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个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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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生个alpha》作者：东隅已逝【cp完结+番外】

    引言:伪先爱，真一见钟情

    分类:纯爱,架空,完结

    标籤:甜宠,abo,纯爱,he,剧情,,狗血,完结

    文案:

    陵珩兮：「作为结婚七年的ao夫夫，生个alpha争家产怎么了？你不过是个赘婿，你以为你争的是谁的家产，你上的门可是首富的门！」

    喻慎：「……你开心就好。」

    陵珩兮：「所以你生不生！」

    喻慎：「不生。」

    ……

    穷小子赘婿alpha攻x作天作地富二代omega受

    abo世界观但私设如山

    第1章 突然出现的大侄子

    如果说生活是一盆狗血的话，那么首富陵段安的人生就是一场以虚伪开头的卑劣故事。他的母亲是一个出生于贫民窟的美丽omega，在某个谁也不知道的充满迷情的夜晚，冒充名门淑女与来自这个世界最顶级家族陵家的小少爷金风玉露一相逢，于是有了他。

    换句通俗的话来说，他是个不被父族知道的私生子。

    在陵段安十三岁之前他叫段安，拥有着富贵的上等人血脉的他，与生俱来的聪明美丽，沉默冷静，与抚育他成长的骯脏、晦暗、腐朽的贫民窟格格不入。他的与众不同，几乎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在此韬光养晦的狮子，总有一天这个异常优秀的alpha会离开这里，闯荡出他轰轰烈烈的人生。

    已经过去半个多世纪，很难有记录陵段安在贫民窟究竟有过一个怎样的童年。即使媒体们掘地三尺，也只能得知他的母亲在他十三岁那年带他离开了贫民窟，前往陵家认祖归宗。

    然后被扫地出门。

    关于陵段安母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omega并没有人关心，在陵段安声名鹤起时，她早已离世。但从手段狠辣、杀伐果断的陵段安身上或许可见一斑，那是一个高傲的女人。所以才会在贫民窟艰难的一个人扶养孩子，才会教他无论如何都要改姓陵。

    十七岁的陵段安聪明英俊，成绩优异，他以全国第一的成绩考入国内最好的大学，却被数次退回的贷款申请粉碎了大学梦。交不起学费的他无奈之下只能进入一家蛋糕连锁店当学徒，一个月后他认识了这家小小甜品公司老闆的儿子，一个年长他三岁的beta。

    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如何相遇相知相爱，在后来无数阴谋推论下，媒体的深耕挖掘下，所有人都相信那是狼子野心的陵段安第一次伸出利爪，捕获猎物。用他年轻时几乎完美的外表哄骗了一位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beta。

    这个倒霉beta叫邵郁，他是一名画家，可能因为他的前半生过于顺坦，因此他在艺术上的成就有限，并没有留下传世画作。

    眼下年轻的他并不知道他后来的名声都来源于眼前的alpha，也不会知道后来的陵段安所有爱人情妇都是美丽的omega女性。如果他能预见未来的话，就会知道爱上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是他一生做的最愚蠢的事。

    他向陵段安承诺承担他大学四年的所有学费。

    三年之后，刚过二十的陵段安与邵郁结婚，同时还未完成学业的他开始创业。说起陵段安的商业传奇，那足以写成一本厚厚的书籍，一半都是歌颂。他在房地产业发家，后来又发展酒店、商场……在不到三十的年纪，他的郁安集团就已经上市，逐渐发展成一个庞然大物，与老牌资本陵家一较高下。

    陵段安和邵郁的长子是个beta，名叫邵珏，从母姓。在他十六岁之前他是陵段安的独生子，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但这一切在他十六岁之后都成为泡影，一个美貌的女人在那一年大着肚子且带着一个六岁的alpha女儿登门来访。这是陵段安出现在大众视野的第一个情妇，虞琦琦。

    邵郁知不知道自己功成名就的丈夫出轨多年，旁人无法确定。但通过种种迹象表明，他应该是知道的，只是直到那时候才避无可避。

    虞琦琦为陵段安生了alpha女儿陵璇霜和omega儿子陵琼冰，这一a一o为她赚足了资本。这一年也是陵段安最春风得意的一年，他的郁安集团全方面的压过陵氏集团，并收购了陵氏最倚重的医疗产业。陵家将他加入族谱，并在其种种操作下，推举他为族长。从一介私生子到家族话事人，可谓苦尽甘来，扬眉吐气。

    陵家是个古老保守的家族，在此做出极大退让，在某些方面却不肯妥协。比如，他们要求继承人一定要是alpha。而众所周知，陵段安的妻子是个beta，也只有一个beta儿子。

    在如此内忧外患之下，邵郁不得不想尽办法争宠，于是在四十岁那年怀了二胎，年纪大且本身是不适宜生子的男beta，这一步可谓是孤注一掷。

    不出意外，邵郁早产了。费尽心机生下来的是个beta女儿，他也因此患上产后抑郁症，在一个月后的某一天，服用过量安眠药，死在家中。据说此前，也就是邵郁产后不久，两人就已经打算签署离婚协议书。

    关于陵段安原配究竟是不是自杀的讨论帖，比窦娥被斩那天下的雪还要多。但全世界几乎没有人认为陵段安在这件事上是无辜的。更有甚者直接认为原配是死在他本人手里，尤其是几年后，原配的儿子与陵段安决裂出国，此后二十多年销声匿迹。更是让人猜测其中必有隐情。

    在原配死后第二年，陵段安终于收归陵家所有资产，登上全国首富。又在一年后风风光光迎娶了比他小十几岁，出身医学世家，拥有生物临床双学位的美丽女性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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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陵珩兮没有继续看下去，直接翻到最后，为了让读者更好的八卦，小编还把陵段安的一众情妇和子女照片配上，当然其中也包括陵珩兮自己。

    众人都是近照，男俊女美，基因很好。陵段安今年七十，看着依旧精神矍铄。而他的原配和长子用的却是三十年前的旧照。

    邵郁流传在网上的照片不多，来来去去就这一张，他抱着画板在学校的宣传栏边上注视镜头。照片上的他尚且年轻，面貌清秀，眼尾微微下垂，眉心轻轻蹙起，让平和的脸上凭添几分忧郁。再联想他戛然而止的人生，更容易引人同情和唏嘘。而邵珏的配图是他十几岁时，他穿着校服抱着一颗篮球，在操场上眉眼弯弯，笑得天真无邪。他五官神似母亲，而轮廓更像陵段安，假以时日，也是一个俊秀青年。

    但是现在这两个人都死了。

    把杂志扔桌上，陵珩兮揉揉眉心。

    邵珏死在十年前。当初他和陵段安决裂之后出国，几年后和一个beta相恋，两人相伴多年感情一直很稳定，十六年前通过试管技术要了一个孩子，也是个beta。但是十年前邵珏生病过世，不久前他的伴侣也车祸身亡。那人是个，于是警方只能通过各种渠道找到他四姐陵玖之的联繫方式，询问陵家是否收养他们的未成年儿子，如果陵家不打算接回那个小孩，他将被送入孤儿院。

    也就是说，那十五岁的未成年小孩，现在最亲的人居然是他素未谋面远在异国他乡的首富爷爷。

    这件事被陵玖之按了下来。且不说陵段安对这小孩会是什么态度，但以他对原配的所作所为来看，应该是不会太好。

    况且陵家现在各种明争暗斗几乎都摆在檯面上。老头子七十古来稀，皇帝老了，皇子们当然要伺机夺嫡。

    陵珩兮目前和她四姐陵玖之结盟，他们两人诉求不一致，处境却都有些微妙。

    陵珩兮是陵段安前妻的儿子，陵玖之是他亡妻的女儿，一个是omega，一个是beta，都不是被默认为继承人的alpha，却又都是婚生子。

    当然陵珩兮的处境要比陵玖之好得多，他母亲在离婚时咬走了郁安的几家医院和陵段安的一些股份。而他自己现在牢牢掌控着郁安电子科技集团。

    陵玖之却是被打发到了郁安旗下半死不活的食品公司，只能说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他们最大的对手是二姐陵璇霜和三哥陵琼冰以及他们背后老谋深算的情妇虞琦琦阵营。他们目前把控着郁安集团牟利最高，扎根最深的地产部分，其中囊括了商场、酒店和商品房。

    陵璇霜更是一毕业就和议员的女儿联姻，目前是最被看好的继承人。而他弟弟，陵珩兮的三哥陵琼冰先后和两个家族联姻，最后都能全身而退，并且让对方家族感到愧疚，手段不可谓不高明。

    至于一直被媒体渲染的陵璇霜的两个对手，一个陵段安的alpha儿子陵瑾川，另一个是现任陵夫人的alpha女儿陵璐嘉。陵瑾川比陵珩兮小半岁，两人一起长大，陵珩兮深知他是个绣花枕头一头包。至于八妹陵璐嘉，不过是一个大学还没有毕业就敢锋芒毕露的莽夫，陵珩兮不觉得他们是自己对手。

    但是邵珏的小孩要是卷进来，作为长房长孙肯定会改变现有格局。如今他和四姐两人一明一暗，立场微妙，他不希望其他人因为这个孩子注意到他四姐，而且一不小心，这孩子可能还会出事，是成为棋子还是把柄都还不清楚。

    不过这倒是给陵珩兮提了一个醒，陵段安几个孩子里，结婚的只有陵璇霜、陵琼冰，还有他。陵琼冰两段婚姻都不长，没孩子，陵璇霜和二嫂感情不错，妻妻十年如一日但是也没孩子。

    作为一个维持了两百多年的庞大家族，陵家骨子里极为封建，而陵段安本人也好不到哪去。对于长孙是个beta定然有人是不满的，如果他能抢先生下一个alpha，才是实际意义的长孙，一定能多争取到几个长老支持。

    反正他已经结婚好几年了，再想让他出去联姻也是做梦，现在正是加筹码的时候。至于喻慎，他一个入赘的，又不用他生，乖乖配合就行了。

    打定主意，陵珩兮愉快的下楼吃饭。至于从来没见过面的小侄子，先派人过去帮他处理一下父亲后事，再接回来看着。等什么时候时机到了再认亲，反正看老头子那样还能再祸害个十几年。

    第2章 咬痕

    陵珩兮慢条斯理的下楼，他的生活助理圆圆已经在楼下侯着。见他一身米白色休闲服，整个人慵懒又随意的，迫不及待提醒他，「今天是孙市长和孙夫人结婚三十周年的纪念日，您不准备一下吗？」

    「现在几点？」

    「啊？十点。」圆圆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明明陵珩兮手上带着价值百万的手錶，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不妙。

    「你是让我早上十点就去爱丽丝酒店等着晚上七点开始的聚会？」

    圆圆细细的眉毛扭曲起来，他就知道，他的老闆是不会放过挖苦他的任何一个机会。

    陵珩兮漫不经心的在餐桌上坐下，随口问道，「昨天的杂志是谁放在茶几上的？」

    圆圆看向客厅的茶几，上面空无一物，没有什么杂志。他回想了一下，大概三秒吧，就听到他老闆凉凉的声音，「熊圆圆，你的人生是在游戏里吗？」

    圆圆的眉毛扭成两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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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了是昨天，你是以为零点一过，它就能再次刷新在茶几上吗？」

    这次圆圆反应迅速，「是工民日报钱总儿子在旗下创办的新品杂志，你当时和工民日报合作全线宣传我们的游戏时顺口给每个办公室都订了一份。」

    「既然订在办公室，那你告诉我它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陵珩兮放下牛奶，打开终端开始处理文件。

    「一周前，你说不要让这种垃圾杂志再出现在你办公室？」熊圆圆第八万零一次觉得他老闆喜怒无常。他看着陵珩兮白皙修长的后脖颈，想一定是喻姑爷最近都在加班，他欲求不满。

    「确实垃圾。」陵珩兮定下论调。

    这破杂志上周说他和喻慎七年之痒，两个人的婚姻有名无实；这周又八卦他家的陈年旧事，把死去三十年的人照片都给挖出来。

    也不知道那个老学究一样刚正不阿的钱总怎么就培养了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你当时还说小钱总观点新颖，语言犀利，有望改变纸媒格局。」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陵珩兮放下杯子起身出门。

    「给孙市长和夫人的礼物你看一下，我们准备了……」

    「你看着办就行。」陵珩兮不耐烦的打断他，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了一句，「喻慎什么时候出去的？」

    「喻先生早上八点就出门去公司了。」圆圆早上没和喻慎碰面。昨天陵珩兮有饭局他陪着加班，今天就晚了一些过来。至于喻姑爷，他一进公司的门就有一堆人在群里发他。

    毕竟他们公司是全国五百强里唯一一个omega占比远超alpha的公司。

    「没人问你他去哪。」陵珩兮拉开车门在后排坐下之后又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圆圆赶紧低头看群里。

    五少今天和姑爷做了吗？：老天，五少今天早上又没有来公司，肯定是昨天晚上姑爷做太勐了？

    夫人天长地久：喻先生今早上一脸神清气爽，难不成是昨天一夜七次。

    摸鱼磕cp：我亲眼看见喻老师锁骨上一个硕大的咬痕，昨天晚上一定很激烈。

    圆圆又看了看陵珩兮棉麻衬衫领口处露出的一点锁骨，皮肤白皙通透，锁骨精緻诱人，不得不说，他老闆是他见过最好看的omega之一了。

    陵珩兮微微抬头，形状完美，水润粉嫩的唇轻轻开张，「虽然你老闆我可能是你这贫瘠一生里见过最完美的omega，更是拥有你八辈子都看不腻的绝美容颜，但是能让你的眼睛安静一点吗？」

    圆圆缩回前排，他错了，他怎么就还没明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个道理呢，像喻先生就从来不搭理不给老闆机会开口。

    群里的消息还在闪烁。

    总裁夫人天长地久：喻先生一把搂住总裁的腰，用嘴堵住他的双唇，「男人，嘴巴是用来做这件事的！」

    五少今天和姑爷做了吗？：继续继续！

    熊猫吃素：……

    崩人设了好吗！

    郁安电子大厦是双子楼设计，a栋是办公区，b栋是研发区，两栋楼依靠连廊和空中花园贯通，坐落在前几年新开发的科技园。并不在市中心，也不与郁安集团总部邻近。陵珩兮对此十分满意，因为电子集团基本是他和喻慎一手创立的，里面的人手也是他们一手挖掘和培养的，喻慎主要负责研发，他负责投资和运营。

    司机停好车，陵珩兮大步流星，走路生风先去了b区。圆圆跟在他身后有些吃力，他个子并不比陵珩兮矮，但他体型偏胖，又是个慢吞吞的性子。

    陵珩兮没等他，头都没回的吩咐，「召集市场部的人，我十一点半要开会。」然后走进了总裁专梯。

    研发部两个副主任已经在楼上等他，其中一个年纪比较轻的开口，「五少，我现在就带您去看新产品，要我说这次喻老师十拿九稳了。」

    陵珩兮瞥他一眼，公司的人都叫他五少，陵段安是段总，那么谁也不敢越过他被叫一声陵总，他们几个姐弟都是按着齿序称唿。这个会来事的陆主任是首都大学博士毕业，按年纪其实是他和喻慎的学长。

    等他说了一些马屁，陵珩兮出声，「数据我看了，还是杨主任先和我说一说材料优化的事。」

    一直没吭声的杨主任才开口，「是这样的，经过我们这两个月的实验数据对比，如果把原先电池里的氢配比……损耗比原先的传统模式要降低3%左右。我们预计还要几个月进行二轮实验，如果……」

    另一边被冷落的陆主任开口打断他，「杨主任这话说的，有喻老师在盯着，怎么还能有如果。」

    陵珩兮没有搭腔，让杨主任做个二轮实验的计划书给他。

    新能源存储技术是郁安电子集团接下来的主要研发方向，为此他挖来了几个大佬，杨和陆分别就是其中两位大佬的爱徒。

    讨论着走到尽端，透过玻璃墙，他看到喻慎穿着实验服在盯测试，普普通通的实验服被他的宽肩长腿撑得非常有味道。明明扣紧最上面一颗扣子却忍不住去想他衣服底下健壮蓬勃的肌肉。

    喻慎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点了几下，隔离室的玻璃雾化，虚拟屏幕上的数据也都消失。他转过头看了一眼陵珩兮，接着若无其事的转了回去。

    跟其他人吩咐了几句，喻慎走出实验室，在正常灯光下，他的皮肤也白得异常，泛着冷冷的有质感的光，仿佛没有温度。他的瞳色却很深，茂密的睫毛和瞳孔一个颜色，直且长，鸦羽一般盖住那双深邃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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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走到陵珩兮面前，他才停下脚步，他比陵珩兮高了小半个头，却不显得壮硕，身材修长，比例极好。

    陵珩兮抬手解开他实验服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喻慎里面穿着一件圆领t恤，可以看到锁骨上齿痕清晰的咬痕。他满意的摸了摸，完全无视周围的目光又用手指在上面画了几个圈，被喻慎握住了手。

    陵珩兮轻轻笑了笑，「记得晚上的聚会。」然后施施然转身走了，仿佛来这一趟就是为了叮嘱这么一句完全没必要亲自来说的话。

    喻慎习以为常的把手揣进兜，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又回去继续做实验。

    当然没人注意到刚刚被吩咐了的实验员，偷偷开启终端，在虚拟键盘上疯狂输入。

    摸鱼磕cp：啊啊啊啊啊啊！我的cp发糖了！

    陵珩兮在公司忙了一天，新游戏即将上线，市场部和营销部有得忙。陵珩兮一开始搞电子公司的时候并没有想过涉足游戏市场。不过终端推行之后，在卖出的终端上面绑定几个自带软体非常方便，就顺手买了几个游戏，然后发现利润可观。

    随后在旗下成立了一家游戏公司，无心插柳柳成荫，目前这家游戏公司的几个大型游戏利润已经超过了几十个产品线的终端。

    当然，也有这两年的新品终端没有革命性的创新，刺激不了大部分消费者的原因。

    等到喻慎也忙得差不多，直接坐专梯进入顶层的总裁办公室。脱了实验服之后的喻慎穿得非常休闲，但那股生人勿近的禁慾感仿佛长在他身上。

    陵珩兮伸了个懒腰，说，「衣服挂在休息室。」

    「嗯。」喻慎应了一声，直接进了休息室的浴室。

    陵珩兮想了想，反锁上休息室的门，也直接进了浴室。

    喻慎关了热水，扭头问他，「一起？」

    他还没回话，喻慎直接走过来伸手解开他的扣子，替他把衣服脱了。

    搭着他健壮的双臂，陵珩兮配合着他边说道，「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下？」

    「什么事？」

    「我们要个孩子吧！」

    喻慎的替他抹泡泡的手顿了顿，然后往上揉了揉他脖子后的腺体，语调低沉，「你发情期快到了？」

    到个鬼，他发情期还有一个多月，准得很！

    陵珩兮眯起眼睛，喻慎这什么意思，想说他激素失常母性大发才想要孩子。

    「我说真的，我们现在要个孩子比较有优势。」只是还需要对方配合，陵珩兮放软声音跟他撒娇，「你看我们生个alpha，好不好？」

    不过某些a不解风情，直接开了热水把他的撒娇都淹没在水声中。

    两人洗完出来，陵珩兮穿着浴袍坐在喻慎怀里，对方先帮他擦头髮。

    陵珩兮的发质很软，发色也比较浅，喻慎修长的手指穿梭期间，似乎非常享受这种静谧的亲昵。坐了一会，陵珩兮干脆整个人都靠到喻慎怀里，喻慎低头亲了亲他的头髮，动作不停。

    陵珩兮享受的眯起眼睛，一只手扯着喻慎的浴袍，另一只手钻了进去，摸他块状分明的腹肌，然后又一路往下，摸到熟悉的大朋友。

    「别闹。」喻慎按住他的手，却没有拿开。

    「硬了。」

    喻慎的眼神暗了暗，「时间来不及。」

    哦，快六点了。陵珩兮不诚心的想，急一点不是更好。他转了一个方向坐到喻慎腿上，「那就快点，老公。」说着去吻喻慎，喻慎却推开他站了起来，「别迟到。」

    陵珩兮勾起嘴角，「你不行啊！」

    喻慎没搭腔，不过他可以自己给自己搭，「alpha可不能说不行，优秀的alpha都能学会收放自如。」

    喻慎需要「收」，干脆再次进了浴室，这次反锁了。陵珩兮在外面笑他，「宝贝，你不是青春期小男生了，不要委屈自己。」

    第3章 生日礼物

    两人算是七点整点到了爱丽丝酒店，陵珩兮的髮小孙时年忍不住调侃他们，「你们再快一点就能压轴出场了。」

    孙时年是今天主角孙市长和孙夫人的独子，是个alpha，长得人高马大，性格大大咧咧，心眼能比天大。

    「怎么，你对你爸妈压轴出场有意见？」陵珩兮耸肩，「但是我可没有抢风头的打算。」

    孙时年哑口无言，招来侍者送酒，「你们今天谁开车？」

    「司机。」陵珩兮一脸你居然问得出这种蠢问题。孙时年不想再搭理他，转而招唿喻慎喝酒，「来尝尝，今天的酒都是直接从酒庄空运过来的，窖藏。」

    喻慎抿了一口，见陵珩兮抬头看他，就着酒杯餵了他一口。

    孙时年看他们这么如胶似漆就不舒服了，「我这里酒也不限量，没拮据到你们非得喝一杯的地步。」

    「这叫情趣。」

    「光天化日的你们至于吗？」孙时年简直受不了他们这对狗男男。

    「我们这是合法的，又不像你只能找人合……」

    「注意言辞啊！」孙时年警告他。

    陵珩兮无辜的眨眨眼，「我说你只能找人合租，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孙时年，「……」

    「你爸是不是两个月后七十大寿？」孙时年只能无奈转移话题，「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还没想好。」陵珩兮扣着一言不发的喻慎的手，想着，干脆送个大孙子得了，省事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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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能源公司的李总来了没？」聊了一会，陵珩兮切入正题。

    孙时年终于逮到机会，瞬间得瑟，「你求我，我告诉你。」

    陵珩兮笑，「要我求你？」

    越看他的笑容越觉得他不怀好意，孙时年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陵珩兮缓缓开口，「前几天，我回主宅时正好遇到我爸在和你姥姥会面，他们俩有意让我们两家联姻。但是你知道比起胸大无脑的陵瑶娜，爱丽丝公主明显更中意陵琼冰。他们问我怎么看？」

    「卧槽！」孙时年恨不得原地三尺起跳，「你知道我心意的，作为发小这么多年我对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别害我！」

    陵珩兮笑得高深莫测。

    「你别求我了，换我求你行不行？」

    「作为发小我怎么会不帮你呢，让你娶陵琼冰我可于心不忍。」陵珩兮顿了顿，「所以我建议他们考虑第三种方案，等我们的未成年小弟弟陵璨明成年。」

    孙时年松了口气，他当然对未成年omega没兴趣，但只要不娶陵琼冰回家就谢天谢地了，他对这种omega有阴影。

    孙时年带他们夫夫去见新能源公司的李总，都在一场聚会他们确实也可以上前搭话，但是会显得非常掉价。陵珩兮想要更有利于己方的合作，需要搭孙时年，准确来说是孙时年身后爱丽丝公主的面子。

    新能源公司的董事长目前已经退居二线，现在公司有关的都是由他大儿子李渡水出面。李总是个非常刻板的alpha，自大，傲慢，眼高于顶，所以这场谈话很不顺利。

    陵珩兮几次想切到自己的产品，对方都无动于衷的煳弄过去。当然看在陵段安和爱丽丝公主的份上，对他们的态度还是礼貌的，只是看不上罢了。

    最后找了个无关紧要的理由走开，临了邀请他们参加几日之后新能源公司的发布会。也不算白来一场，陵珩兮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孙时年委婉的看了他一眼，表示我只能帮你到这里，能去做自己的事了吧。

    陵珩兮挥手表示你撤吧，孙时年直奔陵瑶娜所在，那丫头穿着高定礼服正和一群撒比omega争奇斗艳，笑得花枝乱颤。

    他一走，陵珩兮就整个人靠在喻慎身上，嘆了一口气，喻慎还想安慰他几句，就听到他幽幽说到，「为今之计，还是我们抓紧时间生一个alpha比较快。」

    喻慎微微挑起眉毛，「逻辑呢？」

    「内在逻辑解释起来过于复杂。」陵珩兮一只手伸到他西装裤袋，「我们不要浪费时间在这里说话，回去造人。」

    喻慎拿出他的手，「我去趟卫生间。」

    陵珩兮眼睛一亮，「我们一起去。」

    喻慎哭笑不得，「我真的只是去卫生间。」

    陵珩兮凉凉的看着他，阴阳怪气的开口，「老公，你不觉得你性……」

    喻慎俯身亲了他，两人唇齿交缠一会，喻慎抽身离开，「很快。」

    没花时间等他，陵珩兮去和几个商业伙伴聊了几句，之后一个人进了阳台透气。

    不怎么透光的老式玻璃门一开一和，有人走了出来，带着浓郁的黑咖啡味信息素，是个alpha。

    陵珩兮懒得回头管是什么人，反正不是喻慎，但那人却靠近了，声音是异常熟悉的低沉磁性，「你一个人？」

    不得不转头看他，陵珩兮波澜不惊的假装惊喜，「原来是你啊，三哥夫。」然后又做作的摸了一下自己鼻子，「看看我这记性，叫习惯了都忘记你和三哥离婚了。」

    赵席谌低声笑了笑，「你还是一样牙尖嘴利，之前我和你三哥真在一起的时候，你可从来没有这么叫过我。」

    「是吗，我看你记错了。」陵珩兮很烦他，起身要回大厅，「我先走一步，再聊。」

    「再聊什么，不如聊一聊你的新项目？」赵席谌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听说你想和新能源公司合作？」

    消息真灵通，陵珩兮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他，「当然公司的规划一直是有机会多多争取合作。」

    「我可以帮你。」赵家有政治背景，赵席谌的运输公司目前正和新能源公司合作一项斥资千亿的管道修建项目。他说能帮，当然不是无的放矢。

    不过陵珩兮怎么会接受他的帮忙，要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何况赵席谌这条毒蛇。他不耐烦的笑了笑，「无功不受禄，公司的合作项目还是不劳烦外人了。」

    赵席谌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李总这个人我了解，除了我没人能帮你说动他和你的小公司合作。」

    陵珩兮听了简直要冷笑，小公司，他的小公司营业额和利润要比他的运输公司高了不知多少倍。当然要比非法牟利他是比不过。

    陵珩兮就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性格，他直接回呛，「比起赵总黑的白的灰的营利角度之广，我这小小的不过一年十几个两百亿的公司当然比不了，就不用赵总这样的大佛来操心了。」说完转头就走。

    被姓赵的一搅和，陵珩兮心情直降，拉着喻慎就要回家，有这时间不如造人。但在地下车库却被陵瑶娜喊住。

    「五哥，你等等！」

    陵珩兮看着她提着拖地的水蓝色高定礼服一路追过来，胸前两团几乎要从领口掉出来，简直不忍直视，「什么事？」

    陵瑶娜捂着胸口，微微喘息，她追得有点热，但还是尽量声音轻柔的问道，「五哥，明天你们俩能回主宅吃晚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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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这样，陵珩兮挑起眉毛，「哦？」了一声。陵瑶娜比他小两岁不到，排行老七，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傻逼alpha陵瑾川。陵瑶娜和陵瑾川关系好，对他的态度却一直是单方面敌视，毕竟同为omega，陵珩兮方方面面碾压她太多。

    看陵珩兮态度并不反感，陵瑶娜从善如流说下去，「二姐说今年爸爸的生日会准备时间和海外项目冲突，她忙不过来。」言下之意是想争取这么个机会。

    陵璇霜忙不过来不代表她手底下的人也忙不过来，她又不用什么事都亲力亲为，明显是这次陵段安要歷练其他孩子，示意她放手。而会争取这个机会的人选不外乎老六陵瑾川、老七陵瑶娜和老八陵璐嘉。既然陵瑾川和陵瑶娜两人关系好，陵瑶娜想争取表现机会，陵瑾川肯定不会和她争。

    那么现在只剩两个选手。

    「你会站我这边吧？」陵瑶娜小心翼翼问。

    陵珩兮笑，「你比老八好。」没脑子当然比有点脑子的好，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当然也比名正言顺的婚生子好。

    陵瑶娜却一副放心模样，认定他会站队自己这边。

    回去之后陵珩兮迫不及待压着喻慎在门口亲吻，喻慎又一次推开他。

    「先洗澡。」

    「做完再洗。」陵珩兮抚摸着喻慎宽阔的背肌，他们最近都太忙，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性生活。

    喻慎微微皱眉，坚决道，「先洗。」

    陵珩兮寸步不退，往他下巴咬了一口，这一口轻得很，赤裸裸的调情。

    喻慎把他抱了起来，大步往浴室方向走去。沾染了聚会上杂乱信息素的衣物丢了一地，两人一路吻着进了浴缸。情到浓时喻慎正要戴套，被陵珩兮接过丢开，他眨眨眼，又卷又密的睫毛沾水了细小的水珠，像是情迷的蝴蝶翅膀。喻慎去吻他的眼睛，听到他的低喘，「不戴，你听我的。」

    ……

    事后，两人躺在浴缸看星空，陵珩兮琢磨着喻慎一发入魂的可能性，想想还是多来几次比较靠谱。他一个反身又坐到喻慎身上。

    喻慎的手指沿着他背嵴缓缓抚摸，一边细细吻他身前。陵珩兮仰着头，短短续续和他商量，「我们……要个孩子……我分析过了。」

    喻慎流连在他身后的手指停顿下来，身体也分开须臾，重复问他，「你分析过了？」

    「陵璇霜和二嫂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小孩，作为一对ao妻妻，她们的感情一定不如表面这样好。」陵珩兮唿了口气，声音逐渐稳定，「爸爸现在年纪大了，只要我们最早生下alpha继承人，陵家那些老古董就不会再拿我是omega而说事，说不定还会转向支持我，最重要的是邵珏的儿子回国了，现在正是好机会。」

    喻慎拉开和他的距离，「所以这是你要孩子的原因？」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冷了下来。陵珩兮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他和陵琼冰的矛盾早就罄竹难书，和陵璇霜之间和平的假象又能维持多久。他们母子三人对他手上的电子集团虎视眈眈，他也不愿意把陵段安的基本盘拱手相让，坐以待毙。

    「当然，这是个好机会。」他要增加自己的赢面。

    喻慎站了起来，大步跨出浴缸，拒绝的声音冷漠而平淡，「我们不适合要孩子。」

    第4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

    陵珩兮看着他的背影火上心头，婚都结了还不适合生孩子，「怎么就不适合了？」

    喻慎没回他，穿上浴袍出去吹头髮，陵珩兮追了过去。喻慎坐在沙发上，陵珩兮站在他面前由上而下盯着他湿漉漉的黑髮，似乎非要从底下那个脑袋里找出个答案来，他再问一遍，「怎么就不适合了？」

    发梢上的水一直往下滴，喻慎拿起手边的毛巾盖在他头上，也盖住他的视野，伸手按住他肩膀和后脖子，连头带人往后一转，让他坐在自己身前仔细给他擦头髮。背对着喻慎，陵珩兮看不清他的表情，不过想来也不会有什么表情，只是用沉默来回答他。

    「你别不说话，冷战和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陵珩兮想转过去，按住他肩膀的手稍微用力，让他动不了。

    「啧，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理由，不适合是哪里不适合了？」说着他自己心底都有些矫情的委屈，他一个需要怀胎十月的都没意见，喻慎只需要动动腰的凭什么有意见！

    对方收回按住他肩膀的手，改向他头顶穴位按摩，陵珩兮这段时间确实比较累，被按了几分钟之后居然有些困了。

    应该先吵一架的，他迷迷煳煳想，算了，明天再吵吧。

    彻底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喻慎轻轻嘆了口气，暧昧不明的说着，「各方面的不适合。」

    隔天陵珩兮醒过来时喻慎已经去了公司，他穿上衣服对着穿衣镜看自己脖子上的吻痕，喻慎很少在工作日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这个吻痕昨天睡着之前还没有，显然是他睡了之后添上去的。

    「闷骚。」陵珩兮给他下了定义，翘起唇角拿起机器人小保姆乔治递给他的豆浆，一边喝一边看新闻。

    下午工作一忙，陵珩兮就忘了要和喻慎吵一架的事，两个人赶在晚餐前到了陵家主宅。

    陵家主宅是一片别墅区，最显眼的是一座巴洛克式城堡，已经有上百年歷史，入住这座城堡也就意味着掌控陵家。陵段安住进来之后又在后面的庄园里规划了几栋现代风格的小别墅。他自己住在其中一栋，陵珩兮几个兄弟姐妹都有自己的独栋别墅，当然他们平时也不回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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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家葛叔出来迎接他们，陵珩兮随口问道，「今天人都来齐了？」

    「三少爷事先说了今天预约了医生，来不了。六少爷在国外出差，剩下的除了二小姐其他人都到齐了，老爷在书房。」

    陵珩兮看了眼喻慎，「看来我们今天又差一点压轴出场了。」

    他们前脚刚进客厅，后脚陵璇霜标志性的银白色豪车就在车库停下。她下车时还顺手拿了瓶红酒，另一只手按着虚拟键盘估计是在处理工作。陵璇霜今天穿了一身浅色西装，深栗色的长捲髮被打理得光滑柔顺偏在一旁。陵珩兮回头和她打招唿，表面上他们姐弟关系还是过得去的。

    「二嫂没有来吗？」

    「嗯，她感冒了。」陵璇霜的嗓音偏低哑醇厚，同她的信息素—浓郁迷人的葡萄酒味十分搭配。

    他们一起乘电梯上楼，另外几人已经在餐厅落座。陵瑶娜穿得花枝招展，本来正在和朋友聊天，见他们进门立即关了终端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来，「二姐，五哥，慎哥。」陵璐嘉坐她对面，表现打扮要干练许多，和他们打完招唿后接着忙活自己的事。

    陵璇霜坐在主位左下位置，陵珩兮拉开她对面椅子坐下，右边本来是陵瑶娜，但她一看陵珩兮坐下就把位置让给了喻慎。喻慎向她道谢，她沖喻慎露出一个非常甜美的笑容。

    陵珩兮不爽的把喻慎的脸掰过来，正打算说他几句，突然感到对面的人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神色莫辨，端得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模样。陵珩兮顿时有些嫌弃自己，注意陵瑶娜这个小傻瓜干嘛。他復又装成一副清风明月样，论这种外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他还就没输过。

    陵段安没让他们等多久，他从书房出来先是如同狮王巡视领地一样习惯的扫视他们兄妹几人，然后不再说话。在他这里，没有吃饭前或吃饭时谈事的习惯。

    陵家的厨师是世界顶级，食材也是用的最好的，不过再美味的食物在他们几个心思各异的姐妹嘴里此刻也是没恣没味。

    饭吃到一半，陵珩兮正把自己不喜欢吃的青菜丢喻慎碗里，就听到陵瑶娜小心翼翼开口，「爸爸，您的生日快到了，您今年七十大寿，应该办的比往年更隆重。最近二姐不是在忙星月城的事吗，我想着我年纪也不小了，可以为二姐分忧。」

    陵珩兮立刻停下手，轻轻侧头看戏。对面的陵璇霜慢条斯理停下筷子，抱胸往后一靠，全然一副放松又把握十足的样子。

    输了！陵珩兮心想。

    听陵瑶娜说完，陵段安开口，「这些事不急，饭后再说。」

    「爸爸，我们现在已经吃得差不多了。」陵瑶娜迫不及待开口，「就您一句话的事，刚好二姐现在也在这里，您看可以嘛？」

    陵段安面不改色但语气重了一些，「这些事你私下找你二姐就行。」

    沉不住气啊，小傻瓜，你当他女儿这么多年还不知道他这人软硬不吃。陵珩兮在心里摇头，果然饭后陵段安让他和陵璇霜进书房汇报工作，没提生日的事。

    见他起身，陵璐嘉也立刻跟着站起来，「爸爸！」

    「嗯？」陵段安毫不意外看向她。

    「我也快大学毕业，理论不如实践，既然二姐这么忙，这段时间可不可以进酒店帮忙，我想我能帮到她的。」

    这才是好戏，两个alpha打起来打起来！陵珩兮在心里掂量了下，猜陵璐嘉是想直接从酒店下手进入权利中心，不过她的想法不重要。但陵段安默认就很有意思了。难道是忌惮陵璇霜准太子的名号太响亮，又或者是陵段安要磨她一磨，把陵璐嘉和她妈背后的宋家当垫脚石。当然还有可能是宋珍珠的枕头风吹得陵段安心软昏庸。

    陵珩兮都能猜出一二三来，陵璇霜更是心知肚明，她不动声色的放下餐具，仿佛事不关己，讲究的就是一个优雅。陵珩兮正想找个话题刺探几句，正好陵瑶娜委屈巴巴的眼神看过来。

    「二姐虽然忙着星月城，但是酒店业务还有三哥在帮忙，倒是我记得集团前段时间收购了一家正在重组的玻璃公司，八妹不如先去这家公司锻鍊。」

    陵璐嘉这才看向他，语气有些不耐烦，「三哥是个omega，术业有专攻，他有自己的画廊要经营，多的是需要二姐提点。我想我能做得更好。」

    这你就错了，看她的表现，陵珩兮只觉得陵琼冰都能让她死无葬身之地，何况陵璇霜。

    陵璇霜轻轻笑了一下，不甚在意说道，「既然八妹想进公司，过几天就到酒店报导吧，我会安排的。」说完她转向陵瑶娜，语气低哑轻慢，「娜娜不是也想来酒店帮忙吗，你看要不要和八妹一起？」根本就没有把陵璐嘉放在眼里。

    陵瑶娜没想到还能轮到自己，震惊了一会，正笑开了花打算回答，陵珩兮先她一步，「娜娜也不小了，是该有自己的事业，不如那家玻璃公司就交给娜娜管理？」

    陵璇霜毫无异议，而陵瑶娜刚刚笑开了花的脸顷刻又震惊的看向陵珩兮，仿佛不明白昨天还要站自己这边的人，怎么转头就变了。

    无药可救。看着那张实在漂亮又实在愚蠢的脸，陵珩兮心底只浮出这四个大字。至今他还不明白，孙时年一个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旧王室后裔，看上陵瑶娜什么了？

    「就这样安排吧。」陵段安早有论断，「你们三个来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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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最近的工作进展和陵段安交代完后，天色不早，陵珩兮和喻慎两人就歇在陵家主宅。说到新储能技术的时候，原本陵珩兮还想着陵段安能霸气的说他会和新能源公司的李董打个招唿，给他们开个方便之门。但陵段安只是表示知道，让他抓紧时间。

    另一边陵璇霜的星月城的推进顺利得多，好像无形之中他又比不过陵璇霜、比不过alpha。陵珩兮闷闷不乐，他看着新出炉的报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正打算让终端给他放部电影看看，喻慎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

    陵珩兮眯起眼睛打量他，从他优美的肩颈线一路流连到他精壮的腰腹。直到那诱人的身体靠近，喻慎弯下腰来吻他。

    刚刚那点子不爽忽的不见了，陵珩兮攀着他的肩膀热烈回应。两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气氛正浓时，陵珩兮再一次向喻慎表达了想要个孩子。

    两人之间的氛围瞬间冷下来，就好像按下了暂停健。

    「你一定要利用孩子来争权夺利吗？」喻慎的声音很冷，就像是俯视着他们关系的画外音，带着事不关已的冷漠。

    陵珩兮扯下脸上的领带，扔到喻慎身上，顺着他的胸膛落在床上。陵珩兮这才看清楚他的表情，其实没什么表情，只是眉心轻轻蹙起，两颗黑曜石一般的眼珠深深看着他，简直不像是刚刚从激烈的床事中脱离。

    有这么不开心吗？陵珩兮皱起脸，视线往下，看到还没消退的反应。呵！陵珩兮在心里冷笑，刚想让他继续，转头又想到他刚刚拒绝了自己，事不过三，抄起枕头丢了过去。

    陵珩兮恼怒道，「不生孩子还上什么床！」

    喻慎把枕头丢回原位，看他云淡风轻的动作，陵珩兮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门口说，「出去！」

    没想到喻慎还真的揉了一把他的头髮，拿起外套一言不发走了出去，还记得带上门。

    第5章 他的白月光bate

    什么意思？陵珩兮扒拉了一会头髮，总是这样，让他好像一个人在生气，在吵架，在在乎。搞得好像他无理取闹又咄咄逼人一样。盯了门口一会，没听到动静，陵珩兮打开终端让它接管这栋别墅的中央控制，「他去哪里了？」

    陵珩兮的终端虚拟外形是个捲毛小正太，声音也是奶奶的，「您好主人，喻爸爸正在三楼露台抽菸。」

    这个形象是喻慎设置的，独一无二，长得有几分像陵珩兮小时候，特别是一双眼睛，陵珩兮一度怀疑过是喻慎偷用自己小时候照片建的模，但是喻慎没有承认。

    此刻陵珩兮越看它越不顺眼，这一声喻爸爸更是伤口上撒盐。

    「给我开喷淋，抽不死他。」

    ai智障转了一会，傻乎乎开口，「对不起主人，露台属于开放区，未安装喷淋系统。」

    陵珩兮翻了个白眼，挥手让它关机，顺便把别墅里的灯都关了。

    喻慎没回来，陵珩兮也没有睡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他想不明白生个孩子对喻慎来说百利无一害的事，他为什么不同意。多少人想通过孩子攀附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像陵段安的情妇们一样。当然喻慎不是这种寄生虫，他有自己的能力，不过有能力努力一辈子也未必能赶上陵家的车尾气。

    好像想通了什么关窍一样，陵珩兮突然坐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卑！

    毕竟入赘给他这么优秀有钱美丽有钱聪明有钱的omega，自卑也是正常的，那难道下次做的时候先夸一遍，「老公你好棒啊！老公你好厉害啊！」？

    但是自卑跟生孩子有毛关系！自卑不更应该通过孩子来抓住他的人和心和财产吗？

    陵珩兮陷入抓狂的牛角尖中。

    终端提示孙时年打电话给他，陵珩兮开了语音，嘈杂的背景音争先恐后跑出来。

    「半夜不睡觉，干嘛？」

    「餵？」孙时年反应了一会好像才听到他的声音，他走了几步，直到背景音弱了下来不影响通话才开口，「你们家今天出什么事了？我看娜娜一个人在喝闷酒，好像很不高兴。是怎么了？」

    果然是和陵瑶娜有关，多大点事用得着借酒消愁，陵珩兮怒其不争，「一点小事，她就这脑子，转个弯都不会。你确定她是一个人，她的模特小男友不在？」

    孙时年显然对她的脑子没异议，只说没看到陵瑶娜的男朋友，「你过来接她回去？」

    陵珩兮哪里还有心情管发小的，直截了当说，「夜半更深，你一个单身alpha，她一个单身omega，又喝了酒，你就趁这个机会标记她得了。反正你们俩也是门当户对，搞出人命都没问题。」

    孙时年在那头轻笑一声，「你说你，结婚这么多年，怎么还是这个德性。」

    陵珩兮毫不在意，「我什么德性？你只会比我更烂。」

    「其他我不否认，不过感情这方面我比你清楚。」孙时年又回到那吵闹的地方，估计是看着陵瑶娜去了，但他的声音却清晰入耳，听得陵珩兮一阵不爽。

    「虽然alpha和omega是生理互补，离了对方不行的两性关系。但我想要的不是这种被生物性控制的感情，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我和娜娜在一起了，娜娜是心里先接受的我，这样我和她才能称得上完全标记。」

    「怂包！」被戳到痛点的陵珩兮挂断电话。啧！他和喻慎就是先标记再结婚，在被标记之前，喻慎就没答应过他的追求！

 第9页

    陵珩兮又打了电话给孙时年，对方秒接，「你们家司机……」

    「如果一个alpha不爱他的omega，他会愿意和对方生孩子吗？」

    孙时年有些懵，「不会吧，不过有时候生理需要大于一切，也不是不可能。话说你们家司机……」

    「要是这个原来还喜欢过bate呢？」

    「啊？那性取向都不对。」孙时年不明所以，「你和喻慎，算了，你们家……」

    「嘟——」

    看着陵珩兮挂断的电话，终端冷冰冰转述，「对方拒绝了您的通话请求。」孙时年认命的给陵瑾川打电话。

    陵珩兮在挂完孙时年的电话后，直接开了勿打扰。他算是明白了喻慎压根就是旧情难忘，不爱自己，人在曹营心在汉。

    陵珩兮把自己埋进被窝，心里愤愤不平，离婚让你净身出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的，第二天早上去参加新能源公司的会议时两个人还在冷战，也可以说是陵珩兮单方面冷战，毕竟喻慎本来话就不多，也不主动，也不热情。

    陵珩兮越想，越觉得他果然不爱自己。两个人先后到的新能源公司，他想又不是请不起两个司机。

    发布会在大礼堂，位置还算前排，喻慎早已经坐下正在处理终端端的工作，他一贯是能早点就不迟到的性格，陵珩兮却偏偏喜欢踩点。

    他走了过去，刻意隔了一个座位坐下。然后就听到「咔」一声快门声，陵珩兮循着声音看过去，一水的媒体。呵呵！这回真貌合神离了，陵珩兮立即收起自己的臭脸，露出符合他优雅高贵人设的表情。

    喻慎也注意到他们被媒体拍了，看了他一眼，伸手摸上陵珩兮的后颈，是他腺体的位置，他身量高四肢修长，隔了一个座位也没有影响动作，「没有再多睡一会吗？」

    陵珩兮拍开他的手，还在冷战呢！谁要和你说话。

    喻慎也毫不在意，转了他一个文件，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说，「今天的发布会内容涉及几篇比较深奥的论文，我把原文和注释都发你，现在看一下。」

    陵珩兮愣了一秒，然后看起资料，他早上确实没怎么看资料，恋爱脑果然影响事业，他错了。

    几分钟扫了眼论文和注释，发布会也即将开始。后面两个alpha却讨论起来，「今天的汇报好像是个bate？」

    「是啊，听说很年轻。」

    「多大？」

    「二十多岁，据说长得比大部分omega还要漂亮，是个高材生。」

    这短短几句话让陵珩兮瞬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全场安静，汇报人走上舞台，冰冷漂亮得好像ai一样的bate。

    果然是他，伏简书，喻慎的白月光！

    他转头一看，喻慎专心致志看着台上，满眼都是那个bate。

    这场发布会新能源公司诚意满满，许多之前保密的技术和规划这次都直接公布，作为头企业，可以说新能源公司的动向甚至能影响这几年的行业风向。尽管陵珩兮心里气的不行，也得认真听情敌说了些什么。

    一场长达四个小时的发布会结束，陵珩兮立刻端起礼貌而不失优雅的笑容，在场的多少能源公司技术负责人，签不下新能源的大单子，也没必要漏了小单子。这种事情指望不上喻慎，但没想他一转头居然不见了。

    想到他可能是去找伏简书，陵珩兮就心里着急，就怕几分钟功夫两人旧情復燃。和几个负责人留下联繫方式后，陵珩兮一路往卫生间找去。

    喻慎不在卫生间，他在会议室外的小露台抽菸，但好巧不巧，他对面的人就是伏简书诶！

    陵珩兮正想上前让他们注意注意身份，就看到喻慎递给伏简书一个精美的礼品袋。

    他停了下来，看到伏简书从中拿出一个长条礼物盒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同喻慎说了几句话，又用礼物盒拍了拍他手臂，接着喻慎说了些什么，伏简书一贯生人勿近的脸上露出个无比绚烂的笑容，他带着笑和喻慎说话。两个人打情骂俏，旁若无人，伏简书还伸手拿走喻慎的烟丢进垃圾桶里，喻慎并不阻止他，还对他笑！

    这两个人居然当着他的面笑得如此淫荡！陵珩兮深吸一口气，冷静！冷静！有媒体，不能吵架！股价会跌！股价会跌！股价会跌！

    陵珩兮转头就走，再看下去他忍不住动手。

    另一边实际对话。

    「东西呢？」

    喻慎拿出礼物盒递给伏简书，对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表，「这个就是你们的内测版本？」

    「嗯。」喻慎转身倚着露台栏杆面对他。

    「你不是戒菸了，最近有事？」

    「嗯。」

    伏简书伸出盒子拍了拍他，「不说一说？」

    「他想要个孩子。」喻慎的声音带着烟后的低沉，又是一贯的没有什么语气。

    过了一秒，伏简书突然笑了起来，「真的吗？什么时候生？」

    「不生。」

    「那不行，还是要生个像陵珩兮那样的omega，他小时候多可爱啊。」伏简书耸肩，「你不能这么恐育，该来的总会来。」

    见他不搭理自己，伏简书抽走他的烟，「备孕期不能抽菸。」

    喻慎轻笑一下，「不是这个问题。」

    「那什么问题？」看出他笑里的苦涩，伏简书不解，眉心轻轻蹙起，「你别又是什么都不说，一个人憋着。」

 第10页

    「他不能和我生。」喻慎低头又点起一根烟，烟雾缭绕中，声音低沉，「除了我，谁都可以。」

    第6章 肯定不是好a

    陵珩兮年幼时非常崇拜陵段安，尤其喜欢在他108层的办公室享受顶端俯瞰一切的景象，自那时候起他就不甘心只做一个花瓶富二代。

    不过他懂事的时候，陵璇霜已经进入郁安酒店集团工作，而虞琦琦本身就是酒店集团的高管，两人备受器重。当时陵珩兮妈妈给他的对策是先避其锋芒。加上那几年，世界上最大的通讯公司正在进行智能无实物化，国家又公开了一批军事专用科技。

    陵珩兮一眼就看到自己要发展的方向，电子科技。

    陵段安早期依靠来钱快，利润高的地产业发家，并以此为基准点，因此对于前期投入大，后期回报不定的科技领域一直是浅尝辄止的状态。陵珩兮当时为了让他支持自己，足足做了八十页的创业计划和未来展望。也不知道陵段安看完没有，不过答覆是令人满意的，他直接收购了一家公司给陵珩兮练手。

    第一次见到喻慎的时候，正好是公司收购不到一年，百废待兴的时候。公司当时的总监是原来公司的总监曲柯。工作能力，人品作为都没有什么问题，唯一问题就是他运气不好。但自从陵珩兮出任实际ceo之后，他就转运了。陵珩兮的运气可谓相当的好，他接手这家因为经营不善被的智能公司不到两个月，研发部门就解决了原来公司一直突破不了的壁垒。

    技术问题突破后，公司扭亏为盈步入正轨，陵珩兮当初就不打算做一个电子零件组合加工厂。他的野心一直是拥有完整的流水线，要全线研发生产，从晶片到外机，从高精技术到工厂组装。背靠郁安的财力物力公司很快扩大了研发部，并且一个劲砸钱向外招揽人才，购买专利。

    但陵珩兮当时只有十六岁，还在读书，大把钱砸下去也只能定时跑公司。有一次他正好到公司视察，听说曲柯打算花一千万收购一个十八岁学生的专利，他有些坐不住。大学生能做出多好的东西，多少公司一年几十个亿下去都没有水花，一个大学生就能做出什么成绩不得气死他们，而且还狮子大张口要价一千万。

    陵珩兮不差一千万，但他要物有所值。于是要求全程监控他们的交易。他提出要求的时候，曲柯和对方已经谈好交易细节，只差最后签合同。但曲柯毕竟不是老闆，不能做主，只好按照陵珩兮的要求去做。

    会议室自带的小办公室玻璃是单向的，正好派上用场。他们约了十点签合同，现在正好是九点五十，陵珩兮翻开曲柯给他的资料。一份喻慎的背调和一沓厚重的论文。

    陵珩兮跳过前面的背调，先看他的论文。正好此时办公室文外会议室的门开了，对方提前十分钟来了。

    见到喻慎之前，陵珩兮对他有点不屑，见到喻慎的第一面，他也没有改观，只觉得这人很装逼。

    曲柯先进门，他也算是一个外形气质不错的alpha，身材修长，五官俊朗硬挺再加上西装革履，样子挺能唬人。但不过下一秒就被他身后的人衬托的像一株随随便便的野菜

    那人穿着最普通的黑色西装，一出现就让人仿佛看到上世纪的黑白漫画，而他是作者最精心绘制的主角，周身都被虚化。画面里只留下浓烈的黑白两色，墨黑的头髮雪白的皮肤，浓密纤长的睫毛盖着深邃的眼睛，俊美的五官没有任何做表情。

    不得不说他长得非常符合陵珩兮审美，甚至这副对人爱搭不理的样子都完美契合。但那会儿的陵珩兮正属于见一个alpha不爽一个alpha的时期，自然不会承认自己一瞬间被惊艷到了，只当是喻慎让他看不顺眼。

    曲柯敲了敲耳机，示意陵珩兮他那边开始了。办公室的监视设备一直没有关，陵珩兮点头，然后听到了喻慎的第一句话。

    「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声如磬玉，却带着平淡拒人的冷漠，仿佛敲击的不是瓷与乐，是兵与戈。

    「当然，我知道你急需用钱，我们之前说好了，我肯定不会言而无信。我早跟财务交代过了，让他们第一时间处理这笔费用。不过一千万也不是小数目，审批下来需要的流程繁复，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要多久？」

    「不会很久，我可以保证，我们公司从来没有拖延过工资。对了，你早上过来吃早餐没有，我让助理去买，我们公司楼下……」

    见对方东拉西扯就是不第一时间谈合同，喻慎也不再说话，背靠着椅子漫不经心听他开始讲公司的宏图伟业，元宇宙的未来展望。

    曲柯说的前景那些是些虚无缥缈的大饼，陵珩兮是老闆他清楚，迅速低头看喻慎的论文和产品演示。

    「答应他。」

    曲柯滔滔不绝的演讲戛然而止，他松了口气，还好他的小老闆是识货的。

    而陵珩兮收起自己对alpha的偏见，认真审视了这个专利。

    计算机应用到如今，现实世界与虚拟世界早已分不清楚，但不管是ar、vr还是mr，主体仍旧是为人类服务，而人类的灵魂并不能超脱肉体，始终是存在现实世界中。可人的注意力是有限的，在手机称霸电子市场的时候，人类就已经因为过度关注手机而引发太多议题。终端的出现，带来更真实的虚拟，也带来更多的危险和许多混淆了虚拟与现实的意外。如何让顾客迅速分清楚现实与虚拟，成为各大公司急需解决的问题，他们并不是没有成果，但市场并不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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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慎推演出了一个更成熟的算法，既通过顾客行为模式与思考方向来判断他会以为的危险。这个算法最大的市场是，ai智能独立出终端，在判断客观意义上的危险后，通过观察顾客平时生活经歷与习惯加入顾客的主观习惯。学习了顾客的ai完全可以在虚拟世界建立一套模型，来推演后续发生的事，顾客越多，数据越多，模型越完美，准确率也就越高。而这一切会让顾客的依赖越深，直到顾客即便替换了终端，也会保留已经适应他生活的ai智能。

    喻慎最后的结论并没有到百分百，但不得不说，陵珩兮觉得他的思路很有意思，更有意思的事，有各种想法的人很多，但是去做的，能做出来的屈指可数。然而眼前这个大学生确是真材实料。即便不用市场部预估，陵珩兮也能想到这个算法投入市场，一年能带来多少亿的利润。

    对方如果不是急着用钱，肯定不可能要价一千万卖了。陵珩兮没有犹豫，他不缺钱，缺的是东西。

    在耳机里指挥曲柯签完合同，陵珩兮又让他问了喻慎几个问题，喻慎一一回答了，提到自己专业，喻慎倒不那么沉默寡言了，虽然也不到侃侃而谈的地步。

    「你问问他有没有想过毕业后来郁安工作。」

    听到耳机里陵珩兮略带稚气的骄傲声音，曲柯捏着鼻子问了。要是能留住喻慎他会不愿意吗，以喻慎的学歷奖项，多少巨头公司抢着要他，郁安在科技板块上除了钱一无所有，凭什么留住这种人才。

    果不其然 喻慎没有答应。

    谈话到此为止，喻慎和曲柯握手，他的手指修长，握手的幅度也和他这个人相似，很浅很轻。

    曲柯还想留他，「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吃个午饭？」

    「不用。」连理由都没有直接拒绝。

    曲柯明显是习惯了，毫不在意笑着说，「那行，我不留你，关于刚刚说的我们公司的事，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不用。」直接两连拒，真是傲慢，陵珩兮在玻璃后面这样想，然后对着玻璃外的喻慎嗤了一声。

    原想对方根本不知道，但喻慎最后出门的时候却突然扭头看了一眼这个方向，他的动作幅度非常小，就像是顺道一样。可是他的眼神直接又明了的看过来，深色的眼珠同他的人一样冷漠美丽，陵珩兮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心漏跳了一拍。

    陵珩兮迅速低下头，端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划过食道，他才反应过来喻慎根本看不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他紧张什么，把凉透了的廉价咖啡放回去，陵珩兮不开心的皱起脸，他居然被别人给装到了！

    喻慎走后，曲柯带着合同进办公室，「这就是我们签的条件。」

    「不用，你做事我放心。」陵珩兮从来不吝啬夸奖员工，又问了一点喻慎的事，「他是怎么找上你的？」

    「他大一暑假那年来公司实习过。」曲柯特意模煳了是哪家公司，估摸着就是这家。

    「喻慎是一个老员工推荐过来的，他在实习期间也非常优秀，令人印象深刻，所以留了联繫方式。」曲柯顿了顿，还是下意识帮忙说了几句好话，「也是这样我才能在第一时间和他谈专利的事，不然恐怕没这么好运。喻慎现在的老师是佟将戌教授，要接触其他公司也不难。好在他急着用钱，没来得及多问几家公司。我们才能这么顺利谈下来。」

    他的老师是佟将戌这件事让陵珩兮好一阵震惊。佟将戌，着名科学疯子，声称人类的是由高级程序组成，只是人类的思维是比现在的程序高级的运行算法。但这位教授目前在仿生机器人上取得的成就无人能及。难怪喻慎的思路与众不同，难怪能有那么多数据让他完善算法。

    陵珩兮回程的路上打开了喻慎的背调，看到对方是个孤儿，从小被收养，之后在贫民窟里长大，年年拿奖学金。十五岁就考上首都大学，甚至学费全免。

    这熟悉的人生模式让陵珩兮一瞬间想到另一个人，他的首富爸爸。漂亮的钢笔在陵珩兮修长的手指上转了一圈，他在喻慎的背调上写了六个大字：肯定不是好a！

    一个註定要以omega为主的公司里是容不下这样的alpha的，陵珩兮打开车窗，凉凉的夜风吹拂而来，所有的招揽之心也随风而逝。

    第7章 白开水味

    第二次见到喻慎已经是两三个月后，那次也确实纯属陵珩兮自找麻烦，但他并不是去找喻慎的麻烦，而是他的白月光bate伏简书。

    十六岁的陵珩兮不普通，但非常自信，他对于自我的认知一向是拳打alpha，脚踢beta。不管武力值还是脑力值。

    但他却在几天前惨遭滑铁卢，高中生涯第一次全市联考时他只考了第二。

    第一是个beta。

    这让他很不爽，更不爽的是，这个bate名不见经传，他的学校三十七中也名不见经传，不知道是从哪个疙瘩里冒出来的破学校。

    陵珩兮盯着电子报告单上硕大的伏简书三个字，一脚踢向了把结果提前泄露给他的孙时年。

    「你干嘛！」孙时年一个扭身躲过，「唉，跟你说个事，我谈恋爱了！」

    「你哪天不是在谈恋爱？」

    孙时年把外套往后一甩，强调，「我这次是认真的！」

    熊圆圆跟在后面翻了个白眼，「渣男！」

    「圆圆，会不会说话啊。」孙时年往后伸手一捞，搭住熊圆圆的肩膀，「圆圆你又长高了？不错不错，保持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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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心想做小鸟依人omega的熊圆圆一把推开他，「我没长高！」

    他凑到陵珩兮身边，「老大，这次我考第几？」

    「自己看。」陵珩兮把终端递给他。

    熊圆圆接过正打算往下滑，突然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诶？伏简书，三十七中？」

    前面的两个人停下脚步，「你认识他？」

    「啊！我不认识，不过……」

    「不过什么？」

    「三十七中，三十七中在贫民窟啊！」

    「这个bate是贫民窟的？」陵珩兮一听就炸，「你是说连一个贫民窟出来的bate都能赢我？」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说。」熊圆圆吓得后退一步，急忙否认三连，然后小小声试图安慰道，「但是三十七中是贫民区最好的中学。」

    孙时年听完「呵呵」笑了一声，添把油问，「他们贫民区有几个中学啊？」

    五个，熊圆圆在心里默默回答，然后用他圆圆的眼睛尽量无辜的看向陵珩兮，「应该不少吧。」

    陵珩兮没纠结这个，他直接问，「三十七中在哪，带路。」

    熊圆圆两条又短又细的眉毛扭曲在一起，「老大，现在吗？他们人多，你打不赢。」

    陵珩兮无语的看着他。

    「或者你要让保镖们动手，那我们是不是胜之不武啊？」

    另一边的孙时年哈哈大笑，「圆圆啊，你老大在你心里什么形象，暴力狂吗？哈哈哈哈哈！」

    陵珩兮扯过熊圆圆的领子，「别理他，带路，我们去探探敌情。」

    「怎么，你真要去打架啊？」孙时年拍拍熊圆圆，「圆圆，你怎么知道三十七中的？」

    「那边有一家非常好吃的烧烤店。」熊圆圆人生一大爱好就是好吃，啥都敢吃，哪里都敢去吃。作为一个omega也是少见了。

    看了一眼他的身材，孙时年调侃，「圆圆，将来要是嫁不出去，哥哥会雇你去市政大楼当保安的。」

    关于这一点熊圆圆很痛，「我会变好看的。」

    「别废话了，先帮我甩开他们。」陵珩兮看着校门外的几个保镖，一阵窒息。

    孙时年看了看门口，也点头，「我还想你帮忙。」

    「你真谈恋爱了？」

    「敢情你刚刚都没听我说？」这下轮到孙时年无语了。

    反正两人一拍即合，陵珩兮先跟自己的保镖们说他要和孙时年去玩，让他们别跟着。看到孙家人的阵仗并不比自己这边人少，保镖们点头离开。

    另一边孙时年也和保镖们商量，「你们别跟着了。」

    「可是……」

    「没有可是。」孙时年搭上保镖队长的肩膀，看了一眼陵珩兮，低声说，「一个alpha追求omega，带他出去约会的时候还带着一堆保镖，很丢人的。」

    保镖队长默默思考了一会，对于孙时年和陵珩兮两人关系好这件事两家都是乐见其成的，并且爱丽丝公主也吩咐过必要的时候帮孙时年一把。

    「好的，祝您成功。」

    孙时年让司机带他们到附近一个高级餐厅，然后吩咐司机先回去。等到司机的车后灯都看不见了，陵珩兮和熊圆圆打车直奔贫民窟。

    大家口中的贫民窟其实是指经济低迷，人口混杂的两个区，南一区和北白区，一穷二白的一和白。几百万人挤在两个区，却只有五个中学。首都读书靠划区，有钱人读好学校，穷人读差学校理所当然。在此之前别说陵珩兮没听过三十七中，恐怕全市除了联考主办方都没人知道这个学校。

    拐过拥挤狭长的小街，两旁林立着鸽子笼一样的住宅，这里很少见到alpha和omega，密集的bate人群把疲惫写上脸庞，但街上混淆的油烟味不会比自大的alpha信息素更好闻。陵珩兮踩到路面积水，光滑的羊皮鞋面脏了，或许修补这段破损的水泥路面甚至不比他这双鞋子的价格高昂，但没人会这么做。

    熙熙攘攘，匆匆忙忙，一辈子努力想离开这里的平庸人群，难怪文艺工作者总是钟爱这里的故事，确实戏剧滑稽不可捉摸，无望的希望也是一种美学。

    陵珩兮并不嫌弃这里，他又不是象牙塔里的王子，他只是好奇。贫民窟能有喻慎这种人他不奇怪，他是alpha，上一个从这里走出来的alpha是他的首富爸爸。

    但是真正走出去的beta却很少，至少在熊圆圆说到三十七中在贫民窟时，陵珩兮对这个压了他一头的bate顿时好奇多过不爽。

    拐过好几条旧街才能到三十七中，它藏在这片贫穷的区域中毫不起眼。一个招牌，一道铁门，两边的店铺，在居民楼里落隐落现的教学楼，乏善可陈。至少比起陵珩兮就读的贵族学校而言，三十七中甚至没有他们的实验楼大。但这样的比较毫无意义，所有人都会接受他们的天壤之别。但陵珩兮内心又隐隐觉得，凭什么接受呢，不会不服么，那个bate他会是什么想法。

    只是陵珩兮的抒情还没有两秒，一辆货车就挡住了他的视线，熊圆圆指着三十七中右边街上一个店铺说道，「老大，就是他们家小吃特别好吃。」说完还咽了口口水。

    陵珩兮知道他是饿了，那家招牌上写着「金爸爸炸串」的小店看上去破破烂烂，有些破裂的led招牌更是饱经风霜，陵珩兮打心里不觉得会有什么好吃。

    那辆不解风情的货车就停在这家小吃店门口，陵珩兮拉着熊圆圆绕了个方向，「我们快过去。」这个点学生该走的都走了，留下的估计是要上自习，陵珩兮只是想找那个bate，没必要等。

 第13页

    只是路过货车的时候，陵珩兮瞄了一眼，看到两个高大的人影从店里出来搬东西，其中一个宽肩腰窄，个高挺拔，穿着一件黑色背心，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臂，因为弯腰用力的姿势勾勒出宽阔的背肌。

    那人抱起两箱货后转了个方向，陵珩兮看清他俊美的脸，是喻慎。

    和在办公室里看到的他不一样，脱了正装的喻慎显得更有人气，不过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陵珩兮觉着巧了，停下来看了一会。

    圆圆当然不可避免的被吸引住目光，然后花痴感嘆，「哇！老大，他好帅啊！简直是我的梦中情a！」

    喻慎明显也看到了他们，目光扫过他一眼就当什么都没看到一样进店。随后进进出出就没再看他一眼。陵珩兮顿时又有些不爽，他这张脸，从小到大就没人看了不回头的，这个alpha果然很傲慢。和他一起搬东西那个明显上了年纪的alpha，来来回回都看了他好几眼。

    「天哪！老大！他的信息素好好闻！还是高冷款的！」圆圆捧着脸，傻得像一头熊猫，「你说我有机会吗？」

    陵珩兮白他一眼，「不要靠近穷a，会变得不幸！」

    「你闻到他的信息素了，白开水味？」

    「对啊！不是，好好闻！」圆圆用力吸了几口。

    「不要这样，像个变态。」陵珩兮确实有感受到alpha的高级信息素，但没闻到圆圆说的喻慎信息素的味道，他自进了贫民窟各种各样的味道乱成一团，哪还分的清谁的味道。

    但是此刻陵珩兮兴趣又转移到了喻慎身上，反正三十七中的晚自习还没有开始，那个bate也不知道走了没，他便对熊圆圆说，「圆圆，饿不？我请你吃！」

    话虽如此，陵珩兮看着那小小的炸串店还是哪哪都不顺眼，隔着几米远都感觉油腻腻的，别说进去坐了，站都不想站。而熊圆圆显然是个没有眼色的，一听到免费吃的就撒丫子。还招唿陵珩兮，「老大，快过来，这里有位置。」

    陵珩兮慢吞吞的走过去，店里现在没什么人，隔了半面玻璃墙，他能清楚看到喻慎带着口罩和帽子开始在后厨打杂。于是陵珩兮挑了个面对里面的位置。圆圆用湿纸巾反反覆覆擦了十几遍桌凳，陵珩兮低头审视了一下才勉为其难坐下来。然后他感到对面有人看了他一眼，他回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收回目光，专心致志看着手上的香菇，就好像香菇多好看一样。虽然陵珩兮没抓到他看自己，但反正不是很礼貌的眼神，他又不爽了。

    反正大少爷想干嘛干嘛，他撇了一眼贴墙上的大菜单，跟圆圆说，「每种都来一百串。」

    「吃的完吗？」

    陵珩兮瞪他。

    「那要辣还是不辣。」

    「全都要。」

    「啊！」

    累死他们，反正小爷有钱，陵珩兮如是想。

    圆圆去跟老闆也就是那个上了年纪的alpha点菜，对方一脸为难，说他们两个吃不了这么多。

    圆圆为难看的了一眼陵珩兮，陵珩兮在玩游戏没注意他，于是他自作主张说要打包，请客。这下老闆没再说什么回了后厨。

    第8章 你为什么要管我找他

    陵珩兮打开终端玩游戏，一边偷偷观察喻慎，见他修长的手指拿起油纸熟练的铺在包装盒上，明明是充满平民化的一件事，他也做得丝毫没有烟火气。

    似乎感觉到陵珩兮在偷看他，喻慎抬眼看了过来，陵珩兮一惊，收回目光。

    我在心虚什么？陵珩兮看着屏幕上已经over的界面，顿时有些憋屈。然后想顾客就是上帝，他现在就是上帝。

    于是抬头瞪了回去。

    和那双深邃黑沉的眼睛对上，就好像一脚踏进天空，在没有重力的宇宙沉浮，陵珩兮觉得自己有些唿吸急促。

    那双眼睛的主人却越发靠近，他要过来和我打一架吗？陵珩兮想。可那双眼睛的主人略过了他，目光落在他身后。

    「有什么需要？」是喻慎平淡又有些疏离的声音。原来店里来了几个bate女生，就坐他们后桌。

    陵珩兮仿佛才从真空的环境中脱离，他重重吸了一口氧气，却感受到alpha的信息素，不过没有味道？

    后面几个bate女生叽叽喳喳的，明显是熟客，一边让喻慎点菜，一边问七问八。陵珩兮才知道喻慎的养父就是这个老闆，看着性格一点都不像，怎么把人养成这个样。不过喻慎显然一视同仁，对着熟客也是冷漠又寡言。

    「慎哥，简书晚上还回过来打工吗？」

    喻慎罕见的在「嗯」「好」「没有」外回答了一个短句，「他不过来。」

    陵珩兮提取关键字，简书？伏简书？什么意思，那beta一边打工一边就读这种破学校，还能比他考的好。陵珩兮心里失衡了，他十分非常不爽的踢了一脚圆圆，让他去打听那个beta。

    这呆子还楞楞的问，「干嘛？」

    「你来干嘛的？」

    「吃饭？」圆圆迅速收起终端，「对，我们来探敌情的。」

    后桌的女生都是三十七中学生，在三十七中，alpha和omega加起来凑不齐一个班，她们对圆圆这个omega感到十分好奇，也相当没有戒心，知道的全都说了。

    简而言之，伏简书就是他们三十七中的神，bate的偶像，学生会会长，获奖无数的学霸，体格不弱alpha，颜值不输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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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圆圆问了伏简书的下落，女生们也照答不误。

    「学霸没有来打工的话应该是在旧图书馆那边看书吧，他一边都不在学校上自习。」

    圆圆问她们，「旧图书馆在哪里？」

    「往那条小巷子里拐进去直走，再翻过一道墙就到了。正经大门还要绕好几个圈子才能到，我们都走这条路，你是第一次来吧？」

    圆圆点头向几个女生道谢后跑到陵珩兮面前讨赏，「老大，我刚刚打听到了，伏简书就在……」

    「我听到了。」陵珩兮打断他，看着原来越有狗腿样的熊圆圆，思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他们现在真的很像反派。

    果不其然一脸主角像的喻慎主动的向他们搭话，「你们找简书有事？」

    平白来说，这句话如果出自一个热心市民，那么陵珩兮自然会认为说这句话的人会帮他转达或者介绍，但是喻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和丝毫不带感情色彩的声音只让陵珩兮觉得，他的潜台词是：没事滚，别打扰他。

    陵珩兮抬头看他，刻意无辜的瞪大眼睛看他，做作的问，「你是伏简书？」

    「不是。」

    「那好奇怪啊，你为什么要管我找他？」

    「……」

    喻慎没有再说话，他把打包好的烧烤放他们桌上，就进了后厨。陵珩兮让圆圆带上东西，志得意满的出了这家店。

    呵，也就这样。

    自然没听到身后那些女生的讨论，「刚刚出去的omega好漂亮啊！」

    「可爱想娶。」

    「别做梦了，你看到他校徽没有，他不是我们这的人。」

    「那刚刚慎哥也是搭讪失败了吗？」

    「不，慎哥是男神的！」

    连在后厨的金爸都八卦的看向儿子，「你喜欢刚刚那种omega吗，确实很漂亮，儿子你不用泄气，爸以前追你妈也追了很久。」

    看着又想回忆自己爱情故事的金爸，喻慎想解释一下但还是没解释，只说，「爸，我出去一下。」

    陵珩兮穿过女生们说的小巷，那小巷确实崎岖，连路灯都没有，不知道是哪个的造物，陵段安居然还没把这里拆了。

    小巷尽头是一道大概两米高的旧围墙，墙漆斑驳，脱落得最严重的两个地方刚好凹进去两个脚掌大小，一看就是饱经踩踏。墙后有比较明亮的灯光和嘈杂的人声透过来。

    「老大，应该就是这里，围墙好高啊！」

    陵珩兮熟练的踏着两个旧坑，撑着墙头，利落的翻上去。两条长腿跨过墙头就要落在对面忽又缩了回来，手往后一撑，坐在了墙头，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呦，这么热闹啊！」

    听到声音，墙后打群架的两拨人马也停了下来抬头看他。

    说是两拔人马其实不准确，是十几个人围着一个在打，而被围在中间的不出意外正是陵珩兮来找的伏简书。

    他校服外套扔在地上，里面的白衬衫扣子崩坏了两三颗，露出白皙的胸膛。领带歪斜，黑色短髮凌乱，那张不逊omega的精緻脸蛋崩得紧紧的，黑色的眼睛里满是阴鸷。陵珩兮看他，他也看陵珩兮，目光不善，还伸手扯了扯领带，一点都不好学生，但是很酷。陵珩兮在心里评论。

    围着他的人群领头的是个高个子染红髮的alpha，一副混混模样，他先是用充满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陵珩兮，可能计较了一番不打算节外生枝，于是沖陵珩兮喝道，「你哪里的omega，别多管闲事！」

    陵珩兮轻笑，用他喜欢的带着一点天真的做作语调反问，「我没打算管，你们完全可以继续，难道有什么问题要请教我？」

    陵珩兮话说得很不客气，但他的长相实在精緻漂亮，这些并没有见过多大市面的混混倒也不生气，毕竟他们的互骂更多是直接的脏话。

    一个长得比bate还平平无奇的alpha对那个领头的alpha谄媚说道，「老大，我看他也可以，他更漂亮，还是个omega。」那声音极尽猥琐与噁心。

    陵珩兮沉默了，他好像知道问题所在了，回去就让熊圆圆改了这白痴称唿。

    被两米高墙拦住的一米八娇小omega熊圆圆正急得抓心挠肺，「老大，我过不去啊老大！你拉我一下。」

    陵珩兮伸手跟他比了一个闭嘴的手势。

    另一边伏简书看这群混混停下半天，弯腰捡起自己的外套，用一个无比欠揍的语气挑衅道，「臭虫，打不过就快滚，哦，就像你上次一样夹着尾巴跑。」

    陵珩兮听完笑了一声，仔细闻，那两个alpha的信息素似乎真的带着一股下水道与臭虫的味道。臭虫alpha充满恶意的盯了他一会，陵珩兮坦然的看了过去，事情变得真有意思。

    伏简书和几个混混又动起手，不能说他身手厉害，但他打架透着一股狠厉，毫不顾忌自损八百杀敌一千，而围着他动手的混混也多是bate，并没能在体格上强势压制他，一时僵持不下。

    和臭虫alpha谄媚的狗腿alpha带着个bate靠近陵珩兮，还放着狠话，「你既然自己送上门，也别怪我们。」

    陵珩兮勾起嘴角，奇道，「这里也没门，再说是你们非要在公共场合表演，哦对，我没鼓掌，失礼了。」

    「你这omega叨叨叨叨说什么呢？」

    「唉～」陵珩兮歪了歪头，看着外圈混混拿出棒球棍和类似迷药准备偷袭伏简书，「我说你们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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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混混听不懂阴阳怪气，但简单的嘴臭能瞬间惹怒他们。

    陵珩兮收起笑，在熊圆圆惊慌的老大声中一跃而下，一拳打中狗腿的鼻子，飙飞的鼻血瞬间让这片充满下水道一样的alpha信息素味道，堪比生化武器。陵珩兮皱起眉，忍住想吐的冲动反手握住偷袭他的木棍，一脚将一个瘦了吧唧的bate踹飞。很久没亲自打架了，他手痒得很。和伏简书相比，被各种格斗大师亲自教导过的陵珩兮打架方式讲究技巧得多，毕竟他打架是为了打人不是为了被打。

    但尽管他的走位再完美，技巧再优越，也是寡不敌众，和伏简书被团团围在中间，漂亮的脸上被划出一丝血痕，清新的柠檬红茶味窜了出来。陵珩兮有几分恼怒的摸了摸脸，而闻到他信息素的混混们也停了下来，当然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

    在场又陷入了诡异的暂停中。

    伏简书背靠陵珩兮大喘气，他现在的状态狼狈不已，校服外套和领带早不知道丢哪里去了，后背和手臂挨了不少暗棍，脸上青青紫紫。但此刻最让他难受的当属刚刚陵珩兮灵活走位却一不小心踩上他的脚踝，直接让他丧失战斗力。

    对此陵珩兮是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的，他漫不经心问伏简书，「你怎么惹的这群人？」

    伏简书嗤笑一声，「你怕了？」

    「那倒不是。」陵珩兮理理自己的衣服，「不过我不吃亏。」

    「你们乖乖跟我走，我也不会亏待你们。」臭虫alpha对他们说道。

    伏简书轻轻碰了碰陵珩兮，眼神晦暗，低声说，「他们最近在拐卖人口。」

    「这么嚣张？」陵珩兮没想到贫民窟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笑了笑，随意扶着后腰对臭虫高声道，「你们贩卖人口能赚多少钱？」他摘下自己的校徽胸针抛了抛，「不如换个量刑轻一点的，比如抢劫怎么样？」他的学校校徽设计铂金镶蓝宝石，背后都有专属晶片，对于平民来说价值不菲。

    宝石胸针果然吸引臭虫的注意力，他贪婪的看着心里却算计着把他们拐走后可以贪下这个宝石胸针。

    「按你的级别，累死累活又能分到多少钱，罪名还这么重，一不小心就死刑了，你真的甘心。」陵珩兮手一扬，直接把胸针扔给他，「不如你拿着它去换钱，直接放了我们怎么样？我也不会去报警。」

    臭虫接过胸针，贪婪的摩挲着，却仍不肯放过他们，「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伏简书扯了下陵珩兮的袖子，「你快跑。」陵珩兮眼神一暗，「不，我不吃亏。」

    一道高大人影忽的越过墙头从天而降，分别将面前两个混混踹飞，冷淡而难得着急的声音，「简书？」

    伏简书霍然抬头，「哥！」

    喻慎的身手非常好，利落干脆，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十几个混混在他面前毫无招架之力，陵珩兮不得不承认，优秀的alpha像一只兇勐健壮的雄狮，就是英雄救美也来得太晚了。

    陵珩兮伸了个懒腰，看着不远处想跑的臭虫，想着是不是要让他把腿留下来。

    后腰突然被人迅速摸了一把，陵珩兮诧异的看了过去，喻慎也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这人看着性冷淡的样子，怎么还会吃人豆腐，摸上已经空了的后腰，陵珩兮眯起眼睛，有些不爽。

    「臭虫，站住。」

    那个叫臭虫的变脸速度非常之快，立刻一脸生不如死，怕是恨不得对喻慎跪下磕三个响头，「慎哥，慎哥，我是一时半会鬼迷了心窍！我错了！我不知道他是您的人！不是！我错了，我不会再来了！是乔哥人我带人过去的，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喻慎毫不意外，「我会和他谈的。」

    「谢谢慎哥！谢谢慎哥！那我们走了，您忙。」

    「东西。」

    臭虫瞬间变成另一个狗腿，恭恭敬敬把陵珩兮的胸针奉上。陵珩兮没接，他没明白怎么一场街头犯罪是这么个虎头蛇尾的收场。

    喻慎拿起他的胸针，等人都走光了，他走到陵珩兮面前，第一次两人面对面站着，喻慎目光微微下移，他把胸针和枪一起放进陵珩兮的外套兜里，「你们走吧。」

    陵珩兮挑眉问他，「不报警？」

    「没用。」

    更有意思了，陵珩兮笑了笑，盯着他黑色的眼睛说，「或许现在有用了。」

    喻慎没有迴避，只是用他没什么情绪的声线阐述道，「这里骯脏无序，下水道有它自己的规则，不适合你们来折腾。」

    说完他就转向了伏简书，「能起来吗？」

    「起不来。」尽管伏简书的语气来没有任何撒娇的成分，但他就像一只本来浑身刺起的刺猬露出柔软的肚皮，展示出弱点与亲密。

    喻慎把伏简书背上，陵珩兮把手揣进兜里，摸着自己失而復得的手枪。

    折腾？你们？他沉思着刚刚被透露出来的信息。而喻慎背着伏简书走远。

    「对不起？」喻慎开口道歉。

    「他们是因为你才盯上我的？」伏简书无奈笑了一下，「为什么？」

    「嗯。」但对于另一个问题，他却沉默不语。

    翻过墙头之前，陵珩兮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路灯下，斑驳的围墙和上了年岁楼栋隔出的狭窄街道中间，喻慎背着伏简书，背影高大宽阔，沉稳的一步步向前。

    他们，他们少年相知。

 第16页

    陵珩兮最后记住的却是这一幕，然后在熊圆圆的老大声中落地。他恶狠狠的说，「以后不准叫我老大。」

    第9章 二嫂的秘密

    陵珩兮让司机直接送他回陵家主宅，心情不好干脆去游泳，却在泳池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昨天还在感冒，今天却在泳池里生龙活虎的二嫂，鹿娇。

    「二嫂，感冒好点了吗？」陵珩兮倒了杯苏打水在泳池边的躺椅上坐下。

    听到声音，鹿娇停下，摘下泳镜爬了上来，「我没什么事，这个时间碰到你才是难得。」

    「今天休假吗？」鹿娇笑了笑，左脸上的酒窝就特别明显。她不是传统大美人长相，五官只能说清秀，一双细长的单眼皮眼睛和白皙的皮肤让她有几分古典美，身材也是清瘦修长型，唯有脸上的酒窝和唇边的小痣是符合她性格的甜美系。

    「嗯，二嫂过来游泳，二姐没有陪你？我记得她大学可是游泳队的，还拿过二级运动员证书。」

    「是吗，我不知道。」鹿娇很明显的不想讨论这个，她走到吧檯边上，拿出一瓶酒，「前几天调酒师教我调了一款酒，要试一试吗？」

    陵珩兮想起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天真的，不带防备的笑，「你是璇霜的弟弟吗？我是她的同学，和你一样是个omega。」是在陵璇霜的校运会，她拿了自由式冠军那届。

    陵珩兮起身到吧檯坐下，问她酒，「叫什么？」

    「悔不当初。」

    「嗯？」

    鹿娇失笑道，「我开玩笑的。」她手指灵活的动了起来，陵珩兮看她脸上难以掩饰的愁容，想着，她二嫂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不会装模作样，只是一天比一天不开心。

    「二姐出什么事了吗？」

    鹿娇手里的杯子差点飞出去，被陵珩兮眼快扣住，鹿娇低下头否认道，「不，和她没关系，不要这么问。」

    「你快试试这个酒。」

    陵珩兮看了她一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浓厚的薄荷味渐渐在口腔里泛起苦涩。他转而说起自己的感情问题，「我和喻慎吵架了？」

    鹿娇迟疑了会，「喻慎……和你吵架？」

    「是我单方面吵。」陵珩兮的手指在玻璃杯上轻轻敲了敲，说，「你知道以前都是我追的他，他不爱搭理我，吵也是我自己过不去。」

    鹿娇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你好好和他说，他至少会听你的。」

    陵珩兮起身挑了一瓶葡萄酒给鹿娇倒上，浓郁的酒香味甚至还有几分像陵璇霜的信息素味道，假装没看到她几乎是摇摇欲坠的眼泪，继续说道，「他听我的也未必是听我的，或许是我对他有利用价值。」

    「你不要这样想。」

    「不是，我知道喻慎不是这样的人，可是二嫂，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陵珩兮的语气懊恼又难受，还带着哭腔。

    「他以前不喜欢我，是我死缠烂打，他有个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果我不是爸爸的儿子，我没有首富儿子这个身份，他怎么会选择我。」看到鹿娇一口气喝了半杯葡萄酒，他又立刻添上，继续说道，「但求仁得仁的是我，事到如今也是我的错。」

    鹿娇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喃喃重复道，「求仁得仁……」然后自嘲一笑，想起什么，「是，是我求仁得仁，能怪谁。」

    陵珩兮佯装诧异，「二嫂？」

    「没事，我失态了。」她一口喝光葡萄酒，那就度数不低，她也喝了不少，站起来有些摇晃，「我再去游一会泳。」

    陵珩兮神色清明的看着她去游泳，他刚刚说的半真半假就是想从鹿娇嘴里套点话出来。虽然没套出话，但这两人的感情问题看来比他以为的要大了去了。

    当初那样喜欢到现在仍旧会悔不当初，陵珩兮想起鹿娇和陵璇霜订婚时笑得那样天真无邪和几年后她们结婚时，鹿娇失魂落魄的把戒指掉在地上。恐怕那个时候就有了苗头。

    求仁得仁的是她，不甘心的还是她。

    陵璇霜十岁前都是养在外的私生女，之后虽然被陵段安接到身边扶养，但始终没有正式公开过她的身份。她优秀出众，有一个青梅竹马但是家世一般的女朋友，原本陵段安不在乎她和谁在一起，他有的是孩子。只是陵璇霜在上大二时无聊参加了一个聚会，聚会上一个学妹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展开对她激烈的追求。

    鹿娇无论从身材长相还是能力心智上来说，都是一个普通的omega，在自身方面并不能说和陵璇霜登对。但她有一个显赫的家世，有一个厉害又对她爱若珍宝的议员父亲，所以她从不自卑。

    开始陵璇霜一直在拒绝鹿娇，但是两人纠纠缠缠多年，在选择自己喜欢的却对自己助力不大的omega成为未来妻子还是选择能让她成为陵家名正言顺继承人之一的omega作为未来妻子时，陵璇霜选择了后者。

    说到底，谁不是求仁得仁呢？

    陵珩兮喝光了那杯特调的「悔不当初」，然后听到终端的来电提醒声。

    鹿娇用的是他们公司去年出的復古款手镯型终端，外形十分漂亮贵气，但不防水。鹿娇把它丢在吧檯上，陵珩拿起来走到泳池边，喊了好几声二嫂，她才听到。提示音也一直没有断。

    鹿娇接过终端，原本就被水泡得发白的脸在听到对面声音的那一刻更是苍白。

    「她没事吧？」

 第17页

    见她没有要避开自己的意思，陵珩兮也坦然听下去。不知道对面又说了什么，二嫂松了口气说，「你给她安排个工作。」

    「我知道她没有成年还是个bate。」鹿娇眉头皱起来有些为难，「但是她不愿意读书，我劝不了她。」

    「不，我必须照顾她，我答应过的，在我找到他之前，我得照顾他妹妹，这是我的责任。」

    「我知道……我知道的……」鹿娇声音低了下来，「这个世界有几十亿bate，你很难找到他，但是我必须找到他。」

    鹿娇的通话结束，她望着水面发了好一会呆，然后才反应过来抬头看陵珩兮。

    「阿珩……」

    陵珩兮看她这样，也没办法再为难她，说道，「二嫂，你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可以帮忙。」

    她想了一会，最后摇摇头，轻声说，「谢谢。」

    走出泳池时，有个奇怪的信息在陵珩兮脑子里一闪而过，但他没来得及抓住。但直觉的，他觉得鹿娇在找的bate很重要，很可能会让陵璇霜彻底倒台。

    毕竟她以前手上那么不干净。

    陵珩兮给孙时年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调查一下鹿娇的资金动向。

    孙时年简直不可思议，「你二嫂这种小白兔你都要查？」

    「我不是想查她，你还记不记得当初贫民窟的大型人口拐卖案？」

    孙时年霎时间沉默下来。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陵珩兮干脆利落道歉，「抱歉，她在找一个失踪了很多年的bate，并且一直在暗地里扶养这个bate的妹妹。」

    孙时年轻笑一声，「你不怕是你二姐给你下的套？」

    「我只怕她没动静。以鹿议员现在的能量，她都不怕玩脱我有什么不敢捨命陪君子。」

    「也是，新仇旧帐总要算的。」孙时年嘆了一声，话题转得飞快，「来玩吗，你六弟新开的酒吧，好多漂亮的omega。」

    「怎么拥有庸俗品味的alpha相见恨晚了？」

    「能不能先看一眼再说，你这是刻板印象。」

    「不…去！」

    终端提示喻慎发来消息，陵珩兮打开看了一眼，「你不在家也没去公司，在哪？」

    关你什么事！陵珩兮一想他和他的白月光居然打情骂俏到现在更是生气，让终端提示他已读不回，然后开车去了酒吧。

    陵瑾川开的酒吧十有八九都亏本倒闭，但他仍旧乐此不疲的开新店，听说这家酒吧是他在国外沉浸式体验了半个多月取经回来开的，说白了就是在外鬼混半个多月回来不好交代，才硬着头皮开店。

    门童给陵珩兮打开门的一瞬间，陵珩兮就被里面的音乐声轰了轰，是陵瑾川最喜欢的重金属摇滚乐，他只觉得脑袋炸。

    孙时年坐在大厅的沙发卡座上身边是一个非常符合他审美的大胸美女omega，他对面坐着的陵瑾川，手放在一个清瘦秀气的男omega腰上。他眼睛尖，老远看见陵珩兮，抬手让身边的omega离开。

    「孙哥，不喜欢她？那我让li再带几个人过来。」这两人都是陵瑾川娱乐公司的艺人，陵瑾川浪荡惯了，也不知道谁是谁，只是叫经纪人挑几个人出来陪玩。

    孙时年摆手，「不用，你哥来了。」

    陵瑾川恍然大悟，「没想到孙哥你用情这么深，还喜欢陵珩……我哥呢？」

    孙时年哽了哽，「对！」

    陵瑾川一脸惋惜，「陵珩兮……哦我哥，他结婚这么多年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孙哥你也别太执着了。」

    孙时年磨了磨后槽牙，使着坏说道，「我等他离婚。」

    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句，陵瑾川愣了愣，干巴巴说道，「其实慎哥人挺好的……不是，我的意思是孙哥你也很好，没必要不是。」

    孙时年低下头憋着笑，「你不懂。」

    直到陵珩兮手拍他肩膀上，天真的问，「孙哥，你很懂？」

    第10章 出轨，出个鬼！

    「呵呵，五哥你来了，你坐，今晚我请客。」陵瑾川拉着他的男伴站起来，怕气氛太尴尬直接熘之大吉。「娜娜给我发消息，我出去接下她。」

    他走后陵珩兮在孙时年对面坐下，也懒得计较他们刚刚在说什么，孙时年用他当挡箭牌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自从孙时年初恋死后，他和喻慎标记之后，孙时年就以各种暗示对他爱而不得，除却巫山不是云而婉拒无数明明暗暗的相亲局。在大多数不了解内情的人里，这一招委实好用，还能给他立一波深情人设。

    想到这里，陵珩兮又觉得烦躁，他想起喻慎对伏简书不同寻常的关注，和那原来一直烙印在他记忆深处的背影。那么讲感情干嘛呢，婚姻与孩子，不都是为了最大符合自己利益的工具吗，他们一贯如此。为什么喻慎不能配合自己，他烦躁的给自己倒了几杯度数高的伏特加。

    连续几杯酒下肚，对面的孙时年终于看出问题，「诶，你怎么回事？」

    陵珩兮酒量很好，但此时也有些微醺，对着孙时年他便把这段时间的烦恼说出来。

    对于他想用孩子来争家产这件事，孙时年不置可否，但对于喻慎有个青梅竹马的喜欢的bate这件事他十分意外，「你以前怎么没说过他喜欢bate？」

    「还有青梅竹马不能在一起，这不是你二姐的剧本吗？」

    陵珩兮微微蹙眉，思考了一会，「他和我结婚之后当然会爱上我，我这么有钱又好看。」

 第18页

    「不愧是你，但是这些……」孙时年斟酌一下还是没说，像他们这样的人爱情本来就一文不值，「所以你怀疑，喻慎出轨了？」

    「出轨？」陵珩兮想了想，摇头，「不会，他从来没有夜不归宿。」

    孙时年看了一眼终端收到的消息，头疼的靠上沙发，闭上眼睛开始胡言乱语，「精神出轨也是出轨。」

    陵珩兮有些醉了，酒气冲上脑袋，让他唇口发涩，「那我要和他离婚吗？」但话一说出来他又立刻否认，「不行，我本来也不是因为喜欢他要和他结婚的。」

    「既然这样，你干脆也出轨，这样就公平了。」

    陵珩兮疑惑，「这是能出的吗？」

    「还有，我和谁出轨啊？」

    跑火车了半天发现有问有答的陵珩兮好像不太平常，孙时年睁开眼睛，看见发小漂亮精緻的脸颊红通通，眼神有些不清明，皱着眉头一脸烦恼，意外带些稚气。

    很多年没看见他这样，孙时年玩心大起，说道，「确实你想精神出轨，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人，不过你可以包养几个小鲜肉，身体出轨还不容易。精神对肉体，也很公平是不是？你这么优秀怎么能忍受对你不公平的婚姻呢？」

    陵珩兮似乎被他说服，点点头又很犹豫，「那他们长得比喻慎好看吗？」

    孙时年笑，「找一找嘛，总会有的。」

    陵珩兮还不满意「要比他大。」

    孙时年乐不可支，掐住自己大腿忍笑，「行！」

    「技术要好，他技术可烂了。」

    「一定！」

    陵珩兮继续提要求，「身材也要比他好，一定要有八块腹肌。」

    「可以！」

    孙时年笑歪了上半身，他倒在沙发上，然后斜眼看见沙发后头当场石化的陵瑾川和陵瑶娜。

    糟糕，大意了！

    孙时年迅速收起不正经的表情，拿出平时工作的派头，「你们怎么不出声。」

    另两个才反应过来，收回自己一脸吃到大瓜的表情，「我们刚过来。」

    陵瑶娜立马补充，「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

    让服务员撤下桌面上的酒，给陵珩兮上一杯蜂蜜柠檬水，陵瑾川和陵瑶娜一左一右在中间沙发坐下，不知道怎么开口。

    陵瑶娜问了一句，「五哥，他这是醉了？」

    「还行吧，晚点让喻慎过来接他。」

    陵珩兮一听让喻慎来接他，立刻瞪他们一眼，兇巴巴道，「不准告诉他！」

    「看，还能有问有答。」孙时年笑了笑，然后看了终端的信息一眼，「我去打个电话。」他一转身就抬手按了按眉心。

    陵瑶娜看了看喝醉的陵珩兮，又看了看陵瑾川，嘟嘴抱怨，「哥，这要怎么说啊？」

    「等会，等他清醒一点。」

    「你真的没钱了吗？」

    陵瑾川耸肩，「我要是能借你我能不借吗？你要实在是不想问陵珩兮借钱就去找你妈妈或者我妈。」

    陵瑶娜满脸不情愿，「她们会骂我的？」

    「我也想骂你。」陵瑾川没忍住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你那个小白脸都亏了几千万你还要拿钱给他创业。」

    「哥！他会成功的，我相信他。」陵瑶娜辩解道。「还有你不要老说他是小白脸，他也很有本事的，不会比喻慎差！」

    「我不管你，反正陵珩兮在这里，你看看能不能从他手里借到钱。」他想了想，又没忍住说，「其实你那模特……不是高材生男朋友想做电子科技，与其问陵珩兮借钱，不如问问他能不能带上你们公司做项目。」

    「他才不会同意，上次二姐想让我进集团工作，要不是他从中作梗，我就进去了，现在就根本不要向他借钱。」陵瑶娜抱怨道，「还有他硬塞了一个玻璃工厂给我，那破公司又小又脏又没钱，我都快被我的朋友们笑死了。」

    陵珩兮喝了柠檬水后，神台清明了不少，他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就听到陵瑶娜又软又不满的声音。

    「今天那个破公司非要让我去见什么工人代表，说上一个经理携款潜逃了，问我怎么办，我哪知道，钱又不是我拿的。那个代表可凶了，看见我就一直骂我，我都不认识他。哦，他还是个bate，穿得破破烂烂，我都不知道他的西装是什么牌子。哥～反正这个公司我不想管了。」

    陵瑾川沉默了一会，无奈道，「行，你把这公司交给我。」

    陵珩兮再一次疑惑，孙时年究竟喜欢陵瑶娜什么，这个除了漂亮和会花钱买衣服和珠宝的omega，究竟哪里吸引他了。爱情真是令人盲目。

    孙时年的电话终于打完，他走回卡座故作道，「不好意思，今晚就失陪了，我去加个班。」

    陵珩兮睁开眼睛，假装自己还没醒，看着孙时年，「不准去？」

    出轨，出个鬼！我送你去当鬼！

    睚眦必报的陵珩兮咬紧后槽牙，摇摇晃晃站起来，拉住孙时年，「喝酒！」然后拿起路过的服务员盘子上的酒杯迅速对着孙时年领口灌下去。

    「卧槽！」孙时年一个激灵。

    陵珩兮睁大眼睛恶人先告状，「你怎么不喝，好浪费啊！」

    「是吧？」他转头询问看呆了的陵瑾川和陵瑶娜。

    「是是是，是我浪费。」深知他德性的孙时年知道他醒了，立即认输拿开他的手，「哥哥现在有急事，没空排解你的婚姻大事了，你真要找炮友找你弟弟，他专业。」

 第19页

    陵瑾川愣了一下，发现自己刚刚确实好像拉皮条的。

    「我送你。」

    「别了。」孙时年警戒的退后一步，陵珩兮刚想说，我就客气客气，孙时年又看了一眼终端，拉着他走，「行，你送我。」

    「怎么回事？」

    孙时年压低声音，「前段时间我带人请卡特沃夫去我们办公室玩了几天，我爸刚电话让我去给他道歉。」

    「你这说得真艺术啊。」陵珩兮调侃后问道，「情报头子都亲自抓人了，你们没动刑？」

    「我们哪敢在他高贵的身体上留下痕迹。」孙时年不无讽刺的说。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慈善互助会的卡特沃夫会长涉嫌收受境外恐怖组织贿赂，贩卖国家安全信息，强\奸，虐待、非法囚禁等一系列罪名，孙时年亲自带人把人扣了。因为考虑到对方身后的组织和党派，不能用刑，只能用熬鹰法。把他关小黑屋不让吃不让睡熬了几天，就在快问出关键线索的时候，总统府亲自来要人，功亏一篑。

    卡特沃夫无罪释放，打算起诉孙时年，孙市长让他去息事宁人。

    「让你息事宁人的意思是，你的人还在跟踪他？」

    「我已经给他们放假了。」孙时年亲自打开副驾驶车门，示意陵珩兮坐进去。陵珩兮弯腰时顿住，「你告诉我这些干嘛？」

    孙时年把人推进去，迅速关上门坐上驾驶座发动。

    「你把国家情报机构的副部长当私人侦探用，应该做一点贡献。」

    「我给你们捐了很多钱。」

    「我们会给你颁发荣誉公民证书。」

    陵珩兮无语，孙时年扳回一局，愉快道，「额外给你一个情报。」

    「新能源懂事长对他大儿子和唐小虎私交过密很不满意，两人就此时爆发过很多争吵，父子关系岌岌可危。据可靠来源爆料，李董还有个成绩优异的alpha小儿子，且他非常偏心这个小儿子，一直在积极让其进入集团工作。只是这个小儿子是个游戏宅，最喜欢的游戏刚好是你们公司的。」

    陵珩兮眨眨眼睛，默认了这个交易，「行，你要我做什么？」

    「女装，陪我参加一个聚会。」

    陵珩兮转头，「你有病啊！」

    「不是我有病，是卡特沃夫有病，他喜欢男omega女装，女omega男装，经常举办这种性质的聚会，我受邀需要要带个伴。」

    「我好歹是个知名人物，去年的富豪排行榜上我就比唐小虎低一位，你觉得他们会不认识我？」

    孙时年无比自然说道，「我对你爱而不得，找一个和你相似的omega很正常。」

    陵珩兮只觉得荒唐，「你的手下呢？」

    「刚刚给他们放假了。」

    「调查他的起因是在他国外的别墅里发现一具男性omega尸体，是位曾经控告过他强/奸的检察官，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公布。」

    陵珩兮沉默一会，「我亏了。」

    第11章 老大！

    陵珩兮和孙时年先去他的房子里换衣服，吃了信息素阻隔药让自己短暂的没有信息素味道，以免被认出来。换上女装的陵珩兮化了淡妆，他原本就非常漂亮，现下更是不可直视的美丽。

    卡特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许是防着孙时年，反正对他们的安检做得十分到位，甚至要求摘下终端检查和贴上信息屏蔽器。据说卡特别墅的保护系统是由着名科学疯子，仿生机器人之父佟将戌设计的，号称世界上最坚固的信息堡垒，无坚不摧。

    卡特的别墅在建筑设计上也是极尽奢靡，名器名画无数，联想到他的职位，陵珩兮在心底冷笑，他这种万恶资本家赚的钱怎么也比这种人干净，但他仍旧端起温和无害的笑容配合孙时年。

    陵珩兮第一次以这种不被平等对待的陪伴身份出现，从一踏进这座别墅起，他的美貌就万众瞩目，引来无数打量和觊觎的下流目光，像一个廉价的货物一样，人人都能有想法。也是他第一次这么不喜欢被人注视，没有和其他人交谈的欲望，推着孙时年去解决事情。

    本来想着没人能认出自己，直到陵珩兮在卡特身边看到赵席谌，对上他一贯下流又肆无忌惮的目光时，只能说冤家路窄。

    卡特在媒体上的形象一直是个慈爱老头，总是用标准的怜悯表情表达对一切生灵的同情与爱护，然后唿吁大家捐款。但在这种私人聚会里他暴露出的本来面目，噁心又贪婪，残暴且无情。

    他和孙时年叙旧，目光却时不时下流的看向陵珩兮，两人的氛围还是越来越差，陵珩兮怀疑孙时年真的是要息事宁人吗？

    「我很久没有同爱丽丝公主见面了，我记得她结婚那年，我代表皇室成员为媒体讲话，想起来歷歷在目。」不知道是不是忌惮孙时年手上的证据，卡特尽管生气得脸皮都在抖，还是拉资歷压辈分压他。言下之意，你这个小辈算什么东西。

    孙时年笑了一下，不以为意，「当然，你在姥姥的婚礼纪录片里风光无限，如今也是风采依旧。虽然皇室已经不存在了，我们仍是沃夫的血脉。」

    卡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紧接着孙时年说道，「关于我手上那些和卡特先生你有关的东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点，要是被监听就麻烦了。」

    卡特带孙时年进他的书房谈话，陵珩兮当然不能进去，但孙时年担心他酒没彻底醒，以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外面为由，让他在隔壁套房等。卡特没有反对，三楼有保镖巡逻，全景监控与红外线检测，隔音更不用说，据说关上门就是外面爆炸也听不到。

 第20页

    陵珩兮本来以为不用再看到赵席谌，但没想到他和卡特关系居然那么好，大摇大摆的端着两杯酒进了他在的房间。他微微举起一杯酒，用一套非常油腻的撩人方法问陵珩兮，「你叫什么名字？」

    陵珩兮敷衍的笑了笑没说话，他现在只是一个不重要的男伴，不好给脸色。当然主要还是他不想惹麻烦，让第二天媒体上写《惊！郁安电子集团总裁竟有女装癖》，然后影响股价。

    但赵席谌何许人也，脸皮比城墙都厚，他在明显认出陵珩兮的情况下，还自顾自说，「你很漂亮，像我认识的一只可爱的小猫。」

    呵呵！

    「不过他可没有你这么安静。」赵席谌靠近，黑咖啡味的信息素也愈发明显，他把一杯酒举到陵珩兮面前，笑道，「不给我一个面子？」

    「怎么孙时年可以，我不可以？」

    陵珩兮看着他的笑容就噁心，有点不耐烦，接过酒放到一边，连声音都懒得认真伪装，「抱歉先生，我不方便喝酒。」

    「不方便喝酒为什么要来酒会呢？」赵席谌的笑里带了几分调侃，然后说道，「你不放心我？」

    这不是废话吗？陵珩兮想。

    他第一次见到赵席谌的，就是他在霸凌omega的时候，而那个倒霉蛋omega叫熊圆圆。

    熊圆圆家不是富贵人家，但是家里运气好中了彩票，于是家里人就花大价钱把他送入他们以为的好学校。贵族小学里的孩子个个势利眼又爱拜高踩低，熊圆圆是个又胖又壮，相貌平平的omega，于是被其他omega排挤，被alpha欺负。

    那天是校运会，陵瑾川拿了一年级的长跑冠军，有老师说他不愧是alpha就是比omega优秀。陵珩兮很不高兴，于是一个人去了学校的喷泉小花园。

    他在想凭什么omega就没有alpha优秀，还有好多没拿冠军的，他们不也是alpha。然后就听到有几个人在笑，「哈哈哈哈哈，喂！你怎么这么丑！」

    「哈哈哈，你真的是omega？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难看的omega。」

    「你以后一定嫁不出的！反正没有alpha会要你！」

    陵珩兮听了怒气沖沖走了过去，就看到五个男alpha在围着一个omega拳打脚踢，嘴里还不停辱骂。陵珩兮之所以认出了被打的是omega，是因为昨天他看到一年级组的举重冠军是个omega，于是记住了他的名字，喊到，「熊圆圆！揍他们！」

    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的alpha们停下来，抱着头瑟瑟发抖的熊圆圆也抬头，惊讶的看着这个漂亮得像娃娃一样的omega一步步走向他，质问道，「你力气那么大，为什么不还手？」

    熊圆圆委屈道，「不可以打架。」

    陵珩兮听了他的回答更生气，「他们先打你的，你为什么不能还手？」

    停下来的alpha看向这个漂亮的小omega，语气都温柔了不少，其中一个说，「我们打他是有原因的。」

    陵珩兮的小脸崩得紧紧的，看他，发现他们都是四五年级的，所以个子比较高，「什么原因？」

    那alpha说，「他那么丑根本不配当omega，而且他家里那么穷，我才不要和他当同学，他应该滚出我们的学校。」

    陵珩兮没说话，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对着那alpha的脸用力砸了过去，非常有准头，直接把那个alpha额头砸破。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那alpha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血，怒气沖沖想要动手，被另一个alpha拦住，「他爸爸是陵段安。」

    那alpha只能质问他，「你为什么砸我？」

    「我打你也有理由。」陵珩兮举一反三，「你这么丑，这么穷，凭什么和我做同学。我爸爸是首富，你们都没有我有钱，你们才不配和我在一个学校。」

    那几个alpha都愣了愣，又气却又不敢和他动手，只有一个alpha笑了笑，似乎十分满意的和他说话，「你说的没错。我叫赵席谌，我家拥有这个世界最大的航运公司，和你们陵家门当户对。」

    「只有我们才能做朋友。」丝毫不顾及旁边的其他alpha，说完他还伸出手。

    但是陵珩兮才不想和他做朋友，因为他认出这声音就是刚刚笑熊圆圆怎么这么丑的alpha，于是冷哼一声说，「我不和丑八怪当朋友。」

    说完他想酷酷的转身拉上熊圆圆走，但是拉两下没拉动，生气道，「你干嘛不起来？」

    「哦。」熊圆圆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陵珩兮一起离开。

    「你干嘛不还手？」这是陵珩兮第三次问他。

    「对不起。」

    陵珩兮转身看他，「你干嘛和我说对不起？」

    熊圆圆犹豫一会从兜里拿出一颗糖，「给你，这个糖可好吃了，你不要生气。」

    「你刚刚被人打了，还想着吃东西？」陵珩兮不能理解。

    但熊圆圆很自然的说，「我妈妈说不开心的时候吃好吃的就会开心了。」

    「是不是你妈妈还说让你不要打架？」

    「对啊！你怎么知道。」他甚至还有点高兴，「我妈妈说要好好学习，不要和人打架，要每天开心，要做一个可爱的omega。」

    陵珩兮无语，「你应该告诉你妈妈，你被人欺负了，让她允许你打架。」

    熊圆圆犹豫一会说，「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她了，而且我每次梦到她都来不及说话，就醒了。」

    陵珩兮呆了会才意识到他的意思，「你妈妈死了？」

 第21页

    「爸爸说妈妈生病了在人间会很难受，所以她要去天上。」熊圆圆拽着自己的糖果说，「她离开之后我们家有一天突然就变得很有钱了，爸爸说是妈妈在天上保佑我们。」

    陵珩兮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又不会安慰人，只好兇巴巴说，「给我！」

    「什么？」

    「你的糖。」

    「我全部都给你，谢谢你！」

    「不要！吃坏牙齿！」陵珩兮拿过一颗糖，没吃，他看了会熊圆圆，勉为其难说，「虽然你不怎么样，但看在你也是个冠军的份上，我就收你当小弟好了。」

    「当小弟要打架吗？」

    「看情况吧，但是你以后不准被人欺负，除了我，而且我叫你还手你就得还手，我会在梦里和你妈妈说一声的。」

    「那好吧。」

    看熊圆圆有些不情愿，陵珩兮想了想当自己小弟有什么好处，说，「我还有一个小弟叫孙时年，他们都说他是王子，你也是我小弟，那你和他平起平坐，也是个公主了。」

    「真的吗？」熊圆圆突然兴奋道，「真的是公主吗？」

    陵珩兮毫不心虚，「我骗你干嘛。」

    熊圆圆美滋滋的认了，「老大！」

    第12章 老公绯闻对象竟是我自己

    赵席谌让服务生又拿了两个空杯子和两瓶没有开封的酒上来，他将刚刚端上来的两杯酒一杯一半分别掺进两个空杯子，然后举起来其中一杯一口闷了，摇了摇空掉的酒杯对陵珩兮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再不喝不给面子，虽然陵珩兮确实不想给，但他现在是个成年人，于是拿起另一杯也干了。

    赵席谌想灌醉他，不断找话敬酒，两人都喝了不少，这酒度数不低，再加上之前在酒吧就醉了一场，再好的酒量也经不住这么喝。陵珩兮只觉得自己思考速度都变慢了，孙时年再不出来，他就要倒了。

    在陵珩兮一口气还没散时，孙时年终于出来了，他和赵席谌聊了几句，就带走了陵珩兮。

    「诶，阿珩，阿珩，醒醒！」

    「闭嘴。」陵珩兮咕哝一句，只觉得耳边嗡嗡嗡，吵死了，一巴掌拍过去，好在孙时年灵活躲开了。

    「你这胆子也是真肥，什么地方你敢这么喝。」孙时年搂着人离开，把陵珩兮塞进副驾驶座的时候，他没坐稳一下栽倒磕到玻璃，咚的一声。

    「诶……」

    一看陵珩兮居然就那么睡了，算了，孙少年把车门一关，连安全带都没给他系。

    大概十几分钟后，孙时年把车停在不远处的一栋别墅外，对面还停着一辆黑色商务车。孙时年连拉带挪把陵珩兮摇醒，「你老公来接你了。」

    陵珩兮醉醺醺下了车，结果下车被裙子一绊，往前一扑，正好落到一个人怀里。

    熟悉的信息素瞬间包围了他，陵珩兮卸下防备抱着那人咕哝，「我困了。」

    「怎么喝这么多？」

    「人我全须全尾的还你了。」孙时年拿出一根烟点上，但是没抽。

    喻慎伸手揉揉陵珩兮发红的额头，把人抱怀里，无语的看向孙时年。

    「他自己磕的，他喝成这样。说到底你们什么问题，就因为你不想要孩子？」

    喻慎没有回答这个，另外问了句，「是卡特沃夫？」

    「是他。」孙时年仰头唿了口气，好一会才说道，「多谢了。」

    陵珩兮又要睡，整个人倒在喻慎身上，他只好把人抱起来，抽空回了一句，「不客气。」

    「明天我会把东西都交给那个战斗机一样的检察官。」

    「不批判我一句不走程序正义？」

    陵珩兮把人抱回自己车上，冷淡回他，「与我无关。」

    「啧，也是，我怎么会对你的正义感有所期待。」孙时年把烟举高，看一条细烟摇摇上飘，听到喻慎车离开的声音还举起手摇了摇。

    陵珩兮在车上睡到一半开始做梦，梦里喻慎背着伏简书说要和他离婚，他不乐意，喻慎还丢给他一张离婚协议书，要他交出一半的财产。

    陵珩兮吓醒了，但是醒了又没有完全醒，他从梦里醒了但没有醒酒。

    一睁眼就看到刚刚要离婚的人低头看他，他委屈得不行，「你就算离婚也不能分我的公司和股份。」

    「好点没？」

    「没有，我不会签字的。」陵珩兮突然推开喻慎坐了起来，「停车，我不要和你去离婚！」

    喻慎被他推了个猝不及防，只好把人按住，「没离婚，我们回家。」

    「我不回去！」

    车是无人驾驶模式，听到主人的停车命令后就近找了个停车点，并且提示道，「此处停车限时十分钟，建议尽快下车。」

    喻慎命令道，「回家。」

    陵珩兮一听就急，「不准去！」

    车子的发动机还没打响就停下，陵珩兮的权限比较高，喻慎只好把人按在怀里，「阿珩，听话。」

    「我不要，你都不喜欢我，我不听你的。」陵珩兮又委屈又凶，「你欺负我。」

    「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你为什么不说你爱我？」

    「我爱你。」

    「你不是真心的，我要下车！」

    陵珩兮要下车，喻慎只能陪着他摇摇晃晃下去。走到到不远处一座旧广场的喷泉边上，陵珩兮停下对着水池发呆，喻慎站在他身后虚虚搂着他，以防止他摔倒。

 第22页

    喷泉水池里养了不少金鱼和乌龟，还有零碎的硬币在池底反光。陵珩兮突然转头伸手向他要。「我的硬币呢？」

    现代社会已经没什么人用纸币，硬币的货币功能更是基本消失，远不如它用来许愿的作用。自然喻慎这样的极简主义是不会有这些东西的，于是他从陵珩兮裙摆的装饰里摘下最大的那颗珍珠交到陵珩兮手上。

    陵珩兮毫无怀疑，把珍珠扔到水池，闭上眼睛许了一个愿望。

    「你许了什么？」

    「我说你不准和我离婚。」他抬起头怒气沖沖的看着喻慎，他的眼睛是杏眼和桃花眼的结合，平常配合着优雅人设时总是贵气迷人充满距离感，而瞪起人的时候却是显得非常无辜和可爱。喻慎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他的眼睛，陵珩兮眨了眨眼，卷翘的睫毛扫在他的唇上，这是一个很轻的吻。

    「我爱你。」

    喻慎抬起陵珩兮的脸，抚摸他红艷水润的唇，然后吻了下去。很快的陵珩兮抬手搂住他回应，这回是一个十分缠绵的吻。

    两人拥吻了十几分钟，结束于一声快门声，喻慎立即将陵珩兮护在自己怀里，看向声音来源。拍照的人在不远处用相机从车窗拍了他们，一察觉他发现了立即开车走人。

    喻慎微微蹙眉，他并不希望陵珩兮这样被曝光，影响他一直以来经营的形象。

    「我们回家。」

    陵珩兮一听回家就皱起脸，「我不要！」

    「为什么？」喻慎摸着他因为缺氧而潮红的脸。

    陵珩兮眯起眼睛，含着水光的琥珀色眼睛让他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你只是我包养的情夫，你才不配回我家。」

    喻慎笑了一下，「好，那我们先走。」他半推半抱带人离开。

    「你带我去哪？」在打开车门前，陵珩兮还挣扎着不肯上车，「我不会回家的。」

    喻慎掐了一把他的腰，伏在他耳边低声说，「情夫当然是带你去酒店开房。」

    陵珩兮脸一下更红了，趴他身上害羞又期待的说，「那我们快点吧。」

    让智能系统将车开到郁安大酒店，喻慎开了情趣套房，门一开，陵珩兮就来吻他，他也情难自禁。

    两人闹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已经是中午。

    陵珩兮从喻慎怀里睁开眼睛，揉了揉自己发酸发软的腰，而喻慎半坐着在处理工作，双目盯着虚拟屏幕，没有丝毫分心。折腾自己一晚上的罪魁祸首居然没注意到自己醒过来，陵珩兮有些气闷的埋头在他赤裸的腹肌上用力咬一口。

    喻慎腾出一只手插入他的头髮，却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陵珩兮闹了一会也差不多，他打算打开终端处理工作，手腕上却空无一物。

    「我的终端呢？」

    「我摘了。」

    昨晚的假髮和礼裙一进门就都被脱了扔在地上，陵珩兮也不做多想，伸出手腕给喻慎，「给我戴上。」

    喻慎正要起身去给他拿，陵珩兮又按住他，爬他身上看，「你在看什么？」

    因为有喻慎终端的权限，所以他也能看到他的屏幕内容，全是一些数据。

    喻慎把自己终端戴他手上，起床穿衣服。他们俩的终端是同款不同色，都是最简洁的手环款式，喻慎是纯黑色，他的是银白色，这系列是他们公司的终端经典款，但他们俩的又格外不同。

    陵珩兮关了他的数据页面，然后就是铺天盖地的弹窗。

    「检察官控诉慈善互助会会长卡特沃夫涉嫌……」

    「皇室后裔卡特沃夫的十几项罪名……」

    「起底卡特沃夫的海外财产……」

    铺天盖地都是卡特沃夫的新闻，行动之快仿佛早有预谋。陵珩兮沐浴了酒精的慵懒的脑子终于转了起来。

    王八蛋孙时年根本就没打算息事宁人。

    他用打算喻慎的终端给孙时年打个电话，然后就看到他们昨晚一通十几分钟的通话记录，以及一段聊天记录。

    孙时年：你喜欢什么颜色？

    喻慎：？

    孙时年：我借你老公用一下，他打算女装支持我。

    孙时年：图片.jpg

    孙时年：图片.jpg

    ……

    喻慎：随便

    孙时年：那就这一套 图片.jpg

    ……

    喻慎：保守一点

    陵珩兮抬头目光幽幽的看着走向他的喻慎，控诉，「我的爱人和我最好的朋友瞒着我私底下联繫，甚至达成了不可告人的彼此间的秘密。你说我是不是全世界最可怜的人？」

    喻慎把衬衫和裤子递过来，笑着在他身边坐下，「先穿衣服去吃午饭。」

    「你现在甚至不让我吃早餐！」

    喻慎拿起他左手手腕打算帮他把终端戴上去，被陵珩兮反手阻止了，他眯着眼睛认真问，「你和孙时年达成什么协议？」

    「帮他入侵了卡特沃夫的终端系统。」喻慎意简言骇，「我需要在不超过十米的地方开启凯撒的后门。」

    凯撒是他们电子集团智能系统总控的名称，所有框架和后续升级维护都由喻慎一手设计。

    陵珩兮也是瞬间想通，孙时年手下的技术人员无法破解由佟将戌设计的卡特沃夫的信息城堡，只好求助他的得意门生喻慎。他奇怪的是，「你为什么帮他？」而且还不向自己坦白？

    「和老师的实验有关。」事关这些喻慎总是不肯多说，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佟教授这样的疯子总是会触及到一些违法实验，陵珩兮不想多管闲事。毕竟这些年喻慎参与佟将戌的实验不多，他在学校有自己的实验室，在公司更是拥有绝对话语权，基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

 第23页

    戴上自己的终端之后，陵珩兮一边看着新闻，一边慢吞吞穿衣服。在铺天盖地的卡特丑闻之下，花边频道的另一个绯闻更有意思。标题赫然大写着《豪门赘婿夜会美女，街边拥吻羡煞旁人》配图是喻慎拥着一个身穿水蓝色长裙，栗色长捲髮的高挑美女。

    他的脸没被拍到，但喻慎的脸和身材在这种被刻意压低了画质的照片和视频里依旧帅得清楚，帅得出众，网友痛骂他出轨渣男，陵珩兮乐出了声，又忍不住在心里反驳几句。再打开股市，集团的股价稳中有涨，一片向好。于是拿出网线对线十分钟。

    第13章 ab相恋 天打雷噼

    喻慎对他的分心无话可说，替他把衣服扣子扣上。

    「中午想吃什么？」

    陵珩兮收回新闻评论界面，眉眼飞扬，看来是吵赢了，「作为一个贴心爱人，宝贝你应该在我睡醒睁眼的第一时间，就端上给我准备好的你亲手做的爱心早餐，而不是问我吃什么，明白了吗？」

    「……」

    「好。」

    看喻慎打开商城购物，好像是要亲自动手做午餐，陵珩兮眨了眨眼睛，决定放过自己。他一把扑上喻慎的背，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他耳边哈气，「不过，看在宝贝你昨晚很努力的份上，我用我老公的工资请你吃大餐。」

    喻慎轻笑一声，将他反压在床头，低头吻了下去。两人缠绵半天，差点又不能出卧室，直到陵珩兮秘书杨杨的电话打断了这份旖旎。

    三天前他派杨杨去国外处理大侄子父亲的遗产，处理完一切，根据大侄子的意愿，原本今天该带他回陵段安原配邵郁的老家。但刚出机场没多久，他们乘坐的那辆车就和另一辆车发生了意外刮擦，由于在郊外，对方又胡搅蛮缠，在扯皮争吵和等交警的这段时间里，大侄子带着行李不见了。

    原本怀疑是绑架，但大侄子带走了行李，就应该是有预谋的。

    「你在那边追查那辆撞你们的车，我要知道是谁指使的，你们的消息是怎么走漏的。」让杨杨彻底查清这件事之后，陵珩兮把目光转向喻慎，「你不会拒绝你金主的要求吧？」

    喻慎毫不犹豫，「会。」

    陵珩兮恼羞成怒，「我要砍你工资！」

    喻慎轻笑一声，「不会拒绝你。」

    切！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明明已经对他的生孩子计划三连拒了，不过昨天好像没有带套，那么该怀的总会怀，陵珩兮坐上他大腿，面对面撒娇，「那么宝贝，帮我看看咱们大侄子去哪了？」

    喻慎定位了大侄子的终端，甚至不需要用凯撒开后门，但在获取具体信息时，喻慎微微皱起眉，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架构。

    这在他一贯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已经是很大的情绪波动，陵珩兮第一时间注意到，紧张问，「大侄子出事了？」

    「没事。」不过一瞬喻慎又恢復他的冷脸效果，「他购买了一张飞首都的机票，四点到。」

    尽管这可能是个障眼法，但陵珩兮还是决定到机场接人。

    在打开房门时，对面的门也开了，不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alpha，陵珩兮礼貌打招唿，「这么巧？」

    对面的alpha明显愣了愣，身后的omega撒娇的催促道，「瑾川～我们快点～」和昨天他在酒吧搂怀里的不是同一个。

    如果说有什么比带炮友来酒店打炮被亲哥撞见更尴尬的事，那就是在几分钟前还看了哥夫出轨的新闻，现在就看到他出现在亲哥身后。再联繫到陵珩兮昨晚喝酒买醉，陵瑾川无比顺畅的脑补了一出捉姦在床的戏码。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说说话？」

    陵珩兮莫名其妙，「说。」

    他慎后的omega敌视的看着陵珩兮，「瑾川，这谁啊？」

    陵珩兮笑了，挑眉道，「你的小情人都不做做功课？」

    陵瑾川不耐烦的对身后omega说，「你闭嘴等着。」

    陵瑾川要到露台单独说话，陵珩兮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喻慎，他正处理着工作，丝毫不在意他和谁说话。陵珩兮心里开始微妙的不平衡了，怎么他的男人就不吃醋。全然忘记对面omega不知道他是谁，但喻慎认识陵瑾川。

    陵珩兮回头注意到陵瑾川也复杂的看向他们，和陵瑾川到露台聊，想他是不是为了昨天借钱的事，「什么事？」

    「呃……你还好吧？」陵瑾川是做好准备听陵珩兮控诉喻慎的，挽救一下他们薄弱的兄弟情，虽然他打心底里觉得陵珩兮不会吃什么亏，但喻慎出轨的行为实在太过分了。

    「嗯？」

    「喻慎做出这种事，实在不可饶恕。不管你告不告诉爸爸，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忙。」

    「哦。」陵珩明白他是误会了，有一点难以言说，也许血缘关系真的会起一些作用，比如让陵瑾川此刻来关心他。说来他们的关系也是有过蜜月期的，在二十年前，揭露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之前，然后就是多年的明争暗斗，直到陵瑾川出国。

    陵珩兮没打算解释，「已经解决了。」

    陵瑾川的目光带了些疑惑，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问道，「你把人解决了？」

    「你还记得爸爸的大儿子吗？」陵珩兮的突然提问把陵瑾川打了个措手不及，莫名其妙回答，「他不是死了很久，怎么了？」

    看他神色自然，陵珩兮没再试探，回说，「没什么。」说完调侃道，「你人换得这么勤，小心搞出一堆私生子。」

 第24页

    陵瑾川表示，「优秀的alpha都自己避孕。」

    陵珩兮本来想再问几句，但提示三点半了，还是堵大侄子重要，最后表示，「玻璃厂有困难的可以联繫杨杨。」这是示好的信号，陵瑾川也接了，「谢谢。」

    陵珩兮和喻慎亲自去机场接人，在车上陵珩兮一边吃喻慎刚刚给他打包的午餐，一边调出大侄子的照片。

    大侄子全名邵易，长得和邵珏十几岁时一模一样，这也是他和四姐都决定不让陵段安见到他的原因之一。

    不过邵易看着比邵珏年轻时要叛逆得多，染了一头红髮，左耳带着蓝宝石耳钉，手臂上纹了一朵盛开的郁金香。履歷也是战绩满满，从小学一路打架到高中，不停的转校，不过意外的是，他成绩不错。

    由于极高的辨认度，邵易一出机场就被他们看到了，对方大大咧咧的拉着行李箱，对他们的拦路行为丝毫不意外。

    「你们也要阻止我？」是少年人独有的清冽声音

    陵珩兮挑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他回，「你可以和我谈。」

    「你是我血缘关系上的五叔？他是你的爱人？」

    陵珩兮点头，「没错。」

    邵易跟他们上了车，「杨叔叔说你们家情况很复杂？」

    「你可以花时间了解。」

    「没兴趣。」邵易撇了撇嘴角，「我是来完成我爸爸遗愿的，他想要埋在他爸爸身边，落叶归根。」

    他口中的爸爸自然不是前段时间刚死的那个，而是十年前过世的邵珏。

    陵珩兮奇怪道，「你爸爸已经去世十年了，之前为什么不送回来？」

    「父亲捨不得他，但是父亲死前的遗言说要和爸爸合葬，我就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闻言喻慎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你父亲怎么去世的？」

    「他出了车祸。」大侄子说话不如他表面看上去叛逆，有问有答，条理分明。

    开始大侄子让杨杨带他去邵郁老家是因为他以为邵郁被埋在老家，但回国后他从网上了解到邵郁埋在首都，于是提出要来首都，杨杨敷衍他，他就趁着车祸修车的时机打车返回了机场。因为这件事全权交给杨杨，陵珩兮没有多问过，不过他之前确实说过希望大侄子离远一点，不要掺和陵家这些事，所以杨杨的所作所为情有可原。

    但现在看来，有的是人在掺和，躲是躲不过去。于是陵珩兮向大侄子表示买下墓地需要一点时间，这期间先找个地方把骨灰供起来，他自己也去学校上课。

    大侄子犹豫一会，「你会希望我留下来？你和我爸爸并不是一个妈妈生的。」

    「你说的没错，我出生时你爷爷已经去世，你爸爸也离开了这个国家，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陵珩兮慢条斯理和他分析，「只是这不影响什么，我们仍旧有血缘关系。你现在是一个未成年人，留在这里可以拥有最好的教育，将来也能在家族的帮助下得到最好的工作，不过我尊重你的想法。」

    「你让我想一想。」大侄子纠结的皱起眉，这样看他的五官还是一团稚气。

    陵珩兮决定先带邵易去陵园，陵珩兮来过几次，在他妈妈还没和陵段安离婚之前，每年都会带他和四姐来看邵郁。一般他们会在傍晚来，为了和陵段安错开时间。每次他凝望邵郁墓前的郁金香时总会想，这个人希望他们来看他吗？所以自从他妈妈和陵段安离婚之后，陵珩兮就没再来过。

    喻慎留在车里处理工作，陵珩兮在附近的花店买了一束郁金香。

    邵易问道，「他喜欢这个花吗？」

    「我不知道。」陵珩兮实话实说，「我们去看他总要准备些什么，比较礼貌。」

    大侄子十分耿直，「他死了。」

    死人不再会批判任何人，墓碑上的邵郁十分年轻，眉眼温柔，唇角微微笑着，每个看到这张照片而不认识他的人，或许都会想，这是一个美好的人。

    邵易问道，「他的丈夫杀了他吗？」

    陵珩兮惊讶于大侄子的耿直，但这一切早已是个罗生门，只是他总归相信陵段安不至于此，「是你这么想，还是你爸爸这样说？」

    邵易回忆了一下，「爸爸从来没有提过他的父亲，父亲也没有说过，我以前一直以为爸爸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关于邵郁和陵段安之间的故事，他都是回国后才知道的，所以不想和陵家人相认。只是他人生地不熟，一个人没有办法安排好墓地的事，陵玖之短期回不来，他才选择向陵珩兮坦白。

    「可是他丈夫很有杀人动机，我不会认为你们家族是好人，对于你们的财产我也没有兴趣，父亲留给我的东西足够我完成学业。」

    「你想好了？」陵珩兮阻止他的表态，接着说，「你不用着急回答，你还有时间慢慢想。你现在回去，政府会把你安排到福利院，至少这两年，你在国内上学会更好。你放心，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我不会把你带回陵家。如果你不够相信我，在四姐回来之后，你可以和她商量，你是她亲哥哥的孩子，你总可以相信她。」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邵易问，「作为一个bate，姑姑在你们家里是不是很不容易？」

    陵珩兮没有辩解，「对，她很不容易。」

    邵易看着墓碑，生气说道，「就因为是bate，所以姑姑被歧视，爸爸被抛弃。法律就应该规定alpha不应该和bate结婚。」

 第25页

    在傍晚的阳光下，他站在墓碑前，一个人显得孤零零的，陵珩兮想，他在半个月前失去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唯一亲人，而剩下的血亲，却都可能介怀于他的性别，对他横眉冷对，他已经失去了任性的权力。

    陵珩兮难得安慰人，「你爸爸在这里长大，你可以去读他读过的学校，去他去过的地方，有很多他来不及和你讲的故事，你可以自己去找答案。」

    邵易忽然抬头看他，眼尾下垂的狗狗眼亮晶晶的，「你说的对，谢谢你。」

    好吧，大侄子还是挺可爱的。陵珩兮想。

    把大侄子送到一套平时没人住市中心的公寓，嘱咐圆圆过来安排大侄子各种入学和安全问题后，陵珩兮给四姐打电话讲了个大概。

    陵玖之的声音一贯很标准，字正腔圆的仿佛ai智能，「人没事就好，你不要太管着他，小孩子都很叛逆。」

    「我瞧着还好。」陵珩兮不甚在意，「你什么时候回国？」

    「一时半会不能回去，这里工人大罢工，原料收不齐。」

    简单寒暄几句，陵珩兮挂了电话，忽然想起刚刚大侄子问的，于是他问喻慎，「你觉得邵郁会是爸爸杀的吗？」

    喻慎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不会。」

    陵珩兮眯起眼睛，「所以当初爸爸究竟和你谈了什么条件？」

    第14章 话事人

    喻慎有很多秘密并不打算告诉陵珩兮，陵珩兮也没有要追根究底，他是个尊重伴侣的人，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太特么忙了。眼看郁安总部的投资会议就要召开，三大能源巨头他一个都还没有谈下，哪还有空风花雪月。

    新科技的研发投入巨大，今年两个季度的投资金额已经超过600亿。原本技术创新，他只要拿下巨头能源公司的合作，就可以做到盈利，事实上他也不担心这几项专利赚不了钱，但是时间是一个问题，市场是一个问题。

    陵家那群只想躺着吸血的虫豸，一向对他投入巨大的科研经费不满，前几年因为公司产品在市场占有率一路高歌勐进，游戏方面更是下金蛋的母鸡，陵珩兮能意气风发的把这些反对声音全压下去。但这两年，在市场逐渐饱和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做到之前的盈利增长率，渐渐的就有越来越多不满的声音。他已经能想像到，开会当天，那群懂事会老古董们冥顽不化的指责和几个异母兄弟们的阴阳怪气落井下石。

    最重要的是，集团手上的研究，他一个预算都不想砍，毕竟陵珩兮从不怀疑自己的战略眼光。

    能源界三巨头，只有新能源集团的总部在首都。陵珩兮还是打算再和李渡水开诚布公谈一谈，打听到他晚上会出席唐小虎举办的慈善晚会，他也要了一张邀请函。

    本来是想带喻慎去参加，但是喻慎也忙，陵珩兮只能带着圆圆过去。在意思意思的捐了几十万后之后就去找了李渡水，李渡水和上次一样，带着百万名表，穿着高定西装，搂着美丽名媛，和生意伙伴侃侃而谈。

    「李总。」陵珩兮上前敬酒，「方便聊聊？」

    「当然，陵五少想说什么尽管说？」

    旁边的唐小虎嗤笑一声，「李总这就是不解风情了，如果是我一定会邀请美丽的omega单独谈谈。」

    陵珩兮面不改色的反唇相讥，「今日的慈善晚会多谢唐上校招待，想来唐上校会接过卡特沃夫先生的职位，为总统先生的选举出一份力。」

    唐小虎坦然一笑，「承五少美言。」

    你永远没有办法讽刺不要脸的人，陵珩兮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话可说。

    和李渡水的谈话很不尽人意，他对陵珩兮画的大饼无动于衷。

    「五少认为新的技术可以为我们节省百分之三的成本，这确实很诱人。但公司的技术已经成体系，革新换代带来的成本也不低。这一来一去，带来的盈利就不那么可观了。」李渡水十分圆滑，「听说去年贵司的星月城计划就在是否採用新技术方面犯了难，最后还是採用了旧技术，如今五少却劝我们採用新技术，这实在不得不令我多想。」

    「李总多虑，新月城的新技术不过是指高层的防火系统，并不是多么主要的事。李总何必揣着明白装煳涂。」

    「我看是五少揣着明白装煳涂，新月城这么庞大的规划还不足矣，旁人想分一杯羹都不能，新能源这么小的一块市场，又怎么能让你们掺和一脚。」

    关于有其他公司想合作新月城一事，陵珩兮是知道的，但郁安的体量完全可以吃下，当然没必要融资。这些事是由陵璇霜他们负责，陵珩兮只开了几次会，没想到李渡水竟然是耿耿于怀这件事。甚至愿意每年多浪费几十亿的成本，也要拿这件事为难他。

    李渡水这人本质是没有什么风度，看陵珩兮一时半会不说话，得意忘形的说，「对，我忘了五少不能决定新月城事宜，听说五少和三少关系不好，不知道此刻我和五少若是新能源技术方面达成合作，日后二小姐继承集团后合作是否还作数？当然要是五少能保证，作为omega的您？日后一定继承集团，我也不介意就此谈一谈。这么大的单子，怎么也要和你们陵家真正的话事人谈不是吗。」

    话说得这个份上也没什么好说，陵珩兮极为优雅的抿了一口酒，轻笑道，「李总您说的是，合作还是该和真正的话事人谈，我又何必在此浪费时间。」

 第26页

    要是他李渡水真是新能源公司的掌舵者，他还真没有办法，可惜他不是。

    陵珩兮回到车上给孙时年发信息，问他要一份李董事长小儿子的资料，又让他顺手帮忙查一下邵郁墓地附近都被谁买下来了。

    过了一会，百忙之中的孙时年抽空打了个电话给他，「你是把我这里当作百科网站了吗？」

    「看来你还活着，我还以为你被卡特沃夫的人物理消灭了。」

    孙时年声音都带着精疲力尽，「差不多了，我现在出门都怕被狙，没空搭理你。给你个联繫方式，有事找他，你就当给下岗人员一个再就业的机会。」

    联繫了孙时年提供的线人，陵珩兮也没有完全信任，先让他去查墓地信息。

    打开终端查看最新游戏的项目规划，喻慎居然难得的发了信息给他。

    喻慎：回家

    让司机把车开回家，直接上了三楼，喻慎正在游戏房里调试设备，眼神专注，注意到陵珩兮在玻璃推拉门外，转过头来摘下口罩，露出一张无可挑剔的脸。

    「进来。」

    陵珩兮进去，门窗自动关闭，遮光幕布落下，喻慎打开终端。全景ar如身临其境，从宇宙大爆炸到人类进化史，亿年一瞬，渺渺天地间，他们好似不值一提的蜉蝣，又好像俯瞰世界的造物主。最后停留璀璨银河里遥遥相望的牛郎织女星。

    红尘俗世里的烦恼好像就这样远去，陵珩兮瞭然，「你在安慰我？」

    喻慎捏了捏他的耳垂，没说话。低头吻他，这是一个细腻又轻柔的吻，不带任何情慾色彩。但陵珩兮依旧被挑起欲望，喻慎稍微推开他。

    抬手揉着他的腺体，「你快到发情期了，不要沉溺情事，免得提前。」

    陵珩兮被他这恶人先告状给无语到，掐着他脖子，「那你前天晚上在做什么？」

    喻慎闷声笑了两声，把他搂进怀里，「度假吧。」

    「股东投资大会快到了，新能源的事一天没解决，我哪有心情度假。」说到这个陵珩兮不由怨怪道，「我为了你的经费殚精竭虑，你居然不肯跟我生孩子，我要是早点怀孕，说不定能让老头子看在孙子的份上给我加钱。」

    喻慎揉他的脑袋，声色淡淡的，「你的孩子不应该一出生就被利用。」

    什么你的孩子，难道孩子还能是他一个人的？陵珩兮心累懒得和他吵，把头枕他肩膀上，「反正都是你的错。」

    第二天一早，孙时年的线人田息就将查出来的信息发到他终端，效率很高。

    邵郁墓地周围的地都被陵段安买下，所以三十年过去也没有其他人埋在周围，内容和陵珩兮手上的另一份报告大致相同。于是陵珩兮让田息去调查新能源公司的二皇子李渡风，当然酬劳很高。

    没过几天陵珩兮就得到了李渡风的基本资料。李渡风今年才二十三，刚刚从首都大学毕业，就读经济学，比他大哥李渡水要整整小了十八岁。和陵家复杂的兄弟关系不同，他们是同父同母。

    新能源公司的李董夫妻早年忙于工作，疏忽了对孩子的管教，等他们腾出手来注意家庭，才发现长子李渡水已经被捧得荒废学业，骄奢淫逸，狂妄自大。

    于是大号练废重开小号。

    只是小号李渡风也没那么令人满意，虽然品学兼优，洁身自好，外形上佳，待人接物都非常平等。但他是个游戏宅，不仅对公司业务毫无兴趣且想成为一个职业选手，但由于年纪不合适被婉拒了。

    不仅李董夫妻不能理解，陵珩兮也不能理解。

    李渡风最喜欢的游戏正好是陵珩兮公司五年前推出的游戏《曙光》，不仅花费大量时间精力，更是往里充值了上千万。

    无意之中居然也赚到了新能源公司的钱，陵珩兮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对于这个游戏的了解只限于每年的财务报表，利润可观。

    既然对方喜欢游戏，陵珩兮也得想个投桃报李的法子。

    自从前两年李夫人的身体变差，李董夫妻就将公司大部分业务都交给了李渡水，两人飞到只能停他们家私人飞机的私人岛屿疗养。需要李董夫妻出面的也都线上面议，和现在的陵段安差不多，只做一个幕后遥控者。

    陵珩兮从自己的人脉很难见到李董夫妻，李渡水这条路堵死了，也只能走李渡风这条路。

    陵珩兮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也不打算多弯弯绕绕，要不是李渡风太宅了，除了游戏找不到人外，他也不想这样去认识人。

    让助理给自己弄了个满级帐号，陵珩兮登录了李渡风所在的服务区。

    第15章 游戏小号

    《曙光》不是终端游戏，陵珩兮躺在游戏仓里给自己设置了两小时后提醒服务，这时候他还完全没有全息游戏究竟有多能花时间的概念。

    助理给他搞的号是个平平无奇的男性，这个游戏里没有第二性别，号是凯撒八十一世。号很干净，没有任何好友和黑名单。

    陵珩兮上线的地方是一个景色很美的山崖，名曰望秋崖，高耸的断崖下是澎湃的海浪，能看到远处的落日，断崖另一边连着平缓的山坡，上面长满了各色鲜花，其中飞舞着蝴蝶和蜜蜂，游戏的精细程度堪比现实。

    他召唤出一辆红色敞篷车，带着视察游戏工作室的意味缓缓往山下骑。因为号已经是满级，还没有更新主线任务，只有一些日常和随机任务，路上陵珩兮挑了个在花城帮助花店老闆送信的随机任务。

 第27页

    正打算找到直升机传送过去，唿啦啦的身边就追上一堆人。骑机车的非主流挑染，带翅膀的翼人，骑着白虎的女人。林林总总各色各样，陵珩兮看了一会觉得挺有意思。

    那个白色精灵的骑白虎的女人最先开口，「你这个贱人居然还敢上线？你以为你改名我就认不出你，你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来！」

    吃完饭了吗？的骑机车的非主流挑染跟着说，「不要和他废话了，杀了就是。」

    也不知道是歷史遗留问题还是他们认错人，但陵珩兮就不是好好解释的性格，他停下车，其他人瞬间把他团团围住。

    陵珩兮靠在车门上挑眉，「那就来呀，还是不敢单挑？」

    吃完饭了吗？，「谁怕你啊，你个渣男，单挑就单挑！」

    陵珩兮半点不怂，他慢悠悠下车，拿出目前游戏最高攻高防的粒子雷射炮，对准吃完饭了吗？。但他忘了游戏的平衡机制，必然不会有绝对碾压型武器，而对方显然也是个不差钱的主。

    吃完饭了吗？也拿出一架高速对撞炮。

    两人中门对狙，陵珩兮因为对技能不熟，被对方火了压着打。

    另一边围观的白色精灵渐渐感觉不对，「这死渣男这么抠，居然跟饭饭拼装备，饭饭还能……有来有回的？」

    吃完饭了吗？是出了名的装备好操作差，很明显凯撒八十一世不是他们要找的人，带队的春风不度直接表示，「两个花里胡哨的菜鸡，我先走了。」白色精灵当然也看出陵珩兮不是她要找的人，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提醒还在单挑的吃完饭了吗？。

    陵珩兮倒是麻烦了，他身上最后一个空气防御罩防御值不剩百分之二十，手上的武器能源也即将告罄。他对游戏不熟，全凭装备造作。

    吃完饭了吗？嘲讽道，「这才几天不见你就这么拉了？」

    陵珩兮反唇相讥，「也就比你好一点。」

    吃饭了吗？架起一架高能粒子大炮对准陵珩兮，「你个垃圾去死吧！」

    一阵白光闪过，陵珩兮毫髮无损，他身前高大的身影收回深灰色保护罩，为时代骑士的半机器人召唤出一只翼展宽达四米的变异黑鹰，头也不回的拉着他，「走。」

    陵珩兮被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救了一手也有些莫名其妙，他问对方，「你带我去哪？」

    「做日常。」

    陵珩兮看了看自己的任务页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成了双人模式。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要是他现实里的长相是一点也不奇怪有人前仆后继来英雄救美，但游戏里这张脸是真的平平无奇啊。

    「我们认识？」

    「嗯。」

    对方不爱说话，看来又是歷史遗留问题。

    送信任务第一站是找到花城的npc，花店老闆。花店老闆不在花店，店里只有打工的青年。虽然青年是个路人npc，但他的建模一点也不路人，几乎是让大部分玩家过目不忘的地步，深邃的五官十分英俊帅气。帅气青年告诉他们花店老闆在城郊画画。

    陵珩兮第一次玩这种游戏，实在不明白一个花店老闆不卖花去画画干嘛，但时代骑士已经召唤出他的坐骑。很快他们就在城郊找到花店老闆，也是个年轻帅气的男人，笑眯眯的麻烦他们帮忙把一个信封给花店里打工的青年。于是他们又回城去找了青年，青年接过信封之后甚至没有打开看一眼，又让他们退给花店老闆。陵珩兮有点无语，「他们不是老闆和打工仔吗，干嘛不能自己联繫？」

    时代骑士看起来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任务，非常熟练，「这是设定。」

    「那就是设定这个任务的策划脑子不好用。」

    花店老闆这回没有画画，站在湖边期待的问他们如何，得知青年退了信之后他开始倾述。青年家境贫寒，为了积攒学费才到处打工，但由于他英俊的外貌总是惹来麻烦，最后只有花店老闆收留了他。

    但时日渐久，花店老闆也喜欢上青年，由于他平时也对青年很大方，并且还表示过可以资助青年上学。青年误会了他的目的，提出辞职，并且不愿意接受他的帮助。

    陵珩兮听得眼皮一跳一跳的，就觉得吧，这策划胆子真肥，适合开刀，还欲盖弥彰开花店，他怎么不直接开面包店。

    花店老闆希望他们能帮忙解除误会，陵珩兮觉得完全没有必要，他想摇着眼前这个傻子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欲擒故纵，什么叫忘恩负义。

    但这个任务很简单，尽管陵珩兮后面提不起兴趣开始划水，时代骑士跑了几趟还是帮忙他们解除了误会，最后带上青年的辞职信去找花店老闆，而青年坚持辞职是因为他要开学了。

    在看完青年的辞职信后花店老闆很难过，他弯弯的眼睛低垂着，面部表情非常生动，连陵珩兮都要被感染了。

    而这次玩家可以选择是否鼓励花店老闆选择再次告白。

    陵珩兮果断选择否，笑死，渣男有什么好留恋的。

    果然，在他选择否之后，花店老闆重振旗鼓，再次笑了起来，说自己决定关了花店去其他城市学画画，为了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陵珩兮想。

    时代骑士的日常任务是索索的童话书。第一站居然是回到刚刚花店领取红玫瑰。但这回的花店老闆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男人，显然是他买了原来花店老闆的花店。陵珩兮忍不住问时代骑士，「要是我刚刚鼓励他的话，他们会有另一个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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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

    陵珩兮心里有答案，但还是问，「他们会在一起，过几年结婚生子？这可不是什么好结局。」

    「没有？」时代骑士淡淡道。

    「没有？」陵珩兮诧异，「那是什么？」

    时代骑士没说，陵珩兮自己网络搜了一下另一个结局。

    花店老闆再次告白之后青年答应了他，两人一起去云城求学，之后回到花城举办婚礼，但在婚礼当天，花城遭遇变异物种袭击，两人死于这场灾难。花城被袭击是游戏的主线剧情，但两个不重要的npc是完全可以不出现的，只能说让他们以悲剧的形式停留在最相爱一天的剧情策划很有想法。

    不再纠结这个充满暗示的故事，陵珩兮决定先把玫瑰花送给戴菲娜。

    黛菲娜身穿深青色公主裙，留着瀑布一般披散在身后的黑色长捲髮，总是在花城最大的舞台上不知疲倦的跳着一曲古典舞。

    每个来做任务的玩家都可以和她交谈，她会问她看得顺眼的玩家是否要观看她跳舞，而观看黛菲娜跳舞的玩家会得到三十个小时的减伤buff。因此很多玩家都喜欢给她送东西刷好感度。

    从黛菲娜那里得到了裙摆上的装饰品后，他们又去文具店换了童话书，最后交给npc小孩索索。索索的母亲向他们道谢，这个斯文温柔的妇人看起来有几分眼熟，陵珩兮疑惑的多看了几眼。

    正要问问时代骑士然后注意到他望向妇人的目光出奇柔和。

    妇人牵着索索回屋，时代骑士转看向陵珩兮，带着些许难以言说的温柔，陵珩兮感觉心里头怪怪的。但他对游戏交友没兴趣，两个日常任务做完，大概熟悉了游戏模式，便拉开公会申请页面，搜索李渡风所在的帝国第一公会递交申请。

    陵珩兮以为要好一会才能回消息，没想到瞬间就有了回復，他被拒绝了。陵珩兮啧了一声，看了看对方公会的申请条件，等级积分都符合，于是又提交了申请。

    时代骑士把他带到黛菲娜的舞台，看她跳舞。是一曲上个世纪的古典舞，时长长达八分钟，时代骑士看得很认真，目不转睛，不管是对索索的母亲还是黛菲娜，机械的蓝色眼珠子都透露着意外的多情。

    黛菲娜的舞蹈美轮美奂，连飞扬的裙摆都迷人眼光，游戏里的模型很精緻，与现实世界别无二致，甚至更为美好，但陵珩兮对着虚拟人物难以产生感情，很快又看向帝国第一发送的回覆，拒绝。

    陵珩兮眯起眼睛，连着被拒绝让他很不爽，在思考是不是要用什么特殊方法加入他们公会的时候，时代骑士提醒他，「刚刚追杀你的人是他们管理。」

    陵珩兮闻言打开帝国第一的资料页面，赫然写着会长：春风不度；副会长：白色精灵。

    出师未捷身先死，陵珩兮觉得没有必要待在这破游戏浪费时间，改天直接暗箱操作让客服把公司游戏内测名额发李渡风邮箱里，把他骗到公司说不定更快。

    然后他疑惑的转头，「你怎么知道我在申请第一帝国？」

    对方也看着他，冰蓝色的眼珠子冷冷淡淡的愣是让陵珩兮看出几分熟悉来，「喻慎？」

    「你背着我偷偷玩游戏？」

    时代骑士伸出他的机械手牵住陵珩兮，转头看黛菲娜跳舞，舞曲已经接近尾声。

    陵珩兮看着黛菲娜飞扬的黑髮，白得发光的皮肤，还有那双深沉的黑色眼瞳。脑子里不合时宜的闪过一个念头。

    「她是以你…？」

    「是我妈妈。」

    怎么说呢，喻慎出身福利院，他对养父母又情深意重，陵珩兮甚至没想过他会有亲生父母，而且他会记得。

    黛菲娜的舞蹈结束，向台下鞠躬，如雷的掌声响起，她的声音清且甜，飞扬在每个观众耳中，「感谢各位来看我的演出！」

    喻慎带他上前送花，黛菲娜看到他们，清甜的声音响起，「你们还没有离开，是捨不得我吗，可是今天的表演结束了。哦！你们是在谈恋爱！」

    喻慎撰紧他的手，十指相扣，面对黛菲娜的笑容陵珩罕见的有几分不好意思。

    黛菲娜仍旧一副少女模样，「那边又有观众朋友找我了，感谢你们的观看，送你我的祝福。」

    「再见！」

    「再见。」

    陵珩兮的状态栏里多了个buff，他反应过来，无论怎样黛菲娜仍旧只是个npc。

    他问喻慎，「你怎么想的？」

    喻慎低下帅气的机械面庞看他，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我想她们。」

    陵珩兮抬头和他对望，「你记忆里她一直这么年轻漂亮？你不记恨她把你抛弃？」

    「我出生时她十八岁，她离开时二十四岁。」喻慎的语气是一贯的平淡而没有起伏，「她可能自私愚蠢，贪婪又幼稚，也可能在我出生之前很快乐，像她最后说的，她跳舞的时候，所有人都喜欢她。」

    难得见到喻慎暴露这么脆弱的自己，陵珩兮把头贴紧他冷冰冰的胸膛，抬手敲了敲，胸膛发出迴荡的金属声。

    「你不会也把我做成这种傻傻的npc了吧？」

    「没有。」喻慎低头吻他的头髮，游戏的传感系统很灵敏，陵珩兮能感觉到他硬邦邦的唇。

    陵珩兮有趣的摸了摸，继续说道，「哼！你要是没经过我同意干这事，我和你没完。」

    「那索索妈妈是阿姨吗？」

 第29页

    「嗯。」

    金母最后的日子太过消瘦苍白，陵珩兮那时候还没有和喻慎结婚，只匆匆见过她两面，没能认出她健康的样子。

    「那破小孩是你？」

    「不是。」喻慎搂紧他，「他是一个礼物。」

    陵珩兮大概知道喻慎的养父母是因为一直没能有亲生孩子才从福利院收养的他。

    或许只是想所有现实世界里的遗憾在虚拟世界里弥补。也许是死者的求不得，也许只是生者的捨不得。

    第16章 色诱

    第一次玩自己公司游戏就花了三个多小时，让陵珩兮开始审视用游戏接近李渡风这个计划是不是太曲折。其实最简单的方法还是让陵段安出面，但这也就意味着他自己解决不了问题，需要长辈出手，陵珩兮的好胜心又迫使他不愿意这么做。

    第二次登录游戏，一上线就收到帝国第一公会的入会邀请，陵珩兮没有犹豫点击同意，然后就看到公会的消息刷屏。

    白色精灵：欢迎欢迎！

    绿茶半杯雪：周六的城区争夺战我要上补习班来不了。

    吃饭了吗？：可以逃课。

    绿茶半杯雪：欢迎欢迎！

    白色精灵：现在到处都在抢人，你们尽量抽时间，第一次团战赢了奖励肯定非常丰富，我们必须拿下。

    春风不度：尽力吧。

    《曙光》更新了城区争夺模式，以公会/帮派/组织/部落为单位展开的大型pvp。因为是高自由度模式所以规则制定得少，依靠玩家平均水平多。整个游戏掀起一波升级热，各大公会等也开始抛出大量福利招人。

    陵珩兮不清楚前因后果，但是帝国第一公会由会长和几个副会长轮值带队刷经验和材料，他正好加入李渡风带队的小助，互加了游戏好友。李渡风性格直接好相处，对新人也算照顾。

    于是陵珩兮每天划出两个小时来登入游戏，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一来二去陵珩兮也就和李渡风混熟了。

    对方在他特意提及下知道了他在郁安电子集团上班，并且身居要职。顺理成章的陵珩兮在第一次城区争夺战结束后私聊对方。

    凯撒八十一世：「玩曙光这么久，对我们公司的升仙有没有了解过？」

    春风不度：「有，灵敏度比曙光要完美，快公测了？」

    凯撒八十一世：「暂时还在内测阶段，我手上有几个名额，你想试试吗？」

    因为全息游戏直接刺激神经，所以前期只能ai试玩，中后期也只能和志愿者合作，在取得国家证明之前，需要签大量合同保证志愿者人身安全，所以无法对外。

    春风不度：「一个朋友之前帮我搞到名额了。」

    春风不度：「谢了。」

    凯撒八十一世：「看来是我问的晚了。」

    李渡风能搞到一个内测名额陵珩兮毫不意外，他继续撒饵。

    凯撒八十一世：「我们和新舟科技正有一个开发新型游戏模式的合作，目前也有一些成果，有兴趣试试吗？」

    李渡风对此果然来了很多兴趣，问了一系列问题，陵珩兮边看着项目资料边回答他。

    一般不同项目有不同负责人，而陵珩兮对两个截然不同项目都了如指掌，这让李渡风起了疑心。

    春风不度：「这些项目你都在负责？」

    凯撒八十一世：「我是陵珩兮。」

    春风不度过了好一会才回覆：集团总裁要处理子公司业务？

    陵珩兮开诚布公：「我是想见你？」

    春风不度：「你想见我？」

    春风不度：「你和新能源集团合作没谈拢，是找我这边做突破口？」

    陵珩兮饶有意趣的打量这句话，看来李渡风对于新能源集团的事也不是一无所知，他回覆：「李二公子介意的话，我们可以见面谈一谈，郁安的能源存储技术在原来的基础上能减少百分之十的损耗，但是李总对此抱有偏见使得合作难以开展，我只是希望李二公子帮忙向李董事长夫妇传达一下合作的意愿，别无他意。」

    春风不度：「……」

    春风不度：「你们都这样是觉得我看起来很傻吗？」

    春风不度：「如果你和我交朋友就是为了接近我爸妈，那算我识人不清。」

    春风不度已下线。

    陵珩兮不意外李渡风会生气，但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抗拒，明明他们合作对彼此来说都没有坏处。要是说李渡风完全对他家的公司不感兴趣，他大学几年又何必读经济。

    陵珩兮不知道的事，李渡风实实在在不想就职自家集团和他哥哥相争，他毕业前曾经向郁安电子旗下的游戏公司投了十几份简歷，但因为李董事长夫妇被打了回来，甚至惊动不到陵珩兮。毕业后他被安排到新能源集团领了职务，哪怕上了三天班就矿工，李董事长安排的助理照样每天兢兢业业给他报告集团发生的事。

    你们都这样是觉得我看起来很傻吗？你们？除了他还有谁？陵珩兮注意到李渡风的用词，想到他之前说有朋友给过他游戏名额，让助理给他拿一份志愿者名单，看是从谁那里出去的名额。

    答案出人意料，陵珩兮一眼就看到，孤零零一行字。

    喻慎。

    陵珩兮懵了一瞬，突然又觉得有些好笑，喻慎既然认识李渡风何必又眼睁睁看着他在游戏里浪费时间。他起身从自己书房离开到对面书房找喻慎，门没锁，但房间里也空无一人。喻慎的终端被扔在书房桌面，没关，陵珩兮一走近坐下，虚拟屏幕便亮起。

 第30页

    陵珩兮粗略看了眼是几张实验设计图，显目的是左下角的聊天窗口，喻慎发了一段很长的话给伏简书，内容涉及大量专业知识，晦涩难懂。陵珩兮往上滑了滑，除却他们讨论的学术问题，还有关于李渡风的。

    伏简书：李渡风今天找我，我就顺口问他了，他有些生气不肯帮忙。

    喻慎：嗯。

    伏简书：听说李夫人最近身体不好，大概是不想打扰他们。

    伏简书：不过既然我答应你了，肯定会让你们见到董事长夫妇。

    喻慎：好。

    这段对话在三个半小时前，那会陵珩兮还对喻慎交代了一句他上游戏，而对方只是轻轻应了他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觉得他很无能吗？原来比起自己喻慎更相信伏简书的能力，也是，他们能谈天文谈量子，总比对着自己有话题。陵珩兮感到胸腔一股气在胡乱充装，叫嚣着发泄出来。

    喻慎抽完烟从室外回书房，看到书房门大开着，看到陵珩兮坐在他的位置上静静看着屏幕，眉心微蹙，唇角下撇，仿佛连头髮丝都在委屈。他不明白他怎么了，但觉得可爱极了。静静走到他身侧，半蹲问道，「怎么了？」

    陵珩兮回神瞪了他一眼，拿食指戳开他，「你为什么要找伏简书帮忙？」

    喻慎显然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委屈，不过他的神情总是平淡，「他是李董事长提拔的人。」

    这副样子看在陵珩兮眼里，让他更生气了，他扭头道，「我可不想欠他人情。」

    「不用在意。」

    这句话显得好像他才是个外人，陵珩兮愕然转头，「你是伏简书的谁，用得着你替他发言吗！」

    喻慎蹙眉，「他是我弟弟。」

    「那你爱他吗？」

    打算等喻慎毫不犹豫否认的陵珩兮却没听到任何回答，他难以置信，「那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你是……」终端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话，「阿珩。」

    陵珩兮闻言看向屏幕，伏简书发来信息，「李渡风刚刚松口周六可以让我们跟他的私人飞机去看他爸妈，其他的你们要自己谈，他不会帮忙。」

    陵珩兮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但他心情并没有好转，用喻慎的号问他，「李渡风为什么答应帮忙？」

    过了好一会伏简书才回。

    「色诱。」

    陵珩兮愣了愣，然后他脑子突然拐了个弯，伏简书这是在诉苦和撒娇呢。

    看看我为你付出什么，你还能辜负我吗。

    就仿佛看到喻慎出轨证据一样陵珩兮指着屏幕上两个字，冷笑道，「滚！」甩开喻慎握住他的手，起身回了卧室，重重甩上门。

    而喻慎面上罕见的露出两分茫然，他按了按眉心。

    一直在门口徘徊拖地的机器人小保姆乔治滑进来，「喻爸爸，你要和主人离婚吗？」

    它转了圈圆圆的脑袋，安慰他，「我是主人的私人财产，你要是和主人离婚了我只能偷偷藏一个备份给你，免得你太想我。」

    「你要记得给我的备份更新，主人肯定不会记得给我更新的。好像我可以让他帮我把自主更新权限开开。」

    喻慎敲了敲它的脑壳，让它安静。「我不会的。」

    第17章 蓬勃的信息素

    陵珩兮第三次遇到喻慎在那次打架的半个月后。

    起因是陵段安带陵珩兮去参加卡特沃夫的生日宴会，陵珩兮本身并不反感这样扩展人脉的聚会，但他在会上遇到可以说是他最讨厌的人之一的赵席谌。

    自打小学一年级那次交锋之后，赵席谌只要遇到陵珩兮就喜欢围着他打转，陵珩兮是躲都躲不掉。对于赵席谌喜欢陵珩兮，作为国内最大运输集团的太子，两人门当户对，陵段安不能说撮合，但也是有意成全他们做一对。

    当然没有人问陵珩兮如何想，作为一个omega，他最好的路线是成年之后为家族联姻作贡献，像他三哥一样。

    但是陵珩兮不甘心。他讨厌联姻，讨厌被控制。

    对于赵席谌则更是厌烦。陵珩兮反感对他每次见到自己就像打量货物一样打量的贪婪眼光 更过分的是，赵席谌在成年之后总是肆无忌惮对着陵珩兮释放他的alpha信息素，全然不顾及陵珩兮比他小了四岁，当时还是个未成年少年。

    因此在聚会上看到赵席谌的一瞬间，陵珩兮就开始筹划怎么跑路。

    然而他们正在同卡特沃夫说话，赵席谌的父亲也带着他上前来打招唿。靠近陵珩兮时赵席谌如同孔雀开屏似的释放信息素，陵珩兮往陵段安身后躲了一步，低头翻了个白眼，陵段安侧目看了他一眼。

    赵父立即貌似呵斥赵席谌，「席谌！」

    卡特沃夫笑眯眯的打圆场，「赵公子年轻人，血气方刚是难免的。」

    接着又是走一套吹捧客气的流程，陵珩兮还想找个机会插嘴脱身，赵席谌却先提出邀请他到楼上放映室看电影。

    卡特沃夫很有眼色的表示他们年轻人才有共同话题，赵父也笑着让赵席谌好好照顾陵珩兮。陵珩兮心里反感，拒绝的话卡在喉咙口，他看了一眼陵段安。

    陵段安示意他，「阿珩，你和赵公子应该会有话聊，去吧。」

    陵珩兮过了两三秒才回答，「是，爸爸。」

    跟着赵席谌走到电梯前，陵珩兮开口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第31页

    赵席谌立刻殷勤道，「我在门口等你。」

    陵珩兮无语，干嘛一副他要跑的样子，虽然他确实要跑。在刚刚几人客套的时候，他已经观察过，因为是生日宴会，今天的安保基本都安排在前厅记者招待处，严进宽出，而电梯口的洗手间靠近后院。

    「随便你。」

    打发完赵席谌，陵珩兮瞧了一圈没有omega在使用卫生间，便打开里面一扇两米处的高窗。

    窗口不大，一平米左右，但对于身材清瘦修长的陵珩兮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他三两步蹬上去，利落的翻过窗在草地上滚了一圈，全然不在乎自己的杏色西装沾了多少草屑泥土。

    随意拍着身上的草屑，陵珩兮好心情的哼了哼，看个鬼的电影，谁要和傻子alpha看电影。

    拍到胸口处的胸针，陵珩兮顺手摘了下来，他今天带的是一枚镶钻的蓝宝石胸针，价值不菲。不知为何这令他想到了贫民窟的喻慎和伏简书。

    把胸针揣进兜里，陵珩兮快步混在一伙模特身后出了大门。听到领头的言语间训斥他们几个没用，不能讨老闆欢心，看来是被赶出来的。一出了大门监控范围，陵珩兮立刻和他们拉开距离，却听到落后的两个模特讨论。

    一个说，「他们派人接我们过来的，那现在我们怎么回去？」

    另一个说，「约车吧。」

    「这里这么偏，车得要多久才能来啊？」

    另一个掏出终端，「半小时吧。」

    陵珩兮才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什么问题，他怎么离开。偷熘的他当然不能让司机送，也不可能真在这里等网约车半小时，赵席谌就是再神经病也会怀疑他在哪的。再说他的交际圈都逃不开陵段安的五指山。陵珩兮一边迈开了腿朝山下走，一边期待遇到辆顺风车。

    好在他运气好，没过两分钟真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开过来。车上坐着一对带着婴儿的年轻男女，见到衣着光鲜，如同精緻漂亮得如同贵族少爷的陵珩拦住他们还很吃惊。

    「不好意思，来接我的人出了点意外，我又急着走，冒昧问一下请问你们到哪里？」

    女人回答他，「我们现在是回南一区。」

    陵珩兮即刻瞪大眼睛，惊讶的表示，「这么巧！」他漂亮又带着少年气，此刻特意表现出的单纯天真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小鹿，很难让人提防。

    年轻男女让他上车，陵珩兮根本无所谓他们去哪，他只打算离远点随便找个地方下。车往南一区开了大半个小时后，陵珩兮琢磨着够远了，拿出钱夹抽出两百现金放在后座，随便找了个理由下车。

    下车的地方是个夜市，看着挺破旧但很有人气，两旁林立着上了年头的小店，熙熙攘攘的人群围着见缝插针的小摊，像上次他去的贫民窟。沿着街走了一段，猝不及防就来到一段截然不同的小巷子，就好像建区时毫无规划。之前拥挤的人群在这里零丁可见，亮如白昼的灯光也没能照亮此处，甚至两旁的楼房都默契的一起拉灯，添几分寂静，可以说后方有多热闹，此处就有多荒凉。

    陵珩兮被这巨大的反差吸引了，他往巷子里边走，刚拐了个弯就看到个人。

    灯光晦朔，看不清晰，但能看出那人身材高大，弯腰单手撑在墙上，发达的肱二头肌鼓起，带着流畅的背肌勾勒到健壮的腰腹处，随后是两条笔直有力的长腿。

    陵珩兮愣了愣，感受到他爆发出的蓬勃的生命力，啊，不，是蓬勃的alpha信息素。

    没有味道的信息素，他长这么大只碰到过一个。

    陵珩兮迅速上前，迎着聊胜于无的灯光和皎洁的月光看清楚了，喻慎额上布满冷汗，他闭着眼睛撑在墙上喘息。

    「你怎么了？」

    喻慎闻言睁开眼睛转头看他，蹙紧的眉心略松一点。同时陵珩兮的视线下移，看到他另一只手捂着小腹上方偏右的位置，浓稠的血液从他指缝滴落。

    「你受伤了！」陵珩兮吃惊，看着伤势不轻，他走近扶住他，「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车上有治疗仪。」

    「车在哪？」

    喻慎逐渐把重量压倒陵珩兮身上，左手搂住他的腰，「我带你过去。」

    陵珩兮感到身上一沉，陌生而温热躯体贴着他，粗重的气息吹拂在脸侧，让他瞬间连带后颈都起了疙瘩，差点站不住。陵珩兮稳了稳，才带着喻慎朝他指出方向走去。

    喻慎看了眼他的耳朵，低声道，「多谢。」

    陵珩兮耳朵莫名红了，他转移注意力，看着停车场几辆破破烂烂的小汽车问，「哪个是你的车。」

    「最里面。」

    最里面停着辆最破的面包车，仿佛上个世纪的老古董，涂装不知被刮花了几遍，保险槓一个一个大凹更是述说着它的风尘僕僕。

    陵珩兮不由怀疑，「你这里面有治疗仪？」要知道最便宜的简洁治疗仪也要好几万。

    喻慎点头，松开他打开车门坐上车，他这一动又出了不少血。

    「你别乱动，治疗仪我会用。」陵珩兮跟着上车才发现这辆面包车后座全拆了，一台看着很新的大号治疗仪就安装在车厢里，喻慎已经坐下操作。

    陵珩知道这个牌子的治疗仪，最少几百万。他按下心里的疑惑上前帮忙，同时注意到车厢里还有不少改动的机器堆在一旁。

    喻慎花了点时间才把上身的t恤脱了，陵珩兮的目光在他块状分明的腹肌上停了一会才看到他小腹上方的伤口。

 第32页

    是刀伤，目测横切的伤口有十几公分长。

    治疗仪扫描后鑑定：温度37.9，低烧；腹部伤口长14公分，深3公分，须缝合，未伤及内脏。

    伤口一缝合，车里的alpha信息素立即减少许多，陵珩兮上前帮忙包扎，喻慎没有拒绝。他半蹲在喻慎身前，目光便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材上。

    「怎么了？」

    「没。」陵珩兮心虚的移开目光，专心致志帮忙绑绷带，临了还打了个蝴蝶结。他拍了拍手站起来，得意的问，「怎么样？」

    看着他，喻慎微蹙的眉头松开，他轻轻笑了一下，「谢谢。」

    喻慎的笑就和铁树开花一样罕见，陵珩兮的脸又红了，甚至以他自己能感受到的速度升温，他想抬手摸一摸。

    就在抬手的过程中，陵珩兮意识到自己怎么这么扭捏。他把手放下，清了清嗓子，「你怎么受伤的？」

    喻慎还看着他，闻言摇摇头。陵珩兮等他接着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你声带也受伤了？」陵珩兮下意识撇嘴，「我看你还是去医院吧。」

    喻慎从车上的包里拿出一件衣服穿上，「我送你回去。」

    这就要赶他走？过河拆桥，陵珩兮不乐意，「你这样还能开车，还是我送你吧。」

    喻慎拒绝，「你未成年。」

    「年龄又不影响我开车。」

    「驾照。」

    陵珩兮挑眉，「你们这里查驾照？」倒不是他怀疑国家的执法，实在是贫民窟的违法犯罪新闻层出不穷。

    「我让人送你。」喻慎再次提出送他回家，陵珩兮才不想回去，他抬手按住喻慎肩膀，语重心长道，「对于柔弱的omega来说，陌生人我不放心。」

    「那我……」

    陵珩兮截住他的话，「你受伤了开车我也不放心。」

    「……」

    陵珩兮提前再截住他的话，「总之我只信任我自己，但是你说我没驾照。」

    「我待会儿。」陵珩兮在他身边坐下，拿出终端看消息。没什么消息，就孙时年问怎么没在宴会上看到他，看来赵席谌还是要脸，没到处找他，至于陵段安他哪有空管他在哪。

    喻慎也低头看终端，陵珩兮看不见他屏幕，又还是好奇的问，「你到底为什么受伤，有人报復你？」

    喻慎抬头看他，轻轻应了一声，「嗯。」见他回应，陵珩兮立刻兴致勃勃等他说，然后又没有了然后。

    他终于明白这是要挤牙膏才能问出来，「是谁报復你？」

    他看着喻慎，喻慎也看着他，四目相对，没人说话。陵珩兮催促他，「谁？」

    喻慎忽而笑了一下，抬起右手揉了揉他的头髮。陵珩兮懵懵的看着他动作，脑子一片空白，后知后觉自己的信息素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了。

    第18章 2%

    陵珩兮不想回去，喻慎也没有离开的打算，于是打开了车载投影仪，问陵珩兮要不要看电影。

    「看什么？」

    喻慎看了一下片单，他平时并不看这些，只偶尔陪长辈看过一些狗血偶像剧，但无聊得很。想着陵陵珩兮应该会喜欢有趣一点的片子，喻慎播了个歷史纪录片。

    《三百年前的世界变革》

    陵珩兮看到片头就开始犯困，一堆老古董的发家史有什么好看的，然而喻慎已经在他身边坐下，提出换片也太不礼貌了。

    大概片头结束正片开始的五分钟后，陵珩兮合上沉重的眼皮安稳睡去。喻慎转头看他，陵珩兮的眼睫毛又长又密，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闭上这双总是精神奕奕的眼睛后，他显得很乖。

    光影沉浮的纪录片夺不走在场仅剩的观众的注意力，在伤口的麻药和先前失血的双重作用下，喻慎很快也睡着。

    两人就这样在密闭的车间里睡去，在照进车窗内的月光下逐渐靠近，陵珩兮的头靠在喻慎胸膛，绵长的唿吸应和着胸膛内沉稳的心跳，在静谧的深夜里，只有两个人的声音。

    等陵珩兮被电话铃声吵醒，已经是半夜三更，月挂中空。

    「唔……」陵珩兮从喻慎身上爬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到他身上去了，还好没碰到伤口。看到喻慎还睡着，冷白皮和俊美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很无害，陵珩兮好玩的伸手，隔着衣服按他的胸肌，硬梆梆的，比自己的有安全感多了。

    看着人还没醒，陵珩兮打开车窗接电话，「四姐？」

    「你人在哪？」陵玖之着急的时候声音一个字紧跟着一个字清楚的往外蹦就会显得有些凶。

    陵珩兮被这么一问有些懵，「我没在哪，怎么了？」

    「很晚了，你还没回来。」陵玖之放缓了吐字，「你在哪里？有没有出事？」

    陵玖之今晚临时回陵家拿东西，管家告诉她陵珩兮一晚上没回来，其实少爷小姐们的行程他都不过问，主要还是晚上陵段安问过他陵珩兮有没有回去。他才放心上，结果到现在陵珩兮还没有回去，他担心出事才告诉唯一在家的陵玖之。

    她先打了一个电话给陵珩兮没人接，接着打电话问了孙时年，孙说今晚赵席谌跟发情的公狗一样，陵珩兮应该是提前走了，没和他一起。后面又陆续打了几个电话陵珩兮才接到，她担心赵席谌会用一些下作手段。

    「没事，我刚睡着了。」陵珩兮解释道，「你告诉管家我在我妈妈的房子里才没回去。」

 第33页

    「好。」陵玖之过了一会又说，「你还小不要总和alpha一起，对信息素不稳定。」

    陵珩兮往后一靠，脸皱成一团，「赵席谌总缠着我，我也烦，要是爸爸真想让我们联姻怎么办？」

    「你还没成年，应该不会这么急。」这话说得陵玖之自己都没底气，「不过还有孙时年，虽然我不支持你们早恋，但是你们感情好可以早点定下来。」

    「孙时……」一句孙时年和我又没关系卡在喉咙里，陵珩兮无奈的对电话那头说，「知道了，谢谢四姐，你休息吧」

    陵珩兮转头发现喻慎也睁开眼睛，他没什么动作，只是沉沉的看着他，视线随着他移动，那双黑色的眼睛仿佛只看得到他一个光点。

    陵珩兮被他的眼睛吸引了注意力，他意识的伸手去摸那双眼睛，在靠近眼睛的时候被另一只手捉住了。

    喻慎手上的温度比他低一点，手掌却比他宽大得多，能完全包裹住他的手。喻慎手上没有用力，陵珩兮也没有抽开手，两人就着这个动作一动不动，好像时间就此凝固。

    过了一会，喻慎的视线渐渐从陵珩兮的脸上转移到他手上，又渐渐转到他脸上，眉心轻蹙。接着放开他的手，眼神逐渐清明。

    陵珩兮把手收回来，他调皮的笑道，「你睡懵了？」全然没有不好意思。

    「嗯。」喻慎应了一声，声音还带着睡醒后的沙哑，「我送你回家。」

    车上昨晚遗留的alpha信息素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大多数正常状况下喻慎的信息素都控制得很好。但仅有的几次接触下陵珩兮并不知道，此刻他只闻得到自己身上淡淡的柠檬红茶味。

    心念一动，他问喻慎，「你闻到的我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这个问题相当露骨，有股赤裸的调戏意味，但对于陵珩兮来说，他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而已。

    看他兴致勃勃的望着自己，喻慎稍微犹豫一会，便说，「水。」

    「你也闻不到我的信息素？」陵珩兮问这个问题是兴奋的，他探身更加靠近喻慎，原本他们离得就不算远，现在更是肩抵着肩，面对着面。

    陵珩兮低头将自己的修长白皙的脖颈送到喻慎面前，「你仔细闻一闻。」

    喻慎侧头躲开，「不合适。」

    「行吧。那我来。」陵珩兮起身站到喻慎面前，俯身双手按住他肩膀整个人压下去把头凑到他颈侧腺体位置。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喻慎没来得及推开他，又或许是其它原因，反正陵珩兮达到目的了。

    他闻了好一会，仔细闻确实不是白开水味，是很淡的雪松味，凛冽清淡，冷冷的，像冬天和雪山。

    不过这座雪山很明显有要融化的趋势，喻慎的耳垂肉眼可见的变粉。这样双颈交互的姿势，他也闻得到陵珩兮轻微酸涩的柠檬红茶味，余光里是他白皙的皮肤，只要轻轻一咬，就能将自己的信息素交给对方。

    陵珩兮发现可分辨的雪松味明显了，周身感受到的alpha信息素更是多，就在他还想再让喻慎多配合一下的时候，喻慎推开了他。

    「别闹了。」

    在喻慎第四次提出送他回家的时候，陵珩兮终于决定去医院。

    喻慎闻言顿了顿，「也可能是……」

    「我去找我妈妈。怎么了？」

    「我送你。」喻慎到驾驶座去开车，陵珩兮有些心虚，关于他们俩只能感受到信息素，却分辨不出信息素味道的事，留了个心眼，趁机拿了带着喻慎血样的棉签。

    陵珩兮妈妈的主要研究方向是信息素综合徵。曾经发表过一篇论文，大致是ao散发信息素味道是为了吸引对方，但匹配度10%以下的ao互相是闻不到的对方味道的，这是基因在择偶阶段就优先替宿主排除不适合繁衍的对象。并且10%以下匹配度的ao对彼此的标记容易失效，不会有终身影响，但仍旧能抑制发情。

    但由于对生育率的考虑，这篇论文没有被媒体引用，只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引发过讨论。所以陵珩兮只记得后面关于，低匹配率ao对彼此影响小，但仍旧能抑制发情的部分。而喻慎倒是由于在同一期期刊发表过文章而顺便读过这篇论文，并且没有忘记。

    两人到了医院已经六点，清晨雾蒙蒙的人烟稀少，喻慎没下车，开着车窗看陵珩兮进医院大门后才走。

    进了医院的陵珩兮直奔vip招待室，正规的匹配度检测想要双方签字到场，但因为医院是陵珩兮妈妈名下的，所以工作人员很快就替陵珩兮做了匹配度检测。结果也是第一时间出来，他和喻慎的信息素匹配度只有2%。

    这个概率大约在百万分之一，比匹配度100%还要低，毕竟可能每个ao都相信过自己有命中注定的oa。

    但陵珩兮从来不想100%的命中注定，可以说没有比2%更合适他的alpha。

    离开医院之后，陵珩兮先给自己发小孙时年打了个电话。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求婚？」

    孙时年估计还没清醒，被他这么一句弄懵了，「你有病啊！」

    「危难当头，你不帮我？」

    那头孙时年打开冷水洗脸，「我有女朋友啊弟弟！」

    「昨晚姓赵的没对你做啥吧？」

    「没。你真的不帮我？」

    「你别老坑我，我不想得罪神经病。」

    「好吧，你说的哦，以后可别怪我不讲义气。」陵珩兮愉快的挂了电话。

 第34页

    现在剩下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他的2%答应他生米先煮成熟饭，当然不急，他还有两年才能成年呢。

    还没等陵珩兮开始琢磨，首先就出现了个意外。尽管对于那天他提前离席的事，陵段安没有多说什么，但显然是不高兴的。让管家通知他过两天要宴请赵家父子，点名让他作陪。

    然后就轮到陵珩兮抓心挠肝的着急了，他是真的担心陵段安一开口就把他终身大事定了，毕竟陵琼冰就是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晚宴上被陵段安提出和前市长的儿子定亲，那会他也才16岁。

    要是陵段安这次还这样做，陵珩兮他觉得自己反抗吧，闹得断绝关系他不甘心，不反抗吧更不甘心。只好在宴会前天晚上泡两个小时冷水澡，以期用生病来躲过这次晚宴。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自己的身体，两个小时的冷水澡一点不影响他第二天早上活蹦乱跳。

    最终还是只能装病。

    装病技术不需要多高超，只要陵段安信了就行，反正他也不会来看。陵段安果然没为难他，说病了就休息，但还没等陵珩兮得意几分钟，管家打内线说赵席谌和陵琼冰要上楼看他。

    第19章 装病

    陵琼冰是陵段安的第三个孩子，比陵珩兮大五岁，今年二十一，已经结婚三年，同时在首都大学美术学院进修。

    和陵珩兮总是健健康康的不同，陵琼冰是个随便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生病的病秧子。他们俩最开始的梁子也是由一场装病结下的。那会陵珩兮七八岁，已经知道了陵段安复杂的情史和他众多的兄弟姐妹们。

    陵珩兮有天因为半夜做噩梦，突然想见被送到寄宿学校，和自己已经一个月没见面的陵玖之。于是爬起来偷偷跳窗，因为天太黑没看清楚，跳下楼的时候踩到一颗石头摔骨折了。

    后续在他待医院的两个星期里，陵段安抽空看过他两次，每次都只待几分钟就走。第二次来看他的时候，管家说三少爷生病了，就在楼上。然后陵段安嗯一声表示知道，毫不在意的继续做自己的事。

    陵珩兮拿起一颗苹果啃，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陵段安，又看了看一脸为难的管家，突然福至心灵问，「爸爸，你不去看他吗？」

    陵段安有些惊讶，「你想去？」

    陵珩兮点点头，他确实有些好奇三少爷长什么样。陵段安的孩子陆续搬进陵家是在陵珩兮妈妈和陵段安离婚之后，在当时只有他和四姐陵玖之住在陵家，陵瑾川偶尔会过来，但不在陵家长住。

    陵段安顺手抱陵珩兮上楼，他尽管五十出头仍旧看着很年轻，体魄强健，抱个小孩很轻松。陵珩兮倒不会不习惯和陵段安的亲近，虽然父母工作忙没时间陪他，陵玖之又爱清净躲着他，导致他从小逮着一个缠着一个。加之他精力又特别旺盛，行动力max的同时破坏力也巨大，所以大多时候都其他人顺着他。

    那是陵珩兮第一次直面陵琼冰和虞琦琦，他们母子长得很像，同样柔弱美丽招人疼惜，都有一双如同三月江南般的多情杏眼。

    陵珩兮被放到沙发，陵段安例行公事般询问了几句。他偷偷打量完说话的虞琦琦，觉得他没有自己妈妈好看，再看病床上的陵琼冰，不期然对上他充满怨毒的目光，就好像深渊里的毒蛇一样。陵珩兮被他目光刺得下意识抖了一下，然后立刻不服输瞪了回去。

    虽然还没能完全理解成人复杂的感情，但隐隐约约中陵珩兮仿佛知道他的敌意来自于什么。所以他瞪了回去后又立刻撇头。

    虞琦琦有话要单独和陵段安说，两人去了病房配套的客厅。然后陵珩兮就听到陵琼冰坐起来质问他，「你来干什么，和我炫耀吗？」

    陵珩兮奇怪陵琼冰现在看起来丝毫没有刚刚虚弱的样子，「我和爸爸来看你，你不是生病了吗？」

    陵琼冰切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窗外，接着又转头回来看着陵珩兮，「你怎么不摔死或者摔断腿。」

    他说这话时带着薄薄的笑，毫不掩饰的恶意让陵珩兮懵了一瞬。接着陵珩兮大怒，「你才会摔死摔断腿！」

    然后陵段安推门进来，陵琼冰立马恢復成原来病怏怏的样子，低着头，眼睛发红，好像被谁欺负了一样。

    陵段安看了他们一眼，陵珩兮气唿唿告状，「爸爸！他装病！」

    陵琼冰同样弱弱的喊了一声，「爸爸。」

    「好好休息。」陵段安连门都没进，喊陵珩兮离开，「走了。」

    陵珩兮蹦下沙发，单腿跳到门口，同时还不服气的说着，「他在装病，他是骗子。」

    「和你没关系。」

    「哼！一丘之貉！」陵珩兮用上他最近学会的最高级词彙来表示自己的不满。然后就被拎起来丢给保镖。

    「带回去。」陵段安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趴在保镖的肩膀上看到虞琦琦平静无波的一双眼睛，深水暗流，而陵琼冰垂着眼睛，好像枯木一般。

    陵珩兮对这段记忆格外深刻，没过多久陵段安和他妈妈离婚，其他孩子陆续搬到陵家。陵琼冰后来在此间的所作所为也确实在加深陵珩兮对他们母子阴险狡诈，虚伪恶毒的印象。

    但现在后悔接管家的内线也来不及了，不过两三分钟门口就传来敲门声，陵珩兮装死，想当没听见。

    敲门声停下，传来陵琼冰格外好分辨的清脆声音，「管家你快用备用钥匙开门，我担心五弟晕过去了没人知道，耽误抢救时机。」

 第35页

    你才要抢救呢！陵珩兮在心里呸一声，然后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请进。」用终端开了门。

    门一开，赵席谌衣冠禽兽的走进来，「阿珩，怎么生病了，现在还好吗，哪里不舒服？」在赵席谌一连串追问下，陵珩兮恹恹的应了声。

    陵琼冰跟在后面，穿着件白色呢大衣，柔顺的短髮贴服在耳际，看着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他顺手把门关了，转头对着陵珩兮笑了一下，「五弟看着很有精神。」

    「是还没有到要抢救的地步。」

    「那真是令人失望啊。」陵琼冰皮笑肉不笑，陵珩兮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顾虑到陵段安在家，他只是说，「不知道三哥有什么事，没事的话我还要休息。」

    陵琼冰走近几步，「赵公子担心你，但是他绅士体贴，顾及ao共处一室对五弟你名声不好。」

    赵席谌乐呵呵看了会戏，当即在陵珩兮床边坐下，「阿珩也知道我的心意，今日两家家长都在，不如我们把婚事定下来如何。」说着伸出手试图摸他的脸，被陵珩兮一巴掌拍开，「你有病！」

    赵席谌摸了摸自己手背，看着丝毫不生气，「生病了都还是这么有活力，我怎么捨得把你让出去。」

    陵琼冰在后面应和着赵席谌轻声慢语，「五弟你放心，我不会在这里当你和赵公子的电灯泡，我马上下楼告诉爸爸，你们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陵珩兮冷冷看着他们，「你们想干什么，这里是陵家。」陵琼冰阴阳怪气笑了下，转身要走，赵席谌的信息素开始发散，试图勾起陵珩兮的omega本能。

    生病的omega一般会比平时更脆弱，但陵珩兮没有生病，他平常状态下信息素较强，基本没有屈服过alpha信息素的影响。但他现在在装病。

    卑鄙，就在陵珩兮想自己还要不要装下去的时候，赵席谌俯身朝他压了下来，甚至在陵琼冰还没离开屋子时。

    「omega臣服alpha是本能，阿珩，你再怎么抵抗也无济于事。」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满alpha的黑咖啡味，赵席谌的声音低沉磁性，他看起来自信满满。

    看着近在咫尺被放大的讨厌的脸，陵珩兮勾起嘴角嘲弄道，「你怎么不用你的脑子想一想，我什么时候能被你这些劣等信息素制服。在我眼里，你跟漏气的瓦斯罐没有什么区别。」其实这么多alpha信息素对陵珩兮来说不能是没有影响，但聊胜于无。

    「阿珩，要说你要什么缺点，那就是说话太难听了。」赵席谌目光贪婪的在陵珩兮脸上流连，「要是把你做成不会说话的娃娃收藏在家，我一定每天都会疼你。」

    「神经病，滚！」陵珩兮眯起眼睛警告他，「别在陵家发疯。」

    闻言赵席谌一笑，又试图摸他的脸，陵珩兮忍无可忍，一拳挥了过去。赵席谌吃痛捂脸，同时陵珩兮翻开被子从另一边翻下床。

    赵席谌捂着脸看他，也不恼。「阿珩，装病可不是好孩子，虽然你这样也可爱。」

    靠在门口看了半天戏的陵琼冰跟着说风凉话，「风水轮流转啊！」

    陵珩兮眼角抽了抽，有几分恼羞成怒，「滚！」

    「那我先走了，阿珩你多休息。」赵席谌起身要走，陵琼冰凉凉的声音响起，「赵公子，机不可失，你就这么回去了。」

    赵席谌颇为斯文的一笑，「我不想阿珩讨厌我。」

    两个瘟神走了，装病的事自然也暴露，陵珩兮无语问苍天。陵段安明显不悦，甚至惊动了沈女士。

    「你不应该欺骗你爸爸，这行为太孩子气了。」

    「知道了，妈妈。」陵珩兮听得心不在焉。

    沈悠如依然耐心的教导他，「你爸爸的孩子这么多，而你也只是omega，要想他将来能把郁安交到你手里，你至少要表现出超越其他人，尤其是alpha的才能、冷静和稳重。」

    陵珩兮烦躁的合上公司报表，「我的新公司正欣欣向荣，但如果我去联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

    「的确，你不能作为一个棋子被联姻，那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那头沈悠如贊同了他，「你最大的机会还是留在陵家。」

    陵珩兮说起他前几天做信息素匹配度的事。

    「我知道，但是我不建议你喜欢一个平民出身的alpha，对你没有帮助。」

    陵珩兮翻出第一次见面时喻慎的资料，下定决心，「我可以让他入赘，帮助我留在陵家。」

    沈悠如沉默一会，又轻松道，「祝你好运。」结束了这段通话。

    第20章 晚安

    陵珩兮一向是个想了就去做的人，周五一放学他就甩开圆圆和保镖直奔金家的串串店。他熟门熟路的到了门口，发现喻慎并不在，只有伏简书穿着围裙在店里打工。

    对方目光犀利，一眼就看见了陵珩兮，「是你，你来干嘛？」

    陵珩兮昂首走了进去，「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脚好了。」

    都过了一个月当然好了，伏简书闻言咬牙切齿，「谢谢你啊！」

    陵珩兮心安理得。「不客气。」

    「老闆有事，快打烊了，你要什么？」

    陵珩兮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店，「哦。」了一声。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利落的给两个女生打包口，然后挂上打烊的牌子伏简书站直问他，「交个朋友？」

    陵珩兮眯起眼睛，「你不知道我是谁？」

 第36页

    伏简书意外，「我需要知道？」

    这是什么挑衅，陵珩兮不爽地勾起嘴角笑了笑，「你猜。」

    伏简书思索一番，确定除了上次见面，没再见过眼前人，否则以他的容貌自己怎么会没有印象，「我没见过你。」

    「见面不如闻名，我走了。」陵珩兮不再理他径直往外走，同时另一个人也推门往里走，高大的身材正好挡住了他。

    看到来人，陵珩兮眼睛一亮，「你来了。」

    喻慎低头看到是他，有些惊讶，「有事？」

    店里面的伏简书看到来人疑惑的叫了一声，「哥？」

    喻慎抬头和他解释，「爸说你在帮忙，我没事就先过来。东西放着我来弄。」说完上前和伏简书一起收拾东西。陵珩兮在一旁看着他们默契的动作，无处不透露出的熟稔又因为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看着很是登对。喻慎对伏简书到底有没有意思？陵珩兮着实纠结了一会，最后决定管他有没有意思，他先下手为强。

    两人忙完，店门落锁，喻慎转身看向陵珩兮，面无表情，「你找我？」

    没错。陵珩兮露出一个标准的贵族式微笑，语调也尽量轻柔，「你的伤怎么样了？」

    喻慎，「没事，谢谢。」

    身后的伏简书疑惑，「哥，什么伤？」

    「一点意外。」喻慎不打算解释，陵珩兮也不多嘴，他刚刚在心底琢磨了一会，此刻已经想好託辞，「喻慎，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什么事？」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陵珩兮，「我需要请一个家教。」还没等他开出条件，喻慎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声音冷漠无情，「我没空。」

    该死，忘记这是个傲慢的傢伙了，陵珩兮保持虚假微笑，「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

    喻慎看了他一会，在陵珩兮以为他在考虑条件时，他开口，「如果你很需要，我可以帮你转发招聘启事。」

    「你成绩很差，你是北城的学生？」伏简书想起他之前的校徽，闻言饶有兴趣，「我可以教你，我很需要一份兼职。」

    陵珩兮看到他那张脸就想到自己考第二的事，心里气死还要在喻慎面前保持风度，他磨了磨后槽牙，「别开玩笑。」

    伏简书看着他挑眉，笑道，「我很认真的，我成绩还好，是哥一手带出来的，保质保证，你可以问他。」

    陵珩兮瞪他一眼，这傢伙怕不是在耍自己玩。简直想揍他一顿，让他知道自己虽然在上次的全市考试中稍稍逊了点风采，但是武力值上还是可以碾压他。

    不过他没这么做，想想而已。陵珩兮双手往后一背，低着头狠狠拧了自己一把，希望让他抬头看喻慎的时候能看起来可怜一点。看着喻慎那张冷淡的，俊美的脸，他发挥自己的演技巅峰，一字一顿道，「我离家出走了。」

    「为什么？」

    「因为成绩太差被赶出家门？」

    喻慎平淡的声音和伏简书带几分不可置信的声音同时响起。而陵珩兮懒得找理由，他说出想好的台词，「上次我帮了你，你得还我。」

    喻慎迟疑一会，「好，但是最近不行。」

    陵珩兮不满意的撇撇嘴，「你要什么时候有空？」

    喻慎面无表情，「看情况。」

    这是什么鬼扯回答，陵珩兮提出自己的nb，「晚上你要收留我，我现在家里的卡不能用。」他现在「离家出走」自然无家可归。

    他的话让另外两人猝不及防，omega提出要去alpha家里过夜也太大胆了，伏简书再迟钝也能看出陵珩兮是想接近喻慎，于是若有所思问，「你想住哥家里？」

    陵珩兮稍微矜持一句，「有地方住就行。」

    喻慎没有多想，「我送你去酒店。」

    酒店还要你送，我会住不起吗？这是什么直男a，陵珩兮无语了。

    话已至此，陵珩兮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跟着他们上车。喻慎今天开的是辆白色小汽车，不是上次那个破破烂烂的面包车，伏简书无比自然的坐上副驾驶，陵珩兮只好坐到后座。

    自己怎么这么憋屈呢？

    喻慎看了眼导航地图，「简书，我先送你回家。」

    「你要送他到哪？」伏简书替他问了，陵珩兮懒得再开口，他靠在后座上，想究竟是等后面让喻慎主动给自己补课更有机会还是自己主动去大学找他更好。

    「附近不安全。」喻慎的声音很冷淡，虽然是贴心的考虑但在他冷淡的声线加持下，就显得是想把人打发远一点。

    得到答案的伏简书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两颗话梅，「哥，吃吗？」

    陵珩兮扫过他熟稔的手和亲切自然的语调，回忆起前天曲柯发给他的最新职员变动。现在公司步入正轨，然而公司里的人都把他吉祥物，出钱的冤大头。他原本是想讨教陵段安该用什么手段收服人心，但又因为赵席谌的事惹他不快。

    职场失意情场看着也不够如意。

    伏简书突然转头，陵珩兮和他对视，搞不懂他看自己干嘛。伏简书突然一挑眉，「唉，记住了，我叫伏简书。」

    「关我……」陵珩兮的关我什么事还没说完，喻慎踩下剎车，伏简书推门下车，拉着单肩包酷酷的头也不回一个。

    这块建筑仍旧是以比较有年头的多层建筑为主，一层是各式各样的小店，陵珩兮侧头一看就有一块闪着的led灯牌上写「如归宾馆」属于他难以消费的类型。

 第37页

    喻慎利落的调转车头，陵珩兮没话找话，「你不会这次带我找住的地方之后，就当还完我人情，不给我补课了吧？」

    他说得理直气壮，不过喻慎没提出异议，「不会。」

    陵珩兮又特意抬槓，「不会是不会毁约呢，还是不会帮我补课？」

    喻慎没有回他，看不见他表情，但直觉他还算愉快，陵珩兮坐直身体，故意说道，「那我下周去你学校找你帮我补课，说好了啊！」

    喻慎平直的唇线动了动，他目光落在后视镜里陵珩兮脸上，「下周我没时间。」

    「你在忙什么？」陵珩兮眼睛眨了眨，貌似天真，「我可以帮忙，这样你也能快一点腾出手。」

    「你……」喻慎的终端突然提示，他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车内的气氛陡然降低，尽管喻慎的表情没有变化，但此刻他浑身散发着一种冷意，最后他也只说了一句，「老师，我不同意。」

    挂完电话后，喻慎又掉了个头，「我家里没人，你今晚先睡我家。」

    陵珩兮勾起嘴角，他真是好奇极了，「你学校的事？」

    「嗯。」

    陵珩兮，「那你晚上不回家了？」

    喻慎把车停在一座院子前，「下车。」

    天色全黑，陵珩兮勉强能看见院子门边刻着「金宅」和一朵蔷薇花。

    「这是你家？」陵珩兮弹了弹篱笆上的牵牛花，估计是很久没有打理了，杂草丛生。

    喻慎推开铁门，「嗯。」

    陵珩兮跟他进去，里面是个狭小的庭院，种了一些植物，然后是一座四层小楼，墙外贴着的红黄两色瓷砖已经有些褪色。喻慎打开深红色木门，里面是个不大但很的布置。

    客厅显眼的地方挂着一幅全家福，不过六七岁的喻慎已经练得一脸面无表情神功，他身边是个同样面无表情的老妇人，满头白髮，身后不算年轻的温柔omega依偎在高大的alpha身边。陵珩兮不过匆匆瞥一眼，喻慎没有停留的带他上楼。

    客房其实在一楼，金家的父母长辈住二楼，三楼是喻慎一人的，有他专属的书房和研究室，他独享一层空间，但他现在大多时候都在学校，很少回来。

    陵珩兮并不知道这些，喻慎把他带到三楼自己卧室，只说，「客房没被子，你先睡这。有需要找简书，他在隔壁。」

    喻慎交代他，「晚上不要出去，附近不安全。」

    「你晚上都不回来了？」陵珩兮完全没有住他人家里的局促不安，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太无所谓了点。

    喻慎无奈，「我是个alpha。」

    陵珩兮上前嗅了嗅，没有闻到他的信息素，「所以呢？」

    「晚上锁门。」喻慎把家里钥匙交给他，转身下楼，「还有，别开枪。」

    「喻慎。」陵珩兮叫住他，在楼梯口对他笑，「晚安。」

    第21章 青梅竹马

    喻慎一走，陵珩兮就悠哉悠哉下了楼，他肯定喻慎绝对对他有意思，要不强调自己是个alpha干嘛。

    金宅是个处处充满细节的房子，可以看得出主人曾经很爱护这个家，比如喻慎的实验室门上就挂着一个小木牌，正反分别写着「使用中」「无人」笔迹是同一个，娟丽秀气。

    二楼的露台上放着十几个花盆，大大小小不一而同，花架上面挂着几个空荡荡的鸟笼；起居室小沙发上有三个抱枕，分别绣了表情和小字，「爸爸的」「妈妈的」「宝贝的」陵珩兮看着绣了宝贝的抱枕图案是三条槓，【-_-】笑出了声。

    陵珩兮抱着抱枕走到露台倚着栏杆吹风，金宅院子里的灯可能是坏了，黑漆漆的。他看到伏简书从隔壁房子走出来到金宅铁门前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的时候似有所感，伏简书抬头看到二楼上有个逆光身影，惊讶了一瞬。

    伏简书问，「我哥呢？」

    陵珩兮答，「走了。」

    然后他看到伏简书开了木门进屋，接着听到踢踢踏踏上楼声，伏简书习惯的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吃饭了没？」

    陵珩兮转身看他，「你要请我？」

    伏简书翘起二郎腿，看着挺惬意，「你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陵珩兮。」

    伏简书看着他的目光稍微一变，「我知道你。」

    「哦。」陵珩兮走进屋，伏简书注意到他穿的是自己的鞋，嘆了口气，「我拿拖鞋给你。」

    陵珩兮静静的看着他像在自己家一样拿东西。

    「你不需要补课吧？」

    「你看不出来？」

    伏简书把一双蓝色棉拖递给他，「你喜欢哥？」

    陵珩兮没有否认，他在观察伏简书，他似乎不像刚刚那么愉快，有些泄气。

    「喜欢他的人很多，他很难追。」

    这是追过了没成功？不可能，估计是暗示了没被注意到。陵珩兮眨眨眼睛 「我很难想像他会不喜欢我。」

    伏简书被他逗笑了，他一笑起来就中和了脸上的阴郁和戾气，干净的五官非常亮眼。

    「那祝你好运。」

    看他这样，陵珩兮又拿不准他是不是喜欢喻慎了，想着干脆挑明了说，「你……」

    「哥！哥！……」

    陵珩兮的声音被一段唿喊打断，喊人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是属于变声期男孩声音。伏简书的脸色也随着叫喊声一点点变黑，阴郁又爬上了他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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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嘹亮的叫声跟驴叫似的，接着是不断的门铃声。

    伏简书黑着脸下楼，陵珩兮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金宅外头站着个约一米七的男alpha，穿着初中校服，理了个寸头，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看到伏简书出现他眼睛一亮，杀猪般的叫声停了，「哥！我就说你在这儿。」

    伏简书门都没开，不耐烦问他，「干嘛？」

    「你有钱没，给我点钱。」

    「没钱。」

    「你不是在金伯这边打工吗，他们家这么有钱，还能少你工资。」伏天雄理直气壮，「你肯定又藏私房钱了，分我点，不然我告诉妈。」

    伏简书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一拳砸在铁门栏杆上，「咚！」的一声，门用力晃了晃。门外的伏天雄和门内的陵珩兮都吓了一跳。

    「滚！」

    伏天雄怯怯的退后一步，但还是梗着脖子嘴硬，「不就是问你要钱吗，不给就不给，我找妈要去。」

    门框的阴影打在伏简书身上，他微微低着头，单薄的背影令人觉得可怜，陵珩兮上前，叫了他一声，「伏简书。」

    伏简书回头看他，可能是光线不明的原因，他现在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喻慎有一点像，不过气质却截然不同。

    没走远的伏天雄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脸红了。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又突然回头大吼，「我才不是没钱！」

    陵珩兮和伏简书齐齐看向他，他脸更红了，看了眼陵珩兮，硬抬着头说，「我不会和妈告状的，当然不是因为我怕你！是我懒得和你计较！」

    伏简书，「你有病。」

    「你才有病！」伏天雄小心翼翼看一眼陵珩兮，「你不要乱说话。」

    陵珩兮闻到伏天雄信息素味道，平平无奇，平心而论伏天雄的长相也很普通，普通得和伏简书根本不像兄弟。

    他心下瞭然，突然笑着问伏天雄，「你是简书的弟弟？」

    「是，我是！」伏天雄连连点头，然后又莫名骄傲的补了一句，「我还是个alpha！」

    同样一句话在不同人嘴里说出来差距怎么这么大。陵珩兮心里吐槽，面上却又故意问他，「你来找你哥什么事，我们是好朋友，他弟弟的事就是我的事，你都可以告诉我。」

    「不不不，不用，我自己会解决！」伏天雄脸烧得跟要冒烟了似的。

    「哦，真的吗？」

    他扭捏道，「真，真的！你叫什么名字？」

    陵珩兮回答他，「我和你哥还有事，下次再见。」

    「再见。」

    伏天雄痴痴的站在门口看他们进屋，并不好闻的alpha的信息素充斥着院子，陵珩兮听到伏简书骂了一句「傻*」

    进屋后伏简书径直走到厨房，「我给你弄点吃的，你喜欢粉还是面？」

    「随便。」

    伏简书熟练的在厨房忙活，陵珩兮好奇问他，「你经常做饭？」其实他想问的是你经常做饭给喻慎吃？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还能打架，不得了啊。

    「偶尔，不过味道还行。」

    「你哥也会？」

    「他……」伏简书顿了顿，以一种十分稀罕的语气说道，「你试过就知道了。」

    很快伏简书端上两碗汤面，他的厨艺确实不错，陵珩兮吃得慢条斯理，他才吃了几口，伏简书已经吃完了。

    他打开终端看了看，才放松下来的神情又紧绷起来，「你先吃，有事叫我。」然后站起来急匆匆出门了。

    伏简书刚回到家门口，门从里面打开，伏妈冷着脸让他进去。伏龙本来在喝酒，一看到他张嘴就骂，「你个小婊子！大半夜的跑去给人睡，你还没嫁过去的就上赶着！老子白给你养这么多年！赔钱货！」

    粗鄙不堪的话炮珠似的朝伏简书砸过来，这是他在家里最平常不过的待遇，他已经麻木了，等了一会，才冷冷说道，「你说够了没有。」

    伏龙勃然大怒，「你对老子什么态度！」但他现在不敢动手了，面对已经比他高小半个头的伏简书，他只有色厉内荏。

    伏简书的不耐烦都写在脸上，「有屁快放！」

    「金家给了你多少钱？」

    「没钱。」

    「没钱，老子儿子都卖了怎么没钱！」

    伏简书冷笑，「这不是我上赶着贴上去吗？」

    伏妈给伏龙使了一个眼色，给伏简书端了杯水，放缓了语气，「简书，你也别和爸爸吵，你怎么说都是爸妈的孩子，我们这是怕你吃亏。」她一贯是这样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这两年生意不好做你是知道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打包回老家，可是你也知道我们乡下也没房没地，活不下去啊。」

    伏简书明明知道这对父母本质是一样的，却没有办法，他语气无不自嘲，「金伯母现在病成这样，我没办法问他们借钱。」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家每个月光收租都能收一大笔钱，你和喻慎关系这么好，他肯定会借你的。」

    「他们已经免了我们的房租……」

    「妈没办法啊，妈不是非要逼你……」

    伏天雄在外头熘了一圈准备回家，就听到他爸妈在和他哥吵架，想了想，立即跑到金宅门口按门铃。

    陵珩兮听到动静来开门，看到伏天雄他也只是笑笑。

    「我，我哥回家了，我担心你一个omega会害怕，我来陪陪你。」

 第39页

    「哦，进来。」陵珩兮打开铁门让伏天雄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他对伏简书的原生家庭不感兴趣，谁家不是一堆破事，他感兴趣的是伏简书和喻慎的感情。

    想睡觉就递枕头，伏天雄开始找话题和他聊天，「你晚上住这里，你和慎哥也是朋友吗？」

    陵珩兮笑，「他帮我个忙，你们关系很好？」

    「呃…对，我和慎哥关系特别好。」伏天雄厚颜无耻的认下了，事实上他和喻慎只有偶尔见面打声招唿的关系，接着他又特别有危机意识的补充了一句，「慎哥和我哥关系特别好。」毕竟方圆十里的年轻omega都喜欢喻慎。伏天雄暗暗的想，不过他们加起来都没有眼前的omega好看。

    「哦，他们关系有多好？」陵珩兮故意睁大眼睛，看着只是单纯好奇的样子。

    伏天雄立即滔滔不绝和他八卦，「大家都知道慎哥不喜欢omega，他只喜欢我哥。」

    「怎么说？」

    「慎哥从小就对我哥特别好，每年都给他送礼物包压岁钱，给他补课买东西，我哥要什么他都会给，他还送过我哥一架无人机，我爸妈都捨不得给我买。」在伏天雄浓浓的羡慕嫉妒里，陵珩兮大概听明白了。

    就是高冷竹马拯救治癒原生家庭不幸的坚韧bate的故事，熊圆圆最喜欢的一部偶像剧就是这个套路。

    可惜了可惜了，在陵珩兮没找到第二个2%前，他都得当反派了。

    「去年我爸妈教育我哥的时候，慎哥突然闯进我家把我爸打了一顿，后来我哥就搬出去住了，是慎哥他们家的房子，免费给我哥住。」

    陵珩兮听到这不由一问，「你哥打不过你爸妈？」

    「他怎么可以打爸妈呢？」伏天雄被他反问得有点懵，「我爸妈辛辛苦苦把他养大，他本来就应该报答我们。」

    「你们？」陵珩兮听出端倪，「你就这样享受你爸妈对你哥的压榨然后当一个心安理得的废物？」

    他收起伪装的笑容，漂亮的脸上充满高高在上的鄙夷与傲慢，立即让伏天雄慌了，搞不明白他为什么翻脸比翻书快。

    「我，我，我……」

    「你家在哪，带路。」陵珩兮本不想多管闲事，但他打算插足人家青梅竹马心里多少有几分愧疚。

    第22章 报復

    伏天雄的家就租在附近，隔一栋楼的三层，旧楼没有安装电梯，上楼的时候陵珩兮一言不发。直到门口，望着黑色的木门，陵珩兮抬抬下巴，指使道，「开门。」

    他盛气凌人的样子叫伏天雄不敢废话，委委屈屈拿钥匙开了门。

    连同门内的污言秽语一同出现的是一副混乱的场面，屋内三个人，伏简书把一个中年男人按在地上打，而另一个中年妇女用木棍使劲砸他的背。

    望见这一幕，伏天雄大喊一声，「爸！」就要冲过去帮忙，陵珩兮在门口没动，在伏天雄沖见屋内后不缓不急的对着客厅的吊灯开了一枪。

    「砰！」

    枪响之后，屋内如同按下停止键，伏简书回头看了一眼，在吊灯落下的巨大震动和屋内暗了一个度的光线下，看到是陵珩兮时脸上露出震惊。而此刻不敢动弹的伏家人眼睁睁看着他捂住了自己脸上的巴掌印，起身往门口走。

    陵珩兮已经收起枪，懒洋洋的倚在门口。

    伏简书走到他面前，收起脸上的戾气尽量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借我点钱。」

    他表情控制得并不好，陵珩兮没有多问，抽出一张卡给他。

    伏简书转身把卡扔在地上，无不自嘲的说，「你儿子也就卖这一次。」

    伏龙爬起来对着刚刚吓倒在地的伏妈喝道，「没有用的东西，你在干嘛！」女人立即捡起卡，但仍是不放心的问，「卡里有多少钱？」

    纵然是有心理准备，陵珩兮还是被这对父母的做派噁心到了。

    陵珩兮道，「一百万。」

    闻言伏妈撰紧手里的卡，「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煳弄我？」

    听到伏简书冷笑一声，「贵了。」的时候，陵珩兮已经开始同情他了，他再次拔出枪对着伏家人，「多的就当医药费。」

    「或者是丧葬费？」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伏家人怂了，大喊大叫，「你要干什么？杀人了！啊！」

    他们不敢对着陵珩兮发怒，转而向伏简书喝骂，「伏简书，你在干什么！你要当杀人犯吗？」

    「我要报警，你们是杀人犯！」

    懒得再听他们的声音，陵珩兮的枪口往上抬了抬，恐吓道，「杀人犯？目前还只能说是黑社会，离杀人犯还差你们几条命哦。」

    伏天雄躲在父母身后，他哪面对过真枪实弹，几乎要哭出来，「持枪是违法的，你你你……」

    「闭嘴。」陵珩兮扯起嘴角冷笑道，「你想先死？」

    「不要！」伏妈一把搂住伏天雄，「不要杀我孩子！」

    伏简书没崩住笑了一声，「走吧。」说完越过陵珩兮下楼。

    陵珩兮收起枪，最后警告他们，「这次就看在伏简书的面子上，拿了钱他就和你们没关系，再找他自己掂量掂量。」

    伏简书在门口等他，晚上的街道空空荡荡，暖黄的灯光看起来多了一丝温度。听到陵珩兮下楼的声音，伏简书回身对他比了个大拇指，他笑道，「你真厉害！我怎么没想到他们这么不经吓。」

 第40页

    笑意不达眼底，陵珩兮没拆穿他，听他继续说，「谢了，我会尽快还你钱的。」

    「不急。」干脆别还了，谁让我要抢你竹马呢，陵珩兮想。

    伏简书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早点休息。」他这话说得和喻慎一样，而且自己就睡在隔壁为什么还要他一个伤员送，陵珩兮好奇，「你们怎么就这么担心我一个人？」

    伏简书想了想，笑了，「也是，总觉得你像个柔弱的omega，是我以貌取人了。」

    「有事你可以找我帮忙。」陵珩兮适时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当然我会索取报酬。」

    伏简书真心笑了笑，他的笑很浅但很干净，「谢谢你，我走了。」

    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坚强的挺直着往前走，陵珩兮感觉自己像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他幽幽嘆了口气，「这世界果然没有什么好人。」

    再回喻慎的房间后陵珩兮有些失眠，他坐起来揉揉头髮，干脆开灯在房间乱看，虽然翻东西是不太礼貌，但陵珩兮有时候是没什么道德负担的。

    喻慎的房间很整洁，东西倒不少，书架上一堆名字高深的专业书，陵珩兮碰都不想碰，他打开书桌上一个抽屉，没锁。里面是几本羊皮封面的笔记本，看着像日记本，想像一下喻慎面无表情写日记的样子。陵珩兮毫无心里负担的随手抽了一本。

    厚厚的夹了很多东西的样子，不会是纸币吧，陵珩兮翻开第一页，第一眼就看到纸张上贴的照片，边上写着「他今天拿了年级第一，但不开心。」

    照片上的小孩五六岁样子，眉眼精緻，干干净净的五官和不耐烦的神情，毫无疑问是伏简书。

    陵珩兮心里一沉，此刻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接着往下翻：

    「今天他生日，他爸妈没有买生日蛋糕，让蛋糕店送了一个到他学校，看到他很开心。勿念。」

    「简书今天拿了竞赛的第一，他很聪明。」

    「我把模型大赛上做的无人机送他，他很喜欢。」

    「他也喜欢红茶配白巧克力。」

    「他今天十五岁了。勿念。」

    ……

    有的有贴照片，有的没有，但是点点滴滴都用心记录着伏简书长大的轨迹，可见爱得深沉。

    把笔记本放回原位，陵珩兮没有看完，他心里有几分恼怒。

    喻慎这么深爱伏简书，他要怎么追啊！

    出师未捷身先死，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陵珩兮郁闷的躺回床上思考，是拆掉一对如此深爱对方而不知的青梅竹马可能性大，还是再找一个低匹配度alpha可能性大。

    最后他决定两手都要抓，找alpha可以让妈妈先帮忙，但是需要时间和运气，不稳定。

    回到第一个方案，他要怎么追喻慎。

    参考伏简书，明显喻慎喜欢坚韧不拔，坚强自爱的bate，但他如果也是这种类型的话，只能在伏简书的阴影之下。

    pass！

    那么是装清纯天真的小白花omega呢？还是迷人性感的尤物类型。小白花比较容易被喜欢，尤物可以直接一点，但感觉都不太靠谱啊，熊圆圆怎么不多看点不一样的小说。怀着纠结的心思睡去，陵珩兮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第二天早上醒过来时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打着哈欠推门出去，一眼看到喻慎站在三楼的阳台上抽菸，他刚洗完澡，头髮半湿，几颗水珠从侧脸滑过喉结隐入衬衫，尤为性感。

    喻慎注意到他，按熄了刚刚点上的烟。

    视线跟着水珠从他的喉结到衬衫包裹住的好身材，然后落到拿着打火机的修长手指上。最普通的廉价打火机在他手上都好像高级定制款，陵珩兮想想了下他把弄自己某个艺术大师设计的打火机时，会是多赏心悦目。

    突然灵光一闪，他究竟为什么要纠结感情的事，明明他最大的优势是有钱啊！而且这对青梅竹马都很贫穷的样子。

    陵珩兮愉悦的走向喻慎，「早上好！」

    「早。」

    陵珩兮靠在他身旁的栏杆，并没有闻到烟味，反而闻到他身上带着的水汽和若有若无的alpha信息素。

    这该死的信息素。

    先找一个拉进距离的话题开头，陵珩兮问，「你的伤恢復得怎么样了？」

    喻慎回答，「还好。」

    看着确实没有影响的样子，不过不能多说几句吗，难道他和伏简书也是这样沉默寡言，还是会滔滔不绝侃侃而谈呢？

    说起来他好像不想在伏简书面前提前自己的伤，陵珩兮有所猜测，「你不想让伏简书知道你受伤的事？是你担心那些人因为你又找上伏简书？为什么？」

    喻慎看着他，「你很想知道？」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感觉心情不错的样子。

    陵珩兮以为喻慎又会以沉默煳弄他，没想到他居然开口了。

    他以另一种方式开了个头，「这里住着很多偷渡者，二十多年前有个偷渡而来的bate为当地居民生了一个孩子。」

    「那个孩子得到了公民身份，但她的父亲不承认，她的母亲在七年后被遣返回国，于是她流落到福利院。」喻慎的讲述很平缓。

    那孩子叫林洁，她在福利院长大，成年后异国他乡的母亲联繫上她，希望她能接收几个躲避战火逃难而来的弟弟妹妹。两个bate妹妹和一个omega弟弟里，只有omega有希望得到居住证申请补贴。林洁的工资并不能支撑她供养几位弟妹，于是他们住在贫民窟最廉价的租屋里，几个弟妹也出门打工。

 第41页

    第一个失踪的孩子是她的bate妹妹，在一年半前，报警后警方并不受理该案件，因为无法证明她妹妹的存在，不存在的人自然不可能失踪。之后林洁带着他的弟妹搬到更安全点的对方居住，然而在omega弟弟得到居住证的前几天，他也失踪了。

    半年前林洁带着最后一个妹妹搬到附近，他们租了金家的房子。贫民窟两个区在政府特意放任下多年来一直是帮派林立的情况，各处混乱，这里原来治安还不错。但在几个月前，臭虫拉着一群混混投靠了一个帮会，弄出了很多乌烟瘴气的事。

    两个月前林洁最后一个妹妹失踪了。但这次林洁咬定是臭虫绑走了她的妹妹，在求救警方多次无果后，有人对她伸出援手。喻慎帮她锁定了臭虫的终端，和林洁一起在一个破旧工厂救回了她妹妹，因此得罪了臭虫一群人。

    林洁的弟弟妹妹们只是万千消失的人之一，陵珩兮以为一开始对林洁伸出援手的人就是喻慎，但实际不是，是那人向喻慎提出帮忙，才有的后面。因此遗漏了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第23章 降低难度

    得罪臭虫之后，臭虫就一直想报復他，但喻慎长期在学校，其老师是举足轻重的科学家，他无从下手。

    前段时间不知道得了什么指令的臭虫，开始频繁骚扰年轻漂亮的omega和bate。这些人虽然不是偷渡者，但多是一些独身或者贫弱的人，不知道是被威逼还是被利诱，频频有人跟着臭虫离开，不知所踪，警方也一直没有动静。知道伏简书和喻慎交往过密，又是远近闻名的漂亮bate，所以找上伏简书也不能完全说是喻慎的原因。

    听完前因后果，陵珩兮若有所思，「原本他们只敢对偷渡者下手，但一直没人管把这群人胆子养肥了，越来越猖獗，才会在公共场合光天化日之下对公民动手。」

    「警方必然有其中的得利者，才会放任不管，当然他们也没办法闹太大，至少不敢对举世闻名的科学家的弟子做什么。但伏简书就没这么好运了你去，你去找了他们，为了保下伏简书？」

    喻慎没有否认。

    陵珩兮猜的基本都对，但他没有猜完整。臭虫是个胆子小的人，真正做主的是他背后的帮派，帮派求财，并不太愿意惹人瞩目，学校心尖尖上的伏简书并不是他们正常目标，一次不成就算了。

    喻慎被报復受伤是因为另一件事让他们忍不了，但这些事他不能让陵珩兮知道。

    「可是即使你们得到保障，他们还是会向可怜人下手，千千万万的林洁你可帮不了。」陵珩兮也没多想，他和喻慎道，「我可以帮你。」

    喻慎摇头，斩钉截铁，「你不能。」

    陵珩兮眨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呢？」可不能让他看扁了自己，陵珩兮继续道，「其实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不是在你家店门口。」

    「几个月前我花了一千万买你的专利。」陵珩兮见他没反应，问道，「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

    喻慎看着他，目光幽深，「我知道。」

    「？」

    喻慎提示他，「信息素。」

    陵珩兮顿了一下，台词胎死腹中。

    「等等，既然你早认出我，知道我离家出走无处可去什么的都是假的，你为什么不说清楚？算了。」陵珩兮直奔主题，虽然主题和之前的话题没有半点关系。

    「你有对象了吗？」

    「做我男朋友，我帮你解决这些人。」

    在他一口回绝前，陵珩兮抛出更多条件，「你做我的男朋友以后，我可以解决你们的所有经济问题，你取得的实验成果可以第一时间通过我的平台发布落地，我还有陵氏医院的股份，可以让你身边的人享受最好的医疗待遇，反正对你而言就是阶级跃升没有坏处。」

    「还有林洁姐妹的事，我能帮她们得到公民身份，也可以让臭虫这些人进监狱。」虽然不知道这些人的背景究竟是谁，但安排两个bate和收拾几个混混还是简单的，让附近的警方过来敲打敲打也不难，陵珩兮自有计划。

    然而他说了这么多，喻慎无动于衷，只是深深看着他，问他，「你喜欢我？」

    不知为何，对上这双黑沉沉的眼睛，陵珩兮卡壳了。

    他喜欢喻慎？怎么可能，而且这又不重要，喻慎和他的匹配率可是2%，但这能直接说吗？陵珩兮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我是个omega，你是个alpha，我们在一起很正常。我不想被安排联姻，你也没有对象，而且你能得到很多好处，我们在一起是互惠互利。」

    就好像知道他会这样说一样，喻慎摇摇头，不再和他说这些，转而回谈起人口拐卖的事，又是拒绝，「你不要掺和这些事。」

    然而早就晚了，在上次那些人围堵伏简书之后，陵珩兮就向孙时年提过这件事。孙时年的外祖母爱丽丝沃夫目前正在准备两年后的大选，据说这会是她最后一次选举，夸张地说不成功便成仁。贫民窟一向是右派的选区，爱丽丝作为左派选举人完全可以利用这件事在此大做文章，一举多得，这也是陵珩兮的打算。

    之前他只是随口提起，现在却想掺和了，他有个毛病，别人越是禁止他做什么，他就越感兴趣，「抛开和你提的这些条件，作为一名公民，我难道没有义务打击犯罪，帮助同胞。」

    不知道是不是信了他的鬼话，喻慎轻轻笑了一下，转瞬即逝，「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得到好结局。」

 第42页

    他今天笑了，陵珩兮回答他，「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局，难道要用ai推演结局，那有什么意义？」

    「你说得对。」好像想到什么，喻慎遥望远方。

    陵珩兮循循善诱，「话说你好像很悲观，不要总是先想不好的事。」

    喻慎，「好。」

    陵珩兮图穷匕见，「和我在一起让我治癒你的悲观怎么样，你看我们多互补。」

    他眨眨眼睛，表示真诚，「我认真的。」

    喻慎无动于衷，简洁明了的拒绝，「不用。」

    利诱不成陵珩兮改用威逼，「你不答应的话，我也会缠着你，像我这么优秀的omega在你身边，其他omega只会相形见绌，这样你也找不到对象。一把年纪还要用抑制剂多可怜啊。是吧。」

    气氛轻松了不少，断断续续又聊了一会。大多数是陵珩兮在挑话题，喻慎应和他。他了解到喻慎昨晚是被他老师叫去做维护，忙了一晚上没睡，早上刚洗完澡接到医院电话，才想抽根烟。

    他的养母前几年病了，被诊断出是信息素综合徵。

    信息素综合徵是指信息素引发免疫系统反应，从而攻击自身组织的一种综合性疾病。对于依赖信息素的ao来说，是无药可救的绝症，患者哪怕切除腺体，全天活在无菌室里，也无法长久。而对于bate来说，信息素综合徵治癒的可能也极低，差距在于患者存活时间大于ao，前期病症较轻。

    金母到现在已经是晚期，最后的时间里，身为alpha的喻慎却无法陪在她身边。

    「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这次是没有任何条件的想帮忙，陵珩兮道，「我妈妈就是研究这方面的医生，也许还有机会。」

    「她的医生是郑教授。」喻慎浅浅嘆了口气，「我不奢望奇蹟，她也不愿意。」

    是佟将戎的前妻，医学界前沿人物，他倒是把这个忘了，刚刚还和人大言不惭说能带来最好的医疗待遇，陵珩兮很不好意思，「如果有需要你尽管开口。」

    「谢谢。」

    陵珩兮问他，「之后你要做什么？」

    「睡一觉。」

    这个答案出乎陵珩兮意料，他以为喻慎会去医院，看来喻慎是不想让对方担心。

    喻慎看了眼时间问他，「先吃点东西？」

    陵珩兮想起伏简书说的，喻慎做的饭吃了才知道味道，他跃跃欲试，「你做。」

    喻慎看着他，「好。」

    下楼的时候，喻慎顺便遥控了家里的扫地机器人。

    一个长得像蜘蛛一样拥有八条机械腿的圆盘，哒哒哒哒的爬下楼，到了平地之后摺叠起自己的机械腿，开始吸尘拖地。

    陵珩兮眼睛一亮，「这是你自己改装的？」

    喻慎已经走到厨房门口，「从实验室拿回来的。」

    陵珩兮跟着扫地机器人走了几步，对方转了一圈，眼睛对上陵珩兮，发出萌萌的机器音，「客人，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好不好？」

    这真是一个惊喜，陵珩兮兴奋的到厨房门口，「有兴趣再谈一谈合作吗？」

    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典型，看不出门道，只能看到喻慎有条不紊的煮面，头也不回，「不稳定。」

    陵珩兮倒是不介意，「更多的我们可以调试。」

    喻慎回身认真的转身回他，声线平稳，「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目前你的公司只开了一条生产线，不适配这款机器人的智能系统，最好不要三心二意。」

    陵珩兮听出了弦外之音，「你是说它的智能系统是佟教授……」

    在客厅工作的扫地机器人如喻慎所说的不稳定，工作没多久就伸出机械腿紧紧扒在墙角，一动不动，不细看的话就像一只脸盘大小的蜘蛛。

    陵珩兮愣了愣，仿生系统已经这么惟妙惟俏了？

    直到两碗清汤面端上桌，陵珩兮才回神。

    如果说伏简书是厨艺还不错的话，那么显然喻慎的食物就只有食物的味道。

    陵珩兮尝口汤，，「你放盐了？」

    喻慎，「放了。」

    陵珩兮，「除此之外呢？」

    喻慎，「还需要什么？」

    「呃……」对此陵珩兮也一窍不通，但他知道面总不该是这个味道，「比如胡椒粉之类的？」

    喻慎从厨房拿了一瓶胡椒粉，陵珩兮接过放在一边，他干脆停下筷子观察喻慎吃饭。

    喻慎吃得很斯文，节奏一致，每一口都很平均，跟设了程序似的。

    陵珩兮好奇，「你喜欢吃什么？」

    喻慎看他，没说话，陵珩兮笑得眉眼弯弯，「我在追你啊，有人说你很难追，快给我降低点难度。」

    喻慎想了一会回答他，「红豆包。」

    红豆包？离谱，居然是甜食。如果让陵珩兮来猜的话大概率猜他喜欢喝水。

    陵珩兮站起身，「周末我会去学校找你的，拜拜！」

    离开贫民区之后陵珩兮直奔公司，他找到办法整那些老油条了，既然公司步入正轨就开始偷懒，那就折腾起来啊。市场的拓宽，新生产线的设立，实验室的组织，新兴人才的招揽……多的事要忙。

    第24章 该利用就利用

    周六一早，陵珩兮和喻慎先坐了直升机去郊外，因为不想打草惊蛇，提前被李渡水知道这件事，载着李渡风和伏简书的直升机会在郊外的停机坪上停靠一会，他们趁机上车。

 第43页

    李渡风亲自开了辆大型号的直升机。

    伏简书西装革履，一幅精英做派，但他望向喻慎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的带着依赖，「哥。」

    他的眼神让在场另外两人瞬间警惕起来。

    喻慎应了声，「嗯。」回身伸手要牵陵珩兮，被他无视。陵珩兮转而看向李渡风，两人眼神交流了会。陵珩兮秒懂，看来伏简书一如既往的alpha斩。

    「李二公子，幸会。」

    李渡风生得英俊帅气，笑起来有几分痞气，「陵五少，幸会。」

    飞机往私人岛屿飞去的一段时间里，陵珩兮一言不发，李渡风看着专心致志，只有伏简书向喻慎问一些问题和喻慎偶尔回答的声音。

    陵珩兮的终端响了声，他打开看了眼。

    李渡风：能不能看着点你爱人

    陵珩兮笑了笑，问他：伏简书色诱你了？

    平稳的飞机突然颠了一下，轻声交谈的两个人都停下抬头看驾驶，李渡风轻咳了一声，「没事，刚有风。」

    李渡风：什么色诱！你把简书想成什么人了！亏他还让我帮你们，小人之心。

    李渡风：鄙视.jpg

    陵珩兮：看来你很遗憾他没色诱你

    飞机又颠了一下，李渡风，「没事。」

    李渡风：别再提色诱了！

    陵珩兮：你想强行和伏简书殉情也别带上我。

    李渡风：你再烦我，我掉头！

    两人对话以李渡风的威胁结束，陵珩兮关了终端，发现喻慎正看着他。

    他们已经三天没说话了，喻慎早出晚归，陵珩兮也忙得不可开交，几次喻慎要去接他回家都被他拒绝了。

    他不明白，既然喻慎爱伏简书，他们为什么不在一起。事过这么多年依旧不肯忘怀，又置他于何地。

    越过喻慎，陵珩兮看向伏简书，窗外的光打在他精緻侧脸上，他有一幅好样貌。如今也不像少年时那样充满戾气，却仍旧带着一股难以靠近的气质。和喻慎不一样，喻慎是冷淡，他是带刺。

    下意识的抗拒接近的人。

    曾经陵珩兮很欣赏他，也以为他们可以做朋友。但伏简书太让他失望了。

    那时候他打定主意追喻慎，隔三差五去骚扰喻慎，偶尔也能遇到伏简书。一开始伏简书对他的态度不错，但随着他和喻慎越走越近，伏简书看他的目光就越来越让他不舒服。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十分难受，陵珩兮想找他说个明白，但伏简书从不肯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吞吞吐吐得不像他本人。

    然而在喻慎在场时，他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表现得很平常。有次陵珩兮故意亲了喻慎，在喻慎惊讶的目光里，他仍旧感到有人在背后看着自己，回头看见是伏简书向他投来十分复杂的目光。尽管很微弱，他仍是在这复杂的目光里感到一丝渺小的嫉妒，也许是他对于嫉妒过于敏感了。

    此后，陵珩兮找了个机会和伏简书开诚布公，说自己一定要把喻慎追到手。伏简书却没有难过，而是表示自己要还他那一百万，以此能和他站在平等的角度。

    陵珩兮不在乎一百万，但也没兴趣打压他的自尊，看着志气满满的伏简书他才觉得有意思。

    不久后伏简书还了他一百万，他好奇他是怎么筹到钱的，找人问了下得知是一家公司的人才投资计划，伏简书成绩优异，对方提前和他签了劳务合同借钱给他。

    这不还是借钱吗，自己借他还无条件。陵珩兮没有太在意这件事，可不久后他就知道了，那家公司的人才投资计划只限大学生。而伏简书那一百万，是喻慎通过在公司的高管学长帮忙，用自己的钱转他，合同也是无效的。

    在陵珩兮知道这些事不久之后，伏简书也知道了真相，不过他仍然在喻慎面前当作不知道的样子。陵珩兮对他感到失望，他以为伏简书既然不接受自己的帮助，想通过自己能力证明价值，就应该也一样拒绝喻慎。

    但他们终究是不一样的，看着他们对彼此费劲心思，小心翼翼的样子，陵珩兮觉得没意思极了。加之陵段安后来没再提让他联姻的事，自己追喻慎那么久又没有效果，陵珩兮干脆放弃了，没再去找过喻慎。

    他以为后面喻慎和伏简书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虽然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但命运总是喜欢出人意料的和你开个玩笑。

    陵珩兮和喻慎婚后，伏简书再看他的目光平和了许多，不过陵珩兮心里有了疙瘩，再加上他们都很忙，就没再怎么联繫。

    相安无事的到了小岛，下飞机时喻慎再度想牵陵珩兮，被他再次无视。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喻慎顿了顿。

    两人之间不对劲的氛围，连李渡风都看出来了，他薅了吧自己的栗色寸头，耸耸肩问伏简书，「他们真的像杂志说道的那样？」

    伏简书停下脚步，「哪样？」

    李渡风貌似不经意的说，「喻慎出轨美女，两人婚姻破裂。」

    伏简书面不改色，「胡说八道。」

    李渡风面露不虞的落后几步，小声嘀咕着，「渣男有什么好。」

    新能源的李董事长和李家兄弟性格皆不相同，为人沉稳健谈，一把年纪依旧风度翩翩。在李渡风的引荐下，对于陵珩兮提出的新储能技术，他的目光比之李渡水要长远得多。

    很快会议室里就剩下两个人。

    陵珩兮将新技术的优劣说得清清楚楚，他没有夸大其词也懒得故弄玄虚，在这种老辣的商业巨擎面前，真诚是最好的武器。他有信心，特别是新能源集团的技术已经多年没有革新。

 第44页

    李董事长听完他的初步构想后不置可否，转而夸起陵珩兮，「五少年轻有为，比犬子优秀太多。」

    「李董过奖。」

    李董事长斟了杯茶，「我可是羡慕段总，几个孩子都是人中龙凤，不像我的两个孩子。」

    陵珩兮微笑，「李董事长过谦了，虎父无犬子，李总如今可是风云人物，商业标杆，李二公子亦是一表人才。」

    「我的孩子我很清楚。渡风太幼稚。」说起小儿子李董事长很头疼，但提起大儿子，他摇了摇头，「渡水，走歪了。」

    「实不相瞒，在你来之前我也知道你找渡水谈过，你们的技术我知道，渡水不愿意和你合作，我不会公然反驳他的决定。」

    闻言陵珩兮心一惊，又听李董事长说道，「这个机会我不能给你们，但是渡风可以给。」

    李董事长沉沉的看着他，「如果由渡风这个股东提出要革新技术，减少成本，我想陵五少的技术一定能说服董事会。」

    这李渡水是多失败啊，逼得李董亲自下场给李渡风拉盟友，只是可惜另一位主角还不肯下场。

    陵珩兮缓缓微笑，优雅得像个贵族，「我想李二公子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既然谈好条件，李董事长每天早中晚都要陪夫人散步三次，陵珩兮和李夫人打了个招唿后就不再打扰他们。李渡风通常会陪父母一两天，所以要第二天才离开，他们几个客人就安排在岛上另一栋别墅里。

    他还没回别墅，就看到李渡风发了n条消息催他去海边，还给他发了位置。心想，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到那一看，喻慎和陵珩兮在沙滩上推公式，李渡风心不在焉的坐在一块礁石上钓鱼。

    陵珩兮三两步跃上礁石，在李渡风旁边蹲下，顺便解开领带，「找我什么事？」

    「你……」看着他的姿势李渡风顿了顿，「你不管管你老公？」

    陵珩兮明知故问，「管他什么？」

    李渡风压着声音，恼怒道，「他之前出轨美女，现在还要勾引无辜纯洁的bate，你作为他的丈夫，你不管他。」

    陵珩兮眨眨眼睛，「他们只是纯洁的竹马之谊。」

    虽然自己也隔应两人之间的白月光在心里某个地方，但是利益至上，该利用就利用。「再说了，就算不纯洁，我为什么要管呢？」

    李渡风震惊了，「什么？」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他又接着说，「简书不会犯错误的，他绝不会当第三者。」

    陵珩兮幽幽嘆了口气，「那要是我离婚呢？」

    「什么！」李渡风不可置信，他们这样的身家，离婚绝对不是个好主意，比丧偶还糟糕。

    陵珩兮，「聊聊吧。」

    李渡风，「聊什么？」

    「伏简书喜欢你吗？」不等他回答，陵珩兮接着说，「他和喻慎是青梅竹马。喻慎成熟稳重，工作能力强，在成长过程中他一直是照顾伏简书的角色。」

    「但是你呢，身为集团继承人之一任性妄为，不负责任。你在工作中给他添了多少麻烦？就算你们现在朝夕相处，他能喜欢上你什么？」

    他们面朝大海，凉凉的海风吹来，李渡风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努力的辩驳，「可是……喻慎他是你的爱人。」

    「如果我和他离婚呢？」陵珩兮笑，「以喻慎的为人他可以做到净身出户，以他的能力很快又能有良好的生活条件，当然我也不至于赶尽杀绝。」

    「只是到了那个时候，你拿什么和他争伏简书，以你新能源集团董事长的儿子的身份，或者新能源集团总裁弟弟的身份？」陵珩兮缓缓道，「你知道的，和我们不一样，喻慎和伏简书才是一路人，他们的优秀属于他们自己，这也是他吸引你的原因之一对吧？」

    李渡风皱起眉心，「你想说什么？」

    陵珩兮，「你觉得呢？」

    李渡风不满，「我不会如你们所想演兄弟相残的戏。」

    「这是两回事，我和陵璇霜甚至不在一家集团，但不影响我们针锋相对。你认真工作对你哥哥会有什么损失？」陵珩兮目光忽然犀利，「因为你清楚他一直不信任你，提防你，他根本不像你一样在乎你们之间的兄弟感情。」

    「你说的对。」李渡风自嘲一笑，「可他是我哥哥。」

    「你只是开始认真工作而已，李二公子。」陵珩兮伸出手。

    李渡风垂眼看他的手，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握上。

    陵珩兮，「合作愉快。」

    李渡风很快放开，「祝你们夫夫百年好合。」

    陵珩兮歪头一笑，「当然。」

    大概是觉得自己上了贼船，李渡风不想再理他，拿起自己的鱼杆和空荡荡的鱼桶跳下礁石朝伏简书走去。

    陵珩兮看着波涛滚滚的大海，内心愉悦无比，心想那李渡水说他不够格，他自己不也不是集团真正的话事人，迟早让他栽自己手里。

    第25章 不太礼貌

    对着慵懒的海风惬意得伸了个懒腰，陵珩兮转头一看喻慎居然也来了礁石这边，于是得意的沖他扬扬下巴。

    喻慎朝他伸出手，「下来。」

    才不下去呢。陵珩兮转头不想理他，谁想喻慎突然一伸手把他拉了下去。

    「你—」陵珩兮只觉得往下一坠，接着被抱了起来，没有接触到地上。喻慎的手臂牢牢箍着他的腰。

 第45页

    「你……唔……」

    喻慎低头吻他下唇，把他将要说出口的斥责都堵回嘴里。过了一会喻慎才稍微松开他，被人放到地上。

    陵珩兮瞪大双眼，生气道，「警告你，婚内强姦也是犯罪。」

    「嗯。」喻慎又搂紧他轻轻亲了他耳朵，然后没有了动作，两人就着拥抱的姿势，沉默了好一会。

    「你到底要干嘛？」有需要就直接说嘛，在这里是不太礼貌了些，但已经好几天没有夫夫生活了，陵珩兮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喻慎在他耳边嘆了口气，像是做了一个什么决定，开口道，「关于我和简书，你有一些误会。」

    啊？没想到他是在纠结这个，以为以喻慎闷骚性格要憋死不说的陵珩兮很意外，没想到他终于想要解释了，于是洗耳恭听。

    喻慎直起身，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声音平淡，一开口一句，「简书是我弟弟。」陵珩兮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了，狠狠推了一把喻慎，虽然没推动。

    弟弟弟弟，哥哥弟弟的恶不噁心！

    就在他的激情辱骂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听到喻慎平静的声音，「简书出生后被妈妈送走，妈妈去世前希望我找到他。」

    「混……什么？」陵珩兮的脑子懵了一下。

    「我到接收他的福利院之后才知道他被领养后带到了首都。之后我遇到爸妈，才在这里找到他。那时候他已经有了父母，也不记得自己在福利院生活过，妈建议我默默保护他，不要破坏他的生活。」

    「他是你亲弟弟？亲的！」陵珩兮凌乱了，接收完这些信息，一切似乎也解释得过去，「你记录他的生活，偷拍他照片，送他礼物，替他出头，都是因为你是他亲哥。」

    所以他这些年是在和臆想出来的白月光争风吃醋，松了口气的陵珩兮又开始别扭。

    「你不早说他是你弟弟？」

    喻慎无奈，「我说过。」

    陵珩兮，「你没解释清楚！」

    其实之前倒不是喻慎刻意不说明白，很多事情他确实不能告诉阿珩，但他也没想到阿珩会误会他和简书。如果不是刚刚李渡风突然发信息骂他脚踏两只船的渣男！他也没有想到阿珩生气会是因为这一出。

    （李渡风：我明明是匿名。）

    喻慎看着他笑了下，陵珩兮伸出大拇指按他翘起的嘴角，笑什么笑，「那你知道你是伏简书哥哥，他又不知道他是你弟弟，你对他那么好，他喜欢你怎么办？」

    喻慎显然没有想过这方面的事情，微微蹙眉，「他不喜欢alpha。」

    他一说话，就含住了陵珩兮的指头，不过陵珩兮显然没心情调情，他抽出了手搭在喻慎脖子上。他现在对新发现的弟弟有点愧疚，这些年真是亏待他了，还钱也好，疏远也好，不应该啊不应该。

    他问，「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alpha？」

    喻慎回，「他说过。」

    伏简书被领养时年纪很小，不记事。他的养父母因为生不出孩子领养他，为了隐瞒这件事还特意搬家，但领养他两年后却怀孕生子了。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之后也一直没有告知伏简书真相，而是不尽心的养着他。而伏简书也以为父母偏心的原因，是因为弟弟是alpha而自己是bate，所以一直努力证明自己不比alpha差。这样扭曲的生活养成了他敏感坚强的性格，当初骄傲又自卑他自然也不愿意喜欢天之骄子的alpha。

    「哦。」陵珩兮彻底松了口气，但他刚刚才把伏简书卖了，对方还是个不折不扣的alpha，陵珩兮又愧疚了点。对情敌和对弟弟当然是两个策略，毕竟这个弟弟不会和他抢家产，于是想弥补点，「他不喜欢alpha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他没有告诉我。」喻慎这么回答道。他没有告诉我和我不知道是两回事，但他不想告诉陵珩兮。伏简书当初喜欢的是和他一样骄傲又截然不同于他的陵珩兮，但因为心底的自卑，始终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喻慎爱他，可以把一切给他，但唯独不能让出自己的爱人。如今时过境迁，伏简书也放下了，更是没有必要再说。

    只要不是喻慎，陵珩兮对伏简书喜欢过谁并不太在意，何况他认为以伏简书的受欢迎程度，喜欢谁也不会有谁拒绝。

    于是问，「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是他亲哥哥？」

    喻慎回他，「知道。」

    陵珩兮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我们标记后不久。」既然要把误会说清楚，那么有问得有答。

    陵珩兮眯起眼睛，「你为什么突然要告诉他真相了？」

    「那时候他养父母做了一些事。」是时至今日也让一向冷淡的喻慎想起来也皱紧眉心的事，「简书的情绪不好。」

    他嘆了口气，「我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人爱他，希望他平安和幸福。」

    这个回答让陵珩兮很是惊讶，他好像窥探到喻慎冷漠外表下的柔弱一角。原来他说过那么多次的我爱你，不是沉浸在床事后激情的余韵里，也不是清晨未清醒时的喃喃自语，而是他在告诉我，他爱我。

    「好吧，我允许你分一点爱给你弟弟。」陵珩兮轻轻说。

    「我爱你。」

    喻慎低头吻他，他们的吻很轻柔，像此刻风吹拂着海水捲起浪花打湿沙滩。

    一吻过后，陵珩兮捧着喻慎的脸眯起眼睛笑了笑，「好了，宝贝，说完新弟弟的误会，我们该谈一谈正经事了。」

 第46页

    「你记得你的原生家庭，到福利院没有多久就被领养了，为什么我的调查里，你的档案一直在福利院？另外你的母亲可以扶养你却要送走伏简书，她叫黛菲娜，而你姓喻，你的父亲又是谁？」陵珩兮一连串的追问，喻慎的回答却很简洁，「我妈妈是情妇，简书是另一个男人的孩子。」

    私生子，毫不令人意外的答案。但为什么放弃这么优秀的alpha，还处心积虑替他遮掩身份。

    喻慎在陵珩兮手心里写了一个字，陵珩兮心里重重一跳，脱口而出，「爸爸知道你的身世？」

    「知道。」

    难怪当初陵段安那么爽快的让他们结婚了，还单独和喻慎谈了那么久，陵珩兮不满，「我们亏了，应该狠狠敲他一笔。」

    陵珩兮以为的是陵段安调查出喻慎的真实身份权衡之后认为他们联姻不亏。但事实并非如此，过程要复杂得多，只是结果趋同了。

    所以他很快进入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姓喻？」

    「黛菲娜不是妈妈的原名，喻是外祖的姓。」喻慎简单解释。两个巅峰权利的家族联姻下，喻慎这个私生子确实不能和父亲姓。不过现在他是自己的丈夫，谁也别想轻易伤害他，陵珩兮亲了亲喻慎下巴，「管他呢，我会保护你。」

    接着他们两人在海滩上接吻拥抱，不过没有做到最后，这种幕天席地的爱还是在自家小岛上做比较好。

    伏简书和李渡风两人到海里潜水去了，陵珩兮和喻慎手拉手在海滩上走了一圈，决定先回别墅换一身衣服参加晚宴。

    然后伏简书就从海面冒出来，他显然非常愉悦，夕阳下黑色的眼睛像曜石一样闪耀，冷白的皮肤洁净透亮。从前陵珩兮没仔细观察过，现在看来他和喻慎的眼睛很像，一样黑沉深邃，只是伏简书的眼睫毛卷而翘，喻慎的睫毛直且密，加上两双眼睛透露出的气质并不一样。其余地方倒是不那么像，伏简书更像游戏里的黛菲娜。

    陵珩兮好心情的沖他勾了勾嘴角，伏简书也同他们挥挥手，然后被李渡风拉进水里，看他接下来的动作是干净利落的踹了李渡风一脚。

    陵珩兮挠挠喻慎的手心，「说不定他改变主意了。」

    喻慎握紧他的手，回以一个万能句，「他开心就好。」

    李董事长举办了晚宴招待他们，小岛上客人只有三个，主人也只有三个。李夫人对陵珩兮夫夫印象非常好，她喜欢恩爱忠诚的爱侣，连连夸赞。李渡风看她一脸慈爱的样子，和陵珩兮喻慎旁若无人的氛围，一脸敢怒不敢言的郁闷。谁想李夫人调转枪头，连嘆他不孝顺，工作不好还没对象。

    晚上预估着合作十拿九稳了的陵珩兮睡得很香。

    但是半夜突然醒过来的他想起一个被自己忙得抛诸脑后的事情。

    他一开始只是想让喻慎和他生个孩子，作为一对结婚七年的ao夫夫他们该做的一个没少，然而喻慎拒绝了他。

    现在排除白月光因素，没有所谓的白月光，那他究竟为什么不和自己生孩子？

    陵珩兮翻开被子直接坐在喻慎身上，然后去脱他的衣服，被他这么一折腾，喻慎迷迷煳煳的醒了。

    他蹙起眉心，眼里带着几分迷茫，声音沙哑，「阿珩？」

    陵珩兮摸着他精壮结实的肌肉，「来，生个alpha！」

    喻慎不明白他怎么又来这一出。

    陵珩兮：「作为结婚七年的ao夫夫，生个alpha争家产怎么了？你不过是个赘婿，你以为你争的是谁的家产，你上的门可是首富的门！」

    喻慎无奈，「……你开心就好。」

    陵珩兮：「所以你生不生！」

    喻慎：「不生。」

    ……

    陵珩兮决定霸王硬上弓，显然喻慎没有他那么强的维权意识，从了他，两人折腾到了天亮。

    感情很好，就是不太礼貌。

    第26章 记得

    李渡风提出要技术革新，在李董事长的授意下，相关方案很快通过并交由李渡风全权负责。新能源集团上下因此忙成一片，最忙的人属伏简书，李渡风心疼得不行，可一开始李董事长给他安排的人，除了伏简书全让他给祸祸了，手下又无人可用。

    在李董事长的又一次授意下，陵珩兮以自己的名义送两个得力干将过去给他帮忙，就在他抽空打算把两人资料发过去的时候，办公室来了个不速之客。

    「嗨！宝贝你最近越来越好看了。」孙时年大摇大摆走进来，笑得一脸阴险狡诈。

    陵珩兮，「滚！」

    孙时年自来熟的在沙发坐下喝秘书给他倒的咖啡，对着身材丰满的秘书飞了个媚眼。等秘书离开，他问，「最近怎么不见圆圆？他谈恋爱，你把他开了？」

    「差不多。」陵珩兮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没空管大侄子，想来熊圆圆没什么优点，就是瞎热情也不擅长拜高踩低，派他看孩子挺好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你有什么事？」

    「不要这么无情，没事我不能来吗，联络联络感情嘛？」孙时年两口咖啡喝见底，几千一磅的咖啡被他喝得毫无价值，「你这咖啡不错。」

    陵珩兮评价，「牛嚼牡丹。」

    闲话说完，孙时年进入正题，「你帮我一点小忙，顺路送个人进新能源打听一点消息。」

    「一点？小忙？」陵珩兮支起下巴，「你这可是让我往即将亲密合作的伙伴公司里安插间谍。条件呢？」

 第47页

    「客气了。」孙时年摆摆手。

    正经不过两分钟，陵珩兮不开玩笑正色道，「你最近不是在翻卡特沃夫的老底吗，他们有牵扯？」

    「卡特家里有一些李渡水的不雅影像。」

    「就这？」

    孙时年长话短说，「李渡水玩死过不少人，卡特帮他善后了。」

    「但是为了让李渡水上他那艘贼船，他留了证据？」陵珩兮补充完一笑，「就这些？」

    「李董是要借我的手安排人到李渡风身边，不过你对我们的动静也太了如指掌了，你在查什么？」

    孙时年往沙发一倒，笑得无赖，「卡特沃夫啊。」

    「实话实说，李渡水玩得不干净我都有所耳闻，你要是只从卡特身上找到这点东西干脆辞职算了。」陵珩兮挑眉，「李渡水现在防备着李渡风，你想找他的证据方法多得是，却偏偏想往李渡风身边安排人。这么迂迴曲折的只有一个原因，你怀疑的人是李董事长。」

    孙时年对他的猜测不置可否，看着他反而说起另一件事，「还记得你之前让我查你二嫂？我发你邮箱里的东西你是不是没看？」

    倒不是陵珩兮把这件事忘了，而是利用鹿娇打击陵璇霜这件事被排在其他事后头，不急，他最近又忙，何况他二嫂一向是个好人。

    陵珩兮皱眉，不知他此时提前这是何意，「两者有关系？」

    「关系说大不大，聊胜于无。」陵珩兮觉得孙时年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点开他发过来邮箱资料的同时问，「你查到什么？」

    孙时年也笑一声，「没什么，也就是足够你二嫂知道后和陵璇霜决裂。」

    陵珩兮，「要是这样，你算有点本事。」

    「真是看不出来，你二姐当年一副被霸王硬上弓的样子，打击情敌居然这么狠。」孙时年，「扳倒陵璇霜可是大功劳，五少爷你不投桃报李说不过去。」

    陵珩兮，「我记得卡特那次报完了。」

    孙时年，「别这么斤斤计较，此一时彼一时。」

    陵珩兮，「得看值不值。」

    邮箱页面加载了几秒才显示出内容，事实比陵珩兮之前想的还要有趣，他略一挑眉，看到了内容。

    调查从鹿娇入手，倒也简单，直接调取了她的流水，在一众平平无奇的消费里抓住了她从八年前起，就一直在资助一个bate家庭。

    那其实是一个中产家庭，一家四口，父亲早年意外死亡让他们家得到一笔赔偿金，母亲是名普通设计师，工资还养得起她的两个孩子。剩下两个孩子都是bate，哥哥很优秀，但于十年前死亡，妹妹年幼。

    看起来和鹿娇毫不相关的家庭从八年前每年都能得到她的高昂资助。原因在于那个早么的哥哥。

    哥哥的照片名字和生平都在下一页，照片上是一个长得很是清秀的bate，弯起的唇角让脸上露出可爱的梨涡，显然照片里的他有个好心情。

    陵珩兮看见到这张脸时想起来他曾经见过这个人，记忆里他追求过鹿娇。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大概在十三四年前，或者更久之前。

    资料上显示他叫纪德，出身普通，成绩优异，靠自己的努力考上首都大学新闻系，在校期间加入了大学青年会，因此结识了鹿娇。十八岁刚上大学的纪德是个及其善良而富有正义感的人，还因为见义勇为登上过两次工人日报。

    每个靠近他的人都会被他的热情和乐观感染，因此他人缘很好，没人觉得他追求家境优越的鹿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在身边的同学眼里他们很登对，因为他们一样善良，热爱生活，喜欢小动物，爱帮助同学，会制造快乐。

    但当时的鹿娇迷恋陵璇霜，哪怕鹿娇的朋友们都认为陵璇霜虽然门当户对也优秀，但她一定不会爱人，充满爱的人和充满爱的人才适合在一起。

    爱情不讲道理，鹿娇更是天真无比，她误以为陵璇霜对她的家世忌惮而对她保持的风度和婉拒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她一头热的追求过去，甚至以为陵家有一个兄弟姐妹关系和谐的环境。

    鹿娇在一次来陵家扑空之后，转而陪起在花园种花的陵珩兮。

    当时陵珩兮会种花是源于四年级的手工课，陵瑾川种的向日葵勃勃生机，而他的玫瑰花焉了吧唧。于是私下恼火的陵珩兮开始了长达一年的种玫瑰生涯。直到后来有一天他听到陵瑾川和陵瑶娜分享经验，「你可以让司机去花店里买一盆，挖到自己花盆里，说是你自己种的，老师又不知道。」

    陵瑶娜天真的问，「可是哥哥你不是自己种了吗？」

    陵瑾川无所谓，「早就死了。」

    但当时不知道真相的陵珩兮还在和玫瑰做斗争，甚至要求管家特意给他弄了玻璃暖房。

    鹿娇对于种植花草树木一窍不通，只好找了当时在她看来可能会懂的纪德。

    陵珩兮和纪德的一面之缘就是这次，他不知道那个bate叫什么，只记得bate爱笑。见了人会笑，不说话的时候会笑，是个无缘无故总在笑的傻子，但是那天之后他的玫瑰活了。

    鹿娇比纪德大两届，她在毕业后就和陵璇霜订婚了，这场订婚说不上两情相悦，至少是你情我愿。

    纪德对鹿娇的追求也就到此为止，之后两人数年没有交集。

    纪德以优异成绩大学毕业后成为了工人日报的记者，像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奋斗在第一线。

 第48页

    可惜社会给了他重重一击，在他暗访多月，揭露了某高级娱乐场所存在人身威胁与拐卖omega进行色情服务的事实后，他的新闻稿被压了。然而纪德是个固执的人，他将所得的视频和录音证据提交给了警方，但最后该高级娱乐场所却只是停业整改一段时间，而他也因此得罪权贵，代价是惨痛的，他被打被抢都是小事，包括他的家人都收到了死亡威胁。

    他的老师怜惜他，保护性的将他打发到边缘小报，去报导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此后纪德也好像认命了一样，专心做一些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报导工作。

    几个月后，不再得意的纪德第一次走进一家酒馆，在那个安静低沉的环境里，他想喝个痛快麻痹自己。然后他碰到一个老熟人，鹿娇。

    说来奇怪，自从和陵璇霜订婚之后，鹿娇就变了很多，走出父亲的城堡后来到陵璇霜给她编织的牢笼里，她开始很难拥有以前轻易就能拥有的快乐。和她以前想的不一样，她甚至怀疑起自己对陵璇霜的爱究竟能不能支撑她一辈子。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再次遇到纪德，步入社会的纪德比以前固执和狼狈了很多，不再意气风发。

    两个失意的人相遇，他们在一起如同老朋友一样谈天说地，然后发现彼此的本质是没有改变的。纪德一样还是乐观又正义，鹿娇同样怀揣着天真与善良。

    他们开始和大学一样周末去当义工，去看望老人，去照顾流浪动物，去城郊捡垃圾，去荒地植树……

    好像他们又得到了曾经简单的快乐和希望。

    直到有一天，纪德突然和鹿娇说，「如果你现在不快乐，你也没有找到能支撑你的信仰，能不能放弃现在的生活吧。」他喝了点酒，但还是很清醒，他说，「对不起……我可能会伤害到你，但你的未婚妻不是好人，你最好离开她。」

    鹿娇惊讶不已，她和纪德第一次起了争执，她很难过。那段时间陵璇霜对她态度软化，她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可纪德靠近自己竟然是为了调查自己的未婚妻，她愤怒的离开，觉得自己不应该听这些鬼话。

    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几周后陵璇霜向她求婚，几个月后她们准备举办婚礼。

    然而就在婚礼的前几天，鹿娇还是联繫了纪德，她想知道他为什么说陵璇霜不是好人，他凭什么这么说。

    但她没有联繫到纪德，而是辗转从朋友口中得知，纪德几个月前落水身亡。

    落水地点是青砂码头。

    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任谁也无法不怀疑陵璇霜，但鹿娇并没有找到任何指控陵璇霜的证据。根据警方的记录，纪德在死前是为了调节一对闹自杀的情侣才到码头，因为连续工作了好几天，在情侣被警方带走之后，他将记录传回了笔记本，之后一个人在海边逛。

    他喝了几罐啤酒，醉倒在空无一人的码头，因为醉酒落水淹死了，几天后被人在附近发现尸体。

    鹿娇没有查出任何东西，哪怕动用她议员父亲的力量，一切和陵璇霜没有关系，她甚至不认识纪德。

    他的死是一场天衣无缝的意外。

    当年鹿娇没查到东西，时隔这多年孙时年能掌握什么证据叫她和陵璇霜决裂。陵珩兮往下看，是当年警方的记录和尸检报告，和他公开的死亡原因一样，没有隐情。

    孙时年调查的东西到此为止，陵珩兮奇怪道，「既然纪德已经死了，那么二嫂她还在找什么bate？」

    「而且他死在十年前，鹿娇为什么在八年前突然给纪德的家庭打钱，这么关键的东西你居然没查出来？」他现在不得不怀疑孙时年平常工作都是在摸鱼了。「还有，你指控陵璇霜的证据呢？」

    「就算纪德是被谋杀，根据七年前的极乐界案子来看，谋杀他的人也应该是卡特沃夫才对！」卡特沃夫……隐隐约约陵珩兮好像要抓到什么。

    「咔！」

    办公室的门开了。

    喻慎穿着工作服走了进来，对于孙时年在此他看起来毫不意外，径直关上门走到陵珩兮身后，连个眼神都没动。

    淡淡的alpha信息素立即包裹住陵珩兮，时至今日，陵珩兮当然明白，喻慎这么一个控信息素王者控不住信息素，自然是他完全没有表面这么淡定。他笑道，「你难道是爬楼梯上来的吗？」

    而看到喻慎，孙时年的反应就要复杂多了，他正坐起来身体全然不是之前那么放松的样子，但脸上依旧是勾了勾嘴角，漫不经心的笑着，「老闆的对象就能光明正大工作时间摸鱼真好。」

    自从上次抓到他们有私联之后，陵珩兮就猜他们有事瞒着自己，他以为这次是孙时年把喻慎叫来的。想看他们之间卖什么葫芦，可惜喻慎没搭理孙时年。

    喻慎在认真浏览他邮箱页面上纪德的生平，陵珩兮侧身要去捂他眼睛，手在半空中被喻慎抓住。他看着喻慎俊美的侧脸，看到喻慎喉结一动，然后听到他漠然的声音说，「青砂码头。」

    「嗯？」

    「我们去过那里。」

    第27章 青砂码头

    陵珩兮想起来了他们究竟什么时候去的。

    和不知道追鹿娇的bate叫纪德一样，他也不知道那个码头叫青砂码头。

    自打他下定决心追喻慎之后，他就时常去骚扰喻慎，为了方便，还在贫民区附近租了一套公寓。还点过金家的外卖让喻慎给他送，但第一次喻慎来了发现他住这里之后，就在外卖平台上把他的号拉黑了，还让他不要胡闹，把陵珩兮气得不行。

 第49页

    陵珩兮三番五次到金家的店铺找喻慎，然而喻慎很忙，他又跑到首都大学骚扰喻慎，虽然大学很大，但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有个非常漂亮的omega，在追喻慎。

    只是喻慎真的很难追。

    事情发生在陵珩兮十七岁生日的第二天。在前一天，作为寿星的他亲自发信息邀请喻慎来参加他的生日会，但直到生日会开始都没有收到回復。

    可想而知，喻慎没有来。

    然而让陵珩兮心塞的远不只这件事，晚会上，陵段安出现了几分钟，在那之后，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风头无两的陵璇霜身上。

    陵璇霜在两年前迎娶鹿议员的女儿后，陵段安便将那几年郁安最重要的，国内最大的影视城和娱乐城建设——双子星商业中心项目交给她。随着娱乐城的三期落地，影视城二期开始建设，昭示她即将完美完成这个项目，从此在郁安站稳脚跟。

    一跃从私生子到最热门的集团继承人，仿佛要復刻陵段安当年，于是众人纷纷下注。

    陵璇霜吸引了所有目光与追捧，其次就是他的亲弟弟陵琼冰，作为游家的少夫人，花蝴蝶一样穿梭在场上。

    作为生日会主人公的陵珩兮，甚至没有拿到入场券，他只能暗暗咬牙。

    保持着优雅风度的微笑直到生日会结束，客人离开，陵珩兮立即跨下脸。然后听到陵琼冰对着他哼笑一声，他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陵琼冰还想说什么，陵璇霜叫住了他，「都回去休息吧。」他们姐弟两喝的不少，两人都贴着阻隔剂，但空气中还是瀰漫着浓郁的葡萄酒和醇厚的红酒味信息素。甚至和他们俩的信息素比，自己的柠檬红茶都像小孩子喝的，陵珩兮郁闷的回到房间，倒头大睡。

    第二天一早，其实已经是下午，他睡晚了，陵珩兮干脆翘了自己的课，让司机送他到首都大学喻慎的校区。昨天喻慎不仅没来，甚至从头到尾连个生日祝福都没有给他，陵珩兮气沖沖的走向alpha的宿舍区。

    于是首大的学生吗就看到一个穿着米色卫衣，身材高挑，脸色很臭但是五官精緻得像洋娃娃一样的omega大摇大摆走进alpha宿舍区。直到他进去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我们a区不是禁止o进去的吗？」

    首都大学的宿舍有两种，一种是一室一卫的单人公寓，还有一种是四室两卫一厨一厅的配置。喻慎住在后一种，但他只有一个舍友，两人瓜分了剩下的两个房间做书房。喻慎舍友也是他的同班同学，因此已经认识了陵珩兮，看到来的人是他问都不问就把人放了进去，还好心指了指喻慎的房间。

    陵珩兮揣着满肚子怒火，走到喻慎房门口敲门。

    过了好一会，喻慎才睡眼惺忪的过来开门。印入眼帘的是陵珩兮气鼓鼓的脸，他瞪圆了眼睛，嘴唇不自觉的抿着，仰着头，柔软的茶灰色落了几根在光洁的额头上，明亮的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狼狈不堪的自己。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陵珩兮生气的控诉他，他的声音干净华丽，但此时听起来委屈极了。

    他是在撒娇吗，喻慎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口水，他觉得嗓子一片干涸，「我没有看到。」

    陵珩兮侧身进了房间，喻慎没有任何阻拦，卧室单人床上的被子保持着主人刚刚起身的状态。

    陵珩兮坐在沙发上，「我给你个解释不回我消息的机会。」

    喻慎揉了揉眉心，他明显有些精神不济，房间里的alpha信息素逐渐浓郁，「我这两天在实验室。」

    两天指的是超过48小时的不眠不休，然而实验结果依旧是没能达到任何人的期望。才回来睡了一会，陵珩兮就找上门来，他强撑着精神说，「对不起，生日礼物之后补给你。」

    这是生日礼物的问题吗？不过道歉了就算了，陵珩兮想毕竟他还在追对方，得客气点，「那你现在补给我。」

    喻慎没说话，看出他很累和感受到房间里alpha信息素的陵珩兮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眯起眼盯着喻慎深邃的眼睛质问，「其实你压根不记得我生日吧，你就没准备礼物，哼！哼……」

    喻慎抬起右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下来，四片唇接触的瞬间，陵珩兮脑子炸了，简直要炸开了花。

    喻慎先是舔吻他的两片唇，然后探入他的口中，与他的齿舌互动。陵珩兮乖乖的任他施为，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飙升。

    好几分钟后，喻慎放开了他。

    陵珩兮兴奋道，「你被我的信息素勾引了？」

    「生日快乐。」喻慎揉了揉他的头髮。

    「哦，这是生日礼物啊。」白高兴一场，还以为他刚刚故意散发的omega信息素能让喻慎冲动一把，两人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喻慎有几分懊恼，现在的信息素浓度不适合独处，容易失控。他把陵珩兮推出门，面无表情道，「回去上课。」

    看着紧闭的房门，陵珩兮挑挑眉，还是有点用的，毕竟哪个alpha能抵抗本能。

    出门的时候喻慎舍友正好要出门，看到他鲜红的唇色笑着调侃了一句，「喻慎这么快？看不出来啊。」

    这句陵珩兮没听出意思，就好心情的点了点头。

    下午放学后陵珩兮又来找喻慎，他在图书馆，坐对面的正好还是那个舍友。

    「你家小美人又来了？」

    喻慎转头，从玻璃窗看下去能看到楼下中庭里陵珩兮微笑着让一个omega姑娘帮他刷卡进门。他轻轻皱起眉，舍友看到他的表情变化，跟见了鬼一样脑补了一堆，「你们家omega是不是欲求不满让你烦闹啊？」

 第50页

    喻慎回头看了他一眼，收起表情，冷淡道，「我们不是。」

    舍友笑道，「别解释了，他今天下午身上都是你的味道。」

    喻慎不再理他，陵珩兮已经上来了，舍友识趣的找过一个地方写作业。

    「我的生日礼物呢？」陵珩兮在喻慎对面坐下，「下午不算，那是你占我便宜。」

    喻慎抬头看他。

    陵珩兮扬眉，「这样吧，你陪我去个地方就算你送了？」

    陵珩兮让人订了个餐厅，两人吃了顿晚餐，本来陵珩兮是想制造点浪漫氛围的，但开始是他未成年不能喝酒，两人只能干巴巴吃菜。喻慎本来就很沉默吃饭的时候就更沉默了，后面餐厅里出了个原配大战小三的戏码，他就只顾着看戏了。

    只到晚餐结束，陵珩兮把喻慎带到车里，送他们来的司机早就离开了，在他之前打算追喻慎之后，他就向陵段安申请让保镖不再跟着他。

    眼下只有他和喻慎两个人，待在一个密闭空间里，陵珩兮恶向两边生，决定用信息素撩拨他，争取一步到位。

    喻慎冷眼看着他故技重施，补了一下午觉的现在他有精力控制信息素。伸手按下车窗，他淡淡道，「别闹了，你要去哪？」

    陵珩兮阴谋破产，他瞪了眼喻慎，「你下去。」

    喻慎从驾驶座下来，然后看到陵珩兮下车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意识到不对已经晚了，陵珩兮一脚踩下油门，喻慎只来得及抓住车门跳上后座。

    他语气冷道，「停车。」

    陵珩兮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哼了声，「我会开车。」

    喻慎，「你没驾照。」

    陵珩兮毫不在乎，「没抓到就不算。」

    「陵珩兮，停车！」喻慎第一次喊他全名，语气冰冷生硬。

    但陵珩兮这人，摆明了有根骨头倒着长，本来只想开几分钟逗逗他，现在听完这话，直接拐了个弯进公路。

    见喻慎有想逼停他的动作，他先发制人，「你想抢方向盘和我殉情吗？」

    直到车开到了一个陌生的码头附近，陵珩兮才停下。他一下车就有阵阵海风吹来，吹得他有点冷，码头附近只有零星的灯光，完全不好视物。

    「这里是……哪？」陵珩兮震惊的看着喻慎将他按在关闭的车门上，动作难得强硬。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退。

    良久，喻慎开口，「不要拿自己的安全开玩笑。」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陵珩兮意识到是他服软了，他扬着下巴说，「规定和技术又不挂钩。」

    「你为什么要管我？」

    喻慎低头看着他，他们靠得很近，近在咫尺。喻慎比黑夜更幽深的眼睛里静静倒映着他的脸，仿佛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高山仰止般的雪松与清新酸涩的柠檬相纠缠，萦绕在他们鼻端，喻慎的喉结动了动，只要再思考一秒，他就会开口。

    直到海风吹来淡淡的辛甜味盖过了他们的信息素。

    「这是什么味道？」味道传进陵珩兮鼻腔，刺激得他立即皱紧眉头，甜且辛，一股子化合物的怪味，不重但令人难受。也许bate闻到会觉得还好，但这嗅觉更敏锐的ao眼里就尤为有存在感。

    喻慎说了个化学名称，他的信息素瞬间褪去，一派面无表情，但陵珩兮下意识感到他在不悦。「这附近有工厂污染没处理？」

    这股刺鼻的甜味是从码头传过来的，两人逆着风向走。码头灯光黯淡，远了看不清楚，走近了他们发现码头居然停靠着一艘旧游轮，游轮看起来有点年头的样子，而甜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第28章 你现在就打算上门？

    理性的陵珩兮是不应该进去的，因为那无疑会惹上一个巨大的麻烦，但此情此景，他难以说服自己不找点刺激。

    和喻慎对视一眼后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进入游轮，里面没有一个看守，也没有任何光线和声音。陵珩兮和喻慎都控制了自己的脚步声，游轮不大，他们一路走到船仓底层，路上随手开的几个房间里都堆满了货柜。

    直到尽头的一个房间，里面仍是货柜，然而味道要重很多，有两个被打翻在地的货柜里空空如也。

    有一些水渍从货柜浸到地板，发出浓郁的味道，用终端手电筒的光看到个别货柜上画着的标志，陵珩兮有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他憋着声音，打算出去再和喻慎说话。

    喻慎已经判断出了味道里一些明显的化学药品，防腐药水。他对陵珩兮打了个手势，往房间里面码放凌乱的货柜走去。两个货柜的缝隙中里面似乎还有其他东西，喻慎动作很轻的探了进去。

    陵珩兮想跟着往前看，突然注意到地上有一个小本。捡起来看是个驾驶本，摸上去有些湿。他翻开一看里面的照片已经被撕了，资料也因为水的浸泡而不明，只能看清性别一栏写了bate，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外头突然响起纷乱的脚步声，陵珩兮判断脚步声是朝他们这边来的，眼疾手快的把东西放兜里另一只手将喻慎往里面塞。他第一反应是不管来的是谁，他大不了亮出陵段安的身份，反正他也没有发现什么，不是什么有正义感的人非要揭露他们，完全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事实证明，这是有效的。

    当房间门被暴力推开，闯进来的一堆人将乌压压的枪口和刺眼的手电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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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动！」

    「还有同伙在这里！」

    「好像是个omega。」

    在这些一看就是混混的alpha七嘴八舌下，陵珩兮淡定的面对他们说，「我们可能有一些误会。」

    「闭嘴。」

    其中一个人说，但他们发现他是个omega的时候已经放下警惕，甚至没有人上来押解他。

    「我是无意……」

    混混们纷纷让道，走进来的人让陵珩兮安静了。好消息他大概率会没事，但坏消息是，来人是赵席谌。

    从这群混混闯进来到赵席谌进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差。他急匆匆的走进来看到陵珩兮的时候愣了愣，「阿珩？」

    赵席谌沖他的人摆了摆手，房间里只剩下几个人，他开口问陵珩兮，「你怎么在这里？」

    「这里是哪，这船是你的？」陵珩兮双手插兜，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你这船破破烂烂黑不熘秋连盏灯都没有，该换了。」

    「船没在用，只是当临时仓库在用，线路被只小老鼠咬坏了，正在找她呢。」赵席谌笑了笑，好像完全不在意他出现在里这里也不担心他发现了什么，「天这么黑，阿珩你还一个人到处乱跑，我让人送你回去。」

    「谁说我是一个人？」陵珩兮挑眉，他顿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我的司机还在车上等我。」

    赵席谌身边一个人脸色变了变，赵席谌示意他少安毋躁，「那我也该送你到车上。」

    陵珩兮跟着他往外走，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赵席谌突然问，「阿珩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刚刚靠近的时候，陵珩兮在他身上闻到一丝淡淡的葡萄酒味信息素，很熟悉，他昨天才闻到过。但陵珩兮由于自身信息素味道淡，对alpha的信息素抵抗性强，经常被当作对信息素不敏感，他乐得顺水推舟。

    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陵珩兮嗤笑一声，「当然有啊，你的东西什么味道你不清楚？不然我上船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刚好外面又没人看着，就进来看看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没看到什么就被你的人围住了，举报不了你的。」陵珩兮说的都是实话。

    赵席谌也不知信没信，说道，「阿珩想知道什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两人走到甲板上，借着月光他看到赵席谌的手下抬着一个人往船仓里去。擦肩而过的时候陵珩兮的余光能看到那人身上都是血，淅淅沥沥流了一路。他的四肢扭曲着，身上至少五六个枪伤，半张脸上翻着红色的肉与血，另半张脸上眼睛空洞麻木，瞳孔涣散，很难说他还能不能活到明天早上。

    陵珩兮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甚至没有再看一眼。

    紧随其后是一个大个子，不在之前的人里，他急匆匆的朝赵席谌跑来，焦急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少主，跑了一个！」

    他话音落地的同时才看到陵珩兮这个陌生脸孔，正想质问是谁时听到赵席谌低沉的声音，「继续搜！」

    赵席谌今天摊上的事绝不是小事，送陵珩兮回车子的路上，他脸色阴沉得可怕，甚至没有心情纠缠陵珩兮。

    直到能看到陵珩兮的车灯开着的时候，他脸色好了一点。

    陵珩兮也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听到赵席谌说，「不知道今天来的是哪位司机，居然放心扔着omega少爷一个人在外面。」

    「是我朋友。」陵珩兮挑眉，强调道，「alpha。」

    他看得到驾驶座的门开着，喻慎一条大长腿伸在地上，逆着光只能勉强看到他高大的身影坐在驾驶座上抽菸，火光一闪一闪，然后落到地上消失。

    陵珩兮和赵席谌走近时喻慎已经坐回驾驶座，他带着一顶黑帽子，身上全是浓郁的alpha信息素和烟味，车旁的地上好几个菸头显示他已经等得没有耐心。

    喻慎冷着脸一言不发，陵珩兮也立刻拉下脸，他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赵席谌。「就送到这吧，赵大少爷。」

    赵席谌先是打量了喻慎几眼，又是满含警告意味的看了喻慎一眼后说道，「既然你有司机，我今天就不送你回去了，改天见。」

    「别了。」

    陵珩兮坐上副驾驶，在赵席谌的目送下，喻慎开车离开。

    直到车开出好几公里，陵珩兮才真正松了口气，回想刚刚那余光的一眼，那人鲜血淋漓的样子，陵珩兮心有余悸。

    他目视前方黑漆漆的夜空说道，「他们杀人了，如果我不是我，我是说我不是陵段安的儿子的话，刚刚就要被他们杀人灭口了。」

    「别怕。」喻慎的声音冷淡得如同兵戈，却很有力量。

    陵珩兮转头看他，他的肤色在夜色中白得发光，瞳孔却比夜色深处更幽深黑暗。

    「我没有害怕。」他只是觉得很无力。虽然刚刚他们成功煳弄了赵席谌，

    但陵珩兮还是很不放心，赵家的涉黑这件事他知道，他还听说过他们一直在走私违禁品，但也没想过他们会这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杀人灭口。

    然而他现在只能依靠别人的力量来对抗敌人，从昨天到现在，他清楚知道了自己的价值就是陵段安的儿子，而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力量。

    「如果赵席谌会来找你麻烦，你一定要来找我。」陵珩兮忧心忡忡表示道，「我会想尽办法保护你，不过你千万别说你有发现他们的非法行为，他们手段太脏了。」

 第52页

    「啧！等我几年，我一定把他们一锅端了！不会让你委曲求全的。」陵珩兮内心烦躁，危机感爆棚。

    喻慎闻言轻轻笑了一下，他的笑无声无息，陵珩兮没有发现。看了眼后视镜里追在身后的赵家的车，好像也没那么糟心了，喻慎拐了个弯。

    「我们去哪？」陵珩兮问。

    喻慎，「陵家。」

    陵珩兮作恍然大悟，「你现在就打算上门？那确实比较安全。」

    喻慎：……「我送你到门口。」

    开了个玩笑心情好一点，陵珩兮才想起来问他，「你怎么这么快能回来？」

    「游泳。」

    陵珩兮伸手摸了一下他身上的衬衫，干的。甚至能感受到薄薄的衬衫下健壮躯体带来的温热。看了他身上的衬衫一会才发现是车上备着的备用衣物，尺码还小了点，导致喻慎最上面两颗扣子没扣上，袖口也只能捲起来掩饰不合身的问题。

    陵珩兮的手往下，摸到喻慎裤子还是湿的，因为是黑色加上他坐着光线黯淡所以看不出来。摸完裤子陵珩兮又摘下他的帽子，露出他黑色的短髮，陵珩兮趁机薅了把他的头髮，被摸了那么多次头终于报復回一次。喻慎头髮擦过但仍然很湿，只是没有滴水，想来时间根本来不及。

    他问，「你怎么下船的？」

    喻慎，「房间里有个被货柜挡住的窗。」

    陵珩兮，「什么时候？」

    「赵席谌出现。」喻慎简述了下，他听到陵珩兮说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往岸边游，避开赵席谌的人从另外的地方上岸，反而里车近，才有时间做准备。

    说道那个房间，陵珩兮想起捡到的驾驶本，他递给喻慎，「这是我在船上捡的，他们会不会是在找这个人？」

    喻慎一只手接过看了一眼就还给他，「没信息。」

    陵珩兮点点头把驾驶证往车上一扔，没再在意。

    回家前陵珩兮让喻慎跟他再三保证不会突然跑去举报赵家，跐蜉撼树不可取，养精蓄锐才是真。最后喻慎和他说了不会多管闲事他才放心。至于捡到的那个没头没尾的驾驶本后来也找不到了。

    第29章 怀疑

    他们的回忆让孙时年也想起来些许，在陵珩兮和喻慎分开之后，虽然陵珩兮本着别惹麻烦当作无事发生，但还是同孙时年说了这件事，并暗示道能不能让他姥姥爱丽丝沃夫出面处理赵家。

    那时候爱丽丝与唐闯正在竞争来年大选，而赵家正是唐闯的铁桿支持者，只是当孙时年委婉的提醒爱丽丝之后，只得到了一句，「时候到了可以处理。」的回应。

    半年后，先是有渔民在首都第二大的码头白砂码头附近打捞起一批残骸为起点；接着以一对苦寻omega女儿多年的父母在残骸中发现自己女儿的部分，他们在法院门口长跪不起，要求还他们一个公道为引线，由此拉开震惊世界的人口拐卖案件。

    引爆舆论之后，无数记者媒体涌入贫民区採访受害者，受害人数也急剧增加，有亲友作证的失踪人口就高达数千。

    国会成立特案组，迅速查到几家高级会所有参与嫌疑。然后有网友发现在几年前就有网友爆料过这些会所存在人身威胁与拐卖omega或外形优越的bate进行非法服务。甚至存在大量将因为虐待而死亡的受害者毁尸灭迹的犯罪事实。这个网友的爆料信息里有大量的细节，非常真实。尽管被多次封号，但他还是坚持不懈的在网上爆料，直到几年前彻底销声匿迹。

    这个爆料的网友结合后续来看，很有可能是纪德。

    孙时年肯定道，「是他。」

    但和纪德叙事文风几乎一模一样的帐号在案件引发舆论后也加入其中，这时候纪德已经死了，新加入的爆料证据多且逻辑链非常完善，甚至能和几年前的纪德一一对上，因此网友认为他们是一个人。

    但后续谁也没找到帐号后面的爆料人到底是谁。

    「所以八年前二嫂注意到了这个与纪德叙事风格极为相似的网友，才认为纪德没有死，但也找不到他，只能一直资助他家人。」陵珩兮想明白了这点，但他仍旧不解，「那关于陵璇霜的证据在哪，还是说纪德没死，你找到他了？」

    「他死了，当初那具尸体就是他，没有任何问题。」孙时年走到陵珩兮办公桌对面，他侧坐上办公桌，调整了屏幕，对着两个人指着屏幕那张照片里的纪德尸体说，「他生前受过刑。」

    「你确定？」陵珩兮看着尸检报告和看不出端倪的照片。

    「当初给纪德落水办案的人下岗了，他的弟弟现在赵席谌手下的分公司上班。我派人灌醉过他套话，问出了一些东西。但他哥在国外并且非常谨慎，同时当年经办的人员不是离职就是调岗了，要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查到真相，需要更多时间。」孙时年说完直起身，继续补充和分析情况。

    纪德在追查会所的拐卖案件时，意外发现这些会所通过赵家的走私路线将受害者尸体丢往公海。于是他开始调查赵家，然后发现他与进行拐卖的大会所有相当密切的合作关系，因为赵家在进行某些走私，而其中器官的来源就是这些受害者。

    对真相的执着或许就是纪德死亡的原因。

    「即便如此，赵席谌的杀人动机远超陵璇霜。」陵珩兮不解，赵席谌和陵璇霜有合作他知道，当时船上十有八九就是那些证据，但陵璇霜不一定和赵席谌合作过这些事，她不是那么短视的人。「你究竟掌握了什么证据笃定陵璇霜害了纪德？」

 第53页

    「套话的时候那人用抢有钱人未婚妻的小子指代了一次纪德，我的人好奇问了问，他说是有钱人弟弟亲自把他绑了丢水里的。」

    「陵琼冰。」这确实是他能干出来的阴毒事。陵珩兮点点头，「前因后果呢？」

    孙时年理直气壮，「还没查到。」

    陵珩兮无语，「就这你也想让二嫂相信，那为什么不自己编一套呢？」

    「那就发挥你的想像力。」孙时年不以为意，「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我们要的是种子。」

    「发了十年芽只会憋死。」陵珩兮摆手，「你接下来别从陵璇霜身上查，她身上查不出来东西的，从虞琦琦身上入手比较快。」

    「经验之谈？」

    「不，人有所短。」

    「既然人有所短。」孙时年抬头看了一眼喻慎，迅速道，「如果用终端入侵的话可能会快一点。」

    陵珩兮也看向喻慎，喻慎，「我需要定位。」

    「好说！」孙时年一口应下，生怕他反悔。陵珩兮总觉得自己亏了，感觉这小子唠唠叨叨说了这么久，好像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么说回一开始的问题。」他道，「卡特和你招了什么，让你怀疑李董？」

    「还是得从当初的案件说起，从头到尾，这都是是一件事。」孙时年正色道。

    当年轰轰烈烈的案子查了几个月，牵扯到的两党议员无数，涉案黑帮多如牛毛，许多企业也被查封。然而就在事情愈演愈烈时，戛然而止。

    七年前一个春天的临晨，大雾瀰漫的卡斯特大桥上，一辆运载大量化学物质的货车与两辆极速行驶的小汽车发生碰撞，引发爆炸，之后大桥坍塌。

    因为事故发生在凌晨，直接因爆炸而死亡的人数只有货车司机、两辆汽车上的一家五口和三个保镖。

    而汽车上一家人的男主人公，正是因为勾结黑帮，犯下一系列罄竹难书罪行被通缉在逃的前检察厅厅长罗伯特。

    爆炸一发生，很多人都怀疑这是杀人灭口，其中也包括陵珩兮。

    但当年调查结果公开了，其中显示货车司机是正常行驶，三辆车都没有被动过手脚。而车祸原因是罗伯特的司机因为大雾看错路标，结果撞到行驶的货车，货车躲避时与第二辆汽车发生碰撞，车辆翻倒，随即爆炸。在众目睽睽下，调查报告很难作假。且当时大选在即，两党竞争尤为激烈，如果是一方授意这场车祸，那么另一方一定会曝光，除非他们都想案件到此为止。

    货车爆炸后，卡斯特大桥被直接炸塌，大桥坍塌带来的伤亡人数激增，引发另一轮舆论风暴，相关人员不得不出面为大桥的工程道歉。

    同时拐卖案件因为嫌疑人死亡很快结案，查抄了罗伯特的所有财产用以赔偿受害者家。，而涉案的会所被查封，黑帮团伙入狱，非法企业吊销营业执照并赔款。总之这场产业链从贫民窟拐卖人口开始，过程中受害者被各种迫害，从生到死都无比可怜的案子就这么结束了。

    好像一切都得到了好的结果，但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罗伯特带着一家人背上所有黑锅死去，他背后真正的主谋从此高枕无忧；而赵家当年暂停了部分产业，低调一段时间后又满血復活；连最低端的黑帮，都在几年后陆陆续续开始活跃。

    时至今日，很多事情都无可调查，但又显然易见。

    比如从头到尾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的赵家，比如那辆撞击的货车正是新能源集团的货车，虽然当初案件并没有涉及到新能源集团，集团也在李董事长的带领下独善其身。

    「当年那么翻来覆去的查，也没有查到和新能源集团有关。」陵珩兮好奇道，「原来真的是灯下黑？」

    孙时年摇摇头，说得轻描淡写，「当时死去的司机确实没有被收买，货车的行车路线是固定的，发车时间也是提前安排好的。」

    「那你究竟查李董事长什么？」

    「因为我查不到他清白的证据，而我从不做无罪敲定。」孙时年无比认真道，「卡特和我招了。事发当天一定会出事，因为罗伯特的保镖，曾经被植入过一颗晶片，启用时会在一定时间内阻碍宿主神经。」

    「这颗晶片时效只有30秒，只能用一次，但需要超高温才能溶解破坏，恰好撞上的就是那么一辆能引爆的能源货车，这就是我怀疑他的理由。」孙时年说得有理有据，「而在卡斯特大桥爆炸过了一年，他开始逐渐退出一线，把事情交给他不看好的孩子。」

    陵珩兮疑惑，「就算他因为李渡水这个坑爹儿子上了贼船，卡特也是罗伯特后面的人之一？」

    事情倒是复杂得很，陵珩兮微微蹙眉，说实在话，他只想做生意来着。

    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孙时年看了眼喻慎，到嘴的话改了口，「可以这么说。」

    「我的人伪装的资料转你了，你记得串串口供。」孙时年跳下桌子，伸了个懒腰，口气轻松道，「我还要开会呢？」

    「我答应你了？」陵珩兮低头看资料。

    「记得让你老公随时配合。」孙时年给他夫夫俩飞了个吻。

    「滚！」

    第30章 意外

    八年前，陵家主宅的地下车库，喻慎和陵珩兮道别后借他的车开回家。车子驶离陵家之后，喻慎看了眼身后跟上来的车。

 第54页

    「甩掉他们？」一道清脆的女声从后座响起，同时一个修长的女孩坐了起来。

    如果陵珩兮还在这里一定会感到很惊讶，因为刚刚一路他都没有发现车后座上藏着一个女人，而她的气味也被喻慎的信息素遮挡。

    「远点。」喻慎回她。

    「你还真有艷福，那个漂亮的omega是陵段安的儿子，他很喜欢你，或许我们可以利用他。」

    「我没打算帮你。」喻慎的语气很冷，「不准利用他。」

    「那算我再欠你一个人情。」女人抽了条毛巾擦头髮，「不过我也给你一个警告，今天那个小omega能保你，明天也能因为利益把你卖了，别太认真。」

    喻慎没有再搭理她。

    她还是自顾自说了下去，语气漫不经心，「我忘了，你和我们不一样，你是alpha。」

    听得出她的嘲讽，喻慎却开口说道，「他已经死了。」

    「你在说什么？」

    喻慎声音平淡，「今天早上七点零五分，实验失败，他死了。」

    女人的目光瞬间从疑惑不解变得杀气十足，她一字一句强调着，「当年你也看到了，他被那些人害死了！没有人为他伸张正义！」

    浮现出纪德最后活跃的脑电波泯灭于眼前的画面，人真正的死亡在于意识消散，那一刻喻慎意识到这个称得上朋友的，一个爱笑的好人死了，并且彻底消亡。

    「你的敌人不在看得见的地方。别再浪费时间和天赋做这些鲁莽又危险的事，你的生命很有意义。」他很少开口劝人，但看到跌跌撞撞想要找到真相的裘卜祺他于心不忍，「大脑也是器官，他在两年前被送入实验室。昨晚我参与抢救行动，但没有成功。」在昨晚之前他并不知道这个自己认识的好人曾长时间待着他鲜少踏足的实验室。

    在意识到他是纪德之前，它只是一个实验品，但纪德，是他认知里的人。人和物品无法等同，所以当纪德希望他帮助结束他意识的时候，他同意了。

    「你是医生吗？」裘卜祺想拉着他的领子问问他，但这个时候她竟然意识到自己有着奇怪的冷静，「你们究竟对他做了什么？」

    喻慎嘆了口气，「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好孩子，会有人保护你的。」

    裘卜祺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会泪流满面，她一滴眼泪也没有，而是轻易抓住了喻慎话里的重点，「你们独处了很长时间，在他意识清醒的情况下。」

    「他有远比我还要重要的东西，他一定告诉你了，不要瞒着我，我需要知道一切。」她细长的双眼如同虎狼一般，是只蛰伏于黑夜里的亚兽。

    「好。」喻慎讲了纪德最后清醒的三个小时告诉他的事。

    纪德没有把理想寄託给喻慎，因为他们是两种人。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喻慎不是坏人，所以哪怕他不能把他的理想交给真正能帮实现的人，也不会做出背弃的事，他能安心离开了。

    「我一定会把他们都送进监狱。」裘卜祺闭上眼睛湿润干涸的双眼，她心里却清晰想着：如果做不到，那么就一起下地狱。

    坐落于首都繁华大道的某个俱乐部vip室里，赵席谌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个一脸阴鸷的中年男人，他正在破口大骂。

    「他妈的！陵珩兮和李渡风勾搭上了，还去见了老不死的！」

    赵席谌一边释放自己的放信息素压制他，一边耐着脾气道，「行了，一直发脾气又解决不了你弟弟。」

    「这是我弟弟的问题吗？还不是你那个搞不定的姘头搞鬼，我早说了，对付omega你就应该直接上他，婆婆妈妈的，直接把他上爽了还不是什么都听你的！」李渡水在私下很难维持人前的样子，本性暴露无遗，「那个婊子，谁知道他和李渡风有没有一腿，说不定就是爬上了李渡风的床才……」

    「李大公子！」赵席谌提高声音打断了他，「问题出在你弟弟身上，你不明白吗？他的存在就是个问题。」

    「如果不是九年前你优柔寡断，怎么会导致现在后患无穷。」赵席谌玩味一笑，「当时陵二小姐可是警告过你，要么别动手要么就干脆杀了他，可是你偏偏只做一半。」

    李渡水被他一呛，哑着声音道，「那是我亲弟弟！」

    「亲弟弟又如何？」赵席谌反问。

    李渡水哑口无言，只能威胁道，「你也别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前我们那些事被发现，我们谁都跑不了。」

    「我们什么事？该忘的就得忘。」赵席谌笑了，「而且你与其担心阿和你亲爱的弟弟发现你那些挪用公款的事，捅你刀子，不如担心一下卡特沃夫。」

    提起卡特沃夫，李渡水同样心烦，不明白孙时年为什么跟疯狗一样追着卡特咬，「卡特那个老狐狸！」他唾骂了一句，接着又自我安慰道，「孙时年已经查了这么久，如果查到我身上肯定会有动作。而且孙市长还想竞选下一届少不了我们家的支持，孙时年没必要和我们家翻脸。就算查到了看在爱丽丝公主的份上他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赵席谌耸耸肩，他可没有李渡水那么乐观，毕竟总统府都没有保下卡特沃夫，对于爱丽丝那个老女人来说，用过的刀为什么还要留着，不过他没有提醒李渡水的必要。

    他只是貌似不经意的说，「陵家也没那么安稳吧。」

 第55页

    李渡水听懂他的意思，只是有几分恼羞成怒，「陵璇霜这个婊子养的想过河拆桥，哪有那么容易，她想的美！」

    他说着翻开终端，电话打过去一会才被接通，传来女人低哑醇厚的声音，「我说过不会再给你们擦屁股。」

    「陵珩兮得势了能有你好果子吃，你现在和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李渡水抓狂的声音传过去，陵璇霜异常冷静，「你想多了，我不认为这次合作是坏事。」

    李渡水被她的态度弄得恼羞成怒，「你别想着现在还能独善其身！我出了事你，你妈妈，你弟弟，全都逃不了！当初活动……」

    「我可以找人解决这件事。」赵席谌适时打断，「但我要一点时间，需要陵二小姐配合。」

    电话那头的陵璇霜想了会，才道，「集团下个月有股东大会，我可以提前召开。陵珩兮手上研发项目多，资金鍊出问题后他会腾不出手，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赵席谌微微一笑，对着李渡水，「陵二小姐出手我们当然放心，剩下的李二公子李总不难对付吧？」

    李渡水的气总算顺了点，他在新能源集团耕耘多年，一点本事还是有的。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在他的暗示下，相关部门针对这次合作各种不配合。

    李董事长对这些猫腻心知肚明但他有心考验和锻鍊李渡风，因此作壁上观。这时候光杆司令李渡风手下几个得力干将就显得很有用了，其中包括经过陵珩兮介绍的孙时年的下属，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特工，表现尤为突出。

    他究竟能带走多少机密陵珩兮不清楚，陵珩兮看着提前召开的股东大会的通知，莞尔一笑。他真是一点都不意外，最近发展太顺利了，果然是要出点意外。

    第31章 股东大会

    股东大会前一周，陵珩兮的表现依旧不慌不忙，趁着周末，他先去找了自己亲妈。

    沈悠女士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保养得很年轻，她栗色的大波浪盘了起来，穿着修身的白大褂，翘着腿在沙发里等他，「我还有一个小时时间。」

    陵珩兮在她对面坐下，开门见山，「意思我都表达过了，等你表个态。」

    「其实我并不想参与你们陵家之间的事，我内心是支持你的。」沈悠无意识的抽关钢笔盖，这是她谈判的习惯。

    「你当初和爸爸离婚之后，他给了你他收购沈家的所有股份和十家医院两个研究所，但是直到今天你还是不能做沈家的主。」陵珩兮解开领口的扣子，捲起腕口袖子，同样翘起二郎腿看着她，「这些年，我收购了不少沈家的股份，加上那些你能就握住沈氏制药一半以上的股份，沈家从此就是你的了，妈妈。」

    「你真是令我惊讶。」自从当年被陵段安摆了一道，沈氏差点易主，从此沈老爷子小心翼翼，决不允许家里人出售股份。

    「我想要换你手上所有郁安的股份。」

    沈悠手上郁安的股份不多，但郁安的股份要比沈氏值钱多了，她反问道，「你有多少？」

    陵珩兮说了一个数，沈悠不满，陵珩兮手上的股份加上她的只有51%，不能让她取得压倒性胜利。

    她说，「这两价值不对等」

    「我们交换的不是股份，是机会。以物易物很公平，妈妈。」陵珩兮轻笑，「这可能是你离沈家家主最近的一次。」

    听出他话里有话，沈悠问道，「你还想和谁交易？」

    「陵九公爷。」按辈分来说这人是陵段安的叔叔，陵珩兮的叔公，但年纪比陵段安还小。同时也是陵氏制药的总经理。

    当初陵段安计划收购陵氏集团，之所以搞沈氏，就是打算在医药行业布局和陵氏制药打擂台。但陵氏集团由于资金问题溃败得太快，让他比计划提前了一年收购完陵氏集团。他发现即便收购完陵氏，仍旧难以完整控制陵氏旗下所有产业，必须有取捨，于是立即调整了策略。陵段安的想法很直接，既然不能彻底控制陵氏制药，那就绝不能让它一家独大，让陵家的人有机会反弹。所以哪怕陵氏制药当时名义上是他的企业，他也放弃了用股权胁迫沈家，转而联姻扶持其和陵氏制药共分市场。

    当然时至今日，陵氏集团已经是郁安的一部分，陵段安真正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可两家制药公司的竞争到现在一直都在，陵珩兮手上沈氏制药的股份对陵九公爷的诱惑并不比沈悠小。

    沈悠思虑一番后同意了，「不过我这点股份并不能影响大会的决定。」

    「不着急妈妈，股份转移的事慢慢来。」陵珩兮眨眨眼，「你只需要在会上站我这边就行。」

    「只这是当然。」说完公事说私事，沈悠站起来和陵珩兮拥抱，「你最近瘦了。」

    「是全天下的妈妈都只有这一句台词？」陵珩兮挑眉，「但我确实有个困扰。」

    「我和喻慎结婚七年，我们的性生活也没有问题，但我一直没有怀孕。」看起来是有些苦恼。

    沈悠想了想，还是没有实话实说，她委婉道，「关于要不要孩子，你们还是慎重一点。」

    但陵珩兮只当她说的是责任方面，两人又说了些生活的事，分别去忙了。

    和沈悠分开，陵珩兮去见了陵九公爷，同样提了沈氏制药股份的事，他把交易条件放低，希望陵九公爷能在会上站他这边。大会就在两天后，至于事后他手上的股份交易还得慢慢谈，成不成另说。

 第56页

    一个周末足够陵珩兮见不少人了，他手上大牌不多小牌不缺，换一个预算表态还是简单的。

    周二上午陵珩兮和喻慎带着团队杀进郁安集团总部八十八楼大会议室。

    他的团队坐一边，郁安的股东们坐一边，其中陵氏的老股东们因为年纪大来得不多，都用的视频通话。他亲妈视频都不开，直接让秘书过来代表她对陵珩兮无条件支持，在外人面前表示一种态度。

    但面对面开会，有时候也就是种态度。

    陵璇霜穿着深色高定西装，深栗色的长捲髮披在身后，脸上带着一副金丝眼镜，唇色很淡，整个人稳重又疏离。

    陵琼冰坐在她右手边，他穿得很休闲，人靠着椅背，及肩的褐色长髮被他在身后扎成一个小辫，同样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加上苍白的脸色消瘦的身材，妥妥一副忧郁艺术家的样子。说起来这是这半年陵珩兮第一次见到他，变化不小。

    旁边是老八陵璐嘉，虽然年轻，但她显然没有在外形上取得优势，扎起的马尾和干净的妆让她显得干练，但是僵硬的坐姿和过于扎人的气质又让她显得很青涩。

    她右边是陵瑾川，陵瑾川没睡醒的样子，用听起来就很花花公子的语气跟人打招唿，「早啊。」略过补妆的陵瑶娜，最后是今早回国才赶过来开会的陵玖之。

    四姐和出国前变化不大，依旧是短髮淡妆黑西装。不过平常带着的圆框眼镜今天改成隐形眼镜，露出她五官里最像邵郁的温柔下垂眼，不过眼下明显的青黑显示她现在休息不够。

    至此除了最小的仅有12岁的omega弟弟陵璨明和已经死了十年的邵珏，陵珩兮的兄弟姐妹们悉数到场。

    陵段安的视频接通，会议正式开始。陵珩兮方的人物先按流程汇报了集团的目前的项目、未来规划等。

    关于新能源技术革新的开发，陵璇霜表示如果能在新能源行业得到市场当然是乐见其成，不过，「大量资金投下去，目前我们并没有得到相应回报。同样的投资，在游戏和之前被否掉的机器人项目能得到至少三倍效益。」

    这也是这次他们重点为难的对方，陵珩兮早有准备，「我们并非否掉机器人项目研究，而是在研究之后决定和友商进行技术合作，进行利益最大化。」首先歪曲话题，「事实证明，这套流程也是有效的，同样研究新能源存储技术革新并不是由我们一力承担，在这片市场上，我们首先要争取的是和四大能源集团合作。」然后按照自己节奏走。「在我司人员的努力下，我们和新能源集团已经取得初步合作……」

    「五弟还真是谦虚，没有签下合同就能谈合作，四大能源集团怎么就只提一个新能源呢。」面对陵琼冰的阴阳怪气，陵珩兮勾唇一笑，「当然，和四大能源集团的合作都在洽谈中，无论如何也不会辜负三哥的期待。」

    接着又是一番唇枪舌战，他这边提出项目的可行性和利润，陵璇霜那边也同样一条条针对，偶尔夹几句陵琼冰的阴阳怪气。

    陵璇川一边听一边打哈欠，陵瑶娜更是在偷偷玩手机，这两个人就是过来打酱油的。陵璐嘉倒是积极表现，但她功课显然做得不够，表现并不好，最重要的是无人在意她。陵玖之一贯的保持沉默。

    会议末尾，股东们是否支持陵珩兮手上项目和预算才是这次会议的重点，而很多人开会前就有了答案。

    陵琼冰冷笑一声，「我可没这么大度看着你这么浪费我们的钱。」

    陵玖之虽然没有什么影响力，但她仍是股东之一，难得说了句话，「目前电子集团的项目符合我的预期，我会支持。」

    闻言陵瑾川坐直了，居然一反常态支持陵珩兮，「我也支持。「陵瑶娜震惊的看着他，明显跟不上节奏，但还是跟着她哥，「那我也支持。「

    陵珩兮也很意外，他以为这两个就是过来弃权的，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我认为五哥的想法太天马行空不切实际了，我不支持。」陵璐嘉道，「我妈妈也同我一样。」

    陵段安在他每个儿女成年时都给了一点股份，另外就是他的前任与现任妻子手中有些股份，情妇，哪怕是如虞琦琦一样深入高层的也没能得到这方面的给予。

    其他股东们也表达了自己想法，「既然大家都有了决定。」最后陵璇霜向主屏幕的陵段安道，「爸爸，我们开始唱票吧。」

    「不用。」陵段安的声音淡淡的，他坐在宽大的黑色沙发上，鹰隼一般的目光直视屏幕这头，像个睥睨众生的王。「预算就按他们提出的给。」

    「和四大能源集团合作的事我会安排。」陵段安接着说，他这些年已经很少插手公司的事，表面看放权了很多，但这句话意味着他会为这个项目保驾护航。

    「爸爸！」第一个惊唿出声的是陵璐嘉，她不仅仅是感到惊讶，更是难以置信。陵玖之勐然抬头，众股东也惊讶不已。陵琼冰一贯保持得很好的表情也闪过惊讶，像面具有了裂痕。

    陵瑾川不明所以，陵瑶娜恍然大悟，以为他哥是先预见了爸爸的选择才站队陵珩兮。连陵珩兮也感到奇怪，他倒也不惊喜，反而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事实上加上陵瑾川两票，他胜率已经很高了。

    陵璇霜很冷静，仿佛是现场唯二两个维持淡定的人，另一个是面无表情的喻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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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段安没留给他们太多惊讶时间，放下了另一个更重磅的消息，仿佛深水炸弹一样，把屏幕另一端炸沸了。

    「我会在下周的生日会上公布遗嘱。」

    这回现场没人能保持冷静，除了面无表情的喻慎。在怀揣着各样心思散会的众人眼里，陵珩兮提出的预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第32章 他要回来了？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忧心忡忡，陵珩兮和陵玖之交换了个眼神，人多眼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阿珩，我们聊聊呗。」陵瑾川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陵珩兮和陵玖之同时站住，也有不少人偷过来好奇的目光。

    陵玖之对陵珩兮点点头先走了。另一边陵瑶娜也很惊讶的看着陵瑾川，「哥？」

    「你先回去。」陵瑾川摆摆手。

    在陵瑶娜惊疑和众人好奇的目光下，陵瑾川和陵珩兮去了他的办公室。他们兄妹几人在郁安总部都有办公室，他们俩的办公室更是在对面，不过都没怎么用而已。陵璇霜和陵玖之的办公室在他们楼上一层，陵瑶娜和陵璐嘉的办公室在楼下一层。

    陵珩兮随手找了个椅子坐下，等陵瑾川说事。

    「我有件事要你帮忙。」陵瑾川在他对面坐下，翘起二郎腿，摸了摸桌上不存在的灰尘，他确实很久没来了。

    「说。」陵珩兮猜以陵瑾川的德行肯定不是危机感来了要和他合作。果然听到他说，「把你那几款游戏的代言给我家的艺人呗，顺便在你家几个直播软体推一推。」

    陵珩兮有点无语，这点小事何必找他，游戏只要赚钱他就不插手运营的事。另外几个软体也只是当初做产品升级的副产物，既不怎么赚钱，他也根本没管过。不过陵瑾川想要推广，不如直接把几个软体送给他得了，反正他那娱乐公司一年投投电影电视剧既花不了几个钱也赚不了几个钱的。这几个软体倒是吻合他的产业，说不定能卖个不错人情。

    这样想了想，陵珩兮便开口问道，「你对爸爸的遗嘱怎么看？」

    「嗯？」陵瑾川对此毫无兴趣，「爸爸怎么安排就怎么样，你知道我不想和你们抢。」

    「那我直说，我不认为爸爸会这么轻易公布遗嘱。」陵珩兮笑的高深莫测，「他很健康。」

    陵瑾川就见不得他这样，冷哼一声，「谁知道呢，老头子一个随时能死。」

    陵珩兮不恼，把话题拐过来，「我想把你刚刚提的那几个软体的工作室直接独立出来送给你。」

    他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陵瑾川皱眉，「你有话直说。」

    「很简单，我需要你的表态。」

    陵瑾川摊手，「我刚刚不是表明了态度？」

    陵珩兮摇头，「不够，我要你站我这一边。」

    「我不想掺和你们的争权夺利，很麻烦你知不知道。」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陵珩兮抬手看了眼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陵瑾川嘆了口气，「我说你现在的电子集团根本不比总部差多少，你抢什么呢？」

    闻言陵珩兮笑了，他没想到陵瑾川还会这么天真，「你记得邵郁吗？」

    「嗯？」陵瑾川抬头看他，「提他做什么？」一个死去快三十年的人。

    「什么都不抢，难保不会像他一样。」陵珩兮顿了顿，「为他人作嫁衣裳。」

    「你在四姐鸣不平？」陵瑾川知道他们俩感情比较深厚，就像自己也只把陵瑶娜当作这种的妹妹一样。

    「不是，我哪有这么好心。」陵珩兮眨眨眼，他外表看起来非常天真单纯，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小王子，不过他说的话却很讽刺，「我们只是单纯在合谋。」

    陵瑾川受不了他这样，「你能不能别摆出这副德行。」

    陵珩兮翻了个白眼，迅速变得一脸不耐烦，「你是不是贱得荒。」他刚是看他能当自己帮手的份上才高看他一眼，白瞎了。

    这副用下巴看人的样子才是陵瑾川认识的陵珩兮，他手指无意识叩了几下座椅，「我和娜娜要的不多。」

    陵珩兮倨傲的对他道，「你了解我，我不算好人，但不食言。」

    两人重新谈了一会，话说开了很快谈拢。

    想起之前试探过陵瑾川，他不知道邵易的存在，陵珩兮本着大家都上了一条贼船的好意提醒他，「邵郁这个名字，接下来一段时间可能会频繁出现。」

    陵瑾川吃惊，「其实他没死，他要回来復仇了？」

    陵珩兮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郑重考虑了一下现在毁约陵瑾川会不会投靠陵璇霜的情况。良久，他决定忍了。

    离开陵瑾川办公室直接上楼去找陵玖之的路上陵珩兮看都没看自己紧闭的办公室一眼。自从当初喻慎在他办公室里发现窃听器之后，他们就没在那办公室谈过真正有用的东西。而陵瑾川的办公室不管装没装窃听器，他就不在乎，被陵琼冰知道他们站一起了难道不是好事。

    陵玖之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来，「阿珩，坐。」

    她的办公室符合她的风格，刻板条理分明，陵珩兮从善如流在她办公桌前坐下，就听到她开口问，「邵易怎么样了？我早上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去看他。」

    「我让圆圆照顾他，没什么问题。」陵珩兮没太在意，他潜意识里那就是个小孩，保护起来完事。倒是有件事情他给忙忘了，「之前出了一点意外，陵璇霜他们应该知道邵易回国了。」

 第58页

    陵珩兮简短的把他们之前车祸的事说了一下。

    听完，陵玖之并不意外，「他们不知道才奇怪，要小心。」

    陵珩兮奇怪的是杨杨很久没联繫他了，和做事大条的圆圆不一样，杨杨靠谱多了。即便这么多天没有进展，也应该收到他的报告，怕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他想之后再让田息去找一找他，也就不再提。

    陵玖之的注意力也不在这里，她被陵段安要公布遗嘱的消息炸得不轻，「爸爸的遗嘱你怎么看？」

    这回轮到陵珩兮被问这个问题了，他观念一致，同之前一样，「我不认为公布遗嘱是真的，爸爸身体很健康。」

    「可是他一直和律师接触，未必不是在早作准备。」还没等陵珩兮说完，陵玖之就打断了他。

    她一向利落的性格在这方面显得很是忧心，「我担心他已经决定把公司交给陵璇霜，所以才会提前公布遗嘱。」

    「如果是这样的话，爸爸今天没必要这么维护我。」陵珩兮不贊同她的推测，接下来才是他要说的话，「陵璇霜不贊同新能源技术的事，不外乎是不想看我做大，分割她的话语权。然而爸爸明显是在帮我壮大公司，他如果做好将一切交给陵璇霜，就不会主动创造我和陵璇霜分庭抗礼的局面。」

    然而陵琼之仍旧錶现得很不安。

    在陵珩兮眼里，陵段安对他们几个子女没有明显的偏袒，他们成年后得到的股份、不动产和每年领取的零花钱都是一样的。包括每个人是留在集团还是另外创业也都得到了相应支持。不过个人能力决定了最后结果而已。

    但在陵玖之眼里，陵珩兮能带着电子杀出一条血路是他的本事，陵瑾川和陵玖之几人没有杀出来才是正常，而对于郁安真正的核心业务，也只有陵璇霜接触到了。她自然认为陵段安偏袒陵璇霜姐弟二人。

    然而无论他们怎样看待陵段安是一回事，他这一出公布遗嘱，确实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在和陵玖之一番商量之后，保险起见，试探一下陵段安的遗嘱内容总没错。

    谈完正事，陵玖之下午想去看看邵易，陵珩兮就顺便陪她去看了很久没见的大侄子。

    大侄子年轻气盛，正拉着社畜熊圆圆和几个小年轻在社区篮球场里三v三。一头耀眼的红髮在球场上晃动，吸引了无数目光。

    熊圆圆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陵珩兮看着有意思，到边上起闹，「圆圆，不行啊！」

    熊圆圆转头一看是他，脸就垮了下来，看着好不委屈，声音都带着几分哭腔，「老闆，我打不动了，他折腾能力就比你以前差一点。」

    「什么意思啊，圆圆？」陵珩兮笑得危险。熊圆圆立刻拉上自己嘴巴。

    邵易进了球之后，转过头看他们俩，对着陵珩兮勾了勾手指。看起来最近日子过得不错，没了第一次见面那变扭的样，现在像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欠揍样。

    「来打球，圆圆他太弱了。」邵易和几个小伙子走了过来，然后看到才陵玖之，他眼睛一亮喊到，「姑姑？」

    「邵易。」陵玖之伸手抱了抱他，对于她这种内敛的人，这是已经很大的情感表达。

    不过邵易要直白得多，他毫不委婉的说到，「你再不来找我，我都以为我的监护人是圆圆了。」

    「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理解你。」

    陵玖之笑了下，拍拍他的肩膀，两人没多叙旧，因为邵易还想着打球，他把球抛给陵珩兮，「比一下？」

    「行啊。」陵珩兮扬起下巴把球丢回去，脱下西装外套丢给圆圆，「别说叔叔欺负你。」

    邵易兴致勃勃，倒是他的球友里，有个alpha小伙子非常不好意思的提醒邵易，「他是个omega吧？」

    「嗯？」陵珩兮看他一眼，小伙子立刻红了脸，然后就听到圆圆充满怨气的声音，「我也是个omega——」

    小伙子立刻礼貌道歉，「对不起，哥，我没看…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邵易大笑，「圆圆我就说你要减肥了。」

    熊圆圆大怒，「你对omega有刻板印象！」

    「不。」邵易憋回一脸正经，「我是为了你的健康。」说完他迅速窜回球场。

    熊圆圆一脸怒容，陵珩兮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带孩子辛苦了，「给你发红包。」然后愉快的和小伙子们打球。

    「……我要加薪！」

    拿了全场mvp后，陵珩兮请几个小伙子吃了顿大餐。不过陵玖之没看完他们打球提前走了。圆圆转述道，「四小姐下午临时被叫去郊外的工厂检查设备了。」

    邵易还有点不开心，不过转头和朋友们干饭又活跃了起来。

    趁着几个小伙子狼吞虎咽没看他们，陵珩兮吩咐圆圆，「你最近多注意靠近邵易的人，尤其是他的安全问题。」

    熊圆圆立即紧张兮兮的问，「要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一点不小的事。」

    「啊？」

    「好好干！」

    又是被资本压迫的一天！熊圆圆在日记里写道。

    第33章 对你没有不利

    由于陵玖之又因为工厂的事要出一段时间的差，陵珩兮只好把向陵段安律师打探遗嘱这件事提上日程。他不想急忙忙的出手试探，落一个沉不住气的形象，这样就落入下乘了。但陵玖之却觉得先下手为强，太晚了又会陷入被动之中，不利于他们。

 第59页

    在她的几次催促下，陵珩兮只好先和陵瑾川通个气，想让他们先去打听打听。

    没想到陵瑾川虽然对遗嘱不感兴趣，但陵瑶娜却在当天就急匆匆去找了陵段安的律师问情况。最意外的是，陵段安的律师还真给了陵瑶娜一个答覆，「不必担心，你的生活不会受到影响。」

    这倒有意思了。

    「之后我也去找了他，一模一样的都跟设定好了套话一样。」陵瑾川笑了声，「听说三哥第二天也有了动作，得到的答覆好像还挺让他满意的。」

    「是吗？」陵珩兮奇怪，「严律不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性格。」

    「很简单呗，遗嘱上的内容就这是这样咯。」陵瑾川懒得猜测律师究竟是什么性格。

    「你真是节约蛋白质。」讽刺完陵瑾川后，陵珩兮约了严律三天后见面。

    严律是个年轻的bate律师，个高腿长，宽厚窄腰，穿着合身的定制西装，领带打得很漂亮，戴着一幅银色细框眼镜，喷着冷调香水，浑身透着一股精英感。

    这不是陵珩兮第一次见严律，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五年前。当时严律已经是这副打扮，他初出茅庐经验不足，所以才在外在多下功夫，尽力给人以可靠的感觉，长久下来也就习惯了这样。

    那会陵珩兮还琢磨这年轻律师挺有本事能得到陵段安青睐，然而当他细细打量严律五官时，瞬间感到一丝荒谬和噁心。

    严律那张精英感满满的脸上，五官其实很是温柔秀气，眼尾微微下垂，鼻樑纤细，唇线平直，笑起来还有若隐若现的梨涡。

    五官和死去的邵郁一模一样 。

    连每年只见邵郁一次照片的陵珩兮都轻易看出来两人的相似，何况和邵郁做了二十年夫夫的陵段安。

    也就是见到严律的那一瞬间，陵珩兮真正意识到陵段安老了。

    人老了就会怀念，会后悔，哪怕心狠手辣如陵段安。

    只是把一个长得像自己深深辜负了的原配的人养在身边，也太隔应人了，这一点 陵珩兮相当鄙视老头。

    关于严律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像邵郁这件事，陵珩兮是倾向于他知道的，毕竟邵郁的存在和长相又不是什么秘密。他还就此和喻慎展开过讨论。喻慎对陵段安的老年心事不感兴趣，对此一锤定音道，「对他而言，只是个工作机会。」

    这完全概括了严律的想法，几年断断续续接触下来，陵珩兮也能感受到他的性格与传闻中的邵郁迥然不同，他是个工作严谨的高冷精英型男。陵珩兮一向欣赏有性格的人，当然前提是有实力。

    两人约在一家私人茶馆，客套几句后直接进入正题。

    「五少放心。」严律的声音很好听，是很清朗的男声，可以直接进行播音的那种。

    陵珩兮轻轻眨了眨眼，窗外的阳光透过格栅照在他精緻完美的五官上，让他看起来像个优雅瓷娃娃，「严律师，给我一句实话就好。」

    对面的年轻bate扶了下眼镜框，开口道，「对你没有不利。」

    遗嘱内容，对你没有不利。

    「我明白了。」陵珩兮颔首，「多谢严律师的传达。」

    这句模稜两可的话让他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对他没有不利，严律又凭什么清楚，什么是对他有利的，什么是对他不利的；即便他清楚，这样透露出消息必然是出自陵段安的授意。

    他的猜想没错，陵段安这次的遗嘱公布确实是一次试探，严律在他的示意下对他们各有不同说法。对陵珩兮说的是，对你没有不利；对陵璇霜姐弟则是，会如你们所愿；最奇怪的是对陵玖之的态度，陵段安说如果她来了，就实话实说，她没来就不用再说。

    虽然他很想问问陵段安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本着职业道德，还是只能按照陵段安的意思表达。几天内，关心遗嘱的各路人马都大显神通，搞得严律烦不胜烦。

    终于在陵段安生日会前一晚，见到了他。

    陵段安在二楼的放映室看视频，这是他的私人地盘，没有人敢打扰，不过严律总是被默许进入。

    严律安静的走入放映室，陵段安一个人靠在座椅上看着屏幕，屏幕播放的不是什么电影或纪录片，而是一段三分钟的视频。

    视频里十六七岁的男孩拨了一下自己蓝色的头髮，兴高采烈的对着镜头说，「父亲，我的新髮型好看吗？看到这么帅气的儿子你有没有感到很骄傲！」

    「我保证这次的篮球赛我肯定比菲尔德那个大傻子更受欢迎！」

    他飞扬的眉眼充满了青春气息，兴致勃勃的和自己父亲分享着计划，「我会把奖盃带回来给你当生日礼物的！这可是个特殊的生日礼物，是你未来巨星儿子成功的第一步！」

    「要是我来得及赶回来的话我还能和你一起过。」说完他鼓了一下腮帮子，「偏偏你生日要和比赛同一天。」

    「我会赶回来的，你没看到我也不要伤心嘛！」

    镜头外有人咳了一声，提醒他，「邵珏。」那是个温润平和的声音。

    「哦。」邵珏立即露出一个充满阳光的笑，「父亲，生日快乐！」

    视频定格在这一幕，陵段安缓缓转过目光，停留在严律脸上。他立即上前几步，轻声道，「先生，您让我传达的信息已经传达出去，不过四小姐没有约我见面。」

    陵段安收回目光，依旧放在了屏幕上邵郁灿烂的笑容上，淡声道，「她想不开。」

 第60页

    「那么明天的遗嘱内容？」严律皱眉，这也是他来见陵段安的目的，他也不知道遗嘱内容，或者说根本不存在遗嘱。

    「不用着急，有人会阻止这一切。」说完他突然提起自己的长子，「他之后面没有把奖盃送给我，因为他在比赛中和菲尔德打架，于是他们输了比赛。」

    陵段安并不是个看上去会被怜悯的老人，他体魄强健，身材高大，目光里总是带着上位者的审视与威严，面容也是一贯的波澜不惊。但严律这一刻还是觉得他看起来相当复杂，语气好像在怀念，神情又清醒的知道怀念毫无意义。

    严律的喉结动了动，他开口道，「先生，邵珏先生……」

    「我知道。」陵段安打断了他的话，「还不是见那个孩子的时候。」

    严律没有久留，适时告辞，而陵段安开始看下一段视频，年轻的男人在镜头里缓缓笑着，他温润的声音说道，「今天好像有点冷，不适合写生，不过……」

    就这样在众人各怀鬼胎的情况下迎来了陵段安的生日会。

    这次来的人很全，陵玖之在前天晚上出差回来，一早就到了现场。陵璇霜和鹿娇携手出现，一直同各路人马交谈。

    陵珩兮的妈妈沈悠，陵瑾川和陵瑶娜他们俩的妈妈，经纪人叶絮和影星蒋丽丽；都现身看热闹，她们三关系不错，拉着各自儿女热烈的聊天。

    陵瑾川一直难以理解他妈，不明白她和蒋丽丽一对o同为什么要做陵段安的情妇，还生孩子。陵珩兮表示也不是不能理解，「说不定她们只是想找个基因好的生孩子。」接着他看一眼陵瑾川和陵瑶娜，「虽说结果差强人意。」

    「不是的，妈妈是在我出生之后才遇到阿姨的，你不要这样讲行吗。」陵瑶娜认真纠正，其实她还是不想站陵珩兮这边，奈何她只能跟着哥哥的步伐。

    陵珩兮只是想呛一下陵瑾川而已，他当然知道那两人的情况，当年叶絮模特出身演过电影，红了一场，不过染上赌博欠下巨款才去勾搭的陵段安。只是陵段安不打算一直替她收拾烂摊子，逼着她戒赌之后，把她打包到自己另一个情人蒋丽丽身边工作，结果两人相爱了。陵段安也不在乎，大方和她们分手。

    他只是不知道自己亲妈掺和进去多少，当年也是他妈百忙之中把陵瑾川接到陵家，让他们一起玩，陵珩兮才先入为主以为陵瑾川是他妈妈帮忙找的小伙伴。

    沈悠当初还想把陵瑶娜也接去陵家的，不过陵瑶娜太粘人太怕生才没有成功。而陵瑶娜对陵珩兮莫名的敌意，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一是自从陵瑾川和陵珩兮一块玩后就不爱和她玩了。二是后来以私生子身份被接入陵家之后，遇到的同龄人都表示陵珩兮是他们见过最漂亮的omega。

    当然陵珩兮并不知道陵瑶娜的敌意是因为这些，他很少注意没有任何威胁的陵瑶娜。看了眼热烈聊天的三个omega，他在想喻慎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到。

    虞琦琦和陵琼冰一起进场，虞琦琦年过半百风韵犹存，陵琼冰也是好样貌，两人夺走不少目光；接着是徐珊带着陵璨明现身，她年轻貌美穿着华丽。一个是多年情人，一个是秘书上位，一个看着温柔似水实际绵里藏针，一个热情似火手段下作，针锋相对起来颇有意思。

    不过这次生日会是陵璐佳主办，徐珊要给自己女儿面子，竟然也假惺惺的和虞琦琦客气互道姐妹。

    两人客气完就看向在远处聊天的沈悠三人，沈悠咳了声，「我去下洗手间。」

    「真巧。」叶絮搂紧蒋丽丽的腰，「我们也去亲热一下。」

    三人在另外两个omega到来之前赶紧散了，她们只是来凑热闹，不是来找麻烦的。

    三个妈散了，三个孩子也没必要强行联络感情，陵珩兮去找了几个熟人聊天。

    陵璐嘉这次生日会安排得井井有条，她本人也颇为自得。无意看到一脸安静的陵琼冰，陵珩兮感到奇怪，他不觉得陵琼冰这么小气又睚眦必报的人会表里如一的坐着看陵璐嘉出风头，肯定有后招在等着，就不知道这次倒霉的是谁了。

    好像感觉到陵珩兮在心里揣度他一样，陵琼冰望过了过来，轻轻一笑，这一笑让陵珩兮简直如沐阴风。

    第34章 倒霉的原来是我

    可能是被陵琼冰笑完之后就要倒霉，陵珩兮转头撞上自己的舅舅沈然，沈然是个长得很漂亮的omega，但性格阴郁得很，和陵珩兮的关系说不上好。

    不过他对陵珩兮却很热情，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热切说道，「阿珩，我正在找你呢，好久不见了。姐姐不在吗，我刚还看到她了。」

    「舅舅，妈妈和朋友在聊天。」陵珩兮礼貌应道，「怎么不见外公来给爸爸过生日？」虽然说长辈没必要来给晚辈拜寿，但陵珩兮外公也不可能真的在陵段安面前摆架子。

    闻言沈然并没有感到冒犯，他道，「你外公生病了，虽然没什么大碍，最近有空的话记得多去看看他。当然你外公他知道你忙，很是体谅你。」

    说完话风一转，「你外公就是被气的，姐姐最近把爸爸气得不轻。」沈然轻轻嘆了口气，「舅舅这么说可能会让你为难。不过阿珩，看在外公最疼爱你的份上，你得帮帮他。」

    陵珩兮闻言面露急切，「外公遇到什么事，舅舅你说就是，我一定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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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然欣慰的笑了，「阿珩果然是好孩子，你外公这些年没白疼你。」

    陵珩兮也微笑，谁还不会做点场面功夫。

    当年

    初他年幼的时候确实是很喜欢外公和舅舅，毕竟陵段安和沈悠都忙，对他也没什么耐心。而外公对自己百依百顺，舅舅对自己有求必应。相较之下，他当然更喜欢他们。

    直到他外公撞到他和陵瑾川一起玩，告诫他那是陵段安的私生子，是来抢他财产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有些奇怪，但年幼的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外公和舅舅的警告。

    真正意识到他们对自己的虚伪还是之后，有一次偷听到他们和沈悠的对话。

    他外公告诫沈悠应该生一个alpha才能保证自己地位，沈悠并不愿意。然后他就听到他一贯和蔼可亲的外公用着薄凉的语气谈论自己，「阿珩再好也是个omega，他不能继承陵家，他没有用。你再不争气，陵家迟早要被那两个私生子抢走！」

    沈悠冷笑，「你简直好笑，你是卖女儿卖到陵家的，难道你真以为你是陵段安老丈人了吗？」

    「要不是我，你现在能当陵家夫人？」外公指着鼻子骂她，「你当初不同意我让然儿嫁过去，否则他现在就是陵夫人，指不定比你争气！别说得当初好像是我逼你。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爸爸别生气了。」一旁的沈然开口说话，他语调怪怪的，「姐姐现在攀了高枝，要是能嫁到唐家也不比陵家差。」

    沈悠对他喝道，「你闭嘴！」

    「你还不和唐家那小崽子断了，他年纪轻轻的能和你认真！要是被陵段安知道，有你好受的！」

    沈悠冷笑，「你们都知道了，你以为他能不知道，他压根不在乎，就等着机会宰唐家一笔呢？」

    「总之你和唐家那小子别再纠缠不清，生个alpha继承人才是正道！」

    「我现在就是生，那也是姓唐。」

    「姐姐要是生了唐家继承人才是真正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孩子比阿珩值钱多了。」

    「你要气死我！」

    这场争吵直到很晚才结束，陵珩兮抱着自己的绘本站在天台上听完全程，直到天一点点暗下，晚风吹得他脖子发凉。

    从那之后陵珩兮认清了母亲家族对自己的态度原来都只与陵段安的财权息息相关。

    和沈然打了几圈太极后，陵珩兮表示自己会提供一切口头以内的帮助，然后藉口还有事要忙走开了。

    正好喻慎和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一起进场，没有丝毫犹豫，陵珩兮走了过去。

    男人并没有穿军装，他是以私人身份来参加陵段安的晚会，但他一头标志性的金髮异常耀眼，瞬间会场的人蜂拥而上。

    喻慎果断抛弃他往陵珩兮而来。

    陵珩兮被喻慎拉住了，只能看了眼人群中心的菲尔德问道，「你怎么会和菲尔德上校一起？」那可是空军实权人物，数一数二的级别。

    「他找我谈一个项目。」

    「空军牵头的项目？」陵珩兮嗅到商机，目光灼灼。

    喻慎无奈的看着他，「暂时不能透露。」

    「一个字都不能说吗？」陵珩兮勾着他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你悄悄告诉家属。」

    喻慎揉了揉他的头髮，「我还没同意。」

    「为什么？」陵珩兮还没有放弃，不过喻慎显然很适合做保密工作，对着自己老公也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再说。只是亲了亲他的额头，「去吃点东西。」

    菲尔德到场没两分钟陵段安就现身，他们熟稔的交谈了一会，接下来陆续有各精英名流入场。

    严律跟在陵段安身后，他一脸严肃，身姿笔挺，不少蠢蠢欲动的人试图从他脸上打探到陵段安遗嘱的信息。

    徐珊第一个按捺不住，她上前挽住陵段安，笑面如花的送上礼物，陵段安身边的助理接过礼物，而他本人看也没看。

    两人虽然目前是夫妻，但陵段安一向对她不冷不热，很快徐珊败下阵来。接着虞琦琦和陵琼冰一同上前贺寿，陵段安并没有更热切，但他身边的生意伙伴们倒是活跃了不少，不看僧面看佛面，陵璇霜目前是最有可能的继承人。

    陵珩兮也趁这个时间给老头送上生日礼物，接着和一些名流一番客套夸奖。

    等众人都贺完寿，时间也差不多，陵段安简短的致辞几句，示意严律上前。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就着短短的一段路，严律的脚步仿佛走在跳跃的心脏上，寂静的会场上突然暴发出一声尖叫。

    「啊！」

    如此突兀的惊叫惊醒了所有屏息等待遗嘱的人，他们把目光投向发出惊叫的人。

    只见发出惊叫的是个omega美人，她穿着黄粉渐变的长尾礼服，身材凹凸有致，肤白胜雪，此时正满脸怒容的拉着一个红髮少年，另一只手提着自己粉色的裙摆。裙摆上一滩深红的酒渍正是她勃然大怒的原因。

    「你别跑！」她对着少年喝道，全然没有发觉自己已经成为焦点。

    没有人上前阻止她，因为她正是今天主人公的女儿，陵瑶娜。

    陵珩兮看了眼陵瑶娜拉着的一脸茫然的少年，感到一阵无奈。该来的总会来，他就说今天肯定出事，只是没想到踩点踩得这么刚刚好。

    被拉住脱不了身的邵珏看着陵瑶娜无语道，「不是，阿姨，你讲不讲道理啊？是你撞到我的，酒也是你自己打翻的，你拉着我干嘛，我都还没让你赔我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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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他拉了拉自己白色t恤好让陵瑶娜看清上面拇指大小的酒渍。

    「你叫我阿姨！你叫我阿姨！」然而陵瑶娜听完她的话，被弄脏昂贵的裙子的愤怒叠上被叫阿姨的愤怒，她已经炸了！

    看出来的邵易立马火上浇油，「阿姨，阿姨？阿姨你能不能放手，这么粗鲁不好吧。」

    「你是谁！你爸妈是谁！谁带你进来的！」陵瑶娜气急败坏然而她不擅长吵架和骂人，只能秋后算帐三连问。

    「这和我爸妈是谁有关系吗？我看阿姨你更需要爸妈教育。」邵易现在不急着走，他最近乖的都不像自己了，刚好有人要找自己麻烦，何乐不为呢。

    然而陵瑶娜哪是对手，她气急败坏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人群中有人在窃窃私语，眼尖的人估计已经看出邵易和陵段安长子的相似。陵珩兮不打算让他们吵下去，三两步上前拉开了陵瑶娜的手，冷声道，「你像什么样子。」

    被他这么一凶，陵瑶娜愣了愣，趁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陵珩兮继续道，「你不去换件衣服再闹，要站在这里被人围观。」

    陵瑶娜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瞪了一眼邵易，邵易机灵的躲到陵珩兮身后。陵瑶娜不情不愿的说，「五哥你看着他，别让他跑了。」

    陵珩兮懒得理她，邵易扯了扯陵珩兮衣服，有点烦躁的说，「喂，他们干嘛一直看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陵珩兮下意识看向人群，发现陵琼冰在对他们冷笑。

    果然是他。

    「我才要问你，你怎么进来的？」酒店为陵段安的生日会清了场，安保严密，没有邀请函根本进不来。

    「我前几天打球碰到个人，他送了我们几张自助餐券，他说今天有什么深海龙虾，我就让他带我来了。」邵易进来之后就意识到自己来错地方了，他还想问问带他进来的人，对方却不见了。他只好去找人 才走了几步，就被陵瑶娜撞到了。

    「真不是我碰的那阿姨，有人挤我，我正想后退，她从旁边撞过来的，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带你来的人呢？」

    「那不是正门？他说有事让服务员带我进来，服务员还没找到。」邵易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我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陵珩兮笑道，「那不是阿姨，她是你姑姑。」

    被这么一打岔，陵段安没有继续让严律公布遗嘱。不管在场的人会怎么猜测，每天媒体会怎么写，邵易既然露了脸，陵珩兮也只能把人带到陵段安面前。

    邵易对认陵珩兮这个叔叔没有所谓，但对陵段安这个爷爷却很不喜欢，越靠近越不安。

    第35章 利用你的又不是我

    陵珩兮没有在意他的小情绪，向陵段安解释道，「爸爸，这件事前因后果一时半会说不清，这孩子是陵家的孩子，他叫邵易。」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只讲给陵段安听一样。

    陵段安没有多余表情，既看不出不悦也看不出惊喜，他转身往酒店套房方向走，步伐平稳规律，陵珩兮和严律跟在他身后，而邵易踌躇着不打算跟上去。陵珩兮回头看邵易，邵易对他摆口型，「我先回去了」

    走在前头的陵段安忽然回过头来，短短的一眼扫过他们，目光冷淡威严。邵易立即竖起高高的防御，警惕的看着这个血缘上的爷爷。只是对视一眼，邵易就败下阵来，目光躲避似的犹疑，想找个人帮帮他。

    人群里的陵玖之没有看他，她全神贯注盯着陵段安的一举一动；陵珩兮对陵段安毕恭毕敬，不会帮他；其他人不认识。于是他的目光停在只有一面之缘，在人群里格外出众的喻慎身上。喻慎没有和陵珩兮粘在一起，而是站在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邵易退了几步走到他身边，没想到看起来冷淡的喻慎竟然能第一时间领悟到他的意思，抬手按了下的肩膀，淡淡道，「没事，不要害怕。」

    他冷淡的声音十足有安全感。宽大的手掌让邵易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沉默寡言让人有安全感。他往前走了几步，陵珩兮挑挑眉没说话，只是示意他们跟上。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纷纷，陵段安回房坐在红木椅上，随意的靠着，他看向对面的邵易，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

    输人不输阵，邵易不甘示弱的坐到对面沙发上，扬起脸摆出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内心想着自己刚刚居然怕了他也太丢人了。

    陵珩兮三言两语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陵段安没有说话，他依旧看着邵易，现场诡异的沉默着诡异到邵易有些坐不住。

    「邵易。」陵段安突然开口打破了静默的现场。

    「干嘛？」

    「十七岁了，还这么毛躁。」

    邵易一听就应激道，「关你什么事？」

    听到他兇巴巴的声音，陵段安居然浅浅笑了一下，他问，「你想回陵家吗？」

    邵易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想。」

    「好。」陵段安不强求，「阿珩刚刚说了你是因为阿钰的。」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不过很快接上，「墓地。小郁旁边的墓地原来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邵易没听出任何异常，只是警告道，「你不准打我爸爸墓地的主意！」

    「我是有一个要求。」陵段安说道。

 第63页

    「我不会答应的！」尽管陵段安还没说，邵易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陵段安不生气，继续心平气和道，「你会答应的，关于阿珏……」

    喻慎突然出声打断陵段安，「邵易还需要监护人。」

    陵珩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诡异的是陵段安看着喻慎也浅笑了一下，一种不安蔓延在心底，陵珩兮说不上来。就听到陵段安继续和邵易商量，「正是这件事，这两年让我做你的监护人，你成年之后的事我不会插手。」他语气平常，喜怒不形于色已经是习惯。

    邵易没有这份功力，他很懵，有点动摇，更是一脸我怎么能相信你。「你说的是真的？」

    「你可以找一个你信任的人。慢慢考虑。」陵段安最后这样说，他不着急。

    生日会虎头蛇尾，打算公布的遗嘱临时取消，莫名其妙出现的和死去长子长相相似的少年。几分钟的豪门大戏点燃了大众的八卦之心，可以预见的又要传出一堆真真假假的通稿。

    陵珩兮先给邵易开了间房打游戏，嘱咐他别乱跑后，关上门后打电话给熊圆圆，质问他怎么把人看丢了。

    圆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表示，「今天月末，我来公司打一下发票嘛，小易还让我给他带晚饭了，我哪知道他饿了会去酒店。」

    「那你给他带的晚饭呢？」

    「路上被人撞翻了，那人让我赔他衣服，就耽误了一点时间，我有给小易点外卖的。」

    不用说，外卖肯定也出意外了，真是招不在烂有用就行。陵珩兮让他赶紧过来，接着联繫安保部门，让他们把今天的监控发给自己。

    安保经理非常为难，「五少，按规定监控不可外泄，我们不能擅自给您，要是出了事，我们负不起责任。」

    陵珩兮冷笑，「已经出了事，你下岗了。」没有自己人就是麻烦。

    接着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慌慌张张的给他电话，又是道歉又是自责，然后委婉表示监控已经发给被陵璇霜了，有事他们自己解决，不要为难底下人。

    陵珩兮先是让人去查邵易一路过来的踪迹，接着催促田息尽快和杨杨取得联繫，必要的时候可以报警。

    交代完这些事，陵珩兮才打算下楼送客人们离开，虽然陵璇霜几人会处理，但他还是打算下去看看。

    路上看到了陵璐嘉，她站在楼道中，神情郁郁，身上栀子花味的alpha信息素不稳定的飘荡着。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看到来人是陵珩兮，于是一双满含怒火的眼睛突然瞪了他，她这样看着陵珩兮，陵珩兮不得不停下脚步和她说话，「有事？」

    他泰然自若，好似不受影响，陵璐嘉张了张口，整张脸连带脖子红透了，最后生硬道，「没事，大厅还有客人。」

    陵珩兮稍微一想就知道她以为他是故意带邵易来破坏她举办的生日会，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我如果是你现在就会动点脑子而不是信息素。」

    「你什么意思！」陵璐嘉撺紧了拳头，但还是忍住了想揍他的冲动。

    「你以为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因为你知道爸爸不会把陵家交给omega，才想方设法阻止这次的遗嘱公布。」陵璐嘉毫不犹豫道。

    「哦？」陵珩兮挑挑眉，「那你打算怎么报復我呢？」

    「我不会报復你。」陵璐嘉抬头直视他，目光灼灼，「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爸爸迟早会站在我这一边！」

    「乖孩子，那么我也告诉你一个道理。」陵珩兮笑了，微微弯腰在她耳边道，「成年的狮子并不靠向狮王争宠来夺取权力。」

    没有管陵璐嘉接下来的反应，陵珩兮径直去了大厅，送走了客人们之后，他看了一眼陵琼冰和陵璇霜，前者精神不振，面有郁色，后者双手后撑在台上，神情放松。

    陵琼冰注意到他的眼神，先开口对他冷嘲热讽，「怎么爸爸没有夸奖你找了他失散多年的孙子？」

    陵珩兮正想反刺他几句，刚刚张口就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鹿娇，余光里随着她进入视野，一直很放松的陵璇霜站直了身体。

    「阿娇。」她喊到。

    鹿娇听到声音顿了一下才向她走来，步伐缓慢，陵璇霜快步朝她走去。两个人的气氛不对劲极了。

    陵珩兮想跟着上前挑拨几句，他才动了一下，陵琼冰不动声色拦住他，「阿珩，听说前段时间杂志刊了喻慎出轨的新闻，不知真假，不过还是要好好看着自己人，免得给陵家丢人。」

    猜想他们是对遗嘱内容不满才非要拉邵易进场搅局，陵珩兮也不急，「三哥的经验之谈，我收下了。」

    「我没想到你也不过是色厉内茬而已，不仅老公出轨你不管，还大方的养大侄子。」陵琼冰斜觑着他，「你们母子俩倒是对邵家情深意重。」

    陵珩兮懒得和他吵，喝了口手上的香槟，远处的钢琴曲还没停，他手指打着节拍，远远看着鹿娇和陵璇霜。

    「给我说对了？」陵琼冰似乎想把他注意力拉过来，提高了一点声量，「别你到了最后还是被人利用，会咬人的狗不叫，我迫不及待等着看你的下场了。」

    他好像很想暗示自己什么，陵珩兮不接茬，「三哥，你要是也在我面前装成平时那样半死不活的样子，我也能多信你一点。可是你这样没有说服力，我是被人利用，你是什么？」

 第64页

    他挑着眉笑道，「一个两度联姻失败的弃子，陵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做这么多，不都是为了二姐。你是真的心甘情愿做一个alpha垫脚石的omega，还是一开始被母亲规划好了奉献一生的omega？」

    陵琼冰凉凉的看着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睛里的嫉恨奇异的平淡了，却换上几分不甘和恼羞成怒，「你倒是会挑拨，不过你爱怎么想怎么想，你不会明白我和姐姐之间的感情。反正利用你的不是我。」

    和陵琼冰的对话一向是不欢而散，陵珩兮的关注点也不在他身上。远远看着鹿娇和陵璇霜好像起了一点争执，鹿娇甩开陵璇霜想拉住她的手，激动的说了一句话话，快步走了。陵璇霜望着她的背影站在原地，陵珩兮竟然从她背影里罕见的看出一丝无助。

    陵二拿走了酒店的监控，并且施压不让他看，陵琼冰反覆暗示他身边有人在利用他，这俩人从不无的放矢，肯定有她们的目的。

    不过陵珩兮不打算接招，他贯彻的打法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陷入对方节奏只会被动。

    他也不客气，他正打算埋一颗雷下去。只要雷点够多，引爆的那一天就会够轰动。

    第36章 种子

    回自己家之后，看到小保姆乔治在擦玻璃，对于它这半夜三更的行为，陵珩兮有些无法理解，问它，「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打扫卫生？」乔治把它的头飞到陵珩兮胸口高度位置，声音里甚至还有一点委屈。

    「我是问，你为什么现在擦玻璃？」陵珩兮敲了敲它圆圆的脑袋。

    乔治脑袋的电子屏上出现一张流泪表情包，「喻爸爸说我不够智能，没有主观能动性。」

    「所以你就用半夜三更擦玻璃的行为来表现你的主观能动性？」

    「在日程安排里，应该早上九点擦玻璃。」它转了一圈脑袋，「我改到晚上十二点了。」

    「不好吗？」乔治很沮丧。

    陵珩兮却觉得很怪，相当怪，他认为乔治的智能已经超出保姆机器人的级别了。

    「很好，至少比圆圆好。你继续。」

    陵珩兮绕开它上楼。却听到乔治继续嘀咕，「可是这好像不是在夸我啊。」

    竟然还能分辨出玩笑，陵珩兮压下心头奇怪的想法。到书房找喻慎，喻慎正在认真工作，他在门口看了一会突然问，「你是不是对bate都特别好心？」

    喻慎今晚对邵易的关心也有些不同寻常。

    喻慎抬头看他，似乎在说，为什么这么问。

    「还是说你认识他的父亲？」陵珩兮走近他，「我之前没注意，邵珏的另一半曾经是郑教授的学生？」他回来的路上重新看了一遍邵易的资料，才注意到邵易父亲郑平是佟将戎前妻的学生，也是个生物研究员，只是多年前出国留学后没有再回来。

    喻慎难得诧异，他说道，「老师同我介绍过他。」

    「你们有过合作？」陵珩兮奇了，这个世界比想像中小多了。

    喻慎摇头，「我们的理念不和。」

    「那么他死了之后，关于邵易的事你为什么没和我说？」还是警方几番折腾才联繫到的四姐。

    「我不知道他死了。」喻慎微微蹙眉，「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老师提起他。」这倒是不出陵珩兮意料，他猜他们也不熟。

    「阿珩，邵易他还是个孩子。」

    「嗯？」陵珩兮不明白他提这个干嘛。

    「未来，他应该属于自己。」

    「你倒是很关心他，不过他得自己做选择。」陵珩兮笑了，「爸爸不会干涉他的，陵瑾川那样不学无术他都不管，他就是个利益至上的人，才懒得操心儿孙。」

    喻慎看着他，那双眼睛很黑很沉，是暮色四合的天与地，里头只有一人拥有色彩。陵珩兮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看着自己，但又觉得有些沉重的东西在他眼睛里，挥散不去。

    他淡淡的说，「阿珩，我不能失去你。」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陵珩兮有些情动，他搂住喻慎脖子，「你表现好一点，我再考虑。」

    喻慎将他抱坐在书桌上低头吻他，却是蜻蜓点水一样落在他的眼睛上，然后分开。

    陵珩兮享受的眯起眼睛，「我觉得我们很适合要一个孩子。」他已经从要生个alpha争家产到了非要喻慎服软的地步。

    「不好。」

    「为什么？」就知道他不会答应，陵珩兮已经麻了。

    「我爱你。」

    很好，陵珩兮想，这傢伙又开始转移话题。

    但随后喻慎又俯身吻了下来，和他一起进了浴室。

    等到很久之后他才知道喻慎当时的愧疚和悲伤，知道他所说的背后逻辑，才感觉这个世界是真的荒谬。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陵珩兮接到杨杨电话，杨杨告诉他自己这些天都很安全，而且有定期向他发邮件，只是不知道邮件为什么没有送到他手上。陵珩兮一向没有回覆这类邮件的习惯，所以他也没有发现异常。至于打不通电话他这段时间单方面失联还是昨晚见到田息才知道的。

    他的终端功能使用没有异常，现在看来是他的终端被动过手脚。并且田息出发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直到昨晚才遇到。只能说对方对他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

    非常嚣张，而且充满挑衅。

    陵珩兮按下心中怒火，让他们不用管其他事，先回来再说。

 第65页

    在他盘算着究竟是不是陵璇霜姐弟对邵易动手的时候，邵易左思右想两天决定答应陵段安做自己监护人换墓地的条件。他想反正自己还有两年就成年了，目前完成爸爸的遗愿比较重要。对于他做这个决定陵珩兮毫不意外，他早觉得这个大侄子有点缺心眼。陵玖之倒是欣慰于他回陵家这件事。

    在办完监护手续的第二天，陵段安就安排了邵珏夫夫下葬，没有举行葬礼，亲自带着邵易去的墓地。

    这天是个阴天，陵珩兮也去了，他惯例在山下买了一束郁金香。

    上山的时候，邵珏的墓碑已经立好，碑上贴着他和他爱人沈平生前的照片。邵珏看起来三十左右年纪，温文儒雅，形容消瘦，笑意不达眼底，陵珩兮看着一阵恍惚。他印象里邵珏好像是个少年，青春叛逆，但仔细一想，那是快三十年前的事了，他死在十年前，死时已经三十多岁。另一张照片上的沈平相貌端正，带着眼镜，很是斯文，稍微侧着脸，就好像在注视着另一张照片里的邵珏。

    闲杂人等已经被清场，墓碑前站着四个人，邵珏的父亲、妹妹和儿子，还有出人意料的菲尔德上将。

    菲尔德穿着军装，一向耀眼的金髮在阴沉的天色下都显得有些憔悴，他应该只比陵珩兮早一步，陵珩兮听到他问，「为什么给他挑了一张看起来这么不开心的照片，他不会满意的。」

    邵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是爸爸自己选的。」他强调道。

    「为什么？」菲尔德问。

    邵易不想回答他，「你是谁？」

    「我是他的……朋友。」菲尔德回答道，随后他又问，「他在国外不开心吗？」

    对于菲尔德是自己爸爸朋友这件事邵易没信，要是朋友，他怎么没听爸爸提起过这个人。而且他爸爸最讨厌alpha，怎么可能和alpha交朋友。他没有理菲尔德，而是直接和另外三个人说，「你们能让我单独和我爸爸父亲呆一起吗，我们一家人有话说。」

    他的话没有人採纳，陵珩兮上前把花献给两个墓碑，邵易看他一眼，「我父亲不怎么喜欢郁金香。」

    「送你爸爸和爷爷的。」

    看着那束郁金香，菲尔德不知道想起什么，他伸手拂了一下墓碑上的邵易，「段叔，我先走了。」

    陵段安点点头，过了会他说，「你们也先回去吧。」

    邵易不听他的，在墓碑前蹲下来，「我还有话说。」陵段安也没管他，他往旁边走了几步，弯腰拾起邵郁墓前的郁金香，低声道，「悠如一直都把你当老师。」

    陵珩兮和四姐下山，走了几步后陵玖之又回头，她看着陵段安高大孤单的背影问陵珩兮，「爸爸他，爱过我的父亲吗？」

    这让陵珩兮怎么回答呢，他当然是觉得不爱的。突然想起以前沈悠如带他们来看望邵郁的时候。

    那是清明，陵段安接了个电话匆匆离开，他们才上山。沈悠如把郁金香放到邵郁墓前，然后说道，「老师，我很快就要和陵段安离婚了，到那时候你就原谅我吧。」

    说着她又笑了，「我和唐小虎好了很久，他一直没管，直到现在要让唐家给他那块地才找人捅出来，刚刚估计急着签合同去了。」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人，他哪一点值得你喜欢。」说着她轻轻点了一下墓碑，「不要怪我在小孩们面前说这些，我正打算教育他们关于爱情和婚姻。」

    沈悠如拉过来陵珩兮和陵玖之，对他们说道，「你们可能之前不明白我为什么年年都来看他，因为他曾经是我最爱的老师。」

    「他年轻英俊，温柔富有，就是因为所谓爱情，他现在只能在墓园，原来他什么都可以拥有的。」

    「妈妈？」陵珩兮不安的喊了沈悠如一声，他觉得现在的妈妈特别奇怪。

    沈悠如揉了揉他的头髮，轻声细语，「阿珩，记住，除了自己，这个世界没有值得你爱的人。」

    「或许以后会有人会以爱情的名义来欺骗你的婚姻，但这是因为他们付不起与你婚姻等值的代价，所以巧立名目。也许之后的时间里，会有很多人同你指责我的背叛与出轨。但我与你爸爸是公平的，我没有理由被爱情和婚姻的道德捆绑束缚，我应该和他同等自由。」

    说完自己的理论，她和邵郁告别，「老师，下次再见的时候，我就可以和你说，我想做的是什么了。」

    回忆到沈悠如最后释然又悲伤的脸上，陵玖之已经回头，她没有打算在陵珩兮这里问到什么，两个人聊了几句工作各自回去了。

    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

    第37章

    下山后陵珩兮约了鹿娇有空出来见一面。电话里听起来鹿娇的情绪非常低落，但她犹豫一会还是答应了陵珩兮的约见。见面当天，陵珩兮包下一家咖啡厅，他在一个适合观察全场的角落坐下等待鹿娇。

    没等多久，陵珩兮从玻璃窗上看到鹿娇穿着昂贵的定制常服从一辆计程车上下来。外头下了一点小雨，但她没有打伞，甚至她今天也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心不在焉的走向咖啡厅，几步的路程中黑色的长髮上落了一些稀碎水珠，她也不在乎。

    陵珩兮弯起唇角起身迎接她，「二嫂。」

    鹿娇进门在离陵珩兮几步的位置停下，「阿珩，你今天约我是什么事。」

 第66页

    她神情中有一些戒备，不想之前的亲近，想来这段时间她有自己的猜测。

    「先坐。」陵珩兮先让服务员上了咖啡和点心，和鹿娇面对面坐下，无害的笑着，「那么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二嫂。」

    「阿珩，如果你是说……」鹿娇犹豫着开口，陵珩兮等她说完，或许是经过一番纠结，半晌，鹿娇说道，「你都告诉我吧。」

    陵珩兮笑了笑，他道，「我不知道二嫂你知不知道这些事？但我查到一些和二姐有关的东西，这些东西我想你可能需要知道。」

    说完陵珩兮将孙时年查到的部分纪德的资料递给鹿娇，其中除了纪德的生平，还有他在调查赵家，以及当初给纪德落水办案的那个警察弟弟现在赵席谌手下的分公司上班的事。

    鹿娇接过资料后当场就翻看起来，她看得很急切，一目十行，仿佛是在找什么，直到她目光一凝，唿吸突然变重。

    陵珩兮通过页数和她视线垂落的地方猜测，应该是纪德在青砂码头调查赵家那段资料。他貌似不经意的提起自己曾经和喻慎在青砂码头遇到过赵席谌和他身上陵璇霜信息素的事。

    鹿娇重重吸了口气，她认真的凝视陵珩兮，「阿珩，你是要利用我吗？」

    陵珩兮微微一愣，他收起自己贯常的笑，冷冷道，「二嫂，你有答案。」

    「我不会帮你对付璇霜的。」她道，「我是她的妻子。」

    「我不是让你帮我，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只是给你你想证明又不敢面对的。」鹿娇迟迟没有说话，陵珩兮眼色一黯，「或者，你早就知道了。」

    「我应该知道什么？」鹿娇唿吸一窒，「纪德他，他死了，因为赵家，我知道这些，我没有帮他报仇！我对不起他！」

    「二嫂！」

    鹿娇情绪突然崩溃，就好像紧绷到了极点的弦被他轻轻一挑，断了。

    「我知道她参与，可我不死心！」

    鹿娇闭了闭眼睛，「我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她，我爱了她那么久，那么久。」

    她说起和陵璇霜的过往。从她对陵璇霜一见钟情开始，到她们这些年不甘不愿的婚姻生活。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空气中瀰漫着焦灼的气息，陵珩兮听得口干舌燥，他端起杯子喝了两口咖啡，可是全然没有减轻这种焦躁感。

    陵珩兮抬手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想再端起咖啡喝一口，突然头脑一阵恍惚，他忙按着桌子，柠檬红茶的信息素就像水汽被蒸发了一样充斥着这个店面。

    「二嫂！」

    该死！有东西在诱发他发情。

    「阿珩！」鹿娇察觉到他的异样，「你怎么了？」

    「我好像发情了。」陵珩兮脑子一片浆煳，他不知道怎么这次的发情期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阿珩！阿珩！」鹿娇起身查看他的情况，随着她的靠近，那股焦躁感更加剧烈，陵珩兮死死压抑着。他发力拉住鹿娇的袖口，那上面正是刺激omega发情的催情剂，「二嫂？」

    鹿娇也意识到了，她看着袖口茫然失措，她几欲张口，最后只说道，「我，我不知道。」

    陵珩兮已经无力质问她，发情期被提前诱发，而且和以往不同，这次因药物来得汹涌。

    拼着最后的神智陵珩兮让终端通知喻慎。

    发情期整整三天，他和喻慎只能呆在自己别墅里。

    发情第二天陵珩兮短暂恢復神智，从床上爬起来时浑身酸软无力，略微思考一会，就知道又是被算计了，这种下作手段一向是陵琼冰的手笔。

    但他奇怪的是同为omega鹿娇怎么没事。

    陵珩兮坐起来，喻慎昨晚给他做了清理，但现在人不知去哪了。

    陵珩兮叫来乔治，让他去给自己准备点心。乔治托着一份注射液和针管在门口探头探脑，「我要先给喻爸爸送药。」

    药？

    「你进来。」陵珩兮吩咐道。

    乔治圆圆的脑袋上蹿下跳的进来，「主人等一会哦，我很快的。」

    「你把药拿进来。」

    乔治听话的身体也进来。

    陵珩兮拿起来看了一下说明，果然是避孕药，他把注射液往托盘里一扔，「给他换成葡萄糖。」

    乔治脑袋的显示屏出现两个大大的问号，「主人，乔治没有设置说谎程序，不支持该行为。」

    陵珩兮眼睛一眯，拿走避孕药，命令道，「你到楼下拿一支同样25ml的葡萄糖注射液给喻慎，同时在下午三点之前不准开口说话。要发挥主观能动性哦，乔治。」

    乔治脑袋转了转，乖乖下楼。陵珩兮捏着那支避孕药想了一会丢到垃圾桶。这款避孕药有半年药效，对身体无害，是针对alpha里最受欢迎的一款避孕药。

    又睡了一会后，陵珩兮叫来乔治，问它喻慎又没有注射葡萄糖，得到肯定答案后，陵珩兮放心的往床上一趟。这次发情期，说什么他都要怀孕，他很好奇到时候喻慎会有什么反应，想想就有意思。

    直到傍晚喻慎才回房间，陵珩兮正侧躺着睡觉，喻慎弯腰亲了亲他的脸颊，陵珩兮小扇子一样的睫毛抖了抖，随即睁开眼睛，琉璃似的眼瞳看向喻慎，「你工作结束了吗？」

    喻慎拉着他坐起来说道，「解决了。」

    「嗯。」陵珩兮仰头。

    喻慎低头吻他，将他抱起来走进浴室，「洗澡。」

 第67页

    陵珩兮搂着他捏他的后颈腺体，「我不嫌弃。」说完伸腰往他腺体咬了口。喻慎唿吸一紧，抱着陵珩兮的手不自觉搂紧，但也只是亲昵的蹭蹭他耳朵，直到两人双双坐进浴缸。陵珩兮还坐在喻慎身上，在他后颈咬出一圈牙印，接着舔了舔，「我给你留的标记。」

    「痛吗？」喻慎问他，说着揉搓陵珩兮后颈腺体位置，昨天的标记让这里还散发着他的信息素味道，omega承受alpha的标记痛与快乐并存着。

    帮陵珩兮脱了睡衣，接着打开热水，喻慎让陵珩兮换了个方向，背对着自己，帮他按摩。陵珩兮靠在他身上，白天睡了一整天，现在倒是不困，只不过因为一夜的鏖战，让他累得不轻。虽然喻慎也有帮他清理身体，但还是有些不适。

    想到这里他问喻慎，「你不困？」

    喻慎正轻轻吻着他的后背，闻言道，「不困。」

    凛冽清淡的雪松和酸涩的柠檬红茶交织着。

    陵珩兮感到自己的发情潮似乎又来了，他回吻喻慎，「快点。」

    两人继续鏖战，直到发情期结束。

    陵珩兮在恢復神智的第一时间就接到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坏消息是在陵珩兮和喻慎呆在家里的几天时间里出了一点事，新能源存储技术研发部的一个姓陆的副主任将公司的保密技术泄露出去。收买他的公司与虞琦琦来往密切，可以查到是虞琦琦私人投资的一家公司。

    他翻身问喻慎，「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事？」

    「在接到你电话的同时。」技术被泄露的消息捅出来当天就是陵珩兮约见鹿娇那一天，可以预见到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陵珩兮同喻慎应付发情时破坏郁安电子同新能源集团的合作。

    好的是这件事并没有闹大，媒体方面没有动静，新能源集团也没有提出异议，因为陵段安出手了。他把这件事按下去的同时仍旧在推进郁安电子和四大能源集团的合作，并且最近在集团做一些资源交割。

    「所以你第二天是在忙这个？」陵珩兮隐隐有些察觉到陵段安的意思。

    喻慎半靠在床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陵珩兮的肩膀，「陵先生说他会解决。条件是我答应菲尔德的请求。」

    「代价？」

    「我得离开你的公司。」

    陵珩兮勾着他鬓角的髮丝，绕有意思的分析道，「让我来猜一猜，是不是菲尔德找你为的这项国家主导的科研项目与空军有关。并且这是他们决定的未来发展方向，而爸爸认为我们的公司才是未来能上船的科技公司。」

    喻慎不置可否。

    陵珩兮继续道，「如果将来发展天上，那么当然要丢掉地上的，地产与陵家的利益纠缠难分，尾大不掉可是个难题。所以爸爸想让郁安电子和郁安地产分家。」

    「他们几个可能猜到了，可能没有，但爸爸现在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们急了。从公布遗嘱，到陷害我发情，时间越拖对他们越不利。」

    陵珩兮伸了个懒腰，「不过我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孙时间查卡特查得差不多了吧。」

    「看，机会来了。」他展示着终端上鹿娇的通话请求。

    第38章 审判

    陵珩兮接起电话，鹿娇向他道歉，「阿珩，对不起。」

    「我……你还好吧，我不是……，我不知道，你。」她语无伦次似乎想解释，但最后还是道歉的表示这次发情给陵珩兮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她都可以赔偿和弥补，却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戴一个带有催情剂的袖扣。

    陵珩兮心下瞭然，这次的发情事件十有八九是陵琼冰的手笔，他最喜欢这种手段。而这次造成的后果如果不是陵段安出手，事后鹿娇想也弥补不了。对于她想弥补的心陵珩兮明白但不打算让她赔偿，只有他受到的损失越严重，鹿娇就会越愧疚。

    「我怎么会怪二嫂，多亏二嫂你及时联繫喻慎我才没有出事，说起来应该是我要谢谢你。」

    「阿珩，谢谢。」鹿娇没有挂电话，陵珩兮等了一会听到她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二嫂不用太在意，你这样倒叫我像刻意卖惨。不如这样，下周卡特开庭审讯，喻慎没有时间，二嫂你陪我去，就当是弥补我了。」

    不过她和陵璇霜之间无法弥合的矛盾还是在于纪德。

    那头的鹿娇过了好一会才答应，「好。」

    和鹿娇约好了在法庭外见，到那一天陵珩兮打算亲自开车去，喻慎却提出送他。

    「你今天没空。」陵珩兮在门口点点喻慎的胸口，「不准送我。」

    喻慎握住他的手指，在手心里捂了捂，只说道，「顺路。」

    两人牵着手到车库，陵珩兮好奇，「听说总统府在关注这件事，你说裘检察官能把卡特送进监狱去吗？」

    喻慎罕见的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一个人做不到。」

    「还有孙时年，没有人比他更恨卡斯特大桥爆炸案的主谋。」陵珩兮打开副驾驶的门意有所指的对正坐上车的喻慎道，「除非不是卡特。」

    「说起来他好几天没消息了，也不知道做什么阴谋诡计去了。」陵珩兮绑上安全带关门，「你觉得李懂事长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j」

    卡特的案子聚集了所有主流媒体的目光，检察院门口人群密密麻麻。抗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人，来听审的观众、抗议的群众和维持秩序的警察将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68页

    陵珩兮的车直接开进检察院，好在他们今天开的车不是常用的那辆，否则要被认出来就麻烦了。陵珩兮下车后不得不抱怨一句，「要是被媒体拍到我们又要大做文章。」

    现场安保人员带他们从贵宾通道进去，陵珩兮看了眼时间，九点开庭，现在还有半小时，「我晚一点进去。」

    说完他抬头看了眼跟他一起走的喻慎，「你现在开车走？」

    「等一会。」

    「那我们先去三楼。」那有一个绝佳的看到大门广场情况的观景台，方便他等鹿娇。

    等他们上了三楼，这次的主角之一，裘卜祺检察官也在这那里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场外的一举一动。她站在离电梯对角线的位置同另一名检察官说着话，看到他们于是抬头和他们打个招唿。

    陵珩兮礼貌回应，和喻慎走到观景台另一边，「她看起来精神不错，很有把握，就是不知道结果能不能让她如愿。」

    喻慎突然抬手搂住陵珩兮，他面无表情，似有顾虑的样子。

    「怎么了？」

    「阿珩你……」

    陵珩兮的电话提示打断了他们，鹿娇也到了现场，询问陵珩兮在哪。陵珩兮告知她位置，然后让喻慎先撤，「你撤吧。」

    「阿珩……」

    底下的长街突然躁动，嘶吼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一条街外，押送卡特沃夫的警车已经出现在视野中，但在各路人马的围追堵截下以龟速前进着。

    鹿娇已经上来了，三个人打了照面，鹿娇今天化了淡妆，气色看上去比上次要好多了，但神情之间的倦怠还是凝结不散，愈演愈烈。这让陵珩兮有些顾虑她的心理状况。

    鹿娇不是不知道陵珩兮和陵璇霜之间的争斗，但无论出于何种考虑，作为纪德的好友，她原本就打算亲眼见证卡特沃夫的宣判。她目光越过检察院门口的广场人群，落在那缓慢移动的警车上。

    人群喧嚣着，有人在闹有人在哭，有人落井下石，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期待沉冤昭雪，有人渴望真相大白。两旁的行道树上徘徊着几只乌鸦，「哇—哇—」嘶哑的高唱着这场罪有应得的审判。

    另一边的两名检察官同样沉默的看着底下的喧闹，陵珩兮余光看到裘卜祺的视线追随着警车，狭长的双眼里一片冷然。

    喻慎皱着眉看向了乌鸦。

    卡特在被特警押送着下车，十几名警卫人员拦住蜂拥而至的媒体，但在围攻之下他们仍是寸步难行。

    陵珩兮仿佛能同他们嘴里听到格式化的质问，他认识其中不少人，甚至知道他们当初是怎样夸赞卡特沃夫的，然而真正愤怒的人群被拦在检察院外。

    和陵珩兮预想的差不多，卡特脸上并没有颓色，他仍旧保持着上流社会的从容不迫，带着他一贯虚伪的和蔼笑容，傲慢的回答媒体。

    联合几天没有消息的孙时年，和几次传出的总统府干预的传言，陵珩兮已经有了预感。j后面的国王和王后打算保他……

    喻慎突然将陵珩兮搂紧怀里，余光一瞥中他看见原本在近处树上徘徊的几只乌鸦，一只脱离队伍朝人群飞去，然后张口它的鸟喙露出里面黑色的枪管，一束足以割裂金刚板的高温雷射精准迅速的穿过卡特的额头。

    鲜血和惊叫同时爆发，他被按在喻慎的怀里感受着他灼热的体温。

    鹿娇两只手紧紧撰着栏杆，她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死死的看着底下乱成一团的人群，在慌乱的人群里不可置信的辨认着死去的卡特沃夫，他虚伪的表情甚至来不及改变，眉心以上的额头被笔直的从中割开，做了那么多恶的脑袋被切开也不过是一样的血肉与脑浆。它们流淌在地砖上，洒在他人衣物上，粘在众人脚底上。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偏偏是现在，在他被审判前，为什么他死了，死在他罪名定下之前！为什么！凭什么！

    同样震惊的陵珩兮在一瞬间反应过来，他推开喻慎护着他的怀抱，第一眼看了卡特的结局，被开瓢得惨不忍睹。

    第二眼他看向杀死卡特的乌鸦。那是一只与寻常乌鸦无异的纯黑色乌鸦，黑亮的羽毛栩栩如生，在混乱的人群拥挤之下，特警很难射中灵活的「飞禽」，但这只乌鸦没有再做出任何攻击，只是躲避着子弹，检察院上空的雷射网在第一时间就被开启，乌鸦无法飞出去。

    乌鸦在场内飞旋，所过之处引发人群的慌乱，它飞得比普通乌鸦快多了，无疑是一个仿生机器，并且不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机灵的记者已经迅速调整状态记录机器乌鸦的外形和卡特的死相。

    在乌鸦攻击卡特的十几秒后，它被一束雷射攻击到，同时人群爆发一阵巨大的欢唿。

    但此时出现第二个意外，在乌鸦被攻击的同时启动自爆程序，伴随空中一团火光闪过，黑色的残骸四散。

    喻慎再次迅速将陵珩兮搂进怀里。

    卡特被杀，「兇手」自爆，现场的安保人员开始疏散人群和保留卡特遗体、採集乌鸦残骸。

    陵珩兮从喻慎怀里抬头，他看到喻慎皱眉，面色不虞的看向景观台的另一边。陵珩兮转头顺着他的视线开过去，他在看裘卜祺。

    裘卜祺没什么异常，她站得笔直，冷冷看着卡特被抬上担架，一派泰然自若。陵珩兮也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个检察官，作为今天的主角之一，她的嫌疑人被杀，她的态度也太过于冷静。

 第69页

    和裘卜祺在一起的另一名检察官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神色慌张的和裘卜祺说了两句话，两人匆匆离开，坐在后面的裘卜祺不期然转头和他们对视，她的眼底一片冷色，比起正义的检察官更像执法的侩子手。

    她离开之后，陵珩兮才注意鹿娇，鹿娇浑身都在抖，脸色一片苍白，她死死盯着被送上救护车的卡特，喃喃自语道，「纪德，他怎么可以这样死了，怎么可以！凭什么呢……是他们杀了他！也是他们杀了你……」

    陵珩兮握了握拳，面色复杂的看了眼喻慎，喻慎对他轻轻摇头。陵珩兮皱眉，卡特的死在意料之外。他原来是想让鹿娇亲眼看着卡特被无罪释放，引起她的愧疚和正义感，没想到卡特被杀，导致鹿娇现在这样大受刺激。

    「二嫂。」

    直到载着卡特尸体的救护车消失在视线，鹿娇才恍惚回头看向陵珩兮，她松开栏杆，双腿一软，陵珩兮忙上前扶住她。鹿娇轻飘飘倒在陵珩兮怀里，陵珩兮轻轻拍拍她颤抖的后背，「二嫂，没事了。」

    「他死了？」鹿娇喃喃说道。

    「是的，他死了。」陵珩兮回她。

    「凭什么呢？」

    陵珩兮没再说话，他不想再刺激鹿娇。随后鹿娇自己站了起来，神色恍惚的往外走。

    「二嫂，我们送你回家。」

    鹿娇愣了愣，道，「我……回爸爸那里。」

    卡特沃夫在庭审之前被暗杀身亡的事在瞬间点爆全网，成为全世界的头版头条。

    鹿议员自然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他忙得焦头烂额，但看到形容苍白的女儿还是第一时间将人抱进怀里。和陵珩兮两人寒暄几句，问了下现场情况后，大家也就各自忙去了。

    第39章 坦白

    随着卡特的死亡，网络舆论发酵得极快，尽管有关部门已经在控制，但还是质疑不断。舆情只能往生物机器的未来发展方向引导，乌鸦发射雷射武器和自爆的视频以无数种形式在网络传播。

    同时也有人牵扯出多年前的卡斯特大桥爆炸案。当年货车爆炸后，卡斯特大桥被直接炸塌，大桥坍塌带来的伤亡人数激增，当时也是生物机器人第一次以成熟的姿态震撼世人。

    多年以后陵珩兮仍然记得，当年他在直播前看到六只高达七八米的巨型蜘蛛出现在废墟之上的情景。它们轻便灵活的八条机械腿在废墟之中行动自如，高深的声吶捕捉技术能准确定位受难人员，仿佛神兵天降的救世主，在一个小时内救出所有被废墟掩埋的人。

    那是陵珩兮第一次直面生物机器的能量，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真正领悟到科技可以带来的作用，科技企业可以抛开纯粹利益的角度，去学会技改变世界。

    同当年的陵珩兮一样，那六只蜘蛛鼓舞了无数学子走向生物机器这条路。但就如同当年受到的追捧一样，在目睹它如此轻易利落的夺走一个人的生命，一个被重重保护的人的生命，人们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开始质疑。

    几个小时内，以生物机器为代表的科技公司股票都受到波及，包括陵珩兮的电子集团股票也在连续下跌。

    在和下属们交代完应变策略和公关方向之后，陵珩兮把目光移向喻慎。他正在处理终端工作。他们两人都坐在后座，车是无人驾驶模式。

    「你知道那只乌鸦要攻击卡特。」陵珩兮不是疑问，他是确定。在那只乌鸦表现出异常之前喻慎就注意到它们，在之后卡特被杀和乌鸦自爆的过程中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喻慎抬头看向陵珩兮，他的瞳色很深，就像是幽幽夜色。在他的目光里，陵珩兮继续问他，

    「你怎么知道那只乌鸦有问题，你看出了它是生物机器？」

    「嗯。」应完，他解释道，「它的翅膀在飞行时不够流畅，角度死板。」

    陵珩兮下意识反驳，「有没有可能是它有残疾？」

    喻慎嘆了口气，「这是我在老师实验室时期的作品，这一只是中途丢失过的试验品之一。」

    陵珩兮惊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三年前。」那之后不久，喻慎就退出了佟将戎的实验室。

    佟将戎的实验发明一向以民生需求为主要方向，且他是个具有代表性的反战人士。因此关于仿生机器人的安危与未来在网上沸沸扬扬，大家都把他当作正面例子，谁能想到杀人机器竟然也来自佟将戎的实验室。

    既然乌鸦来自佟将戎的实验室，再加上喻慎今天出现在现场，简直就是最大嫌疑人，「你还记得这只试验品怎么丢的吗？」

    喻慎略微回忆一下，摇头，「那天停电。」

    意味监控和门禁系统都失效。

    「这么重要的试验品事后没有找回？」

    「当时只是个半成品，不具备飞行和攻击能力。」喻慎解释道，「完整成品只存在图纸中。随着设计中后期的中止，图纸也被封存。」

    陵珩兮皱眉，「那也就是说，暗杀卡特的人也得到过图纸。你手上有过完整的图纸，你甚至可以再画一份。」这嫌疑可大了去了。

    他想起什么，「当时你在观景台上就是想同我说这个？」

    「不是。」喻慎抬手蹭他后颈的腺体，「我是想让你小心裘卜祺。她或许谈不上是一个坏人，但现在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你认识她？」陵珩兮突然想起，「对，她也是少年班成员，你们当初是同学。」那这样想就不对劲，喻慎在开始看到裘卜祺时就表现出不满，而不是在注意到乌鸦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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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特的死和裘卜祺有关系，你知道她想杀他？」

    喻慎点头。

    陵珩兮不解，「为什么？她为什么要杀卡特，在庭审之前杀死自己手上的嫌疑人，对她没有任何好处。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我从没听说你和裘卜祺除了同是少年班同学以外的联繫。这些年你瞒着我在和她联络？」

    怪不得陵珩兮这么想，这真是太莫名其妙了，他们结婚这么多年，喻慎有联繫的同学朋友家人他都一清二楚，突然冒出个裘卜祺，还是牵扯到这么严重的一件事里。

    「因为纪德。」

    「纪德？」又是纪德。

    「裘卜祺和纪德有什么关系？因为卡斯特大桥爆炸案？」

    陵珩兮在卡特被裘卜祺控诉后第一时间就了解过这位检察官。

    裘卜祺出身在一个中产家庭，父母在她十岁时离婚各自组建家庭，她跟随祖母长大，十三岁被选上少年班第来到首都求学，后来升上首都大学法律系，因为人口贩卖案止于罗伯特死亡一事公然开骂执法系统而一战成名。裘卜祺研究生毕业后就职检察院，因为执法严明，言语犀利，能重判绝不轻诉，是坚定的死刑拥护者而威名赫赫，并且因为经常和民众在网络上争辩热门案例，在民间很有影响力。

    可以说当时陵珩兮以为孙时年把卡特的证据移交给这位检察官，是因为她雷厉风行的性格，且对当年人口贩卖案件终止于卡斯特大桥爆炸后死亡的罗伯特一家而愤愤不平，多年来都试图翻案。现在看来，是孙时年知道了她与纪德的恩恩怨怨才将证据移交给她。不，或者说是他们在开始就有可能是一会的。所以一夜之间卡特的诉讼满天飞。

    那么当时他没有在意的喻慎和孙时年私下的联繫，喻慎帮忙破解卡特的信息也不止是因为卡特的信息堡垒是佟将戎设立的。

    喻慎摇摇头，「她和纪德情非泛泛，无法看着卡特从自己手里宣告无罪。」

    「为什么卡特会是无罪？」陵珩兮看着喻慎，自己无视的东西是不是有些多了，「你又为什么会知道裘卜祺和纪德情非泛泛？」

    陵珩兮想起上次孙时年来访时的情景，在谈论道到纪德是喻慎就出现了，他出现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提一下青砂码头。

    「上一次你特意在孙时年面前提起青砂码头，之前也是特意帮他查的卡特，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秘密？」

    喻慎在次摇头，他简短道，「纪德曾经救过金宅的一名邻居，因此我认识他。」

    陵珩兮蹙眉，「你早认识纪德，但你当时没有和我说。」

    「没有必要，纪德已经死了很多年。」陵珩兮继续说，「我不知道裘卜祺怎么认识的他，但他们经常一起出现，裘卜祺称唿纪德老师。纪德死后，她一直想让纪德的死亡真相大白。」

    「在查到卡特身上时，她委託我攻克卡特的信息获取证据。」

    「难怪。」陵珩兮猜测道，「她查到卡斯特大桥爆炸案上时遇到了也对这件事穷追不捨的孙时年？」

    「那这只乌鸦和你有没有关系？」陵珩兮想问的是试验品丢失时或者图纸泄露出去时喻慎知不知情，只要不是他给的裘卜祺。咬死早丢了，那么谁也奈何不了他。

    「裘卜祺曾经失望于我不肯帮她，」喻慎淡淡道，「非必要他们不会找我。」

    陵珩兮问，「那你怎么怀疑是裘卜祺？」他私心是认为这是裘卜祺个人行为，孙时年肯定不会贊同暗杀这种做法。

    「事发前她找我过想办法。她得到消息，卡特会被无罪释放。」

    「哪怕她是检察官？」陵珩兮疑惑，真的是总统府出手了？「你没有答应她？」

    「我让她冷静。」喻慎道，「但她走投无路，她快疯了。」

    陵珩兮看向喻慎，他竟然会这样评价一个人。

    「她怎么和你谈的？」陵珩兮直觉说到了自己，但喻慎摇头并没有具体说这个。接着道，「我担心她今天冲动，没想过她会直接杀了卡特。」

    「那孙时年知情吗？」

    喻慎道，「他们认识了很久，并不算彼此信任。」

    「这些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陵珩兮按了按眉心，事到如今信息量也太大了。

    喻慎将他搂进怀里，「我不想你参与这些陈年往事，他们的执念与你无关。」

    执念是飞蛾扑火，只能带来死亡与离别。

    车一路开回公司的停车场，旁边一辆嚣张跋扈的横着占了两个车位的黑色跑车降下车窗，露出孙时年那张漫不经心的脸，「下午好啊！两位。」

    陵珩兮看到他就有些恼火，「你来做什么？」

    「我来抢你老公。」孙时车晃了晃手上准备的银手镯。

    「你想开了，当a不如当o？」

    「根据一些不能透露的官方来源，那只小乌鸦和咱们的喻大博士有些关系，可能需要我们一起谈一谈小乌鸦的前世今生。」孙时年把手铐从车窗丢回车里，「不过我们什么关系，我会法外留情的。」

    「你负责？」陵珩兮不可思议，「现在改管死不管生了？」

    「唉～」孙时年假惺惺嘆了口气，「那不是我们的嫌疑人卡特沃夫先生被南方的民主革命军众目睽睽下暗杀了，面对这样赤裸裸的挑衅，警察局忙得很。可怜的真相只好由我们这些见不得人的情报部门调查了。」

 第71页

    陵珩兮听懂了他的意思，卡特之死是域外的锅。喻慎的家世加上他们陵家也不怕被甩锅安上一个间谍叛国的罪名。

    不过面对孙时年，他依旧没有好脸色，「孙时年，你欠我一个解释，坦白从宽。」

    孙时年笑笑，「晚上我再来找你们，但现在先走个流程。」陵珩兮看向喻慎，见喻慎仍是面无表情的淡定模样，放心让他和孙时年走了。

    车上孙时年收起嬉皮笑脸的态度，「裘卜祺之前有没有通知过你？」

    喻慎没有回答，但想想也知道她不会说自己要去杀人了这种事，孙时年骂道，「她疯了！」

    「那只乌鸦是怎么回事，军部的人说是你的设计？是你的还是佟将戎的？」

    「老师的实验很多都是军方牵头的项目，不便公开。」

    孙时年砸了下方向盘，「她简直找死！你没有帮她，她怎么得到的？」

    喻慎同陵珩兮解释的简短地又说了一遍。

    「她竟然还会改装！」孙时年冷笑一声，「她这样公然挑衅军部不会放过她。」

    但事已至此，孙时年带着喻慎到安全局的审讯室按流程做笔录，过程简短。试验品丢失在当年就有报批过，接触图纸的人数两只手不止，本就没有多大保密性。

    很快季家派人来带走喻慎。

    看着季凡明的尉官毕恭毕敬等在一旁，孙时年烦躁不已。直到他们两人离开，他不得不面对这次裘卜祺把自己算到死路，合作破裂而自己还得帮她这件事。

    第40章 白名单

    罪魁祸首毫不在意死活的等在他办公室，熟练的屏蔽了监控监听设备。孙时年关上办公室的门，「为什么要自作主张杀死卡特！」

    裘卜祺抬头看了眼他，冷冷道，「我不可能看着卡特被判无罪，还是在我的面前。」

    「这只是第一次庭审。」孙时年点起一根烟，「你清楚这次证据有多么充足！「

    「有用吗？」裘卜祺反问，「他们甚至不用证据，只要他们认定是你做的，你就必死无疑。反之亦然。」

    她眼角眉梢都透责着锋利的嘲讽，孙时年深吸一口气，「你是一名检察官！今天的检察官是你，你连你自己都不相信？」

    「我连自己的灵魂都出卖了，你叫我相信我自己？」裘卜祺眼里一片痛恨，「我本就不是个好人，如果不是为了纪德，我也不会做检察官。宣誓的每一次我都在想像地狱，你不是和我一样吗。」

    「在爱丽丝身边长大的你明明比我清楚，他们不会让卡特沃夫认罪，他们也不会公布纪德的死亡真相，真相不可能大白！你让我相信自己，如果能有办法，我不会让他死得这么痛快！」

    「他在法庭之上才有被审判的可能。」烟雾缭绕中，孙时年的声音冷淡无比。「不仅仅是纪德，那天在检察院外还有很多受害者和他们的亲友，他们都在等卡特伏法，你剥夺了他们的希望。」

    「他们绝不会允许卡特承认当年的人口贩卖和卡斯特大桥爆炸案。比起不会到来的正义，为什么不亲眼看着仇人在眼前下地狱。」裘卜祺冷笑一声，「今天的戏剧难道不够精彩，我想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

    「冷静点。」孙时年将菸蒂丢进菸灰缸，他同时让自己清醒，「爱丽丝那里的消息让你认为总统府决定保下卡特？她一定在骗你。」

    裘卜祺冷眼看他，「总统府给你施压的事已经人尽皆知。」

    「是爱丽丝。」孙时年点了另一只烟，「她是个明哲保身的人，她决定保下李家就肯定会放弃卡特沃夫，不过是一只脏了的手套。」

    「所以你拿了李家相关的证据换她放弃卡特？」

    「我没这么天真。」孙时年吐出一个烟圈。

    「你确实不该这么天真，在这件事上，你亲爱的姥姥爱丽丝，和我们敬爱的唐总统又一次久违的达成共识了。」裘卜祺冷冷的看着窗外，「不止是卡特沃夫，白名单上所有的人都应该下地狱！」

    「你就这样放弃了让他们进监狱的可能？」

    「你有办法？」

    「我不是一直在挣扎，这么多年了，他们又不是天，就算是天也有破了的时候。」孙时年将第二根菸蒂丢进菸灰缸，他俯身对裘卜祺道，「在此之前，你得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摘干净喻慎？」

    「他不会有事。」裘卜祺笃定道，「陵家一定会出面保他，即使陵家保不住菲尔德也会出面，目前空军牵头的空轨车项目需要他。」

    孙时年略有放心，这疯子至少还不知道喻慎和季家关系匪浅，否则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道，「你要把陵家扯进来，就会害得喻慎背上一个谋杀的罪名。」

    「这是英雄的荣誉！」裘卜祺道，「不过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感激他，不会让他和卡特的名字纠缠。卡特沃夫不配。但是陵家别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他们应该的。」

    「陵家……虞琦琦，也不是不可以，用不着从喻慎这边。」孙时年直起身，「这次乌鸦动静太大，你躲不过几天。」

    裘卜祺站起来替他点上第三根烟，自己也抽了一根凑近点燃，菸草味中，她缓缓笑了，像一柄淬毒的匕首，锋利无比。

    「但是你会帮我。」

    「我会帮你。」孙时年在她对面坐下，「你要听完我的。」

    「这是你的条件？」

 第72页

    「我需要时间。」孙时年道，「我要他们背上他们该得的罪名，哪怕他们老死在监狱。」

    「真是正义啊！孙上校。」裘卜祺讽刺地扬起嘴角，「你要怎么救我呢？」

    「别再自作主张，暗杀如果能达到目的，他们早就死千万次了。」

    「对，你才是暗杀专家。」裘卜祺吐出一个烟圈，她锋利的眉眼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如果他们能进监狱，那我也会自己走进去。」

    陵珩兮下午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时收到喻慎的信息，内容里说他要去季家一趟，会耽误几天。具体因为什么事他没有说，陵珩兮估计是这次卡特被杀和试验品丢失的事。喻慎的信息里还提了如果他对于下午谈话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孙时年。

    孙时年在半夜才来找他，两人在茶室面对面聊天。

    孙时年仰头喝了一口，「改喝茶修身养性了？」多好的茶在他嘴里也没比白开水好多少。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坦白从宽。」陵珩兮端起茶杯啜了一口，清苦的茶味在唇齿留香，「你利用我们夫夫的事我就不计较。」

    「我倒是想知道喻慎怎么和你说的。」

    「别想串口供，他都招了。」

    孙时年笑笑，他摊在椅子上，「我让他帮忙破解卡特的终端。」

    「是你还是裘卜祺？」

    「是我让裘卜祺拉喻慎下水。」孙时年摊手，「原谅我吧，谁让隔壁部门不是勒菲弗尔的信众就是两党的钉子。」

    「得感谢你们孜孜不倦的宣传。」

    「锅背多了他会习惯的。」孙时年按按太阳穴，言归正传，「我查卡斯特大桥爆炸时结识了裘卜祺，通过她知道了纪德。」

    陵珩兮毫不意外，「猜到了，什么时候？」

    「三四年前。」孙时年拿出一根烟，没点，「后来才知道喻慎认识纪德，不过他不肯和我们一起组成正义者联盟也没办法。」

    陵珩兮提醒他，「卡特。」

    「是了，关键时刻还得看技术人员的。」孙时年接着从卡特说起卡斯特大桥爆炸案的始末。

    同上次的猜测多过证据不足不同，这次他从卡特手里拿到了确切证据，「当年交给卡特那张破坏罗伯特司机神经的晶片的人是新能源的李董事长，卡特保留了当年的交易影响。」

    「为什么？因为李渡水？」

    孙时年笑了，「不仅是因为卡特手上有李渡水在极乐界杀人的证据。」

    「不仅？」

    「李董事长原本就是参与者之一，他自己的肺部和李懂事长夫人的心脏都来源于器官走私。极乐界的背后投资者之一也是他们，你也许在想这些可不比杀人罪重，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我不是在疑惑这个。」掠夺他人器官在他们眼里不是罪恶，他们只是拥有需要特权又不肯被民众质疑的傲慢逻辑。所以制造贫民区的混乱，所以无视底层的苦难，所以随意操纵规则和掩埋真相。陵珩兮不至于同流合污，但也没有对此抱有天真。

    「卡特手上有一份名单，他称之为白名单。如果说当年的罗伯特只是个底层人物，那么卡特充其量是个联络者，在这份名单上还有数个像李懂事长这样有能量的人。」

    喻慎说他是j，是因为他背后还站着国王和王后。

    「白名单？还有谁？」

    「喻慎破译名单之后，立即被安保系统发现了，自毁系统发现我们在调查，销毁了名单。」孙时年选择避重就轻。

    陵珩兮没有追问，「裘卜祺和纪德怎么一回事？」

    「天资聪颖觉得世界无趣的准失足少女遇到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故事，想听吗？」孙时年喝口茶清清嗓子，「容我准备个几万字的稿子。」

    「爱丽丝公主殿下和唐家都没有查到这些？」裘卜祺可以说是爱丽丝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

    孙时年笑笑，「或许查到过。但不重要。」无论是纪德还是裘卜祺。作为站在这个国家权力之巅的两个人，并不在乎一个检察官和记者的故事。

    房间一时沉默，孙时年重新开口，「说一个你感兴趣的，名单上有个名字，虞琦琦。」

    陵珩兮正要追问的时候，乔治突然联繫终端提醒他，鹿娇上门拜访。

    已经是两点，至于三更半夜的鹿娇因为什么来找他，陵珩兮和孙时年对视一眼，「机不可失。」

    第41章 多年前的真相

    陵珩兮让乔治带鹿娇到隔壁房间。

    鹿娇双手交叉坐在沙发上，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手指上的婚戒，那颗号称沙漠之心的巨大钻石，反射着屋内暖黄的灯光，折射出七彩颜色。她看了又看，最后右手盖了上去挡住自己的视线，陵珩兮正好这时候走进来，「二嫂，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她转向陵珩兮，双眼红肿像是之前哭了很久，「我想你帮帮我。」

    陵珩兮默默看了眼终端，接了孙时年的通话请求。

    「二嫂？」

    她撰紧了双手，「你还知道多少纪德的事？」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陵珩兮轻轻摇头，「二嫂，你可以先说说你想要我怎么帮你。」

    她闭上眼睛，「卡特死了。」死在她眼前，「他一定是被灭口的。」

    陵珩兮没有说话，静静听她说。

    「当年我听到纪德死去消息的时候，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我没有查到他的死亡有任何问题，便以为那是个意外。」

 第73页

    鹿娇的声音里透着抑多年的痛苦。

    「后来卡斯特大桥爆炸案发生时，我在网络上发现一个和纪德行文风格极为相似的人。他很喜欢写作，我看过他所有新闻，所以我一眼看出来，那就是纪德。我想他是不是还没有死，他只是在躲避风头，等什么时候风头过去了他又会出现。

    于是我去找他的家人打听。在大学时，我见过纪德家里人，他的妹妹当时年纪不大却还认识我。她问我娇娇姐姐你是来找哥哥的吗，哥哥已经死了。我说我是替你哥哥来看你的。

    我虚伪极了，可是一来二去她却把我当成了好心的大姐姐。多可笑！后来一次我接妹妹到家里作客，正好碰到何明，当时他还是陵璇霜的助理，他回来拿陵璇霜的东西。我们三人碰了个正着，他走后，妹妹告诉我，这个人她见过，他以前和一个非常漂亮的女性alpha去找过纪德。」

    她看着灯光倒映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犹如模煳扭曲的视野，「如果我当时就面对这一切，而不是惊慌失措的送走妹妹，然后多年不敢见她。她也一定知道了，她哥哥和她真心相待的人，不过是一个自私伪善，狭隘懦弱的人。」说道这里她弯下腰一只手紧紧按住另一只手，「这么多年，我始终告诉自己，纪德没有死，我也只能欺骗自己，纪德没有死。我看着那个网络帐号不断暗示自己，他还活着。是的，他还活着，有人替他活着。是我，是我死了。」

    「我难道不明白，连卡特被这样的人都会被灭口，何况是纪德。」

    「他的肉体死在九年前，我亲眼看过他的尸体，看过他的死亡报告。却逃避他死亡的真相，包庇兇手。我是一个懦夫！是一个自欺欺人的侩子手，我辜负了他们！辜负了自己！我已经死了！」

    「二嫂！」陵珩兮拉住激动的鹿娇，「你冷静一点，你没有做错什么，这些不是你的责任。」

    鹿娇抬起头看他，眼底一片干涸，只有绝望的血丝，经年不醒的噩梦，直至今日才肯宣洩出口。

    另一边听完了前因后果的孙时年直接扔下的一个他刚刚没来得及接的大雷，「陵琼冰换过一次肾。」

    陵珩兮冷眼看完这条消息，关掉了孙时年的通话。他掰开鹿娇互掐得苍白青紫的手，说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二嫂，你要什么呢？」

    「你是想重新查纪德的死亡原因将真正的兇手绳之以法？还是完成他死前的遗愿，将玩弄人命的权贵们送进监狱？」感觉到鹿娇的力慢慢泄去，陵珩兮也松开手，「不管是现在还是七年前，现实都是一样的。你所要面对的，可能是你挚爱的妻子，可能是深爱你的父亲。」

    「你有没有想明白？如果你只是因为愧疚而痛苦，不如离开现在这个环境，而不是逞强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鹿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阿珩？」

    陵珩兮认真的建议道，「纪德死了，他不会怪你，你唯一的问题是自己没有放过自己。但你可以不去做一个好人、不虚伪的人、不懦弱的人。负责真相和正义的应该是警察、是法官，而不是你。」

    鹿娇眼神一动，「我真的可以不做一个好人？」

    孙时年从门外走进来，突兀的脚步声和陌生的声音一起出现，「你可以不做一个好人，但你不能放弃自我。」

    鹿娇勐然看向来人，惊惧道，「你也在这！阿珩？」

    陵珩兮看向孙时年，孙时年耸肩。

    「我是来查卡特的案子。」孙时年步伐缓慢的靠近，他高大的身躯显然在鹿娇面前压迫感十足，「你可以顺便把你想要办的事委託我，虽然不是警察和法官，但显然我比阿珩更适合。」

    陵珩兮不悦的阻止他，「孙时年。」他不想利用这样精神状态的鹿娇。

    「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和你说。」孙时年转向陵珩兮，「是陵璇霜的杀人动机。」

    陵珩兮愣了愣。

    「告诉我！」鹿娇突然站了起来，她双手抓着桌边，十指惨白。

    孙时年笑了笑，就像他说的机不可失，失去鹿娇的陵璇霜更好对付，他说道，「陵琼冰换过一次肾。肾不是正规来源，因此虞琦琦结交了卡特，卡特建立的极乐界等情色娱乐场所，她也有不少投资。」

    说到这里孙时年又勾唇笑了笑，不过他眼睛里毫无笑意，「通过这些场所，她结识了不少人，比如志趣相投的赵家。为了搭上这些家族，她经常组织一些活动。」

    「比如一些用活人当猎物的狩猎活动。」

    陵珩兮蹙眉听他说下去，鹿娇听得浑身颤抖，或许她根本想不到枕边人是如此残忍。

    孙时年瞥了一眼鹿娇没有继续刺激她，他略过了活动内容，直奔主题，「极乐界出事那次，他们想拉唐家人下水，于是虞琦琦组织了一次活动。只是那次活动唐家的人没给她面子，不过去的人也并不少，比如李渡水。」孙时年说得轻慢，眼底却很冷，「在追踪卡特和极乐界等娱乐场所线索的纪德也在那次成功混了进去，并且在活动结束后带着证据全身而退。

    他拿到的证据足够当天在场的人死一千次。只是他当年调查极乐界的地下交易得罪了很多人，登报报警都不能公布真相，甚至差点害死家人。好在钱老看中他的脾性从中斡旋保住了他。

    现在他还在暗中调查这些，却不知道还能相信谁，也不知道怎么将东西公之于众。于是他想起一个朋友，一个家世优越又善良的朋友，说不定她能帮助那些受害者伸张正义呢。」

 第74页

    「可惜，你不相信他。」

    鹿娇怔了怔，好一会她才开口，「他们……他们……这样的坏，我还相信他们，我没有纪德。」

    怕她陷入自责，陵珩兮开口劝慰，「二嫂，先不说相不相信，事情过去这么多年，真相不应该听信一面之词。」他看一眼孙时年，对方神色冷峻地指了指终端，「纪德拿到证据和陵璇霜去找他或许有关，但不代表是二嫂动的手，赵家、卡特他们远比陵璇霜有可能杀死纪德。」

    陵珩兮低头看向终端，孙时年将卡特等人取走纪德的器官记录发给了他。

    一个坚持正义的记者在死后，甚至不能留有全尸。

    陵珩兮哑然。

    孙时年说道，「不如让鹿女士看看。」

    闻言鹿娇看向他，她极力压着话语中的颤抖，「阿珩，不要瞒着我，我会冷静的。」

    陵珩兮将刚刚孙时年给他的东西转给鹿娇，「二嫂，没什么的。」

    看完这份记录鹿娇沉默了很久，最终缓缓道，「我该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受到惩罚。」

    孙时年在她面前坐下，「鹿女士。」他说道，「你只需要收集陵璇霜母子三人的犯罪证据，把它们交给我，等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我能相信你吗？」

    「别紧张，这只是你的一个选择而已，就像阿珩说的你可以忘记这一切。」孙时年的声音蛊惑道，「只要你是问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让乔治送鹿娇上楼休息之后，陵珩兮看向孙时年，「你想做什么？」

    「卡特死了，当年的旧案需要一个新的切入点。」

    「你想从虞琦琦下手，你不怕她是下一个卡特沃夫？」

    「她可够不上卡特的等级，但显然是现在最适合的一个。」首富的情妇，至少在舆论是上能将话题度拉满。

    陵珩兮蹙眉，「既然你有这些证据，为什么不指控卡特？」

    「我没办法指控他。」孙时年轻轻一笑，笑得漫不经心，可陵珩兮依旧能看出他眼底的疯狂，「拿到证据的半小时后，爱丽丝公主殿下召见了我。她告诉我，卡特不会认罪。」

    陵珩兮：「你把消息透露给了裘卜祺？」

    孙时年：「你怎么不认为是她自己得到的消息？」

    「这无所谓。」陵珩兮头疼，这案子可真大。「那你们就这样信了？」

    「你觉得呢？」

    「你不会信。」

    他们两人同时开口，陵珩兮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裘卜祺信了，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一场借刀杀人？」

    孙时年打了个响指，「你说对了。」

    「裘检察官和纪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和喻慎又知道多少，你们是什么时候牵扯在一起的，我要知道所有。」

    第42章 自首

    和孙时年彻谈一夜后陵珩兮目送他在凌晨四点匆忙离去。一个小时后乔治通知他，鹿娇也走了。

    窗外飞来几只麻雀，陵珩兮打开窗户给它们餵了一点面包。

    卡特沃夫被杀导致的仿生机器人争端在网络上愈演愈烈，他又渡过忙碌的一天，接着受到鹿娇的消息，她决定和陵璇霜摊牌。她们妻妻数载，该说的总该说清楚，有始有终。

    对于她的优柔寡断陵珩兮不意外，她是这样的性格。鹿娇约陵璇霜到她们城郊的一座别墅里见面，陵珩兮放心不下，提前藏在楼上让终端入侵控制了别墅的智能系统，实时监控情况。

    陵璇霜在十点准时上门，鹿娇给她开门后，陵璇霜松了一口气问道，「娇娇，你最近还好吗？」

    「和你没有关系。」鹿娇往后一躲，将她引进进客厅，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陵璇霜看了一眼反手盖住，她果断道，「我不会签字的！」

    鹿娇没和她对视，「我们今天是来谈离婚的，我说过你想好再来。」

    「我也说过了，我不会和你离婚的！」陵璇霜斩钉截铁道，「娇娇，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好好谈，有什么不对的，我会改。」陵璇霜伸手握住鹿娇的手。鹿娇第一时间要抽开，没抽动，她看着陵璇霜，问道，「你去找过纪德？」

    陵璇霜的温柔神色一瞬间似乎凝结在脸上，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握紧了鹿娇的手，沉声回答，「是。」

    对于她的配合，陵珩兮感到惊讶。他以为陵璇霜至少会花言巧语稳一下鹿娇，事后处理干净证据，没想到她会当面直接承认。

    鹿娇闭上眼睛，明明已经做好心里准备，但陵璇霜承认的那一刻，她仍旧心如刀割，带着哭腔问道，「为什么？你杀了他？」

    「我……」陵璇霜顿了顿，看着鹿娇的眼泪，她也不「我没有杀他。」

    「那他是怎么死的？」鹿娇睁眼看她，「你知道害死他的人是谁？」

    这两个问题陵璇霜没有回答。

    此时无声胜有声，鹿娇浑身颤抖，她甩开陵璇霜的手站起来，指着陵璇霜质问，「你们杀了他？」

    陵璇霜依旧没有反驳。

    「到了最后，你也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不肯让我死得明白，让我知道自己究竟爱着怎样一个人渣！」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鹿娇开始干呕，陵璇霜站起来想拍拍她，被一手甩开。

    陵璇霜只能用力拉住鹿娇的手腕，「娇娇！你别激动，对身体不好。」

    鹿娇抬眼质问她，「你有什么资格关心我？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为了权力娶我，到现在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你也不肯告诉我！」

 第75页

    「没有，我不是这样想的。」陵璇霜闭了闭眼又睁开，「以后的日子我们好好过，娇娇，你相信我。」

    「相信你和我好好过？你是不是忘了，你上次对我好言好语，只是为了给我戴上能害阿珩发情的信息素袖扣而已。」鹿娇看着她的眼睛，第一次爱意在视线里消磨殆尽。「跟我说一次真话，陵璇霜，别让我恨你。」

    望着她的眼睛，陵璇霜缓缓松开手，「我没有骗你，纪德的死是个意外。一开始我只知道有个曾经经喜欢过你的男bate在刻意靠近你，可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无法容忍有其他人在你身边打转，于是派人去查了他。

    我的人在他的住所找到了一些视频，他们报给我后，我销毁了那些东西。」陵璇霜顿了顿，「娇娇，他靠近你不怀好意，他只是想利用你，他不配你这么愧疚。」

    「没有人比你利用我更彻底了。」鹿娇冷冷说道，「你不过是找到了他收集的你们的犯罪证据，你们害怕了。」

    陵璇霜没有对她句话做出反驳，她继续说道，「我销毁那些东西之后准备送他出国，他当时答应了，我也就没有再计较。」

    「可是他死了。」鹿娇不相信她说的，嘲讽道，「你不可能主动放了他，你不是这么不谨慎的人。」

    陵璇霜闭上眼睛，片刻又睁开，「我让人将他带出国，路上他跳水身亡。」

    「是你杀了他！你怎么有脸说不是你杀的他！」鹿娇彻底绝望，原来她的枕边人是如此可怕，「去自首吧，陵璇霜。你是个杀人犯啊！」

    「娇娇！」陵璇霜声音沙哑，「你这么恨我？」

    鹿娇摇头，「我恨你？我恨不得我恨你！我竟然爱了一个杀人犯这么久，我才是可笑至极！」

    听到这里陵珩兮也有些不能理解，孙时年告诉他的是当年陵璇霜销毁了纪德收集的证据后，将人关起来。之后陵琼冰和赵席谌将纪德带走交给了卡特，在一番严刑拷打没有发现更多备份数据后，杀了他。

    既然跟鹿娇坦白当年的事，陵璇霜没有必要替卡特隐瞒这些，卡特已死。除非她想顶罪的另有其人，看来当年从她手里带走纪德的陵琼冰不仅仅只参与了这点程度。

    监控里鹿娇和陵璇霜还在争执，鹿娇希望陵璇霜去自首公布真相，陵璇霜说不可能。

    鹿娇吼道，「我不会接受一个杀人犯当我孩子的母亲！」

    陵璇霜愣了愣，良久她看着情绪激动的鹿娇说道，「如果这是你希望的，你希望我去自首，那么我会。但不是现在，娇娇，你给我一点时间。」

    鹿娇根本不相信她，「你杀了他这么多年难道没有一丝忏悔的时间。纪德揭露真相你就杀了他，阿珩和你抢夺陵家，你就利用我害他发情！你只是冷血冷情个卑鄙小人而已！」

    陵璇霜无话可说。

    鹿娇后退一步，指着右边的隐藏镜头威胁道，「今天你说的这一切我都录像了，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内如果你不愿意去自首还纪德一个公道，我会把一切曝光给媒体。」

    「你竟然这样防我？」陵璇霜不可置信，她激动道，「娇娇，我不可能现在去自首，你明白的。」

    鹿娇看着她，狠狠笑了，「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的可多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理直气壮的站在这里，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能心安理得的害人！」

    陵珩兮看着监控里鹿娇挣扎着被陵璇霜抱住，正想着自己要不要现在就下去帮她时，门口突然闯进来一群人。

    陵琼冰仍旧一幅清瘦忧郁模样，他身后约有七八个保镖。

    鹿娇看向来人，同样不可置信，她狠狠推开陵璇霜冷笑道，「你又何尝不是防备我！」

    「娇娇？」陵璇霜皱眉看向陵琼冰，喝道，「让他们出去！」

    陵琼冰摆摆手让那些人出去，他自己倒是留下在边上坐下，「姐。」接着他转向鹿娇，「二嫂，你该不会是受了谁的蛊惑吧？」

    「谁的蛊惑？你们还想怪谁？」

    「你要我怎么说你好呢，二嫂。」陵琼冰声音浅浅的，含着笑意，「纪德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你查也查了，找也找了，都没有消息。如果不是有人要利用你，怎么会在最近让你发现这么多，证据？」

    「比起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你为什么不相信自己的妻子呢？」

    面对他的话，鹿娇死咬着牙，「到底是谁心怀不轨，你们心里有数，这么多年，我就像小丑一样被你们利用玩弄，我不会再相信你们！」

    陵琼冰说道，「二嫂，你和我姐是合法妻妻，她能得到的将来也有你一份，你何必在这个关头和我们撕破脸皮。陵珩兮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只是为了爸爸的遗产，你投靠他也得不到想要的。」

    纪德的生命，那些血泪在他口中轻描淡写仿佛不值一提，鹿娇对他们姐弟已是失望至极，「你们，难道不是打算利用我们父女直到没有利用价值的一天，只是你们连装没能装到那一天。」

    「二嫂，当年可是你非要嫁给姐姐的，当初你和鹿议员强迫她放弃自己的恋人和你在一起，如今你在无辜什么？」

    「陵琼冰！」陵璇霜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鹿娇后退一步，「是我。」她咬牙切齿，「罪大恶极。」

    「不过那些帐再说吧，我不在乎。就让我们把欠纪德的先还了，把你们欠下无辜的生命还了。」

 第76页

    「二嫂，你非要和我们作对，我们也只能不客气了。」

    「那你们要怎样？」鹿娇看向陵璇霜，轻笑，「一样杀了我？」

    「娇娇，你情绪不稳定，我会安排心里医生帮你疗养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

    「你要把我关起来。」鹿娇质问他们，「难道你以为你能关我一辈子？别说是你现在还没有得到爸爸的一切，就算是爸爸，他也不敢这么对我！」

    「哈哈哈哈哈，二嫂，你还是天真。」陵琼冰笑着说道，「你怎么就觉得鹿议员不知情，你可是他的宝贝女儿。如果不查清我和姐姐的根底他会放心把你嫁给姐姐？你难道不想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查不出纪德的死因，鹿议员会放任一个毛头小子把自己的女儿捲入危险之中，不如再直白的告诉你……」

    「陵琼冰，闭嘴！」

    听到这里鹿娇情绪已经十分不好，她摇摇欲坠。

    陵琼冰笑道，「二嫂，我们不需要关你一辈子，一段时间就够，相信鹿议员会明白的。」

    陵珩兮看到这里，感觉自己再不出场，鹿娇要被这对狼姐豺弟给逼疯了。他故作淡定云淡风轻的走下楼，「二姐，三哥，既然安排好了二嫂，接下来要不要谈谈怎么堵我的嘴？」

    在陵璇霜和陵琼冰震惊的目光里，他轻轻笑道，「我想你们会有取捨的。」

    第43章 爱

    看到陵珩兮出现，鹿娇仿佛溺水之人得到浮木，上前一把握住陵珩兮的手腕，用力得他有些疼。看到她这副反应，陵璇霜眼神暗了暗，不过转瞬她又是一幅淡定从容的模样，优雅得随时都能登上剧院舞台。

    陵珩兮也丝毫不怯，他仿佛一切早有安排的样子，「二姐可以多想几天，我们的情况的确一段时间就够。」

    陵琼冰的脸色白了又白，「你用这个来威胁我们，陵氏受到影响，作为陵家一份子的你也得不到好处。」

    「三哥，你真是天真。」陵珩兮学着他的口吻嘲讽道，「卡特才刚刚被杀，这时候爆出这么一个大料，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何况陵氏早就尾大不掉，你怎么觉得我想要的是全盘接手？」

    「呵，背上罪名之后，你以为你能独善其身？」

    陵珩兮挑挑眉，「当然，我也不想和警察媒体们打交道。不如这样，你和二姐放弃所有陵氏的股份，不再涉足集团业务，我则对今天的事闭口不谈。」

    「你做梦！」陵琼冰怒道，「少威胁我们。」

    「三哥，做一个衣食无忧，锦衣玉食的富二代有什么不好，总比和母亲前夫双双入狱要好得多，何况你们还是娇贵的omega？」陵珩兮暗暗拍了拍鹿娇的手腕，示意她要冷静，「不如按我说的，你和你的母亲以后还能再三嫁个富裕的alpha，继不继承陵氏集团对于一个嫁出去的omega有什么关系呢？」打蛇打七寸，吵架也要专挑人最痛的部分来。

    果然，陵琼冰怒道，「只要你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只要杀了你就好。只要杀了你就好！」

    「好，我答应你。」陵璇霜却突然出声答应他的条件，虽然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但录像在自己手里，主动权就在自己手里。

    「姐！」陵琼冰震惊，他们姐弟二人小心翼翼求了半辈子的东西，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

    陵璇霜阻止了他，「琼冰，我们先放弃。」

    陵珩兮道，「我也答应你让这件事永远沉默，不过是在你们违背条件之前。」

    陵璇霜最终还是决定答应，陵琼冰不愿意但在陵璇霜的示意下什么都没说。而鹿娇强撑着自己不说话，她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被陵珩兮利用了，但此时她不站在陵珩兮一边，她就会被陵璇霜姐弟二人关起来。

    而陵珩兮此刻也没办法和她解释这份录像现在发出去也达不到她要的真相大白，反而是人背后的人顺利甩锅给陵家，而他们金蝉脱壳。毕竟只有卡特一个背锅侠堵不住悠悠众口的，何况他还死了。

    和陵璇霜谈好条件，陵珩兮带着鹿娇离开，想到她现在怀着孩子，陵珩兮将他带到他妈妈的医院做检查，「二嫂，你的孩子多大了？」

    鹿娇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和二姐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怎么现在突然有了？」只能说这孩子来得真不是时候。

    「我一直在避孕。」

    陵珩兮心里讶异，他有过这样的猜测，但他猜想的是陵璇霜不想要孩子，毕竟鹿娇多年来有多喜欢陵璇霜大家都看得出来，她们之间，一直都是鹿娇主动。所以下意识的陵珩兮问她，「为什么？」

    「因为她不爱我。」鹿娇出乎意料说了心里话，仿佛破罐子破摔，「我知道的，她不爱我。我可以忍受，可是我不能接受我的孩子不是在爱里出生的，这对他来说很不公平，他应该有一个完美的家庭，一对爱他的母亲。可是我们做不到。」

    她垂头抚摸自己的小腹，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

    爱？因爱而生的孩子又有多少，每个人生下来都是因为父母的各种目的。「那现在你要留下他吗？」站在理性的角度，陵珩兮当然不希望这个时候鹿娇还剪不断理还乱的爱着陵璇霜，但是换一个角度，他便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好建议，「你还有很多时间思考。」

    「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这个孩子，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称唿一个杀人犯为母亲，我希望他清清白白，我希望他能被爱和阳光包围。」鹿娇说着便又流下泪，「但我，我好捨不得，他明明一无所知的在我的身体里等待这个世界欢迎他。」

 第77页

    陵珩兮把人送到医院陪着做了一系列检查，胎子两个多月发育正常，但是鹿娇状态不好，激素紊乱，长期一定会影响胎儿发育，所以医生建议她保持情绪稳定。

    不过鹿娇心里梗着纪德的冤情，她根本不得安心。陵珩兮倒是希望她能安心疗养，毕竟纪德过世了很多年，不急着一时半会。他把原先在鹿娇别墅的录像同步传给孙时年，对方表示了解。傍晚左右他就抽空来找了鹿娇，对过口供孙时年松口会将调查到的卡特等人参与谋杀纪德的相关证据给鹿娇看之后，鹿娇终于愿意在医院安心养胎。

    孙时年在阳台抽菸，陵珩兮在另一角处理工作。

    很久，孙时年开口，「现在上面想把一切结束在卡特这里，之前他和南方的明党有过合作，正好一箭双鵰转移矛盾。」

    「那纪德？」

    「如果要还他真相，就要重新起底当年的案子。」

    从纪德的这条故事线看，一切源于他遇到一个在路边向他要钱买烟的女孩，出于天生的机敏与正义，他在给了女孩钱之后，跟踪了这个在情色场所工作的女孩。几天之后，女孩消失了。发现端倪的纪德开始长达数月的调查与暗访。

    极乐界大会所郁其相关的一条街都在一个名叫卡尔罗伯特的人的公司名下，而这个人是时任检察厅厅长罗伯特的亲戚。纪德还发现，卡尔通过贫民区的黑社会社团拐卖或欺骗势单力薄的年轻omega和bate进入娱乐场所工作，很多人在此销声匿迹。纪德试图揭发这一条犯罪链却受到打压。在上司施压，家人被威胁，报警无用的情况下，纪德选择了屈服。

    但仅仅几个月后，他还是面对了内心的正义感。

    之后长达两年的调查让他掌握了更巨大也更黑暗的犯罪证据，消融在黑暗里的灵魂都在向他伸手，纪德被挤压得喘不过气，他不能轻易相信谁，他在网上揭发，但帐号一个个被查封，他去靠近执法人员，发现一个个尸位素餐。

    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情况下，他依旧在调查，然后发现和赵家一起参与进这些犯罪链的虞琦琦母子，竟然是他大学女神鹿娇未婚妻的家人，他想提醒鹿娇，他也暗暗盼望鹿娇能帮一把他。

    只是在这过程中，陵璇霜先发现了他的暗中调查，她不仅销毁了他多年收集的证据，还将他关了起来。

    纪德在摇晃的黑暗里想，还好，他有把东西备份藏好的习惯。但是明天小祺的生日他要赶不上了，希望能有人和这孩子说生日快乐，十八岁快乐。

    摇晃终于减弱，他听到脚步声在关他的暗房门口停留，随后是一个低沉的男声说道，「要我说你姐也是疯了，居然要把这个记者扔国外去，也不怕被他反咬一口。」他听出来是那个恶劣的富家公子赵席谌的声音。

    接着是个傲慢的冷冷的清冽的声音，「少废话，我把人带来了，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事情和我和我姐无关。」是个陌生的声音。

    「你把人带过来不怕你姐发飙？」

    「你们不会处理干净？」

    「得令。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严刑拷打吧，没兴趣观摩一下？」

    「谁来？你来？」

    「我倒是想，不过人要留给卡特先生，他值得我们学习的还多着呢。」

    沉重的大门被打开，走廊上的灯光照进来，纪德长期在黑暗的双眼不适的眯了一下，但他还是看清了背光的两个人，一个帅气一个优雅，光鲜亮丽衣冠禽兽。

    最后的最后，他在卡特沃夫的折磨下生不如死，在昏暗腐朽的船仓里死去；但最后的最后，他在实验室的器皿里感受到日出的曙光，听到有人给他承诺：我会把你的话转达裘卜祺，好好睡一觉。

    那也是个好孩子。

    陵珩兮看向孙时年，「你不正想重新审判？」

    「我想，但是人不够。」

    「什么意思？」

    「站在我这边的人不够。」孙时年重新再点一根烟，「爱丽丝、唐总统，他们俩能在这件事上统一利益。」

    「可当年如果不是爱丽丝公主从中协调，案子根本不会曝出来？」

    「是她。」孙时年苦笑一声，「她在和唐竞选所以要拉对方的人下马。但卡特和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毫不相干。」

    「天上的人制定规则太久了，不知道人间疾苦。」孙时年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我需要一些能动摇他们核心利益的力量。」

    陵珩兮迟疑道，「你是说军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陵珩兮狠狠皱眉，「你这是与虎谋皮？」

    第44章

    陵珩兮看向孙时年，「你不正想重新审判？」

    「我想，但是人不够。」

    「什么意思？」

    「站在我这边的人不够。」孙时年重新再点一根烟，「爱丽丝、唐总统，他们俩能在这件事上统一利益。」

    「可当年如果不是爱丽丝公主从中协调，案子根本不会曝出来？」

    「是她。」孙时年苦笑一声，「她在和唐竞选所以要拉对方的人下马。但卡特和她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毫不相干。」

    「天上的人制定规则太久了，不知道人间疾苦。」孙时年望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我需要一些能动摇他们核心利益的力量。」

    陵珩兮迟疑道，「你是说军方？」

 第78页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陵珩兮狠狠皱眉，「你这是与虎谋皮？」

    随后两天陵珩兮都有去探望鹿娇，她的精神一天天萎靡不振，焦躁不安，并不见好转，陵珩兮只好和沈悠如聊一聊她的情况。

    沈悠如道，「心病难医，我不知道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感情上的事旁人是无法插手的。」

    无法同她将两人之间真正的癥结—纪德之死说出，陵珩兮只好点头，「我不打算劝说她们感情上的事，不过二嫂很有可能不要这个孩子，倒时希望妈妈你好好照顾她的身体。」

    「我当然会，这是医生的职责。」沈悠如转了转手上的钢笔，「你把那孩子送回了你爸爸身边，那现在他的遗嘱你有把握吗？」

    「我在想爸爸可能是希望我和二姐分家。」

    「依据呢？」

    陵珩兮顿了顿，「直觉。」

    「你不想分家。」沈悠如一针见血道，「因为你觉得电子集团本就非你莫属，如果放弃原来陵氏的继承权，你等于什么都没有得到。」

    陵珩兮默认了，但也不完全是这样。

    沈悠如甩甩手，「我去看看你二嫂，你自己找个时间体检，距离你上次体检已经过去半年，注意身体。」

    陵珩兮看了看时间，今天下午没有安排什么重要会议，既然提到体检，他就顺便体检去了。陪同他的是个新入职的医生，看起来很年轻，说话也比较羞涩。

    体检结束后医生更新他的档案，陵珩兮正无聊便让他给自己看看。「先生，您很健康。」年轻的医生对他道，「您的各项指标都非常符合标准。」

    「没关系，我看看。」陵珩兮优雅笑笑，医生便将医院的档案转给他，陵珩兮随便看了眼，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的档案上赫然显示他怀过一次孕，且在两个月左右的时候流产。

    「先生，怎么了？」

    陵珩兮疑惑的再看一眼，医院不可能发生弄乱他档案的错误，那怀孕流产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没有任何记忆。

    看着档案里记录的怀孕和流产时间陵珩兮陷入沉思。

    他想起一次比较符合的情况。

    大概要从他为什么会和喻慎结婚说起，在他起了通过自由恋爱生米煮成熟饭这件事倒逼商业联姻且让对方入赘而留在陵家这个念头后，他追求了喻慎一段时间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他当时发展的电子公司节节高升，展现出自己的商业天赋之后得到陵段安的青眼；二是陵段安和赵家因为一些原因没能达成合作，没有共同利益，当然也就没必要让他和赵席谌联姻。

    事后陵珩兮猜测过他们合作失败的原因，这次合作一开始是虞琦琦牵头，虞琦琦与赵家有过一些私下合作因此极力促成赵家和陵氏的合作。陵段安一开始也许因为利益动摇，但之后还是选择了更为保守的路线，因为赵家和陵璇霜的合作，以及赵家侧重在一些违法生意上，陵段安并不愉快。

    没有了迫切的需求，陵珩兮有的是时间去找其他2%，也没有必在喻慎这颗树上吊死，还得拆他们感情深厚的竹马竹马。那段时间陵珩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事业稳定的他正雄心壮志的打算在学业上和伏简书一决雌雄，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第一名。而喻慎留校读研，他偶尔碰到对方也会骚扰一下，但已经绝口不提让对方和自己结婚或者交往的事。

    一切对于他正是欣欣向荣的时候，但陵珩兮低估了赵席谌对他的执念，他怎么也没想到赵席谌会想着给他下药。时至今日，陵珩兮也想不通为什么赵席谌会对自己有那么深的执念。即便他有一副令人惊艷的好皮囊，但以赵席谌的家世外表，又何尝没有好的皮囊前仆后继，他找不到非自己不可的理由。

    那天是圆圆十八岁生日，孙时年提议到某个地方喝酒，以此庆祝他生日快乐。当晚他们包了某个酒吧的包厢，并没有邀请其他人。圆圆许愿自己要遇到一个爱他疼他保护他的绝世好a；孙时年蹭了个愿望希望自己和女朋友长长久久。只不过一个都没有实现。

    在熊圆圆陶醉的小情歌和孙时年粗矿的的吶喊下，陵珩兮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他在思考，自己究竟还有没有更正常的朋友。思考之后他夺走话筒，决定用高分贝和孙时年一决雌雄。

    三人都喝了不少，圆圆叮咛大醉，孙时年扶着他走在前面，陵珩兮低着头走在后面。下楼梯的时候孙时年突然停下，看着门口方向有些不确定道，「那是你三哥吗？」

    陵珩兮抬头一看门口那个清瘦的身影不是陵琼冰还能是谁，「他怎么也来喝酒了，难到是因为他最近在闹离婚。」

    陵琼冰的联姻对象前段时间被曝出轨了一个明星，陵琼冰权衡之下回了陵家老宅住，双方正在协议离婚。

    或许是发现有人在看自己，陵琼冰回头看他们这个方向，不得不说他忧郁的外表在不吐露恶意的时候真是我见犹怜，尤其是他那双含水般的杏眼。孙时年一不小心就被矇骗了，「陵三哥，你也来喝酒吗？」

    陵段冰礼貌回应，声音淡淡，「好巧，怎么喝了这么多。」接着他看向陵珩兮，问他「你还未成年怎么喝了这么多酒，还要回家吗？爸爸今天在。」

    看他现在这副收起锋芒，郁郁带着项圈的样子，连满满提防他的陵珩兮都有些同情，心想该死的渣a。

 第79页

    「既然爸爸今天在，我就不回去了。」

    「方便回去吗，需不需要我叫司机送你们？」

    孙时年看看浑身酒气的陵珩兮，又看看人事不知的熊圆圆。想着陵琼冰刚好能送陵珩兮，他们俩又是兄弟又是omega，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便应下，「麻烦三哥送一下阿珩。」

    陵珩兮也没有意见，他喝得有些累，跟陵琼冰上了车对方问他，「你回哪套房子？」

    还以为陵琼冰单独面对他的时候会变脸，没想到他这次真没有意思针对他，陵珩兮便乖乖回答，「郊外那套房子。」

    他把详细地址说了，陵琼冰道，「你妈妈送你的？」

    「嗯。」他们很少心平气和的讲话，陵琼冰从车上的小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陵珩兮接过喝了几口，冰水进喉，让他清醒了不少。

    接着两人一路无话，直到陵琼冰的司机送他到家。下车时陵琼冰还同他道了句，「晚安。」

    陵珩兮回头目送他们一眼，接着去开门。这套房子是去年他生日时他妈妈给的生日礼物，一天都没有住过。陵珩兮进屋之后打开冰箱喝了瓶果汁，突然想吃夜宵。然后他就想到喻慎。

    一看时间已经半夜两点半，抱着试看看的心态他便在网上看了看金爸的店还有没有营业。居然还没有打烊，不过这里已经超出配送范围，陵珩兮玩味的点了一堆吃的配送到原来他为了骚扰喻慎租的贫民区附近的公寓。好玩的来了！

    那套公寓一租就是三年，还没有到期，陵珩兮打了个车过去。一路上天色阴沉沉的，连颗星星都没有，司机好心提醒他，「帅哥，待会估摸是要下雨，你回家得快点。」果然陵珩兮一进楼雨就噼里啪啦落下，伴随着风与雷，怕是要吵醒多少人的美梦。

    陵珩兮的终端响了响，他打开一看，是喻慎的，稀奇啊。

    「有事吗？」

    「打烊了。」对面喻慎的声音冷冷的，听着心情不怎么样的样子，「退单了。」

    陵珩兮一看软体，果然商家没有接单，「我都点了，你们怎么给我退了，我要差评！」陵珩兮道。

    接着一道惊天动地的雷声，导致喻慎再说了什么他也没有听到，对方就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没有回电话，陵珩兮用指纹开锁进了门，屋内的灯光一闪，接着怎么按开关都没动静了。

    很好，停电了。懒得再换地方陵珩兮把门口断电的智能锁关了，手工反锁。

    他有些热，到冰箱开了一瓶汽水解渴，同时找来屋内智能化家居的备用电池，电池电量有限，陵珩兮只好只开了冰箱和投影仪。月黑风高、雷雨大作、老旧小区、四周断电，趁着这个氛围，陵珩兮关了终端，打开一部最近评价不错的恐怖片，津津有味看起来。

    片子里的女主角终于甩开连环杀人犯躲进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她在房间里发现一本笔记本，随着诡异的配乐，屋子里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富有节奏感的有力的敲门声非常真实，陵珩兮后知后觉，好像有人在敲自己的门，他走到门口用猫眼看了看，居然是喻慎。

    没多想陵珩兮打开了门，「你怎么来了？」喻慎站门外，身上还有不少水渍，黑色的发梢驻留着一些小水滴。

    「停电。」闻到陵珩兮身上的酒味他顿了顿，接着看到客厅里正在播放的电影便换了个话题，「打你电话没人接。」

    陵珩兮看了眼终端不仅有喻慎的电话还有赵席谌，他懒得回，让喻慎进屋。转身走到落地窗边拉住被雨水打湿已经唿啸不动的窗帘打算关窗，「我的夜宵呢？」

    「已打烊，你喝了很多酒。」

    「我饿了，好热啊。」陵珩兮想了想还是没关窗，暴风雨的风吹得房间唿唿作响，不仅舒服还更适合看恐怖片，「去冰箱拿两瓶汽水。」

    「你为什么还在门口站着？」

    「你这里……」喻慎摇了摇头，「没事我就先回去。」

    「有，陪我看电影。」陵珩兮指了指置物架上的毛巾给他，眼睛眨巴眨巴看着他，「雨这么大，你晚点再回去，或者明天早上再走也行。」

    喻慎抽了条擦了擦头髮，有些无奈，「你今天为什么喝酒？」

    「今天圆圆生日。」陵珩兮脸色红扑扑的，说到这个他有些兴奋，「哦，是昨天。」

    「你最近……」他又顿了顿，「还好吗？」

    「我有什么不好。」陵珩兮走近他，「是你想我了吧？」说完他挑挑眉，得意道，「可惜过了这村没这店，珍惜你的竹马吧，不要做渣a。」

    喻慎没说话，只是深深看着他，不过陵珩兮喝得有点上头，指挥他道，「快去冰箱里拿点喝的给我？」

    喻慎用手背摸了一下他的脸，很烫，「你今天在哪里喝的酒？」

    陵珩兮一把捂住他的手不让离开，「好冰。」

    喻慎用了点力把手抽出，接着起身，「我给你调杯苏打水醒醒酒。」他到厨房倒水陵珩兮失望的倒在沙发床上继续看电影。

    喻慎回来把水递给他喝，接着陪他把剩下的半个小时电影看完。明明是恐怖片加雷雨天，然而空气里滚动的却仿佛是焦灼的热浪，陵珩兮咋舌，「好热啊。」

    蓬勃的alpha信息素勾动着他的神经，他看向一旁的alpha淡定的模样，「你冷吗？」

 第80页

    喻慎按住他探向自己的手，无奈道，「你怎么……抑制剂呢？」

    陵珩兮歪歪头，什么抑制剂？最近也不是他的发情期，喻慎调的苏打水没用。「我好热，快开空调。」

    「坐着等我。」喻慎起身先开启空气净化系统，驱除空气中越来越浓郁的omega信息素。接着去卧室和卫生间找备用的抑制剂，他刚刚进门时闻到的信息素兴奋剂的味道不是错觉。

    压下为什么陵珩兮会吃到信息素兴奋剂的疑惑，喻慎开冷水洗了把脸后继续翻箱倒柜。

    陵珩兮在屋外等了一会，他只感到越来越热，难难道自己真的是发情了。为什么？

    保持不了一秒的思考，熟悉的热流涌上身体，他冲进了卧室的洗手间拿抑制剂。喻慎正弯腰翻柜子里的医药包，陵珩兮扑上前要抢，喻慎反手把他锁住。

    「抑制剂。」

    「没有抑制剂。」喻慎把他架在洗与盆上，「冷静点，能帮你叫救护车吗？」

    屋外雷声大作，陵珩兮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他脑袋嗡嗡的，这不是他的房间，格局和家里不一样，没有抑制剂只有面前散发着舒服的冷冷的信息素的alpha。

    不由自主的向眼前的alpha凑上去，喻慎一边按住他一边躲开，「你发情了。」

    得不到安抚的陵珩兮暴躁不已，「我知道，快咬我！」

    「不行。」喻慎眼神暗了暗，他克制住自己几乎失控的信息素，「我叫救护车。」

    说完他唿叫手腕上的终端，陵珩兮挣开他的控制扑向他，终端被打落在一旁。喻慎用两只手制住他，心底仿佛有一只野兽在咬踹关押他的牢笼，叫嚣着放它出来。

    喻慎想捡起终端，陵珩兮双腿一用力，猝不及防将他踹后两步，接着一跃而起整个人扑他伸手，空间狭小不方便躲开，又怕陵珩兮磕到碰到，喻慎只能接着他。可陵珩兮一落他身上便似乎将他当树爬了，攀着他的脖子要去咬他的腺体。

    喻慎只能背靠墙壁，右手托着他的腰，左手捂着脖子。然而陵珩兮丝毫没有停顿，对着他的手腕用力一咬，混着铁锈味的信息素瞬间在这个狭小的空间爆炸。感受道喷涌而出的alpha信息素，陵珩兮骄傲的抬起头，明亮的眼睛冲着他得意的笑，似乎在宣告胜利一样。

    你赢了，喻慎想。意识控制了身体，低头吻上他还带着自己鲜血的唇，任由彼此的信息素在此间失控。

    第45章 结婚

    这次发情持续了整整三天，陵珩兮完全被信息素主导，喻慎稍微比他好一点，但也只好一点。还记得叫人送来水和食物，免得他们饿死上新闻。

    三天后清醒的陵珩兮有些懵，因为开着窗房间里的信息素味道已经散得差不多，但腺体陌生的痛感清晰，他捂着脖子上的咬痕不可置信的想，老天是非要和逗他玩吗。

    喻慎站在阳台上眺望远方，见他醒了便走进房间开灯问他，「还好吗？」

    见他面色如常，一幅淡定的样子，陵珩兮有些委屈，「你不是要叫救护车？」倒不是他失忆了恶人先告状，只是有点不能接受现在这个情况，他就这样被草率的标记了。

    「你咬得也太重了。」

    喻慎顿了顿没有解释，直接道歉，「对不起。」

    「需要吃点东西吗？」

    「算了，现在几点？」陵珩兮捂着额头想起身，一阵酸爽，「啊！」

    「五点。」喻慎上前把他扶起来，「小心。」

    陵珩兮靠着坐起来对他怒目而视，「你是不是趁机打了我一顿。」

    「不是，没必要。」

    凌晨五点，天将明未明之际，陵珩兮拿起终端看了眼消息，倒是极多的未接来电，排头第一个便是赵席谌，打了几百个电话给他。一看是他，陵珩兮便将终端扔到一边，想来这几天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事，现在最大的状况是他和喻慎标记了。

    起因是他突然发情，可他怎么会突然发情？陵珩兮回想自己发情之前在做什么……他喝多了然后做陵琼冰的车回郊外别墅，期间喝了陵琼冰给他的水！

    陵珩兮抬头看喻慎，正好他开口问道，「你那天是不是误食了信息素亢奋剂？」

    陵珩兮握紧拳头，唇边勾起一抹冷笑，「是。」如果不是他阴差阳错来了这边，接着喻慎倒霉撞了过来，那么等着他的会是什么？赵席谌。

    他拿起终端的通话记录除了赵席谌的几百通未接来电，接着便是陵琼冰、陵璇霜还有陵玖之的几通未接和信息：「阿珩你这几天没去公司，二姐好像有业务给你，打你电话没人接，有空记得回消息。」

    他们并没有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但自己也没有保留证据。该死！

    不好把家庭斗争和盘托出，陵珩兮直接略过，「这是我的问题，我会解决。」

    他问喻慎，指了指彼此，「现在怎么办？」

    既然他这样说，喻慎也不追问，只是看着他，一贯的没什么表情的淡淡回答，「结婚。」

    陵珩兮：？？？版本更新了好吗？

    「不行。我们不能结婚。」陵珩兮想找一个不能结婚的理由，然后发现也没什么理由，「等等，你嫁给我……也不是不行？」

    喻慎无可无不可，「看你。」

    至少现在以后都不用担心自己被拉出去联姻了，但就是不太好交代啊。

 第81页

    陵珩兮给沈悠如发了条消息说自己和喻慎标记了，也没有说前因后果，接着他打了个电话给陵玖之，对方还在睡梦中。质感很ai的声音难得人气十足，「阿珩，怎么了？」

    「这几天忙，没注意消息，二姐找我谈什么事，怎么还找到你头上了？」

    「具体我不清楚，说是你这几天找不到人才来问问我，不过二姐说项目急，你有空赶紧和她联繫。」她顿了顿，「是发生什么事了？」

    「之后再同你详细说。」

    陵珩兮挂了电话，却见喻慎站在一旁看着他，轻佻道，「是不是突然发现我是你见过最好看的omega，算你走运，本少爷第一次陪你了。」

    喻慎浅浅笑了一下，「看日出吗？」

    「嗯？」

    喻慎弯腰把他连着被子抱了起来。

    「嗯？！」

    被喻慎放到阳台的摇椅上，清晨的风还有些清凉，陵珩兮把被子裹紧了，歪头看穿着单薄浴袍的喻慎，「你冷不冷？」

    对方掀开了他的被子，和他一起挤进摇椅里。半圆的摇椅包裹着气息相融的两个人，如同此时青白相互的天色。

    日出的光芒从重重叠叠的远山之后先声夺人，天际的朝霞逐渐绚丽，这里的景观远不如陵珩兮山顶别墅，但五十三楼的高层风景也别有一番风味，比如暖和。

    另一边陵琼冰在看着陵珩兮喝下掺了东西的水，把人送到目的地之后立即通知了赵席谌。只是没想到赵席谌赶过去时已经人去楼空。

    听闻消息的陵琼冰并不着急，他和赵席谌只是短短的合作关系而已。看他喜欢，自己又看陵珩兮不顺眼才答应帮忙。对他而言，陵珩兮就是被狗标记了，对自己而已也没什么坏处。一想到陵珩兮发情后只能向一个不知什么条件的alpha低下他傲慢的头颅摇尾乞怜，他甚至有些痛快。

    因此他打算拖到第二天才去找人，然而找不到陵珩兮的赵席却直接找上陵家，还好陵段安不在。

    「你疯了。」

    「阿珩在哪？」

    「我哪知道，你把人弄丢了来找我做什么？」陵琼冰懒得同他多纠缠，「他能去哪，他发情人走不远，你不派人在附近找找，也不怕被人捷足先登？」

    赵席谌暴躁踹飞脚边的古董摆件，「如果阿珩出事……」

    「你不是正好趁虚而入？」陵琼冰抢过他的话，「没有比这更好让他爱上你的机会了。」

    两人争吵须臾，便知道这样没有意义，赵席谌回去继续找人，而陵琼冰也不得不帮忙，毕竟陵珩兮要是死在外面了他也不能好过。

    陵珩兮身上是有定位器的，这是陵家给每个孩子准备的，要查这个定位器势必要惊动陵段安，不值得。而从当晚陵珩兮去的别墅物业那里拿到监控是更好的选择。可偏偏那是陵家对手的地产产业。专做富人的生意，及其注重隐私。要想把物业管理人员叫起来查监控并不容易，想快点只能找陵璇霜，但陵璇霜肯定不会贊同他的赵席谌给陵珩兮下药的决定。

    折腾了一天赵席谌最终用他的方法查到当晚的监控，接着他们看到了接走陵珩兮的计程车。很快他们查到计程车司机的信息，也就知道了陵珩兮去了贫民窟附近的一个小区。

    这个小区正好是陵家早年的一个楼盘，陵琼冰即刻找人查监控记录，但由于当晚的雷雨天气，旧小区的监控烧了。

    这个小区共有几千户，由于是早期楼盘管理松散，租户众多，他们没有从物业信息里找到陵珩兮。只能让物业人员以其他理由去扫楼，这么一耽搁也就脱了两天，赵席谌已经急得冒火。

    连着两天的动静惊动陵璇霜，她问陵琼冰们在做什么，陵琼冰只好向她坦白，有了陵璇霜这个真正高层的擦手，立即找到陵珩兮的租屋。

    但此时木已成舟，他们同时知道了喻慎的存在。

    「杀了他。」赵席谌阴测测的说。

    陵琼冰在一旁泼冷水，「人是佟将戎的爱徒，科技新星，比你值钱多了。」

    比起贸然上前找人不打自招，不如把这件事闹大。陵璇霜当即让手下人找了个可以和陵珩兮新公司合作的项目，越急越好。同时联繫了陵玖之，给自己几人找人做个铺垫。

    陵珩兮和喻慎看完日出又补了个觉，等着演员们粉墨登场。不过他们来得着实晚了点，喻慎都做完一顿早午饭，他们还没来。

    陵珩兮指着桌上一碗孤零零的粥问道，「这是什么？」

    「粥。」

    「菜呢？」

    喻慎十分坦然，「还没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喻慎轻轻皱了皱眉，陵珩兮抬抬下巴对着门口方向让他去开门。

    喻慎上前开门，门外一群人看到他也惊讶极了，孙时年惊讶道，「怎么是你……你和阿珩？」

    「阿珩！」赵席谌想挤开喻慎进门，被他伸手拦住，两人对上，喻慎面无表情，赵席谌怒火中烧，「你给我滚开！」

    陵玖之说道，「你好，我是阿珩的四姐，听说他在这里，我们找他有事。」

    「喻慎，让他们进来吧。」陵珩兮心想，好戏开场了。

    孙时年、陵玖之、赵席谌、陵琼冰以及陵璇霜的秘书悉数登场。

    陵珩兮站起来，似有委屈又似不好意思说道，「四姐、三哥，你们怎么来了？」

 第82页

    「这几天联络不到你，我们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陵玖之淡淡道，「你没事就好。」

    「你四姐来找我说你不见了，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我想你可能在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撞到他们。」他看着赵席谌挑了挑眉。

    「璇霜姐有事找阿珩，我一听你不见了就上火。」赵席谌转过头对陵珩兮深情款款道，「阿珩，你没出事就好。」

    「我看未必。」陵琼冰出声道，「阿珩，你身上的alpha信息素，是你身边这个alpha的？你和他标记了。」

    「阿珩！」赵席谌突然紧张的看着他，「你不会……」

    演得有模有样，陵珩兮笑了笑，「我这几天发情期失联，是和喻慎一起。」

    陵玖之推了推眼镜，孙时年在一旁看热闹。

    「你年纪还小就和alpha标记，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alpha，要怎么和爸爸交代？」

    「当然是告诉爸爸，我们两情相悦，情不自禁。」

    几人离开之后，陵珩兮问喻慎，「好玩吗，我们家天天这样装模作样，你以后也要陪我了。」他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想知道喻慎这种冷漠的样子怎么和这些人唇枪舌战。

    第47章 蜜月

    不用多久陵段安就知道了陵珩兮与人标记的事，他让陵珩兮来和他说说具体是什么情况。

    陵珩兮不打算没有证据就在父亲面前指控陵琼冰给自己下药，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不过在陵段安面前他说道他和喻慎是两情相悦，发情标记是个意外。

    「是我先追的喻慎，我不认为他比那些富家公子差。」

    陵段安看着他，长久不说话，他的目光威严深邃，陵珩兮被看得很是紧张。

    他硬着头皮问道，「爸爸您会同意我们结婚吗？」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你未来的事业不仅会得不到另一半家庭的助力，更甚至他可能得到你的一切之后背叛你。」陵段安的语气说不上是威胁，只是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陵珩兮下意识开口反驳他，「他不会，我相信他。」

    实际他并非这样想，他的观念更为爽快得多。他和喻慎并不是真心相爱，如果后续在一起带给他的损失会让他难以承受，他会果断和对方分开。能喜欢多久原本就不重要。况且像联姻这样更是毫无感情的婚姻，也没见陵段安为儿女在意过，现在却质疑他们「自由恋爱」的爱情是否可靠。

    只是表面上，陵珩兮现在必须表现出如同罗密欧与朱丽叶一般的深情不渝来打动自己用实际行动证明过爱情一文不值的父亲。

    「爸爸，我很喜欢他。」

    闻言陵段安没有再否掉他，只是转过头看书房上着的一幅画。那是幅风景油画，画一般，不是什么名家作品，但落笔是一个潇洒的签名，邵郁。也许是看着那幅画想起自己卑劣的发家过去有了一点愧疚，陵段安松口道，「让喻慎来和我谈谈。」

    「谢谢爸爸！」陵珩兮放下心，虽然行动尚未成功，但好歹前进一大步，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他去了去大学找喻慎。

    喻慎现在住单人宿舍，公寓是密码锁，喻慎正在洗澡于是让他自己进门。他一开门，喻慎已经洗完澡在吹头髮。说实在他吹头髮的样子实在不够细緻，几乎就是风力开到最大唿唿一顿乱吹。

    陵珩兮「啧啧」两声走到他面前，「你怎么还用这么落后的电风吹？」

    喻慎关了风机，「嗯？」

    不得不说他沾染了水汽的样子比平常温和许多，不那么生人勿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柠檬红茶味，陵珩兮凑近道，「你身上好香。」

    喻慎侧了点身体避开他，「嗯？」

    「我的信息素。」alpha身上有自己的味道这一点让陵珩兮有些愉悦。而理所当然，他身上也有对方的味道。

    喻慎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后颈，也许是刚刚洗完澡，他的手指温热，「很好闻。」

    陵珩兮身子一酥，这让他有点不适应，于是后退半步说正事，「爸爸要和你谈谈，你做好准备。」

    喻慎想也不想，「好。」

    陵珩兮挑挑眉，「不问问我谈什么？」

    「结婚的事。」

    「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实话实说。」

    「不行！」陵珩兮连连摇头，他再后退一步就碰到喻慎的单人床了，他干脆在床上坐下，「你这公寓好小，连个沙发都没有。」

    「你要告诉爸爸，你也爱我爱得死去活来，非我不可。」他从终端调出一份潦草的剧本，开放屏幕权限让喻慎也能看到。在坐车过来的半个小时里，他已经给喻慎安排好是如何和自己相遇相爱的，「我已经编好了你的台词，你就按照这上面的演给爸爸看。」

    喻慎扫了一眼内容，点点头没有反驳。看他今天这么配合，陵珩兮奇怪，怎么彻底标记后，他好像对自己有点百依百顺，仿佛真的要爱上自己一样。

    2%的匹配率都有这样的效果，信息素真是可怕。

    于是他忧心忡忡道，「你可不要因为标记真的喜欢上我，这些都是信息素作祟，是假的。不过你放心，等我继承陵家之后会和你离婚放你自由的，同时我会补偿你一大笔财产。不过你是不可能分走一半的，这个我要和你签婚前协议。」

    听了他这些薄凉自私的话，喻慎也没有生气，他问陵珩兮，「阿珩，你眼里婚姻究竟是什么？」

 第83页

    「我知道你们不能理解，在你们这些……嗯，普通人眼里，你们肯定觉得婚姻是什么神圣的殿堂。」他顿了顿，「你知道邵郁的故事吧，他是我爸爸原配，但是爸爸背叛了他。而他的孩子，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哥，很多年前就死在国外了。可听说他的死讯，爸爸甚至都没有想过要把他的遗体接回来，却在他死后不久后就又和他的新欢又生了个孩子。原配英年早逝，没有人记得，也什么都享受不到，连孩子都一样薄命。你看啊所谓追求爱情的婚姻，不过如此下场。」

    听完他这番言论，喻慎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提，他揉了揉陵珩兮的头髮，「你不要受他的影响。」

    陵珩兮看着他摇头，「那倒不是。」

    陵家怎么可能有人敢提原配，不过是多年来周边的所见所闻让他无法和平常人一样考虑婚姻，大家族里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

    想了想陵珩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观点同喻慎说明，「我们这些人的婚姻本质就是为了利好两个家族，结婚证就是合同，婚姻一定得带来利益，否则就是浪费。不过现在是我个人的利益和家族的利益出了点错位，我不想遵循他们的联姻方案所以才选择了你。」

    喻慎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陵珩兮有些心虚，他想了想又说，「但毕竟也是你的第一次婚礼，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不用，你开心就好。」

    陵珩兮看着他，「不用？要不还是把你们家七大姑八大姨，你从小到大的同学朋友，家附近方圆十里的邻居都请来见证一下。你放心，天空草坪热气球，彩虹花朵大钻戒都会有的，一定让你特别有面子。」

    喻慎轻轻一笑，「不需要。」

    陵珩兮站起来，「那好吧，我回去了，晚安。」

    喻慎伸手将他拉进怀里，蹭了蹭他的耳朵，「晚安。」

    几天后喻慎如约去了陵家见陵段安，和上次见陵珩兮不是同一间书房，但相同的位置都挂着一幅画。陵段安正沉迷的看着它，连喻慎进门也没有转移目光。

    画里明亮的色彩仿佛溢满出画作之外，也许是作画之人一定爱极了画里的婴儿。而现在拥有这幅画的人，却仿佛永远没有拥有过这样浓烈的爱意。

    即便是问到自己的孩子，他的语气也是依旧高高在上，「你想和阿珩结婚？」

    直到陵段安开口，喻慎才有所回应，「嗯。」

    陵段安转身看向他，「你爱他？」

    喻慎丝毫不闪躲，「我爱他。」

    「依靠爱情的婚姻走不长远。你难不成觉得你能一辈子都爱着他，或者他一辈子都会爱你？」陵段安的声音像是嘲讽，却是不知道在嘲讽谁，「年轻时候的海誓山盟都会变的。」

    喻慎看了一眼画中的婴儿，「您是在用您失败的几段婚姻警告我？」

    「看来你并如我想的一样沉默寡言。」陵段安走到书桌坐下，也让他到自己对面坐下，他换了个平常一点点语气，「季家知道吗？」

    「我有权决定自己的事。」

    「所以当初拒绝实验是因为喜欢阿珩？」然而他看向喻慎的目光里没有半分柔和，只有习惯的审判。

    喻慎并不在意这样的视线，他坦然且直接，「无论是谁，我都不会同意。」

    「理由？」

    喻慎顿了一下，「这个世界没有相同的两个人。」

    听到他的回答，陵段安笑了笑，眼神冷了下来，看着只是皮笑肉不笑，他语气如常，只是语速慢了一点，「你和你的老师很不一样。你不明白。」

    「当你最爱的人就要离开你，你只会想着挽留他，不惜一切代价。」

    喻慎点头，没有否认他，「我原来想过。」

    「那你想明白了？」

    「如果有一天阿珩要离开我，那么离开我之后他一定会够过得更好。」他直视陵段安，「你不了解自己的孩子，他们一直活得很精彩。」

    就像春天一样，总是拥有活力与生机。

    「你会不甘心。」陵段安笃定，「你只会不甘心。」

    「我会用我的方法怀念他们。和你不同。」

    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场对话也就到此结束。不能说是宾主尽欢，也说不上不欢而散。

    谈话结束之后，陵段安还是同意了陵珩兮和喻慎两人的婚姻。

    因为两位主人公都没有大操大办的意愿，加上喻慎的养母不久前去世了，他的家人只剩他的养父，亲朋好友可以说是稀少得可怜；而陵家这边看不上家境贫寒的喻慎，也不看好他们俩的婚姻。只是陵珩兮已经和喻慎彻底标记过，不再适合和其他家族联姻，陵家的长老们才勉强同意了喻慎入赘。

    种种原因下，陵珩兮和喻慎两人的婚礼一切从简。

    婚礼当天，金爸欣慰的拉住陵珩兮的手，不善言辞的他只能反覆说道，「好孩子，你一定要和我们喻慎好好的。」

    陵珩兮自然满口答应，和金爸站在一块的伏简书目光复杂的看着他，一言不发。他是作为喻慎朋友来参加婚礼的。当时还以为他和喻慎青梅竹马却被自己拆散的陵珩兮心里有愧，不敢和他对视，只好看向他处。

    喻慎却拉起陵珩兮的手，向金爸郑重承诺，「会的。」

    金爸热泪盈眶的从自己怀里拿出妻子的照片，欣慰道，「你妈也看到了你们的婚礼，她一定很开心。」

 第84页

    喻慎握紧了陵珩兮的手，「她知道的。」

    一旁的伏简书垂下目光，过了好一会才看向他们开口说话，「哥，陵珩兮，祝你们幸福。」

    之后是见喻慎的老师佟将戎，陵珩兮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怪老头，但每次都不喜欢他的目光，总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像一个试验品。但这次或许是给自己的弟子面子，佟将戎目光慈祥很多，「不错，长得配得上你。」

    相比于喻慎这孤零零的人际关系，陵珩兮这边人员就复杂多了，陵家和沈家的各种亲戚本就多，再加上各路政商界大佬，哪怕一切从简，婚礼结束之后，陵珩兮累得动都不想动。他趴在床上，表示自己再也不想结婚，「怎么会这么磨人呢？」

    「还是我身体变差了。」陵珩兮嗅嗅自己身上的味道，自从标记之后他身上多了alpha的信息素，这是种身体被侵略的陌生感，并不太美妙，而随着时间越来越强烈。

    相比于他，喻慎却不怎么受标记影响，尽管他身上也都是omega的信息素味道，但alpha的体感似乎就是要比omega好得多。

    喻慎洗漱完毕后坐到陵珩兮身边，「要我帮你洗？」

    熟悉的alpha信息素靠近，陵珩兮身体有些躁动，「不。」他蹦起来，「我要运动，生命在于运动。」

    喻慎却拉住他，浅浅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才放开他说，「去吧。」

    第48章 其人之道

    婚礼结束后，陵珩兮和喻慎两人被打包送去度蜜月。毕竟演戏演全套，恩爱非常的新婚夫夫怎么会拒绝蜜月呢。于是他们只好在太平洋的私人小岛上钓鱼。

    只不过待了三天，陵珩兮就觉得自己无聊得要长毛了，撺掇着喻慎赶紧回家。

    喻慎调试了一下直升机，建议，「也可以坐轮船回去。」

    「你别说你还会开船？」陵珩兮半边身子靠在机舱外面，吹着夜风，他也有计划考直升机驾驶座，只是年纪还没到就还没考。「这直升机有什么问题？直升机快啊！」

    喻慎没有否认等于默认，他看了眼天气预报，「直升机没有问题，明天早上可以回去。」

    「行！」他搭把手拉喻慎出来，岛上这架直升机型号小，喻慎这个体格并不十分适合。

    喻慎把手给他，却没借他的力，两步迈下梯子，「回别墅？」

    「既然你会开船，那去开船游一圈。」

    大半夜开船不算什么明智选择，不过陵珩兮喜欢的就是不稳定，「敢不敢？」

    喻慎性格沉稳但也不是谨慎型，由着他去。

    「等回去之后你就赶紧在你实验室待个几天几夜，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出来。」陵珩兮吹着海风，理直气壮，「放心，我会和人解释的，不会让你当渣男被骂。」

    说着，他又走到喻慎身边，自从上次标记完之后，他的身体好像有意识的需求喻慎的信息素，让他越发需要贴近喻慎。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难不成妈妈学术造假？匹配率2%的标记效果也是一样的，但是没用必要骗自己啊。

    他走到身边，喻慎便看着他。

    三天的蜜月之旅结束后喻慎回了学校实验室，陵珩兮也如常回去上课。一边处理公司的事，一边安排喻慎住进陵家，更重要的是入职他的公司。

    自从被陵琼冰和赵席谌算计发情这件事情发生后陵珩兮就想找机会报復回去。但在刚刚和喻慎标记的那段时间里，他得先处理标记带来的连锁反应，腾不出手。而蜜月回来那一段时间算是陵琼冰几人防备心很重的时候，他也不想打草惊蛇。

    陵琼冰的丈夫是四大能源公司之一戚家的二房幼子，一个不学无术一塌煳涂的alpha。前段时间突然被曝出轨一个omega小明星，于是陵琼冰闹离婚回陵家。

    为了安抚陵琼冰，陵戚两家合作的矿山开发项目负责人不久之后就变成了虞琦琦，戚家明显不想离婚，而陵家这边却意向未明，陵段安没有表达过自己的态度。

    陵珩兮找人调查戚醒出轨的小明星和爆料他们的媒体，却查到个有意思的事情。爆出戚醒和小明星有染的狗仔，事发前几天银行帐户里收到一笔钱。而这笔钱来自那个小明星，很显然她是想用舆论上位。

    这些人个个如意算盘打得精，还得顺路坑一把自己，陵珩兮也不会让他们好过。他想了想，还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最舒服。

    几天之后，豪门陵家又出惊天新闻。

    陵珩兮看着标题《陵氏三三少陵琼冰婚内出轨赵氏集团太子赵席谌被丈夫戚家二公子当场捉姦》乐出声，前有戚家二公子包养女明星，后有陵家三少不甘寂寞出轨豪门继承人。可不为人津津乐道嘛！

    他示意可以，就这样发出去，后脚就接到了赵席谌的电话，他绕有意思的接通。

    「你利用我！」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陵珩兮眨眨眼睛，「什么利用，不是很明显，我在报復你们。」

    他只不过约了赵席谌的时候让他喝了点酒，再让司机把他送到陵琼冰的酒店里，安慰安慰人事不醒的陵琼冰而已。

    他做的也不多，陵琼冰有个习惯，他睡眠不好，所以只要休息，他就会点香。之前陵琼冰给他喝的那瓶水里，检测出的添加药物，他让人按照其中的有效成分做了一点香薰，量不用多，一次性够用就行。

    亲自把人送到酒店后，他就离开了，不过酒店里的香味道太沖了，他才吸几口到现在都还有点难受。第二天联繫他三哥夫和媒体的可是那位急于上位的小明星。

 第85页

    「很好阿珩，我没看错你。」电话另一头的赵席谌也笑出声，「我们慢慢来。」

    陵琼冰这事闹得轰轰烈烈，一个小时内就登上各大媒体头版头条，看来那小明星是牟足了劲要上位。据说戚家老爷子看到报导气的不轻，陵氏和戚家这魂是不离不行了。

    陵珩兮拉着喻慎去书房，他可迫不及待等着看陵琼冰的乐子。

    陵段安坐着，宋珍珠站着他身侧，陵琼冰和陵璇霜几站在对面，连上次趁着陵珩兮婚礼回国的陵瑾川都在。

    「当初是你要嫁给戚醒的，现在又是怎么回事？」他语气淡淡的，好像一个法官。

    「是戚醒先出轨的。」

    陵段安点头「你母亲说你已经原谅他了？」

    「我和戚醒的婚姻不只有这一个问题，何况是他先背叛我的。」说到这里他看向陵珩兮，「我本来就想和他离婚。」

    陵珩兮耸耸肩，「三哥的意思是，有谁拦着你离婚？」他挑挑眉，「二姐，你要尊重三哥的婚姻自由啊。」

    「不比五弟你自由，什么人都敢谈。」

    对于他们婚姻的感情状态陵段安毫不关心，也不想听他们几个斗嘴，他只在乎和戚家的合作，「事已至此，你找个时间去戚家认错。」

    陵琼冰咬咬牙，「爸爸，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陵段安看他一眼，他便矮了气势，陵段安开口说道，「他不重要，你需要道歉的对象是你的公公。琼冰，懂事点，不要白费功夫。」这几乎是挑明了知道他们母子之间的心思，「另外你和赵席谌之间不要闹得太难看。」

    这件事陵琼冰对陵段安的解释也无非就两句话，「爸爸，我和赵席谌是发生了一点意外。我们会自己处理的。」

    陵段安不帮忙擦屁股，他一离开，陵琼冰姐弟便看着陵珩兮，「你厉害。」

    「不然呢，你觉得我好欺负？」陵珩兮笑了笑，「三哥，人不能这么霸道，你害我我害你，我们不过是兄友弟恭而已，你该不会没想明白就先动手了？」

    「你少幸灾乐祸，我不会……」陵璇霜按住了他，「事情到此为止。」

    陵珩兮笑，「我倒是不介意你们放马过来。」他看着陵璇霜一字一顿，「二姐，凡事呢总有见天日的时候，无非是早和晚，你说呢？」

    陵璇霜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你可以拭目以待。」

    几乎是第二天一早，新闻热点就成了戚醒的私生子，有人爆料是小明星怀孕，和渣男一起陷害原配陵琼冰，还配上体检报告。原本争论不休的舆论瞬间压倒性的指责戚家，连股票都动盪了一波。

    戚老爷子服软，几天后陵琼冰在媒体面前表示他和戚醒两人早已分居，离婚手续办完后他就会和赵席谌订婚。

    这一波陵琼冰处理得漂亮，陵珩兮也挺高兴的，他和赵席谌两人锁死离自己远一点简直不要太快乐。

    他开心地约了圆圆来喝酒，「祝福他们天长地久。」

    圆圆不理解，「你不是讨厌你三哥吗，这是好事？」

    陵珩兮比了个三给他，「三赢。他怎么害我，我怎么害他，至于他能怎么处理是他的本事，而且他和姓赵的在一起，这不是好事哪还有好事？」

    「所以你和喻慎……真的是……假的？」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陵珩兮晃了晃酒瓶子，「孙时年怎么跑那么远，够无聊的。」

    两人喝着酒看球赛，直到圆圆要回家。圆圆恋家，几乎不会在外留宿。

    陵珩兮，「让司机过来接你？」

    担心自己一上车就吐，圆圆摇头

    陵珩兮「那让司机在门口等你。」

    陵珩兮决定陪他散步到大门口顺便醒醒酒。陵家的工人会在夏天晚上熏一些驱蚊香在草坪上，刚出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香味，带着不寻常的味道。

    他眼睛一眯，就看到了不远处鬼鬼祟祟要跑的黑影，几乎下意识的沖了过去，一脚将人踹翻，动作干净利落。那鬼鬼祟祟的人影趴地上缓了一阵才敢翻过身来求饶。「五少爷五少爷，饶命啊！我是这边的员工！」

    居高临下看着长得没什么特点的中年男人，陵珩兮认出他是陵家的园丁之一。「你跑什么？」

    「我没有跑啊！」

    「你点了什么香？」这股浓郁的香味闻着让人胃液翻涌，他噁心极了。「看到我出门才点，你盯了多久，是谁指使你的。」

    「我不知道啊，我点的是驱蚊香，少爷你不要误会了。」

    「阿珩，香有什么问题吗？」熊圆圆在一旁问。

    「你怎么还在这？闭上鼻子把香灭了！小心点！」陵珩兮瞪了他一眼指使道，接着看着园丁，「你有没有犯错，等东西拿去送检了就知道。不过我劝你早点坦白从宽，免得白白给人打工还要坐牢。」

    他说着，头脑一阵阵发晕，这香效力这么大？他看向园丁，园丁惶恐地看着他，「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在工作，我真的是在工作。」

    甚至陵珩兮视线模煳出现重影，「圆圆！圆圆！」

    「阿珩？」熊圆圆听到他声音跑过来，「我把香灭了，有什么问题吗？」

    「阿珩！」

    陵珩兮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醒过来时喻慎守着他，黑沉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几乎是他有动静的瞬间就注意到。

 第86页

    「感觉怎么样？」

    「你怎么这么紧张，我不会睡了好几年吧？」感觉小腹一阵拉扯，陵珩兮皱着眉想摸一摸，喻慎握住他的手，「十四小时二十三分。」

    陵珩兮咋舌，「那个香放了什么，效果这么夸张？」

    「诱发情剂。」

    「又来，陵琼冰有什么毛病吗？」陵珩兮心下火起，自己竟然能一而再栽到这种手段，「我怎么晕了，我不应该发情吗，你们给我打了抑制剂？圆圆呢，他有没有事？」

    「圆圆没事。」

    「奇怪。」陵珩兮皱眉，「我身体怎么会比圆圆差这么多？」

    他看向喻慎，「怎么和你标记之后，我身体都变差了？」

    喻慎看着他，嘆了口气，「对不起。」

    不是真的要怪他，陵珩兮想起身，喻慎按住他，「先休息。」

    「我才醒。」

    喻慎一动不动，沉沉地看着他，虽然面无表情但仍然能感觉他身上环绕着悲伤，被他的气息感染，陵珩兮的心火熄了，没想着再起来，他轻声道，「我没事。」

    喻慎不仅没放开他，甚至也躺了下来，豪华病房的床并不小，躺下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

    隔着薄薄的空调被喻慎两只手环抱着他。

    陵珩兮反手回抱他，看着暖黄色的天花板，轻轻抚摸他紧绷的背，安慰道，「我好像真的没什么事，从小到大，我都很少生病，也很少进医院。」生病是少，不过进医院次数倒是很多，他妈妈在医院工作，他经常来。

    「我只是想去找我妈，想问问她这药是什么，怎么就专门针对我，而且我只闻了那么一点剂量。」

    他感觉到喻慎的肌肉在他安抚下一点点放松，笑道，「你这样好像很喜欢我。」

    「我爱你。」

    喻慎贴着他的侧脸，声音很淡很淡。

    「嗯？」

    「我爱你。」

    喻慎稍微起身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两人鼻息相闻，他笑了，「不错，你有眼光。」

    他们搂着睡了一晚，陵珩兮第二天一早已经没有什么不舒服，只有睡多了的微微头晕。

    沈悠如带着医生进门来看，「身体如何？做个检查。」

    「感觉很健康。」陵珩兮配合着乖乖检查。

    检查完毕，沈悠如道，「很健康，可以出院了。」

    「所以昨天是什么情况？」

    沈悠如顿了一下看向喻慎，「你没告诉他？」

    喻慎没有说话，沈悠如看着陵珩兮，神情自然，「不过是你过敏而已，没什么大事。」

    「过敏？」

    「嗯。」沈悠如同他分析了一下几种药物组成，又说了一下他的过敏原，「你的情况不严重，所以也不用吃药，不过还是得修养一段时间，建议是最好不要去做游泳，冲浪，打拳这些威胁运动。」

    「游泳可不危险。」

    「但是好孩子要听医生妈妈的话。」沈悠如笑着说，「剧烈运动都不行。」

    沈悠如带着医护人员离开后，陵珩兮看向喻慎，「你昨天一副我好像得了绝症的样子，原来你知道是过敏。」

    喻慎握住他的手，「知道。」

    「不要这么喜欢我。」

    然而喻慎看着他，「我爱你。」

    第49章 小鲜肉

    陵珩兮出院后没有多久，陵段安就让陵琼冰搬出陵家主宅，算是对他的敲打。不过于陵珩兮而言，他当然是要亲自报復才痛快，只不过一个月后出了一件事，导致陵珩兮放弃了报復陵琼冰。

    陵琼冰开车途中车子的自动驾驶系统出了问题，导致出了车祸，经抢救后，他没有其他问题，只不过腺体受到伤害，终身无法再标记。

    再和赵席谌订婚前发生这件事，如果是对陵珩兮来说，这可是莫大的好事，但对于以联姻来彰显价值的陵琼冰来说，可是天大的噩耗。

    看他差一点就见上帝，接着又差点被赵家退婚，陵珩兮就打消了报復他的念头。当然最大的一个原因是自己的公司蒸蒸日上，他没兴趣再和跌入谷底的陵琼冰纠缠不清，丢份。

    在赵席谌的坚持之下，陵琼冰还是和赵席谌结婚了，究竟为什么赵席谌非要娶陵琼冰，陵珩兮无比希望是他们真爱。但实际原因是什么陵珩兮不太清楚，似乎是和陵璇霜有关。

    赵家娶了陵琼冰，喻慎入赘陵家，郁安电子集团一年卖出千万台终端都让陵家、陵珩兮上了无数新闻板块。在扒出喻慎的身世之后，很多媒体还称陵珩兮是邵郁第二。

    不过在几年时间里，陵珩兮带着郁安电子集团冲出重围，他被称为最年轻有为的omega，最有前途的富家子弟之后，倒是很少再有称他为邵郁第二的，不过媒体仍旧没有看好他能继承郁安集团。

    他一路走来前途无量顺风顺水，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过一个孩子，一个无辜的死去的孩子。想到这里，陵珩兮突然恨起陵琼冰来，他放弃了报復，只是他不知道曾经付出过什么代价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让陵琼冰死在他面前，永不超生！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陵珩兮到医院顶层找沈悠如，却被告知沈悠如临时接到一个座谈会，现在应该去了机场。陵珩兮怀疑她是在躲着自己，失去理智的他想把人叫回来，正打开终端，看到喻慎给他设置的终端的捲毛小正太形象，他不由自主苦笑一声，他感到自己想揍人的心渐渐无力。

 第87页

    「你为什么是长这样呢？」

    小正太奶声奶气说道，「喻爸爸回家了，主人你快回去吧。」

    他从季家回来了。陵珩兮握紧了拳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下楼让司机送自己回家。

    一进门看到喻慎坐在沙发上，乔治在给他说相声。

    「主人！」看到陵珩兮进门，乔治的显示屏都亮了几度，然后它就傻眼了。

    陵珩兮快步进门，扯着喻慎的领子对着他的脸给了一拳，却被喻慎拦下。

    喻慎睁开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放手！」

    喻慎放手，陵珩兮照着他的脸又是一拳，这回喻慎没挡，任由他动手。

    「为什么骗我是过敏？」

    几乎是一瞬间，根本不需要回想，喻慎就知道他在说什么，「孩子已经不在了。」

    这也是陵珩兮无法理解的，不能理解他们隐瞒自己的理由是什么。「这叫什么理由，他不在了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有权知道他的存在！」

    「这对你来说更好。」

    「好？好在哪里？」陵珩兮愤怒不已，对着喻慎这张冷淡的脸，他几乎抓狂，「你知道我有多需要一个孩子，结果我曾经差一点就有了，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阿珩，你只是需要一个孩子。」

    「你管我！不要和我说爱不爱的话，你们没有资格瞒着我！」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陵珩兮自嘲地笑了一下，「到现在为止，你究竟有什么事对我坦诚。」

    「你一直在和我道歉，我需要不是这个！我需要的你根本给不了我。」陵珩兮拉着他的领子，盯着他那双黑色眼睛，你说，「为什么不告诉我？」

    喻慎闭上眼睛，拒绝和他对视，「我们不适合要孩子。」

    「不合适，你只有不合适。什么都不合适！当年不适合现在也不适合。」

    「我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太低，我不想因为生育伤害到你。」

    就因为这个？陵珩兮觉得他们无法沟通，他需要伴侣的坦诚相待，可是他的伴侣只会自以为是地对他好，「你和我生孩子不合适，难道其他人就合适了？」

    喻慎沉默了很久，「如果孩子对你而言是必须的。」

    「可以去找其他人。」

    「哈！」陵珩兮气到说不出话，「你想的开，我也不客气了！」

    他憋着一股气匆匆离开。

    找孙时年，对方直接失联，找熊圆圆，对方说在相亲。伴侣伴侣气人，朋友朋友废物。亲妈都在骗他，他还想啥呢！陵珩兮开车去了酒吧，打算一醉方休。

    「五哥！你怎么来了？」陵瑾川搂着一个陌生的年轻omega，「一起喝酒？」

    「有事？」陵珩兮冷冷看他一眼。

    「这不没事才来玩的。」陵瑾川让身边的omega先走开，「谁惹你不开心了，在这喝闷酒？」

    「听说最近二嫂和二姐在闹不合，虞阿姨整天往鹿议员家里跑。」陵瑾川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三哥听说状态也不好，你不应该高兴吗？」

    陵珩兮勾起嘴角冷笑，「说不定我离婚离得更快。」

    「看来慎哥还是不解风情。」陵瑾川摸摸鼻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五哥你也别太为难自己吊死在一颗不轨的树上。」

    「哈！」陵珩兮冷笑一声，没再理他，陵瑾川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我之前签了个符合你要求的alpha，我让他来陪你。」

    陵珩兮刚想让他滚，转念一想，喻慎不是说他可以找其他人吗，干脆气死他算了。

    他没拒绝，很快陵瑾川说的符合他也不知道哪里条件的年轻的alpha男模就来了。

    长相精緻，身材不错，对于陵瑾川拉皮条的速度深感无语，有这时间精力不做点正事。

    陵珩兮抬眼看了下alpha，对方殷勤地给他倒酒，「五少，请。」声音很磁性不难听，但陵珩兮不喜欢。

    「叫什么？」

    「南宁。」

    陵珩兮点头，把车钥匙丢给他，「和我回家。」

    对方有点愣，「五少，这……」

    「听话。」

    把人带回家之后，乔治大受震撼，带着哭腔问道，「主人，这是你的出轨对象吗？」

    看着他那破脑壳，陵珩兮说，「是，以后你得叫他新爸爸。」

    「我只有一个爸爸！」乔治的显示屏疯狂闪过哭泣的小孩表情包。

    陵珩兮眯起眼睛，「你说了不算，再假哭我丢你进垃圾堆，快叫你的老爸爸回来把你领走。」

    「喻爸爸下午也离家出走了。」

    没管它措辞为什么是也，陵珩兮冷静下来，想问喻慎究竟是在做什么？当初他离开学校实验室加入自己公司时没有任何阻力，所以他也没有把他和其他千千万万个研究者们分开看待。

    陵珩兮开终端给伏简书发了消息：我要和你聊聊你哥的事。

    在一边干站着发呆的alpha有些不知所措，「五少，您需要协些什么服务？」

    看到高大alpha在自己面前这么卑微，陵珩兮笑了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无论什么事总有目的。

    「脱了衣服你自己做。」

    南宁显然愣了愣，但二话不说脱了衣服，露出精壮的身材。

    「啊！耍流氓啦！」乔治大叫，南宁顿在原地，这个管家机器人也太智能了。

 第88页

    谈什么，在你家？

    恩

    我半小时后过去。

    看了眼眼前一人一机，陵珩兮拿出身上的现金给南宁，「自己打车回去。」

    alpha迅速穿上衣服，鞠躬，「谢谢五少。」看到他离开，乔治鬼头鬼脑的把门反锁。

    陵珩兮把它头拿了起来，快步走到房间，嘭一声关门，把他的身子留在房间外头。

    「主人！主人！啊！我的信号！」

    「闭嘴！」陵珩兮把乔治头扔到地毯上，看它滚了几滚，一脚踩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喻慎去了哪里？他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有没有和你说了什么？」

    乔治的显示屏上出现一张可怜兮兮的哭脸控诉他的残暴，然后委委屈屈地说，「喻爸爸没有说他要去哪里，他的车调高了权限我定位不到。」

    「喻爸爸是今天凌晨四点四十五分回来的，喻爸爸睡眠不足，从进门就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休息。」

    「喻爸爸从凌晨四点四十五分到他出门时十点二十三分，主人你不在场的情况下总共说了四句话。」

    还能说四句话，他话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主人您回来之前的「阿珩去了哪里？」「好」「他回来提醒我」和主人您生气离家出走后的「照顾好他」。一共就这些，我什么都不知道。」

    又折腾了这破机器人一会，陵珩兮想伏简书快到了，吩咐它，「行了，呆在这里别出去，我有客人。」

    乔治可委屈了，「我是保密程度最最高的管家机器人！」

    第50章 轻易相信

    陵珩兮对着伏简书开门见山，「你知道你哥在学校跟着佟将戎做的什么实验？」

    「怎么了？」伏简书皱着眉头，他清冷的脸上透露不解，「哥的事我并不太清楚，他不会主动说。」

    喻慎是这个德行，陵珩兮毫不意外。

    「我想知道和他有关的东西？」

    伏简书没有多问，他思索一会道，「十四年前我在金家见过一个人，爱丽丝·沃夫。」

    时任国家副总统的爱丽丝沃夫，日理万机却出现在一个平民家里。陵珩兮愣了愣，看他表情，伏简书接着道，「她当初的行程没有曝光，之后不久，哥就去了首都大学的天才少年班。」

    首都大学组建少年班是稀松平常的事，每年都有一堆神童出世，媒体也乐衷于炒作这些超乎常人的天才，但只是一个天才少年并不值得副总统亲自到访，他更倾向于爱丽丝是因为喻慎的身世原因。

    伏简书和喻慎是同母异父，所以并不知情。但是季家和爱丽丝……他们交情不多呀？

    陵珩兮还没来得及深究，便收到鹿娇通知陵家人在三天后开记者发布会宣告与陵璇霜离婚的消息。此消息一出立即在陵家掀起轩然大波，陵段安约谈了陵璇霜，陵珩兮也不得不先按下喻慎的事。

    「你要退出陵氏？」

    一丝不苟的书房内陵段安看着眼前这个和他极为相似的女儿，虽然是问句，但他问的并非这个。

    「是，爸爸。」陵璇霜答道，她按之前和陵珩兮说好的退出陵氏以及转移相关业务，「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之前或许是我忙于工作，我想利用这一段时间能挽回和娇娇的感情。」理由不仅于此，她在这个关头提出休假，是把陵氏集团拱手让人，但虞琦琦身上的罪证太多，陵珩兮咄咄逼人，倒不如先退一步，以退为进。陵珩兮坐不坐得住陵家太子宝座还得另说。

    陵段安审视的目光在她身上落下，过一会道，「你的决定同你妈妈说过了吗？」

    「她也同意。」陵璇霜答道。

    陵段安收回如同看透一切的目光，没再挽回，「既然你们已经决定了，这段时间内尽快出国吧。」

    他另外指点道，「鹿议员不希望你们在这段时间离婚，至少拖到每年大选后。」

    「我明白。」陵璇霜道，「即使不是大选，我也不想和娇娇离婚。」

    陵璇霜并没有走远，今晚陵段安让陵家人都回来谈事。除了几个子女更重要的是其他陵家长老也会在场。

    看着一个人回陵家的陵珩兮，陵玖之问道，「喻慎呢？」

    「他有急事。」哪怕现在是对陵璇霜大胜利，但陵珩兮并不开心，表情慵懒疲惫，只觉得有什么事没处理好。

    「爸爸和二姐还在谈，你说这次她们？」陵玖之没把话说完，但话里话外都有些担忧。在她看来陵璇霜从鹿家得到不知多少资源，而现在鹿家出现颓势她就翻脸不认人。鹿娇是被她的冷暴力逼得和她离婚。和她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这些年这两人之间的相处，外人看在眼里就是鹿娇不厌其烦的追着陵璇霜，而陵璇霜索要的，只不过是她背后鹿家的势力。

    陵珩兮不好把其中掺杂的纪德冤情告诉陵玖之，只说，「二嫂离开陵家未必不是好事。」

    「你说的对。」

    「二姐！五哥！晚上好！」

    他们的窃窃私语被陵瑾川愉快的招唿打断，他看起来像碰到什么好事一样，应该说他不碰到什么坏事看起来就挺愉快的。陵珩兮一般称之为傻乐。

    不久之后陵段安和陵璇霜的交谈结束，陵段安坐到会议室主位，现场便安静下来。

    而这次聚会的另一个主角鹿娇还没有出现。

    站在一旁的宋珍珠看了看陵段安的脸色，小声道，「鹿娇会不会不来了？」

 第89页

    陵段安很平静，「她会来的。」

    鹿娇是一个人来，面对着这三堂会审的架势，她苍白着脸，却极力保持坚强喊了陵段安一声，「陵伯伯。」

    「先坐下来。」陵段安嘆了口气，「你不用和我生分，陵家永远是你的家。」

    「抱歉。」她顿了顿，却依旧是喊对方，「陵伯伯。」

    「本该是你们妻妻二人之前的事，我们这些老头子也不该管，但是结亲，结的是两姓之好，你们年轻人不懂事，随随便便就闹离婚，太冲动了！」陵段安旁边的陵三爷先开口说话，他比陵段安年纪小，但是辈分还高他一辈。

    鹿娇脸色又白了一分，她唿吸急促张了张口，「我没有冲动！」

    「娇娇，你还是得好好想想，你们年轻人现在拿离婚当潮流，动不动小题大做。一个个说是坚持自我，就不能为家族考虑考虑。」陵五姑开口，「不是我刻薄，这些年我们陵家蒸蒸日上，你们鹿家日薄西山，要不是我们有良心，哪会在这里劝你不要离婚？」

    陵家长辈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把鹿娇说得面无血色，她本就讷言，连指尖都愤怒的在颤抖。

    「够了！」陵珩兮这一嗓子石破惊天，众人齐刷刷的看着他。

    陵珩兮露出一个弧度完美的微笑，「我想还是先让二嫂和二姐说一说为什么要离婚，是打算什么时候离婚，这样才能知道问题在哪不是吗？」

    陵三爷还想批评他一句没大没小，却听陵段安问道，「娇娇，你说一下为什么要离婚？」他发了话，其他人便不好再多言语。都看着鹿娇，她站在中间向一株孤独的失去大树的藤蔓，颤抖着为自己辩解，「我和陵璇霜感情不和。」

    感情不和。

    这在这些封建老古董眼里根本不是问题，他们几乎都同时皱起眉，只等陵段安示意就有无数唇枪舌剑刺向鹿娇。

    陵段安沉默着等鹿娇继续说，然而鹿娇倔强的站在那里，不再多说，场面一时安静。

    陵珩兮看得火大，他感觉陈年窖藏老都没这里尸臭味重。离婚就离婚，还用得着理由，又不是和你们结。他正要开口说话，陵段安却知道他忍不住一样看了他一眼，一个眼神把他震住了。

    就在他以为陵段安要说什么劝鹿娇的时候，却听到他说，「要不要离婚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再多想一想。今天让大家过来，是有另一件事要说。娇娇，你先坐在旁边听。」

    鹿娇走到陵珩兮身边，陵瑾川立即给她让了位，陵璇霜侧头看着她。

    「我打算把海外公司交给璇霜，他在国内的几个项目先交给珩兮负责。」陵段安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是什么大事，陵三爷陵五姑这几个都是铁血陵璇霜党，这下内心吐血都不能在陵段安面前表现。

    「但是……珩兮他还有电子集团的事务，会不会分身乏术。」

    「是啊，他……」

    陵珩兮立即打断，「三爷，您不了解我们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重点咬在年轻人上。

    「你……」

    「爸爸！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信任的！哦哦！还有各位老股东！」说完陵珩兮完美的展示微笑。

    支持陵璇霜的陵家长老们当然不会这样善罢甘休，各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陵段安不说话，陵珩兮就不憷，笑死，一群没有用的伥鬼而已。

    眼看陵珩兮油盐不进，他们转而把陵瑾川抬了出来，「瑾川也能分担一部分项目。」

    「我？」陵瑾川露出一口漂亮的大白眼牙，理直气壮，「我不行！」

    「你怎么不行！你一个alpha怎么能说不行！」恨铁不成钢。

    陵瑾川一点也不心虚，「三爷你这就不懂了，术业有专攻，我只适合拿分红不适合工作啊。」

    看到omega太争气，alpha却不争气，几个老古董气得不行。宋珍珠在陵段安边上陪着笑脸说，「璐嘉也已经成年了，可以到公司帮忙。」

    陵段安等他们争吵了一会才一锤定音，「主要还是让珩兮负责。瑾川年纪也不小，该进公司帮忙。各位不用惯着他们俩，该锻鍊的让他们锻鍊。」

    这些老古董不会不提前知道陵璇霜要离开陵氏的消息，只看陵璇霜怎么和他们解释的。他们不会接受陵珩兮，所以要抬出一个陵瑾川来制衡他。

    但为什么是陵瑾川这个草包而不是陵璐嘉，难道真的是因为他够草包？

    散会之后陵珩兮的心情好多了，反之陵玖之一脸沉重。

    「怎么了四姐？」

    「你说他们为什么突然支持瑾川？」

    「两个可能，一是他们放弃陵璇霜看好陵瑾川，二是，他们和陵璇霜一起推出陵瑾川制衡我，等陵璇霜捲土重来。」

    「你认为是二？」不是问号是确定。

    「大概率。」

    陵玖之皱眉，「有没有可能是三，瑾川他早就和陵三爷他们有联繫，他只是一直在装。」

    「他？」陵珩兮很惊讶她怎么会这么推测，「不可能！」

    陵玖之也知道失言，捏了捏眉心，质感十足的声音里染上一丝疲惫，「总之，你小心一点瑾川，不要轻易相信他人。」

    陵珩兮表示自己知道了。

    第51章 爱人的本能

    和陵玖之聊完之后，陵珩兮送鹿娇回医院。她是打车过来的，说有几句话和他说，就顺便送她。

 第90页

    鹿娇在路边等，陵璇霜追了上去，「娇娇。」

    「有事？」

    「你听我说，我放弃陵氏不是因为陵珩兮威胁我，我想这段时间陪在你身边，让我们重新来过，好吗？」陵璇霜一向胜券在握的脸上难得慌乱，可是她演技高明啊！鹿娇苍白的扯出一抹笑，「我现在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和你离婚。」

    「我知道这些年我对你不够好，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弥补你，你不喜欢的那些事，在我们结婚之后，我就没有再同赵席谌合作过。你相信我！」陵璇霜去拉鹿娇的手，她急切说道，「你离开之后，我想明白了，我爱你！我爱你！」

    鹿娇笑了，笑得真诚，她没有甩开陵璇霜的手，只是轻轻的，用她们两人都足以听到的声音说，「我爱你，所以曾经为你放弃底线，无视所有的怀疑，我会嫉妒会怨恨会辗转反侧，唯独不会算计你。」

    陵璇霜紧紧拉着她的手，「你爱我，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

    「或许你早十年跟我说你爱我，我就放弃自己了，彻底的。」她摸了摸陵璇霜洁白的脸庞，「可是现在，以人的角度来看，你或许不知道你有多冷漠凉薄。」

    陵璇霜唿吸一窒。

    鹿娇继续说道，「你从来不觉得你们为了利益而沾上无辜热忱的鲜血有什么不对。你也从来不在乎你伤害了多少眼里以外的人，你意识不到。曾经的纪德，曾经的我，都是受害者。」

    「我……」

    「哪怕是现在，你说你爱我；你真的爱我吗？我在被陵家长辈诘问时你有出来为我说过一句话？你不想和我离婚，所以你想我能退缩于他们的言语之下。你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我的尊严。」

    陵璇霜一向精緻的脸仿佛裂开的面具一样错愕，「不！不是这样。我会改的，我们重新开始，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鹿娇摇摇头，她很平静，在陵璇霜的衬托下更加平静，这在这十年里，一直是相反的，曾经一次次相求的是鹿娇，总是平静看着她的是陵璇霜，平静没有波澜，亦无爱恨。

    「陵璇霜，如果这些就是你的爱，真令人失望。或许，你从基因里就是自私的，是自我的。」

    她说道，「你根本没有爱一个人的本能。」

    陵璇霜凝固在她面前，所有言语都无法再出口，滚落喉头，如同一片片冷刀，划伤骨血。

    「放手吧，我们到此为止。」

    陵珩兮在驾驶座处理了两份文件才看到鹿娇过来，「二嫂。」他说道。

    鹿娇面色苍白，双唇干涸，看着健康状态不怎么样，陵珩兮拿了一瓶水给她。

    「谢谢！」鹿娇喝了一口水，「今天谢谢你。」

    「不用和我客气。」陵珩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来和你辞别。」

    陵珩兮看向后视镜，能看到陵璇霜在远处路口成了一个点，茫然不知往哪里走。

    「不管是陵家还是爸爸都不希望我现在离婚，我不想再纠缠。」鹿娇看向窗外，她的声音淡淡的，「等孩子拿掉之后，我就直接走了。」

    「约好时间了吗？」

    鹿娇沉默了很久，久到陵珩兮以为她要改变主意，才听到鹿娇说，「这周末，你不用来陪我，流产只是个小手术。」她想说得轻描淡写，但眼底的泪花暴露了她的脆弱。

    陵珩兮没有追问没有劝解，就是鹿娇在手术前一秒后悔，也不会怎么样，他们陵家养的起孩子。「二嫂，无论你是怎么想的，你就去做吧都，未必会有什么不好。」

    鹿娇决定手术那天，陵珩兮想陪她到医院，被再次拒绝了。现在两个人都是陵家风暴中心，再一起出现在医院又会出现很多风言风语。陵珩兮倒是不在意那些，不过他刚刚接手陵璇霜手上的业务，加上电子集团的新游戏要上线也是这几天，他也非常忙。

    喻慎那天离开之后就跟人间蒸发一样，半个月没有一点消息，在短暂的空闲时间里，陵珩兮想起来相当不爽。

    哪怕他现在在陵氏风头无两。

    他拨打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件事。」

    对方声音嘶哑，轻轻笑了笑，「陵五少，你居然不找孙时年？」

    陵珩兮不想和他叙旧，直道，「这生意做吗？」

    「当然。」

    孙时年将手中文件上面喻慎的名字圈了起来，顺便走到阳台上抽菸。不久之后裘卜祺过来借火，她声音沙哑，「你打算怎么办？」

    「知道了？」

    「当然。」她笑得很冷，「一开始就是喻慎给我提供的纪德死亡信息，他在实验名单里，亲自动手送走了纪德。」

    「你恨他？」

    「不，我感激他。」裘卜祺抖抖菸灰，「爱丽丝向你提供这份名单？」

    「不是她，是军方。」孙时年看了眼天上的星星，「他们谈崩了。」

    「军方希望后续的实验投入在生物智能武器方面，而爱丽丝。」他轻轻一笑，「她越老越固执，越不切实际。」

    「哪怕躺在icu里。」裘卜祺嘲讽道，「你的復仇再不快一点，你亲爱的姥姥就要死了。」

    「我快忘记她是什么模样，也回忆不起她的信息素味道。」孙时年突然嘆道，「我想她应该是个很可爱的omega。」

    裘卜祺看了他一眼，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你的初恋？」

 第91页

    「她叫什么名字？」

    「爱丽丝罗伯特」

    [爸爸说我的名字是根据爱丽丝公主取的，他希望我和爱丽丝公主一样伟大。]

    「真有意思。」裘卜祺笑道，「用人民血肉养出来的现代社会的『公主』应该是挺可爱的。」她挖苦的时候总是笑得更真心一点，仿佛来了兴致，「她向你求救了？」

    「她希望我能帮帮她，我找了……爱丽丝。」孙时年看了看天，夜幕深沉，零星几颗一闪一闪。

    「我们伟大的副总统，她一定给你提供了一条很好的，足以让那个背锅的检察厅厅长逃脱审判的路线。」裘卜祺的语气嘲讽意味十足，孙时年平常一听她这样说话转头就走，但他今天没动，懒得动。

    「我再猜猜，你可爱的初恋一定没有告诉你她和他的爸爸在一起，而你也假装不知道。」裘卜祺戏嚯的看着他，眼底一片寒意，「只是可惜卡斯特大桥『嘭』一声，你的初恋就变成肉泥了。」

    孙时年不由嘆一口气，「你说话真是令人讨厌。」

    「那真是抱歉了。你不如猜一猜我当时想的是什么？」

    孙时年按灭手中的菸头，抬头看她。

    「我在想，怎么炸的不是核弹，所有人都死了多好。」她往后靠，双手打开，「如果这世界上所有人都死了，那么再也没有我恨的人。」

    「建议就医。」

    「是啊。」她轻轻嘆道，「疯子应该进医院，坏人应该进监狱。」

    孙时年拿起打火机再点一根烟，边抽边说道，「这真是小学生都应该明白的道理。」

    「你不如也猜一猜第一个教我这个道理的是谁？」孙时年在木椅上坐下吐出一个标准的烟圈，没等裘卜祺开口，他接着说，「你猜错了，是我们的市长大人。」

    「我还以为你们家家训会是爱丽丝公主五十年前的平民宣言呢？」她突然高声朗读道，「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不应该由于他的出身决定他是否忍受贫穷、疾病、飢饿……我希望所有市民都能得到面包，我希望所有平民都能拥有良好的工作、幸福的生活、健康的身体……」

    慷慨激昂，感情充沛，不知情的人如果听到她这一段背诵一定会以为是哪个学生在练习发言，仿佛想起来现场还有听众，裘卜祺转过身问他，「恨她吗？」

    「恨吧。」孙时年说不清自己对姥姥的感情，从幼年期的尊敬崇拜嚮往，到见识到她政治家真面目的痛恨悲伤鄙视。他两个字说得辗转万千。

    裘卜弹飞手上的菸头，下了判断，「你不够恨。」

    「和你不一样，我对这个世界的留恋可太多了。」孙时年抖抖身上的尘埃起身，「准备准备明天领证去吧，作为爱丽丝公主的外孙媳妇，军方好歹能留你一命。」

    第52章 信息泄露

    陵珩兮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餐去上班，左手上的终端突然响了两声，智能系统自动接入熊圆圆的电话。

    「老闆！不好了！出事了！」

    已经习惯圆圆一惊一乍的性格，陵珩兮动作不带停顿的问，「什么事？」说着边打开今天的新闻界面。

    「是二……」

    「行了，我知道了。」陵珩兮打断他挂掉电话，全屏的新闻页面都是这件事——陵家二小姐自曝：多年前买兇杀人！

    陵珩兮点开最热门的那条视频。

    画面一开始是鹿娇背对着镜头，她看着陵璇霜问道，「你去找过纪德？」

    「是。」

    是那天鹿娇和陵璇霜对峙的监控视频，陵珩兮拉了一下进度条，整个视频大约三分钟左右。是几乎每个人都有耐心看完的长度。

    「为什么？你杀了他？」

    「我……我没有杀他。」

    「那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害死他的人是谁？」

    鹿娇的质问和陵璇霜的犹豫让这个视频看上去十分真实。

    「你们杀了他？」

    「我没有骗你，纪德的死是个意外。」

    ……

    「我让人将他带出国，路上他跳水身亡。」

    「是你杀了他！你怎么有脸说不是你杀的他！去自首吧，陵璇霜。你是个杀人犯啊！」

    ……

    接着是陵琼冰带人入场，威胁要监禁鹿娇就结束了。后面视频陵珩兮出场和陵璇霜交谈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三分钟的视频画面清晰，几人的争执也听得清清楚楚。内容无疑和陵珩兮手上的监控一样，只是经过剪辑，提炼了重点。

    爆料的帐号叫做来：自光明的復仇者。

    而帐号简介里只有一句话，为了纪德而来。

    视频是早上八点零五分发出，几分钟后，就有好几家流量大的媒体跟着转发。接着各种热搜榜上有名，郁安集团原继承人自曝杀人抛尸。

    同时和陵璇霜自一起刷上各大板块热搜的还有一个：纪德是谁？

    陵珩兮让秘书通知股东一个小时后开会，同时通知公关部先曝几个其他新闻转移视线，尽量降低话题的流量。公关部早先就开始行动了，但就反馈来说，对方背后的势力不小。但在还没想好这件事究竟要按下还是断尾的时候，只能先这转移视线降低影响。郁安集团的股票受此影响开盘大跌。

    陵珩兮第一时间怀疑了鹿娇，但很快否认，这样果断和来势汹汹明显不是她能做到的。

 第92页

    一个小时后的股东会议上陵珩兮和其他人一样死气沉沉。

    陵璇霜母子三人半个月前往海外公司，他们在视频的另一头十分坦然，仿佛置身事外一样，陵琼冰阴阳怪气说道，「这是剪辑过的视频，对方没有证据就只是造谣。对方用这样恶劣的手段，我们让法务部工作就行，没必要自乱阵脚。」

    「你能确保对方手上没有其他证据？」

    陵琼冰看着他，「我想你比我们清楚这个监控视频的来源，不是你安排的监控和套话，其他证据有没有你不清楚？」

    其他股东都看向陵珩兮，这话里话外好像是陵珩兮曝出视频的一样。

    陵珩兮冷冷勾了一下唇，虽然早上他也被这曝料搞得一下有些措手不及，但这会他脑子已经清楚多了。

    陵璇霜母子三人对权力的渴望就像鬣狗对猎物一样，他们能够轻易放弃国内经营多年的权势。只怕是早知道有人冲着他们去了，并且对方掌握了足够多的把柄令他们不得不跑出国避难。又不想打草惊蛇，才假借因为陵珩兮的威胁，顺理成章放弃国内经营多年的一切，把一切导向家族内斗。

    「既然二姐你们做了这样的保证，那么事实就是如此。司法部一定能很快处理好这件事。」

    只是现在不管对方有没有陵璇霜杀人的证据，集团这边先咬死没有。就算后面司法介入，那也是陵璇霜母子三人的事，和郁安集团又有什么关系。

    司法部负责人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屏幕里的陵璇霜，陵璇霜不做表示，他才应答。

    「那严律师好好配合公关部，灵活的第一时间处理这件事，相信你一定能让大家看到你的能力。」陵珩兮不能完全任由陵璇霜留下的人用集团名义，撇干净她犯罪的可能。否则事后郁安和他自己很可能会一直陷入包庇罪犯的舆论里，毕竟陵璇霜几人真不清白。

    陵珩兮手指在会议桌上敲了两下，杨杨知道他的意思，把公关部的几个方案拿了出来。

    「但对方是冲着二姐你来的，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公司也不能完全不考虑舆论影响，海外集团交接工作先暂停比较好。你说呢？」

    「国内的舆论影响不到海外吧？」陵三爷看了他一眼，为陵璇霜说话，「这次对方有备而来，来势汹汹，没准是因为公司内部不稳定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陵三爷好像很了解对方，是得到了一手消息？」

    「五少这话说的，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和几个老不死的唇枪舌战一场后，又要没完没了开记者会应付股东和记者。

    公关部在下午发了声明，注重强调的是对方散播虚假信息，又配合平台在傍晚将那个叫做来自光明的復仇者帐号封了。

    陵珩兮看着后台数据，復仇者帐号也是在海外註册的，在早上发了视频之后就没有更多动静。而纪德的名字出现几次之后，因为履歷，已经有人将他和爆料卡特的帐号联繫起来。

    直到下午，原本公关部碰到的阻力好像一瞬间消失了一样。几个一开始跟进的媒体也都在压力下配合删除。

    这样的节奏让陵珩兮摸不着头脑，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陵珩兮有一瞬间都怀疑是陵璇霜的自导自演，视频被主动曝料，也就意味着他手上威胁陵璇霜的牌没用了。他没牌了，陵璇霜渡过这个风头，就能捲土重来。

    看今天陵三爷这群老不死的和陵璇霜几个得力干将的态度，他们都还等着陵璇霜回来。

    但陵璇霜母子三人是真的不能撇清关系，这些事孙时年已经盯上了，只不过他的部门并不管国内的事。但也意味着，其他部门可能会介入调查。

    另外就是陵段安的态度成谜，虞琦琦跟在他身边多年，两个孩子更是翻不出五指山的猴子，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但何必放纵他们都这一步？

    陵珩兮不是自己瞎琢磨的性格，很快他让司机送他回陵家主宅，他要见陵段安。

    但这次没能成功见到陵段安，陵珩兮在车上接到陵家管家的电话，对方称陵段安有安排。陵段安自从过了六十五后尽量减少了自己的工作，并不是很忙。通常他们去找人都能见到。管家特意带话，显然是陵段安现在并不想见他。

    陵珩兮没耽误，借着这次机会，以反应不够造成集团重大损失的名义，清扫了一波陵璇霜留下来的人。前几天工作的时候这些人就软硬不吃，比如法务部的总管。陵珩兮杀鸡儆猴了几下，总算把他们震慑住。

    就在他们以为风波平息的时候，又是周一早上八点零五分，另一个叫做来自黑暗的復仇者同样发出一个视频，这一次被更多人转发关注。

    加上上次来自光明的復仇者帐号被封，陵璇霜的事无声无息，这次视频引起的舆论反响更为浩大。当然也和这次视频内容是实实在在的犯罪有关。

    来自黑暗的復仇者曝出的是：李渡水性虐一个omega的视频，omega被打了码。视频内容令人不适，对于陵珩兮这样没有特殊癖好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恐吓。他硬着头皮看到最后，这次视频时长是六分钟，被加速过，视频没有太多剪辑痕迹。

    视频的最后是omega鲜血淋漓躺在黑色大理石地面上，躯干痛苦扭曲，渐渐僵硬，唿吸也渐渐停止，疑似死亡。

    但如果只是这样，或许还能用李渡水和对方是在玩sm来辩解。

 第93页

    在视频发出后，帐号又曝出一张照片：背景是荒郊野外，视觉中心是一具赤裸半腐烂的尸体。虽然打了很多码，但仍旧可以用伤口痕迹清楚的辨认出这是视频里的omega。

    和照片同时发出的是他的威胁：他表示视频来自卡特档案的绝密丑闻，哪怕帐号被删，他还可以发出其他的证据，不要想着威胁他，他没有什么可怕的。

    牵扯到卡特案，一时间民众群情激愤，新能源集团股票和郁安集团股票一起开盘跌停。

    第53章 她觉得他有些可怜

    「你不是说东西都毁了吗？为什么视频还会被曝出来！你耍我！」李渡水狂暴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他在他狼藉的别墅里无能狂怒。

    另一个屏幕里的赵席谌按住太阳穴，「你安静点，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陵璇霜坑你干嘛，自投罗网。」

    「那是那个纪德？他不是死在你们手上了吗，还能復活？」

    「是卡特动的手。」

    「卡特都死了，你当然可以随便甩锅给他。」李渡水忍不住走来走去，「算了，不管你们谁搞死他，他死了这么多年，他的视频怎么还会被曝光！」这次他被曝光的视频就是当年纪德在虞琦琦组织的那场paly上拍到的。也就是后来陵璇霜发现的证据的一部分。

    「你没看到那个帐号说是从卡特手里拿到的视频。」赵席谌忍不住说，他看向陵璇霜，声音不再向往常那样轻松 ，低沉的仿佛能凝出冰来，「上次是曝光你，这次是李大，下次该轮到我了。」

    陵璇霜看了他一眼，转先李渡水，「当年我手上的东西都处理干净了。」

    「也就是说还有你手里以外的？」

    「或许。」陵璇霜发现证据的第一时间就想尽办法去找备份，确实也找到过一个备份，她也已经销毁了。纪德的家人朋友同事她都查过一遍，没有疑点。

    她又道，「如果他早就拿到证据不至于现在才曝。但卡特被捕已经有一段时间，卡特死亡离现在也不短。他手上留下的东西应该早被掌握了。」

    「如果是从警方或者情报局那里泄露出来的，现在正是个好时机。」赵席谌补充了她没往下说的话。

    「我知道了，如果是有人搞我肯定是左党这边的！该死的！」李渡水相当暴躁，匆匆下了线。

    直到他的屏幕消失，赵席谌还没有下线，他坐在一个沙滩椅上，背景一片阳光明媚，脸色却很阴沉。

    陵璇霜问他，「有话要说？」

    「是调查组，拿到证据的人估计已经和调查组高层联繫上。」

    一句话就足够陵璇霜想明白了，她皱眉，「你现在在哪？」

    「南边。」赵席谌往后一靠，「我现在出不了国，打算从公海走。」

    陵璇霜很快道，「我派人接应你。」

    「不行。你们得帮忙吸引注意力，我最好走海路。」赵席谌有些疲惫的按住自己眉心，「情报局好像也盯上了你爸。」

    「他不会有事的。」陵段安老奸巨猾，陵璇霜不担心他。况且比起树大根深的陵段安，她们更不轻松。

    原来的生意在卡特被孙时年盯上前就脱手了，陵璇霜不再碰走私的活，但有些麻烦不是金盆洗手能免得了的。做过的事不可能一笔勾销，以前相安无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不是他们路线有多隐蔽，也不是他们手段有多高明。只不过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一致的时候自然会有人睁只眼闭只眼。

    前两年孙时年被派遣到情报局或许就是个信号：有人要翻旧帐了。虽然孙时年没有急着第一时间查卡特，但陵璇霜却预感到是迟早的事，才果断抽身。但赵席谌却还想着最后走一波，直到现在却陷进去了。现在唐总统要和军方割席，右党势弱，左党内斗，民众不满。另一边新党崛起，野心家蠢蠢欲动。

    风云变化，不过瞬间之事。

    她问道，「唐小虎呢？」

    「他现在不敢回国。」赵席谌道，「唐总统准备掀桌子从南海湾收兵。季家不干，打算扶持南边来的琼。唐小虎回来就是送人质。」

    「军方也不是一条心，菲尔德家族更支持新党。左党因为爱丽丝病倒，现在内斗严重，孙敬压不住场面。」

    陵璇霜闭上眼睛，「想办法尽快出来，不要拖了。」

    如同赵席谌所说，他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决定他们生死的不是他们的罪孽，不是纪德九死一生拿到的证据，也不是网上沸腾的民意，而是上位者的博弈。

    作为手套和刀，他们只有逃亡和等待。等唐总统釜底抽薪成功，赵家不会有事，她们也不会有事。包括李渡水。

    或许就算是现在，在李董事长的平衡术的保驾护航下，证据确凿的李渡水都不一定有事。

    陵璇霜不知怎么的就回忆起纪德的模样，一个充满正义感的人，一个爱笑的普通人。

    她觉得他有些可怜。

    国内舆论沸反盈天，相比于身在国外受到影响不大的陵璇霜，李渡水在当天下午被警方带走。

    新能源集团总经理众目睽睽之下在高层办公室被警方带走，一下搞得人心惶惶。李董事长在两个小时后赶回新能源集团，第一时间和股东一起撤掉李渡水的所有职务。

    新能源集团立即发出通知，表示不知道李渡水私人生活，已经撤掉李渡水所有职务，会积极配合警方调查。

 第94页

    而郁安这边由于上次已经撤销了陵璇霜母子三人在海外集团的职务，所以没有再发任何通知。

    公关部给的方向是低调低调再低调。

    但郁安的股票还是一落千丈，上次集团发表的声明也被反覆鞭尸。就在李渡水被带走后没多久，司法介入调查，原来因为陵璇霜和李渡水私交不错的几个高管也都被带走问话。

    郁安内部也是风言风语，陵珩兮反覆开会，应付警方，安抚股东，安抚员工，他火大得要命。同时他也没有丧失理智，让杨杨用他的私人基金趁现在买进郁安的股份，他早就看那群老不死不顺眼了。

    在团团转了一天之后，陵珩兮打电话给孙时年，直到第三个电话，对面才有人接听。

    陵珩兮没有废话，「视频是你放的？那两个帐号背后是你的人？」

    「不是我。」孙时年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在电话另一头失笑，「不过我也不能说完全不相干。但这次不是我，我不会这么快打草惊蛇。」

    「视频是你在新能源集团安插的人给你搞到的，还是卡特？」

    「说了不是我，不要试探。」孙时年那头估计很忙，背景有些嘈杂，「我现在忙着另一件事，爱丽丝病倒，左党内斗严重。你……」

    他在那头被打断了一会，接着和陵珩兮说，「不急的我下次再和你谈。总之这次调查组不是冲着你们来的。就算快变天了，你爸爸老谋深算也不会让郁安出大事的。」

    「原来是调查组的人。」

    「最后再说一句，我和裘卜祺领了结婚证，记得给我份子钱。」孙时年匆匆挂了电话。

    陵珩兮被这些休息量炸的头皮发麻。

    什么！孙时年和裘卜祺结婚了！

    珩兮虽然被他的速度和突发奇想震撼到，但也没再打电话问。得知是调查组在查这件事，陵珩兮轻松不少。

    调查组在职务上和孙时年所属的情报局可以说是现代版的东西厂。不同的是情报局大多数任务对外，调查组多数任务对内。

    情报局在党争中一直是中立态度，情报局可以说是总统的私人机关，谁当总统听谁的。

    但现在情报局在调查李渡水，而李渡水和他爸爸李董事长政见不同。李董是左党爱丽丝最坚定的支持者之一，而李渡水却和唐总统的儿子唐小虎私交甚笃。

    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调查组和唐闹掰，就是唐已经被架空。

    这些党争按理说对郁安的影响不算大，因为陵段安在这方面非常圆滑，他既和爱丽丝私交好，也给右党提供过大量经费，公开讲话从不鲜明表态自己支持哪个党派，哪个主张。

    且在子世代上，他放任陵璇霜和唐小虎、赵席谌几人走近；又让陵珩兮和爱丽丝的孙辈孙时年交往过密；何尝不是一种平衡术。

    陵段安曾经和他们几个孩子说过，商人是无根浮萍，风往哪个方向吹，他们就该顺应风往哪个方向飘。

    但现在风是怎么吹的，陵珩兮着实没有看透。他没有自己逞强，第二次去找陵段安。

    这次陵段安让管家通知他晚上九点在主宅书房。

    陵珩兮车开进陵家的时候，正好遇到四姐的车往外走。他想停下来打个招唿，然而陵玖之的车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以八十码的速度往外开，很开拐弯下山。

    这非常出人意料，陵玖之一向性格稳重，从来没见过她在住宅区开快车。

    陵珩兮上楼的时候状似无意的问了管家一句，「刚刚碰到四姐，她也是今天回来的？」

    管家说，「是老爷叫她回来的。」

    这更令人意外了。

    进了书房，陵段安的会客桌上还放着一瓶酒和两个杯子。看来四姐从书房离开就直接走了，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陵段安很少喝酒，比起酒，他更喜欢茶，所以他面前的那一杯没有动，而陵玖之的却喝光了。

    酒驾？陵珩兮想起她刚刚的车速，有些不安。

    「爸爸，我刚碰到四姐开车出门。」

    「让人跟上她。」

    陵段安让佣人来收拾，带他到另一个会客室。

    这次泡了茶，裊裊茶香里，陵段安问他，「在郁安如何？」

    一瞬间，陵珩兮想了很多，还是如实回答，「很多麻烦。」

    不是指这两次被曝光视频带来的麻烦，而是集团运行方式，「尾大不掉，效率低下。」这是他长久以来的判断。

    陵段安喝了一口茶，没有任何波动继续问，「你想怎么解决？」

    怎么解决？如果是在他的集团，他会毫不犹豫裁员换主管。但是在郁安……利益纠葛深厚，关系错综复杂，股东们以各自利益为中心，他不可能无视。处处需要制衡，需要妥协，远不如在电子集团来到自由。

    陵珩兮张口说道，「我想在之后，改变公司运营模式，一天一小会，三天一大会，太耽误时间。」总是花费大量时间和股东们东拉西扯最后什么都没有改变。

    「之后。」陵段安放下茶杯，「涨权之后。」

    「阿珩，这方面你不如你两个姐姐。」陵段安语气淡淡的，「在郁安，我从来也没有运筹帷幄，说一不二过。」

    陵珩兮不意外他会这样说，「可是他们听您的。」

    「他们只会听他们以为能带来利益的。」陵段安手上继续倒茶，「也可以说，他们听的是，他们以为能带来利益的人的话。」

 第95页

    「你在你的公司如何？」

    「很……自由。」积极向上的企业，每个人都精神奕奕的。工作多，利润高，每个想法都能高效表现出来。对于企业家而言，非常好。

    「郁安是个很老的公司，而你很年轻。」

    陵珩兮听出陵段安的意思，你很年轻……你的公司，就像他之前分析过的，陵段安想让郁安电子和郁安集团分家？

    但陵珩兮并不想，他都想要，他认为自己可以试一试，那么凭什么就不给他。仿佛知道他是怎么想的，陵段安开口道，「你什么都想要，就什么都握不住。」

    他的语气很淡漠，不像是在教育孩子，也不像是在感慨什么。

    陵珩兮咬牙道，「我不试一试怎么会知道。」

    「不用急。」

    书房里安静了一会，陵珩兮喝了一口茶水，问他，「为什么放任陵璇霜和陵琼冰他们和赵席谌一起？」他心里已经有自己的答案。

    但陵段安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是你们自己选的路。」

    陵段安浅浅一笑，他很少笑，哪怕年逾古稀也能隐约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陵珩兮突然发现自己长得真有几分像他，好生薄情。

    第54章 博弈

    在陵珩兮和陵段安谈话的同时，身处事情中心的新能源公司的李董事长去医院探望了还在icu里生死不明的爱丽丝·沃夫。

    「老师还未醒来。」她的秘书说道。

    李董事长沉吟一会道，「等女士醒来，你再通知我。」

    「李董，老师说过，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知道了。」李董事长没有回头，他马不停蹄去见了另一个人。

    和奢华的陵家或者李家不一样，唐宅在表面看上去只是一座平平无奇的三层小楼房。只看外表，很少有人会觉得这是这个国家最有权力的人的私人住宅。

    唐夫人并不能完全代表他丈夫的意见，但她至少能表明一些态度，也更能以柔软的姿态谈判。

    他们在夜色下的小楼房里谈了两个多小时。

    第二天一早，昨天早上掀起的狂风骤雨已经风平浪静。李渡水被收监，但相关的讨论，其他信息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天之后，李渡风代替了李渡水成为新能源总经理，网络上已经像之前很多次那样转移了视线，关注更轰轰烈烈的故事。

    而一些本该发声的公会，例如omega保护协会、人权组织等却全都噤若寒蝉。

    李渡水并没有这么快就被放出来，他背后的势力还在博弈。关于新能源李董转投右党怀抱的消息不少，陵珩兮也听到不少风声，不过他不认为李董事长会这么粗糙转向。

    几天之后，网上出现第三波曝料。

    这次警方已经锁定了爆料之人，在他曝料之前就定位把他新的帐号封了，将人抓走。

    几个小时后，一张储存卡落在调查组手上，调查组组长将这个名为卡特的秘密档案的储存卡打开，里面是大量关于卡特走私器官的证据，以及合作名单，首当其冲的就是赵家。

    调查组长挑了挑眉，苍白如纸的肤色让他看起来像个吸血鬼，他难得愉悦的说道，「戏到此为止，我们的总统目标达成，不用再追着李渡水咬。我们有新的东西。」

    调查组一松手，李渡水很快被保释出去。在有当局力保的情况下，很多罪证被大事化小，精神病院给他开了一份精神证明，他便平安离开了监狱。

    喘过气来的新能源集团为了表示忠心，开始大力调转方向，全力支持当局的政策。这让陵珩兮和他们的合作受到了影响，因为比起郁安电子集团，另一家一样研究储能技术的公司更为旗帜鲜明的支持唐。

    成为新能源集团总经理的李渡风第一时间提拔了伏简书，水涨船高的伏简书联繫过陵珩兮，「集团现在还是董事长做主，李二他没有威信，做不了决定。」

    「根基不稳，看来你得多帮帮他。」陵珩兮知道这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也明白伏简书这是在替李渡风表明态度。

    「唉，我是个技术人员啊！」伏简书一头包，「真想辞职。要不是看他现在这么惨，我真的要辞职了。」

    陵珩兮笑笑，「全面发展吧，弟弟！」

    原来李董是爱丽丝的党羽时，他能卖陵段安几分面子。虽然陵段安和左右关系都还不错，但以唐现在的处境，需要更多的支持，而不是墙头草。在李董之后，他逼着陵段安表态。

    很快陵珩兮第一次感受到了政治博弈下的巨大压力。原来陵璇霜手上经过的工程项目，被发现使用了大量违规材料，不达标的化学用品。

    同时几个深度合作的银行停止对他们的放款，郁安的现金流很健康，但是不能拖。

    调查组进驻郁安要查郁安的帐。

    用地违规，贪污贿赂……

    陵珩兮应付这些事忙得焦头烂额，差点上火。

    然而陵段安在他面对这些的时候，却在帮助小孩发展兴趣爱好。就好像颱风中心的颱风眼，风和日丽，安稳平静。

    「看看吧。」陵段安说。

    邵易走进去开了灯，他们在一间画室，装修看起来有些年头，但很干净整洁，所有油画需要的材料工具这里应有尽有。

    正对落地窗的地方支着一幅未完成的油画，被塑封起来，但还放在原地。好像随时有人要回来接着画一样。

 第96页

    陵段安说道，「这是你爸爸要给他爸爸准备的生日礼物，不过他没有画完。」

    邵易有些意外，他走近了看，判断道，「爸爸果然不是画画的料。」

    他自己也不是，小时候他爸爸带他去学过一段时间，结果他是全班最差的那一个。前几天和陵段安说话时他无意间提起学过画画，陵段安就把他带这里来了。

    邵易有些莫名其妙，他往旁边看了一眼，一个崭新的画架，这是给他准备的。他还是忍不住转头问陵段安，「我爸爸他，没住过这里吧？」

    虽然邵珏很少提和陵段安父子之间的过往，但是在异国他乡的每一天他都想念自己真正的家。那是一个比这里小很多，很温馨，但最后被付之一炬的家。

    陵段安微不可查的愣了愣，很快他若无其事的开口，「这里和那间画室是一样的。」

    邵易才懒得计较这么多，他特别心大，「哦。」

    「把这副画画完吧。」

    陵段安很少用这么柔和的语气说话，但邵易显然没有察觉，他惊道，「画画？」

    画上是一幅肖像画，从轮廓上看一个男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邵易很果断拒绝，「不要！」

    陵段安没有意外，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你也不喜欢画画？」

    邵易转了转手上的篮球，「还行，不过我坐不住。」

    陵段安笑了笑，「是我的孩子。」

    陵珩兮赶到陵家主宅的时候，陵段安的客人刚好要走。仅仅一个照面，陵珩兮就记住了这个年轻男人的长相，苍白如纸的肤色，俊美妖异的五官，看着像一只吸血鬼。

    但他并不认识这个人。

    「爸爸，刚刚那个人是……」

    「调查组的人。」

    「他来有什么事？」

    陵段安让他稍安勿躁，「这一个星期如何？」

    陵珩兮咬牙道，「还好。」

    「阿珩，你的天赋不是这个。」陵段安很少这样和蔼的说话，他总是淡淡的，高高在上的。

    陵珩兮很吃惊。

    「郁安已经没有风，而你应该展翅高飞。」

    离开的时候陵珩兮从口袋里拿出仅仅一个照面男人就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放到他身上的名片。

    黑色的卡面烫金的字母，上面只有一个名字「简」以及一个联繫方式。陵珩兮留下了这个名片。

    陵段安的话让他有些反覆，睡不着，他早前就意识到了陵段安想让他分家出去。他也猜测过自己对于得到郁安的执念，是出于陵段安对于孩子情感漠视的一种报復。

    但没有爱、没有要求又衣食无忧的童年却也让他野蛮而自由的长大了，顽强而且有野心。

    等陵珩兮意识到，电话那头已经传来喻慎的声音，「阿珩。」

    陵珩兮懊恼的想，自己居然主动了，气死！他不说话。

    喻慎也没有说话，只有浅浅的唿吸声在寂静的夜晚。

    很久之后，陵珩兮才问他，「我会超越他吗？」

    「你比他优秀。」没有任何迟疑的，喻慎稳定的声音传过来。

    「你去了哪里？」

    「我在公司。」

    这段时间陵珩兮都是直接去的总部上班，没碰到过他。但他并不是在问这个，他想喻慎这是在和他赌气吗，居然不回家！

    想到这个，他有些生气，「你别回来了！」

    说完他挂了电话。

    第二天一早，陵珩兮鬼使神差的让司机先送他回电子集团，虽然一段时间没有出现，但他在公司里的威望丝毫不受影响。

    员工们一路恭敬地和他打招唿，直到b楼实验室门口，陵珩兮又有些犹豫了。

    喻慎的助手抱着一堆资料打着哈欠过来，「五少！您是来找老师的吗？他刚刚出去了。」

    陵珩兮脸色一黑，对方赶紧解释，「老师昨天一晚上都在盯实验，二十几个小时没休息，刚刚才走。」

    「辛苦了。」陵珩兮转头回去。等他到了郁安总部，杨杨告诉他，陵段安今天来上班了。

    知道陵段安打算，已经想好的陵珩兮没有意外，「知道了。」

    在陵段安坐镇之下，好像许多问题都不再是问题。虽然唐咄咄逼人，但陵段安和左右以及各部门政要关系都不错，大家给他几分薄面，而唐又不可能真的死里针对他，但他原来的做法陵珩兮也是不能理解的。他觉得这件事有些怪怪的。只是他还没有想通，更大的新闻出现了。

    李渡水死了！

    他的尸体在城郊别墅被发现，直接原因是死于药量过多，但尸体却被刀具粗暴肢解，很多部件甚至拼不起来。

    这件事被压了下去，听说李董事长为这是连跑了好几个政府大楼。李渡水的死很难说没有调查组的影子，新能源集团和唐的关系一下陷入僵局。气急攻心，李董事长又回了他的私人小岛养病。

    与此同时，调查组上门将赵席谌父子逮捕，并向检察院提交了大量赵家与卡特案牵扯的证据。检察院受理。调查组的背刺，赵席谌父子二人入狱，意味着唐被彻底架空。

    风究竟往哪个方向吹，陵珩兮彻底不明白了。

    孙时年抽空联繫了一下他，「你这个敏感度，真是永远年轻啊！」

    「老奸巨猾你还骄傲上了？」

    孙时年笑，「今非昔比，你爸爸是树大根深，你如果要独立，逃出他的影响和庇护，只能拜一个新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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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码头？」陵珩兮直觉不太对劲，「和你什么关系？」

    「别这么直接。」孙时年说道，「不过不急，左右两边自己人打架都还没打完。你还不如什么都先不做。」

    第55章 先生不喜欢她

    陵段安这次回来上班，估计是想趁这个机会切割郁安总集团，让陵珩兮的电子集团独立出去。

    因此这段时间不仅陵瑾川规规矩矩每天工作，陵玖之和陵璐嘉都被委以重任，甚至陵瑶娜都被叫了回来。而他们各自负责的板块，也似乎是他们擅长的。聪明的人已经明白这大概就是陵段安最后会分给他们的东西。至于在海外没能回来的陵璇霜和陵琼冰，陵段安压根没提起一句，彻底无视了。就好像他无视了二十多年的长子一样。

    陵珩兮手上关于郁安的项目越来越少，尽管坐在总部，但他处理的还是电子集团的工作。不过郁安这边也不是完全把他割离，陵段安给每个孩子都分了股份。陵珩兮还能拿到两倍，另一份是喻慎的，被直接转到他名下。而想离婚的鹿娇也得到陵段安转送的股权。只是这一步，陵珩兮总觉得他有些着急，包括一些股东也对此有所不满。

    这天早上，兵荒马乱过了一个月，都没来得及喘两口气的陵珩兮就又收到了圆圆熟悉的电话唿叫。

    「老闆不好了！出事了！」

    最新更新的娱乐板块里有不少醒目标题，比如———陵五少夜会小鲜肉！

    豪门赘婿终被弃；貌美富豪寻新欢。

    被狗仔拍到的是前段时间他带着陵瑾川拉的皮条alpha回家。

    视频很连续，好像一开始就盯着他一样，他带着人从酒吧到家，再到那个alpha离开，都拍得清清楚楚。

    「我已经联繫了公关部，要让人删除吗？」

    陵珩兮手指动了动，「不，闹大点。去查一下谁曝的料。」比起这种无关紧要的绯闻，陵珩兮更在乎是谁要给自己泼脏水，在这种关头，虽然看着像是陵瑾川做的局，但陵珩兮并不怀疑他。

    如果他能扮猪吃老虎怎么多年，现在这种情况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露馅。

    圆圆小心翼翼的问，「老闆，你真的出轨了吗？」

    陵珩兮勾了勾唇，「你猜？」

    很难说他想闹大点，是不是想让喻慎看见自己「出轨」，看他还沉不沉得住气。

    自从那天他们那通电话之后，又再没联繫了。陵珩兮说什么都不愿意再主动找他，谁主动谁小狗。

    有些气闷的去了公司，几乎是在他坐上公司办公室椅子的一瞬间，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推开。

    「陵珩兮我没搞你，你得信我！」陵瑾川闯了进来，他一向俊美惬意的脸上现在十分烦躁，「我就不该来这破公司，风水对沖。」

    「嗯？」看他这样陵珩兮开心了点，果然好心情需要对比出来。

    「到底是谁在搞鬼我会查出来的，媒体那边我打过招唿了，只剩几家不肯删话题。十有八九是那群老不死。」陵瑾川双手撑在陵珩兮宽大的黑色办公桌上，俯身道，「总之我会负责到底，我说了对公司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陵珩兮挑眉，「被人当枪使的感觉如何？」

    「非常不爽。」陵瑾川站起身。

    「坐下，问你些事。」

    陵瑾川在他对面坐下。

    「之前爸爸有和你谈过话吗？」

    「说了一些。」

    陵珩兮挑挑眉，示意他往下说。

    「他问我打算做些什么。」陵瑾川顿了顿，语气怪怪的。这种很正常的父子对话放在陵段安身上不常见，他也不习惯，「我说先这样，他就说万一哪一天郁安消失，我打算拿什么花天酒地。我觉得不可能，就回了一句走一步看一步呗。」

    「你觉得郁安不可能消失？」陵珩兮捕捉到重点。

    陵瑾川摇摇头，「不，我是说我，我觉得我不可能养的起我自己。」

    送走陵瑾川之后，陵珩兮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腾，难受得不行。他正打算让圆圆联繫私人医生，胃又好了，呕吐感来的快也去的快，于是没太在意。

    虽然陵珩兮自己不在意这个绯闻，但集团里对他有意见的人可不少，借题发挥是他们的强项。并且陵珩兮只是代班的总经理，并没有被正式任命。之前支持陵璇霜的老不死放弃陵璇霜也不会支持他，当然知道陵段安的意图后也不太需要。

    于是有人提出撤掉陵珩兮的总经理职位，让陵瑾川上。理由也很正常，郁安现在需要安抚股民，不可再扯入负面新闻中。

    会上陵璐嘉皱眉反驳，「可是以六哥以前的作风，被扒出来只会让集团陷入更深的负面新闻。」

    有人便提出让陵璐嘉就职总经理，她看了一眼那个人。可是陵璐嘉实在太年轻，响应着寥寥。

    有想为陵珩兮说话的，但看他自己没有动静，便带着疑惑没有说话。

    几天的会上，陵段安一言不发看着这些人小动作，他有心让陵珩兮再沉浸似体验这种无效会议。

    最后再如同他之前一样，一锤定音，「先让玖之任职总经理，她业务能力强，人也稳重。」会上的几个大股东已经被他打好招唿，没有异议。但还是有不少股东因为她是bate而不满意。

    陵珩兮没有太多意外，排除掉他们几个，不就剩陵玖之了。反而是陵瑾川，一幅不可置信的样子，在会议结束后，他拉着陵珩兮急匆匆进了办公室，「是四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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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陵珩兮挑眉，「不是你要给我交代吗？」各种意愿上他不愿意猜测陵玖之。

    但陵瑾川也查到一些东西，「那个跟踪你的狗仔，有一笔意外收入来自四姐的帐户，我本来想查清楚了再告诉你。」

    「不用怀疑了，是我。」一道女声插了进来，门被人推开，陵玖之站在门口淡淡道。

    陵珩兮看到她的一瞬间惊讶得似乎要忘记唿吸，他下意识的问，「为什么？」

    「我不可以想要吗？」父亲的爱，集团的继承权。她以前想不明白她明明比任何人都更有资格得到，为什么就她没有。

    她的回答让办公室陷入长久的沉默。

    良久，陵瑾川对她笑道，「那现在恭喜你，我是真心的。」他估计在很多场合说过这种话，显得特别不真诚。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想法？我也可以支持你。为什么要令人污衊我，你说过你会帮助我都是骗人的？

    看着陵玖之习惯沉默的表情，陵珩兮很多话都没能说出口，是了，自己是不是也太自我了。

    他沉声问，「那天，你和爸爸谈了什么？」

    陵段安应该和他所有孩子都聊过了，有一种在安排后事的感觉。

    陵玖之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但她仍然一个字一个字掷地有声，「我说就算父亲你不愿意给我你的任何东西，我也有资格继承我爸爸的遗产，你应该还给我了。」

    又是一阵沉默后陵珩兮对她说，「你比任何人都有资格。」

    在陵玖之出任ceo的消息传出去后，远在海外的陵琼冰还特意打电话嘲讽陵珩兮，真是什么时候都对他刻薄。

    「为他人作嫁衣裳感觉开心吗，怎么你的好姐姐这些年都是逗你玩的？看来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啊！」

    陵珩兮也不客气，「原来你们通网了，我还以为丧家之犬只能流浪天桥底下，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至少不用去乞讨。」

    他说他的，陵琼冰说陵琼冰的，两人都深谙吵架精髓，各说各话。

    「你有没有想过，爸爸为什么独独不喜欢陵玖之。」

    「哦，难道爸爸很喜欢你，不能回国牵股权转让协议的话，被爸爸喜欢的你们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被忽视和被无视的区别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别自欺欺人了。」

    「你很闲？你妈妈没再在国外再给你联姻嘛，拉皮条她可专业了，你也别担心。」

    「陵玖之不是爸爸的孩子，她不配姓陵。」

    「哦，那她也姓邵，比私生子名正言顺。」

    陵珩兮挂断电话，再吩咐智能系统，不要随随便便接海外来电。

    但是坐下后，他还是不由自主的迴响起陵玖之和陵琼冰的话。

    「陵玖之不是爸爸的孩子，她不配姓陵。」

    陵珩兮想起以前的一件小事，那是在他养花的那段时间，他的玫瑰死了，于是被他闹得整个主宅的工作人员都不得安生。

    陵段安下班回来后，陪闹脾气的他说了几句话，陵珩兮不敢造次，但也没有太听话。陵段安看保姆拿不住于是亲自哄他睡觉，陪他读了睡前故事小王子。

    「小王子有他独一无二的玫瑰花，你也会遇到的。」陵段安的声音很沉稳迷人。

    不过陵珩兮是精力旺盛的小孩，他只是不敢惹自己父亲生气才装睡罢了。迷迷煳煳的他听到陵段安和管家说，「给阿珩弄一座花房，后山那里合适。」

    「是，先生。」

    陵段安走后，陵珩兮蹑手蹑脚想出门，接着听到门口守夜的保姆和一个佣人在对话，「刚刚先生说要给五少爷弄一座花房。」

    「在后山那？四小姐不是在那养了一条狗，狗怎么办？」

    「先生好像不喜欢宠物，管家说狗送到宠物店就是。」

    另一个佣人嘆了口气，「是先生不喜欢她，才这样吧。」

    「唉，造孽，没妈的孩子真可怜。」保姆顿了顿又说，「我看每次四小姐跟先生打招唿，先生都跟看不见她一样。」

    「我听说……以前那个夫人，死的不明不白的。」另一个佣人压低声音，「听说是先生放火把人活活烧死的。」

    保姆贊同她的话，「真可怕，他是不是怕四小姐报復，良心不安。」

    「这种男人没良心的，就小孩可怜，也不知道长不长得大。」

    再后来他好奇问了自己妈妈，「爸爸为什么不喜欢四姐。」

    沈悠如带他去了邵珏的墓和他说了那段往事，她说恋爱脑没有好下场。

    「妈妈，四姐刚刚出任郁安总裁。」他把电话打给沈悠如。

    「我知道了，唉，阿珩你不要怪她？」

    「妈妈我有个问题想问你。」陵珩兮斟酌一下，「四姐的爸爸最后有要和爸爸离婚吗，他有其他恋人吗？」

    沈悠如顿了一会，声音有些低沉，「老师要是想的开，怎么还会死。你这么突然问这个？」

    「我觉得爸爸对四姐的态度很奇怪。」

    「陵段安他问心有愧，不敢面对。」沈悠如咬牙切齿，「他就是个sb。」

    陵珩兮不想听她骂人，正要挂电话，突然有胃里一阵难受，他捂着嗓子干呕，屏幕前听到动静的沈悠如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没休息好？」

    陵珩兮缓过劲来，回了一句，「还好，胃有些不舒服。」

 第99页

    沈悠如「有空你过来检查，不要随便应付了事，omega的身体情况很复杂的。」

    陵珩兮烦躁的挂了电话，也打消了陵玖之不是亲生的念头。陵段安能是会帮别人养孩子的人吗，估计这只是陵琼冰为了激怒他说的鬼话。

    第56章 梦游仙境

    陵段安要切割郁安集团产业的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此之前他应该做了不少准备。股东方面的压力基本被化解，而政府方面也早就打好招唿，市长秘书几次三番来视察进度，工商协会，银行方面的人也都轮流来过。

    不久之后，陵珩兮回到他的集团，属于他自己的天地。郁安电子集团正式更名为玉行科技集团，从此独立经营。而郁安集团其他产业部分，晶片自动化设备等产业一齐分隔给了陵珩兮，补充了玉行科技的产业链。文娱方面的产业交给了陵瑾川陵瑶娜；汽车产业给了陵璐嘉姐弟；海外部分归陵璇霜和陵琼冰。剩下的郁安集团真正的支柱酒店房产由陵玖之管理，郁安集团改名为陵氏集团。这个消失了三十多年名字的集团又恢復了姓名。而属于陵段安的郁安商业帝国也即将落幕。

    一鲸死而万物生。

    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喻慎仍旧是失踪人口状态。同时好巧不巧的，陵珩兮他怀孕了。

    本来以为只是因为工作繁忙而胃不舒服，但被沈悠如三番五次催着去检查。

    陵珩兮只好让私人医生过来看看，检查结果是接近怀孕十一周。

    是上次被迫的发情期，他让乔治换了喻慎的避孕药。

    他抚摸着自己的腹部，很难想像这里有一个生命，陵珩兮自己没有享受过多少父爱母爱，对于小孩也一直是可有可无。

    真的怀上了，陵珩兮反而因为喻慎不在而兴致缺缺。之前一直喊着要小孩，实际来临了，他却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期待。

    心情复杂的接通了沈悠如的电话，她在屏幕那头有些焦躁，「阿珩，杜医生说你怀孕了。」杜医生是他的私人医生，也是沈悠如的学弟，陵珩兮没有吩咐他特意隐瞒，他大概就说了。

    「这个孩子……你得来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陵珩兮看着她，「会流产吗？这一次你还想瞒着我？」

    沈悠如愣了愣，过了好一会她才说，「我可以和你解释。」

    「解释什么？」

    「但看来现在我不适合和你解释。」沈悠如敏锐的意识到，「我想比起我，这种情况由喻慎来向你解释比较好。只是阿珩，他很爱你。」

    陵珩兮没有回覆她这句话，转移了话题，「听说爱丽丝公主今天早上第三次进了icu抢救？」

    话题转弯太大，沈悠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接着她说道，「虽然报纸上写得很严重，但看我师兄的工作状态，可能还好。」爱丽丝的健康情况保密程度很高，她也只能猜测。

    沈悠如对时事不算太关心，但也知道在这次的民调里，左党支持率直线下降。现任唐总统所在的右党也因为他任期将至又和军方的不和闹得而人心惶惶，没能保持对野优势。最后是这几年比较活跃的新党拿到了百分之三十几的支持率，成为黑马。谁也不知道明年的大选会是什么情况。

    陵珩兮和她闲扯几句就挂断电话，在他纠结着自己要不要主动联繫喻慎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主动联繫上他。

    所以作为新党灵魂人物，也代表新党得到来自空军支持的菲尔德上将。

    或许这是他的风？

    陵珩兮立即推脱了所有安排，郑重对待这次会面。但这次会面的议题显然还是超出了陵珩兮的理解。

    「邵易？」陵珩兮皱起眉，「不知道上将您是什么意思？」

    菲尔德居然让他将邵易接到身边照顾，并且让他提防陵段安和喻慎，匪夷所思。

    「关于喻慎曾经做过的实验，你可能不了解。」密闭的茶室里，菲尔德的金髮不如阳光下那么耀眼，但还是让他看上去非常真诚。

    「恕我直言，在两个月前，您还邀请他和您合作。」但陵珩兮并不想跟从他的节奏走。

    「那并不是私人邀请，喻慎是国家发展的重要人才，我们需要他。」菲尔德没有卖关子，毫不在意将情报透露给陵珩兮，「而我代表空军邀请他参与国家计划的空中轨道车项目。」

    陵珩兮愣了愣，但还是将这个话题放到一边，「那么私人方面呢？您插手我们陵家事务的理由是什么？」

    「是邵珏。」菲尔德的湛蓝的眼睛里浮出一些浅浅的笑意，「他很像邵珏，简直一模一样。」

    陵珩兮不解，作为邵珏的儿子，像他不是理所当然。

    「仿佛邵珏復活在我的眼前，所以我让人拿了邵珏和邵易的dna对比，他们的dna显示是一个人。」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陵珩兮忍住疑惑，让自己看起来要气定神闲，他冷冷道，「难道您还认为他是邵珏返老返童。」

    「这个世界不存在返老还童。」菲尔德道，「但这个世界有克隆。

    陵珩兮瞬间掐紧手心。

    「邵易并不是邵珏的儿子，而是他的备份。」

    孙时年的车一路开到郁安电子集团大厦，他不是来找陵珩兮的。毕竟连陵珩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集团地下，穿过地下的设备用房里面有一部隐秘的电梯，会到达在车库下方的实验室。

 第100页

    孙时年是第二次来到这里，陵珩兮纠结了好久，没有联繫的喻慎，实际就在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的地下。

    他正在真空冷藏室的玻璃外观察里面那具插满试管的躯体。

    「陵段安把实验室放在这里究竟是怎么想的，灯下黑？」声音在空荡荡的走道里还有回音，但喻慎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孙时年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端详室内的躯体，「他还没死？」

    「他死了。」

    「你一下消失这么久，阿珩也沉得住气没来找你，不怕感情出问题？」

    喻慎的黑眸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

    「七年之痒啊！」

    喻慎冷冷道，「手术时间在下周。」

    「陵段安点头让你们拿他的宝贝儿子做实验了？」看着实验室里赤裸裸的躯体，孙时年不知道这样死都死不痛快算不算好事。

    「邵珏的身体上个月开始出现腐烂。」喻慎神情很冷，「你得派人跟着邵易。」

    「跟太紧会打草惊蛇。」孙时年收起玩味的神色，「我还没有收到沈平的消息，爱丽丝她的身体撑不到明年，另一个孩子也还没有出现。」

    喻慎看了他一眼，孙时年撸着自己的金髮，直言道，「收到沈平死讯的时候，我就派人过去看着了，骨灰都送回来验了一次，谁能想到他消停了这么多年还能玩一手诈尸。」他啧了一声，「你不会想我当时没听你的话直接带走邵易吧。拜託，我要有本事把这么大一人从一群变态眼皮子底下弄走，我直接端枪突突了他们不是更快。」

    「不会。」喻慎面无表情道。

    「您这样说，我很难相信你，见谅。」

    菲尔德递上一份文件，是邵珏和邵易的dna比对，陵珩兮没有细看。如果菲尔德要骗他，非专业的他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当初也觉得不可置信。你可能会想哪有人会一看到儿子和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却去做他们亲子鑑定的。」菲尔德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这种做法确实很不正常。

    我一开始会有这样的怀疑是因为喻慎。空轨项目关系重大，所以每一个可能会起决定性重要的人物，我都需要他的详细资料。

    在他的资料里，参与过一个停摆多年的项目，叫做《梦游仙境》」

    听到这个，陵珩兮心里有些不安，这些是他没查到的，他对喻慎了解的空白。

    而且这个名字不由让他想起爱丽丝·沃夫……爱丽丝梦游仙境。

    「这是由时任副总统的爱丽丝沃夫发起的保密研究项目。」菲尔德接着道，「项目发起时间在十三年前，停止时间在七年前卡斯特大桥爆炸案后。」

    十三年前，十四岁的喻慎正好从少年班毕业保送大学，成为佟将戎的学生。

    但是「邵易十五岁了。」他提醒对方，如果从培养克隆体开始算起，至少要在十六年前。

    「是的。」菲尔德继续说道，「时间短暂，我并没有查出邵易和这个项目的关系。但是他另一位父亲，我由于私心查过他，他曾经是耿宸珠的学生。生物学家耿宸珠……她由于曾经几次三番违法国际科学人伦法而被判终生监视。」

    陵珩兮看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菲尔德喝了一口茶，「我看到梦游仙境这个项目时并没有多想，人总是害怕死亡，畅想死后的世界。

    我开始怀疑是因为看到十年前，你的父亲陵段安给这个项目投了一笔极为庞大的资金，时间点正好是邵珏死后不久。」

    陵珩兮的脑子嗡嗡的，菲尔德机械感十足的声音环绕着他，「梦游仙境，很美的名字，也是很美的研究。他们想将人死后的脑神经取出，将人的一生、人的思维，復刻在机械上，或者说电脑里。抛弃外在的躯壳，只留下思想和记忆。成功的话，这个世界或许就没有死人了。」

    游戏里美丽的黛菲娜在一圈圈跳舞，索索的母亲慈爱的笑容又浮现在眼前。喻慎说的，「我想她们。」

    原来这些是他的另一场梦游仙境。

    「这个项目有成功的例子吗？」

    「没有。所有实验对象，无一例外，死亡。」

    陵珩兮没有问实验对象来自哪里，他们心知肚明。卡斯特大桥爆炸案后，两党斗得热火朝天，爱丽丝无暇顾及这个需要大量实验体的项目，于是项目停止。

    但抽出脑神经的实验、巧合的时间点、和邵珏长得一模一样的邵易，还有生物研究出身后来却出国避难的沈平，被人伦警告过的教授。让习惯战场诡谲的菲尔德直觉有不对劲，他几乎下意识的有了联想，于是去做了这样的对比。

    「我的人还在调查沈平生前的实验项目，目前还没有找到不对劲的地方。」菲尔德顿了顿，「邵易很有可能他是在国外做的实验产物。」

    陵珩兮再一次掐紧手心，痛能保持清醒，他不想陷入菲尔德的思维节奏，于是提出自己的问题，「您喜欢邵珏吧，你却不希望他活过来？」

    陵段安这段时间急着交代后事一样，是跟这个有关系？可是为什么，他不是不喜欢长子吗？

    「他已经死了，我知道的。」菲尔德认真道。他的神情平静坦然，「他一定不愿意夺取他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活过来的机会，不要说我子非鱼，我相信他。」更何况这是个註定失败的实验。

    第57章 实验室

 第101页

    「他们信得过你？」

    「是幌子。」喻慎道，「这次的实验老师没有答应。陵段安打算转移邵珏的尸体。」

    孙时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佟将戎是个疯子，可以为了自己的实验罔顾人伦，但他又确确实实是个反战主义者，和平爱好者。自从停止梦游仙境项目之后，佟将戎将就将重心放在生物武器的研究上。

    但两年前季家把不成熟的新型智能生物武器投放到南边军事行动上，造成几起非常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然而媒体和各种国际组织对此熟视无睹，因为不敢。哪怕是国内最大的杂志公司r·e集团的未来继承人也因为此事被军方囚禁控制。几次危机也让陆空两方翻脸，他们捧出来的利益代言人唐总统因此和他们有了隔阂，后期政策偏向于收拢国外军部势力，减少军费，动摇了军方的核心利益，导致现在一摊浑水。

    国内包括佟将戎在内的主要科研人员只能以停止研发这种无声抗议军方的残忍行为。实验停止后，佟将戎将痛定思痛，开始只研究一些家务机器人。直到这次裘卜祺暗杀卡特又将生物武器推上檯面。之后佟将戎意识到他们绕过他，继续使用他的大量专利在做生物武器研究。

    不仅如此，他还发现有人试图利用他的资料，重新启动梦游仙境计划。只是佟将戎对军方失去信任，自然不可能继续答应重启梦游仙境。他的性格及其孤僻执拗，因此他们不得不寻求另一个天才，也就是曾经梦游仙境项目最主要的研发人员——喻慎的帮助。

    但军方同样不信任喻慎，喻慎放弃梦游仙境计划比佟将戎还要早。

    而现在，估计他们已经找到了沈平，由他来主导实验，在另一个实验室里同步喻慎这边的数据。只要万事俱备就转移走邵珏的身体进行手术。

    一个只有疯子才会信的人造乌托邦计划，它的项目启动书上汇聚了当时最有权势的几个人的签名。

    每个人想在这个项目里得到的东西都不一样，有人想要虚假的和平，有人想要永生的权力，有人想要死人的復活……但就像卡斯特大桥爆炸案后来的调查只敢戛然而止一样，这个项目也戛然而止。

    「当年你想要什么？」孙时年问。

    喻慎面无表情，「我想要的，我有。」

    孙时年愣了愣，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着说，「阿珩？你原来是个恋爱脑，看不出来。」

    说完，他又说道，「罢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调查组动手，李渡水死了，赵家进去了，卡特你知道的。陵家那三个目前还没事，不过有人向海外恐怖组织买了他们的命，估计没多少日子。你的好朋友纪德不能说大仇得报，也可以瞑目了。」

    喻慎看向他。

    「后面这个作风你很熟悉，裘卜祺。」他用轻松的语气说道，「我可以说是顶着绿帽子看她和调查组眉来眼去，还是没看住她把手伸到外面。」

    「李渡水是调查组杀的？」喻慎有些意外。

    孙时年讽道，「吸血鬼可不会脏自己的手，他只会不小心看管不力，犯人跑了；不小心泄露信息，又一个不小心遗失了违禁药品。毕竟谁能拦得住一个可怜的父亲呢。不过程序不正义不代表结果不正义嘛。」

    喻慎不置可否。

    孙时年虽然说不见得贊同调查组的做法，但他真说不出李渡水不该死的话。

    「调查组盯着你的人？」

    「多亏了我们的检察官。」

    「有多少人手？」

    「我可以亲自看着你，邵易那边四个左右，多了不行，吸血鬼鼻子很灵。」

    「我不用。」

    「不是我不相信你，你要知道你的对手是能调动军队的？」

    喻慎用一种加你一个就够了吗的眼神看着他，孙时年笑笑，「好巧不巧，自古以来。御林军总是比戍边大军要快。」

    「不用，爱丽丝不会怎么样，看好邵易。」他们一定会把邵易送到真正的实验室里。

    孙时年感嘆道，「没想到你还挺相信她的。」

    「哦，坏消息是，你老公好像，疑是，貌似，很可能出轨了。我听说是找了个年轻力壮的小鲜肉。」

    菲尔德要到国外基地呆一段时间，尽管他留了人，但还是不放心。他认为陵家的事还是找陵家人比较保险，才找到陵珩兮委託他照顾邵易。

    关于这点陵珩兮无语，难道他看着像个好人，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不过他确实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邵易被献祭，虽然菲尔德说的不知真假。菲尔德走后，陵珩兮意识到无论真假，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邵易跟着自己。加上他确实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这小子了，隐约也有些不安。

    几乎没有犹豫，陵珩兮联繫了邵易。视频通话被拒绝，他立刻换了语音通话，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喂，陵珩兮！」响起邵易欢快的少年音。

    「你在做什么？」

    「我在打球啊！你找我什么事？」

    陵珩兮的心跳了跳，缓和下来，「晚上有空吗，带你吃饭。」

    「不行！」邵易果断拒绝，「我约了人。」

    「谁？」

    「我同学，你今天好奇怪，怎么这么多管闲事？五叔你是被圆圆魂穿了吗？」

    魂穿两个字现在听在陵珩兮耳中非常隔应，他烦道，「别贫，找你有事，我晚上去陵家，早点回来。」

 第102页

    「知道了。」邵易迫不及待挂了电话。

    晚上陵珩兮到了陵家，天已经黑了，他看见邵易在草坪上踢足球，「吃饭了没？」

    邵易抬手抹了汗，踢着球到他边上，「早吃了，你这么忙该不会现在还没有吃饭吧？」

    「你还会踢足球。」

    「嘿，我还会打棒球呢。」

    「这两个月怎么样，还习惯吗？」陵珩兮上上下下打量他，健康、年轻、活力四射。

    邵易挑起唇角，「不对劲啊叔，你是怎么了？」

    陵珩兮道，「想带你出门玩一段时间。」

    「我还要上课呢？」

    「又没人管你，请假吧。」

    邵易皱眉，「不是，不行，我们校篮球队下个月还要比赛呢，没了我不行啊。」

    「真的不去。」

    「不去。」连一点犹豫都没有，邵易拒绝。

    他看起来在陵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轻松自在，活泼开朗，行动也不受限制，能上学，能和同学一起打球踢球。

    陵珩兮没再提带邵易离开，他直接住回陵家，毕竟菲尔德说的也不一定十分真。

    不过验证来得很快，一个月前他让去查喻慎实验内容的人也给他回了消息，时间巧合得让陵珩兮怀疑是不是有人给他下了套。

    对方是一名调查组退役的情报人员，在私人侦查上很有些路子。在传给陵珩兮的文件里并没有梦游仙境这个名称，但资料里的信息能对应上梦游仙境。

    喻慎十二岁加入少年班之后立即得到了佟将戎夫妇的青眼，带他参与自己的实验。然后年仅十四的喻慎一毕业就加入了佟将戎的核心项目。他们在这个核心项目里投入了大量的时间精力，但项目保密程度极高，只查出一些可能是和人脑机械化有关的。

    这个核心项目在多年前停止，对方推测停止时间应该是在七年前。再之后佟将戎开始生物武器的研究，生物武器很可能继承了之前核心项目的一些成果，进展顺利，而喻慎在加入生物武器项目一年后就退出了，接着将这些放在终端研发和人工智慧。剩下他和佟将戎合作的项目基本都是学校主导的带队项目。

    对方还推测，佟将戎的核心项目的实验材料很可能来自卡特案的器官走私，但他没有得到这方面的证据，只是猜测。

    对方还查出一点信息，那个核心实验可能在两年前重启了，因为他追踪的其中一个实验员在两年前开始频繁出差，并且他的家庭条件得到有效提升。而明面上他的工作没什么大变化，仍旧是大学物理老师。喻慎不一定有再参与这个项目，没有查到他的可疑行径。

    陵珩兮整合一下信息，如果他们没有联合撒谎，那么这个惊世骇俗的梦游仙境项目应该是存在的。

    陵珩兮疲惫的收拾东西，他还没想明白，菲尔德说的梦游仙境项目，是想将人死后的脑神经取出，将人的一生、人的思维，復刻在机械上，留下思想和记忆，已达到「復活」或者「永生」，那么为什么还需要克隆体？并且在项目启动之前就准备好克隆体？

    如果菲尔德的信息有误，实验目的一开始就是让复制人成为容器呢，陵珩兮恶劣的想，但很快他否认了，佟将戎这种疯子他不了解，但喻慎做不出这样的事。

    他一边想着一边按电梯，接着想到如果是因为存在分歧而停止实验呢！

    实验进行到最后一部分，方向出现分歧，一部分想将思维转接到复制人身上，另一部分想通过虚拟世界创造容器。陵珩兮商人的直觉很准，他认为是这个巨大的分歧导致的实验终止。那这次是那一部分人重新启动的实验，喻慎为什么也跟着消失？

    如果喻慎在面前，他一定要问个清楚，他究竟都在瞒着自己做什么。

    电梯缓缓上升，门打开，冷峻的alpha突然出现在眼前。他戴着口罩，眉目清冽，眉头轻蹙。

    陵珩兮愣了愣，直到喻慎伸出手指按住想要关上的电梯门他才回神。

    然后听到他说，「回家。」

    第58章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陵珩兮沉默的走进电梯，看到喻慎的一瞬间他心情有些复杂，还有一些委屈。

    omega在孕期会非常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陵珩兮尽力让自己忽略瀰漫着的凛冽雪松味。但密闭空间里，alpha的信息素还是在勾引他，他从来没有在这个距离这么清晰的闻到喻慎信息素的味道。

    陵珩兮轻轻撇开头，想从电梯的倒影处观察喻慎。然后对上了喻慎的眼神，他正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

    喻慎伸手过来牵他，久违的体温相触，但陵珩兮甩开了他的手。「叮」一声，电梯门开了，陵珩兮率先一步走出去。

    在喻慎开口之前，他不打算说话，谁主动谁小狗。

    陵珩兮今天没让司机接送，自己开车。

    银白色车头边上蹲着一个人影。陵珩兮愣了愣，人影听到声音抬头，惊喜的看向陵珩兮，他有些艰难的站起来喊道，「五少！」

    陵珩兮花了好一会时间长认出来这人是上次陵瑾川拉皮条那个alpha，叫什么名字他已经忘了。

    跟在他身后的喻慎一眼认出这个alpha的长相，皱紧了眉心。

    陵珩兮本来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喻慎，但看他虽然面无表情，但好像有一点生气的样子，他并没有无视那个alpha，「有事？」

 第103页

    虽然求只有一面之缘的omega老闆希望渺茫，但走投无路的alpha还是厚着脸皮开口道，「我想求您帮我一个忙。」

    陵珩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帮人，但今天他今天为了气喻慎比较有耐心，甚至语气还很柔和，「你先说，我怎么会不帮你。」

    感到身边冷淡的alpha信息素蓦然增加，陵珩兮心里想笑，让你装。

    alpha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喻慎，虽然喻慎没有说话，但他的存在感实在有些迫人。不过alpha实在没有办法，「我想求您帮我妹妹出国。」

    「就这？」这不需要求人也能办到吧，陵珩兮眯起眼睛。「你最好说清楚。」

    对面的alpha咬牙道，「因为我妹妹是个omega，前段时间她被检测出和一个alpha的信息素匹配率高达95%，对方有一些信息素方面的疾病，需要高匹配度的omega配合治疗。」说到这里他握紧了拳头，「但是那个alpha今年已经五十几了，他的几个孩子都比我妹妹大，我妹妹才十八岁！」

    「你老闆呢？」能把他们逼到这个地步的那个alpha肯定来头不小，陵瑾川没帮忙估计是不想多管闲事，换了他也一样不想多找麻烦。

    alpha沉默了一会，哀求道，「五少，您能帮帮我吗，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做。」

    陵珩兮刚想说我没什么需要你的，感觉到肩膀有力，喻慎轻轻按了一下他，开口说，「好。」

    陵珩兮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听到喻慎接着对alpha说，「你可以联繫我。」

    他见过这个alpha几次啊就要帮人忙！面对一个可能绿了他的alpha，他居然能圣母心发作！

    他有病啊他！

    陵珩兮气得先开车走了，把两个alpha甩在身后。一路上他都在怀疑自我，作为一个omega，一个「出轨」的omega，喻慎连醋都不吃，他已经没有魅力到了这个地步吗！

    一路上心不在焉的他把车开回了他们自己家，乔治正无聊的在刷剧，看到陵珩兮开心得脑袋一蹦一蹦。「主人，您回来了！」

    陵珩兮瞥了它一眼，嘲讽道，「你下载完就知道内容了，还看个鬼的电视剧。」

    乔治傲娇的说，「你才不懂，一边看剧一边充电是机器人的浪漫。」

    茶几上还放着一瓶机械润滑油，陵珩兮觉得这发展下去，迟早也会有机器人公会组织闹罢工的一天。

    喻慎比他晚一步回来，乔治看到他开心的直乐呵，「喻爸爸！你回来了！」说完还要告状，「我告诉你，主人做坏事了！他趁你不在偷偷带人回家，我有监……」

    喻慎把它关机了。

    陵珩兮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冷冷说，「怎么不让它给你看监控？」

    「没有必要。」喻慎在他对面坐下，他已经摘了口罩，无论怎么看都是令陵珩兮满意的一张脸。

    「我相信你。」

    「哼！」陵珩兮眉毛一挑，「没这个必要，你还不如不相信我。」

    喻慎没接他这个茬，「我看到家庭医生的会诊记录，你怀孕了。」

    陵珩兮心里一惊，冷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喻慎沉默了一会，正要开口说话，陵珩兮气道，「爱要不要，反正这孩子没你什么事。」

    他一字一顿道，「又不是你的。」

    喻慎愣了愣，脸上瞬间的错愕被陵珩兮尽收眼底，但他心底也没有多痛快。

    喻慎很快又恢復了那种山不见水不显的状态，他语气平稳道，「阿珩，我们得尽快去医院做一个全面检查，你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否健康，会不会给母体带来伤害。」

    他越淡定，陵珩兮越不开心，他烦躁的回答道，「关你什么事。」然后暴躁的回了房间，感觉自己要被喻慎气死。

    他走后喻慎按着自己的额头，也不知如何是好，他走到天台想抽根烟冷静冷静，但香菸拿到手里并没有点燃，他应该戒菸。

    喻慎知道陵珩兮说的都是气话，孩子是自己的，但正是因为是自己的孩子才会伤害到他。他无法承受可能失去爱人的代价，只为了一个还未来临的生命。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bate的话，事情的结果会好得多，比如和陵珩兮的婚姻。

    他吹了一会风，回到房间时陵珩兮已经睡了，他大概率是睡得很不开心，一张脸皱着，两只手还握成拳。

    想来是被自己气到了，明明是很洒脱利落的一个人，但在和自己的感情里却总是委屈变扭的生气。喻慎撑在床上俯身吻了吻他的脸，又看了他好久，才去洗漱。

    迷迷煳煳中陵珩兮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他感觉到熟悉的信息素，很安心但又想睁开眼睛看看。醒来时喻慎已经去了卫生间，只有残留的淡淡的alpha信息素环绕着他。

    陵珩兮发了会呆，突然意识到比起气死自己或者气死喻慎，现在更重要的是那个天马行空的实验和邵易的小命。喻慎瞒着他那么多事他不去计较，居然只想着让他吃醋，恋爱脑降智。

    他琢磨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严阵以待的披着被子坐在床上等他出来。

    喻慎出浴室后就看到陵珩兮坐在床上，没开灯，一脸严肃的样子，不过他头髮上翘了几缕，很可爱。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陵珩兮冷冷道，「喻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想知道什么？」喻慎不带停顿的走近，在陵珩兮面前坐下。在来见陵珩兮之前他就想好了该告诉他什么。他不应该这么早抽身来早陵珩兮的，他了解自己的爱人，得知事情真相后绝不会袖手旁观。但即使知道绯闻是假的，他还是在看到的一瞬间很愤怒，他想见他的爱人，他无法拱手相让。

 第104页

    所以他冲动的回来了，在这关键的时刻。

    「所有，你瞒着我的。」

    「阿珩。」喻慎突然唤了他一声。

    「嗯？」

    「算了。」喻慎浅浅一笑，「我从头开始讲。」

    「算了？什么算了？」陵珩兮眯起眼睛。

    喻慎突然低头吻他，他们很久没有亲近，这下都有些控制不住。吻了很久，陵珩兮才恢復些理智推开喻慎，「不准耍美人计。」

    喻慎抹了抹他通红的唇，接着打开了房间的天窗系统，璀璨的星光洒了下来，他声音轻轻的，温柔道，「从我的妈妈说起吧。」

    他的神情看起来很难过，他大概是不想回忆这段过往的。面对这样的喻慎陵珩兮又心软了，简直没脾气，他伸手搂住喻慎的腰，将自己靠进他的怀里，听他一击一击的心跳。他想，我真是个恋爱脑。

    第59章 独一无二的玫瑰

    喻慎最开始的记忆是一个孤零零的舞台，黛菲娜总是在上面转圈，黑色的长捲髮顺着华丽的裙摆飞扬。她喜欢将所有灯都打开，明亮得令人眼睛生疼，无人审判她的舞姿好坏，因为观众只有一人。

    直到午夜的钟声响起，她才会走下舞台，然后轻轻笑一下，捂住喻慎的脸，「宝贝，不要说话。」

    接着站岗在门口的bate会恭顺的送他们回住处，那是栋漂亮房子，可以照到阳光，一年四季开满了鲜花，还可以看到街上热热闹闹的人群和动物；那也是座牢笼，黛菲娜是被眷养在其中的金丝雀。

    金丝雀的主人会在每个月的十五号来探望她，每当这个时候，黛菲娜就会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年轻貌美，芳华正茂，美得令人难以直视。

    季予文喜欢她这样讨好自己，尤其是看到她那张美艷的脸上做出卑微讨好的神色。那和他亡妻黛菲娜公主一样美丽不可方物的脸，甚至于她的名字，也被自己改成了黛菲娜。

    季予文在这里呆的一晚上，是黛菲娜最雀跃的一晚上。她会缠着季予文给自己买东西，也会同季予文抱怨很多生活的不开心，最后说道不想要成为耿宸珠的实验对象。

    而后者只永远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嘲弄，像对待宠物一样抚摸黛菲娜的脸，「不怕她，下次让换个人过来。」

    季予文走后，黛菲娜就会去各大商场买买买，买来一车又一车的东西，然后再下次买买买的时候一车又一车的扔掉。

    她总是穿着最昂贵的高定礼服去观看舞台剧，总是用最华丽的打扮在商场和购物中心里盛气凌人的呆上一整天。

    那是金丝雀少有的可以透气的活动。

    季予文不允许黛菲娜交朋友，不允许她工作，不允许她的脸出现在任何网络里。她身边的bate保镖总是形影不离的看着她。她想跳舞，只能在深夜无人的剧场里。

    唯有面对耿宸珠的时候，黛菲娜特别不一样。

    喻慎很早熟，他记忆力很好，几乎是过目不忘。但黛菲娜不喜欢他和其他人交流，他就沉默。无视保姆、早教师们和他的所有交流，直到医生诊断他为自闭症。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个女alpha来给黛菲娜和他抽血，alpha看起来美貌又冷漠，看着他和黛菲娜的目光毫无感情。

    很多年后，哪怕是在照片上，喻慎还是依靠着熟悉的眼神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人，耿宸珠。

    黛菲娜对耿宸珠害怕又渴望。

    她害怕耿宸珠，每次抽血的时候就像受到惊吓的兔子一样颤抖。她渴望耿宸珠，但她从不向对季予文一样试图讨好她，也不像对其他人一样傲慢又抗拒她。

    每次见面黛菲娜都用一种似乎哀求似乎控诉的眼光看着她。

    偶尔，耿宸珠会问她，「你有什么要说的？」尽管语气很冷淡。每当这个时候，黛菲娜总是欣喜得很明显，像一个被夸奖的小孩。

    她很少和人正常交流，于是看着耿宸珠，用一种委屈的语气说道，「你下次什么时候来？」

    「不要用这种愚蠢的眼神看着我。」耿宸珠嫌恶的看她一眼，然后离开了这里。

    她走后黛菲娜会发脾气，把屋子里的东西砸光，直到她看见喻慎，然后将他抱起来。

    喻慎在母亲的怀里，听到她愤怒而无助，「为什么，她不理我了？她凭什么不理我？」

    他们在那栋房子的日子及其枯燥且毫无自由。

    不过那天不一样，早晨的餐厅里还有另一个陌生的年轻的alpha。他是季予文的长子季肃暄，两人拥有一张非常相似的英俊的脸。

    季肃暄看到保姆带着喻慎下楼时愣了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接着不可置信地看向黛菲娜。黛菲娜对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将喻慎抱到自己怀里。

    季予文语带嘲弄的说，「这个孩子是自闭症，他做不了季家的继承人，你们需要再生一个alpha。」

    「不可能！你答应过我，只要和她标记一次就放过我们！」季肃暄几乎是跳起来咬牙切齿道，「你出尔反尔！」

    季予文冷道，「肃暄，谁让这样你和我说话，你的教养和礼仪呢？和来自贫民窟的bate待久了，容易变成垃圾。」

    季肃暄压抑着愤怒说道，「他才不是垃圾，你说过让我们在一起的！」

    「我说的是你们生下季家的继承人。」

    「自闭症不是不能治，他……我们可以用最好的医疗系统治好他。」

 第105页

    季予文冷冷道，「这个alpha已经两岁，黛菲娜的发情期也该到了，你最好留在这里，我要听到好消息。」

    「不可能！」季肃暄说完就要往外走，没有人拦他，只有季予文淡淡的嘲讽，「你可以不配合，不过你可能很快就能收到那个bate的内脏，可以明天早上煮个浓汤。」

    季肃暄的步伐戛然而止，他转过身，恨恨的看向季予文，「为什么？」

    季予文擦了擦手，无情道，「我需要的是最完美的继承人，而不是残次品。」

    「你才是残次品！」季肃暄愤恨道，「因为你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废物，才只能不断逼我这个儿子来帮你！」

    「你以为耿宸珠能帮你，你害死了她的女儿，囚禁她的试验品，她根本不会心甘情愿帮你，她只是利用你！」

    一直对他们争吵没有反应的黛菲娜在听到耿宸珠时猝然握紧了手里的餐刀。

    季予文没有理季肃暄，他带着人离开，「希望你的bate爱人能活着等到你回来。」

    之后是大门被关紧的声音，佣人都被撤走，留给ao交配的空间。婴幼儿期的子嗣信息素会影响omega母体不再发情，喻慎本该被带走，但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季予文还是让他跟着留下来。

    季肃暄愤恨的锤墙，他看着黛菲娜，「我想和你谈一谈。」

    黛菲娜喝着咖啡，听他这样说看着他笑了一下，「你要是再和我交配一次，你的bate爱人会离开你吧？真。」

    「你……」季肃暄不想看她，但他看见喻慎又忍不住说，「他竟然会以为我和你生下完美的继承人，怎么可能？」

    「是啊？」黛菲娜抱着喻慎起身，对他翻了个白眼，「你们一家残次品，生个屁，绝种吧！」

    季肃暄捂住脸，「你说得对，季家就该绝种。」

    黛菲娜古怪的看着他，「你这么想，那你怎么不去死？」

    季肃暄不想和她吵架，但实在忍不住说，「你这辈子就没被人爱过吧，我的爱人还在等我，我不会出事的。」

    黛菲娜愤怒的看着他，她想说点什么，直到喻慎轻轻喊了她一句，「妈妈。」

    她忽然满足了，「我有孩子，你没有！」

    注意到喻慎，季肃暄向前走了几步似乎想摸一摸他，但他的手只是仅仅伸出来，黛菲娜便尖锐叫道，「别碰他！」

    季肃暄收回了手。

    喻慎抱紧妈妈的脖子。他妈妈也紧紧抱住了他。

    「对不起。」季肃暄说道，「他……只会叫妈妈吗？」

    「算了。」接着他上楼离开。

    黛菲娜跟了上去，不过她是带着喻慎回自己房间。

    直到半夜季肃暄迈着沉重的步伐敲响黛菲娜的房间门。

    季肃暄站在门口，「开个门吧。」

    黛菲娜开门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你要和我交配？」

    「不是，而且你别……算了」季肃暄说道，「我不能背叛我的爱人，之前的标记算是我对不起你。不过你没有办法被真正标记，以后也不会有真正的影响。」

    「是你欠我的。」黛菲娜说道，「不过有件事我想说，我没有发情期。上次是你的问题。」

    「什么？」

    「问你亲爱的父亲吧。」黛菲娜愉悦道。季肃暄比她还小一岁，他们发生标记的时候一个才十七，一个才十六。黛菲娜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发情期，所以他们在季肃暄身上下了药，以达到目的。

    黛菲娜笑道，「所以你现在怎么办呢，毕竟你一个强壮的alpha发作起来我也挡不了啊，而且我也没必要反抗不是吗？」

    「对不起。」季肃暄向她道歉。

    黛菲娜愣了愣。

    「这次我可能要跑，我不会和你标记的。我不是在警告或者威胁你，我是说我不能和你标记，我会竭尽所能去保持我对爱人的忠诚。」

    「和bate在一起很开心吗？」

    「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当然开心，你不会明白的。」

    「那你从楼顶花园跑吧，我可以第三天再告发你。」

    「你会这么好心？」季肃暄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高兴，「你要我做什么。」

    「你不就是想和我谈这个？」黛菲娜厌恶的说道，「我当然想你们季家全都去死，你去死吗？」

    「你简直……你以前……」季肃暄皱眉道，「你有想过离开季予文去找你的家人吗？」

    黛菲娜更加讨厌季肃暄，「你是脑残吗？看看我这张脸，你不如枪杀了你亲爹更方便。」

    季肃暄皱紧眉心，「谢谢你。」要走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季予文不可能只给自己一个人下药，「那你怎么办？」

    「滚！」

    他们之前的动静吵醒了喻慎，他醒过来后不吵不闹，只是静静听着。直到现在才走过来拉着黛菲娜的衣摆抬头看季肃暄。

    和他对视的季肃暄心里一阵紧张，他突然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喻慎没有理他，很快转头看向黛菲娜，「妈妈，睡觉。」

    「他……」季肃暄还想说什么，黛菲娜已经料到他要说什么，她懒得再和季肃暄说话，「你好烦！」

    「再见。」季肃暄对着紧闭的房门说道。

    那天之后，喻慎再也没有见过季肃暄。

    黛菲娜和喻慎讲了一个晚上的故事。说她在幼儿园晚会上跳古典舞，老师一个劲的夸她，她的母亲摸了摸她的头说成为舞蹈演员也很好。

 第106页

    只有四下无人的时候，她才会流露出，一些稀少的，在她贴上黛菲娜这张人皮之前的过去。

    药性发作的黛菲娜勾引了她的保镖bate，比起讨厌的季肃暄，她更喜欢沉默的bate。尽管这是个将对方拖入深渊的举动，她还是那样自私去做了。

    她一遍遍问对方，「你爱我吗？」

    「我爱你。」

    「那我们谈恋爱吧。」

    「好。」

    ……

    「你喜欢我对不对？」

    「我最喜欢你。」

    「你会后悔吗？」

    「我不后悔。」

    ……

    一个月后，bate的尸体出现在黛菲娜眼前。

    季予文说，「你令我失望。」

    她笑着和他说道，「你杀不了那个和黛菲娜出轨的人，她不爱你。」

    「是吗，把他拆了餵狗。」

    黛菲娜瞪大双眼，「不！你不能这么做！」

    「真像啊！你连害怕都这么像她。」季予文摩挲着她的脸庞。

    门口出现一个人，她冷淡的看着这戏剧荒唐的一幕。黛菲娜望着她，终于开口述说她这十几年的渴求。

    她说，「妈妈，救救我！」

    「妈妈，不要抛弃我！」

    耿宸珠愕然，她问黛菲娜，「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我叫……喻……我叫……」她记不起来了，回忆里只有女人的背影和她淡漠的语气。

    耿宸珠阖下双眼，冷淡道，「你不是我的女儿，她已经死了。」

    黛菲娜深深看着她，终于闭上嘴巴没有再说话，甚至连眼泪都干涸了。

    原来妈妈只会再一次放弃她。她颓然的坐到地上。

    「爱丽丝公主殿下，这里是元帅的私人住所，您有……」突兀的话语打扰了室内诡异的气氛，耿宸珠和季予文不约而同的皱起眉。

    强势的女声跟着响起，「不要叫我公主，帝国已经不復存在。」

    爱丽丝个子不高但气势逼人，她外表看起来四十岁左右，有一头茂密的金色短髮，蓝色眼睛格外冷峻。她很强硬的带人闯上楼，「我接到举报，国家的犯人没有待在监狱而是出现在这里。」她看着耿宸珠，接着又将目光掠到黛菲娜脸上，微微一顿，她语带讽刺，「真是可怜我那个除了美貌与善良再一无是处的姐姐。」

    「季予文，请你到此为止。」

    「您以什么立场来和我说这些话的呢？爱丽丝公主殿下。」季予文不慌不忙，他静静看着爱丽丝，他们对峙了二十几年，现在不过是再多一次罢了。

    「季家的情况，继承人有多重要，相信元帅你比我清楚。」爱丽丝看着他，略微有些嘲弄，「你的堂弟已经派人去寻找季肃暄的尸体，你还要再做这些得不偿失的事？」

    季予文眯起眼睛，「我给你记着。」

    「恭候。」

    季予文的人一退场，爱丽丝走上前来，她悲悯道，「可怜的孩子，要我带你走吗？」

    可黛菲娜只是看着耿宸珠，耿宸珠站在门口对爱丽丝说道，「继承人的问题为难不了季予文，实验室里那批胚胎已经成熟。」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他只是变态的不想他儿子好过才非要折磨这一趟。」

    「基因改造的胚胎能活到成年？」爱丽丝直起身转头问她。

    耿宸珠看向黛菲娜，连带着爱丽丝又看向黛菲娜，她迟疑道，「这个孩子是……成功案例？」

    「不算，她的身体有很多问题。」耿宸珠的声音毫无感情，「那组实验最后的手术我没有参与，但那一批实验品只有一个人活了下来。至于为什么，我还在找原因。」

    「因为我是实验品吗？」黛菲娜看向她，「你不是我的妈妈啊。」

    「我不是。」耿宸珠转身离开，她的声音随风而逝，「实验品的母体只有容器。」

    看着如同被抽走生命的木偶一样呆滞的黛菲娜，爱丽丝说道，「你如果不想走，就还先住在这里。」

    「我等我妈妈接我回去，她说过我学会了跳第二圆舞曲就带我去首都大剧院。」

    爱丽丝面色有些奇怪，「你说你姓喻，对吗？」

    黛菲娜却不再说话，看着这和自己早逝姐姐如出一辙的美丽脸庞，爱丽丝嘆了口气，只说了个平常的祝福，「你会有好运的，孩子。」

    那天之后，季予文没有再来，耿宸珠也没有再出现过。

    但喻慎并没有和黛菲娜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黛菲娜始终没能带他走出去，没能带他去参观机械工厂，没能陪他去小孩子必须要去的游乐园。

    那天之后，黛菲娜很少再有神智清醒的时候，她总是记忆混乱，阴晴不定。温柔的母亲仿佛成了厉鬼的画皮。更之后，她被混入房子里偷东西的佣人哄骗吸毒，本就羸弱的身体被折腾的奄奄一息。

    她带着喻慎自我禁锢在这座牢笼中，难以挣扎。

    爱丽丝来过看过她两次。第一次是黛菲娜生产时，她答应黛菲娜把孩子送到孤儿院。

    第二次是黛菲娜临死之前，她带话给她，「耿宸珠的omega丈夫姓喻，但是他们孩子出生之前，她的丈夫已经死去。耿宸珠把那个胚胎放进培育仓，当初的实验数据都被销毁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所以很抱歉我也没有找到你的名字。」

    「黛菲娜，就叫这个名字吧。我的姐姐黛菲娜她是个很美好的女孩，但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玫瑰。也祝你成为美好的女孩。」她轻轻的吻她骷髅般的手背，像一个教母为刚刚出生的孩子赐福。

 第107页

    「谢谢。」黛菲娜说道，「你的祝福。」

    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黛菲娜并没有好多少。喻慎很少回忆起那段岁月。

    他的记忆里最清晰的是最后妈妈躺在病床上，灰白的脸庞和无力握紧他的手，「我没有抛弃你。」

    「妈妈。」

    「帮我找到他，喻慎，喻慎。不要抛弃我！」

    喻慎抱着她，瘦骨嶙峋的妈妈喃喃道，「不要抛弃我，妈妈。」

    「那天我跳舞的时候，他们都喜欢我，妈妈也喜欢我。」

    「宝贝，不要看。你要记得我最漂亮的样子，你要永远喜欢我，好不好？」

    「好。」

    黛菲娜的遗体被葬入耿宸珠丈夫的墓地所在的墓园，喻慎在回去收拾她给自己留下的遗物时发现她没有东西留给自己。

    黛菲娜一生属于自己的或许只有两个孩子，和一段混乱不清的记忆。

    于是喻慎离开这里去寻找黛菲娜的另一个孩子，他的弟弟。

    第60章 你不能伤害他

    喻慎的弟弟刚出生就被送到与首都相邻的一座城市的福利院，喻慎找到那里用了三天。

    门口的保安问他话他也不说，很快福利院院长出来将他领了进去。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有问题的孩子被遗弃在门口。

    「看起来是个健康的alpha呢？」

    「不说话，没反应。」院长嘆了口气，「可能是自闭症。」

    喻慎没有说话，于是他被默认安排到了「奇怪」的孩子一批。这里的小孩都不怎么说话，直到他看见一个女孩用不知道哪里掰下来的塑料片割手腕，血顺着地板流淌，弄脏了喻慎的鞋底。

    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好脏。」

    裘卜祺抽空看他一眼，「那你走远一点。」然后接着用塑料皮磨自己的手腕，就像不知道痛一样。

    喻慎于是走远一点，直到院里工作人员的一声惊叫和她们恐慌的神情，他才意识到这是不正常的事情。

    直到离开家，直到六岁，直到现在，喻慎才开始接触到「正常」的世界。

    那天之后，裘卜祺知道了喻慎会说话，也知道喻慎不是自闭症。她告诉喻慎，她爸爸吃了她妈妈，后来被警察抓住杀了。她爸爸妈妈虽然会用刀割她的肉，会虐待她，但是在那之前她还有爸爸妈妈，现在没有了。她想他们的时候就会用刀割自己，后来被发现她的刀就被没收了，她只能想其他办法。

    喻慎对她的过去不感兴趣，只想知道裘卜祺有没有他弟弟的消息。裘卜祺对福利院比他了解得多一点，让他去偷院长的记录。

    喻慎在福利院呆了半年，终于从院长的记录里知道了他弟弟在被送过来没多久后，被一户ab结合，多年无子的夫妻收养了。

    「他爸妈对他好，他就不用你这个哥哥了。」裘卜祺说道。

    「怎么是好？」

    裘卜祺歪头，「不知道，我又不正常。」

    喻慎不久后在院长那里知道了收养弟弟的人家在收养他之后搬到了首都，于是开始想被首都人家收养，离弟弟近一点。

    就在同一天，一对姓金的年过四十的夫妻驱车来到这座福利院。

    在阳台上拆废弃电脑零件的喻慎突然低头往下看，他对上了一双非常温柔的眼睛。

    他看着那个中年女人，女人也看着他，和蔼的笑。

    「这个孩子，虽然长得十分漂亮，也很认真专注，但可惜是个自闭症。还有很多正常的孩子可以收养。」院长说道。

    戚云看了看丈夫，金常胜只是温柔的注视着她，她转头和院长说，「让我和这个孩子聊一聊吧。」

    「可他是自闭症，不说话的，夫人。」院长嘆了口气带他们去了二楼。

    今天的裘卜祺很正常，没有虐待自己而是乖乖看书。喻慎正拿放大镜对比工程书看集成晶片，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的放大镜和工程书。这两个孩子都太聪明又都太不正常了，院长一阵心忧。

    戚云走到喻慎身边，很随意的问他，「你在研究什么？」

    喻慎没有理她。

    「这本书我以前也看过。」戚云蹲下来，她很有耐心，「是我上学那会出的书，对现在来说很多东西都被推翻了。」

    喻慎抬头看她。

    戚云指了指书上一些比较明显的被推翻的内容，喻慎认真的听她说。他们交流了一会，戚云问他，「你想要一对养父母吗？」

    喻慎想了几秒问她，「去哪？」

    「我们家在首都。」戚云说道，「我没有其他孩子，如果你愿意做我们的孩子的话，我和我的丈夫会很感谢你。」

    「好。」

    尽管院长忧心忡忡但还是尽快给他们办理了手续，戚云开解她道，「别担心女士，我和喻慎很有缘分。」

    几天后喻慎离开福利院，成为了金家的养子。

    从福利院开往金家的四个多小时里，戚云已经和喻慎交换完了彼此的信息，她像是对待一个成年人一样在和喻慎平等说话。

    金常胜的母亲还在世，她是个沉默寡言的老人，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很心软。戚云在和喻慎交流之后笑着和自己丈夫说，「喻慎说话的样子好像妈呀！」

    而alpha只是看着他们，温柔的笑笑。

    汽车一路驶进南一区，并不宽裕街道两旁都是楼房，三三俩俩有人聚在一起喝茶、打牌，还有小孩相约成群在树下打游戏。今天是周末，比寻常热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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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云指着不远说，「我们家快到了！哦那两栋楼也是我们的，现在租出去了。」说着她皱起眉。

    那栋楼下一个肚子有些凸的女人，正指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岁多的小男孩骂，小男孩赤裸着上身，白皙娇嫩的肌肤有一些鲜红的巴掌印，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汽车掠过，喻慎看清男孩左肩上一个红色的好像小鸟的胎记。

    「弟弟左肩上有一只红色的小鸟，喻慎，帮妈妈找到他好不好？」

    「停车！」他喊到。

    金常胜一脚踩下剎车，喻慎开门跳下车跑过去，戚云没有犹豫的跟过去。

    「你不能伤害他！」喻慎大喊道。

    他要拉开男孩，可他还没有碰到男孩，男孩就吓得躲到女人身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喻慎顿在原地。

    见到有人冲过来，女人愣了愣，挡在男孩身前，「你是……哎！戚姐，你回来了！」她看到戚云打了个招唿。

    戚云按住喻慎的肩膀，力气并不大，更像是安抚，「嗯。简书还小呢，就是不听话也不能动手。」

    「没呢没呢，我就说说他。」说着她牵住伏简书要走，喻慎也想跟着过去时，戚云捉住他的手，「我们就住在附近，来日方长。」

    金奶奶在院子里浇花，看到三个人回来了，淡淡看一眼喻慎，「长得可以，吃饭吧。」

    金家的生活特别安逸，戚云是高中物理老师，她的身体不好，金常胜就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串串店，每天陪着她上下班。金家最有钱的是金奶奶，她靠着收租过日子。上午弄弄花草，下午和人打麻将，晚上出门看电影或者看歌剧舞剧。

    喻慎来了之后，金奶奶发现他聪明，经常让他跟着自己打麻将，大赢特赢。不过赢几次是兴趣，一直赢就没意思了，所以她偶尔也让喻慎放放水。吃完饭再带他去看看歌舞剧，知道他特别喜欢隔壁的小孩伏简书，有时也会一起带上。

    金家是金爸做饭，戚云会坐在沙发上弄一些手工活，偶尔抬头看一眼厨房里的丈夫。喻慎坐在她的对面看书，金奶奶在院子里浇花，他们偶尔会说一些话。

    时间长了，喻慎慢慢敞开心扉。

    伏简书的弟弟哌哌落地时，喻慎有些不开心，戚云看出他的情绪低落，问他，「可以告诉我了吗？」

    喻慎眼神动了动，开口道，「我还记得我妈妈。」

    戚云并不意外，「你是个长情的孩子。」

    「她让我找到弟弟。」

    「是简书吗？」戚云很意外，但她很快意识到需要和喻慎说清楚，「简书他现在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他不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

    「可是他们很讨厌。」喻慎说道。

    戚云嘆了口气，「你现在可能不明白，简书他太小了，他这个年纪，他需要父母的爱。也许他们不是合格的父母，但现在不能让我们告诉简书，他不是亲生的孩子。」

    喻慎望向戚云，「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告诉他？」

    戚云想了会，「等他需要你坚定不移的爱的时候。」她摸了摸喻慎的头，「在此之前，也让我们一起学习成长。你依旧可以做他的哥哥，陪伴他，鼓励他，保护他。」

    「谢谢。」喻慎说道，他犹豫了好久，「妈。」

    戚云将他抱进怀里，「不用客气。你是我的宝贝。」

    她的怀抱柔软温暖，淡淡的芙蓉花香，此后就是母亲的味道。

    三年后，年仅九岁的喻慎已经学完了中学课程，戚云一直希望他能更多的和普通人一样，所以没有让他升学。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戚云送他去学了很多课外技能。攀岩、散打、器械、马术……然而无论是身体方面还是智力方面的，喻慎都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几乎每一个带过他的老师都向戚云表达过希望喻慎走专业的道路，这让戚云十分烦恼。

    金爸对此很乐观，他认为喻慎以后至少能少去很多烦恼，至于现在，小孩子不用考虑太多，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金奶奶冷着一张脸在剥花生，喻慎也面无表情的在用花生壳搭一座城市。

    「你看他们像开心的样子吗？」戚云嗔怪道。

    金常胜认真看了会两人的冷脸，说道，「宝贝看着很开心，妈看着也很开心。」

    戚云忍俊不禁。

    日子一天天过去，喻慎茁壮成长，伏简书也在他的陪伴下健康长大。

    十二岁那年一个普通的傍晚，喻慎放学回家。他刚刚又领了一个竞赛的一等奖学金，班里的第二名哭得眼睛都肿了，这让喻慎不想再呆在学校里读书，有些欺负人。

    他正想和戚云说这件事，但家里的氛围却很糟糕。

    戚云坐在沙发上织毛线，金爸在她身后手足无措，金奶奶没有在院子里浇花而是也坐在沙发上打游戏。

    他们沉默着，直到喻慎进门。

    喻慎走过去，站在金奶奶身后，看得出来奶奶明显心不在焉，游戏机上的记录很烂。

    一会后金爸主动开口说话，「云云，我们去医院吧。」

    戚云抬头看他，一双眼睛里满是执念，「不要，索索回来找我们了，我们的孩子回来了！」

    喻慎有些意外，妈竟然怀孕了，但就她的年纪和身体状况来说，这并不是好事。

    金奶奶放下游戏机，问戚云，「那喻慎怎么办呢？他就是你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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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云慌乱的看向他，「宝贝，我没有不要你。」

    「妈，没关系。」喻慎说道，他没有难过，只是他和金爸金奶奶一样不贊同戚云生下这个孩子。但他没有说。

    金家人不会吵架，所以只是氛围怪异的吃完了晚饭。

    然后各自回了房间，喻慎拿出笔画画，他的画一言难尽，这是戚云在几个月前终于找到的他不擅长的科目。

    没过多久，戚云敲门找他，「喻慎，你在房间吗？」

    喻慎打开门让戚云进来，他们在小沙发上坐下，戚云目光柔软，她望着喻慎犹豫道，「你会怪我吗？」

    「不会。」喻慎还想说什么，戚云对他摇了摇头，「你是我永远的孩子。

    「请你原谅我好吗？我梦到他了，弟弟和你一样是黑色眼睛，他真的真的很可爱。」

    喻慎伸手抱住她，「妈。」

    第61章 所有死亡带来的离别终将在另一个世界重逢

    后来的很多年里喻慎都在后悔没有做出阻止她执意要生下那个孩子的决定。

    戚云和金常胜是高中同学，从中学开始谈恋爱直到戚云大学毕业。戚云家境殷实，看不上金常胜，更不允许戚云为了他要到贫民窟的学校工作。他们给戚云订了亲，是个与她信息素匹配率高达96%但素未谋面的alpha。

    那个时候婚姻法规定，信息素匹配率高达95%以上的ao婚姻优先度高于一般向的ao、ab、bb、bo婚姻，omega与alpha存在记录在象牙塔（ao信息素登记与匹配系统）内匹配率高于95%的alpha与omega时，不得与他人结婚。信息素匹配率低于10%的ao不允许结婚。

    除非金常胜和她的信息素匹配率高于96%，否则他们没有可能结婚。怀抱着几乎不可能的心态戚云拉着金常胜去做了信息素检测，结果出来之前，戚云已经料到他们的匹配率不可能高，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因为信息素的吸引而失控。

    但得到几乎令人绝望的结果时，戚云还是难以自抑的伤心。

    5.5%，他们的信息素匹配率只有5.5。

    「跑吧。」金常胜突然抱住她，「我们去一个没有omega和alpha的世界。」

    他们私奔了。

    金奶奶听到消息后，眉毛都不动的给他们打了一大笔生活费。戚家带着警察闯进金宅的时候，金奶奶在悠闲的浇花；被指控儿子诱拐omega的时候，她说道，「成年人有出行自由。」

    「你说他们的婚姻不合法，既然法律不支持底匹配率的ao婚姻，那低匹配率的ao就不存在结婚，怎么违法？」

    「怎么你能证明他们是不是标记了？」

    「整天配啊不配啊的，是在给种猪配种吗。」

    那些人鎩羽而归，但戚云和金常胜的爱情仍然伴随着他们流浪。他们做好了一辈子不被祝福的准备，但就在第二年，一切都不一样了。

    由爱丽丝·沃夫起笔的《新婚姻法》通过议会。新的婚姻法里规定「所有公民享有婚姻自由的权利……aa、ab、ao、bb、bo、oo……所有性别的婚姻平等……任何组织、机构、个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干预公民的婚姻自由……」

    屏幕里爱丽丝沉稳温和的声音缓缓传出，他们第一次承认了alpha与alpha，omega与omega的婚姻自由，承认所有非优势性别的婚姻平等。

    和涌进首都的几十万人一样，戚云和金常胜也手拉着手光明正大的回去了。他们和其他狂欢的人群一样在激动的人群里拥吻，在游行队伍里拉起横幅。

    「这个世界上相爱的自由人远比你想像得多」

    他们成为了新婚姻法发布后第一万对结婚的恋人，登记排队排了一个月。

    只是尽管在法律上他们和其他夫妻一样平等，但低匹配率ao的问题还客观存在。

    在之后的二十年里，戚云一共怀过五次孕，前三次都是在月份小的时候流产了，再加上他们比较年轻，他们夫妻之间也没有生育压力，所以没有在意。

    戚云第四次怀孕的时候已经三十多岁，这次他们小心翼翼，终于保户着胎儿到了二十九周。医生检测出是个alpha男孩，甚至预期他的长相，是个有双黑色眼睛的孩子。

    戚云开心的买了很多很多婴幼儿用品，每天都期待着他的出生，甚至于名字都已经想好了，小名就叫索索。不用太好看也不用太聪明，做一个普普通通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孩子就好。

    然而在第三十周的时候，这个孩子还是出现胎停，医生抢救了一天一夜，最后剖出的胎儿在急救室抢救三天之后还是死了。而戚云的身体也因此元气大伤。

    可从那之后，她就有了执念，她一定要一个孩子。

    吃药打针动手术，可是多年来都没有怀上，医生私下建议他们这样底匹配率的ao不要孩子比较好。

    金常胜心疼无比，他甚至先瞒着戚云去精子库了解了一番，但当他提议用其他alpha的精子时，戚云却不愿意。她崩溃的说道，「那样来的就是其他孩子了，不是我们的索索！」

    对这个孩子的执念让他们折腾了很多年，折腾到戚云身子骨都垮了。最后一次希望，胚胎在十六周的时候死亡，他们终于死心。

    金奶奶看着每天都郁郁寡欢的戚云建议他们去收养一个孩子。金常胜开始联繫一些福利院。看着那些可爱无邪的孩子时，戚云终于有了触动，他想要收养一个黑色眼睛的alpha。但alpha比较收欢迎，并不好收养。

 第110页

    直到几年后他们遇到喻慎，一个同样有着黑色眼睛的alpha。

    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喻慎不可能开口让他妈不要这个孩子，对她而言那太残忍了。

    可是尽管如此，他们用尽一切办法，最后也没能保住那个孩子。

    戚云的身体与精神从此一落千丈。

    在又一个周末，他们夫妻去医院拿药的时候，八十六岁的金奶奶在出门打麻将的时候，不小心被路上的石子绊倒，一睡不醒。

    生命的消失如此脆弱如此猝不及防，金家一家人没有任何准备。

    喻慎呆滞的看着奶奶的遗容，金奶奶的面容很平和，就像平常冷着一张脸闭目养神一样。

    奶奶也永远回不来了，这个意识清晰的出现在喻慎心底。这是他第二次直面亲人的彻底离去。

    如果能做些什么，如果能把她们留住就好了。

    金常胜与戚云打起精神给奶奶办了葬礼，来弔唁的人很多，他们安慰金家人，「老太太一生健康，走得是突然了些，但也没受罪。节哀。」

    人人都说，金奶奶年纪大了，迟早有这一天。连伏简书都是这样安慰他，「哥，你想哭就哭吧。金奶奶这么大岁数了，走得也不难过，你不要太伤心，金奶奶在天堂肯定希望你过得好。」

    喻慎并不想哭，他只是不能明白，分离是该如此稀松平常轻描淡写的一件事吗？

    金奶奶的离去让戚云遭受第二重打击，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强颜欢笑。浓厚的阴云笼罩在金家。一年之后另一个噩耗传来，戚云患上了信息素综合徵。

    虽然一直没有确切的说法信息素综合徵的成病原因，但长期低落的情绪也是它的诱因之一。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宝贝，你不要伤心。」戚云在隔离室隔着玻璃对喻慎说道，「妈估计要生气了，好不容易躲着我们清净了一段时间，我又要去打扰她了。」

    她目光流转，还剩半句话没说，但是另外两人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她想念她一直没有到的孩子。她望着金常胜，「我好放心不下你呀？你要好好照顾我们的宝贝。」

    金常胜看着她，他已经说不出话，一开口也许只有哽咽，但他并不想在自己的爱人和孩子面前表现出如此令人担忧的一面。

    看着戚云苍白的，脆弱的，消瘦的身体，喻慎再次清晰的意识到，她也要离开自己。

    每次，自己都是被剩下的那个人。

    「妈！」他突然喊道，「不要离开我！」

    他按着面前的玻璃，眼前的人影已经模煳了，「妈，陪着我好不好？不要再一次抛弃我。」

    这是这个情绪内敛至极的孩子第一次如此坦白的渴求一样东西，却是她这个不负责任的养母。仿佛心里的弦被重重一扯，戚云捂住脸哭出声来。

    金常胜看着妻子，半跪下将按住玻璃默默流泪的孩子搂进怀里。

    悲欢离合，无论怎么样的人都不外乎用这四个字写一生。也许是喻慎的渴求，也许是终究捨不得人世的情感，那天之后，戚云开始有了求生意识。

    信息素综合徵是绝症，尽管金家目前没有经济方面的压力，但想让最权威的专家来治疗她的病，以他们家的人脉是天方夜谭。

    新闻上，爱丽丝·沃夫正访问医学院的研究室，同芊芊学子们发表讲话。

    喻慎用网吧的电脑搭接网络黑了医学院的保密系统，拿到了他们校长的私人电话。他听说过爱丽丝沃夫有个年纪和他差不多大的孙子，于是谎称自己有急事需要进爱丽丝的休息室找她。

    在校长的陪同下，安保人员不疑有他的放了喻慎进去。

    正在看文件的爱丽丝听到动静转头看向门口，喻慎淡定的走上前将其他人关在门外。

    「很意外，我们还会再见面。」爱丽丝道，但她的表情并不像意外。

    「我想请你帮个忙。」

    「你的养母病了？」爱丽丝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我可以帮你的忙。但是你又能为我做什么？」

    「我可以做很多，哪怕不是现在。」喻慎道。

    「是的，现在的你什么都做不了。」爱丽丝起身和他面对面，alpha虽然只有十三岁但已经比她要高了，像一只亚成年的雄狮。「我需要你向我证明，你是真正的天才。」

    她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但喻慎没有接，他说道，「我还可以找季予文。」

    爱丽丝说道，「他不会比我更善良。」

    喻慎转身出门。

    几天之后，爱丽丝沃夫在保镖的陪同下以私人行程来到贫民区的金宅。开门的是个漂亮的bate小孩，爱丽丝对他点头致意，小孩呆了几秒后也同样和他打招唿，接着去叫了喻慎。

    金家没有其他人在，爱丽丝同他的私下对话也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我以为你会去联繫季家，不去吗？」

    「他快死了。」喻慎道。

    「是的，你有看新闻。」

    「耿宸珠呢？」喻慎问。

    「很遗憾，她也已经死去，在很多年前。」金宅的阳台种了不少月季花，爱丽丝打开落地窗让花香飘进来，「也因此，我需要比她更厉害的天才来接收她的实验成果。」

    「为什么？季予文快死了。」

    「人的欲望总是趋同的，不论是季予文还是季予礼，是耿宸珠还是佟将戎。」她说道，「只要有机会，人就会追逐自己的欲望。」

 第111页

    客厅里有一张照片，是戚云和金常胜在二十几年前新婚姻法颁布那一天照的，喻慎忍不住说道，「他们在新婚姻法颁布的前一年私奔，做好了永远不被祝福的准备。」

    「看来他们把你养得很好。」爱丽丝的目光也转向照片，背景里的人群兴高采烈，而时至今日的爱丽丝却刻薄道，「可是孩子，我是个政治家。」

    「而政治家所要做的，就是让愚蠢的民众们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是为他们好，以此换取支持。」她的语气丝毫没有平常的沉稳可靠，以一种尖锐的高高在上的审判，审判信任她的公民，「然而民众总是自私懒惰，既不想工作又想要高昂的福利；愚蠢骯脏，既爱触犯法律又害怕审判；目光狭隘，总是被三言两语带走节奏，却偏偏自以为是拥有正义……但这并不能怪他们。这是他们基因的缺陷，是他们求生的本能。普通人的基因太糟糕了，本能让他们为了各自的利益与欲望而战斗，不死不休，无可救药。」

    「我想改变这一切。」爱丽丝对喻慎说道，「你可以帮助我。」

    「我测过你的基因组，你的基因比耿宸珠更完美，你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我们可以改变这一切。」

    「什么事？」喻慎淡淡道，丝毫没有被她的情绪所感染。

    「创造一个完美的世界。那里有无穷无尽的资源，时间。所有人类都会抛弃自私的欲望。公平、正义、纯粹、善良，每个人都拥有最美好的品德。」

    喻慎摇头，「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不在乎。」

    「你会在乎的。」爱丽丝道，「因为那也是个没有死亡与分别的世界，所有你想再见到的人都会在那里出现。」

    「所有死亡带来的离别终将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爱丽丝道，「而这个世界由你来创造。」

    第62章 最初的初见

    「她在骗你！如果只是想创造一个虚假的世界，搞什么克隆体。」陵珩兮忍不住说道，说完又有些不爽，「你以前怎么这么好骗啊！」

    喻慎揉揉他的耳垂，「嗯。」

    「你还好意思嗯。」陵珩兮无语了，「我没想到你以前……唉……」

    他顿了顿，不知道说什么好，又道，「季予文真的死了吗？」

    「死了。」

    「那季家的人为什么还找你？」陵珩兮不解，季予文死了，他的继承人季肃暄也死了，「他们没有想过除掉你斩草除根？」

    「没这个必要，季家……一开始并不知道我的存在，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在实验室了。」喻慎说得简单，但一开始碰到季家人的时候确实有过一些麻烦。

    陵珩兮不舒服的动了动，他半躺久了，身体有些麻。他换了个动作，喻慎给他轻轻按摩小腹。陵珩兮抓住了他的手，喻慎反手和他十指相扣，轻轻的搭在小腹上。

    沉默在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存在感的另一个生命此刻同时调动着两人的心绪。

    「你是因为这些原因，才不想要小孩？」陵珩兮还是先开了口。他为此纠结辗转了那样久的事竟然是这个原因，低匹配率的ao不适合生育，仅此而已。喻慎竟然就这样的事一直不敢告诉他，陵珩兮有些好笑又有些难受。他望着喻慎深邃的眼睛说道，「我对孩子没有执念，我以为你是……我不会，我肯定更爱我自己。」

    喻慎也看着他，黑色的瞳孔里倒影着他的脸庞，「我很幸运，我遇到了你。」

    喻慎将陵珩兮紧紧抱进怀里，胸膛贴着后背，alpha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溢出，试图让他的omega永远留在自己身边。「阿珩，我想你一直陪着我。」他不想被抛下，不想和陵珩兮分离，不想因为一个还未来临的生命伤害到他，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感受到爱人少有的不安的情绪，陵珩兮意识到原来喻慎比他想像得还要爱他。他只是习惯性的将悲欢克制，藏在冷淡的外表下。不知道是不是被喻慎感染到，陵珩兮也非常不安，他心底深处升起难以言说的心酸与难受。

    这让他非常感性的问道，「如果还能再见到他们，你会想说什么？」

    喻慎选择抹掉他的眼泪，温凉的指尖在他脸上停留一会后缓缓向下，按住了他的双唇。喻慎轻轻嘆息一声，「你已经看见了，我所有想对他们说的。」

    黛菲娜在舞台上得到众人的掌声，戚云如愿与索索重逢。

    只是感性一会后，陵珩兮就冷静下来了，他微微离开喻慎的怀抱，认真道，「低匹配率不适合生育的事，你可以一开始就告诉我，我不是不能接受这些。比起来自爱人亲人的隐瞒欺骗和守护，我更希望能自己面对任何结果，我有这个能力。」陵珩兮强调道，「无论是什么事情。」

    天色已经微微发亮，璀璨的星星在太阳的微光里十分黯淡，喻慎的语气难得不那么沉稳笃定，「我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这些。」

    「比起想不想，难道不是能不能？」

    喻慎的手顿了顿，他的omega真的很敏锐。

    「你到现在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我的究竟是什么事？」陵珩兮挑起眉毛，「你不相信我能承受得住？」

    「很多糟糕的事。」喻慎皱起眉头说道，「比你想像得多。」

    「从我知道梦游仙境开始，我就猜到了不会多令人愉快。」陵珩兮直视他，「喻慎，哪怕你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我也一定会去索求，从你认识我开始，我就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第112页

    喻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我第一次见到你，是在一张照片上。」他的语气很沉重，虽然恢復了平常面无表情的样子。

    陵珩兮有点意外，但故作轻松道。「怎么样？我很漂亮，你被惊艷了？」

    喻慎轻轻抚摸他的眼睛，浅笑道，「嗯，你很有生命力。」

    那是野蛮而倔强，直冲人心的生命力。

    照片里的陵珩兮正瞪着镜头，他的圆杏眼结合了些桃花眼，做什么表情都很漂亮。但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眼底的不服气，同样完美的唇被拉成一条直线，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陵段安的第五子，是他的孩子里最合适移植的一个。」佟将戎对比着报告，多看了一眼照片，「看起来是个有意思的小孩。」

    「这个实验成功概率是多少？」喻慎看着照片问道，他还有些没回神。

    「20。」佟将戎不满道，「我之前说过把邵珏的记忆和思维移植到我们训练好的ai上，至少有六十的把握。可是陵段安不肯，他非要他的孩子必须以人类的形态活过来。」

    陵段安无论如何不肯接受移植ai的理由是，他不相信ai会是他活过来的孩子，所以哪怕牺牲其他骨肉也要让邵珏移植活人。佟将戎觉得他愚不可及，但由于经费的原因还是听从了陵段安的要求，在他剩下的八个孩子里挑选合适移植的基因。

    「那他呢？」喻慎皱眉，这个生机勃勃的小孩就要被无望地牺牲。

    「不都是他的孩子。」佟将戎不以为意，他只在乎自己的实验结果，「沈平在之前搞出过一个邵珏的克隆体。要是用克隆体的话，成功率倒能翻倍。」

    喻慎没见过邵珏的克隆体，但他听了这些话还是有些不舒服，他说不上为什么。只是看着陵珩兮充满情绪的一张脸，无法想像他成为实验室里那个冷冰冰的尸体。

    尽管他们说邵珏还没有脑死亡，但在喻慎看来，浑身被插满管子，只有脑部细胞在依靠外力无意识地保持存活，作为人而言，也不能说活着。活着应该是……像照片里的陵珩兮一样充满了生命力。

    生命真的有代替性吗？

    「如果能成功移植脑部神经的话，你妈说不定也能获救。」佟将戎突然说道，「要不现在准备一个你养母的克隆体，只要两年，我们就可以培育成功。」

    「不。」一瞬间喻慎想到自己母亲像邵珏一样毫无生机地躺在实验室，他就下意识拒绝了这个提议。

    选择陵珩兮作为被移植以后，每周都能收到他的血液样本。实验室里的试验品增加了很多，无数脑死亡的报告堆叠在桌面。佟将戎和喻慎不眠不休的实验着，而彼时的喻慎还依旧没有意识到，在那后面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然而实验前期的调试很不顺利，陵段安要求他们至少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成功率再进行实验。佟将戎当场跳起来指着陵段安的鼻子说他不想实验开始就把那具尸体搬回去火化。

    一度闹得很不愉快。

    但这也只是争吵而已，除了陵段安以为的高层都在等着这次实验的结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佟将戎让喻慎再一次分析陵珩兮和邵珏的基因组，看看有没有办法提升成功率。

    望着照片里的陵珩兮，喻慎突然道，「我想见见他。」

    一瞬间的灵感是很重要的，佟将戎以为他有什么想法，于是带他去了陵家。

    陵家的管家听从陵段安的吩咐将他们带到后山一座老房子里等待陵珩兮放学过来浇花。喻慎从带着年代感的彩色玻璃窗望出去，能看见后山的花园和一间玻璃花房，深深浅浅种着各色玫瑰花。

    管家毕恭毕敬告诉他们，是五少爷的玫瑰花房。

    这个点不是中学生的放学时间，但后山花园的围墙上突然翻下一个少年，他矫健地落地，然后摘下别在校服胸口的胸针，对着池塘打了个水漂。水漂打得很漂亮，胸针甚至飞过了池塘落到对岸的花丛。但陵珩兮并没有看，他插着兜若无其事的进了花房。

    管家也不知道自己家少爷怎么就逃课了，还把校徽给扔了，他对两个沉默的客人道，「五少爷一向比较调皮，他现在应该是去浇花了，他一般对他的玫瑰花还是很有耐心的。」

    但陵珩兮并没有在花房停留，而是从里面拿了一包饲料出来。然后池塘对岸的花丛里钻出一只狗。狗体型不大，黄黑杂毛，长相併不可爱，但是它咧着嘴巴叼着闪闪发光的胸针摇着尾巴往陵珩兮的位置跑过去还是很有喜感。又因为只有三条腿，它跑得并不快。

    喻慎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管家却相当震惊，「这不是四小姐的狗，怎么……」意识到失言，他闭上了嘴。

    「怎么怎么？」佟将戎听到他的话很好奇，「你说清楚点。」

    「这是四小姐收养的流浪狗，但先生不喜欢宠物，于是让人送出去了，只是没想到五少爷把它藏在这里，这么久。」管家尽力将话说得直白并掩去陵家复杂的人际关系。

    好在佟将戎的八卦心有限，没有再多问。

    狗已经跑到陵珩兮身边，陵珩兮蹲下来用力薅了一把它的头，「别傻乐了，今天没给你带肉，吃狗粮吧。」

    狗把胸针放他手上，围着主人转了几圈才接着开心的吃狗粮。陵珩兮随意地把胸针收回兜里，然后就蹲边上给狗顺毛，狗虽然长得不好看，但还是干净的。

 第113页

    「你圆圆哥哥和时年哥哥不争气啊！让他们找点好吃的都找不来。」

    天色渐晚，陵珩兮陪着狗玩了好一会才离开。狗也听话的回了池塘，它在那里有个不容易被发现的狗屋，一般只要避开早上和傍晚的佣人，它还是可以在后山撒欢的。

    直到暮色四合，管家恭敬地送走佟将戎和喻慎。

    路上，喻慎对佟将戎说道，「老师，我不会再做移植活体的实验。」用神经接入机器，和将神经移植到另一个生命，本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为什么？」佟将戎倒不意外，他猜到喻慎会做这个现在，但是他好奇陵珩兮用什么打动了喻慎，「因为对方是个有爱心的小孩，还是个长得漂亮的omega？」

    喻慎摇头道，「他想活下去。」

    「你在说狗？」佟将戎有些诧异。

    喻慎说道，「一样的。」

    生命是一样的来之不易。

    「我想终止现在这个实验，它的成功率只是在浪费生命。」

    「哈哈哈哈哈哈！」佟将戎笑道，「你不喜欢就不做吧。」

    移植成功率一直未能突破30，陵段安终于冷静下来，他不愿意签字，再加上佟将戎的不看好，爱丽丝的授意，这场非人道的实验推迟了。迟到十年之后，才有人想要出现启动。

    而喻慎在那之后一心研究智能与机械，他仍想着在另一个世界里重逢自己已经失去的亲人。

    第63章 来爱你的人

    冥冥之中或许已经写好了相遇与离别。在戚云病得最困难的那一段日子，陵珩兮再次出现在喻慎的生命里。

    从他出现在三十七中门口，喻慎的脑海就没能抹去他的容颜，很难说他是不是陷入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陵珩兮就像一团风滚草一样被风带来，又燃起大火，屠烧了他的荒原。

    可看他步步靠近，费心追逐，喻慎却只是保持距离。他害怕分离，他不敢靠近，他又捨不得离开。

    所幸，陵珩兮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多年前的陵珩兮并不知道喻慎的纠结与辗转，他只知道喻慎很难追。正心灰意冷准备放弃追他，只当他是个普通合作伙伴的时候。他听说喻慎的养母病重，于是他纠结了几秒带上花篮去医院探望。

    信息素综合徵的患者必须时时刻刻呆在隔离室，他们不能接受然后信息素的刺激。就连bate医护人员也只能在消完毒和贴上阻隔剂后才能进入隔离室。

    陵珩兮上门的时候，喻慎和他的养父都呆在隔离室外面那间家属探望室。当喻慎打开房门见到他的时候，脸上露出罕见的震惊神情。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

    喻慎消瘦了许多，黑色的头髮也长长了不少，几缕凌乱的落在光洁的额头上，更称得他肤如雪，瞳如墨。

    而陵珩兮在喻慎眼里还是一样的夺目的脸上带着可爱与生机。

    「你……」

    陵珩兮笑道，「听说伯母生病了，我来看看伯母。」

    喻慎愣了愣，直到轻柔的女声通过话筒传出来，「喻慎，是你的朋友吗？」喻慎才起身让陵珩兮进病房。

    「是我的朋友。」他说到朋友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戚云半依靠在隔离室的病床上，温柔的注视着玻璃对面。

    陵珩兮看见她被病痛折磨得如同老妪一样，形销骨立，心里一震。但面上他瞬间露出一个完美的优雅的微笑，像所有长辈喜欢的那样乖巧地打了个招唿，「伯母好。」

    「我叫陵珩兮，是喻慎的追求者。」他毫不客气道，眨眨眼，言语间染上一些轻松，「伯母看我怎么样？」

    戚云虚弱的笑了一下，「很好，和喻慎一样好。」

    「妈，他开玩笑的。」喻慎无奈道。

    房间里的氛围似乎好了一些，陵珩兮捡了些最近有趣的事逗他们，戚云只是笑着看他们。她的精神没办法支撑太久，看出她的疲态，陵珩兮没待多久提出告辞。他只是来看望一下而已，时间还是应该留给他们自己家人。

    喻慎送他下楼的时候突然对他说道，「谢谢。」

    陵珩兮回头，他不太会安慰人，「你……不要太难过，伯母下次好点了我再过来看看。」

    见喻慎沉默，他提高了声音，「行吧？」

    喻慎只是沉沉看他，不说话，突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髮。

    陵珩兮「啧」一声，忍住了。

    「一路平安。」

    几天后，戚云病情再度恶化，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她请求主治医生，「让我见见我的爱人和孩子吧，我想触碰他们。」

    医生一声嘆息，最后和其他人员一起打开了封闭多年的隔离室。

    喻慎走进那间分隔他们家人多年的病房，尽管他做好了防护，但这一切对于此时的戚云来说也没有多大愿意了。

    「让我看看你。」戚云说道，「摘下它吧。」

    喻慎听话的摘下了防护面罩，他俯身在戚云面前，让她干枯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庞。温暖干燥的手指抹去了喻慎的眼泪。

    这是母子二人分开这么多年，再次想触。

    戚云目光流连在他身上，「长得真好，真好。个子高又聪明。」

    「妈。」感受到她的无力，喻慎反手捂住她的手。「不要走。」

    「喻慎，别害怕。」戚云笑着对他道，「命运是很公平的，它带走了一个爱你的人，就会有另一个来爱你的人，他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第114页

    戚云的声音很轻很轻，她认真看着喻慎，仿佛知道自己孩子的所有想法，但她仍然是温柔的说道，「就像你的妈妈离开了你，可是很快，我们就遇见了你。」

    「不要。我想你永远活着。」喻慎双手握紧她的手，「妈。」

    「喻慎，我的宝贝，可是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爸妈能陪伴你的旅程是如此短暂。」戚云柔声说道，她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让自己长情且内敛的孩子明白，人生的分离与重逢并不可怕，「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拒绝，这个世界真实而美丽。往前走吧，你不会孤单。去遇见、也去爱在此后选择来爱你的人。好吗？」

    「你会遇见他的。」

    喻慎过了很久才轻轻说道，「好。」

    戚云欣慰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我的孩子。」

    金常胜走进了隔离室，喻慎离开将时间留给他们独处，在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金常胜在抚摸戚云枯瘦的脸，轻声曼语说着话，而戚云也看着他，浅浅笑着，听着。

    夏天容易雷阵雨，喻慎靠在屋外走廊的墙壁上，看窗户外的树枝被风吹得颤抖乱摇。很快雨水伴随着雷声倾盆而下 他打开窗户，想让这狂乱的风雨吹灭一些自己心头的火。

    「喻慎。」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

    喻慎猝然回头，陵珩兮就站在他眼前，烦恼地用手擦着半湿的头髮。略湿的头髮很是柔贴，让他看起来比寻常乖巧，但他的表情一贯的不服气，撇着嘴说道，「要知道找你会下雨，我就早一点了，这破天气。」仿佛要与天公打个架。

    喻慎不说话，只看着他。

    陵珩兮三两步走到和他面对面的距离，神情里略带一点担忧，「我听医生说你……」他顿了顿，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是易地而处，有谁劝他不要太难过之类的，他一定会骂回去，要死的又不是你妈。

    陵珩兮自己还没有直面过亲近家人的死亡，他不知道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喻慎好受一点。「我，你要有什么可以找我。」他想了想说道。

    「什么都可以？」喻慎问，他的声音很低哑，但也仅此而已，哪怕是这个时候，他似乎还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陵珩兮心里一紧便开口道，「你需要的话什么都可以。」理智完全追不上语速。

    理智上线，他还想再说，「除……」

    喻慎却一伸手把他抱进怀里，用力地仿佛要嵌进自己骨肉一般，陵珩兮几乎说不出话来。

    「陪陪我。」

    他再也没什么好说的，回抱了喻慎。

    陵珩兮听着喻慎心跳和唿吸的节奏，闻到他因为无法克制而溢出的信息素，本就寒冷的雪松味似乎都夹杂着苍凉，仿佛置身无尽雪原里，目之所及只有风雪与苍白的天际线。陵珩兮用自己信息素安慰他，渐渐的好像举目望去有了阳光，暖和了些。

    追了喻慎这么久，这是他们最靠近的时候，但陵珩兮却心如止水。此刻陵珩兮不得不庆幸他们是低匹配率的ao，信息素不互斥也不互相吸引。在这种时候，它们有着语言难以做到的力量。

    喻慎抱着他很久，久到隔壁病房的医护路过了两次，还是忍着没有提醒他们。久到窗外风停雨歇，久到窗柩的雨水都随空气蒸发，喻慎才放开他。

    「谢谢。」喻慎表面上又恢復了一派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不知道刚刚需要抱着人汲取温暖的人是谁。

    陵珩兮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哭，措不及防就伸手去摸他的脸，也几乎同时就被喻慎抓住了他的手。

    「啧，你反应好快。」陵珩兮有些不满，他抽了抽手，但喻慎攥紧他的手并不放开。

    「你到底哭了没有？」

    喻慎没有回答，拉着他到家属陪护的房间里给他吹头髮。虽然陵珩兮很想吐槽他抱了自己这么久，早就干了，但他没有说。

    玻璃对面金常胜坐在病床边上陪着戚云，她已经睡了，不知道下次再醒来会是什么时候，或者还会不会醒过来。

    喻慎修长的手指在帮他按摩，温柔有力，陵珩兮想这双手，很适合当理髮师。

    他有些困的时候听到喻慎轻声说道，「谢谢你来找我。」

    这是喻慎今天第二次和他说谢谢，声音简直温柔得要滴出水来。陵珩兮瞬间清醒瞪大眼睛，坐直了身体，「那你……」要不要和我结婚？他差一点就在人母亲的病房里求婚了，还好及时停住了。

    陵珩兮琢磨了一会，想到喻慎今天的情绪本就很不一样，也就不再多想，静静陪了他一会。

    直到天色很晚，戚云也没有再醒过来，陵珩兮便离开了医院。喻慎没有送他，只是目送他在夜色下离开。

    陵珩兮走了一段路，突然回头朝在窗户边上喻慎招手。

    他笑得眉目璀璨，熠熠生辉，比月色夺目。喻慎想，不要再靠近了，不去相遇，不去爱，就没有分别的那一天。

    可是……是他朝自己走来的。

    两天之后，戚云再次醒过来，她比上次精神要好，对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说了许多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迴光返照。

    她握住爱人和孩子的手，看着他的爱人说，「妈应该也想我了，我会照顾她的，你可以晚一点来。」

    接着她看向喻慎，用尽力气浅浅笑道「别害怕，喻慎。在死后的世界里，说不定我会遇见你妈妈。我一定告诉她，我们的孩子很优秀。」

 第115页

    最后她看向自己的爱人，「不要太想我，也……不可以不想我，每天想一次就好了。我的灵堂照片要最漂亮的，年轻的。让人一看，就说……金常胜啊……你高攀了啊……」

    说完，她笑着合上双眼。

    金常胜伏在她的病床前，泣不成声。

    喻慎这一天，再次失去了母亲。

    第65章 位置

    冥冥之中或许已经写好了相遇与离别。在戚云病得最困难的那一段日子，陵珩兮再次出现在喻慎的生命里。

    从他出现在三十七中门口，喻慎就没能在脑中抹去他的容颜。很难说他是不是陷入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陵珩兮就像一团风滚草一样被风带来，又燃起大火，屠烧了他的荒原。

    可看着陵珩兮步步靠近，费心追逐，喻慎却只是保持距离。

    他害怕分离，他不敢靠近，他又捨不得离开。

    所幸，陵珩兮并不是真正的喜欢他。

    多年前的陵珩兮并不知道喻慎的纠结与辗转，他只知道喻慎很难追。正心灰意冷准备放弃追他，只当他是个普通合作伙伴的时候。又听说喻慎的养母病重，于是陵珩兮纠结了几秒带上花篮去医院探望。

    信息素综合徵的患者必须时时刻刻呆在隔离室，他们不能接受然后信息素的刺激。就连bate医护人员也只能在消完毒和贴上阻隔剂后才能进入隔离室。

    陵珩兮上门的时候，喻慎和他的养父都呆在隔离室外面那间家属探望室。当喻慎打开房门见到他的时候，脸上露出罕见的震惊神情。

    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

    喻慎消瘦了许多，黑色的头髮也长长了不少，几缕凌乱的落在光洁的额头上，更称得他肤如雪，瞳如墨。

    而陵珩兮在喻慎眼里还是一样的夺目的脸上带着可爱与生机。

    「你……」

    陵珩兮笑道，「听说伯母生病了，我来看看伯母。」

    喻慎愣了愣，直到轻柔的女声通过话筒传出来，「喻慎，是你的朋友吗？」喻慎才起身让陵珩兮进病房。

    「是我的朋友。」他说到朋友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戚云半依靠在隔离室的病床上，温柔的注视着玻璃对面。

    陵珩兮看见她被病痛折磨得如同老妪一样，形销骨立，心里一震。但面上他瞬间露出一个完美的优雅的微笑，像所有长辈喜欢的那样乖巧地打了个招唿，「伯母好。」

    「我叫陵珩兮，是喻慎的追求者。」他毫不客气道，眨眨眼，言语间染上一丝轻松，「伯母看我怎么样？」

    戚云虚弱的笑了一下，「很好，和喻慎一样好。」

    「妈，他开玩笑的。」喻慎无奈道。

    房间里的氛围似乎好了一些，陵珩兮捡了些最近有趣的事逗他们，戚云只是笑着看他们。她的精神没办法支撑太久 看出她的疲态，陵珩兮没待多久提出告辞。他只是来看望一下而已，时间还是应该留给他们自己家人。

    喻慎送他下楼的时候突然对他说道，「谢谢。」

    陵珩兮回头，他不太会安慰人，「你……不要太难过，伯母下次好点了我再过来看看。」

    见喻慎沉默，他提高了声音，「行吧？」

    喻慎只是沉沉看他，不说话，突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髮。

    陵珩兮「啧」一声，忍住了。

    「一路平安。」

    几天后，戚云病情再度恶化，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她请求主治医生，「让我见见我的爱人和孩子吧，我想触碰他们。」

    医生一声嘆息，最后和其他人员一起打开了封闭多年的隔离室。

    喻慎走进那间分隔他们家人多年的病房，尽管他做好了防护，但这一切对于此时的戚云来说也没有多大愿意了。

    「让我看看你。」戚云说道，「摘下它吧。」

    喻慎听话的摘下了防护面罩，他俯身在戚云面前，让她干枯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庞。温暖干燥的手指抹去了喻慎的眼泪。

    这是母子二人分开这么多年，再次相触。

    戚云目光流连在他身上，「我的孩子长得真好，真好。个子高又聪明。」

    「妈。」感受到她的无力，喻慎反手捂住她的手。「不要走。」

    「喻慎，别害怕。」戚云笑着对他道，「命运是很公平的，它带走了一个爱你的人，就会有另一个来爱你的人，他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戚云的声音很轻很轻，她认真看着喻慎，仿佛知道自己孩子的所有想法，但她仍然是温柔的说道，「就像你的妈妈离开了你，可是很快，我们就遇见了你。」

    「不要。我想你永远活着。」喻慎双手握紧她的手，「妈。」

    「喻慎，我的宝贝，可是每个人的际遇都不一样，爸妈能陪伴你的旅程是如此短暂。」戚云柔声说道，她希望在最后的时间里让自己长情且内敛的孩子明白，人生的分离与重逢并不可怕，「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拒绝，这个世界真实而美丽。往前走吧，你不会孤单。去遇见、也去爱在此后选择来爱你的人。好吗？」

    「你会遇见他的。」

    喻慎过了很久才轻轻说道，「好。」

    戚云欣慰的眼泪从脸颊滑落，「我的孩子。」

    金常胜走进了隔离室，喻慎离开将时间留给他们独处，在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金常胜在轻抚戚云枯瘦的脸，轻声曼语说着话，而戚云也看着他，浅浅笑着，听着。

 第116页

    喻慎靠在屋外走廊的墙壁上，看窗户外的树枝被风吹得颤抖乱摇。很快雨水伴随着雷声倾盆而下。他打开窗户，想让这狂乱的风雨吹灭一些自己心头的火。

    「喻慎。」熟悉的声音突兀的在身后响起。

    喻慎猝然回头，陵珩兮就站在他眼前，烦恼地用手擦着半湿的头髮。略湿的头髮很是柔贴，让他看起来比寻常乖巧，但他的表情一贯的不服气，撇着嘴说道，「要知道找你会下雨，我就早一点了，这破天气。」仿佛要与天公打个架。

    喻慎不说话，只看着他。

    陵珩兮三两步走到和他面对面的距离，神情里略带一点担忧，「我听医生说你……」他顿了顿，不知道要说什么。要是易地而处，有谁劝他不要太难过之类的，他一定会骂回去，要死的又不是你的妈妈。

    陵珩兮自己还没有直面过亲近家人的死亡，他不知道怎么做怎么说才能让喻慎好受一点。「我，你要有什么可以找我。」他想了想说道。

    「什么都可以？」喻慎问，他的声音很低哑，但也仅此而已，哪怕是这个时候，他似乎还在抑制自己的情绪。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陵珩兮心里一紧便开口道，「你需要的话什么都可以。」理智完全追不上语速。

    理智上线，他还想再说，「除……」

    喻慎却一伸手把他抱进怀里，用力地仿佛要嵌进自己骨肉一般，陵珩兮几乎说不出话来。

    「陪陪我。」

    他再也没什么好说的，回抱了喻慎。

    陵珩兮听着喻慎心跳和唿吸的节奏，闻到他因为无法克制而溢出的信息素，本就寒冷的雪松味似乎都夹杂着苍凉，仿佛置身无尽雪原里，目之所及只有风雪与苍白的天际线。陵珩兮用自己信息素安慰他，渐渐的好像举目望去雪原有了阳光，暖和了些。

    追了喻慎这么久，这是他们最靠近的时候，但陵珩兮却心如止水。此刻陵珩兮不得不庆幸他们是低匹配率的ao，信息素不互斥也不互相吸引。在这种时候，它们有着语言难以做到的力量。

    喻慎抱着他很久，久到隔壁病房的医护路过了两次，还是忍着没有提醒他们。久到窗外风停雨歇，久到窗柩的雨水都随空气蒸发，喻慎才放开他。

    「谢谢。」喻慎表面上又恢復了一派面无表情的冷淡模样，不知道刚刚需要抱着人汲取温暖的人是谁。

    陵珩兮很想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哭，措不及防就伸手去摸他的脸，也几乎同时就被喻慎抓住了他的手。

    「啧，你反应好快。」陵珩兮有些不满，他抽了抽手，但喻慎攥紧他的手并不放开。

    「你到底哭了没有？」

    喻慎没有回答，拉着他到家属陪护的房间里给他吹头髮。虽然陵珩兮很想吐槽他抱了自己这么久，头髮早就干了，但他没有说。

    玻璃对面金常胜坐在病床边上陪着戚云，她已经睡了，不知道下次再醒来会是什么时候，或者还会不会醒过来。

    喻慎修长的手指在帮他按摩，温柔有力，陵珩兮想这双手，很适合当理髮师。

    他有些困的时候听到喻慎轻声说道，「谢谢你来找我。」

    这是喻慎今天第二次和他说谢谢，声音简直温柔得要滴出水来。陵珩兮瞬间清醒，瞪大眼睛坐直了身体，「那你……」要不要和我结婚？他差一点就在人母亲的病房里求婚了，还好及时停住了。

    陵珩兮琢磨了一会，想到喻慎今天的情绪本就很不一样，也就不再多想，静静陪了他一会。

    直到天色很晚，戚云也没有再醒过来，陵珩兮便离开了医院。喻慎没有送他，只是目送他在夜色下离开。

    陵珩兮走了一段路，突然回头朝在窗户边上喻慎招手。

    他笑得眉目璀璨，熠熠生辉，比月色夺目。喻慎想，不要再靠近了，不去相遇，不去爱，就没有分别的那一天。

    可是……是他朝自己走来的。

    两天之后，戚云再次醒过来，她比上次精神要好，对着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说了许多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迴光返照。

    她握住爱人和孩子的手，看着他的爱人说，「妈应该也想我了，我会照顾她的，你可以晚一点来。」

    接着她看向喻慎，用尽力气浅浅笑道「别害怕，喻慎。在死后的世界里，说不定我会遇见你妈妈。我一定告诉她，我们的孩子很优秀。」

    最后她看向自己的爱人，「不要太想我，也……不可以不想我，每天想一次就好了。我的灵堂照片要最漂亮的，年轻的。让人一看，就说……金常胜啊……你高攀了啊……」

    说完，她笑着合上双眼。

    金常胜伏在她的病床前，泣不成声。

    喻慎这一天，再次失去了母亲。

    天色已经发白，太阳随时都会升起，两人的情绪却没有回暖，陵珩兮突然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也……」

    「你不会！」喻慎打断了他。

    陵珩兮笑，「你打算研究长生不老药？我是说，就算有一天我死了，我也不要和邵珏一样躺在实验室里。」

    「你不会。」喻慎郑重道，「我不会想着復活你。」

    这话听着让陵珩兮怎么就有种微妙的不爽感，虽然是他的本意。

    紧接着他又听见喻慎道，「我会陪你。」

    无论生死。

 第117页

    听了这话，陵珩兮心里闷闷的，他不知道自己在不舒服什么。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心，垂下眼睛道，「可是反过来，我是不会陪你的。」

    对于他的双标，喻慎没有表达任何不满，只是从背后抱住他，像平常一样说道，「我爱你。」

    陵珩兮想回头看他的表情，喻慎却低头吻他的眼睛。轻轻的，如同蝴蝶栖息于花瓣之上。

    直到喻慎的终端提示音打破这份静谧。

    喻慎看了眼消息，眼神逐渐变冷。

    陵珩兮问道，「怎么了？」

    喻慎顿了顿，说道，「邵珏的身体不见了。」说完他迅速起身换衣服，陵珩兮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他的……身体在哪里丢的？」

    「实验室。」喻慎道，「我需要回实验室一趟。」

    「实验室位置在哪？」陵珩兮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和你一起。」

    喻慎无奈道，「公司楼下。」

    「陵段安把实验室放在我公司楼下！」

    陵珩兮感觉自己要炸了，他知道陵段安要把自己给邵珏当躯壳时都没有这么生气。

    「老不死的！王八蛋！」

    喻慎把之前和孙时年分析过的，陵段安可能转移邵珏的前因后果简洁说了一遍。

    陵珩兮也跟着迅速收拾自己，他动作很利落。转头看见喻慎又看终端，「怎么了？」

    「我在你爸爸和邵易身上装了定位器，他们在凌晨四点一起离开了陵家主宅，位置一致。」

    两个小时之前。

    一晚上吸收了这么庞大复杂且跨越了三代人的信息，陵珩兮这下不管再听到什么也都不奇怪了。

    只是依旧有些咬牙切齿，「你们瞒我瞒得很开心啊！」

    喻慎不好意思的转过头，「我们尽快。」

    三两句话功夫，陵珩兮很快收拾好，「你是要先去追陵段安还是回实验室，有没有可能陵段安会和邵珏的身体一起走？」

    「很有可能。」喻慎看一眼终端，眼神凝重，「他们的位置在城郊停下。他们打算做坐直升机离开的。」喻慎很快做了判定。

    「会不会是调虎离山？」陵珩兮问。接着他意识到什么，「你今晚回来……难道二姐也参与了这件事？」在他出现绯闻之后，喻慎离开实验室，接着邵珏身体丢失，真是刚刚好。

    「未必。」喻慎没有怀疑陵玖之，以陵段安等人的手段，比起无中生有更喜欢藉机行事，省力。

    陵珩兮联繫员工把他的直升机开到离陵段安他们停下位置不远的地方，得到回覆后，很快和喻慎说道，「你先去实验室，我跟着陵段安和邵易。有变动时联繫。」

    「好。」喻慎没有异议。

    两人分头行动。陵珩兮开足马力往陵段安的位置赶，同时打电话给圆圆让他尽快去陵家主宅找邵易，无论如何要见一面邵易。试探一下虚实，圆圆不明所以的应下。

    他对定位的位置没有多少信心，毕竟另一个实验室隐蔽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陵段安反侦察意识不可能这么弱。

    陵珩兮在四十分钟后赶到陵段安和邵易的出发位置。

    几分钟前喻慎告诉他，陵段安和邵易的位置变了，速度很快，预测他们已经上了直升机，航线是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陵珩兮有些诧异。

    「有很多岛。」喻慎道。

    「还有明珠岛。」是近海最大的工业岛屿之一，陵珩兮道，「那边很多科研基地，只是……算了，我先跟上去。」明珠岛上有航空管制，没有报备不能靠近。

    喻慎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如果他们穿过明珠岛，就返航。」

    「知道了。」

    陵珩兮甩开车门，争分夺秒的沖向不远处停机坪上停留着的一座小型直升机。他爬上台阶沖了上去，吩咐驾驶员，「开！」

    驾驶员看了他一眼，确定是自己的老闆后没有耽误时间发动了直升机。

    他们这款小机型马力足，比陵段安的大机型速度要快不少。

    但行驶二十分钟后陵珩兮还是没有看到他的直升机的影子。正怀疑是不是有诈时，直升机突然捕捉到附近信号。

    陵珩兮心里一紧，刚想说屏蔽通讯，对方也发现了他们，发来通讯请求，驾驶员没有任何犹豫地将其关闭。但只是一眼，陵珩兮已经认出来那是李渡风载过他们的那架直升机的通讯号，而李渡风向来是喜欢自己开，他松了一口气。

    但很快又有疑惑，他们怎么也在附近，此时李渡风再次请求通讯。陵珩兮在驾驶员按断之前说道，「接通。」但驾驶员仿佛没听见一般按掉了通讯。

    陵珩兮不满道，「你在做什么？我让你接通！」

    驾驶员看了他一眼，是很随意的一眼，「五少，对不起，我没听见。」

    陵珩兮眯起眼睛打量这个有些陌生的alpha，「你是谁？」

    「您在说什么？」驾驶员不明所以。陵珩兮并不配合他此刻拙劣的表演，让终端接管自己的直升机开启自动航行模式。

    「！无法接管！信息已更改！」

    「！无法接管！信息已更改！」

    「！无法接管！信息已更改！」

    连续的弹窗让陵珩兮迅速判断情况，陌生人挟持了他。

    陵珩兮没有任何犹豫的拔出自己的手枪向驾驶座开枪。他没有对准驾驶员的致命处，而是瞄准他的手臂进行威慑。

 第118页

    驾驶员也一直在用余光观察他的动作，在发现他拔枪的一瞬间，迅速拔出自己怀里的枪。另一只手将直升机更改为自动航行模式。

    直升机突兀的改变方向，惯性让陵珩兮狠狠往上弹了一下，子弹偏了打在驾驶座车窗上被防弹玻璃弹飞。等他再次指向驾驶员时，对方也已经非常灵敏的也拿枪指向了他。

    刚刚那一下躲避，驾驶员并没有准确的改成自动驾驶，而是改变了方向。直升机正以非常不好挽救的方向朝大海坠落。

    他有些恼怒，于是对陵珩兮说道，「先生，你这一言不合开枪的习惯可不好！」精干的面容显示出他是一个锻鍊量很足的人。

    「冒充别人司机的习惯难道很好？」陵珩兮嘲讽道，「说说，你的目的。」

    「能不能让我先调整成自动航行，这样下去我们都要死了。」驾驶员用余光看了眼屏幕，已经是满屏的「！」警示。

    陵珩兮挑眉，「你们这种人还怕死？」

    「先不管我是哪种人，有钱没命花那可太可怜了。」驾驶员说道，「一二三，我们一起放下枪如何？」

    陵珩兮笑，「可以啊。」

    「一」

    「二」

    「三」

    「嘭！」

    「嘭！」

    两人同时开枪。

    陵珩兮开枪的同时拍下紧急按钮触发座椅的弹射装置。

    他只相信自己能掌控的生死。

    直升机舱门打开，两个座椅朝不同的方向飞向天空坠落，而机身毫不犹豫的撞向海面，四分五裂。

    「嘭」的一声，陵珩兮打开降落伞，他将手枪放回身后，打开终端想联繫李渡风，让他既然在附近就顺路就过来接一下自己。

    然而茫茫大海，没有信号。

    看来只能等喻慎主动发现他的位置异常了。陵珩兮跟着降落伞悠悠飘向海面，他解开多余的设备，打开弹射座椅的气囊装置，让自己能飘浮在水面上。

    举目看去四茫茫，不远处飘浮着直升机的残骸，陵珩兮本想游近一点。

    身体一顿，有人在水下抓住了他的脚腕！陵珩兮用力一蹬，但对方的力气很大。

    他感觉到皮肤出现一点刺痛，拔出身后的枪，一个弯腰扎了进去，对着水里的影子就是一枪。对方见他开枪，放开手游开了。

    陵珩兮想追过去，然而刚刚感觉刺痛的那条腿开始使不上力，并且一路向全身蔓延的无力感，让他有些难以集中精力，只能游回海面。

    该死的，他给自己打了什么东西！

    很快，他晕了过去。

    第66章 疯子

    「邵珏不见了。」喻慎在赶往实验室的路上联繫孙时年，并告知这个消息。

    孙时年听后在另一头静默不到半秒，无奈说道，「真巧，爱丽丝也不在病房内。」

    「还没有找到沈平。」

    「我的人跟丢了，他们离开没有多久。」孙时年说道，「还有个更坏的消息，裘卜祺可能跟着爱丽丝一起走了。」

    「嗯。」喻慎顿了顿接着说道，「陵段安的航线是往东北方向，时间差不多。」

    「明珠岛。」孙时年第一反应实验室在这座着名的工业岛屿内，但很快他察觉到不对，「明珠岛上的管制严厉，他们没必要自找麻烦，把实验室放在那里。」

    「帮我查一个信息。」

    「你还用我来查。」孙时间有些意外，「什么信息。」

    「要快。」喻慎说道，「李董的私人岛屿这五年来的用电量。」

    「那里我一开始就查过了……」孙时年一顿，情报是最容易骗人的东西，就像之前他也以为沈平死了一样，但是能源不会，他没有再浪费时间「好。」

    邵珏的身体不容乐观，无论是沈平还是陵段安，他们一旦将邵珏转移出实验室，就必须配备复杂又庞大的设施维持他的生命体徵。而这些东西又影响了他们离开的速度不会太快。

    但爱丽丝离开病房意味着他们有十足把握，实验要开始了。

    电子大厦地下实验室里。喻慎的助手已经将邵珏身体失踪前后的关键位置和关键时间的监控都调取出来。

    喻慎迅速浏览着，同时调动凯撒的最高权限，追溯检测周边所有终端信号。他的目光认真看着监控画面，很快他按下监控画面的暂停键，凯撒已经检测出是那几组监控被入侵过。

    这种简单的入侵手法是让监控内容维持一段时间之前的场景，而入侵者可以在这段时间里不被监控拍到，从而达到目的。这种手段技术上来说并不难，难的是攻破喻慎设计的安全系统入侵，那只能是沈平的手笔。

    再看下去没有意义，喻慎通过系统被入侵的痕迹，反向追踪沈平的信息和位置。大概也是知道自己煳弄不了多久，沈平狡猾的在信息定位到的系统最后位置上留了一个视频。

    南一区？

    喻慎轻轻皱眉看着屏幕里出现的沈平，同时吩咐助理带人去南一区找金爸。

    沈平看上去和邵珏墓前的照片里差不多，不过凯撒提示对方视频用了ai修復调整面容。视频背景是在一个装修很老旧的房间，能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色，是金宅附近。

    「我想你在这里见到我也不会意外，毕竟都说你是真正的天才。」沈平的声音有些沙哑，在刻意拔高音调的时候特别嘲哳，「你应该也发现我「现在」在的位置了，这里你应该不陌生，往前走几百米很巧，有座金宅。不得不说，贫民窟的alpha比其他噁心的alpha要好相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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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意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实话，在听到你真正天才名声的时候，我就期望过能和你合作一次，只不过你和你的老师都不太配合。」

    喻慎的目光冷冷看着屏幕，在听沈平废话的同时，另一边虚拟屏幕上，能源输送轨道与电量轨迹节成一张张网，显示出一个个节点。

    沈平将镜头对准窗外，金爸正拎着一袋生活用品回家，「所以我需要一点手段。你是不是在想，我要威胁你来和我一起做手术。」

    「不！」沈平又将镜头对准自己，他那张被修復过的脸出现一瞬间的不自然，「实验成功后，我将远远超越你们！」

    「那我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屏幕里的沈平突然得意的笑笑，「我只是想知道你们这种天生薄情寡义的天才alpha，会不会回头救自己毫无价值的养父。」

    「很快，你的爱人身体里装的就是我爱人的灵魂。」沈平道，「我和邵珏邵易将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家三口。」

    喻慎唿吸一窒，他没有想到沈平计划让陵珩兮作为邵珏復活的载体。这次实验的所有数据都是为复制人邵易准备的，只是上了手术台，一切都是沈平的决定。他远比他们推断的更在乎邵易一点。

    「你要来阻止我的话，你的养父就危险了。养父和爱人，怎么选呢？」沈平突然拉进镜头，笑着说，「你看我多仁慈。我还是决定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是选择去救你的养父还是去救你的爱人。」

    喻慎面无表情看着屏幕，另一边，所有流动的光线汇聚成的小亮点，也成功停留到最后的位置。

    「选择你的养父还是你的爱人？作为天才，最后你一个都做不到多可怜。看，倒计时开始了。」一个沙漏被摆在视频里，「时间有限。我想只有让大家都失去过挚爱才能理解我有多痛苦。所有人都成为疯子，就没有疯子。」

    「再见，天才。」画面停止在沈平那张扭曲的脸上。

    视频结束后喻慎收到紧急联繫，对方声音匆忙且意简言骇，「喻总，指挥部这边收到消息，五少的直升机信号失联，可能坠毁了。」

    「阿珩怎么样了？」

    「等您指示派遣救援人员，坠机前发来的完全信息显示，安全座椅已经顺利弹出。」

    喻慎在惊慌失措了一瞬间后冷静下来，他按住操作台的指节用力到发白，声音却淡淡道，「我知道了。尽快安排搜救。」接着又联繫公司的机械部门，出动公司所有可以起飞的无人直升机，和大量的小型无人机，确保能调动的支援都出发。

    阿珩很有可能被沈平带走了，或者是他在逃脱过程中出了意外。总之都得尽快联繫到人才行。

    喻慎的思绪被扰动得十分紊乱，他很想回头亲自去找陵珩兮的下落，也很想再回家看看父亲。但他必须先解决沈平。

    孙时年也在第一时间得到陵珩兮直升机坠毁的消息，他急忙联络喻慎，「阿珩……」

    「沈平动的手脚。」

    孙时年惊讶，「他在哪？」

    喻慎报了实验室的经纬度，位置确实在李董事长的私人岛屿附近，是附近的一座开发了一半但是最后废弃了的小岛，属于私人财产，地势复杂没有机场。

    孙时年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沈平已经在准备实验，现在岛外的一切都是为了绊住他们的手脚。

    就比如现在在和他纠缠不休的调查组，原本他得到消息带人跟踪爱丽丝，结果撞上调查组，同行相遇分外眼红，最后谁也没跟住。正输人不输阵的要和调查组较量个高低时，孙时年得到陵珩兮出事的消息立马掉头开往海边。调查组的人一看他扭头就走，跟会错过什么功劳一样，没有任何犹豫的跟在他身后。

    孙时年此时没有精力费心思甩开他们，调查组有可能为了他也是实验高层的主子来缠着他们。但现在这一任组长，从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孙时年不太相信他会帮高层拼命。

    「裘卜祺。」喻慎提醒道。

    孙时年一脚踩下剎车，回头看了一眼正跟在后头光明正大的黑车，忍不住不耐烦「啧「了一声。

    裘卜祺和调查组眉来眼去一段时间，几乎联手搞了李渡水，而那个嫌疑人现在还在逃。

    「她想做什么？」几乎是一瞬间，孙时年就能联想到她之前的几次手段，「一网打尽吗？」

    「她想怎么一网打尽，空袭吗？」孙时年顿了顿，如果她是这个打算，那简直太符合这任调查组组长的美学了。

    一群疯子！

    喻慎眼神暗了暗，「我在岛上见到她之后再说，随时联繫。」

    孙时年明白他的意思，喻慎必须去实验室搭救陵珩兮，那么他养父那边的状况只能孙时年去探个究竟。调查组牵制他的同时何尝不是被他牵制，给喻慎腾出空间，

    「我让人配合你，你看情况直接调度。」孙时年下了车，车门一甩抽起了烟。调查组的吸血鬼也从黑车上下来，他身形消瘦，孙时年看他只觉得一幅肾虚样。

    孙时年靠在车上弹了弹菸灰，「先生，商量个事如何？」

    季星走近一些，他穿着黑色长外衣，走路的姿势风度翩翩，特别是站在孙时年身前，看上去像一个教育良好的贵族。

    「商量？」他看着格外冰冷的灰褐色眼睛轻轻咪了一下，「孙副局长不逾越使用权力的前提下，或许可以考虑。」

 第120页

    「可以，我现在下班如何？」孙时年痛快道。「如果你还想继续跟着观察我的业余生活的话，那不好意思，我喜欢漂亮的女人。」

    季星苍白的脸上出现一抹冷冷的微笑，「现在是早上九点，下班还太早了。」

    「真是个上班的好时间。但也许我们的时间不太一样。」孙时年抬起手錶想让对方看一眼，季星下意识侧了一下，避开表的正面。

    注意到这一点的孙时年不动声色放下手，「而且我可以合理翘班。」

    但季星仍然是看着他，并不放人，「以孙先生的过往和爱丽丝公主的关系而言，我实在不放心。」

    孙时年反手将烟在车窗上按灭，「你知道多少？」

    「国内的事归调查组。」季星油盐不进道，「我想你还是继续组织你的地下情报网比较好。」

    「开门见山的说，你是真的烦。」孙时年大步往前走，弄不清他意图的季星让开了路。只见孙时年自己走到黑车旁边拉开了门，同时笑道，「不是要跟着我吗，行，不用麻烦，我指挥，你们开车。」

    调查组的人看看季星，季星没什么反应，拉开另一边车门坐了上去。

    两个大佬坐在后排，司机兢兢业业开车，「南一区？」

    「是啊，去处理一起绑架案，你们组长刚刚不是说国内的事归调查组吗？人命关天呢，快点。」

    司机加快了速度，一骑绝尘。

    宽阔的海面上，一辆莹白的直升机在低空盘旋，一遍遍搜索着。

    伏简书专心致志看着显示热源，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小点。他昨天陪李渡风去看李董夫妇，今早被他们催着离开回公司上班，所以一大早李渡风就带着他回了了。

    路上碰到一驾有郁安集团标志的直升机，不过李渡风几次尝试联繫对方，都被拒绝了。

    没想到对方突然坠机了。

    「快去看看！」看见火花的伏简书大声道，「坠机了！」

    「李渡风，快点！」伏简书急得下唇发白，他担心机子上的人是喻慎和陵珩兮。李渡风分出心来安慰他，「没事的，哪有这么巧，你先联繫一下他们看看。」

    伏简书联繫喻慎，却被提示对方不适宜接收电话，请稍后再联繫。这是对方主动开启免打扰模式，伏简书放心了一些。但出事的就算是陌生人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再看看。救援人员什么时候到？」

    李渡风道，「以我们国家救援队的效率来说，至少得明天。」

    伏简书无语，拨打陵珩兮的电话，显示对方关机。

    「不过一般来说，集团会养自己的救援队以防万一。」李渡风说道，「就效率来说，远胜……来了？」

    伏简书也看到屏幕上显示出几十公里外的几百辆无人直升机的信号。

    李渡风也少见这种场面，「科技公司就是大手笔。」

    伏简书却皱紧眉头，「不！这么大手笔……」证明上面的人很重要，伏简书再次反反覆覆拨打喻慎的电话。

    李渡风看他一眼，「别多想，说不定是陵段安呢？唉！」

    好不容易打通，伏简书忍不住喊道，「哥？」

    喻慎的声音有些着急，「你在哪里？」

    「我和李渡风在一块，我们碰到一驾你们公司的直升机坠毁了，没事吧？」

    「不要和李渡风分开。」喻慎松了一口气。他在登上楼顶直升机前才让凯撒解除附近信号的限制，看到伏简书打来这么多的电话，担心他出事。

    喻慎接着道，「你们回李董的码头一趟，接走阿珩，不要惊动任何人。如果阿珩在十一点前没到，你们就先回去。」

    伏简书心有疑惑，但他还是听他哥的话，见李渡风紧张的看着他，说道，「哥让我和你呆一块。回头接一下陵珩兮。」

    「？？」李渡风不明所以，「他什么时候去的。不会是刚刚直升机上的人是他吧？然后把他炸飞过去了？」

    伏简书也不明白，反正救援队在搜索，让李渡风沿着回去的路飞一遍。

    第67章 情深不寿

    陵珩兮一阵头晕脑胀，他挣扎着醒来可始终睁不开眼睛。黑暗中他感觉自己正躺在一个硬邦邦的床上，麻麻的手指先动了动，是金属床。这让他一下想到了电影来被绑在实验室的场景。

    过了一会，脑子才清醒的拿到了身体指挥权，等他睁开眼睛，发现现实情况并没有比电影好到哪里去。他的四肢分别被金属环扣在身下的金属床上，轻微的电流持续麻痹着手腕脚腕位置，唯独右手腕处的电流要轻些。

    「你醒了。」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陵珩兮侧头一看，是个中年人，个子不高不矮，身材比较瘦弱。带着平光眼镜，原本可以说斯文的五官因为脸上几道诡异的皱纹或者是疤痕让他显得相当难看，比在邵珏墓前的照片看上去老了很多。

    见他目光停留在自己脸上，沈平眼神里冒出一抹戾气，尽管他很快控制住，但话里话外暴露了他的怨恨，「你应该感谢你的好丈夫，好朋友，如果不是他们咄咄逼人，我也不会这么快决定让你进入实验。」

    「当然，不感谢他们难道感谢你？」陵珩兮说道，他的声音有几分不屑。一般来说陵珩兮也是会稍微审时度势一下的，但这个丑八怪绑架他在先。尽管姿势不方便，他还是用表情拉满了嘲讽。

 第121页

    「那当然要感谢，如果不是我答应过邵珏，不伤害邵易，你这样骯脏的omega根本没有资格接受珏高贵的灵魂。」沈平说道，「让你这样下流的，只知道发情和交配的畜牲们一样的omega接受高贵bate的灵魂，你应该感到荣幸。」

    沈平三言两语说出目的，言语间又是各种鄙薄，陵珩兮心下火大，他丝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我可怜的英年早逝的大哥不是更应该感到荣幸，就他那短暂的年岁里居然能找到一个在自己对象还没有死就搞出他克隆体的极品丑男bate。」

    「闭嘴！他还没有死！」

    高攻低防啊，呵呵！陵珩兮怎么可能闭嘴，「也是，他生前要是不眼瞎，怎么会看上你这丑陋的外表。」

    陵珩兮挑眉道，「啧啧啧，看看你，再看看菲尔德将军，再看看你……唉……」

    在菲尔德对邵易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关怀后，陵珩兮有稍微打听过一些往事。大概就是中学时期邵珏追求过菲尔德，但菲尔德表示只喜欢omega。再往后邵珏离开，两人也就没有了交集。

    虽然说八卦死者往事不好，但这是对方没有波及到自己的前提下，这种情况陵珩兮忍不住拿往事刺激沈平，「要是没出事的话，大哥怎么可能选择你。和菲尔德联姻，门当户对，才子佳人，和你，鲜花插在牛粪上。」

    陵珩兮的话让沈平一瞬间被带入自己最狼狈的学生时代，他咬牙切齿，「你以为拖延时间你的alpha就会来救你了吗？不！你不会比他的家里人重要。」

    家里人，现在喻慎的家人也只有金爸和伏简书，伏简书在他被绑之前还和李渡风呆在一块，估计没什么事，那只有金爸了。陵珩兮迅速判断着，「我的alpha怎么也比bate强，你以为你能威胁到他？」

    「我不能，你的孩子能不能！」沈平冷哼一声，不再和他废话，他看得出来陵珩兮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从冷藏柜里拿出一支麻醉药，「要不是你怀孕了也不用这么麻烦，还要先给你取出胚胎。」

    陵珩兮怀孕给他的计划造成非常大的变动，事先他没有预想过这个情况，这里也就没有产科医生，只能去附近的岛上找。而且流产后的体徵要多久才能恢復适合实验还是未知。他又绝不可能容忍邵珏在怀孕的omega身体上醒来。

    不仅仅是他捨不得让邵珏承受十月怀胎和分娩的痛苦。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看着邵珏为别人生子，还是个alpha，可恨的alpha。邵珏只能给自己生孩子。想到这些，沈平的表情有一丝扭曲。

    陵珩兮几乎也忘记了自己怀孕的事，听到沈平要给自己流产，脸色一白，咬紧了牙关才让自己冷静一点。唇齿间都是血腥味。

    对血腥味和信息素很敏感的沈平很快发现了，更是得意道，「很快，这个世界就不存在你，何况你的孩子。收起你难闻的信息素，骯脏的omega。」

    看着沈平拿着麻醉剂靠近。陵珩兮想，决不能让他再给自己打麻醉，得想想办法。

    他说道，「我和邵珏并不算匹配，短短几年内你难道就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让他復活，你根本不爱他，你只是想以爱之名创造一个热点，想要用他证明你的成就而已。否则你怎么可能拿他冒险，你的机会多了去了，邵珏却只有一次机会，不是吗？」

    「不！你懂什么！」沈平听了他的话顿站在原地没再靠近。他有些恼羞成怒，陵珩兮说的确实是他内心最挣扎的一点。

    陵珩兮的匹配度远低于邵易，然而邵珏却等不了，等不到另一个克隆体培养成功。

    当年沈平发现邵珏得了信息素综合徵，救治无望后，就准备了一批克隆胚胎，但只有邵易存活了下来。被邵珏发现后他非常愤怒，狠狠警告了沈平。最后决定将存活的邵易当做他们的孩子抚养长大。

    哪怕是在临死之前，邵珏也担心沈平伤害邵易，「沈平……答应我。」邵珏拉住他的手，虚弱的脸上一双眼睛却非常执拗，「不要伤害……邵易。」

    「他是我们的孩子。」

    「我不需要……不需要再活一次……你不要伤害任何人。」

    沈平死死握住他的手，却不言语。

    「答应我，沈平……永远，不要伤害任何人！」

    在他不答应就死不瞑目的执着下，沈平艰难回復道，「我答应你，永远不会伤害邵易。」

    他做不到其他的，他做不到接受邵珏死去的结局。

    「够了！」沈平回过神来，目光阴狠的看着陵珩兮。

    陵珩兮没有犹豫的咬破嘴唇，尽力释放自己的信息素。浓郁的omega信息素味道在密闭的空间里，bate没有信息素味道，但不代表不会被影响。带着大量抗拒驱逐意味的信息素果然让极端厌恶ao的沈平停住脚步。他骂骂咧咧的回到操作台，开启空气净化系统。

    在刚刚沈平走神的几十秒内，陵珩兮已经确定右手腕的镣铐坏了，但他还需要确认能不能脱手。在沈平转身的时候，陵珩兮手腕用力，右手挣脱出来。

    他心安了不少，不动声色的等着沈平靠近。

    在信息素净化得差不多时，沈平厌恶的拿着麻醉剂走来。这回他没有再回应陵珩兮的任何嘲讽和言语挑衅。就在沈平俯身准备给他打针时，陵珩兮弹起身，用右手手肘狠狠撞向沈平脖子上的大动脉。

    沈平被这一下撞懵了，眼前一阵黑，整个人斜倒一边，手上的麻醉剂也掉了。陵珩兮没给他反应时间，很快拽着他衣服把人拉在金属床，接着反手勒住他的脖子。沈平开始挣扎，但他唿吸不畅，加上刚刚陵珩兮对着他大动脉那一下让他现在眼前还一阵阵发黑，很快没了力气，脸色发青。

 第122页

    「开锁。」陵珩兮冷冷道。

    但在他没有松手的情况下，沈平根本说不了话，见他还想挣扎，陵珩兮更加用力，沈平直接晕了过去。

    陵珩兮没有第一时间松开，而是确认他确实是晕过去不是装的之后才放开手，接着捡起刚刚没丢远的麻醉剂，对着沈平脖子打了进去。

    然后他在沈平身上摸了一遍，没找到钥匙之类的东西，他拿了沈平的终端，扒开他的瞳孔解锁锁，但终端都是瞳孔对应模式，陵珩兮也看不见虚拟屏幕内容，没什么用。

    陵珩兮只好又把目光转回困住自己的这张金属床，右手腕的镣铐坏了，有些年头，设计也很老旧。他沿着金属床周边摸索，一般这种设计会有紧急制动。好在陵珩兮视力不错，在底部角落发现了紧急开锁按钮，加上手长脚长还真给他按到了。

    「咔嚓」一声，镣铐解开。

    陵珩兮翻身落地活动两下手脚，对着昏迷的沈平又踹了一脚解气，如果不是这破床开了紧急制动就报废，他好歹把沈平锁上去，开最大电流。

    接着陵珩兮翻遍房间找到了自己的外套和手枪，沈平和那个冒充他驾驶员的alpha没有动他东西，枪里还有四颗子弹。陵珩兮把枪装备好后，到冷藏箱里拿了一支信息素抑制剂给自己打上，他刚刚释放太多信息素，现在一阵烦躁。

    稍微平静一些，陵珩兮走到操作台，眯着眼睛审视一番，上面密密麻麻的数据看不明白，但这里应该不是主控室。内容他不太懂，精密仪器有多精贵他倒是比较清楚。比如他自己公司的实验室，越贵的东西越脆弱。

    陵珩兮对着几个看上去薄弱的机子外壳用力踹了几脚，拆了你还做个屁实验。陵珩兮越想，越觉得可行。首先这破地方还不知道有多大，但一定有监控，就算守卫不严，人一多他也跑不掉：其次沈平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他一醒再找人追自己，就更难跑了。

    他看了看冷藏柜还有几支麻醉剂，本来想都跟沈平打进去，但想想还是没有怎么做，用量控制不当还是有可能死人的。陵珩兮选择拿起柜子角落的消防斧和一些工具，带上绝缘手套，接着撬开操作台下面的金属外壳。

    接着对操作台下精密仪器暴露出来的集成晶片和线路，开枪。

    随着枪声响起，被打中的地方「滋滋」冒出几朵电花和一阵黑烟，接着一瞬间操作台屏幕和房间里的灯都灭了。房间陷入一片黑暗，陵珩兮回头看了眼确认沈平还在昏迷后，打开门摸了出去。

    相比于bate，一般的omega和alpha的夜视能力要好得多，有个理论是说bate在黑暗中多半是猎物，所以才不得不退化掉信息素来藏匿自己。

    因为电线短路，外面走廊也是一片漆黑，陵珩兮像只猫一样，静悄悄往外走。他想先找到邵易。结果走了好一段路都没遇到人，他也是有些无语，想着自己回去一定加强公司安保系统，这都跟筛子一样简直不能忍。

    拐角处传来人的说话声，陵珩兮心情复杂的躲在暗处听了一会，说的多半是在抱怨突然短路带来的麻烦。

    「怎么刚好是现在，人都不在。备用线路半天没启用？」一个女人说道。

    「b座的维修人员已经赶过来了。」一个男人说道。

    「要不是沈博士非要把他们支开，又派人去找什么产科医生，怎么……」

    「别说了，你想得罪沈博吗？」

    「算了，不说。」女人往前走，正好是往陵珩兮这边。

    陵珩兮摸着身后的门，微微推开一些，冷气扑了上来，确认里面没人之后，他走进去躲开女人扫过来的手电筒光。

    「诶，恆温室怎么开了？」

    「停电了，电门失效了吧。」

    女人顺手关上门。

    女人的脚步声刚离开，恆温室灯就一亮，备用线路启动了。温度表「滴滴」转了几圈，开始工作。

    好冷！

    陵珩兮顾不得许多，迅速去开门，但电子门已经开始工作，从里面打不开。

    恆温在五摄氏度，陵珩兮估摸自己在这里待久了要冻死。

    黑暗中沈平睁开眼睛，他第一反应是去看时间，还好没过多久。接着他看到实验室一片狼藉，陵珩兮不知所踪。但现在没时间搞清楚陵珩兮去哪了，他打开门，走廊外的灯还是亮的，几个工作人员急急忙忙赶过来。

    「沈博！」

    「沈博，刚刚线路集团短路，停电了十几分钟，实验估计要提前了。」

    沈平一阵恍惚，他回头看了看黑暗的实验室，再看前面灯火通明的走廊，只觉得自己还没有清醒。

    停电时间不长，备用电池会运作，但邵珏的身体不行，只要仪器停止一瞬间的运作就会开始腐化。

    沈平只感觉可笑，他捂着脸诡异的笑了一下。

    其他人员面面相觑。

    他必须救邵珏，他只能用邵易救邵珏。沈平想，他是被逼无奈，邵珏会原谅自己的。

    他会原谅自己的。就算他不原谅，恨也好，怨也好，怎么都好，怎么都比死了好。

    「准备吧。」沈平拖着有些麻痹的身体吩咐工作人员开始准备实验。

    第68章 赫赫之徒

    轰隆隆隆的轰鸣声响在李家私人岛屿上空，喻慎下直升机和季予礼汇合。当他回復季予礼说答应参与这次的实验时，季予礼不疑有它。事实上，除了沈平自己，这次参观实验成败的人并不知道沈平想偷梁换柱，将邵珏的克隆体换成血缘兄弟。毕竟这些能第一时间享受成功果实的人不一定会有兄弟姐妹，但一定可以有克隆体。

 第123页

    因为这次来的人个个身居要职，外部的排查非常严厉。安保人员在检查完喻慎的东西后，毕恭毕敬请他们坐船进岛。

    也是因为这样的人手调度，陵珩兮才能在b座实验室里横冲直撞一会还没惊动其他人。

    这座被称为粉色珍珠的原本计划做旅游开发小岛上盖了不少房子，很难想像在这些房子的地下有一个巨大的运行多年的实验室。

    季予礼带着喻慎进入一栋漂亮的度假别墅，工作人员将他们带到二楼观影室，在这里观看实验的全程直播。别墅里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往实验室。像季予礼这样的人物当然不会直接进入实验室，他们都很谨慎，只会全程呆在房间里，并且尽量避免与同僚的碰面。

    但是喻慎可以从这里下去。

    季予礼目送保镖跟着他一起下了实验室，接着喻慎表示自己要先去更衣室换实验服。

    更衣室里裘卜祺皱着眉头看他，满脸不可思议，「你为什么会答应来做这种实验？」

    喻慎道，「我的爱人被沈平绑来，我要带他走。」

    「为了你的omega，你要送死？」裘卜祺冷冷道，「你真是可怜。」

    「你和调查组合作，向沈平泄露我养父消息，是为了绊住孙时年和我。」喻慎说道，他语气淡淡，却是肯定句。

    裘卜祺没有否认，只说，「不想死早点离开。」

    「你想做什么，杀死所有人？」喻慎皱眉道。

    「不可以？」裘卜祺抬头看他，满眼戾气，「法律审判不了的罪恶，就让死神来。」说着她又皮笑肉不笑的嘲讽道，「如果今天他们真的成功用了你的omega做实验，难道你会不恨？」

    喻慎没有回答，他说，「没有人会是死神。」

    裘卜祺愣了一秒后冷笑道，「你忽视了仇恨的力量，不过你也可以说他是犯罪嫌疑人或者恐怖分子。」

    「还是说你称唿他，一个可怜的父亲。」裘卜祺忍不住道，「可是他唯独不需要可怜，他需要復仇，需要吶喊。他是个復仇者。」

    「这里还有无辜的人。」

    「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裘卜祺道，「季予礼、唐、爱丽丝这些赫赫有名的人物，我没有第二个机会一次性向他们復仇。」今天她等待那么多年的所有人都会来，她必须孤注一掷。

    喻慎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裘卜祺谨慎道，「你要阻止我？」

    「可惜哪怕带你进入地狱，我也不会放弃的，喻慎。」

    喻慎握紧手心，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帮你。」

    「帮我？」裘卜祺不可置信。

    喻慎告诉她，「调查组并不是真心和你合作，他们打算在计划行动后拦截。李渡水那次和你的合作已经是极限。这次的责任他们不可能负责，爱丽丝之所以敢带你来这里，也是出于她有绝对的把握。」

    裘卜祺眯起眼睛打量喻慎话里的真假，她不能轻易相信喻慎，但喻慎确实从来没有骗过她，还屡次三番救过她。

    至于调查组，她就从来没有相信过对方，所以她给调查组的计划一开始就是半真半假，她要利用对方，对方也要利用她，并且在事情失败后抓了她对调查组来说还是大功一件。理所当然她更趋向于喻慎说的是真的。

    于是裘卜祺问他，「你能帮我做什么？」

    喻慎谨慎道，「坐标。」

    粉珠岛上的实验室有强大的信号屏蔽，想把消息传出去只能通过主机，但想在时间短暂的情况从主机出去消息并且瞒过警报系统，目前只有喻慎能做到。

    裘卜祺正是因为没有办法，才想让调查组的人帮她把消息传递出去，但这样变数太大，思考几秒后她做出选择，「代价呢？你违背本心帮我总有原因。」

    「在你的计划开始前，帮我送走阿珩，只要他离开这里。」

    「好。」裘卜祺答应了。

    离开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喻慎，他仍然是一幅世外之人的样子，冷淡，平静，「时间不多了，喻慎，我们也算死得其所。」

    裘卜祺伪装离开后，喻慎也换了衣服出去。保镖并没有质疑，亦步亦趋的送他进入实验室，沈平已经在等着他，面容僵硬的说道，「没想到喻博士会做这样的选择，令人意外。」爱丽丝在这场实验里有绝对的话语权，但她没有阻止季予礼让喻慎参与实验，沈平也没有办法。

    喻慎没看他，淡淡「嗯」一声。

    沈平又说道，「你真的要亲自动手杀死你的爱人？」

    喻慎才垂眼看他，冷冷道，「是你才对。」

    接着他越过沈平调试仪器，过程中，他犹豫一会，将裘卜祺要传达的坐标送了出去。

    陵珩兮怎么也没有想到，打开门来救他的居然会是裘卜祺。

    见到这个bate女检察官第一眼，陵珩兮怀疑是自己快冻死出现的幻觉。但就算出现幻觉，自己也不该幻到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

    「跟我走。」裘卜祺反手关上门说道。

    「跟你去哪？」陵珩兮没有动，是敌是友都还不清楚的情况下，他干嘛跟着走，还是跟这个有前科的检察官。

    「是喻慎通知我来的。」裘卜祺道。

    「喻慎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他在做什么，你和他什么关系，你为什么帮他又为什么能在这里。」陵珩兮问完接着说，「不好意思检察官，我这个人比较谨慎。」

 第124页

    「我欠喻慎一条命。」几个问题里裘卜祺挑了个最无关紧要的回答，而且很可能还是假的。她有些不耐烦，「可以了吗？」

    陵珩兮依然没动。

    裘卜祺说道，「外面安保人员都在找你，你打算在这里呆到死？」实际情况因为这次来的人非富即贵身份太高，外面的安保不敢闹大，人手有限的情况下也就没有多少人在找陵珩兮。

    陵珩兮摇摇头，「小姐，您说实话比较好。这儿这么冷，何必浪费时间。」

    裘卜祺本身无所谓他走不走，活不活，只是不想花太多在这上面，「为了来救你，喻慎在配合沈平的实验。」

    陵珩兮第一反应是因为沈平用他威胁。这个倒是和沈平说的话对上了，陵珩兮想。

    「喻慎他在哪？」

    裘卜祺不觉得他会愿意留下来和喻慎同生共死，所以直言不讳，「没有必要再找他，很快这里的人都会死。你现在不走也只能留在这里陪葬。」

    「是因为你？」脑子转过卡特的死亡场面，陵珩兮有些着急，「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做。」裘卜祺冷笑道，「我只是准备看一场痛快的復仇。」

    陵珩兮又有些烦躁，「你爱怎样怎样，喻慎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带我去找他。」

    「我和喻慎的交易只是让你离开而已，没有其他义务。」裘卜祺道。

    「交易？」陵珩兮皱眉，「他知道待会会出事，还是他猜到你的计划？」

    裘卜祺嘲弄地笑了笑，「看来你们比传言中感情要好得多。」

    「喻慎为了让我救你，答应留下来协助我的计划，你确定要在这里浪费他用生命给你换的一线生机？」裘卜祺道，「哦，对了。陵段安也会死在这里，只要你出去你就能继承他的遗产，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

    「为什么？」陵珩兮有些恍惚，他当然不是问裘卜祺，他只是不明白，喻慎为什么会这样做。

    以他认识的喻慎而言，在得知裘卜祺计划袭击这里，他不应该愚蠢玩什么一命换一命的交易，他有能力阻止这一切，明明时间还来得及。

    他为什么就这么不在乎的准备牺牲自己，难道我就不想救他吗？陵珩兮心底一阵难受。从昨晚和喻慎坦白交流的变扭感在这一刻达到巅峰，他和喻慎之间有一个巨大的问题。

    只是他还没有想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裘卜祺不再理他，时间有限，她不能再和无关紧要的人纠缠。既然他们情深意切，她也不管，冷冷说完这里的安保排班的出逃路线之后就要走。

    陵珩兮当然不可能这样放她走。上前按住裘卜祺，「喻慎在哪？」

    裘卜祺并不像沈平一样疏于锻鍊，她灵活的躲开了陵珩兮的控制，「你要去送死的话，我不拦你。」

    陵珩兮并不是不把裘卜祺的死亡警告当一回事，但他知道自己走不了，他还没有见到喻慎，没有想明白他们自己诡异的隔阂出在哪里。

    总而言之，他要先见到喻慎。

    第69章 再见一面

    陵珩兮穿上裘卜祺带来的工作服和工作卡，再次返回之前沈平绑架他的实验室，他打算去看看沈平是否有留下些什么。

    但实验室现在只有几个维修人员在检修，陵珩兮看了一眼装作只是路过正打算离开的时候眼一尖，看到一个并不陌生的身影。

    是那个伪装他驾驶员的alpha。

    他果然是沈平的人。陵珩兮想了想，不动声色的跟上alpha。alpha抱着一沓文件夹很快落单。

    陵珩兮找到机会，本想从背后偷袭他，但alpha却早有准备。他的手刀还没有噼下，对方就反手拿住他的手臂差点给他一个过肩摔。alpha的力气比他大的多，身材也很高大，陵珩兮用手肘钳住对方肋下才脱身。只这一个照面，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会吃亏，立刻准备拔在身后的枪。

    alpha显然察觉到他的想法，低喝道，「别开枪。我是调查组的人。」

    陵珩兮顿了顿，仍然是拔出枪来，alpha已经和他拉开了距离。

    「我管你哪里人，你在帮沈平做事。」陵珩兮扬起下巴道。

    「我只是卧底啊，陵五少。」alpha无奈表示，「你看，我这不是又回头救你来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是真是假。」陵珩兮眯起眼睛冷冷看着他，不提还好，一提他就牙痒痒。要不是他自己能被沈平绑架？

    「你叫什么名字？」

    alpha连退两步，一脸拒绝，「别，您就忘了我吧。相忘于江湖多好，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尽快逃出去。」

    陵珩兮转了转手里的枪，貌似漫不经心的问，「为什么？」

    alpha犹豫几秒决定如实告知，「既然我都回头了，也没什么不好说。半个小时后有人袭击这个实验基地。更多的我不能说，我该撤退了。」他的任务结束就应该立即离开，只是他到底良心过不去才折返来找陵珩兮。

    接着alpha将自己的逃生路线告知，陵珩兮相不相信他并不重要，他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说的路线和裘卜祺说的可以吻合，陵珩兮心里评判一番，相信他没有在忽悠自己，于是问，「告诉我，沈平在哪？」

    他要找喻慎，但相信这个陌生的alpha没有忽悠自己，不代表他相信这个alpha。

    alpha皱眉，「你还找他……实验已经开始了，不出意外他在b座实验室。那儿的警卫和这边不是一个级别的，你……」

 第125页

    「怎么走？」

    alpha欲言又止，本想说再不走要没命了，何必再找沈平，但想了想还是尊重陵珩兮的选择，他仁至义尽。「从这里过去只有一条通道，但沈平是唯一有权限的，其他人都不行。」

    「没有其他人口？」

    「有。」alpha说道，「除了大门外，地面上的别墅有秘密通道可以进入实验室，至于是哪栋别墅我并不知道，但你父亲所在的那栋一定可以。」

    「谢谢。」得到了需要的信息，陵珩兮转头离开。

    他结合裘卜祺和调查组alpha给的逃生路线，先顺利上了地面。岛上的安保比起他原先在的实验室确实严厉得多，几步一个排查。要找到陵段安并不容易，陵珩兮花了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位置。而那个alpha说得信誓旦旦半小时后的袭击并没有来临，看来他的消息并不算不准确。陵珩兮倒不是不相信alpha，只是裘卜祺的计划必然求一个一击必杀，在此之前，他必须找到喻慎先带他离开。

    陵段安所在别墅里三层外三层都有安保围在。可现在不是弯弯绕绕浪费时间的时候，陵珩兮一咬牙，在两个频繁看他正准备过来排查的安保人员面前，先一步扯下面罩。

    「我找陵段安，我是他儿子。」

    与此同时一辆直升机正在跨越风平浪静的海面极速前进。

    而实验室穿着白色实验服的几个人也忙碌着。复杂的主机屏幕里代表邵珏意识的电波突然动了一下，并且很快被捕捉到。

    「天哪！」此起彼伏的惊嘆声响起，如果邵珏的意识被唤醒，就意味着他们的实验离成功更进一步，这将是载入人类史册的重大突破，在场的科研人员无一不兴奋。

    沈平非常激动，他几乎是停下手上的一切，冲到了邵珏身体前，对着他沉静的脸语无伦次道，「邵珏，是你吗？是你吗？你醒了！你醒了！邵珏！我……我……邵珏……」

    只有喻慎冷冷的看着他们兴奋激动，他也停下手里的机械，宣布道，「大家先休息半小时。」

    实验才开始一个多小时，本不到休息的时间，但刚刚邵珏的意识波动让在场的科研人员情绪都激动起来，这种状态并不适合继续复杂的操作，于是众人没有异议。沈平同样没有异议，他对着邵珏激动得仿佛失去了工作能力，同时他也想单独研究一会刚刚邵珏发出的意识波动，确保这是万无一失的手术。

    屏幕前看着实验直播的人对此也各有所想。有人翘首以盼，有人气定神闲。但无一列外，他们都充满了上位者的审视。

    裘卜祺出现在爱丽丝的身后，对方并没有质问她去了哪里去了这么久，而是看着屏幕问她，「你认为这场实验还要多久能结束？」

    裘卜祺看着屏幕内两具安静的躯壳，说道，「不到一小时。」

    季予礼靠坐在宽大的沙发椅上闭目养神，他的长子一边注意实验的进程一边对他汇报近期部队的事。

    季予礼说道，「他是执意要撤军？」

    「我想……」

    「让他死在任上并不是好事。」季予礼睁开眼睛正好看到实验邵珏出现意识波动，然后出现喻慎的脸。

    「季肃暄的儿子。」

    他的长子也望向屏幕，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厌恶道，「阴魂不散。」

    季予礼突然问他，「这项技术成功后，我们还需要继承人吗？」

    长子心里一紧，又听季予礼笑道，「谁能想到，季予文筹谋一辈子为了摆脱继承人的实验计划，最后要由他的直系血脉来完成，可笑。」

    长子松了口气。

    他们不远处，正他们之前讨论的唐闯也在讨论如何对付他们。

    他的亲卫说道，「总统，现在或许是个好机会，季予礼父子都在。」

    唐闯冷道，「事后你要如何面对军队的怒火，切腹吗？」

    亲卫看着屏幕里一闪而过的喻慎也灵光一闪，「季予礼当年夺权手段下作，相当一部分季予文的部下并不服他，要是他们知道季予文还有直系后人活着，一定会反抗季予礼。」

    「你在想扶持一个智商是你两倍的人做你的傀儡。」唐闯抬手让他闭嘴，「这些事不要再提了。利益不一致的情况下，季予礼的人还是季予文的人，对我而言没差。」

    他此刻的情绪却远比看上去的复杂，除去工作上的，只是这个实验的成败，他都要多做斟酌。如果能保证自己的权力平稳过度，他当然希望这项研究成功，让自己永葆青春不死，这也是他批准这项研究的初衷。但如果他事后被赶下台，而实验成功了，他更不愿意那一群老不死的藉助成果永远把持权力。

    李董夫人的咳嗽打破安静，自从长子惨死后，她一夜之间悲伤过度，身体已然是行将就木。李董事长陪着她一起看向窗外，宽阔的海面一望无际，看着，心情也能好上几分。

    「我们这样是对的么？」李董夫人问道，但他的丈夫并没有回答，有些事情并不是对与错。有时候结局就像是满弓而发的箭，落在何处已经无法控制。

    「老而不死是为贼。老公，死后我想举行海葬。」李夫人说，「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看到渡风结婚，希望他……做个好孩子。」

    「好。」

    陵珩兮打开陵段安所在的房间。里面昏暗、安静，陵段安正一个人静静看着屏幕里的两个躯壳，黑暗模煳了他的轮廓，让他显得十分阴沉。

 第126页

    按理他应该和沈平一样激动，毕竟实验室里的是他心心念念的孩子。但他没有，面对邵珏出现的意识波动，他表现得很平静，也很诡异。

    「你真的觉得他能活过来？」陵珩兮出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牺牲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妄想去救一个死了十年的人。」

    陵段安没有看他也没有说话。因为休息，屏幕上只有禁止的邵珏和邵易。

    「你们真的疯了！」陵珩兮走进去关上门，他在看见邵易安静的脸只觉得有一股毁灭一切的气在横冲直撞，忍不住骂道，「神经病！疯子！畜牲！」

    陵段安这才转头看他。「你来这里找我不应该是为了发脾气。」

    在陵段安一如既往的目光中，陵珩兮也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忍气说道，「即遍你曾经把我当做一个容器，但你仍然是我的父亲，我现在不怪你。很快会有人袭击这里，是冲着你们来的，请尽快离开，不管你信还是不信。」

    陵段安面容平静，毫不意外说道，「阿珩，一切已经停不下来了。」

    「为什么？」有什么停不下来的，这种疯了一样的计划根本就不应该开始。

    「我的孩子死了，我爱他，我想他好好活着。」陵段安从来没有这样袒露自己的心声。他只是想再见一面，再见一面自己的孩子。

    听他这么说，陵珩兮咬紧了牙关才让自己没有骂出来，但他忍不住，「那他活着的时候你不爱他吗？你出轨了！你有了私生子！你还逼死了你的爱人，他的爸爸！他在死之前都不愿意见你，你根本就是自以为是的想再见他，然后让他连死都不安心！」

    陵珩兮越说越气，但陵段安却无动于衷，仿佛面对过这样的质问千百次。

    陵珩兮突然就熄了火，他忍不住笑了下，「算了，现在何必说这些。只是有件事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不喜欢四姐？」既然他对邵珏这么看中，同样是他和邵郁的孩子，为什么偏偏对陵玖之那么冷淡。

    还以为陵段安不会回答，意外的陵段安回答了这个质问，「因为她没留住她的爸爸。」因怨生恨。

    「凭什么？」陵珩兮诧异道。邵郁是在产后不久就死了，那时候陵玖之只是一个婴儿啊！他一向觉得陵段安冷血，但哪怕是得知他把自己和几个兄弟姐妹都当作復活邵珏容器是都没有现在这样觉得他可怕，令人齿冷。

    陵段安也有自知之明，「我并不适合做其他人的父亲。」他从来刻薄寡恩。

    「您也不见得就能做邵珏的父亲。」陵珩兮走到陵段安的身后，用手枪抵住他的太阳穴。「既然我不算是您的孩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让我把喻慎带走。」

    出奇的，陵段安没有任何挣扎。

    「让你的人带我去见他，等等……你这里能单方面联繫到他。让他来见我。」

    陵段安却突兀的笑了笑，这个笑并不是皮笑肉不笑，只是个平常的笑，只是平常的笑出现在陵段安脸上多少有点触目惊心了。

    他示意陵珩兮用手边的终端自己联繫，因为实验室的保密系统，只有几栋别墅里配备的终端有权限联繫实验室。

    陵珩兮不确定会是谁接下他的通话请求，但喻慎哪怕捂的严严实实也有一双比其他人好看得多的眼睛的脸出现时，陵珩兮松了口气。

    明明才几个小时不见，看到屏幕里的对方，两个人都恍如隔世。

    「为什么……不了，先离开这里！」陵珩兮决定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活着才有时间机会说其他的。

    但喻慎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他说「阿珩，你先走。」

    「我先走？」他这句话就像是点燃炸药的引线，陵珩兮忍不住大声质问，「你知道裘卜祺的计划为什么还自作主张的让她来救我，自己去送死。」

    「你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为什么一幅你不活了就不活了的样子，是因为我说了不陪你殉情你就无所谓！」

    陵珩兮愤怒道，「你是不是也有毛病啊！」

    他这么大的反应让喻慎愣了愣，「不是，我想……」

    「闭嘴！滚出来！」陵珩兮道，「和我一起离开，其他的不准多说。」

    喻慎对他摇摇头。

    陵珩兮心用力一抽，好像凌空坠落。终于意识到他和喻慎的问题所在。

    虽然喻慎看起来总是冷冷淡淡，好像不在乎他的样子，但对他的爱毋庸置疑。只是因为克制感情所以不索取偏爱，因为恐惧分离而不敢过于靠近。

    但陵珩兮自己因为从小沈悠如对他三申五令恋爱脑没有好下场，而他也没有从她和陵段安那里得到过正确的爱，所以他没有明白。他从来没有对喻慎说过爱他，没有给够他安全感。

    他们都是白痴。

    傻就傻吧，陵珩兮可不愿意像陵段安一样，人还在不珍惜，等失去了痛苦万分。

    他告诉喻慎，「喻慎，我需要你，很需要你，很需要。没有你我不一定能活得好，你不要自以为是。」

    「我爱你。」

    喻慎的肢体有一瞬间凝固，随后他正想说什么——尖锐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小岛。

    「空袭！」

    「空袭！」

    巨大的鸣笛声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震耳欲聋。

    裘卜祺的计划开始了！

    恐惧蔓延的极快，到处都是混乱的脚步与吵闹，实验基地已经乱成一锅粥。

 第127页

    「阿珩，没事，别害怕。」喻慎的声音依然很冷静。

    陵珩兮在空袭警报发出的第一时间用终端打开前往实验室的通道，发足奔向喻慎的所在。

    第70章 尘埃落定

    涂装寻常的直升机掠过大海，不顾警告的闯过警戒线，目标直指这座号称海上的粉色珍珠小岛上的建筑群。

    它的架势决绝且一往无前。

    带来的恐慌混乱同样直指人性最丑陋的的一面。岛上大量人员疯狂逃跑挤兑出口，尖叫吵闹推搡混作一团。权贵们第一时间用武力开道优先转移到了地下防空洞。

    看着一片混乱的场景，爱丽丝无动于衷，好似对此习以为常。

    裘卜祺也提出带她去地下避难。但爱丽丝却转头望向一片宽阔的海面。

    她声音很平淡而且浑厚，「这是你的计划？」

    巨大的混乱声中，裘卜祺几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是，本来疯子应该进精神病院，罪犯应该进监狱的，但一切不尽如人意不是吗？」裘卜祺也懒得再惺惺作态，恢復她惯有的充满嘲讽的语气。

    爱丽丝并没有意外，她早就见惯了表里不一的人，何况裘卜祺这样的年轻人。

    她说道，「我很欣赏你，你像我年轻的时候。冲动、偏激、自以为是，却也也一往无前。」

    「这是在夸赞我么？」裘卜祺冷笑，「我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呢，而您十六岁时，可是喊出人人平等的口号，为平民奋斗的公主殿下。」

    「我十六岁时，那时候确实……我还是帝国的公主。」爱丽丝平静道，她仿佛没有听出裘卜祺的嘲讽一样回忆往昔，「当他们为我加冕时，带上镶嵌着号称世界最大的钻石的王冠。它太重了。十六岁的我背负不起背后几十万矿工的血泪，所以我摘下王冠，在加冕仪式上对着成百上千的媒体说道，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

    爱丽丝笑了笑，脸上更多了几缕皱纹，时光让她变得如此苍老，她只能窥见年轻时自己的勇敢，「而我用了六十年，才终于发现我从没有摘下那顶王冠。」

    「我依然在统治着我的臣民，赋予他们我想赋予的权力、福利以及平等自由。」如今的她背对着年轻时候的自己，懦弱现实，「我抛弃的王冠它用宝石黄金锻造，它被放弃唾骂，可以放进博物馆被展览讲故事……然而我戴上的王冠却不知道它何时降临，它用累累骨血堆砌，它始终都在。」

    裘卜祺收起自己的皮笑肉不笑，她冷冷看着爱丽丝，「难道你不愿意？你想和我说什么？说你身居高位，身不由己言不由衷。」

    「不，我只是想告诉你，等你回头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走向了哪一条路。」

    「你的忏悔还是留在地狱里说吧。」

    巨大的飞机轰鸣声仿佛近在咫尺，紧接着撞向远处的建筑物，火光一闪，轰隆的撞击与爆炸声响彻天际。

    位置不对！

    裘卜祺心口一紧，接着混乱与恐慌都消失了，撞击带来的平静久久迴响。

    爆炸呢？望着窗外几缕黑烟，裘卜祺感到一阵绝望。

    实验室里，突兀的警报声响起，众人一开始有些懵，随即众人反应过来，有人立即往逃生出口跑，有人折返回实验室打算带走资料。

    听到警报的沈平第一时间去关闭实验室的对外通道，他想将这些人困在这里继续实验。但一个体型是他两倍的研究员眼疾手快撞开了他，沈平从地上捡起眼镜戴上这一会功夫已经逃走许多人。

    剩下还没走的人员在拷贝资料，怀揣着只要把它们带走就还能东山再起的念头，他们直接拔走存储条。

    沈平疯了一样的想阻止他们，可在危机关头他的身份毫无作用。

    「不……不……」沈平冲到邵珏身体边上，由于在实验状态维护人员离开，就这么一会时间，他的生命体徵就呈直线下降。沈平加紧调整仪器维持他的生命。

    喻慎淡淡看着实验室的众生百态。他给邵易检查一遍身体确定没有问题，只是麻醉还没过暂时醒不过来后。拿出准备好的衣服帮邵易穿上，少年人的身体是健康的温热的，哪怕被麻醉了很久，他的脸庞也带有血色，唿吸与心跳都如此鲜活。

    而与他临近的拥有着一模一样外貌的邵珏是如此苍白，平静。

    喻慎侧头看着努力去维持邵珏生命的沈平，说道，「放过他吧。」

    然而此时此刻的沈平听不见去任何话，他只顾着调试连接邵珏的生命仪器，试图挽留他的生命。

    「不，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刚刚他的意识动了，还有机会。」

    「邵珏……醒醒……邵珏……」他唿唤的人已经安静了十年，又怎么可能在此回应他。

    看着状若癫狂的沈平和一动不动的邵珏，喻慎面无表情的宣判死刑，「邵珏的意识波动是假的。」

    听到喻慎声音的沈平手顿了一下，好一会才恍恍惚惚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他缓慢的回头，坚定道，「不，你在骗我。」

    他操作仪器的手疯狂在抖，无论如何都无法往下按。

    予人希望又剥夺太过残忍，喻慎没有再戳破这自己都不信的自欺欺人。

    他该带着邵易离开，和陵珩兮汇合。

    他想见陵珩兮。

    实验室走道传来一道与他人相反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第128页

    喻慎看向门口，陵珩兮从昏暗的走道沖了进来。

    他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陵珩兮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有力而坚定。

    喻慎再也按捺不住自己，他将陵珩兮搂进坏里，和他紧紧拥抱。

    陵珩兮才发现自己在这种关头居然不生气，而是想告诉喻慎，「我也爱你。」

    「没事的。」喻慎安慰他道，「坐标是错的。」

    他骗了裘卜祺，在发送坐标时将凯撒的系统备份移植到对方终端系统，实时监控。

    「什么？」陵珩兮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很快他无奈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呢，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你怎么也算是从犯。」

    「不会有万一。」喻慎道。

    陵珩兮还没和喻慎说几句话，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稳健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是陵段安。

    陵段安没有去避难，而是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实验室。

    陵段安直直走向邵珏的位置，目光停留在他死气沉沉的脸上。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见他的样子了，仿佛随时可以睁开眼睛对他说话。无论说些什么，恨也好，怨也罢。

    沈平看了他一眼，「邵珏不会想见到你，请你离开。」

    陵段安不为所动，他轻轻摸了下邵珏苍白的脸庞，一片冰凉。

    良久。

    陵段安退后几步按下了维持邵珏唿吸仪器的关机键。

    沈平愕然的看向他，「你在做什么！」他冲上去愤怒的用力的连续按开机键，然而一切无能为力。

    「他已经走了，在十年前。」陵段安说道。

    沈平无力的放手，他退后两步，坐在邵珏的身体旁边死死的抱住他。而无论他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邵珏都没有任何反应，躺在那里的很早以前就是一具尸体了。

    飞机在慌乱与荒唐中掠过实验室上空，撞向远处空无一人的建筑，发出巨大的撞击与爆炸声。

    在地下的实验室里这个声音并不夸张，甚至有些弱小，好像一声嘆息。但随后带来的慌乱的沉默却像极了讽刺的黑白影片。

    陵珩兮觉得不可思议，既然陵段安明白邵珏早已经死了的事实，为什么还要支持这些研究，清醒的发疯。

    但他也不想再探究这些人，岛上已经一片狼藉，谁知道出了岛之后还有些什么麻烦，他看向喻慎，「我们赶紧走。」

    喻慎回应道，「离开之前，我们要去和裘卜祺做个了结。」

    对于他知道说「我们」而不是「我」了，陵珩兮感到很欣慰。

    在被喻慎牵着往外走离开实验室时，他突然想到，他们就这样放过沈平了，这傢伙绑架他的帐还没跟他算呢。

    他正要回头，就听见背后一声枪响。蓦然回首，只见沈平倒在一片血泊中，紧紧抱着邵珏。

    而陵段安看着他们，沉默。

    他终于又见到了邵珏。

    十五岁的邵珏，十五岁的自己。

    邵珏双手支在后脑勺上，懒懒散散的向前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跟他说，「走吧，沈平。」

    喻慎要去找裘卜祺，裘卜祺也在找他们。

    实验室的走道并不窄小，并且除他们之外空无一人。但仍然像是狭路相逢。

    裘卜祺从拐角处跑了出来，她的脸色充满戾气，这个从来盛气凌人的检察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狼狈的状态，然而她此刻根本顾不上其他。

    「为什么骗我？」她质问道，「喻慎，你骗我！」

    喻慎淡淡的看着她，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他的语气也一样，很淡然的陈述道，「我要和我爱的人一起活下去，因为他也一样爱我。」

    陵珩兮忍不住握紧他的手。

    裘卜祺惨然的笑了笑，「原来是这样。我愿赌服输。」

    她靠向墙壁，似乎是要给自己一点支撑，「但我不会到此为止的，至死方休。」

    喻慎垂眼问她，「你还记得纪德带你来时你说过的话吗？」

    「纪德说我要做个正常的孩子，我答应他。」

    「我现在正常了，我们要重新认识。」

    「你好，我是裘卜祺，我们交个朋友吧。」

    裘卜祺摇头，「纪德死了。」

    她又笑，「你告诉我罪犯都能被惩罚吗？」

    不会。

    这个答案已经在她心底了。

    喻慎说「直升机在李家码头，没有权限。」

    裘卜祺最后深深看他一眼，离开了。

    陵珩兮和喻慎带着邵易也一起离开了这个小岛。

    对于邵易这个心大的青少年而言，真就是一觉醒来精疲力尽。

    孙时年发了信息金爸没出什么事，只是有人带他去郊外钓了几天鱼，对于其他的一切他都浑然不知。

    陵珩兮夫夫回家陪了金爸两天，并将怀孕的消息告诉他。金爸拿起桌上的相框，今天相框里的照片是戚云三十几岁时拍的沙滩照，阳光灿烂。「听到了，你也要当奶奶了。」他说着又拍拍夫夫俩的手，「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孩子的事顺其自然，一切莫强求。」

    「好的，爸。」

    最后那场袭击除了飞机上的驾驶员当场死亡外，再没有直接造成其他人员的死亡。连寥寥几个报导都没有，可以说是虚惊一场。

    除了那个驾驶员。一个悲惨omega的父亲，一个復仇者的死亡。

    陵珩兮问喻慎，「为什么还是给了离实验室那么近的坐标，万一……」

 第129页

    喻慎沉默了很久才回答他，「在最后的时间里他能以为復仇成功。」

    人生不过大梦一场。

    喻慎攥紧陵珩兮的手，轻声道，「阿珩，我不想怨恨任何人。」

    爱与恨皆耗人心力。

    陵珩兮知道，爱或恨对喻慎而言都是太过浓烈的感情，仅是学会去爱已经让他竭尽全力，又如何去理解那样不顾一切的恨。

    陵珩兮伸手抱着喻慎，「我爱你。」就只去爱吧，你爱的每一个人都在与你相爱。

    喻慎也抱紧他。

    八个月后，圆圆将《经济日报》上刊登「最新全国富豪排行」的版面翻到最上面，恭恭敬敬放到陵珩兮的桌上。

    陵珩兮从电脑屏幕分神看了一眼后拿起来。

    首富宝座从陵段安手里花落到西西北科技集团董事长琼·希尔手上。

    而陵珩兮和他的玉行科技只排到第三。但他的版面倒是比其他人都大，因为报纸上还特意恭贺了玉行科技集团董事长夫夫陵珩兮与喻慎近日喜得贵子，双喜临门的新闻。

    为了安全起见，陵珩兮腹中的孩子在六个月左右的时候。就在喻慎和沈悠如的强烈建议下，取出放入了人造子宫里抚育，前几日终于「分娩」出生。

    各大报纸不明所以连着报导了几天他们喜得贵子的消息，但由于保密严格，翻来覆去都是恭贺新生的几句话。

    陵珩兮看完排行榜将报纸翻到第一页，刊登着今日最热点的新闻，最大的版面标题上写着，「伟大的爱丽丝公主于昨日晚病逝，终年七十八岁。」

    再往下是两个小版面，分别报导了几个新闻：一个是国内股市一片大好，大宗商品股价飞涨；另一个是邻国遇到罕见饥荒，动盪不安，受灾人民无数，应预防难民入境。

    生与死，安稳与动乱。

    陵珩兮合上报纸，接通喻慎给他的视频。他估计也才下班，换了衣服在抱小孩。幼小的婴儿还处在刚刚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程度，看到父亲不由得笑了起来，陵珩兮也跟着想笑。

    喻慎淡淡说道，「回家吧。」

    第71章 番外：新年快乐

    那份没有署名的亲子鑑定摆在陵珩兮办公桌上时，他已经提前得到了消息。

    陵玖之不是陵段安的亲生孩子。

    怎么可能？

    他唿出一口气，「媒体那边去打个招唿。」

    杨杨点头，随后犹豫说道，「可能瞒不住。」

    「尽人事。」陵珩兮看也没看地将桌上的东西丢进碎纸机，「把送东西进来的人揪出来。」

    两个月前，赵席谌的尸体在公海被发现，六十八个弹孔，面目全非。如果不是做了dna检测，根本认不出是谁。警方公布消息后，裘卜祺所在的武装组织就宣称为此事负责，并发言表示这是一场报復行动。

    之后陵琼冰母子二人疯狂求助陵段安，想办法让他们安全回国，而陵段安对此置若罔闻。

    这才有了这么一出，以丑闻威胁陵家的行为。

    陵段安究竟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陵珩兮开车回家，邵易正在他家院子里陪陵修齐打篮球，牙牙学语刚刚会走路的小omega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和喻慎如出一辙的五官表情常常让陵珩兮怀疑自己参与了什么。

    「你回来了！」邵易开心的挥舞双手道，「看，弟弟在学篮球，他好聪明。」

    而陵修齐只是慢慢回头，轻轻喊了一声，「爸爸。」

    上前把儿子抱起来，陵珩兮道，「当然，我儿子是世界上最聪明，最完美的。」

    陵修齐认真点头，「嗯，我是。」

    邵易直笑，「你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孩。」

    「你怎么来了？」

    「啊，我……我听说……」邵易声音小了下去，他皱眉纠结着，最后干脆一吐为快，「姑姑她不是爷爷的亲生孩子，是真的吗？」

    「你问我，不直接去问她？」

    「啊？」邵易愣了愣，「那直接问她不是很冒犯吗？」

    陵珩兮笑了笑，「真的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第二天全国媒体都在报导这件事，正好又是假期，第一时间就引爆了吃瓜群众的热情。

    喻慎准备给陵修齐餵奶，然而儿子拒绝了他的服务，自己抱着奶瓶端端正正坐在婴儿座椅上喝。

    陵珩兮放下杯子的时候看了一眼，乐出声来，「儿子，你自己喝？」

    陵修齐拿开奶瓶，对着他认真点了下头，「嗯」了一声。

    「你小时候也这样乖？」

    「我记不得。」喻慎在他对面坐下吃早餐，「下雪了。」

    陵珩兮看了一眼窗外，纷纷扬扬的白雪飘在洁净的玻璃上，「毕竟要过年了。」

    「话说，以后在天上飞车，还能下这么漂亮的雪吗？」

    「有环保指标。」喻慎将陵珩兮吃不下的早餐拿到面前，两人又说了些话。

    陵修齐喝完奶，就乖乖的听他们讲话，他连早慧都和喻慎一模一样。

    吃完早饭他打算去画画，在这方面他相当的有天赋。对于这一点，陵珩兮百思不得其解，「这怎么能遗传到他身上去呢，邵易都不画！」

    喻慎抱起陵修齐，和陵珩兮一起走到一楼为他准备的画室，「是我。」

    「你？」陵珩兮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会画画了？」

 第130页

    喻慎说道，「季肃暄曾经是国立美术大学的学生。」

    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陵珩兮一时半会还想不起来，然后才想起是喻慎的亲生父亲。

    「没想到，军人世家出身竟然会是艺术生。」

    「他在大学里认识了他的爱人，一个beta。」喻慎说道，他又补充了一句，「他是季凡明的情人。」

    陵珩兮感受到了喻慎对这个beta的反感，这十分难得，「你见过他？」

    「在季家。」喻慎轻微皱了下眉，那显然是一段很不愉快的经歷。

    小乔治蹲在陵修齐身边看他画画，两人便走到露台一边看雪一边说话。

    陵修齐在三个小时后完成了他的大作，一幅日出图，画得还算有模有样。

    他开心道，「找爸爸。」

    乔治帮他收拾画具，听完回復道，「弟弟，弟弟，喻爸爸和主人在卧室。」

    于是陵修齐丢下笔，开始往卧室方向走去。由于他还小，走楼梯的时候只能半爬半走。

    走到陵珩兮卧室门口，他很乖的敲了三下门，不过显然房间里面的人没听到。

    等了一分钟，陵修齐轻轻喊到，「爸爸，喻爸爸。」

    还是没有声音。

    陵修齐继续敲门。

    乔治已经收拾完画室，它来到陵修齐面前，「主人和喻爸爸在浴室。」

    「为什么？」现在明明是午餐时间。

    「不知道。」

    「午饭。」

    十二点二十九分半，乔治将奶瓶交到陵修齐手里。他是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小朋友，在默数了三十秒后，十二点三十分整才开始喝。

    十二点三十二分，喻慎打开房门，低头看儿子。

    陵修齐拿下奶瓶，不开心的说，「迟到了。」

    「这不是迟到。」喻慎将他抱起来，「但是抱歉，让你等我们。」

    走进里间，陵珩兮躺在床上，他起不来了，浑身酸软，只对陵修齐招了招手。

    然而陵修齐是个相当有原则的小朋友，他绝对不在床上吃东西，哪怕是喝奶也不行。喻慎将他放在床边，他加快了喝奶的速度。等到奶瓶一空，他立刻递给喻慎，「喻爸爸，喻爸爸。」

    喻慎接过奶瓶，给他擦了擦小脸，他就立即爬到了陵珩兮坏里，乖乖躺好。

    「睡午觉？」陵珩兮问他。

    他摇摇头，「一点三十分睡午觉。」多一秒，少一秒都不行。

    喻慎从厨房拿了两碟点心，先餵陵珩兮吃了两口点心。

    「不吃了。」陵珩兮推开喻慎的手。

    「好。」他将点心放下，给陵修齐放了他喜欢的动画片。探过身吻了一会陵珩兮。

    陵修齐也粘过去，他闻得到房间里两位父亲浓郁的信息素的味道，这让他很开心，他对陵珩兮说，「香。」

    陵珩兮捏捏他的后脖颈，小小omega的腺体还没有发育，毫不敏感。

    「你以后什么味道？」

    陵修齐回答道，「香的。」

    喻慎在他另一边半躺下，陵修齐于是翻了个身，「喻爸爸，我是香的。」

    「嗯」喻慎将他们二人搂进怀里，父子三人开始度过惬意的午后。

    一点二十八分，陵修齐已经困得不行了，但他不愿意睡，他一定要等到三十分才睡。

    对于他这样的守时观念，喻慎二人并没有过多干预，只是陵珩兮有些疑惑。

    「我们儿子这么守时，会不会将来没有艺术细胞。」

    喻慎把两人的手都放进手心里，轻轻握着，他的声音很淡，「不着急，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决定要去做的事。」

    陵修齐咕哝道，「好睏。」但他还是不肯睡。

    也是，陵珩兮想得开，「我明明可以把首都的中央公园买下来给他当画展；可以让每一路地铁上都贴上他的画作宣传；可以一年给画家协会捐个十几亿让他们天天写文章夸我儿子。」只要他想，他的孩子就一定会成为当世最受欢迎的艺术家。

    不过陵修齐拒绝了，「不要。」

    「为什么？」陵珩兮好奇。

    「我的，不给他们。」陵修齐眼睛已经要闭上了，但还是相当认真的说。

    一点二十九分，陵修齐开始倒计时，不过他数到四十五就睡过去了。陵珩兮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还有三十秒，宝贝。」

    喻慎也轻轻笑，他揉揉陵珩兮的头髮，「让他睡。」

    陵珩兮抬头看喻慎，挑眉，「酸」

    喻慎替他揉腰，很快陵珩兮也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喻慎觉少，只闭目养神了十几分钟就起来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陵修齐这一点也随他，睡了一个半小时后醒。随后喻慎便开始在家里教他游泳。

    傍晚，一家三口按照惯例前往陵家主宅过除夕，车开过球场，看到陵槿川和邵易、陵璨明三人在打球，边上摆着两辆婴儿车。

    是陵瑶娜的双胞胎，她原来那个软饭男友在欠下巨款后，以为能通过她未婚先孕拿捏陵家，以此博到陵家的资源。没想到陵瑶娜居然硬气一回，把人踹了，不过她留下了肚子里的双胞胎，生下后检查也是omega。

    陵槿川和邵易一人推一辆婴儿车来逗陵修齐，陵修齐把头埋进喻慎脖子，「叔叔好烦。」

    「四姐还没回来？」

    陵槿川耸肩，「这次消息压不下来是有人在转移视线，但是四姐，她没有任何动作。」放任自流也就表示无所谓。

 第131页

    「你还记不记得，四姐那句话？」陵槿川提到的是之前在郁安时，陵玖之提过的那句，「就算父亲你不愿意给我任何你的东西，我也有资格继承我爸爸的遗产。」

    几人沉默，那段复杂陈年往事，就像一道腐烂的伤口，始终无法癒合。

    陵修齐在教两个弟弟说话，他在家时和他对话最多的是小保姆乔治。这个机器人不知道哪里的程序设定，它非常啰嗦，于是教陵修齐说话的重任就无形之中变成它的了。连带着，陵修齐以为自己也要教弟弟们说话，尽管他有些不喜欢。

    他教他们说「新年快乐。」

    但是双胞胎哥哥在展示他的乳牙，于是一直说「牙、呀、牙……」

    双胞胎弟弟反应更慢，他只能说「新年」两个字或者「快乐」两个字，就是连不起来「新年快乐」四个字。

    这让陵修齐有些郁闷，但是他又非常有耐心。

    年夜饭开始之际，陵瑶娜匆匆赶来，然而陵玖之依旧没出现在陵家主宅。

    陵段安被他的助手搀扶着出现，自从上次岛上回来后，陵段安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苍老下去，瘦骨嶙峋，满头白髮。他却什么也不在乎一样，将自己关在别墅里，不过问世事。哪怕是宋珍珠，也是今天才重新见到他。

    不过他苍老的声音仍有余威，「坐下吧。」

    这一顿饭，沉默又压抑。成年人似乎都有话想说，但都没有开口。

    最后邵易挑明了问陵段安，「爷爷，姑姑她是你的孩子吗？」

    沉默迴荡在陵家主宅，很久陵段安才回答他，「这一切看她。」

    说完这句话的陵段安转头离开。

    无疑，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

    陵槿川突然招唿管家搬两台游戏机进客厅，他笑着调节气氛，「大过年的，打打游戏，开心点。」

    喻慎闻言侧耳道，「可以。」

    陵槿川毫不犹豫拒绝。「不行，不和你来，没有赢面的游戏没有意义。」

    「那我来。」陵璐嘉嘆了口气，也挽起袖子。

    「姐姐加油。」陵璨明立即旗帜鲜明地站到他姐身后。

    邵易也立马奔到陵槿川旁边，「六叔，我看好你！」

    刚刚令人窒息的沉默仿佛就此过去。陵珩兮收到陵玖之给他发的简讯，是一个地址。他抬头和喻慎交代，「我出去一下。」

    喻慎看着他。

    「我一个人。」

    听到爸爸要出门的陵修齐蹦哒着两条小短腿就想跟上去。突然被陵槿川举了起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他大叫道，「叔叔！」

    陵玖之的车停在路边，这是前往陵家主宅的路，不知道她在这里停了多久。黑色的大衣和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

    陵珩兮把车停在她边上，也下了车。

    「四姐。」

    陵玖之朝山顶抬了抬下巴，那是陵家主宅的方向，「其实我一直应该在这个位置。」

    「他不想要我。」她说道，「我说的不是陵段安。」

    陵珩兮愣了愣。

    他看着陵玖之，她今天摘了眼镜，面上一派轻松。

    「刚开始我找了很多人调查，但陵段安把一切处理得很干净。只是所幸，我还是知道了一些真相。」

    「当年陵段安出轨，他……出于报復也出了轨，于是才有我。但很快，他觉得那一切毫无意义，于是向陵段安提出离婚。」陵玖之再三犹豫，还是用「他」指代了邵郁。

    「陵段安并不同意，并强迫他留下我，陵段安觉得这样他们能重新开始。」

    「结果你也知道，他产后抑郁……自杀了。」

    「我不是陵家的孩子，也没有资格做邵家的孩子。」陵玖之将包里早就准备好的离职通知和股权转让协议拿出来。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桥归桥，路归路比较好。」她将东西递给陵珩兮，「替我还给你爸爸。」

    陵珩兮没有接下，他说道，「四姐，你没有必要这么快做决定。」

    「不。」陵玖之浅浅一笑，「我已经想了两年。」

    山顶上灯火通明，但对于他们而言，那里永远不是一个温暖的家。

    有人放起烟花，陵玖之说道，「新年快乐，阿珩。」

    「四姐……」陵珩兮仰了仰头，烟火璀璨，他想了想说，「陵槿川祝你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是吗。」陵玖之笑了，「那谢谢他。」

    「东西你自己交给爸爸吧。」陵珩兮站直身体准备回去，「我也祝你海阔天高，春暖花开。」

    临近十二点，陵修齐在找爸爸，他想第一时间和爸爸说新年快乐。但是双胞胎弟弟拽着他，他只能东看看西看看。

    眼见十二点越来越近，陵修齐着急地掰开了双胞胎弟弟的手要走，这让一直说不全话的弟弟急得大喊，「新年快乐！」

    陵修齐眼睛一亮，抱着弟弟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另一边还在「牙、牙、牙…」的双胞胎哥哥看见哥哥只亲弟弟不亲他，张大嘴巴，「哇！」一声哭了出来。

    陵瑶娜急忙把他抱进怀里哄。双胞胎哥哥这一哭让陵修齐也感到委屈，于是喻慎把他抱到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蛋。

    「喻爸爸。」他蹭着喻慎的耳朵，轻轻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嗯，他回来了。」

    陵珩兮走到喻慎身后，从后面搂着他的腰，亲了亲儿子的鼻子，「宝贝，新年快乐。」

 第132页

指针齐齐指到十二点，陵修齐立刻开心地说道，「爸爸和爸爸和我，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