去。 菩提幻境,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本就虚实难分,放个大能修士进去都未必能有所察觉。 无业本还觉得师兄不该亲自犯险,直到刚刚,他师兄将江县守置换出来离开,那妖道立马便察觉出来,好不敏锐。 还有那噬魂之痛,他搓了搓发麻的胳膊嗫嚅出声:「真是疯子!还好她出不来。」 几乎是他话落的同时,刚还在说出不来的人就站在了他们面前,浑身遍布黑金纹路的少女语调轻快:「哼哼,找到了!」 -------------------- 第4章 见晦 ==================== 鬼修周身还有大片未及收起的鬼气,长长铺在身后如黑色的尾裙,无业担忧师兄的身体,举着罗汉棍吃力从地上站了起来一副严阵以待模样。 他的身后,玄已靠墙而坐,先前染血的银白僧衣已被换了下来,只留下脖侧那道斜穿而上的裂纹,证明他确实在菩提幻境里待过。 随着阎心慢慢走近,江县守父子像两只鹌鹑一左一右拼命往玄已衣摆下钻,试图掩住身形,全然不见体面,自始至终,玄已维持着闭目诵念的姿势,似乎对于她的到来并不见意外。 「和尚,把我的东西给我。」阎心在玄已面前蹲下身,如有实质的视线一直游离在僧人喉间的那颗小痣上。 玄已眼帘微掀,狭长的眸光里只见沉着,他道:「贫僧不记得欠你什么。」 「是么?」阎心笑笑,不知哪里揪出一个蔫吧的藕人,无业直瞪瞪盯着那个藕人,看看藕人又看看师兄,她她她,哪里来的? 玄已伸手在胸前的暗袋上按了按,那里已经空了,始终波澜不惊的面孔上终于透出些别的神色,很浅的一下。 这下阎心又故意朝他扬了扬小藕人,好不得意模样。 先前和尚抓住她的时候,她可没错过和尚还从晕倒的江县守身上拿走了这小东西。 那些佛修最喜欢弄这种小人出去寻物,那么....... 「你在用它寻什么?」阎心语气闲适的像是唠家常一般。 「与你何干。」无业抓着罗汉棍往前驱了方寸,又不敢真的与她对上。 「本还想归还给两位.......」阎心有些遗憾抿了抿唇,指尖生出鬼气缠上藕人的关节,只需她轻轻一扯,藕人就会四零八落,「唔,看来不需要。」 说着她就要动作,谁知那藕人竟咯咯笑了起来,一佛一鬼,本是相剋的东西,这小玩意儿却分外亲近鬼气,很快头顶蔫吧的荷叶又不堪侵蚀枯了一半。 她心里嘀咕了句蠢东西,就听和尚清朗声音传来:「贫僧确实需要它寻回金身,但不能拿江县守与你交换,你可与我换些其他的。」 金身? 这和尚已经修出金身? 怎么可能?佛修里就没有这样的存在,系统岂敢! 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且说和尚没有骗人,眼下,金身的线索指向江县守,她又无故出现在这里,系统到底在盘算什么? 阎心一瞬闪过众多的念头,面上却是不显,她佯作很好说话:「这般啊,那你有什么可以换与我?」 「贫僧可助你问出你所寻之事。」 阎心摇头:「你将他交予我,我自己亦可,换个。」 玄已竟真拧眉思索起来,他的吃穿用度法器都是寺里给他的,虽他们总说,自己是破一法师的转世,本就是他的,他却无法认同。 扫遍全身,也只有那串木珠是他自己磨的,不值个什么,况且鬼修亦用不上它。 那还有什么? 他想到鬼修大多都是恶鬼入道,本就不被天道认可,最后大抵飞升艰难,若能有人化解他们身上的恶怨,许有一线生机。 他想了想说:「日后,贫僧若在,定准你一场超度。」 呵,傲慢! 与其他的攻略者并无二般。 阎心缓缓站起身,背光之下,她低垂的眼眸染满厌弃:「小和尚啊,佛可不渡坏种。」 话落,藕人变成一节一节的藕段掉在地上,谁也没看到她是如何动手的,等回神,地下已塌陷大半,玄已躺在皲裂的地底,血迹从他的嘴角沁出,他的身后,江县守父子被淡黄的光晕好好护着,任凭阎心如何攻击也不能伤及分毫。 又是几个来回交手,阎心和僧人打得不分伯仲,她开始意识到,恐怕,僧人怕身上裂纹加重也一直在压制实力。 阎心可以再解下一道鬼印,那时和尚终究不是她的对手,但代价是,她可能要付出一半的魂魄,比起餵饱噬魂锁,她不介意继续和和尚耗着,反正和尚的泥胎看起来撑不了多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至于那个小沙弥,就是再来几个也不足为惧,但她万万没料到,猪队友版的小沙弥会是何杀伤力。 那会儿,日已近西斜,和尚脖颈上又多了一道裂纹,无业在那头急的不行,十六岁的小沙弥将他毕生学到的术法都用了出来,管它是会的还是不会的。 寻常术法,若手势、口诀有一处不对便不能生效,不知道他们佛修的东西是怎么回事,阎心眼见他将一个大罗法咒歪成佛家用来救人的连生咒。 等阎心意识到不对出手阻拦的时候,连生咒已经将她和和尚捆绑在了一处,还因为她的阻拦,原本朝她施的咒错用在和尚身上。 连生咒,主生副生,主死副死,那咒生在了和尚身上,他就是那个主,这下好了,她不光不能要和尚的命,还要保他不死。 真真乱拳打死老师傅! 最要紧的,这咒没有解法,和他们老祖割肉餵鹰一个路数,讲究的就是一个心甘情愿,一个捨生取义不求回报。 神她妈邪门的情愿! 阎心憋屈到不行,上前就要撕了那小沙弥,玄已自然出手阻拦。 和和尚没有打头,她实在是气不过,收手的时候凌厉鬼气故意在无业的心口划了一道,血沫子溅了玄已一脸,最终汇停在喉结小痣的地方。 小痣猩红,阎心伸手抚了上去,恶狠狠:「迟早归我。」 无业眼睛瞪的浑圆,碍于自己犯的惊天大蠢事终究没敢上前敲掉那失礼的手。 玄已不知道阎心为何对那颗小痣兴致那般的高,他自小习佛修佛,身体于他不过外物,与装水的器物并无二致,对此倒没什么反应,等阎心安份下来,他方才将江家父子从护阵里放了出来。 后院因他们先前的打斗,大半的地都塌了,此刻都没有个好站脚的地方,几人便移步前厅。 这一天发生的事实在多,江家父子这会儿具是疲累到极点的呆愣模样,玄已伸出一指点在江县守的眉心,替阎心问出见晦杯的事情,这是答应放过无业的条件。 不一会儿,江县守果然说了,说杯子是不尽城主的,是那杯子要了他女儿的命,但是杯子如今在哪,又是如何模样,又如何作用他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他一直重复着他不想女儿死,这才老煳涂犯险招魂。 玄已解释他是被人下了禁言咒,由不得他开口。 阎心倒不甚在意,她已经知道了最想知道的,这世上确有一人有她前几世捣鼓出来的法器,至于是不是系统的手笔她得见了那人才知道。 重来了这么多次,她从来没听过什么不尽城主,她问:「那城主所在?又如何寻他?」 江县守指指后院最后一块完好的建筑:「有,有指引的信物,几位仙人您且在这稍等,小人这就去翻来。」 说着见阎心没有阻拦之意,扯着傻站着的江舟到自己身边,边走边还说着:「去扶你娘到后面找个地方歇着,天阴地凉的,你也不顾照好你娘。」 「都去后头莫不是想跑吧?」阎心冷不丁飘到他们中间,笑嘻嘻说着,把江家父子吓了一跳,江县守连连摆手:「仙子说笑仙子说笑。」 一老一小搀着江夫人很快消失在视野中,阎心飞了回来,魂体缩成木珠大小往玄已手边一停,见玄已没有动作,还不耐烦踢了踢木珠。 那意思是赶紧让她进去歇会儿? 无业有点怀疑自己的眼睛,这妖道拿他师兄的法器当什么了,他师兄的东西日后可是要当圣物供起来的,说什么不能被这妖道指染,于是硬着脑袋将玄已的宽袖扯下一截藏住那手,那模样跟防狼似的。 阎心被魂锁磨了半天,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无事,只是疼了太多次麻木而已,这会儿只想找个地儿让魂体的她歇会儿,便很好说话移开身形朝棺材的方向飞了去,抓起江湖的尸体就要把自己塞进去。 此举落在无业眼里无疑是对方对自己阻拦的一次蓄意报復,肉包子似的脸蛋气得通红,又不知该拿她如何,鼓着一张脸看看玄已又看看阎心。 玄已拨动木珠的手指顿住,墨沉般眸子轻动,似是在经歷某些考量。 不多时,外间有人家掌起夜灯,为即将而来的黑幕撑起块亮色,玄已将木珠捋到手腕上,手腕轻抬。 不需要言明什么,阎心哼了声并未拒绝,丢了江湖的尸体飘了过来,临了还不忘绕着小沙弥转了一圈,直到把小沙弥气红了眼才跟个猫似的钻了进去, 清幽檀香萦绕,阎心竟生出些懒意,这般,和尚的木珠确实比尸体躺着要舒服些,躺着躺着见和尚竟然移步到棺材前将丢在地上的江湖小心抱起放了进去,之后一丝不苟整理起被弄乱的棺材、祭台,再是坐下诵经,从头到尾像个真正慈悲心的僧人一般。 阎心的心情顿时说不出的烦躁,但一时她又抓不住由来,任由那串情绪在胸腔四撞之后,她恍然了悟—— 是伪善啊,他们惯常以拯救的名义,做着悲天悯人的事,却为的是将人送进无法翻身的地狱。 怒火穿不透如阴影笼罩的系统,最后只能落在同为局中人的僧人身上,阎心盯着玄已开始找茬:「过了这么久还不回来,和尚,你不会故意将人放走了吧?」 说着,后堂方向马儿一声嘶鸣,十分应景传来,又很快渐远,玄已停下诵经的动作,面上带着后知后觉:「贫僧以为你是故意将人放走,原来竟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 第5章 见晦 ==================== 阎心被这话说的一噎,那股无名的怒火莫名哑了半截,她确实看出江县守的心思,本以为他会为了儿子留下来,毕竟江舟死期将至,能救他的人就在这里。 不过也用不着她着急,那边无业早就坐不住了,提着金刚杵想出门去追,可又放心不下师兄,来来回回的恨不得将自己撕成两个人用。 实在不怪他上火,江县守身上那只藕人,是目前找回师兄金身唯一的线索,他得弄明白藕人为何会出现在他身上。 几日前,玄已修得小圆满外化出来金身,距离成佛仅一步之遥,初得金身的他就如那换鳞之,虚弱的还不如普通人。 寻常修士肯定少不得有护法在旁,但玄已自出生起便被秘养在寺里的地下宫,知道他存在的人本就寥寥无几,加之他性子稳重少要人操心,一时谁也没想到这茬,不成想还就真出了岔子。 金身是他修为的一个外化,且不说贼人会拿金身做些什么,重要的是,没有合适的肉身承载,玄已迟早会被功法反噬爆体而亡,这个过程可能是一个月,可能一年,形势可见危急。 事出之后,寺里放出不少用来探寻金身的藕人,怎奈贼人狡猾,一时大陆各地角落都有传信回来,金身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各地,又怕错过金身的线索,只能全寺出动,结果皆一无所获,平白被支了出去。 拖延的时间越长,找到金身的机会就越渺茫,无业想到师兄脖颈上的两道裂纹,挣扎半晌还是不肯放过手上仅有的线索。 只是两句话的功夫却见人又折返了回来,无业背上背着江舟,一会儿不见,江舟身上竟透出股枯死之态。 无业将人从背上放了下来,江县守夫妇也到了门口,不及迈过门槛就「噗通」一下朝玄已跪了下来,本以为夫妇俩会求着他们救救江舟,哪知夫妇俩一开口却是求玄已復生他们的女儿。 这是什么逻辑? 无业怕夫妇俩是一时情急口误,贴心又确认了一遍,夫妇俩连声摇头,执着说着:「求大师将我的女儿救回。」 无业属实懵了,视线不经意扫到江舟,江舟虚弱缩在角落里,正巧也在看着他们这处,他的视线里有落寞,有颓然,唯独没有震惊和不解,似乎,早就接受了一个事实,整个人没有半点求生欲。 救回早已死去的人,本是一件违背天道的事情,玄已的信仰让他不能也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他避开江县守夫妇的跪求走到了江舟跟前。 秋夜露寒,角落里的少年就如同他头顶细枝上的一片枯叶,任风一吹,就要落土,玄已的手刚搭上他的脉搏,久不曾出声的阎心忽道:「他额前刻了死印,捱不到子时的,借来的命已到大限。」 江舟在这话里缓缓抬起来头,他听不懂什么叫借命,又什么叫死印,说的好像他早就该死了一般。 他心里的不安愈盛,可没有人为他解答,他的爹娘甚至没有看他一眼,依旧跪朝僧人。 这对夫妇有点意思! 阎心心道,其实早在刚醒她就看出少年身上的死印,也看出江湖并不是早死的命格,这些和尚估摸也都是知道的,之所以故意点到明面,纯粹是想试探一下县守夫妇。 江县守说江湖是被见晦杯杀死,如果是她的法器,只能聚魂之用,小姑娘更该长命百岁才对,结果却死的稀里煳涂。 江舟原本的命格已看不出来,但瞧那死印的颜色,怕是不少于十年。不管这死印是何人手法,但天下万物大抵是守恆的,他借了命,旁人自然就少了,那么这十几年他借的是谁的命呢? 江湖的吗? 江家夫妇反常硬要救活女儿难道是知道只有这样才能给儿子续命? 不过比起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她倒是更加好奇见晦杯和那城主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 她想,恐怕这才是系统让她和攻略者同时出现在这的原因吧! 既然有双手有意将她往那处推去,她不得配合一下? 阎心懒得费神,她身子软下,旁若无人在僧人的法器里假寐起来。 一时,整个县守府陷入了诡异的寂静,无业撑着罗汉棍踌躇着要不要趁这会儿问问藕人的事,想到借命,他总担心会和师兄的金身扯上关系。 他正欲开口,江舟虚弱的走了过来,扑通一下在他们跟前跪下。 几步的路让他虚得一额头的冷汗,视线也越发的模煳,他努力维持着清明,缓声开口:「听闻你是天下间唯一生时修成鬼道的人,鬼修是超越生死的存在,你那么厉害,只要能救我一命,余生我给你做牛做马。」 这话显然是对阎心说的。 阎心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瘫着,对于别人求到她这里表现出了新鲜:「我确实厉害,也确实可以救你,但.......」 风里传来细微的声响,在少年期待的眸光里,阎心嘴角勾起:「哪有看人血亲相杀好看。」 几乎是话落的瞬间,一根簪子从他身侧扎了过来,江舟不敢置信看着握着簪子的人,原本欲要躲闪,待看清之后,他又往簪子上送了一分。 娘要杀他,他怎么躲。 爹娘对他其实不差,只不过在家一直都像是透明人般的存在,平日里爹娘总是疼爱妹妹更多,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个问妹妹,他和妹妹同时生病,也只有妹妹会得到爹娘的嘘寒问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他便想事事做到拔尖,爹娘到时候就会多分他些注意,可是没有,便是先生夸他是个读书的料,将来一定能官拜京城,爹娘还是只夸妹妹读书有定力,可惜不是男儿身。 读书考功名本就是男儿的事,他要做到什么程度呢? 生恩养恩大于天,爹娘如何对他都是应该的,他要接受这一事实了。 阎心不知也不在乎江舟所想,面前的画面让她兴奋得从木珠里出来拍手叫好:「夫人开窍了,总归逃不过今夜,不如你亲自送他的好。」 只不过有僧人在场,袁芽的簪子到底被拦了下来,夫妇俩搂着儿子抱头痛哭,直唿错了,都错了。 阎心恼和尚碍事,想着怎么让事情重新变得好玩,那边安慰夫妇俩的无业没头没尾跳了起来,激动指着上空:「师兄,我找到你的金身了,就在那个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除了藏在云里的半轮秋月,根本没有旁的,更加诡异的是他一直在原地执着朝不存在的高处爬着,爬着摔着,像是中邪一般。 玄已的眉头很浅的蹙了一下,不待他有所动作,那边县守夫妇像是见鬼一般,一人手拉江舟,一人去抱棺材里的江湖,手忙脚乱往外跑去。 无业身上的伤愈来愈多,身子也愈来愈淡,像是一不留神就会消失不见,玄已心思全部放在师弟这处,一时也无暇分心去管县守夫妇的异常反应。 阎心是乐得看和尚疲于应对的模样的,但江县守一家身上古怪实在是多,想了想还是分出一缕鬼气去盯梢,谁知鬼气刚探出,不过弹指功夫又自己回来了。 江县守一家不见了,方圆几里都寻不到他们的气息。 -------------------- 第6章 见晦 ==================== 这么短功夫,江县守一家就是遁地都不够,阎心又分出几缕鬼气出去,鬼气很快搜遍天阳县,依旧寻不到那家人半点气息,也寻不到任何陌生修士的气息,消失的不明不白。 再说无业这边,玄已连定魂的法器都用上,依旧制止不住他的古怪行为,显然是不知道无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眼看着无业身子淡得快要不见,阎心不免想到江县守那一家子的消失,她来了兴趣,上前想看看到底什么东西作祟。 鬼道修的是魂体,其中有一术是悬丝牵魂,以髮丝为介、入体,届时是邪气入体的发癫,还是受人控制一探便知。 可惜眼下两个秃子加她一个魂体,三个人凑不出一根青丝,无法,阎心干脆从和尚的僧衣上抽了根银线勉强用用。 银线一段缠在她的指尖,一段绕在无业的手腕上,指尖如抚琴拨动,银线的末端开始变得虚实不定。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银线的虚实稳定下来就知道结果,百无聊赖间,阎心察觉有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是那和尚,蹙眉凝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阎心总觉得这厮是在不满抽了他衣服里的线,嘴上却是爱吓人的:「不来阻止我么,但凡我手抖点就能要了你师弟的命呢。」 「鬼道一块确有精妙,贫僧长到见识了。」 僧人的回答出乎阎心预料,勾线的指末僵了一下,面上似笑非笑:「是么,这般的好,不若你叛出佛门归于我的门下。」 僧人很浅的笑了下,摇摇头没有接她的话,不多时,阎心感觉指尖的银线越来越重,时间看着差不多了,她正要收线,那银线「铮」得一下从中间断开,无业消失不见,同一时间一支黑乎乎的巨大毛笔带着满满的恶臭从线断的地方袭面而来。 毛笔背后,稚嫩的童声喝到:「何人阻拦本使办差!」 阎心被熏了一脸,身形后退,手上反应却很迅速,半截细如髮丝的银线贯注鬼气顿时像条软鞭朝臭东西抽了过去。 银线实在太细,出手的动作又十分迅疾,便是玄已这般修为的稍不留神也会将它略了过去。 她又是利索的一拉一扯,只见一只灰皮的小兽「哎呦」一声,如钩出水面的鱼自夜色里凭空腾出,在空中划出好看的弧线。 小兽怕是见着两厢实力的差距,挥动手里的巨大毛笔割线要逃,玄已比她动作更快抛出一只金钵将她定在原地。 两人这才看清小兽的模样,只见她面上顶着个花脸面具,四肢只有一手化出人形,旁的还是兽皮兽爪,那只带着恶臭的大毛笔竟是根干柴了的狐狸尾巴。 「原来是只骚尾的狐狸。」还是刚刚开了灵智的那种。 这不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带走江县守一家的主,阎心绕着小兽转了一圈,不掩失望走开。 小兽是个胆子小的,背毛炸成一缕一缕的,却不忘虚张声势:「尔等休敢动我,我家城主手可通天,眼可目万里,待他知道你二人阻我办差定要你们好看的。」 又是城主! 阎心脚步顿住,今日可见的是巧了。 那边僧人已走到小兽跟前,朝她施了一个定身术后取走压着她的金钵,他问:「你将贫僧师弟带去了哪里?」 小狐狸怕归怕,涉及办事流程一块还是下意识应道:「接了我的愿牌,自然去了不尽城,不然如何得偿所愿。」 阎心兀得出现在小狐狸身后抽出一个无字的石牌在月色下晃了晃:「你说这个?」 小狐狸伸手要抢,奈何身子还被定着,最后竟急得出了一层薄汗,看起来对她十分的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阎心将牌子翻来覆去没看出个什么由头,似乎就是个普通的石头,她将石牌丢给僧人:「和尚,你来看看。」 玄已一圈看下来同样没看出什么特别,小狐狸原还喊话让他们赶紧将东西还她,见他们反应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看不见?都看不见?」 小狐狸声音又急又尖,尾调都跟着变了几变,像是不可思议又像是……害怕? 阎心眯了眯眼:「我们该看到什么?」 小狐狸颤巍巍答道:「所求之愿。」 原来是投射心理的一个法器。 阎心不感兴趣的将愿牌重新塞回小狐狸的背包里,对于为什么捕捉不到她和僧人的心愿,只当她修为太高对方法器太弱的缘故,并没有当回事。 听小狐狸的意思,只要接了愿牌,去到不尽城就能得偿所愿,江湖和江舟命格的异常难道便是因此?可又与不尽杯什么关系? 「县守一家子也是接了你的愿牌?」她又问。 愿牌被轻易还回让小狐狸眼见着放松不少,鼻子一直嗅嗅的,阎心等了半晌没等到回復,一看小狐狸视线一直追着僧人,要不是有定身术在恨不得就贴了上去。 阎心以为是僧人做了什么,还是她最不耻那种,一边攻略她,一边玩弄些路人角色,心里起了厌恶,她飘到小狐狸和僧人之间,挡住僧人的身形,难得耐心将问题又问了一遍。 小狐狸听不懂什么县守不县守的,最近她只签出去一块牌子,就是刚刚的无业,她仍是有些回味僧人身上的味道,注意到面前女修周身温度霎时冷了下来,总觉得她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接下来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吭哧往回找补:「我,我并没有冒犯之意,小师父身上的香味好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果然,她说完就感觉女修身上的寒气散去些许,总不那么压人,见是找对路子,又补了句,「就是最近几日,我从未闻到过如此好闻的肉香。」 阎心:「……」 肉香? 这小兽是馋嘴了吧,她只在和尚身上嗅到些淡淡的檀木香。 但肉香这个形容词实在具体,阎心脑中冒出一个念头,她看着僧人:「总不会是闻过你那金身吧?」 玄已一时也难判断是否,此刻,他更担心尚未出师的小师弟的情况,加之,就算和金身难脱关系的县守一家不是因愿牌不见,从前应该也是去过不尽城的,他无论如何要去城里看看。 他正欲解了定身咒好让小狐狸领路,注意到自来熟往他手边飘来的鬼修,出于礼貌问了她要不要一同前行。 阎心早知系统的目的就是引她去不尽城,刚消去的厌恶又折返回来,嘴上却故作委屈:「你我同生共生,你还想将我撇去不成?」 小狐狸面具下的眼睛直了又直,狐狸耳又是捂耳朵又是遮眼睛的,好不忙碌,哦吼,难怪女修刚刚看她靠近僧人气场都变了,原来是…… 禁慾圣僧和危险女修,禁忌,啧啧啧,刺激啊! 她心里翻江倒海心思飘远,尾巴忽然被人揪住将她提了起来,耳边女修不辨喜怒:「让你带路,在这贼笑什么。」 「什么带路?」小狐狸跟不上节奏。 「去不尽城的路。」搭话的是玄已。 「不行的不行。」小狐狸连连摆手,「你们无愿之人连愿牌都看不到是进不了城的,就算我带你们去也看不见的。」 小兽看起来是个老实的,但是阎心的性子万事得自己确认了才算,还是绑了小狐狸带他们去。 尚未落地,小狐狸就指着下面激动和他们说起城里的夜市如何好玩,哪家的吃食特别,他们的红楼如何气派。 不管她如何说得天花乱坠,阎心只看到了一片荒地和两间破庙。 她以为是她视力不好的缘故,结果僧人也什么都没看到,如此确实同小狐狸说的一般他们无愿之人是连城都看不到的。 那么多次重来,阎心从未听说什么不尽城,难道会是这个原因? 事情在变得好玩起来,眼下,她更期待系统会做什么——碰巧的机缘,碰巧让攻略者顺利带她进城。 她藏着恶意看向僧人,结果等啊等,无事发生,唯一可见的是僧人取了两节芦苇在旁旁若无人的雕刻了起来。 这是打算做个芦苇人跟着小狐狸进城寻人?然后他俩在这吹风赏月吗? 这能推进屁的攻略进度! 阎心属实看不过眼这么实心眼不思进取的攻略者,她一把抢过僧人手里雕到一半的芦苇人丢掉,又从身体里扯出两团刚吞的野魂,在手上一顿动作做成了两件魂衣,一件自己穿一件强行套在和尚身上。 野魂大多都是因执念难消进不去轮迴又无人化解常年徘徊人间,批着满是慾念的东西,他们果然骗过愿牌。 愿牌上亮起纹路,阎心先是看到一个娇俏妩媚的白面书生,书生盈盈细腰,柔若无骨朝她又笑又哭的,好不我见犹怜,似是不见她有所反应,那书生满目心灰朝着远处的红楼越走越远。 她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情绪,不行,不能叫他走,要得到他,要占有他,要睡他个千千万万次,龟孙病秧子员外能睡的小馆,她为何不能睡。 是那野魂的执念,不过却也让一些深埋封存的记忆被划开一道口子,相似的画面跑了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乌泱八糟的东西! 阎心一手挥开眼前画面,满腔的慾念消散,身上的魂衣一息被鬼气绞杀干净。 愿牌暗了下去,正在签受愿文书的小狐狸不知所措,小兽对危险的本能感知让她扑通一下跪地,小声解释:「不,不是我干的。」 女修周身气压吓人归吓人,说了句「签他的!」便钻进僧人手上的木珠,倒不曾为难她。 小狐狸提心弔胆签好僧人的愿书,一块小小的石牌落在僧人掌心,如此不尽城的大门终于向他们打开。 玄已看到了小狐狸口中的灿烂夜景,也看到了远远高立云间的一座四角的红楼,火光描出来的「见晦」几字份外显眼,拿着愿牌的行人目光虔诚如朝圣一般朝那处涌了过去,队伍绵延像是行走的长龙。 「你……」 他想问那鬼修要不要出来看看,注意到木珠比先前沉了许多,最后将木珠拢到腕上却没有再问。 红楼看着近,走过去却是有些距离,小狐狸解释说这是留足给人反悔的时间。 走着走着,前面忽然骚动,几十个黑甲兵撞散愿牌的队伍,神色凶厉朝他们这处走来,吓得小狐狸还以为她带无愿之人进城的事被发现,是来拿她的。 小狐狸面如死灰做好下狱的准备,那些黑甲卫却与她擦身而过,看都没看她和僧人一眼,又走了一阵,才听说是丢了几个愿奴,似乎是一家人,还抬着个小棺材。 难道是江县守一家? -------------------- 第7章 见晦 ==================== 几波赫甲卫一通搜寻无果后直奔红楼而去,玄已原也是要去红楼寻人,便隐了身形跟了上去。 胡小椒见到黑甲卫已经吓得挪不开脚,又见自己带的人不见,惊得只差没刨个坑将自己埋了,好不倒霉。 但是倒大霉还是倒小霉还是有的选的,胡小椒丧了一会儿终是打起精神,往红楼相反的方向走去,现在检举自己,城主说不定还能留她活命。 另一边,玄已追至红楼前,好巧不巧在那批正要进去红楼的人里瞧见了无业的身影。 小师弟神情餍足目光呆滞,不断重复着「金身」两字,状态明显不对,玄已上前拉他,手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抓了个空。 也是这时,玄已才注意到面前的红楼并没有实体,而是由千千万万细小的愿念自发凝聚而成。 无业已半脚踏进楼里,他的愿念从额前飘出,正是找回玄已的金身。 勐一看倒和鬼修的聚魂之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阎心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留了一部分鬼气在木珠串里,其余凝聚人形飘到了红楼的上空,这样借着玄已身上的魂衣就可以看见不尽城。 红楼似乎是没有顶的,不管阎心飞多高,它始终如一伫立在云层中,像是传说中的登天梯一般。 她又试着进去红楼,结果跟个微尘似的从万千愿念中漏了出去,更别提触摸那些愿念,这么看来更像是鬼修一道的东西。 天下间就只有她一个鬼修,这不尽城主到底是何人? 那边黑甲卫陆续进楼,从那些愿念里进进出出,阎心直觉他们是在找江县守一家的愿念再藉此拿人。 但先前她也看到了,红楼收集的只有人一时的念头,这些黑甲卫到底是个怎么拿人法?而且这红楼只有入口没有出口,进去红楼的人似乎再也没有出来过,实在怪矣。 阎心好奇下落,正这时,她感觉到留在木珠里的鬼气的躁动,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她动作加快,离玄已就剩几丈的距离,身上的鬼气又不知怎的疯也似的外散,尽数被红楼吸收殆尽。 而木珠里的鬼气像是被人掐了一手,忽然从她身上断了,灯火万里的不尽城兀得从眼前消失。 突然失了亮色让阎心十分的不适应,差点不察撞上一颗歪脖子树。 那时,她没错漏和尚在木珠上动作的手指,鬼气是他掐的,和尚到底想干什么? 下一刻,杀意从四周包圆而来,阎心身上的鬼气也并未因视野的变故停止四散,如浓墨的鬼气短短片刻便像是兑了水,浅淡了很多。 加之鬼气一动,身上的魂锁又以为是她有什么动作,疯也似的绞紧,不死不休。 很简单,和尚想再此杀她! 放到寻常修士身上,已是重伤的情况,阎心无事人一般,看着虚空中的某处,幽幽出声:「小和尚啊,我是生魂入的鬼道,想在此动手消耗这点鬼气可不能耐我何,你得取我藏着的那颗心脏,将它生捏了才行。」 回应她的只有风声和越发失控的鬼气,她苦恼啧了一声,似在责备谁人的疏漏:「还有,断了我的视野怎够,你莫不是忘了连生咒,它能绑住我亦能让我找到你呀。」 话落瞬间,她捡起一截枯枝,一记好看的剑花扫出,再次收回时,上面的血滴滴答答,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而那股无形的杀意在这短短片刻已退半数。 阎心在风里闭了闭眼,静静感受身上的鬼气波动,在一众四散的鬼气之中,有一小撮鬼气细水长流似的流向某处,她缓缓勾起嘴角,裹了鬼气的枯枝朝那个方向刺了去。 连生咒,主生副生,主死副死,僧人是主,他受了伤,她这个共生人自然要为他分担,哪怕是用鬼气填补。 枯枝刺到了实处,视线里有色彩闯入,是僧人白色的僧衣,可惜只在肩的地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阎心遗憾啧了一声。 鬼气一瞬缠满僧人全身,阎心的视野恢復,不尽城重新落入眼帘,在她看不到的那一会儿,红楼这边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 此刻,红楼半身倾斜,看着随时要倒,原本等着进楼的求愿人这会儿像是海里的浮游,乱七八糟飘在空中。 而玄已的周身重叠闪现着不同的画面,像是卷进不同的愿念里,有那么一瞬,阎心在那些迅速变换的画面里看到县守和那小沙弥的身影。 就在阎心恢復视野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里,僧人的半边身子已布满裂纹,阎心在其中感受到和自己接近同源的混沌之相。 不,他不是被卷进愿念中,他是在吸纳那些愿念! 阎心确定。 曾经也有攻略者试过用法器将自己改造成接近鬼修的存在,毕竟杀死鬼修最好的办法就是成为比她更强大的鬼修再将其吞併。 红楼还在疯也似的划分阎心身上的鬼气,连生咒会让僧人每受的一份伤都由她来付出代价,那个人失败了,眼下半佛半鬼的僧人却是有机会将她吞併的。 似乎是必死的局。 出神间,几道光芒大盛的「卍」字印已朝她站的地方盖了过来。 阎心眯了眯被光刺到的眼睛,她将颈上的锁链撂到身后,黑气缭绕的指甲剖开腹部上黑金纹路,一截残骨从里面抽了出来。 那是她的本命法器,也是她的腿骨,第一回 她尚不知道自己只是个书里的角色,萧迟带人围剿春幽山,她被萧迟削去半条腿。 生死一线,她提着那半截腿骨硬是杀出条血路捡回一命,竟意外觉得用的顺手,后来她成为鬼修,干脆将它炼进魂里,成为她的本命法器,跟着她重来了又重来。 「他比他们都好玩一点,我们不杀他,把他抓了做成傀儡慢慢玩好不好?」 残骨发出和主人一样兴奋的嗡鸣声,阎心勾起嘴角,随之原本站的地方只剩一道残影,残骨直逼玄已内丹的方向,劲风划破银白僧衣,僧衣上多出触目惊心的一红。 僧人亦有防范,凝气护住身体,一个后跳躲开残骨进一步的攻势,同时又是几道「卍」印朝阎心这处袭来。 这些「卍」印里还叠了天罡雷火,威慑堪比渡劫的天雷,轰隆隆的追在人头顶,一时逼的阎心不光不能近身,身上的鬼气还被砍下大半。 雷声里,阎心听到了僧人的声音,前面半句她忙着避开雷火没有听清,只听到了后半句让她末要靠近。 总之不是投降讨饶的话,阎心懒得理会,提着残骨再次攻去,依旧直取内丹。 僧人还是躲,再用佛印将她逼退,一连数十个回合都是这样。 是了,一定是和尚看她周身鬼气弱了,不愿多费神,只想慢慢将她耗死。 是她的错! 于是阎心再次解开了手上的一道黑金纹路,顷刻,磅礴鬼气将周围一切掀翻在地,无差别攻击视野范围内的一切,一时天地塌陷,万灯如流星坠落。 同时,阎心也被魂锁绞得差点背过气去,但是她一点不在乎,她看到了僧人满是裂纹的半身又裂的更狠了,随时有崩坏之势,显然被她伤到了。 没想到这个时候,僧人还有闲心顾照那些求愿之人,一如那时在江家,他将他们捞起放在自己的庇护之下。 和她对打还敢分神! 那好,你偏要做圣僧,就让你满是慈悲的双手染满鲜血再将你抓来做成傀儡。 阎心如是想着,手里残骨转了方向对朝僧人的身后。 你要救我便杀! 僧人没什么意外的来阻拦她,为了顾及那些没有还手之力的人,僧人的僧衣红的更艷了。 阎心笑得癫狂,杀人的残骨也愈加狠了,在僧人的一声「罪过」里,残骨终于刺进了他的内丹,是废他修为做个活死人还是直接将人抹杀,全凭她手上的力道。 往常的经验告诉她给攻略者致命一击的时候千万不能迟疑,那系统准会跳出来坏她好事。 她几乎没有犹豫绞烂内丹,可还是晚了一步,面前僧人就如脱壳的蝉消失在他周身重叠的画面里。 想逃可不行,说好要做成傀儡的。 阎心舔舐掉嘴角上沾到的血渍,鬼气比她先动拦住僧人。 可这时,她在那些快要随僧人一同消失的画面里看到了张和她一样的脸,她的姐姐阎岑。 已预料不会再见的面庞让她跟过去的步伐有一瞬的凝滞,就是那一个算不得耽误的时间里,她眼睁睁看着跟过去的鬼气被掐断,僧人消失不见。 阎心看着人不见的地方,束缚住她的鬼纹一根接着一根被撑爆断开,能搅动天地的鬼气肆溢,噬魂锁嗡嗡嘶鸣声里,女人的声音轻轻缓缓的:「和尚,你最好祈祷,祈祷不要被我找到。」 * 萧迟斩杀罗剎女的消息很快传遍世家,封家干脆藉此机会跟天下人宣告萧迟并不只是他门内的一个弟子,也是他们家主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外孙。 喜上加喜的事情,封家摆足三天的流水席,各大世家的家主前后脚登门恭贺这位世家新一代翘楚,连避世许久的佛门长老路过也上门给了个面子。 一片喜气道贺声里,各位家主和首席弟子们的命牌突兀发出哀鸣声。 「魂锁有异?」 「罗剎女怎么可能还活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就离我们不远。」 罗剎女这两年没少给他们找麻烦,不少弟子折于她手,这般邪物又诈尸回来,几家的脸色都不甚好看。 只有封家主依然从容,他将外孙拉到自己身边坐下,才缓缓对众人道:「迟儿熟知那邪物生性狡诈,做了个诱捕的局而已,众人且随我封家去那不尽城。」 -------------------- 第8章 织梦 ==================== 「齐家娘子,你家那位来这有四年了吧?」 「对啊,一晃都四年了。」 被唤作齐家娘子的妇人一手拿着长香,一手小心拖了拖包袱里的两块青砖,嘴边露出淡淡笑意:「不要紧,不管多久我都会等他回来的。」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山顶的老槐树下,那边围了老老少少,叽叽喳喳的好像在说谁家的人回来了。 俩妇人听闻脸色齐齐变了变,片刻那年长些的捏了捏齐家娘子的手示意先去看看。 围观的人也都认识她们,热情迎了过来拉着她二人的手往中间走,不知是谁开的口:「齐家娘子,快来看看是不是你家那位?」 话落,齐家娘子脚下明显踉跄了下,眼里已经蒙了层雾拼命忍着才没哭了出来。 前面围着的人听到动静自觉让出道来,齐娘子一眼就看到老槐树下多出来的一人,那人蜷缩着,依旧不掩身量上的高挑,不过瞩目的还是他染红的半身白衣,和他冒尖的青茬。 齐娘子停住脚步,起雾的眼里落下失望,旁边的人没注意到这一微小的变化,还在说着:「放心吧,人是活的有鼻息的,没想到江平还真没骗我们,那法子真能让他们回来。」 「那时还说要等我们将庙垒好,哎,如今庙才垒了个地基,今早我上香时眼睁睁看着人从树下冒了出来,你们都不知道我当时脑子都嗡的,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那人说着抹了抹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我老爹。」 不少人触动,跟着落下泪来,等他们情绪缓和下来注意到齐娘子迟迟没动,不免打趣起来:「齐娘子你咋不过去,这是四年不见不好意思了?」 「快去啊,我刚可是见到了,你家那位真俊的跟个玉面人似的,换我家的非扑他一抱怀。」 「张家的,要点脸,老不羞的你。」 听着周围善意的嬉闹,齐娘子抿了抿唇终是狠心打破气氛:「他……不是我家那位。」 周围静默了一瞬,齐娘子注意到大家面上的僵硬和失望忙补充了句:「可能旁的谁家的也不定。」 这话谁也没接,当年祭神,说是缺人,各家的劳力都被征了过去铸造神像。 齐娘子从外地逃难过来,落脚那天夜里她相公就被征走,以至于大家没见过他的模样。 后来神像塌了,去的人基本都被砸死在神像下面,江平是当时看管劳力的一个百户,念着同乡人的情分,领她们这群人去乱葬岗把砸死的人翻了出来,带回老家安葬。 本来事已至此,江平不知从哪里认识了个仙门中人,带回一个法器,说是能聚魂的,只要诚心,每日祈祷上香,等落的香灰烧成的砖足够盖出个大庙的时候,她们死去的家人就能回来。 官家说死掉的人是触犯了神怒,是神罚,仙门说到底不过是多些神通的凡人,哪里管得了神的事,众人只当江平是宽慰他们。 可那是家人,万一呢? 法器和尸骨最后一道被埋在老槐树下面,他们也年復一年日復一日来此上香烧砖盖庙,如今这个生面孔不是齐家人,岂不是说聚魂復生一事还是不见成功? 失望归失望,总归也这么些年了,一群人安慰齐娘子也是安慰自己过后,还是先把江平喊了过来问问他要怎么办。 不多会儿,一个武夫打扮的半百老头就小跑了过来,听完事情起末将树下的人仔细辨认,见他确实不是当时铸像中的一人,一时也没了法子。 「不若问问你那法器的主人?」有人提议。 联繫法器的主人须得先去县里仙门的据点,人一时又不能扔在这里不管,江平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最后干脆先把人带回去。 不过其他人却不甚贊同:「你媳妇这两天就要生了吧,你带个大男人回去不是添乱。」 江平也觉得不妥,但其他人家也都是寡母的更不是个安全事,总归家里还有空房,上了锁未必碍事。 几个妇人帮着江平一道将人抬了下山,江平住在村口,下了山就是,还没进门,一个挺着大肚的女人听着动静从房里走了出来。 女人身形干瘦,脸色蜡黄,隆起的小腹凸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吞进去一般,老实说,不管看到几次,心里总是没边的发毛。 她便是江家的娘子袁芽。 其实她年近四十,半脚进黄土的年纪,这孩子本不该要的,可见的伤身,但谁家都想有个后,他们夫妻俩还全乎着,多的是他们想留个后也没法的。 妇人们想到伤心处,忙跟她说着生产前的注意事项转移话题。 袁芽笑呵呵一一应下,才问起带回来的人,听她们说完倒不觉得于自己是个麻烦:「许是同我结个善缘,让我能生的顺遂些。」 妇人们听她这么说,忙一起帮忙收拾屋子,人就这么先安置下来。 屋内血腥味实在有点重,江平走前到底不放心还是脱掉他的衣袍仔细检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可衣服脱掉,眼前就是个妥妥的玉人,别说有伤了,就是个陈年旧疤也没有。 可真是见鬼了? 江平一屁股吓蹲坐在地上,那会儿在山上,他可没错看这白衣男子半身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丹田处骇人的大洞,这才半个时辰。 原本他还对这人和法器的关系存疑,眼下再看,他赶紧将当时修士给他用作信物的墨玉牌子翻了出来,走到了门口还是折了回来。 袁芽这几日就要生,这个孩子来之不易,当初那修士也提点过他,这孩子生时恐会兇险,他将墨玉牌子放了回去,想着左右不过耽误几天。 不想这天夜里就出了意外。 那会儿江平和袁芽刚刚吹灯躺下,袁芽的肚子就开始规律阵痛,他知道是要生的信号,找完稳婆和帮忙的妇人回来就钻厨房起锅烧些热水备着。 不多时锅里就发出水滚了的咕嘟声,江平往灶堂里多塞了两根木柴把水温着,就朝袁芽那边小跑过去,杂物房重物的撞击声就是这时传过来的。 江平这个时候哪有心思管那边发生的事,天大地大没有生孩子的事大,他脚下不停,却听那边屋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和尚你的运气似乎差了一点,也没有付出多少修为就将你找到了!」 「你知道被我找到,我要做什么的。」 那边门锁的好好的,哪里来的女人进出,闹鬼了这是? 江平心里是怕的,更怕出了什么事影响到袁芽的生产,他同稳婆嘱咐了句让她千万要保母子平安,从墙上取下短刀转身朝隔壁走去。 隔壁没了说话声,他也没敢贸然进门,贴墙走到窗边后,借着月光先看看屋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么一看人直接傻在窗下。 凉薄月下,红衣女子手掐住那白衣男子的脖子,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屋内的人很快注意到窗外的那点异动,女子锐利的视线和一只筷子同时射了过来,江平不敢闪,反是扑通一声,朝那女子虔诚一拜:「今山大人,您是因法器的事来的吗?」 隔壁袁芽阵痛的叫喊声也一道高过一道,让人听得心焦不已,他跪拜的那人迟迟没有出声。 他小心抬头,不经意撞上对方审视的视线,不,其实根本不能说是审视,她那原本该是长了双好看眼睛的位置只余两个空洞,冷月之下像是沉了冰的深渊。 江平心里咯噔,说不清是因为眼睛还是多年不见,面前修士远不见从前随和与熟络。 凡人对修士存在天然的畏惧,就在江平渐渐顶不住压力的时候,只听上首的人轻笑了声:「今山岑,阎岑......」 我的好姐姐。 真是给她好一个「惊喜」。 江平听她话里有话,静静等她下文,谁知等来一门板拍,今山大人二话不说将他扫地出门,江平顾不得去擦被门板拍出来的鼻血,只管跪地讨饶。 他是凡人,对方是修士,一定是他哪里冒犯,见对方没有反应他开始细究自己过错。 阎心听得厌烦,又扫出一筷子将人叉远了一些。 她先前所说找到僧人没有付出多少代价,那个没有付出多少是她周身已看不到一点鬼气,露出的是她生时的虚骨,也是她原本的相貌,没想到有这个意外收穫。 但眼下别说这武夫认识她姐姐,就算阎岑站到她面前也得在旁等着,他们小和尚可不是个听话的,不早早做成傀儡又给他跑了怎好。 -------------------- 第9章 织梦 ==================== 房间空了下来,只是外间女人的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实在吵闹,阎心施了一个隔音决,依旧不能完全阻隔掉外面的声音,根本不是她该有的水平。 「废物!」 阎心低骂了句,眼下按她的修为,想像之前一般直接坏了僧人的金丹做成傀儡已是不能。 如此还能怎么办呢? 正苦恼时,她徘徊在僧人颈部的手指精准找到那颗小痣的位置,拨弄片刻,阴郁的脸上逐渐浮现笑意。 有了! 渐渐的,捻着小痣的手开始变得放肆,开始一路向下,先是擦过僧人的锁骨,再是肋侧,最后牵住僧人放在小腹上的手,最后她半身倚在僧人身上,这个动作让他们看着像情人般一样亲昵。 僧人手心原本裂开的深痕只剩淡淡一道浅纹,阎心不满啧了一声,明明靠她的修为,将他损坏的内丹都修补好了,这点小伤怎么还留着,人也是不见醒,这样她一会儿就不能欣赏到他面上的精彩表情。 真是无用! 她不紧不慢像是鑑赏什么艺术品一般仔细拂过每根手指,这方小小的杂物间里竟意外染上几分静谧,气氛正美好的时候,一声清脆「噶擦」声突兀打破假象,僧人如玉的指节被人折断,以一个诡异的姿势向后弯着。 紧接着又是几声骨头折断的声音,很清脆,阎心愉悦地弯了弯嘴角,手上的动作愈发的利落。 初见的时候她就在好奇将那碍事的手摺断是何滋味,如今果然没有令她失望,真真让人极度的舒适。 手摺完,她开始挑其他的骨头,她手上利索,面上一脸讨好等夸模样一眨不眨看着僧人:「小和尚,看我是不是很聪明,腿脚打断这样你就跑不了啦。」 僧人依旧没有回应,倒是她那点所剩无几的鬼气巴巴的往僧人的断骨上汇聚,鬼气稀少,骨头的修復也变得缓慢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唔,还可以再踢掉一点鬼气。」这样和尚恢復起来就会更加的慢了。 阎心自言自语,手上当真就要自废修为,就在这时额间红痣的位置忽然刺痛起来,里面像是有一团火,烧的她藏的东西迫不及待想要钻出。 「岂敢!」 阎心疼得脑中一片空白,单手拽着全身没有几根好骨头的僧人一脸煞气出门而去。 好,很好,系统是连她眉心封着阎岑的半片残魂都知道了么? 它派来的攻略者现在半死不活的,她倒要看看是还备了什么后手。 法力的不济和额前钻脑的疼让阎心很难视物,她跌跌撞撞朝额前残魂想去的地方走去。 * 不大的农家小院,因为袁芽的生产在这个夜晚破例挂了两盏红灯,一来求个吉利,二来让稳婆能有个好光线。 又是一大盆血水,帮忙的妇人已经无心去数到底多少盆了,端着血水匆匆往外跑,或许她脚下快点就能帮到屋内那难产的女人。 妇人走得急一时不查撞在了一道坚实的身影上,血水撒了两人一身,浓重的血腥味散开,沖得人直直犯呕。 她以为是江平,出口埋怨他不赶紧去多烧些水,在这碍什么事,就瞥到厨房江平忙碌的身影。 那挡在她面前的是谁? 妇人端着盆僵硬后退,红烛挂泪,烛芯冒长,缕缕升起的黑烟让光线变得忽明忽暗,光影明暗交界的地方,高挑的红衣女子黑气缠身,手上不知道牵了个什么,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让她看起来就如书文里的恶鬼罗剎。 妇人吓得后仰跌坐在地,惊声尖叫着恶鬼索命,然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恶鬼」却没有碰她,甚至连眼神都吝啬给她,自始至终专注在那盆撒了的血水上。 很巧的是,在靠近血水的时候,她额间的红痣变得愈加猩红了几分,阎心嗤笑一声,径直走到妇人生产的房间,一脚踢开房门。 屋内的女人本就难产,被突然的动静吓得又是一个大出血,身子虚得连叫都叫不出来。 稳婆心急孕妇的状况,一扭头就见高大的阴影裹挟着森气步步逼近,逃跑是那时的本能反应,稳婆抓着剪刀连连后退避让,撞倒地上的一干杂物。 江平听到动静火急火燎跑过来,看到就是这副场景,心脏差点没跟着停跳。 「今山大人,您发这么大的火可是小的哪里怠慢了?」 「她在里面。」阎心静静盯着那凸起的肚子,没头没尾说道。 江平心头越发不安:「您,您说什么?」 阎心没有再说,黑色的指甲抵在女人的肚皮上,里面有她姐姐的魂。 她不知道姐姐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残魂在这世上,只是她遗漏了,所有人都遗漏了,还是又不过是系统的一次不安好心。 她也不知道姐姐的魂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和那武夫相识的原因。 所以她想剖出来自己看看。 肚皮上很快渗出血来,江平目眦欲裂,这是在杀人,哪里是他认识的今山大人,定是个批了人皮的邪物! 也是这时,他才注意阎心手边软趴趴,全身散了骨头的白衣男子,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被折磨成这副样子,实在不是慈软修士该有的手段…… 他大喝一声抢过稳婆手里的剪刀就要上前拼命,可就算阎心修为几乎尽失,对上他,只是挥挥手就将他甩出去数丈,倒地久久不能起身。 江平从未觉得两步的距离是这般的遥远,眼睁睁看着肚皮上的口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深,他绝望了。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矮小身影将袁芽从阎心手下劫了过来挪到了几步开外,还朝袁芽施了道治疗术,肚皮上的伤口眼见恢復。 阎心看着空了的掌心,哼笑了声:「那回去打小报告的小妖,你也跟来了。」 胡小椒面具下的脸被她一声「打小报告」臊的通红,但她一个艰难讨生活的小妖能怎么办,活着就已经很难,虽然到最后也不算打小报告成功,跟黑甲卫坦白到一半的时候城塌了,她被卷了进来。 「东西还我。」阎心又说。 胡小椒亲眼看见面前女修以一己之力将城搞塌,又见她在僧人不见之后的发疯行径,现在听她语气不对一点,背毛就条件反射炸了起来,却没有将袁芽交出去。 顶着下一秒灵台被打爆的风险,胡小椒举着爪子颤巍巍说道:「非我要阻挠,实在是这里千人万念,你们无愿之人轻易便会受到他们影响,最后困至于此。」 「为何是无愿之人?」 没有一言不合就杀她,便代表还有沟通的余地,她活过明天的希望也就更大一分。 胡小椒想着,愈发尽心尽力的同阎心解释,原来所谓的无愿之人既是字面意思没有厚愿的人,也有愿心太重不尽城主无法满足的那种。 他们现在在那逃跑愿奴的愿念里,愿念生于人情绪最重的时候,在这个过去记忆生成的世界里,同样会放大人的情绪,放大人的愿心。 无愿的人有了情绪,有了愿,自是比普通人来得更强烈,万一在这里有了渴求的人渴求的事不愿走,自然会被困在这里。 所以还是不要和这里的人和事有过多的牵扯。 解释完,胡小椒小心翼翼看向阎心,只听对方有些古怪问了句:「这是那县守夫妇的愿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她不知道? 胡小椒先前躲在一旁偷看,还当她一开始就知道,才跟过来的。 不过在听到她的肯定之后,对方意味不明笑了声没有再问,也没有再干涉愿念世界的意思,拖着僧人坐到一边罗汉床上。 过于的好说话,让胡小椒反而不安,她先前见对方似是迫切想见到袁芽肚子里的孩子,想了想说:「江夫人会顺利生产的,您在外面也看到了她的孩子,应是有机缘在身上的。」 阎心敷衍嗯了声,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很快,江平和稳婆便去烧水的烧水,接生的接生,丝滑接上被阎心打断前的剧情。 「只要我们和他们之间没有互动,他们就意识不到我们的存在。」 胡小椒一旁兢兢业业地解说,扭头却见对方压根没有在听,正专心牵过僧人的手。 「小狐狸,别人的东西好看吗?」阎心冷不丁出声。 胡小椒忙移开视线,生怕惹来麻烦,可惜,对方这次并不打算放过她。 「把你身上的法器拿来我看看?」 小妖不解话题为何转的如此之快,但她很会审时度势,忙将身上的法器全部拿了出来—— 有她断尾做的毛笔,能打,能写,还有幸运加持,只要用它来签愿牌,这个月的签单数就不会垫底。 有水獭皮做的移动帐篷,出去签单的时候也不用担心风餐露宿,防风又防雨。 还有狼牙串的防御手串,她能活到现在,狼牙手串的功劳有一半。 每个法器都是她花了大心血制作的,摆出来的时候,小妖的身板都不觉挺得更直了一些,结果就被对方一手挥开,还说了句:「都是些什么垃圾。」 胡小椒脸涨得通红,敢怒不敢言,就听对方又问:「学过炼器吗?」 这话实在羞辱妖,他们小妖能化形都了不得了,去哪里学炼器,顶着阎心逐渐不耐烦的神情,她吶吶开口:「不曾。」 「天元归宁,长相坎出.......」 深奥难懂的字句从阎心口中说出,胡小椒一句都听不懂,直到最后她才听到两句熟悉的。 那不是炼器的口诀,她在仙门听墙角的时候记了一嘴,跟她说这些干嘛,总不是要教她。 教,教她? 不,不会吧,小妖被刚冒出来的想法美的迷瞪瞪,只听那边语气严肃问她:「记下来了吗?」 果真是教她,她一句都没记下来,小妖只恨自己没有过目不忘的天赋,正懊恼不已只听那边又说:「罢了,终究是个刚开智的小东西。」 说着将刚刚的口诀又念了一遍,语速比先前还慢了一些。 胡小椒晕乎乎的,世家仙门不肯传授的功法竟然就这么教给她了? 「去吧,炼好明早拿来给我。」口诀才给,那边已经冷着脸撵人。 胡小椒满心欢喜被当盆泼了个冷水,她都没入门,让她一个晚上就炼出来一件东西?关键,要炼什么? 她将问题问了出来,阎心愣了下,其实她给的口诀里已将要炼的东西写了进去,她不想僧人的伤恢復太快,炼一个阻隔灵气、鬼气的笼子将僧人关进去最好。 她一下没一下玩着僧人那头青茬,有些长长的头髮刺挠的她手心痒痒的,别样的手感让她玩心大起又用力揉了一把,这才反问小妖:「你觉得不安份的……」 她顿住想了想该如何措辞,既是系统派来的走狗,不安分的狗倒是合用。 「你觉得不安分的狗该用什么困住他,让他不跑?」 「狗链子咯。」胡小椒不假思索,脱口之后才反应过来,鬼修身上也有条链子,会不会以为她是在指桑骂槐? 小兽不安,鬼修的嘴角却盪开笑意,是了,拴住和尚是该用根链子的,她将口诀改了改,让小妖赶紧去办。 胡小椒没在鬼修身边看到过狗或者狗妖,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不过时间紧,她便没去深思。 这天,快到天明的时候,阎心终于知道了护住袁芽的气运是什么。 那时袁芽刚刚咽气,稳婆怕孩子窒息,将卡头的两个孩子硬拖了出来,结果还是有一个死胎。 奇蹟的,孩子离开母体,袁芽竟然又有了唿吸,下身也止住大出血,人又活了。 只有阎心知道那根本不是奇蹟,原本两个孩子也都该是死胎,只因其中一个孩子附了她姐姐的一缕整魂,也是护住袁芽的那道气运。 外间逐渐有细微晨光透窗而来,让房间的光线好了不少,阎心的视野也有了些能见度,她看着稳婆手里血煳煳的孩子,是个女孩,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将来的江湖。 她伸手接过孩子,刚出生的婴儿拖在手里软趴趴的,脆弱到随便做点什么就能要了她的命。 小孩却半点没有察觉到危险,她不哭不闹,紧闭着眼睛往她手心里又钻了钻,像是与她天然的亲近。 而这个时候一直想要跑出来的那半片残魂也像是找到了失去的部分,安静了下来。 这就是她的姐姐么? 一个活着的姐姐么? 阎心将小婴儿举到了高处,笑了下,手缓缓松开…… 小妖说万一在这里有了渴求的人渴求的事不愿走,就会被困在这里,她听小妖的。 正这时,她身后的罗汉床传来一声东西砸地的闷哼声,僧人醒了。 几乎是同时,胡小椒拖着刚刚炼好的法器跑了进来:「我炼出来了,我真的炼出个像样的法器了,我把狗链炼出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 玄已:最近贫血厉害急需收藏补救 第10章 织梦 ===================== 胡小椒一脚踏进房门,她尚不及看全房间内发生的事情,手上忽然一轻,刚刚炼好的法器被鬼修夺走,动作快的只在她的眼前留下一道残影。 等视线再次追上的时候,只见鬼修一脚用力蹬在僧人的后背,将他微微弓起的身子狠狠压在地上,环扣似的套索从身后套上他的脖子,套索的锁扣「咔哒」一声上锁,黑金石锻造的套索自动缩成适宜的大小。 链子的另一头绕在鬼修的手上,她向后用力一扯,僧人被迫昂起头和她对视。 玄已在鬼修的眸子里看到了一道狼狈的身影,反应很久才意识到那应该是自己。 只这一点的思索,让他的脑中刺疼不已,十分的混沌,加上脖颈被卡住的姿势实在令人不舒服,他本能捏决要除掉束缚住他的东西,却发现身上一点修为也无,有刚刚给他戴上的链子的缘故,但也不全是,似乎...... 一时,他的脑中挤进一些不连贯的画面。 那时在不尽城,他因为无业的许愿,隐约感觉到了金身的存在,当时他要进红楼,要......要做什么来着? 忽然不记得了....... 然后他的泥身开始裂开,对,接着要杀死鬼修,但是为什么呢? 也记不得了....... 后来就是金丹被鬼修刺中,因为连生咒,让鬼修又救了他,再接着他就失去了意识,想到这里,僧人下意识伸手去探金丹。 阎心一直留意僧人脸上每个细微表情的变化,他的迟钝,他的疑惑,通通没有被她错过,但这些都不是她想看到的,他太平静了,这令她有些不快,接着,她就看到僧人的手动了。 才被鬼气修补到七八分,他就迫不及待想动手吗? 想杀她,还是又在想办法逃跑? 这般的不安分! 阎心木着脸再次将他的手指一一敲断。 迎上僧人幽深不见底的眸子,阎心将手里的链子又扯紧了一分,无辜道:「你疼我也疼的,看,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伤到我,开不开心?」 僧人天生的佛眼让他的世界和常人并不一样,万般念头、万般情绪就有万种着相,面前的鬼修虽是笑着,但是恶鬼相毕现,一如彼时江家门廊的初见。 这种恶鬼相说明面前鬼修不光想杀他还十分的恨他,那时是他们第一次见,本不该有那样的情绪。 若说佛鬼天生敌对,是也,却也不尽是,天道允许的存在,他们小小的修者又有何不能容纳,况且他们佛修一派已避世多年,没有交集的两方如何能在初见时对他有那样的情绪,还是只对他一人的。 眼下的相,是因红楼门前他朝她的动手吗? 一个漫长的沉默之后,僧人还是开口了,他问:「为何?」 为何? 阎心身子低了一些,这样的距离好让她更加清楚地看清面前的僧人。 僧人匍匐在地,没有讨饶,没有撕开假面暴怒而起,就是被迫昂头的姿势,明明看起来更像是在祈求、在臣服,可他面上的从容,让他像一个真正的圣僧一样,无论外界施加于他的是苦难还是荣耀,一切皆空,如何都不能动摇他心境半分。 阎心心里再次升起对这个攻略者的赞许,不管是实力还是心性,都超她遇到的攻略者一大截,不,都不在一个层次,他高他们太多了。 可就是越赞许,她的脚下越是没有留情,又是狠狠一踩,似是要将他的风骨、骄傲连同他高傲的头颅一同踩烂。 僧人被迫低头,阎心很是满足嘆道:「真像狗啊。」 半晌她又绕回先前的问题:「小和尚你说为何呢?」 僧人嘴里发出模煳的几道音节,阎心听不清,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又扣着僧人的下巴将他的脸掰朝自己,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一个像是兜子,又像是被掏空的木塞子的东西掉了出来,它底部有链条一直连接套索,另外四个角上还缝了皮带,像是戴在哪里的东西。 阎心没见过,也不是她让小妖炼的东西,她扭头看向胡小椒站的地方问道:「这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 被点名的胡小椒,这会儿手里托着一个婴儿,脸上的面具歪在一旁,整个狐受惊过度呆站着,面对阎心的询问,小狐狸更加的不知所措,看起来要哭的样子。 她以为链子是给狗用的,又听阎心说那狗不安分,第一次正经炼制法器,她自然想给主顾留点好印象,主顾这点需求她考虑到了,还考虑的很全面,最后她不光加了一个防狗咬的嘴套,还有其他许多贴心的小设计。 但谁能想到是给人用的,还是那谪仙似的僧人,她若说了,当真是折辱那僧人,哎,不堪入目。 胡小椒现在就是后悔,后悔自己炼器一块的天赋,一晚上要是只能炼出来一条平平无奇的狗链就好了,更后悔当时怕刚出生的江湖被摔死,影响愿念世界的完整,伸手将人接住,错过了离开房间的机会,现在看到了那么多不该看的东西。 夭寿啊! 胡小椒心情跌到谷底,终是没有再一错再错,捂嘴不肯多说。 谁知她不肯说的后果,是鬼修拿着那嘴套在僧人身上一阵乱试,不仅没让僧人好过,反而让他更加难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胡小椒彻底投降,老实交代了嘴套的用法:「先将那木球塞进嘴里,抵在舌根的位置,嘴套上面抵住鼻樑,下面扣紧下巴,皮带两两结扣,这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阎心按照小狐狸的方法给僧人将嘴套带上,确实就算她用术法攻击都无法将其打掉,牢固的很,很适合和尚这样心思多的。 不多时僧人的嘴角就有晶*莹的口*液流了出来,再也不復圣僧的高贵。 「你在炼器一块倒是很有天分。」阎心夸着,心情很好又赠了她两套炼器的口诀,算是奖赏。 明明是她最想听到的夸奖,胡小椒这会儿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只祈祷这鬼修别发现其他什么机关,满心的愧疚之下,她都没意识到怀里的婴儿触碰到她的愿牌,一声破空的唢吶声划空响彻,几人面前的画面陡然一变。 全村的村民吹啰打鼓聚在江平家的小院里,江平站在中间,手上抱着个红布包,里头裹着的正是那个死胎,此刻,大傢伙儿有说有笑正拥着他往山上走去。 阎心看向屋外:「怎么回事?」 「到下一个关键事件点了,应该是我不小心点到工作牌,愿念世界滤掉一些日常的画面。」胡小椒猜测。 玄已尚不知他们现在在哪,阎心牵他起身:「小和尚,我带你见见这个时候的县守夫妇。」 -------------------- 第11章 织梦 ===================== 阎心故意松了松手上的锁链,好让僧人可以稍稍看到外面的景象,不过更多的,是她不喜欢过于顺从的攻略者,她要为他们制造绝望反扑的有利条件。 僧人静静听了片刻外面的动静,眉间有疑惑闪过,旁的再无其他动作,甚至连为自己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都没有。 他并不畏惧即将要面临的打量和审视。 他一定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何模样。 阎心心想着,将屋内的老铜镜移到跟前,又强迫僧人看向铜镜。 满是岁月刻痕的铜镜镜面已不再清晰,里面僧人昂着头,僧衣松垮,领口半敞落在肩头,露出他单薄却不显削痩的半肩。 锁脖的锁链粗重,将他纤细脆弱脖颈处的皮肤磨得微微发红,透明的津*液挂丝从他未点朱红却显莹润的嘴角淌了下来,顺着单薄的下颚滑到喉结的地方,最后被滑动的锁链弄得到处都是。 倔强又软得一塌煳涂。 让人......让人很想欺负他。 阎心欣赏着,手上勒紧了一些锁链,僧人感到窒息,生理性的眼泪溢出,将他眼眶染红,那抹红让她不自觉的贴近,想看得更加清晰一点。 靠近,再靠近,近到僧人温热的鼻息贴着她的皮肤,她才反应过来,她和僧人之间距离已经近到一不小心她的嘴唇就会擦过僧人高挺的鼻尖。 心口还是哪里被刺了一下,让阎心惊得后退让开,她就知道和尚不安分,这个境地还藏了要伤她的东西。 好啊,很好! 阎心哼了一声,无心这个正戏前的小游戏,一脚将铜镜踢开,牵着人出门而去。 这一下的动静实在是大,引来了屋外村民的视线,他们一下子就认出僧人是他们在山上捡的那个人,阎心变成他们嘴里的恶鬼,胡小椒在旁听得心尖直打颤,生怕这个鬼修一个不开心就要寻人麻烦。 阎心不知道小狐狸想的,更不在乎旁人如何骂她,毕竟不管大家如何憎恶她,活到最后的还是她,她若无其事牵着僧人走到人堆里,还故意慢慢绕了一圈,好叫他们将僧人看得更加仔细一些。 一时,唏嘘的、惊诧的、欲言又止的、咋舌的、好奇的......各种算不上友善的视线如有实质纷纷投向了僧人。 阎心缓缓勾起嘴角,走到僧人跟前,居高临下准备收割僧人的自尊和风骨,不过短短的相处,她也算是摸清这个人的脾性,她猜他不管如何,面上都会不崩于色。 所以一开始她的视线就不在僧人的脸上,她看着僧人恢復了一些的小腿,极好的耳力停驻在僧人的心跳上。 是下意识的想跑还是心跳先乱? 阎心满满恶意等着答案揭晓。 可一息过去,两息过去,等村民陆续出了小院,僧人身上不见一点异常,阎心视线上移,这才发现僧人眼帘低垂,气息绵长,人已入定。 阎心那点期待,那点小愉悦像是被人用团软棉花包住,一下子闷在里面,最后积攒成对内的火气,烧得她心里好不憋屈。 至此,阎心认清了一个事实,身体于僧人只是一件外物,所遭所受都是修行。 当真会是如此吗? 阎心冒出一个想法,若是毁了他的佛法金身呢? 她曾听闻,这些佛修要是元*阳外泄,空色*戒一破,心境破,修为必定大损。 她的视线顺着僧人敞开的衣领逐渐向下,肤润如玉,上有两点嫣红,恰到好处的肌肉将他的腰收得很紧很细。 阎心起了兴致,鬼气将人全身包裹就要回去,不合时宜的,一些曾经在封家地下的画面涌了出来。 那时她媚骨尚在,就算不用餵药,她也比旁人容易发*情一些,几次被送到封家家主的床上,差点就…… 阎心止住不快的回忆,这么多年,她是个会折磨人的,但从不耻以那样的法子。 罢了,总归来日方长,克制和尚的法子总能找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出了江平家,上山的路就不大平整,坑坑洼洼的还有前几日下雨留下的积水,阎心心气不顺,故意走在坑洼的地方,溅了僧人满身的脏水。 雪白的僧衣变得污浊不堪,阎心心里半点不觉解恨,反是觉得那些看过来的视线碍眼—— 那妇人怎么回事,从出门开始就看花似的盯着和尚看,有什么好看的。 那长得跟歪脖子树似的男的,你舔什么嘴唇,简直猥琐,该杀。 还有...... 这般不顺气,一个个挑刺过去,不知不觉已跟着队伍走到了山顶,阎心眼前没由来的黑了一下,起先她只以为今日被僧人气的狠了,并没有在意。 那边江平对着老槐树又跪又拜的,旁边有点纸钱上香的,有拉手围着老槐树跳舞的。 一阵奇怪的仪式之后,江平将手里的死胎埋在了老槐树下面,朝大树的方向虔诚跪拜,向法器祈祷着这个孩子能同埋在树下的其他人一样,有一日聚魂復生。 阎心看得不解问:「这是在做什么?」 胡小椒知她还不知道江平用法器帮死去的人还魂的事情,于是将法器的事情简单同她讲了,说完许久,鬼修都是沉默的,久久之后才听她不辨喜怒问了一句:「你说,给江平法器的修士是阎岑?」 问完也不等她的应声,鬼修径直走到了树下,站在江平刚填土的地方,这一举动无疑冒犯到了村民,却也无人敢说什么,可接下来,只见她手一挥,树从中间被噼成两段,朝两边倒去,连根都跟着拔了起来,带出江平刚刚埋好的小尸体,也带出其他的白骨。 村民们依仗了几年的希望就这么被人毁于一际,纵是泥菩萨也有三分脾性,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他们一窝蜂朝阎心扑了过去,被阎心一手不客气全都挥开。 「哎哟,哎哟」的哀嚎声里,阎心将胡小椒抓到跟前,指着树根拔起的地方:「里面没有你说的法器。」 她感受到了树下有大量灵气的波动,却没有看到那能聚魂復生的法器。 不等小狐狸回答,他们脚下兀得抖了一下,到处开始四分五裂。 「不好,你动了这个愿念世界里的根本。」胡小椒神情凝重,边说边在愿牌上点着,愿牌始终没有反应,她面上露出绝望,「完了,要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阎心仿佛没有听到胡小椒的话,视线一直盯着树倒的地方,她刚刚感知到灵气不光没有消失,反而存在更强了,像是凝聚到一块一样。 「和尚你感觉到了吗?」她回头看向僧人。 僧人像是没预料她会突然回头,宽大的袖口兀的收了一下,尽管他掩饰的很好,阎心还是看到了,他悄悄放了只芦苇人出去。 -------------------- 玄已:讲不讲理,自己动心还怪我暗算她 阎心:不可能,他就是想害我 玄已:有病 第12章 织梦 ===================== 芦苇人一下子蹦到高处的树上,借着绿叶的遮掩很快消失在视野之中。 阎心当即分了缕鬼气跟上,面上故作不知,还为了僧人能回答她的问题摘了他的嘴套,实在善解人意到过分。 玄已视线在她的面上短暂停留,最后还是没打算惹怒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树里的东西和红楼给人的感觉很像。」 和尚的话印证了阎心的猜测,她走了上前,想去看看树底下到底有什么,没走两步,她眼前又是莫得一黑,这次比之前几次都要来的强烈,让她确定有什么东西正在偷她的修为。 她下意识看向僧人的方向,僧人嘴唇轻动好像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清,身后噼开的树忽然合了起来,将她包裹在其中。 「是神迹!」 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被变故吓得仓皇逃窜的村民们纷纷停下脚步,回头朝老槐树的方向跪了去。 神惩罚了捣乱的恶鬼,那他们用最虔诚的跪拜求求神是不是可以让他们逝去的亲人回来呢? 祈祷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天地的陨落在变慢直至倒退,一道空灵的身影从树里化形走了出来。 她年纪看着不大,十六七的样貌,一身藕粉长裙,显得身量很高。 少女灵眸皓齿的,寻常百姓口中的仙女大抵就是她这幅样貌,只是腰间别的那只绣得歪歪扭扭的荷包总显得和她不甚般配。 她手里拿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法器,对空随意几个动作,裂开的世界竟神奇的拼合到了一处,做完这一切她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汗珠朝身后树的方向无奈道了句:「这个捣蛋鬼。」 随着她的出现,玄已感觉到地底原本的那股灵力消失不见。 她是谁? 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问题,很快有人替他们将这个疑问问了出来。 就在这时,那边闭合的大树兀得炸成粉末,众人尚不及看清里头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道红色身影忽然闪现在藕粉少女身后,摁着她的脑袋将她掼在地上。 顷刻,地面就出现一个大坑,裂成了蛛网的模样。 阎心双目同她眉心的红痣一般赤红,她五指锁在藕粉少女的命门处,缓缓出声:「你是谁?」 她语气冷的仿佛极北之地万年不融的寒冰,只是靠近便能将人伤着,那藕粉少女仿若不觉,竟还有闲心感嘆了句:「世上竟真有鬼修,倒也不是那么厉害的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藕粉少女说着身形小了一圈,滑鱼似的从阎心手下熘了出去,阎心这才意识到来人并不是个真人,只是留在这处的一缕神识。 但不妨碍得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下一息,阎心就贴到那抹神识的身后,将先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藕粉少女眸光里闪过狡黠:「那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要捣乱?你可知这些人等归家的人等了许久,你告诉我了我也告诉你。」 「小宝,你先告诉我你为何要偷藏小迟送我的荷包,你告诉姐姐姐姐也告诉你姐姐的秘密。」 「小宝,不可以捣乱哦,你可知这些……」 阎心挑起藕粉少女腰间的荷包,放在手里把玩:「你很像阎岑,他们将你弄的很像她。」 连荷包都和她当年送的一样。 藕粉少女愣了一下:「你认识我?」 阎心笑了一下,没有接她的话,反是问她:「我也有个等了许久未归的人,阎岑,你说我该如何做呢?」 藕粉少女毕竟只是一道神识,一时竟答不上来,在她沉思的片刻,鬼修忽然出手,将这缕神魂禁锢在鬼气的牢笼里。 江平很早认出来藕粉少女就是给他法器的那位,他就知道他认识的今山大人是个纯善心正之辈,断不可能会以折磨人为乐子。 他正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同她控诉这恶鬼的罪行,求她替天行道。 结果就见那恶鬼…… 江平自知打不过她,又满腔愤意无处发泄,最后只能无能怒骂,咒她不得好死。咒她会遭天谴。 其他人也开始附和,骂声越来越多,阎心很是奇怪反问他们:「我帮你们将那法器的主人招来不好吗?」 神识有异动,以阎岑的性子不会放任不管,她就是会那般的到处多事。 「你少在这里狡辩。」江平斥道。 胡小椒担心村民会将阎心激怒,为了自己能在这里多活些时日,硬着头皮上前再次劝阻阎心过度干涉愿念世界的后果。 「小妖,在外面很多人要杀我,这里与世无争,我还能见到我想念许久的姐姐,我若困在这里,难道不是件好事吗?」阎心边说边像是逗蛐蛐似的逗弄被她困住的那缕神识。 「那小师父呢?你不考虑他吗?」胡小椒说完便觉自己问了个蠢话,鬼修都待僧人这般,哪里是在乎他死活的。 不想却听鬼修应道:「我二人同生,我在哪,他在哪,小和尚,你总不会背着我偷跑吧?」 玄已被点名,他看着离他不远的鬼修自藕粉少女出现后就没变过的恶鬼相,眉间很轻的蹙了下,不知她为何心口如此的不一。 鬼修还在等着他的回答,玄已确实打算离开,并且也放出出去探路的芦苇人,如实说只会生事。 他默了默终是没有回答。 「唔,出家人不打诳语,不说就是……默认的意思么?」阎心漫不经心扯紧锁链,将僧人一点一点拉到自己跟前,捏住他的下巴,「这可不好,被我发现就不是光打断腿了。」 她话说得吓人,这天回去之后却没折磨人,全部心思都在那缕神识上,将玄已丢在了一边。 胡小椒盯了很久确定她暂时无心管旁的,才小心移到拴着僧人的那间屋子。 「小师父,您找我?」 「这个怎么解开?」玄已见她来,用下巴点了点脖子上的狗链。 胡小椒没胆子告诉他,但是想到自己的那些贴心设计,最后还是不忍,含煳提醒他不要碰到扣锁下的小按钮,也不要拆下任何的锁环。 玄已觉得奇怪,怕鬼修会突然过来,他没有细问,他让胡小椒取下他的那串木珠,其中一颗是他的芥子,里头存放了许多的法器,他如今修为尽失,不管是离开还是联繫佛门都少不了法器的加持。 二人的动作十分小心,胡小椒还布了几道隔音决防止隔壁听到,殊不知,一切早就落在了阎心耳中。 「总算有点新鲜事。」阎心说着对着那沉寂不动的神识缓缓勾起嘴角,「阎岑啊,我的好姐姐,你还不认识如今的我吧,我带你见见她。」 -------------------- 第13章 织梦 ===================== 夜深十分,外间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那刚出生的婴孩不知为何一直在啼哭,小院的烛火熄了又亮。 小妖始终没有从僧人的房间走出来,阎心等得百无聊赖,手指一下没一下将屋檐下的滴雨捞进来又引出去。 阎岑的那缕神识,之所以存在这处就是为了护住法器的安全,如今履行了使命就会陷入沉寂直至消弭,连鬼修说她是自己的妹妹,都没甚精神去驳她一句——她的妹妹那么软的小姑娘可不像她这般喜怒无常一身血煞的。 这会儿,被她浇了几头的雨,竟闹得她被迫清醒起来。 「你这鬼修狠厉果决、说风见雨,能有什么事叫你发愁?」她问。 阎心单手托腮,撇了她一眼,本不想和 一道没甚自我意识的留影多聊,可随着时间推移,小妖还不见出来,她实在需要个说话的人,又将神识摇醒按着人听自己讲话。 「那和尚实在是笨,想跑就只让小妖帮他联繫师门,替他布置了个暗地修补神魂的阵,藏了一个御行的法器。」 「你看,实在没甚高明,半点不如他心境一块表现的厉害,两句话说完的事,不知和那小妖有什么好聊的聊到现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你这口是心非的语气倒是有点像我的妹妹。」神识只是按着原身的行事方式行动,尚不会察言观色,自然没有注意到鬼修一瞬的冷肃,还在继续说着,「你若不想旁人和那佛修走得太近,为何不将人赶走。」 阎心白了她一眼,一个响指,鬼气将神识缠得密不透风,看起来今日不想听她再说半个字。 谁管和尚要和谁亲近,她只是见不得一个稍有点出色的攻略者半天就想出这么一个平庸的法子。 还有,她是几次想弄出点动静吓跑那小妖,可小和尚刚刚上钩,那样也会吓退他,她还怎么欣赏他的绝望。 罢了,神识就是神识,根本难以沟通。 阎心心情不快,对隔壁的耐心眼见着告罄,一团灰扑扑的四脚兽做贼似的从房间里熘了出来。 小妖跑出去老远,四处张望一番后见没人跟来,迅速刨了个坑,将个莲花样的法器埋在了里面。 做完这一切,小妖都不给自己个喘息的空隙,逮了只野兔提在手里,装作刚刚猎食回来,阎心算着小妖心跳平稳的时间才出现在她的跟前,心里想的是,距离时间都刚刚好,现在就吓不到小和尚了。 小妖被突然出现的人吓得原地蹦了几蹦,早就在嘴中预演了无数遍的託词脱口而出:「我,我打牙祭去了。」 阎心憋了大半夜,才不打算和小妖虚与委蛇,很是直接问道:「他为什么和你聊那么久?」 小妖猝不及防她的看透,支支吾吾,舌头都差点打结,不知该要如何应对的好。 阎心:「想好了回答,不然就叫你和你手中的野兔一个下场。」 小妖看向僧人所在的房间,心想小师父当真神了,不光猜到了鬼修早知他们的密谋,更猜中她会问什么,会如何的威胁。 她努力镇定下来,回忆小师父当时是怎么教她的。 小师父说鬼修既是觉得他会跑,不如就坐实她的猜测,到时候鬼修定会分出不少的精力来干扰他的逃跑,他才有空间做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于是他们又是隔音决,又是谨慎会面的,只为给她演一出如何里应外合的逃跑计划。 包括刚刚埋法器也只是这场戏的其中一环。 实际上,僧人做戏之下,真正让她做的只是替他誊抄几段晦涩难懂的句子,以她的见识只能看出和佛修修行有关。 几句的誊抄,鬼修哪里在乎,胡小椒实在不懂僧人大费周章是为哪般,还不如真就策划跑路呢。 总归与她无关,胡小椒也只在心里想想,眼下情况,小师父也说了,等鬼修威胁她时,只管将他们的假计划托出,语气最好多些犹豫,鬼修不会为难她的。 胡小椒一切都听僧人的,吞吞吐吐的将迫于淫威的弱小小兽演绎的淋漓精緻。 鬼修果然信了,没再追问,小妖暗自擦了擦不住渗汗的爪子,好险! 正当她以为这关过了的时候,只听鬼修又问:「那狗链除了你说得那两处机关,可还有旁的用法?」 胡小椒这回是真没了主意,小师父这可没叫他怎么回答,不过转念,她又想,僧人引她怀疑要跑,鬼修的经歷都在防人偷跑上,哪有闲心在那狗链上,那实话实说……也无妨的吧? * 这边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愿念世界之外,封家说着让众人随他们一道去不尽城,却没有移步的意思,反是摊开了副捲轴。 画里原还是浓雾,只捲轴展平的功夫,浓雾退散干净,露出几条蜿蜒小道。 封家主朝萧迟点了点头,萧迟剑花飞舞,剑气凝聚出一马,他翻身其上,马蹄悠长,转瞬人便消失在画里,疾驰在靠中的那条小道上。 「你封家竟能噼出神识境!」 所谓神识境,是神识强大的修士将所想所念具象化、实体化,从而开闢出来的空间,这个空间可以是一方洞府,一方秘境,甚至是一方小世界。 只有神可以创造世界,封家的神识境是一座城,这是出了一个近神的修士啊,大陆终于要有飞升的大能了。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仙门世家。 感嘆和道贺声络绎不绝。 众人陆续进了画里世界,这是通往神识境的桥,画里不止一条路,有人好奇封家难不成还有几个神识境不成,突然扑来的滔天火势逼的那人差点从马上摔下,要问的话自然没有了机会。 火光连海,烤得面上生疼,封家主口中繁华的不尽城只余远远的一座红楼孤零零的矗立着。 那些坍塌的楼、受伤的人身上无一没有鬼气的残留,毋庸置疑,鬼女确实没有死,还来了这里。 眼下,他们更关心鬼女还在不在。 这个问题神识境的主人最为清楚,毕竟只要他神识一动就会掌握神识境里发生的全部事情。 面对众人的疑惑,封家主把解释的机会让给了如今正风光的萧迟:「诸位莫急,迟儿你同大家演示一下。」 -------------------- 胡小椒:一个平平无奇的互动道具大师罢了 补昨天的,晚点更新今天的(并没有人在意……) 第14章 织梦 ===================== 今日跟着封家前来的几乎都是世家和仙门中掌握话语权的那些人,好几位都卡在渡劫后期,离化神登梯仅一步之遥,可谓高手云集。 如此这般,神识境从前于他们不过上古古籍中的寥寥一行字——神识化境是为神识境,出神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如何出神,哪般出神,他们是连想像都不知如何发散,简直遥不可及。 如今,封家要同他们演示神识境的运作, 这便相当于化神大能同他们开了道心门,任由他们参观勘误。 与他们这群卡在渡劫后期多年突破无能的老怪怎么不是一次点播。 无法突破,要不了五百年,他们便会散气于天地,白骨无存,如今天降机缘,如何不令人激动。 更令他们心境波动的是封家的格局,从前他们还想同封家争抢第一仙门第一世家的民望,如今,他们根本不敢有争夺的心思,只想一心追随。 不过受了这般大恩,避免日后因果不清,滋生心魔,几家不等萧迟开始演示,纷纷开始表示—— 有允诺出境之后献上门内秘法,不求能用上,权当小小心意。 有几条灵脉毫不眨眼送出手的。 有直接奉上天机阁稀世榜上排名前十的灵丹秘宝的。 更有当即表示归属封家的…… 众世家、仙门的表态声中,两道与众不同的讨论声突兀插了进来—— 「无障师兄,这些仙门真是富有,也不管那神识境是真是假,就许了人家这么多好处,我佛慈悲,师兄我眼红了。」 「无米师弟,是你生障,一切不过外物,不过话说回来,到底还演示不演示,我们还赶时间呢。」 两人声音虽小,但周围都是修士,听的一清二楚,众人刚要谴责哪来的肤浅之辈,一看是佛修,众人皆默契闭嘴,这一派出了名的护短,避世之前哪家没被声讨过,关键还打不过。 不过不与他们真正计较的原因,是那边萧迟一个重剑噼开了火海,恢復了不尽城原本的模样。 众人顾不上感嘆神识境的空间之大,纷纷跟着萧迟闪身到了红楼跟前。 千万画卷在他们周身闪过,萧迟抽了其中一副展开,鬼修的面孔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众人下意识祭出法器。 只听萧迟说:「诸位莫慌,她被我们引进了画里,再也出不来了。」 说着,画面里的鬼修就一手噼得里头天崩地裂的,看起来还是她受了伤的情况,这话委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萧迟笑了笑,手上一推,那画就换了个视角,鬼修不见,画里就剩一个粉衣少女,正在绘符。 「这不是早已死去的阎岑?」有修士认出。 「对,她在神识境里还活着,我的神识境因她而生。」萧迟说着面上短暂闪过痛苦,「鬼修当年杀了岑儿,只因岑儿是她的弱点之一。」 众人只知当年鬼修修炼邪功走火入魔杀了她的姐姐,却不知内里还有隐情,追问萧迟到底怎么一回事。 「她二人是双,出生之时,阎家期望两姐妹可以同心互相扶持,在她们二人神魂上刻了法咒,只要二人同在,修行一道便会比一人时快进一些,鬼修渴望功法的提升,这些年一直想办法復生姐姐。 如今她见了姐姐,自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怎会丢下姐姐出来。 这画里还有我们送进去的一个内应,各位之中也有人认识,刚刚才给我们递了消息,阎心确实因姐姐有不打算离开的意思。」 「那鬼修心思多变,必不可能一直受困于此,要是不能出来,肯定会先杀了她姐姐。」有人不看好。 封家主接话:「如此更好,她不动手就补不了她姐姐的魂,更没法让另一个人杀她了。」 * 阎心会玩小妖回来,屋中僧人软踏踏的身形抵着长凳的一腿勉强坐了起身,双手放在身前丹田的位置,像是打坐,又像是在拨珠诵念。 她目光上移,原本长长拖在地上的链子被他移到了身后挂着,从正面只看到脖子上的那一圈。 僧人在尽可能的维持他一个出家人的体面。 看来和尚也不像他表面的那般全然不在乎。 这一发现让阎心的心情莫名好了一些,好到她想,和尚想跑的帐推两日算也是可以的,好到她又想摸摸那小痣。 僧人现在没了修为,和普通人一样需要睡眠和进食,这会儿气息绵长,已是熟睡,对于周围半点没有防备的样子。 按着先前,她来了,僧人不见什么反应,她是非要弄出些动静,要不拖着僧人到跟前,要不让他爬到跟前。 这会儿,她连带耐心都变好了起来,她绕到僧人身后不紧不慢扯紧锁链,僧人唿吸受阻,睡梦里不自觉昂头索求更多。 阎心很喜欢这个姿势,说不准是因为这样小痣可以看得更加清晰,还是她一低头就可以做点什么。 她弯下身,又将锁链扯紧了些,僧人颈线绷直,让她刚刚好抵在僧人的肩窝里,侧眸看着随之滑动的小痣。 磨得红红的,真好看,有点想咬。 阎心起了念想,心头就多了根小羽毛挠得她更加的跃跃欲试。 她头埋的更低了些,嘴唇几乎贴在了僧人的皮肤上。 淡淡的檀香升进鼻尖,不知道咬在嘴里是不是也是香的,这一想更加令她好奇小痣的滋味了。 她贝齿轻张,僧人喘不上气的一声「咳」兀得打碎她的动作,惊得她快速撤退,撞在僧人的下巴上。 鬼修吃痛后仰,对上僧人睁开的双目,那幽深澄澈眸子皱了一下,里头有疑惑闪过。 似是在问,她又在对他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刚刚的撤退已让阎心觉得落了下风,因这一眼神,她无论如何是要找回场子的,她报復似的再次低头咬了上去。 僧人吃痛皮肤紧绷了一下,阎心像是被鼓舞,她探出舌尖,打圈绕着小痣,她动作轻又缓,不过这种时候她也没忘分出神识在僧人的神情上。 她等他气息紊乱,等他悲悯瞳仁的皱缩,等他染上愠怒…… 可直到她的舌尖都有些累了,僧人除了最初的吃痛,再无旁的反应,平稳到连平直的唇线也无半点波动。 他还是不在乎。 这样的僧人无疑再次惹怒了鬼修,心湖被火海填满,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撕开那平静如冰的壳子。 于是,她手压住锁扣下一个不起眼的按钮。 -------------------- 第15章 织梦 ===================== 雨声滴滴哒哒落得越发的急了,暗扣「咔哒」一声,一只小巧的铜色铃铛滑了出来挂在僧人锁骨中间,算不上浓郁的异香自里面散开,在这个雨夜简里直微不可察。 阎心卷过烛台放在僧人身前,将僧人注视她的眸光照得很亮,里头的她眉梢轻佻,手撑下巴目光一瞬不瞬也在看他。 小妖说按了这处就可以让不听话的狗狗变得摇尾乞怜,俯首称臣。 她想不出来僧人跪舔的模样,比之,她更好奇它会不会比嘴套更让僧人狼狈。 不多时,那股异香已全然融进雨水带起的土腥味里,淡得好像从未存在,铃铛叮叮噹噹的就是个普通铃铛。 小妖壮胆也要提醒僧人,势必不会是应付她的託词,阎心只当是小妖炼器不到家,机关设计不灵敏,于是又按了那按钮一次,同样的一阵异香扑鼻,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生。 阎心失望,手移到下一个机关的位置,视线不经意和僧人的视线再次汇聚,不知什么时候,僧人眸里只剩下悲悯。 已是案板上待宰的羔羊,一个攻略者岂敢如此。 阎心冷冷的笑了一声,长且尖的黑甲朝令她生厌的眸子抠了去,可临了,指尖明明已经触碰到僧人皮肤却又兀得缩了下停在了那处,最后只不轻不重遮住他看她的眼。 她想可能是雨声太吵有点凉手,也可能想起眼睛被剜的时候还是有点疼的,和尚没了修为肯定忍不了,白白影响今夜的小游戏,岂不可惜。 正在她努力要为心软之举找个合适的理由时,遮眼的手好似碰到了滚石,莫的被烫的回缩了一下,僧人不知怎得起了高热,脸颊也不知是因烛光还是旁的,粉得厉害,将原本的清冷和不食烟火侵蚀得干干净净。 红尘万丈,此间又多了一人。 覆在眼上的手不自觉下移,顺着鼻樑滑下一点一点描摹起他的五官,直到触碰到某处湿且润的地方,有点软,她不自觉往更加柔*软更加温*热的地方探去,又搅了搅。(审核这是嘴唇,不是奇怪的地方,别锁我) 那里在排斥她的靠近,她却玩心大起非要侵*入,冷不丁得被咬了一下,随之而来的还有僧人微哑的一声闷哼。 那一瞬,阎心只觉那烫人体温好似顺着指尖倒了过来,让她心湖的地方跟着烧了一下。 她掩耳盗铃似的胡乱将嘴塞重新塞进僧人嘴里不让他在发出半点声响,做完又故作无事找到小妖说的又一个机关。 小妖实在学艺不精,希望这个「惩戒」的东西不要让她失望。 她正想着,几根细些的锁链从套索的地方生出。 一根从僧人胸前交叉困住他的手臂叠在身后,另外两根从僧人的脚踝开始缠着向上在他腿根的地方收紧交叠最后繫到腰上。 僧人手脚都被覆在身后,加上今日阎心有意不曾干涉鬼气对僧人的治疗,腿骨有了支撑力,如此,竟让他像跪着一般。 将他手脚打断也可以折成这个样子,阎心啧了一声,掩饰不住的失望,就在这时,那几根细细的锁链上竟生出了些松松绒绒的藤蔓,骚弄着将人一点点缠紧。 不知碰到了哪处,僧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像是醉酒的红桃,娇艷欲滴,身子也不自然的轻颤了一下。 和尚这是怎么了? 阎心蹙眉,手贴上了僧人的额头,谁知僧人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的手心蹭了一下,还发出了一声拖长的异样哼声。 手心传来痒痒的触感,让她不太适应顿在了当场,她在想还真像小妖嘴里的摇尾乞怜呢。 阎心一瞬反应过来是那香味起了作用,她最不喜媚*药那种下作手段,她一把将僧人推开,要出门找那小妖算帐。 她欲抬脚,不知怎么弄的,她身前并不显形的魂锁竟然和那狗链缠在了一处,她用力一拽,不曾想让僧人早已松散的白衣又扯开了一些,一直挂到腰下,好在有锁链卡住才没全然敞开。 腿根和胸口的藤蔓骚*挠不止,一会儿功夫,僧人的唿吸变得浑浊沉重起来,眼里已如水雾化开,口涎更是挂满嘴套,如春花浸雨,到处湿漉漉水莹莹的。 身体里能将人吞噬的汹涌已让僧人意识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僧人试图正身,试图掐珠诵念…… 人间千年不见飞升,无人知晓缘由,他们说他是破一法师的转世,是为这天下再有飞升而生,两百年不见天日的地宫枯坐,为他从生来就知使命。 他一直都是知道要做什么的,眼下是磨难,便可克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僧人眼里的雾气一点点的散去,身下、腿上那快裹好的白衣却因他算不上动作的一动开始堆起隆高,上面一点水样渍迹晕开扩大。 阎心起初还以为是窗外的雨碰巧溅到了这处,她抬手要将窗子关紧,才觉不知什么时候外间雨已经停了。 她愣了一下,随之哈哈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小和尚啊小和尚,你装得再像,心定再是如山,你终究只是一个扮演旁人的攻略者,一个红尘打滚的凡夫俗子。 区区一点香味竟让你崩了佛心起了身邪,这个发现让阎心有些快意,笑声逐渐放肆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她看着僧人神情迷*离,一脚踩上他微湿的白色僧袍。 光脚之下,隔着薄薄一层软丝的布料,清晰可以感觉到脚心某处受惊地跳了一下,似乎在试着用热温和坚硬将她驱走。 作恶多端的鬼修何时是个好相处的,越是反抗她越是狠手,那脚慢慢踮了起来。 僧人从未遇料、遇过的事情,让他面上短暂露出了一分茫然,许是这个空隙让他高筑的道心被趁虚而入。 遍身再次染红,嘴套之下是嘶哑的哼声低转,已现被欲#念拉入深海的沉沦模样。 可再仔细看去,那水雾似的眸子里始终有一小点不曾被侵染,始终的清醒和干净,就那样如刀尖抵住始作俑者。 试图严明他还不曾屈服,道心不移。 果真是吗? 那脚压了下去又重重撵了撵,还恶作剧似的抓了抓,和僧人眸里的清醒截然相反,脚下的触感又肆意了几分,快要赶上她的大小,唿之欲出的看上去很是雀跃。 「小和尚,你还在自欺欺人吗?」阎心欺了上前,手指划过衣料探了进去。 -------------------- 改的虚脱,求别锁,猫猫抹泪 第16章 织梦 ===================== 僧人的身体烫的厉害,阎心的手一路向下,常年没有温度的手竟也像是染了烫意,最后又在某处顿住没有继续。 这双手很会杀人,也很擅长炼器,这会儿却有点茫然,接下来她该要做点什么好? 那手有些苦恼的随意点了点,没轻没重的,不知哪一下触碰到了禁忌,她只感觉指间似乎有湿润擦过,僧人的身体在一瞬绷得紧紧的。 那一刻她好像还听到了声破碎的呜咽声,让她哪里酥了一下,莫明更想去触及僧人的底线。 只那声音太细太深她听得并不太清晰,这让她有些不满盯向僧人的嘴边。 她先前觉得僧人带着嘴套的样子好看,这会儿却觉得有些碍事,她一把扯下嘴套,满是期待的眸光一眨不眨盯着僧人的唇瓣,大有听不到那声就不移开的意思。 僧人动了动有些发酸的嘴唇,阎心眸光跟着雀跃了一下,还朝僧人凑近了一些,生怕将那声错过。 长夜过去,烛火烧的快要见底,在这时勐得一下窜起,将两人投在墙上的影子拉的很长,跪着的那道身影不闪不避,反是低头朝矮身一些的贴了上去,好一副交颈厮磨模样。 阎心起初以为僧人又是狗性上身,为了那一声呜咽,抬手敷衍蹭他一下也是可以的,毫无防备的,嘴角传来刺痛。 和尚咬了她。 竟然咬了她! 始料不及的事,阎心一时忘了躲,也忘了将人推开,僧人又咬了一下,僧人嘴里的血腥味在她的齿间散开。 岂敢! 真当自己是条狗了,阎心挥手欲将人噼开,却发现身子像被人施了定身术,动惮不得,一时客主调转。 和尚这幅破烂样子连自己都自顾不暇,在这任她揉搓,还能有什么办法对付她。 难道又是系统的助力? 「和尚,你做了什么?」 僧人挺了挺背,尽管身子看着还是软的很,眸光里已是一片清明,他道:「定鬼。」 民间有术士以符纸、糯米、黑狗血摆出阵形,以困鬼怪。 既是磨难便有克服只法,这便是他找到的方法。 「定鬼?你竟将我同那些会乱飘的低级东西并为一谈。」 阎心将这词在嘴边念了念,兇相毕现。 也是这时,她注意到绕着她周围撒的那几粒糯米。 糯米是房间里本来就有的,两袋麻布袋子贴墙放着。 僧人刚刚并没有机会碰到那里,他也无心在其他地方,那就是再早的时候,他和小妖在的那时候。 所以是一早就打算的事情,在她在对他的逃跑小以惩戒的时候,和尚也在布局。 「和尚啊和尚,为了制我一局,不惜泄了龙*阳,来扰我视线诱我入局,投怀送抱藏的是以身血绘的气符,身体与你确实是外物没有不能利用的,是我又小看你了。」阎心的声音缓又慢,看似寻常,可看她发抖的身子显然是在拼命压抑什么。 玄已停下默念的经文,微掀眼帘,平素的面上一闪而过些许悲寥和苍白,他看了一眼鬼修,不曾接话。 已是身中人,春中花,扰了心境起了身邪,糯米只是他没了修为撵来抵饿之用,谁又知用来挡邪。 是他修行不到…… 又一口腥热涌上舌根,僧人垂眸,将它不动声色压了回去。 这和尚又在摆谱,今日当真对他太过仁慈。 阎心嗤了一声,被将的怒意在此刻积到了顶峰,她捲动所剩不多的鬼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区区江湖术士的把戏还当真能耐她何,和尚未免太过小看她! 阎心一声哼笑,目光直直盯着僧人的唇,不是咬她,等着,她要教他该如何咬人,叫他咬个够。 鬼气朝地上的几粒糯米震去,一息就碎成白色的粉尘,阵破。 不堪一击。 阎心撑手就要站起,却发现被定的更死,身上如有万斤山石压着。 这不可能,布阵的糯米已经没了。 确实,若是寻常施法人必定不行,都未必在一开始能定住她,但布阵的是一个天生佛心的佛修,一个修出金身的佛修,又以自身血气作为加持,再也不是普通的定鬼术。 僧人没有同她解释的必要,况且这个办法并不能定住鬼修多久,趁着这会儿空隙,他有更重要的一件事要做。 那妖修提醒过他,若是狗链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记住不要去反抗它,现在应该算是这个范畴吧? 玄已试着忽略狗链的存在,缠绕着捆绑着他的那几根细细链子果真松了不少,他艰难分了分被分的有些开的腿,结束这个难堪的一幕。 只他稍一动,早已湿润的僧衣又晕开了些许,稍退的热浪再次卷袭回来将他覆灭,五感再次汇聚一处…… 僧人低垂的眼眸变得晦暗不明。 阎心一直没放过对僧人的提防,她在等这个攻略者对她的回击,没想到竟看到了这一幕。 显然僧人再次动了欲*念,但他的反应似乎又对此十分的生疏,这些个攻略者被分配到她这里都不会是第一个任务,年纪必不可能小,一大把年纪,又不是真和尚,他不会还是个雏吧? 阎心不可思议欲言又止,终是没憋住问了出来,话到半途,没想到被僧人直接打断。 「你,闭眼。」 僧人话一向不多,也鲜少同谁说过重话,此刻话里不光严厉还多了些愠怒。 这是不是说明和尚对身欲之事已然做不到不在乎? 和尚啊和尚,你终是功亏一篑啊! 按照以往阎心定是要抬槓大剌剌盯过去的,但险胜了一场,她觉得今日可以对他宽容,她依言闭上了眼。 耳边和尚衣服摩擦衣料的声音停停顿顿,似乎进行的十分艰难,阎心心情有点好的在想,等那阎岑出现的时候,她再和和尚玩点好玩的,该给他们都看看的。 那铃铛里的东西可以让小妖拿掉,她不喜欢,藤条倒是有点意思,可以让小妖再弄得灵活些,柔软些。 …… 胡思乱想间,时间悄悄过去,阎心慢慢觉察到衣物摩擦的声音不见了,连唿吸也没了。 她勐的睁眼,面前哪里还有僧人的身影。 正这时,江家小院的门被人推开,妇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顾不得大喘气在院里喊了起来:「江家的,江家的,快上山,你儿回来了。」 -------------------- 玄已:以后有你哭的 第17章 织梦 ===================== 江平听到声音,外衣都没顾得上披一件,踢哒着鞋就沖了出来,袁芽还在月子里,又因丧子之痛,人虚的很,听到动静顾不得身子,硬跟着跑了出来,追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过来的妇人是齐家娘子,想着树里的法器显灵,她起了个大早上山,想赶个早香替她男人积福,还没等她走到,突兀的一声婴孩的啼哭炸开晨雾。 附近十里八乡就江平家生了孩子,起初她还以为是江平一家比她早到,不由加快些步伐,结果等走到,只有个衣不蔽体还挂着脐带的婴儿在树下, 早上露重风凉,齐家娘子裹了厚衣服都觉瑟缩,那小婴儿面色红润,手指有力乱动,半点不受寒意的侵扰。 齐家娘子又走近了一些,看到了是个男孩,男孩外面罩着的一层淡淡的光晕,像是有神灵在护着他一般。 确定那光晕不是她眼花,齐家娘子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香也顾不得上,急匆匆跑过来朝江平报喜。 袁芽听完泪水挂了一脸,踉踉跄跄就要上山看看,江平担心她身体,不想让她去。 可为人父母的心是一样的,他又何尝体会不到妻子的心情,劝阻的话终究没有出口,他进门夹了个薄被将袁芽裹的严严实实,背着她一道上山。 胡小椒在旁看着动容,眼泪簌簌的,灰皮的爪子一早就没干过。 江家人同齐家娘子逐渐走远,她并没急着跟上去。 鬼修先前似乎很在意江家那两个孩子,眼下新的事件点到了,或许可以解开鬼修的疑惑。 她转头去找鬼修,刚走到门口,便觉门内安静得有点过分,不过只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敲了下门。 鬼修其实看着凶,每次到最后都放了她,看起来根本不屑和她动真格,一会儿只要不去瞧她神情就好了。 小妖这么给自己打气着。 等了片刻,房间内并没有声音传来,她怕是鬼修懒得理她,又将来意简单的说了下,门内依旧没有动静。 难道人不在? 胡小椒将房门推开。 天光一泻而入,被门带起的尘灰在光里舞动,鬼修在光的尽头,半跪坐着背对朝她,屋内,僧人并不在。 兽类敏锐的直觉让胡小椒一下子觉察出来,鬼修是被什么东西定住了,难怪一直没有回应她。 胡小椒绕着鬼修转了一圈,见对方没有什么动作胆子渐渐大了起来,还上前戳了下想看看鬼修身体和普通鬼魂之间有什么差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灰皮爪子一下子从鬼修身上穿过,胡小椒一脸惊奇,压根没有注意到鬼修的身体在瓦解又在非常短暂的时间内再次重组起来。 要是小妖的修为再高点,或者看过几本关于鬼修的书,就会知道鬼修这会儿是何其的疯狂。 她在将自己逼到一个消亡的临界值,不管是咒还是阵,对一个死物又怎么起作用呢,她在卡那个临界点。 弄不好,她会把自己真正搞死,也许最后会判定系统的成功,阎心一点也不在乎,气疯了的她这会儿只关心连生咒。 她不想连带将它解了,那样将僧人抓回来之后就不能一遍一遍虐他玩了,她不想猎物脆弱到只能玩一次。 可惜小妖不知道,还若有所感低喃着感嘆了一句:「小师父当真做到了,厉害呀。」 话落,面前鬼修兀得散成尘雾,咦?怎么了这是?死了吗? 胡小椒心头闪过疑惑,转瞬后背就是一疼,撞在门口那个开路石上,力道震得她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开路石离房间有好几丈远吧…… 「怎,怎么回事?」胡小椒努力睁了睁不住发黑的眼睛,鬼修带笑的面孔凑近在她眼前陡然放大,再向下,她的手半嵌在她塌陷的胸腔里。 嘴边止不住的血正滴滴答答滴在上面,很快将她灰扑扑的毛髮染红。 太强了,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对她出手的。 意识消散前,她的脑袋被迫抬了起来,鬼修晃了晃手腕上只剩半截的狗链,很是困惑的声音问:「狗链断了,你将他藏在了哪里?」 胡小椒这会儿全凭鬼修吊她的一口气活着,她脑中混沌,反应了许久,才明白她话里的他是指僧人。 「我不知道小师父在哪里,我知道的都说了。」她艰难吐字。 「这么说留着你也没有用咯。」鬼修说着遗憾扁了扁嘴,就要剖她妖丹。 胡小椒感觉到身体被撕开,此刻她要收回鬼修不屑对她动真格的那话,她真的会杀了她。 生死之间,小妖背弃了僧人,将那晚僧人真正让她做的事一一交代。 说完又想起那晚,僧人最后同她说—— 「如果最坏的情况发生,届时你便实话实说,无碍。」 小师父他真真方方面面都替她考虑到了,胡小椒心里愧疚,又添了一句:「小师父他真的没有想要逃,一定有什么误会。」 鬼修噗得一下笑出了声:「你们感情可真好。」 胡小椒直觉这不是什么好话,她不敢接话,她怕自己一句话不对,惹得裹着妖丹的那手突然发力。 「小妖,你想不想知道他对你有多好?」 -------------------- 下雨突然停电,只剩10%的电量,今夜短小,跪 第18章 织梦 ===================== 「游戏结束之后你会杀了我吗?」胡小椒僵硬开口。 阎心怜爱的顺了顺她染血的毛髮,遗憾点头:「会的,你们站在了一边。」 察觉到小妖的身子僵成一团,阎心又柔声安慰她:「但你可以用你的方法拖延时间,不到最后都还有转圜的余地。」 胡小椒半点没有被安慰到,她变得更加害怕起来。 但人害怕到一个极点反而进入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冷静状态,小妖想,要是结果都是一样,那就别把逃走的小师父再卷进来。 她决定不配合鬼修的游戏,不管一会儿鬼修是威胁她还是折磨她,胡小椒闭了闭眼暗自做好决定。 可接下来的时间,她们去了山上,鬼修还把江平刚復生的儿子抱来给她看,掐着他粉雕玉琢的脸蛋感嘆真是干净。 她们去了镇上,鬼修仔细挑选了两套缎面的新衣和杏花的头面,一套自己穿上,一套给了她。 她们又去了庙里、河边、树上…… 胡小椒战战兢兢防备了一整天,鬼修只漫无目的的乱逛。 她完全猜不透鬼修的心思,但她知道这天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过去。 日近西斜的时候,鬼修不知道做了什么,整个愿念世界在一瞬静止。 胡小椒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也在这个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鬼修其实是有实力随时离开这个愿念世界的吧?小师父逃去了外面她为什么不直接出去呢? 她来不及细想鬼修到底在盘算什么,鬼修已将她和村里的所有人卷到老槐树那边,当着他们的面,再次掀翻槐树,将埋在下面的法器挖了出来。 青铜色的法器乍一看像鼎又像杯子,灰扑扑的,可盯看一会儿,胡小椒就发现杯身上点缀的纹路竟是由无数道繁复的符咒刻画而成,十分的精妙。 她一下子认了出来:「是不尽杯。」 城主的法器怎么在这里? 难道城主来了? 胡小椒面上闪过惊喜,就听鬼修在和被她禁锢的那缕神识说话:「姐姐的法器好眼熟呢。」 什么意思? 那个粉衣的修士是她们的城主? 城主是鬼修的姐姐? 胡小椒被这个意外的消息炸得脑子乱闹闹的,没注意到他们脚下站的地方被鬼修一个响指就一分为三,像三座孤岛绕在老槐树周围。 那些村民像是提线的纸皮人被归到了其中一块地上面,她和鬼修又各自站了一块。 这是要做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胡小椒不解看向鬼修,很快,三道黑色的法印分别在他们脚下的地方出现,又很快没入他们的体内,除了让他们的身体感觉更加的沉重倒是没看出还有其他影响。 她刚这么想着,那边的村民的身形忽然暴涨,先是血淋淋的羚羊角样的东西从头顶处的皮肤里顶了出来,再是面生虎样,最后背部生出巨大的灰色羽翅,绕树低飞发出近乎嗥狗的叫声。 「飸奇!」胡小椒不住后退,比面对鬼修时更加的惶恐。 「你这小妖竟认得?」阎心意外,赞许的看了她一眼。 胡小椒想到刚刚没入身体里的东西,齿关不住的打颤,飸奇虽已消迹千年有余,可依旧是天下间修士的噩梦。 那东西善惑人心,爱诱人从恶,但凡出世,所到之处,凡人生歹念,修士生心魔,妖生狂性…… 她会和那些百姓一样变成飸奇吗?被天下人追杀吗? 鬼修似是猜出她的想法,若无其事点了点头:「不止你,我也会,我们都会变成凶祟,是不是很公平。」 胡小椒被这番话震到无以回復,不就是僧人不见了吗,为什么最后变成这样?怎么会有人拿自己做这种不要命的事?为什么要让自己变成那个众矢之的?她不怕死吗? 她到底是为了公平,还是为了好玩? 小妖此刻无比的确认,她是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可比这更疯狂的还在后面,在她们失性变成凶祟之前,鬼修又给这个愿念世界破开了一道口子,好让他们能出去祸害世间,做完这一切,鬼修在他们身上又落下不同的一道印。 「小妖莫怕,那和尚也许并未走远呢,可能我们刚从这里出去,他就将我们斩杀了。」 「小和尚也不知修为恢復了没有,一下子要斩杀这么多人,好怕他应付不及,我还送了他一个礼物。」 「只要他先选择杀你,我就可以存活,最后那道印会帮他杀了所有村民。」 「要是他杀了我,小妖你身上的印就会帮他杀了村民,小妖,你杀过这么多人吗?」 「万一和尚仁慈,念在与你我二人相识一场不肯动手,选择去杀了那些村民,那印就会让我们互杀,不让他为难,是不是很贴心。」 鬼修一声一声如恶魔低语,胡小椒至此终于看懂了,鬼修绕了一大圈只为逼僧人出现。 鬼修那般的折辱僧人,不管怎么想,僧人第一个就是想除了变成凶祟的她吧?鬼修怎会允许一个自己必死的结局? 胡小椒想不通,更加令她不解的是,不管僧人最后如何选择,为什么村民都是必死的结局? …… 那边,鬼修轻了轻她手腕上的锁链,笑着看向某处:「游戏开始咯。」 随着她的话落,树下再无人形,体型巨大的飸奇纷纷振翅寻找他们的猎物。 愿念世界是愿主那段时间去过地方的组成,那个时候江平最远就去过县里,以至于这个愿念世界并不大。 百十来个飸奇一下子就将这个愿念世界划分干净,小到争抢斗殴,大到杀伤抢掠,短短片刻,世间一切的丑陋在这个世界争相上演。 飸奇半点没有留念纷纷朝天空破开的口子而去。 胡小椒看着下方的惨状,心里抗拒上前,身子却不受控制。 和那些村民不同,鬼修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还保留了自己的神智,她看着自己是如何蛊惑别人,看着被她煽动的少年亲手将刀刺进了他父亲的心脏…… 她一直看着自己在如何的作恶。 可僧人还没有来,僧人怎么还没有来! -------------------- 第19章 织梦 ===================== 胡小椒的眼前始终挥之不去那少年在短暂脱离蛊惑时的痛不欲生和绝望神色。 外面是人、修士、妖、魔的世界,那时这样的场面只会更多,更惨。 她看着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血污染红的爪子,名为「怨怼」的情绪一下子在胸腔炸开,亏她之前还替僧人着想,亏她还不顾危险帮他,明明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才是那个原罪。 他为什么还不出现,还不来阻止她不受控制的身体,阻止他们去到外面,阻止他们进一步的作恶。 他想害自己成为千夫唾弃的罪人吗! 好生的伪善和自私! 胡小椒双目很快转白,背上竖排的牛角开始滴血,代表灾厄的种子生出即将落在她经过的每一片土地。 都是僧人的错不是吗? 与她何干! 胡小椒扇动背上已近黑色的巨大羽翅冲到了最前,像领飞的大雁带着所有的飸奇朝豁口冲去。 僧人,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是你的错,我要你长跪青灯佛前千年万年也不能消减罪孽。 她在心里诅咒着。 有那么几息,她也被自己的怨毒所吓到,她想这就是鬼修保留她清醒的原因吗?让她看着自己的丑陋,看着自己的修行不到。 但短暂的清醒并不能阻止她的行动,在她的带领之下,飸奇的队伍比原先更加势不可挡的沖了出去。 人间大乱眼看到来。 阎心落在队伍的末端含笑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小和尚,留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几乎是她出声的同时,她们头顶的方向有万丈经文如巨网一般兀得盖了下来挡住她们的去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熠熠的经文背后,玄已还是那身起皱的僧衣,只身上已没了缠绕的锁链,不知哪里折来的柴火棍,被他握在手里,撑着他尚不良于行的双腿。 任飸奇巨大羽翅扇起的风卷得他白衣翻飞,他不偏不倚,出尘之姿,独立于世,竟给人他手里拿着十二金环禅杖的错觉。 「昨夜的烛火还是太暗了。」阎心危险地舔了舔嘴角,勐得窜起朝僧人的方向沖了过去,毫不费力地撕开经文垒起的高障。 小和尚,是你自己回来的,发生什么你都是会愿意的吧! 那边,百来只飸奇像嗅到腥味的豺狼,带着他们最恶毒的祝愿,纷纷调转方向朝僧人包抄过去,巨大的黑团迫不及待的将那渺小的白点吞噬。 阴影之下,僧人眼眸微掀,浅浅的一个吐纳,又是一道经文在他周身撑开,僧人不知念了什么,上面的经文像是活了一般,一个个文字朝飸奇的身上打去。 沖在最前的飸奇被掀翻在地,可除了愈发激发飸奇的凶性,半点没有伤到飸奇分毫,一连几次,飸奇越发斗志昂扬,也有趁机熘走的,镇邪的大悲法咒根本消除不了他们身上的邪性。 玄已已然意识到布局者的意图,而与此同时,借他修为的法器已经不堪重负,似乎,挑一方痛下杀手是最好的选择。 他挥手解掉撑在他周身的经文,手探进僧衣里的暗袋,胡小椒就是这时朝他撕咬过来,而阎心则绕到僧人的身后,和胡小椒作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小和尚你要怎么选? 僧人手里的柴火棍挥出,是朝着胡小椒的。阎心故作遗憾,幼稚得朝胡小椒挤了个鬼脸。 不过僧人没有杀她,也是阎心一早就猜到的,其他攻略者可能会莽,她这小和尚做事稳,心性定,才不会轻易动手呢。 想着,阎心的嘴角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翘起。 变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 只见柴火棍快近到胡小椒身前的时候,柴火棍忽然脱手,朝高空抛了过去。 不太平滑的木棍勾起僧袍上的银丝线,抽出去很长的一根。 阎心好奇僧人还会有什么后手,并未在意那很细细的银线,或许以她的目力也根本看不到。 银线在被带到高处后,本就细如髮丝的线又被分成百十来根,根根如一,可见操控之人绝妙的修为控制。 阎心直到柴火棍轻易就被一个飸奇的翅膀拍成粉末才后觉不对,可惜已经晚了,那细不可见的银丝已经没入了她的身体,揪不出,拽不掉。 不止她,其他的飸奇身上也同她一样,仔细去看所有线的末端都汇聚到了一处,最后绕在僧人指间。 这一幕诡异的眼熟,阎心一下子想到先前在无业身上用过的悬丝牵魂术。 和尚总不是还偷师了吧? 应该不会的吧? 鬼术哪怕在攻略者眼里也是邪术一派,阎心不信邪的在银线上探了探,再次诡异的同源,一时,她的脸色说不出来的古怪。 也是因此,她猜出玄已打算如何破局—— 他不打算杀任何一人! 悬丝牵魂术能用来探魂,也能用来控魂修魂,显然他想利用银线控制这些人。 「小和尚,我可没给你这个选择!」阎心落在僧人几步开外的地方,一边漫不经心用鬼术拔除银线,一边故意扇动羽翼看僧人脚下不稳的样子。 可很快,阎心就笑不出来,那银线里还混了佛修的东西。 她越使劲,银线钻得越深,她甚至能感觉它在一点点将寄居的飸奇的鬼气挑了出来,再用至阳的佛法渡化掉。 和尚的鬼术运用的出乎意料的好。 村民之中先有人脱去飸奇形态恢復原有的容貌,从高空坠了下来,在他体内的银线发挥最后的功效将人平稳放在地上后消失不见。 很快,连胡小椒也恢復本体,这一局最后以这种出乎意料的方式解开。 谁也不用牺牲! 阎心对此表现得很平静,她朝僧人抖了抖手上的那半截狗链子,走到他的跟前,俯下身,手轻轻圈过他的脖子。 「它,怎么不见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太平静,玄已却觉察危险一般,后仰避开她的手,不成想被鬼修用力一勾,当着所有人的面朝他的唇咬了过去。 先把之前欠她的补上! -------------------- 第20章 织梦 ===================== 她的动作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后背被利刃抵得刺疼,玄已方才恍然发生了什么,他眉头轻蹙,微微抬头避开对方的探进。 他不明白,这个鬼修为何对他的身体如此的感兴趣,因为这副泥胎么? 其实和普通肉身修行起来并无不同。 结果却换来鬼修用力的一按,他脚下一软半跪在地,鬼修俯下身挑起他的下巴,又重重咬了一下,血腥味在齿间散开。 阎心舔了舔僧人破开的嘴唇,心情很好的将抵着他后背的残骨移到了他的下颚:「咬人的时候你该像这样咬,那样我就看不出来你是不是在想着骗我,现在,你像这样再做一次。」 玄已面色冰了下来,直视阎心的目光不掩锐利,看起来好脾气到了尽头,不打算继续忍让她的戏弄。 只这次,阎心却不是想看他出丑,僧人咬了她,她当然要咬回来,僧人咬的她不满意,她教了他,他自然要给她验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再咬一次。」阎心朝玄已抬了抬她的残骨威胁道,「我不会让你死,但是挑好了角度可以让你永远开不了口,诵不了经,叫不了外援,你不想这样的对吧?乖乖的,别逼我。」 玄已没有依她,甚至还暗地动了借他修为的法器,打算挣脱桎梏。 阎心无声低嘆,残骨以一个刁钻的角度从僧人的喉管向上斜插进耳道。 不想听话,那耳朵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血淌了阎心满手,红艷艷,她抹了一点在僧人的唇上,僧人失血过多的唇色再次有了颜色。 阎心忍不住凑前也给自己沾了一点色彩,嘴角漾起满意的笑,手上却是用力将残骨往前一推。 残骨从另一边出来,留下窄窄的一个洞,僧人也因惯性向后倒在地上。 阎心做这一切时,故意卡了一点碎骨在僧人的喉管和耳道里,这样就算她的修为替僧人修补好身体,他也依旧说不了话,听不见声音。 系统每次都会警告这些攻略者,有时候她的话最好乖乖听着,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性子上来了会做出什么事。 小和尚,你该听听系统的话。 阎心静静欣赏僧人濒临死亡的样子,白衣变成了她喜欢的红,精緻的面庞比白玉还要透上两分。 真好看! 她想。 连生咒真是个好东西! 她又想。 「咯,咯,咖。」 泥块裂开的声音在这时突兀闯入,将阎心从沉寂中拉了回来。 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听到的声音,她眉头皱了一下,四周看了一圈,最后又落回僧人的身上。 只见不见了的裂纹再次从衣服深处爬了出来,纵横交错,很快让僧人整张脸变得面目全非,似乎只要有风拂过,就能将他吹散在风里。 阎心茫然了一瞬,不太明白这么一会儿功夫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她注意到鬼气和僧人之间的连结断开来了,也是这时,她才发现僧人被残骨弄出来的伤口竟一丝没有恢復。 「和尚你做了什么?你刚刚去做了什么?」 为什么连生咒不起作用了? 功法里说连生咒没有解法,玄已对此却是存疑,万物相生相剋,有阴就有阳,有咒就有解咒。 没有解咒的法子那也只代表前人不知道有,如此,这几日只要得空玄已便在脑中推演寻找解咒的方法。 本来他并不急着解咒的事情。只那日,鬼修第一次噼开老槐树,粉衣修士出来时,他兀得感知到金身的存在。 那一刻隐隐让他脑中闪过红楼前的一些画面,然它出现的太过短暂,他并未能抓住,只在他的心头陇上一层阴影,是他有些不安。 他隐隐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上次红楼一役,作为连生咒供给的一方的鬼修搭上大半的修为,这次或许会是对方的性命。 鬼修本与他不是同道,他也无收妖降魔之心,他的志在飞升,他的道在勤勉修行,本不该多生纠葛,那就当断则断。 走上修士之路就有沟通天地的能力,修士便比常人更加相信直觉,只可惜时间太短,玄已参悟不齐,只将将想到一个权宜的法子。 只要让连生咒误以为得恩的一方无伤无痛,连生咒就不会调动另一方的修为给他,让对方被迫与他共命。 佛修中恰好有生生不息局,以花草树木替他遮掩即可。 消失的那段时间便是在做这件事情。 他的打算,自他找妖修帮忙那一刻,便没考虑告诉鬼修,这会儿命悬一线,意识混沌,更加说不出来。 阎心往他伤口的地方灌注修为,阴恻恻道:「和尚,连生咒要如何,我说了才算。」 可僧人已如她期望的听不见她的声音,补给的修为就像个无底洞,根本追不上僧人崩坏的速度。 眼看她感兴趣的猎物就要不行,阎心想大不了将他的魂揪出来再找个差不多相貌的身体塞进去。 一个攻略者而已。 她想的无所谓,临了又顿住动作,世间之大,她还没见过第二个长了好看小痣的佛修,麻烦的很。 最后,她解了两道鬼纹。 鬼纹甫一松动,魂锁就嗅到气味缠得死死的,疼得她眼睛白茫茫一片,却半点不妨碍她从本体上抽了自己的一缕魂送进僧人的体内。 那缕魂就像个门神一样挡住僧人随身体溃散的神魂。 但这治不好僧人的伤,也修补不好他身上的裂纹,只是,拖延他的死期。 不过不要紧,她的春幽山有许多治伤的法器,带他回去也无不可。 她抱着僧人就要离开,却被胡小椒拦住。 「你是故意的对吧?哈哈哈哈,你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士是一样的。」 小妖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阎心没空顾她颠三倒四的话语,挥手将人扫开。 谁知,等再走,周围景象又是一变,撕开的天合了起来。 想走已是不能。 -------------------- 第21章 织梦 ===================== 胡小椒又快进了事件点。 她们原本就站的离老槐树不远,只见,被阎心噼开的槐树又恢復成原样。 树下,原本才垒了个根基的青砖小庙已初见成型,只差一点就可以盖顶立庙。 此刻已过晌午,正是村民劳作的时候,庙前树下一反常态跪满了上香的人,还有人家连被褥都干脆带了过来,看起来晚上也不打算回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浓重的青烟燻面遮眼,村民上完香又在庙前摆上祭品,有铜钱银子,有珠钗锻布,还有现杀黑狗,撒血祭狗头的…… 五花八门,各显神通,热闹的跟飸奇从未出现一样。 阎心挥了挥眼前扑来的烟,注意到其中有两个十七八岁的生面孔。 她正想那两人是不是同江舟一样是復生的人,那边齐家娘子惊唿了一声夫郎,又一个年岁不大的魁梧汉子凭空出现,印证了阎心的想法。 这些人也同那江舟一样,这会儿身上并不见死印。 可见最开始,江舟的復活并不是和谁定的契,似乎就是见晦杯的作用。 她为了復生姐姐,死活都炼不成功的法器,有人炼成了,还是她的姐姐,这般有趣的东西她刚刚怎么没有细细拿来看看。 「唔,小和尚,不若等你死了,我拿你试试?」 僧人被她圈腰半提着,稍一侧目就对上他的眸子,清透澄净的瞳仁像是蒙了雾,灰扑扑的,暗淡无光,已是不能给她什么回应。 「你是不是这么想的?」阎心哼笑了声,「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才不会让你如意。」 说着她人再次越上高处,欲撕开天幕离开。 三根大毛尾巴的狐狸张牙舞爪再次拦住去路,身后还有四五个黑甲卫将她团团包围。 那狐狸顶着花脸的面具,不是胡小椒又是谁。 阎心不悦:「小妖你寻死!」 她是说了游戏结束要杀了她,但她没看到自己没空吗? 小妖瞳仁幽红幽红的:「我以为你不同,你什么都不要就给我炼器的口诀,没想到你和那些修士一样,看到我内心的阴暗面很好玩吗?修为高就可以戏弄人吗?」 阎心不知道她嘴里的修士是谁,但她怎么会和其他人一样呢? 他们做坏事要想理由,连驱人做事都考虑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别扭的很。 她做坏事只她是想这么做。 小和尚跑了,她就打断他的腿,小和尚找人帮他逃,她就连帮凶一起惩罚,这样下次就没有人敢帮他了。 这样就算羞辱人吗? 况且,这小妖本带了黑甲卫藏在暗处,不是几次想动手最后没成。 他们藏在村民之间,一个个揪出来多麻烦,所以把他们都变成了飸奇,这样就省事多了。 怎么是羞辱人呢? 这会儿,阎心觉得小和尚看人的眼光也不好,不若这眼睛也不要了吧。 她视线落在僧人有些密的眼睫下,那里会起雾盛水,眼角挂红,很是好玩。 等她看腻了那模样再动手也不迟。 她心里暗想,眼里闪过戾气,小妖找死,那就干脆连她一块撕了。 没想到小妖又是一个快进,脚下祥和宁静的村庄已不见,到处雕樑画栋,车水马龙的闹市里,小庙变成大庙,老槐树成了庙里院子里的一颗树。 庙里,跪拜的人更多了,里面许多不认识的面孔,供奉的东西也越来越夸张,越来越叫人眼花,珠宝玉石是大厅堆的东西里最不起眼的。 不过更加惹眼的还是耳房里一个个石墙的小隔间。 小隔间四四方方几乎砌了个满,只留了几个砖块的空缺,将将可以看到里面的老妪、老翁、身体虚弱的幼童。 这些也是祭品,这时正巧有人将家里出生没多久的女童送了进去。 女童无助的哭声里,那个中年男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用砖将开口封上,而后,头顶长香,在庙前虔诚跪拜,恳求换他两锭金锭子。 在长香掉落第一块香灰的时候,男人头点地的地方就多了两锭金元宝。 他似乎见怪不怪,捡起来的时候还嘀咕了句早知多要一点,就拍拍屁股走人,连看都没朝耳房看一眼。 在男人所求应验的时候,他的额前就多了道死印,和长大后江舟身上的很像。 不过此刻庙里,并不见江家人的身影。 看到这些,阎心半点不惊讶他们都拿了些什么做筹码,古往今来,有些东西一直没有变。 能将这些通通摆上桌子的只有神明,庙里坐的是谁! 她的姐姐吗? 鬼修的脸上流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看起来并不急于要出去,胡小椒看准时机,朝藏匿的黑甲卫一个手势。 顿时,天空如鸦羽飘落,黑压压一片将阎心包围住。 他们是来抢僧人的。 * 再说不尽城这边。 愿镜内外的流速并不相同,同一时间,他们才看到鬼修将阎岑的神识囚禁,他们也方看到鬼修手里牵的是个佛修。 那佛修实在狼狈,封家主看向无障、无米俩师兄弟迟疑发问:「可是二位门中弟子?」 他不提还好,大家久不和佛修打交道,一不留神就注意不到他们,这一问所有人一致朝他们看了过去。 只见两个佛修面色铁青,手里金刚杵被捏得变形,恨不得要冲进去将鬼修撕了。 那可是他们的佛子,至高无上的佛子! 见那佛修明显是认识的样子,世家、仙门长老们乐得高兴,鬼修还真是能拉仇恨,佛修可是出了名的护短! 这时,只听封家主又说:「佛修避世多年,怎的就被这魔头盯上?」 无障、无米也想知道,若不是佛子金身丢了,他们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更加不知道还有罗剎女这一号人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玄已师兄和罗剎女在一处,难不成金身的失踪是她的手笔? 见两个佛修若有所思模样,封家主笑了下让到了一边。 无障、无米着急佛子的安危,第一时间给门内传信让众人速来,接着两人就一左一右抱着金刚杵一眨不眨盯着愿境里面。 见鬼修回来之后没有再折磨他们的佛子,两人稍稍放心,没想到,没过多久她竟然用锁链将师兄缠成那样…… 她,她要做什么! 佛修感觉不妙,一眼都看不下去,不管封家主如何阻拦也要进去,面前佛子的画面一闪而逝,兀得消失,黑乎乎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鬼修发现他们在盯她?? 众人第一时间都有这种感觉,纷纷看向神识境的主人萧迟等他一个答案。 「无碍,里面我的人给我传信了。」萧迟不急不慢,拿出亮起的通讯符。 -------------------- 玄已:一章了,有没有管管我的伤,危! 另:作者是忠实的猫猫教狗狗党,热爱一切小动物,文中剧情不代表作者三观 第22章 织梦 ===================== 看起来封家和萧仙早有准备的样子,众人不禁放心,无障无业也暂时压下担心,洗耳恭听。 萧迟没有卖关子,他展开通讯符,里面一道听不出男女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们混迹在村民里的人手已按您的吩咐在罗剎女面前故意露出马脚,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要放出邪物杀人了。」 「您说鬼修喜雨,也对雨里的东西最不防备,我们试了果真如此,已鬼修修为的忘川丝覆在她的魂上,等她出手伤人的时候就差不多发作。」 「还有那位也安排好了,她说,等她出现您这里就可以动手了。」 众人听着纷纷露出意外之色,没想到萧迟的计划全尽至此,步步摸着罗剎女的脾性行事,织出好一张天罗地网。 看,这次不将鬼修那个祸害连根拔除。 无障、无米对他们的什么布局半点不感兴趣,他们只关心佛子的安危,只关心怎么把他们佛子安然无恙带出来。 正巧住持带去寻找金身的人就在附近,收到无障的传信后,在他们谈话的功夫,人已经到了外面。 无障找到萧迟将这事说了。 佛修要帮忙,萧迟自然乐意,他看了封家主一眼,见家主朝他点了下头,习惯性客气道:「让他们进来是没有问题,但佛修不理俗世多年,将你们卷进来实在令在下不安和惭愧。」 「贤侄实在心繫天下,我辈之福啊。」听到的人又是一阵夸赞,「总归多个人多个助力。」 无障和无米对视一眼,不懂这修士在沾什么,不过他们既然没有意见,无障朝门内的通讯符道:「师兄,都进来吧,打好招唿了。」 萧迟:「?」 话落,无障的通讯符都不及收起,近百位佛修一瞬挤了进来,各个手持法器、神色肃杀,神识境竟不堪重负抖了抖。 神识境没有主人的带领是不能进来的,这群佛修竟来去自如,这,这,这神识境怎么总出岔子,难不成又是萧贤侄事先准备的? 过来的佛修里,为首的是个年迈的僧人,只见他浑身脏兮兮的,干瘦如柴,活像是套着袈裟的乞丐,有年长的认出来了他,他不是那个...... 封家主已经迎了上去,恭敬行了一个晚辈礼:「见过行止前辈,怎么劳您出关了。」 听到「行止」两字,年轻一辈的修士愣了一下,怎这么熟悉呢,半晌才反应过来,那不是写在中古史的那位,这是来个老妖怪啊! 能劳得这个老前辈出来,罗剎女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行止半点没有寒暄的意思,上来便单刀直入:「封家小子,贫道挂心弟子,麻烦给老道行个方面,让我等进那愿境。」 现在进去岂不是坏了萧迟的计划,岭南剑修的家主不等封家主回应已先出声劝阻,想着这老前辈不知前因后果,还贴心的将萧迟的计划说了声。 谁知行止行事和无障他们是一个路子的,问了就是通知。 说着近百的僧众进了红楼。 *** 胡小椒不断快进画面,并不指望就能因此拦住鬼修什么,她已经认清他们之间实力的差距,也看清实力在这个强者为尊社会里的重要性。 她想要实力、无上的修为,她不想要只当一个开了灵智的小妖,更不想再被人暴露心底的所有丑态。 在刚刚,她给自己签了一个愿牌,用一根尾巴换她实力的进阶。 狐妖的每一根尾巴都代表一条命,狐妖生人形是不受天道承认的,每十年就有一次九天雷劫,总共九次,度过就能成人修仙。 她经歷过一次,断了根尾巴活了下来,还生出了张像人的脸,再下一次她可能就有人手,人脚。 还剩八次她是期待的,每个妖都想修出人形。 这些年她一直活的很小心,也很惜命,小心护着最后的三根尾巴想着留到那个时候用。 命重要还是力量重要,如果说在签愿牌的时候她心底还存有一丝的迟疑。 就在刚刚,她感觉到妖丹的充沛和开阔,看到了天地间灵气波动的样子,连身体都变得轻盈。 现在的她起码是人修元婴初阶的水平,从未有过的体验让她欣喜不已,恨不得再去换一根尾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只她怎么没有同别人一样去红楼里定契? 疑惑闪过心头,那边黑甲卫已比她先一步动手朝鬼修杀了过去,她正巧要试试身手,看看比之黑甲卫,比之鬼修如何。 于是,她将疑问甩在身后,不甘落后的追了过去,黑笔朝鬼修身上的魂锁扫了过去。 从前的她都看不完全魂锁,现在她一眼就知道借力打力,借着魂锁的力气去攻击鬼修。 一毛笔扫下去鬼修身上的魂锁立马紧了两圈,她看到了鬼修身形的迟疑。 她眼里的鬼修不再不可撼动。 几个回合后,她和黑甲卫的配合也愈发的顺畅,她替黑甲卫引开注意,黑甲卫去将僧人抢来。 谁知他们刚碰到僧人的衣服,看起来落了下风的鬼修提着残骨忽然暴起,快得在他们眼里只剩一道残影。 等反应过来,地上倒了一片,根本找不到谁是谁的头。 胡小椒看着几步开外的身子呆愣愣的,她元婴初阶了呀,鬼修不是伤的连炼制法器都有困难吗? 这么多人对付她一个,怎会如此呢? 胡小椒想不通,鬼修正朝她这处走了过来,是来嘲笑她的不自量力还是来断她的最后一根尾巴? 结果,什么都没发生,阎心看都没看她一眼,她在一个早已没了生气的黑甲卫身前蹲下,强迫被她搂抱着的僧人看向那人,而后扶着他的手,用残骨将那手斩了下来。 不知怎的,胡小椒十分笃定,这就是最后碰到僧人的那个黑甲卫。 这是什么疯子! 胡小椒不寒而慄,紧接着她又听鬼修说。 「小和尚啊,我改主意了,还是杀了你把你做成偶人吧,那样这些虫子就不会追着你,有点吵人。」 她手指温柔拂过僧人满是裂纹的面庞,最后停在他的眉心探了进去。 显然她不是在说说。 -------------------- 好恨,本来要写到甜甜的互动部分,我的手速…… 第23章 织梦 ===================== 此间已是初冬,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上开始有雪花飘落,雪花如鹅毛,不多时就在地上铺了白白的一层,又很快被尚还温热的鲜血化开染色,枯索灰扑的荒野有了颜色,是大片大片的红。 鬼修将僧人抱放在地上,有雪花落在僧人的鼻尖,给僧人抽魂的手不自觉跟着移了过去,捉住了那片雪花, 雪花化水在指间消失不见,留下浅浅一滩水渍,她不快得在僧人的脸颊上擦了擦,擦着擦着那手又有了自己的主意,移到了唇侧的地方。 可惜抽魂是个细緻活,容不得分心,手的主人不免可惜的移开视线。 接下来,阎心再未分神,眼看着抽出来的魂团越来越清晰,她手上动作也愈发的熟稔,根本不会闪失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意外。 这个意外还是她自己,猝不及防肩,她的手就和风疾之人一样,控制不住的发抖,体内更像有数根无形的丝线在拉扯她的身体。 她一下子想到了忘川丝。 相传是由忘川河水炼制而成,一种能腐蚀魂体的毒液,一旦沾上就像蛛丝在魂体上生得到处都是,拔不清、除不掉。 普通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復生之后和她接触的统共就那么些人,有本事弄到忘川丝的又要筛掉大半。 剩下的还有谁呢? 阎心看向僧人,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也记不清是哪一次復生,封家就找来过这东西对付她,于是,她招来雷劫噼了自己四十多日,将这东西除得干干净净,记得雷劫消散的时候,她弱得就只剩一团魂火。 还好,除了坐着无聊,也就那样吧。 阎心面上半点起伏没有,毫不迟疑解开左手上的四道压制修为的鬼纹,差不多是天道可以噼她的程度。 鬼纹刚松,云层里立马有滚雷声由远及近,她也不堪魂锁的折磨跪倒在僧人身上。 然而,她抽魂的手却始终保持的很稳,半点没让僧人魂魄遭半点损伤,看起来对偶人一事很是执着。 就在第一道雷快要落下来的时候,阎心眉心跳了一下,忽然意识到不对,不,不是,忘川丝,忘川丝髮作时来得不会这么急。 她忙在天雷落下之前将解开的鬼纹重新缚上。 本该就此停下的天雷阵仗反而愈大,轰隆轰隆,一声闷过一声。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鬼纹正不受控制一道又一道解开,不光如此,后背似乎有什么正在生长。 光手上的几道鬼纹就能够一个渡劫修士受的,身上的这些全部放开,在没有另一个比她修为高、受天道认可的人帮她顶一下,是足以将她噼成灰渣的程度。 哪怕她藏着的心脏还好好的。 这就是天道的威力。 不巧这个世上没有这样一个人,不然她也不必费心压制修为,早就杀出去将系统撕了。 随着时间推移,头顶的天雷颜色越来越深,云层越来越厚,像是整个天都压了下来一样。 阎心伏在僧人身上,她太疼了,难以描述的疼,说不清是因为魂锁,还是因为那要长出来的东西。 紫黑的天雷终于蓄完力,以能噼开天地的气势直冲阎心噼了下来。 似乎……无处可躲。 可是,说好要把小和尚做成偶人的,怎么能停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也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力气,阎心硬是撑开一道结界挡在她和僧人身前,也是这会儿,她看到了她背上长得东西,竟是一段嵴骨! 无身无肉的鬼修长了骨头? 还是她亲手剔掉的媚骨? 她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她的修为不认她,自然而然的紊乱暴走。 天雷落了下来,将结界噼得粉碎,不等她再张结界,紧接着又是一道,与此同时,地上无头的黑甲卫纷纷站了起来,举着剑朝她逼了过来。 远远的天迹处,阎心高深的修为一下子感应到,还有许多难探修为高深的修士进来了这个世界。 魂锁绞杀她,天雷覆灭她,傀儡手刃她,修士群攻她。 一个必死的局。 天雷的轰隆声里,鬼修扬天长笑。 「有趣,这才是像样的攻略。」 「小和尚,你怎么把连生咒解了,你看我都不对你设防。」 「多好的机会。」 「一点都不像个合格的攻略者。」 阎心的目力纯靠修为支撑,此刻疼痛加上修为的紊乱,她一点不能视物。 说着,她却将抽出来的魂放了回去,摸索着把残骨递到僧人手边,僧人一动不动,她又可惜的啧了声。 「也未必是必死局。」 只要主动捨弃掉修为,雷劫和魂锁的折磨都会停下,她就有一线生机。 就看她舍不捨得。 阎心没什么不捨得的,不过再此之前她还是要借一下天雷的力量。 鬼修把僧人圈在结界内,弓背起身,手抓住刚生出来的白骨,不怕死的站到天雷的正下方,引雷往白骨上噼,她在朝外狠狠一拔。 天雷噼得她身形几欲散形,白骨只拔出来寸许,鬼修很有耐心,一次不行就两次。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僧人的灰濛的眸子变得清亮,已脱离濒死之相。 这双眸子看到了鬼修递来的残骨,也从她的唇形读懂了她在说的话。 不过什么是攻略者? 他不太懂,也不重要,眼睫轻动,再看里面已盛满杀机。 先前不论是鬼修的羞辱还有折磨,于他都是外物,只要不影响佛心和修行,他都可以容忍和无视。 但这次,鬼修威胁到了他的性命,触犯到了他的底线,若不是泥胎脆弱,他早做了些防备,佛门万千年的等待和希望就折止于此。 佛修慧眼眯起,心底一声阿弥陀佛,手指夹住一粒佛珠,只待雷声遮掩,直取鬼修额心地方。 然而,天雷还没落下,庞然醇厚独属于鬼修的修为先盖了下来,本是至阴的功法,却如暖阳将他包裹。 她将她大半的修为渡给了他,道侣师徒也不会做的事情,她就这么随便的给了。 佛眼里,鬼修的面上盖了圈浅黄色的光晕,那代表纯粹,代表她给他修为时不参杂任何的目的。 鬼修的力量早超脱生生不息局的承受,受惠于局的花草树木一息回春,白雪千里,又繁花似锦,绿荫连天。 局破,连生咒再无遮掩,重新运转起来,玄已内视,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伤一息全部修復完好,甚至还帮他平和了因金身被盗被迫压制的至阳至刚的功夫。 如此,很长一段时间,就算金身找不回来他也暂时无碍。 鬼修的动作打得玄已措手不及,手里的佛珠失了先机滚到了一边,停在了鬼修的脚边。 这笔帐该要如何算? 玄已少有的茫然,正这时,腰上忽然一紧,鬼修已带着他跃到数丈之外。 再看原本他们站的地方已插满了刀剑,无头的黑甲卫见目标不中,又疯似地追了过来。 被提起的瞬间,玄已就将气息调至濒死的状态,等反应过来,才发现他究竟是做了什么多此一举的一件事。 但最后,他都没意识到,眼下的他好手好脚、好耳力好声音,是可以下来走走动动的。 头顶的天雷因鬼修散了修为渐渐地散去,此刻要应对的只有这些黑甲卫。 阎心为了拔骨起码被天雷噼了十来下,骨头最后也没有拔干净,实在是她也承受不住了,这会儿是半点不掺水的虚弱。 被人操控的黑甲卫并不算太强,甚至不如尚未进化之前的小狐狸,但却是难缠,因为这些黑甲卫根本打不死,只要没找到操控之人就没完没了、前仆后继地杀过来,很是消耗。 不多时,阎心就有些不济,要是她有个正常的身体,恐怕已全身挂彩,玄已再看自己,却被她护的很好。 这般的发现,让玄已本就微妙的心境变得更加复杂。 到底还是看不下去,欲助她一臂之力的时候,只见阎心额头的红痣皱了一下,随之,一个有些面熟的面孔从天而降挡在了她的面前,替她拦住黑甲卫的群攻,最后又丢了一道结界,将黑甲卫困迹其中。 天降的救星不过如此。 玄已也终于想起来她为何面熟,因为她和那日树里的那道神识几乎是一模一样。 鬼修喊那神识姐姐。 是她嘴里的阎岑。 两姐妹实在算不上像,喜怒无常的鬼修面相偏锐利、个子更高挑,姐姐的五官则更加柔和,身形小小只的。 小只的阎岑在鬼修身前站定,将妹妹全身上下打量,有些不确定的唤了一声:「小宝?」 阎心没有回应,她在对方的注视中晕了过去,玄已离得近,没有错漏她晕前嘴角的勾笑,显然,她是故意装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此刻,玄已自己也是个装晕的,只能被迫跟着一起不省人事。 阎岑似乎就是为了帮妹妹而来,嘆息了一声原来我妹妹长大了这般的好看,便蹲下身开始为人疗伤。 玄已自己是个全须全尾的人,等下若对方为自己查看的时候定会露馅,他想要不趁着机会离开,毕竟红楼和金身的事情至今还未有头绪。 正打算着,手心忽然挤进来两根手指。 冰凉且尖锐的,只有鬼修。 玄已差点就要侧目去看这个装晕的人又要搞什么名堂,好在及时忍住。 那手并未逗留,像是不小心碰到一样一触即松,在他的掌心留下一颗圆润的东西。 上面的刻纹和手感,玄已一下子认出是他用来暗算鬼修的那颗佛珠。 -------------------- 第24章 碎梦 ===================== 她知他明,一场逃不过的对峙,想走已是不容易,玄已将佛珠收了起来 这天,他还是陪鬼修将戏演到了底,普通功法治不了阎心的伤,阎岑将他们简单处理之后,带去了离庙不远的一个客栈。 在这,遇到了江平夫妇带着两个孩子上街,见是阎岑,夫妇俩老远就迎了上前,命两个孩子朝她行了一个大礼。 听闻阎岑要住店,夫妇俩死活不依,说哪能让大恩人受这委屈,非要拉人回家去住。 江家曾经的三间小瓦房变成了三进的宅子,很是气派,不止他们家,原先村子里的村民的家也都是如此,甚至比这还要更好。 都是同见晦杯换来的。 进门后,江平又是千恩万谢,谢她赐的宝物救了村中老小。 不过,玄已注意到,江平说见晦杯有关的事情都是避着两个孩子的,两个孩子似乎也不知道復生的事情。 那庙几乎是万事屋一样的存在,大家遇着什么事都过去求一求,换一换,早就融进了他们的生活。 小孩子不知道只有一种可能,江平求了什么永久的改变了他们的认知。 面对江平的感谢,阎岑半点不拿架子,全程都很平善,似乎没觉得她做了什么逆天的事情。 等把阎心送到房间,她才重新有了情绪,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看着阎心后背还露在外面的一小节嵴骨,小心翼翼询问:「发生了什么?小宝你怎么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样子?」 阎心假晕的戏做得实在敷衍,听到问话就流出泪来,但就是不睁眼不回应。 阎岑伸手想碰她的脸,又怕她不喜,最后克制地收了回去。 「我先出去,小宝等你想开口了再同姐姐说。」 房门开了又重新阖上,房间恢復静谧,装晕的两个人默契保持躺尸的姿势,谁也没有要先打破僵局的意思。 佛子正巧也不知该和鬼修说什么,干脆内观,将近来落下的修行补上。 地宫数百年,伴他身侧的只有烛火影影,他一向是喜静的,头一次,他觉得太静,内观迟迟进不了状态。 无声轻嘆了一声,他决定打破僵局,一些界限和底线是要圈划清楚的。 「你……」 几乎是他出声的同时,身侧的人也动了,玄已以为她要说什么,没想到眼前花了一下,鬼修已闪身到了他的身后。 他感觉不妙,动身欲走,脖颈处一凉一紧,锁扣声落下,他被勐得一扯,后仰倒在鬼修腿边,和她打了个面对面。 「小和尚你又落了一局。」鬼修半点不见泪意,她在得意她又给他戴上了狗链,也在说被抓包的那颗佛珠。 链子还是小狐妖炼制的那条,玄已面上有一瞬的沉默,那夜脱身,他便将狗链粉碎,丢在好几个地方。 鬼修在那个时候竟还有闲心将它们一一找了回来,重新铸好。 她,简直...... 无碍,他已不似先前对她的所作所为没有招架之力。 玄已一个提腰,鬼修就被他反压在身下,高下位彻底颠倒。 玄已没有鬼修玩弄人的心思,他只想藉此示警,让她适可而止,目的达到,他便礼貌起身。 阎心还没有从这个角度看过僧人,她觉得新鲜,见势,揪着链子又将人往下一拉。 她对僧人下手向来没有轻重,一下子拽得有点勐,僧人几乎是砸在她的脸上,僧袍也松了大半,清幽佛香沉了下来,将她全然包裹。 鬼修早就游荡的思绪开始往前夜飘。 不想,头顶僧人无欲无想的一声阿弥陀佛,又毫不留情将她揪了回来。 阎心盯着僧人有些不悦,不过又一想到小和尚再无跑掉的可能她又转笑起来,甚至没拦着僧人离她站的远远的。 这几日的相处,她有那么几次怀疑过僧人是不是攻略者。 善或恶,人或鬼,在僧人的眼里都是一样的,他还学了她的功法,没有攻略者会这样,他们戒备、拘谨、他们讨好她,又总掩饰不住的在找寻她的弱点。 这个小和尚,他像真正的僧人。 不过她也没想过「若不是」又当如何,她本来就是一个恶人,按她脾性,既然做了,索性一坏到底,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巧,那颗佛珠滚到了她的脚边。 她捡到了,她抓到了他的漏洞,他们之间没有「若不是」。 她于这个世界是坏人,划在正道那个阵营的所有人都在用他们的方式消除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和尚于她是坏人,理所应当的,她就可以用任何方式对待他,包括将人像狗一样,永远栓在她的身边。 因此,在给了僧人大半的修为之后,她本来不会这么虚弱,但她又散了不少修为用来锻造加固狗链。 这样,就算小和尚有了她的修为,还是没法从她手里跑开。 那边,玄已试了几个法子果然拿狗链子没办法。 阎心喜欢看他挣扎又无果的样子,面上甚是伪善说道:「你若乖乖的,旁人是看不到这个链子的,只有你我在的时候才能看到。」 说着,她还不经意丢出来几只芦苇人,都是他那日为了探路放出去的。 她在用这个方式警告他,也不想想着跑,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玄已抬头看了她一眼,黑衣的女子面上藏不住的不怀好意。 他们本是不该交集的两方,等离开了这里他必是要与她分路前行的。 所以,链子和连生咒必须要断。 玄已大概摸清鬼修的性子,适当的时候要顺毛撸。 他像是认命,没有言语。 这一回合,鬼修大获全胜。 阎心觉得他们之间的时间一下子像是多了起来,她开始计较起僧人还欠她的事情。 她顺着链子绕到正在打坐的僧人跟前:「小和尚你还差我一件事。」 玄已眼眉低垂,拨动佛珠的手指不停,没有回应她的话。 鬼修默了默,朝他跟前又凑近了一些,近得可以听到她微浅的鼻息,只听她又执着的念了一遍。 玄已终是睁眼,不知她又想到什么磨人的法子。 他眼里的茫然太过明显,阎心这次没有与他绕弯子,她按住僧人的脑袋往她的唇边凑了一下,而后叼住了那片柔软。 「我教了你,你还没有交作业。」 鬼修说得实在理直气壮,行事也是放肆,可她的面上没有半点慾念,一直都没有。 玄已看不懂她,更不知她意欲为何,他想到鬼修当时也是在执着这个问题,最后给了他一刀。 他不想她继续打扰自己。 于是,他依照鬼修的要求,低头咬了她一口。 这一咬浅的过分,勉强是碰了一下。 阎心觉得咬的不对,说不准是力道还是姿势不对,反正不是她要的,但,小和尚的主动又让她浑身舒畅,甚至还想得寸进尺。 那夜,小和尚粉如桃花,若让他主动,会更加好看吗?会看着那般的难受吗?还会有那般好玩的反应吗? 鬼修有了主意便是要实践的,哪知僧人早猜她不会善罢甘休,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对她设下禁制,她刚要靠近,脑中如有雷击,嗡得一下,大悲法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玄已虽解不了链子,却可叫她轻易不能靠近。 千万个秃驴对着一只鬼念经,谁受得了,阎心听得直犯噁心,浑身黑气缭绕,当真是气炸了。 僧人恍若不知,还添了一把火:「若你有喜欢的佛经,也可以给你换个。」 他是懂气人的,鬼修跳起来就要杀人,门外忽然有脚步声走近,是阎岑。 炸毛的鬼修一下子安分躺倒回去,实在乖巧到有些异常。 *** 不尽城那里,萧迟最后也没有将愿念里面画面连上。 神识境的主人控制不了神识境,多少会让人生出些旁的念头。 比如,这真的是神识境吗? 封家的行动真的靠谱吗? 但一想到面对的是鬼修,这事,他们又觉得可以理解。 修练邪功之人,手上有些阴邪的法器也正常,许是法器的影响也不一定。 那边,眼看着佛修齐力撑开了愿镜世界的缺口,一行人二话不说打算全部进去。 他们也是不能落后的。 一来担心这群莽撞的佛修坏了封家的围猎计划,回头又让鬼女跑了。 二来,他们实在好奇,鬼修到底怎么惹到佛修那边的人,还有那一闪而逝的禁忌场面是怎么回事? 等他们刚一进来,便是天雷轰轰的,闪的的他们往远处躲了又躲。 同时也说明萧迟的计划都生效了—— 罗剎女残杀修士,催动预埋的忘川丝,惹得天道的惩罚。 这雷噼两个化神大能也够够的,还需要再安排什么人动手吗? 萧迟和封家主对视一眼,却说这些天雷不会太久就会散了,都伤不了她的根基,顶多削弱她的实力。 嚯,只削弱实力,封家未免有点太高看罗剎女了吧。 然而也就不到一刻钟,落到半空的雷声戛然而止,天空在一瞬间放晴。 显然天雷不是自己噼够没了的,大家默契闭嘴,不得不佩服萧迟这波的神算,也更加好奇他留的最后一个后手是何手段。 比天雷还要管用,那得是多厉害一个存在! 有年长些见过世面的,他们想了一圈见过没见的法器,没想出个什么头绪。 他们朝萧迟探口风,就只会笑着搪塞他们一会儿就知道了,保准够值他们的等待。 这话一说,更加挠得人心尖痒痒,不住好奇,恨不得立马有个传送阵能送他们过去。 不过这么多高修为的在此,贸然过去很容易让鬼修警觉,萧迟让大家等等,等那边的人给他传音,再做行动。 他们这边自然都听他安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那边,佛修是与他们一路来,却不是一路行动,他们只关心佛子安危,天雷散了,一行人早就等不及便朝罗剎女的方向飞去。 两厢实力差距不大,想阻拦也阻拦不了,最后只能由着他们去。 反正看样子,只怕他们倒时更想杀了罗剎女。 *** 阎岑来阎心的房里转了好几次,一直小心翼翼的探着妹妹的态度,阎心则是一样的迴避状态。 这其实不像她,玄已记得那天,她囚禁了那抹神识,不就是故意让神识的主人知道她的存在并找上她。 后来还时不时在神识面前故意展露她的恶。 她在激对方快来。 如今,前后表现实在矛盾。 为何? 鬼修此刻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连他的佛眼也无法辨别。 他自己则更加的不懂,他是有父母兄族的,只出生不久便被寺里抱了回去。 因为他是破一法师的转世,是命定的佛子,人间情爱是他不需要有,也不需要懂的。 想至此,他为自己分心思索无关之事内醒了片刻。 最近,他似乎易被鬼修影响,是链子里被动了什么手脚吗?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行止长老的千里传音:「佛子,我等已在外郊等待,特来护你离开。」 玄已的长大是一个人,吃饭是一个人,念经是一个人,修行是一个人,两百年里,都是独来独往,除了寻找金身这事,便是被鬼修逼到绝境,他都没想找寺里的人求救。 这会儿,他看向鬼修,她在为昨天的事怄气,也可能是因为她的姐姐,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玄已沉默了片刻,最后在心里应了声好,又报了方位。 大道在前,他不应被影响。 -------------------- 第25章 碎梦 ===================== 西厢的房间,早间就有晨光撒了一地,衣料摩擦的轻微声响里,玄已抬脚逐着光线走到窗下。 房间深处,鬼修今日穿了一身花纹繁复的红衣,头带精緻的发冠,软骨头似的躺在软塌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好奇在樽青色的佛像上敲敲扣扣的。 没有刻痕的线将室内的两人划分到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廊下有清风扫了进来,吹走窗下的蒙尘,脑中长老的声音断开,玄已的心底已然清亮。 长老们离的不远,要不了大半日应该就能赶到,到时候许有场恶战,但鬼修被天雷噼得不轻,这个过程想必不会太久,最多一整日,他就会从这里离开。 僧人掐算着时辰,出神间,没注意到明暗的交界线悄悄往屋外移了几分,将他半身送回鬼修站的这方世界里,也没有注意到鬼修如蛇一般盯他的视线。 阴恻而又锐利,似是宣告没有猎物可以从她这里逃走。 *** 沉寂的一室,最终由于鬼修没办法一直装睡、装晕躲避和阎岑的接触,鬼修拉着僧人熘到了街上。 逛街这事在僧人两百年的人生里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幼时的他是曾经渴望过塔外,好奇人间四季。 但那点好奇早已随着日復一日的修行冰封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等第一次从塔里出来,不管是暖阳、冰雪、繁花还是秋索,红尘俗事已不能挑起他多一分的注意,一切的,于他只不过浪费时间,耽误修行。 但因为链子的存在,出门这件事并不受玄已的控制,所以一开始,他便打定主意封闭五感,默念诵经。 但不知道是链子还是旁的什么原因,鬼修并不放他好过,拉着他进了一家又一家的成衣铺子,问他哪件好看哪件不好看,闹得他一个时辰过去,经文还停留在「诸行无常,诸法无我」上。 他看不出来,亦答不出来,都是裹身的布料。 但不说个好歹出来,鬼修只会愈发缠他,耽他时间,但此话不能实说,他也不能违背本心诳语,百年鲜有所惑的佛子,被难住了。 阎心换好衣服,从铜镜后走了出来,见到的就是这副场景,她脚步不轻,修为登天的僧人竟未有察觉。 鬼修一下子发现了好玩的事情,她故意挑了很多样式差不多的衣服、颜色差不多的胭脂让僧人看,看哪件适合她。 佛子自然看出她的戏弄,干脆闭了眼,鬼修哈哈哈大笑的声音在街巷留了一路,而她也像是打开了什么大门,愈加的想从僧人身上挖掘出来新的趣味。 漫无目的的走街串巷,佛子好脾气的接下她所有的刁难。 他想,最后的一日,便随了她。 终于鬼修玩够了。 「小和尚,你怎么这么贱呢?」阎心笑嘻嘻的,眸光一瞬不瞬盯着僧人的眼睛,「这么依着我,还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僧众到的比玄已预想的时间还要快了一些,阎心说这话时,他们掩了气息和身形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以防佛子有什么计划,他们没有贸然上前。 佛子早有所觉,闻声捏着佛珠的手紧了一下,不由心嘆她好生敏锐的直觉。 鬼修似乎只是随意一提,并没有顺着话茬说下去,反是问他:「你知道他们为何都杀不死我吗?」 因为没有找到她藏着的心脏。 先前她提过一次,玄已没有说话,只静静跟在她的身后。 「小和尚,若你找到了它,要记得用刀狠狠刺进去绞烂,莫要像上次手慢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玄已没有要找出鬼修心脏的想法,他在想,这又是她的一次试探吗? 那边鬼修渐渐没了声音,玄已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到她正盯着卖糖人的摊子。 糖人摊子前,四五岁的男孩盯着糖人,眼里都是馋光,他恳切看向家里的大人。 大人却粗暴的将他拖去了对面卖绒花的摊子,去给同行的女儿挑起了簪子。 男孩眼圈挂泪,又像是惧怕什么,不敢哭出来,委委屈屈跟在后面。 正是江家的两个孩子。 玄已以为她是看到了熟人,片刻,却听鬼修很轻的说了一句:「她会带着他回来买糖,说是爹娘让她这么做的,其实爹娘也是很疼他的。」 鬼修嘴角噙着笑意,对她说的话很是笃定的样子。 不一会儿,年幼的江湖果然带着弟弟回来,说着和鬼修差不多的话。 「真的很像,我姐姐从前也会这样对我。」 「爹娘其实并不喜我,因为我天资不高又总是顽劣,她看在眼里,怕我多想,对我所有的好都打着爹娘的名义,让我觉得爹娘也喜欢我。」 「小宝,是爹娘让我来带你去买,小宝,爹娘招我来问问我们小乖功课怎么样了……」 「小和尚,你知道吗?她选我活的时候,都是说爹娘让她照顾我的。」 「那时要是死的是我就好了,姐姐那么聪明,她做的一定比我要好。」 鬼修垂着眼,看着地上鬼气弄出来的影子,闷沉沉的,像是陷在某个看不见的泥潭里。 她沉默了许久,掩住眼角的泪意,最后说:「她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一个人,我还没有想好。」 玄已看着鬼修周身笼罩着的白且蓝的光晕,她第一次露出这一面。 难过且真诚的。 玄已本不想接话,终是在鬼修提裙往回走的时候问了一句:「想好,是指如何面对你的姐姐吗?」 鬼修停下步子,从后方看到她乌黑的长睫闭了片刻,那是极力掩住情绪的样子。 僧人不擅长安慰别人,他试图从经文里找出两句宽慰的话,只听鬼修噗嗤笑出声。 「小和尚,你是不是信了?你真的很好骗,原来你吃卖惨的那一套,真的好蠢,哈哈哈哈哈太好玩了。」 玄已同先前被戏耍一般,只是好脾气沉默回应着。 「小和尚啊,心软可不好。」 鬼修意有所指,笑够了,又打着公平的旗号不依不饶让僧人也说几件他幼时的事情。 你自己都说那些话都是诓人的,又哪里来的公平。 但话总归是听到了,玄已想他小时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鬼修也不会感兴趣,便随意道:「贫僧在经塔的地下长大,教习的长老领贫僧识字之后,便开始修行,贫僧独自长大,与师兄弟交际少,并无人事上的琐事。」 这是系统给他编的身份吗?又不走美强惨人设,搞这么寡做什么。 阎心听得奇怪,心道小和尚莫不是随便编了一个框她。 他搞孤寡冷清秋人设,阎心偏要他热闹起来,也不管脑中那烦人的诵经声,箍着僧人的腰就往庙里飞去。 另一边迟迟没等到吩咐的僧众却有点着急了。 「佛子已经注意到我们怎么不过来? 「长老,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佛子的金身找回来了吗?」 就在这时,他们眼尖的看到了从他们头顶略过去的亲密身影,众佛修呆在原地怀疑自己的目力。 那是他们的佛子和罗剎女? 佛子没有反抗,佛子怎么没有反抗?! 佛修们一时失了言语,想追上去看看情况已是不能,只能暂些等着。 但瞧神色,这一笔帐已先记到鬼修的头上,只等下次一道结算。 *** 古寺清幽,猫儿悠闲趴在墙头,听着下方僧人诵经的声音昏昏欲睡。 「哐」得一声。 门口,厚重的铁门砸地。 墙头的猫儿受惊蹿上了高树,数十个小沙弥又怕又好奇探头看向门口。 只见一个红衣的艷丽女子,带着个白衣的僧人,煞气沖□□他们走了过来。 门口的大铁门,要三四个小沙弥合力才能关上,来人一看就是个修士。 小沙弥们吓到不行,忙连滚带爬找主持庇佑。 谁知脚下刚迈开步子,就被一股大力拽了回来,按回了各自的座位上。 红衣女子将僧人往他们中间一推,如霜的眸子从他们面上一一扫过,很是不好惹地开口道:「你们,陪他一起诵经。」 -------------------- 第26章 碎梦 ===================== 一众小沙弥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们没有听错吧,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 而且那位谪仙一般的僧人一看就是被高位供着的,等闲不与近身,哪里是需要人陪着念经的样子。 小沙弥们踌躇不定,佛像之下的金色蒲团,红衣女子懒散坐着,将摆放在案桌子上的经书翻得哗啦作响,见台下没有动静,眉梢轻挑:「怎么不念?还是你们想见佛祖?」 小沙弥们不经吓,各个鹌鹑似的翻开经书,总归是念经,不是要他们的命就行。 但念什么呢? 他们挑头看向从进门起就安安静静不曾出声的僧人。 阎心也在观察他,暗猜这回他会如何回应她又一次的恶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僧衣下摆轻动,僧人抬脚绕过地上不平的砖块,走到空着的那方蒲团下盘腿而坐。 佛香缭绕,僧人手里的佛珠轻轻拨动。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一切有为法……」* 风吹动树梢,树影婆娑,僧人清冽的声音在不大的禅院里响起。 很静,很定,好似在一瞬将人带进佛国世界。 小沙弥们不自觉随他一句一句念了起来,被吓跑的猫儿又跳了回来,躲在树梢里打起盹儿来。 玄已念的是最为寻常的《金刚经》,每个初入门的僧人都会背诵,也是他小时候读的最多的一部经文。 后来,等正式踏入修行,他读到更多开悟提升的经文,《金刚经》这类基本的佛经他已鲜少再读,甚至很难想起它们。 鬼修将他放在佛寺门头的时候,不知怎的,他忽然又记起了它,也记起了一些事情。 少时,听闻其他师兄弟都是一起早课一起练功,他也曾不解过,为何他不能同他们一起,为何凡事他都是一个人。 他不记得当时是怎么闹的,只记得那会儿门内所有的长老都出动了,他们过来同他说佛子的背负,说佛子的职责。 他不只是他,他是佛子,是破一法师的转世,佛门的登天路只有他一人能走,所有人都在等他走上去。 所以他只能不同。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鬼修要旁人与他一道念经,他知她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从他这寻乐。 他喜清冷,她便非要他热闹,他独身独善,她非要他人潮簇拥。 她并不良善,他始终知道。 他不该坐的,可他坐了下来,还念了从不曾真正遗忘过的经文。 经文不长,很快便念到了头,本该到此为止,他们就此离开。 不想,小沙弥中,不少人觉得受益良多,颇有被点拨的豁然开朗,不知谁起的头。朝僧人请教起学佛中的困惑。 玄已微怔,面上浮现短暂的笑意,片刻,他将他们的问题记下,又一一同他们答疑。 寺里的人习惯他是佛子,习惯性将他排除在师兄弟的范畴里,没有人主动找他问过什么。 此亦是第一次,他与人论道辩佛。 气氛正好之时,前来接人的佛修们终是耐不住心急联繫玄已:「佛子,你打算何时与我等一同离开?」 传信的长老用的是佛门的心传法,只有玄已能听到声音。 他回答旁人的声音不自觉顿了一下,有样学样的小沙弥们也若有所思跟着顿了下,原本昏昏欲睡的鬼修眸子很浅的抬起,又装作无事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 「佛子?」长老不见应声,再次询问。 等了许久,他们等到了佛子很轻的嗯声,似乎在不确定和迟疑什么。 佛子一向是冷静且果断的,无事能让他的心境增添涟漪,众佛修立马警觉。 他为何迟疑? 发生了什么? 是因为那鬼修吗? 佛子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绝不允许任何人或物,影响到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长老声音严肃提醒:「佛子!」 请不要忘记您的身份和使命! 玄已藏在袖中的指节紧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一息之间,僧人又变成金刚不透的模样。 他淡淡对等他的众人道:「等出了平潭寺,你们过来与我汇合。」 他确有迟疑。 一日,是他预估离开的时间,如今这个时间必会提早半日,他因这不算热闹的热闹,想许自己半日,这半日,他只是一名寻常的僧人,不是什么佛子。 可佛子不可能只是僧人,他,从来便没有半日时光可偷。 *** 阎心这几日一碰到僧人,就有佛音追着她念,烦的她不行,让小和尚在这诵经,已是她的底线,哪知还有论道环节。 「小和尚还演上瘾了,让他秃驴见秃驴就这么开心吗?」 她心底嗤了声,又想难不成有意思的是这群小秃驴。 当即她就提了一个和尚过来:「你来,有何疑惑我也可以与你说上一二,不比小和尚差些。」 她重启那么多次,最不缺的就是时间,看过不少杂书,佛经自然也在其中,玄已答的那些她也会。 没想到,被她问话的小沙弥竟吓晕了过去。 阎心见怪不怪又换了一个,结果又晕了,鬼修干脆把所有人吓了一遭。 她不行,小和尚也不行。 「没意思。」阎心拉着僧人就走,「走,去下一个地方。」 -------------------- 星号*部分来自金刚经~ 第27章 碎梦 ===================== 一墙之隔外就是前来接应的佛修们。 行至门前,鬼修突然落后僧人半步,僧人不解回头,鬼修微仰着笑脸看他:「小和尚,现在跪下来求我,一切还来得及。」 玄已步子顿了一下,她果然早就知道了,既是如此,他干脆挑明他们本不是同道,何不就此别过。 声落,外间隐匿气息的百来佛修一瞬落在他的身后,骇人威压不比先前的天雷让人,鬼修不自觉后退。 玄已见她不做纠缠,并未因此觉得顺利,反生出些警觉,天雷之下,鬼修尚还惦记那跟锁链,她怎会轻易放他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她要做什么? 玄已眉头很轻地蹙了一下,被鬼修敏锐地捕捉到了,她朝他轻轻地摇了摇手。 「叮叮噹噹」 原本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锁链声,突兀落进所有人的耳朵里,他们看到佛子原本空无一物的脖颈处多了条链子,底下还挂了个精緻小巧的铃铛。 铃铛无辜晃荡,却一下子将不染凡尘的佛子拉下九天,红尘裹身,惹人非想。 链子的另一端在鬼修的手上,她勾了勾手指,佛子就跪了下来,半匍匐在鬼修跟前。 「现在跪......」鬼修睥睨姿态,声音愈发的无害,「有点晚了呢!」 「佛子!」 众佛修呆滞片刻才,惊唿出声。 那根链子,是驯导畜生用的,怎会戴在他们佛子的身上! 只接受别人跪拜的佛子,怎可跪人,将佛门威严置于何地! 他们的佛子为何不还手,不起身! 玄已因连生咒得了鬼修的大半修为,使他几乎恢復到原本的实力,鬼修刚一动手他就察觉到她的意图,但他反抗不了,甚至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臣服跪下。 那种诡异的感觉就像是有谁在他的神魂上下了道命令,是不容拒绝的。 鬼修如今没有这个实力,那问题就出在链子上。 毫无疑问,鬼修要在他的信仰面前羞辱他,迫使他低头乖顺。 他早已表态,外物一事,他并不在乎,她所做的从一开始就不能威胁到他。 「是么?小佛子。」鬼修像是看穿他的想法,在他跟前半蹲下,亲昵得从身后圈住他的身子,空闲的那手掐着他的下巴逼迫他回头看向一众的佛修,「你不在乎,可你的同门呢?」 只见,不远处的众佛修如金刚怒目,面目凶暴,以行止为首的长老将手里的金刚杵重重锤在地上,齐唤一声:「佛子!」 那声音深沉如钟,里头不掩威严和震慑,他们不能对佛子不敬,不能当着外人的面指责他的行事,他们是在以这样委婉的方式提醒他注意身份。 玄已面色沉了沉,鬼修说的不错,他不在乎,但佛子不可以。 锁链的压制还在,玄已想要破局只能依靠长老他们的帮忙,他正要传音,不期然和趴在他身上的鬼修对上视线。 鬼修的眼里燃烧着兴奋,身子却越来越软越来越抖,甚至连挂在他身上都费劲。 从她故意露出链子,玄已就觉哪里隐隐不对,这下终于揪出了那根线头,鬼修连阻她的那点佛音都无力抵抗,为何还要故意激怒一众修为远高于她的佛修? 就在他踌躇的片刻,像是算好了时间一般,链子对他的压制突然松开。他本就蓄力,等待时机,好第一时间出手制止鬼修的搅扰。 带着无上修为的佛掌重重拍在鬼修的身上,这一下,就像是一个信号,早就不耐的僧众第一时间朝鬼修出手。 他们面对的是一个连佛子都掣肘的修士,出手之时,所有的佛子都赌上全部修为,做好要同对方耗上几天几夜的觉悟,结果却如摧古拉朽,半柱香不到就打得鬼修毫无还手之力。 佛子没了修为那也还是佛子,实力依旧能吊打他们大部分的人,眼前的鬼修根本不是佛子的对手,唯一能解释他们先前见到的那一幕。 佛子徇私了。 都说修士最难避情劫,佛子常年闭关地下,鲜少与人接触,甫一接触貌美修士,难免情动。 但那是普通修士,怎可与佛子同日而语。 他们纷纷打住念头,为自己的恶意揣度感到罪过,可不管怎么说,佛子今日的行为确实处处透着不寻常。 谁人都能有不寻常,但佛子不能有,一切已然滋生亦或是还没有滋生的,都要被扼杀在摇篮里,于是他们愈加狠厉对付起鬼修,愈加卖力斩断她和佛子连接的锁链。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佛子兀得拦在他们的身前,急声制止:「不可!」 一瞬,所有佛修的脸色都变得极其的难看,毫无疑问,那个异常发生了。 玄已不知他们心中所想,之所以阻拦,只因他看出鬼修想借佛修的至纯之力打掉她身上束缚着的魂锁。 什么情况下,鬼修终于不打算藏拙? 便是当她想速度结束掉这一切的时候。 没有束缚的鬼修,她会做出什么尚且未知,玄已想,恐他和她之间的牵扯轻易再难断开。 令玄已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话不光没能阻拦攻势,反而愈发的推波助澜,很快,缚在鬼修身上的魂锁便有了豁口,鬼修轻轻一挣便碎成了很多节掉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束缚她的东西,而锁着玄已的链子竟被再次加固。 佛修们隐隐生出些不好的预感,他们似乎误会了佛子,于是,手上追杀的动作不免迟疑,就是这么一个间隙,他们看到鬼修拖着伤重的身体栽在佛子的身上,目露愧疚:「佛子,多亏了你,这般或是要连累你......」 有那晚一闪而逝的旖旎画面在前,不需要多说什么,一句话足够让本就生疑的人笃定猜测。 佛子确实和这女子不清不楚! 佛子心性不似寻常修士,那只可能,佛子被邪物侵扰生了心魔。 这下佛修不再盯着阎心,反是纷纷祭出驱邪的法宝对朝玄已。 鬼修头埋在玄已的颈窝,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恶劣地笑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攻略她的人总是想跑怎么行,那就只能让他再无容身之地,无处可跑,小佛子啊,给过你机会的。 不过那些佛陀的法器也不是吃素的,真碰上,阎心少不了吃些苦头,转眼,她又作出副惶恐的样子朝僧人道:「佛子,带我走,我怕。」 她说着也是在对狗链下命令,玄已无法拒绝。于是众人看到的就是,他们的佛子对鬼修言听计从,全然蔑视他们的存在。 佛子一瞬在他们眼前消失。 他们本是担心佛子前来接应,事情闹成这样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事情。 「长老,现在我等当如何?」 「追!」年迈的僧人当机立断。 「且慢!」清澈独属于少年人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长老不可追。」 说话之人月青色的长袍,说话之时已到近前,正是萧迟。 眼下局面,佛修不得不承认对鬼修判断失误,原本要走的佛修们想了想还是听听这位年轻修士的建议。 这边萧迟尚未开口,有人已经先行抱怨上:「早说过罗剎女诡计多端,你们解了她身上的魂锁,现在谁能拦得了她,整个计划差点被你们坏了,我说,你们那什么佛子不会与这邪道一伙的吧?」 佛修当即要朝那人动手,他们佛子饶是犯了天大的错,也只有他们自己能说能提,还容不得外人猜忌指点。 萧迟忙在中间拉架,朝脸色难看的佛修们抱歉地笑了笑:「我相信佛子不是这样的人,之中定有什么误会。」 佛修们嗤了声,并不领情:「少侠少阴阳怪气,老吶听不得,有事便说事。」 萧迟脸色僵了僵,不过,如今的阎心比那个人告诉他的还要棘手,为了万无一失,对付鬼修的计划少不得对方的协作,他耐着性子将新的计划说出。 「什么,要以佛子为诱饵,绝对不可能。」行止听完当即拒绝。 「可若事关佛子的金身呢?」萧迟幽幽。 **** 玄已以为鬼修在那种情况下会逃得越远越好,没想到,他们又回到了江家的宅子。 刚进院子,那股不容拒绝的力量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鬼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连身形都险些支撑不住。 她明明解了魂锁,应该迅速恢復身体才对。 这个情况,玄已福至心灵想到了言咒,一种以消耗神魂用言语控制他人的一种禁术。 言咒是有时效性的,且一天之内很难有人多次使用,鬼修这种情况应该是过度使用透支了,想必,几日之内她都用不了这个法子。 于他,是一件利事,如此他得趁机尽快解了这个麻烦的链子。 思索间,身旁的鬼修突然无力栽倒在地,玄已退开一步免得被她砸到。 今日见识了鬼女的手段和心思,玄已不敢对鬼女大意,他谨慎站在原地没走,以防对方装晕耍诈之类。 过了许久,门口听到江家人回来的声音,鬼修仍是没有反应,玄已终于确定鬼修这次是真的伤的重了,这才一跃上了屋顶去找佛门的人汇合。 堂下,鬼修蜷缩,倒在江家人回屋必经的主路上,华丽的衣袍松散露出大片的身形在外,玄已嘆了口气,终是心软折了回来将人打横抱起,放回房间的床上。 他正要抽手起身,变故就是这时发生的,原本晕倒的鬼修忽然勾住他的脖子,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另一手上不知道哪里来的白布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了他的口鼻上。 呛人的药味直冲脑门,短短不过两息,玄已便失去意识不再挣扎。 「民间的蒙~汗药原来这般的好用。」 阎心啧了一声,将布包丢在一旁,手勾住僧人腰间的衣带,轻轻一扯,僧袍就散了开。 小和尚,一次两次都被她骗到,还没有长教训吗?真是不可救药的愚蠢呢。 -------------------- 第28章 碎梦 ===================== 窗外的风大了,将窗纸吹的哗哗作响,床上之人衣袍尽数散开,那夜孤灯昏黄,阎心抱怨过没有看的太清的东西全部坦然暴露在她的面前。 阎心的目光深了几许,短暂停留片刻,便顺着她的手上移停在了僧人心脏的位置,尖利的指甲慢慢刺了进去。 小和尚总是不乖,就是退路没了,他还会生出旁的心思,她还是想叫他做一个不动不思的偶人。 鲜血顺着手指淌了出来,手尖触碰到的心脏温热,一下一下有力跳动着,平稳而又鲜活。 鬼修的手不由顿住,她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听了好久的心跳声,眉眼里的戾气逐渐浮了上来,她忽然抽手,掐着僧人的下颚将他粗暴的拎了起来,提到了屏风后面。 画着花鸟鱼虫的屏风后面是一个老榆木的木桶,里头有江家人细心备好的洗澡水。 「噗通」 木桶里的水花溅起,僧人被丢了进去,胸前的血渍像朵红花在水里盛开。 桶里清水染上颜色,僧人因为水冷和失血,面上不适的皱着,阎心抱臂漠然俯视着,她在不解,那个小和尚对自己做了什么,为什么她又不想下手了? 僧人不会回应她,无意识之下在水里沉得更深了些,就在水将他整个人淹没的时候,阎心弯腰一手将人捞了上来,仔细清洗起他的每一寸的皮肤。 是了,他现在是她的所有物,她还没有将旁人沾染的印记抹除掉,她嫌脏,所以刚刚她才停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阎心为自己莫名的行为找到了解释,眼里的森然尽数褪去,很快僧人如玉的肌肤就被她搓得一片一片的红。 都是粉色,为什么不如那夜的好看? 她有些胡搅蛮缠地想。 于是她将尚未见粉的地方一一补上,可她的动作太粗暴了,连带那粉色也是生硬的,还是不好看。 她有些苦恼,手没有意识的顺着僧人的嵴骨滑了下去,不知道碰到哪里,僧人忽然闷哼一声,水下的某处紧绷起来,阎心平静的眸子跟着跳了一下,她卡着僧人的后颈勐得按进水里。 僧人呛水,剧烈的咳嗽起来,阎心直到把人彻底弄醒才罢手。 她绕到了僧人的正面,僧人的视线过了很久才聚焦,注意到自己的不着寸缕和身上的反应,也注意到面前人视线的~□□。 阎心走近一步,神情睥睨命令道:「和尚,你自己动,我要看到那晚的你。」 僧人闻声抬头,就那样定定看着阎心。 他的法力并没有被封上,他身上也没有绑缚什么,他可以朝她攻去,可以为自己拿件衣服。 但他什么都没有做,只安静坐着,安静看着,平静到没有温度,近乎是悲悯的。 这样的安静无端的发冷,比任何时候的他都令人觉得危险,阎心竟生出收回刚刚话的退意。但仅仅一瞬,这种退意,就被另一种名为「征服」的情绪压了下去。 僧人是她的猎物,是她掌控的东西,所有物本就该顺从。 「像狗一样发~情的是你,你坏了道心,你还有什么矜持可言,装得再像,你也是破了戒的凡夫俗子,和尚,你回不去了,你只能是我的狗,听话的狗。」 这话是挑衅的,是偏激的,是口不择言的。 僧人低敛着眉眼,从木桶里站了起来,朝鬼修走近了一步,高大的阴影投了下来,阎心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却被冰冷的一手拦住。 那手落在她的腰上,勐得将她往前一带,阎心撞在僧人的胸膛,被扯进木桶里。 她的头顶,僧人素来慈善无波的面庞结满冰霜,他将阎心一手反扣在她的背后,一手牵住她的手挤进两人之间的空隙。 陡然的靠近,响起的佛音刺得她脑仁一阵一阵的抽疼,那手捏得她更加的疼,她想抽手,那冰凉的大手像是和她的手焊在了一起,如何不能干涉半分。 那手带着她一路往下。 阎心心里陡然升起危机,连术法都忘了用,气急败坏瞪向僧人:「和尚你要干什么。」 僧人的手顿了一下,掀起满是凉意的眼皮看向鬼修,里面是漠然的、冷静的,像是莲花座上的神佛看着无能无力的苦厄众生。 又是全然陌生的眸光,不容她反抗的,阎心瞪视的目光逐渐败下阵来,一下子没了落点,她扫到了僧人额间沁出的细汗,扫到随着僧人喉结上下滚动的小痣。 僧人的手在这时重新动了,又在某个地方停住。 阎心的手被烫了一下无措地蜷起,可很快又被霸道地撑开游动。 「是这样吗?是你要看到的吗?」 僧人的声音在她的耳侧响起,像是冬日早晨的浓雾,她分辨不出他的情绪,她也分辨不出掌心的潮意是紧张生出的汗,还是僧人身上沾着的水,亦或是旁的什么。 肆意狂妄的鬼修脑中嗡嗡,心里终于生出不安,她想当做无事发生揭过眼下的这一切,偏偏在这个时候,僧人如她曾经做的那样掐住了她的下颚,强迫她看向他。 看着他面上并不沉溺的欲色,看着他眼里的怜悯和可悲,看着那小小瞳仁里彷徨和绯红的身影...... 阎心浑身冷了个彻底,僧人仍在步步紧逼:「还想要什么?要我亲你吗?打着教习名义的亲吻吗?」 说着又是不容拒绝的压了下来,她当要给和尚灭顶的一击的,再斥责他发疯也不看看是在谁的跟前。 可是手是酸的,她稍一张嘴,就被一个柔软的异物趁虚而入,笨拙而又霸道,将所有的声音都堵了回去,很快两个人的嘴里都充斥着血腥味。 激烈的攻势顶的阎心感受不到任何的声音,眼前也跟着一阵一阵的模煳,她要挣扎的,可处在暴风雨的漩涡中,随时要被吞噬,她连一句「小和尚你他妈的犯什么妖病」都无力出声。 和尚他妈的疯了! 他疯了! 木桶的水大半都被晃了出来,僧人才结束了这一充斥恶意的吻,阎心就像个软脚的虾一身潮湿,一身水汽,挂在僧人的身上大口喘息着,痉挛着,像是一种无声的投降。 但这个投降只因鬼修被打得措手不及,过后,鬼修定要十倍百倍的讨伐回来,她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的人。 她知,僧人知。 所以这场无声的拉扯,单这样还不够,僧人正要换个地方继续,外间「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 鬼修还在迷离喘息着,迟钝的没有察觉,玄已动作微停,听出来人是阎岑,却没有停下的意思,他叼住鬼修的颈侧,鬼修吃痛发出缱绻的一声闷哼,将她从上一场风波中拉了回来。 阎岑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她手里灯盏的移动,屏风上的花鸟纹案投影落在僧人那处在阴影之下的半身,半身如玉如佛,半身如邪如魔,阎心一下子察觉僧人的意图。 他在将她做过的一切还回给她,她致力将他的不堪展示人前,他就如她所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他不是在报復她,他是在惩罚自己。 可是惩罚什么呢? 惩罚他对一个妖邪动了善心,还是惩罚那夜的罪业...... 阎岑已站到了屏风前:「小宝,我在外面听到东西撞倒的声音,你没事吧?」 僧人动作不停,甚至故意逼她发出声响,阎心忍耐的辛苦,心底寒凉一片,她知他真的不打算停手。 于是阎心强行催动了言咒,制止了即将发生的一切,言咒生效,她整个人无力滑倒在木桶里,这次她没有装,甚至不知道几日才能恢復,视野里,僧人却再未为她停驻视线。 闭眼的最后,她想,这一局,小和尚赢了,又要给他跑了。 「小宝!」 阎岑听到动静不对就要过来查看,却被一道劲力扫开,在她抬手挡开的时候,散落在床上的僧衣已落到僧人的手里。 僧人穿好衣服,抬腿跨出木桶,看着昏迷着的人,衣袖下的佛珠捏得作响,最终佛珠重新挂回僧人的手腕,白色的僧袍折了一下,木桶里躺着的人被抱了出。 将一切收拾妥当后,玄已隐匿气息正要走,脑中传来长老的声音。 ***** 阎心再次恢復神智,屋里已是深夜,一盏明灯置在离床不远的地方,床榻边,阎岑焦心模样守着她。 见她醒来,阎岑伸手要探她的情况,又顾虑阎心还在迴避与她的接触尴尬的将手收回:「你好些,姐姐就先回去了。」 「他呢?」阎心忽然开口。 谁? 阎岑反应了一瞬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同她一起来的僧人。 「今日都不曾见过他。」阎岑见妹妹终于主动和自己说话,又坐了回去,小心顺着这个话题和妹妹聊下去,「你们闹矛盾了?」 阎心看着头顶雕花的床板许久没有出声,久到阎岑以为她们今天的对话就此为止的时候,阎心笑了一声,说不出是嘲笑还是感嘆。 她说:「阎岑,他们说无愿之人在这里很容易生出一些念想。」 她犯了一个大错,她在这个群狼环饲的环境里,竟然将自己置于毫无防备的险境里,刚刚阎岑要是想动手,虽不叫她死,但足以牢牢困住她,直到找出她的心脏捏碎。 她为一个攻略者让步了,在以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叫僧人不可手软,她却犯了这个愚蠢的错误。 她活下来从来都是因她心狠手快,一旦危险出现,当即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她的世界不可心软。 阎岑不懂她话里未尽之意,阎心没有同她解释的意思,不过她也没有错漏阎岑话里的细节,那时,阎岑分明察觉到僧人和她在一起,却又说一天没有见到,这个阎岑只是愿念世界里的阎岑吗? 那这里也有她吗? 阎心突然好奇。 「小宝,怎么今天我一直听不懂你说的话,什么叫另一个你,怎么会有几个小宝呢?」阎岑说。 这般啊,她是不是应该要了解一下这个阎岑的事呢。 阎心坐了起来凑到了阎岑的身边:「阎岑,和我说说你吧,说说你的近况。」 突然的亲昵让阎岑受宠若惊,但妹妹肯主动和她交流,让她忽略掉她话里的奇怪:「姐姐的近况有什么好说的,每日除了修行就是修行,好想早日去到天极门,得到封家主的指导啊。」 「姐姐从前也是这么说的。」阎心看着阎岑,想到了很久之前,他们阎家尚未灭门,那时候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去到封家门下,成为最出色的法修。 她又问:「阎岑,你已经炼出那般厉害的见晦杯,还依旧执迷封家吗?」 阎岑看着她笑:「只是凡人有用的小玩意吧,封家是仙门之首,多少年也是会憧憬的,况且姐姐强大了,就好护着你了,你也落不成如今模样。」 「阎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阎心笑着,眉眼轻眨的片刻里无意泄露出来一些森意,「那封家最后杀了姐姐呢?姐姐还想去吗?」 「为何会有那天?」阎岑不答反问。 阎心解开衣带,露出后背尚未完全拔得干净的几根骨刺:「因为我们是媚,天生的炉鼎啊。」说着,她抱住了阎岑,「以防那天到来,我替你也将媚骨拔了好不好?」 -------------------- paly戏好难写,被榨干了,这周还有一次大y,猫猫哭泣 第29章 碎梦 ===================== 阎岑看着那些骨刺神情冷了下来,久久没有出声。 那边,阎心怕她看不清似的,故意抬脚勾着灯盏往她们这处移了移:「我这样是不是很可怖?」 回应她的是一个紧到让人窒息的拥抱,阎岑的声音和抱着她的身子抖得一样厉害:「我们小宝怎样都是最好看的,告诉姐姐,是谁?谁做的?」 原来姐姐气到极点是这样啊? 阎心贪恋的在那个怀抱里埋了埋,不过也只有一瞬,她就放开了阎岑,从那个温暖的怀抱里起身,快得那一下仿佛只是错觉。 「是我自己啊。」阎心穿好衣服,笑嘻嘻的。 阎岑听到她这样说,更加心疼起来:「小宝,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剔骨之痛那些大能方不能忍受,不是走投无路你怎会这般,姐姐想知道是谁发现了你是魅,又是谁将你逼到这个地步的?」 「我已经告诉你了呀。」阎心站的远远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阎岑眉头蹙起,脸色逐渐变得凝重:「你......是说封家?」 「不止呢,还有萧迟哥哥。」 阎岑不敢置信直摇头,下意识就反驳道:「不会的,封家不会的,那可是封家,正道的光,怎会,小宝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阎心拢了拢衣服笑了笑,不欲多言,仿佛早就料定阎岑不会信她。 「小宝,姐姐没有不信你,只那是封家......」阎岑声音越说越轻。 「是啊,那是封家呀。」 阎心感嘆的话声里,是说不尽的讽刺和嘲弄。 阎心走近了些,抚弄长发的纤细手指随意点了点,身上遮障的鬼气消失,露出她入鬼道之前被做成活死人时的样子。 鬼修除了脸上,身上是没有皮的,像是被人活剥了一样,腿是缺的,胳膊是断的,眼睛的地方是黑窟窟的洞,一眼看过去,全身上下很难找到处好的地方。 阎岑几乎不敢细看,可阎心坏心眼的故意凑近,翻开那些烂肉,让她看清隐在光线之下的一道道瘢痕,那是长期被人凌虐留下来的痕迹。 「阎岑,你不是想见一见封家主本命罗盘的厉害。」她指着眼睛的位置,「这里就是那罗盘留下的痕迹,只要掐算好时辰,都不要亲自动手,它就可以把我的眼球吃了,我过了好几天才知道,大仙门的法器当真精妙。」 「这块,是萧迟哥哥的寒霜剑留下的,萧哥哥剑法出神入化,你看,里面已经烂透了,外面的这层肉还是好好的,是不是很神奇?」 「还有这边,颜色是不是很好看,是魔引,长在魔域边的虫子,可以麻痹痛觉,萧哥哥找到的,这样日日取心头血就没有感觉了。」 …… 她一个伤口一个伤口指过去,絮絮叨来,平静的像是在说旁人的事一般,可说着,说着,说到最后竟真的有些委屈起来。 这些伤口姐姐明明也有的,她们是一起疼的,一起哭的,一起安慰的,现在,她怎么可以好好的呢? 怎么可以把她弄得好好的呢! 阎心微挑的眉眼有邪戾浮了上来,鬼气霎时包裹,掩住本相,寒气肃然,房间一瞬竟结起了细小的冰霜。 她微微弯腰凝视着面前人的眼睛,语气尖锐又冰冷:「如此,好姐姐,你会帮我杀了他们吗?」 「杀,太过便宜他们,那是思维简单的妖魔邪道才会做的事情。」阎岑眯着眼睛,指尖一下一下扣着掌心的软肉,这是她算计人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片刻之后,她冷着声音道:「姐姐会帮你在天下人面前撕开封家的假面,再将你遭受的一切还回去,别怕,这个仇姐姐会帮你报。」 这时,姐妹俩的身上终于出现一些相似,一样的果伐,一样凶煞。 不知不觉外间已经大亮,天光透进窗纸,隔壁房间的龙凤胎也醒了过来,先是听江舟小声抽泣,似是昨天被附近的大孩子欺负,哪里被伤到了,一整个晚上都在默默忍着。 这会儿被姐姐看到,男孩委屈起来,片刻,江湖稚气又坚定的声音打断哭声:「别怕,姐姐帮你报仇去。」 两个姐姐说了一样的话。 …… 烧了一夜的烛火被阎岑吹熄,阎心眼里的温度也在这时尽数泯灭,她笑的无害:「有姐姐真好啊。」 从这天早上开始,阎岑便开始早出晚归,每每回来都给阎心带来一些天灵地宝,有去腐肉生肌的,有养魂的,有去魔气的,有固魂的…… 她也会给她带些新奇小吃,淘些画本、新出的胭脂水粉,一些女儿家喜欢的东西。 空闲之余,她会陪她蹴鞠解闷,带她出门听戏喝茶,也强行将她从床上拖起来逼着她修行。 她将她身边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一如小时候一样。 世上最好的姐姐回来了。 阎心开始变得懒散开朗,要不整日整日的睡大觉,要不没日没夜的在外疯玩,招猫逗狗的,再不见从前戾气缠身、疯疯邪邪的样子。 等着的佛修和仙门众人早就不耐,他们天天盯着这样的罗剎女,罗剎女没闲出病来,他们倒是先要被逼疯,实在是无聊又无法静心修炼。 「不是我说,萧贤侄,我们到底在等什么?你安排的人到底还动不动手啊?」有人终于耐不住性子问了出来。 每次问萧迟计划,他都说个大概,细节半点不见,和不知道也差不多,每次临了又突然安排行动,整一个被牵着走,时间长了,最初的那点全然信任也被磨得差不多。 不光如此,那什么阎岑给仙门都发了豪杰令,要在那时给妹妹证道,他们还必须参加配合。 萧迟对此有苦难言,因为他只是整个计划的代表人,正在布局的一直都是那位。 其实也不是故意拖着大家,那位的计划之一实施起来确实需要时间。 无愿之人于这个世界有天生的弱点,不管他们是太干净或者太纷杂,在一个充满慾念的地方,很容易被新的慾念趁虚而入。 阎岑就是那位特意为阎心设计的慾念。 旁人可能对姐妹俩的感情会有误会,但和两人长期相处很久的萧迟却是再清楚不过阎心对姐姐的依赖和需要。 那人将曾经的阎岑全然復原,等阎心和她羁绊见深,迟早不愿离开这个世界。 没找到心脏之前,他们只能最大可能将她困在他们可以掌控的地方,这是再理想不过的结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但那人一开始也说了,阎心善于伪装,假意配合计划,实际上一早就已看穿,佛修吃亏那次便是验证。 所以,真正的利器在后面,那位安排了一个万无一失的人手,这个人手连他也没有告诉,那位说怕阎心探查到。 这些都没有办法同众人解释,萧迟默了默只能往没有进来的封家主身上推:「你们不信小辈,难到还不信我封家的家主吗?」 其实这话也没错,家主对那位十分的信任,自打进了不尽城,家主连面都没出,一直让那位扮演。 这下众人果真无话可说,佛修那边却是在压着一股气,他们佛子没能带走,还被迫入局,这会儿也不知道怎样。 ***** 连日奔波,阎岑眼见着憔悴,阎心全程没有过问,安心当那个被庇佑的人,阎岑开心她这样,姐妹俩的感情又像是恢復如初。 这天早上阎心又被喊起来晨修,她在床上赖着,阎岑耐心和她耗着,猝不及防之间只听阎岑忽然问:「当初,那个和你一道的僧人呢?近来怎么没有看到?」 「他生我气了吧。」阎心没心没肺,宽袖衣袍下的手抚上手腕,那里沉甸甸的,只有她和僧人能看到的狗链轻轻晃动着。 「不找他和好?」 不找! 猫鼠游戏里,不能总是猫在追,适当的要给老鼠跑的空隙,抓抓放放才好玩,而且她还没为他们的游戏清理干净障碍。 鬼修邪魅的眉梢轻佻,千般算计略过心头,在阎岑等待的视线里,她徐徐出声:「我是心悦于他的,可他......阎岑,你说我去找见晦杯,用我全部的修为换他永世和我绑在一起,令他眷我,悦我离不得我如何?」 「不可!」阎岑噌得一下站了起来。 阎心:「为何不可?那见晦杯做不到吗?可它都能起死回生,这点也做不到吗?」 阎岑嘴唇动动似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最后她有些生硬道:「你,还小不懂,情爱只是一时的,声名、地位、修为才是恆久的。」 「这事我得求了才知道。」阎心有些固执地说。 「你啊,顽劣。」阎岑在她腰肢里挠了挠,姐妹俩闹成了一团。 闹够了,阎岑又要出门,临行前她抓着妹妹的手,声音轻柔:「这次回来就可以替你讨回公道,等结束了,姐姐永远和你再一起,不让任何人再伤你半分。」 「好啊。」阎岑应道,「等你回来,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 七月十五,豪杰令集结的日子,自几天前起,就有修士陆续进城,聚到不尽庙附近,具是尊着萧迟指令配合演戏的。 阎岑是发起人,不好迟到,她连夜趁着夜露赶了回来,刚行至门口,就听到庙内悽厉的一声尖叫,叫得附近的修士纷纷聚了过来。 庙内早就布好结界,百姓不得入内,阎岑不放心先走一步,结果就看江湖江舟两个小孩一脸惊惧的看着她,江平夫妇跌坐在地脸色煞白。 阎岑顾不得去问他们怎么会在这里,正要问出了什么事的时候,站在阴影里的身影动了一下,随之,两个小孩的头滑了下来滚到了她的脚边。 竟是早就被人割喉。 阎岑站着没动,后跟进来的修士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姐姐你回来啦,咦,萧哥哥你也来啦,怎么不见封伯伯?」阴影里的身影走了出来,慢斯条理的擦着手上的鲜血,动手之人不言而喻。 「光天化日伤害无辜百姓,阎岑,这就是你今日要为之辩护的邪物。」说话的是萧迟。 阎岑的脸上十分不好看,她极力找寻证据,要向天下修士证明她妹妹的无辜,回来就撞上妹妹手染鲜血,没有什么时候比此刻更加打脸。 但她还是相信妹妹没有理睬萧迟,她上前走到阎心跟前:「小宝,这是怎么回事?」 阎心提着笑脸,走下台阶和阎岑站在一起:「不是说了要给姐姐一个礼物。」 说着在所有人都不防备的时候一掌拍向她的内丹。 阎岑顿时奄奄一息。 「你这个邪物!」 众修士这会儿再也不是演戏,群情激愤,纷纷提着武器朝她攻去。 阎心看也没看他们,稍一挥袖,扑过来的修士被她拦在她的结界之外,在他们无能狂怒的叫骂声里,阎心拽着阎岑的青丝将她提到了供奉见晦杯的地方。 「好姐姐,她是你的见晦杯,一定可以令你起死回生吧。」 -------------------- 第30章 碎梦 ===================== 红日东升,惠风和畅,这天,应该是个好日子。 萧迟这般想着,抽出腰间的寒霜剑,脚步轻跃飞上高处,泛着森森寒气的宝剑,晃荡不稳在虚空虚刺了几下,仿若初初学剑的修士手上无力把握不住法器一般。 那边还在辛苦堪破结界,迟迟无果的修士,见状心里齐齐沉了一下,这萧少侠不会又要掉什么链子吧? 正想着,原本毫无破绽的结界从上方撕开一道口子,寒霜剑凭空悬在鬼修头顶,直指她的眉心。 界破! 「和尚?」 专注等待阎岑死亡的鬼修敏锐抬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罗剎女看到头顶所指是寒霜剑的时候,她眉间的戾气和杀意似乎更重了。 罗剎女果真如传闻所说,因爱生恨,对曾经心悦至极的人也能狠心下杀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无心无情,天生的邪物,冥顽不宁,当诛之! 他们聚到萧迟的周围,有意无意将他护在中间,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可不能让他惨遭鬼修的毒手。 谁知,鬼修并未动手,只甩出一缕鬼气牵住寒霜剑,便移开注意,视线在他们身上圈寻而过,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知怎得,所有人莫名觉得,这会儿的鬼修心情又变得不错,真是邪性难测,今日必要除了以绝后患。 阎心确实在找人,刚刚萧迟那破界的法子和復生那日和尚的一模一样。 萧迟是一个剑修,做事和他的剑一样,一根筋不通变通,还小心眼,如此大气的法子,可不是他一个蠢人能参透的。 这么多年,那般特别的破阵方式她只在和尚身上见过,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一圈扫过,那身银白僧衣并不在其中,阎心失望收回视线。 小和尚啊,放他在外的日子还真是没有闲着呢! 她真是期待起来他们下次的见面。 鬼修没有大开杀戒,一反常态的平静反让人更加生惧,就如一潭蛰伏了只凶兽的幽潭,谁也探不清她要如何撕咬进潭的人。 没有人贸然出手,具是等着萧迟的指挥,一时,萧迟又做回了他们的主心骨。 对此,萧迟半点不知,他眸下涌动着快要压抑不住的兴奋,他快忍不住,想要告诉天下人那位的厉害。 那位猜中阎心会配合演戏不稀奇,毕竟多加留意她这几年做的事情,多少能推导出来她的行事风格,但那位连她出手会用什么阵都猜到了,简直,恐怖如斯。 那位真正摸透了阎心这个人! 还有教他的破局之法也是闻所未闻,当真出神。 可惜,那位的存在只有他和家主知道,这些都是不能与人分享,好不憋人。 由此,他也愈加好奇起来那位的身份,那位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哪家的长老吗?又是男是女? 这个问题他问了家主几次,家主都不肯告诉他,他想这次结束之后,就算家主不说,那位应该也会主动亮出身份的吧? 这般一想,萧迟不再纠结,眼下他要做的就是帮那位做好拖延,等那位安排的人出手,给出最后一击。 打定主意,萧迟一个漂亮的剑花,他已沖向阎心身边,作势要抢回阎岑。 内丹尽碎的阎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走向生命的终点,他喜欢了百年的人,饶是知她是假的,知她由老参的灵核捏化而成,看到这幅样子,萧迟的面色还是不由染上了痛意。 上次阎岑死后,他痛心难耐,道心不稳,一下子倒退好几个进阶,这次阎心不会又是故技重施,扰他修为的吧? 好生歹毒! 亏从前,他知她总看自己,心悦自己不行,特意与她也亲近一些,满足她的少女怀春,说到底,还是他过于优秀,让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阎心,我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般好,日后我要登顶界,而你註定是万人唾弃的鬼修,你我云泥之别,我的世界不可能有你的位置,你何不放了我,放了自己。」 这蠢东西,从前就造谣她喜欢他,现在又在放什么屁? 阎心多一个眼神都不愿给他,鬼气阻住他的寒霜剑,一个漂亮的后踢踢在他的嘴边让他闭嘴,随之手上捞过地上的阎岑落到几步开外的位置。 鬼气入体,在萧迟的嘴边留下深深的一道黑脚印,仍旧没有阻挡他的喋喋不休:「阎心,你适可而止,你还要为了我一错再错到什么时候?如今你只要自甘交出心脏,我不介意被你喜欢过......」 看,萧少侠这个时候还这般心慈,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自己的身上,还在劝鬼修迷途知返,哎,萧少侠真是沾了个麻烦! 旁的修士见状,跟着声讨起。 「被你看上,萧少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对啊,亏萧少侠还替你解释,说你姐妹情深,特意还找来你姐姐让你见见,真是一片好心不如餵狗。」 …… -------------------- 第31章 碎梦 ===================== 特意找来的姐姐? 鬼修背身朝着众人,意味不明的哼笑了一声。 她的姐姐和她一样心口全是疤,内丹的位置种了魔引,媚骨不在,肉下是腐肉,肉上永不生皮…… 她的姐姐怎么能和她不一样呢? 鬼气捲走萧迟的寒霜剑,一剑又一剑刺在「阎岑」的身上。 「阎岑」今天穿的还是藕粉色的长裙,长裙上密密碎碎,是剑走过的痕迹,很快,刺目的殷红从一个个洞里渗了出来,再之后,粉裙变成红色,越来越重,越来越深,浓重的血腥味连修士嗅到都忍不住作呕。 「你,纵有天大的仇恨,也不敢将人如此凌虐,你要遭天谴。」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看不过去的修士们不再等萧迟安排,纷纷上前。 一时剑光撩眼,这次不管他们如何使劲,却再也不能撬动鬼修周身结界半分。 头顶不知什么时候,移过来一片巨大的乌云,将鬼修藏在那片阴影之下,她在地上的血人身边蹲下。 「好姐姐,封家的法器一时难弄,我亲手替你剥了这身皮如何?你就要死了,不疼的。」 说着,寒霜剑被她折成了两截,她挑了短的那一截,沿着「阎岑」颈部的皮肤剔了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一时,残忍到修士们都不忍直视,他们甚至找不到贴切的、与之匹配恶毒的话语来骂她,最后没甚威慑的说了一句:「那可是你的亲姐姐,她辗转为你洗白,你怎可如此残忍,你负了对你最好的人,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会被天下唾弃,追杀。」 闻声,阎心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看向围着她的人,抽出手里的短剑,歪头笑看着他们,慢慢道:「不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们。」 在过去的復生里,她早替曾经的自己讨回了公道,每一次都夺取他们最看重的东西,让他们死在求而不得里。 这些永远不会真心忏悔的人,她早不需要他们的道歉,更不屑向他们证明或者辩驳什么,復生次数多了,最后杀的她都觉无趣。 这一次復生,她给这些人预留的结局是一场没甚新鲜的死亡。 但他们把姐姐弄得太假了,他们试图抹杀掉她们曾经的相互支撑,抹杀掉另一个过去的见证人。 她们一起疼的,一起支撑过,一起只有彼此。 他们怎么可以让她麻木,让她心甘情愿困在这里,让她成了那段记忆的孤儿。 真是该死! 他们怎么能将她的姐姐从记忆里拖出来再次杀掉。 多么的不可饶恕啊! 很快,那具壳子和她有了差不多的伤,接下来,轮到他们了。 阎心抓到最近的一个修士,一刀刺进他的心口,在修士见鬼似的神情里,她轻声安抚着:「莫怕,我会向见晦杯换你们復生,再一遍一遍循环往復的。」 所有人头皮具是一麻,这是罗剎女当真能做出来的事情,更加让他们心生恐慌的是,罗剎女明明修为被天雷大大削减,为何他们这么多人还是拿她没有办法,简直等着被生屠。 「还是怪那群佛修,好死不死斩断了她的魂锁。」有人抱怨,「佛子不是说和萧少侠,一起行动,他们怎么还不来?」 这话出声,鬼修手上的动作兀的顿了下,只一瞬又恢復如常,谁也不曾察觉。 他们拿阎心无法,只能泄愤似的一个劲的骂她戳她痛脚,眼看遭受毒手的修士越来越多,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红衣的鬼修忽然停下动作,她舔了舔手上的鲜血,嗜血地看向虚空的某处,笑了起来。 「你来啦?」 -------------------- 第32章 碎梦 ===================== 僧人站在众佛修之间,具是一席白衣,有比他更俊的,也有身形和他差不多的,阎心不大好的目力还是一眼将人挑了出来。 僧人站在队伍的最末,一阵骚动之后,百十来号僧人井条有序分列站开,在中间留下一个过人的道,玄已就站在那条走道的尽头,清润的眉眼直视前方,如玉的手指一下一下拨动着佛珠。 天阴的更加厉害,秋风捲起僧人宽大的衣袍,将衣服吹得鼓鼓的,一个不小心就要将人绊倒似的,僧人恍若未察,每一步都走的稳重坚定。 那风是个见风驶舵的,竟趄了僧人的气场,渐渐收了性子,晃荡的衣摆重新规整垂落,僧人已走到佛修的最前,与行止老僧拉开步余的距离。 众佛修皆为他所令。 萧迟见到来人,心中属实松了口气,刚刚有一瞬,他都要担心在那位没派人来前,他们会众不敌寡,直接将阎心放跑去,好险坏事。 不过佛子这个时间到,该不会是那位派来,那个万无一失的人吧? 这般一想,他疾步就要上前对对暗话,只刚刚,他被阎心的鬼气伤到了几处要害,步子走大了就显出几分迫切和狼狈来,很容易让人联想他是不是被鬼修虐狠了。 十分的有损他仙门年轻一辈翘楚的形象,更有损他领头人的威望。 萧迟忙忍着身痛收了步子,只是这一放慢,他发现自己半点都挪不动了,低头就见脚下两根细丝一般的鬼气正牵制着他的动作。 一看就是阎心搞得鬼。 鬼气是鬼修的半个本体,这不就相当于她摸自己小腿,这么暧昧的举止,就这么心悦他? 不过,她也要分分场合吧,他回头怒瞪向阎心。 层层垒起的尸体之上,鬼修高处而坐,沾着血污的脸庞漠然看着佛修的方向,但又不纯粹是她惯常表露的那种冷情和漠视,似乎还掺杂着些困惑。 小和尚好像瘦了,头顶先前长出来的青茬不见了,还多了几道戒疤。 很刺眼,她本能的想要上前,将那几个点抹去,她不喜欢。 她该要嗤笑他一声的,一个攻略者装相不至于敬业到这个地步吧,无端多些滑稽。 但思绪却又有自己的想法飘到了旁处,她听说戒疤似为的是断除我执。 他执什么?又为何要断? 她猜不透,这是一个陌生的经歷,但是不要紧,她想,将那些戒疤弄掉就好了。 这般想着她已撤了结界,旁若无人闪身到僧人跟前。 她许是真的不喜,甚至没想起来用连生咒,她脏着满是血污的手,直愣愣上前擦了上去。 临了近了,她又看到了一处异常,僧人喉结那处的小痣不见了。 鬼修的手凝滞在当场,巨大的茫然笼罩之后就是丛生的愤怒,她的东西,谁动了! 她不允许! 「哪里去了?」她手伸向小痣的位置,语调分明是轻松的,却像是淬了毒,让人如坠冰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只她的手却没有机会碰触到僧人,在她手动的片刻,站在僧人身后的几个老僧垂着的眼睛忽然圆瞪,一瞬全部出动,截住她进一步的动作。 不同于上次禅院的交手,老秃驴似乎对她隐着难以忽视的怒意,那种怒意又和萧迟一行的不同,具体怎么个不同法,她又说不出来。 不过老秃驴怎么想又关她何事,拦着她的杀了就是。 只是这会儿她迫切想知道一些事情,她并未下死手,甚至鲜少进攻,所有的动作都只在躲避攻势,她要僧人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她的问题。 终于,让她找着机会,她架起些温和:「小和尚,我问你话呢?」 僧人双手合十在胸前,一声阿弥陀佛之后,眸光平静从她身上略过,他的眼里,她同他不在乎的那些外物一样。 那天他还是会生气的小和尚。 那日的一报她也还没还回去。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阎心扭头盯着那些个老僧,目露狠戾。 老僧垂目不语。 近来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前些日子,他们一直对外甚至是对辈分小些的僧众都口径保持一致,说他们的佛子配合萧迟的计划秘密行动去了,实则他们的佛子一直待在菩提幻境之中受罚。 佛子是神佛的转世,他们可以提点他,却无法教管他,更无法对他作出惩戒这类冒犯之事。 那日,他们联繫佛子,告知萧迟有意与他联手对付鬼修,作为报酬是他手里关于金身的线索。 说完,佛子一反常态的沉默,也未问起有关金身的任何话,毫无疑问佛子和鬼修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的佛子愈加远的偏离原本的轨迹。 他们问佛子是不是动了凡心。 他说着不曾,却封掉修为,脱掉袈裟,将破一法师的权杖交到了长老手里,而后伏身跪拜。 那是唯一能罚戒佛子的圣物,圣物祭出,问心责身,再无回撤徇私的可能。 「佛子所犯何事?」他们问。 「弟子懈怠修炼。」 话落,是两百丈,没了修为辅助,片刻僧衣后敞已有血渍溢出。 「弟子道心不坚。」 「弟子……妄,语。」 …… 随着佛子每一声交代,遵循戒律的惩戒便落了下来,到后来,佛子一身血污,肉粘着衣服,已难站定。 佛子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忏悔、赎罪。 他们想问佛子到底遇到了什么,最终一切疑问阻在那天深夜。 佛子说他要受戒。 不管如何罪业,爱与恨……佛子亲手将那些驱赶在了一处,用火灼烧了干净。 三十日的跪香结束,等再出来,他们眼尖注意到佛子身上的小痣没了,他的面上再也窥探不出任何情绪的泄露。 他们期望的那个只通修行的佛子回来了。 此刻他们的佛子抬步朝修士的方向走了一步,如泉的声音道:「贫僧前来除魔。」 -------------------- v后第一章 评论区发红包~ ——————预收,挥爪求康康———— 文名:【关于我进花市职业进修这件事】 文案: 岁宁是一名主播,常驻绿江位面扮演各类反派,主攻边缘性格型反派,、偏执都是拿手戏,人体分离艺术、反向医学、作死术、死遁等等反派必杀技也均有涉猎 一次意外她不小心被投送到花市位面,开局就是徒弟想欺师灭祖她,师尊想将她囚*禁...... 花市网友:非职业选手不看不看 绿江网友:脖子以下又看不了,叉走 同行:他们卖艺反派进花市能干嘛,拿不到积分怕是要被系统清除,惨(没办法积分是命) 只有岁宁一脸淡定细看甚至还有几分兴奋:免费进修,还有这好事 面对偏执徒弟的欺师灭祖,偏执遇偏执,专业对口啊,岁宁兴奋和徒弟讨论起偏执行动要领 小徒弟默默提衣先是受教神态,而后开始自闭:是他路窄了 面对钟爱捆绑艺术的师尊,岁宁赶紧给师尊露了一手:师父师父,你觉得我的结打的怎么样? 师尊:滚 …… 花市网友:???专业,并打赏主播积分100 绿江网友:???专业,并打赏主播积分100 同行:??? #关于我进花市职业进修这件事 #跨领域反派交流大会 #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 第33章 生障 ===================== 僧人的声音像是很远又像是很近,飘飘渺渺的像是将人一下子罩住的浓雾,有些闷,令人不能生气。 除魔? 说的是她吗? 阎心收回微微僵直的手指,低头笑了一声,再次抬眸时,空洞的眼底已染上癫狂,她满是侵略性的朝僧人逼近了一步。 「小和尚,你要除的是被你困在浴桶之中的邪魔吗?是被你牵手向下的邪魔,是被你搂身低......」 她拖长着语调,一瞬不瞬凝视着僧人,并未急着将未尽之言补齐,似乎是在给僧人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 只她言辞暧昧,饶是含煳其词,身后仍立有赤~裸裸的打量在两人之间圈寻。 僧众骚乱要动手阻她胡言乱语,被前排的老僧抬手拦下,众僧就见佛子摘下了手上的木珠手串,随之化作一柄小巧的金刚杵握在手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老僧一声道尽悲悯的阿弥陀佛,一众僧众纷纷后退,下一息,高立人前的雪白僧衣无风轻动,金茫刺出,金刚杵贴着僧人修长的右手直噼向鬼修。 佛子垂目而视,身后慈悲法相立显,分明是渡苦厄众生的慈悲姿态,那金芒却是杀伐凌厉,一道刚至,紧接着又是朝鬼修噼山之势的一击,利索直切要害,不见任何一个多余的动作。 僧人分明只杀不渡。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寸步,鬼修根本无处可遁,她迎着金芒不见慌张,千钧一髮之际,只见白色残骨横亘于身前,金刚杵和残骨「铮」得一声相撞,僧人竟被挡的后退半步。 嗡鸣声迴荡,离得近的修士耳道里当即渗出血来,短暂失去听觉。 「哎呀,好怕,小和尚你竟是要杀人灭口吗?」 这个时候阎心还有心思调笑,只她笑的越轻松,残骨的攻势就愈发显得阴煞。 可惜,僧人如那莲花座上的佛像临身,眉眼里早像是泯灭了温度,对她有意的挑衅不见半点反应,连她这人也像是再不过眼一般。 阎心厌恶至极这个眼神,一如厌恶他头顶的那几道戒疤,他以为印上几道戒疤,那日的事就可以堙灭吗? 不过自欺欺人! 「小和尚,真该让所有人见见那日欲~念缠身的你。」她的攻势越发的阴狠,招招对朝僧人的眼睛和发顶。 而僧人,并不避其锋芒,她越是兇狠,他越是凌厉,至阳的金刚杵每一步都克制着鬼修的弱点行走,可见多有观察。 鬼修也不遑多让,总能精准预判僧人的预判,她对他也多有专研。 俩人各自杀意满怀,势要拼个强弱。 若是平常时刻,棋逢对手,伯仲博弈,于任何修士都是件极其享受的事情,此刻却像根越磨越尖利的根刺,扎的阎心哪里都不舒坦。 围观的人沉浸在两人令人眼花缭乱的交锋之中,攻守张弛,好不受教,只渐渐地,他们的眼睛已经跟不上对方的动作,便有修士心闲,现场打起赌来猜最后会是谁赢。 起先佛修一众并不参与,他们对佛子的无条件信任,从一开始就没觉得输方会是他们的佛子,只后来他们也好奇起来,若是赢,他们的佛子会在多少个回合之内拿下鬼修。 有猜三百个回合之内,有猜四百,还有胆大的直接说一百个回合必赢…… 小弟子们窃窃私语着,就在这时,只听站在前头的行止长老忽道:「败局已定。」 那边佛子分明是压着鬼修在打,这会儿还隐隐佔了上风,怎会是败局? 弟子不解。 行止眉头紧锁神情肃然,就是压着打才是显现问题。 他们的佛子行事一向沉稳至简如深海之水,他少要人操心,从孩童时期便心性纯粹,难见急躁,如今招式险急,咄咄逼人,分明已是心乱。 「阿弥陀佛……」 老僧睁开有些发黄的眼眸,抬头看向虚空的某处,无奈轻嘆,命运还是走至了这一刻。 同老僧一样敏锐的还有阎心,初见之时,他们也有这么一场势均力敌的酣战,那时的小和尚便是危急时刻也始终稳中有序,竟还有空闲给她造一个菩提幻境。 小和尚,你在急什么? 不,她应该问,他到底在迴避什么? 阎心心思起伏,眼里越发兴味,于是,她跳脱近身攻守的怪圈,高站屋檐之上,将僧人的身形从上到下描摹,带着恶意和兴味观察起他来。 短短功夫,僧人的追击已紧随其后,他站在廊下,金刚杵捲起旋风,借着风势带起地上的残剑利刃朝阎心攻来。 便是这个间隙,阎心忽而勾起嘴角,她想她抓到了那个漏出—— 今日,小和尚还没有碰触过她。 近身攻势,肢体接触再正常不过,可她今日半点记不起来小和尚身上那比旁人要灼热一些的体温。 他在刻意避开她的接触,也刻意避开与她的接触。 一时,阎心像是找到方向的猎手,不再执着将胜利圈在得手时的那一刻,她觉着这种发现同样有趣至极。 她一个假动作迷惑,将一部分修为逼至指尖的部分,趁僧人身边空防,猝不及防闪身到他的跟前,封住他的几处大穴,将他定在原地。 凡人的定身术定不住修士多久,不过,这个时间足够阎心抚上僧人的脸颊,足够她摩挲小痣消失的地方,也足够她用手的血污盖住那碍眼的戒疤。 僧人原本清明无物的眸子染上了异样,惊怒的,暴戾的,阴冷的,晦涩的。 他不再无动于衷。 只那异样在僧人再次睁眼的时候已不见踪迹。 阎心有些得意,因为她看到了。 她的手移到僧人后腰的位置,虚虚贴着,那处就像是一个开关,只消指腹在那处点上几点,小和尚便能全然换一个样子。 她勾着僧人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嘴角处扬起狡黠的笑意,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声音问:「和尚,你在怕什么?怕我身上长了尖刺,还是怕想起那日?」 僧人终于直视鬼修的视线,此刻,分明已经长好的戒疤又开始疼了,此番,他是来除魔的,除他的心魔。 两百年的岁月里,他从未因什么气急败坏过,也从未因置气冲动行事过,更未因自我怀疑而去自证,自证一切只是外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那日,本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他并不无辜,他生了障。 他是来除魔的,除他的心魔。 阎心那只预备威胁的手,尚不知僧人在消失不见的时日里,下了何等的决心。 早在她将僧人用清规戒律埋葬好的东西翻出来的时候,便已定下结局。 这魔不得不除! 定身术解开的剎那,僧人杀意汹涌,控制周围可以利用的一切尽数朝鬼修攻去。 阎心早有防备,及时撑开结界,挡住落雨似的各类法器。 和尚无疑是气急败坏的,她猜对了。 就在阎心边防备僧人边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做的时候,不曾防备身后,那些早被她杀死的人中间有一人站了起来如幽魂走到了她的身后。 等她有所察觉之时,对方手里方锥样的东西已将她的后背划开大大的口子。 是那个假阎岑。 后背仿若剔骨的痛,让阎心眼前短暂失明了片刻,让她根本顾不上僧人正面的攻势,任由金刚杵近至眼前,直贯她眉心而去。 这一来犯,阎心无论如何也逃不过,狠戾的眸子死死盯着僧人,似要藉此将这一幕永远记在心头。 可就是这么一个危急时刻,僧人竟悄然收了力道,金刚杵偏了位置,只深深刺进了阎心的肩头。 可阎心对此并未半点庆幸。 鬼气至阴,只有至阳的法器才能在她身上留下伤口,她看着从后背拔出来的利刃,又看看肩上同它八分像的金刚杵,哪里被很重的刺了下,好半晌,她看着僧人声音艰涩嘶哑:「和尚你也会攻心了。」 奇怪,她并不在乎攻略者的攻心,她甚至曾经主动像他们透露起自己在意的点,只为了狩猎好玩。 但此刻,她就是觉得小和尚不行,他有那么多具尸体可以选,就算阎岑是假的,他也不可以用她的脸来杀她。 为什么偏偏和尚不行,她再次想不明白,或许,她想,他是她的东西,该是和她站在一条线上的。 阎心木着一张脸将那金刚杵拔出,意外看到上面还挂了节带肉的骨头。 她无身无肉,先前长出来的一截嵴骨也早被她拔了,只留些许的骨刺。 阎心茫然看看那节骨头又看看法器的主人,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 僧人依旧记得那日天雷之下,鬼修寻雷剔骨的事,他很轻的蹙了一下眉,亦是不解,就是这时,一股浓重的异香自阎心身上散开,而她常年黑气森绕的脸庞竟透露些粉色,像是活人一般。 阎心嗅着熟悉的味道,手下意识摸向后背,刚刚被「阎岑」划到的地方长着完好的嵴骨,也是魅骨。 如那日在天雷之下,阎心身上的鬼气以一个她根本不可控制的速度迅速溃散去,而经歷上次一事,哪怕解了魂锁,她也没有恢復到能够招来九天神雷的修为。 一切的发生势不可挡,随着那香味越发渐浓,阎心烫着身子,软倒在地。 那香很快散开传远了去,有人率先认了出来:「是魅。」 那可是好东西,活着可以双修增进修为,用她的血置换全身便可提纯灵根,比洗精伐髓还要管用,就是死了,活人用她的皮可容颜永驻,死人披了都能万年不腐,还有她的眼睛,她的骨头…… 总之,全身都是宝贝! 先前就有传闻阎家的两个女儿有魅的血统,竟然是真的。 「这香味这么浓,她要进入发~情期了,于修行大有益处,快抓住她。」 不知是谁第一个起的头。 就是这时,她隐约听到萧迟的声音。 「一箭几雕,佛子不愧是那位的安排,当真不会失手,精彩。」 小和尚啊…… 阎心嘴里默念着这几个字,身子便是一阵的抖,她分不清是气疯了,还是欲~潮的影响。 饿狼似的修士围攻而来,叱咤风云的鬼修再无半点傍身的修为,眼下,随意一阵风吹过,也能叫她敏~感的颤~栗,让她忍不住朝欲~望投降,情势直转直下。 眼见着围过来的身影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阎心软着敏感的身子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朝视野里唯一的一片白走了过去,气息森冷。 也好,她正想让他们看看僧人慾~~望缠身的样子。 -------------------- 快乐入v,本章留言有红包~ 第34章 生障 ===================== 庙里彻底乱成了一团,天也阴得更沉了,生出氤氲薄雾,僧人忽觉身上黏湿,说不清是因那香气还是雾气带下来的潮意。 金刚杵被鬼修扔在他脚边的位置,他该是要去将它捡起完成未尽的动作,该一开始就不要收力,任由金刚杵将鬼修贯穿、打散。 如此,才能斩破纵生的弥障,斩断错乱纠葛。 他为除心魔而来,为断锁链而来,为断孽缘而来。 可脚下却怎么挪不开半步,他想是因头顶的戒疤疼的他有些恍神,他就这么看着几步之外的身影朝他跌跌撞撞走来。 她面若春粉,红衣如火,上面大片的牡丹花繁复华丽,那日行街,她作弄逼问他哪件好看,哪件不好看,他答不出来。 这会儿,他隐约有些体悟,或许衣物也不尽只是裹体,衣物与衣物之间是不同的,他脚下不由轻抬想离得近些,去分辨哪里不同,为何又不同。 他刚一动,那边的鬼修身形一晃,已浑浑噩噩扑倒过来,伏跪在他的身前,他再次不该的朝她抬了一手,扶住她即将趴地的动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因他的触碰,鬼修的身子兀得瑟缩了一下,唇下泄露克制又压抑的一声呻*吟,混在那股异香里,让僧人要抽回的手迟疑了一下。 这像是个引子,将鬼修烫人的体温又点的升了些许。 鬼修软得像水的身子如久旱遇上解燃的甘霖,急切而又生涩的摸索过去。 粉到指节的手指挂在白色的僧衣上,毫无章法的探进、寻找、碾磨。 急促而又渴求的唿吸声里,僧人又一次错过了抽手的机会。 红衣之下,鬼修像是因此得到了某个默许,不再满足于触碰,她贴着他,衣料发出急且频繁的摩擦声,似是难耐至极,似迫不及待更近一步。 但仅有一瞬,鬼修像是醒悟过来一样,明明想要的不行,明明难以克制,她硬生生后退拉开距离,她像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我厌弃似的抬手自残,试图控制身体。 那剩余的那点鬼气足够将她弄得到处是伤,几乎是要杀了自己,血弄脏了雪白的僧衣,红的刺眼,香味在这一时刻像是更浓了几倍。 她自残的手被僧人按住,意乱~情~迷之中,她微微仰头,不小心和僧人的手指擦过,那手礼节后退,鬼修却不依不饶追了过去,轻轻叼住,迷离的眸里全是春水。 她齿磨着那修长如玉的手指,像是找到了一个替代品,又在某个间隙喃喃呓语着:「求你,救我,你救我。」 我见犹怜模样,便是心坚硬如磐石的人也忍不住为她沦陷几分,僧人的脚下动了一下,似已投降。 阎心嘴角跟着很轻的扯了一下,情~欲是真,不受控制是真,沉沦却是假的,自她朝僧人走来的那一刻,她就是清醒的,内心压不住的阴狠和嘲意,她嘲那戒疤,也嘲奔走而至的众生,她嘲他们的皆是一样。 小和尚令她陷入困囧之地,那她必要拉着他一起。 只这样怎么对得起他替她找回的骨头,她也要分他一些好处不是,让他体会一下媚骨的滋味。 如今功力几乎尽失,再看半人半鬼的身体也不全然都是坏的,起码,她可以借着血气将情慾全然催动逼了出来,只要身体处于某个濒死的临界值,情慾短时间内便再生不出来,得以压制。 在刚刚咬手之时,她借着血气的掩饰,将情慾凝结成丝,无知无觉渡进僧人体内,就像当初僧人借着亲吻设计逃脱一般。 她还了他。 情丝已种,不久之后,她和僧人的位置就会全然颠倒。 在封家的日子,她就是靠这个方式躲过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虽然在下次发情时会变得更加难熬,反正她活着从来也没有轻易过,有何所谓,其他人不好过就行。 她演的太真,没有注意到,头顶僧人俯视她的眼神复杂但不见任何欲望之色。 她更不知,自她动念开始,僧人就看到她恶鬼显相,犹如一头猖狂疯癫的恶兽暗自隐忍蛰伏等待圈套织成,等待冤种落网。 杀意的滔天,求救她、杀她之话皆是妄言。 她从不是会束手就擒的性子,即便是自我摧毁式的,即便是惨烈悲壮的负隅抵抗,她也势必要撕咬下旁人一嘴的血肉。 她睚眦必报,杀心满怀。 她始终将自己摆在孤身一人的位置,她不会依赖旁人,更不会寄託希望于人。 僧人一早就已看穿。 异动开始,不,从僧人朝鬼修动手开始,僧众们只不近不远的注视着他,他们耐心等他度过这劫。 她孤身,不受拘束。 他亦孤身,却身后常有声,他有他的肩负。 是的,他早已看穿,他们终是陌路。 到了这时,僧人眸子里最后一点挣扎散去復归平静,游离多日的佛心终是归于原本的位置。 此时,急眼抢人的修士们已近跟前,如狼似虎扑杀了过来,危险尽在旦夕。 他撤了手,双手合十身前,道了句「阿弥陀佛」跳脱而出,一时觑着僧人未敢贸然靠近的修士们朝那点红色埋了进去,开始他们的猎杀。 他们的背后,佛子回到僧众之间,被众人簇拥,热闹离去。 就在佛子走远的时候,猎杀的修士之中有几人悄悄离队隐到不尽庙外,撕了面上的假面,要是鬼修和佛子在此一定能将他们认了出来。 「唿,吓死我了,还以为佛子真的动情,会帮黑化挡下这一次,我的助攻任务差点就结束了。」 「怕什么,这次主神送了我们几个过来,绑定不同的系统,铁了心要除掉她,有我们几个系统的同时演算,她的每一步都在我们的分析里,还愁对付不了她。」 「黑化女配这次铁完,那几个还没有出面呢,他们的系统可比我们要厉害的多,听说,来前主神还给他们升级了。」 「少指望他们,别忘了我们和他们任务的相似,本质上就是竞争对手,他们任务完成,死的就是我们,我怀疑红楼那会儿突然坍塌,就是他们的人搞得鬼。」 「你说那个无业小和尚?我也觉得,什么金身不金身的,估计也是他们弄出来的。」 「说到金身,说真的,这个佛子到底哪里来的,我怎么在原书里没看到这个人物?还是我看漏了?」 「我记得是没有的。」 「我一来就问过我的系统,它也不知道,向上反馈说资料库里没有这条记录,不管怎么说,有他在我们的任务顺利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是啊,黑化女配直接把佛子认成了我们,可帮了我们大忙,我开始还以为佛子在天阳县就能杀了黑化女配呢,没想到,连繫统都惊嘆的菩提幻境都拦不住她,搞得我都以为不尽城的设置要完。」 「我倒没担心这个,尽管她隐藏的很好,但数据分析下来,她的弱点就是她的姐姐,和她姐姐有关的她必定上钩,我还给她准备了好多姐姐的戏码,还打算让她姐姐回来虐身虐心的,没想到都用不上了,可惜了。」 「我们真的要对黑化女配赶尽杀绝至此吗?我有点后悔我们给她设计的发~情被万人凌辱的这场戏了。」 「不是我情急兑换了大半的积分弄来生骨的道具给萧迟,早被黑化女配跑了,这个愿念世界根本关不住她。」 「就是,你们女的就会圣母,瞎共情,难怪你绑定的是磕cp这种无用的系统,她就是一个纸片人,而且你别忘了死在她手上的攻略者多多了,你心疼她,死的第一个就是你。」 「可是,也可以换个场景,不一定那么多修士……」 「那积分你别要,真是。」女攻略者的话被粗暴打断,「这可才是开始,我们这一步也只能困住她,就算她媚骨长回来,不找到她的心脏,她迟早杀回来,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事。」 「走吧,走吧,别跟她废话了,我得让我的助攻对象萧迟拿到first blood,翻一翻积分,把道具的损失拿回来,你们可别跟我抢啊。」 …… 几人很快把假面带好,重新回去庙里面,原本他们站的位置,一只隐匿在树后的芦苇人悄悄跳走,往僧众离开的地方追了过去。 几人回到庙里,正中乱闹闹的,似是打得厉害。 「这味道还真是沖,这么多人抢她一个,作为女人不亏啊,可以说是人生的高光时刻了。」说是萧迟助攻对象的那个攻略者边咋舌调侃,边提剑假意加入争抢的队伍,却被同伴拉一把。 「别去,血味太重,哪里不对。」 -------------------- 第35章 生障 ====================== 不光是血腥味重得令人窒息,还有让人倍感压迫的灵力,像是有许多大能同时陨落,那种回馈天地后暴涨的灵力。 几个攻略者靠在一起,神情逐渐凝重。 这里并不是真正的神识境,只是系统道具替他们造出来的地方,并不能承受大能全部进来。 所以,大部分的大能都以保险丝的存在留在了不尽城。 换句话说,留在这里的修士单一两个出事不可能会造成这种密度的灵力的溃散。 除非......前头死了很多修士。 所有人心头咯噔了一下,虽说魅在发*情时气味有催*情作用,会稍稍激发雄性的占有欲,但在场的是正儿八经的修士,入门前谁没经过道心的拷问,心性远胜普通人,绝对不会发生互殴至死的情况。 这时,前头的修士像浪打来了一样吓得落荒而逃,那惊恐之像已然不能从他们嘴里问出什么。 「大家都兑换好道具,一起去看看,不能让任务对象出事。」 几人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上前看看。 等他们猫着身子东躲西藏小心挤过去,还没到最前的时候,兀得被眼前大片的红色刺得一阵一阵的眩晕,那血厚的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数不过来的修士倒在血泊里,死状具是一样,脖子软垂,内丹位置被掏出一个大洞。 干净利落的手法明显是来自同一个人。 「谁?」 谁这么丧心病狂?谁会在这个时候坏了他们的事? 一圈扫视,并没有看到什么眼生的身影,不过有点奇怪,怎么也没见到黑化女配? 难道有修士将人劫走,才闹成这副场面? 索性他们各自任务对象都还没事,攻略者们强忍着不适悄悄后退,没走两步,其中一个人忽的撞到了什么人。 暴脾气的攻略者出口就要骂是谁不长眼,一声软软弱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在找我吗?」 攻略者感受到耳边的气息浑身汗毛兀得炸起,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怎么一点感知都没有?他僵硬着身子回头去看,一只血手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从身后箍住他的脖子,轻轻一扭。 「嘎擦」 骨头断裂的脆响,攻略者的脑袋硬生生转了一百八十度,和身后的人面对面,也终于看到来人是谁。 那人浑身染血,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恶灵,她歪着头,笑的乖巧,她问:「这样会看得清晰一点吗?」 怎么是黑化女配,她不应该在被无数人凌*辱双修吗? 她不是近乎功力尽失,她不是发情混沌,而他这副原身已是结丹初期,怎会看不清她是如何动的手,怎会没有机会出手阻拦? 她明明那样弱,却比世界上顶级的杀手还要致命。 攻略者圆睁着眼睛根本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这样的眼神阎心看过太多次,他们死前总是心不甘情不愿,总是纠结她为何能杀了他们。 其实没什么隐秘,同样的事情,次数经歷多了,想活下去只能将杀人的本事练到极致,练到什么环境下都能不为所困,只要她还有一根手指。 阎心又笑了一下,再看,她的手已贯穿那人的身体,捏碎了他的内丹,从出声到收手统共不过两息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这名攻略者还维持着先前惊讶的表情,再也没有可能知道这个答案。 其他攻略者就算眼睛看到了发生的一切,脑中仍没及时转过弯来,呆愣立在原地,更加没有注意到在鬼修捏碎内丹的时候,眉头凝重地蹙了一下。 那一刻她在内丹上感受到系统气息的抽离,从前那些攻略者死的时候她有过同样的感觉。 是小和尚的手笔吗? 心思轻动,阎心又以同样的操作解决掉一个呆愣的修士,间隙之间,她挑头看向远方。 她的小和尚要回来了吗? 想到僧人她的脸上染上诡异的兴奋,小和尚啊,他救了她,临走之时竟然给她张开了结界,挡住环伺的群狼。 他想她活,他竟然想她活,他对她可真好啊,真是鬼见愁的仁慈呢! 她又怎会忘恩负义。 情丝生成,情动之时,小和尚会像蛊虫寻找本体一般,无法抑制朝她靠近。 说好的,她要让旁人见见高贵圣洁的佛子欲*念缠身解下僧衣的样子。 眼下,她改变了主意。 她要佛子躺在白骨之上,她要他在看着怨念难消的残魂时情难自禁。 她要他一身白衣彻底浸染上好看的红色,和她身上的一样。 她要圣洁佛子跌落神坛缠困恶鬼之上。 他做了不该做的事,看,他这不就是在说他是恶鬼的。 她脸上的笑意扩大扭曲,立时又有两个离得近的修士死于她手,剩下的三个攻略者被短短时间内发生的事情打懵了头,要不是各自的系统及时拉响警报,险些团灭。 几人逃出升天,很快意识到一个新的问题,黑化女配疯杀成这样,他们几人的任务铁定失败,他们对视一眼,有了同一个答案。 「找佛子。」 只有佛子能挽救崩坏的一切。 等追到佛子一行的时候,他们正要出这个世界,听到他们的请求,佛修们神色淡漠,作势袖手旁观到底。 他们不会救即将要被千百人凌*辱的鬼修,也不会去管凌*辱鬼修之人。 从头到尾他们只疑惑了下,为何那般环境鬼修还有绝地逢生的可能? 唯有佛子的眸子很浅的沉了下,初见之日,他因连生咒许她飞升一渡。 鬼修从未将这话当真,他看了出来,但诺言便是诺言,他想今日之后他们之间已再无见面的可能,他便擅自改了诺言,在今日护她一次。 日后再无相欠,再无瓜葛。 见佛修油盐不进,攻略者在心里嗤道,这群秃驴嘴上表的是普度众生、兼济苍生,结果不还是群自私自利的东西,盯的唯有各自的飞升。 甭管修真界还是其他什么狗屁界,哪里都是一样,人就是人,劣根性在那,装不了仙神,还不如黑化女配行事来的坦率真诚。 但任务的压力在那,几人并未退缩,开始上价值道德绑架起来,在他们质问佛子——如此这般袖手旁观,泯灭佛修本该有的慈与悲,他的佛心在飞升之日当真经得住雷劫拷问的时候,佛修一众终于有了反应。 为首的老僧站了出来:「老衲随尔等一道。」 攻略者们并不买帐,要这老和尚有何用,刚刚他们可是看到了,大能不是不想对黑化女配出手,而是黑化女配人杀得太快,逼的大能不得不分出心神将年轻的小辈护了起来。 主动权在黑化女配手里,从来就没有交出去过。 只有佛子,佛子才是他们的杀手锏。 他们盯视着玄已的眼睛,也不管有用还是没用,只管捡些刺激人的说:「难不成佛子真对那鬼修动了凡心,不回去实际是暗藏私心为放那恶种一码,你们佛修真是道貌岸然。」 这番话出口,那些个佛修跳起来就要打人,自始至终,佛子始终如一的平静,不起半点波澜,只未有人知的宽大僧袖之下,捏着芦苇人的手紧了下。 片刻之后,他站了出来,结束闹哄哄的场面。 僧众自然不乐意,他们的佛子生来就是为了替万千佛修噼开飞升的道而存在,他本就没有义务理会俗事,更不需要同人证心不证心的。 「去吧。」这次,行止长老没有阻止。 一切都是天意。 *** 白骨越铺越多,越叠越密,鬼修像是根本不知累一样。 萧迟远远看着,心里着急的不行,他一直在联繫那位,却怎么得不到回应,那位说的万无一失呢? 这他妈的跟屠门一样。 还是这是天将降大任于他,暗示只有他才能感化鬼修,他才是气运之子,天选之人? 这般想着,萧迟面上惊慌平復下去不少,他对着捡来的刀鞘自照擦拭脸上的血污,理理衣服,整整髮型,活像要去招花引蝶。 做完这一切,他挂上自诩为潇洒俊朗的神情落到阎心的不远处,清了清嗓子喊话道:「你不要再为我滥杀无辜了,今日你若听话放下屠刀,我可破例许你一次轻吻,小时候你老看我不就是想要吗。」 他的叨叨而谈,阎心根本没有听到,她杀红了眼,只想在僧人来时将一切布置妥当,萧迟在她眼里就是铺在僧人身下的白骨。 她毫不犹豫就要杀了他。 老远的,助攻萧迟的攻略者看到这一幕,心跳都停了,他急声喊道:「佛子,快救人,他不能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佛子却已顾及不到,就在刚刚他的身下忽然有异动跳起、突然的燥热,一种奇怪的渴求冒了上来,像是那日被全身捆缚时的感觉,也像那日他反剪将她的手按在身后,带她向下的时候…… 鬼修敏锐的听到了声响,她的小和尚来了。 她忽然想,他的手也该染红,她要留几个人给他,让他用他好看的手杀了他们。 于是,她收了手。 那边攻略者看到这一幕,后背早已汗津津一片,果然只有佛子能克制黑化女配,之后的计划要更多的将佛子纳入进去。 这边的萧迟看到阎心收手,心道她果然爱慕自己疯了,果然只有他能阻止她,他是天选之子。 他心里再次感嘆天意之时,冷不丁,心口一空,阎心一手将他提起,一手捏着他还在跳动的心脏落到了僧人的跟前。 -------------------- 手动留勾子,下一章,他们斯哈 第36章 生障 ===================== 风潮涌动的欲望很快卷席僧人全身,毫无疑问,鬼修先前一定对他做了什么。 玄已的眸光里闪过难捱的痛苦,心里像前些日子那样不住默念着清心的法咒,却无论如何挥之不去那些旖旎的画面。 他想将原因归咎于鬼修的作弄,他明明已摆正游离的佛心,明明走的决绝,那是证明不是吗? 可听闻鬼修无事他心头的微松,从说着不再相见却因回头而脚步松快,心头之欲便与旁人无关。 佛子在此刻感到了羞赧和痛苦。 他想他终是狂妄,佛子之圣从来都只是旁人对这一身份的加冕,他却信以为真,悄然将这一荣耀置换成是他的成果。 地宫数百年,他不过是个会念经的和尚。 一切无可遮掩。 血淋淋的心脏被鬼修放在他的掌心,她指着还在微弱跳动的心脏笑得很开心,她有些得意说着:「这是特意给你留的,小和尚,你不希望我被他人指染,所以我很听话的把他们都杀了。」 「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真好啊!」 他的退路又被斩断了一些。 鬼修明明还是笑着的,最后的话却犹寒风颳体,将他的后背鞭笞的生疼,让他忍不住在佛前跪下,忏悔。 可比之佛前,他更加渴望的想在她的身前,想埋首继续上次未完的事。 念头一经翻出便压抑不下去,玄已喉结上下滚动,绯红之下,清醒与沉沦的界限在此刻变得岌岌可危。 鬼修像是全然没注意到这一异象一般,像个耐心的老师牵过僧人的手,带着他下移箍到她脖子的地方,带着他收紧力道,声音蛊惑:「像这样用力一捏,这些修士就死了呢,很简单的。」 玄已已经听不清了,他感受着指腹下的细腻,慈悲的眼底晦涩和欲求交替,她太聒噪了,要做点什么堵住她的声音。 他的手上紧了一下,落在鬼修身上的阴影轻动,像是压了下来了时候,又是一个停剎,最终只微不可察的低垂些许,故作无动于衷的从鬼修手里抽出了手。 手指勾到手心,只这一点的接触,身上的某处又变得灼热,玄已欲近一步,又及时打住,又欲后退,躲开于他难抑的吸引,可这更加遮盖不住他的欲盖弥彰。 他因这点小事隐忍的痛苦,额间很快沁出细汗。 阎心早已将他的种种看进眼底,今日的她没有步步相逼,像是因僧人的搭救变的好相予起来,她执着送给僧人的礼物。 她的手从他的指缝送了进去,严丝合缝贴着,带他捏紧了那颗心脏。 僧人手心更烫了,早就不平的眸光像是被撕开了一个无底洞,掀翻他所有的沉着冷静清醒,将一切迫不及待露了出来。 他动了动似要有所动作,奄奄一息靠内胆勉强吊着一口气的萧迟忽道:「阎心,你还要闹到什么程度,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那个吻是我最大的让步,就算你拿其他人来刺激我也没有用……」 -------------------- 第37章 生障 ===================== 跟过来的攻略者正疑惑佛子为何还不动手,总觉得他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闻声他心里凉了半截,心道到底谁刺激谁啊,黑化女配拿你刺激佛子还差不多,你是当真看不出来人家注意力全在佛子身上吗? 剑修你一根筋的脑子也不必离谱至此。 当下,真有种他的助攻任务就要交代在这的无助,好险下一刻,佛子抽手一掌拍在鬼修的头顶,浑厚掌风掀起地上尸骨无数,地面顷刻塌陷出来一个深坑。 鬼修似是对他全然没有设防,实实在在接下了这一掌,仰躺在深坑里久久未动。 其中一个攻略者见此,眼疾手快将萧迟给救了出来,心道这玉面的和尚当真是翻脸不认人。 刚刚还气氛暧昧,转头就将人斩草除根,那一掌连他们有修为的都不堪威压撤腿想逃,黑化女配几乎没了修为,那一掌下去绝对会将她废了。 这下,黑化女配恐再无逃脱之力。 虽然原定的安排出了篓子,眼下看起来,有佛子在事情还是会朝靠谱的方向去。 黑化女配就认命吧,连这个世界的老天也站在了他们这边。 全世界针对她一个,系统内外都想除了她,真不知道有什么可挣扎的,乖乖配合游戏当个傻子不好吗? 攻略者们漠然摇了摇头,转瞬又欣喜即将要到手的积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有两人先悄悄离开,鬼修杀了好多人,那些人死前的怨气正巧可以帮他们加固这里,等确定鬼修再无扑腾的力气,他们再回来朝佛子要人。 佛子这样应该不会不给他们的吧? 萧迟还在喋喋不休,什么情情爱爱的,剩下的那个攻略者毫不客气将人打晕抗走。 其他修士见胜券在握的萧迟都这副样子,皆追在他的身后走了,只不过每个人的脸上看萧迟和封家一众再无先前的信任和依仗。 血海白骨,只剩一白一红两道身影,一个高立俯视,一个垂手难动,声静风止,似乎这幕戏只能止步与此。 僧人却未走、未动甚至没有补刀,风声陡然再起,他兀得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雪白的衣襟。 而那恐再无逃脱之力的鬼修却无恙从地底爬了起来,木着脸将错位的骨头復归原位,随手捡了一柄短剑在手里掂了掂。 风声唿啸,鬼修笑了一声,后脚在地上一撵,一个跃起朝摇摇欲坠的僧人杀了回去。 佛子听着体内逐渐扩散的裂纹声,无尽的疲乏涌了上来,说不清是身体还是心里上的,他无力去躲,面上浮现巨大的悲哀。 自那日庙里,她许他如寻常僧人一般的热闹,便有什么事情在悄然之间发生了变化,才有之后,因春~药被堪破身体上的诚实后他的恼羞成怒,才有冲动之下对鬼修的胡言和报復。 心欲早起。 刚刚更因掩饰不了欲望再次起了杀念,非为修行,非为佛道,更非为戒律清规。 那掌本该秉持着他骯脏的杀意借着抹杀的动作掩下他的不堪,最后他又心乱收手,那掌全部的功力反噬在他的身上。 矛盾至极之后,身欲因内伤而平復下去了一些,早已乱了的眸子却依旧找不见方向。 阎心斩上去的剑里带着她的嘲意,她要嘲他蠢笨,多少次了多少次,他怎么还对自己心软。 那剑里更有抑制不住的恼意,由她生出的情*丝,怎还不如凡人的媚*药,竟没能扰乱他的定力,他竟还有功夫杀她,她偏不准他隐忍克制。 剑光凌厉,转眼已噼至僧人跟前,这时,鬼修眼尖在僧人喉间的位置瞥见了一点异样,原本要从下颚向上贯穿的短剑停住,剑尖指在那颗殷红的小痣上。 裂纹之上,她的小痣回来了。 不尽庙被结界罩着,外面的百姓并不知道在那个他们祈祷、依仗的地方一天之内已经发生了许多无数挽回的事情,他们依旧按照过去的时间线如常的生活着。 这天许是一个庆典的日子,在结界的上方炸开了许多炫丽的火花,将这片天映照的好看极了,鬼修的心里跟着悦动了一下,面上固然还是杀人的神色,但已经没什么杀伤力,那些嘲笑和杀意也都因此戛然而止。 她说不清此刻是个什么感觉,也分辨不出点掉的小痣和藏起来的小痣有什么区别。 她只笃定知道,这之中就是有区别的,或许比看到僧人慾*念缠身的样子还要令她兴奋。 她第一次在大屠杀之后感到快意,甚至觉得今日可以违背她斩尽杀绝的原则,放那些盲虾之辈一条生路。 那剑并未收起,像是怕小痣在眼前跑了一样,她就着这样的姿势,掐着僧人的腰一个使劲,按着他砸进尸山血海里,稠血溅起,僧衣半红半白。 僧人终是被带进了她血污泥泞的世界里。 阎心满意欣赏了片刻,僧人也静静地在看她,像是审视她又像是在借着她审视自己。 阎心抬了下手,那根被忽略的狗链重新露了出来,她稍一牵动,锁环挪动厮磨小痣,本就鲜艷的小痣越发的蛊惑起来。 她凑了过去,因失而復得,很是喜欢的在那颗小痣上蹭了蹭,又咬了一下,和她紧贴着的身子兀得绷紧。(审核这是痣,别锁我) 「小和尚,你看到了吗?真想搬来铜镜将你罩在里面。」 这般,她有些等不及他体内情*丝彻底发作,她现在就想看他无助沉浮。 鬼修的眸子里变得危险,另一边手已绕到了僧人的后腰。 隔着衣料开始恶意的挑战他的底线,她的身上依旧不染半点情*欲,只有对待所有物的顽劣和破坏。 春生水暖,刚刚因反噬受伤而平下去的部分,这会儿迫不及待的坐起追直。 是不容他抗拒的极*乐。 僧人煎熬着、难抑的颤抖着。 随着上方作乱游移,风声越急,空气变的蒙滞,白光仍不住冲破黑暗。 刻进骨血里的清规戒律和身为佛子的责任就愈加拉扯的他痛苦,也越令他清醒。 他有些挫败,无声的低嘆了一声,是隐忍克制的,更是绝望的。 一己之欲如何与佛门共比! 不该,万万不该! 前路一向只有一条。 那厢鬼修仍是无畏无惧,只管在僧人的身上惹事生非。 像是书文里的恶棍非要挑事,一会儿要它跳动,要它生潮,要它牵着他带出缓急不一的气喘…… 一会儿又恶作剧急停,捂紧要泄露的一切…… 恶鬼从来都是恶鬼。 白色僧衣染白。 她全然的专注和兴趣,并未注意到僧人身上不正常绯色在一点一点的变浅,藏在之下的裂纹也在悄然恢復,连生咒暗中转动。 等她意识过来自己身上的滚烫和敏感,局面已是势不可挡之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阎心看着僧人微启的唇瓣,低了过去,先前被压抑的情那个欲如涨潮倒了过来。 连生咒将情丝的反应转回到她身上了,还勾的她下一次的发那个情提前。(这是正常的术法结果,审核,它连车轱辘都不是) 那是她根本无力阻挡的,令她不復理智的。 -------------------- 理想下章:他很行.jpg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猫猫愿贡献十斤肉求审核不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虚虚虚脱 第38章 生障 ===================== 情丝的作用早就不知不觉消散,僧人已有感知,令其身动的他亦明确。 比外间烟花还要闪耀一些的火花已不容拒绝升至顶峰,极近在黑夜上空绽放、闪耀、留痕之时,助火之力忽然撤离,一切戛然而止。 黑夜早已被散落的火星点燃,因见识过绚丽,无关理智,一切趋于本能之下,已是一场不归的旅途。 消失的火花没有让黑夜归于平静,反而从黑夜深处掀起新一轮的风暴。 又是一次恶作剧吗? 黑夜无数次气急冲动就要反攻,他想不通怎么有如此恶劣、难缠之人。 但最后那黑夜依旧维繫了他表面的平静,那道线终是守了下来。 僧人默念清心咒的速度愈来愈快,偶尔几个暗角瞬间,他也发狠,要鬼修因此付出代价。 终是算了,那放任的半日一次足矣。 *** 异香卷土而来,短短片刻,阎心就像熟透了的水蜜桃,随便掐掐哪里都能掐出诱人的汁水来。 整颗「桃」甜的不行,引诱靠近的一切将她採摘,吞噬。 她「啧」了一声,颤巍巍从僧人身上起来,连声咒竟然还有这种影响,烦人。 她下意识就在腰间掏了掏,二次发情的时候若不及时纾解,那股冲撞的潮*欲最后会将她整个撕裂,字面上的撕裂,到最后,经脉尽断是最好的结局。 这个状态之下,什么药都没办法缓解或者压制,连濒死时刻也不行。 阎心不会容许自己沦为一个助长别人修为的工具,她生来是魅,魅在修真界只会是别人的炉鼎,她不会允许她的人生只有这样一个必然的结局。 无数次復生,无数次被逼到绝境,她从未因此妥协过一次。 眼下,不想与人双修就只能生生挨过去。 她手上软得厉害,在腰上摸了一圈没有找到要找的东西,奇怪,她的断肠草怎么不见了? 无药可解,却有药让她在潮欲之中保持一点清醒,那便是断肠草。 断肠草药如其名,一种吃下能叫人肝肠寸断的剧毒,这个过程毒素还会作用脑子让人全程保持清醒感受着内脏腐败的过程。 这个过程差不多是三天,而一次发情期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如此她可以再欲*潮结束之后第一时间护住心脉,这样命可以先保下来,之后哪里有问题,就再想旁的施救的法子。 总之不亚于鬼门关跑一遭。 那手又移去其他地方找,稍一碰触皮肤,就经不住颤*栗软倒在地,酥软的样子随便谁过来都能对她做点什么。 刺鼻的血腥味钻入鼻尖,稍稍让那被情慾缠了起来的脑子转动了一点。 她想起来了,已经不在封家了,断肠草被她烧向封家的一把火全烧了个干净,再也没有适合种断肠草的地方,而她也剔除媚骨,早就不用再随身备着断肠草。 麻烦! 她想着,攥着那柄剑颤巍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打算这样生熬过去。 人想要清醒,总能有办法清醒的,那时,她和姐姐刚到封家,被餵了催长的药,异香扩散,差点被封家主那个老头强迫了去,骯脏的时间,但她熬了下来。 想到这,阎心的嘴角很浅的笑了一下,是有些得意的。 那是为数不多她赢过姐姐,保护姐姐的时候,她不光挨了下来,还差一点将封家主那丑陋的东西斩了下来。 不过那东西也没让他挂多久,她变成鬼修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东西剪了、剁碎,混在门内弟子用来拔升修为的药里,再让他们当着那老东西的面服了下去。 老东西竟然因此走火入魔。 他的修为靠那丑东西提升,腿一张就坐享其成,他自诩爱护后辈,她替他分享,拿去给他忠诚的门徒去用,他为何就不高兴了呢? 她明明帮他做了件大好事! 阎心面上的笑意很快一闪而逝,这会儿,她就像个随时会被瓦解的小木船,卷进催人毁的慾海之中。 恍惚之间,她好像看到一道人影在朝她靠近。 来杀她的? 还是来趁人之危的? 无所谓,她会杀了她们。 阎心的心里如从前一样无畏,可慾海之上,浪稍一卷高,那撑船的剑就已不知丢到了哪里。 船和人一样软的不堪一击,甚至有点屈服于热~潮,迫不及待想要停靠,随便谁,只要能缓解滔天的燥动就行。 阎心谁也杀不了,她连保持清明都很艰难,她倔强撑着,用混沌不清的脑子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就在这时,那晃动的身影已到了跟前,脑中传来熟悉的佛音。 那是小和尚故意设来拦她的,是她一靠近就会吵她的佛经,只这会儿那熟到她快免疫的佛经好似换了一个新的,并不吵她,也不让她心烦,就像夏日撒身的清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哪里来的天字一号大傻子不拿她双修提升,也不杀她,在这给她放什么清心咒。 真是个大傻子,在这人吃人的世界,谁会做这种傻事,傻子在这个世道是没有好下场的。 阎心心里嘲着,又哪里被闷撞了一下,原本无助漂泊在慾海,被翻滚巨浪肆意搅动的小船第一次被人加固了一下,在扑来的巨浪之间坚强躲了过去。 清心咒终究杯水车薪,那点加固根本防不住接踵而至的令人溃散的巨浪,小船被浪卷了进去,发出涩人的声响,脆弱难耐寻找靠岸的礁石。 那礁石就在身旁,小木船横冲直撞就要登陆。 礁石却后退了一些。 那礁石也是个傻的吗? 没有修士会拒绝一个好用的炉鼎,没有男人会拒绝送到门口的香肉。 许是热浪实在疯狂,难叫破烂木船始终清醒,保持方向,许是一连遇到了两个傻的让她生了反骨之意,她要揪出那傻子的本相。 她贴了过去捉住对方冰凉的手腕,让对方拢住快要散架的木船。 她本只想故意作对,却不想这下是给木船添了把火,木船不光要散还要着。 第一次,她有些绷不住警戒和防备的心弦,忍不住屈从。 她不受控的带着那?手,要那上面的凉意缓解她的滚烫。 那手却始终后退,只听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是后悔的轻嘆后,她的耳边是愈加浑厚的佛音。 怎么和小和尚一样的脾性! 她在某个焦灼的闷哼里睁眼,对上了双熟悉的眸子,那双眸子里有过无可撼动的平静,也有被欲浸染后纷乱的杂色。 原来那些傻子都是他。 阎心厌恶挥开对方的手,有些看不懂对方的人设,不懂对方到底在谋求什么。 明明是来攻略她的,明明几次想杀她,又在这克己守礼装什么圣人? 为什么不报復,为什么不趁虚而入,为什么不完成任务杀了她? 机会就摆在眼前。 「小和尚你是不是不行?」她疑惑。 清心咒卡了一下,玄已的脸色一瞬变得有些精彩,这话终究没有回应,清心咒的声音继续响起。 可越念,那欲~海反作对似的兴风作浪起来,阎心体内经脉在一点点的裂开,疼痛和欲~望,不知道哪个更难忍受一些。 阎心忽然欺身上前咬住那只知道念经的嘴,照着那日僧人强势的样子,让在自己身上依葫芦画瓢。 对,她本来也不需要忍,小和尚是她的所有物,所有物和她是一体的,她本该可以对他做什么,也可以让他帮她做什么。 礁石并不配合木船的指挥,反是木船自己涣散了许多,眼看就要彻底沉溺在潮*欲之间,她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回归清醒。 她想,她真是身贱骨头,抵抗到最后还是臣服于欲望,臣服于操控她始终的那些人。 深埋的自我厌弃一旦开始抖落出一点空隙,就再也难以遮掩。 和尚和他的系统这下会嘲笑她的吧。 阎心开始厌恶不可操控的一切,厌恶自己生来的骨血,厌恶走向满盘皆输的局面。潮*欲让她自我厌弃的同时,没有错过让她不堪的机会,她不可控地贴上身边仅有的解药。 更加不堪的是僧人推开了她的靠近,就像是嫌弃一个倒贴货。 阎心脸上火辣辣的烧痛,就在这时,僧人解下染血的腰带蒙在自己的眼睛上,长臂圈紧,将她轻轻拢了进去。 他把掠夺和操控的主位交出,将主动权放在了她的手上。 怀抱温暖,背后是生疏而有节奏的轻抚,淡不可闻的檀香驱散来自过去的陈腐气味,脑中吵人的佛经似乎也是好听的。 礁石褪去遮掩,带木船行至它该去的地方,散架的木船被两指宽的布条扎的紧紧实实。 木船和礁石不通关窍互相试探递进,鬼修闷哼:「和尚,你就是不行。」 木船被迫停住,而后被礁石不客气的一撞,将细碎的话语撞碎在浪声里。 木船起起伏伏,血海之上,最终只剩下水浪拍打的协奏曲,就在这时,远处有齐整的脚步声朝紧贴的两道声影的位置迅速靠了过来。 修士纷纷出走,佛子却迟迟不归,众佛修担心出事,这才出动前来寻人。 -------------------- 第39章 生障 ===================== 玄已一下子听出来了来人,已然浸染红尘的眸子一瞬泄露出来些凝滞和苦涩。 他刚分神,随他沉浮之人就不满在他的戒疤上轻咬了一下,战慄的刺麻感从头顶蹿向尾椎。 克己无情的僧面上泄露喑哑的一声闷哼,不知是谁起了谁的火,上下颠倒,又是狼藉一片。 「咦,佛子的气息就在附近,怎么看不见人在?还有那鬼修呢?不是说状况惨烈?」 脚步声转息到了跟前,僧众扫视一圈不见任何人影,却不知他们脚下,结界之内春光难掩。 向来恶劣的人这会儿像是故意令人发现似的,愈加缠人,愈加不肯放过那些戒疤,百般作弄与刁难。 困于万丈红尘之下的人再无抽离的可能。 「小和尚,看到了吗,他们都在注视着你。」 注视他们不可侵犯的佛子和他们口中的脏邪缠绕在炙热、湿潮的漩涡里,直到污秽难分。 这个时候她依旧坏心眼的提醒僧人他的境地,果真是劣性难改的恶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这样下去,结界根本阻挠不了那些佛修长老多久,一切即将包露。 僧人眸光晦暗。 小船被报復性的掀起冲上浮沉的巨浪,小船毫无防备打滚汹涌的浪旋之中,翻来进去,再也无力发出除船体支离破碎之外声音。 这时,他才平静抽手扯过僧衣披在难缠的雪影之上,如流星似的飞身出了结界。 鬼修失去支撑,手无措找东西抓着,动作间一不小心扯动僧人手腕上的佛珠,佛珠哗啦散地。 僧人根本不及也没有精力阻拦,只赶得及在出神识境的时候胡乱分出些法力收拢佛珠。 这一切发声在瞬息之间,僧众无一人发现佛子的离开,他们找寻不到佛子就要去下一个地方,就在这时,行止的脚下忽然踢到了什么。 僧鞋移开,一粒佛珠静静躺在血污之间,润泽的珠子此刻黯淡无光。 这是佛子本命的法器,连结他的心境,法器蒙尘上面还有浓郁的甜香,佛子境界大退,短短时间,必是佛子做了什么损毁了佛心。 能够损毁佛心,不过十戒之内的事情,不杀生、不盗、不淫、不妄语、不酒、不涂饰、不歌舞及旁听、不坐高广大床、不非时食、不蓄金银财宝*,想起佛子那日的自省和戒疤,一时,年迈老僧看着手臂上似烧灼后留下来的裂纹,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那日佛子回来主动受戒,所有施刑的长老皆受到天道的惩罚,那道烧痕便是显证,这便意味着,天道不认为佛子做错,甚至是支持佛子的做法。 若天意徵兆的结果会毁了他们的佛子,那他们便是毁身灭道也要抗阻天意。 飞升的大门一日不开,他们的佛子必须老老实实摆在那个位置上。 老僧怒目圆瞪冷道:「追!找到即刻带佛子回地下宫,若有阻拦,杀!」 **** 木质的柜檯后面探出一老一小两双眼睛,小心瞄向天字号房间的方向,面上半是惊惧半是好奇。 「爹,第几天了?」 「有三天了吧?」 自三天前的夜里,天字一号房门口多出了片金叶子,门就再也打不开,里头还有令人发热的异香和佛香散出,楼下的房间更是莫名被抖了一地的灰,关键是他们一直守着门口,根本没见人进出。 真是活见鬼了。 「爹,咱要不找个道士过来瞧瞧,我有点害怕。」 那掌柜也怕,灰抖了三天,真怕再睁眼楼就塌了,但人家又给的是金叶子,在这住一年也是足够,可见是个有礼的,哪有邪鬼做这种事。 一大一小干盯着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紧闭了三天的天字一号房忽然从里面打开,只见一个身穿白衣头顶戒疤的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僧人模样清朗、眉目慈仁,只是瞄了一眼便觉心境开阔、烦忧消减,掌柜父子齐齐松了口气。 就说不会是闹鬼,就算有,也是高僧怕吓到他们,在房间捉鬼收妖呢。 只是随着僧人的走近,那股飘了三日的异香也愈发的浓了,俩人又不太确定起来,一个出家人身上怎么会有这般浓的女人香? 再觉奇怪和诡异,僧人已经走到了跟前,他声音如朗泉:「店家,请问附近可有什么成衣铺子?」 卖僧衣的成衣铺子? 那是没有的,掌柜正要回应,就听那僧人又补了一句:「女子穿的,偏繁复华丽的那种,最好是红衣多些的。」 掌柜的脸色一时变得有些古怪,但僧人神色正直,询问的语气自然,他们又觉得是自己心脏了,看什么都脏,忙低头给僧人指了一个方向。 僧人谢过便出门而去,掌柜父子正忙着在心里忏悔,楼上的天字一号房房门又开了,一个长相明艷姿态惑人的女子揉着腰肢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也许……他们的心也还不那么脏。 掌柜父子交换了个眼神,再看,那女子已到了跟前在柜檯上点了点,目露凶煞:「他同你们说了什么?又往什么地方逃了?」 明眼人都看出面前女子的心情不佳,掌柜也不敢深探那句逃是个什么意思,总觉深想下去,他这生意就要做到头了,觑着女子的神情,掌柜小心将僧人的问话原封不动复述给她。 女子沉默了片刻,忽而牵起笑脸:「你推荐的当真是最好看的成衣铺子?」 掌柜也不知那是不是最好看的,但僧人要求的那般具体,除了嫁衣坊旁的地方也找不到华丽繁复还好看的红衣。 他不及出口,掌柜的儿子已抢先出声:「那是自然,不止我们这,连附近县里的新嫁娘都是从那裁衣的,那僧人替你选的必然差不了。」 掌柜听到最后背后已是汗涔涔的,你听听这话像话吗,有僧人给人选嫁衣的吗,就算有这话是能说出来的吗,没看到面前这个一身血煞,阴晴不定的,这倒霉缺心眼的…… 此刻,老掌柜恨不得将儿子塞回娘胎里,那边女子意味不明哼笑了一声,嘀咕道:「原来睡一觉就老实了吗?竟然这么简单。」 「什么?」小掌柜没有听清。 女子已打着哈欠回去楼上,只让和尚再问什么都告诉她。 「这就被哄好了?刚不还担心人逃了?」 小掌柜看着女子离开的方向不解看向他爹。 老掌柜忙去捂他的嘴,瞧见儿子没眼力见的模样,心气不顺将他狠揍了一顿,勒令他这几日都给他闭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小掌柜委屈,他实话实说,又没说什么不能说的啊…… ****** 玄已离开之后,并没有急着去往掌柜所说的嫁衣坊,反是东拐西拐进了深巷。 「佛子这是去哪?」 「别管了,先跟上吧,佛子在,还怕找不见黑化女配吗。」 说话的正是那几个攻略者,他们将萧迟送出愿念世界再回来的时候,和那些佛修撞了个满怀,佛修们神色匆匆,他们才知佛子不见了。 他们悄悄跟在佛修身后,将整个不尽城翻遍了都没找到人,正准备撤的时候,几个人忽然就在一个愿念世界里感受到了佛子的气息。 这几个愿念世界佛修们也去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只说明是佛子不愿让他们找到。 几个攻略者只当他们内部之中起了矛盾,并没有多想,不近不远追着那道气息。 「我总觉得有点不安,你们有没有觉得佛子已经发现了我们,故意越走越偏在熘我们?」攻略者中的女生停了下来,女性的身份,让她本能对偏僻的地方保持警惕。 「你们女的胆子真小。」另外两人不以为意,「你有什么不安的,佛子又不是那黑化女配动不动的就杀人,况且,他就算知道我们跟着他追到这里,我们又没对他做什么,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发疯,别不做事整天被害妄想症的拖后腿。」 两人说着像是要证明什么,故意提速跟了上去,落单的女攻略者不得不跟过去,等追上却见那两人停在巷子的尽头,佛子的气息也在这里突然消失。 「佛子怎么不见了?」女生轻轻落在他们身边,就见那两人朝她挤眉弄眼的。 她以为对方又是在嫌弃她拖后腿,类似的话从达成合作的那天起就没停过,如果他们因为自己的实力就事论事就算了,实际上,指责的内容大都是源自性别的恶意揣测以及她系统上的劣势。 「大家既然达成合作,麻烦拿出些专业,别整天拿性别这些说事好吧。」她有些生气表达立场。 说完那两个攻略者大无语地闭上了眼,女攻略者在这时注意到覆盖在他们身上的淡淡金光,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她提脚要跑,金印忽然落在她的头顶将她按在原地。 消失的佛子走了出来,女攻略者的直觉没有错,他是故意将他们引到这个地方。 但为什么呢? 他们无冤无仇的,甚至可以说没有交集,总不至于是替黑化女配出头的吧? 哈哈哈哈,那也太荒谬了。 而且,他们现在脸上的套皮可是和佛子和黑化女配都没有接触过,佛子又怎么会觉得他们在暗中针对黑化女配。 几个攻略者只当佛子在介意自己被跟踪,不想佛子接下来的话让他们从头到脚冷了个彻骨。 他问:「系统和攻略者是什么?」 -------------------- *部分来自百度百科 第40章 生障 ===================== 面对掉马的问题,这些任务者在被系统绑定的时候就做了专门的培训。 最简单的就是用系统商城的道具卡抹除掉对方对此的记忆,但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漏的马脚,就无法确定佛子都知道了什么,自然无法指定要抹除的那部分记忆。 所以,有道具卡也用不上。 再来就是言语上模煳焦点,死不承认,系统是他们天然的护身符,就算佛子搜魂、真言咒也发现不出什么异常。 猝不及防的慌张之后,他们拿出了统一的说辞,将佛子的问题反问了一遍,一副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系统和攻略者的样子。 没有经过商量的,三人一模一样的无辜反应,换个人就要信了,却不想因此加深了玄已的疑虑。 「你们的系统是为了杀死她?」玄已没有理会他们的反问,直接问出自己的关心。 早在鬼修第一次噼开老槐树要取见晦杯时,鬼修曾问过他,有没有树下的气息觉得熟悉,他那时说和红楼给人的感觉很像。 其实更准确的说,是和红楼那会儿吞併鬼气给人的感觉很像,树里的东西在有意无意吸收鬼修散发的鬼气。 那时,他正因红楼前暴走丢失的记忆没有头绪,放出不少芦苇人用来探索这个愿念世界看有没有旁的发现。 大部分的芦苇人被鬼修捉住了,只剩最后一个漏网之鱼还在外面。 芦苇人一直循着见晦杯相似的气息行动,自萧迟他们进来后,便绕着几个眼生的修士打转,如此,才将那日几人在不尽庙外的对话给偷听了去。 只不过芦苇人无法全然跟上修士的动作,并未能将他们的话听全,只听到了最后的两三句,从中玄已依旧的得到不少信息——那女修有一个磕cp的系统,死在鬼修手上的攻略者很多,鬼修两次的媚骨重新长回都是他们的安排,且他们在暗中帮助萧迟对付鬼修。 由这倒推,系统似乎是一种针对鬼修的外部力量,对付鬼修或者帮着其他人对付鬼修的都是攻略者,偶有一次,他也在鬼修的嘴里听到过「攻略者」一词。 这不禁令他将一些事情串联,所以初见之时,鬼修才会对他露出势要将他除杀的恶鬼相? 她一直知道这些人的存在,所以才对他生出敌意? 几个任务者闻言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显然佛子已经知道了很多,甚至是会颠坏他们任务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他们想咬死不说,就不信佛子能拿他们怎么办,另一面,他们确信,佛子被鬼修那般对待,只要不是抖m,怎么也不可能站到鬼修那的一边,只要他们的立场一致,佛子就算有所觉察也不会帮着鬼修做什么。 所以直到现在,他们多少还是有恃无恐的。 却不想,佛子在没有听到想要的回答之后,没有拷问,甚至连追问都没有,没头没尾说了句「贫僧时间紧」,便祭出法器,将他们当成妖鬼一行,祭出佛珠,就要收服进他的佛珠里。 这还了得,一旦进去那个里面,他们在这个世界绑定的人物卡的样子就会暴露,佛子认出他们之后,他们想再利用他对付鬼修就没那么容易了,而且谁知道佛子收了他们要做什么,还能不能将他们放出来,这不是平白耽误他们任务进度。 于是,在各自系统出力下,几人死死在最后关头抵住没有被木珠收了进去,任务者089也就是萧迟的任务助攻对象急声道:「佛子,你不会真是被鬼修虐出感情,在给她出头吧?」 「正邪不两立,佛子你别太荒谬,你帮那样的邪物,是在公然对抗整个修真界,你在将佛门置于何地?你对得起佛门吗?」 「佛子的心性竟不过如此,不知道那些指望你飞升的佛修一众知道会是如何的失望。」 「对啊,佛子你若真和那鬼修搞在一起,你不愧心天下,你不愧心高坐莲花台上的神佛,不愧心你的信仰吗?你的心境还能再稳住,还能再有进阶吗?」 在说这些话时,为了能更好的剜人心窝子让佛子搞清楚立场从而放了他们,他们还用上了诛心卡和嘴炮卡。 闻声,佛子果真停下了动作,几人大松了口气,直唿好险,一不小心抬头对上僧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毫无温度的眸子,一种令人心慌的危险将他们笼罩。 不好,他们似乎……触到逆鳞。 几个人心头一凉继而又是惊,这岂不是说,佛子真的和鬼修不清不楚? 惊天的大秘密,这还不得让他们拿捏住佛子。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拿捏这个把柄的机会,紧接着,就见玄已手上结印,以不容他们拒绝的势态将他们收进了那串木质的佛珠里。 僧人将佛珠拢回手腕上,炙烤的烈日打在雪白的僧衣上,嵴背慢慢拘起,就那样低垂着头在原地站了许久,那是一种忏悔的姿势。 自解下僧衣,不,自戒疤烫下的那刻,他们说的那些他便都想的清楚,他也未打算逃避。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后背晒的有些生疼,玄已这才将情绪拢回往嫁衣坊的方向行去。 嫁衣坊里多是母亲陪着要出嫁的女儿在里头挑选款式,贸然进来一个男人,还是身着僧衣的男人,一下子吸引来不少视线的投注,细碎的议论声在不大的店面里四散开来。 「我没看错吧,怎么有和尚?僧人怎么会来这里?」 「这里是卖嫁衣的,和尚也能娶妻吗?」 「不会是假和尚吧?」 「这么俊俏,假和尚我也属意啊,那话本里不是有什么妖僧、淫僧的……唔……就我上次借你看的那个画本,你还看了几遍的那个。」 「嘘嘘嘘,你小声点,羞死人了,我不要跟你逛了。」 …… 修士的耳力本来就好,僧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径直走到成衣展示的地方仔细挑选了起来。 掌柜的是个年过半百性子泼辣女子,见僧人进来跟着稀奇了一下,不过片刻,又笑着脸,神色如常上前招唿:「小师父真有眼光,这边都是江南进来的云锦,旁的地方可没有,那女子身形丰腴些的挑这几款更好看,娇俏纤瘦的,这一排穿着更显气质。」 玄已的思绪不觉跟着老闆娘的话倒回了一些,丰腴吗?是珠润的,却不见丰态,娇俏纤瘦吗?并不,她高挑又匀称。 哪里,似乎都正正好的。 但这话如何说得,僧人白玉般的面颊上沁出些许薄红,一时竟犯了难,最后顶着老闆娘哂笑挑了些好看的纹样的红衣仓惶离开。 这一幕落在偷偷跟来的鬼修眼里,鬼修嘴角不自觉的提起,她的小和尚真好玩。 在僧人离开后,她飘到了老闆娘跟前转了一圈:「下次照着这样的替他挑。」 老闆娘习惯性记下客人的尺码,等扫完才觉不对,替谁挑,刚刚那个僧人吗?她抬头欲问,哪里还有刚刚女子的身影。 玄已离开了嫁衣坊,又去了首饰铺子,等回到客栈,阎心已经摆了好一会儿刚刚睡醒发现人不见的生气样子。 房门一推开,她立马恶狠狠拽着狗链将人拉到了跟前:「怎么,睡完了就跑?」 两人靠得极近,令她一下子就嗅到出僧人身上多出来的味道,眉眼里的亮色沉了下来,这下是真的起了愠怒。 难怪她故意慢了很多步晃晃悠悠去到的时候,和尚也才刚到,以他的脚程早够买一个来回了,那么,之前那些时间他背着她去了哪里?难道又是借着买衣服的幌子在联繫什么人算计离开? 发*情已过,阎心还是修为尽失的状况,反倒僧人的修为增进不少,如今的她更加无法轻易拿住僧人,她一下子绞紧狗链,残骨抵着僧人的下颚,这是她仅有的拿捏。 僧人脸色因气息不顺变得涨红,却并未反抗,空出的额一手朝鬼修递出一个竹节的笼子,里头蓝色的磷火闪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手里的残骨松开掉在地上,阎心仿若未觉,她死死盯着僧人的眸子,伸手接过那个笼子,里头的东西鬼修再熟悉不过,是些残魂、野魂。 此刻的她正需要大量的魂魄助她凝结鬼气恢復修为。 一个降妖除魔、捉鬼拿妖的佛子竟然替一只鬼抓了野魂进补,哈哈哈哈,真是…… 阎心心口满撞的热意令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 僧人回来之前,她满心期待着那些衣服的上身,这会儿她一点都不想,选衣服什么的只是寻常,她咬上僧人的喉结将他推到床上,笑得开怀:「小和尚啊,你真是欠睡啊。」 先前有发*情的影响,彼时两人皆是清醒,阎心做好要用强的准备,甚至想好将狗链上的机关都打开,没想到这会儿的僧人却意外的配合,顶撞得那些威胁唬人的话碎成糯糯嘁嘁的哼声,到最后鬼修甚至以为她有一次的发*情了。 热浪歇止,满室不堪,鬼修缓了好久终于回了些神,也回归了些理智她翻身坐在僧人身上,恶狠狠的问:「小和尚,你这么乖是不是又想偷偷的跑?」 「贫僧不会。」 玄已边替她清理身上,边如常回道。 僧人先前誓不妄语得画面还在眼前,阎心满意将人松开,心道睡了真是有用,攻略者就这么被她攻略了。 头顶僧人再次出声:「明晚上巳节,你想去逛逛吗?」 -------------------- 第41章 生障 ===================== 上巳节? 阎心将这个有些陌生的词在嘴里念了念,反应了半晌,才记起它另外的名字——春浴日,又道女儿节,人间最古老的情人节,也是她的忌日,她成为鬼修的那天。 僧人正在镜前为她换上新买的红衣,低眉敛目、神情专注模样好像在钻研世上最精妙的佛法。 一个和尚要和一只鬼共渡情人的日子么? 阎心回身搂抱住僧人,妩媚的面庞上全是笑意,圈在僧人腰上的手滑进宽大的僧衣里,打着圈一点点向上,似是挑逗,又似是要借着这个行为向僧人表达她对提议的喜欢。 僧人无奈随她作妖,只穿衣的动作慢了下来,小心避开她的捣乱。 树影投落,春光宜室,外间鸟鸣雀跃,像是在道屋内好一对故剑情深的碧人。 就在气氛正好时,上行的手猝然止住动作,一条绣着鸾鸟和鸣的腰带从后嵴骨绕到前面勒住僧人的脖子,鬼修半身落在阴影里,声线阴恻警告道:「不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僧人沉默了一瞬而后应了声好,看起来有些受伤的从鬼修手里将腰带抽了出来,替她系在腰上。 小和尚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阎心眉头不自觉蹙了一下。 他过于的顺从,过于的讨好,过于纵容着她的一切。 他们之间不会有情动,不会有情不自禁,就算有那也仅是和尚贪恋双修给他带来的好处。 小和尚不该是这样的。 他绝不会是一个因一次放纵而动摇抛弃、信仰的人,浴桶的生气反攻、欲起之时的克制隐忍,那才是他该有的样子。 他会在黑夜里独自撕扯,最终重新站回光里,孤直而又挺拔。 而不是向黑夜低头投降。 眼下的他一定再谋划着名什么! 阎心心下笃定。 难道是想通过过于顺遂的得手,麻痹她的征服欲,令她觉得无趣,对他不再纠缠? 还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好无声无息的逃走? 总之,不管哪种,没一个她爱听的。 阎心凝视着僧人,绞上狗链的手指不自觉拉紧,掩在长睫阴影下的眸子里是淬了毒的占有欲。 她该把他吃了,将他的魂凝成身体的一部分,他就再生不出旁的念想了。 「怎么了?是系太紧弄疼了吗?」僧人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霎时间,阎心满身的戾气像是触光的秽物,一下子收了回去。 小和尚不会妄语,他就是那样死脑筋的和尚,他刚刚说了不会偷跑的。 所以,她想,暂时还是不要打草惊蛇,等被她捉到漏脚再杀他抑或是吃了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也不迟。 再抬眼的时候,鬼修眼里阴霾退散又是晴朗一片。 「小和尚,为何要等到明天过节,白日里为何不行与我出去逛逛,是你见不得人还是我见不得人?」 显而易见鬼修又想去明晚的上巳节,在这借着胡搅蛮缠遮掩。 玄已不知她为何又改了心意,但最后的几天,他在心里早已许诺满足她一切的要求,这样,许就可以彻底平了他许她的一渡,一会儿的行街他自然应好。 为了迎接上巳节的到来,街上已然热闹了起来,有年轻男女结伴水边「畔浴」,有才子曲水流觞吸引佳人顾盼,好不热闹。 僧人选取嫁衣的事情刚在城里传开,这会儿又携一女子出门,那女子还穿着刚刚挑选的鲜红嫁衣,顿时又吸引来不少的视线。 僧人始终平静,鬼修找不到揶揄的地方,逛了一圈只觉得吵闹,哈欠连天挽着僧人就往客栈走去。 走至半途,阎心盯着书局的方向忽然顿住脚步,眸光流转。 玄已以为她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却见是两个年轻女子在那些画本子堆里挑挑拣拣,她们身上并没有修为,于鬼修不是什么危险,他便收回了视线等阎心走人,不想被拉到那两个女子跟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那两个女子以为偷窥被人看到,忙心虚抓了个画本将脸遮了起来,被阎心毫不留情抽走。 「我们就是见你二人太般配了,绝无……」 女子慌忙解释,被阎心直接打断:「你说的妖僧还有淫僧的话本在哪里?」 「啊?」 女子茫然。 僧人却是一下子了悟过来,鬼修刚刚跟着他去过嫁衣坊,听去了那俩女子的对话。 他抬头朝鬼修看去,鬼修正巧也在看他,两人视线交汇,鬼修半点不怯,也从不掩饰她的恶意,她在以这样的方式故意告诉他,他的一切行踪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明日,恐怕又难顺遂。 玄已僧袍下攥着佛珠的手指捏紧,遮掩住他无声的嘆息。 两人间气氛无声扭转,那边女子也终于明白过来阎心问她的是什么,俩人脸颊飘起红云,这这这,还当着僧人的面呢,这不太好说吧,这时,只听阎心又道:「你们住哪,我随你们一道去取。」 那俩女子闻声呛咳不止,骚红的脸低的快藏到桌子下面:「不,我,我们没没,没看,也,没,没没买……」 说着,生怕阎心再说出什么荒唐骚人的话,拉着她在满是书的架子中间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上楼的楼梯边,从楼梯后隐蔽的书架上抽出一本翻得有些散架的画本塞到她手里,之后,再也怕她再缠似的,俩人忙提着裙摆灰熘熘跑了。 阎心在暗处几乎不能视物,等走到书局门口才看清封页上的几字——风流妖僧俏寡妇,听名字似乎有点……有趣,于是她将僧人拉近了一些,邀请他过来同她一起看看。 玄已还以为是拉他看什么,垂下眼很认真的投去视线,结果扉页翻开,就是些笔锋粗犷、剧情离谱的□□画面,身旁鬼修边看还边比对的眼神往他身上瞄。 末了还语调轻慢评价了一句:「与你都不尽像,却有几分意思,没想到人间竟有如此生动的东西。」 原心平如水礼貌移开视线的僧人,又转了过来木着脸将画本没收塞进袖袋里,惹得鬼修在他身上笑得直不起来身子:「小和尚,你是醋了,还是不好意思了?」 他无奈将人捞了起来,微微失笑,鬼修挂在他的身上,眼底蕴着水意,只听她直白而又大胆的对他说:「上面的,今晚你都与我试试。」 行人拥挤,玄已忙伸手去捂她的嘴,被鬼修调皮的叼住一根手指,舌尖贴着指腹的软肉扫了过去,就像那话本里的寡妇一样。 玄已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另一只揽着鬼修腰的手不自觉跟着拢紧。 宽大衣袍之下一温一冰的身体不期然紧靠,身后不知是谁推搡了一下,佛子身子前倾,鬼修被他一撞,修长的双腿被迫分出空间。 这个动作,鬼修很难站稳,只能也勾环住他,叼着的手指也咬的越紧。 灼人的热度不知是谁先传了谁,烫的仿佛连空气都烧灼起来,僧人的唿吸不由紧促,衣物靠近的地方隐隐呈现侵略姿势态。 烫人的手忙提着鬼修的腰托举了一下,想借着空隙退开他的身体。 不想鬼修的身体兀得颤*栗了一下,提起的身子一软一沉,直接将他勾住,微妙的姿势和触感,两个人具是清晰的感受到了。 鬼修终于安静下来,僧人艰难唿出口气,打算等平復一些离开,没想到,下一刻鬼修低低笑了一声,竟然隔着衣料将手放了下去,被僧人眼疾手快按住,他压抑着粗息,如玉的颈侧因忍耐浮现淡青色的血管。 她真是他的劫。 僧人心头无奈。 经过他们身边的人没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反被他们之间的亲昵弄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刻意忽略掉僧人身上的僧衣,只嘆郎情妾意好不般配,纷纷甜着笑意送去祝福的眼神。 可惜,这日最后,画本上的动作到底没有学成,玄已又替她收了许多野魂回来,多到阎心差点以为他是去了鬼蜮打劫。 她看着僧人沾着水汽的僧袍,胸腔没了昨日的满撞,一种没由来的失控和焦躁笼罩在她的心头,那种情绪一下子冲撞四散根本无法抓住,也无法追溯,理智告诉她应该立马摧毁掉面前的人,不然会发生什么令她无法接受的事情,但她就那样看着满屋的蓝色磷火站了许久,什么也没有做,直到僧人将野魂炼化送进她的身体,她才重新有了动作。 她将狗链的机关一一打开,嘴罩、缠捆手脚的链子、钉进嵴骨的软钉…… 她居高临下一手牵着狗链,一脚踩在他的身上,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重新抓住一些东西。 僧人本可以用他的修为制止发生的一切,阎心也从未有那么一次迫切的希望他反抗自己,但最后,僧人神情温和,依旧好脾气的接受着她对他做的一切,甚至烂好心的在旁助她将野魂炼化。 有了两日的魂补,阎心的修为得到了不少的修復,身体不再像是个漏风的破麻袋,终于可以自行吸收一些鬼气。 此刻,阎心心底像是被人割了一块,半点不比剔骨的时候好受一些,她看着僧人沉静的身影再无半点侥倖——和尚要从她身边离开。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阴霾密布,风卷着粗沙拍得木质的墙壁沙沙作响,少顷,阎心的眼底已密布血丝,她盯视着僧人,过了今夜,她会让他成为自己的一部分。 没有再一次意外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 鬼修:没有再一次意外 佛子:不,你有 猫猫:被锁到虚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审核,你别逼我跪下来求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臣妾真没写不能写的啊,明察啊 第42章 生障 ===================== 上巳节这夜,城里如往年一般取了宵禁,四起的妖风,吹得看不到尽头的长街上的明灯忽明忽暗,依旧阻挡不了年轻男女出行的步伐。 喧嚣的人声顶天,终是打破天字房里自昨日开始的默契沉寂。 窗子被风吹的半开,月华落地,鬼修坐在高椅之上,还是昨日的那身大红嫁衣,復归的鬼气萦绕,脚边一堆染血挂肉的碎骨。 红衣变得暗红,滴滴答答的血顺着衣摆滴到地上,她恍若不觉,依旧漫不经心的将肋下尚未长全的骨头敲碎,勐得一下拔了出来。 「小和尚,你知道吗?曾有人告诉我,在他们的地方,女人是男人的肋骨,他们说肋骨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代表世间最纯粹的爱。」 她说着,从椅子上滑了下来坐到僧人跟前,用那根还留着余温的肋骨挑起僧人的下巴,眸里闪着隐约的戾气,「小和尚你听说过这个故事吗?我拿我的换你的好不好?」 僧人还是缠捆的模样,半伏在她的脚边,谪仙一样的脸庞再度浸染不正常的绯色,回看向鬼修的目光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 阎心滴血的手直直戳向僧人的眼睛,她不喜欢这个眼神,她只想在小和尚点墨的眸子里看到迷离和混乱。 僧人下意识闭眼躲开,阎心惨白着一张脸,滴滴笑了起来,将手里的肋骨丢到了窗外,下一刻在行人的惊吓声里,她一手盖住僧人的眼睛,一手掐着他的下颚令他昂起头,阴影压了下去,亲吻、撕咬、侵入变得轻而易举。 唇齿搅动水声至顶峰之时,又忽然戛然而止,鬼修后退拉开距离,她舔舐掉僧人嘴角的水渍道:「骗你的,我从不予人换什么,看中什么抢来就是,无论.......会付出什么代价。」 说着,她无事一般解开僧人身上的机关,仔细擦拭掉他脸上沾到的血渍,往他身上软软的一靠:「不是要与我过节,我衣服脏了,你替我换一身。」 最后出门的时候,鬼修换上了新的红衣,僧人也换下了那身雪白的僧袍,穿了件黑色常服,绣边是和鬼修那身很搭的红色。 冷白月光落在他的身上,像是在他的身上渡了层浅浅的光晕,比他身着僧衣时更像那无悲无喜的天上神佛,好看的不似真实,好看到一不小心就会散在光里,再也寻不见。 阎心看着这样的僧人,肋骨断掉的地方袭来一股钝痛,几乎克制不住想将面前的人打晕,再折断他的双腿,永远的圈禁起来。 可是不行,这样他还是会跑,还是想跑。 再等等,现在不行动手,要等到人多的地方。 她强压下渴望,笑着挽上僧人的手腕:「走吧,夜要深了。」 街上比昨日还要热闹,人挤着人,两人各怀心思就这么被人朝推着朝前走,不知走到哪里,俩人的手里被人塞了对同心结,就又被朝前推了一把。 阎心没什么好耐心的要冲后面推搡的人发作,抬头就对上头顶的「月老祠」几字,她嗤了一声,拉着僧人扭头就走,世人真是可笑,不管是这里,还是江平的那个过去,总将余生的希望寄託于神明。 世间从未有过神明,有的只有站在高位者的随心施捨。 但人实在多,挤得阎心不光没有走成,还被推到了祠堂里的那棵三生树下。 不知是那些人的虔诚作祟还是旁的,等站在树下之后,身后再无推搡,年轻男女都安静了下来,在手里的同心结上写上各自的生辰八字和最诚心的心愿,等待挂到树上。 祠里的老道人也给阎心递去一支沾了墨的毛笔,她没有去接,余光在这时瞥到身旁的僧人低着头,专注的在不大的红纸上落下隽隽小字。 已被阎心扔掉的另半边同心结又被她一个反掌收回捏在掌心,本来不耐要走的人安静站在一旁,耐心等僧人写完放下毛笔。 「小和尚,你写了那么久,写了什么?给我看看。」 阎心凑到僧人手边,被僧人轻巧躲开,再看红纸已经折好塞回同心结里,抛上了高树。 「小和尚,你不是真被我睡出感情了吧?」 阎心大笑着,笑意却浅到不行。 僧人没有理会她满身的尖刺,静静走在前面,阎心晃了晃连接两人的狗链,还好好的,便不急着去追,反故意落下步子,趁人不备,将僧人刚挂上去的同心结打了下来。 她倒要看看这坏心眼的和尚又背着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 走在前面的僧人听到动静,脚下顿了一下,很轻的摇了摇头满是无奈,嘴边却是牵起了很浅的弧度。 红纸展开,上面只有寥寥两行小字—— 好风任借力 愿尔上青云 鬼修的眼睛兀得涩了一下,他写愿风借她力量,他祝她能直上青天,愿心达成。 和尚什么意思,带着剧透过来就以为将她看懂了吗? 他懂她要去的青天是将他们这些万恶的攻略者都斩杀干净么,她早说过不要做无用的事情,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红纸在她的掌心碎成纸渣,飞散在夜风里,在她没注意的地方,那些飘远的纸片上析出很浅的金光纷纷附在了她的身上。 同一时间,世界之外,仍在急急寻找佛子的佛修们同时停住动作,看向西南的方向,神色具是一凛。 佛子怎会在这个时候突然立下昊愿?到底怎样的紧急情况才会让他出此下策? 不过比起探究这些细节,令佛修们神色巨变的是佛子立下昊愿后的代价。 昊愿不比大愿,大愿发于心,重在愿后的践行,昊愿以身偿为交换,须弥度三千身体的磨难才能换下及时一愿,简而言之是拿命换愿。 佛子如今没有金身,根本承受不住,立愿基本等于求死。 众佛修无需集结,纷纷闪身朝立愿的方位疾行而去。 *** 因了三生树前的那一遭,阎心此刻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这会儿她和僧人随着人流被挤到了簪花台的位置。 各式各样好看的绒花被放到了高台之上,女子用绣球抛选喜欢的绒花,男子可用自己的方式将女子选中的绒花摘下,藉此向心仪之人展现智慧和身手,又或是暗表心意。 阎心同玄已具是身形高挑、样貌出众,并排站在人群之中更是扎眼的存在,有人认出男子是昨日的僧人,先前见两人亲昵,这会儿常服又像是婚服,更加好奇起来两人真正的关系,不由在旁起闹。 玄已侧目看向阎心问:「有属意的吗?」 「有啊……」阎心踮起脚尖故作亲昵的同他咬耳朵,「那些不过寻常簪花,有何意思,不若将你的心脏雕成红花送我如何?」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离得近的人将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笑意一时僵在了脸上。 「这位姑娘这是说得什么……」 那人话说到一半,被阎心突然洞穿僧人胸腔的动作吓得将剩下的话噎了回去,不知谁「啊」得一声尖叫,人群慌乱四散开。 阎心的手心攥着那颗跳动的心脏,面上鲜少的露出些茫然,她不解,和尚为何不躲? 面对僧人和面对萧迟是不一样的,萧迟一行在僧人跟前根本不够看,他们之间就如凡人和修士之间的区别,是不可跨越的鸿沟,尽管僧人帮她恢復了一些修为,她那些暗杀的技俩在绝对的强者面前不过是些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刚刚的一击,僧人要躲她易如反掌。 她早看清局势对她的不利,所以她才耐着性子到人多的地方,准备用仅剩不多的鬼气勾起世人的怨嗔痴,将他们变成困顿僧人的脚手,替她争取僧人漏防的瞬间。 「你为何不躲?」 阎心声音吶吶,脸色出奇的难看,可紧接着她就无暇顾及这个问题了。 下一瞬,她感觉到体内的修为在一瞬间暴涨,就像是谁将她失去的修为还了回来。 她只把修为渡己给过一人。 是僧人将她的修为还了回来? 阎心微微仰头,好似这样就能看清隐在阴影之下僧人的神情,僧人似也在看她,双手合十久违的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慈悲无情的佛子和红尘裹身的小和尚,两道身影在眼前重合又一触即分。 佛子在一点点的清晰,小和尚在消失。 鬼修维持着掏心的动作久久未动,脑中一些细节串联了起来。 和尚抛下身份替她找来野魂补身,甚至被狗链折磨的时候,依旧想得是替她将魂炼化好,让她更快吸收,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没有修为的她是无法承受住也无法留住突涨的修为。 独处的时间统共不过几日,他早在布置着今天的局面。 但随之而来是更多的不解。 她以为僧人第一次妄言破戒、对她无底线的纵容、为她脱下的僧衣、为她祈的愿是为了更快的从她身边离开,可她修为回来了,只会令他更加的走不掉,她彻底看不懂他的计划。 但无妨,等他的魂融为自己的一部分,是佛子还是小和尚,是要走还是要留,一切皆不再重要。 阎心歪了歪有些僵硬的脖子,上挑的眼梢眯了一下,再提起,眸光已结满冰霜,血热的一团被她狠狠扯了出来,在掌心捏碎。 几乎是那心脏碎成煳肉的同时,百来佛修兀得出现,将她团团包围。 -------------------- 好风任借力 愿尔上青云 改自曹雪芹《临江仙·柳絮》 第43章 生障 ===================== 阎心听到迅速靠近的脚步声,搂着僧人腰的手暗自箍紧,森然的鬼气一息之间将他裹得密不透风,令他几乎没有出逃的空间,也让外人没有窥探他模样的可能。 只是,这个过程太过轻易,轻易到让她根本无法忽视掉先前压下的那股违和感。 和尚的人来了,完全利他的局面,他为何还是不逃?她甚至都做好对他使用言咒的准备。 疑惑令鬼修迟疑,却不会阻止她的动作,她懒懒抬头圈视来人。 百来面挂怒相的佛修们为助佛子熬过须弥渡的三千身罚,替他护法而焦急赶来,他们的注意力全都汇聚到佛子身上。 昊愿立下,须弥渡的大门便已打开,在那个愿望落实之前,他会从灵魂到□□一点点被拖进须弥渡里。 自此再无安全可言。 此刻,佛子进到哪一步他们已无暇顾及,因为他们在那些缠绕的鬼气上感受到了混杂的佛子的气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不同于浮于表面的沾染,那种混杂更像是经过深切交融后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为首的老僧想到佛子已现损毁的佛心,佛子犯了什么戒隐隐有了具体的指向。 但人就是那样,渴知的真相即将要摊开在眼前的时候,反而生畏不想面对,大能的佛修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佛修们无法拒绝的注意到鬼修手心里攥握的血腥。 佛子生来心窍便有残缺,当初将佛子带回的时候,恰有灵石天降,大小样式正巧补了他心窍的所缺,可嘆是天意。 灵石剔透如明镜,便取石为明镜,明镜明镜,照人照己照天下智慧,是为玲珑。 那时他们盼佛子用他那玲珑心早日堪破飞升缘法,后来,佛子也真如他们期盼将佛心练至出臻,与明镜石彻底融合。 气息自是与常人不同,佛修们一下子认出那碎烂的煳肉属于何人。 明镜石早也是佛心又是道心,轻易不会出现损伤,如今,鬼修只不过是更加直白的将那个真相摊开在他们的面前。 佛子破身,佛法金身毁。 这是他们等了不知多少岁月才等来的,唯一外化出来金身的佛子,他们也未有听说,在毁了金身之后还有人能再修出金身,许多人已经等不到下一个佛子的出现。 这几乎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却一息破灭。 妖鬼,她,岂敢! 佛修们目眦欲裂,纷纷摆阵朝她。 出乎阎心预料的剧烈反应,这无疑会极大的取悦于她,她嘴边笑意扩大,漫不经心将手里碎裂的心脏丢到了地上,红色的绣鞋抬起在那些佛修杀人的视线里碾了上去。 谁也不能抢走她的东西。 鬼修用这样挑衅的方式宣誓着她的所有权。 有佛修再也按耐不住就要动手,却见为首的几个老僧看着佛子的方向岿然不动。 他们以为是长老们另有考量,只得强压怒气,等待长老们的指示,却不知,长老们只是看懂了佛子立下昊愿的真正目的,而这个目的一时让他们不知道如何下手。 其实是有人金身毁了之后又重新修出的。 如今的年轻一辈只知须弥渡是个身罚的地方,却不知那里一开始曾只是一个佛修的练道场,那人三次金身毁,三次在须弥渡的磋磨里重新修出。 那是记在上古典籍里的一小段文字,鲜少有人去翻,加上在这万把年间再无佛修修出过金身,所以就算偶有人看到,也不会刻意记下。 只有他们的佛子在这两百年里读完了佛门所有的典籍,将有用没用的都牢牢记在心里。 毫无疑问,他早知这件事,也早在自甘堕落的时候就想好了如何补过他们,想好了该用如何惨烈的方式自惩与赎罪。 但是进须弥渡不是只有立下昊愿这一途径,那里想去便能去无需背上因果,只因里头太过兇险,从未有人愿意主动涉足过。 佛子却选择了昊愿的方式。 那时,他是故意向他们暴露方位的。 更是在告诉他们,身破一事是他的自愿,与旁人无关。 他们的佛子真是修了颗玲珑心啊! 但如何不怪罪,佛子连破数戒,心定不再,他怎敢笃定他能抗的过须弥渡的磨鍊,他怎可拿那么多人的飞升陪他赌这一局。 既心思缜密,方方面面全部考虑周全,为何一开始又自我堕落将他们陷于被动地步,将自己摆在了背叛者的位置。 他岂会不知,佛门容不得背叛,他考虑过他们是何等不愿又因他是最后的希望不得不助他渡过须弥渡一劫的心情吗? 佛子啊,清醒者比煳涂人更该死,更罪无可恕。 你怎敢的! 外人在,不能坏了佛门的体面,他们要给佛子该有的尊严,什么也不能对他做,相反还要护着他。 但追根到底,还是面前的鬼修更为可恶,若没有她的存在,佛子根本没有这一劫难。 一时,梵音震耳,天地间开始剧烈的晃动,方圆百里的残魂野鬼疯也似的四窜逃开,到处像是煮沸了的水,悽厉的嘶鸣声之后,又在某个时间点诡异的同时止住了声音,魂灵俱灭成一团浊气消弭在沉沉的黑夜里。 大罗法严阵,所及之处,寸灵不留,佛门最过凶煞的合体杀阵,因凶名在外,但凡对阵遇上,许多人在一开始便不战而降,败在了畏惧之上。 也因杀性太重,佛门数千年没有再在人前使用过,毫无疑问,鬼修彻底惹怒了佛门。 梵音环绕的正心,无数的怨灵、残魂抗受不住威压和杀意从鬼修的身体里钻了出来。 但他们不知,冒头了便只剩被诛灭的下场,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纷纷失控攻向、撕扯令他们陷入困境的鬼修。 不进则死,世间最残酷、最激烈的绞杀在这时发生。 梵音越来越急,越来越沉,天幕压沉像个倒扣的坟冢朝鬼修盖了下去,几乎是压倒性的,一切邪祟再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一隅的空间,很快鬼修只剩浅淡一层鬼气包裹,若是没有那惹眼的嵴骨竖立着,她破烂不堪的魂体甚至不足以撑出完整的身形。 她停了挣扎,也停了撕扯,看起来再无还手之力。 可她的身侧,佛子却始终被护的密不透风。 毫无疑问,鬼修仍有余力。 「再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老僧声沉如古钟,梵音即刻张开到了极致,山唿海啸一般再次压向鬼修。 「铮」 就在这时,空气兀得皱了一下,一息之间,所有佛修感觉耳边像是被灌注了泥浆,什么都听不见了。 紧随其后,一股难言的恐慌从四面八方包抄了过来,面对危险的直觉,佛修们身体已优于思维在第一时间作出了选择,慌不择路四散开。 短短片刻,震天屠地之势的大罗法严阵便溃不成军。 整个过程,鬼修只懒懒说了声吵,而后动了动手结了一道鬼印。 简直恐怖如斯。 另一边,始终没有出面过的另一波任务者,将两方的对弈全然看在眼里。 「老大,差不多了,可以再给他们添一把火了吧?那几个任务者的布局可不能浪费了。」 被唤作老大的小沙弥「嗯」了一声,忽而笑了起来:「佛子的金身在我们手上也有一段时间了,是时候让他发挥点作用。」 说着几人面上都露出近乎残忍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佛修们的耳边重新有了声音,是鬼修娇滴的一声低笑,她妖异的眸子扫视一圈落在离的最近的行止身上,笑道:「秃驴,多谢款待。」 行止眉头紧皱,其他佛修亦不解她话里的机关,四顾戒备之时,鬼修悠悠伸出一指,在空气里绕了绕,大团的浊气缠上了她的指尖,是刚刚那些被杀阵抹杀的魂灵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痕迹。 但体量明显是不对的,浊气应该更多才是,行止瞳孔皱缩,勐然意识到一件事。 刚刚,鬼修或许不是没有还手的能力,她只是没有空,她在忙着将身体内没能炼化的魂灵逼出去,忙着吸收那些浊气。 行止无疑是敏锐的,但他只猜对了一半,那会儿阎心确实没空,却不是为了管那些浊气,她只是怕重蹈覆辙,又让小和尚得空跑了,赶时间将他的魂和自己的融在一起。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怎么也抽不出来僧人的魂体,她以为是和僧人之间境界的差距,这才想起那些浊气。 阎心的手指点在眉心的红痣上,浊气一息被她的身体吸收殆尽,残破的魂体眼见着被修復完。 她满足的打了个饱嗝看向身旁的佛子,故意出声嘆道:「看来,你们佛修都挺擅长炼魂的,我用着甚是合适。」 佛修们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谁帮她炼化,不过她这似是而非的话是什么意思,他们佛修?还有谁也替她炼化了? 先前鬼修几乎修为尽失,和佛子独处了几日后,修为莫名回来,那个佛修是谁不言而喻。 这妖鬼妥妥的挑衅! 「放肆!」行止斥道。 阎心半点不惧,笑的轻蔑:「这才哪里到哪里,更放肆的事情也做过,老秃驴你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起先她面上还是兴奋的,她会让来同她抢的人鎩羽而归,她要让所有人看着小和尚是怎么属于她的。 可话刚脱口,她的面上阴鸷肆意,竟真起了愠怒。 小和尚真是傻,一个攻略者入戏太深,将这帮秃驴认为是信仰是同伴是责任,刚刚这群秃驴虽在杀她,可不见对小和尚收手留半点容情。 那么,小和尚于他们到底是视为传承的佛子还是保命的工具呢? 一群指着别人飞升的烂虫,什么狗屁信仰,统统都配不上小和尚。 更多气人的话到了嘴边,余光不小心瞥到整晚异常平静、孤高站在阴影里的僧人,那些话终是没有出口。 最后,她嗤一声道:「一个言咒就可以将你们的佛子控制,为我所用,不过尔尔。」 话落,佛修们纷纷斥骂阎心是祸害是妖邪为天地不容,也开始有佛修聚到佛子周围。 继而又是数个来回交手。 暗影里,一直被鬼修置放在平和角落里的佛子终于有了动作,他缓缓抬眸盯着鬼修的背影看了一息,像是要记住什么似的,而后微微闭目,对着她的方向低喃了一句「阿弥陀佛」。 声落,他的脚下捲起轻风,缠绕他的鬼气在不受控制撤退。 这些,阎心都没有注意到,她血煞着眸子,强行提升修为试图召唤天雷,这群秃驴着急飞升,那就送他们一程。 乌合之众便都给她死! -------------------- 第44章 生障 ===================== 头顶很快有乌云聚了过来,并不显眼模样,行止同几个修为无限接近飞升的长老同时感觉到体内有什么被勾起,蠢蠢欲动似要和天地唿应。 劫雷? 不止这么简单,能引起他们反应的起码是化神期的劫雷。 长老们不敢置信,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要突然渡劫,疑惑的同时已纷纷提着口气跳出老远躲开头顶的乌云。 此刻的他们已顾不得去管佛子安危,也顾不得鬼修的难缠,甚至不及出声提醒门内弟子快躲。 对雷劫刻在骨子里的畏惧令他们在那一息只剩逃跑的本能。 自然更不会注意逃路的缺口是有人故意放给他们的,那人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在那张戾气满溢的脸上牵起嘲讽的笑意。 几个佛修一脚下去丈远,树在他们身后迅速倒退,到后面他们甚至快的跑过了风。 眼看终于和乌云之间拉开了距离,长老们额间已是细汗一层,有些吃力不得不停足休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正要落脚,敞亮的头顶兀得有黑云汇聚,紫电像是狰狞的恶兽迫不及待从云后爬了出来,朝他们伸出獠牙要将他们撕碎。 他们使了浑身解数以为躲过,却被轻轻松松追到。 那一息,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长老们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了脚,是逃脱不了宿命的悲凉和面对死亡的无助。 他们呆立着,直到女子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前传来这才拉回他们的注意。 「长老们这是着急去哪儿?」 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只见鬼修红衣如火,笑颜明媚,坐在挂扯在两树之间的藤蔓上,雪白的脚丫子随着藤蔓的晃动跟着一晃一晃的,分明是天真无邪的。 长老们看着正中她头顶的雷云,正随着她的细微动作跟着移步,这一刻,所有人真实的感受到她的癫狂。 这个时候她竟然招来了劫雷,无疑,她想借着劫雷的力量来对付他们,可她以为逃过一次劫雷还会有第二次幸运吗? 眼下,她可没之前一半的修为,并且因为那根多出来的嵴骨,修为还在不断地散去。 简直猖狂! 她要作死随她,这个疯不是他们能承担的起的,几个长老对视一眼,金刚杵纷纷脱手,垂垂没入地下,「卐」字符随之出现在他们脚下,很快变得繁复耀眼,一个传送的法阵张开。 他们可以像刚刚那样再次躲开雷云,可鬼修能追来一次,必定是铁了心要咬死他们不放,尽管传送法阵会极大的消耗他们的修为,甚至会在传送之后不得不闭关修整,但此刻,是他们唯一可以迅速甩开鬼修的法子。 就在行止的一脚已踏入法阵的时候,只听身后,有佛修气喘着声朝他们喊道:「长老,出,出,出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走了?」 阎心「咦」了一声故作惊讶:「是被你们丢下的弟子追过来了呢,小小的传送阵能容纳你们这么多人离开吗?」 行止收回迈出的脚,和其他长老一样,面上赧然,他们刚刚竟然将弟子都忘在一旁,和那贪生怕死之辈并无二异,简直是失了长者的威仪,惭愧啊。 阎心满是恶意的声音还在继续,掷地有声的落进每个人的耳里:「还是,你们打算再一次将他们抛弃?你们佛修似乎并不如传闻里的护短和团结呢。」 闻声,年轻的佛修们在这时也都注意到那仅容几人穿行的传送阵,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长老们竟是想自己走吗? 佛门避世多年,若不是佛子出事,他们也不会出门,这些时日里,他们在外听到对佛门最多的评价就是护短,曾让他们荣光引以为傲的词,此时被人狠狠地击得粉碎。 信仰的、维护的、依靠的那些东西在无形之中开始崩塌,变得没有意义。 年轻的佛修们面上失望和颓然重复上演,但出于辈分压制,无人敢公然去瞧长老们面上的意思。 他们的细微动作被长老们全部看在眼里,这时,几个老僧的脸色已不是难看可以形容,最后只朝阎心挤出了没甚威胁的一句:「妖鬼,休要挑拨离间。」 阎心像是没有听到,她视线落在最后赶到的佛修身上,虚伪的笑意收起,低声说了一句:「人到齐了。」 随着她的声落,行止的心头兀得跳了一下,天雷要来了。 她是故意将他们引到这里,再一网打尽,既然都不打算放过,为何又费心费力绕这么一大圈? 不,没有一网打尽,他们的佛子不在。 总不是怕伤到佛子? 鬼修以作弄人、毁人为乐,何时有过人善的一面。 行止因这样的想法觉得荒谬,但很快他就无暇顾及,下一息天雷跟倒灌似的落下,地面顷刻焦黑一片。 这一次他没有再逃,眼疾手快在他们头顶撑开了一道结界。 尽管有结界撑着,且大部分的天雷都噼向了鬼修,还是有不少修为低下的年轻佛修殒命在天雷之下。 空气中都是肉煳的焦味,始作俑者虽有受伤,却还有闲心在那剔她那嵴骨。 「佛子,救命啊。」 有佛修习惯性求救。 他话音未落,谁也没看到几丈之外的鬼修是如何移步的,再看就是她朝那佛修弟子横扫过来的残骨,动作狠辣又诡谲,转瞬一骨刺穿了那个年轻佛修的内丹。 头顶的雷云变得愈来愈密,不止有紫色的,还有属于老僧进阶的金色雷云。 行止四顾,大部分的弟子已难再抗下下一次的天雷。 老僧面露痛苦,他等不到飞升无事,佛门的弟子一定要有人等到那天。 他金刚怒目,抄起手里权杖杀向鬼修:「妖鬼,拿命来。」 阎心笑得快意,眸光愈加森冷:「我让他们再也不必烦扰飞升之事,再也不必活在恐慌之下,再也不用依赖那摆设一般的佛子,分明是好事一桩,你这老秃驴,怎还不识好人心。」 老僧手中动作滞了一瞬,刚刚荒谬的想法还堵在心头,这会儿更加荒谬的想法又浮了出来。 他怎么觉得,这雷劫,是鬼修在替他们佛子出气呢。 多慧的老僧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后怕,杀向鬼修的招数愈加的凶煞,似想借着扼杀鬼修的动作扼杀掉自己荒唐的想法。 谁知,乱雷之下,鬼修却不接招,他进她退,反是绕着那些试图躲避云雷的弟子在转,像是牧羊一般,将所有人圈在她的雷云之下行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老僧实在捉摸不透,又拿她没有办法,直到他看着他们离刚刚的闹市越来越近。 他兀得想起,佛子还在那处。 这下他更加的看不懂了,不解她到底是在乎佛子,还是不在乎。 阎心不知行止都想了什么,她其实想的很少,她就坏心眼的想让小和尚也见见佛修们丑陋的嘴脸。 看,刚刚跑的时候无人想到你,遇事倒是想了起来,小和尚你还看不清你到底是个什么存在吗? 不管信仰配不配的上小和尚,不影响她喜欢将他展翅的羽翼都折了。 此刻的鬼修已被天雷噼的看不出人形,她一点都不在乎,满眼的兴奋,满身的雀跃。 「小和尚,我回来了。」 即将靠近,在雷声停歇的间隙,鬼修忍不住朝僧人的方向喊了一声。 却在这时,她忽然感到手腕上轻了一下,锁着僧人的狗链无端的没了,不是断开,不是解开,是没了,像是被什么抹除存在的那种。 小和尚令系统帮他解除的吗? 阎心眉头蹙起,但好在桎梏住僧人的鬼气还在,小和尚就是要跑也还没能跑走。 一时,她顾不得那些个佛修有没有掉队,一阵风似的闪到了僧人所在的地方。 她看到了僧人,虚到只剩浅浅的一层光影,她也看到了僧人脚下无数生出来的人手和血张的大口。 须弥渡! 她一下子认了出来。 很早之前,她听说须弥渡是个可以迅速突破修为的地方,她那时急于提升,找到了须弥渡的入口,也打开了须弥渡的大门。 她看到那里是个炼狱一般的存在,比那黄泉十八层地狱还要磨人。 她不怕,再苦的再疼的她也受过,可直到,她发现一旦进去里面,再出来,就真如黄泉地狱走了一遭,前程尽忘,绝情绝爱,还是一个底子,却不是一个人。 她那时感嘆,真不愧是佛修想出来的练道场,对自己真狠。 可她有那么多的仇那么多的恨,怎么能忘,还有她的姐姐,最后,她终是没去须弥渡。 小和尚啊,小和尚,你好,好的很啊! 对她百依百顺,对她存尽温柔,为她许愿,将修为全部还她…… 原来啊,原来,都是为了藏这颗歹毒的心。 他不止要从她身边逃走,还要单方面抹去她的存在,单方面从她的世界里摘的干干静静。 世间怎有这般坏的和尚。 旁人和她抢和尚的时候,她无论如何都不怕都要抢回来的,死伤也无所谓。 小和尚要跑的时候,她更是无畏,她总有法子让他就范不得不被她所困。 但他怎么以这样的方式? 她竟比黄泉炼狱还要可怕吗? 阎心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失去所有的动作。 -------------------- 第45章 生障 ===================== 头顶的天雷将天地噼得忽明忽暗,身后是刀光剑影,被讨伐的中心,鬼修似全无所觉,她的视线始终不肯从那道虚影上移开,太多纷杂的思绪堵的她的眼眶阵阵的酸涩,堵的她胸膛的位置炸了一片又一片。 鬼修收手的太过突然,满身破绽露于人前,回走的一路上,佛修们几乎是被她压着打的,早就被激得血性上涌,如此绝杀的良机,谁都不想错过。 离的最近的无障,率先举棍朝鬼修刺去。 「唰」 长棍迸出金芒,犹如灵蛇刺空,转眼直指鬼修心口,又快又狠。 年轻的僧人使出他浑身解数,心下却是虚的狠,连长老都没办法的人物,自己这一击大概是要祭了,但赌的就是那个万一。 没想到,他竟是有几分运气的。 鬼修不闪不避,就这么放任长棍贯穿心窝,血溅了他一脸。 刺凉的血液顺着眼角低落在嘴边,无障短暂的愣神过后,准备再补一击的时候,发现长棍无论如何也无法从鬼修的身体里抽出,只见鬼修抓着棍子维持着心口被洞穿的姿势,朝他走了过来。 她的动作很慢很缓,僵硬的像是被抽魂的鬼偶,安静模样竟比她肆意杀人的时候还要令人恐慌。 一瞬,无障只觉头皮都麻了,松开手里的法器,转身就要跑,却发现双腿怎么也提不起来,他低头看去,两腿上早缠满萦绕的鬼气。 无障心里凉了又凉,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鬼修却什么都没做,只静静的看着他。 那和打量死物无异的眼神很快让无障顶不住,他本想高傲的昂头视死如归,但对上那黑雾汹涌的眸子,最后没有骨气地问了一句:「贫僧,贫,贫僧脸上哪里不妥吗?」 话落,出乎他意料的,鬼修竟然解开了缠住他双脚的鬼气,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自言自语道:「我竟忘了这眼睛早就废了,自然难将他看的清楚,这摆饰一样的东西。」 她说着,抬头很淡的笑了一下,一息,那只要靠近就会割人的血煞竟一下子消散了去。 无障一时不能适应她突然的两级反转,这时,掌心又兀得一凉,滑滑的两团东西被挤了进来,耳边鬼修风轻云淡说了声:「送你了。」 他低头看去竟是一双血淋淋的眼珠子。 鬼修竟然自剜了双目...... 无障看着鬼修血窟窿一样的眼眶,抑制不住的想呕,不解她怎么又突然的发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不过,这一瞥里,无障看出手心里的东西并不是真的眼球,只是灵核糅杂硃砂捏出来的肉球。 鬼修的灵核,相当于修士的灵府,灵核损毁虽不能对鬼修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却是可以让她受伤后不能再吸收多余的鬼气,自然就延缓她恢復的时间。 这般重要的东西竟然就这么落在了他的手里。 无障看着手心,没注意,身后鬼修将心口的长棍抽了出来,神情阴恻的看着他。 他未有所觉,手心慢慢攥紧,打算就此毁了灵核的时候,长棍勐的从他心口的位置穿了出来,力道之大,推得他朝前沖了一下,眼球因惯性自手心脱落。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无障茫然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耳边鬼修的声音像是覆了层冰霜。 「为何我看你还是清清楚楚的?」 「所以,是他骗了我对吧?都是装的对吧?」 「所以我该将他抓回来的。」 胸腔炸开的痛意令无障很难聚神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不过鬼修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应,胸口又是一阵抽痛,长棍被鬼修抽了出来,拖着向了即将要消失的须弥渡走去。 又是一轮天雷落下,那边佛修们也看准时机再次围杀过去。 她太着急走到那个地方,以至于她根本没有功夫防备,没有功夫回击,一时鬼修被夹击到体无完肤。 她跌了几次,跪了几次,好几次众人以为她不行之时,她又爬了起来,似没有什么可以阻止她的步伐。 走出长长一道血路之后,鬼修终于站到了须弥渡的前方。 她血窟窿的眸子直直看着玄已淡的只剩一圈轮廓的身形,他垂着头,闭着目,仿若老僧入定,擅自将一切隔绝在外,将他们之间画出清晰的界限。 他的身下,血盆大口在闭合,撕扯的手早也收了回去,僧人已入了须弥渡,剩下的不过是余念之下的一道残影,若再晚到一息,许连轮廓也未必见到。 到最后,连看也不看她,真狠! 阎心心头绷得像即将断裂的琴弦,连路都走不稳的人,忽然跳起,灌注鬼气的长棍勐得戳进僧人消失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她怎么还能爆发出来那般的威力,一时,鬼修化作浓墨一般的影子,周围顷刻风捲残云,恐怖的威压撕扯靠近的一切东西,不多时,闭合的须弥渡的入口竟被她生生撕扯开了道口子。 黑影看着深不见底的须弥渡居高临下道:「小和尚,只有我说了这场攻略什么时候停,它才能停。」 鬼修知道须弥渡打开的法子已让佛修们震惊了一轮,眼看她还要进去,岂不是要坏了佛子的磨砺,坏了佛子的金身再修,佛修们自然不愿。 但已经熬战了大半夜,佛修们早已确认他们根本不能耐她何,如此便只能请神降魔。 剩下的几十个佛修在此刻以血盟誓,以肉身为献祭,顷刻,一个身形顶天的大明法王出现,巨大的佛手从身后拽住鬼修的身体。 众佛修向神明借来的力量一下子将鬼修拖离了须弥渡的入口,须弥渡再次合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阎心竟然狠心的将身体一分为二,一个去扛住大明法王,一个再次去撬开入口。 她这是疯了! 若完整修为,她与大明法王多纠缠一会儿,佛修们的身体未必支撑的住。 半身的她,只是送死! 佛子竟值得她丢了半条命也要追了回来,什么深仇大恨…… 另一边,早已等着添火的几个任务者,终于等到了最合适下手的机会,为首的小沙弥一声令下:「就是现在,全体准备动手。」 说着,那只存在于江平那个愿念世界的见晦杯又出现了,像这样见晦杯还有好几个,小沙弥展开棋盘一样的道具,那些见晦杯被他们摆放到了特殊的位置上。 *** 很快,众佛修再次见识到了鬼修的强大,她竟然用那半边的身子再度将须弥渡撕开了一个一指的口子。 可他们已经无法再请出另一个大明法王拖住鬼修,这次恐怕再无所可挡。 就在众佛修丧气之时,他们发现鬼修忽然停住了动作,只见她盯着脚下的须弥渡露出了不解之色。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应该看到的东西一样。 这样的迟疑无疑是对佛修们的另一个机会,他们聚力再要一搏之时,那边鬼修忽然从须弥渡的上方撤开,抽出残骨砸向虚空的某处,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 还有其他人在场? 佛修们震惊,连行止都未有发现,但眼下对付鬼修的就是同道中人。 一时佛修纷纷移到鬼修的后方,堵住她的下路堵下路,扰乱她视线的扰乱视线,还有暗中偷袭的。 天雷转急,阎心起先还能四顾,但那始终不曾露面的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竟像个巨大的磁石将她从须弥渡上吸走,再牢牢定附在他的周围。 那一刻,她强烈感觉到见晦杯的气息,也强烈的感觉到有什么在疯狂的吸收她的修为。 这样的感觉,最初在红楼的那会儿有过,初到江平的愿念世界的时候有过。 一张看不见的巨网将她笼罩,那张巨网早已等候,布排多时,不是今日被情绪沖昏头脑的她可以挣脱的。 阎心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但是她越是想远离,越被吸附的紧,身上的鬼气越是散的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双拳难敌四手,阎心身上早已负伤,面对几方的步步紧逼,她逐渐落了下风。 只不过,她仍然没有放弃进到须弥渡,一直凭着股气撑着。 不知混战了多久,她最后只剩几根骨头立着的时候,那边吸附她的力量突然消失,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涌向了须弥渡那撕开的口子。 是刚刚被吸走的鬼气。 几乎是阎心认出来自己气息的同时,她就跃身朝那口子扑了过去,试图用身体堵住那个缺口。 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些她招来的天雷、用来娱耍佛修们的天雷,已先她一步,顺着那些鬼气全部噼进了那道口子里。 须弥渡是一个练道长,一个全然密闭的小世界,这好比像是谁朝羊皮气球里丢了把火石,羊皮气球根本无力承受那些惊天雷火。 很快,须弥渡在阎心的眼前被炸成了无数的世界碎片。 须弥渡没了,须弥渡里的人也没了。 灵火炸得她眼前白芒一片,炸得她再次失去了行动,早已樯橹之末的鬼修失去了支撑,任由巨大的冲击朝她捲来,任由四面的杀意朝她汇聚。 就在一切走向无望的时候,鬼修的身体被一道温柔的金光卷了进去,全身的伤在迅速的修復,她的媚骨在一点点消融。 她感知到天地里散落的魂灵在朝她迅速的汇聚,她感觉到世间的所有的浊气为她所支使、为她所用,那个最为强大的鬼修重新回来了。 灯火阑珊,昨夜有人在树下写下—— 好风任借力 愿尔上青云 那人写愿风借她力量,那人祝她能直上青天,他与她的愿,他与她的祝福在这个疾风暴雨、满目疮痍的人间三月里开了花发了芽。 -------------------- 第46章 困身 ===================== 此刻,没有人比佛修们更加清楚发生在阎心身上的事情,佛子立下的昊愿怎么是对鬼修的祝福? 神对鬼的祝福,天下间绝无仅有的事情,佛子真是一错再错,根本不知悔改,佛修们的脸色黑了个底。 阎心修为重回至巅峰,她漫不经心在身上画出抑制修为的鬼纹,将佛门的讶异声全然听在耳里。 她听说过昊愿,自然知道昊愿背后的意味和沉淀,此刻,她的心底没有半点感激与喜悦,反是更加压抑不住的火气。 这算什么? 一面决绝想着彻底从她身边消失,一面又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怎么,还想让她对他心有留念吗? 真是个狡诈的攻略者! 最后一道鬼纹缠在眼睛上,鬼修美艷无比的面上像是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冷峻森然,一如那天际翻滚的阴霾,彰显邪魔弒杀的本性。 阎心舔舐掉唇瓣上的几点猩红,讽刺的嗤笑了一声,恶鬼的世界可没有记怀,有的只有嗔恨和报復。 幽邃的黑雾乖张,残骨自她手里脱手,白光一闪,兇残而又狠厉咬向了虚空某处。 那正是借着隐身符隐匿的任务者们的所在。 几个任务者的思绪还停滞在噼向须弥渡的天雷上,他们仍是不解,被见晦杯尽数吸收的鬼气怎会突然不受控制跑向了须弥渡,还将原本噼向鬼修的雷全部吸了过去。 难道是见晦杯背后的秘密暴露了? 谁知道了? 是那位佛子吗? 要真是他,还真是个麻烦,还好那些天雷将整个须弥渡都噼毁了。 几人出神间,猝不及防被当头一棒,残骨如有噼山之势,要不「无业」及时给他们几人兑换积分进行护盾加强,差点就此暴露身形。 黑化女配要是知道这次有许多任务者直接或者间接攻略她,他们确定用不了一个月,黑化女配会将他们所有人都找了出来,直接团灭。 巅峰之势的鬼修已经回来,几个任务者不敢大意,但也没有太过紧张,他们在暗处,还有见晦杯在不断吸收黑化女配的修为,最重要的,他们几人的系统已经给出鬼修接下来的行动—— 「数据显示须弥渡爆炸时段,黑化女配黑化值急速飙升至峰值,并转移攻击焦点,可分析,接下来半刻钟内黑化女配行为皆属于迁怒范畴、泄愤性质。 攻击力度会呈阶梯式增长,攻击范围广,相应精准度和防御会有所下降,建议各位任务者注意速度的提升,同时也是吸收她修为打压她能力的绝佳机会。」 任务者们不疑有他,每个人都带上了系统提供的风火轮,只要穿上,便拥有传送一般的速度,令鬼修绝对追不上他们。 同一时间那放置在系统空间的棋格展开,上面的见晦杯再次动了起来,开始不动声色吸收鬼修的修为。 布排只在短短的唿吸之间,任务者们胸有成竹,纷纷散开开启游击模式。 他们等鬼修出手后再决定是农村包围城市还是城市驱动下乡。 然而鬼修谁也没追,她蹿上了更高的位置,滂沱的鬼气厚粉似的压了下来,整个愿念世界被她的鬼气笼罩。 跑的快又如何,鬼修让他们根本没地方可跑。 恐怖的鬼气钻进身体,像是有无数只手在那撕扯他们的身体,一时,任务者们感觉内脏都要被挤了出来,保命的道具不要积分似的兑换。 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感觉到放置在系统空间里的见晦杯们像遭遇地震一般不安的晃动了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系统空间寄存在他们脑中,于这个世界根本是不存在的,怎会? 众人面上闪过恐慌,就在这时又听「啪嗒」一声脆响,其中一个见晦杯像是不能承受那鬼气的威压,兀得裂开。 几个任务者不敢置信,接下来,不管几个系统怎么计算,鬼修的攻势永远能快他们一步,招招截住他们的后路,招招对准见晦杯的位置。 所有人在这一刻再次深刻的感受到,再精准的计算,在绝对力量面前,都是不值一提。 也理解了为何一个崩坏的世界会同时派出那么多的任务者。 实在是,巅峰时期的鬼修就是无敌的存在。 眼见着积分越来越少,「无业」及时作出判断。 「都去兑换替身卡,再将那几个化神期长老的尸体丢出来,准备死遁。」 「老大,她反正看不见我们,直接消失不行吗?替身卡好贵啊。」 「就是啊,那些化神期的长老我们杀的也不容易,就这么用了吗?」 无业冷冷:「你看她这个疯狗咬人的样子,不给她咬下块肉,她能追你出世界你信不信。」 所有人不再废话,肉疼又麻利的兑换好替身卡。 无业怕影响士气,还是宽慰他们道:「黑化女配已经有了弱点,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所以等着吧,这些积分迟早会翻倍,翻几倍的回来。」 说着,他话间顿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招唿看管佛子金身的那个同伴附耳过来。 两人一阵耳语,听完无业的话,那人面上露出迟疑:「她这么敏锐,能信我们控制的金身是佛子吗?」 「人在极端情况下,脑子会自我欺骗的,况且,只要我们没有全部死光,这个世界就不会重启,黑化女配就会认定佛子还活着,你们只管拿金身去做诱饵。」 几人做好死遁的准备,未免被阎心看出破绽,还是和她好一阵熬战,才丢出用来替身的尸体,死遁离开。 一场躲在暗处的围杀就此告负,几场厮杀中唯一的胜利者提着几具尸体从高处落下,站到了须弥渡的方向,震颤了整日整夜的天地终于静了下来。 佛修们看着须弥渡炸裂的地方,仍旧有几分的不真实,有些无法接受等待了许久的希望彻底在眼前破灭,而罪魁祸首就在眼前,怒意和憎恨令早已疲惫的佛修再次举起了法器。 阎心没有看他们也没有管他们,只居高临下看着那些尸体,浓墨的鬼气霎时从她的掌心倾泻打在那些尸体之上。 震人的气压将靠近的佛修们通通掀翻在地,再看那些尸体一如先前的须弥渡,从里到外开始崩坏,血肉横飞炸了满天。 血色的礼花里,阎心仰着头安安静静的笑着。 面前场景让人看得心里阵阵发寒,这无疑是对引起须弥渡爆炸之人的一次以眼还眼的恶意报復。 同时也是一记危险的信号,鬼修实在睚眦必报。 今日佛门弟子折损良多,经不住再一次的打击,行止下压令人生魔的怒意,欲带弟子离开。 他刚动作,一截惨白的腿骨忽然横亘在他的身前,鬼修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老和尚哪里去?」 老僧苍遗的面庞闪过戒备与拼命,早知这一场恶战是逃不过的。 他正要出招,却听鬼修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怎么把它拼好?」 「?」 行止不懂那个「它」指的是什么。 只听鬼修又说:「你告诉我如何将须弥渡拼好,我便放了你这些弟子。」 行止手里的金刚杵重重的往地下一敲,眉心跳了又跳,是气的。 这妖魔玩意儿以为那须弥渡是孩童的积目吗?碎成灰了还能重新拼回来,简直荒唐。 惦记弟子的安慰,老僧并没有立即撕开和鬼修之间脆弱的平和。 他缓了几口气答道:「世间未有良法,施主莫要执着。」 话落是一阵长久的安静,就在行止以为对话结束的时候,只见鬼修眉头挑起,释然的一笑:「你这老僧学艺不精,罢了,带我去藏经阁,我自己翻。」 老僧气极,再也忍不住用最直白的话粉碎她的念想:「须弥渡没了,佛子死了,因为你,一切都是因为你,明白吗?你是那个祸害,你到底要害我们佛子到什么地步,你才肯善罢甘休。」 「他没有死我知道。」阎心语气强硬。 世界没有重启,攻略者就还活着,她的小和尚就还活着。 行止还想说什么,看着面前的人他忽然生出莫大的悲哀,唿风喝雨的鬼修到头来不过是个可怜虫。 多说无益,行止绕开那根腿骨,朝身后的弟子道走吧,便率先走在了前面。 阎心本要去追,但转念,她忽然想到,攻略者要想任务完成,跑的再远迟早还是要回来的。 她只要守株待兔就行。 心口压了许久的纷杂情绪连同头顶的积云,在这一刻散去,阎心动身就要回春幽山,也已走出去老远,又兀得顿住了脚步。 小和尚他知道春幽山在哪里吗? 他来这里就被关在地下宫被逼着看经文,逼着练功,跟坐牢似的,饭一个人吃,经一个人念,惑一个人解,定是没人同他提她的住处。 这般想着,阎心又收回了脚步,一个响指,满目狼藉的愿念世界倒退,回到了他们初出来此的那一天,阎心再次住进了那间天字一号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一样的房间,一样的陈设,再没了那熟悉的檀木的香味,没了衣架上挂的两套大红喜衣。 躺在床上,阎心怎么也无法安神,翻来覆去总觉得少了什么,她起身就要出门寻些香来,紧闭的窗户外忽然传来「沙沙」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正从外面推窗。 阎心心情烦闷,正缺个发泄的口子,一瞬飘到窗下,视线狠戾等着那东西进来。 「啪」 窗户推开,骇人的鬼气就要拍了上去,一只芦苇人背着个竹笼子朝阎心身上跳了过来,一脸等表扬的将竹笼子交到她手里。 竹笼子里明明灭灭,都是些残魂野鬼。 一如先前僧人替她恢復修为寻来的那些。 -------------------- 无业,一开始跟着佛子的那个小沙弥 第47章 困身 ===================== 那一刻,阎心看着那竹笼里的魂灵,是有些恍惚的,心底像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烛火忽的熄灭,最后一道暗光被拖进了黑洞之中。 有哪里随之空了。 阎心不能分辨,但是从刚刚开始,心口那股堵塞的情绪更重了,根本找不到宣洩的出口。 她明明没有心的。 太沉太闷了,压的她想逃,想埋到那个黑洞里试图获取片刻的喘息。 陷在迷雾一样情绪里的鬼修全身都是破绽,一只见晦杯悄然在她的身后出现。 任务者们刚刚吃了闷亏,积分的压力令此刻的他们彻底变成了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时刻等待咬出致命的一击。 眼看巨大的阴影就要将她吞噬的时候,阎心忽然抬手,吓得控制见晦杯的任务者以为她发现了偷袭,连忙将它招了回去,却见阎心一掌将芦苇人拍飞出去。 芦苇人撞在墙上直直滑了下来,窗外喧闹,窗外的月光投注将鬼修的影子拉长又缩小,转息之间,她已闪身到了墙边,伸手接住了即将坠地的小小的芦苇人。 感受到手心里的刺挠,阎心的面上短暂的飘过茫然,似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一般。 她一贯的形事方式,想不通,那便毁了,不存在的东西自然不能扰人心绪,她和往常一样做了,为何又多此一举? 小小芦苇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半点不怕她,反而亲昵的往她手心埋了埋。 阎心有些不适应,缠绕黑雾的手掌松松紧紧,到底没有将芦苇人再次甩出去。 她堂堂妖鬼第一人,难道还容不得一个小小的傀儡,罢了。 阎心心说着。 那芦苇人像是一下子感受到了鬼修的让步,又粘的她更紧了一些,不管阎心如何黑脸,如何勒令威胁它走远点,小小的芦苇人半点不见畏惧,依旧我行我素,阎心拿它没办法,走到桌边,准备将它放下自己呆着。 芦苇人却在这时猝不及防散成了一节一节,是附在它身上用来驱使它的灵气突然消失了。 小和尚他…… 阎心眉头蹙起,一个不好的猜测泛上心头—— 驱灵的灵气轻易不散,除非傀儡被毁,或是驱灵的人不在了,芦苇人刚还是好的,换句话说,僧人...... 阎心闭了下眼,强行打断继续深想的念头。 可事情并不如她所愿,就像她平时作弄人一般,旁人越不想知道,她越要残忍的将真相摊开在别人的面前,终于,命运也学着她的恶劣对她报復了一回。 这会儿,她突然无法感知到连生咒的存在,连接她和僧人的连生咒断了。 毫无疑问,小和尚真的死了。 早在须弥渡爆炸,连生咒没有动作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僧人已经死了的这个事实。 阎心眸子又是沉雾一片,浓重的阴郁气息外溢开,离得还远的见晦杯竟抵抗不住气压出现了裂缝,吓得任务者033赶紧将其收回进系统空间。 「死了啊,一个攻略者死就死了,不过又是再一次的重启而已,重启......」 阎心厌世一般的声音越说越低,说到一半,鬼气忽然捲起那没了生息的芦苇人和一竹笼的魂灵,转瞬消失在夜幕里。 033刚跟同伴汇报完情况,正要跟过去,只见头顶的天幕像是被一柄巨斧从中间噼开了一般,两个半圆的天向两边倒塌了去,一时天崩地裂。 「不好了,我觉得我们好像对黑化女配的实力的预估还是保守了,你都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她竟然一骨头把这个世界噼废了。」 033看着即将崩塌的愿念世界满是心疼,都是他们用来对付鬼修的能量源啊,竟然就这么轻易的毁了。 他刚说完,耳边,几个同伴的声音同时响起。 「033你是不是躲懒了,怎么你才说,就跑到我这里了,二话不说就把我头顶撕成了两半。」 「到我这了,靠,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来,来我这了,我怎么觉得她是在找什么。」 「什么意思?」一直静静听着各方情报的001突然出声。 「老大你在啊。」051忙将自己看到的说了出来,「黑化女配不是一进到一个愿念世界就出手的,是绕空了一圈,像是在巡视,之后才动的手。」 「她不会还在找佛子吧?」 033随口一说,交流屏里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停了下来。 不知谁「艹」了一声,全部的任务者纷纷唿唤起001,他们这次真的要完蛋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只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过去的佛子,那就是无业的愿念世界,可在无业进去红楼之前身体被001占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愿念世界。 而且愿念世界根本不是什么过去时间段的復刻,另一批任务者们真真实实屠了一城又一城的纸片人,将他们的魂灵拘在原地,让他们一遍又一遍重复过去发生的事情。 没办法,困住鬼修需要那些人身上的怨气。 所以黑化女配看到的江平、齐家娘子,看到的江县守、江湖、江舟不过都是一群地缚灵,有系统的加持掩护,再让鬼修和佛子先入为主,以为这些是世界过去时间的定格,所以这才一直才未有所发觉。 短短时间,他们根本不可能将佛修们杀了做成地缚灵,而且佛子死的连渣都不剩,去哪里给她弄一个有佛子的愿念世界出来。 黑化女配可真能给他们找事! 几个任务者愁眉不展之时,001却不见急躁,略略沉吟道:「先去将那些死去佛修的尸体找来。」 「老大你是说用死去的佛修们的魂弄一个假的?」 「不愧是老大,这都可以。」 「那佛子咋办?」 「不是还有金身,反正我们已经打算拿金身来当诱饵骗她入笼了,用在哪里都一样。」001依旧淡定。 …… 「找到了。」 阎心踩在天际之上,看着下方隐在密林里的佛塔,嘴唇轻动。 远处默默监视她的任务者们松了口气,看起来这一劫是煳弄了过去。 但这个代价是73个愿念世界被毁,一想到他们还要再去屠七十多座城,那堆成山的任务量,任务者们一阵的头疼。 001手里把玩着见晦杯,看着远方,温和的面上挂着笑意:「何必麻烦,听着,物尽其用的道理在什么时候都合适,有人就是天生的刽子手,为何不借了她的手。」 那个她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任务者们意会,冷漠又冷静戳开各自的系统,开始策划如何能借到这一「手」。 *** 古树茂密,微风吹过,宽大的树叶发出沙沙的空响,只是置身,便觉舒畅宁静。 佛塔与佛塔之间的青砖小道幽深狭窄,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也许是不常有人走,青砖上盖了薄薄一层青苔。 古朴的钟声从深处传来,来人循着钟声,高挑的身影在青砖小道上留下浅浅一行脚印,脚印由密变疏,直至越来越疏,一直延续到佛塔林最深的一块石碑前才没了痕迹。 因为走得急,来人身后鬼气被风拉出去很长一条,像是丝绸一般舞在佛塔之间,很久才重新回归她的身体。 面前的石碑是一块无字碑,碑下就是小和尚待了两百年的地下宫。 世界就要重启,她要赶在重启之前,拿走那颗她看上的小痣。 她费劲千辛万苦找到这里,原本是要做这件事的,可她站在碑前良久,却始终没有进去,来时莫名的欢悦这会儿一点点冷了下去。 「靠,她怎么不动了?是不是发现地下的佛子不是真的?」 「还是她发现这个临时弄出来的世界和其他的不一样?但不应该啊,我们完全一比一按照佛门的地盘復刻出来的。」 几个攻略者紧张的唿吸都停了,毕竟接下来计划的顺不顺利全看鬼修这会儿的行动。 就在这时,他们就听鬼修对着无字碑很轻的问了一句:「他应该不认识我,看到他第一句话我该说什么呢?」 无人会回答鬼修这个问题,但这一瞬,所有人面上都是一喜,他们想,这个计划要成了,老大说的果然没错,鬼修有了弱点,还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弱点。 阎心在石碑前又站了一会儿,才转开了石碑下暗藏的机关,尘封多年的地下石门缓缓打开,发出令人心沉的石板摩擦声,清幽的檀香从缺口生了出来。 是令人熟悉的味道。 有光从树梢的间隙落了下来,一直打进了不见光亮的幽黑地下,照亮了朝下的石梯。 鬼修翻手一抬间,对着石碑旁的水潭换上了一套鲜亮的红衣,又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正了正头顶的头冠髮簪,方才提着细步踏上了石梯。 下去的石梯很长,廊道两侧掌灯的碗里灯油都是满的,灯芯也是新的,两百年里,无人进来也无人出去。 终于走到了尽头,有一块石壁挡住了去路,石壁之后,烛火通明,阎心正要推门,一道温润的声音率先传来。 「来者何人?」 -------------------- 第48章 困身 ===================== 石门从里面拉开,一身雪白僧袍的僧人站在光里,如玉的手指拨动那串磨得有些泛白的木珠,平和有力的眸光淡淡注视前方。 僧衣轻动,僧人朝门外走了过来,暖黄的火光随着他脚步从里向外驱来,驱走鬼修身后的暗色。 是那张好看的脸,看她的视线一如初见,温和却又包裹疏离与陌生。 阎心视线向下,盯着那颗小痣,嘴边刚牵起笑意,掌风翻动已出手朝僧人的方向拍了过去。 第一句该和小和尚说什么呢? 小和尚又见面了? 你好,小和尚? 我找到你了? ....... 直到此刻人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她仍是不知这个答案,既如此,便什么都不必说,反正小和尚只会说些骗人的话,一开始,她就是来取她的战利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就在她出手的同一时间,僧人宽大袖摆随之轻动,掌心竖起,朝鬼修抓来。 一大一小的两掌在空中交汇,巨大冲力吹吸身后烛火一片,地宫在这时陷入黑暗。 「啪嗒」锁扣落上的声音在暗处异常跳脱,玄黑的手铐成功铐在僧人的手腕上,鬼修用力一扯,手铐上的机关打开,张开成羽衣的样子包裹在白色僧衣外间,又很快融进衣料消失不见。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完成在瞬息之间,快得没有人可以在那时作出防备。 阎心狡黠地笑了起来,那是以她的魂凝出来的锁,她用她的魂绑住了他,这样,就算重启,他也不会消失,现在,小和尚除了杀了她这个人,再无抹除锁链的可能。 她的冒犯之举,不出意外,遭到了僧人勐烈的进攻,两人很快打得难捨难分。 「靠,怎么突然打了起来?」隐身在附近操控佛子金身的033差点没跟上节奏泄了漏。 「情趣?精神病的想法鬼知道,一会儿说不定又要按着人家这样那样。」 另一个任务者051见怪不怪,说着也过来帮忙。 033迟疑:「那接下来我操控佛子的壳子还合适吗?会不会突然出现哔哔画面?」 「.......也许,可能已经出现了。」051胳膊碰了碰同伴。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只见佛子被压倒在地,黑化女配的手掐着他的下颚,两人离的极近,鼻尖蹭到鼻尖。 鬼修带着侵略性的视线从僧人面上扫过,几乎是贪婪的,她看着僧人说:「对我念经。」 「清心咒,你念。」 阎心又说了一遍。 见到僧人,心底的堵塞一息消散,但更多满涨的东西从胸腔里溢出来,是快感,但和那时的快感又不同,哪里不同,她不知道,但她知道清心咒压不住那种快感,或许可以帮她辨一辨。 僧人那双慧眼里露出迷茫。 阎心眉头蹙了一下,忽然低头吻上了僧人,细碎的尖牙咬住即将退缩的柔软,血腥味在两人齿尖扩散。 这是一个短暂的亲吻,片刻,阎心便拉开距离,后退看着僧人唇瓣轻启微微喘息的模样,眼睛笑的弯弯:「还是一样的。」 可,就是太一样了! 033收回视线,虚瘫在地上:「好险好险,还好系统记录的僧人的数据足够多,刚刚都差点不知道怎么回应。」 「是啊,她让念经时我脑袋都空了还以为她在试探,还好系统有记录佛子被迫和她亲昵的画面,那时你们还说我这种画面做微表情分析是变态,看吧,用上了吧。」 「51,你以后就是我哥,我.......」033正感激涕零,视线不小心扫到下方,瞳孔一瞬急剧收缩,「靠,黑化女配怎么回事,刚刚不还在亲,怎么突然刀了佛子,51,你看到她为什么出手的吗?」 051正在和001汇报他们这边的进展,闻声不以为意:「黑化女配不一直是这样一个疯子吗,估计又是变态的施展她的征服欲,你把佛子的身体交由系统託管吧,不会有事的。」 「他们亲的时候我就託管了。」033声音磕磕绊绊,「但是,现在我点不开我的任务界面了,它和我断连了。」 「怎么回事?」 051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一抬头就看到了如尊神像一般倒在血泊里的佛子的金身,他的身侧,黑化女配指尖挑着一缕半透明样的东西放在眼下端详。 那东西虽然是他们第一次见,但看到里面流动的0和1,他们都认了出来,那是系统。 051心里红警大作,此时此刻,他确定,他们任务者最大的危机被他撞上了。 黑化女配就是个不确定性的存在,你以为她会死,结果她修成了书里没有的鬼修屠了整个世界,你以为她会被攻略,如今集结了十来个系统对付她一个人。 谁也不知道系统落到她手里会发生什么,会不会因此反向控制系统,去获得那些稀有的道具,令她更加的难以对付。 更有甚者,藉此入侵到主神空间,那个可能光是想想,就觉嵴背发寒…… 051顾不得疑惑,在这说话的功夫黑化女配都做了什么,033的系统又是怎么被她发现的,他忙要带033逃,免得被鬼修发现还有一个任务者的存在,耳朵里传来001的声音。 「必须将系统抢回来,如果不能至少要毁了。」001的声音少有的严肃。 连主神空间最出色的任务者都感到了棘手,051觉得自己的担忧没错,就在这时听001又说,「只要能能填了这次的漏,必要的时候就将033推出去吧,用他来当烟雾弹,我们所有人会记得他的牺牲的。」 051的脸色沉了沉,这无疑是最坏的打算,他和033玩的最好,任务也总是一起出,一时他作不出将好友推出去的动作,他带着033远离了一些,又加强了他们的隐身防护,给他和033三分钟的时间。 要是鬼修在这三分钟内好奇研究起手上的系统,那就算033倒霉,要是鬼修看不出什么头绪,丢了或是吞吃了,033这劫就算过了。 051攥着那把看不见的死亡镰刀,开始了煎熬的等待。 倒计时的秒表滴滴答答,一分钟,两分钟,两分三十秒,两分五十秒,鬼修仍旧神情莫测盯着系统在看,只剩最后的十秒也不会有什么反转了,051心里将计划復盘一遍,手伸到了031身后。 秒表走到了最后的刻度,就在他手要推的时候,下方的鬼修将系统丢给了竹笼里的残魂野鬼当食物吃掉了,然后以一个近乎羞辱的方式提着佛子的金身,一副要杀人的样子离开了地下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空旷的地下宫残留她留下蕴含余怒的骂声—— 「小和尚啊,不想你一早就在算计我,不惜连金身都用上了,便是追你到阴曹地府,我也是要去的。」 毋庸置疑,黑化女配将这一切误会成佛子的故意设局,真不知道是说031命大,还是黑化女配难得眼拙,051轻轻唿了口气。 031原本用的隐身符失效,系统对他的助力消失了,一个任务者没了系统,他对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031无助看向好友试图从他这里获得一些安慰,就看到了身后要推他的手。 **** 阎心出了地下宫,暴怒不已,无处发泄的她又一连撕了好几个怨念世界。 001看着传过来的数据,这才确信,黑化女配是真的没有认出来系统的存在,又避免她再生疑心,生出什么不妙的联想,001将监控她的人暂时性的撤了回来。 几乎盯梢的人刚走,一道影子就从暴怒的鬼修身体里分离出去,借着怨念世界坠落的碎片的遮掩,飞快的出了红楼,出了不尽城往春幽山的方向移去。 那影子脚不停歇,一行就是半月的时间,最后停在春幽山临崖而建的一座高楼上,高楼青瓦白墙、无门无窗,孤高矗立,若不是是建在地上,倒像是个发配软禁的地方。 高楼的下方围了不少的修士,都是前来守株待兔的,想着鬼修不管逃去哪里终究还是要回自己的老巢的。 影子看也未看那些人,她站在屋顶的位置,结界感受到主人的存在,自动分开道让人走了进来,等结界再次闭合,影子终于凝结出人影,正是阎心。 只因还有大半的身子在不尽城里,人影看着还是有些虚,前来伺候的几个纸人见状,脸上年画娃娃一下的笑脸被收了起来,挂上担忧的脸谱。 阎心对人缺少耐心和好脾气,对这些纸人却是不错,平日定是会安抚一下的,这会儿她却没有心情,将纸人一挥扫了出门,将藏在鬼气里的几件东西取了出来。 碎成几节的芦苇人、装着残魂的竹笼、佛子残缺的金身以及那早该被餵了残魂野鬼的系统。 阎心安静的看着那团透明体,平静的眼底结满寒霜,十几天过去,有些事情已经在她脑中翻了一遍又一遍。 譬如,自萧迟一行出现后,时不时就有的盯视的视线。 譬如,为什么会在普通修士身上感受到了系统的味道? 譬如,为什么小和尚死的时候反而没有系统的味道? 譬如,一个过去时间线上的小和尚,从未和她有过接触,视身体如外物的小和尚,为何会因她一个亲吻轻轻喘息,只在最难耐的时候,小和尚他才…… 又譬如,世界为何迟迟还未重启? 一切的违和,在她在看到那团透明体的时候,一个不敢深想的猜测浮上了心头。 或许小和尚并不是攻略者,或许攻略者另有其人…… 但小和尚怎么能不是攻略者呢? -------------------- 033:对佛子就是小和尚,到我就是操控别人人生的老鼠 阎心:嗯 第49章 困身 ===================== 念头一出,阎心便摇头否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小和尚就是攻略者。 这样的拉扯,十几天里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每次都是一样,一次又一次推翻早已明晰的结论。 大厅空荡,随着头顶天光偏移,没有点灯的屋内更显死气沉沉,像一座枯坟,阎心维持盘腿而坐的姿势看着那团透明体就这样坐到了天明。 屋外,纸人一个叠着一个趴在门缝的地方朝里看着。 这些纸人并未开灵,他们分辨不出来人类的情绪,因此不解为何主人回来过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他们只知道,主人这次回来没有和往常一样帮他们一一剪新衣,剪新脸谱,也没有一个个点上鲜亮的腮红,这让他们觉得不对劲。 屋外的鬼灯已自动亮了起来,一个纸人从其他纸人身上爬了下来,小短腿扑腾腾往房间跑去。 不多时,她吃力的抱来几个亮晶晶的宝石,其他纸人见此,对她换了一个「狡诈」的脸谱,纷纷也跑回自己的房间。 不多时,阎心房间门口就堆了各式的宝石、灵石,这些都是阎心不在家时,纸人们比对着她炼器房里那些闪闪亮亮的去外面寻来的。 主人在家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炼器房里,亮晶晶是主人最常用到的东西,纸人们觉得这对主人是重要的,主人要是不想见他们,一定会想看到这些亮闪闪的。 一个小纸人搓着手紧张敲响房门,纸张摩擦出来的简单音节发出「看,看」的声音。 屋内,听到动静的阎心本没有心情理会,但想到小人无事不会叨扰她,终是朝门外走去。 见到阎心出来,小纸人争先抢后献宝似的将自己找来的宝贝送到阎心的跟前,阎心看着他们手上捧的东西愣了一下,纸人们见她有了反应忙单音节蹦出「歘」的声音。 阎心听懂他们的意思,这些小人总在她炼器的时候模仿火风吹动的声响,这是让她拿着这些石头炼器。 在空茫之中逐渐窒息的她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透气的口子。 对,一定是那狡诈的和尚对她布了什么阵,令她思绪错乱,对,一定是这样,只要她隔绝了五感六识,便再不会被小和尚迷惑到,再不能生出这类荒谬猜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在小人们期待的目光里,阎心将那些石头全部收下,一一安抚他们过后,抄起桌上的一坛烈酒往炼器房走去。 炼器房里火光整日整日没有停歇,小纸人往里面送了一坛又一坛的酒,三天后,酩酊大醉的鬼修从里一脚踢开了炼器房的门,手心攥了一枚小巧的稜镜。 稜镜对光发出耀眼的光芒,阎心感受着眼眶处传来的刺痛,笑得张扬:「小和尚啊,我炼出无邪镜了,待它入魂后,你就再也不会骗到我了。」 以后心口再也不会有酸胀的感觉,那颗小痣、那些喘息也再不会令她波动,小和尚再也骗不到她了,他就是攻略者。 说着,稜镜便如一道刺盲被她拍进眉心的红痣,很快,无邪镜就像一把利刃将那些纷杂的情绪通通斩除干净,一切关于僧人的情绪不见了。 阎心打了个酒嗝,倍感松快大笑着,歪歪扭扭朝卧房走去。 只她醉的太深,没注意到脚下的路早就偏了方向,根本不是回房间的而是通向崖壁。 「风好大,畅快,适合大梦一场。」阎心站在峭壁边,说着便仰倒朝下栽了过去。 崖风吹的火红衣袍翻飞,露出腰肢上别着的藕粉的荷包,里头散掉的芦苇人与一粒青色的佛珠发出轻微的碰撞。 「哎哟,大白天的我这小馆还没开业呢,姑娘你怎么就先睡过来了,快醒醒,莫着凉了。」 「别吵,晚点,晚点我再与你们描面。」 「这姑娘真是喝大了,还在说胡话呢。」 说话的那老鸨将阎心扶了起来,在围观人的闹笑声里,手摸到了她的腰间,悄悄扯过荷包递给了身后的龟奴。 老鸨得了手,便以她这地方不适合妙龄女子久待为由,让行路的人将阎心送去附近的客栈。 等阎心彻底醒了酒,已是黄昏十分,掌柜等她醒来便迎了上去,生怕自己的好心被错付,送来的人不给银子,白在这里躺上一天。 阎心看着门口矮胖的掌柜,揉了揉发沉尚不清晰的额头,脱口便是问:「那和尚呢?」 话一出口,阎心的脸色滞了一下,才发现面前的掌柜并不是他们共处了几日客栈的掌柜,不由轻啧了一声,那无邪镜还没有彻底生效吗? 「姑娘,你既醒了,看这房间你是压个定金还是结帐啊?」掌柜笑着。 「这是哪里?」阎心便问,手摸上腰间拿银子。 看来不是什么狗癞子,掌柜见此不由放心,谁知下一瞬,心口皱了一下,脚下离地,人已被掼到对面的墙上,胸腔一阵剧痛,随之腥热从喉间涌了上来,浓雾一般的黑影走到了他的身前,声音阴恻:「我的荷包呢?」 掌柜的被吓坏了,哪里知道她什么荷包,见人无数的他早已练就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此刻心知要是不说点什么,小命就要交代在这了。 他咽了咽满口的血沫道:「是那楚湘楼的赵鸨子差人送你来的,兴许是落在她那里了。」 说完,掌柜便觉身前割人的气息一散,再看,黑影已消失不见。 **** 楚湘楼。 徐娘半老的赵鸨子摇着帕子看了眼四周,确认没有看过来的视线,这才掀开墙上的一副挂画,侧身走了进去,里头窄窄的一条长廊,走到尽头是一件暗室。 听到动静,门内的龟奴已先她一步开门将她迎了进去。 暗室里头布置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门一关,那龟奴就从身后狼抱起老鸨,将她摔到床上就压了过来,两个滚作一团。 好一阵腻歪,赵鸨子才嗔怪将他推开:「东西呢?拿我看看。」 那龟奴听话,下床从袖袋里抓出来一把银袋子、荷包丢在床上,赵鸨子一眼就挑出来那个藕粉的荷包。 今日被她盯上的,就属早上那醉酒的女子衣着最为华丽,布料最为上乘,她就知道来了条肥鱼,果真她腰间的荷包也是最鼓最重的。 也不知道里头会不会有金子,赵鸨子眼睛笑眯成了缝,满心期待将荷包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一看就一颗旧木珠子,几段芦苇梗,老鸨的脸登时就黑了,一巴掌甩在龟奴的脸上:「小畜生,敢背着老娘昧银子,活腻了!」 龟奴捂着脸连忙磕头直唿委屈,赵鸨子又搜了他的身确实没有,剩下的钱袋子里也没搜出几两银子来,心气不顺的赵鸨子连人带荷包里的东西都丢了出去,佛珠蹦跳,转眼就不知滚去了哪里。 很快就到了开门的时间,赵鸨子往脸上扑了厚厚一层粉准备下楼迎客,就在这时,大门的地方「轰隆」一声,几个熟客被人一脚踹了进来。 她的财神爷! 赵鸨子三两步并走,急眼粗声吼道:「我赵娘的地盘也敢有人闹事,护院在哪!」 一声喊,十来个手提棍棒的武夫便聚到了门口,赵鸨子心下正盘算一会儿如何宰这闹事的一笔,十来个武夫被掀翻在地,接着眼前一花,只见一只属于女子细长无骨的手将她提了起来。 赵鸨子艰难喘气,一抬眉就认出来人是早上酒醉的女子,登时心里一咯噔,心知荷包的事已然败露,一时,装不知的话已经想好。 果然,接下来就听女子问:「是你拿了我的东西?」 「哪里来的泼皮娘子,无辜伤我财神,这会儿又是在说什么浑话。」赵鸨子故作生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阎心已经在她的手间嗅到那淡淡的檀香味,小和尚的东西,她岂敢来碰,一时,就要剁了那手餵狗。 就在这时,又听那老鸨在问:「姑娘这般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吧?我这人多,你在哪里丢的我差人帮你找找?」 「自然是……」重要的东西。 阎心原是想这么说的,可她已经戴了无邪镜,根本不该在意那和尚的任何东西,更不该为那两件烧火的东西上火。 小和尚进须弥渡断情绝爱,她的无邪镜也该如此。 一时,她松开老鸨,冷声道:「与你无关。」 赵鸨子原还想套话看里头有没有金子,没听到想要的答案挤了挤脸上的横肉,却是没有勇气再追问下去,那便只能框她花些银子收回些损失。 「姑娘看起来心情不佳,不若我招几个风姿卓越的郎君哄姑娘开心开心?」赵鸨子道。 阎心来时便知道了楚湘楼是个什么地方,自然也知道她嘴里的郎君是哪般的郎君。 她眸光里闪过厌恶,因着生来是魅,身长媚骨,她一向是厌恶交*媾之事的。 那与小和尚又怎么说?那时可并不见你排斥,难道他是特别的? 心里,另一道声音显然并不贊同。 阎心当即驳回,一时却拿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话,她发现她无法证明小和尚不是特别的那个。 但转念她又想,时间这个庸医,说不定早治好了她的心病,换成其他人,未必就是不行。 小和尚只不过是头一个。 「姑娘,你放心,我们这里的相公啊,听曲捏肩,聊话作诗,疏通活络,姑娘但凡想得到,样样都精通的很。」赵鸨子见她不语,却没着急就走的样子,这便是有戏,赶紧朝她下了剂狠药。 闻声,阎心媚眼轻挑:「如此,都送到我这里来。」 一个个试过去,总能证明小和尚与旁人一样,无甚特别。 -------------------- 特别提示:看到这里的友友们放心,标註的1v1,就只有单箭头,不会有任何不轨行为,拿萧迟的普信保证 第50章 困身 ===================== 赵鸨子朝龟奴拍了拍手,见龟奴吩咐下去,赵鸨子忙领着阎心去到顶楼的牡丹阁,心里乐开了花,看来今日能从这姑娘手里捞到不少肥水。 牡丹阁里坐了一会儿,门外便有小厮敲门传话说相公们都到了。 阎心脸还黑着,嗅到门口的脂粉香眉头蹙起,抬手欲将人拍远点,转念脑中冒出那所谓的「特别」又生生忍了下来,故作出期待模样。 不多时,便有小厮牵着兔儿爷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的啊,就是我们这的头牌湘雅和玉兰公子,湘雅善诗,玉兰善墨,两位的初香可……」赵鸨子忙给阎心介绍,心里算盘打的啪啪响,一下子就要卖出两个初香,今晚得进帐多少银子啊,而且还是卖给姑娘的,这样后面还能再卖一次,又是一笔进帐。 啧啧啧,赚大发了呀! 阎心只扫了一眼,就毫不犹豫戳破赵鸨子的银子梦:「唇厚了一些,不要,个子差点,不要,下一个。」 赵鸨子脸上的笑意僵住,狠狠瞪了两个头牌一眼,责备两人这点事也办不成。 两个头牌被她眼神一瞪,吓得瑟缩了一下,忙掩面出去,赵鸨子受挫却不见气馁,很快又重新挂上笑脸,令龟奴去后头将刚拐来还没上台的几个新鲜着的少年郎带过来。 这姑娘估计是不爱风雅一些的,就喜欢那些皮相招人的。 「姑娘,这些可有满意的?」 赵鸨子看着一排介于少年和孩童之间的少年人,腰板挺直,可不是她吹,除了那些大官人后院里养的,全京城俊俏的郎君可都在她这里了。 那姑娘闻声果然来了兴趣,手指虚虚抬起从她挑的人面上移过,赵鸨子豆子眼里冒出晶亮的光,看来她猜对了,这就是个来贪欢的女郎,更好,这钱赚的更加容易。 谁知,就听到阎心用她那淡漠甚至是有些乏陈的声音道:「粉重、皮黑、腰粗、谄媚、笑得丑、眼小……」 「没一个能看的,都不要。」 赵鸨子的脸色是彻底挂不住了:「这些姑娘竟然都不满意,莫不是在寻老鸨子我开心。」 闻声,阎心懒懒挑起眼皮投去一个眼神,赵鸨子只觉像有刀朝她掷了过来,心下一凉,气焰登时软了下来,换上讨好语气问:「那姑娘喜欢什么样子的,老鸨子去给姑娘寻来?」 阎心没有回答,她从桌上取了一只硃笔走了上前,在赵鸨子又忌讳又期待的眼神里,硃笔在那些少年人的喉结位置落上了一小点墨点。 一阵端详过后,阎心眉头拧起似是不满意,手一挥,地上已落了一地的乌髮,阎心绕他们转了一圈,总觉的还是哪哪都差一些。 「这些不行,再换人来。」 身体髮肤受之父母,少年人惶恐又愤怒的摸着光了的头顶,被规训了多日的他们,又敢怒不敢言。 一旁赵鸨子看的也血气上涌,但她也看出来面前的是个修士,不是她能得罪的,只敢小声在那阴阳怪气:「这位姑娘,你这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你要的那位又有光头又有颗小痣个子还高皮子还白的我这里可拿不出来。」 「胡言!」阎心犹如一头踩到痛脚的恶兽,一瞬闪身到了老鸨的跟前,掐住了她的脖子,「舌头不想要了,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拔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房间安静下来,可心底在听到「喜欢」之时那声「咯噔」的余韵却在越扩越大,一下一下拱着阎心防线高筑的理智,令她不能忽略,也压不下去。 说她喜欢小和尚? 况且她已戴上无邪镜,无感无识,简直无稽之谈! 一定是因为这些人身上脂粉味太重,她才没挑到合适的人选,是地方的问题。 阎心想到了一个地方,提步欲走。 「哎哎哎,银子还没给,你就想跑。」遇上钱的问题赵鸨子就急了,顾不得怕上前拽住她的衣袖。 阎心斜睨了一眼那手,上头檀木香已经淡的闻不到了,她眉眼的杀意却一下浮了上来,兀得抽过老鸨头上的簪子朝那手划去。 这手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还是碍眼,该剁去餵狗。 手齐根掉在地上,腥热的血喷的到处都是,赵鸨子痛嚎出声,阎心擦去唇上溅到的血渍,神色漠然离开了楚湘楼。 这一切,都被一个年轻的修士看在了眼里,他摩挲着手里的青色木珠,看着阎心离去的背影,眼里除了有难以遏制的恨意,还有一丝的意外。 阎心很快就消失在视野之中,他将木珠收进袖袋,并未急着去追,而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是魔族通往人间的入口。 ***** 「033呢?最近还有消息吗?」 051的面上闪过不自然,033知道了他们要将他推出去后,质问他们不是兄弟吗?不是同伴吗?051没有办法回答他的问题,他以为033在将其他任务者推出去的时候就做好了觉悟。 那天,033与他彻底的决裂,走前说了很多要报復他们报復黑化女配的话。 默了片刻后,051避重就轻对001道:「他回门派了,系统没了他心情不好,暂时不想和我们联繫,应该是没什么危险的。」 001却不贊同:「没人会甘愿被困在这里,他知道我们全部的计划,最近还是要留意一下他的动向,黑化女配呢?」 「还在锲而不捨拿愿念世界发泄,倒没什么不对劲,我们正愁怎么把她引出去屠城。」033道。 「这不应该,再是愤怒她也应该反应过来世界没有重启,该意识到还有其他任务者的存在。」001正要翻看数据,025的声音插了过来,「春幽山那边有点不对劲,黑化女配养的那些个纸人不知道怎么出来了,一个个都围在悬崖边。」 「黑化女配回去过了。」001语气笃定,脑中已令系统将大陆的地图翻了出来,「春幽山一面通南国的宁州,一面通商国的都城,黑化女配应该去了这两地其中一地。 你们先去探探这两地有什么特别,另外让这两地我们的人都做好让黑化女配屠城的准备。」 025担忧:「黑化女配毁了那么多愿念世界,只让她屠一城够吗?」 「当然不够,我现在要回一趟佛门,到时候她要屠的城就多了。」001重新变成无业小沙弥的样子。 ***** 阎心出了楚湘楼,冰冷的江风颳面,一下子吹冷了她的身体,半点未能令她撕扯的心境平定半分,令她毫无清明可言的冲进了郊外的寺庙,撞响了寺里古朴的沉钟。 早过熄灯时候,僧人已然入塌休息,整个寺院静悄悄的,只有佛前的几盏青灯在风里明明暗暗,钟声轰隆,就如平地的惊雷,吓得禅院的僧人不及整衣纷纷跑了出来。 「方丈,出了何事?」年轻的小弟子哈欠连天看着同是慌忙跑路的住持问道。 年迈的住持摇头说他也不知道,心底却犹有沉石,十来个武僧才能敲响的古钟响了,不管擅闯寺院的是何人,一定身手不凡。 住持心惊胆战赶到钟响的地方,已经有不少年轻弟子先他一步赶到,他视线越过弟子去找那闹事的人,扫视一圈,只在弟子中间看到了个身穿红衣的女子,旁的再无旁人。 他虽未塌进修行,多年佛法浸淫还是令他一眼看出她周身气场的异常。 这女子非是常类! 住持忙提醒弟子离这女子远一些,这才发现那些弟子竟一动不动,他有些慌神,就在这时他脚下一轻,人已被移到佛堂。 佛堂还有不少人,都是和他一样被赶了过来的,住持脚刚落地就听外间女子的声音传来:「本道主来选几个和眼缘的小和尚,你这老和尚莫要在这碍事。」 佛堂里的老僧们:「……」 有被冒犯到。 阎心视线扫过定住的僧人,见他们克谨一心只会礼佛的样子,看着比那楚湘楼里的要顺眼不少,心道果真是地方不对,她才没挑到人。 一一走过,她看到了比小和尚更好看的僧人,也看到了比小和尚更要视她如无物的,眼见着快全部过了一遍,她脚下却不见停步,无一人是她想选的。 赵鸨子的声音又在脑中响起——你这是喜欢上什么人了吧,这句话就像一道魔咒,令她清晰,又令她陷入更深的焦躁。 她会喜欢一个攻略者? 那是杀她,将她困于这牢笼的人,她恨他们都来不及,她怎么能喜欢呢? 她折磨羞辱的或许并不是一个攻略者? 她将她所有的恶意灌注在一个为她许愿,为她选衣,为她平復发~情还自行蒙眼的人身上,那人却不是攻略者? 来自命运的恶意让她不知道该站到哪边,哪边都是万劫不復的深渊,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檀香味传来,令她的脚下猝然站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那几乎是和小和尚身上一模一样的味道,她急急朝味道的方向走去。 在见到那个和尚的模样后,阎心干涩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她找到了那个令小和尚不再特别的人。 那是个一眼看过去会被错人为是玄已的人,但也只是一眼,阎心补充道,就算不用走到光亮的地方,她那双视力孱弱的眼睛还是一下子挑出来许多的不同—— 眉眼和小和尚有点像,不过要少些精緻,唇形是一样的,但气色不对,身高也差不多,体态却差很多…… 「比小和尚要差的远了。」阎心总结着,但还是将人挑了出来。 她需要他打破魔咒。 -------------------- 第51章 困身 ====================== 阎心很快带着选到的僧人没了身影,住持小心从佛堂探出身子,问身边僧人:「带走的那个是我们寺里的弟子吗?老衲怎么没有印象?」 那僧人摇头:「确实没在弟子中见过。」 住持放心从佛堂出来,总之不是沖寺里僧人来的就行。 离开了寺庙,阎心拐着僧人回到了楚湘楼,那僧人看到楼内莺莺燕燕情景,僧衣紧裹,露出畏惧之色:「敢问阁下何人,为何要如此对待小僧。」 软弱,遇到一点事情就露怯,半点没有小和尚的定力,差一点都是差。 阎心心里想着,脚下不自觉与那和尚步子拉开,但一想到来此的目的,深吸了口气硬将眉眼里的不耐压了下去,提着那和尚的后衣领直接将他拎去了赵鸨子的房间。 赵鸨子失了一只手,整个人失血过多虚弱躺在床上,见是这个瘟神回来,吓得连爬窗都觉得慢了,连连往床里头躲:「你你,你想干嘛?」 阎心将僧人往前一推,下巴轻抬:「人我找到了,这和尚对我也特别,就是你这里的人不行,喜欢一说,不过是你的胡言乱语。」 赵鸨子见她不是要来杀自己,庆幸之余,又见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竟然因这样的一件小事专门跑来向她证明,倍感荒诞的同时,断手的憋闷在这一刻转化为浓浓的恶意:「这些话,老鸨子我信了,仙人你心里信了吗?」 她信吗? 阎心看着心底还在继续撕扯的裂缝,那裂缝已经大的她几乎快没有站脚的地方,这令她本能的逃避的绕过了这一问题。 她故作亲昵的按着僧人的手,用她那一贯森冷的声音强硬着虚张声势道:「总之,本道已经证明了你是错的。」 赵鸨子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管是他们这些庸人,还是那些要成仙的仙人,自欺欺人起来都是同一副样子。 那笑意刺得阎心不快,她很想将女人那丑陋肥硕的脸皮撕了下来,这样就再也看不见了,可她隐约知道,只要动手了就有什么再也回不去了。 趁她出神之时,一直表现出畏惧的僧人,嵴背在不知不觉中挺直,他静静听了两息外间的人声,眸光危险地眯起,人声开始响了起来,想必那边已将一切安排妥当,他是时候将人引过去了。 随之,他又恢復成那副被吓狠的样子,像是终于被他蹲到了逃跑的空隙,顾不得找路,倒退着跌跌撞撞朝外跑去。 僧人钻进了人群里,风将那股本就浅淡的檀香吹的更淡了,熟悉的味道不见,阎心蹭得一下追了出去,那一刻,她感受到了一丝的紧张,是生怕小和尚不见时的那种紧张。 出了门,阎心才觉察出来今日外间十分的热闹,人潮挤着人潮,挤得她几次碰到了僧人又被挤开。 阎心火大,一掌将挡路的人掀翻在地,香味终于不再飘远,僧人现在就在她手可以触及到的地方。 她笑了起来,手抓到了那有些粗粝的僧衣,她也会紧张别人,还是她带了无邪镜的时候。 所以,小和尚根本就不特别。 就在这时,被她抓着的僧人身子忽然偏开,令她余光瞥到了人群正心的那个人,那人僧衣雪白,坐在高辇之上,被人抬着往前方的高塔走去,她抓着僧衣的手不觉放开,僵硬着步子追着那抹白影走了过去。 小和尚他……怎么在这里? 才追出去几步,阎心就被两个侍卫打扮的人用刀拦下:「今日的饲灵已经结束,都散了散了,明日赶早再来。」 那侍卫说着注意到阎心手里空荡荡的,又追了一句:「片肉的刀也不知道带一个。」 「你说什么?饲灵?」阎心始终追着那白色身影移动的视线这才收了回来。 她的声音轻轻淡淡的,并不见威慑,两个侍卫却无端觉得嵴背生寒,一瞬有种不小心误入了某个恶兽禁区的错觉。 也仅只有一瞬,他们便觉好笑,真是活见鬼了,一个臭娘们儿有什么好怕的,敢横的直接打服了她。 其中一个侍卫随即梗着脖子秀出泛着寒光的大刀不甚客气道:「爷们好话只说一遍,既听轻了就别在爷们刀下碍事,这刀可不是长眼的。」 「你们拿他饲灵?」阎心站在原地不动,目光低垂看不出她的神情。 侍卫抬刀的手软了一下,刚刚那种生寒的感觉又来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又听女子问:「第几日了?」 「第……」 侍卫下意识接话,就听女子看着高辇之上空了半边身子,只余薄薄一层皮挂着的僧人,幽幽出声:「已经第四日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神罚有罪之人,让他用肉身偿还于世人,被称为饲灵。 头一日,天子罚,罚食其心口肉,第二日圣人罚,罚食其嵴骨肉,第三日,功名罚,罚食其慧眼慧心,第四日、五日,万民罚,罚食其余肉,第六日,罪民罚,罚食其污秽,第七日,撑其皮,敛其骨,炼制成香,敬天告地。 七日之后,神罚方才终止,罪过才能被抵消。 高辇之上,只是小和尚部分金身的化身,和那日地下宫里的一样,这次阎心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谁在自诩为神明! 阎心胸腔杀意陡然炸开。 正巧这时,有几个高大的身影从前面的地方跑了过来,他们边跑边擦着嘴边的血渍:「据说是个圣僧呢,也不知道吃了能不能成仙,可惜那肉每个人只能吃一小口,真不过瘾。」 「你们都吃了他的肉?」 阎心拦住那几人,虽是问话,手已抽过侍卫的刀,寒光划破夜空,几颗脑袋即刻滚落在地。 就在刀起又收回的动作里,阎心内心嗜血的渴望陡然变得失控起来,想杀人,杀光这群盲从愚昧的人,一时她的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阎心看着刀刃里的反光,她双目赤红,额间的红痣在渗血,她盯着这般的自己眉头蹙起。 蝼蚁死的再多,也没有杀死一个「神」令人愉悦,失控她要留给那未曾露面的「神」,这,情绪不该是她的。 刀刃竖起,弒杀的面孔不见,那些强加于她的情绪被轻意挑开。 她轻轻擦拭刀上的血渍,嗤了一声,原来如此,神也要借着鬼的手杀人啊。 引她杀人的方法明明很多,但万万不该挑这样一个方式! 她抬头,目光一下子追上还在远去的佛子。 前来维持秩序的都是御前的侍卫,见人竟敢在眼皮子底下犯事,简直是蔑视天威,听着他们这边动静的侍卫纷纷抽刀将阎心团团围住。 阎心凤眸微挑:「他,你们也碰了?」 碰?是指吃肉的意思吗? 「我等正经考的武功名,陛下早有赏赐,自然吃过。」侍卫语带轻蔑。 阎心面上升起冷漠的冰寒,握刀的手再次抬起。 即使已看穿了有人在借她的手杀人,但面对这般的愚众,她还是觉得不可原谅,身在骯脏泥潭里的他们凭什么站在傲然睥睨的位置,自以为是的对小和尚作出罪罚与消抵。 无人配,无人该,所以都该死不是吗? 那么,都去给他陪葬吧。 阎心看着即将消失的高辇大笑出声,下一瞬,腥热的血便溅的到处都是。 起先那些对着佛子金身念念不舍的人还以为是天落雨了,直到有人差点被绊倒,低头就对上颗血淋淋的脑袋,惨白的眼睛惊瞪与他对视,那人吓得尖叫一声,下意识将人头踢飞出去。 人群随着那颗滚动的头颅,终于惊慌四散开。 被阎心挑中的和尚站在慌乱的人群之中,笑得开心,开始了,杀吧,杀的越多越好,杀的越多黑化女配就会越陷进主神的地缚局,她会被这片土地困缚住,像那些地缚灵一样。 001的人已经悄然入场,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用道具卡开始落下大阵。 他撵着手里的那颗青色佛珠,笑意冷了下来,而他,要在这一次,像主神证明他的能力,打脸所有将他放弃的人。 天上明月高悬,不知什么时候被地上的血色浸染,和通往高塔的路一样红的刺目,到处是尖叫声,到处是哭喊声,都城已是人间炼狱,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道具卡在这时生效。 地上的尸体一个个起火,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朝阎心爬了过去,他们钻进她的身体,他们从地下朝她伸出血手,将她往地下拉去。 阎心可以看到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对他们造成伤害,她扔掉已经豁口的刀,看着拖慢她行动的千万只火手,嗤笑了一声,绕了这么一大圈竟就想了这么一个笨方法困住她吗? 笑过之后,她也没有其他动作,放任一般缓步踏进了高塔。 佛子金身所化的小和尚盘腿坐在莲花座的石台之上,一碗油灯在他身前点着,微弱的光线让阎心并不能完全看清他的相貌。 阎心在门口停了下来,她抱臂懒懒靠在门栏的石柱子上远远的看着那道模煳的身影,心里在一点点将虚影描绘填实。 这一刻没有杀意,没有撕扯,没有那些还在拉扯她撑暴她的东西,鬼修安安静静的看着,嘴角是她自己都没能察觉的笑意。 城内惨状,早就惊到附近的修士,这半月里,鬼修在不尽城杀了许多修士的事早就在大陆各地传遍,他们畏惧她,但也更加的憎恶她。 所以他们还是来了,代表着人间的正义,唿声震天沿着血路朝高塔的方向杀了过来。 阎心耳朵动了动,直到人声已到塔下,她才不舍的从那模煳的身影上移开视线,走向了石台旁的水池,弯腰极其仔细地洗去手上的血污。 破门声一声高过一声,阎心不急不慢擦干手里的水渍,走到僧人跟前,在他灵台的位置点了点,一根血丝顺着鬼修尖锐的指尖被抽了出来,饱满的肉身瞬时崩塌,露出佛子残缺的一部分金身静静躺在莲花台上。 一时,阎心周身的鬼气像被灼烧一般纷纷散开,是鬼对佛的天生畏惧和不容,阎心像是没有所觉似的,小心将那残躯抱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小和尚,我先送你回去。」 「轰」 门口设下的结界被修士齐力破开,杀声充斥耳膜闯了进来,阎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抱着残躯从天台一跃而下,令修士们扑了个空。 走出去很远,阎心顿住步子,忽然感觉少了什么,她是不是有什么忘了? 好一阵思索之后,阎心方才想到:「哦,是那和尚。」 让小和尚不再特别的和尚,要带上的。 阎心折返回去,就撞到被修士按住,被逼问她去向的青衣僧人,她冷漠的看了一会儿,没费什么力气的就将他救了出来。 那些修士没想到阎心会去而復返,纷纷戒备拔剑,那些剑在血里泡久了,眼见剑花舞动,上面的血会溅到小和尚的金身,阎心果断拉过刚刚救下来的和尚挡在身前。 长剑没什么意外的刺进那和尚的心口,血如红花在那青色的僧衣上绽开,阎心却未看一眼,眸光始终紧张注视着金身怕他弄脏。 头顶一声闷雷,老鸨子的话同那雷声一道在心底炸响:「老鸨子我信了,仙子你信吗?」 鬼修身子僵了一下,孤灯照在她单薄的嵴背,她无力地扯了一下唇,是攻略者也罢,不是攻略者也罢,她早也踩在深渊里了,不容她拒绝的。 原来那样的情绪叫喜欢啊? 阎心手抚上金身,笑了一声,说不出是笑还是嘲。 笑意很快一闪而逝,鬼修便带着金身再次离开,只她身上拖着整个都城的尸体,拖得她速度并不见快,不多时,便被修士追上。 就在众人防备她又要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时,鬼修走进了一家男风馆。 * 南国地界,青龙寺。 佛子身寂的消息传出,各地寻找佛子金身的弟子们纷纷回来,寺门重新封上,佛门再度避世,佛门最小的弟子无业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 长老们知道这个弟子被卷进红楼的事,他们也曾派人去寻过,不过没有寻到。 见到人回来,长老们热络的关心他是如何出来的,又提点了一些修行上的问题,便准备闭关齐力推探天机,为佛门寻找下一任佛子。 听到要寻找下任佛子的事情,无业身体里的001不见惊讶,但面上还是表现出来难过:「玄已师兄真的就这样身寂了吗?他明明那么强。」 这些日子001还是想不通,那日噼向鬼修的雷为何会跑到须弥渡里,总觉得之中有些蹊跷。 行止听他提起佛子还是一肚子的气,但人已死,终是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只将那日情景和这个小弟子说了一下。 从长老的话中,001没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这并不是他此行回来的真正目的,便暂时压下疑虑,叫住要走的老僧:「行止长老,弟子有发现要告诉长老,事关佛门的未来。」 -------------------- 第52章 困身 ===================== 听说外间有疯女人在杀吃了饲灵肉的人,消息灵通的店家们一边庆幸自己没去凑这个热闹,一边用木板将门窗栓死。 楚湘楼的赵鸨子越听外间对那疯女人的描述,越觉得是剁了自己手的那个,再想想自己那些杠人的话惊了一身的冷汗,拖着发虚的身子, 第一时间起床将银子、银票全翻了出来准备跑路。 她走的是小门,门推开,就见门口早就等了一人,赵鸨子一见来人样貌吓得蹲坐在地,不是剁她手的疯女人又是谁。 疯女人身上有火光钻来钻去,整个人阴的只要人稍离她近点骨头便冻的生疼,活像那勾命的阎王。 「仙子,老婆子我有眼不识泰山,求仙子大人大量。」赵鸨子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行讨饶。 阎心:「我的东西呢?还我。」 什么? 赵鸨子以为她是要钱,心里割肉似的最后还是将背上的包裹递了过去,没想到却一下子激怒了面前的人,眼见着另一只手就要保不住了,生死关头,赵鸨子福至心灵,兀得想起她这一天的祸事开端——那藕粉的荷包。 「在,在我那暗房那。」赵鸨子说着赶紧挤着浑圆的身子领着阎心往她扔荷包的地方走去。 暗房只有她和几个心腹才知道,东西扔那应该少不了,赵鸨子以为能捡回一条命的时候,却见通向暗房的小道上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荷包。 赵鸨子一瞬腿都下软了,忙跪下求饶:「仙子,我真的没有骗你,你等我找伙计问问,说不定是被他们打扫的时候收走了。」 「不必了。」阎心说着,伸手一挥,便将整个楚湘楼掀了,无数根髮丝一样的黑气自她身体里伸出在那些迅速坠落的物件里翻找了起来。 那些追来的修士实际上早就到了,但他们实在摸不准这腌臜地方有什么值得鬼修专门跑一趟的,都默契在暗处等着。 终于等到了她动手,修士们坐不住了,自觉围圈将她包围,结果就见鬼修翻翻找找,一脸失而復得的喜色模样将一个藕色荷包和几节芦苇段收在手心。 闹了这么大动静就是找个荷包? 修士们暗自交头接耳,有些不敢置信,随即又觉不应该,和罗剎女搭上关系的能有什么好东西,肯定是个害人的邪物。 「现在动手吗?」有人问。 「那些鬼气还没收起来,她肯定还在找什么,再等等。」 「那颗佛珠呢?」阎心走到老鸨跟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她将这地方翻了几遍,那颗佛珠始终都没寻到。 见识过阎心的手段,此刻,赵鸨子一见到她的视线看过来,就不自觉发憷,畏惧让她几乎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只在那里不断重复着:「没拿,我没拿。」 阎心看出她没有说谎,这处也确实没有佛珠的气息,便没有在这浪费时间的必要。 但东西是因这女人而丢的,她将小和尚的东西弄没了,她和外面那些吃人肉的人一样的不可饶恕。 她斜睨了赵鸨子剩下的那手一眼,收回的鬼气突然打了个弯,接下来就听赵鸨子撕心裂肺的痛嚎声。 阎心神情漠然从新鲜的断手上跨过,捡起她装满银子的行李随意撒到了空中,冷冷道:「别人的东西不要乱碰。」 银子、珠宝玉石落得到处都是,赵鸨子心疼到不行,慌乱要去捡银子。 可她已经没有了手,眼看着银子就在眼前却怎么也捡不起来。 赵鸨子急得嗷嗷直叫,就在这时,她最器重的龟奴走到了她的身边弯腰将银子捡起,赵鸨子连说自己没有看错人,张嘴要接银子。 不想那龟奴朝她重重地甩了一巴掌,在她暴怒的眼神里,将那银子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而后头也不回离开,赵鸨子被气得急火攻心,就这么倒地一命呜唿。 楼里的人早在楼被掀起的时候能跑的都跑了,剩下的只有后院的被绑着的那些人。 看到要走的鬼修朝他们看来,各个面露绝望,以为自己完了的时候,忽觉身上绑人的绳子一松。 在鬼修无声离开的背影里,那些被拐来的少年人们呆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们自由了,他们可以跑了,跑的离这家吃人的小倌越远越好。 这一幕落到了听到赵鸨子的动静前来救人的修士眼中,他们愣了一下,世上最邪恶的东西竟然会露出人善的一面? 不可能,这其中必然有诈! 这些人一定是她用什么邪佞之物所化,故意给他们演这一出,为自己洗白。 这样的鬼修其心可诛,修士们纷纷提剑朝逃跑的少年人们杀去。 少年人认识他们身上门派的标识,都是说的上名字的仙门,天真的少年人面露欣喜,以为对方是来帮自己的,故意放慢脚步,不想却等来背刺的一剑。 他们看着胸前穿出来还在滴血的剑不可置信回头看向那些修士,到死也没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死去的竟然只是一些普通人? 修士们面面相觑,他们竟然杀了普通人? 不可能,鬼修一定在这些人身上动了什么手脚,用来为祸世人。 他们这样想着,却没有人停下来查看尸体。 「罗剎女,你到底想搞什么阴谋?」有人指着那些死去的少年人质问阎心。 阎心看着自己刚刚救的人,这会儿变成和其他死去的人一样的东西,燃着火朝自己身上爬来,平静的反问:「要杀你们,我需要搞什么阴谋吗?」 话落,修士之间落针可闻。 连化神的长老都无可耐何她,一个实力和他们断层的鬼修什么也不用做,她挥一挥残骨就能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杀他们根本不需要费心筹划什么。 但她现在不是被全城的死尸拖着,路都走不快,今时已不同往日。 阎心本不想理会他们,但实在被他们的质问逗笑,没忍住给他们示范了一下她要杀他们有多容易。 看着唿吸之间一片片倒下的修士,剩下的修士们僵立原地,有人甚至道心不稳已有入魔徵召。 到这时,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傲慢,鬼修不是不杀他们,而是没有杀的必要,因为太弱,弱到都不足以挤进她的视野。 无人再敢上前自取其辱。 **** 随着时间推移,阎心身下团聚的尸体越来越多,火光也越来越盛,他们将她挤在中间,终于拖的她一步也走不了,黎明将至,晨曦从东方露出,她就像长在坟地逐渐枯萎的花朵,等待日光将她彻底焚毁。 任务者们联络的频道里开始热闹起来,这一晚比所有人预料的都要顺利,他们感嘆佛子的好用,就算死了对黑化女配的影响依旧深远,闲聊结束,他们的卡牌也进入生效阶段,接下来就等黑化女配这部分身体彻底和这片土地连在一起。 就在他们满怀期待开始他们这一次的收割时,所有人发现他们的积分面板迟迟没有动静,而且东南西北四个方位的任务者全部联繫不上。 毫无疑问,他们被人截胡了,还是内部人! 另一波任务者至今下落不明,他们想不到能有谁。 花费那么多精力和积分促成的局面,结果是为他人做嫁衣,谁能忍,联络频里吵翻了,甚至开始互相怀疑起来,觉得对方是内奸。 只有051一直安静,片刻之后,他想了想还是联繫还在佛门的001。 「廖掌门,在发什么呆呢?你说的那个布置怎么样了?魔尊大人对你的投诚礼可是很期待呢。」 廖掌门,一个落魄门派的掌门,也是033在这个世界用的身份,听到那人的声音,033从系统面板上收回视线,虽然没了系统,无法使用系统道具,却不影响他看见联络频里的对话,看着曾经同伴的气急败坏,033实在憋不住朗声大笑起来,真是爽快啊! 「廖掌门,这是有好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033敛起笑意,擦了擦青色僧衣心口处的血渍,漫不经心道:「算是吧,估摸要不了一会儿,左使你就可以给魔尊带去好消息了。」 说着033便御剑与魔界的左使一前一后朝鬼修在的地方飞去,他故意没换那身青色的僧衣,也没换那张和佛子有八分像的脸,为的就是噁心鬼修一下,报復她抽他系统的仇。 然而,尸堆里的阎心在看到他之后,神色淡淡,细看还有些许的嫌恶。 033没噁心到人,自己心里反而先发起堵来,他深吸了口气,决定不与她在这种小事上周旋,趁鬼修行动迟缓,他要赶紧将最后一点生骨粉融进她的魂里,这是他与魔尊交换的条件之一。 魔尊需要一个可以用来双修的炉鼎,他需要魔尊的通界台,相传那是可以穿越空间的一个法器,他需要它帮他重新连接主神。 033正专注的时候,忽然发现周围安静的有些诡异,他抬头就见魔尊的左使目露惊恐看着他肩膀的位置,能让魔界的二把手感到害怕的,033身子僵硬不敢回头,只小心用余光撇去,便看到一截红色袖口随着晨风轻微晃动。 红衣? 033敏感的神经只能想到是黑化女配,那他面前的是什么?生骨粉又融进了谁的身体里?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想一般,033感觉嵴骨的地方开始一阵一阵的刺疼,巨大的恐慌将他笼罩,他没有任何迟疑的御剑就跑。 有人比他更快,几乎是他刚踩上剑,一只缠满黑金纹路的手就从身后追了过来,一把扯住他的头髮将他狠狠从高剑上扯下,力道之大,差点将他整片头皮撕了下来。 「别着急跑,你似乎还有什么东西落在我这里。」鬼修说着,将那团白色透明体在033的眼前晃了晃。 033瞳孔皱缩,那是他的系统! 可那天不是被鬼气吞吃了吗? 直到这个时候,033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我们在附近,你是故意放我们走的?」 001和他都各自以为做了那只黄雀,结果他们才是那蝉,那螳螂,早就被人盯上还不知道。 阎心笑的无害应道:「不放长线掉大鱼,怎么能抓到你们这些操控别人人生的老鼠呢。」 除了他还有其他任务者也被抓了? 是另一批不知何故消失的那几个人吗? 看来黑化女配早知多任务者的存在,这样他丢失系统也就不奇怪了。 033过了最初的惶恐之后迅速冷静下来,虽然不知道黑化女配是怎么做到脱离那些尸堆自行行动的,但这会儿,她除了拦住他的去路,并没有乘胜追击。 是不想还是不能? 033猜不出来,但不要紧,他手上还有张早就兑换出来的道具卡,是001那时发给他们以防遇到今天的这种情况。 道具卡很快生效,阎心重新被那些尸体拉了回去,被尸体疯狂撕扯,一下子又变的无力反抗,033随即泄愤似的,手里的长剑疯也似的朝她身上捅去。 看她痛苦,看她面容扭曲,033被鬼修吓到的憋闷在这时转换成了凌虐的兴奋。 「嘶」 正在兴头之时,033手里的长剑滑落,嵴背突然弓起,只见白骨就像生了芽的种子迫不及待穿破皮肤、穿破衣服顶了出来。 肆意疯涨的骨头短短片刻,就将033的皮肤完全撑开,疼得他几乎没了知觉,趴伏在地的样子,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只没皮的巨大老鼠。 黑化女配真是该死,033眸光露出兇狠,他撑手起身,等最后的生骨粉用到她的身上,看他不给她好看。 然而没等他爬起来,033只觉后背一重,胳膊上新长出来的骨头不堪重负折断,他重新栽在地上,眼前,无数的尸体朝他爬了过来,往他没有皮肤保护的肉里钻去。 尸体越来越多,很快就将他埋了起来只剩头还露在外面。 一时,033代替了阎心地缚灵的位置,钻肉的痛让他直接失禁,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痛,只觉得有无数的钻头在将他的肉打碎。 耳边鬼修的声音在靠近:「你又浪费了机会,系统没告诉你在没杀死我之前不能放松警惕吗!」 「怎么可能?」 黑化女配怎么可能再一次逃脱地缚局,033痛苦喃喃。 「因为我是鬼修啊。」红色的绣花鞋走到他的眼前。 033脸上露出自嘲,因为是鬼修,所以没人比她更知道鬼道的东西,拿她擅长的东西对付她,这一局从一开始,天平上的砝码註定是倾向黑化女配的。 但她不疼吗?她既然可以避过这一局,为何又让自己平白遭罪。 阎心看出他面上的疑惑,嘴角牵起,她不以身召来这些恶灵,怎么对得起他们的精心布局呢,又怎么让他们全身心体验到施加在她身上的罪恶呢。 再一想到小和尚的死,她便觉得这点折磨压根不够。 不过这些没有必要同这个蠢货解释,细丝一样的雾线探进即将要被尸体吞没的033体内。 没了系统依旧可以依附于系统的能力,这一发现令阎心好奇。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攻略者身上见到这种情况,不禁让她去想,系统到底是怎么一个存在呢? 可惜今天被她抓到的那几个任务者,她都没来得及抽出他们的系统,就原地自燃,她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一圈搜魂,不出意料的,她和从前的无数次一样,没能找到任何关于系统或者其他攻略者的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朝阳渐盛的光芒撒在江面,湖面无风乍起跳跃的细浪,搅起满湖碎金,阎心静静感受了片刻来自空气里的动静,森寒的眉目里闪过不耐。 应该早就看到她特意留的消息才对,怎么拖了这么久才来。 她踢了踢逐渐看不出人形的033,少有的露出怜悯:「你的伙伴来了,他们来救你了呢。」 这次阎心没有骗他,感受到隐身符引起的独特的空气波动,确实是任务者来了。 033下意识想逃,他们怎么可能来救他,他们知道了是他截胡,还将局面拖垮成这样,他们只怕会迫不及待朝黑化女配递刀。 可他稍一动动,那些尸体和业火就会更加肆意的摧毁他。 他根本没得逃。 再想到愤怒形态的001,同是系统出来的人,他知道他们折磨人的手段,那只会比他现在成为地缚灵,被无数怨灵蚕食更加令人畏惧。 033在这时终于生出来一些悔意,他后悔了,后悔他的自大,一人就敢正面单挑黑化女配,后悔接下这个任务。 他千万不能落到001手里,那还不如杀了他。 对,他可以死,死会是对他最好的结局。 033像是抓到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开始催动体内金丹自爆,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不管他如何催动,金丹始终纹丝不动,像是有什么护在外面一样。 他惊恐抬头,看到鬼修懒懒清理手上乱绕的鬼气,那并不是他的错觉,鬼修早知他会这样做,一早就有设防。 注意到他的视线,鬼修神色轻蔑:「不用谢,我只是想到你的伙伴应该不想看到死去的你。」 033用上他能想到最恶毒的话诅咒面前的人。 阎心却意外平和地笑了笑:「对,就是这样,就这样无能狂怒吧,这才是开始。」 每一个人都会轮到,早晚而已。 说完,鬼修的身子逐渐和阴影重合,消失在原地,少顷,跟着001的几个任务者已到跟前:「003,流程也不用我们说吧,你也不陌生。」 闻声,033丑陋变形的身子不自觉抖动,他更加剧烈的挣扎起来,不是想逃,只是想那些恶灵快点将他杀死,快点将他吞没。 曾经的同伴们根本不会让他如愿,吝啬积分的他们这次份外大方的对他用了许多惩治的道具卡—— 24h极限恐怖、酷刑小黑屋盲盒版、动感心跳疯狂版、噩梦惊袭、沉浸咒怨…… 他们从前做任务总以为夺走别人最在意的东西,就是最为一击致命的,在这一刻,033才真正认识到黑化女配的恐怖。 她要夺走他最在意的,但亲自动手,哪比得上用最熟悉他的人来的知道怎么捅他才是最疼的。 就在他陷入彻底的绝望的前夕,他意外在离开的鬼修嘴里听到了一句抱怨—— 「可惜,那佛珠还是没有找到。」 佛珠? 033布满死气的眸子里兀得提熘转了起来,写的全是不怀好意。 **** 商国曾经繁及一时的都城短短几日便成了一座死城,曾经也发生过不少一夜屠城的事情,所有人在这个档口不由而同发出笃定的声音,那一定也是罗剎女的手笔。 于是,罗剎女的罪名上又被重重添了几笔。 一时,人们也对罗剎女的畏惧达到了顶峰,他们尚不及从恐慌的阴影中走出,各地三天两头又传来罗剎女出没的消息,仙门们又都默契闭关不作为。 百姓们都麻了,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开始得时候,各家有余粮,还能闭门不出,但日子长了谁能遭住,大家顶着畏惧又恢復了从前的日子。 随着听到罗剎女出没的消息越多,人们开始发现她好像只是露了个面,并未再听说哪里因她死人,哪里又被屠城。 时间长了,连赌坊都在下注猜罗剎女这到处跑是在干什么,有路过的任务者差点就要憋不住告诉他们,鬼修之所以到处出没,那是在抢他们手里佛子的金身。 如今只剩被001带去佛门的一块,还有藏在极北和深海之地的几件金身碎块,其他全部被鬼修给抢了去。 这些金身碎块,在001的计划内,主要用来惹怒鬼修让她不断屠城,但033坏了他们的计划,屠城一事只能搁置,连带着这几个月他们也被迫夹着尾巴做人。 想至此,那任务者恨不得现在就去都城给033送上一个惩罚卡。 不过,前段日子001刚给他们递了一个好消息,他在佛门那边的准备快成了,等结束他们不必再考虑如何困住鬼修什么的,这一次,他们直接就能找到鬼修心脏藏的地方。 听说是和一个什么共生咒有关。 任务者们在期待,阎心也在期待。 佛子的金身最大的空缺就是眼睛和小痣的地方,她想看那小痣原本的样子,也想看他那双好看的眸子是温的还是冷的。 这日,就在阎心准备再度出门寻找碎片的时候,她兀的感觉到神魂上被刻了一痕,不,准确的说,是曾经被抹去的刻痕又重新生了回来。 是连生咒吗? -------------------- 啊啊啊啊啊啊啊,咆哮,xql终于要见面了 第53章 困身 ===================== 自从明了自己对小和尚的心意之后,再看喜怒哀乐欢就变得十分的简单,比如此时,心腔位置的「咯噔」一下皱缩,那代表着始料不及、失而復得的喜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连生咒重新连接,小和尚他还活着。 脑海中只剩下这一道声音轮番喊着,喊得她一阵一阵的眩晕。 骗子,那个漂亮的小骗子,她就知道! 阎心凤眼逐渐幽深,不及分辨那到底是不是错觉,人已如长烟消失在春幽山,赶在去将那脱壳的金蝉抓回来。 等飞出去老远,她身形陡然在空中剎住,忽然想起,这人该去哪里抓? 崇山之间,清风和煦,吹动鬼修散落的长髮,她茫然看着脚下成片成片的山,眸光有些疲乏的眯了眯:「遇上小和尚的事,真是容易失了淡定。」 那份喜悦很快随着被吹冷的身体一点点坠到谷底。 他还活着,是一个从天而降的礼物,可待拆开,里头是一个血淋淋的事实,他宁死也要从她身边离开。 纵使她将小和尚认错,多有对不起他,但小和尚也几次想杀了她,他们之间本就是一个理不清的烂帐。 小和尚早在那里止步也行的,她虽坏,但也不真是无缘无故的坏,知他不是什么攻略者,定会就此止步,允小和尚几手让他杀她一次。 但小和尚万万不该对她这样一个恶种施捨什么温情的,他们这种长在泥泞里头不生便死一直被命运愚弄的人,专精的都是那些提防、算计、玩弄、绝杀……那些个活命之道。 成为鬼修之后,更是不敢与人露心,卸下防备,也无人敢与她交心,亦或是毫无所图给予她什么善意,哪怕是不待偏见的对视。 小和尚令这些发生了,阎心略过那些好意或许是小和尚为了从她身边离开,她固执的认为,有了便是有了,被她感受到了跟到地狱也要攥在手里。 总归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阎心藏起面上的阴郁,调转方向朝南国的方向行去。 这次,她掘地三尺,也要将这个人翻出来,然后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滴泪,她都要亲自打上她的记号。 管它孽缘还是怨偶,都回不去了。 况且,本也不是她单方面招惹的。 小和尚,别怨她! 春幽山在大陆的东南边,南国在大陆的西南,一西一东,鬼修除了累极停下来修整了几个半日,便再无停歇,就这样等到了佛门的地界之后,人间已过了一个时节,距离小和尚不见快有一年光景。 顾不得满身的风仆,阎心直接杀去了青龙寺,今日无论如何都要逼问出来小和尚的行踪,她不信小和尚的诈死,没有这帮秃驴的使力。 可待她气势汹汹赶到之时,却见青龙寺里异常的热闹。 顶天的诵经声里,数千的僧人虔诚跪拜,顺着他们跪拜的方向,只见金色幡帐之下,约莫五六月大的奶娃娃裹着白色袈裟放在莲花垫上,一手边是铃铎,一手放着和他身形不相符合的十二环金色法杖。 阎心一眼便认出那代表佛门至高地位与权力的法杖来,那是专属于每任佛子的,是小和尚的,怎会落在一个奶孩子手里。 她血煞的眸子里露出空白,紧接着,她就听震耳的齐声在喊那孩子佛子,撕扯胸腔的怒意勐得被浇了一头凉水,发怒的表情戛然而止,显得有几分的滑稽。 有了新佛子,那小和尚呢? 她迫不及待想找个人问问,却见行止已经注意到她,正朝她的方向走来。 老僧在近前站定,双手合十与她行了一礼,开口便是:「施主与佛门的缘分已随上任佛子的离去断尽,今日佛门盛事,老衲恳请施主莫再生事,就此请回吧。」 说完,老僧便转身走人被阎心伸手挡住,以一种斥责和不允的口吻道:「玄已还活着,便只有他一个佛子,老秃驴你在行报復之事。」 行止挑头看了一眼小佛子的方向,语气沉缓:「施主生障了,请回吧。」 「玄已他活着,我知道。」阎心说着,便要进去寻人。 老僧摇摇头,像看悲哀的疯狗一样看她,因她这点可悲的模样,而生出一丝的怜悯,故而他并未出手阻拦。 可少顷之后,那走得急的身影却渐渐停了下来,她执迷不悟,却也心如明镜。 看过不少佛经的阎心怎会不知佛子间是如何传承的,佛子天定,前一任佛子身寂才有下一任带着传承出生,时间短则一两个月,慢则几年数百年也未知。 莲花座上,小小的婴孩眼里已有智慧,她早在最初就看出那不是谁人搬出来煳弄她的。 可连生咒确实醒了,那又该怎么解释? 阎心不肯死心,却也不太自信起来,就是这个时候,好似上天要叫她死心一般,魂上的那刻痕又动一些。 这次不再是似是而非的,非常清晰的异动,阎心面上再也找不见一点喜色,离开的步伐竟不稳踉跄了下。 因为那魂上的痕迹有了确切的来源,是来自地缚局,那日她以身入局,最终将地缚局收服,成了主僕,那刻痕是迟迟生效的主僕契约。 看着鬼修离去的背影,老僧面上并不见轻松,他走到了尚是婴儿的佛子跟前,长嘆了口气。 「那妖道非是善罢甘休的主,近来江湖多有她的传言,听闻她因饲灵屠了一城的人,可见睚眦必报,心思歹毒,日后她若得知真相,怕是不能善罢甘休,不知又要掀起何等腥风血雨,这些,你当初布局之时,可有想好应对的法子?」 面前婴儿的目光有着与他年龄不符合的黑沉与无情,他稚嫩的奶音里没有任何温度的说道:「如此邪祟,除之便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老僧闻言微怔,面上若有似无得试探终于褪去一些,在这时,终是有些信了那句天道自有安排。 佛子受戒之时,天道曾对他们下了神罚,那时他们是不解的,觉得那是将佛门往火坑里推,也因佛子的动心动情感到了背叛。 原来天道早有预见,成神之路上不需要善人,要的是无情的狠人,不破不立,佛子身上便永远刷不掉那些无用的恩义与仁慈。 幸好,一切终于回到了原先的轨道。 佛门得道可期。 ****** 封家自不尽城一战之后名望一落千丈,加上封家主的失踪,在仙门之中渐渐被排出前十的位置。 萧迟暂时顶起了家主的位置,他资歷尚浅,加上剑修执拗的性子,做事常见死板,一时年长些的看不过眼他,小一些的又不服他,这一年里简直过得焦头烂额,修为也因心境上的不安宁一退再退。 午夜梦回之时,他偶尔也在想,他是不是不该那般心高气傲,也该学习一些旁人的多情,委下身段施捨阎心几次欢好,全了她满腔的爱慕,是不是就没有这些糟心的事了? 这般想的多了,不知什么时候竟变成了一种执念,他只要与阎心睡上一回,一切的烦恼忧愁便可以消止。 等阎心真正出现在封家的时候,他都有点傻眼了,心道他果然还是那个气运之子,老天这不就来给他偿愿了,于是便屏退伺候的童子,边解衣边朝阎心走了过去。 「我想清楚了,总归你我青梅竹马,我该对你大方一些的,今日,我便允你欢愉,几次都行,然后你我便两清了。」 阎心是为连生咒来的,从青龙寺离开之后,她又去了趟商国的都城,魂灵上的刻痕确实因地缚局而起的。 但心底总有个声音不肯相信,不肯相信小和尚真的死了,不肯相信那日连生来是她的错觉。 于是她来了封家。 封家能居于仙门之首,除了依靠炉鼎之力,确实还是有些真本事,比如封家的卦术和化灵术。 一个可有机会窥探被遮掩的天机,一个能探查灵体本身,上面有什么藏了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但来封家是令她厌恶的、噁心的,还没踏足这片土地,只是嗅到了空气里的味道,她便杀心满怀,抑制不住的想将这里的一切撕毁的干干净净。 再看到眼前寸缕不着的萧迟,那点冲动就愈发的明显。 脏,太脏了,杀了,把他们全部杀了! 阎心手上动作已起,兀得想到她是为求证而来,封家的两大秘术必须要藉助封家的血脉,封家主不知所踪,封家正统的血脉只剩萧迟这一个。 另一只手拼命拉住要杀人的那手,强忍着暴虐安静了下来。 萧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见对方生气还以为她是介意欢愉的时效限定,想着已经豁出去,为了仙门献身,也不差一日两日的。 他妥协道:「算了,看在你这般痴情的份上,再允你两日也可以的,只盼你见好就收。」 这是什么蠢东西! 阎心终于忍无可忍了,将人打晕,取了他半身的血往碑林的方向走去。 那是她被关了数十载的地方,也是封家卦盘藏的地方。 看着熟悉到再不能熟悉的地方,阎心眼底血红,藏在衣袖下的手指深深嵌进皮肉里。 -------------------- 第54章 生莲 ===================== 将萧迟的血滴进功过碑的洞眼里,地下发出「咔咔」的声响,碑林移动,片刻之后,一道刻满家训的石门出现在面前。 石门打开,门内立时有像是老鼠逃窜和锁链碰撞的声音传来。 阎心往门内走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视线移到手里被人像拖死尸一样提着的萧迟,面上闪过懊悔。 倒是忘了,这次重生回来,她还没得空来过封家,所以地下圈禁的那些炉鼎都还好好的活着。 过去的伤疤就要再一次被揭开,记不清多少次了,就算对此早已麻木,但还是不可避免感到厌恶。 啊,真是一刻都忍不了了,现在她就想将这里烧毁干净。 阎心逐渐发抖的手已经抬了起来,又很快放了下来,因为她注意到萧迟的衣不蔽体,嘴角轻提,万般算计从心头盘过,一个有趣的计划已然成型。 萧迟的命,看来暂时还要多留一会儿。 作下这个决定之后,阎心对地下的厌恶稍稍可以忍耐了一些。 见到来人,笼子里的人拼命朝阴暗的角落挤去,也有人像是被关久了的困兽,一圈圈绕着笼子爬着,边笑边扯着身上的衣服,说不清是怕到神经失常,还是以这样悲剧的方式作着反抗。 早已习以为常的画面,阎心看不出神情朝更深的地下卦盘的位置走去。 卦盘的地方没有设任何的禁制,巨大的圆形石盘就静静放置在天井的下方,石盘上头干干净净,只有石头天然的颗粒纹路,乍一看,只以为是块普通的石头。 这就是卦盘没有任何设防的原因,因为只有卦盘想对封家血脉开启的时候它才有用,不然它就是块当摆设都嫌占地方的石头。 所以换句话说,能不能用全看天意,而这个天意,在封家这几辈里从未显形过,一度连封家主都在怀疑是不是哪个老祖给他们开了个激励后辈的玩笑。 阎心为了对付系统,也早就惦记上卦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封家没能成功开启过卦盘,她却意外看到过一次卦盘启动,上面成功显示出来卦图。 那次是她借用封家主杀了封家上上下下,没想到还漏了一个人,一个方才十六的炉鼎。 炉鼎天生无法生育,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有了封家主的孩子,还是快到足月。 因她被折磨的太瘦,肚子里的孩子也跟着发育瘦小,让她几乎没有显出孕相,因此谁也没有发现这个孩子。 面对母体的死亡,这个孩子爆发出来强烈的求生意识,因此催动了卦盘。 卦盘有个渐渐被人遗忘的名字叫「一线」,也就是那时阎心明白那名字的意义和封家祖上的用心良苦。 一线,卜的是封家的一线生机,故而,只有封家或是封家人生死之际,才有机会将它打开。 是庇佑也是指路。 只可惜,阎心并不知道,入了卦中还需封家人,活着的封家人在。 所以那次,卦盘上显出的卦图就如昙花一现,很快便消失不见。 在那之后,阎心又杀了很多回封家人,却再无谁的求生意识能催动卦盘。 不过不要紧,她折磨人的法子也在见长,无一是萧迟能承受的,总归能试到卦盘开启。 就在阎心准备动手的时候,经年不熄人鱼油灯无风闪烁了一下,天井兀得陷入黑暗,最后闪动的火花将藏在天井阴影里的人影拉出老长,阎心还没适应黑暗,便觉身后有寒风逼近。 「装神弄鬼!」 阎心轻嗤一声,鬼气已将趁黑浑水摸鱼的人钉死在岩壁上。 她正要点灯看看何人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察觉到鬼气末端的触感,脸色忽又一变。 怎么是具尸体? 阎心生出更多的鬼气上前探查确认,确认没错之外意外的在尸体右肩的位置摸到一处有些粗糙的疤痕,细摸还能辨出牙齿的痕迹。 阎心一下子就认出来是她的杰作。 在封家主第一次试图侵犯她的时候,她那时吞了自杀的毒草,没想到没能死成,最后还咬下封家主一口肉,在他身上留下这道任何仙法都无法消去的伤疤。 怎么是封家主? 阎心的眉头堆起,浓重的不安在心底蔓延。 油灯再次点亮,阎心对上封家主干柴如腊肉一样的尸体。 从他的姿势看不出任何挣扎的痕迹,凹陷到有些恐怖的面容甚至还能看出来安详,毫无疑问他的死是平静没有冲突的,就像是像谁献祭一般。 再看他风干的程度,起码死了一年不止,十一个月前不尽城的围剿,阎心虽没有见到他,却在萧迟的嘴里听说了封家主是在外坐镇的。 死的时间完全对不上。 阎心一下子就想到任务者,这次系统派了很多个任务者来,想必那个时候,是哪个任务者借了封家主的壳子出现。 想清楚封家主尸体上的异状,转而更大的疑问浮上心头,他的尸体为什么偏偏被挂在这里?挂了一年的尸体,为什么偏偏在她来的时候掉了下来? 连续的巧合只代表着更大的预谋。 阎心眸光危险的敛起,有人和她一样惦记卦盘,甚至已经利用卦盘得到想知道的了。 若是那些任务者? 她的心脏…… 阎心嘴唇勾起,半点也掩饰不住她身上渴血的嗜杀,这些不会令她畏惧,反会激起她的兴奋,从没有一个任务者找出来她的心脏,终于,终于让她等到这一天了。 无论那个人是谁,她会陪上她最纯粹的杀意,来结束这一切。 若是如此,留给她用来寻找小和尚的时间恐怕不多了,这般想着,阎心懒得去理那尸体上是否还有旁的玄机,她将萧迟唤醒开始她的实验。 不想,她还不及动手,巨大的卦盘轰隆一声从中裂成两半,朝阎心身上倒了过来。 阎心跃起后退跳开,那卦盘竟然跟着追了过来一黑一白、一前一后前后夹击将她缠住。 可在她的视野里,她分明已经躲开,裂成两半的挂盘倒在地上,将微软的泥地砸出了一个生坑,彻底成了两块普通的石头。 虚实变得模煳,将阎心身体和眼睛割裂成两个单独的个体,令她好一阵的恍惚。 但鬼修是谁,连佛子的菩提幻境都能凭着风向的一点不对破开,很快,她便意识到,她是被卷进到卦盘里头。 可饶是她迅速辨出眼前情况,那卦盘却不会因此放她离开,一黑一白的石块很快变成双鱼的形状,双鱼又生出代表阴阳的短横长横,再一生二,二生三…… 阎心看着先天八卦在自己的眼前长成,将她圈在其中。 不行,她得离这些卦象远点。 阎心心里刚想着,四周的卦相便迅速变动,变换出来新的拦路的卦象,而随着她心里念头越多,离开的行动越多,那些卦象随之变得复杂,像是不断变换出口的迷宫。 另一种形式的法随心动。 阎心心说着,脚下动作见快,她倒是想看是她动作更快,还是卦象变化更加无穷。 谁知,那卦盘跟个人精似的,见她动作困她的卦象反而不动了,虚虚实实的画面随之在她眼前出现,都是旁人的人生。 卦盘将她推进那些画面里,放进画面主人的身体里,现在她要和那些操控别人人生的任务者一样,操控原主的人生,再给出自以为是的最优解来换取她的脱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此刻阎心笃定,那个任务者来过,也成功开启过卦盘。 真是有意思的任务者,这是要受害者换位思考体谅施害者的无奈吗? 阎心身上显出冷漠的冰寒,如此,她也该礼尚往来不是吗? -------------------- 好恨手速,啊啊啊啊,明明要写到佛子的,啊啊啊啊 第55章 生莲 ===================== 对方为阎心预留的游戏,她并不打算参与,她也知这类和天道、气运搭上点边的法器不是她短期之内轻易可以破解的。 既如此,那就没有必要和对方硬碰。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被蚊虫叮咬的经歷,比起将吸血的蚊子拍死,她更喜欢在蚊子叮她的时候绷紧肌肉,卡住蚊子吸血的口器令它无法逃脱,只能一直吸血直到被活活撑死。 阎心释放了身上背负的十万恶灵,又拿出胡小椒的那块愿牌放大他们的执念,数十万的人生如蝗虫过境一般,霸道盘踞卦盘的各个角落,侵蚀卦盘给她选好的一个个人生。 她等卦盘被「撑死」,而后不得不将她吐出去。 卦盘果然开始变得不稳,困住阎心的卦相从里到外一个个收了起来,阎心周围可行动的空间越来越大。 就在阎心以为卦盘投降的时候,卦盘陡然变大了一圈,收起的卦象重新排列,卦盘哪里是投降,这是在给阎心送来的东西腾出空间。 阎心面上少有的露出错愕,有种面对的不是法器而是某个睿智先贤的错觉,不安的感觉再次如阴影萦绕。 十万的恶灵不够,那就二十万,三十万,阎心再次如法炮制释放出一批恶灵。 卦盘像是对付自家皮顽的孩子一般,默了片刻,最终只平静的将卦盘再次扩大。 阎心可以释放出再多的恶灵来,但她肯定卦盘会跟貔貅一般,仍旧无恙的将一切接纳进自己的范围。 这一次她信奉的绝对实力再无优势可言,甚至还生出了些与天斗时相似的无力之感。 那么多次重生,不管她怎么提升修为,做多少不一样的改变,她还是被困在这里,还是有任务者出现,还是无法逃脱被人愚弄操控的命运。 人永远无法与天斗,不管怎么扑腾终究逃不过既定的命运吗? 念头刚一冒起,就被阎心强势的镇压下去,不,她不可以有这样软弱的一面,这样的情绪对草木皆兵的她是致命的,一个不留神,就会让旁的趁虚而入。 况且,她拖得这个世界需要外力的协助,拖得许多人不得不体验她在的地狱,怎么不算一种成功呢! 阎心是清醒的,哪怕第一时间摆正状态,可就像她的自我认知那样,盯着她要她命的东西太多了,一丝的松懈都会令她陷入万劫不復,更不要说她面对的是能窥探天机的卦盘。 在她动念之时,卦盘便有预知并早等着出手,于是,一个念头摇摆之间,阎心还是被拉进了原主的情绪之中,被迫体验那人的人生。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情绪不得不随着原主的经歷波动。 经歷她的家道中落,被吃绝户时的无助和悲愤。 经歷她被叔嫂卖到敌家当奴仍然心想光明,乐观面对刁难,只想多攒点钱赎身。 经歷她及笄那天满心欢喜花了两个铜板给自己买了第一只珠花的簪子庆祝,结果当夜就被主家的小儿子侵犯,有了孩子。 经歷她诉讼无门,被强打了孩子卖进了勾栏院。 …… 分明是旁人的人生,分明她已见识过太多人情冷暖,心早是冷的,她却因旁人的人生感同身受,压抑与窒息最后甚至令她有些恍惚,她是不是太苦了,才幻想她是某个世界里的一个鬼修…… 而被留在卦盘外她的视野却冷静看她身上发生的一切,看着卦盘如何狡诈的让人沉浸,再也没有能力分辨真实还是幻境。 那种感觉很奇妙,一面你是清醒的,另一边却是不受控制陷入情绪的漩涡里。 是另一种形式的将人逼疯。 ****** 萧迟缓缓醒来后,见身在封家的禁地迷瞪了一阵。 他刚刚不是终于下定决心和阎心双修吗,不该在床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要是被封家的那些长老知道又该搬出一大串臭又长的话指责他没有家主的德行,不尊重他们这些前辈…… 哎,想到那些念叨的嘴脸就烦。 萧迟撑手从地上起来,结果一转身就看到断开的卦盘,呆愣好半晌才确定不是眼睛花了,慌手慌脚上前欲将卦盘拼好,发现怎么都是徒劳,抱头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念叨着完了完了,一副完全慌神模样。 卦盘怎么就在他面前坏了? 这可不是被长老念叨的事情,要是撇不清关系,封家怕是不能容他了,那些令他修为快速增长的丹药也再也吃不到了。 「真他妈的倒霉,妈的最近好不顺!」 萧迟气得上前踢了卦盘一脚,眼看卦盘又裂开了一些,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片刻,等他稍微冷静一些后才注意到身后阎心的存在。 他看着不动的人,眼睛开始变红,是迁怒的模样,他本该是人人敬仰称赞的萧仙,年轻一辈的领军,都是因为阎心,现在萧仙的声名烂了,封家这个继承人也当得破破烂烂,不见半点风光。 只要把阎心睡了,那么,一切问题就得以解决了。 在围剿春幽山的时候就该睡了她的,挺挺腰的事,他一个男人也不吃亏,还一举两得,他早该想通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都是他无处安放的魅力惹的祸啊…… 萧迟心中感嘆,坦然朝阎心的方向走去,从身后抱住她稍作试探。 他虽觉得阎心爱惨了他,但心里早也认定阎心是个疯子,动不动要杀人的,实在不好相处,搞得他有时候还是有点怕她的。 见阎心没给自己一记痛捶,萧迟放心伸手去解身前人的衣服。 这一切,阎心留在卦盘外的视野都清清楚楚的看到和感知到,碰触在她身上的手就像是蟾蜍的粘液,令人噁心到想要连皮连肉将他碰触的地方颳了下来。 她想,她厌恶与人双修厌恶与人交*媾的毛病一点都没好。 她只喜欢和小和尚…… 但很快,她就将这个念头甩在脑后,心底生出了片空白,谁是小和尚? 今天是她第一天接客的日子,她刚刚在说什么鬼话,还没打怕吗! 人这一生,煳涂也是一世,清醒也是一世,身体而已,不要看得那么重,忍一忍就过去了,说不定哪天就在床客的床上死了。 楼里好多个女子都这样,最后被条蓆子一卷扔到了乱葬岗,这破烂世界,她一人能做什么,就这样吧。 女子心里劝说着,最后实在是忍受不住胸腔汹涌的噁心将眼闭上,等衣服被解开,等着被人像对待一块抹布一样的对待她。 可等着等着,及笄那夜的事迟迟没有发生,周围也安静的不太寻常,似乎所有的人声和喧嚣都在一息被抽走了去。 女子不安搓着手里的秀帕,身子愈加的紧绷,她听说过许多客人并不喜欢单刀直入,一上来就行那事,他们更喜欢先玩其他一些折磨人的把戏。 女子想像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畏惧的心跳声「咚咚咚」的,震得她胸前发疼,她终于撑不下去,不安皱动的眼皮挑起窄窄的一条缝。 她看到了一束白光从身后将解她衣服的客人噼开,客人像两片薄纸滑落在地上,周围的一切也像是倒塌的皮影戏台。 锐利的白光很快近到跟前,直朝她的眉心而来,女子朝光里伸出了手,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光在触到眉心的时候陡然收势停了下来,懒懒散散罩在她的身上,最后汇聚进魂上的刻痕里,被消耗的魂灵得到了补给充盈,是区别于她的刚正和包容。 此刻,迷途有了接引的牌子,迷雾有了照明的前灯,百态人生寂灭,眼前只剩下单调横摆着的长长短短的石条正回归碎裂的卦盘里。 她想起来小和尚了,也想起了她是谁。 小和尚啊,你又留情了呢! -------------------- 第56章 生莲 ===================== 大红色的外衫落地,露出内里的薄纱将鬼修曼妙的身姿勾勒的若隐若现,鼻端充斥轻浅的甜香,萧迟眼睛直了直,霎时,他只觉有一团明火从贴着布料的手一直烧到小腹的位置,烧的他浑身开始躁动。 以前怎么只知道她个子高,怎么没注意到她身材还挺有点东西。 他难耐的蹭着鬼修修长白净的脖子,又不得缓解的在她后颈的地方咬了一口,留下深深的齿痕,随即勾着衣带的手开始分道扬镳,上下大胆游离。 下一刻,萧迟只觉手腕上一重,力气大得他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疼得他「嘶」的一声就要脱口,但这种雄风时刻未免下他脸面,抽着牙硬是憋了回去,用自以为惑人的声音柔声道:「放松,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萧哥哥会好好疼你的。」 「哐当」 萧迟眼前兀得天旋地转,被能将他魂撞出去的力道砸在地上,眼前一阵的发黑。 妈的,刚刚不还好好的,怎么又开始失心疯! 算了忍忍,等她知道他的好就乖了。 萧迟挣扎着翻身。 阎心一脚狠狠踩在他的双腿之间,在萧迟刺耳的嚎叫声里,居高临下欣赏了片刻他痛苦的样子,而后木着脸在上面重重碾了碾,直到月白的袍子上渗出鲜艷的红花,这才将脚收了回来,在他面前蹲下。 看着阴影压了下来,萧迟抖着手脚拼命朝外面爬去,一面是疼的,一面是怕的,阎心根本不给他逃跑的机会,捏着他的脚踝将他重新拖到自己面前:「是不是很生气?是不是很想杀了我?」 萧迟抬头,对上鬼修沉黑的瞳仁,分明是隐忍怒气的样子,他头摇成拨浪鼓:「不,不,不想。」 他话刚说完,只见阎心从腹中抽出那柄残骨,萧迟见到上面干涸的血迹,慌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那柄残骨放到了他的手里。 「眉心是我的弱点,现在,你对着这个地方来杀我吧。」 萧迟听到要求见鬼似的看向阎心,不知道她又在换什么花样折磨他,有些崩溃道:「阎心我真的不懂你,你心悦我,我已经放下身段答应和你双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知不知道我整个人生现在都因你毁了。」 阎心笑了起来:「毁了啊?那为什么还不动手?」 萧迟被她一激,双手攥紧残骨从地上跳了起来,朝她眉心的地方刺去。 阎心双臂半张,身子微微前倾朝残骨迎了上去,残骨没入红痣,巨大的冲击直接震碎了她的面目,倒在地上久久不能动弹。 萧迟没想到竟然成了,没有任何反噬的成了,心思一转,何不趁此多补几刀,大能都奈何不了的罗剎女最后还得靠他制服,等日后传出去,何愁挣不回萧仙的名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心思一转,顾不得身下的疼痛,萧迟使出寒冰剑法,再次斩向鬼修,这时忽听突兀且不连贯的「哈,哈哈,哈」声彻响整个天井。 萧迟舞到一半的剑势在这声里剎住,只见身形被震碎的阎心躺在地上笑得份外的开心。 「你,你笑什么?」萧迟吓得有些结巴。 阎心没有应声,仍旧在笑着,笑声越来越连贯,萧迟渐渐发现她身体震碎的部分有浅淡的光晕如淙泉一般源源不断汇聚其中,光晕走到的地方,震碎的地方眼见着迅速癒合。 至阳的修为怎么会出现在鬼修的身上? 萧迟震惊得手里的残骨掉了都不知道,他呆立着还没来得及想清,恢復完整人形的阎心站了起来,拉住他的手兴奋的绕圈转着,眼底闪烁着难以掩饰的愉悦和得意。 「看到了吗?他活着,我就知道他还活着。」 「我就知道那不是我的错觉。」 刚刚卦盘里被外力拉了一手时,她还不能完全确定,现在她受了伤,那些至阳的修为就像当初鬼气治癒小和尚一般治癒了她的伤。 连生咒还在,她就知道那道刻痕不是她的错觉。 但连生咒怎么会颠倒了供给方? 阎心眉头蹙了一下,心底那抹萦绕的阴影再次冒了出来。 萧迟被转的有些晕乎,见阎心满身的破绽,不死心的再次恶相胆边生,再想要凝气催剑去刺她时,阎心朝他笑了一下,手忽的松开。 巨大的惯性令萧迟如抛物线一般被甩了出去,狠狠撞在石壁上,闷哼一声,又重重砸了下来,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置,还不巧碰到被重伤的下半身,疼得他视线涣散,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萧哥哥,我赶时间,我们速战速决好吗?」阎心走到他的跟前,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什么?」 萧迟虚弱的掀了掀眼皮,一股耀眼的彩光闪过,一个稜镜样的东西被拍进了他的眼睛里面,硬生生将整个眼球挤了出来。 无邪镜对她已经没有用了,那就留给这个天道之子,让他抓瞎的眼睛好好开一次眼,看看加注在别人身上的罪孽又是怎么回馈给他的。 萧迟捂着眼睛,痛嚎声在天井里一阵一阵的迴荡,阎心按了按被刺到的耳朵,看着掉出来的眼球,俯下身捡了起来将它塞进萧迟的嘴里,堵住了嘈杂的声音。 在萧迟剧烈呛咳的动作里,阎心神色淡然按住了他的嘴:「嘘,嘘,嘘,萧哥哥你安静点,你吓到我了。」 看着萧迟喉结的地方突兀滑动,眼球吞腹,阎心咯咯笑着松手,在对方毫无威慑里的眼神里,拽着他的头髮往上面走去。 血痕一直蜿蜒到了关着炉鼎的地方,见到来人去而復返,炉鼎们再次慌乱起来,阎心仍是不太关心的样子,她将萧迟往地上随手一扔,这一动作间,手里残骨轻动,已经挑去他的手筋、脚筋。 「你们欠我们的,那代价,就用身体来偿还吧。」 阎心不大的声音说完,便再未看他一眼,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走去,只不过离开的前夕,她贴心的将所有的笼子打开。 炉鼎们等脚步声走远,才有人谨慎朝外探出一些身形,看这个新任家主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一个瘦小的身影嘶哑的一声吼叫朝他扑了过去。 孱弱的拳头落雨似的砸下,最后仍不觉泄愤,那人又恨恨从萧迟身上撕咬下来一块肉,接着第二块,第三块…… 「我是天道之子,万人敬仰的萧仙,尔等岂敢!」 萧迟无力宣告着,可眼里的无邪镜令他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心思,无欲无求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在他绝望的目光里,渐渐被啃的只剩一副骨架子。 炉鼎们擦了擦嘴边的血,哭着抱成了一团,是委屈的,是快意的,他们以为这一生就要困际于此的时候,没想到竟然有天可以手刃仇人。 出口的光渐渐照到了深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的炉鼎们手牵着手,目光坚定朝光亮的地方走去。 这些仙人以她们的血入药,以她们的身得道,是时候一报还一报了,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出了封家,阎心面上的笑意收起,森寒的目光凝视那缕淡的快看不出痕迹的白光,缓声说道:「小和尚,就要见面了,你准备好了吗?」 十日后,阎心在北边的凉国和齐国中间的一个叫果子京的小城稍作停脚,按照连生咒的感知,小和尚似乎还要往西北边去。 可过了果子京,就差不多要进入冰原地境,大陆唯一的一块无人区,死地。 虽然她要去的地方只是靠近冰原,远不如冰原腹地里的兇险,但冰原天气实在诡谲,这点看果子京的天气便能感知,她来时下着冰雹,这会儿又是艷阳高照,若不能多备些传送符和定位符,便是她也要好一番吃苦头。 好在,她来过果子京两次,知道这些城里都有。 天刚一亮,阎心便循着记忆找到了卖符咒的店铺定好了要的符纸,正要离开的时候店里忽然涌进来一大帮修士,也是来买传送符和定位符的,一看就是前往冰原。 果子京都少有人来,更不要说冰原,阎心停住脚步,好奇看了一眼进门的修士,不想在其中听到了佛门和自己的名字,于是,阎心要走的脚转了个方向朝那些修士走去。 「诸位在说鬼修和佛门什么事?」阎心直接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见问话的是个漂亮的女修,修士们放下手里挑选的符咒,先是讶异了一番她既来到此处怎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 阎心推说是附近的修士,消息闭塞,那些修士便没什么隐瞒的同她说了起来。 「你知道那杀千刀的罗剎女吧?死了那么多修士都拿她没办法,这回她是真的要完蛋了,佛门的人已经通过一个咒,找到了她心脏藏的位置,就在冰原的腹地,现在大陆的修士都在往这儿赶呢,我们是第一批,算来的快的。」 「咒?什么咒?」阎心借着低垂的睫羽掩住眸里的幽许。 那修士没想到她在一串话中就挑了个最不重要的问题问,摆摆手道:「具体的也不知,反正就听说那咒还是前任佛子在她身上留下来的。」 「如此啊。」 阎心感嘆一声陷入了沉默,其他人以为她话尽于此,正打算拿封家被炉鼎血洗,萧仙和家主都因此役了,封家德不配位,大陆格局要变天的消息与她拉拉近乎,就听女修忽然抬头朝他们笑了一下。 这一笑就如冰雪消融后的春花,典雅又明艷,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修士们脚下挪动,情不自禁朝她身边靠近了一些。 就在这时,就听女修不大的声音说着:「佛门确实有几分本事,冰原之地曾经确实藏了鬼修的心脏。」 闻言,修士们笑了起来:「怎么说得你和鬼修很熟一般,还曾经藏了,佛门才有消息也不过十来天,那时鬼修刚在封家出没,她就是跑死也来不及把心脏移走。」 那修士滔滔不绝说着,一抬头见春花又冻回令人不自觉畏惧的寒冰,刺人的话是不敢说了,最后小声说了句:「反正要不了两日佛门的人也到了,你且瞧着吧。」便悻悻住嘴。 事实上,佛门来的比那些修士说得还要快些,几乎刚过晌午,阎心刚要北上的时候,远远看到行止带着门中一些个修为拔尖的佛修入了城。 城里这会儿又变了天,漫天扬沙,粗粝的刮在身上犹被鞭笞,行止走在最前抬手为怀中抱着的小小雪色身影遮住刮来的黄沙,露出担忧:「佛子,你确定解出来的卦辞指向的是冰原的腹地吗?」 这天实在多变,这般已经难以行路,可见去了冰原又是另一番兇险。 行止问这话时,他身后的一个青衣小沙弥不着痕迹朝前面凑了凑,看起来比行止还要关心那个答案,正是占了无业身躯的001。 外间都在传佛门靠一个咒找到了鬼修的心脏,那是他让人有意传出去的,实际情况是,两月前他们利用封家主从卦盘里知道了心脏的大概位置。 可卦象的提示实在玄乎,好些个系统也未能帮他们破解出来具体的位置,不得已只能找了个由头将消息透给了佛门,一来看看小佛子能不能帮忙,二来,也有祸水东引利用佛门替他们挡去些鬼修火力的意思。 一路上小佛子都在昏睡,好像自帮他们破解了卦辞之后就变得异常的虚弱,这会儿,又是一阵好等之后,那稚嫩的声音才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行止会意,目光在僧众之间扫视一圈后,注意到队伍最末,那拉了队伍有几步的年轻弟子,眉头微拧,露出些担忧,思索一番后,他开口借着等等仙门一起行动的由头,令众佛修先去城郊的佛寺休整几日再走。 001正愁自己的人没到,到时候一个人行动未免冒险,老僧的一番话正合他意,心下放松,故而根本没去深究为何一向独行的佛门突然要和仙门联手。 一行人顶着风沙疾行数十里地之后终于在沙里夹雪的时候到了佛寺。 寺里只有个老和尚,勐得见一群佛修前来,老和尚愣了一下,像是许久没见着人一般,又是打量又是好奇,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抛来。 「你们真是佛修?」 「从哪儿来啊?」 「佛修如今可有成佛的?是哪位佛公?」 「怎么跑去冰原?」 …… 行止往常对佛门弟子,不管是佛修还是寻常出家的都会表现出耐心的一面,定要细细交流一番的,但注意到臂弯里的小佛子和落在后面的弟子又焉了一些,难得无礼打断了老和尚的询问。 老和尚不见生气,看了一眼小佛子体谅道:「是不是舟车劳顿孩子不舒服?瞧我这眼力价,佛爷快快随我去后头休息。」 「佛子,是佛子,佛门新立的佛子。」行止语气郑重矫正道。 老和尚忙拍嘴说失言,转身走在前面带路,只刚离了行止一行的视野,那双布满黄雾的眼睛便显出些幽深和邪气来,嘴角也挂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 下章见面,或许嗯,那个天雷勾那个地火噼里啪啦 全看我这手速 第57章 生莲 ===================== 老和尚一路都在和他们说着地方简陋希望他们不要介意,行止倒不在意,本来就是借的别人的地盘,能有个给佛子遮蔽的房间就行,脏些差些,用术法一扫便能干净。 不多时,老和尚停住脚步,让开身形指指身后:「佛爷,禅院到了。」 行止行礼正要谢过,一抬头,脸差点没挂住,他口中的简陋是指丛生的杂草堆里那些顶了几片薄瓦的残垣断壁吗?这和露天而宿有什么差别? 「住持,请问,还有其他.......暖和点的地方吗?」行止委婉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老和尚一副你们修行之人还会怕冷的嫌弃表情,半晌像才反应过来说道:「啊,你们是嫌这破是吧,这就我一人,好久不常来人,就没顾得上修整。」 行止面上闪过羞赧,正想说要不先这样凑合一晚,明早再去其他地方,就听老和尚又说:「是我考虑不周,这样,要是不嫌弃,佛爷您去我那儿挤一挤,我那儿宽敞。」 「不麻烦的话,在下就不与住持推拒了。」行止道。 众佛修又跟着老和尚七拐八拐,又回到了进门处的大雄宝殿,老和尚朝闭门的大殿抬手一指:「我就住那儿,咱们庙里就它有顶,保准冷不到各位佛爷。」 有了刚刚的对比,众人觉得佛殿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打打坐,一晚上很快就会过去的,就是这附近老嗅到股死老鼠的味道,甚至还愈来愈浓。 有人正要去寻味道的来源,那边老和尚枯枝一样的手将前头高立的殿门推开,足够能将人放倒的臭味迎面扑来,连行止在内的不少佛修一个没受住,弯腰呕了起来。 「咳咳,老和尚我平时一个人住,生活作风些微有些潦草,佛爷应当不在意的吧?」 老和尚用着歉意的语气说着,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坏笑的嘴角是怎么也压不住。 老秃驴,让你让我不痛快! 等众人吐过之后,阎心装扮的老和尚故作热情将人往里头迎:「就当回家,随意坐,来随意坐。」 屋内点了好几盏灯,明明敞亮的光线却一点散不出去,被屋内堆得满满当当的杂物挤得一点空间没有,行止踏门的脚默默收了回来,生怕哪里没踩对,那些杂物将他埋了。 阎心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窘迫一般,故意说道:「挤一挤,都能挤下的。」 她就是在故意噁心行止,方圆几里地,其他地方都被她弄得不能住人,老秃驴再噁心,为了那孱弱的新佛子就须得和她在这间臭烘烘的大雄宝殿同住一晚。 闻言,行止用了半身的涵养才没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 往哪里挤?天花板吗? 外间雪越来越厚,行止感觉到臂弯里小佛子的身子越来越凉,精神头也愈来愈差,再看队伍末端的那抹身影,果然连站都险些站不住,是急需找地方休息的样子。 行止深唿了口气,整了整面上的挑剔看向其他人:「我等全部住下怕是要给住持添麻烦了,这样吧,我们这些年纪大的不讲究,去禅院避一避,年轻些的弟子在这与住持挤一挤,也不拂了住持好意,如何?」 闻言,佛修们只觉捡了条命,管它年轻的年长的都自动归为年纪大的那一列,直着腿朝刚刚的禅院跑去,最后就只有那最末的和尚跑慢了一步,不得已留了下来。 这可不是阎心要的结果,今日听到了他们入城时的谈话,她有不少话要和这老秃驴「聊一聊」,如此,才故意设计了这一出。 罢了,那落单的和尚听说是善符咒才被带着跟来的,又看起来病恹恹的,不是个威胁,趁夜杀了便是。 这般想着,阎心面上故作可惜追在行止身后喊了两声:「佛爷,别客气啊,佛爷。」 这下抱着小佛子的老僧又跑得更快了一些,可见是将人给熏坏了。 等人走远,阎心撑着墙笑得身子直抖,身后,病恹恹的僧人视线一直游离在她后颈的位置,眸子是与他外形全然不相匹配的幽深与冷峻。 那视线在阎心回头朝他看过来之际又不着痕迹的移开,恢復成萎靡又寡言的样子,轻的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离入夜还有一段时间,雪里混着黄沙下的没有尽头,阎心还是要装装样子给行止他们送去些火盆,对于面前的僧人,从门口让开些身形让他进门便算是招唿。 不过走前,还是带了些恶意停驻脚步,要看看这僧人进门后的笑话,只不过,这回她的算盘打落了空。 只见,僧人脚下僧袍轻晃,步履轻抬跨过门槛,神色如常,身形挺拔如高山之上雪松,不疾不徐走在只余一人通过的狭窄走道里。 阎心嘴角的笑意僵住,陡然眯了下眼,这模样太熟了,太像小和尚了。 她目力不好,睁眼再要细看,只看到身形有些畏缩的僧人抱臂四顾,无措在那挑选合适坐塌的地方。 小和尚最不堪的时候不过是低了些背,那根傲骨不管何时都是直的,先前只是她的错觉。 阎心不再多看,快步离开,背影透露几分阴沉,心里更是不齿,她想她真是想和尚想到有些失心疯。 离开之后,那僧人靠墙滑坐在地,琉璃一般清澈的眸子涌起怪异的波澜,衣袖下的佛珠随之捻得又快了一些。 阎心去送炭盆之时,就听到行止和佛众商议如何杀她的事,阎心做不来听壁的事情,于是她端着炭盆大喇喇的往佛修中间一坐:「哟,佛爷你们这是在为民除害呢。」 一般,她都是光明正大的加入。 佛修们见老和尚是一介凡人,又见他也是对鬼修避之不及的样子,皆没有要避着他的意思,于是无业便接着刚刚的话头继续说着:「小佛子说得对,我们刚到果子京,就有修士比我们先到,鬼修有八方耳目,不可能不知道消息,也许已经到了,或许就在这两日到,取她心脏一事我们打得是出其不意,若她在我们进冰原前多加阻挠,那可如何是好啊?」 话落,众人若有所思,觉得他言之在理,纷纷看向现场唯一有可能对这一问题给出解答的佛子,而且,本也是他冷不丁醒来,冷不丁提起鬼修的,看来,他应该已有盘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阎心也跟着他们的视线轻动,然而焦点的中心,被庇佑在行止僧袍下的婴孩却始终一言不发,他视线很浅的略过众人,又突兀的陷入沉睡。 「这……」 佛子是啥意思这是? 佛修们莫名其妙,连行止也不知佛子此间有何深意。 阎心还以为能听到什么让她觉得有意思的消息,这般顿觉没趣,找了个由头先回了主殿那边。 雪已经下到埋没小腿的程度,不禁让阎心想到来冰原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松松软软的雪,跳进去就能将她整个人埋了进去,埋起她周身洗不净的血污,埋起令她煎熬的愁与恨…… 那时,她躺在地上,眼前是雪,手边是雪,身下是雪,整个世界只剩下雪,短暂的片刻,她什么都没有想,独享了片刻的宁静。 她是迫不得已逃来冰原的,躲在没有修士敢踏足的地方,她才有博得一丝生的可能。 将心脏埋在冰原,便是那一刻她生出的想法。 哪怕没有人会注意到一个独行在雪里的老和尚,阎心仍是没有使用任何术法,如常人一般深一脚浅一脚艰难走在雪里。 不多时,老和尚佝偻的背上便盖了厚厚一层夹着沙子的雪,很重,就如她听到佛门用连生咒找到她心脏时的心情一般。 那时一样的安宁如何也復刻不了了。 阎心抖了抖身上的雪,断然从往昔里抽身,一抬头,目光猝不及防撞到不远处的一盏黄灯,在暴风雪里孤独又坚定的照着这段回来的路。 她抬手挡了一下,嘴角没什么温度地牵起:「我留的那几盏灯有这么亮吗?」 说着,她脚下步伐加快,少顷便站到殿前,冷凌的视线苛刻的审视着殿内的所有。 灯都移了位置,比她放的位置更靠外了不少。 哦,是那虚得很的和尚假寐时不小心踢到了,白靴上还有被溅到的红色烛油。 饶是如此,那灯还是亮了一些! 阎心一时找不到加以佐证异常的证据,就在这时,病弱的僧人被随着大敞的殿门而倒灌的寒气吹得悠悠转醒,朝她站的地方看来,迷瞪的眸子像是在责备她突然的闯入。 这和尚,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 阎心故意大声跺了跺脚上的雪水,偏要吵得人不能休息。 对上僧人无奈又不得不忍下的表情,阎心终于畅快了一些,开始做起正事,准备一会儿要带给行止的「大礼」。 她在暗里忙碌的时候,总觉得后颈有道视线一直打量,这样的视线,佛修刚来时她也感受到了一次,只那会儿没能抓到人。 阎心这下有了准备,手上故作专注,一个贸贸然的转身,果真将盯视之人逮了个现行。 僧人琉璃似的眸子,里头涌动的复杂还没来得及收起。 四目相对,阎心心头再次浮上了熟悉,那眼神,小和尚被她装死骗到回来将她抱进屋,反被她用春~药放倒时她见过,她发~情转嫁给他令他难耐时她见过,进须弥渡前她也见过…… 但又与刚刚僧人进门时的情景一样,等她再看,那眸子里已什么都捕捉不到。 阎心抿了抿唇,并未盯着追究。 那僧人却忽然开口问她:「住持刚刚在忙什么?」 阎心默了片刻,才笑着道:「这地方耗子多,怕佛爷们晚上睡不习惯,准备抓耗子呢。」 说着她便果断出门而去,继而就听屋里头的唿吸声松了不少,像是躲过一劫的样子。 阎心嗤了一身,人已闪身回了殿内,快到模煳的手精准无误卡住僧人的脖子往她身前一拉,转瞬,已然唇息相容,彼此气息交汇。 世上并无那般巧的事,除非,那本就是她的小和尚。 阎心勾笑凑前,欲叼住那唇再次一探,同一时间额间忽然一凉,抬头,晶亮的匕首正抵着她眉心的位置。 -------------------- 第58章 生莲 ===================== 眉心传来针刺一般的钝痛。 刀刃微挑,寒光划过,阎心闭了闭被光线晃到的眼睛,视线再次对焦,她对上僧人俯视她如俯视死物一般的眼神。 她根本顾不上,脚下急切又往那刀尖里近了一步,近乎是贪婪的打量着面前全然陌生的身影,像是执着要从上面得到些验证,也像是要将这一年的未见在这一眼里补全。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的拉长,但其实才过了几个唿吸的时间。 专注之际,耳边落下听不出情绪的一声:「你不是那住持,何人雀占鸠巢?」 阎心心不在焉「唔」了一声,视线已意味不明停在对方有些薄而锋利的唇上,她嘴唇不自觉轻抿了一下,明明在上面找不到半点熟悉,喉间却莫名感到燥意。 那些带着激烈、带着惩戒、带着黏腻的热浪霎时卷土。 旁人会骗她,独独她的身体不会。 这就是她的人没跑! 阎心兴奋抬手抓住那刀往自己额前一送,伪装的苍老面孔簌簌退尽,露出鬼修魂灵不稳的本体。 利刃穿过鬼修的身体「咣当」掉在地上,僧人被她手劲儿带着往前移了半步,本就咫尺的距离这下完全没了空隙,两具身子并在一起,她稍一抬头,就如愿的贴上那微凉的薄唇。 僧人被她突然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微愣之际,整个人被阎心如野兽一般粗鲁地拖到了榻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鬼气强硬地绑缚住他的双手扣在床头的位置,另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僧人被迫仰头与她对视。 因为窒息,他颈下青筋暴起,充血的颜色一直浮到眼下,最后竟逼得琉璃的眸子里染上了些湿意。 阎心被这刺已激~冲上了头,逗、玩、耍、乐,缠绕又愉悦的乐声在这狭窄的空间盪开。 乐声蛊惑,阎心动了动发热的耳尖,沉黑的眸子里幽光闪动,像是暗林里的猎豹,早盯上那抹瑰丽,却不想那么快的吞吃掉猎物。 最后不得已俯身咬在僧人肩头的位置,齿牙深深嵌进皮肉里,血腥味在嘴里炸开,又在心口激起一阵阵的涟漪。 僧人吃痛,后嵴反弓,微微抬起鬼修半跪的身体,不知是谁的吐息先变了色彩。 雪天的寒意披上了夏日的晚风,冰水消融,变得温热而又黏腻,却又有鸟叫虫鸣,协作起暖色的乐章。 啊,终于是鲜活的小和尚! 涟漪的尽头,她想。 阎心舔舐掉僧人肩头渗出来的血,准备放弃餐前小点的时候,肚子的地方被人从下方狠狠蹬了一脚。 僧人开始了他的反击。 那一脚半点没有容情,将阎心整个肚子踹到变形,受力不住翻飞了出去,好险脚尖及时点住身后的墙才没重重砸了上去。 「你这狠心的小和尚,我还没与你算帐,你倒先和我不客气起来。」阎心调笑着,掐着僧人脖子的手却始终没有放手一丝一毫,她身子低了一些,注视着僧人的眼睛,「我想你了,你呢?」 回应她的是僧人无情的又一脚,还有那冷冰冰的一句:「还不速速将住持还来,贫僧饶你这妖道一回好死。」 大殿本就拥挤,不容人施展拳脚,阎心暂时还不想惊动到禅院的老僧一行,没怎么动用术法,不免有点限制她的行动,被僧人踢了几脚,再没找到什么近身的好机会。 她喜欢这样的拉扯,年轻男女间的打打闹闹常常被贯之以调情的名头,她和小和尚之间征服与被征服的出手那自然也算,别有情调。 但在僧人「妖道」出口的瞬间,她却突然不快,显出眉眼里常年浸染的狠戾阴沉,掐着他脖子的手兀得收紧,已起了杀意:「你以前从不会这样喊我的。」 世人骂她很多,叫她罗剎女,妖孽妖道,邪物之类,独独小和尚从未喊过什么,从未将她当成什么异类。 「贫僧法号无释,从未与你有过交道,不知你口中的小和尚是谁,施主怕是认错了人了。」 僧人慢慢说完,殿内变得极其的安静,只剩下两人微浅的唿吸声,少顷,阎心不辨喜怒的声音打破沉寂:「你不认得我。」 她是肯定的语气,不等僧人回应什么,她已然语气笃定推翻了前一句话:「不可能,无邪镜都不能封住我的五感六识,令我依然控制不住对你的喜爱,那须弥渡自应当不会叫你断情绝爱才对。」 僧衣被僧人腿下的动作带着扬起,那张势,看起来是比前几次还要勐烈的一次进攻,鬼修的声音越说越低,自己先没甚底气起来,似是忽然想通,这两者之间是不能简单的划上类比的等号,风扬的白色衣袍却在她的声里在空中急停垂了一下。 就在以为僧人有所动摇,或是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剎那之间,那缠着白色绷带的长腿无声而至,猝然朝阎心的下颚飞踢出去。 对撞之下,从脚上震回的力道直接令僧人身下南翁木所制的小塌断成了几节。 阎心没有错过僧人那一下的收势,带着一丝的期待,故而她并没有出手去挡,等僧人的攻势近到跟前的时候,再抬手去挡已然失了先势,只能硬扛了下来。 后嵴撞在横樑木上,算不上太疼却也不太好受,让她的眼前花了一阵,等她再次稳住身形,就见僧人抖了抖身后的木头碎屑站了起来。 尽管僧人双手仍被反绑在床头上,挣扎带起的红痕明明是令人遐想的,可他身形笔挺如松,神情苍冷如雪,擅自将一切旖旎的、纠缠的气息斩断在外。 阎心目光锁住那被自己咬出来的血痕,艰难地动了动愈发干涩的喉间,唿出嘶哑的一声「哼」笑。 忘记了又有什么要紧的,她会让小和尚回忆起来,他喜欢自己,他先喜欢自己的。 心里自顾自有了决断之后,阎心打了个响指,无形的屏障瞬间将大殿包裹,隔绝一切外间的窥探,也隔绝一切声音的外泄。 「小和尚,我要认真了。」 话落,鬼魅一般的身形闪身到僧人的身后,手指轻压,僧人的双手便被吊了起来。 眼见着被悬提至空中之时,僧人以不逊色她的速度转身,绑缚的双手打开,兜头而下一个反剪的姿势锁喉,手指轻动间,几个金色大印打在鬼修的额间。 「呮,唿,呮,咯……」 魂灵被强行挤压的声音响起,僧人神情冷肃,又是几个金印打在鬼修手脚的地方,就像是封穴一般,令鬼修一点动弹不得。 做完这一切,僧人趁势而追,以剪杀的姿势拖着人往殿内悬挂大钟的位置移去。 从阎心的角度,僧人刀锋一般的侧颜冷硬深刻,抿直的唇线冰封一般毫无温度。 注意到阎心的视线,僧人斜睨过来的眸光是居高临下的睥睨,慢慢牵起的嘴角里是毫无掩饰的嘲弄,仿佛在说传说中的鬼修也不过如此。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阎心还了他一个无害的笑意,一个打挺,修长的双腿便缠挂在僧人的月要上,手臂懒懒圈住架在僧人的肩上,哪里还有被禁锢住的样子。 不懂实情的看去,竟有几分耳鬓厮磨,好一对恩爱璧人的模样。 僧人怔了一下,明显不知她会有后手,这下,阎心有些得意地晃了晃脚腕上宛如金铃一般缠绕的佛印,有意无意碰到僧人的腰侧。 衣料摩擦,宽大僧袍不动声色地撑直了一下,尽管那一下很快被僧人结印的动作掩饰住,但早已清晰传递给了碰触到的人。 「咦……无释小师父,怎的同你那前佛子师兄一般……」阎心故作好奇说着,金印勾着僧衣滑了下去,冰冷并进温热,「……竟都是喜欢的紧碰到这里,你看,真不像你们清修之人的该有的……」 烛火跳跃,僧人身子微僵,不着痕迹远离和鬼修的接触。 阎心在他耳边同样嘲讽的一笑,小腿略一动作,僧袍皱紧,再无退路,接着是衣料的沙磨的声音。 滑下来的另一脚一个巧劲将僧人绊倒在地,摁倒在衣袍之下,阎心还之以相同的几个黑印打在僧人素白的脚踝上,便不由分说捏住僧人的下颚,迫使他再次启唇。 紧接着便是带着惩罚和疼痛的口勿。 阎心凭着那点早见模煳的记忆,学着僧人曾经给予她的,像个好学的学生,临摹着曾经发生过的画面。 彼时,天空有惊雷炸开,春笋冒尖,在潮湿的泥地开始对春雨的探索,对春泥的占领,炫目流星划过,好看到令万物失神。 万物都在蠢蠢欲动。 此刻,只有鼻尖碰撞着鼻尖,推与拒的混杂,明明是学着他的样子,明明可以感觉到的温度变化。 却怎么也无法重演曾经在她身上的施展。 究竟哪里不对? 究竟哪里不对? 究竟哪里不对? 究竟哪里不对! 究竟哪里不对! 不得章法的阎心执拗劲上头,膝盖朝前移了一下,不小心就压到了什么。 升温的空气里,僧人的唿吸声陡然变调,急而短促的,嵴背随之很轻地动了一下,弯成好看的长弓,推的本就仰起的脖子更高了一些。 阎心本就执着在激进的征服里,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系列的细微变化,唇间的战役变得愈加的不再步调。 她挫折分开,令她不禁怀疑嘀咕:「是我遇到的巧了,还是遇到的人软处都在后腰的地方,该再找人试试的……」 光照不见的阴影里,衣服下的青惊朋张,僧人早就徘徊在忍耐的临界,闻声,他被按在头顶的手勾了一下,眼里强压的温度释放,是烫得灼人的。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爱过不过吧,改疯了,随便,爱怎么着怎么着 第59章 生莲 ===================== 僧人沉着火的眸子久久盯着鬼修,忽而一个近身抬头的动作夺回了那柔软之地的主动权,截住不得章法的探进,利落留下惩戒的一咬。 直到舌根的位置酸涩到痉挛,僧人才后觉不对。 他为何如此?在佛门之地作出如此不该之事! 他想不通,那句「找旁人一试」为何会激起他的怒意? 那怒意不是突起,是见到她时,看着她颈后,心口便有邪火「噌」的一下燎原。 明明那颈后皙白什么也没有,就算有什么又与他何干? 为何会令他作出如此不可理喻的举动,他并非冲动之人,百年里他不记得做过什么逾距的事情。 长老们和鬼修都说自己曾与她之间交集密切,他全然不记得,长老们称鬼修是祸害佛门的妖道,自他半身从须弥渡出来之后,长老便几次试探他的态度。 他几次都答,既是危害佛门,那妖道自当除之。 可为何,听到她最自己说的那句「你从前从不这么喊我的」,他便觉心口却像是生了一根软刺,刺得他十分的不舒坦,他们本就立场对立,她便是佛修眼里的邪,如何称唤都在常理之中,他只是同其他佛修一样。 鬼修并未对他动用什么迷惑人的术法,所以,这一系列的反常源自哪里? 阎心不知面前的僧人在换息之间想了这么多,但让她明确的是,小和尚主动了,那便不是她单方面的自以为是。 这下,鬼修彻底亢奋,潮湿眼睫下,幽深的瞳仁里汹涌着热烈的欢愉,她开始凭着本能去征讨,从唇到眼到头顶的戒疤。 碎碎密密的咬噬,触电一般从头顶传遍全身,起伏的躁动吞没僧人的思绪,难以抑制的情愫撕扯下来他的理智,再也顾不得想什么,按着鬼修的后颈将她拉下来一些,齿尖贴合。 「小和尚啊,我刚学到的,你看,身体是不会骗人的。」阎心应付的艰难,仍极力化开一个空隙对着僧人分享她的发现。 这番话如火上浇油一般,僧人喉间攒动,一个翻身将人笼罩在宽大僧衣之下,低头封住她的分神。 手上的捆缚什么时候被解开,他全然不知。 ***** 另一边,行止正在打坐,护在他结界下的小佛子不知怎的忽然脸色泛红,全身起了高热,一时又探查不出来所以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行止不敢耽搁,朝其他佛修寻了个不打紧的由头便抱着小佛子就朝佛殿的位置快步移去。 不尽城一役之后,对佛门的打击不可谓不小,而不管他们怎么推演都没有下任佛子的消息。 几个月过去,就在他们焦灼不已的时候,佛子的命灯重新亮了起来,等他们将人接回来,行止敏锐的在这个孩子身上察觉到玄已的气息。 他正要探查,没想到牙牙耳语的婴孩字正腔圆唤了他一声长老,令他不必去查,他就是玄已,一部分的玄已。 他告诉自己,这个孩子的出现,说明他须弥渡的计划已成,顺利进入金身重塑的阶段。 一句话,炸开了多少的信息。 行止当时沉默了良久,从天黑坐到天黑,终于想通,那日须弥渡弔诡的天雷应该是他故意引来,从而作出魂飞魄散之相。 是为何故? 今时今日,听多了罗剎女在各地寻找佛子金身碎片的消息,对她的偏执的性子感触良多,倒能理解,若不是让她亲眼看着世上没了这人,指不定还要如何纠缠。 只是,若只是心动,不至深情地步,又何须做到如此,须弥一遭本会叫人断情绝爱,故意推了个假佛子在前不是多此一举,到底是怕对方纠缠还是怕管不住自己? 那一天一夜里,老僧终是妥协,就算再有第二个佛子出现,如何也做不到这么短时间再修金身,此番的计较已没了意义,总之眼下,玄已将佛子的责任摆在前头,拿出来佛门需要的东西,便不责他这一次。 可自半月前,佛子解开指向鬼修心脏所在处的卦文后,小佛子的身子就莫名陷进虚弱,又是婴孩形态,与他们的沟通常常陷入不便,不得已,佛子只得再分出神识塑了一个身形虚弱,其貌不扬的小沙弥方便与他们行动之用。 现在小佛子身子突然抱恙,不知是这小身子受不得寒,还是须弥渡的本体出了问题。 此去冰原险阻重重,不管佛子还是小佛子都必须稳住最佳状态,行止担忧,脚下步伐加快。 远远的,看到了屋内灯光将两具人影拉得老长,人影晃动,行止眉头不由蹙起,这般晚了,佛子与那老和尚是在干嘛? 听到动静,僧人身子兀得绷紧,脑中慌乱,这才意识到他究竟是做了什么,面前发生的事情有多么的荒唐。 阎心在他动作停顿之间便感知到屋外的脚步,她早设下结界,外面有人路过,看到的不过是两个对坐的影子。 想到小和尚刚与她叙旧,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与旁人的周旋之上,一个传送符点燃,便与僧人消失在原地,留了两个替身的纸人,免得麻烦。 僧人心下松了口气,便没什么挣扎的随阎心一道离开。 他配合的态度令阎心大为受用,一时便不急与他身体上的纠缠,心思一转,直接将人带去了她的秘府里头。 说是秘府,却是一整条街,到处张灯结彩,年轻男女三三两两并行走在熙攘的街上,正是阎心和玄已住了几日的那条街。 本该毁在她术法下的世界,最后一念间,她还是收了手,解了那些地缚灵之后,全移进了她的秘府里,包括须弥渡最后出现的地方。 决心再不会踏入的地方,此刻再来,阎心的眼下倒映着热闹:「几个月前,这里曾有我最喜欢的一天,后来变成我最不喜欢的一天,现在喜欢的那天又回来了。」 她绕口令一般说着,僧人被带至此地的时候,心下已乱,他习惯性探向手腕的位置,手却摸了个空,那里曾经有什么也不见了。 闻言,抬头全然陌生的热闹穿入眼帘,他听到心脏的跳动清晰的漏了一拍,隐隐的熟悉冒了上来,他手指紧扣着手腕,好似这样就能让心定几分。 「小和尚,你知道吗,这里是有名字的,叫莲花镇。」阎心倒退着走着,她笑看向僧人,「我找你金身时路过,不过现在是个焦地,听说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火烧干了地下,现在荒的连草都长不出来。」 僧人依旧沉默,阎心并不在意,她只是将路过莲花镇时,想对僧人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她一路走马观花走着,很快从街头走到了巷尾,僧人总觉得有些地方要停一停的,比如那客栈,再比如那小小的寺庙…… 似乎对他有些重要。 可鬼修却像是刻意迴避一般,每每路过,步伐便不由的加快,直到他们往回的时候,他眼尖的看到月老祠的背后白幡轻飘,再一众的花灯里显得异样的突兀。 「那处是什么?」他指着白幡的地方。 鬼修脚下剎了一下,嘴上随意的说道:「不是什么要紧的地方。」 视线却不肯朝那处看去。 僧人却没有被她煳弄,固执地朝那后面走去,他步子跨得太快,阎心想拦已经不及。 -------------------- 第60章 生莲 ====================== 带小和尚来这里时只是她的一时兴起,她小时候的性子便是如此,有什么进步,有什么只有她做到的,就忍不住朝人炫耀。 那会儿,她只是很想告诉小和尚,她将那地方留在自己的地盘里了。 但将东西移过来之后,她一次也没有来过,自然,勐一下子,就忘了那处被她刻意遗忘封存的地方。 放在几月前,小和尚没有死过一次,她用强的也要摁着人过去看看,但他回来了,那地方,他就再也看不得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阎心刚还是笑脸,彼时说翻脸就翻脸,抽出残骨指着僧人的身后:「小和尚,你若敢上前一步,我会……我会叫你后悔的。」 杀名传遍大陆的鬼修最后就说了这么一句没有什么威慑力的话,她甚至都忘了这是她的秘府,她想做什么便做,将哪里移走,将哪里藏起来不过弹指的动作。 僧人回眸看向鬼修,脚步缓了下来,却不见停步,他克己守礼,并不是不懂进退之人,旁人的地界,没有主人家的允许,他不该乱走。 忽然的,心里就竖起执念,那里他必去不可,不然,他或许会后悔终身。 「小和尚,我说真的。」 鬼修又说了一遍,她身后是个巨大的莲花灯,粉韵的光落满她的身后,将她整个人照得清晰,照出她面上少有的焦急和恳切。 子时快到,提醒即将宵禁的晚钟响起,「当,当,噹噹」的钟声里,无数纸人扮演的百姓往回走去,僧人的一声嘆息掩在钟声里。 钟声的迴响平盪之后,逆行的人流里,僧人脚步顿住:「好,我应你,不去看便是。」 说着,他在心底又补了一句,只是暂时不去。 时间已过子时,新的一天开始,于这方秘府里,不过又是一日的「上巳节」重复。 天刚见亮,卖灯的摊贩挑着竹担子早早出摊抢占人多的地方,附近的商户也破天荒起早开市,街上一瞬重新恢復起人烟气。 僧人走了回来,阎心反而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两人相顾无言,最后阎心指着卖灯的地方牵起话引子:「走,去看看吗?还是你想回去同我补完那未尽的事?」 「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僧人走到她的身边。 他给过她花灯,她兴致并不大。 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他不该知道鬼修喜不喜欢什么的。 阎心原本想嘴贱一句:「这么说你是想回去……」 闻声,也愣住了,半晌她慢慢地笑着:「小和尚啊,你还说你从未与我有过交集,你到底是在骗我,还是在骗你自己啊。」 如重锤一般的声音砸在心底,僧人垂目低眉,舌根的地方溢出苦涩,手又不自觉去找腕上的东西,只要一跟她在一起,就有什么在不受他所控的走向失控。 没有相处的记忆,却总冒出些莫名其妙情绪。 某个瞬间,他竟生出了些自暴自弃,手就要去拆腰间的锦囊,那是进须弥渡前的自己给自己的,留他困顿之时在拆开。 进须弥渡一遭,非是转世重来,他还是他,行事的方式未曾变过,想来想去不知有何会令他困顿,没想到事情竟来的这般快。 鬼修蹲在那些花灯之间挑挑拣拣:「我是不喜欢,但是你不也不曾见过,那便陪你逛好了。」 片刻,在僧人还有些浑噩之时,一盏看不出是骨制还是象牙制成的瓷白花灯举到了他的眼前,「唔,和你的僧衣竟是般配,送你好了。」 付了铜板,小贩都会帮人点好蜡烛,然而鬼修手里的花灯灯芯位置却是空的,甫一凑近,还有浅淡的异香钻入鼻尖。 骨藏识香,…… 僧人心头兀得冒出卦文里的几字,他眉头很浅的蹙了一下,张口便想问,她到底知不知道递给他的是什么! 面前鬼修神色平静,笑得寻常,晃了晃手里的灯笼又往他手边递了一些:「我头次送你什么,怎么不接?」 僧人唇线抿直,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没说话,也没有去接,鬼修敛下眼睫,只听她玩笑的说了一句:「还是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 怕她被…… 他真是起邪了,僧人及时打住念头,宽大袖中伸出一手,接了灯笼,心里头意味难明的忧虑,和不知道该属于谁的五味杂陈终是没了平復的能力。 他想,先顺其自然吧,或许就能弄清其中纷杂。 两人提着一盏不亮的花灯随人群漫无目的的移动,女子美艷,僧人相貌连普通都够不上格,还是个秃子,哪里都显迥异的一对组合,纸人们假扮的路人不住朝他们投去视线,窸窸窣窣的传递着他们的判断。 「配吗?」 「不配。」 「不配。」 …… 一行的纸人头摇到打结,但是主人第一次带回来的人,定是个极其重要的人,便觉得配不配也不重要,纷纷将同心结往他们手里塞去。 他们并不知道同心结是什么意思,只是下意识的想将好看的东西都送给阎心,没想到竟意外促成了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场景。 那夜也是这样,他们走在桥上,被人塞了对同心结,就被挤到了月老祠…… 阎心神情微变,一把鬼火直接点燃了手里全部的同心结,像是半点不想沾上一般。 纸人们委屈,但感知到她身上的气息并不是生气,而是令他们陌生的害怕,看来不是他们做错了什么,便放下心来。 但,世上最厉害的鬼修也有害怕的东西吗? 僧人袖口里还有一只漏网的同心结,是不小心掉进来的,他手指敏锐在布料的中间察觉到细微的凸起。 里头有一个字条,那个热闹的夜晚,他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那是个一闪而逝很模煳的画面,僧人心头涌上一些酸涩无力,攥着同心结的手不由的收紧。 为何会留自己一个锦囊,彼时他有了答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因为早知一旦身临,他还是会不可避免的重蹈覆辙,不管那须弥渡将人磨砺到何等无情地步,有些刻痕落下便再难擦除。 锦囊里有什么,不用打开,他也知道,更知道一旦打开,就彻底没了回头之路。 他从不会做无用的安排,他了解自己,这步棋已经捏在了手里,说明这是他考虑了所有可能后不得不走的一步棋。 僧人触到锦囊的手指松了又紧,迟迟不决。 「小和尚,在发什么呆?」阎心回身牵住僧人的手,往小巷子里拐,「都忘了这街上还有个斋堂,今晚正巧有布施很热闹的,我带你去看看。」 僧人的手被迫从锦囊上移开,灯笼随着快动的步伐晃动,一下没一下的撞到青石的砖头,发出「咚咚咚」的清脆声响。 阎心很快就带僧人进了巷子的深处,看到了排得不长的队伍。 队伍的尽头,两根竹枝顶着一块青色的布支起了一个不大摊子,布上有「永善堂」的字样。 摊子下站了两个身形单薄的僧人,一人给人布粥,一人布菜,井然有序的忙着。 阎心将僧人往队伍里一塞,自己则抱臂远远杵着,淡淡看着僧人随着队伍慢慢的移动,享受他们之间鲜有的平和时间。 领食物的都是街上的乞丐,布施的和尚见到有僧人的加入,面上露出喜色,张口想聊上几句,只不过他们都是阎心的纸人,只能模仿曾经愿念世界里人的行为,并不能出声。 看着纸人手舞足蹈的比划,沉寂的枯井落入了几颗石子,水花溅起,捲去厚封着的尘土。 浅浅的光再次透进不见天日的地下宫。 僧人掌中的锦囊被用力攥紧。 那时,在做决定的时候,他曾考虑过今日他的生不由己吗? 正当他苦恼的时候,掌心兀得被刺了一下,锦囊里的一缕神念自动没入了他的身体。 僧人愣怔,继而头一次为自己的算尽机关无奈失笑,原来连这也考虑到了,他真是…… 果然比现在也好不到哪里是吗? 神念很快汇进神识,他率先在识海中看到了三个陌生面孔,两男一女,他们自称是任务者。 任务者是什么意思? 僧人眉头蹙起,带着疑惑看下去,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面上逐渐浮现冷峻和肃杀,还有浓到化不开的苦涩。 他真是交给了自己一个好差事…… 也果真如他猜测,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下,让他如何同鬼修开口? 可不由他走这齣一步,僧人看着手里提的灯笼,眸子沉了沉。 她和自己都没有退路,最后他决定依照一早棋局上的安排,无悔落子。 另一边,阎心也注意到纸人的鸡同鸭讲,见僧人沉默站了许久,刚想给那纸人点个灵的时候,却见僧人空手走了出来,手里的灯笼也被收进了介子袋中。 她的视线从僧人的腰间轻扫而过:「怎么没拿?是菜不满意吗?图个热闹,又没让你真吃。」 僧人没有接她的话,反是听不出情绪地问了一句:「你做这些,是在弥补你的愧意吗?」 「什么?」阎心面上的笑意僵住,「愧意,我弥补你?小和尚你指责我之前是不是要先给我个提示。」 「所以,你从未有一天后悔你对我做的事情?」僧人声音有些沙哑,他说的很缓,几乎是一字一顿道。 「这是在与我清算?」阎心没甚所谓,「好啊,那便与你算一算。」 「从哪里开始好呢?我想想……」 「从我将你错认成其他人开始,那差不多是从见你第一面的时候算起了。」 「小和尚,是这个意思吗?」 -------------------- 第61章 生莲 ===================== 「唔,小和尚,你等我数数啊……」 「刚见面,就将你打到半边身子都是裂纹,之后给你套上狗链,将你当狗拉出去示人,让你跟狗一样发*情。」 「当着你同门的面渎神想让你被信仰抛弃,利用你的善良给你餵药将你囚禁彻底破戒,杀人无数逼你出来……」 「还有什么来着,对,将发~情引到你的身上,令你在正道面前颜面尽失,陷入孤立无援境地。」 「哦,还有杀你数十同门,坏你泥身,逼你不得不进须弥渡。」 「桩桩件件数来,真是做了不少坏事。」阎心撩起被风吹乱的髮丝,头垂了下来,「小和尚啊,我真是个坏人。」 这是玄已原本想为这场的划清界限起的头,没想到轻易就被鬼修点了出来,还直冲要害,僧人沉默且谨慎没有接她的话。 鬼修双手作赎罪的姿势递到僧人的眼前,眼中已染满泪意:「小和尚,我错了,我真的错的离谱,我知道我如何做都弥补不了我的过错,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佛子,你渡渡我这个罪孽深重的东西吧。」 玄已沉默住,他无需动用佛眼,就可以看到藏在她泪眼之下的尖锐和戾气。 她对她的错根本不以为然....... 果然接下来就听鬼修哈哈大笑起来,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神情变得毫无温度,朝他跟前逼近了一步:「小和尚,你不会以为我会这么说吧,哈哈哈哈哈,你看你脸上的滑稽,你真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太蠢了!」 「我本就是恶种啊,小和尚,你要和一个恶种算帐,哈哈哈哈,堂堂佛子怎会如此的天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面前女子是癫狂的,她用激烈的言语表现她的不在乎,也不需要被原谅,这是她在被左右人生里为了活下去摸索出来的自洽。 他们都看出来这点,也并不讨厌她这个样子。 僧人的眸子里升起雾霭,几分迟疑的视线从鬼修身上略过,默了片刻之后又被强压下去,漠然道:「阎施主果真是无心之人,贫僧认亏,既如此那我们之间无话可说。」 他说着合十一礼便要离开。 「无心之人?」阎心冷笑,拦住他的去路「佛子带人去挖我的心,不是早知我是没心的东西,呵,认亏么……」 小和尚跟她说认亏! 竟然跟她说认亏…… 阎心只觉胸口憋了团火,那火被闷得死死的,发不出去,烧的她心口一阵阵的绞痛,烧的她快要窒息。 人在被疯狗咬的时候,打心底将对方贬到不对等的位置,以高位者的姿态,懒得费心,不想同对方一番见识的时候才会用到「认亏」这个词。 一句认亏,呵,他真的是懂得挖心的! 「结界之下,当着佛门众人主动睡我,爽到故意让我出声又不准我出声的时候,你认亏了吗?你独陪我的那几日你认亏了吗?为我挑衣的时候你认亏了吗?许我昊愿的时候你认亏了吗?刚刚用力亲我咬我到连那老秃驴到了跟前都不知道,你认亏了吗?」 一声声的质问里,阎心的声音变得尖锐刺耳,挥手将街上的纸人收了起来,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开始静得令人窒息。 僧人又陷入沉默,看她的眸子里又是神佛的那套慈悲怜悯,令她所有的质问就像重拳落在软布棉花上面,满腔的火气又堆堵到了喉咙的位置,变得又苦又涩。 明明是他先动情的,是他先对自己好的。 才有她的喜欢他的。 竟然一句认亏就想遮盖过去,哪有这般容易的事情! 阎心看着僧人,泛红的眼眶里是纯粹的兇恶暴怒:「怎么,又无话可说了?和尚,我敢认我做的事,你敢审视自己的心吗?」 「贫僧问心无愧,所做皆为当初一诺。」僧人声音平静。 阎心茫然了片刻,翻遍所有的记忆,找出他们所有的对话,终于反应过来这句「一诺」源自哪里。 当初,无业意外在她身上种下了连生咒,她单方面的与僧人共命,她气急就要捏死那小沙弥,僧人说只要放了他师弟,便准她一渡。 那随口的一诺,阎心从未当真,更想不到有一日又会成为僧人抹除一切的藉口。 阎心放肆地笑了起来,笑到眼泪停不下来:「好啊,好的很,谁能想到佛门的一诺竟有如此的分量,一个连生咒换一诺啊......」 她说着开始解身上的衣服:「佛子反转了连生咒找到了我心脏的位置,被迫与我共命,这连生咒放我身上,对佛子你,对佛门何尝不是一个威胁,佛子你能安心吗?」 「我这人识趣,毕竟你这咒确实救了我一命,我岂能陷你于不义,今日,我就用这咒再换佛子一诺,只要你现在当着外面佛修的面再睡我一次,没有任何结界的那种,我就信你的话,信你是为了一诺,我自行断咒,此生再不纠缠你。」 「施主慎言!」僧人斥道。 「怎么,不敢吗?」鬼修最后一件衣衫落地,手攀上僧人的身子,「先前那一诺是为师弟,这一诺为了佛门,佛子再豁出去一次也无碍吧。」 僧人后退避开她的接触,眉头不贊同地皱起,感到了些难缠,只他退一步她就跟着进一步,狭窄的弄堂巷子,很快便没了退路,背抵着高墙。 「小和尚,你不是视身体如外物,为了佛门的一次交~媾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还是......」阎心手指勾住僧衣上的结扣,声音轻飘飘的,「这本就是你又一次的诳语!」 「贫僧只是想说,想证明这件事不必这么麻烦。」玄已拨开她的手,神情和声音都变得冷淡。 被僧人碰触的掌心变得冰凉,阎心心里无端的慌了一下,但嘴上仍是嘴硬:「倒是还有更简单的法子,你莫不是想跑在这故意拖延时间,你知道的,只要不能让我死心,留在我身边的我根本不介意那是死是活。」 「施主什么脾性无需多言,贫僧已有领教。」僧人淡淡说着,「施主何不打开秘府,皆时自然便知。」 阎心一瞬不瞬的看着僧人,那眼神能将这个人看穿,可僧人的神态太笃定了,她什么异样也没有抓到。 从前她何惧这样的威胁,这会儿,她在光下的脸色煞白,脚下像生了钉子,半点挪不开步子,总有个声音在耳边说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就真的证明了小和尚对她全然没有半点情分呢。 注意到她的迟疑,僧人宽大袖袍下攥到生疼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松开一些。 然而就在他刚有动作的时候,身前的鬼修后退一步,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止住了,她仰了仰头,扯起笑意,一字一顿道:「我不信你。」 「你说的方法我一个字都不信。」她又重复了一遍,「你只能按我的方法来!」 小和尚是比滑鱼还要狡诈的小和尚,和他交手稍不留神就会入他的套,她不能信他。 「你没有选择!」 阎心说着,手指点在秘府的大门,外面就是佛寺。 就在她以为要和僧人又是好一番拉扯的时候,僧人没什么犹豫的应道:「那贫僧就依施主之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这般的爽快,并没有令她感到安心,反像是有一只脚踩在她的咽喉上令她不能生气,却听僧人又道:「不过,贫僧也有条件。」 气似乎又顺了。 阎心说:「说来听听。」 「既然施主觉得这是清算,贫僧自然也要讨回贫僧的损失。」僧人说道。 阎心迟疑了一下,点点头,不无不可。 「其一,既要在佛门面前证明,何不在当着天下人的面,近来不少修士前来冰原,干脆直接召开仙门大会,如此,想必更能让施主定心,施主觉得如何?」 一句话听完,阎心如幽魂般的恍惚,嘶哑着声问:「其二呢?」 「贫僧证明自己,施主真的能信守承诺不再纠缠并且当着天下人的面自戕毁咒吗?」 僧人声音如他面上一般,平静的毫无波澜,阎心再退一步,尤觉被推进冰窖,少顷,她才出声:「所以呢?」 「贫僧也信不过施主,除非,施主与我立下天地誓言,定下契约。」 僧人声落,鬼修作势要打开秘府的手无意识滑了一下,秘府大门打开一条细缝,刺目的光线猝不及防挤了进来,照得鬼修不适,脚下踉跄着往阴影里避去。 「怎么不答,还是你不敢?」 这次换僧人说出这句话。 他的语气实在淡漠,甚至到了无情的地步,小和尚要她立下契约,这无异于是在表态,他要在天下修士面前要她的命。 但凡他对她有一丝情谊,都不会如此要求。 根本无需证明什么,早就是一场必输局。 鬼修在这一刻感觉全身的力量被抽光,僧人并未就此放过她,还在说着,「还是,你要试试我那更简单的方法?」 小和尚能提出这些,他那更简单的方法只怕更令结果不堪。 长久的沉默之后,鬼修看着面前的银白僧袍,艰难出声:「好,我与你定下天地誓言。」 「未免施主等的急了,不如就趁着这会儿空闲如何?」僧人又说。 仔细听,其实是可以听出他声线里不同寻常的紧绷,像是处心积虑终于促成一事后的虚脱。 只是鬼修这会儿浑噩,根本无心留意,甚至都没有注意到他起誓姿势的奇怪,很快,立誓的阵法便初见成型,接下来,一人以心血,一人以神魂融以立誓,受天地公证的誓言便成。 僧人的心头血率先滴进阵里,到这个时候,鬼修也没有什么可犹豫的了,也取了一点神魂,眼看事情要成的时候,鬼修脸色微变了一下,点着神魂的那只手猝然收回。 「等等。」她说。 -------------------- 第62章 生莲 ====================== 僧人藏在衣袍下的手一紧,下意识去寻手腕上的东西,面上却未泄露分毫的异样:「怎么?施主又反悔了?」 「我既应了,便不会反悔。」阎心勾着唇,「与你的对弈真是一刻都放松不得,差点被你绕进去了。」 僧人耳尖轻动,故作不解:「此话何意?」 「你只对我限制,若到时候做不到的是你呢?你该当如何?」阎心幽黑的眸子沉沉,为找到反将僧人的机会而露出了一丝的狡黠。 只她眼眶还是红红的,那点狡黠看起来一点气势也无,倒有几分的…… 僧人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最后想了想只剩「可爱」许有点搭边。 「你一直盯着我是何意?」阎心鼻尖不满地皱了一下,「你若反悔了也成,我没有你们佛修心狠,只要你在众人面前随我走就行。」 「贫僧从不食言,既已立誓,自当竭力为之。」僧人不着痕迹收回视线,飘远的目光最后定在那一线的白光上,「若贫僧临阵反悔,便随你处置,施主不放心,可一道立进天地誓言里头。」 这个时候,站着阴影里的阎心半点不想要那所谓的放心,恨不得将这词彻底封印,有那么一瞬,阎心也觉得矛盾。 小和尚喜不喜欢她又有什么重要的,她看中的抢来就是,她本就是那个横冲直撞,只喜欢搞破坏的恶种,这没什么的。 可一旦想起「亏心」,想起「无话可说」,想起僧人的冷漠,莫名就变成软肢的动物,下意识想退进壳里。 话已至此,再不果率行事,倒显得她矮了气度,显得她是更多喜欢的那个,于是,她不再犹豫,低头将魂融进阵法里,不多时,誓言便成,两道相连的灿金光点分别汇入两人的心。 不痛不痒的,半点实感也无。 重新回到寺庙,天早已大亮,早晨刚下了一场雨,将昨夜混着沙的雪全浇融了,水里混着沙,走一步滑一步的,更加的不好行路,而处在四面漏风禅院里的佛修境地也好不到哪里。 昨日是落雪,撑个结界挡住些风寒也能过一晚,今早直接是泡在水里,又潮又冷又硌人,简直无法继续待下去,等天稍微放晴,佛修们就去朝长老商议是不是要早点去冰原,抑或是找个稍微能住人的地方。 怕鬼修中途生事,这次来的长老不少,但真正做主的还是行止,可自昨夜,他出去一趟回来后,脸色就沉的吓人,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玄已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不用猜就知应该是和自己昨晚的离去有关。 鬼修留的那两个替身的纸人,与其说是免得叫人怀疑,但稍一靠近,就会发现不对,一老一少的僧人不合寻常的姿态亲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有些鬼真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是她搞的猫腻。 这会儿,鬼修又变成老僧的样子,大摇大摆跟在他的身后,美名其曰怕他耍滑,亲自来督促他的仙门大会的进度。 立愿已成,玄已少了许多的后顾之忧,加上人在眼皮子底下,也能管照得到,便随她去。 行止见到他和老住持安然无恙的回来,立时借着画符的事将佛子领到一边,直接了当的问:「是不是鬼修出现了?」 昨晚结界给他的熟悉,还有那一闪而逝的亲昵阴影,头个念头便是鬼修追来了,若真是,那不得不防,实在是鬼修的存在对佛子就是个影响,哪怕现在佛子对鬼修的记忆全无。 玄已尚未出声,老住持先一步从他身后探出脑袋:「鬼修?昨夜你提的那个鬼修,她在哪儿?怎么听佛爷语气有点怕她。」 「你,你怎么还在这?」行止眉头蹙起,怎么都没注意到这老住持也跟来了,真是被气狠了不成,心想着,挥手就要赶人。 「老和尚我的地盘还不让人待,昨夜就听你们念叨鬼修也没有念叨个所以然,能有什么要紧事我还听不得。」 老住持抱着两只手往身前一杵,嘀嘀咕咕走远了一些,往柱子边一靠,耳尖竖着,明摆着一副你说的你的,我听我的。 玄已眉眼里很轻的闪过笑意,在行止视线扫来的时候又尽数拢回在长睫之下,恢復成往昔不进世俗的淡漠,迎着行止的审视,他实话实说道:「是,昨夜她来过,我与她交手了。」 两道诧异的视线同时袭来,一道是阎心的,一道是行止的,行止也顾不得去管老住持怎么还没走,着急询问:「她来找你做什么?她认出你了吗?以你现在的身体她怎么会放你回来?」 阎心懒懒靠了回去,支着一只耳朵听小和尚能编出什么来。 玄已只说了一句:「长老,五日后以共进冰原的名义召开仙门大会吧,她会来的。」 「什么叫她会来?」行止顾不得佛子的避重就轻,着急追问。 「搬出佛子,她就来了。」佛子说时,目光和阎心的视线不期而遇,他也不迴避,任由鬼修看他的眸子里结满冰霜,「冰原险阻,将她拦在进冰原之前,我们才有一些胜算,弟子觉得不要浪费这唯一伏诛她的机会。」 见佛子还是面冷心冷的模样,没有同鬼修产生什么反应,行止心下安心不少。 佛子说得这些,他不是没考虑到,冰原外面环境都这般恶劣,到里面,只怕更加兇险,到时候怕是光应付多变的天气都会吃力,别说还有鬼修捣乱。 说到仙门大会,封家的前车之鑑还摆在那里,对付鬼修根本不是人多的事情,人多除了送人头旁的一点忙都帮不上,他正要问问佛子的计划的时候,只听不远处突然「咣当」一声巨响,老住持靠的那柱子莫名其妙的塌了。 「这老和尚非要偷听,这背砸的又不重,还生气跑了。」行止失笑得摇了摇头,继续和玄已说起正事。 ****** 佛门突然要召开仙门大会的消息,在佛众的努力下,不到中午就将果子京和附近的几地传了个遍。 听说是集结伏诛罗剎女的,众仙门有封家的经验在前,一想到,那一役之后,至今还有许多门派元气没能养回来,这回是不敢轻易冒头了,冰原之行他们也只敢远远的凑个热闹。 打的主意就是,除非是天降神迹让那罗剎女被弄的没有还手之力,他们才会考虑补刀的事情。 封家被些个炉鼎弄得几乎是灭门,仙门第一落到如今地步让人唏嘘,但是没了封家还有王家、赵家,四大家还有三家在,对付罗剎女这件事上,避世的佛门怎么会突然这么上心? 最近到处都在传这件事,有几个经歷过不尽城的修士,不禁都想到,不会是因为那前佛子吧? 看佛门积极的样子,那死去的佛子不会真和那罗剎女不清不楚? 佛子和鬼修,实在骇人听闻的组合,于是消息十传百,百传千的,到了晚上,茶馆酒楼已经到处在议论这件事,还出了好几个版本,有鬼修求爱不得,最后逼死佛子,也有佛子一见钟情,最后为爱赴死…… 到第三日的时候,连戏文都编好了,这下,原本只想远远噌点经验的修士们,倒真勾起了一些好奇,决定前去看看鬼修和前佛子到底有什么爱恨纠葛,同样好奇的还有一些好事的百姓。 「老大,我们去吗?」 随着任务者陆续到了果子京,任务者的联络频道也热闹了起来。 「我觉得可以去哎,进了冰原,心脏一挖,拿积分的机会就不多了,趁现在那么多修士在,我们可以搏一搏。」 「坐山观虎斗,等佛修和黑化女配较量几场后,正好抢人头。」 不少人表示贊同,有的已经开始讨论具体的计划。 等全部人发言完,001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仙门大会举办的蹊跷,佛门之前并无此意,难保佛门不是想利用其他门派削弱鬼修的能力,我觉得我们暂时还不要冒险,保存实力留到心脏找到的时候再动手。」 「老大,你人身在佛门,你不会想独吞积分吧?开个玩笑,老大你可不要生气。」 「那我也开个玩笑,想要吞你们的积分随时都可以,我不必费心找时间。」001严肃起来,「可你们也不要忘了,我到底需不需积分,你们是进来做任务的,我是代表主神来的,必要时,我会无限接近主神的权限,希望你们明白这句话的分量,我与你们唯一的相似就是必须抹除掉黑化女配,没有人比我更想带大家全身而退,这样动摇军心的话我不想听到第二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 距离仙门大会还有两日,佛修们原本想搬离郊外的寺庙,在附近另找个人少又能住人的地方。 附近转了一遭,他们住的小庙竟然是最阔气的地方,不得已,佛门又重新转了回来,心里头安慰自己,届时和鬼修打起来也能少些损失。 佛修们稍稍将寺庙修补了一番,阎心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继续和玄已待在一起。 自听到玄已和行止的对话之后,阎心的话就少的可怜,倒是玄已时不时和她说上两句,问问她睡得如何,心情如何。 如何什么如何,就该那时给他套上狗链锁在她的秘府里,管他那嘴里说了个什么不中听的话,她再用强的逼他说出几句她喜欢听的不就行了。 阎心不知道第几次生出悔意,甚至都怀疑那誓言会不会是佛子的什么圈套。 最后一夜,这个悔意到达了顶点,鬼修不管不顾往那打坐的人背上一趴,手臂箍住他的脖子:「你起来和我把那誓言解了,本道管你如何委屈,你清算你的,你能讨回来是你的本事,本道为何要配合你在这证明什么。」 僧人手边点了两盏油灯,僧人回眸,灯火照出他面上的似笑非笑:「你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无吗?」 -------------------- 行止:还好还好,佛子和鬼修什么也没发生 第63章 生莲 ===================== 这一夜之始,无人得知,须弥渡的大门悄悄打开,金身重修的佛子出现在鬼修早已关闭的秘府之前,在没有主人家的允许,用一点魂丝打开了秘府的大门走了进去。 街上花灯高照,和几日前他们离开时的样子一样,只是没了主人在,纸人们在各自的位置上无精打采,感知到陌生的气息闯入,纸人们身子绷紧,纸张发出「沙沙沙」的激烈声响,像是炸毛的小猫崽一般。 随着僧人的走近,纸人们逐渐觉得熟悉,这不是主人带回来的那个人?怎的突然变得好看了好多? 纸人纷纷回到各自岗位,卖力吆喝的小贩、打趣的小夫妻、卖糖人的、表演杂技的......几乎就在一息之间,整条街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一样。 玄已诧异眼前惊奇的一幕,纸人分明无灵,却因一人重新变得鲜活,他们所有的热闹都是因她。 到底是她孤寂才有了这些纸人,还是因为是她,纸人才变得不一般,鬼修,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玄已不知从前的自己是否好奇过,或是早就获悉到一些答案,此时此刻,这个问题以他猝不及防的速度在他的心底迅速生根长大,迫不及待想要探索更多。 走在街上,才一会儿他就收穫小纸人们自以为悄悄实则明目张胆的打量,他的目的地是月老祠后面鬼修死活不肯他去的地方,就这样,身后跟的尾巴越来越多。 见纸人有趣模样,玄已不由驻足,纸人被人抓包,忙笨拙捂住眼睛,好一番掩耳盗铃模样,玄已笑了一下,与它见了一礼,随意问起月老祠后面是什么。 纸人不会说话,只能发出一些「咕咚咕咚」的音节,天下间最智慧的佛子露出困惑,不知该如何破解,那边小纸人比他还急,沉吟片刻直接拉他进了附近的酒肆。 「咕咚,是指喝酒?」玄已试探着问。 小纸人苦着脸在那直摇头,玄已想了想换了个问法:「醉酒?」 鬼修在那醉酒? 这下小纸人终于换上满意的笑脸,玄已还是想像不到那有什么不准他看的,与小纸人分别后,他继续往月老祠走去,却被那个小纸人拦住,不准他进去 不止是那一个,所有感知到他有进去意图的纸人都不准他靠近。 玄已不解,纸人拍拍自己,又遥遥手,就像是在说,主人也不准他们进去,所有人都不能进去,玄已静默片刻,他还没有无礼到硬闯的地步,暂时先在这个又陌生又隐隐透露熟悉的月老祠里逛了逛。 就在这时,一个卖糖人的纸人脚步噗噗的朝他这处跑来,朝玄已递来一面糖画。 玄已谢过,正要拒绝,眼尖的注意到那糖画上画的东西有点眼熟,却一时又想不起来哪里熟。 他接过来一阵端详,片刻之后才认了出来是三座坟。 一座在圆圈内,上面规规矩矩刻着字和不太规整的佛纹,一座在高山上,也是刻了字的,剩下一个矮些,上头纸人还细心的花了两根枯草高立着,挨着圆圈,光秃秃的,什么也无。 看着圆圈,玄已不知怎的就觉得那是须弥渡的大门,里头有佛纹的那座坟是为他立的。 他定定看着那小小的坟包,脑中不知怎的就跳出来鬼修的声音—— 「人死了都是要立坟的,那个傻的,抢在我前面,就是骗我给她立坟。」 玄已依旧记不得是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这个对话,是否真的有这样的对话,但在那声音冒尖的时候,他无端就觉得那话里另一半的未尽之辞是—— 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死了,她死的时候是没有坟的。 她那时没有,因为孑然一身。 他亦是孑然,佛子身陨还有下一任佛子,在他诈死之后,佛门的重心便放在寻找下一任佛子身上,亦无人在意他的死。 她希望他有,所以认真给他立了一坟。 重塑金身后的佛子心中真正做到了无悲无喜,此刻犹有重石落下,激起绵延的巨浪,一层又一层,试图冲破被冰封住的一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纸人见僧人收了糖人很是开心,对着手指等夸夸,主人平日里都是这么做的,它等了许久,却见僧人迟迟没有回应,只好自己主动。 它脚尖垫起,勉强够到僧人手里的糖画,他指指月老祠的后面,又指指糖画,最后指指自己,发出「唿唿」的愉悦声响。 僧人看着它挂着和鬼修有几分像的得意笑脸,这次一下子就看懂了,它在说,藏在月老祠后面的它见过,都被它画了下来。 僧人转动手里的糖画,清明的眸子变得晦暗,里头涌出太多的情绪,是理智在和矛盾叫板。 再一想到,自己设圈和鬼修立下的天地誓言,眼里又变得压抑与痛苦,最后化成长长的嘆息被吹在风里。 ****** 仙门大会当日,万里无云,和风舒适,难得不作妖的好天气,修士和百姓早早便到了佛寺外面,就见人都被几个金刚样的僧人拦在门前,只有在身上落了那看不懂的佛门印迹的才准进门。 修士对不在自己涉猎范围内的符咒多保持谨慎和抗拒的态度,不少修士从进门的队伍里退了出来。 倒是百姓一听说是佛子写的符,觉得有保平安之用,多是抢着要,最后真正进到寺里的仙门其实并没有多少。 仙门大会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庙会。 「长老,都是普通百姓,这还怎么对付鬼修啊?到时候我们还要分出人手保护他们。」不知实情的佛修找到行止,面上露出担忧。 行止其实对佛子的计划也一知半解,又见他还在主殿前搭一个凉亭样的台子,四面飘着与佛门实在不相搭嘎的明白色的软纱,更加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只不过佛子再三和他保证,伏诛鬼修的事情绝无意外,他只好放手由他去做。 他起身正要去找佛子问问外面的情况该当如何的时候,就见老住持怒气沖沖朝他走来,朝他怒指一手,噼头盖脸就问:「与我宿一起的和尚呢?他又逃去哪里了?」 和他住一起的和尚,那不就是他们的佛子? 行止脸色一变,顾不得去管这老住持什么时候和他们佛子住出感情了,嘀咕了一句莫不是鬼修昨晚又来了,忙召集僧众先寻人,自己则去找小佛子。 见在另一个长老怀里睡得好好的小佛子,行止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人应该没事。 一转头,就见跟来的老住持脸色沉如黑炭,看起来比他们佛修还要着急,这下从不愿管闲事的行止都不禁好奇起来:「住持,您这一大早的在气什么呢?」 阎心看了行止一眼,从鼻子里阴阳怪气「呵」笑了一声,留给众人一个看不懂的背影。 她气什么? 昨夜小和尚的一句「你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无吗?」还围绕在耳边,磨得她一整晚不能静息,想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反反覆覆熬了她一晚。 一早醒来,身边只有个空壳子躺着,今天还是那证明的日子,人又给她跑了,她还能和这些个秃驴好生相处都是叫她现在脾气好的。 「住持一大早的在这瞎说什么呢。」有佛修小跑步走近,人没到,抱怨声先到,「无释师兄在外面台子上布置呢,你这大唿小叫的,平白害我们急了......」 他话音未落,场上已看不见老和尚的身影,快到还是无业在那问刚刚什么东西跑过去了,他们方才觉得不对。 一个普通老僧会有那般的速度吗? 「不好,是鬼修!」 行止大喝一声率先追了出去,这一追就到了台子的地方。 只见老住持站在台子下面,视线一瞬不瞬锁在台上,台上月白软纱随风轻微晃动,透出里头盘腿打坐的绰绰人影。 注意到老住持面上透露的几分狠戾的阴沉,行止眼里那如老树皱皮一般的面孔逐渐和鬼修的身影重合。 是鬼修没错! 他都做了什么,竟然放任鬼修同他们的佛子共,共......睡,睡了......一二三四六日。 行止眼前的一阵一阵的发黑,不敢深想下去,幸亏身侧有弟子伸手託了他一把,才没失态跌坐在地。 稳了稳心神,行止僧袖抬起,朝鬼修竖起一指,斥道:「大胆鬼修,你潜伏与此居心为何!」 听到「鬼修」两字,其他佛修茫然四顾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都是下意识里随着长老手指的地方,举起了手里的武器。 阎心被团团围在中间,她像是将除玄已之外的一切都隔绝在外一般,执着的朝台上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喧闹声朝这处迅速移来,是外间等着的修士和百姓进来了。 大门和台子的地方本就没有多少距离,眼看就要一窝蜂扑到台上的时候,阎心向后抬起一手,磅礴的鬼气朝来人打去。 她本意只想拦住这些人的靠近,出手的瞬间,另一股至阳的修为从来人的身上凝聚到一处,在鬼修攻势而至的时候,已不着痕迹将其化解。 阎心人已走至垂纱的地方,抬手挑帘便能见到里面的人,她没有继续,猝然间停住了所有的动作,嘶哑出声:「你竟防我至此!」 旁人认为鬼修的一切都是邪术,小和尚只在乎她功法里有哪些可取和不可取,她在他眼里从来没有正邪之分,这无关她对他是不是特殊的那个。 他就是这样的和尚。 原来他竟也同其他人一般觉得她总是无端杀人,竟然在这个日子里,还对她设防,防她会滥杀无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一句话令她思索半夜,她哪里还有旁的精力…… 「贫僧并无此意,施主多虑。」 垂纱之后,传来僧人半点也无情绪起伏的声音。 说着,纱帐后隐约有一手轻抬了下,台下乱闹闹的修士百姓兀得被掀了起来,再看,每个人又被轻放到早为来人准备的位置上,神奇的一幕,就像是亲眼看到了书文里众仙归位的场景。 折服于出手之人的厉害,前来大会的人无人再敢乱动,纷纷老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此时佛修们则面面相觑,他们怎么不知道一道来的僧人里谁有这身手,只有行止面上露出松气表情。 阎心在人出手的时候,已第一时间闪身进了内里。 那深不见底的修为,完全不是前几日同她密切相处的和尚可以比拟的,比之曾经的小和尚也更胜几筹。 看到了人,分明还是同一张脸,但细看又哪里都不一样,多了些小和尚的影子,阎心视线下移,在刀刻一般的下颚和高叉的领口之间,一眼看到了那颗小痣。 「你回来了。」 她该是高兴的,完好的小和尚从须弥渡里出来了,她认识的小和尚就在她的面前。 可这会儿,她真的半点笑意都挤不出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出声。 闻声,玄已不染半丝人气的眸子从她身上淡扫而过,眼睫半敛,不紧不慢说道:「施主既已踏入观台,想必是准备好了。」 说完,玄已手便移至腰侧的扣节继续说着:「即是要贫僧证明,那就先从贫僧开始,施主不必着急。」 阎心努力睁了睁眼,可不管她眼睛睁多大,睁几次,僧人看向她的视线里再无情绪变化,她想,就是天上的神佛也不会比他看人时更加冷情。 僧人外层的僧袍没什么犹豫的褪下,还剩一层中衣,昨夜的「你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无吗」又在耳边吵她,外间议论的人声陆续落入耳里,阎心烦躁扭头瞪向外间,想呵斥他们安静些。 等看过去时,倏然就觉垂纱好薄,什么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看过来的眼睛都该挖掉的。 「我后悔了!」 她低喃着,脚下后退了两步。 根本不等小和尚证明,她连旁人看小和尚一眼都做不到。 她半点自信也无,真正动了心的人早输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阎心手比脑子更快一步朝僧人袭去。 输了便输了,立了誓言又如何,还是将人抢走吧,永远的禁锢在她的囚牢里,既然不喜欢她,那就让他做最恨自己的人。 阎心为自己的出尔反尔很快找好了理由,那边僧人并没有和她对弈的意思,他停下继续解衣的动作指指眉心的位置,提醒她天地誓言的存在。 这一动作落尽理智已近烧毁的鬼修眼里,根本于挑衅无意。 她解开双手上的鬼纹,能噼开天地的一击朝僧人袭去,她是知道的,刚刚修得金身的佛修并不处在最佳战力状态,不然小和尚初始的金身也不会被盗。 这一击阎心势在必得,然而现实却狠狠扇了她一巴掌,那一击打在僧人身上之后,就如石沉大海,再不见动静。 阎心不由想到那天地誓言的内容和僧人在她心房薄弱极力促成立誓的模样,心头闪过一些不祥的预感。 仿佛是印证她的猜想一般,很快她攻向僧人的一击就反噬到她的身上,那一击她用了多少修为,这会儿她跪倒在地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这还没完,紧接着,她的手就不受控制朝自己袭去,要杀死自己的那种…… 违令誓约,她则当场自戕毁咒,并不再纠缠与他。 当初立进天地誓言里的条例在一一的生效。 僧人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走到了她的跟前,居高临下看着她,又问了一遍:「你对自己一点信心也无吗?」 事情进展到此时此刻,阎心哪里看不明白,玄已不光算计了天地誓言,连她对他的情绪,对他的喜欢、对他的占有皆算计其中。 因知她喜欢,知她的占有欲,所以小和尚从一开始就笃定,自己不会令证明走到开始的那一步,一个装腔作势的天地誓言,轻飘飘剷除放在她身上的不定因性威胁。 他说这次仙门大会是为了伏诛她,竟真是说了实话。 鬼修眼角一滴泪珠滑落,自己也将自己杀得再无还手之力,僧人又一次的抱起了她,只这一次不是带她离开,他将她关进了早就预备的笼子里。 笼子是一由种长在深海里的幽砂精炼锻造而成,就是那天上的神仙被关在里面也难以挣脱逃走。 伏诛成! 外头交头接耳,好奇探向垂纱的里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罗剎女的威压就没了,气息也淡的感知不到。 可那垂纱厚得跟铜墙铁壁一般,看着隐隐约约的,可真要看点什么,却什么也看不到。 站在佛修中间的001神情凝塑,他悄悄移到队末,指挥的话,大段大段的急急发去联络频里。 「贫僧法号玄已,令诸位久等。」 正在各方等得急的时候,纱帘兀得掀开,僧人颀长挺拔的身影落入众人的视野里。 -------------------- 行止:你们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只有我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笼子里的阎心:笑不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干坏事的玄已:不敢笑出来 第64章 生莲(大修) ============================= 玄已? 那不是前任佛子的法号,不肖说来凑热闹的人,连佛门的都诧异到以为是自己听错,无业甚至连手里帮长老拿的琉璃盏砸在地上都毫无所觉。 以至于这一刻,竟无人去管被关在笼子里的鬼修。 「这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是谁出的声问出所有人心底的疑惑。 高台之上,玄白的僧衣无风轻动,僧人朝前迈了一步,视线轻轻略过台下众人,无悲无喜,更无任何的威压,吵闹声却在这一眼里很快趋于安静。 他们无法形容对视上那一眼的感觉,只怕见到真正的神佛也不过如此,无人再敢议论台上之人的分毫。 「鬼修已诛。」 紧接着,佛子又轻飘飘的一句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鬼修的身上。 他们顺着佛子的视线,注意到他身后的笼子,笼子只有见方大小,鬼修奄奄一息的蜷曲着,连坐直的余地都没有。 前日里漫天的流言里还在说佛子死于罗剎女之手,今日这就没甚留血的反将罗剎女伏诛,便是戏文也不敢这么反转颠倒的。 如何做到的,有佛子的下马威在前,这会儿是没人敢问的,因此他们打量鬼修的视线逐渐变得赤*裸起来,想着寻她身上的伤口,或许能窥探写蛛丝马迹也不一定。 「诸位既已见证,若无旁事,可就此散去。」 佛子又一次开口,脚下又移了一步,笼子里的一切被拦在僧袍之后,半点也窥视不得。 「什么意思?!」 畏惧又不可置信的譁然声再次响起。 大老远的喊他们来就为了让他们看一眼是他伏诛的罗剎女? 传闻罗剎女以生魂入鬼道都是因了许多逆天的法宝的庇佑,你看她在九天雷劫下面也半分不躲的,佛门莫不是想独吞那些个好处? 这次虽然是佛门出力,可往昔也不看看他们牺牲了多少人,总也有削减罗剎女实力的苦劳,怎么说也该见者有份! 他们不敢质问佛子却是敢找旁的佛修理论的。 「行止长老,佛门避世太久,仙门的规矩有些疏漏可以理解,只今日这事办得实在上不了台面,长老您说是吧?」 开口的虽不是大门派出身,但也是个化神期的修士,在仙门之中说话也颇有重量。 行止并未拂了他的面子,与他行了一礼之后,苍老而平和的声音却是另一番的强硬:「佛子的意思便是老衲的意思。」 说着便要赶客。 「等等。」 就在这时,一道有些喑哑的声音横空插了进来。 众人找了一圈,最后都没发现到底是谁出的这一声,直到他们看到佛子转了身,走到了鬼修的身边,这才反应过来,那哑得不像人发出来的声音竟是来自那无法无天的罗剎女。 「施主还有什么话可说?」 僧人站在笼前,本就挺高的身形,加上又是背光,瞄上一眼都觉压迫。 笼子太小,鬼修被挤得根本不能坐直,想要和僧人对视需得将背佝偻起一些,再将肩的位置压低,这样才能给脖子省出些位置来。 这是一个极其没有尊严的动作。 「咯噔」一声脆响。 鬼修手按到后腰的地方硬生生抠出来一块维繫她人身的灵核。 看到她自挖灵核,在场的人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仿佛疼在己身一般。 没了灵核,眼见着鬼修下半身像是枯萎了一般,顿时塌了下去,狭窄的笼子空出来抬头的位置。 阎心直了直嵴背,面不改色昂头与那被光而杵之人对视。 晶透的泪珠挂了她满脸,她似是不知,执拗披上无所谓的假面,朝僧人说道:「小和尚,你靠近一些,我与你有话说。」 宽大的袖袍轻动,僧人看着佛眼里的鬼修,垂在袖中的手微不可察地攥紧了一下。 只待他抬眸不小心瞥到天际的时候,零星的波动又如退潮一般退回至深海,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无意义的话就不必浪费口舌。」僧人语气平静。 阎心闻声怔忡了一下,眸光一下子失了焦距,本就微抖的身子一下没一下撞着笼子,发出近乎野兽受伤时无助的嘶鸣声。 小和尚着实是会伤人。 阎心心里说着,手里攥紧那块有些锋利的灵核,不过片刻,又还是那副笑脸。 台上的垂纱不知什么时候又被放了下来,外间打量的视线却不减的反而愈发的灼人,阎心闭了闭有些发涩的眼睛:「我是无所谓,佛子,你确定有些话能让旁人听见吗?」 她故意说的暧昧,玄已到底还是朝前走了一步在笼子边蹲下。 几乎是僧人刚近到跟前,阎心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快身朝僧人靠了过去,一手去勾僧人脖子,一手掐着灵核朝僧人的灵台拍去。 这是天地誓言落下,她心里便决定要走的一步棋。 她不准有人算计她至此,哪怕是她头一次喜欢的紧的人,所以,这人留不得,要杀! 僧人许是被她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竟未有动作阻拦。 眼看灵核近到僧人的眼前,杀人的手却兀得迟疑了。 她心里一惊,栽了,她竟然不捨得了,她不捨得小和尚死。 生死关头,她竟因旁人牵动情绪,左右决定,这于头挂在刀尖上的人来说无疑犯了大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她心里又是一嘆,这和尚真是留不得,迟早坏事! 此刻,她已一手成功勾住了僧人的脖子,将僧人箍在手臂和笼子之间,杀人的那手终究还是改了道,只轻轻按住僧人的头令他偏头看向自己。 真好看啊! 对上僧人澄净的眸子,这是鬼修心里最后的声音,微凉的嘴唇已先一步附了上去。 感受到僧人手上施力,欲将她推开的样子,阎心犟劲儿冒了上来,他不允她便非要,尖碎的小牙早在察觉僧人意图之时已咄咄逼人先一步咬住相/贴的软/肉。 衣裳轻响,唿吸相拂,温热一阵一阵的升腾,僧人吃痛抿了下唇,鬼修顿时一停,紧接着舌尖糅杂诸多的情绪如暴风骤雨一般探进,拉开推与进、粗与浅、追与逐之间最激烈的序章。 不知过了多久,外间人声开始嘈杂,似乎是等的不耐烦,紧跟着僧人带着杀气的掌风将人拍开。 阎心第一时间察觉,尖牙不甘示弱在被磨得发红的唇瓣上落下深深的一道口子,这才任由掌风将她驱赶重重砸到笼子上。 鲜血滴答滴答染红僧人雪白的衣襟,看到自己的杰作,阎心舔舐掉嘴角上沾到的血渍,大笑了起来,可看着血迹越扩越大,她面里的笑意逐渐止住。 为什么血没有止住? 连生咒,为什么没有起效? 为什么在她身上不起效了,也不在小和尚身上起效? 外间又开始刮沙子,风吹得沙帐四动,交汇的影子猝然分开,仿佛为了验证什么似的,就在这时,一片幽静似的碎片从她眉心的红痣里飘了出来。 众人皆露出防备姿势,以为她是藏了什么后手,却见鬼修突然变了脸色露出焦急,伸手去拦,结果手上软绵终是慢了一步,被佛子截住收进了纳袋之中。 纳袋为超度之用,众人才后知后觉那晶状的碎片是片残魂,那不就是她姐姐的? 佛子这般做法,是明着结怨啊! 有好事者注意到佛子嘴角不同寻常的伤口,八卦的视线在两人身上圈寻,阎心仿佛没有察觉,她指着自己的眉心低低笑看向僧人,语气亢奋到有些不太正常:「和尚,那连生咒是真的坏了,又一条誓言生效了呢。」 玄已和她拉开距离的步子一瞬的不稳,袖袍下的手指愈发的攥紧,几乎是嵌进肉里,感受到一些湿热顺着指缝溢出,他面不改色施了一法裹住血气的外散,出口的话更是淡淡。 「施主既已知道,拖着时间也无甚意思,最后一言,何不抓紧。」 阎心收回视线,手软垂了下来,眼泪无声滴在手背上。 似乎是未曾预料她在哭,她默了片刻,微微昂起头低喃道:「外间落雨了啊。」 小和尚这一连串的尖刀子真是捅得人无法生息,疼的很,羞辱的很,可她怎的还愈加的不想放手,也根本不想当众念那鬼见愁的宣誓。 真是没甚骨气! 见她没有动作,僧人凉薄的声音又催了一遍。 那一刻,阎心坏心眼的想,不若放纵自己的恶意,当着诸多人的面,将他们之间曾经的那些面红耳赤全部倒在台下看猴人的耳里,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拉进她在的脏污泥泞里。 也想问问,既然这么想杀她,为何非将所有人引去冰原,他都认出来她给的灯是用来干什么的,怎得就不告诉他们她埋心的位置是动的,一记一动,半月之前刚才移了位置。 他是不是还藏了什么恻隐之心? 放在曾经会是令她沾沾自喜的发现,再看都是自戕的刀,说不说,问不问,只是狼狈和更加狼狈的区别。 外间最后的光亮藏进乌云里,阎心的心头随之暗了下来,她想,如此也好,未必不是个令他隔绝掉念想的办法。 「好,本道依你。」阎心几乎是咬碎银牙,才艰难说了下去,「本道再此言明,从此再不与佛子纠缠,否则本道亲自挖心献上,命任自取。」 说着她沉闭上眼睫,是有些挫败的,宣誓完,念想却半点也未能隔绝,反而在想—— 小和尚爱不爱她有甚重要的,她得到他不就行了,打断小和尚腿脚不能将他留在身边,圈禁他也不行,阻掉他所有的退路更不行,那就使个法子让他主动留在自己身边不就好了? 她想她真是无药可...... 不! 不不! 未必无药可救,未必不可! -------------------- 第65章 生莲(大修新情节) ==================================== 自鬼修那一声之后,外头譁然声大起—— 「什么?」 「不是吧!」 「我怎么听不懂?」 「外面那些流言竟不是编的!」 围观的人又是捂耳又是托下巴的,心里头都不由自主往近日城里的桃色传闻上引,就不知这一段该接哪一个版本,是佛先爱鬼,佳偶成怨,还是鬼先爱佛,因爱生怨…… 总之……真是精彩啊! 但就结果来看,佛子无疑是赢在一个「情」字之上。 不少人不约而同开始想,早知这般的简单,换几个皮样好看的骗一骗诱一诱罗剎女,哪里要死那么多人,哪里还有佛子什么事…… 真是让佛门白捡了便宜! 看了出好戏,总算抵了些佛门强势独断与他们带来的不快,再次被佛门驱赶之时,这次无人僵杵着,陆续从庙门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等人全部离开之后,佛门一众这才控制不住激动朝玄已的方向围了过来,想问问他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死可是他们所有人看着的,还有他和鬼修之间,鬼修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总不会真像外间传闻的那般。 面对一众的追问,玄已不着痕迹松了松满是口子的手掌,走到知晓一些内情的行止跟前,沉声片刻道:「长老,此去冰原兇险,接下来的事就放心交给弟子,您带人先行回去佛门吧。」 「不可!」 老僧若有所思打量玄已之时,身后一道稍显稚嫩又不容置疑的声音率先插了进来。 循声看去,竟是无业的声音,注意到诸多审视的视线,无业方觉自己这厢是冒进了,北上一行,跟过来的人里他的辈分最低,这样的场合根本没有他发言的机会。 可怎么能不怪他着急呢,佛子这齣实在打得他措手不及,直接令他们丧失控制黑化女配绝佳的机会。 黑化女配的心脏所在,只有佛子一人能参悟卦辞,可以说眼下他们完成任务的关键就是佛子,若不能与他一道同行,那就得暗地里跟踪。 如今他们要面对的是半佛的佛子,这样一来风险无疑增加,全然落到被动的境地,属实是下策中的下策。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想办法呆在佛子身边再说。 无业正要出言粉饰一下他的冒失,没想到那边的行止老僧竟先出言帮他解释:「佛子,连你师弟都知此行兇险,不放心你一人独行,你当知道此行的意味和重要,作出这等决定,你必须给我等一个能说服的理由。」 玄已点点头,视线从无业身上有意无意略过:「自然,此事我正要与长老单独细聊。」 带着鬼修北上独行是他一早的决定,只是原本的计划里,他会借着冰原的兇险不着痕迹将佛门的人劝退回去。 可现在,玄已碰了下唇角的伤,在面对她的时候,有些事情总也不受他控制频频走向失控,真是难办…… 佛子和行止进了庙殿之中,隔音阵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内。 001想着他现在在僧众心里的形象已然是毛毛躁躁但心忧佛门的年轻后生,便无所顾忌扒门朝里头探头探脑。 外间的高台这会儿在符文的作用下自行收了起来,成了加固在鬼修牢笼外的又一道牢笼,明显是佛子一早就考虑到的布置,阎心的诛拿是必然的结局。 又被捅了一刀子呢,那她也要对他下更狠的手才行,礼尚往来嘛。 阎心懒懒散散靠着笼子,看着一旁咋舌于佛子缜密心思的佛修们一下没一下抛着手里的灵核,面上泪痕已经见干,眼底闪烁着雀跃的微芒。 自给僧人设圈套的念头冒出,很快就有一个成型的计划盘旋在她的脑中。 只不过眼下她行动如困兽,计划的实施有诸多不便,加之面对是小和尚这样一个对手,想结果如愿,一切还得徐徐图之。 她视线落在扒在门边的无业身上,嘴角弯起,好在借力打力的棋子就在眼前。 001动用系统的力量也没听到屋内两人的谈话,从门内收回视线后少有的犯了难,正思索该当如何之时,一抬头就对上黑化女配的视线。 见他看过来,阎心嘴角扯动,朝他露了一下森白的牙齿。 001心头登时漏跳了一拍,头个念头便是黑化女配知晓了他的身份,不过这样的场面还不足以令这位排名第一的任务者色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黑化女配之所以这么长时间没有当众揭穿他们的身份,不就是不希望一个强有力的联盟出现。 他赌黑化女配不会将她的发现公之于众,多是留到某个合适的时机下手,只是眼下,她还有这份余力吗? 他表示怀疑。 既然怀疑,便代表仍有发生的可能,哪怕只有一分,他也会为这一分制定一个完备的计划。 他喜欢万事处在绝对的可控之中,这是只有他成为001的秘诀。 001在一瞬的诧异之后,面上再寻不到任何不属于人设的情绪,他跨过台阶朝阎心的方向走去,脑中飞速转动,假设黑化女配已经知道了他是任务者,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情做什么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并且反将黑化女配一军呢? 「长老……」 「佛子?」 …… 就在这时,看守在鬼修身边的一些个佛修纷纷朝殿门的方向走去,001被他们撞的停住脚步,回头朝人潮的地方看去。 只见,佛子率先走了出来,落后他几步的行止脸黑的吓人,可见两人的谈话并不愉快,甚至可能是佛子沾了上风。 这对001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坏消息。 可也是此刻,他的思绪异常的清晰,他想到了第一件他可以利用的事情——让黑化女配成为一个更加麻烦的存在,因此佛子不得不需要他们的助力。 心思扭转间,001已朝交流频道里发去了数条消息,指挥其他任务者接下来几个小时要做的事情—— 佛门这次占了先机独得黑化女配,那些门派看着妥协退让离开,难说不是一场以退为进的策略,设想在佛门不设防的时候偷袭,再将黑化女配抢夺回去。 001现在要让自己的人混到这些搅局的队伍中,让行止那些个老和尚看到仅凭佛子一人是无法全须全尾带着黑化女配去到冰原的,到时候佛子说服行止的任何话都会变得苍白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再来,他需要一个混乱的环境,一是确定黑化女配到底知不知道他是谁,二来,他想看看凭他一个人带走黑化女配的可能性有多大。 收到指令后,交流频道不似从前的热闹,只有零星几人在公屏上扣了个稍显冷漠的「1」。 任务者们因他今天的误判对他失去了信任与认可。 001在心里对眼下发生的事情迅速下了判定,对此,他倒没有什么情绪,任务者的世界就是这样,033的下场并不是个例,一次失误足以令他们陷入万劫不復。 但那是普通的任务者,对于绝对的强者,失误同样可以是致胜的砝码,只看他怎么用。 他视线在那几个「1」字上扫过,慢条斯理在公屏里敲下了简短的一段话。 「若001一个人行动自然不会考虑诸位,但我们是一个队伍,你们的安全在我这里永远优于任务完成的速度,我希望最后带回去的不只有冰冷的数字还有在场的所有人。」 就在消息发出去的两秒钟之后,交流频道内整齐的开始刷屏。 「收到老大,你对我们真好,我去留意哪些门派准备截胡佛门,一个小时后表格会发到群里。」 「收到老大,你的苦心我们知道,我,我,我在的门派擅长隐身一类符咒术法,偷袭的道具包在我身上。」 「收到老大,我在门派有大陆最全的情报网,打理之人已被我买通,一小时后诸位等着看我是怎么煽动各个门派去和佛门抢人的。」 …… 不用001具体的安排,每个人都和打了鸡血一般开始各司其职。 这样的001无疑是一个优秀的领导者,一两句话便重新扭转了大家对他的不信任,甚至还顺便凝结了一下团队的凝聚力, 旁观的系统们在另一套隐蔽的系统里面给001的表现打上他们能给的最高分,提交给一直留意他们动向的主神。 那边行止和佛子商议的结果果真和001猜测的一般,其他佛修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七嘴八舌说起路上的兇险,却见行止将几件防身的法器交到玄已手里,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事情已经定下,再无转圜的余地。 沙卷得更加肆虐了,原本昏黄的天,这会儿像是起了火又像是染了血,天地间红的刺眼。 阎心吐掉嘴里倒灌的沙子,耳尖微动,将佛修们的激烈争吵一字不落听了进去,被天光衬红的眸子始终凝在那岿然不动的雪白身影上,里头是贪恋的,兴奋的。 而随着她情绪扩大的,还有她皮肤里透出来的流光溢彩,尽管有黄沙和灰烬的覆盖,依旧掩饰不住那色彩的绚丽,就像是那传说里人鱼鳞片的颜色,好看的不得了。 只是好看的东西都是有毒的,不管是对她还是对旁人,阎心听着体内灵核碎裂的声音,长唿了口气,片刻之后,身子勐地朝笼子上撞去。 前头吵声激烈,又有黄沙打在笼子上的「沙沙」声,阎心这一下的动作并不算什么动静,几乎无人留意,只有离得最近的001听到了。 他被声音吸引,扭头看向鬼修,那一眼的对视里,阎心没有错过001眸子里一瞬亮起的光彩。 她的嘴角慢慢翘了起来,这个任务者果然知道她弄出来的东西是什么,还一副撞到宝的样子,想必也是知道怎么用的。 看来,她的饵上钩了。 -------------------- 第66章 生莲(大修) ============================= 一个任务者已经将死捂着,迟迟没有正面出手,数数不过就那么几种原因,要么没有十全的把握,要么嘛,想占更大的便宜。 而这小沙弥几次有意无意想探探关她笼子的材质,可见是想将她从这群佛修手里抢走的,由此,阎心猜,这小沙弥没把握的可能性更大。 她当然要「帮帮」他的,帮他多写把握。 看,这不就有了,只要给他们一点有利可图,就着急上钩。 阎心看着那任务者滴熘算计的眼珠,心中杀意难掩。 另一边,尽管玄已和行止已经说定,其他僧众一时却仍是难以接受,加之行止本身也不贊同,看似在吵,实则也存了拖延之意。 001看在眼里,他正愁法子神不知鬼不觉放倒这些佛修,没想到困了就有人送枕头,黑化女配竟然在这个时候生出了僵毒。 僵毒生于怨念极深之时,也只有第一次系统攻略黑化女配,她心智尚不坚韧,察觉到对她全心全意好的人只是一个任务者,心生怨怼才有过一次记录,可见黑化女配这回是恨惨了佛子。 此毒效用如其名,不管何等修为,沾之便让人浑身发僵无法动弹,堪比戏文里的十香软筋散。 正是因为效用霸道,取毒不禁变成一件困难的事情,幸而他来时留意到关于此毒的记录,特意找主神兑换来取毒的道具。 此番竟真有用上的时候,实在天助也! 001略一思索,藉机请命去看守阎心,行止见这个时候,这小弟子仍旧不急不燥,做好最本分的事情,不禁更加的心生好感,心里对佛子擅自行动一事愈发觉得不快。 他觑了一眼玄已,话里有话道:「上下齐心,行事有方,你年纪虽小,却是懂事,好,是个好孩子。」 闻言,玄已略有深意看了眼和之前性子大不相同的师弟,没有接话。 他正要走,眸光不经意注意到关在笼子里的人软放在膝上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比划着名,是她算计什么时无意识的小动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僧人停在那手上的眸子微敛,里头暗光微闪,忽然改了决定,等这阵沙过了再走尤时不晚,只在觉察到还有旁人在场,眸里微光又像灯熄的深海,一切又无迹可寻。 待行止和佛子离开之后,001直径走到阎心身边,一罗汉棍敲在笼子上斥了一声:「老实点,休要挤眉弄眼的耍花招。」 那炸毛模样,活像是记恨阎心先前朝他龇的一牙。 不管阎心有没有识出他真正的身份,表面的人设还是要维持的,001谨慎的同时,那一敲里,取毒的道具卡已借着那棍子沾到阎心的身子,不着痕迹生了效。 眼看毒已得手,001又装模作样的看顾了一会儿,看有长老朝他这处走来,沾了毒的罗汉棍故作无意碰到那长老裸露在外的皮肤。 那长老对他并无防备,被碰了一下无甚反应,001勾起嘴角,试水得逞,他正要寻个理由找其他人去,就在这时,脚下的地无端的震了起来。 001捏紧手里罗汉棍,以为他下毒被人发现了的时候,那沾了毒的长老已提着他和关押鬼修的笼子跳到了数丈之外,而他们原本站的地方塌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 蹊跷的,却看不见是何人动的手,001脸色沉了沉,来人非他安排的人,瞧功法,也不是仙门里眼熟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 难道是黑化女配为了逃生搞的鬼?? 001去瞧阎心的神情,见她同样一副若有所思模样,显然对此并不知情。 其他人闻声赶来,刚才走到,脚下又是一声震响。 「是沙妖,快躲。」 先前救人的长老第一时间出声喊道。 众人听闻「沙妖」几字面上都露出棘手之色,001的系统及时为他调出来沙妖的信息,只扫了一眼,当即顾不得下毒不下毒的,这回是无论如何要先将黑化女配带走了。 沙妖名字上虽有一个妖字,却是彻彻底底的魔物,以沙土为本体,只要有沙土的地方便有他们存在的可能,土遁和身形隐匿的技能使他们变得份外的难缠。 另一方面,他们在魔族之中往往是作为探路者的存在,这说明不光仙门有所行动,魔族也动了起来。 原本三方争抢,他们任务者还能作为一个搅局者的存在,再有一方介入,局势势必走向不明朗。 还有一点,他连其他任务者也没有提过,他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任务者们很少会被分配到魔族,而系统对魔族的情况收录也甚少,似乎是在有意避讳。 001暂还摸不透主神的心思,面对魔族时也不得不比面对仙门要谨慎一些。 这也是他选择不再等下去的真正原因。 正巧此时落在那长老身上的毒发作,眼见着他直直朝深坑里坠去,佛修们纷纷返回去救人,001趁乱带着阎心逆着人群离开。 阎心这才将戏台架起来,做戏的跑了可怎么行,怎对得起她生生逼出来的僵毒! 恰这时,不远处的身后又是一处坍塌,地面的震感一直蹿到他们的脚下,趁着无业全心留意地下的异动,阎心不做多想,将手里唯一能用的灵核朝他膝盖的地方打去。 无业不察,腿上吃痛,踉跄软跪在地,手里提着的笼子砸出去老远,幽砂碰撞的特殊声响,果然吸引到那边佛修的注意,玄已第一个朝他们的方向寻了过来。 他看着001问:「师弟,你在干什么?」 001低骂了一声脏话,暗道今天真是不走运,好死不死,这个时候出岔子! 未免佛子起疑,再这么堂而皇之带黑化女配走是不可能了,况且等行止将那长老救出来,难保不发现是他下的毒。 这下他不光不能走,还必须尽快给所有人都下毒,让他们就算知道是自己也无可奈何。 好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001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腿疼的太过蹊跷。 他低头正要去查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击中他之时,眼前忽然捲起一阵狂沙,直舞的他睁不开眼,以为又是沙妖在作怪,顾不得再查,撑着罗汉棍急急后退避开。 阎心见有沙来,第一时间捂眼遮挡,没想到这沙看着凶急,落到身上却不如先前的风沙刮的人疼。 眼看风沙弱了下来,阎心松手,意外的发现灵核随沙土一同被卷到了脚边。 刚刚她出手之时,多少还是可惜因此废掉了一个灵核,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更加令她意外的,只见一同被卷过来的还有一个敞口的芥子袋,里面放的东西似乎还不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那个任务者的。 刚刚的沙有这威力吗? 阎心心头闪过异样,生怕之中有诈,她并没有急着去捡。 就在这时,她见玄已到了跟前,眸光似乎也注意到那芥子袋的存在。 眼看着他脚下就要移步,阎心心下一横,眼疾手快将芥子袋和灵核扫到了衣摆下面,这下就算僧人看到了,也断然作不出掀她衣服抢夺之事。 没办法,对付小和尚,没了修为的她确实需要一些东西的助力。 那边掉到洞里的长老不多时被救了上来,等上来的时候,小腿以下都被啃没了,不规则的肉口子上只有一层皮在那晃着。 「行远,你怎会被那小小的沙妖伤你至此?」行止面上露出痛色,他们都是化神期的修为,如何失误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他搭上行远的脉搏,无业眼皮跳了一下,心道可不能让老和尚现在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略一沉吟,他掌下出风打在地上,故意作出沙妖靠近的假象,口中急唿出声:「长老小心,有沙妖!」 情急的一声果然打断行止的继续探查。 这紧急的一刻,他竟也未浪费时间,借着躲避沙妖的动作遮掩,就这样给除了佛子之外的所有人一一下毒。 这一切都被阎心看在眼里,简直比她计划里的还要好用,她为这个任务者的懂事和配合拍了拍手。 风声急唿的嘶鸣声里,妖鬼的侵袭也越发的诡谲,往往都到了脚边他们才察觉出来不对,每次都急急应对,简直是在挑战众人的体力和心防。 就在众人觉得难顶的时候,四处的地面里接二连三有惨蓝色的血渗了出来,沙妖惊恐的嘶声一瞬盖过了风声。 细看那血上,上头还盖着淡淡的佛晕。 原来,先前玄已在躲避沙妖偷袭之时,已在暗中布局,意举将沙妖一次性打清。 沙妖这一波的攻势眼见的没甚了威力,佛修们得此喘息,暗生欣喜,心中对佛子的北上再生不出任何的异议,佛子哪里需要他们担心,他们不给佛子添麻烦才是真的。 「阿弥陀佛,佛子,你快带鬼修先行离开吧。」行止将关押阎心的笼子往玄已身边一踢。 沙妖这一波刚被杀退,但以魔族的性子肯定不会就此罢休,要不了多久就会捲土重来,普天之下,要说哪里是沙妖去不得他们还能行动自如,这么一想还就剩冰原。 阎心被撞得眼冒金星,她恨恨骂了一声:「老秃驴,你找死!」 正这时,余光瞥到藏在人群身后的无业,他已下完毒,鬼鬼祟祟将他作案的工具丢到身后的大坑里灭迹。 阎心不由止了凶戾,难掩的不怀好意从狡黠的眉眼里溢出,戏开演了,小和尚,一会儿待看你要如何抉择。 玄已见僧众不再反对,便不再犹豫,朝行止略一点头,带着阎心便走。 无业没有阻拦的藉口,心里再急也只能放人离去,不过他想到那些很快就生效的毒,又放松下来,佛子走不了多远还会回来的。 只这样太过被动,他朝联络频里发出询问:「都到哪里了?」 阎心被带至高空,看着脚下越来越渺小的身影,愉悦的声音开始倒数起来:「五、四、三……」 听到她的声音,玄已御风疾行的速度不由慢了下来,就是这一个迟疑间,阎心的倒数到了最后。 「一」字落下,底下的沙妖们再次捲土重来,玄已看到先前还有余力的佛修们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就被拖进地下。 同一时间,他捏在手里的联络符有了反应,是行止发来的。 看到联络符里写的,玄已很轻地唿出口浊气,将那一瞬的担忧揭了过去。 这边阎心见他不动,以为他被当头棒喝反应不过来,悠然出声道:「大慈大悲的佛子不打算管管你那同门么?」 声音落下,玄已俯视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就在阎心以为玄已会先斥她一声是不是她捣的鬼,而后免不了又是些狠捅她心窝子的话。 阎心心里早有准备,没想到玄已很快收回视线,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下,阎心倒无所适从起来。 「小和尚,你不说点什么?」她语气硬邦邦的。 玄已手上结阵兜住往地下掉的佛修,间隙奇怪地扫了她一眼:「贫僧应该说什么?」 「说……说……」 阎心支吾半天没说个所以然出来。 她想小和尚不光是会捅人心窝子的,也是放那毛毛软箭的好手,看她这会儿,不知哪里就被打摁舒坦了,也不知哪里被挠得发馋,馋那和尚的块块地方。 这一馋,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就冒了上来,盯着僧人颈处的视线不由变得灼热和排它起来。 直到又有什么撞到了笼子,她尤才回神,视线一移开就撞进副犹如深潭的眸子里。 -------------------- 第67章 生莲(大修新情节) ==================================== 四目相对,一开始阎心还横的很,眼睛圆瞪着,大有要从气势上挑衅一下僧人。 她就是贼心不死,她就是心生歹念,她就是对他有诸多下流的想法…… 她一眨不眨看着,僧人微掀的眼帘也在默默地看她。 一开始阎心还是嚣张的,没多时,她心里开始颤颤的,便不太能顶得住,她咽了咽干涩的喉间,不知怎么想的,忽然脱口:「和尚,你知不知道你蛮好睡的。」 话一出口,阎心便觉她是被这笼子给撞傻了,都说的是什么荤话,岂不是让她这个下风落了又下风。 她一向好输赢的性子,在这档口怎么也要找些话拉回些场子一二,于是道:「不过比起本道还是差了些。」 说完,她耳边是僧人意味不明的「嗯」声,还有很浅的笑音。 阎心当即炸毛,他在笑什么,嗯又是什么意思,她正要追问,听到了风沙里不太规律的几声细响,当即无暇顾及僧人是不是意有所指。 「来了,小和尚你听到了吗?」她看着远方笑了起来。 这场戏,最后的木偶们来了。 阎心能听到的,玄已自然也听到了,是灵力划空的声音,有不少修士正往他们这处靠近。 这个时候来的,除了先前假意离开的仙门还可能是...... 玄已视线扫向正被行止长老救上来的无业,结印救人的动作慢了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这个时候来人,怕是来者不善。」阎心故作关心道,「看你佛门上下各个身形僵硬,突然失了战力一般,这下遇上来袭,你又要护住同门,又要应对两方的攻势,小和尚啊,情况似乎对你极其的不妙呢!」 「施主似乎已有应对之策?」玄已问的认真。 阎心诧异挑头看向僧人,没料到他会接自己的话,默了片刻她还是顺着话道:「自然,你若现在放了本道,再说些本道爱听的,本道心情好了,说不定发个善心,届时能放过你佛门上下。」 「如此......」 玄已说着恰到好处的停了声,阎心身子不自觉朝他的方向移了移,心里得逞的尾巴翘起,面上却是不在意的摆谱:「如此?」 「如此代价,还是算矣。」玄已双手合十。 阎心登时撑手离他远远的,脸色比那天际的阴霾还要精彩,她语气咸咸:「小和尚你别后悔,到时候,可别来求我!」 几乎就是话落的瞬间,风里一声突兀的「唿啸」划过,两只天丝绞成的勾子分从两边袭来勾住笼子,直取笼子要走。 玄已出手要挡,数十个修士闪现在刚刚得救的佛修周围,手里亮出各式的法器,而中了僵毒的佛修们这会儿就如待宰的鱼,全然没有还手之力,玄已再是厉害,此刻也只能顾忌到一边。 选佛门众人的安危还是选得到鬼修?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着佛子的选择。 玄已并没有让众人久等,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祭出法杖朝勾子的方向斩去。 毫无疑问僧人选择了鬼修。 阎心该为这个结果开心的,开心那群秃驴在小和尚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可玄已的选择太果断了,果断到让人忍不住去猜他是不是还有后手,而这个后手,让阎心为她的计划感到了一丝的不安。 就在玄已作出选择的片刻,刚被救下来的佛修们在没有他的庇护之后,几乎是一瞬的事便全军覆没,随之,那些仙门中人便集中火力朝玄已的所在攻了过来,魔族的主力就是在这一档口插了进来的,让本就混乱的局势又乱了几分。 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和阵营,在得到鬼修的这件事上,这一次他们默契的达成了合作,无论如何要除了修为最深的佛子,之后的事,那时再各凭本事。 一时各家都使出了看家的本领,玄已的周围顷刻光影交错,电闪雷鸣,那阵仗不比九天雷劫少些可怖。 作为身份牌立在佛修阵营里的001满意自己一手促成的局面,天时、地利、人和,再也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利他将鬼修从佛子的眼皮子底下轻松带走。 他从佛修的尸堆里假意伤重模样踉跄爬了起来,朝玄已的方向大喊了一声:「玄已师兄,师弟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便堂而皇之飞到阎心的笼子旁边,其他任务者见状,识趣与他打配合,缠住任何试图朝他靠近的人,001的得手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得手之后,001没有着急走人,反而徘徊在玄已附近,只在每次有攻势不小心落到他这处的时候才不着痕迹远离玄已的所在,看起来就像是迫于形势不得不撤退一般。 好一个沉得住气,又有勇有谋的任务者。 阎心心里对001夸了一声。 难得遇上一个有些水平的任务者,只被她拿来下毒,是不是有点屈才了? 阎心看着困住她的笼子,莞尔一笑,可不能委屈了这个任务者。 见到她的笑意,系统登时同001发出警示。 001看系统给出的微表情分析的提示是「不怀好意」,警觉的视线不由在阎心身上圈寻。 她到底有没有知道自己是任务者? 又是打算像对付033那样设局对付自己吗? 一圈细看之后,001见阎心还是半身瘫痪、团团被困的样子,根本没有任何可能对他做什么。 饶是如此,001仍是不放心,借着玄已的威势震慑道:「不要以为佛子被人拖住,但凡你敢乱动一下,他一样能让你好看。」 「恩恩,本道真是害怕极了。」阎心敷衍应着,被宽大袖袍遮住的手毫无诚意掏起了介子袋。 001被她一噎,见那边玄已被缠的自身难保,他不再耽搁,用上他手里最后一张隐身卡,提着阎心的笼子离开。 隐身卡需要时间生效,等待的片刻,忽听笼子里的阎心对他道:「你做贼一般带我走,怕不是你那佛子师兄的授意,突然好奇,他会不会也要让你好看呢?」 001心头一紧,顾不得斥责她的用词,他知道黑化女配的好奇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肯定会身体力行将好奇落实。 不过眼看着隐身卡已经生效,001又放心下来,黑化女配怕是还不知道,就算这会儿,她想对佛子喊什么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佛子根本不可能听到。 谁知,黑化女配倒是没做什么,晶砂的笼子却突兀的震了一下,他的系统随之捕捉到一段不被人耳听到的音波。 「宿主,根据分析,音波来自笼子,极具又穿透性,建议宿主使用升级版隔音卡,相关道具兑换只需200积分,需要为宿主兑换吗?」系统道。 200积分? 一个隔音卡就需要这么多积分? 001再次诧异系统的狮子大开口,进入这个世界之后,道具卡消耗量大,购买的价格也比一般的世界贵,明明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主神解决掉它的心腹大患,力出了,也没享受到什么优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再是优秀,最终还是给别人打工的,除非主神的位置…… 001盯着系统界面若有所思。 音波响的突然,001猜恐怕是佛子一早在笼子上设了什么禁制,系统的提示在那里,音波具有极强的穿透力,说明就算有隐身卡也无济于事,不想现在引来佛子的话,积分不得不花。 有了隔音卡,佛子仍旧没有意识到阎心的不见,001长舒了口气。 阎心见玄已一惊一乍的,心知自己搞的小动作生效了,她嘴角弯一下,悄悄将一个梭子样的法器塞回介子袋里,故作遗憾道:「也不知道佛子知不知道从他身边离开非我本意,到时候又要加罪于我,真是冤枉,小沙弥你可要在你师兄面前帮我解释解释。」 这话摆明着就是搅事,001因那失去的200积分正不悦的很,闻声朝阎心掷去泄愤的一团炎火:「再不安分,有的是玩意儿让你生不如死。」 带了佛光的炎火迅速串遍阎心全身,阎心心下一凛,顿感不妙,佛门至阳的火专克他们这种阴物,就算烧不死她也要叫她好好吃些皮肉的苦。 她正要从介子袋里找法器相抵,意外的发现烧在身上的炎火虚有其表,只架势看着唬人,实则只虚虚附在她皮肤的表面,半点没有烧灼到她的魂体,暖暖的倒是有点舒服。 阎心可不觉得一个任务者会好心到丢团火只为了吓吓她,但也没法解释发生在她身上的异常,最后只当是这任务者学艺不精。 001冷冷抱臂等着阎心不堪炎火的炙烤朝他求饶,不知怎的忽觉后嵴一凉,他缓缓扭头看向身后,未见半点异样,心底的不安却未因此消减反而愈加的扩大。 他不敢逗留,脚下又行快了几步,直到确定身后没有东西跟随才收回视线,这一回头勐得撞进一双沉墨一般的眸子里。 那是能将一切吞噬的黑,只盯上一眼,001后背就生出一层虚汗。 「佛子?」 001颤着音勉强挤出声来,然而话一问出,那双眼睛又消失不见,快得仿佛那一眼只是他的错觉。 一瞬慌乱之后,001很快镇定下来,有隐身卡,佛子不可能会发现他的位置,况且他们现在已经远远将那破庙甩在身后,再走走就快出果子京。 问题只能出在...... 他盯向那双层的笼子,不知道佛子还在上面布置了什么机关,他得找个地方歇息,赶紧将这笼子换了。 小片刻功夫之后,他们在果子京和冰原交接的地方停了下来,进了一间许久不曾住人的民居。 天色见沉,001将笼子往厅堂的地方一丢,在屋内搜了一圈找来几根蜡烛点亮,又在民居周围设下了结界,这才放心着手给阎心换个笼子。 阎心看他忙碌,心里不由的嘀咕,这么不禁吓吗? 原本以为还要再吓上几回,才能让他生疑笼子被小和尚做了手脚,然后乖乖给她将笼子打开。 她的计划是不是进行的过于的顺利? 风吹动烛火,将地上的影子拉的忽明忽暗,阎心的心里跟着沉了沉。 警惕归警惕,眼见小沙弥一阵忙碌之后,竟真找到笼子隐藏的锁,刻着繁复纹路的锁头露了出来,接下来只待暴力拆卸即可。 阎心愈加满意起来这个任务者的好用,脑中开始思索还有什么羊毛是她可以薅的—— 比如帮她这个身子补补,又或者将剩下的任务者全部钓出来…… 阎心想的投入,意外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后沉的锡色法杖如羽箭从高空直刺001的方向而来,尽管001第一时间跳躲开,还是被法杖削去了半段僧袍,被法杖深深钉入地里。 法杖露在外面的半截杖柄震颤发出不和谐的嘶鸣声,001盯着上面熟悉的刻纹,满脸挤满诧异和疑惑,怎会,行止长老已经死了,他的本命法器怎会出现在这里? 「来者何人,竟敢动本门长老法器?」他视线四顾朝法杖来的方向呵道。 回答他的是锡杖被拔出来的声音,法杖再次飞到高处被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苍老身影接在手里,正是行止老僧。 001看到熟悉的面孔,心头一惊,手里紧攥暗器,面上故作惊喜朝行止几步并作跑去:「长老,您竟没事,弟子还.......」 行止手执锡杖忽的往前一指抵住他咽喉的位置,001脚下急剎,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低目看着锡杖又看看行止,声音里掺起委屈:「长老,您......弟子是犯什么错了吗?」 行止不为所动,横眉一声呵斥:「孽障,你可知错!」 001实在搞不清楚眼下是个什么状况,行止老僧怎么死而復活了? 毒是他亲手下的,也是他亲眼看着任务者一剑抹了他的脖子,是他亲自探了人没了鼻息,最后不放心还在老僧心口补了一剑,怎么可能还活着? 就在他踌躇如何接话才不惹麻烦的时候,那边阎心滴滴笑了起来,嘴里似是回味又似是不屑一般感嘆道:「原来如此,还道小和尚怎么没有犹豫就选了我,原来是菩提幻境。」 001不知道菩提幻境的意味,系统里也没有菩提幻境的数据,但幻境两字他还是认得的,毫无疑问,他被那群臭和尚摆了一道,下毒的事暴露了。 就是不知,这会儿来的只有老和尚一个,还是还有其他的长老也在。 001心里想着对策,行止像是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不给他思索的时间,法杖如落雨一般打在他的身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无业的马甲到了不得不脱下的时候,被打到半跪的001不再掩藏实力,他一连后撤几步,转而一个急冲出去,手里功法变了招式,回与行止的事更加凶戾的杀招。 「孽障,你竟还在外面习了歪门邪道的功法。」行止目眦欲裂,手里敲打的棍子愈发迅捷,「还不速速伏法!」 佛子先前朝他说无业身上有异的时候,他还不大相信,这才配合佛子演了一出被下毒的戏,这小弟子明明那样记挂佛门安慰,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事才让他性情大变? 不管如何,今日他一定要领他回去说个清楚。 001闻声手里的攻势滞了一步,这么说佛门并不知他是夺舍顶替,这么看来,他倒不必急于撕破脸面。 …… 这边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被遗落在一边的阎心哼着不成调的歌慢条斯理掏起了芥子袋。 手在里头好一阵掏,奈何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多,老是被厚厚一沓也不知道是书还是什么东西挡着,迟迟没有摸到她想要的法器。 阎心嫌碍事的干脆将那一沓东西拿了出来就要丢了,好险在手丢的一瞬用余光瞥了一下,竟是厚厚一沓的符纸。 引火的、起水的、传送的、引雷的、保暖的…… 买到买不到的,样样都有。 真是阔绰! 再多来几个这样的任务者就好了。 阎心心里感嘆着。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灵力大部分的符纸她都用不上,好在里头还有「怒火一刀」符只需起燃便能生效,用来砸开锁将将好,比她原本想找的法器还要省事一些。 符纸生效,一声清脆的声响,最外圈的笼子的锁被噼成两半,阎心还想去芥子袋里再翻点法器破第二层笼子的时候,谁知笼子竟自己消失不见。 阎心乐得省事,抽出一张御行的符纸拍拍屁股走人,先找个坟地为她这副身子饱餐一顿,再回去帮任务者将没下完全的毒重新补齐。 然而她现在修为看到的是,笼子根本不是消失不见,而是像细纱一样裹在了她的身上,在她转身离开的片刻,佛寺那边的玄已摸着掌心里被掐出来的几道血口子,目光幽许。 -------------------- 修改的全部替换完了,最卡的部分终于过去了,给等待的朋友说声对不起,明天开始恢復日更~ 第68章 生莲 ===================== 月朗星稀,到了晚上天气竟然意外的好,阎心瘫在坟头看着头顶高挂的明月,嘆气声一声高过一声。 邪门啊,真是邪门! 她跑了四五个乱葬岗竟然一个孤魂野鬼也没遇到。 一,个,都,没! 你敢相信,佛门门口都没这么干净的。 简直邪门到离谱! 阎心饿得直翻白眼,她想她要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饿死的鬼修。 就在这时,一旁枯枝上立着的几只老鸦还应景的拖着嗓子惨嘎了两声,直接将悲凉的气氛推上了高~潮。 「吵!」 阎心嗤了一声,修长的指尖夹起一个石子朝老鸦打了过去,簌簌两声石子划空的声音,转眼一排的乌鸦就掉落在她的脚边。 透明的魂体从乌鸦体内升了起来,鬼修手指一勾一卷,魂体就被她吸收殆尽。 鬼修淡的几近透明的身体终于有了一点可见的轮廓,她从坟头上吃力地飘了起来,没了魂力的维持,她的视力跟着罢工,只能根据风里的味道来辨别方向。 小巧的鼻尖皱了皱,片刻之后,她的身体小幅度的偏了偏角度与远处灯点的方向直直相对,毫无焦距的眸子弯了弯。 找不到野魂啊,去杀几个修士就有了! 连目力都维持不了的鬼修此刻自然无法催动御行的符纸,恰有一阵朝南吹去的风过来,阎心干脆放松身体任由风卷着她走。 这一幕落到悄悄跟过来的069和另一个任务者088眼里,他们对视一眼—— 「下手吗?」 「下!」 两人一拍既成。 不尽城一役,修为尽散的黑化女配硬是凭藉拳脚屠杀了数十的修士,给他们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一路上他们隐身着只敢不近不远的跟着,这会儿见人连飞的力气都没有,他们还就不信了,这样的黑化女配能对他们做什么。 两人简单商议了一番战术,069用口型示意088绕到鬼修头顶布置传送阵,他从后面靠近将人控制,088点点头,一抬头,就对上阎心睁开的眸子。 阎心的眸子分明是没有焦距的,他们也是隐身状态,088却因那扫来的一炬没由来的感到心慌,总觉得他们已经在她面前暴露了。 【要不,我们再等等吧】 088朝两人私聊的频道发出消息。 【你是不是怕了?】 069说着发现自己的手都是抖的,他也是怕的。 但一想到001现在被佛修缠着,从大佬手里抢积分的机会就在面前,事关名誉和积分成就,他实在不想放弃。 069心下一横,从身后抽出一个黑色玉匣打开。 玉匣通体漆黑,几乎与暗夜融为一体,打开之后青森的寒气扑面而来,069将手指递了过去,一个蠕动的黑色虫子样的东西从寒气里显了出来钻进了他的手臂。 069疼的闷哼一声,任由大黑虫子钻进钻出将他的整条手臂吞吃干净,大黑虫子顷刻胖了一圈,挂在069肩头的位置代替了他手的存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他稍一动作,里头就跟着鼓来鼓去,像有无数的手迫不及待撕破薄膜要冲出来一般,张牙舞爪着吞噬靠近的一切,甚是骇人。 但离近了看,就能看到那虫子表面并不是纯粹的黑,只是无数断裂的代码的重叠,让它看起来像是黑的。 这是069的底牌。 一个他从任务世界里带出来的吞噬怪,吞噬掉不少任务者还吸收了他们一部分技能的怪物。 他遇到这个怪物的时候,恰巧怪物被人重伤正是虚弱,这才被他收为己用。 按理来说任务世界里的东西是不允许擅自带出来的,情节严重会因此触怒主神,就此被抹杀掉存在。 结果他带出来之后,连他的系统都没发觉到这怪物的存在,况且他们任务者谁不想拥有一个战无不胜的底牌,因而他就瞒了下来,也从未拿出来用过,只偶尔餵它一些个将死的任务者助长这怪物的能力。 一会儿,他也不打算用,只是需要这么一道「保险栓」让他心里有底,也防个万一,万一黑化女配还有什么致命的杀招。 069放下衣袖,将黑色虫子遮在里面,同088打了个手势之后,两人迅速朝阎心的位置移去。 嗅到风里飘来的微不足道的冷香,阎心脸色微微一变,怎么有系统的味道,不,确切的说,是任务者死去后残留的系统的味道。 味道来得突兀与莫名,令人难辨里头到底藏了什么兇险,又是不是冲着杀她来的。 只可惜,这位主压根是个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的人,她舔了舔小巧的虎牙,兇杀狠戾像蛰伏的凶兽,掩藏在眉眼之下,蓄势待发只待来人靠近。 她正觉要她去寻修士杀麻烦的很,倒是有主动送上门的,正合她意! 她嗅着愈来愈靠近鼻尖的味道,心里估算着来人靠近的距离,五步,三步...... 在她数步的时候,那两个任务者也在计算着距离,盘算的是如何快准狠一击即中。 「三步」 「两步」 「一步」 最后一步,两个任务者略一点头,同时出手,一个掩护,一个撒网出击。 天丝织成的密网朝阎心落下,另一人旋即闪身到下方堵住她逃跑的路线,两人配合无间。 密网的中心阎心被突然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虚软着身形不知该逃还是该跑,简直手忙脚乱。 069和088相视一笑,黑化女配果然伤得极重,看来他们的捡漏势在必得。 虽如此,两人并未放松警惕,069旋即收网捞人,眼看事成之时,就听身前忽有喑哑的一声夹风而来:「又是任务者啊。」 本就心虚的两人,被这声「任务者」一吓,差点没将手里的天丝网抖出去。 便是这么一个动作凝滞间,阎心裹了碎石子的几张「怒火一刀」符打到他们关节的位置,紧接着便传来「砰砰砰」两人骨头碎裂的声音。 兜头的天丝网再无暇顾及,被风吹上了高空。 整个变故几乎是发生在一个吐息之间,阎心手快的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余地,又将剩下的符纸朝他们打了出去。 这一次精准的打在两人心口的位置,顿时炸出拳头大的洞口,两人直直坠落。 阎心看不到,她嗅了嗅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又听到东西簌簌下坠的气流声,嘴角微微勾了起来,看起来,她的反杀成功了! 她转了转手,身子移了个方向朝两人掉落的地方飘了过去。 「怎么会……」 088死前看着被洞穿的地方依旧不可置信,黑化女配都这副样子了怎么还有还手的能力,她怎么会有自己门派的独门符纸,他分明将所有的符纸收集来交给001保管的。 怎会如此…… 088死不瞑目,魂魄很快离体飘了出来,阎心及时截住,正要吸纳又嗅到熟悉的独属于任务者的味道,她诧异的「咦」了一声。 刚刚她是歪打正着了吗? 竟真让她遇到了任务者。 先前那一声「任务者」是她有意为之,她确实没有力气躲,芥子袋里的能用得上的宝贝也不多,只有「怒火一刀」符勉强能用。 只不过想要效果好,必须近身使用,但要近到什么程度呢? 太近了,她会被天丝网缠住,太远了,势必会打草惊蛇,而且她还看不见,所有对距离的判断全凭嗅觉和听觉,早一息晚一息便都不成。 于别人属实是个很看运气的事,但于她罗剎女…… 阎心将魂体很快运化,满意地舔了舔齿尖,一个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人,对距离和时间的掌握早就是刻在灵魂里的事,只要她想,就不会失手。 况且她太知道「罗剎女」一名在人心里的威慑,她只是借名狐假虎威,似是而非说了一句话,就能叫人忌惮、防备、猜疑,从而露出破绽。 只要对方有了畏惧,她就更加不会失手。 奇怪,先前属于任务者的味道怎么没有消散还更加浓郁了一分? 阎心眉头蹙了一下,本来要转身去吸收另一道魂魄,身体却优于思维先一步作出反应,连退到丈远之外。 但还是晚了一步,蠕动的黑色虫子直袭她而来,一口咬掉她整只手。 阎心确实没有失手,只不过069对她早有防备,在符落下的片刻让吞噬怪挡了下来,又看出她眼下无光看不见的样子,假装在身上弄出个伤口,又学088坠地的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没了修为还看不见的阎心根本防不胜防。 「竟只撕了你一只手,还以为能将你整个吞掉呢!」 069有点遗憾,眼尖注意到阎心身上还盖了层网衣,上头泛着很浅的光晕,这会儿因被吞噬怪多了一道豁口,光晕正一点点的变淡。 他「啧」了一声,「原来你身上还设了护身的符咒。」 灵魂被结结实实撕下来一块,疼得阎心皱成一团,什么护身不护身的,069的话她听得并不真切,彼时能夹起另一张符纸是她仅剩的精力。 069看出她已是樯橹之末,知她这回是真的没招,不作迟疑再次放出吞噬怪。 阎心甩出符纸去挡,却被吞噬怪一口吞了下去,这下阎心再无力阻挡。 眼看吞噬怪要钻进她身体将她蚕食的时候,一股痒意自阎心嵴背的地方窜上脖子,那触感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一样,随之有无数的魂体融进了她的身体。 一时,像是干涸的土地得到了彻底的灌溉,灵力如滋生的野草蓬勃而又汹涌,灵力的波动一下子将蠕动的巨大黑虫掀翻出去。 阎心的视野恢復,余光不小心瞥到身后,那站在她肩头的小东西似乎是…… 芦苇人? 只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一道白色身影从天而降,带着清幽檀香味的手从身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似乎是很急的样子。 -------------------- 第69章 生莲 ===================== 宽大的手掌虚浮在阎心眼前,几乎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如浸了阳光的木香直钻鼻尖,她贪婪的嗅了嗅熟悉的味道,心里又开始心猿意马起来,情不自禁朝那味道的源头咬了过去。 如玉一般的指节吃痛皱了一下,微凉的触感颤点在她额角的位置,一下子将她从色令智昏的状态里点了出来。 真他妈是个勾人的妖孽,差点又栽了。 阎心心里嗤道,手上及时动作反剪住僧人胳膊不让他继续,另一手去捏他的软筋。 在僧人手松的片刻,她旋即矮身一个敏捷的迴旋从他臂弯里钻了出去,同他拉开距离,戒备的视线在他和069身上圈过。 那任务者手里噁心的黑虫子不知道是有什么古怪,上面附着的浓浓的系统的味道令她感到了威胁,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若是不能尽快将它弄死,会给她带来致命的麻烦。 杀一个任务者已是艰难,又被小和尚找到,这下前后受敌。 阎心轻嗤一声,这天还真是跌宕,过得到不乏味。 受先前那一股突然涌入她体内魂力的好,补了刚刚被咬的一口,一会儿交手不至于一丁点灵力催动不了。 阎心侧目,正要谢谢那不知道是芦苇人还是什么的小东西,却见肩头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空了,小东西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眼尖的注意到身侧白色僧衣上原本拢紧的领口松了一些,露出漂亮的锁骨,再往下,平整软垂的袍子可疑的拱了几道摺痕。 难道是被小和尚截胡了? 阎心眉梢一提,带着不满和探找的眸子提转将僧人上下打量,最后定在他胸口的位置。 枯叶被风捲起,从两人之间飘来又飘远,玄已不太自然的别开视线,尚有些僵直的手指从袖下欲盖弥彰扯了扯里衣,让里头的东西顺着袖口落下来。 阎心没盯出个所以然来,只在心里犯嘀咕,她怎么觉得小和尚瞧着有点赧然呢。 嗯..... 实在是不太对劲! 因为玄已的临时介入,069面容沉肃,朝身后位置挡了下吞噬怪没有贸然出手,心里万千念头掠过,总觉得佛子来的有点蹊跷,他这会儿不该待在寺庙与那些中毒的僧人解毒吗? 069是围观了佛修被围攻全程的人,刚刚又听了行止老僧和001的对话,他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一开始,佛子觉得行远中毒蹊跷,在001第二次下毒之前就与行止老僧商议作戏揪出下毒之人。 行止老僧那会儿似乎不肯相信下毒的是被佛子怀疑的001,以至于一开始并没有配合菩提幻境的张开,导致了大半佛修的中毒。 那毒无人可解,佛修损失大半的战力,仙门和魔族的围攻还在继续,正是需要佛子的时候。 更重要的是,关押黑化女配的笼子都打开了,佛子设了什么机关之类自然而然失效,佛子没理由会知道黑化女配的所在。 069想到这里不由想到先前护了黑化女配一道的护身阵法,难不成是与佛子有关? 佛子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担心黑化女配? 他越想越觉得合理,越想越觉得心头一凉,那么,局势可就于他大大的不利了。 短暂的沉默中,三方维持了微妙的平衡。 但他们都清楚平衡随时会被打破,谁都想带走阎心,那么069和佛子之间就势必会有一场交手,阎心反而成了拿安全牌的那个,作壁上观不怕等不到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 就在僵持的时候,谁也没想到阎心会是破局的人。 她手腕一动,数张符纸自袖里的介子袋中飞出,符纸亮起火纹,如鬼影一般舞得人眼花缭乱,她趁势闪到069的身后,竟要借对方被晃眼的细微间隙,直取他的咽喉。 方寸境地,顷刻风起云涌。 她刚有动作,另有一人比她更快,只见玄已身形诡谲,随便取了那死去任务者的长剑,撑地翻身之间人已落到她和069之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是来阻她动作的吗? 阎心面上生出冷意,嘴上却故意说得暧昧:「小和尚,你我联手一起抢了他那虫子怎么样?那东西一看就是邪物,杀了于你说不定还是功德一件。」 闻言069脚下不觉后退半步,先前关于佛子在此的一些列猜想还萦绕在心头尚未散去,黑化女配这么问了,他们便极有可能联手。 届时,他必无赢得可能,还白白暴露了吞噬怪的存在。 除非,他在两人联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阎心没有漏看那一剎从他面上泄露的慌神,一连又丢出去几张雷符,脸上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平静。 她肯定小和尚不会和她合作,说不定还会与那任务者联手将她镇压。 她也知道,等那两人恶战的时候,她必能找到个绝佳的机会毫髮无伤的逃的远远的。 可她为何要逃,从来都是别人逃她的。 另一方面,她太想「借」那黑虫子来看看里头有什么古怪,身在弱势的她要想挣点赢面,只好先行下场将水搅浑咯,先行让他们之间生出嫌隙,让二打一没有发生的可能。 同一时间,069不再掩饰手里的吞噬怪,无差别攻击周围的一切。 雷符只有一张成功在069的脚边炸开,其余的皆被那黑虫子吞吃了个干净。 须臾,它黢黑的身体就有叠叠的雷火发出「滋啦」的声音,只要靠近什么,就会在什么上面电出黑焦的一片。 竟有了雷火的属性,到底是什么怪东西? 阎心心头暗惊。 就在这时,一抹寒光在她眼前一亮,剑鸣声起,僧人和她擦肩而过,嘴唇很轻的朝她张合了一下。 坚韧的长剑擦过蠕动的黑虫,发出擦滑的鸣声,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急过一声,玄已已和069打得不可开交。 阎心什么也没听得过耳,耳里早被僧人的那声「好」字塞了个满。 小和尚竟然答应和她联手。 怪,小和尚真的怪! 说是联手,接下来下打斗中,几乎没有阎心可以出手的机会,玄已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法就已打得069连连败退,一身湖蓝的道袍上早就血迹斑斑,那被他当成杀器的大黑虫子更是眼见着缩了一圈。 眼见落了下势,069毫不恋战,捏碎传送符这便要逃。 千钧一髮之际,阎心拼出全部的魂力闪身在069身后,抽出体内藏的残骨朝他肩的位置斩去。 从前出手能噼半个山头威势的残骨,这会儿只削去069半个肩头,断口的位置还不太平滑。 大黑虫子掉在地上朝069的方向蠕动过去,069顾不得疼,一脚将虫子朝传送的地方踢去。 阎心挥了那一手之后,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眼睁睁看着大黑虫子从眼前飞过,面上露出灰败。 玄已就站在阎心的不远处,一般阎心着急出手的时候,他便收手将机会留与她,这一次也是如此。 可不知怎的,看她无助仍然倔强拼命始终不曾求助的样子,他心口无端的憋闷,一种名为生气的情绪迅速腾升。 他并非生气阎心的独行。 他们皆是独行长大的人,他懂,事件的一开始并不是一次主动的选择,他也知道经年累月习惯下的东西很难改变,也不一定就需要改变。 他不知怎的,就是控制不了生气那些让阎心变成现在这样的东西。 这很无理取闹,这样的情绪也不该属于一个半佛。 玄已无声低喃了一句「阿弥陀佛」,在阎心的无奈里,069劫后余生的舒气里,怒像的法外金身显像,巨大的佛手放下,在最后一刻,将黑色虫子拦在了传送洞口外。 法像之下,069面色一颤,知道这下怕是大势已去,夺回吞噬怪已无可能,只能忍痛放弃,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决定明哲保身,捏符走人。 已是深夜天色,寒风如刀,竟吹来了几片花瓣停在阎心心口的位置,风吹得花瓣一停一顿,酥麻的痒意窜了上来。 阎心摊在地上,歪头看着被金身攥在手心里的黑肉虫子朝玄已的方向扬起的笑意:「小和尚,你好生厉害。」 这是一句不藏任何刺和酸意的夸赞,平和的像是两人间从未有什么矛盾结缔一般。 玄已朝她走了过来,嘴边笑意浅淡。 「小和尚,拉我起来,我没力气了。」阎心说着朝僧人伸出一手。 僧人走了她的跟前,依言朝她递去了一手,一大一小的手掌交叠。 谁也不曾想到,刚还和睦的两人,转瞬就动气手来,一个袭向僧人袖摆的位置,一个朝鬼修套上网衣样的东西。 -------------------- 第70章 生莲 ===================== 两人同时出手,又因对方的出手同时怔了一下。 「小和尚,你又乘人之危了。」 阎心笑说着,率先反应过来接上未完的动作。 玄已注意到她手去的方向,身子紧绷了一下,眼看着袖袋里的东西就要暴露,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阎心,不可。」 第一次在僧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时阎心竟真就被他唬住停了手。 小小的间隙,僧人眼疾手快将幽砂制成的网衣套在她的身上,而后与她拉开了距离。 阎心身子定住不能动,再次失了手,她也不气,盯着僧人头顶的戒疤,原先看着不喜的很,这会儿再看似乎也没那么介意了,笑意控制不住溢开:「小和尚啊,你知道什么叫做无声胜有声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一声定身术就能叫她住手,他们佛子竟连这个也能忘掉。 小和尚啊,你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闻声,僧人的嵴背又僵了一下,眼下他接什么话都像是欲盖弥彰,默了默他转身去收拾起那黑色的虫子。 被鬼修看到之后,在他身后又是一阵的调笑。 玄已装作不知,他做事很容易专注,直到袖袋被扯了一下,里头的东西急不可耐探头出来,拉回了他一些注意力,他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阎心的笑闹声停了,被断续的痛苦哼声取而代之。 回头看去,阎心蜷成一团倒在地上,体内一拱一拱的,瞳仁里已是灰雾一般的白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体内崩坏着。 玄已面上一肃,人已闪身到了鬼修的跟前,蹲身欲要上前探查,就在手要触碰到鬼修的时候,僧人像是想起来了什么,脂玉一样的手指克制的一节一节蜷起收了回去。 芦苇人从僧人的袖带里跳了出来,背上还背了一背篓如星点闪烁的孤魂野鬼,它焦急朝鬼修跳了过去,最后又数着步数小心翼翼在她臂长的距离外停了下来,看看僧人又看看鬼修。 谁能想到,会有一天能从一个刻雕出来的傀儡面上看出些凝重之色。 见僧人未动,小芦苇人有点着急,它醒来的使命就是捡许多许多的魂魄给受伤的鬼修用。 它找啊找啊,找了几天将这片区域里的魂魄都捡了回来,也没等到鬼修虚弱的消息,它只好继续找着。 就在一个时辰前,它忽然感知到鬼修受了很重的伤,当即愉快的赶过来完成主人给它的任务,等着得到主人的夸夸。 谁知,主人会在它任务快要成功的时候,将它从鬼修身上撕了去,差点没将它的胳膊扯掉,还给它设了禁制不许它靠近鬼修十步之内。 连靠近都不行,这要怎么完成任务? 主人根本就是想赖帐。 好不委屈! 鬼修已经失去意识昏了过去,芦苇人暗自焦急,它好想完成任务呀。 这时,僧人手在它头顶点了一下,解掉了它身上的禁制。 芦苇人不敢置信幸福来的这么突然,再三确认的视线朝僧人身上投去,僧人已经坐到一边打坐诵经。 在芦苇人的认知里,没有反对就是肯定的意思,转头开开心心的去完成任务,结果刚一动作就对上鬼修朝它看过来的惨白的一双眼睛。 芦苇人疑惑的歪了歪头,咦,她这么快又醒了吗? 但她看起来越来越虚弱了,好耶,这下任务可以完成咯。 芦苇人心想着,又不在意地抱着背篓往阎心身上爬了过去。 背篓打开,残魂野鬼迅速朝阎心体内钻了进去,舒服的阎心眯了眯眼,有了补给,她恢復了一点精神,脑子终于有力气转了起来。 她还在道果子京的邪门,哪哪儿都碰不到个残魂,原来是有人早有吩咐。 上次看到芦苇人找魂魄给她还是小和尚诈死那会儿,她一气之下拍烂了好几个,只剩了一个也因为没了小和尚的灵力成了个死物,被她一直贴身带着。 难不成那时还有一两个芦苇人跑远了,在这里感知到她又继续起原先的任务。 既如此,那小和尚都没了从前的记忆为何要藏它,为何看她昏了又放它出来给自己补给,他不是为了佛门要杀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阎心想着觉得不太对,不由盯着忙碌的芦苇人直出神,这一盯还真就让她瞧出来一些异常来。 鬼修青筋诡异隆起的手指撑长,指腹摩挲芦苇人腰肢旋转弯折的关节处。 那里有一处接痕,是后来添上的,不太明显,稍不注意就会被错认成是芦苇梗原本的纹路。 一模一样的位置,她贴身带着的那只芦苇人身上也有,她将芦苇人断开的身子接回去时留下的。 她猜她身上的芦苇人已经没了,晕一下原来还有这么有意思的发现。 阎心冷笑一声眸光幽暗,人跟着有了点精神,如此,她是不是要继续晕着才好玩? 她是这么打算的,可吞噬怪咬她的那一口实在伤她不轻,不知是残留的毒素还是什么,正从内里吞食破坏她的本体,不尽快将那玩意儿逼出来,恐怕不肖将她的心脏找出来,就能如了那系统的愿。 阎心不多时就进入龟息状态,炼化补给的魂魄,只留了一缕神识在外监视僧人的一举一动。 打坐的僧人在这时缓缓睁眼,一脸的悲悯,看向远方天际意味难明的嘆息了一声。 芦苇人听到动静,手上引魂的动作又快了几分,生怕僧人又要阻他完成任务,可接下来的时间,僧人除了那声嘆息,坐在原地并未有进一步的动作,只静静看着躺卧的鬼修,口中默默诵念。 阎心见神识没有给自己什么反馈,中途又醒了几次,僧人一直维持那样的动作,仿佛只是夜路不便与她在原地暂时歇息一般。 到了凌晨时分,东方像是被火灼烧一般,红晕了大半的天空,鸟兽蜂拥而动朝远离的地方跑去。 天又要亮了,看起来又是不太平的一天。 芦苇人将找来的最后一个魂魄引入鬼修的体内,停了动作,蹬着小短腿跑回到僧人身边,重新钻回了他的袖袋里,至此,僧人依然未有动作。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阎心遗憾眯了眯稍微退了一些白的的眸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便是这时,玄已忽然起身朝她走了过来,阎心心里兀得被提了一下,有些期待对方会做什么的时候,玄已在她脚边的位置打开了一道大门,地底顿时有无数张手和骷髅头挤了出来,正是须弥渡。 阎心的期待化作疑惑,余光瞥见僧人另一手上的黑肉虫子,顿时瞭然。 原来是找个地方处理那玩意儿啊,也是,须弥渡就是个杀生海,没有哪里比那儿更适合研究和处理那邪乎玩意儿。 她心道着,遗憾和期待在这一刻通通化为了虚影,略是不满地翻了个身背朝向僧人,没看到僧人看着她全然暴露的白净后颈,许久没有挪开视线。 须弥渡的大门完全打开,阎心只觉肩上一重身下一轻,被僧人同提个破烂一般被提进了门内,那股不满变成了怨气。 那邪乎玩意儿还有个布袋子兜着,小和尚连个胳膊都不愿意扶她,就这么不愿和她接触吗? 恐怕那芦苇人也没有别的意思,也对,折磨一个死东西哪有折磨一个鲜活的有意思,小和尚只是不想她半死不活的对付起来无聊。 她又自作多情了,况且不是早也想通,在意那么多他如何想的做什么,管他喜不喜欢,最后得到他不就行了。 头顶的大门阖上,光亮消失干净,将里头一切秘辛与外间切割开,封存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再无人得以窥见,天道也不行。 阎心心里还在喋喋不休的腹诽着,冷不丁的腰上忽然一热,暖而不燥的掌心擦过又圈紧,带着阎心朝脚下移了两步,撞到了僧人的身体。 两人之间变得紧密无间,僧人另一只手也撘上了她的腰,还嫌不够似的又拢紧了一些。 阎心懵在原地,淡雅的檀香味已将她整个人包裹,僧人的下巴架在她颈窝的位置。 轻微的鼻息扫在耳尖像是羽绒挠的她一阵的酥麻,从耳尖窜到了脚底。 这次应该不是错觉了吧…… 她想,她抓到了小和尚的秘密。 她要揭穿他,再质问他到底什么意思? 阎心一时像是小人得志,脑中诸多带着疯狂带着恶意与报復的想法闪过,她正想着,僧人已经松开了手,结束了一个短的像是碰碰的拥抱。 和尚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怕留把柄吗?? 阎心不悦起来,她腰上还热着呢,衣服也是皱的,想抵赖没门。 她手攥住僧人的衣摆,才不能放人走,没想到僧人重新将须弥渡的大门打开,并没有管那虫子,带着她重新走了出去。 阎心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不是,进来就只是为了抱她一下? 什么嘛? 阎心有点无语,被外间突然打下来的天光晃了一下眼睛,有什么在这一刻福至心灵—— 小和尚那一抱克制到了极点,该不是忍了一个晚上还是没忍住吧? 这般,他看起来也不比自己的喜欢少嘛! 心口堵了一天的棉团忽然就松快了,阎心嘴边促狭的笑意盪开,只在另一个念头撞来的时候又僵在面上。 既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忍,怕那群秃驴知道?还是旁的? 阎心搓着指腹,无妨,加点料试一试,总能试出来结果的。 他们重新回到佛寺已是日上三竿,头顶的太阳红的像是掺了血,红光之下每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见人回来,行止第一个迎了上来:「佛子,大家都还需要你,这半天,你去哪里了?」 玄已正要回答,见无业从行止的身后走了出来,注意到他在看到鬼修时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眉头蹙了一下。 他什么还没有说,无业「扑通」一声在他脚边跪下:「佛子师兄,师弟知道错了。」 玄已侧身避开他的跪拜,视线在他和行止长老身上圈过,不解道:「不知师弟何错之有?」 昨日门内诸多长老中毒,他怀疑中毒与无业有关,他将怀疑告与长老,长老开始不曾因他之言去怀疑无业,后虽生气去拿人,但现在长老将人带回来,好好的站在这里,想必已经在心里有了决断。 既如此,他便不知无业还有何过错。 001重重磕了一头,抬头时,鲜血从他稚嫩的脸颊上淌了下来,一脸愧疚:「佛子,弟子学艺不精,不该……」 他刚一出口就被行止拦了下来:「不是什么大事,佛子不是将鬼修带回来了吗,你这弟子做什么自罚了起来。」 行止说着朝玄已递去一眼:「无业的事一会儿再说,先去看看中毒的长老吧,那毒真是怪矣,试了不知多少法子都拿它没办法,也是老衲自大,未曾听你之言,真是罪过……」 「搅屎的老煳涂棍。」 阎心听到仍不住在旁嗤了一声。 行止被她一噎,和鬼修对线未免上不了台面,他忍了忍朝玄已道:「佛子不给她再弄个结实的笼子吗,就一件定身衣,不会又叫她逃了吧。」 「长老所言极是,鬼修若逃,弟子定会再追一回,怕就怕她不安分的又使些下作的手段,这次是下毒,下次呢……」无业站出来附和道,神情里充斥畏惧。 好一个黑白颠倒! 阎心在心里直为这个任务者的巧舌如簧拍掌,不过决定出「下毒」这一棋的时候她便未有隐瞒之意,她可还等着这群秃驴朝她讨要解药呢! 就是她罗剎女做的又如何,她点点头正要出声应下,没想到身前一道阴影移了过来,白色僧袍笔直而立挡在她的面前,截住了她的话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听言,师弟似乎知道下毒是怎么回事?」玄已问。 001摸了摸眉毛掩住心里的讶异,他故意提起黑化女配的丢失,毕竟黑化女配现在可是全大陆最想得到的东西,故意藉此模煳焦点,佛子怎么看起来更加关心中毒的事? 「弟子不知道具体的,长老说,下毒之人在我们其中,我不相信我们同门之间会自相残杀,除此只有鬼修有动手的可能,她本就是一个邪物,什么龌龊的事情没做过。」 001说着说着,感觉周围气压直降,心里将北地的天气埋怨的一回。 玄已没有出声,看苦厄众生的眸子平静朝他,让人有种为之不安的危险。 001一见就知道佛子还没有放弃对他的怀疑,倒不见慌张,作案的工具已经被埋到了地下,那毒黑化女配暂时也生不出来,天下间都没有的毒,他一个从小养在深寺里才十几岁的小沙弥从哪里去搞来那厉害的毒来。 就凭那毒不是他能搞到的这一个原因,他就蒙过行止那老和尚,还怕说服不了佛子,就算佛子听不进言,现在行止老和尚正因为冤枉他内疚呢,没看到处处在维护他吗,到时候卖点惨,有这个「免死盾」根本不是问题。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里掺起委屈,「佛子,你还是怀疑我吗?」 「此事稍后再议,佛子,你先去看看长老们。」行止略显强硬的声音横插进来。 看吧,他就知道老和尚会维护他,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001心里泛着冷漠,嘴上不依不饶,像是委屈极了非要讨个说法。 「佛子你身份尊贵,是门内的指望,可您不能因此随便说句怀疑就怀疑我,凡是总要讲证据的。」 「无业!」行止老僧将手里法杖往地上重重一掷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001瑟缩了一下肩头,看起来被吓到了,带着些不甘嘀咕道:「还是佛子您真和鬼修有什么,故意偏袒她……」 阎心被他拙劣且愚蠢的茶言茶语听得直犯困,听他提到自己来了些兴趣,好奇小和尚要怎么说。 「贫僧若想偏袒什么,根本不会有你在这说什么的机会。」玄已语气平静,说着,隔空取来一个罗汉棍,朝无业脚边一踢,「要证据,看这个够吗?」 阎心心里麻麻的,这和尚,不是要藏着掖着,又在这里明目张胆的说些什么,真是的,那嘴最会骗人…… 罗汉棍末端刻着的「无业」两个小字醒目,正是被无业丢到地下的那根棍子,他面上的从容有些维持不住,脑中迅速思索着该同行止说些什么能将这关过的时候,只听行止重重杵了下法杖。 一连三声,一声沉过一声,像是重锤锤在人的心底。 这老和尚在耍什么脾气呢? 001还没觉到事情的严重,依旧不以为意。 「孽障!」 行止一声呵斥,一法杖将他敲砸在地。 001听到嵴背骨头碎裂的声音,吃痛趴伏着久久不能动弹,不可置信回瞪回去,不知道向着自己的老和尚怎么突然的发疯。 行止的面上闪过痛苦之色,爬满褶子的面上一瞬老了几分,他没有全然信了这小弟子的一面之词,包括他带着鬼修离开解释说是看到鬼修出逃他去将人追回。 他只是不相信那个为了帮佛子寻回金身,害怕极了外面世界还依旧拍胸脯说会好好保护佛子的小弟子会有那份歹心。 不相信那个担忧佛门未来,担心他们这群老东西飞升不畅,而连夜噩梦,说什么也要跟过来帮着找出鬼修心脏的小弟子会生出异心。 他们这些孩子都是佛门的希望和传承,他们飞升不行,还有这群孩子。 所以,最后还是将他带回来想给他一次机会。 行止收起怜悯,手里的法杖又往下压了一些,压的001的背再也直不起来,没有挣脱的余地,这才朝听到动静赶来的佛修道:「带下去关起来吧!」 看了一出大戏,还意外之喜借着佛修的手解决掉了这个任务者,阎心心里头大为畅快,只是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她再突然跳出来说毒的解药只有自己有,不是明摆着下毒的事和她有关。 小和尚那会儿不是偏袒不偏袒的维护她,高调的不行,弄得她这会儿也不好打他的脸,这事她是说不成了。 要是不说,她就没了拿捏小和尚的东西,还怎么让他心甘情愿留在自己身边,她没见小和尚除了这群佛门和佛门还有什么在意的东西。 鬼修一时犯了难,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玄已从中毒的佛修那里回来了。 阎心正想刺探几句,看能不能找到个突破的时候,玄已让看守她的僧人下去,在她跟前蹲下,与她视线平行。 僧人琉璃一样的眸子里分明是无悲无喜的,稍一对上,阎心莫名被灼了一下。 她不自然别开视线,看着僧人随着喉结滑动而跳了一下的红色小痣,虚张声势道:「悄悄摸摸的,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肉麻话要说?」 「嗯,要悄悄摸摸的。」 「贫僧与施主做个交易吧。」玄已声线沉缓,「关于解药的,范围允许之内,贫僧什么都能答应你。」 -------------------- 第71章 生莲 ===================== 阎心面上的调笑陡然僵住,她盯着僧人,如有实质的目光想在一眼里将这个人看透看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良久,还是僧人出声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才打破了这一沉默。 「和尚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阎心语气很慢,像是藉此给僧人思考和反悔的余地。 玄已抬眸看着她的眼睛,语气认真:「贫僧一直知道。」 辛苦布局谋划等待长出的果实就这么递到了眼前,阎心迫不及待就要摘下,将果实全然吞吃占有。 可越是渴求,她反而愈发的清醒,生怕又只是个甜蜜的陷阱,她克制吞回到了嘴边的话。 她不太信任的与僧人拉开了一些距离,神情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紧绷:「和尚,这次不会又有个什么天地誓言在哪儿等着我吧?」 僧人没有第一时间出声,长久的沉默让阎心嗤了一声,她就知道,小和尚没安好心。 「不会了。」僧人说。 「嗯?」 僧人垂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再次重复了一下:「不会了,以后都没有任何的附带。」 阎心被僧人的认真怔了一下,理智的防线险些没有防住,最后的关头,她张了张口还是挑出了僧人一开始问话里藏的陷阱。 「你解药求到了本道这里,怎么,是听了你那同门的话,也觉得是本道的手笔?想诈一诈本道?」 「贫僧并无此意。」 「那本道说,毒就是本道的,是本道诱人去给你的同门下的呢?」 阎心不再收敛身上的攻击性,硬是将本可以顺水推舟遮掩过去的一切都挑到明面上来,斩掉唾手可得的果实,逼着僧人在明牌之上重新作出选择。 僧人闭了闭眼,微哑着声说:「你没有□□的可能。」 阎心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抵着额角笑到眼泪出来,又在一个突然的时刻脸色一冷:「佛子,你听说过僵毒吗?」 玄已猝然抬头,无悲无喜里的眸子终于有了人间的杂色。 僵毒生于痛苦怨恨最浓时,苦僵麻木,又名僵毒。 怨恨痛苦,短短时间,鬼修恨,恨他,恨极了他…… 玄已感到舌尖一点一点的泛苦,嵴背像是失了支撑一点点矮了下去。 「佛子见多识广,看来是不必本道与你解释了。」阎心的神情冷到让人生畏,字字都是割人的刀,「这下佛子还觉得本道没有□□的可能吗?」 读遍世上最智慧书册的佛子失了语,喉咙干涩生痛让他吐不出任何的字来,鬼修还在继续说着。 「小和尚,这样你还要与我交易吗?你已将我囚困,使些磨人的法子一样有办法逼我交出解药,救救你的同门,还是你觉得我诡计多端,吃软不吃硬?」 「妄念起时,知而不随,不为妄转,施主生毒不为过错,贫僧自当取之有道。」玄已的声音还有些沙哑,面上已重新寻回镇定。 「好一个取之有道。」阎心呵笑一声,讽刺道,「佛子还真是为佛门牺牲良多,就是不知,佛子旁人未寻,头一个找到本道,佛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其中关窍,箇中又是否藏了私心,佛子你自己心知肚明。」 周遭沉默了片刻。 玄已袖下扣进肉里的指尖缓缓松开了一些,感受到指尖上的回血,他缓声道:「施主诸多考虑,左右推拒,难道是怕了?」 她怕了?! 阎心气的额角发沉,她还不是考虑到这和尚回头知道真相又要烫疤自惩,在这将厉害关系同他挑明,还她怕了,真是不知好歹! 但聪明人的犯傻又何尝不是心如明镜,不过愿者上钩的戏码。 这一局里,谁也算不上太清白。 「本道还没有什么不敢的。」阎心下巴高高昂起,又是那个恣意嚣张的鬼修,「倒是佛子你,你的底线里有什么值得本道交易的?」 「施主尽管提议看看。」 「好大的口气!本道什么都有,能入眼的可不多,小和尚是能给本道当个床宠?还是能和伶人一样嘴上抹蜜的哄本道开心?」 阎心毫不掩饰她的龌龊,不过这些都是幌子,最想要的她没敢轻易亮了出来。 「贫僧是出家人。」玄已道。 出家人你还偷偷抱我,还抱的那么紧。 阎心要不是身子被定住险些没跳起来将昨夜种种给他重新演上一回。 但一想到,现在就拆穿了,可不就少了许多抓包的乐趣,又生忍了下来。 「啊,出家人,本道差点忘了,那些肺腑之词实在是唐突佛子了。」阎心故作歉疚样子,「说起唐突,本道还真遇上了一件事有些拿不准,不知佛子能不能帮本道端详端详握握脉,免得本道罪孽越滚越大。」 玄已哪里听不出她话里的阴阳怪气,还是应道:「施主请。」 阎心朝僧人掀起一眼,煞有其事说了起来:「是这样子的,本道最近日日觉浅梦多,不知是不是在这寺里待久了,总梦到一个看不见面孔的出家人,总在梦里抱我……」 听到这里,玄已慌了一下,诧异抬眸,她昨夜不是没有神智,怎么知道…… 阎心一直留意僧人的反应,见状差点没笑出来,故事编的更加认真起来,「不止呢,他还解我衣衫,按着我的后劲将我摁倒在榻上,就我俩前几日抵足而眠的那张竹塌……」 他什么时候解她衣衫,又什么时候将她按在床榻上的? 玄已张了张唇就要辩驳,但鬼修又未指名道姓,岂不是让她知道了,昨夜他抱她的事,现在还不能于她知晓,还不到时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佛子开口,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你说本道,这是不是也算唐突出家人?」阎心说得可怜,看着玄已神色几变,心里早就乐翻了天。 她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道,「他的手指很灵活,特别是……」 她话才说一半,被玄已不自然的呛咳声打算,他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耳尖道:「咳咳,长老们的毒还等着,那,那什么,施主还是说回交易的事吧。」 「可惜本道所求都会冒犯出家人,这可如何是好?」阎心苦恼。 玄已怕她继续说些乱七八糟的,回忆起刚刚她说得两个条件,想了想从里面挑了个稍微能行的打算就要应她。 就在这时,一个长老突然闯了进来,神色凝重:「佛子,不好了,出事了。」 -------------------- 妄念起时,知而不随,不为妄转 摘自网络 今天外出有事,短小更~ 第72章 生莲 ===================== 阎心真正想要的还没敢说,看小和尚的表情似乎就要从刚刚的两个要求里二选一,让她大为意外,又有点期待僧人会选什么。 歷经过数千年的岁月,她还没有哪次像现在这般的紧张,连唿吸都不自觉停了,生怕一个动作重了干扰到僧人的决定。 结果....... 如果眼神有实质,那冲进来的佛修早被她扎成筛子。 不过那僵毒除了让人不能动,器官慢慢坏死之外,又不会突然死掉,慌什么,堂堂佛门难不成离了小和尚就不转了,难怪到现在都没有一人发现不能飞升的原因,简直废物一群。 阎心心里迁怒,将佛门上下嫌弃了个遍。 玄已比她先嗅到空气里的血腥味神情一肃,和她小声说了一句「抱歉」人已先行离开。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只有脚步声越来越凌乱的声音,和越来越浓郁的血腥味,可见外间情况的糟糕。 「喂,推我去看看。」阎心朝看守她的佛修行道递去一眼。 行道面上忧色已浓,明显是担心佛子那边的情况想去看看,但又像是怕她藉故惹出什么乱子逃跑,生生忍住没有动作。 阎心在心底翻了个白眼,被他打断的话还没有听到,尚不知小和尚选了什么,她像是会走的人吗? 一个个的眼盲心盲的。 她唿了口浊气循循善诱道:「不想我弄出点动静跑过去看看的话,建议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你也不想让事态变得更混乱吧?」 行道见识过她的折腾的,几次近距离接触也看出她不是耍阴的鼠辈,犹豫片刻,终是将人带了过去。 阎心在的地方是禅院的位置,出事的地方是在主殿,中毒的佛修们皆被安排在那里,从侧走的廊道一路过去地上都是血色的脚印,浓郁的灵气充斥顶得阎心这个鬼修一阵一阵的头晕不适。 魔族和仙门的偷袭还在继续,是以,他们现在是被藏在佛子的菩提幻境里,这般充足的灵气总不会是有人渡劫失败灵体归还天地吧? 那群秃驴修为压的好好的,打架都收着生怕一个不察引动天地感应,好好的怎会突然就到了渡劫的程度?还没有雷云的示警。 阎心心底不安总觉得有哪里被她疏漏,她对行道吩咐道:「走快点。」 行道没有动,倏地「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艰难抬起引气入体,控制被外间灵气引动而暴走的修为,短短片刻人已处在境界突破的边缘。 行道本是化神的修为,彼时突破就是死路一条,阎心本不想管,但是充裕的灵气基于现在的她同样是致命的存在,就像鬼怕阳气一般,鬼修其实是不喜灵气的,灵气会一点点腐蚀她的魂体。 果子京可找不到再多的魂给她养体,她终是出声制止道:「不想死就住手。」 行道于她的话充耳不闻,继续进行着手里的动作,显然不相信鬼修会真心诚意帮他。 阎心浑不在意,提醒的话只说一遍,能听进去就听,听不进去的话,她会好好享用这秃驴魂飞魄散前,散落人间的最后一点魂魄碎片的。 她浑身染上冷峻与肃杀继续将该说的话说完:「按本道说的做,今日能救你一命先封下关、华盖、中府、神封、太乙五处的穴位.......感受到周身行脉的凝滞,到这一步就可以卸灵于神庭、中沖、太白三穴,最后再毁灵府。」 行道见她絮叨原以为她是在故意干扰自己的心神,要不是精力不允许都准备封闭耳识,可听着听着,心下大惊,这鬼修怎么会知道佛门的药严经,甚至还融会贯通的样子。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已跟着阎心算不上太和善的声音做到最后一步,毁灵府。 寻常情况灵府毁,这个修士的修道路就差不多到头了。 鬼修却另行了一步险棋,一点点断了他灵府的生机,让他的灵府呈现枯竭之态,只余几个供给灵气进出的灵脉鲜活。 如此,想截住他外涌的修为,只需毁了那几条灵脉即可。 通俗来讲,就是本来要炸山,这回只用截住几条河道,保住修行路的同时将修为倒退回舍利境界,就可以安然避过这次的飞升劫,不可谓不是佛祖保佑。 可那么多卡在飞升的人,其中不乏医修,怎么从来没有人这么做过? 万一一手下去,灵府彻底毁了呢,万一....... 行道动作迟疑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阎心见状也不意外,他们本就是对立的两方,连小和尚不也叫她邪物,不奇怪,她收回视线,仿佛一切都跟自己无关一般,只活动的手指做好截住散魂的准备。 没想到,就在这时耳边「轰」的一声闷响,那佛修竟然依她所言一掌噼向了灵府的位置。 行道一口血吐了出来,灵府的重创让他跪倒在地眼前一阵的发黑髮白,他闭眼内观准备接受最坏的结果。 结果除了那一口血,灵府还是灵府,修为只倒退到太虚境,与雷劫的感应不见了,比他预料的最好的结果还要好几分。 行道擦了擦嘴边的血渍,虚生了口气,令他下定决心的是佛子始终对鬼修的那一份特别,他赌了一把,看来,是他赌赢了。 待行道原地调息片刻,便重新带着阎心几个起落脚的功夫,两人已到了灵气最盛的大殿。 一眼扫过去地上到处是血,行止倒在殿内,整个胸口的位置裂开巨大的口子,大片大片的焦煳,内脏流了一地,像是被开膛一般。 玄已正在为他施救,可不管如何高深的施救术用在他的身上,也阻止不了他身上一个接一个新增的焦黑的裂纹。 仿佛有道隐身的雷,一下一下的噼在行止的身上。 阎心眼睛跳了一下,怎么看着有点像神罚,又有点像渡劫? 殿内剩下几个没中毒的佛修状况也算不上太好,一个已经身形具陨,留了一节指骨和一滩血在地上,其余的也都在崩溃的边缘,正各自分散压制修为,情况不是一个严峻可以形容的。 反是中了僵毒的几人,因为内脏不同程度的腐蚀,反而没有引动雷劫,半死不活的瘫在那里。 阎心暗自可惜,自己阴差阳错帮了这群秃驴一把,手上一用劲竟发现自己能动了,幽砂的网衣兀得消失不见。 她朝玄已看去,小和尚突然这么好心,也不怕自己跑了被这群秃驴的唾沫星子淹死。 玄已也注意到她的视线,开口便是叫她快走。 阎心懵了一下,不解他突然的转变,待要再问,天地间忽然紫白了一下,哄得一声巨响,整个地面都感觉到震颤,一股打从骨子里的惧意油然而生。 阎心骤地抬头看天,又一道粗粝的紫电从地平线的位置迅速蹿梭而来,是九天劫云,八个人的九天劫云的组合,无人可以预设届时天雷落下来之后会是何种场景,大概几下就能把人骨头渣子都噼没的程度吧。 玄已这时又将幻境撑开了一道口子,让行道也快快带着那中毒的几人先行离开。 行道知道这一出去的意味,佛子是打算将劫雷困在菩提幻境内,可施术人离不开幻境,眼下多少个佛子也禁不住噼的。 行道登时不允,说什么也不能讲佛门的希望留在这里,当即要与他换个位置。 玄已根本不给商量的余地,眼看头顶第一道雷就要落了下来,二话不说,一脚将行道和另几人踢了出去。 打开的口子重新闭合,玄已看着没影的地方短暂的出了会儿神,染灰的僧袍被风吹得凌乱,没了从前的从容意气。 「小和尚?」 只听身后有人喊他。 熟悉的调笑声,玄已怔了一下而后有些失态回头寻声看去:「你怎么还在?」 身后,女子变幻回熟悉的红衣,翘腿坐在屋檐之上,对镜仔细涂抹口脂,修长皙白的腿在瓦下闲适一晃一晃着。 一切仿佛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第一次见面? 玄已依旧在脑中寻不到对应的记忆,他听着自己跳响如鼓的心跳声,有什么被深埋的被藏起来的在这片刻里正迅速的破土而出。 这才几天,要骗不下去了…… 他在心底深深嘆了一口气。 「小和尚。」阎心丢掉了手里的铜镜又唤了他一声,虽还是笑着的,只那笑意里已没了温度,剩下的全是凝重,她问,「你一个人打算做什么?」 僧人张了张口,头顶轰隆一声巨响,紫电霹雳擦着高处的檐角打在僧人的脚边,岩板碎裂到深处,留下一个深色焦坑,将僧人本来要说的话盖了回去。 头顶很快又有蓄力的雷云飘了过来,厚厚的一层,光看着,压都能将人压垮。 阎心像是没有看到,浑不在意的站在云下,缓步朝玄已的方向走去,手里勾着个被电的黢黑的东西转着,那形状看起来十分像片刻之前,她还穿在身上的那件幽砂的网衣。 「小和尚,这是我刚刚从行止身上捡来的,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她看着僧人问。 看到他手里的东西,僧人的手又不自觉的想要拨动捻珠,可那个陪伴他多年的木珠子早就不在他的身边。 他第一次不掩挫败的长嘆了口气:「晚些贫道亲自与施主赔罪可以吗?」 又一道雷落下,直噼在两人中间,直将靠得极近的两人硬生生分开。 雷声里,阎心固执说道:「不可以!」 「小和尚,你还有那个晚些吗?」 -------------------- 第73章 生莲 ===================== 灰扑的僧袍迎风被吹得斯拉作响。 脚下的地在震,整个幻境都因那连落的紫雷变得不稳起来。 僧人没有出声,手上捏决重新加固幻境,外现的法外金身默默将殿内殿外的所有人护在之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一如他一直表现的那样,不管何时何地,何种情绪,委屈还是愤怒的,他都好好坐在佛子的位置上,做好他该做的一切。 不知怎的,阎心看着这般的僧人没由来的一股邪火蹿了上来,在胸腔扩散爆炸。 她一连说了几声「好」字,走到保护之外站到天雷落的地方,敛起罩身的鬼气,弯笑的眉眼里妖邪的戾气浮了上来:「佛子既不想说,那不如来猜猜看,这天雷能不能将本道噼回幽魂的状态。」 「施主,又何必拿自己的身体玩笑。」 耳畔是僧人的无奈的一声嘆息,巨大的法外金身移动,重新将阎心拢进他的保护之下。 成团的紫电簌簌落下,打在金色的佛身之上,天地顷刻素白一片,强烈的白光晃得人根本不能睁眼,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刀一般划开白色的巨大幕布,迎上雷光的中心。 「艹他妈的,黑化女配是疯了吧。」 掩藏在暗处没走的001远远的看到这一幕禁不住失了仪态爆*粗出声,然而紧接着的画面就让他诧异到嘴张得能塞进一颗鸡蛋。 只见雷暴的中心,堪比小型核爆威力之下,阎心竟然毫髮无损的站着。 「不可能,这不可能!」 001连连摇头,黑化女配如今本体都维持的艰难,怎么可能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情况下还好好的,这逆天的,主神来了也没辙吧。 就在他大受打击的时候,注意到阎心身上微不可查的罩了一层浅金的光晕,正随着雷击的伤害变得暗淡。 他一下子想到刚刚重伤行止老头的时候,他身上也有类似的光晕闪了一下挡下他最开始的两击。 原以为是那老和尚袈裟是个什么护身的法器,这么看来又不像,佛家的法器怎么会用在鬼修身上。 难到是佛子做了什么? 001试图靠近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的时候,巨大的佛像金身忽然朝他的位置看了过来,慈悲与肃穆的眸子直看进他的心底。 在这短暂的剎那,001感觉自己像是透明的一样,里里外外被窥探了个干干净净,一切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001再生不出窥视的心思,拔腿就撤,撤的越远越好。 头顶的雷声渐渐停了下来,再下一波雷云蓄势之际,鬼修跨过僧人跟前被雷噼出来的深渊,在与他一步距离外停住了脚步。 「和尚,你给我穿的那件幽砂的网衣还有那笼子,你到底是为了困住我,还是为了保护我?」 女人话声轻飘飘的,落在身上仿佛又千斤重,僧人唇线紧抿,面上的血色跟着一点点褪去变白,是犯难的沉默。 「本道是个爱多想的性子,不禁想到,那所谓的天地誓言不会也暗藏隐情吧?」 阎心朝僧人逼近,抹去两人之间最后的间隙,脚尖抵着僧人的脚尖,稍一抬头,他们的唇就会擦过彼此。 这个距离,无疑是暧昧与危险的。 沉默中,僧人喉结很轻的滑动了一下,僧袍随之轻动,一脚已抬起后退。 有人比他更快,染了豆蔻的修长的手指扣住他的衣带,用力一扯,稍见分离之势的两具身体倏地贴合,比之前更加紧密,更加无间的。 僧人本就心神不定,他不及回神,腰间的衣带已经被鬼修的一只手扣住,另一只手则从后捏住他的后劲,向下狠狠一按。 孤直的长颈被迫弯折,冰冷的唇瓣贴到了另一个柔软上面,被早就等着的小巧齿牙侵略十足的叼住,继而是一个渴望良久,兇狠而又激进的探入。 一切来势汹汹又不得章法,初一碰触就是柔软和坚硬的磕磕碰碰。 不过磕绊很短暂,在阎心试图掠地搜刮的时候,另一道温和又暗藏汹涌的触感勾着她,拉着她,带着她,推拒她,又掠夺她。 波涛汹涌沖刷感官的间隙,阎心感受到僧人颈侧的血脉在她掌心的位置烫的吓人,活跃的吓人,原来不起波澜的海面之下,早也暗潮汹涌,只待来人的探索。 未曾想过的回应,像是致命的诱惑和鼓舞,一场沦陷的狂风骤雨,将一开始的混乱汹涌推向了失控。 这一吻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凶。 雷声将一切声音盖住,却没有盖住这一方小小空间里的黏稠的喘气声,阎心颤*栗到失神,从僧人身上软滑了下去,好险僧人的手及时扶了一把,一下一下的在她后背的地方替她顺气,这才让她水朦的眼睛里有了些聚焦。 「没事了,没事了。」僧人安抚道,声音里还有些喑哑。 阎心眼睫轻颤,感觉到身上的软意有些丢脸的埋首在僧人颈窝的位置不肯起来。 她主动亲上去是要去给人些教训的,没想到变成了被教训的那个。 恍惚,耳边好像还听到了僧人很浅的笑声,阎心嘴硬找补道:「你不肯说,本道只好自行测试,谁知你这和尚这般的孟浪,果然心思深沉算计良多。」 僧人又笑了一声,随之还有近乎让人以为是幻听的一声喟嘆。 他哪里是什么心思深沉算计良多,这才不到两日,便谁也没骗过。 没骗过自己,没骗过鬼修,更没骗过天道。 计划的初始是他从那些名叫任务者的身上知道了一些关于鬼修被不同的人在攻略,经歷了数不清的循环往復。 那时他已情动,折磨在信仰和一次又一次无法自持当中,除了一次一次的证明自己的喜欢之外再无旁的,他自私的许了自己几日的肆意和独处,再去为犯下的业障赎罪忏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也是在那时,他还生了一个旁的念头,他不想让她输,不想让她的身后一个人也无。 他有了一个计划,那就是进须弥渡前的诈死。 计划的成形是他在须弥渡看到了他存在于世的真相。 另一个世界有个系统要对付鬼修,他们在的这个世界的天道也要除了她,因为她成了超乎这个世界一切修士的存在,甚至是威胁天道的,于是在这一次有了他的出现,存在的之初就是为了成为另一个强大与鬼修抗衡。 他会是另一个强有力的加害者。 鬼修,一个人,以一己之力对抗着一整个世界,无数次重启,早有人会崩溃,会屈服,会算了,独她没有,如雪顶之上的劲松独自作着孤独的抗争。 不知道几个两百年,玄已无法想像她走到现在,一路上都经歷了什么样的心情,又累不累。 那一刻他想光是帮她是不够的,没了他这个帮凶还有下一个再下一个,苦海里沉浮,那些施虐的手不会因此停止。 除非,他是最终的动手人。 须弥渡为他重塑金身,也洗去他全部的苦恼情丝,他想也好,做不到不去喜欢,那就让须弥渡来帮帮他,他让自己信了不再喜欢鬼修。 他利用天地誓言笼困鬼修,也让天道信了,他是那把最合适的刀,再利用北上寻找鬼修心脏的路途,借天道的手将任务者彻底关闭在这个世界之外。 计划再全,终有疏漏。 一道神识的再遇,他于鬼修的一切已不再记得,只是触碰就能让他难以自持。 他便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骗过自己。 今时,无业为叛逃打伤行止长老。 长老们都在飞升的边缘,平日里拼命压制修为,斗法什么的也全然收着,没想到自己曾经信任的弟子竟会对自己下手,长老情急之下动怒,一不小心牵动飞升劫的感应。 在场的大部分佛修都是行止一般的化神修为,一动具动。 问题就出在,他早因无业前后性格的反差对他起疑,担心他是任务者的一个,会做些不利长老的事,他先一步在长老身上施了遮掩天道窥视和庇护他们的术法。 没想到诸多的遮掩误打误撞让天道对他的这把刀好用的与否起了疑心。 天道不希望看到一个瞻前顾后的刀,它只需要一把果决而又凌厉的刀。 可他连自己都没骗过又怎么可能骗得过天道呢。 那边阎心脸上的烫热逐渐消下去,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无疑,天地誓言的背后存在隐情,大概率也是为了保护她。 但什么样的保护需要绕这么一大圈子,还有刚刚行止身上近乎是神罚的焦黑…… 阎心想得出神,不自觉原地踱步起来,一不小心就走出了金身的护法范围,一道紫电像是终于逮着机会,朝她头顶斜噼过来。 好险玄已及时拉了她一把,可就是这般半条手臂还是躲不过焦黑一片的下场。 她的身体是魂体所化,她干脆的将胳膊截了丢掉,玄已阻止她不拿身体当回事的举动,就在这时,她余光注意到几步外行止身上冒出来的焦黑很巧的停了。 原来真的是神罚。 「小和尚,你和天道做了什么关于我的交易?」阎心声线冷了下来,「是不是杀了我?」 她没等玄已回答,继续道:「贼老天也要杀我啊,原来如此。你若不杀,你的那些好同门们会如何?」 一日不杀,神罚便一日不止。 玄已心道着,玉枝的五指一根根折了起来,他并不想让阎心知道这件事。 「没有这回事。」他说着。 阎心没有被他安慰道,她摇了摇头,脚下后退与他拉开距离,眸光里的热烈不见,只剩下森冷的漠然:「和尚,你不信我。」 你怎么能不信我有能力将一些置我于死地的都一一解决掉呢! 「我从来不是一个需要人保护的角色,玄已,你在侮辱我。」阎心的眼眶发红,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被激怒的白鹿,锯了角的白鹿。 僧人郑重的喊了一声「阎心」,在对方看过来的视线里,他语气无比的郑重:「阎心,我从未轻视过,我只是见不得,和难过,你可以是狂风,可以是烈火,是女侠也可以是女匪,你该可以成为一切你想成为的。」 「我只是觉得,谁也不可以打着任何的名义来决定你框定你,你本该是为你自己活着的。」 「你该是自由的。」 -------------------- 第74章 本心 ===================== 雷声轰轰,阎心什么话都听不清了,只余那句「你该是自由的」长长久久的迴荡在心底,涟漪扩大,一圈一圈敲击摧毁高筑的厚土。 土层裂开缝隙,光迫不及待生了进来,温柔的驱散一些阴暗的,绝望的,从此,孤冷寂寥的独行路有了光明,不再虚浮不知前路,不知后身。 眼眶在发热,喉间在发涩,阎心戳了戳心底埋腿而坐的瘦小身影:「喂,阎心,你听到了吗,有人看见我们了。」 有人看见她们的绝望,看见她们的不甘,看见她们的固执的抗争。 她们本该是自由的。 不是谁的任务,不是谁随意操纵的一个代号。 数不清的日子里,终于等到了,有人看见了,小和尚看见了。 阎心心里情绪满溢,又开始患得患失,菩提幻境的强大,足以模煳实与虚的界限,她听到的,看到的会不会是幻境的影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她忍着扑溯掉落的眼泪,重新将自己摆到冷静自持的位置。 她才不信他们说的。 她在心底告诫自己。 就在这时,染了烈火的檀香味温柔的将她笼罩,僧人俯身将她圈在怀里,动作很轻的那种,耳边他的唿吸同样也很轻,像是怕一不小心弄坏什么一样。 僧人在她耳边说:「弄成了这样,阎心,对不起啊,是不是很疼?」 不知道是被哪个字眼戳到,阎心那些拼命忍住的泪意一下子绷不住了,她又惯常要强,当着人哭觉得过于的矫情,最后揪住僧衣把自己埋了进去,压抑的泪水将僧人半个肩头打湿。 「和尚,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幻术?」 「没有。」 「和尚,你是不是又要对付我?」 「没有。」 「和尚,喊我妖道是你的真心吗?」 「不是。」 「和尚,你是不是总想抱我?」 「嗯。」 阎心带着哭泡的鼻子吸了吸,嘴角翘了起来,她就知道昨夜小和尚想抱她想抱的不得了。 她心里一面高兴着,一面又在不耻,她真奇怪,说着不信,又爱听人说的很,问题更是源源不断。 「和尚,你是不是也想亲我?」 「嗯。」 「和尚,你昨天说得『你对自己半点信心也无吗』是不是喜欢我的意思?」 「嗯。」 「和尚,那你今天还喜欢我吗?」 「嗯。」 「此刻呢?」 「嗯。」 阎心心里的尾巴翘上天,忽然坏心眼起来:「和尚,那你喜欢和我睡吗?」 「嗯。」僧人没有什么犹豫的应道。 「嗯……嗯?」 阎心呆愣片刻猝然抬眸撞上僧人淡笑的眸子,脑子里哄得一下炸开了,常常骚话连天、没羞没燥的人这会儿耳尖红得比她那身红衣还要鲜艷几分,竟然难得的羞了起来。 她结巴着连话都说不利索:「和尚,你,你你,你孟浪,你被,被,夺舍了吧!」 「贫僧对施主犯下诸多口业,既已决定正面,以后自当对施主以诚相待。」玄已低头看她,声音像那山风,平和而又淡然。 僧人在这一刻作出了自己的选择,选择直面自己内心的真实,正视自己的喜欢并妥善的处理它,选择站在她这一边与天道对立。 但小和尚这样清醒又自虐的性子,直面对天道的胁迫真的能顾佛门与不顾吗?真的可以无视肩担上的责任吗? 真的不会因清规戒律再有戒疤、须弥渡这样的自我惩戒和赎罪吗? 阎心下意识的迴避这个选择背后还藏着的问题,注意力移到了僧人的称唿上。 他一口一个贫僧一口一个施主的,遮掩的话搞得那么正直,她看这小和尚道貌岸然的很。 「小和尚,你这么想睡我,你实话实说,先前我给你的选择,你最后是不是要选床宠那个?」阎心眉梢斜挑,最后落在某个位置,促狭意味十足。 先前问什么答什么的僧人却怎么也不肯出声,不管阎心怎么激人也无济于事,最后被闹很了,干脆的低头按着人亲了过去,堵住一切的声音。 唇舌交缠,唿吸再次变得急促和炙热,一如她意乱情迷的心境。 某个空白的空隙,阎心想贼老天真是碍事,要不是如此她就将人原地按着睡了。 「佛子,老衲前来助……」安置好中毒佛修不放心又转回来的行道一来就注意到天雷之下亲密的两人,未尽的话卡在嘴里,严厉斥道,「佛子,你,你们……你注意你的身份。」 一吻猝然分开,阎心气喘吁吁挂在僧人身上,骨子里搅事的性子开始蠢蠢欲动,她故意没有分开,挑衅看向脸被气歪了的僧人。 但看起来平静的表面,不过都是强装出来的,她看着心底重新钻回阴暗角落的小人,知道这么做更多的是在求死,求一个美妙梦境的破灭。 料想中的,僧人心虚将她推开的画面并没有发生,微凉的手指被温和的掌心捏了捏。 是在安抚她,也是在以行动验证他话里的真心。 「行道长老,你回来了。」 玄已平静看了眼来人,金身调转方向,将来人纳入护法范围。 在没有被踢出佛门之前,他依旧如常履行着佛子的任务。 心底不敢期待的结果就放在她的眼前,按照从前阎心指不定要当着行道的面故意亲昵一番,此刻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僵硬着从僧人的掌心抽回自己的手,与他之间拉开距离。 看起来她才像是避嫌的那个,有一刻,她不安到差一点就要脱口,问僧人是不是又要罚自己什么? 其他佛修的状况算不上太好,行道见他们分开,没有和玄已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细究,事情就这么暂时的揭了过去。 玄已专心的法外金身的控制,行道去看殿内的佛修,阎心独自在一边看着天雷将天地间的一切倾覆,有些沉浸的将一手伸出了护法的范围。 行道就是这个时候过来找她的,是为了救那些被迫引发渡劫的修士。 雷火擦着指尖,烧灼后的钻痛让阎心感受到了一些真实,她现在心情不好,根本不想管这些秃驴的死活,甚至还想帮他们一把,与其每天活在飞升劫的彷徨之中,还不如被噼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她低头看着指尖,刚刚被捏握住的温度似乎还在,她不可避免的又想到僧人始终平静应对的样子,片刻之后,她缓声开口:「人本道可以救,但本道又凭什么救?总要拿出点本道看的过眼的东西吧?」 -------------------- 快要完结了,卡卡卡 再次短小~ 第75章 本心 ===================== 两人商议的结果无人得知,半日后天空陡然放晴,厚得几乎压到地上的雷云退的猝不及防,再看殿内几个长老修为都倒退了一大截,短时间看起来不需要再为飞升劫所困扰。 唯有遭受神罚的行止身上的焦伤还在扩大,人尙处在昏迷之中,身下的地板却被他蜷曲的手指抠出一道道的深痕,可见被折磨的不轻。 行道正暗自焦急的时候,阎心飘了过来热心道:「需要帮忙吗?免费的,没有附加条件。」 行道心头冒出些许感动,又想到鬼修刚刚提的条件,觉得自己对鬼修属实偏见良多,余光就瞥到她随手捡起一个染血的法杖,正比划着名从哪个角度杀了行止比较快准狠,那点感动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妖道就是妖道! 「咦,不考虑吗,同是门内最有资歷的长老,凭什么他一直压着你,凭什么门内大小事务都要听他的,凭什么他识人不清的错误要让你们所有人承担,来吧,我帮你解决了他,我帮你解决掉这个烦恼......」阎心见人不动,在他耳边循循善诱。 行道面上露出阴戾,随着她语言的牵动,当真心动考虑起来,就在他快要应下的时候,身后一道清朗的声音突然截住他的念头。 「阎心,过来。」 玄已收了金身,朝他们这处走来。 行道闻声突然从暴戾的状态挣脱,原地怔愣片刻,后怕自己的恶念就这么轻易勾了起来,张口要斥阎心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身侧火红身影丢掉手里的法杖,如一阵风似的离开,旁若无人的往玄已背上一跳,染血的手在僧人眼前晃了晃。 「你看,为了帮忙,把我的手弄脏了。」 玄已十分自然地伸手从身后将人捞住免得她掉了下来,侧目看见了她的手,很有耐心应道:「我帮你净手。」 两人的亲昵看得行道额叶不适突突直跳,这妖道岂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们佛子不轨! 先前顾及形势,他忍住没有继续深究他们的关系,这会儿半点也忍不了了。 不过念着阎心这会儿与佛门有恩,他压了压火气,努力找回寻常的语气朝她道:「这位施主,可否暂且避让,老衲有些门内的情况要与佛子商讨。」 阎心用膝盖想也猜到这秃驴支开她是为了劝说玄已离她远点,她今天的心情可能算好,突然的不想让小和尚难做,小腿晃了晃从他的背上下来。 只不过,在心里,她却没那么好心,想得是怎么不着痕迹将这群和尚弄哑,免得天天招她不快。 她心思飘远,就在这时,掌心被人包裹,暖而不燥。 她倏然回神,僧人平静的声音撞入耳膜:「长老若无急事,烦请等弟子片刻。」 说着,不待行道有所表示,僧人已拉着阎心走到净谭前,身子半蹲替她仔细洗去手上沾到的血污。 阎心从未考虑的选择就这么发生了,小和尚竟然又一次当着佛修的面坦坦荡荡展露对她的喜欢和重视,她不需要遮掩,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更不需为这段关系主动争取什么。 阎心心腔满塞的酸涩,她目光移到僧人的头顶,忽然很想亲亲那些戒疤,很想再和这人融为一体。 她的渴望和欲求向来直白,僧人不用佛眼,与她眼神交汇的片刻就读出她的心思,他无奈笑了笑,在她不老实动手之前出声将人稳住:「听话,这里不行。」 「和尚,你是不是修了什么勾人的密法?」怎么她总是被他勾惑到。 阎心揉揉酥酥麻麻的耳尖又不喜瞪了行道一眼。 还不是他们在这碍眼,不然她早和小和尚这样那样了,不过这么看来,那些秃驴不毒哑也行,也不是纯会招人烦的,这不,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 僧人无奈失笑,替她擦干了手上的水渍,将手重新递到她的眼前问:「干净了吗?」 「勉勉强强吧。」阎心嘴角压不住的笑意。 「好。」僧人也笑,「等我一会儿。」 阎心大方点点头没有去听他们谈了什么,总归最后行道是不情不愿的被玄已说服了。 见此,阎心又飘回玄已身边,打算学那画本里的狐狸精摆出个祸国妖妃姿态气人的时候意外的看到行道在哭。 眼泪在阎心这里大部分时间都被归为弱者无能的体现,是以,她不喜欢哭,也不喜欢看见人哭,面对老和尚的眼泪她贯以往常的嫌恶:「你这老秃驴哭什么,分开而已,又不是死人,怎么跟寄生虫一般,没了你们佛子还不能独自过活了?」 行道比之行止的性子更显内敛和温和,闻声竟意外的跳了起来,握紧手里的法杖就朝她的命门一指,语气出乎意料的严厉:「妖道,休要口无遮拦,收回你刚刚的话,老衲留你一条生路。」 阎心「哦」了一声,装作被吓到的样子掏了掏耳朵:「哪句?死人的还是寄生虫?」 「妖道,你还说!」行道的眼眶又红了一分。 阎心不为所动,还有心思和玄已打趣:「这秃驴怎么搞得像是你活不过明日一般……小和尚,你来讲讲道理,到底是谁口无遮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行道手上法杖陡然激进,阎心张开鬼气分毫不让,眼看打斗一触即发的时候,玄已走到两人中间,伸手拂开法杖,与行道行了一礼道:「长老时间不早了,快回吧,门内的事就劳烦长老照应了。」 声落,行道泪珠簌簌,连连应声,离开的背影一步三回头。 阎心往玄已身前一档,双手抱臂一副你要看偏生不准你如愿的样子,只是看着看着,不知怎得竟从老和尚的视线里看出来一点最后一面的意思,心里头竟跟着不安起来,好像,一个不注意,小和尚真就会殒命在她跟前一样。 这个念头在看到狼藉一片的幻境迅速恢復原样的时候又一闪而逝,阎心摇了摇头,为自己的想像力感到好笑。 修出法外金身的佛子,除非是鼎盛时期的她,恐怕这世道无人能要了他的命,他们俩现在,可不会有刀剑相向的一天,她可看到了,她的骨灯被小和尚好好藏在须弥渡里,不就是怕被人找到,小和尚啊,真是喜欢很了她。 真不知道那秃驴担心个什么…… 幻境之外,也没有免得了雷劫的波及,到处是雷打的焦印子,原先蹲守偷袭的魔族和仙门们不知踪影,整个果子京安静到有点让人不适。 离开菩提幻境之后,阎心迫不及待将玄已拐回了她的秘府,将人往他们之前住的客栈的大床上一丢。 不等玄已有所反应,她不知道哪里又弄来了条狗链,二话不说,扣住玄已的手脚将他锁到了床上。 「啪嗒」 锁扣按动的声音,锁链里生出几条细小的锁链将僧人缠捆,被遮掩在宽大僧袍下的一切无所遁形,鬼修白细的脚丫碾了上去。 跳脱的白兔一下子撑起身形,张牙舞爪逼退来犯,在僧人染红起雾的眸子里,阎心脚下忽轻忽重勾勒着白兔的形状,在某个令人不妨的空隙,又恶作剧似的兀得重压了几分。 她面上染上一些嗜渴的欲*色:「小和尚,你乖乖的,我会让你快乐到再也不想下床的。」 「是吗?」 玄已声音喑哑。 阎心故作上位者玩弄的姿态正要应声,白兔短促的跳了一下,她脚下一滑,一阵天旋地转,她和僧人竟然颠倒了个位置,原本扣在僧人身上的锁链,原封不动落在她的身上。 「小和尚,你暗算我......」 阎心挣扎,细软的锁链随之越缩越紧,衣料移了位置,一点一点将秘境暴露。 「须弥渡时光苦乏,贫僧闲来无事,顺手研究了下这链子的机关运作,设计之人实在精妙,贫僧佩服。」 僧人目光深了深,用他那不沾染红尘的脸正经说道。 去他妈的精妙! 阎心开口想骂,玄已府下身,如玉不似凡尘之物的手指不知道做了什么,令她浑身一软,敏感的她根本出不了声。 「贫道还有几处发现,一併与你展示。」 「展示你嗯妈...唔...和尚你道貌岸然,你...嗯....啊...」 指节游走,忽进忽退,像是戏浪一般,阎心一句话都说不全,气得发狠:「你别...唔让我翻身,唔...唔...唔...哼本道要日嗯...你哭着下不了床。」 「好,贫道争取下不了床。」僧人语气虔诚而又认真,像是在与那天上神佛祷告一般。 阎心被这样的和尚刺激疯了,撑了一点清明昂头将那气人的嘴堵住,拉他共进这俗世里的云雨里翻滚沉浮。 ....... 晨起晨又落,秘府不知岁月,佛子努力践行诺言,谁也没能从床榻上下来一步,至于那个哭....... 当事人非常后悔快了那么一嘴,埋首在被子里不想回忆,在心里将玄已骂了又骂,这人就是个黑心肝的。 在她不行的时候,这人还一本正经的问她没有哭是不是他表现的不到位,说什么他再努力努力...... 努力他妈的! 她都不知道身上身下失智几回,这还不到位,天下间恐怕无人到位。 这人摆明了就是闷着骚。 街上等着递花、等着送灯笼的纸人们迟迟没有等到主人露面,一个个担忧又好奇的扒到窗子缝、门缝的地方。 要脸的一佛一鬼,这才停了厮混,阎心的嗓子哑的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玄已见状笑了一下。 阎心这会儿半点也见不得这厮生龙活虎的样子,气得一脚朝他踹了过去,奈何腿软的和水一样根本提不起来,最后懒懒的挂在僧人腰上。 玄已又闷笑了两声,在人被逗的彻底起火之前,起身将外间看热闹看得津味的纸人们请走。 纸人们离开,房间安静了下来,玄已正要关窗,视线再一次注意到手腕里侧的那道很容易被人忽视过去的金线。 金线比前几日他们进秘府前又短了几分。 僧人脸上的笑意凝滞,阎心见他立着不动坏声道:「小和尚你是不是也腿软了,啧啧啧,你不行啊小和尚,让你逞强努力。」 男人听不得不行,便是佛子也例外,他敛起身上走回床边:「如此,贫僧是该虚心讨学讨学。」 阎心真是怕了他正经说话的样子,忙推他走,两人腻歪了片刻,玄已像是想起什么将懒懒埋在软被里的人拉出一条缝隙道:「出去给你寻魂的芦苇人回来了,他们找不到路,我去接他们。」 阎心看着手腕脚腕上的红印,还有身上的散散落落的红痕,这回可见是栽狠了,正愁没有理由将人支开,故而,僧人开口只是,她并未有所怀疑,闻言迫不及待嗯了声让人快快走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待僧人的气息消失,阎心一个响指,立马有几个纸人得令抬进来一个炼炉,她忙起身起找那不知道被丢去哪里的狗链子,刚一动作,腰间就是一个涩软,简直要命。 小纸人们见状嘶嘶啦啦涌了过来,关心她这是怎么了。 阎心没脸说,这几日的表现属实有点对不起她第一鬼修的名望,她指着脚边团着着一团:「快快,在小和尚回来之前,赶紧把那狗链子给我烧了,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它。」 小纸人们依言动作,屋内很快有火光闪动,看着链子一点点消融成铁水,阎心这才舒坦,心思不免活络。 这还不够,得想个办法也压小和尚一回。 -------------------- 第76章 本心 ===================== 玄已回来的时候看到房间突然多了许多叫的上名叫不上名的法器,活像是误入了某个法器库。 阎心裹了个毯子蹲在那些法器中间和纸人们一起挑挑拣拣,嘴里不时嘀咕着这个太小了,不合适,这个太硬小和尚用了不舒服,那个用了最后被压的肯定是自己,不行不行...... 玄已原本念着人软软乏乏的样子还想过去帮忙,越听越奇怪,进门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仔细打量这一屋的法器来,这一扫,见多识广的佛子耳尖悄悄爬上红晕,好笑又无奈,有些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争强好胜。 眼见着屋里的人挑出来的法器越来越多,佛子晦暗的眸子从那些不小心露在毛毯外的红痕上移过,不得不轻咳了一下提醒自己的存在。 碎念的声音戛然而止,旋即屋内传来法器乒桌球乓滚落和纸人四散的声音,一阵兵荒马乱后,打算暗地搞事的鬼修心虚埋在法器堆里装作无事发生。 玄已被她自欺欺人的样子可爱到,笑着上前将人捞了起来,让人要埋埋自己身上,偏生嘴上不忘欺负人:「在找什么,看你都不是很满意的样子,要不要贫僧帮你参谋参谋?」 阎心经过前几天厮混已经看清这个人是个白里黑,这要看不出他是故意的就邪门了,气得在人喉结的位置重重一咬,还故意在微凸的小痣上舔了舔,感受到僧人的身子不自觉的绷紧,并不自持的样子,这才觉得找回一些场子。 「和尚,你身上怎么有骨草木灰的味道,你不会是将我那些纸人烧了吧?」阎心松开齿牙,抿了抿舌尖上的味道。 神佛喜欢香火的味道,其实他们鬼更喜欢,会让魂体有真正吃饱满足的感觉,彼时僧人身上草木灰的味道和香火的味道很像,让她又忍不住在玄已身上蹭了蹭。 玄已的身形微僵,细看面上还有一丝的懊恼,未免阎心细究下去,他将人抱去床上,从袖带里取出来六只芦苇人,都是他们进秘府前,玄已放出去的。 芦苇人的背篓都满了,这些残魂给阎心补下去,让她现在去单挑佛门里任何一个修士都不成问题,甚至是能助力她反压玄已。 阎心瞄了一眼兴致缺缺,甚至是有些排斥的,她掀开僧袍一角将自己盖在里面,第一次主动提起雷劫之下未尽的话题。 「和尚,选择的代价是什么?」 除了落在佛门身上的天罚,那个真正的代价是什么? 「贫僧不是只图当下的人。」 玄已没有正面回答,但有时候这也是一种回答。 阎心脑中兀得闪过几日前行道离开时的情景,毫无疑问,那个代价并不轻松。 她眸子里是抑制不住的阴鸷,想现在就打个金窝窝还是佛窝窝把人关在里面,护在里面,好的坏的只有她一人可以决定。 可是这么好的小和尚已经被关在地下两百年,如今越是喜欢,越是捨不得。 就在这时,僧人微凉的吻落在她的额间、眼睛、嘴唇,而后一直往下。 阎心不管这个吻是煳弄的还是安慰的,极度想要掌控局势的欲望让她捏住僧人的下巴,粗暴压了下去反客为主。 混杂着痛和血的一吻在僧人的纵容下变得愈加的激烈,这样的吻给了阎心一些确定感。 确定人是她的,确定他没有要逃的意思。 这样的确定,让她愈加的不允许独占的平静被打破。 一吻分开,两人都在剧烈喘息着,阎心舔舐掉僧人嘴角溢出的血渍,手慢慢向上抚摸他咽喉处的脆弱,面上染上一些疯狂:「玄已,我好想好想把你锁起来,关起来,藏起来,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不好?」 「你想做什么都依你。」玄已笑着替她将鬓角的碎发理到耳后。 他的顺从安抚了阎心的焦躁,但也仅有片刻,接着是摧毁式的失控,小和尚不会放任佛门不顾的,他在骗自己。 不过这一次,阎心没有再将情绪暴露人前,只掐着僧人咽喉的手微微的收紧力道,她必须要做点什么,彻底清理他们之间的障碍。 「你挑了那些,不打算试试成果吗?」玄已眉梢一挑,看着屋内堆的法器。 阎心从情绪里回神,难得薄皮的红了脸,暗骂僧人的狡诈,但是这个提议,不是挑衅是什么,这怎么让人拒绝,她翻身跨坐在僧人身上,恨恨宣誓:「今夜一定要弄哭你。」 色令智昏的结果,就是阎心又哭了好几天没能从床上下来。 玄已依旧跟没事人一样,每日还能出门一趟接芦苇人进来,好不气人。 他身上草木灰的味道也愈来愈浓,阎心很是喜欢这个味道,每次玄已回来都抱着不肯撒手,随便这时僧人是帮她引魂入体,还是与她念经什么的,全然不设防备的样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转眼一月过去,阎心魂体的损失几乎被芦苇人带回来的残魂补了七七八八。 眼看着逐渐有了能和玄已过手的修为,这日玄已再一次替她引魂之后,阎心没骨头似的挂在他的背上,忽然道:「小和尚,整日呆在这洞府里也怪无聊的,我带你逛些好玩的地方去。」 玄已摩挲着手臂内侧又短了一截的金线笑着听她决定。 两日后,两人便出现在东洲的仙居岛,东大陆最美的花岛,正巧是冬花始终放的季节,他们在月下听了一夜花开的声音。 随后他们又去了稍南一点的泸沽湖底,看着身边游来游去的鱼群,阎心说要请他吃全鱼宴。 偶然闯入的水修和僧人同时怔住,和尚天生吃素的,这女修请人家开荤,这不是缺心眼么! 水修看热闹不嫌事大,等着看女修如何收场,结果就听女修对着僧人聊了一天什么鱼怎么做好吃,吃起来又是什么滋味。 起初是女修在说僧人在听,到了后面是僧人在问,女修在说。 女修用词和她的人一样看着冷冷清清的,水修不知不觉听出了神,听到最后嘴里竟有滋有味起来,仿佛真赏食了一顿全鱼宴。 这又何尝不是请人吃鱼宴。 水修心里头不免感嘆女修是个妙人。 沾光噌了一顿好食,水修正欲上前道谢顺道结识一番,就见僧人牵住女修的手。 啊呸! 水修心里不忿,这道貌岸然的贼和尚,亏了那女修一番良苦用心。 随之又见被牵手的女修空闲的一手勾住僧人脖子,拉他低头亲了上去。 「……」啊呸呸! 这女修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水修顿觉错付,张口就要喷人,正这时,女修与僧人转过了脸来。 咦,怎么有点像罗剎女和佛子? 怎么越看越像? 不会就是吧? 水修惊得一口脏堵在嘴边,绿着张水鬼脸提着鞋落荒而逃。 阎心挂在僧人身上笑得花枝乱颤,僧人就在一旁眼里隐隐噙着笑意,时不时帮她理一理差点被水流卷出避水珠的衣摆。 在之后,他们去了一品居的酒窖,闻了全大陆最香的桃花酿,去了四友书院,假扮了半日的书生,闯了最多藏书的滕华阁,听了皇宫里的墙角,听了曲,游了湖,出了海,和鹰比过飞,和鱼比过游。 …… 四月的时间,阎心用掉了身上全部的传送符,用坏了四个传送阵,和玄已像是闲云野鹤一般,忘了追在身后的任务者,略过头顶盯着的天道,躲着偷袭的魔族仙门,就这么漫无目的逛着每一个阎心曾经去过的有趣的地方。 唯有阎心身上再次显现的两条压制修为的鬼纹提示着一切并不像表面那般的平静。 玄已放出去的芦苇人越来越多,大有将整个大陆的残魂全捞来给她,阎心时常调笑他,他到底是在积功德,还是在败功德呢。 僧人竟认真与她探讨起来,阎心喜欢看他认真的样子,听着听着,总免不了被他身上的草木灰的味道吸引最后大睡一场。 之前在秘府,阎心以为草木灰的味道是偶然,只当玄已不小心从哪里染上的。 最近味道越来越浓,浓得她不得不在意,但每每又在想动作的时候,忘了这件事。 他们两人经常会切磋,一开始阎心修为不敌的时候,靠那些杀人的近战功夫险赢了两回不用金身的玄已。 只不过没几次就不太管用了,玄已不光很快破解了她的招数,还学了个十成十,简直没得打,直到最近,阎心修为稍稍能入眼了,她这才重新找回了些对手的乐趣。 玄已在学她的招数,她也在对弈中学习玄已的,甚至是有些迫切的。 修为虽然正在迅速的恢復中,可还是太慢了,她依然连玄已都打不过,何谈旁的。 这日两人又打了个地动山摇,阎心撑了半天没输,是近来最好的成绩,她想再突破一下的时候,没想到玄已却先收了手。 阎心疑惑他是不是发现什么的时候,忽听他问:「我们在这呆了有了几日,去了那么多地方,不带我去你的春幽山看看吗?」 这是阎心最后要带玄已去的地方,她嗅了嗅那令人上瘾的草木灰的味道忽然问:「小和尚,你是不是要成佛了?」 -------------------- 第77章 见景 ===================== 面前人的长相本就是偏明艷那一挂的,攻击性十足,此刻眉眼里压抑不住的燥意和疯戾,藏在衣服下的手几次欲有动作。 玄已毫不怀疑对方想要将他拴起来或者囚禁的意图,他所谓的计划与安排为她的偏执不安递了最后一把刀。 可最后,那手始终没有动作,被她的另一只手硬生生按住。 她孤独的对抗着一整个世界,早就被迫修炼出来一套尖锐捅人也能伤己的生存法则,危险就要扼杀,想要的须得掠夺,一切,只进不退。 现在,她会为了他们,折下她所有的强硬,尝试用一种她不熟且不一定于她有利的方式疏导他们之间的问题。 她退却了她的占有,在等他的坦诚。 玄已又一次生出懊悔,但更多涌动的是名为心疼的情绪。 他上前一步,牵过那互相打架到有些微凉的手,将人拉进怀里,像是拥抱一个稀碎品一样,很轻的将人抱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小和尚,你休想企图通过撒娇矇混过关,我可不吃这一套。」 阎心语气里还是一贯的兇恶,紧绷的身子却在拥抱里渐渐松懈了下来。 玄已因她的变化很浅的笑了一下,他忽然想要亲一亲她,不带任何情慾的,单纯出于喜欢的触碰,他与她拉开一些距离,稍稍俯身,吻就快落到阎心的额上。 阎心以为对方因自己的两句话就要推开自己,不满扣紧他的腰:「跑什么,说你两句还不能说了。」 头顶传来男人的闷笑声:「可是这样,贫僧不方便亲你。」 刚还炸毛的人登时慌了手脚,手忙脚乱去捂僧人的嘴:「小和尚,你,你,你一个出家人怎么能说得出这般荒*淫无度的话来。」 从玄已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红到滴血的耳廓,他目光深了深:「你不喜欢吗?」 「艹!」 这一刻阎心彻底失了淡定,两人之间分明更加过火的事情也做过,更不要脸的话都说过,哪句话也没能像这会儿,撩得她哪哪儿都烫了起来,心跳也跳的异常的快。 现在去把那狗链改改还来得及吗? 还是再炼几个好玩的? 阎心脑中乱七八糟的想着,额上被很轻的落下一吻,像羽毛一样,又轻又温柔,那吻也很短暂,一触即分,却又以不可抵挡之势将一切的乌七八糟封印。 片刻的静默里,阎心忽然泄了气,小和尚不想回答也好,编个由头骗她也好,她都不在乎了。 她赢了那么多,输小和尚一次也不要紧。 就在阎心决定揭过这一遭的时候,僧人与她视线平齐,声音出乎寻常的郑重:「阎心,贫僧与你言诺永不会成佛,会一直陪你到最后。」 玄已唤她名字的次数不多,以致于,甫一听到,阎心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她的名字之上,直到玄已见她没有反应,再次开口的时候,她方才反应过来僧人都说了什么,又有多少的分量。 一时让她有种梦游般的恍惚,她头一次生出念头,要是小和尚是真的攻略者就好了,她会投降的。 * 春幽山上,对于主人第一次带人回来,整个山上的纸人们闹哄哄聚到了门口。 见僧人和冰室里那副残缺身体气息很像的样子,纷纷好奇围着玄已翻来看去,很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 阎心好笑抬手就要赶人,半道突然想起小和尚回来佛门都是副冷清样子,又收了手,懒懒倚靠在廊柱上看着被簇拥在中心难得无错的僧人,脸上的笑意再没消下去。 小纸人们好似怎么都研究不够似的,阎心渐渐失去耐心,小和尚今天还没有亲她,什么冷清不冷清的统统抛诸脑后,捞起人就朝寝居的地方走去。 玄已好笑看她,调笑的哼声像是羽毛擦过耳尖,痒意一下子蹿麻到脚底,阎心不待僧人两脚进屋,扯过人压在门后,一口咬在他喉间小痣上。 感受僧人身体上的变化,阎心这才满意将人放开:「不识好人心,这是惩罚。」 说着却没有进一步胡闹的动作,她朝屋内挑了挑头:「你的房间。」 室内空荡,中央摆着张矮塌,挨着矮塌摆了两个蒲团,上面堆了一堆书简,偌大空间再无旁的,冷硬随意的不像人居住的地方。 玄已提步在屋内走了两圈很快便发现了其中的玄机,墙体的材质和地上那堆书简竟意外的相似。 这竟然是一间书简搭成的屋子,随便抽出来一本,竟然是本已经绝迹的佛经,连他们寺里也只有个残本。 玄已诧异回头,阎心故作没什么了不起的抬了抬下巴:「活得久也就这点好处。」 斜阳扫了进来,室内有了别样的暖色,僧人盘腿专注翻阅佛经,明明什么也没有做,眼前一幕却让阎心意外收穫到宁静与安逸。 阎心静静看了许久,未免自己看起来有点傻,趴在玄已背上给自己找点事做:「小和尚,借你那黑虫子看看?」 话落却没有等来应声,阎心奇怪侧目看去,僧人琉璃一样剔透的眸子全然专注在那些枯燥的经文上,早将一切纷扰排斥在外。 威逼~色~诱什么的,果然都没有这四两的佛经管用。 阎心搂着僧人的脖子往下一滑,顺势仰躺在僧人的臂弯间,玄已这才从经文里收回注意,见状,阎心故意逗弄僧人:「是我好看,还是那经文好看?」 玄已在这时忽然记起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那是他刚出门寻找金身,记不得是路过的哪处农庄,里头的妇人就是这般语气问家里的男人:「若是落水了,你是救你家老娘,还是救媳妇?」 当时男人神色为难,恨不得当即先把自己沉到水里,玄已那时不知这问题有什么不好解答了,今日轮到自己,他依旧不知那男人为何难答,听到问声,他在心里笃定选择了前者。 他出言正要宣之自己的答案,撞见怀里人随着等待逐渐炸毛的随性样子,又起了逗弄之心,满眼里只有那抹红色身影,却又故意不讲。 两人又闹成了一团。 不知多久之后,两人重新沐浴之后,玄已为阎心开了须弥渡的大门,那黑肉虫子就被关在里面,他看着手腕上淡的快要不见的金线,本想一起进去,被阎心胡乱找了个理由拦在外面。 真实原因,是她现在还不想僧人知道任务者的事情。 须弥渡里的东西已经完全被玄已驯化,大黑虫子在里面处于全然被压制的状态,阎心再见它时,整条虫子困在苦海之中缩了一圈不止,体内流动的数字体看起来比先前要晦暗和凝滞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竟然还会饿,有点意思。」 阎心端详大黑虫子一圈之后,摘下手上的芥子袋打开后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漂浮的魂体、器灵、死了很久的任务者的尸体、尚未被操控的傀儡娃娃、几个依靠魂力操控的法器,以及被她截获的系统散了一地。 不知是听到动静还是里面有大黑虫子感兴趣的东西,刚还是半死不活的样子,须臾之间就有了生机,不怕死的越过困住它的苦海水,朝阎心的方向蠕动着。 阎心并未阻拦,抱臂冷冷看着大黑虫子的「抓周」。 一开始,她以为大黑虫子会更加感兴趣魂体或者系统。 谁知,大黑虫子最感兴趣除了她竟然是那些任务者的尸体。 感兴趣她,不奇怪,之前他们就发现这个黑虫子格外吞噬喜欢高修为的存在,要是玄已在此,它绝对盯着玄已不盯她。 但为什么是那些尸体呢? 它独喜欢这种失去生机的□□,还是因为那是任务者,亦或是,它真正感兴趣的是任务者本身? 为了验证这个问题,阎心分出一些魂体去往了商国的都城。 快一年的光景过去,城里一片死寂,半点活人活物的气息也无,成了彻底的死城,阎心踏进城里的脚又收了回来,蹙着眉头,抬头又确认了眼城门的楼牌。 上面大写着「商都」二字,她并未来错地方。 这倒奇怪了! 先前屠城,阎心杀的皆是吃人肉的人,死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千把个人尚还不至于空城绝巷的地步。 就算城中人口外迁,可这里是都城,商国也未传出迁都一说,达官贵胄须得在城里待着。 怎会一个活人的气息也无? 这半年城里发生了什么? 阎心放出神识笼罩全城,甚至都探进了皇宫,可除了死寂还是死寂。 城内游魂倒是不少,可不知为何,一个个都处在浑噩的边缘,就好像有什么强大的存在镇压着他们。 难道是那个成为地缚灵的任务者搞得鬼? 刚有想法,阎心便摇头否决,生食人肉的人死前都积攒了极大的恶念,又遭惨死,绝大部分都成了厉鬼一样的存在,这样的游魂,只会本能的蚕食和攻击地缚灵。 于地缚灵算是相生相剋、互相折磨的存在。 一年时间,没了系统的任务者还翻不了天。 出神间,阎心腰间的干坤锁兀得晃动起来,拽着她直往远离都城的方向拉去,是里头安寂了一路的黑虫子在拼死挣扎试图逃脱,显然十分畏惧城里的东西。 这虫子咬她眼都不带闭的,城里必然是一个比她还要恐怖的存在。 这样的存在么,除了头顶那位只会轰雷的,就剩她家小和尚…… 小和尚还在她的春幽山待着,是打雷那位么? 阎心一掌拍在干坤锁上,眼里露出兴奋之意,大踏步进城,直往那白骨堆得最高的地方行去。 -------------------- 第78章 见景 ====================== 刚进了城里,阎心就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窥视感,明显到像是有人故意让她知道一样。 独特的隐身方式,令阎心不禁想到任务者。 这几个月里,她和小和尚并未隐匿行踪,围堵的宗门有,骚扰的散修有,连天道也三番几次同小和尚施压。 独独不见任务者,他们就像是全然放弃了任务,从这个世界销声匿迹。 眼下,阎心权当没有注意到,反正这些臭虫该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穿过护城河就到了困住地缚灵的白骨堆,她刚一走近,整个骨堆像煮沸的水,一下子松散开,又像是畏惧什么似的不敢离开太远,歪歪斜斜立着,如将倾的大厦一般。 阎心抬起一指,轻轻一推骨堆,整个骨堆轰然倒塌,扬起的骨粉如骤起的大雾,令她的眼前顿时白芒一片。 未免波及,阎心脚尖轻点,人已在数丈之外。 便是这时,白色灰烬里传来东西被压碎的窸窣声,不等阎心有所反应,一块薄翼样、看不出是人还是什么妖物的皮壳朝她兜头罩了过来。 「不自量力。」 阎心嗤了一声,手抬手落之间,那皮壳便成了一地碎渣。 然而这还没有完,碎渣竟没有放弃原本的动作,跟个狗皮膏药似的不依不饶朝她身上贴了过来。 阎心手里一团鬼火欲要将之全部烧毁的时候,那些碎屑又兀的消失不见,快的好似刚刚所见全是眼花。 当真是个诡异东西。 白色灰雾渐渐沉到地面,雪霜般厚厚一层,中间被困的地缚灵早不见踪影,地上剩下的骨头无一例外全部被蛀空了。 显而易见,刚刚突然而来的白灰都是骨灰,那皮壳大概率是地缚灵的,至于他现在是逃了还是死了…… 阎心轻呵一声,一手点在干坤袋上,十分大方的放出从刚刚开始就装死的黑肉虫子。 干坤袋袋口大张着,一路都在寻找机会逃跑的东西,这会儿一反常态的不肯出来。 阎心等了片刻便不耐烦起来,鬼气伸进袋中,在袋子最底的地方碰到一个瑟瑟发抖的蠕动物在极力降低存在感。 怂成这幅丢人德行,可见令它害怕的东西还在,抑或是残存的气息尚未消散。 光是气息就足见震慑力,后者显然是个更加可怖的存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一定是个有意思的相遇。 阎心厌世的眸子里闪现期待的光点,只可惜,这地方就和一眼看过去的一样,毫无灵体气息,一个彻底的死城、空城,半点异样的气息也未能感受的到。 「找不到怎么办呢,那只能把你丢出去当诱饵了。」阎心戳了戳被鬼气硬拖出来的黑肉虫子,跃跃欲试。 谁知,那见什么吞吃什么的黑肉虫子在脱离干坤袋的遮蔽之后竟然蜷了个圈,从尾巴的地方先自我吞吃起来。 这便是说,比起被对方注意到,自己先吃了自己是个更好的选择。 阎心遗憾的「啧」了一声,看在虫子还有用的份上,没有继续吓它,将它塞回干坤袋里。 而后,她便飞至高空,蓝色的鬼火从她手里带出,顷刻之间,鬼火如有燎原之势散落的到处都是,发出令人悚然的「滋滋」声。 被火覆盖的地面渐渐开始浮动气雾状规则又不规则的纹路,就在纹路的范围扩大并逐渐成型的时候,阎心感受到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待她要细细辨认,忽然异样横生。 半城荧蓝的鬼火陡然熄灭,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瞬移了过来,迎着阎心的面门攻来。 黑影的速度很快,快到阎心一开始差点没有接住他的攻势,被逼的连退数步,是先前一直暗中偷窥她的那人。 可这人攻势除了快,却无半点杀意,更多的只是为了缠住她。 阎心刚损失了一个地缚灵,正缺用来验证的材料,还想与他耗耗看再做成材料,谁知没有两个来回,来人便要撤退。 「想让本道知道,又不想知道的太多,世上可没有这样的好事!」 阎心说着多了几分认真,这几分认真,让她没几下就捉住了黑影,将人定在原地。 失去行动力,来人遮掩相貌的术法随之失效,显露出真实的身形,是个带着半面面具的男人。 面具之下隐隐能看到烧伤的痕迹,伤处的疤还很浅,泛着淡淡的肉粉色。 是个新疤,看起来毁容是最近的事。 修为都无法修復、掩饰的伤痕,想必当初应该伤得极重。 任务者对于阎心的探究表现出来强烈的畏惧,喊着并没有多少威慑力的话:「要杀要剐随意,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不要白费功夫了。」 阎心古怪的视线在任务者面上圈过停留,笑着说:「你看起来是在提醒我什么。」 任务者瑟缩了一下,似乎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双唇紧抿,眼睛闭上,誓死不屈的样子。 阎心低低笑着:「看起来很像真的呢,你比之前的人业务好一点。」 「什么?」 任务者不解,阎心并没有解释的意思,鬼气已经从对方的额间探入开始搜魂。 直到这时任务者身上才出现更为真实的恐惧,为了躲避脸都用力到变形,阎心一爪按在他天灵盖的地方,顿时传来骨头裂开的脆声。 毫不怀疑,她手上再多点力气,就能收穫一碗新鲜的脑花。 任务者鹌鹑似的不敢动弹,搜魂没用多长时间,阎心就把这个人的基本信息掌握的差不多。 来人叫袁太南,四大世家袁家的一个内门弟子,修为不上不下,在门内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前段日子,他功法突然精进,一连杀了袁家几个长老,又控制住家主,现在是袁家暗中的话语人。 阎心意外挑眉,不成想诺大的袁家竟然折在一个不起眼的弟子手里,也不知是世家竟衰败至此,还是又是任务者背后系统的助力? 直到搜魂结束,却没有再多的有用的讯息,关于任务者或是城里发生的事更是半点影子也无。 这是系统的保护,阎心并不意外,只不过一连受挫让她的心情有些不快。 虚软如烂泥一般倒在地上的袁太南也就是任务者068很轻地松了一口气。 然而一口气还没松全,头皮兀的一紧,鬼修揪着他的头髮,拖着朝城门的地方走去。 「你,你你要干什么?」任务者声音又尖又哑。 「找不到你的伙伴,那只好让你的伙伴来找你啦。」阎心笑着安慰他,「莫怕,不过是把你那系统要来,看看你们内部是怎么交流的,不会要你命的。」 「你骗鬼呢,033,不,我不要跟他一样……」 任务者低喃着,看着脚下踩着的白色骨灰,眼里仓惶和绝望交错,好不精彩。 033? 是变成地缚灵那个任务者的编号? 原来他们连名字也不能拥有只有一个代号。 阎心在嘀咕,如此看来,这个任务者恐怕是联想到同伴的下场,不等她动手,自己先把自己吓了一番。 果然,没有片刻,这个任务者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就投降,涕泪横流交代了任务者的所在。 至于城里发生了什么,阎心依旧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任务者只道他们注意到这里的时候,这里已经是个死城了,他刚刚阻止阎心继续,是以为她又要搞出什么邪术。 一个深陷在恐惧里的人说的话是十分有可信度的。 但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在有意引导着她去注意什么,那么他说的话还依旧具有可信度吗? 阎心心里审视,面上却已先表现出能足够令人放松警惕的信任姿态,提着人便朝任务者的集会地点行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风吹进髮丝,送来一些令人感到清明的凉意,068藏在面具之下的半边嘴角悄然勾了一下,随之沉寂多时的任务者联络的界面弹出来一条消息。 【鱼已上钩】 *** 春幽山,为僧人专门辟出来的藏经阁大门敞开,绝版的佛经安静放置在地上,门外倒灌的清风吹得纸张簌簌,动静引得路过的纸人们不由朝屋内探头张望,原本专心翻看经文的僧人不知什么时候从房间离开了。 纸人们挠头无果,片刻茫然离开,没有注意到就在那佛经的边上,有个几乎隐形的阵法亮了一下,僧人一身煞气从里面走了出来,白色僧袍的袖口和衣襟的地方突兀的红了一片。 他身上完好无伤,那血迹明显是别人的。 惯常洁净的僧人此刻却无暇顾及衣服,面色沉寂看着手腕的地方枯坐了良久。 他刚刚去见了很早之前被他俘虏的三个任务者,从他们口中得知了一个算不得好的消息。 原男主的死亡导致原剧情全然崩坏,加上大量任务者死亡,这一方世界很快便要陨落消失,参照以往的情况顶多还有半年的时间。 只不过这次,不会再有重启。 根据任务者们的说法,这次行动,他们的主神几乎是集结了各个系统的中坚力量,再不能解决掉阎心,主神便不会再开启这个世界了。 而且系统内像这样的小世界还有许多,并不是个多重要的存在,关了就关了。 这也不难怪天道给他施压令他解决掉阎心。 这个世界想要继续存在,似乎唯有杀了阎心这一条路。 僧人站到先前须弥镜开启的地方,紧皱的许久眉心松了一些,像是终于有了决断。 -------------------- 第79章 见景 ===================== 任务者的集聚地很没有新意的设在袁家,阎心遂也没甚新意的化成了袁太南的样子大摇大摆进了袁家,大摇大摆的令童子去把常来找「他」的几人喊来。 早在接到068的消息,任务者们就为阎心预备了一出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鸿门宴。 原以为,阎心潜入袁家多少会稍加遮掩,没想到竟嚣张至此,还想打阎心一个措手不及的任务者们,这下反是先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计划良久的鸿门宴失了最佳的动手时机只得暂停不说,还不得不配合阎心对都城的套话。 关键,都城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他们也是一头雾水,还是偶然一天,有任务者发现早前为了困住阎心设的地缚局一个一个成了死地,这才察觉都城有变。 都城怎么了?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硬编。 编着编着他们就发现,阎心在那一口茶一口点心的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点评几句这里精彩,那里不合理。 这位煞星哪里是信了他们的话,分明就是藉机寻他们的乐子,来听说书呢。 可嘆,他们早已暴露还不自知,任务者们不由在心底再一次感嘆起阎心的难缠。 煞星行事乖张难测,一时这故事编的还不敢停,只能继续磨嘴皮子,简直不是一个窝囊可以概括。 观雨阁顶,纱帐之后,001充当着幕后的军师,远远的留意着阎心那边的动静,一向鲜少显露情绪的他,这会儿被气得连砸了一桌子的茶具,满脸新长好的狰狞疤痕因此再度裂开,鲜血淌了一脸,活像恶鬼道里走出来的恶鬼。 阎心的神识遍布整个袁家,没有错过暗处盯着她动静的一众,彼时一下子就认出观雨阁上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正是当初在果子京混迹在佛修里的任务者。 原来还是这群任务者的首领。 比之这个,令阎心在意的是他脸上的伤,068也是,一个两个的,看来,这段时间她错过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乐子看够了,鬼话也听得差不多,阎心想着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家里还有人在等她,也是时候回去了。 「家」和「等她」两字冒出心头的时候,阎心在原地空白了片刻,是因为陌生而产生的不适,也仅片刻,紧随而来的期待犹如晨光碟机走黑暗,将一切的不适消弭于无形。 家里有人在等她,阎心将这句话在嘴边念了念,觉得这样的时候还不赖,甚至开始归心似箭,半刻也不愿多待。 阎心敛起戏耍的心思开始正事,她故作不经意拿出黑肉虫子展示在任务者面前:「这是我在都城发现的,你们见过吗?」 起先任务者还对她拿出来的东西防备,但当看到拿出来的东西是个蔫巴巴的黑虫子的时候又不以为意起来,这个不以为意的代价是一个贸然上前的任务者的一只手。 他正要触碰,近来被折磨狠的虫子比他更快的抻长脖子一口吞进那手吃了干净。 几个任务者见识到黑肉虫子的厉害,以为是阎心对他们的再次作弄,又恼又恨,为了将戏演下去,又不得不忍了下来,好险才没破功。 阎心瞧他们的神色心里就有了底,这几个任务者不认识这个虫子,而就在这一间隙,观雨楼那边暴躁的人像是炙火遇到了急雨,突然熄了动静。 试探的结果令人意外,黑肉虫子从任务者手里得到的,她以为又是他们系统商城兑换出来的东西,原来竟不是 这么说来,外世界的东西也可以被带进来吗? 反过来,这里的东西能带出去吗? 如果这个东西不光指物呢?人可以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那她能破了这个世界出去吗? 阎心心里一个又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面上依旧平静继续试探道:「这东西不会跟都城发生的事有关吧?」 几个任务者拿不准,最近半年他们已经习惯事事先找001拿主意,这会儿也不例外,纷纷问起001的想法。 看着联络频道一条一条的消息,001面上扯过一个扭曲的微笑,都城的事当然和瑶光没有关系,想必只剩残躯的瑶光连靠近都城也不敢吧,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瑶光的残骸竟然在068手里,这个蠢货不识货竟然就这么告诉了他。 068想借他的手拿回来瑶光,也不是不可以。 001想了想吩咐道:「连黑化女配都觉得在意的东西,定是有什么玄机,你们想办法让她把东西留下来。」 换作平日,让他们从阎心手里要走什么,他们只觉001脑子有病,眼下,几个任务者庆幸起来,大家的身份牌都是任务者,以同事的身份就能直接开口问她拿来看看。 等东西到了他们手里,有的是系统道具可以把这个虫子昧掉,论她鬼修再厉害,也要不回去。 「你们要看看是吗?好啊。」 面对任务者的要求,阎心大方朝他们打开了干坤袋。 见状,几个任务者面上一喜,紧接着,就为谁当「敢死队」犯了难,谁也不想再断上一只手。 阎心笑了笑,手中捲起风束,贴心的一挥手,几个任务者就被扫进干坤袋中。 远离了都城,黑肉虫子没了压制,大张着嘴等待觅食,见有东西过来,囫囵全一口吞了进去。 任务者们的尖叫声随着干坤袋口袋的束紧渐渐小了下来,阎心将干坤袋重新挂回腰间,无害笑道:「这下不用争,都可以看到了呢。」 系统内,那几个任务者的头像顿时黑了,宣告他们的攻略任务失败,暗中蹲守的其他任务者没想到短短片刻形势情转直下,一时,不知还要不要继续。 阎心想知道的东西都试了出来,她可以肯定的是,这群任务者的首领认识且想要这个虫子,至于都城的事情,他必然是知情的,甚至是对事态无能为力的。 唔,这么看来,难道他和068脸上的疤就是这么留下的? 如此,她不再逗留,卸下伪装就要走,走前,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折回头,朝暗中蹲着的任务者走去,吓得任务者们连连后退。 阎心见状递给他们一个莫怕的表情,停在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贴心道:「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刚刚的黑肉虫子是从你们068手里抢的,你们的老大似乎对这虫子也很熟呢,在观雨阁里看到了它就喜欢的紧。」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瞬间将任务者对001的习惯性依赖撕开了一道裂痕,他们默契又不默契的拉开彼此间的距离,各自防备。 任务者之间本就不是信任的关系,001好不容易才促成所有人为他用,所有人听他指挥的局面,不想阎心不废一兵一足就能将之瓦解。 他手里的杯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捏碎,尖锐的瓦片深深扣进皮肉里,血顺着胳膊滴答滴答滴红了他脚站的地方,他全然未觉,沉默片刻,在阎心身影差不多要消失的时候,他从观雨阁中走出,手里突兀地提着一盏雪亮的六角宫灯。 「罗剎女,且慢。」他叫住阎心。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阎心的脚步剎住,猝然回头。 不远处,001步履闲适,手里的宫灯随着他的步伐有规律的轻微晃动,阎心目光随动,神情有一瞬的空白,而后渐渐失了温度。 她歪着头,有些不解,她送给小和尚的骨灯怎么会在他的手里? 001端详着她神色之间的大起大落,面上的笑意真诚了许多:「阁下也喜欢我这盏灯?」 阎心沉默着,微红的眼眶里因着这话杀意不掩,001顿住脚步,还想再添上一把火的时候,049在远处朝他一个劲儿的递眼神。 任务者内部在001的培养下,早有一套在不便使用内部联络器时的暗语系统。 此刻,049在说有关于黑化女配心脏的消息。 往常,001不是个在没有十足把握就逞强找场子的人,今日也许实在是被阎心惹毛了,无论如何要给她找点不痛快,他故意让049当面说给阎心听。 049踌躇片刻,依言道:「那边系统来了两个人来找我们合作,说手里有黑化女配心脏的消息。」 话落,不见阎心有再多的情绪波动,平淡的还不如他拿出的宫灯时的反应。 001倔劲儿上来了,他还就不信黑化女配一点都不在乎她的心脏,因此,他也根本顾不上思索,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两个对家任务者前来求和的突兀之处。 「当事人在这,那倒是要听听,也好知道消息是真是否,验验我这同行的诚心。」 001说着让049将人带来。 片刻之后,一男一女两个任务者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女生是磕cp系统的,在这个世界的名字叫柯菲菲,个子很小,走路的时候目光不住四看,手指紧紧攥着衣服下摆,拘谨的宛如一个惊弓之鸟误入闹市。 走慢她几步的男人是一个龙傲天系统的,叫行天宇,一眼看去其貌不扬,是个丢在人群里也不会注意到的长相。 可矛盾的是他从容的步伐,淡然的神情,自成一股出尘的气质,偶有那么几个瞬间,001还以为迎面走来的是什么不出世的仙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合作的事情好说,都是兄弟单位的,听说你们有关于鬼修心脏的消息,不妨直说。」 001说着却是看着阎心,此刻的他就像个严苛的教导主任,定定审视着阎心的神情,不肯漏过她面上一丝一毫被再度激起的怒意。 「好,好的。」柯菲菲看了身边行天宇一眼,磕磕绊绊开口。 来人说了什么,阎心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她的视线从骨灯转到那看着那其貌不扬的任务者身上,走了上前很轻地笑了声:「哎呀,今天还真是一场鸿门宴吶。」 -------------------- 第80章 见景 ===================== 001听阎心这么一说,心头略过讶异,视线不着痕迹从行天宇身上扫过,黑化女配是个何其敏锐的主,难不成这兄弟真有心脏的消息。 他正暗忖之时,忽听「噗通」一声,黑化女配跪在行天宇脚边,手紧紧按着心脏的位置,神情隐忍,片刻的功夫额间就有豆大的汗珠流了下来,正遭受极大痛苦的样子。 001瞬间打消对来人手里消息真假的疑虑,过了一会儿,不知道那边行天宇又做了什么,黑化女配霎时七窍生血,狠毒嘶哑的声音从她喉间挤了出来。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是,是谁告诉你心脏的秘密的......小和尚吗?只有他知道......我不信,他不可能背叛我......」 小和尚? 001思考了片刻,说的是那个和她不清不楚搞在一起的佛子? 他亲眼见证他们之间的爱恨浓时,为此还吃了好大一个亏,没想到那看起来高节的圣僧转头就把人给卖了。 唿风唤雨的鬼修不过如此,外强中干的恋爱脑一个。 好啊,真是好啊! 001心头大唿爽哉,简直扬眉吐气,一扫心头的郁结。 却不知,在他没看到的角度,鬼修朝着行天宇的方向亮出明晃晃的小尖牙,笑的意味不明,哪里有丝毫的痛苦之色。 假扮行天宇的玄已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阎心,过了最初的愣怔之后,嘴角不知不觉牵起浅淡的笑意,本不想配合她有些浮夸的表演,见那人心情颇好的样子,不忍破坏,无奈随她一道演了起来。 「001,现在合作的诚意够足了吗?」玄已转朝001,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像鸡血石一样的东西。 有了僧人的配合,阎心玩心大起,看到那块石头的时候立马显现出惧意,魂灵颤抖拼命挣脱模样,却一而再再而三被那鸡血石牵引,逃脱不得。 片刻功夫,阎心身体便呈现虚散的模样,看起来随时会消散一般,最后又气又无奈将自己罩在一个保护圈里。 001从没见阎心露怯过什么,这会儿倒看得不太适应,只很快,那种不适就变成了享受,他摸了摸自己布满伤疤的脸,丛生出一股说不清是小人得志还是大仇得报的畅快感。 他转了转手里的骨灯,眉眼里透露几分阴沉沉的狠厉,天时地利人和,这回黑化女配的气数要尽了。 在果子京,他几次见佛子对骨灯发呆,极其珍重模样,他便用道具卡悄悄復刻了一个回来研究。 系统分析的结果大出预料,骨灯的材质竟然同鬼修拔掉的媚骨同源。 同根同源的东西往往相生相剋,他当时便有预感这东西一定能在对付阎心的时候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这次的伏击是个幌子,真正的用意是试探一下骨灯的效用,没想到除了心脏的消息,还有意外之喜,让他确认了068口中的吞噬怪是失踪许久的瑶光。 有了行天宇手里的东西,控制住阎心根本不费任何力气,001本来还想把阎心关去袁家的地牢,只可惜阎心不能离那块奇异的石头太远,最后,只得将人困在行天宇的房间。 001不放心行天宇,怕他带着人离开,先是扣住和他一道来的女任务者,又假说要在门外替他们护法,实则是布下监视的阵法。 门锁一落,屋内两人有了独处的机会,阎心指着外面忙碌的001笑歪在玄已身上,被玄已好脾气地捞住,待笑够了,各有心思的两人陷入沉默中,气氛一时像是化不开的石漆兜头煳面,烦躁又令人窒息。 阎心挠了挠头髮,实在不知道怎么和玄已解释任务者的事情,不是谁都能接受自己所在世界的本源,只是一本断更的书。 眼下玄已套上了任务者的身份找到了这里,显然已经对此知知甚多,他会怎么想,又会作出什么样的抉择? 正当她陷入踌躇的时候,耳边僧人的声音一如往常:「我在很久之间就知道了。」 阎心怔愣抬头,懵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份量,自圈的迷雾霎时破散。 很久之前啊,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如今小和尚依旧和她在一起,和她站在一边,他早已做了选择不是吗? 不过,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春幽山看看佛经赏赏花,总不至于是发现她分魂担心追了过来...... 阎心欲要问问,只可惜,001门外的布置已经结束,听见他朝屋内走来的动静,两人收了话茬,继续未完的「囚徒」游戏。 001进屋的时候,阎心又故意把自己弄得更惨了一些,001见状对玄已手上的石头多了几分审视,尽管他掩饰的很好,阎心还是注意到他虚假笑意背后复杂的敌意。 片刻之后,听他对玄已道:「你的诚意我已经看到了,你既来找我,说明抹杀黑化女配这件事,你们独自处理不了,说说看,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001习惯发号施令的口吻,让听众不自觉绕进他的话里,跟着他的逻辑走,可惜屋内的两人都不是常人,闻言,玄已淡淡笑了一下,语气稀疏平常的反问:「现在情况,难道不是你更加的迫切想与我合作,所以,你能给我们什么?」 001被他一将,好片刻都想不出反击的话术。 他们都清楚,他已经落于下风,越是这个时候,气势上越不能认输。 他很快调整好面上的不自然,从容道:「抱歉,我想你或许误会了什么。 有句话我刚刚就想说,我们在这个位面永远不会是敌人,我们之间不必争锋相对。 你还不清楚吧,瑶光出现了,就在黑化女配手里,这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那边的人应该比我们更加清楚,我们的攻略对象更强大了,所以你不该问我我有什么,而是思考我们有什么。」 瑶光对于阎心和玄已都是个陌生的词,不过两人脑子都转的快,稍一联想,便猜瑶光或许指那只「黑肉虫子」。 「你也说了,我们更加了解它,你又怎么确定我没有提前防备什么?」玄已不动声色与他拉扯。 这样的对话让001感到棘手和暴躁,瑶光是他一早盯上的果实,从他脸受伤,从068不小心透露他把瑶光弄丢开始,他岂能让另一个任务者在这处占了上风。 「你知道黑化女配曾经把一个任务者的系统抽出来了吗?」001扫了眼不远处被困的阎心,状似不经意道。 玄已故作不知,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001神情忧思,半真半假说道:「黑化女配对于我们系统的运作了解颇深,瑶光是上一任主神的核块,你所谓的预防,能预防她利用瑶光从这个世界逃走吗?」 声落,阎心心头一咯噔,就在不久之前,她刚刚产生过从这个世界离开的想法。 原来不是没有方法,具体要怎么做呢? 不肖阎心提醒玄已什么,玄已已经默契的上前套话:「你未免将黑化女配想得太无敌,主神难道会放任不管,还是你确信这条路是可行的?」 001心里不耐这人的难缠,本就是引祸水的说辞,只能继续编下去:「主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主神都可以死,难道不会被取代吗?」 取代吗? 也不是不可以! 阎心陷进这个词里面,之后001又和玄已说了什么,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没有注意。 房间再度安静下来,玄已走到她身边开口问:「在想什么?」 阎心回神:「想试试刚刚听到的。」 玄已第一反应不太贊同,他不怀疑阎心的能力,但是这人习惯疼痛,疯起来根本不把自身安危当回事,常常做些以百换一的事。 但他并未急着反驳,静静等着阎心的想法。 阎心喜欢僧人对她每个决定慎重又尊重的样子,煞是喜爱的索了一吻,将僧人浅淡的唇色染上欲滴的红艷这才意犹未尽放开。 独行独断的鬼修已经在不知不觉习惯遇事之后与人的讨论商议,她缓缓说着:「别担心,本道还不至于蠢到全信了他的话,活了这么久,别的道理不深刻,唯有一点是我时常警惕的,越迫切想得到什么的时候,越要等等,不过呢……」 阎心话间稍顿,此时,明月透窗倾泻,将她眼里的狡黠照的一览无余,玄已在这一眼里已经瞭然她的意思,接话道:「不过,别人故意说给我们听的话,怎么能不做些表示,是吗?」 阎心喜欢僧人口中的「我们」,比任何时候都要亲昵一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和尚你学坏了,这样下去怕是再回不去你的佛门,只能一辈子和我不清不楚,永遭世人的唾骂呢。」她坏坏说着。 玄已对此也只是笑笑,话间平和:「能这样也挺好。」 阎心眉头蹙了一下,小和尚明明说了句她爱听的,可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心里有个声音催她一定要问问,正巧玄已说起之后的计划,又被岔开了思路,疑问终是没能问出来。 这让阎心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想到都万般后悔。 ** 从行天宇这边离开之后,001一连朝群组里下达了好几个指令,让还在袁家的任务者给他好好监视住行天宇。 消息发出,频道内没有往日刷屏般的热络回復,起先001只当是阎心挑拨离间的话起了作用,他又如往常一般恩威并施之后,发现情况依旧没有改善。 不光如此,没两个时辰后,他布置在行天宇那边的阵法就出来人员进出的提示,他的好手下,好同事竟然背着他找上了行天宇。 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他还发现几个排名靠前的任务者手里突然多了几个顶级道具卡,说是主神在不久前投送的。 原本,行天宇是被动方,低三下四过来求他,这下反而成了香饽饽,他成了唯一的输家。 001脸上的疤又开始疼了,他手抚了上去,碰了一手的滑腻,猩红猩红的,鲜艷的色彩直刺眼球,暴戾和怨毒在微红的眼眶中滋生。 呵,他尊敬的主神,还真是没有耐心呢,这就想换人投注了吗? 他这条狗做不成的事,其他的狗就能做的成吗? 主神啊,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享这个福气。 果子京的失手,主神给了他最严厉的惩罚,留下现在这副遭人异样眼神评判的疤疮面容,简单粗暴的撕扯他的尊严和威望,也让他看清了一条真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再厉害的狗,哪怕无限接近顶峰,在不是顶峰本身的时候永远只会是一条狗。 成为顶峰啊....... 001阴鸷的眸光里迸发出雀跃,他没有理会此刻被冷落的境地,按部就班的,到了第二日清晨才依照昨晚与行天宇商定的在袁家的后山林会和。 今天,行天宇要带他们去阎心藏心脏的地方。 一晚的功夫,行天宇的态度不出意料的犹豫起来,001不免更加怨怼起主神的无情和其他任务者的墙头草。 他也清楚,眼下他手上并没有什么优势可言,为了绑住和行天宇的合作,在出发前的动员会上,他忍痛从系统空间兑换了两个高阶的道具卡,面上还要装作不甚在意让行天宇拿着随便用,这类小道具他有的是。 玄已的拿乔本只是揣度任务者行事方式的顺势而为,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阎心从没得到过道具卡,不知道能不能让她进一步的搞懂系统和那主神到底是如何运作的。 阎心心脏的埋藏地,两人商议后,设在她和僧人前段时间一同出游过的瓜舟岛上,从袁家出发,用上最快的飞船也要十天左右。 她不喜和任务者多待,哪怕留在这的只是一率魂丝,想到001对道具卡的阔绰样子,眼波轻动,尖利的齿牙亮出,便想搞事。 她不便动手,玄已好脾气的替她出声:「此去路程遥远,到了最后关头,未免节外生枝,还是传送阵更为稳妥,001你这里一定准备了传送阵用的符纸的吧。」 闻言,001脸上的假笑险些没有绷住,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他没有。 不光他没有,所有的任务者都没有,连任务者背靠的宗门也没有。 早前为了进冰原准备,他集结了几乎全部任务者的力量弄来不少传送的符纸,点背的,后来莫名其妙就丢了。 可是有刚刚的阔绰在前,001咬咬牙只能将留着危急时刻用的传送符拿了出来。 心脏还没见着,已经又折积分又赔符纸的,001从没这般憋屈过,又一想到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成一个掏钱的,别说话语权,连能不能压住他这边的任务者还是个问题。 传送大阵很快开启,片刻的功夫,一行人出现在万里黄沙的瓜舟岛。 这里到处是防不胜防的流沙,玄已有经验,早就悬空而立,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刚来就被埋了大半。 001习惯性施手搭救,余光就见这几人却朝行天宇发出求救的信号。 他与这些人在这个世界搭档了快两年,到头来还不如一个刚遇上的人,001讽刺一笑,索性不是第一天见识任务者的现实,001除了更加确定必须要掌握主动权外,已经很难为此掀出什么情绪。 岛上四望过去都是黄沙,加上天一会儿阴一会儿起风的,让人根本辨不清方位,屋漏偏逢连夜雨,行天宇拿在手上的赤色的石头又忽然没了动静,这便意味着,茫茫沙海,他们彻底失去了方向。 「那佛子不是说黑化女配的心脏在冰原腹地,行天宇你不会是故意引我们来这个岛的吧?」 那石头出问题的时间太过巧合,有任务者心生不安口直心快道。 001初听说心脏在一个叫「瓜舟岛」的地方也觉得奇怪,他甚至都不知道大陆上还有这个地方,眼下那任务者正巧说出他的疑惑,暗自戒备的同时冷漠等待那边闹起来。 就在这时,黄沙捲起的沙沙声里,略显突兀、类似枝丫断裂的吱嘎声有节奏地传进他的耳里。 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001意识到声音出在他身上,探查一圈,竟是来自那用道具卡复制的骨灯。 復刻卡大都只能复制道具的形制,并不具有原物件一样的效用,这动静来的蹊跷,001顾不得被人看出骨灯是不是復刻,当即将骨灯拿了出来。 骨灯一从芥子袋里出来就如復水的干植一下子舒展开,原本六角的结构被撑开撑大直至像个圆球,在灯芯的地方蹿出一截蓝色的火苗,斜斜的,偏执的朝一个特定的方向燃着。 光亮闪烁,每个人都被吸引去注意力,争吵和风沙声逐渐远去,整个世界只剩下火苗的闪烁。 早就悄悄带着瑶光回去须弥渡的阎心忽有感应,面上是一闪而逝的诧异与惧意。 比起前几次戏弄之下的演戏,这回却是本能之下的反应。 一个假的骨灯,不应该会对她心脏的位置有感应,不会是小和尚做了什么吧…… -------------------- 第81章 见景 ===================== 阎心倒不是怀疑僧人会对她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她心脏藏的位置早不在冰原,也不在他们去的瓜舟岛,心脏的位置一直是动的,玄已早就从卦辞里得出真相,他看到骨灯的时候一点不陌生,因他已然知道怎么定位心脏的所在。 他还是将世家仙门的注意力引去那里,他就永远不会是那个要抹杀掉她的人。 当时她被僧人的决绝沖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心思去将所有的细节串联在一起。 现在她知道了玄已早就知道任务者的事,又一想到当时在果子京,他有意无意将其他僧众劝说回去。 那时觉得奇怪的地方,现在代入他前往冰原真正的目的是想帮她将这些任务者从这个世界清除出去,一切就变得合理起来。 前日里小和尚又以任务者的身份接近任务者,他是不是一直并未放弃这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顺着这个思维理下去,明明是对阎心全然有利的事情,她心底被压抑的不安反而愈发的躁动冒尖起来,恨不得即刻离开须弥渡去到瓜舟岛。 可是不行,还有个更大的威胁一直如阴影一般盘亘在她和僧人的头顶。 解决掉任务者是没有用的,没有这一茬还有下一茬,无穷无尽,而且下次重启,小和尚这个异数还会不会和她再见是件不确定的事情,阎心不想冒这个险。 离开这个世界或者解决掉主神是唯二一劳永逸解掉他们间阻碍的方法。 她不喜欢高剑悬而不落的感觉,再一个,都城发生的事情,以及001和「行天宇」之间略显迫切的合作,无一不显得异常。 距她观察,001是个有点能力、又野心且自视甚高的人,这样的人哪怕趋于弱势,也会是趾高气昂,而不是被他们激一激、哄一哄就能被牵着鼻子走。 让他失了原本的行事节奏,必然是遭受到了某种压力,而且很大可能是来自那位主神。 这不是一个好的信号,主神的施压必然意味着,这场针对她的攻略任务进程正在缩紧,也许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结局,换句话说,留给她研究瑶光的时间并不多。 权衡之下,阎心压下心底那股不安,摒弃所有杂念专心在瑶光上头。 阎心不是第一次研究系统,最初那几十次重启,每个被她抓住的任务者在死前都没逃脱被她研究的份,将系统从任务者身上剥离就是当时摸索出来的,苦于没有一个确切的思路最终都是在一个死胡同里打转。 她将被她吞噬掉的068还有绑来的几个任务者放了出来。 068作为诱饵接近阎心,被阎心俘虏是一早就考虑到的事情。 按照当初033的遭遇分析,阎心好奇他们身上的系统,他就算被抓,也不会立即被杀死,被俘虏相比001他们直面阎心也许还更加安全一点。 001想他当敢死队,他想借001的手将他的吞噬怪弄回来,届时有利器傍身,001未必是第一个通关的人。 阎心抓到他之后果然没有杀了他,甚至也没有像033那时一样动他的系统,计划都在按他的预计进行着。 鬼气的牢笼突然松开,刺目到让人晕眩的光线打过来的时候,068抬手遮了下眼睛,借着动作的遮掩收回嘴边的笑意,另一手递出迫不及待准备接回他的吞噬怪,却只碰到一片冰凉,刺骨得好像是探进了什么冰窖。 068浑身汗毛倒数,脑中危险的警报四起,他努力睁开被光刺到的眼睛,带着白斑的模煳视野里,隐约看到红色的衣衫靠近。 他正要分辨是什么情况,一只手从身后粗暴地按进他的额叶,霎时如有千万密针同时刺了过来,068疼得近乎昏厥,等意识稍微回拢的时候,发现脑中一直亮闪的系统界面不见了。 毫无疑问,他的系统被剥离了! 突然的变故让068对现状陷入短暂的宕机,瞠目圆瞪看着阎心将他的系统丢进了吞噬怪的嘴里。 「你,你做什么?」 久久之后,068终于回魂,境地的绝望,让他陷入全然的破防,声音都是碎的。 阎心根本没空理他,只不断重复剥离系统再投餵给瑶光的动作,之后就是对着瑶光漫长的发呆。 这一发呆就是两天两夜,久到068都以为阎心睡着了。 这期间,得到了食物补给的瑶光不復先前皱巴巴的样子,整个虫子眼见着粗壮了一圈。 068不知道阎心到底想做什么,看着吞噬怪仍在膨胀的身体,他打心底有点发憷。 他见过吃饱的吞噬怪是何种威力,那是能将一座城一口吞下的怪物,将吞噬怪餵得越饱只会越快加速它的失控,让自身陷入绝境。 这一刻,068恶毒的希望阎心继续无知下去,餵吧,餵吧,餵到成为吞噬怪的食物,这个操蛋的任务赶紧结束掉吧。 仿佛是听到他的祈祷一般,不多时,阎心动了,她缓缓站了起来,拎起一个任务者再次丢进瑶光的嘴里,而后有些神经质的绕着瑶光来回踱步,口中低喃道:「原来如此,难怪都城成了空城,原来如此。」 「什么?」 068不理解这时怎么还扯到都城,毋庸置疑,阎心一定发现了什么,他大胆正要询问,人就被鬼气捲起,和剩下的任务者一起被抛进吞噬怪的嘴里。 彻底陷入黑暗之前,068最后看到的是阎心也被吞噬怪吞了进去。 他扯起最后的笑意,好啊,恶人终于被反噬了,死的好啊! 说来,吞噬怪是他的,也不知道主神最后会不会将任务积分算到他头上,将他抽出来復活呢? 同一时间的瓜舟岛,有了001手里的骨灯,一行人在沙海里如有导航在手,逐渐朝沙海的深处走去。 流沙和肆虐的狂风很容易破坏阵法的使用,是以这两天的行程都是靠他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他们又不像真的修行之人身体底子好,加之平时习惯各种法器带来的便利,暴走两天之后,001只觉抬腿都累的慌。 他几次想停下来休整一番,一侧身见身后行天宇神色如常,步履闲适,鲜明对比之下又生生忍了下来。 目的地看着遥遥无期,001走了两步终于受不了点开系统商城准备兑换个体力卡续命,谁知结算的时候莫名弹出红色警示框。 001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被行天宇控制着的黑化女配,觉得是她搞的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那边黑化女配老实呆着,与此同时,系统内有新的告示弹出—— 【任务进展顺利,触发奖励礼包】 001眉头蹙了一下觉得奇怪,系统从不会中途给什么礼包,除非是主神…… 他讽刺勾了勾唇,主神啊主神,没想到你才是最见风驶舵的那位,怎么是看他骨灯在手,最有希望攻略黑化女配又来转投他了? 红色的礼包点开,看到里面的内容,001勾起的嘴角垂下,后槽牙紧咬,面上呈现僵硬的扭曲。 礼包里根本没有任何的奖励道具,只有冰冷的一行墨体字—— 【速杀行天宇与阎心,如若不能,请迅速自杀】 主神他什么意思? 它是在羞辱他吗? 001将这句话来回念叨,多日积攒下来的火气如井喷一般如何也压制不住,头一次想要违反系统规定找主神要个说法。 「怎么回事,我的系统突然雪花了。」 「我的也是,主界面上不去了,只有内部联络频可以打开。」 「怎么都是,这是总控那边出什么事了吗?001,你那边怎么样?」 任务者的询问,暂时将001从理智失控的边缘扯了回来,他才注意到他的系统面板只剩雪花点在闪烁。 这样的异常让人很难不与刚刚的礼包联繫在一起,001冷静下来,一个猜想从心底冒了上来,主神刚刚未必是对他的羞辱,如果是在给他透露消息呢? 其实,不管是主神还是系统,它们运行的规则要求他们不能在位面世界进行剧透或者相关干预事宜,主神如此一定是违背了运行的规则,这让它受到了一些制约或者是能量上的消耗,这样一来,也就能解释系统为什么突然停摆。 001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由感到亢奋。 主神陷入虚弱了呀,不正是他的可乘之机,既然有法子虚弱主神,是不是能让它更加虚弱一点呢? 这样的话,阎心暂时还杀不得,至于行天宇,他早也想动手,于是001随意寻了个藉口,让其他任务者觉得行天宇要独占攻略黑化女配的功劳。 利益遭受威胁,几个任务者当即反水,与001一道攻向行天宇。 玄已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明白他们动手的火引子是系统的故障,他尚未将人带去「心脏」的位置,自然要拖延一番,期间又分出心神询问阎心是不是她那边做了什么。 问询发出,迟迟没有得到回应,玄已目光深了几许,阴影的中心,是对鬼修安全无可遮掩的忧色。 好在留在他身边假装被困的一缕魂气还好好的,说明主体暂时没有遭受大碍,不然会第一时间回归本体补充状态。 *** 玄已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阎心离收回魂气的状态也不远了。 他若是张开对须弥渡的感知,就会看到须弥渡里面宛如开天闢地之时,混沌一片,再稍仔细看看,就会注意到在混沌的边界始终有个像黑绸缎样的东西包裹着,正是先前的黑肉虫子。 此刻它已经撑大到须弥渡快容不下它,而在它体内,主动被它吞吃进去的鬼修魂体散成雨雾一样,正与那些流动着的数字光点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殊死搏斗。 阎心在都城的时候总觉得有股气息很熟悉,就在不久之前,在瑶光吞噬掉系统的时候,她感知到了一样的气息,不难推断,都城的空城是那位主神的手笔。 主神为什么将那些魂体吸收的骨头渣都不剩,是不是它的运转需要大量的魂体,或是魂体带来的能量? 鬼修修的是魂体,既是同源,没有人比阎心更熟这件事,如此她才又丢了几个系统和魂体给瑶光进行观察,果真让她发现了怎么将瑶光融为她用的法子。 眼下,融合进入到关键的时候,如果她不能尽快与瑶光融合,瑶光是会真的吞噬掉她。 她有把握赢过时间,就怕这期间有什么外力顺着她留在外面的一缕魂气乘虚而入,那会一样的玩完。 *** 狂沙飞舞,几个身影缠斗在一起,除了体力的消耗之外,竟谁也不奈何谁,001不由觉得奇怪,总觉得行天宇没有使出全力,似乎只为拖延。 虽不知道他在拖延什么,眼下一定不能让他得逞,于是001在对他加大攻势同时又分出些精力对付起来阎心。 主神给的提示语里每个字都是信息点,不会浪费篇幅专门点一下阎心,必定是这个人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形成更大的威胁。 尽管001暂时还不想动阎心,留着进一步的削弱主神,那也是他有命活的情况下。 82 -------------------- 第82章 见景 ===================== 阎心的难对付,001早有领教,何况还是一对二的情况,他更不敢半点手软,不惜用上压箱底的雷火炮。 亲歷几次雷劫,雷火炮早就蓄能充足,一连几发被压缩过后的天雷朝困守的阎心轰去,不求能打的人不能还手,起码先给人一个下马威。 结果,雷火炮竟直接将阎心轰了个对穿,整个人看着淡了一圈。 阎心很弱,弱到有点不正常。 001很快想到一种可能,阎心的本体不在这里。 他登时收了攻势,在人淡到快要不见的时候在她身上打下一个追踪标记,争分夺秒定位坐标准备跟过去,而就在紧急关头,一根墨体通黑的棍子拦在他的跟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瞄到上头暗刻的纹路,001一下子认出是佛门的罗汉棍,谁能想到关键时候,佛门竟然横插一脚,他低骂了两声,手上动作加快,不予理睬。 不成想那棍子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始终比他快上一分,001气急掏出雷火炮对着坏事之人轰了一炮。 雷火攒动,又很快被罗汉棍吸收。 001心神激盪,佛修之中有如此厉害修为,除了那位佛子他想不到第二人,有种即将坏事的预感。 面对不是他有把握对付的人,001甚至都不及确认来人是不是佛子,借着雷火炮的反向推力将自己送离对方的攻势范围,又趁对方没有追上来的时候,又一记雷火炮,赶在阎心身体彻底消散前跟了进去。 剎那,佛子所有的沉着被掀翻,磅礴的灵力汇聚在他的指尖,如有可以撕破空间的威慑,而他也正是如此打算,他要直接撕开空间挡住001前去须弥渡。 这一刻,他甚至没想起来,他已经是须弥渡的主人,他想打开随时可以打开。 空间很快便撕出一个黑色的口子,玄已才半身没了进去,便因一股从内而外喷薄的、森寒而又霸道的气息挤了出来,那是独属于阎心的气场。 玄已扰乱的心境不由平息了下来,就见001一身伤势,活像是个血人从里面抛了出来,重重砸在不远处谨慎观望的几个任务者身上,登时倒了一片。 血水浸透了一片黄沙,001感觉自己像个破烂风筝一样,到处在漏风,也分不清楚是哪里在疼,是很久没有过的濒死的感觉,此刻,他不管手上有什么治疗系的道具,有什么都用上了。 每张卡都很快进入生效范围,又在即将生效的时候突然灰了,显示不可用。 001头回感到挫败,心里祈祷主神给力点,让他的系统界面快点恢復吧。 因为失血过多,他已经处在恍惚的边缘,根本不知道自己将心里想的全部说了出来,空气里旋即传来无害的笑声,刚刚失效的几章道具卡此刻规则的陈列在沙海的上方,一张张的翻来,又一张张的翻了回去。 另几个任务者被眼前诡异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只差没有惊唿出声闹鬼了,闹鬼了。 极具的恐慌让他们更加注意不到脚下,退躲的过程中一个不察掉进了流沙之中,登时惨叫一片。 悽厉的叫声,唤回一些001的清明,就听到空气里女人的声音道:「原来这样玩的,你们的主神好有意思。」 是阎心的声音,这声音很散,无处不在,像是风带来的,也像是地里长出来的。 玄已琉璃一样看穿世间外物的眸子鲜少的露出茫然之色。 他分明感知到阎心就在他身边,分明听到阎心就在这里,可他看不见人,也探查不到一点魂体的气息。 他都探查不到,只可能是,阎心的试验成功了,修为再次进阶,超出他探查的范围。 「恭喜。」 玄已收起手里的罗汉棍,朝空气里很轻的说了一句,声落,他脚边的影子又深了些许,就见阎心从里面走了出来。 注意到僧人眼里的诧异,阎心安耐不住开屏想给人再露两手,意念轻动间,几张空白的小卡出现在她手里,她手指在上头弹了弹,那几个困在流沙里的任务者转瞬就出现在卡片里头。 他们依旧维持着深陷泥沙的样子,神情惊恐,不断从里头锤打着纸片,想从里面出来。 阎心将卡片丢给玄已,眉梢得意的挑起:「主神的技能,怎么样,是不是挺好玩的?」 玄已正要出声,那边001率先截住话头:「我都是为了稳住行天宇瞎说的,你怎么可能真的知道主神的运作,你不可能知道怎么和瑶光融合,瑶光是我的,我要用的,你怎么可以.......」 001像是丢了魂一样,越说声音越低,越说越不甘。 「那真是可惜了,你永远没有机会了呢。」 阎心故作遗憾说完,还不做人的甚是强硬的逼着即将晕厥的001又欣赏了几个只属于主神的能力。 001求而不得的憋闷与无力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险些当场气死过去。 他完了,这局彻底败了。 「主神不会让你如愿的。」 001恨恨说着,手摸到袖里藏的匕首,毫不犹豫朝脖子抹去,完成先前主神给他的提示。 动手前他还有心情想,他们的主神一定也和他一样不甘心吧,而自大的胜利者不能没有见证者,命运会让他赢的吧。 刀尖刺破皮肤,暗红色的血珠滚落,就在刀尖即将深入的时候,白色的道具卡再次出现在阎心手里,几乎是同时,001就被封在了小卡里头。 银质的小刀掉落在地,风扬起沙尘,很快将一切的痕迹粉饰干净,像从未发生过一样,一同粉饰的还有001封印前得逞的笑。 主神大人啊,不是他不想自杀,是敌人太强大,不允许啊。 而就在001刚被封印,阎心正要收卡之时,白色的卡片在她的眼前兀得变成了粉末,001在瞬息之间被送到了十几步开外的地方。 阎心看了看空了的手,抬头对天空的方向嗅了嗅,是熟悉的味道。 「主神,既然来了,怎么不肯赏面?」 没有得到回答,有的只有001从视野里迅速消失,朝沙海的深处前去,脚程的灵活根本不像受了重伤的人。 「我去追他,你专心对付主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玄已说着,人已经追了出去。 阎心抬手拦人想说不必,留着001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留着人本就是为了钓鱼,钓这位主神的不愿,不愿割捨掉她这块大肉。 与瑶光的核块融合之后,阎心终于知道不管多少次重启,任务者都乐此不疲借用她的名义屠城,因为人们的怨念、畏惧、欢愉……一切极致到极点的情绪才是支撑整个系统运行最主要的能量。 而她一次又一次的重启,又怎么不是主神的有意为之呢。 视野里玄已只剩一个小点,阎心遂便作罢,正巧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就让她好好会会这位不肯出面的大人物。 现在的她与主神站在一个维度,它再也不是不可触摸的存在,阎心咬死在主神身后,存了也要将它一併吞吃的想法。 空气无声,实际上两人早就交手了数十个回合,竟难分高下。 然而这只是表面,主神刚刚又给001透了一个消息,再次受到规则的制约,令他的实力大打折扣,而阎心那边已经渐渐占了上风,再这么纠缠下去,今天鹿死谁手还真是难说。 「找到了。」 而就在这时,主神收到了001那边的传信,其实用不着他说这一嘴,主神已经看到了它犯规传递消息的回报。 离它核体半臂的地方,阎心的手就快触到,这样一个唾手可得的距离,阎心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双手扣进心脏的位置,不受控的再度凝结成人型直直摔落在地。 心口剧烈的疼痛让她不堪所受的满地打滚,沙地硬是被她刨除来一个深坑。 她的心脏被人找到了! 阎心不相信藏心脏的位置有除了小和尚之外的人能找到,难不成是主神的干预? 她念头刚一冒出,001的身影就出现在视野当中,手里抱着个稍显厚重的钨钢盒子。 阎心本就不好的视野加上难忍的疼痛更加的不能视物,可那是从她心口处剜下来的肉,引得神魂共颤的心脏,根本不用看见就能确定,心脏被001找到了。 这样的结论一下子让阎心的脑子变得有些迟钝,想不通心脏怎么会真的出现在这里,更加想不通,玄已不是追了过去,他怎么会放任不管呢? 阎心脑中乱成一团麻线,主神不辨男女却依旧不掩胜利者姿态的声音在这时传入她的耳朵里:「知道反抗我的下场了吗?」 他说完,并不需要阎心的回答,当即命令001毁了那颗心脏。 钨钢盒子里的心脏正有力的一跳一跳的,「咚咚咚」富有节拍的声音一下一下撞击着001的耳膜,鲜活生动,像是好好长在人的体内一样,001没有第一时间下手,专注的目光全然被心脏的跳动吸引,嘴里情不自禁的感嘆道:「好美啊!」 真的好美,既能杀死阎心,也能杀死主神,多么美妙的存在! 他没有退路了,主神出现在这里,一而再而三的透露消息给他,表面看起来是在帮他,实则他早已是真真的弃品,主神无法完全现身,才需要一个工具人,等抹杀任务结束,他回去之后只有被销毁这一条路,违规的主神也需要代罪羊。 怎么办呢,他也怕死,只能成为主神。 瑶光那一次他失手了,这一次,他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 第83章 见景 ===================== 「发什么呆,为什么还不动手。」 主神不耐烦,再次催促。 「主神大人,我,我动不了。」 001声音细微的颤抖,听起来很像是担心主神责备一样。 主神的耐心快要耗尽:「什么意思?」 001急急解释:「心脏上面有禁制,可能是我受伤太虚弱的缘故,我靠近不了它。」 「靠近不了?那阎心刚刚的反应是怎么回事?」主神指出他话里的漏洞。 001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呈上:「刚刚我与佛子缠斗中,佛子的攻势霸道,我猜或许那个时候影响到了心脏。」 说着还看了眼追过来的玄已一眼,似在证明他的话所言不假。 他并不怕露馅,实则在心里早就笃定佛子不会揭穿他的谎话。 在他找到心脏的过程中,佛子几次有机会阻止他,最后都没有动手。 佛子果然还是不屑和鬼修同流合污的吧,待在他身边恐怕为了近水楼台更有机会下手。 然而他那一眼却让主神起了别样的注意,主神第一时间对玄已启动了情绪分析,分析的结果提示佛子存在浓重杀意。 它本不想再消耗能量为001开后门,可有佛子这个威胁在,他必须确保001的万无一失,于是再次消耗近小半的能量为001修復身上的伤,并提高了他身体各项机能的素质。 001感受到身体质的提升,对外人直观的体现就是,他的修为进阶了,现在的他已经处在化神的后期,对上阎心也能挺过好几个时辰的来回。 主神要求的销毁心脏的指令在这时再次下达。 001听话的手指触上心脏,微微地攥紧,阎心再次不堪疼痛的跌跌四撞着。 主神不具备人类的情感,却在这一刻实打实感受到高压过后心脏放回原处的安心感,它甚至都做好从这个世界撤走的准备,那边001忽然转朝它的方向,嘴边扬起若有似无的笑意,不等主神分析笑意的含义,捏着心脏的手指一节一节的松开。 他并不打算动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001你敢背叛我!」 主神怒喝,系统内当即锁定对001的任何权限。 可它早已将狼餵饱,化神后期的001就算失了系统的限制,却不能限制他对这副躯壳的使用,他在这个世界已经是一个足够强悍的存在。 剎那间,他再次攥紧心脏,朝阎心勒令道:「解决掉主神,不然我让你现在就从这个世界消失。」 在001手伸向心脏的时候,阎心本能感到害怕,那种疼是她这种习惯魂锁疼的人都一刻无法忍受的。 心脏被挤压的窸窣声很快钻进耳膜,阎心却一反常态没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适,她一度甚至怀疑001是不是放水了。 可惜这是不可能的。 001是在场的人当中实力是最弱的,谷底的他依旧有能力一石二鸟,同时算计她和主神,单论心性,确实对的起他的排名,这样耍狠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有任何反扑他的能力。 威胁一定是真的。 阎心扫了眼从刚刚开始存在感低到让人一不小心就忽视的玄已,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局势对她的不利容不得她去多想,她暂且压下心里的疑惑,照着001的意思去对付主神。 实力再度被削减的主神这次根本不是阎心的对手,几乎被阎心压着打,一开始,主神的计算系统给出的结论还算乐观,只要不触及到它的核心模块,边打它还可以边吸收瑶光的残余能量,只要战线拉长对他就是有利的。 谁知,阎心根本不和它纠缠,直取它的核块而来。 主神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果断朝001体内汇聚而去。 占据001的身体,用那具身体捏爆心脏是它计算出来这局唯一的解法。 完整的主神要占据一具身体可比瑶光和阎心的融合要容易许多,几个唿吸之间,它已经可以操控001手指的末梢神经,清晰的感受到那颗心脏强韧的生命力,这让它更加迫不及待的想要摘取,想要破坏,想要吸收她上千次循环积攒下来的能量。 这样的渴望让主神的占据又迅速了几分。 阎心有所察觉之后,迅速释放了所有鬼纹,赶在引动天劫之前将主神从001身体里面硬生生拉了出来。 这次,她不再给主神和她的对打时任何分心的可能,生狠、野蛮的进攻方式,不到一个时辰,一个金属疙瘩就落到了她的手里,是主神的核块,001脑中的系统彻底不见,主神败的没有悬念。 阎心掌心摊开,她用商量的语气对001道:「抢了你的瑶光,本道还你一个,你把本道的心脏还给本道怎么样?」 001看向阎心的手心,主神的核块没什么防备的放在她的手心,以他现在的修为想抢过来可以说毫不费力,阎心是在用这种方式展现她的诚意。 似乎是一场互惠互利的交易。 001的舌尖舔了舔齿间,不掩饰他的心动,可转瞬,一个抓钩样的东西就朝阎心的手心射去,另一只早就蓄力的手毫不犹豫朝盒子里的心脏震去。 心动又如何,他受够了被别人驱使、被别人压迫、被别人操控的生活,既然有机会成为主神,为什么不成为能力更加强大的主神,为什么不做唯一的主神。 这女人还是不能恋爱脑啊,脑子都恋蠢了。 他们之间什么时候是她一个被攻略的人可以谈条件的。 简直愚不可及。 须臾,鲜活的心脏就被震的渣都不剩,抓钩也精准捕抓到主神的核块。 晚霞印红了半边天,耀眼绚丽,001陶醉地嗅了嗅空气里的血腥味,是胜利的味道。 他喜欢胜利,也喜欢操控胜利。 他将是实至名归的主神。 001的手移到抓钩机关的地方,手正要按了下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件事一定要在阎心消散之前告诉她。 他被阎心折磨惨了,就算是他的一个小小的报復吧,让她永远的求而不能。 他挑头,目视远方逐渐落下去的夕阳,缓缓说道:「4321,你知道这个数字的含义吗?迄今为止,有4321位任务者直接或者间接的攻略你,这也是主神算出来的4321种杀死你的可能,这一世,你无论如何都是必死的结局,结果竟然出现了一个佛子,破坏了你原本的必死局。 不过现在看来,也未必,或许是铸成你必死的必要条件。 你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吗? 是你的恶,你的恶让这个世界失衡了,天意才生出一个「善」,他是因你而来,为了除掉你而来。 你竟然喜欢上他,还想信他也会喜欢上你,你一个经歷那么多的人竟然会相信这个,你和其他人没有本质的区别,一样的愚蠢。」 「你说他是为我而来?」阎心问。 001按在机关上的手勐得一跳,不是,她怎么还没死? 本该收回的抓钩也没有收回。 001扯了一下,纹丝不动,一抬头,力的另一端,阎心吊梢着一双眼,里头是冷漠的冰寒,是看死人才有的眼神。 视线对上的一刻,001只觉如有冰水兜头浇下,浇熄他所有的亢奋和激动。 完了!快逃! 是他身体仅剩的感官。 化神后期的修为一下子将他送离的远远的。 对此,阎心连掀起眼皮去看的心情都没有,她手指勾动,001遗落在地钩爪弹了出去。 只听一声「嗖」,又一声「咔哒」,钩爪已经从身后钉进了001的后脑勺,最后抓在他的眼球上,阎心手指再次一勾,001被拖拽的狠摔在地,一只眼球当时就被扯了下来,白色的脑浆滴撒了一地,就这样被拖回了阎心身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看着奄奄一息的001,阎心蹲下身,手按在他心口的位置,听到他逐渐衰弱的心跳声,语气森幽:「威胁本道还没有从本道手里活着离开过,本来想给你开个先例,可惜,你太贪心了。」 没了主神,001的系统全部失去效用,成了案板上待宰的牲畜,何其的不甘都写在脸上,他始终想不通,明明心脏已经毁了,为什么阎心还可以好好活着。 他用仅剩不多的气力询问出来。 话落,他只觉阎心的杀意更盛了一分,好似,他问了什么触及她忌讳的东西。 阎心没有解释的意思,想到刚刚那颗被震碎的心脏,面色平静地提起了001的手,按进了他的胸腔里,扯出那颗跳动的心脏,在他身体彻底死亡之前,将那颗心脏塞进了他的嘴里。 「这么喜欢心脏,我餵你啊,乖,吞下去。」 001目露惊恐,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排斥和他的挣扎,但空了的心腔让他什么也做不了,只有临死之前,颌关节无意识的闭合、打开,看起来就像是在咀嚼心脏一样。 没有什么人能过得了自己吃自己这关,001怎么也没想到「绝望」成了他的最后一幕。 阎心丢开死透了的001,又吞吃了他的魂魄,确保彻底解决掉这个麻烦之后,又在原地定定看了一会儿,才抬腿朝玄已的方向走去。 她也想知道那个答案,想知道—— 为什么不是她的心脏还会引起她的反应? 为什么玄已从刚刚到现在一直没有动? -------------------- 倒数第三章 ,哇啦啦啦 第84章 终 =================== 玄已很想同往常无事一般回答,可是支撑这么久没有让主神那边的人看出破绽已是极限,终于在阎心即将靠近他的时候,手上用来支撑的罗汉棍一松,整个人栽倒进了黄沙里。 阎心眼疾手快将人扶住,手心传递过来异样的低温让她差点就要脱手,也是这时,方才看清楚玄已脸色的苍白,如将死之人一样,她伸出探查的手微颤,几次快要触碰到他的灵脉,又在最后关头因为不敢猝然收了回来。 「小和尚,你要死了的话,我会追杀你生生世世的。」 阎心分明还是兇狠摸样,可微红的眼眶早已将她的无措和对结果的恐惧暴露无遗。 *** 瓜舟岛上的战况动静闹得并不大,可附近几个乡邻的小岛还是感受到一股令他们恐惧的威压。 玄道门的道场是离瓜舟岛最近的一个岛屿,探查到鬼修的存在,门主第一时间落下护岛大阵,领着所有弟子去地下避避风头。 他们门派小,都是些炼器、医修、法修这样的杂修,还好些个折损在围剿罗剎女的战斗中,只剩下老和弱,一点抗风险的能力都没有,他们现在是被收拾明白了,谁想杀罗剎女谁杀去,反正他们不去,再不苟命,门派都要没了。 全部人在地下安顿好,门主正为自己的英明神武暗自鼓掌的时候,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护岛大阵破了。 所有人茫然看着头顶,应该听错了吧,那可是护岛大阵,用了几百年都没事的护岛大阵。 「哎呀,肯定是听错了。」 门主顶着张要哭不哭的脸,不想面对地摆摆手。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一道鬼魅身影提了起来,陡然的变故,吓得他尾音抖了三抖。 不是罗剎女又是谁。 门主委屈又可怜,不是,讲点道理,他们一门老小都躲了起来了,你一个大佬怎么还追到人家里打呢。 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只好起头领着一门老小大唿着好汉、祖奶奶的求饶起来。 阎心本就心情不好,被这闹哄哄的一吵,当即想把人捏死,碍于剩下的人更怂,不得不忍住了手:「让你们门内最好的医修站出来。」 门主自己就是医修,颤巍巍地举起了手,想问她老人家找医修干什么,脚下再次一空,一番天旋地转人就到了间客栈内。 上了二楼,阎心将人往地上一丢,朝床的地方竖起一指:「你,去看看他怎么了。」 门主哎哎应道,连滚带爬的挪到了床边,手撘上床上之人的灵脉上。 这边他才要听脉,身后淬了冰的声音就追了过来,问道:「他怎么样?」 门主苦哈哈着一张脸,心说这害煞的心也太急了吧,好歹给他点时间,好在对方问完没有继续追问,门主逐渐放松下来,凝神探脉,只是越探他面上的惶恐之意就越盛。 这脉搏强劲有力,身体比他还健康着呢,罗剎女这是哪一出,不是想戏耍他,然后再残忍杀了他吧。 门主越想越害怕,忙要磕头求饶,一只红色绣鞋横插了过来,脚尖一勾,拦住他继续的动作:「你实话实说便罢。」 「这位佛爷身体并无异样,不知大人想看什么?」门主觑着阎心的脸色小心应话。 阎心眉头拧起,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那他为什么还不醒?」 门主心说他哪里知道,灵脉就那样说的,别不是人家不想看到你吧,不过这种话他是万万不敢直说的,只管认怂保平安,道他学艺不精,让她另寻良医。 话落,阎心既不发话让他走,也没让他继续,门主手揣在胸前,大气不敢出,生怕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又不死心的挣扎起来,做贼似的偷瞄外间,想着从哪儿逃死得慢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就是这时一块剔透的琉璃递到了他的眼前。 仅仅只是残块,他还是一下子就认了出来,是只存在古籍里记载的玲珑心,天外石做心,还养出了灵性,天定的神明啊这是。 阎心意外::「你认得?」 这玲珑石,是001捏碎心脏前,她用障眼法从001手里换下来的,那时她以为是她的心脏。 尽管她速度很快,「心脏」还是受到了001掌风的影响,那时她根本顾不上去看它的受损程度。 直到刚刚,她才想起来,一摸,「心脏」竟成了几块碎裂的琉璃,根本不是她的心脏。 令她想不通的是,这石头和玄已又有何关系,为何能将他弄成这副样子? 门主见阎心的语气软下来不少,心知是他苟命的机会,忙不迭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听完阎心声音轻轻发颤,她问:「若毁了呢?」 门主啊了一声,理所当然道:「人没了心会死,同理,这天定的神明没了玲珑心,要么道行尽毁,要么成不了神呗,奇了怪了,都修出了玲珑心,那得何种修为,怎么还能被毁了玲珑心呢?」 说完门主就觉得说错了话,玲珑心在罗剎女手里,肯定是她做的呗,瞧他这嘴,一下子得意忘形,这条命又保不住了…… 「佛子,不好了,佛门出事了,您快回来救救长老吧,神罚又来了。」 就在他想七想八的时候,一道急唿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声音正是从卧榻之人腰间的传讯符里传出的。 阎心嫌恶地扫了眼,正要碎了这吵人的符纸,又一道更加尖锐的求救声冒了出来—— 「门主,救命啊,是神罚,神罚来了,救命啊,门主。」 这迴响的是门主身上的传讯符,他茫然看向阎心,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什么神罚?这和他们一个小门派有什么关系?他们哪能惊动的了那厉害玩意儿。 而他不知道,大陆几乎所有的门派在同一时间都受到了神罚,阎心因瑶光扩展的神识没有错漏这一异常的发生。 这一刻,大陆彻底乱了。 没有鸟会担心关押它的笼子好不好,对此阎心并没有任何的触动,况且,很快她和玄已就要离开这个位面,她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威胁,也没有什么能威胁他们。 玄已就是在这个时候突兀地挺坐起身,尚未聚焦的眸子第一时间看向手腕的地方。 那里原本有丝浅淡的金线隐在皮肤之下,现在已经彻底看不到了。 阎心伸手取过一个软枕给他靠在身后,刚一靠近,一道金光忽然将她的手弹开。 那金光是从玄已身上发出的,耀眼的一下盖住所有的光亮,是修得圆满的大成金光。 玄已即将成佛了! 阎心刚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佛门的问心雷就强横地罩了下来。 没有九九天雷,说明玄已已经得到天道的认可,只需通过最后的问心,问心雷是天道的偏爱,也是最严苛的惩罚,一旦问心不过,便是当场诛杀,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阎心脸色出奇的难看,神罚在前,她怎么会猜不到这问心问的是什么—— 用天下人做要挟,让玄已除了自己。 她都要离开这个世界,贼老天竟不容自己至此! 她恨恨盯向问心雷的方向,目光不期与金光之中那双平和不染烟火的眸子对上,他看着她,很轻地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的安慰她让她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阎心知道自己会没事,这傻子不会作出任何对她不利的选择。 那他呢? 他还能有什么选择,这傻子好像怎么都学不会为自己活。 他们俩就是世界上的两个极端,她为了活不择手段,玄已却几乎没有任何的私慾,他的选择从来牺牲的只有自己。 这会儿,他又准备拿自己去抗下那些天罚吗? 他玄已没有三头六臂,和所有人一样只有一条命。 好在问心还没有开始,他们只要离开这个大世界就可以。 阎心当即放出人物小卡,将玄已暂时封进去就能投送至其他的世界。 谁也没想到,道具卡刚一拿出立马就燃成了灰烬,看起来似乎是受了问心雷的影响。 她想了想又抽出一张道具卡,这回在上面覆了她的魂气,问心雷想烤穿她的魂气可没有那么容易,足够她封好玄已,谁知意外再次发生,道具卡比上次更快的化成灰烬,而她的魂气却完好无损。 头顶盘踞的紫电仍在扩大范围,像是天幕里睁开了一只眼睛,傲慢地睥睨着一切渺小的存在。 「真是棘手啊!」阎心喟嘆般呢喃着,似乎陷入了无措之中,可紧接着她再次抽出了两张道具卡。 头顶的问心雷发出了一声闷响,似是嘲弄她的天真,又似是在提醒留给她的时间不多,问心很快便要开始。 可这一次,道具卡没有全部化成灰烬,卡在她左手指缝里的一张卡完好无损,原本空白的纸页上多了门主因为畏惧而显得有些滑稽的面孔。 问题不出现在她的卡上,而是出在作用对象的身上。 换句话说,她无法对玄已使用传送卡。 可不离开这个世界小和尚一定会选自己死的。 仿佛是知道了她的心声一般,一道像是从远古传来的苍劲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脑中,那道声音对她说:「带他离开这个世界才是要他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贼老天,你什么意思?」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 这次,天道却没有明说,打机关似的搬来了民间道德经中的一句话,这话说的是,有和无是相互依存的,难和易是相互促成的,缺一不成各自,她和玄已各自站立的两端恶与善亦是如此。 玄已因她的恶才诞于这世上,因她而生,因除恶而生。 而她,之所以为恶,是之于这个世界才叫恶,有无相生,善恶相生,所以善生来便困于这世,守于这世,离开这世界的善便不能作为「善」而存在,不能成为善,便本不该存在。 所以,天道才说,去了另一个世界才会要了玄已的命。 如果换她放弃玄已,独去另一个世界,亦是要了玄已的命。 今日不管怎么选,不是玄已身死,就是她被继续围困,无人得以两全,这才是天道的狡诈之处。 千百次重启,斗赢了主神,却输给了天道。 此刻,阎心始终孤傲挺直、从不妥协的嵴背不受控地弯折低下,似乎无论怎么做都是徒劳,无论如何也走出不被命运戏弄的怪圈,无措和彷徨像是冬日里肆意的风雪,迫不及待的将她埋葬。 束手就擒吧,斗不过的…… 她已经做到了最好,还要怎么更好呢? 阎心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好累,好累,到此为止吧。 她……认…… 头一次,阎心不想再斗了,她想认输,而就在她「输」字即将要脱口的时候,一道平和有力的声音截住了她的思绪。 「阎心,有我呢,不会有事的。」 说不上多有信服力的话语,甚至是有些空洞的,却奇异的将她从迷惘的悬崖边拉了回来。 姐姐死后,她就知道再也没有依仗了,自此她从不渴求旁人的帮助,也没再指望过什么,她可以独自做好所有的一切,原来啊,不知不觉中,她早不是一个人了,有人懂她的坚持,有人一直和她站在一起。 是善是恶,也该由她这个当事人来决定不是吗? 压弯的嵴背再次打直,一瞬阎心释放了所有的鬼气,她为恶,若世人都比她恶呢,她还是恶吗? 秘府收起,主神的核块恰在这时被阎心彻底消化,她的修为再次进阶,现在的她,整个世界为她可以感知,她像是这个世界的神,可以主宰这世间的所有,洞悉世间所有的规则。 现在,能勾起人心底最大恶意的鬼气皆能如她的预设精准投放,她可以让头顶的贼老天看看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什么才是真正的恶。 可也正是能洞悉一切的感知,早就蓄势待发的鬼气却一点点颓了下去,阎心盯着问心雷中心的玄已,眼眶里是充血的红。 「喂,小和尚你不要让我恨你啊。」 「小和尚,我不要你了,我不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停手听到没有。」 「你赶紧停手听到没有!」 阎心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哑过一声,紫电的中心没有任何的回应,只有愈盛的佛光将整片大地照亮,一切的一切都被那片温暖的光芒包裹。 她不知道玄已怎么做到的,问心早就开始了,或许是从他突然甦醒的那一刻,或许更早,在第一道天罚刚落的时候。 她的小和尚啊,当真抗了天意,他也当真学不会为己一点,他担了所有的天罚。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簌簌落下,阎心一次次朝雷心的地方冲去,试图将里面的人拉出来,又一次次被紫电冲撞回来,就这样鬼修的魂体被打了散,散了又聚,循环往復好似不知疲惫。 「所有的喜欢都是骗你的,都是在利用你,你一开始只是我看重的玩物,你不要傻了。」 「小和尚,我活了太久了,早就累了,这见鬼的世界我早就腻烦了,你何不成全我,放我解脱。」 「你说过要陪我到最后的,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小和尚,当日为了救你佛门脱困,你还欠我一件事,我现在就提,我想让玄已做回佛子,当他的出家人,好好的活下去,你听到了吗?你若违背,我拿你佛门上下血祭。」 「你说以后要陪我云游四海的,你说我们会在扶摇岛开荒,建一座木屋,养上一院子的灵植灵草,我们会在那里有个家……」 …… 好的坏的,能说的、能做的,阎心都说了做了,却依旧无法阻止金光里的身影越来越淡,半佛的金身逐渐消融化成充裕的灵气填补进这方小世界,顶开了通往飞升上界的大门。 原本受原男主气运主宰的小世界,不再是谁的笔下世界,终于成了一方完整运转的世界。 世界不再是原本的世界,原本的恶也不再是恶,天道对阎心的压制消散,阎心迎来了真正的自由。 而这一刻,阎心只有挥之不去的绝望,颓然瘫坐在原地呆呆看着最后一星的金芒散去,看着日起日又落,像个游魂一般,就这样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时日,直到额心处红痣传来的刺痛,终于将她从空无的状态里唤醒回来。 她嗅到了纸钱燃烧后独有的草木灰的味道,是他们鬼魂最喜欢的香火味。 那味道很近,近到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她无力挥了挥香味,扯出一个自嘲的笑意,小和尚死了,她也生障幻觉了,她一个死去多年的人,连坟也没有一座,怎么可能有人供她香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可那味道却没有消散,反而绵延不绝朝她鼻腔里钻去,没有鬼不喜欢香火的,第一次嗅到像是单独供给她的香火,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不知怎得,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熟悉,好像是在小和尚身上嗅到过,风吹起白色僧袍,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檀木香淡了,取而代之是若有似无的火烛的味道…… 漂浮的鬼气猝然收回进本体,再看,阎心便出现在岭南的扶摇岛上。 原本看起来像是荒草地的小岛等到了原本的主人,遮掩的禁制散去露出真实的样子。 其实遮与不遮也无甚差别,不过一座荒岛外加三两个坟包,是她父母还有她姐姐的,这里,是他们阎家祖宅的位置。 然而她刚一上岛,岛上充盈的香火味让她惬意的好一阵晕眩,缓了片刻,她几乎是有些跌撞的朝香味的中心移去,而后傻愣愣的矗立在原地。 原本的三座坟包旁又多了个新坟,墓碑上遒劲的笔锋刻的正是她的名字,而她的坟前,几个芦苇人正有条不稳地洒扫、上香、烧纸钱。 阎心从没什么时候这么失态过,抱坐在坟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姐姐死的时候,是她殓的尸骨,立的坟,等她死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可以为她做这件事了,她以为永远不会有的…… 哭声持续了很久,阎心哭累了最后就这么绻成一团在墓碑前睡了过去,梦里还带着呜咽声—— 小和尚啊,我好想你啊! 而就在当夜,春幽山的冰室里,佛子那具碎裂的金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覆归原样,苍白如白瓷的面上竟隐隐有了些血色。 放置在冰棺旁的一颗木色的佛珠不知为何滚动起来,直落至棺底,珠子跳落的清脆声响在冰室里突兀响起,白色僧袍下的修长手指兀得勾了一下,钳住了那颗珠子。 梦里的人炸醒,僵硬着脖子旋看向春幽山的方向…… -------------------- 完结啦,给自己撒花花 谢谢所有支持这篇文的友友们,矫情的说,好多时候失去信心不敢看后台,没想到,看到了友友们的催更和肯定,很难言说那一刻得到的鼓励和勇气,总之谢谢你们的陪伴!!! 也为断更在等文的友友们说声对不起,下本我尽量全文存稿~ 友友们,下一本我们有缘再见啦~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