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零》 第一章·文字狱缚人口舌,上官府深陷反案 山画水画俱是心中话,你侬我侬均是情意浓。 南唐后主李煜在亡国后所作《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时了》,堪称一绝,是其被毒杀之前所作,被称为绝命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北宋赵佶国破家亡之时所作《燕山亭》,发出“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问院落凄凉,几番春暮”的凄凉哀嚎,广为流传。 但是,并非所有的亡国之君都有此才情,大明朝亡国之君崇祯皇帝朱由检,则为我们留下了一段不解之谜,并以此引出两世三府一帝王的恩怨情仇。 《杏花零》的故事,就是从清朝入关后的第一场文字狱开始的。 1644年,闰年,猴年,农历甲申年,明思宗崇祯十七年,清世祖顺治三年,大顺朝永昌元年,大西朝天命三年。 这一年,乱世之秋,四政更迭,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李自成攻入北京,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引清兵入关,崇祯皇帝煤山自缢殉国,大明王朝宣告结束,史称“甲申之变”。 清兵入关后,遭到汉族等各民族人民的武装抵抗,清朝发动了多次大规模的大型屠杀事件,如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等等。 李自成攻入北京决定了大明王朝的灭亡,而山海关战役则决定了中国历史的走向-大顺还是大清主政中原。 而每一次新旧王朝的更替都伴随着生灵的涂炭,家国的破亡,万民的无助,无论是谁,都只是沧海之一栗,只能苟延残喘,偷生度日,随波逐流,尽量让自己漂的更顺畅从容些而已。 文字狱自古有之,但在清王朝统治的二百余年间,从未间断。 在顺治、康熙、雍正和乾隆四朝,发生过166起,第一场文字狱是顺治朝“张晋彦案”,以康熙初年庄廷龙明史案和雍正末年吕留良案为最大,涉及2000余人,以顺治一朝最为黑暗,达到顶峰。 文字狱是清廷统治者加强思想文化控制的手段之一,是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文化恐怖制度。 究其原因一是清先祖世受皇封,入主中原后,忌讳于此,凡涉及此类者,皆以“大逆罪”进行杀戮;二是清初反清复明思想文化久不能除,引来统治者的强权高压手段。 龚自珍诗云:“避席畏闻文字狱,著书只为稻粱谋”,可见一斑。 上官青云,礼部侍郎,京城著名的文人,才貌俱佳,乐善好施,结交广泛。尤其和京城名仕刑部孟义仁和兵部谢泊安交好,三人并称“京城三杰”。 时人称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见一斑,颇得京城文人与江湖人士推崇。 作为礼部侍郎的京城名仕上官青云一府,平平安安,与世无争,可以说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清入主中原后,因其巨大的声望和在京城乃至全国文人中的口碑,用之,以封文人之口,日子倒也过得清闲自在。 顺治十四年,黄昏,深秋。 日渐西山,寒意初现,看似柔和的暮光落在街上来往行人身上,掠过修缮不久的上官府红漆大门,冰冷而麻木。 陡然间,眼见巷口一队人马由远而近直向上官青云府宅,扣开大门,为首是一名公公,上官青云认得,乃是宫中太监之首,刚刚上位不久,皇帝身边当红之人,孙德胜。待引入中厅,捧出圣旨,抬起下巴,环顾四周,尖声喝到:“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上官青云饱受皇恩,然其不思报国,大逆不道,勾结奸佞,摘取顶戴花翎,着刑部收监候审,钦此!” 上官青云坦然自若,领旨谢恩。 孙德胜阴阳怪气说到:“上官大人,得罪了!来呀,带走!” 说吧,头也不回朝前走去,众人分开两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眼睁睁看着上官青云被带走。 待到府门紧闭,顿时府内众人如油锅入水一般,顷刻炸裂开来,上官夫人,一双儿女,丢了魂一样,管家下人,丫鬟婆子也不知如何是好。 入夜,掌灯,中厅。 上官夫人居中右坐,独子右下而坐,独女随兄次坐。大管家燕怀安居左下而坐。 摇曳的烛光,凝重的脸庞,静谧的夜晚是那样的深沉,不,也许只是上官府如此而已。 上官夫人出自前明大户人家,相貌端庄,典雅大方,平日为人宽善,待人温和,日夜操持打理府内一应事务,从未让上官青云分心家务,膝下一子一女。 公子上官宏,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谦谦君子温如玉,剑目如电射寒星,怎的又一个潘安宋玉! 年十七,习文练武,文采斐然,能诗能画。武功更是了得,拜师少林八大名僧之一的普贤大师,修习易筋经和大力金刚指,尽得真传,兵器尤其善使岳家枪,与孟府千金独女孟晴儿有一纸婚约; 女儿上官兰儿,七岁,颇得上官青云及夫人宠爱,自幼随父读书,问礼于母,古灵精怪,兰心蕙质,与谢府长子谢玄有婚约。 上官府与孟府、谢府三家本就交好,早在一年前又有了秦晋之约,自然是好上加好,遇到难事均相互照应,今日发生如此重大变故,自然求助于谢孟两府。 上官夫人面带沉重,对大管家淡然的说到:“怀远,老爷遭此劫难,事情不知如何发展,你告诉上下众人,安神守舍,不必担心,更不要胡乱猜测。同时,即刻连夜到孟府、谢府拜见二位大人,请他们务必解救老爷。” 燕怀远起身行礼道:“是夫人!” “宏儿带你妹妹在府内静心读书,没有吩咐不得出府!明白吗兰儿?”上官夫人问道。。 两人齐声道:“明白请额娘放心!” 上官夫人转向大管家燕怀远:“还有,怀远路上小心有人跟踪,千万千万”,上官夫人嘱咐着他,“都去吧”。 众人应诺一声,各自退去,中厅的烛光只映入上官夫人那充满忧思的眼中。 燕怀远即刻独自秘密前往孟府和谢府,报与两家,孟谢二人闻听,自是吃惊不小,连夜着人打点周全,以期与上官青云狱中相见,详细了解相关情形,找到解救上官青云之法。 第二章·玲珑图惊天秘事,看上官连环托孤 阴冷,诡秘,京都大牢。 两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相对而坐,周围倒也无人监看。 上官青云,面容憔悴,略显消瘦,五官端正,身材魁梧,虽手脚俱戴刑具,依然掩盖不住眉宇间超凡的气度,可说是身顶天地,目含寰宇,忒的散发出让人由心而发的敬重。 上官青云饱读诗书,再加上其父为先朝大内侍卫总管,少不了教他练武强身,所以自幼习文练武,甚得要领,二十五岁便中得探花,不好官场之事,再加上喜好词文,三十二岁入翰林编修,深得皇帝赏识。 其人结交甚广,文武全才,在文人雅士之中和江湖之上都享有盛誉,上官府可以说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明亡后,因其文学造诣颇深,在京城乃至全国享有盛名,为堵住文人悠悠之口,清廷责其担任礼部侍郎,倒也相安无事。 怎奈红尘嚣嚣,避祸不及,因张晋彦一案被人勾住,诬陷其为张案一党。 实际上张晋彦只在文中提到“将明之才”,被顺治发现,判斩立决,牵扯近百人。 再加上别有用心者,以此作为弹压政敌的借口,便借着莫须有的文字狱罗织罪名打压仇敌。 上官青云深知此次入狱非文字狱那么简单,因为这些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而他也基本理清了前因后果。 日前,他酒后与结义兄弟谢伯安曾提及玲珑图秘事,然酒醒后发现自己失言,后悔不迭,但谢伯安乃多年故交,为人正直,断然不会出卖朋友,可他又想不出其他原因。 而且,玲珑图之事既然已经败露,自己绝不可能全身而退,这倒不要紧,他最担心的是夫人和两个未成年的一双儿女。他绝不能让一家人陷入绝境,必须有所作为。 今天他就要开始实施入狱以来心中筹划已久的大事,这件大事,离不开他的两个亲家。 坐在他面前的就是其中之一,刑部侍郎孟义仁,孟府当家人,其女一十五岁,一年前与上官青云之子上官宏定下婚约。 孟义仁衣着华贵,气质脱俗,魁伟挺拔,浓眉鹰眼,透着干练精明、沉稳老练却又让人感觉不得亲近。 孟义仁缓缓开口:“上官兄,你之事我已了解,皇帝亲判斩立决,我能做什么,必与你周全,倾尽全力”。 上官青云望着他:“孟兄,你我相交十数年,有秦晋之约,只求兄能护我妻小,保其平安,这是我最大心愿。” “此次蒙难,我深知难以逃得生天,个中因由,非文字狱使然,当日,张晋彦来府上,我只是周济他一些盘缠,想不到竟然遭此劫难,然断不止文字狱一案,必有人陷我于危局。” 上官青云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要托你此事,一是你我相交数载,我深知孟兄为人,是可以托付之人;二是你我儿女亲家,交情更上一层,也望孟兄护我儿周全,成其姻缘”。 孟义仁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定会让小女婚嫁与令郎,这一点,上官兄尽管放心。” 上官青云接着说道:“先父在前朝领大内总管一职,随王伴驾十余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深得皇帝信任。” “人们只知道先帝自缢于煤山,但却不知个中缘由。” 孟义仁点了点头,双眼闪过一丝光芒,心中充满期待与不安,但并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 上官青云看着他说道:“先帝早已预见终有国破家亡之时,早在李、张二贼起兵之初,便将大部分国库之银藏于景山和妙峰山之中,以待后人以此为复国之本、立国之基。先帝临终也没有忘记自己的心愿,自缢于煤山,日夜守望二山,眺望京都。” 孟义仁点了点头,双拳紧握,双目含泪说道:“先帝爷用心良苦,我辈羞愧。” “嗯”,上官青云接着说:“而负责此事之人便是先父。此事完成之后,尊皇命杀掉了所有参与此事之人。虽然为之不忍,但行之必然。 先帝将所绘出地图,取名玲珑图,实为二山藏宝之图,待天机初露,取之作为复国之本,奈何事与愿违,先帝自缢而终,后南明败亡。此事只有我和先父以及先帝身边宦官所知。而近日,我有耳闻,此事已为当今圣上得知,命人彻查此事。” 孟兄,我进入此地,必无重见天日之时,定守此密事,待机而动,切不可交于朝廷,断了先帝复国之根基。” 上官青云接着说:“玲珑图宝藏藏于景山和妙峰山,内有五百万两金银。玲珑图机关重重,危机密布,内设机关三十六重,称为天罡北斗阵。从入到出难于登天,可以说没有密匙,足以让人九死一生。 其中密匙精髓尽在于龙头。切记,密匙纹在龙头。” “上官兄放心,蒙兄信任,托此秘事于我,义仁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孟义仁用低沉的嗓音,慷慨说道。 上官青云点点头:“然南明政权倾覆,世上已无先皇之势,但宝藏仍需悉心守护,我已将此图交与我儿上官宏,他只知道成婚之时会把玲珑图所在之处告诉孟兄,其余一概不知,玲珑图便作为宏儿与你千金成婚之时,我送与孟兄的礼物,非是愚兄不信任孟兄,而是为护妻儿周全,我不得不如此这般。还请孟兄海涵”。 说罢,上官青云起身行跪拜之理,孟义仁随即起身搀扶道:“上官兄不必多言,我相信您必有苦衷,你我相交多年,又结有秦晋之好,于情于理,我都会护得兄嫂和子侄周全!不过,上官兄,您将玲珑图交与我之后,我该如何行事?” 上官青云缓缓道:“孟兄,玲珑宝藏切勿私取,只待天机,若百姓不苦,天子有德,则万事皆伏,若天子失德,则号令群雄,以此为本,推翻清廷。 此事非同平常之事,若要轻易行事,必会引起天大的动荡,甚至陷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自身则处于万劫不复之地,无法回头。所以,千万不要轻易泄漏此事,以免召致杀身之祸!待他日,玲珑图自会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孟义仁离去后,顿时觉得血脉贲张,怕是任谁得到此种惊天秘密,也不会泰然处之,而上官青云仿佛在思考什么。 第三章·玲珑图真相浮现,谈笑间计定两生 京都大牢。 此刻上官青云对面儿坐的是一位与之年龄相仿的40出头中年人,五大身材,气度非凡,面白却有英气,岁月无痕,太阳穴高高隆起,国字脸,浓眉,丹凤眼,方鼻阔口,浑身上下露出异于常人的精气神,此人正是兵部侍郎谢泊安。 上官青云说:“谢兄不必担心,且听我说,你我相交二十余载,我信你。 自我入狱之日起,许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前些日我与你提起有关玲珑图一事可曾记得?” 谢泊安点了点头,眼前浮现不久之前那一幕:那日,于上官青云府上做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上官青云微醺,二人聊起前明皇帝之事。上官青云说道:“谢兄,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先帝绝非一代庸主,然朝政腐坏,国体遍毁,又逢连年灾害,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致使刀兵四起;又有外敌连年战乱,趁机入侵,便让那李自成等人趁乱灭国。你可知为何先帝自缢,世人皆认为先帝是走投无路,不得已而为之?非也,实在是先帝为了江山大业,舍弃自身,保全大局。 他留下玲珑宝藏,以待日后子嗣东山再起,为掩人耳目,便杀身成人,迷惑世人。先帝胸襟天下少有,我等凡夫愧对先帝之嗯啊!” 说到此时,上官青云觉得酒后失态,便不再说下去,当时谢伯安也未追问。 今日上官青云再次提及玲珑宝藏一事,谢伯安便觉得宝藏之事看来确凿,上官青云日前所言非虚。 见那上青云接着说:“谢兄,此事事关重大,你只要用心谨记便是。我将身家性命交付于你,建功大业一并交于你,但你要应我三件事。 第一件事,静待时机,韬光养晦,这是我要你做的第一件事,无论发生什么,你一定要独善其身,置身事外,与之周旋。 第二件事。孟义仁与你我多年相交,深得你我二人信任。然而,他若是奸险之辈,盗名之徒,杀之;如是顶天立地之人,保之。 我儿上官宏自会助你,孟义仁会周全其女婚配与宏儿。日后危机时刻,你只需告诉宏儿玲珑图是鱼饵,他自会信你,你要暗中助他成就势力。 第三件事便是与你解除儿女亲家,你要收兰儿为义女,一定要将兰儿抚养成人,护其周全,保其平安。成年之后将其送入宫中,作为一步重棋辅助于你。这就是我要你答应我的三件事。” 谢泊安说:“上官兄,事情已经到了此种地步吗?” 上官青云苦笑了一下,向前挪挪身子说道:“你我相识多年,如非万不得已,你觉得我会轻易认输吗?只是事已至此,顺势而为。这三件事,你定要深思熟虑,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务必做到,方不枉我一片苦心,待清廷气数将尽、江山不稳之时,号令天下豪杰起兵。 你只知玲珑图,却不知其中另有深意。当年先帝命先父将藏宝分别于景山和妙峰山共1000万金银,可以说玲珑图是起兵复国的命脉。 玲珑图机关重重,危机密布,玲珑图机关六十四重,称为九龙八卦阵。从入到出难于登天,可以说没有密匙,足以让人九死一生,玲珑图实为凤图,其中密匙精髓尽在于凤尾。 先父将此事托付于我之后,原稿已被我烧毁,我已将玲珑图,刺于小女兰儿后背,你定要明白我的苦心。 切记,密匙纹在凤尾。 说罢,上官清云脸上浮现铮铮之气,从草床边的墙角处拿出一块陶瓷碗的碎片,露出左肩,只见有一烧饼大小的图案,栩栩如生地刻着一幅龙呈祥图。上官青云咬紧牙关,只听呲呲几声,将图案连皮带肉割了下来,斗大的汗珠渗出,但却未哼一声。 谢泊安也是自制力极强之人,期间未发一语,但见此情形,双目早已含泪,内心极为苦痛,却只能强加压制。 上官青云说到:“谢兄除了三件事,你此间离去不必再来看我。将龙凤呈祥打造成龙凤令,紧急关头,联络四川唐门、苗家吴寨、直隶赵家、西北秦府、开封李氏一门,五岳各门长,见此令牌,他们自然明白其中之意。 玲珑图事关重大,万不得已之时,不必告知宏儿兰儿。待到兰儿入宫,再让其知晓。” 谢伯安点点头,问道:“上官兄,日后我该如何处置玲珑图?” 上官青云盯着他,缓缓说道:谢兄,你要谨记,玲珑宝藏实乃祸端,不可轻易动之,动之必有杀身之祸,灭门之殃。你只需悉心守护,布局谋篇。先帝已无复国之势,他日,若当今天子失德,便号令天下志士,起而攻之,玲珑宝藏便可作为起兵之根本,若天子有德,则安然处之。切记莫要窃取宝藏,否则会飞来横祸而不自知!” 上官青云接着说道:“谢兄,玲珑图一事我已尽然托付与你,莫要忘记你我之约。并请代我将此信交与你兄嫂。你走吧!” 说罢上官青云闭目,不语。 谢泊安面色凝重,双目含泪一言不发,欲言又止。就在他转身这一瞬间,上官青云突然起身撞向铁栏,面带从容。 “上官兄......”谢泊安闭上双目,久久不能平复,内心承受着极大的冲击。 只剩下上官青云、冰冷的铁栏和狱卒的一片哗然与慌乱,无情的诉说着什么。 一个完美的玲珑局便随着上官青云的自尽而展开。上官青云一生喜文好武,善结交文人墨客,也好结交各路豪杰。但其一生最敬重的就是谢、孟二人。此刻布下玲珑局,实属无奈之举,因为其子尚不足二十,只能布下此局,互相牵制,以防万一,方能保全一家,不愧对先帝和先父的重托。 如果谢孟二人均背信弃义,上官青云也补下连环局,自是环环紧扣,相互牵制。玲珑图为藏宝图,宝藏藏于四处,分大小玲珑图。大玲珑图为凤图,藏银一千万两于二山,小玲珑图为龙图,藏银五百万两于二山。大图纹在上官兰儿后背,小图纹在上官宏后背,密匙各自藏于龙头凤尾。上官兰儿交与谢家,上官宏交与孟家。然而上官青云并未对二人言明,若取此宝藏,必须龙凤双图合二为一,方可寻得宝藏所在,打开机关。而这一秘密,便只托付上官夫人一人,待时机成熟,命其告知子女,相机而动! 第四章·上官府喜结良缘,孟玉人情归宏儿 张晋彦一案最终在处决二十余人,流放八十余人的喧闹中,落幕了。上官青云一门由于其畏罪自尽,惨死狱中,再加上康熙帝登基,大赦天下,有谢、孟二人力保周旋,终得门庭平安。 转眼三年已过,一切如故,春节刚刚过去的三月,一场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小雨过后清爽的风吹的人总是舒服,任凭有些微凉,但总让人心中欢快起来。 一切都是显得那么美好,一起又都无序的向前走着、望着、盼着,像风儿一样,到哪里去不知道,为了什么不清楚,又像蚂蚁一般,趴在地上忙碌着,奔跑着,又像这街上的行人一样,跑的,跳的,哭的,闹的,就这样存在着! 上官家族已不是原来的上官家族,虽然不是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但总是略显门可罗雀。一是上官青云不在人世,自然文人墨客来的少了,攀附之人就更少了,二是现在空有家宅,没了门庭,自然就少了富贵荣华之气。 但来得最多的还是孟府和谢府的人,或老爷,或夫人,或携子而来,或携女而至。 上官夫人自然窥得其中奥妙,上官青云遗信中说的明白,成就两家姻缘,兰儿交与谢府,细节却并未言明,只知道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就好。 夫人天生聪慧,禀赋过人,自然玲珑剔透,泰然处之,一边与孟府交往,一边与谢府周旋,同时督促上官宏儿读书习武,陪护上官兰儿读诗弄文。日子倒也清淡平和,只是无端会想起夫君上官青云,独自落泪。 康熙四年,这一日,早有孟府下人来报,孟义仁携夫人酉时前来,让下人们先带些一应之物,各种礼品,帮忙安置。府里上下自然也忙落起来,杀猪宰羊,准备夜宴,好不热闹。 夫人一看,今天的礼单颇为贵重,自然心中有数,并未推辞。 酉时刚到,孟府的三顶轿子便停到了上官府门前,上官宏和兰儿早已等候迎接,待轿子停定,即刻走上前去,行礼道:“侄儿(侄女)恭迎伯父伯母,伯父伯母万安!” 但见孟义仁风采依旧,面带春风,走上前来,双手分别扶起宏儿和兰儿:“哈哈哈哈,好好好,都好,都好,快起来,快起来。” 孟夫人对兰儿说,快来孩子,看看我带谁来陪你玩了。 原来是与孟夫人一同乘轿的孟阳,二人相识,又是世交,年龄相仿,自是欢喜。 后面还站着一个人,二八年纪,一身桃花素锦的衣服,多一分太肥,减一分嫌瘦;忒的好看的是,眉如弯月,目如涌泉,肌如凝脂,齿如珠粉,一点樱口下颌消,动起来百般的婀娜,万般的柔情,怎一个昭君从画中出来。 孟晴儿走上前来,双腮泛红,行礼道:“见过宏儿哥哥。” 众人一并穿过院落,走入中厅,上官夫人早已备好茶点等候。 一阵寒暄,好不亲热。 待到掌灯,众人纷纷落座,男子自孟义仁而左落座,女眷由于上官夫人寡居,是故自孟夫人而右落座。(因各朝代尊左右不同,唐宋尊左,元尊右,明清尊左,东方为左,西方为右。) 因为有这两个小娃娃,说话间热闹起来,晴儿随着两个孩子的嬉闹,渐渐也和她俩边吃边聊边教诲,三人倒也惬意得紧,间或瞥一眼宏儿。 这边两位夫人难得亲近,又都是剔透之人,一股脑儿的将府内之事拿来做谈资,什么养生汤啊,什么锦绣庄的绸缎好用啊,什么孩子厌学呀,等等等等,诸如此类。 上官少爷自然会拘谨些,毕竟是未来岳父大人,而且孟老爷生的仪表堂堂,不怒自威,自小时候变从内心惧怕些,尊敬些,自然变成了一问一答,不敢放肆,倒也不是他的本性,规矩自然要有的,总归没有错。 约半个多时辰,晴儿不多食,孩子们自然吃得也较快,早就拉着晴儿姐姐去院子里,看那月上柳梢头去了,两个孩子玩的不亦乐乎,晴儿倒似有了心思般陪着嬉闹。 酒宴用罢,茶点一应呈上,众人分别落座。 孟夫人面带笑意,徐徐开口:“嫂嫂,今天见到你们真是高兴,有些日子没有这么松快了,以后啊,定要多来叨扰嫂嫂,到时候可不要烦妹妹呦!” 上官夫人自然回道:“妹妹来,我盼的紧呢,我这一个人也不方便去看妹妹,定要常来的!” 孟夫人忙不迭的说:“就这样说定了嫂嫂,还有宏儿,平时功课不忙时也多去看看我们,自己家一样。”边说边转向上官宏。 孟义仁说道:“对了兄嫂,说起宏儿,我倒想起来,差点忘了今日有一重要之事要与兄嫂商议,您看晴儿可得您心意?!” 上官夫人何等聪慧,二人一番言语,倒不愧是夫妻,自然明白,说道:“叔叔,妹妹,此事应责于我,前些日子我还担心宏儿前程,可怜我不能与他周全,许是我想多了,怕你们为难,不知叔叔与妹妹意下如何!?” 上官夫人不愧饱读诗书,兰心蕙质,既将话头拿过来由自己提亲,又护住了孟家夫妻颜面,还说出自己的担心的缘由,就是怕孟家觉得上官府门庭不再,与孟府不门当户对,所以一直未提婚约之事。 孟义仁仿佛五官都舒展了许多,笑道:“我的兄嫂,我与上官兄情同手足,宏儿又是我看着长大,而且二人早有婚约,我若毁此事,怎对得起上官兄在天之灵,本心也会自责的,兄嫂,您多虑了呀”。 孟夫人也说道:“宏儿这孩子我喜欢,真真儿的喜欢,嫂嫂!您就定个好日子吧!” 上官夫人笑道:“叔叔、既然宏儿有福气,我自然求之不得呢!择良辰吉日,成此姻缘可好!” 说罢,众人皆笑了起来,徒留怔怔的宏儿红着脸一旁低着头。 第五章·遵父命道破玲珑图,蒙面人王府领命 男儿何不带吴钩, 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建功立业,拜相封侯,自古至今无数英雄豪杰、文人墨客趋之若鹜,只不过每个人在不同的时代选择了不同的路,走向了不同的境地。 五月的京城好不热闹,上官府少主上官宏迎娶孟府千金孟晴儿,以“京城三杰”的威望,达官显贵自然乐得添喜添福,上门装点,自不必说。 小夫妻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再加上互相欢喜,自是十分恩爱圆满,婚事顺利进行,并无枝节。 第二日,孟府,中厅。 正位坐着位衣着华贵的四十岁开外中年男子。气质脱俗,魁伟挺拔,浓眉虎眼,透着干练精明,沉稳老练却又让人感觉不得靠近,霸气十足却又笑容可鞠。正是孟府当家人,刑部侍郎孟义仁。 在孟义仁对面垂立一少年英俊,此人非别,正是上官府少主上官宏。但见他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谦谦君子温如玉,剑目如电射寒星,怎的又一个潘安宋玉! 当日孟义仁与上官青云狱中相见,上官青云告知玲珑图之事,为护宏儿周全,待宏儿成亲后,将玲珑图之所在告知与他。 一番寒暄之后,上官宏跪倒在地,便按上官青云生前交代之事一一说出:“岳父大人,尊先父命,于成婚后第二天将玲珑图所在禀告岳父大人,玲珑图纹在后背,先父让宏儿献图后一切听从岳父安排,辅佐岳父大人。” 说罢,解开衣衫,露出后背。一条青龙栩栩如生,仿佛就要从后背飞出去,冲上云霄,直奔九天。 孟义仁难掩激动之情,身子前倾,蹭的站了起来,靠近上官宏,双目紧盯后背上的玲珑图,上下打量。 忽的发觉失态,旋即调整过来,双目噙泪,仰天长叹:“上官兄,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歇了,放心去吧,我定不负兄之所托。如违背誓言,当如此剑。” 说罢,抽出佩剑,震成两段。 顿了顿,双手扶住上官宏双肩:“宏儿,好孩子,日后好好跟着为父和你谢叔父干,建功立业,成就天地。” 上官宏见此情形,不免深受感动,掉下眼泪。 上官青云狱中托孤孟义仁之时,只告知他玲珑图一事,并未言明玲珑图所在,孟义仁只知道在上官宏迎娶孟晴儿之后,会交与他,虽然有心理准备,也日夜相盼此事,但当他得知玲珑图就纹在上官宏后背,也为之一震,目光闪烁,颇为震惊。 即刻命机密之人拓下此图不说。 上官宏没有功名,虽其自幼饱读诗书,但随其父修习武功后,对江湖之事颇感兴趣。自幼,其父上官青云让其拜师于好友少林八大名僧之一,普贤大师,修习易筋经、金钟罩铁布衫,大力金刚指更是炉火纯青。 善使岳家枪,其父为其用精钢打造子母九龙枪,更是一绝,此枪共九段,精钢所制,玄铁为链,平时缠于腰间。触动机关,合为一体,枪尖寒光点点。 婚后,便在东城开了一家镖局,起名飞龙镖局。 北京城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之说,开在东城自然大户买卖多些。 因其岳父为刑部侍郎,自然官面上的许多生意会照顾于他。 在江湖上,因其父结交甚广,叔伯兄弟都会关照,生意自然平顺些。 小两口守着上官夫人和妹妹兰儿,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不惬意。 四王府,中厅,静谧。一人正襟危坐,雍容华贵,仪表堂堂,却又带着几分傲气、霸气和杀气,双目如电,双眉似剑,不怒自威。 下手边站立一人,蒙面,身材高大,魁伟,静等着吩咐。 四王爷叶布舒淡淡的说道:“你做的很好,此事若成,你是首功,此事不成,你是首罪。此事既然浮出水面,那就要水落石出,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四王爷顿了顿,凌厉的看了看蒙面人,接着说:“将此事做好,保你富贵!” 蒙面人声如洪钟:“谨尊王爷教诲,定不负王爷栽培”。起身慢慢退了下去。 四王爷又瞥了一眼蒙面人的背影,“来人。” 一人应声而入,三十五六岁,进入中厅,身材瘦小,五官端正,眼不大透着几分精明,言语间显出几分成熟。一看便知此人善于交际、协调与沟通。 他是王府大总管胡一可,旗人,自幼随王爷伴读,在王府长大,是王府的第二号人物,在王府就连一般的贝勒格格都要敬他三分,可以说是一言九鼎。 胡一可紧步上前打千:“王爷您有何吩咐”。 “老胡,盯住京城往来的重要人物和家眷,有风吹草动即刻回禀,另外派几个得力之人,留意京城有没有可疑之人出现,如果有先抓起来。记住了啊,此事重要!” 四王爷顿了顿,接着正言道:“对了,有一批江湖人士前来府上,你接应着点,让下人丫鬟婆子眼睛亮些,和善些,别没得丢了王府的气度,此事也重要,记住没老胡!” “记住了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胡一可应答着。 “下去吧”,四王爷叶布舒摆摆手,闭眼沉思。 第六章·大生意肥猪拱门,人身镖飞龙涉险 六月的京城也渐渐炎热起来,知了总是在人们最烦闷躁热的时候,很不合时宜的叫几声,仿佛在提醒这个世界,天很热! 但见走来一少年英俊,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谦谦君子温如玉,剑目如电射寒星,怎一个潘安宋玉可比。 此人非别,正是上官府少主、飞龙镖局东家上官宏。 今天,上官宏照例去到镖局,从来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镖局,站在门口,他仔细端详着。 乌黑发亮的双开丈五大门,镶嵌着两个对称的镖字,一块乌木匾额上写着烫金的四个大字“飞龙镖局”,两边青砖堆砌高墙向左右延伸出二十米,一边一个镖字,两只雄壮大石狮子摆在大门两旁镇守宅院,一边一杆杏旗上写着飞龙镖局,好不威风,好不阔气。 从门口进去,三进三出的院子,头道院子是年轻镖师们日常生活,练武之地,十余人,他们平时就是打杂跑腿;二道院子是一等镖师们日常练武办公生活之地,大概二十人;三进院就是平时上官宏办公谈事接待重要镖客的地方,而飞龙镖局的八大顶级镖头和四大宗师镖头均在此院,同时存放重要的镖银之类,等待出镖或来人取镖。 但对于上官宏而言,买卖多少不重要,平安无事才最好,他边走边看边漫无目的的胡乱琢磨。 大家就这样各自忙碌着,刚刚过了晌午,上官宏正和四大宗师镖头喝茶聊天,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小伙子跑了进来。 他一看,是小盛英,跟随四大宗师镖头之首的一平道人学艺五载。小伙子颇得一平道人喜欢,模样俊俏,头脑机灵,功夫又好,嘴儿又甜,待人接物得体,大家伙都挺喜欢,平时负责头进院子的一应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 赵子明鬼头鬼脑的说:“我给东家,各位爷道喜了,肥猪拱门啦嘿!” 只见其中一位,五十开外,身材高大约莫七尺开外,小眼睛不大冒着精光,童颜鹤发,仙风道骨,老者厉声喝道:“混账东西,好好说话!” 此人正是一平道人,当世四大剑侠之一郑一平。 一平道人学艺武当二十余载,武当派第二号人物,内功甚是了得,武当心法九转玄丹练的出神入化,八卦太极掌登峰造极,手中使得一手青龙剑法,名震江湖。 因时局动荡不安,没有什么供养,饮食困难,便下山云游四方,与上官青云私交数年,感情颇深,近年一直受上官青云恩惠,之后又被上官宏请来,奉为上宾,给飞龙镖局掌舵。 盛英一看师傅,缩缩脖,吐了吐舌头:“您别急呀师傅,东家,来买卖啦,雇主拿了三千两银票,说是定金,要咱们押一次人身回环镖。!” 回环镖顾名思义,就是去一趟,回来再压一趟。 一平道人看了看上官宏和众人,说道:“请!” 片刻功夫,进来一女子,二八年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俏丽如三春之桃,秀丽似九秋之菊,眉入云鬓目含情,腮凝新荔口似樱,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怎一个西子出画! 女子进来看了看上官宏,又看了看其他人,抱拳道:“各位,有礼了!”声音脆如银铃,黄莺出谷一般。 “还礼姑娘!”一平道人边说边指向一把椅子,“姑娘请落坐,敢问姑娘芳名,保的什么镖,镖底多少,走什么镖,是威武镖还是仁义镖,亦或是哑镖!” “各位,我叫若冰,要到云南谈笔生意,走哑镖。 保的是人身镖,我和一个丫鬟,平安回来后再付五千两,去云南。 镖底我也不要白纸黑字,就是你们整个镖局和每一个人的性命,因为失了镖,会有人取你们性命出气。 有一个要求就是你们东家必须陪镖,那样的话,你们可能还能派几个顶尖高手。” 姑娘说罢,端起茶水,浅浅而饮。 走镖分威武镖、仁义镖和哑镖,走哑镖一般都是极为贵重之物或人,要求最高,难度和风险最大,当然收入也可观。 陪镖是因为有极贵重之物或人,以示镖局与所保之镖同生死。人身镖顾名思义,就是保活人了。 一平道人起身:“好,若冰姑娘,你所托之事我等已经知晓,可否容我们商议一下,姑娘可否将府邸告知,我们接与不接,都会在明日午时之前回禀姑娘。” 若冰姑娘放下茶杯,浅笑嫣然:“素闻飞龙镖局聚有武林众多高手,更有四大宗师镖头,怎么,这会子倒没了底气,让人好不小看!”说罢,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这一下把众人挤兑的可不轻,可把小盛英气坏了,操着一口天津老家话:“哎呀呀,你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这嘴可够厉害的啊。 哎我说东家,师傅,各位师叔,咱们可别缩脖啊,这可要是传出去,咱们镖局名声扫地,无法在京城立足啊。东家您倒是说句话呀。” 上官宏和大家自然想到这一层,但更为担心的,就是此事绝不可能如此简单,其中风险巨大,不接,钱没拿到是小事,丢了名声是大。 他看了一眼四大宗师以示询问,一平道人点点头,其他三人也都表示同意。 “好,哈哈哈哈,若冰姑娘,这镖我们接了,不过有个要求,路上您这脾气可要收着点!”上官宏抿着嘴看着她。 小盛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若冰姑娘并未发作:“好,三日之后,正阳门外。人多扎眼,三五即可。” 说罢,将银票放在茶桌之上,“告辞!”旋即离去,小盛英也随着送将出去。 众人商议半晌,最后决定,上官宏、一平道人、四大宗师镖头之一的普贤大师和小盛英一同前去。同时,让八大镖头中的四大镖头暗中接应,小盛英能够做跑腿打尖探路之事,人够机灵勤快,众人也方便。 普贤大师乃少林八大名僧之一,因为战乱,还俗回京,与上官青云和一平大师交好,上官宏授业恩师。是故也到镖局坐镇,习得少林童子功金钟罩铁布衫,大力金刚指独步武林,功夫不在一平道人之下。 跟随前去的四镖头,大龙、二熊、白猿、黑虎四兄弟,自幼少林学艺,无依无靠,跟随普贤和尚一起还俗回京,深得普贤真传,各个身怀绝技,忠心耿耿。 事情定下来,剩下三天时间,大家各自处理事情,交代镖局事务,一应物品准备妥当。 三天的时间里,上官宏逐一拜别孟府、谢府,然后就是陪母亲说说话。 上官夫人哪舍得孩子出去,二十岁上官宏便要顶门立户,孩子从来不说苦,做娘亲的心疼,几次洒泪,但她是开明通透之人,知道孩子早晚要历练世事,倒也不阻拦,只是叮嘱万事小心种种之类。 孟晴儿可就舍不得了,成亲几日便要分别数月,自是几番恩爱。 此间无话。 第七章·扬鞭催马真定府,灵儿盛英添生趣 是日午时,正阳门。 正阳门俗称前门、前门楼子、大前门、丽正门,明清两朝北京内城的正南门,建于永乐十七年,京师九门之一,高耸入云,颇为雄壮。 用罢午膳,上官宏一行四人便早早在正阳门等候,存好马匹,寻得一茶楼外阴凉处喝茶。 太阳越发的毒辣,一缕风丝都舍不得给人们,街上各色人等行人商贾,或悠哉躲在铺内,或寻一阴凉处闲聊,或无精打采的走着,交杂着各种有气无力的叫卖声,确实也让人提不起精神来,倒有些小孩童,玩耍之意远远压住了烈日炎炎,肆意打闹嬉戏着。 小盛英操着满口天津话,往上官宏处挪了挪,嬉皮笑脸的说:“哎,东家,你老说说,那小妞到底什么来路,出手忒阔。 不过我不是吹啊东家,虽然我活这么大没有见过三千两银票,但她还真没有把我唬住我跟你老说。 我当时就想,再怎么说,咱是飞龙镖局,我也不能跌了份儿,给师傅丢人,让东家现眼,您老说我还行吧。” 说罢又看了一眼他师傅一平道人和普贤大师,求得认可。 他这满嘴的天津口音,连珠炮似的一阵说,倒把其余三人逗得哈哈大笑。 上官宏说道:“是啊是啊,我看盛英说的没错,当时啊,还真是定得住,不过呀,就是慌慌张张匆匆忙忙跑进来,喊着‘东家、师傅,我给各位道喜啦,肥猪拱门!’哈哈哈哈。” 上官宏说到后来半句,学着盛英的口音,引得旁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盛英摸了后脑,嘿嘿一笑:“我那不是替您老高兴嘛,您瞧您几位笑得!” 一平道人笑着看了看他,转向上官宏说道:“盛英有一点说的极是,那便是弄清她们的底细,路上必有凶险,否则,那姑娘如此心高气傲,怎会轻易服输,更不会托镖,其中必有隐情。” 上官宏说道:“师伯说的极是,我等必加倍小心。” 接着,上官宏顿了顿,转向盛英笑着说:“查清底细,弄清目的这等要事,就交给你了啊盛英,” 盛英吐了吐舌头,拍拍胸脯:“东家,您老算说对了,交给我保准没错,不过,话说回来啊,那若冰姑娘可真够厉害的哈”。 几人又是一番大笑。 正说着,只见两人骑马从前门而来,为首一人二八年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又有几分傲气和富贵之气。 非是别人,正是若冰姑娘,今天一匹红鬃良驹,一顶黑宽边、棕底色瓜皮便帽,刺绣精美,顶尖上嵌着一颗红宝石,身着浅灰蜀锦的长衫,上绣浅色梅花点缀,腰束墨菊玉带,左手边佩剑,一块儿麒麟玉挂腰间,好一副俊俏的女扮男儿装。 即便如此,眼角眉梢也藏不住倾国之色。俏丽如三春之桃,秀丽似九秋之菊,眉入云鬓目含情,腮凝新荔口似樱,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似凤归山。 马后随着一匹白马,上坐一女扮男装之人,是若冰的贴身丫鬟灵儿,年龄与之相仿,模样俏丽清新,倒也有几分脱俗气质。 两人坐下,几人寒暄几句,一平道人将路线讲于她二人。出京城,经直隶真定府、大名府,河南开封,湖广,四川成都府,经云南胜境关,直达云南境内。出去人吃马睡,晌午和夜间不行路,顺利的话,大概一月余即到。 未作耽搁,几人便出得城去,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百里开外的客栈。 就在此刻,众人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一双眼睛,正在暗处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路上遇到市镇就走走停停,逢野外官路,便策马扬鞭疾驰,偶尔聊几句,倒也熟络起来,就是这主仆二人的嘴真是厉害,稍不留神,即刻中招受伤。上官宏还好些,小盛英哪里逗得过这主仆两位,吃了不少嘴亏。倒也有趣。 上官宏和盛英在前,一平道人和普贤大师断后,护得若冰和灵儿在中间,因所乘均是上好良驹,马儿脚程上好,倒是担心二位姑娘身体吃不消,便于百里外途径的涿州寻一驿站,暂时休息片刻,点了一壶茶水配点心瓜子,让伙计松松马鞍、喂喂精料。 上官宏上前询问:“若冰姑娘,身体可吃得消,如有不便,我们脚程放慢些。” 若冰姑娘倔强的嘴角轻轻上扬,微微一笑:“多谢公子美意,我倒觉得应该让两位前辈在前,你俩断后!你觉得呢灵儿。”说罢和灵儿相视,咯咯咯的笑起来。 小盛英忙问道:“这是为何,不是都一样吗?” 灵儿给了他一个甜美可爱的似笑非笑:“笨蛋,当然不一样了,你俩应该到后面断后,前面的人跑得快些也没事,你们掉了队还能追上,那样两位前辈和我们就能跑快些啦!明白了吗?” 说罢还挑衅的冲小盛英点了点头:“脑子是个好东西!”说罢,连着两位前辈,众人都笑了起来。 上官宏心说好厉害的一对儿主仆,倒也不计较,付之一笑,剩下灵儿和盛英斗嘴。 片刻,众人皆收拾停当,继续赶路,这一程,上官宏和小盛英鞭子便抽的紧一些,一路飞驰,少作停留,两位姑娘倒有些吃力,此刻小盛英便不失时机的打趣一番,找补一些口舌回来,两人逗嘴倒也赶走不少无聊,平添一些生趣。 第八章·恶衙内客栈撒欢,上官宏路见不平 傍晚,眼见村落炊烟袅袅,暮色将近,众人便紧行一番,赶在天黑之前,到了真定府。 自古就有“花花真定府,锦绣太原城”的美誉。真定府就是今天河北石家庄正定,彼时是一个全国出名的大城池,与北京、保定并称“北方三雄镇”。雍正年间,为避胤禛之音讳,改名正定。 问人寻得一间上好客栈,客栈名为“迎宾客栈”,看上去不错。 早有小二迎了出来:“来了几位爷,敢问,爷们一共几位,是住店还是吃饭呐。” 小盛英收起笑容,满口天津味儿拿腔拿调:“哎我说小二,一共就在这儿站着几个人,偷懒的套话不少你。 我们住店,找三间紧挨的上好的客房,再弄一桌上好的酒菜,还有将爷们的马匹伺候好”。 小二一听,明白几位客官都是常走江湖的明眼人,更不敢怠慢,朝里面喊道:“六位大爷,上好的天地人三才客房,外加一桌上好酒菜,六匹骏马,来人伺候嘞!爷们里边儿请!” 拉着长音,里面出来几人接过马匹,小二带着众人往里走,里面一应人等连忙张罗着客房和吃食。 客栈是两层两出的院子,前院存放马匹车辆,一进里面是酒楼,古朴典雅,用料讲究,装修奢华,一楼大厅,二楼雅间,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行酒划拳打令,很是热闹,看来生意不错; 二进院是客房,天井里置办些花鸟鱼虫石桌,倒也别致,安排了三间客房,名为“天地人三才间”,即天字号、地字号和人字号,敞亮,位置好,安静。 两位姑娘天字间在中间,上官宏和盛英地字间在左边,一平道人和普贤大师人字间在右边。 各自梳洗路上仆仆风尘完毕,小二伺候着前往雅间“紫烟阁”用饭。 满桌的饭菜佳肴美酒,经小二一旁介绍一番,有素有荤,什么这是小店特色翻江倒海鱼,那是飞檐走壁兔,凡此种种。 本就一路颠簸,再加上夏日时长,肚子早就咕咕直叫,经小二一介绍,小盛英嘿嘿一笑:“哎你个小二,小嘴儿比我还能说呢嘿,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让你勾出来了,不错不错,安排周全,自有赏赐!” 几个散碎银子,递与小二手中,笑道:“好生留意伺候几位爷,少不了你的好处,来,拿着!退下吧。”小二欢天喜地退了下去。 古时候出门在外讲究这个,有排面,局气,与人方便,自己也方便。别看小盛英年纪不大,却十分老练。 上官宏见已安排妥当,端起酒杯道:“若冰姑娘,灵儿姑娘,师傅师伯,盛英,各位舟车劳顿,辛苦大家,请满饮此杯!” 若冰姑娘是见过世面的女子,没有那些扭捏作态,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毫不含糊! 几人杯觥交错,或浅尝辄止,或一饮而尽,饭菜入口,随心所欲,好不惬意! 哪曾想,好好一顿大餐,本想得闲松快松快,却遇上一件恶事! 约莫一个时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各人饱肚肥囊,只待进食一些鲜汤美味,便各自安歇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二楼不远处雅间传来打砸东西的声音和哭泣之声,乱成一团。 紧接着便听得一男子粗声大呼道:“不要脸的东西。爷今天心情好,多给你几个赏钱,让你陪爷坐下喝两杯,竟敢推辞,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耳听得几个巴掌作响。 紧接着,便听到店小二立刻就跑了上来,陪着一百个小心,送着一百个万福,临了,一顿臭骂,说他是低贱的下人,哪有脸面替人说和。 一顿打骂出去,经过紫烟阁雅间,就被叫了进来,上官宏问了问详细情况。小二捂着脸,眼里噙着泪,说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一一讲与众人听。 原来,在那雅间吃饭的,是真定府有名的恶少和几个狐朋狗友以及家丁,名叫李天霸,而立之年,开赌场和典当生意。 其姐姐嫁给县令张士诚,因有所倚仗,横行乡里,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百姓苦不堪言。告又告不赢,反而会遭到迫害,所以李天霸为害乡里,无法无天。 受欺辱的是张老汉和女儿张翠花,靠卖词唱曲为生,今天李天霸几杯酒下肚,在唱曲之时非要让张翠花坐在腿上,陪他边唱边喝,张不从,一番打骂,还说要纳其为妾,今日洞房,一直打骂张老汉,要打到张翠花从了为止。 听到这里,上官宏那也是个有血性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大手一摆厉喝一声:“别说了,盛英,给赏钱!”小二得了赏钱退了出去。 上官宏这边真是气炸连肝肺,啐碎口中牙:“若冰姑娘,你俩好生待在房间,我倒要会会这恶奴!” “慢,”一平道人忙说:“东家,我等是护镖而来,莫要冲动。” 姜还是老的辣,一提醒了东家,二也看看若冰姑娘的反应。 若冰姑娘早就气得脸色苍白,强按下怒火,言道:“蒙面,打狗,打得他娘认不出为止。” 说时迟那时快,四人蒙好面,拿家伙什,直奔李天霸雅间,恶霸哪里是对手,还没有来得及发狠,但听得“噼里,啪啦,噔,嗒,哎呦,妈呀,啊,哎呦呦,疼死我了……”不绝于耳,此起彼伏,渐渐消失,没了动静,昏厥过去。 楼上楼下有胆大的和客栈伙计老板,盛英高声道:“哎都听着,我等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侠客做事儿呢就是不留名姓,是故蒙面而为。”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他接着说:“里面几个恶霸罪有应得,强抢民女,欺辱百姓,醒来必找证人,汝等还不散去,还等着吃席不成”。 一听这话片刻间人们全部散去,谁愿意帮李天霸指认做证啊,再说这几位大爷都蒙着面,自己做证说不清楚就得挨一顿收拾。 几人这才带张老汉父女回到雅间,给了他们五十两纹银,告诉他们立刻回家,收拾细软,连夜雇车逃命去吧。 要不说盛英这小子鬼呢,跑到恶霸雅间,搜罗一些金银,一并交给张老汉父女,还给李天霸等人补了一顿拳脚,捆了起来,估计一晚上是醒不过来喽! 又告诉伙计把老板叫来,给了五十两纹银,告诉他们雇辆车,随着他一起将李天霸几人装麻袋扔到城外,叮嘱小二、老板,再有人问起一概不知,老板都快吓死了,唯唯诺诺,怎敢不听。 待一切妥当,盛英这才回来复命,添油加醋,好不气人,众人虽然被李天霸搅了雅兴,但此事办的随心,好不痛快。各自回房歇息,一夜无话。 哪料想,众人以为平安无事,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九章·陷死局扑朔迷离,孔若冰实情相告 隔日寅时,东方见白。 店小二例行一天事物,待到打开店门,吓得魂不附体。 只见两人吊在店门外,非是别人,正是那张老汉父女,死相极为难看,早已死透。 店小二妈呀一声,飞奔店内送信,不多时,掌柜的带着伙计出来,将张老汉父女解下,挪到院内。命人报官,处理善后自不必细说。 单说上官宏几人得了信儿,一个个咬牙切齿。知道必是李天霸一伙所为,但没有证据,此种情形下,若冰姑娘表示,不必着急赶路,一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除掉李天霸,众人表示赞同。 当下决定,一平道人带着盛英前去摸清李天霸几人情形,晌午返回禀报,李天霸在家养伤,并未发现异常。 于是众人夜探李宅,凭一平道人和普贤大师的身手,对付李天霸众人,绰绰有余,其余几人留下,在雅间等候消息。 入夜,掌灯,李宅,灯火通明,烛光摇曳,却又显得寂静而诡秘。 李家灭门,一门十六口全部惨死,无一生还。 一平道人和普贤大师不寒而栗,两人懵了,事情超出预料,知道并非久留之地,事关重大,赶紧返回客栈。 刚回到雅间,推门一看,又懵了,心说大事不好! 屋内空无一人,桌上一张字条几个字,“找人到真定府衙门”,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可急坏了两个人,镖没了,保镖的让劫了,关键是上官宏乃上官青云之子,连少东家都没有护住,怎么对得起上官一门。 二人连夜探访真定府县衙,结果刚到真定府县衙,县令张士诚一家十口也被灭,处处被人抢先,了无痕迹,什么也查不出来,二人知道陷入极大危局,急的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西山,位于真定府西部十里不远处,风景秀丽,风光秀丽。 夜,西山小院,中厅,一高一瘦,蒙面。 高蒙面人声如洪钟,说道:“师弟,宗主命你我二人操纵此事,费尽周章,若不是你用调虎离山之计,尚不易得手,那两个和尚老道,可是厉害得很。” 瘦蒙面人干笑道:“还是师兄的迷魂散与众不同,让人毫无防备,神不知鬼不觉。这下我们立功了,第一站就截住他们。”说罢,二人哈哈哈大笑。 高蒙面人说:“我已命人禀报宗主,宗主命你我设法得知公主此去云南之目的和计划。可又不能对公主用刑,这可怎么办。” 瘦蒙面人扯着沙哑的嗓子笑道:“还有俩,没有说他俩不能用刑,哈哈哈。” 自从被抓之后一连几日,每天上官宏、若冰姑娘和盛英都会带去刑房审讯,每天都会将上官宏和盛英毒打一番,然后带回,每次只问若冰姑娘是干什么的,干什么去,每日毒打上官宏和盛英,看得若冰好生不忍。 这日,盛英实在气不过,,说道:“哎我说几位,先等一下啊,我想问问为嘛老打我们俩,哎我就想知道为嘛就打我俩!”也无人理他,一顿拳脚皮鞭。 深夜,牢房。 狱卒已回营,若冰姑娘轻轻唤起上官宏:“上官公子,你还好吗?对不起,让你们受我连累。” 上官宏笑道:“无妨,若冰姑娘不必担心。” 这时小盛英急道:“若冰姑娘,东家,不是无妨,啊,也不是有妨,几下拳脚没什么,我就想知道为嘛就打我俩,这也太气人了。” 灵儿姑娘瞪了盛英一眼:“连我们小姐一起打是不是你就平衡了?” 盛英连忙说:“灵儿姑娘,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这里面一定有事。” 若冰姑娘说:“上官公子,盛英,我信你们。从在我踏进你们镖局的前一个月开始,就已了解公子宅心仁厚,文武双全,乐善好施,才智出众,时至今日我若再不将实情相告,有愧于心,更有负公子一片赤心。” 紧接着,上官宏听到了他出生以来最为震动的惊天秘密。 “此事由我而起,我是当今孝庄太皇太后义女、顺治爷亲封和硕公主,生父定南王孔有德,我自幼由孝庄太皇太后抚养成人。” 上官宏与盛英听完,忙跪倒施礼。 那是公主,在清朝,对盛英和上官宏来说就是天,就是人中龙凤,怎敢不敬。 盛英没心没肺的咧着嘴:“哎呀我说公主,您老藏的够深的,这回我明白为什么只打我俩了嘿!” 若冰姑娘接着又说道“近日,皇帝因宫中一失窃案,偶然得知四王爷叶布舒涉三件大事,也与你上官一门有关,命我彻查。 第一件是叶布舒培植秘密势力,名叫“无面迷宗”,其宗主从不露真面目,几乎无人得见,门徒遍布朝野,供之驱使,为其铲除异己,做事极为狠辣与严密。 第二件就是有闻四王爷叶布舒私下与吴三桂相交,有谋逆之嫌,但无确凿证据。 因我与吴三桂有私交,故命我秘密前往云南,安抚吴三桂,清查四王爷,断其与吴三桂之联系! 第三件事就是叶布舒掌握有关大明宝藏秘闻,传说崇祯皇帝留下宝藏,得之富可敌国,但时至今日,没有任何端倪得知有谁得到宝藏。当年上官大人就是因为卷入其中,被小人告发给叶布舒,定下文字狱构陷致死。当今圣上对宝藏并不垂涎,只是担心被人得到后用作兵事。所以才会找到你与我同行,当然也因公子资质卓绝,颇为皇帝看中。 囚禁你我之事必为四王爷叶布舒指使,他现在羽翼未丰,不敢造次,也不清楚我们此行目的,所以试图阻拦,想弄清云南之行是否不利于他,担心他的“无面迷宗”丑事败露! ”另外,日后还是叫我若冰姑娘,只是身负三重重任,还请上官公子原谅之前未能直言相告,希望今后你能助我。” 第十章·上官宏计救众人,孔若冰命悬一线 上官宏听罢,如晴天炸雷响彻耳边,先惊后喜,惊的是此事竟涉及政事如此之深,四王府建立“无面迷宗”,前明皇帝身后无尽宝藏,四王爷意欲勾结吴三桂。 喜的是,一,若冰姑娘能够坦诚相待,说出皇家秘事,二,知道了她的身份,增加了信任,三,解开了多年压在心头的关于父亲的种种事情,得知陷害父亲的大仇家,四,了解了“无面迷宗”这一神秘组织的存在。 “若冰姑娘不必客气。你如此信任,抛开为你护镖不说,若公主不嫌弃,可以把我当朋友。”上官宏发自肺腑的说。 “甚好,那今日起我们便是朋友,你们还是叫我若冰姑娘吧!”若冰姑娘第一次露出属于她这个年龄的灿烂,毕竟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宫中除了争斗,并无感情可言。 上官宏也心生高兴,灵儿和盛英也跟着高兴,上官宏接着说:“先解决眼前之事,我们现在基本可以断定,囚禁我们的必是无面迷宗,他们的图谋就是获悉若冰姑娘前去云南之目的,而且他们目前不敢对你动手,这就是我们的生机。 首要之事便是从此间脱身,我已有脱身之法,明日自见分晓”。 盛英凑过来,嘿嘿一笑:“东家,您老就给我们说说呗!” 灵儿也笑着说:“是啊是啊,给我们说说!” “好吧,首先我们所处之地应为山野。你们看,地面和墙壁都比一般的地牢潮湿,甚至有水珠渗出,虽然现在是夏天,雨水充足,但是只有山上才会如此渗出,这是其一。 其二,我们在最底层,刑房在上边一层,空间不大,说明造此地牢极为艰难,而且真定府石山较多,所以更能确定是在山上。 其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每次刑讯或送饭,蒙面人的脚底都会粘有特别的山石土粒。所以,我们必然在山上,而且更能说明这所宅院不大。” 众人点点头,上官宏接着说:“他们最多八九人,因为给我们送饭和看管我们的就是固定的两个人,他俩鞋子大小不一样; 每次有四人掌刑,两个专门负责打我和盛英,两人身形虽然相似,但身材健硕,眼神凶狠; 另外两人是他们的头领,一高一瘦,眼神精明而且狡黠,每次直接回自己房间; 而两个爪牙每次都会和两个看管之人在门外攀谈,然后再回房间,内容听不清,但这几天基本能够分辨出来,应该就是四人; 最多再有一两人做些闲事,就更不足为虑,所以他们应该最多七八人,用蒙汗药这一点足以说明他们并非武林高手。” 说罢,众人表示赞许。之后上官宏叮嘱大家如此这般,足以脱身。 自此,若冰姑娘再看上官宏,仿佛多了一丝涟漪。 上官宏内心久久不能平复。他一定要揭开关于父亲当年之事,找到告密之人,扳倒四王爷,眼前需要清楚“无相迷宗”到底是什么样的组织,护卫若冰姑娘前去云南完成使命……,突然太多太多事情要做,他还要保护好母亲和晴儿,父亲为何让我等到婚后第一天,方把玲珑图告诉岳父大人,就这样胡思乱想的睡着了。 次日,一切如故。打翻送饭之人后,将其拉入栏杆内靠墙而卧,盛英换上蒙面黑衣,来到地牢内门,叩门,看门的蒙面人通过门上小窗一看牢内众人皆在,旋即打开铁门。开门之后,盛英一个箭步冲上去,左腿抵住蒙面人小腹,一招得陇望蜀,直取对方咽喉,可怜那蒙面人连哼都没有来得及,便魂归西去。 上官宏换上蒙面黑衣,与盛英坐在固定的两把椅子上,若冰灵儿藏于通往外面的大门两旁,待四人进来一击而中。 约莫不大功夫,四个蒙面人有说有笑叩门而入。两个蒙面壮汉先进来走在前面,上官宏和盛英二话不说,直接使出杀招,顷刻间两人毙命呜呼,一高一瘦蒙面人哎呀一声,大叫不好,与二人战在一起。 盛英对上了高蒙面人,上官宏与瘦蒙面人纠缠,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盛英心说不好,这高蒙面人武功不俗,不容多想,边打边拉着长音说:“哎嘿,这个黑大个可厉害呀,留神了!” 是何意,说与上官宏听,告诉东家,这个大个子难缠,一边打嘴里不闲着:“我说黑大个子,你叫什么,成亲了吗,你咋长这么高,你平时吃什么!” 高个蒙面人心说这家伙嘴怎么这么碎,怎么这么多废话,要你小命,看掌吧。两人战在一旁。 这边上官宏直接使出少林绝学-大力金刚指。 上官宏平时文弱书生一样,打起仗来霸气十足,宛如一位杀神,杀气腾腾,眼神凌厉,手底下功夫可不含糊,跟随普贤大师苦学正宗少林功夫,尽得真传,不畏严寒酷暑,日夜不辍。 徒弟是真学,师傅是真教,再加上上官宏天资聪慧,禀赋过人,只五年功夫便将普贤大师一生少林绝学易筋经和大力金刚指练的出神入化炉火纯青,内外兼修,易筋经内功纯正,大力金刚指断钢挫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瘦蒙面人在上官宏面前走了三五个照面,被上官宏抓住破绽,一招长虹贯日,以指为剑,直奔瘦蒙面人哽嗓,又快又准又狠,顷刻间瘦蒙面人气绝身亡。 正在此时,眼见盛英被抓住破绽,高个蒙面人一掌直奔盛英天门,一掌下去非死即伤,登时毙命。 上官宏不及细想,只得围魏救赵,照着高个子蒙面人后背就是一招金刚渡劫,一指化十指,十指化无影,高个蒙面人不敢大意急忙向右首闪出,只见指影飘过左肩,但听咔吧一声,骨断筋折,左膀立时残废,大力金刚指名不虚传。 一看大势已去,大叫一声师弟,无心恋战,佯攻一招,冲着若冰姑娘甩出一镖,夺门而出,唰唰唰钻入山林不见。 若冰姑娘躲闪不及,右肩受伤,应声倒地,立刻昏迷不醒,脸色发暗。 众人赶忙上前,惊出一身冷汗,毒镖!!! 第十一章·无面宗主现王府,嵩山少林清恶毒 孔若冰受伤倒地,众人大惊,上官宏赶忙封住穴道止血,防止毒气攻心,背起若冰姑娘,半步不敢耽搁,直奔真定府。 回到客栈,正值晌午,一平道人和普贤大师见众人返回,看此情形,不及询问所发生之事,一平道人赶忙拿出一颗纯元丹,用水使其服下,盛英请了大夫,处理伤口,留下灵儿服侍,众人退了出来。 两厢将近日所发生之事互相告知,不由得感到“无面迷宗”狠毒无比,此间事情极为凶险。 普贤大师说道:“近日所发生之事和若冰姑娘所说之秘事事关重大,我等务必守口如瓶,切不可道于外人。 若冰姑娘脉象微弱,所中之毒,极为罕见,虽不致命,但终不能除去恶根,耽搁时日,性命终会不堪其扰。 以我之见,速去嵩山,我即刻修书一封,盛英先行一步,早做安排,请我掌门师兄普渡为其洗髓,方可化解此毒。” 众人一致赞成,雇好车马,立时启程,直奔中岳嵩山,灵儿负责车内照看。 京城,四王府,掌灯,中厅。 烛光摇曳闪挪,二奸密谋恶策。 叶布舒正襟危坐,雍容华贵,仪表堂堂,却又带着几分傲气、霸气和杀气,双目如电,双眉似剑,不怒自威。 下坐一人,蒙面,身材高大,魁伟,一双鹰眼。 只见叶布舒怒道:“蠢材,一帮蠢材,险些坏了本王大事,那些无用的东西,什么没有得到,反倒做出如此大案,还伤了公主,她可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心头肉,她死了,你都要陪葬,气煞我也! 我早已言明,不可用强,太后培养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摧毁意志,要智取,这一点很重要。 不过,她去云南能翻起什么浪,走走形式。小皇帝年幼,但太皇太后已有所疑心,此事先放一边,否则你我功败垂成! 好了,莫总刀光剑影、打打杀杀,学会掌控,对官员的掌控更重要,不要忘了这才是你我建立无面迷宗的宗旨。 无面迷宗自建立三年来,已初具规模,你身为宗主,接下来要淬炼无面迷宗,使其更加完善、精悍才是。” 无面迷宗宗主道:“谨遵王爷吩咐,属下正有一计策可使,请王爷定夺。如此这般,定收奇效。” 无面迷宗宗主将其计策和盘托出,颇得四王爷心意。 嵩山,少林寺,禅房。 山衣草屐染莓苔,双眼犹慵向俗开。 若比吾师居世上,何如野客卧岩隈? 才闻锡杖离三楚,又说随缘向五台。 乘醉吟诗问禅理,为谁须去为谁来? 普贤、一平道人、上官宏、盛英盘膝而坐,但见最上首盘膝而坐一人,此人正是嵩山少林寺住持,少林八大名僧之首,普渡大师。慈眉善目,鼻方嘴阔,两耳垂肩,身大体宽。口中吟诵: 佛法广大无界边, 昌静登堂有慧根, 久有皈依世尊志, 传承广大渡世人。 上官宏开口道:多谢师伯赠语,同时也多谢师伯不顾耗损,解救若冰姑娘。” “宏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必多言!”普渡大师说。 这时,普贤开口道:“各位可能不知,为人洗髓排毒乃我少林千载绝学,当今世上会此绝学者,只师兄一人。当年师傅将洗髓经与易筋经分别传于师兄与我二人,师兄的内功心法已练至炉火纯青,登峰造极!我之易筋经火候不及师兄一二!” 普渡大师看了普贤一眼:“师弟,莫要哄逗师兄,是否想打我洗髓经的主意,你资质略差,师傅早有定论。” 说得普贤大师和众人哈哈大笑。 约三十日,到达嵩山少林,普渡早就安排妥当,若冰姑娘也得以救治,在山下别院修养几日便可恢复。众人则在此论道,说是论道,实则问道,遇高人不可交臂失之。 “不过近日却有一事,颇让老衲起疑,百思不得其解。”普渡便将近日发生之怪事说与众人。 嵩山少林寺因坐落在河南登封少室山丛林之中而得名,因与洛阳城遥遥相望,是故宾客络绎不绝,香火尚佳。 只是近日,香火日下,听闻洛阳城郊一所道馆,取名“凌云观”,香火日盛,汴、洛两地达官显贵、商贾大户皆闻名而至。以前并未听闻洛阳还有庙宇如此有德,老衲询问过曾前去的富贵香客,都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上官宏聪明绝顶,恰好闲来无事,眼珠一转:“世事皆有本因,无故只出祸害,此间必有蹊跷,盛英随我一探究竟。不知各位前辈意下如何?” 第十二章·上官宏三探凌云,得究竟别有洞天 抛低凡尘缭绕事,相思苦,已白头,多少月如钩。 看尽繁花怀抱枝,日月消,早落地,几多秋归去。 次日清晨,看过若冰姑娘安好,上官宏盛英二人直奔洛阳,路上未做耽搁。一个时辰不到,便抵达名都洛阳。 洛阳,号“九朝古都”,是为多也。自夏朝始,先后商、西周、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唐、后梁、后唐、后晋等十三个朝代在此建都,乃建都最早,朝代最多,历史最久之都城。 二人沿路问询,因凌云观近日声名大噪,倒也不难寻见。但见: 繁花似锦环绕, 红墙碧瓦装点。 香客熙熙攘攘, 多少名利其间。 抬头一张大红匾额,上写“凌云观”,香客男男女女或独来独往,或三五成群,或求姻缘,或求富贵,或盼平安,或盼子嗣,或本地,或他乡,总之一副痴男怨女名利众生相。 道观不小,但并无特别之处,布局置阁倒也清心。许是离洛阳城比较近,便利些,是故来的人多些吧,但让上官宏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本地香客多些倒也不怪,便是外地香客似也络绎不绝,终究让人摸不到头脑。 随着人们前行,三进院落月牙门处,两个道童两张桌椅,凡欲前行者,皆须落下姓、身份、住处,不受额外香火,且因人而异发拜贴,可凭拜贴夜访本寺著名的仙师,偶有没有拿到拜贴的香客问之原因,道童只说“无为,自然”。 他二人也依例写下“少林别院、镖师、北京”,道童看了他俩一眼,未给一物。 这让他俩人又气又笑,怎一个无可奈何形容。没有办法,二人继续转着,观内栽种了一些石榴,荷花之类,正是花开时节,倒也满香扑鼻,但总觉太花哨了一些。 盛英嘿嘿一笑:“东家,您看我们好像白跑一趟嘿,也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刚刚建成,人们觉得新奇。 您看我活二十来年,没见过庙院还发拜贴,最让人可发一笑的,就是好像咱还没有这身份!” 上官宏道:“盛英,我总觉得有点奇怪,但却说不上来。你不觉得吗? 盛英道:“我倒是没有觉得奇怪,是不是少林寺香火不盛,普渡大师心生妒忌呢?” 上官宏瞪了他一眼:“甚是胡说!普渡大师不惜耗费自身功力,为若冰姑娘排毒洗髓,怎能在乎金银钱财这等俗物,你呀,己心度人了盛英”。 盛英道“东家说的极是,既然凌云观没有发现特别之处,我们是否返回?” 上官宏说道:“不急,走,日已中天,我们先寻一处吃食。 盛英,你没有发现吗,凌云观发拜贴就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二人边骑马边分析此间事情。 不多时,找到一处酒楼,坐下歇息,弄些酒菜,二人吃将起来。 一边吃两人一边琢磨着,盛英道:“东家,您说也是啊,这凌云观离洛阳城比较近,是故本地来的人多些吧,这倒正常; 但本地香客多些倒也不怪,倒是外地香客,不到古刹少林,偏偏也到这里上香,着实让人奇怪。” 等过了晌午,二人酒足饭饱,歇息片刻,上官宏告诉盛英,嘱咐他如此这般,盛英连连点头。 上官宏盛英再次来到白云观,到两个小道童处,重新写下“商贾、北京、甄士阔、甄佑乾”,小道童将二人名字填好,每人发一拜贴。 二人先寻一茶楼喝茶休息,只等夜色催更,三探凌云观。 暮色降临,如期而至。 二人再次来到凌云观,但见大门紧闭,二人不明就里,只好驻足观瞧。 不一时,一名男子叩门凭拜贴而入,陆续又来了不少,个个衣着光鲜,贵气十足,达官显贵,富商巨贾,骑马的、坐轿的,各色人等。 二人也叩门而入,里面灯火通明,经过头道院子里,倒还安静二道院就听到里面略有人声,待到三道院,只听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怎觉得楼里莺莺燕燕,满是酒色之气,上官宏眉头紧皱。脸当时就沉下来。 小道童将二人让到一房间,干净整洁,香气四溢,盛英问:“敢问师傅,仙师何时得见?” 小道童道:“敢问二位是请一位仙师还是两位仙师还是更多?” 盛英看看上官宏:“一位仙师即可!” 小道童哦了一声,瞥一眼二人,退出。 不多时,叩门进入一位“仙师”,哪里是什么仙师,分明就是花枝招展的歌姬校书、莺花神女,也就是娼妓! 第十三章·小盛英怒打恶犬,地牢内初现端倪 自古风流多狂士,残雪凝辉冷画屏。 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温柔乡里慰君忧。 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上官宏暗自咬牙,心中大叫可恶,至此,之前所有的疑点豁然开朗,登时明白,凌云观乃是挂羊头卖狗肉的腌臢之地! 回想今日所见种种,怪不得熙熙攘攘,络绎不绝;怪不得繁花绕观,粉气十足;怪不得富商巨贾,达官显贵;怪不得因人发贴,不予女眷;怪不得石榴荷花,夹带脂气;原来是只为粉饰门名,藏污纳垢! 上官宏和盛英久居京城,行走江湖,见多识广,是眼里不揉沙子的正人君子,一身的浩然正气,从不做此下贱勾当,心中也暗恨这道观之主,平白做出辱没清修的不雅龌龊之事。 不由得怒上心头,强压怒火,对这女校书说道:“我不与你为难,退将出去!” 女校书一看两位大爷满面怒容,似有不悦,嗔哼一声,退了出去。 盛英道:“东家,怎么办?” 上官宏道:“且看此间情形,我自有主张!” 不多时,进来一中年人,油光满面,三角眼透着贼光,陪笑道:“二位爷,我是燕三,是这里的总管,爷叫我燕三就行,二位爷如对仙师不满意,可再唤一二人进来服侍!” 上官宏稳住心神,笑道:“燕总管,我等远道而来,不甚了解贵道观规矩,今日大开眼界,想不到观中别有洞天,今天见识了,还望多多加以照拂!”说罢递过去二两白银。 俗话说: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上官二人自是懂得,这时候,钱好使! 油面中年人:“谢了爷,您一看就是阔绰富贵之人,客气了,来我们这算来对了,您也发现,别有洞天,而且花样百出,不管富商巨贾还是达官显贵,包您满意!” 接着便满口横飞的介绍了一下那些极尽人事的奸淫之法,好不让人厌恶!两人耐着性子听着。 待其话毕,上官宏问道:“商贾之人倒还罢了,达官显贵怎敢入得此间,按大清律,是大罪。像我二人实是在京小吏,不敢大意呢!” 油面三角眼的燕三,此时撇撇嘴,满脸奸笑,凑上前去,说道:“爷,这您这份担心大可不必,到咱们这来的达官显贵从未间断,您知为何? 非是小的吹嘘,咱这道观观主最是喜好结交像您这样的达官贵客,且还有抚台大人察顺支持,排面还是有的,这一点您就放心吧!可以说上至抚台,下至衙兵都是我们常客,也偶有像您这样外地或京城来的官客,常常流连忘返呢,爷不必担心!” 上官宏道:“如此甚好,只是今日出来得紧,未带足银两,待回客栈,取足银两,明日再来相欢!” “什么?”燕三一听青筋暴跳,登时脸都绿了,三角眼圆瞪,恶狠狠说道:“没钱留下一人,拿爷们儿开涮你也不挑挑地方,看看这是你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上官宏冷笑道:“我偏要走,你待怎样?” 油面燕三气急败坏:“好你俩不开眼的东西,强子,有恶点子,亮一亮!” 黑话,点子就是指客人,恶点子就是不听话或者生是非的客人,亮一亮,就是出来拔拔横,发发威。 但见五六个个中年大汉冲进来,刚刚站定,油面燕三穷凶极恶的叫嚷:“给我狠狠(打)”。 可把小盛英气得不轻,“打”字还没有来得及出口,便被盛英一拳给打回了肚子里,外带两颗门牙,疼得他捂住嘴巴直哼哼。 二人与众大汉从屋内打到屋外,有不开眼的冲到上官宏面前,被一脚从屋内踢飞到屋外长廊,天井里顿时乱作一团,好不热闹。早有人禀告说来压场之人,人们都走出来在走廊观看天井所发生之事。 不多时,又来了十几名黑衣大汉,其中有五个人蒙着面。 上官宏心中一惊:“难不成又是无面迷宗,我倒要会一会!” 心生一计,叫盛英一起退回房内,众人便将上官宏二人房间围住。 对上官宏而言,料理这些人不在话下,自是不惧淫威。 但他另有打算,便嘱咐盛英,让其先行回到少林寺别院,明日带银两再来道观,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见机行事,其余之事自有主张。 只听门外油面三角眼高喝道:“屋内二人听着,赶快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边说边漏风。 待其言罢,盛英即刻冲出房门,打倒两名大汉,并不恋战,几下便逃了出去,几个人追了出去,自不必说。 上官宏在屋内不做反抗,两名大汉将其压下,一阵拳脚,带到一屋之中。 上官宏定睛一看,不由得心中暗惊,原来,上坐两人,一个肥头大耳的胖道士,而另一人,蒙面,一身银衣,剑眉入鬓,双目如电。看来果真是“无面迷宗”? 只听那个被打掉两颗门牙的油面三角眼燕三说道:“观主,大人,抓住一人,跑了一个,前去追了。另外,要给我做主,牙都打掉了!。” 肥头大耳观主呵呵一笑:“无妨,这位公子,仙乡何处,做何营生,为何闹我道观,毁我清梦?” 上官宏一脸无辜道:“冤枉啊观主,我叫甄士阔,本京城普通人家,家里做些典当生意,我二人从到此游玩,今晚待到贵观时,身上银两不足,说要去取,结果那个三角眼用强,我那下人就和这个三角眼打起来了,本无意惊扰!对了砸坏的东西我们赔,不要打我就行!” 肥头大耳观主看了一眼那个三角眼燕三:“忒的惹是生非。” 又对上官宏说:“不必惊慌,你暂且委屈一晚,待你家下人带来银两,明日再放你回去!” 对三角眼道:“带入地牢,好生看管,下去吧!”三角眼燕三便将上官宏压了下去。 屋内,肥头大耳观主说道:“使者大人,一场小风波,不碍事,倒是这个燕三,忒得不知周全!我再多叮嘱于他,毕竟是内弟。” 蒙面人银衣使者道:“无尘兄,倒也无妨,不过宗主费尽心思运作此事,你我还是小心为上,抚台大人昨日叮嘱,催促你我,尽快查清解决师爷赵之贵名册一事。否则后患无穷!” 三角眼把上官宏带入私牢,和一老一少关到一起。二人身受刑罚,非是别人,正是肥头大耳观主二人所说洛阳府衙师爷,赵之贵和仆人书童。 赵之贵天命之年,眉发花白,瘦骨嶙峋,虽受折磨,但掩不住一身正气,气宇轩昂。书童与他并坐于地,十五六模样,眼大鼻挺,模样俊美,遍体鳞伤。 上官宏非常清楚,以凌云观和无面迷宗的势力,不会将普通人囚禁于此,这一老一少必不是普通人,此事既然与无面迷宗有关,四王爷叶布舒也难逃干系。 赵之贵问他怎么来到此间,上官宏便如实相告,也了解到赵之贵本是府衙师爷,为人正直,一直平安无事。直到大概一月之前,抚台老爷张廷埅突然派其来道观,协助观主于闵和黑衣蒙面人打理帐册,主要负责记录富商和官员的详尽资料,分成两册。 后来发现,原来这是个淫秽之地,专门供富商巨贾和官员淫乐,便想退出此间,哪想他们便将二人囚禁于此。 几次他们想杀害老少二人,赵师爷便对他们说另有一份名册,他们怕事情败露,便不再加害二人,但打骂总是有的。 上官宏说道:“赵师爷,您不必担心,耐心等上两日,我便设法救你二人出去!到时候有人证物证,将这一干人等绳之以法,不负天恩。” 赵师爷连连谢恩。 上官宏闭目养神,不觉得细思极恐,不寒而栗,觉得事关青天,必须早做决断! 第十四章·救师爷依计而行,凌云观天昏地暗 本是静修清净地,奈何名利惑人心。上官宏心中不安,若只是道观淫乱之事,只需报官便罢,但此事极为复杂,不仅牵扯官衙,而且狗打连环。无面迷宗之人常驻于此又为何,四王爷叶布舒是何目的,甚至会有更不为人知的事关国事的重大秘密。 百思不得其解,不一会儿便与周公相会去了。 盛英一路返回别院,急急忙将凌云观之事一一告知众人,众人听罢,都吃惊不小,凌云观道人竟然如此玷污清修之地,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众人当即便要去凌云观解救上官宏,被盛英拦下:“大家莫要心急,公子自有安排,让我明日一早,拿银子去寻他! 现在去凌云观,岂不是坏了东家计划!且等东家探得消息回来,我们再做打算。” 若冰姑娘又问长问短,尤为关心。 是夜无话,次日清晨,盛英早就被灵儿姑娘叫起来,带足银两,赶路去往凌云观。 观主无尘早有交待,还是油面三角眼燕三,现在一说话噗噗漏风,气势更盛,将盛英带到一间屋子:“银两带来多少,少了人可带不走!还有,这顿打我可不能白白受了!” 盛英道:“昨天对不住燕总管,您瞧,您那份!” 说罢,将装好五十两纹银的袋子递了过去,燕三接过纹银,登时眉开眼笑:“嗯,哈,好说好说,都是误会!” 盛英随即又递过去一张银票,燕三一看五百两,不由得说道:“好排面,够阔,不愧是京城来的客官!” 接着说:“不过有件事您得担待,因为没有合适的地方,昨日夜里,将你家公子关在牢房一夜,但是没有为难于他。我即刻把你家公子请出来。来呀,去把地牢昨夜那位公子请过来!” 上官宏早就嘱咐赵师爷只管安心,不日便将他解救出来。 上官宏从牢房出来时,将路线一一记在心间。 燕三见了连连陪笑,上官宏道:“无妨,不算什么,这不都是朋友了吗,今天晚上我还来找你,还来给你们捧场怎样?” 燕三道:“哎呦,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等回到少室山别院,普渡大师和众人早就等候多时,进得屋内,上官宏便将昨夜情形详细讲述一遍,请大家一起思量对策。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各自表达自己所想,一直认为必须清除这腌臢之地。 普渡大师道:“似这种败行之事,丧德之地,不除之道心不稳!” 上官宏道:“确实如此,此事与无面迷宗以及四王爷有关,但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却令我百思不得其解!” 若冰姑娘道:“昨天盛英说完之后,我也一直很困惑,但今日听你所说赵师爷一事,一切便水落石出了!” 若冰姑娘身体见好,也恢复了往日神采,接着说道:“一,凌云观是四王爷联系地方的秘所,靠他编织自己的势力,无面迷宗就是最大走狗; 二,凌云观是四王爷敛财之所,富商巨贾就是目标,娼妓是手段,当他需要之时,富商巨贾会为他出银两,如不听其调用,必遭胁迫甚至杀害,肥头大耳观主就是最大走狗; 三,凌云观是控制地方大小官吏的秘密之所,娼妓是吸引人的手段,名册更是雷霆的手段,抚台就是最大的走狗。有了名册,他就可以控制、利用、威胁大小官吏为他所用,恩威并用。 我怀疑全国其他州府衙门必有此类之事!所以,一个凌云观,成了四王爷叶布舒运转、调动地方人、财、物三方势力的秉轴持钧之地。 一个无面迷宗,成了叶布舒指挥驱使地方的罪恶之手。 而且他一定以此手段,不断扩充自己在全国各地的势力,实现他更大的不臣之心!” 众人听罢,皆面面相觑。 普渡大师道:“好很辣深沉的手段,既然如此,我等该如何应对眼下之事?” 上官宏道:“若冰姑娘一针见血,一语道破天机,此手段确实极为毒辣,侵蚀国本,所幸发现及时,还有应对之机!” 若冰姑娘道:“不错,为今之计,便是救出赵师爷,拿到名册,有了人证物证,顺藤摸瓜,铲除奸佞! 既然上官公子已探清虚实,就请上官公子安排解救赵师爷之事如何?” 上官宏道:“既然其中厉害若冰姑娘已言明,事不宜迟,我们今夜行动。盛英随我一路,进入观内寻找时机; 一路是一平师伯和师傅,唤出龙虎猿熊四兄弟,在天井上方埋伏,待我们将赵师爷救出私牢后接应,打出凌云观; 一路烦请师伯普渡大师带领少林寺高手埋伏在凌云观外接应,我们撤出后负责断后。 救出赵师爷后带回山门,恶人必不会善罢甘休,定会动用军卒,将我等围困,此间必有一场恶战。这正是我担心之所在!” 若冰姑娘道:“上官公子放心,我即刻给开封府藜敬大人修书一封,请他出兵相助,藜敬大人乃太皇太后亲信之人,必会助我等,烦请大师寻一可靠之人,连夜出发,务必在今夜搬回救兵。” 众人各自领命,安排妥当相关事宜,养精蓄锐,静待月上东墙! 夕阳终归去,跌落入山溪。大地终于吞下去最后一抹残阳,天色渐晚,夜色将浓。 众人各自在凌云观准备充分,一平和普贤带领龙虎猿熊四人藏于内宅各处,普渡大师带一众人于观外有利之处准备。 上官宏和盛英二人进观内,盛英对小童说道:“去,把燕总管叫来请安!” 道童一看这两位,认得,二话不说一溜烟跑进去,不多时,油面三角眼燕三便颠颠而至,嘘寒问暖,将二人引入一房间之内。吩咐下人茶水点心一应之物,全部摆好。 上官宏身子微微前倾,问道:“燕总管,牙,还疼吗?” 燕三一愣,旋即笑逐言开:“爷,看您说的,爷们赏的拳脚,不疼,不疼!” 上官宏冷笑道:“叫两个拔萃出挑的姑娘伺候着,用点心思,别惹的爷又赏你一顿好吃的拳脚。”说罢,眼神一递,盛英拿出五两纹银。 上官宏道:“办一桌合心意的吃食,拿去吧!” 燕三千恩万谢,嘴里直说“多了多了,那里用这许多”,一边急急忙退去,小三角眼闪烁,生怕银子跑了一般。 不多时酒席妥当,女校书进来伺候,酒水斟满,上官宏、盛英二人一使眼色,只听啪啪两声,将二人打晕,放在床上。 二人浅饮慢酌,换好夜行衣,眼见房间外渐渐安静下来。上官宏、盛英蹑足潜踪,小心前行,穿庭过院,未遇阻隔,来到私牢门口打晕看门之人,进入地牢。 地牢本是私牢,不大,两三人轮流看护。二人三下五除二,尽使杀招,将赵之贵二人救出私牢。 刚刚出私牢大门,只听见有人大叫:“来人,快来人,有强人劫牢!” 大事不好,事情败露。 但听得“噗嗤”一声,房顶一人用暗器将其射死,唰唰唰下来六个人,正是一平道人、普贤大师和龙虎猿熊四兄弟。 终究惊动了奸人,不多时,出现了二十名道士和十名无面迷宗之人,堵住上官宏一众人去路。在他们身后,站着肥头大耳观主无尘和蒙面头领银衣使者。 蒙面头领银衣使者目露凶光,阴沉沉说了一句:“杀光!”一众人便冲上来厮杀! 此时就只有一个字,狠! 众人将赵师爷护在中间,招招式式取人性命。 但见普贤大师使出少林绝学金钟罩铁布衫,手上大力金刚指碎金断玉。面对前方两人,普贤大师左手一招金刚伏魔直接击中一人胸口,当场毙命;右手一招金刚渡劫,一指化十指,十指化无形,但见扫过一人面门,登时脑浆迸裂;于此同时,左腿弹出一招醉卧菩提,力大深沉,正与对方来腿相碰,啪的一声,对方登时骨断筋折,倒地哀嚎;另两人同时出手,普贤大师硬生生接住两掌,巍然不动,金钟罩铁布衫果然名不虚传。 上官宏抽出父亲为其打造的子母九龙枪,此枪共九段,精钢所制,玄铁为链,平时缠于腰间。 此时触动机关,合为一体,枪尖寒光点点,上官宏自幼修习岳家枪,枪法出神入化,杀的天昏地暗,鬼哭神嚎,不多时,六七人被挑于枪下。但见: 游龙翻飞乾坤破,孤枪九连天地绝。 可怜天下百世兵,冷凝来路万人坑! 长枪一横花飘零,松风追月伴我行。 无双人间世如梦,倾奇万世永留名! 第十五章·凌云观围困少林,上官宏首战遇险 肥头大耳观主无尘和无面迷宗银衣使者眼看争斗吃紧,双双加入战斗,二人果然身手不凡,一交手,显示出侠客一般的实力,形势陡转直下。 见那肥头大耳的无尘战于一平道人,竟杀的棋逢对手,势均力敌。手中长剑上下翻飞,左右而搏,使出一套武当派清风剑法。其身材高大肥胖,但不笨拙,手中长剑势大力沉,招招致命,行云流水。 无面迷宗银衣使者与普贤大师战于一处,竟使出少林绝学“龙啸九天”,招式凶猛,内里沉厚,掌掌生风,力道刚猛,势如雷霆,竟与普贤大师大力金刚指杀得不分上下,难分难解。 一平道人和上官宏等人不禁暗自惊叹:无面迷宗果然藏有众多高手。众人奋力厮杀,不一刻钟,伤敌过半,然而贼人越聚越多,终是敌众我寡,渐落下风。 上官宏等人不敢恋战,拼力杀开一条血路,来到观外,早有普渡大师带领十余人接应,一阵抵挡厮杀,凌云观主见对方人多势众,并未率众急追,只派几人尾随而行,众人这才得以脱身,退回少林,众贼人强攻数次,均未得手,便将少林寺围得个水泄不通,鸟飞不入。 少林寺,尚武堂。 众人退回少林后,即刻布好暗哨,紧闭山门,到尚武堂议事。 上官宏道:“普渡师伯,众位,看来我等日前分析种种皆为现实,贼人必会前来攻打少林寺,抢回赵师爷。而今之计,便是做好准备,静待援兵。” 少林别院,中厅,阴沉。 众贼人占领山下少林别院,密谋奸计。见那肥头大耳观主道:“看来这等人早有预谋,杀我等一个措手不及,想不到竟是一伙强人,少林寺竟也卷进来,大人怎么看?” 银衣使者道:“他们是为赵师爷而来,身后必有势力,此事干系重大,一旦名册落入旁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且对方高手众多,你我大意不得,你即刻遣人回禀抚台大人,命其速速发兵,不得耽搁,你我集结众高手,我要攻打少林寺,杀个鸡犬不留。” 约一个时辰,东方鱼白,晨曦初现。 洛阳府抚台察顺带领百余人赶到,形势愈加严峻。 早有小和尚回禀,官兵一百余人已到达山下别院,准备攻打少林寺。 上官宏道:“我们不可坐以待毙,但贼人一百余人,少林寺武僧有五十余人,不可与之碰强,只有守好山门,待援兵一到,杀他个两面夹击,措不及防。” 若冰姑娘道:“上官公子所言极是,不过,紧闭山门,我们最多坚持一个时辰,开封府援兵最快也要晌午方可赶到,所以我们现在最重要之事,便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 我倒有一计策,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于是,便将计策一一道来。若冰姑娘为争取时间,立下“五战定乾坤”。双方各出五人应战,五战定输赢。少林寺一方输了,交出赵师爷一众,凌云观一方输了,罢兵,众人离去,另谋他策,与少林寺再无瓜葛。 凌云观一方欣然答应,早有打算。赢了,鸡犬不留;若凌云观输了,也不会放过众人。不管输赢,上官一众都插翅难逃,且看你如何?便命人守死各个路口,严防有人趁机逃跑,少林寺做好防备,谨防偷袭。 双方来到山门外演武场,少林寺虽然因战乱由盛而衰,但恢宏气势仍在。有诗云: 长歌游宝地,徙倚对珠林。 雁塔风霜古,龙池岁月深。 绀园澄夕霁,碧殿下秋阴。 归路烟霞晚,山蝉处处吟。 北魏孝昌三年(公元527年),印度高僧菩提达摩来到少林,在少室山五乳峰面壁九年,首传禅宗,少林被称为“禅宗祖庭”。少林寺志坚、昙宗等十三棍僧,于大唐初年,在秦王李世民讨伐王世充的征战中,立下汉马功劳,得到了李唐一朝庇佑和封赏,在此期间,由于朝廷鼎力支持,少林寺发展极快,博得了“天下第一名刹”的美称,少林功夫也从此美名远扬,明代达到鼎盛,清初没落。 生死之战,双方严阵以待,不敢托大。上官宏道:“各位前辈,我打头阵,以探虚实如何?”众人表示赞同。 上官宏乃当世第一美男子,但见他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谦谦君子温如玉,剑目如电射寒星,怎一个潘安宋玉可比。如翠柏迎风凛凛,如青松傲立巍然,阔步来到演武场中央抱拳高喝:“众贼人听着,尔等倒行逆施,做下不轨之事,千刀万剐,如有不惧生死者,尽管前来,肥头大耳观主、蒙面的,速速上前,上官爷爷送你一程!” 肥头大耳无尘对银衣使者微微一笑:“使者,待我出手缚之!” 银衣使者将其拦下:“慢,观主,此等小辈怎可劳烦你我动手,岂不辱没身份?黄衣,你去料理了他。” 说罢一摆手,身后蒙面人中出来一人,身着铜色锦衣,身材中等,十分健壮,太阳穴突出,一双虎眼,一看便知此人硬功十分了得。 上官宏方才明白其组织形式,原来无面迷宗虽然蒙面,但仍可以区别彼此,到达一定级别便从服饰可以区分。 蒙面人中,身着银色、铜色、黑色三色衣服,胸前一朵大金丝梅花图案,极为精致。银衣使者身着银色衣服,站于最前方,被唤为使者,自然身份高一些;其身后为九名棕铜衣蒙面人,被唤为行者,次之,每人左胸前嵌有一朵梅花,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在铜衣人身后就是黑衣蒙面人,身着黑衣,也是左胸前嵌有一朵梅花,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身份应该低些。 紫衣行者与上官宏战在一旁,上官宏嘴上不饶人,心里不敢托大,此人身有紫色梅花,铜衣行者中排名第三,必有过人之处,还需谨慎行事。二人也未多言,铜衣行者直说一句“无名小辈,我来战你”,二人战于一处,一交手,上官宏不禁大吃一惊。 此人使的是少林绝学“龙啸九天”,看其身形与眉眼,三十多岁,年纪应该是银衣使者的弟子,但造诣颇深,内力深厚。 上官宏正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的年纪,银衣使者与普贤师傅不相上下,上官宏更想看看他的大力金刚指与铜衣行者到底谁更胜一筹。 赤衣行者步法精妙,龙行虎步,内力喷张,遍布全身,铜衣鼓胀。但见一招蛟龙出海,自下而上,掌带劲风,内力幻化出一条龙形,直拍上官宏面门。 上官宏道一声来的好,向左一倾,运足内力,一招金刚伏魔,左手单掌与之相碰,但听啪的一声,内力相较,双方倒退三步,各自暗暗吃惊于对方内力充盈。 二人苦战了二十回合,打得惊心动魄,不分胜负。黄衣行者心说对付一无名小子,如若不能迅速拿下,岂不让宗人小看于我,日后如何立足? 想到此,凝聚丹田内气,招招致命,加紧攻势。终究比上官宏多修习内功十年,上官宏渐渐漏出败相。少林寺一众人等面现焦虑和紧张。 普渡大师说道:“师弟,对方武功精妙,内力深厚,一时竟奈何不了他。此子天赋极佳,不过较之对方,终究年轻,已露败相。” 普贤也不无担忧说道:“师兄说的极是,对方终究长他几秋,不免有些凶险。你我要护其周全。” 那边肥头大耳无尘道:“使者大人,看那上官小子已露败相,不出三个回合,我们就要赢下这一程了,哈哈哈哈!” 确实如此,武功一途,一在招式精妙,二在内力深厚,而内力必须经年累月方得日益深厚,上官宏已是同辈当中佼佼者。但内力不足就会影响招式发挥,所以众高手一语道破二人此战结果。 眼见上官宏右手使出金刚擒龙,五指化成鹰爪,直奔黄衣行者前胸。 黄衣行者收掌出腿,一招潜龙入海,直蹬上官宏小腹,上官宏鹰爪下落,回抓紫衣行者小腿,紫衣行者撤腿出掌,一招龙腾四海,双掌化为双龙,直奔双肋。 上官宏心说不好,此人实力非凡,我内力不如他深厚,时间越长对我越不利,得想个法子。正在这犹豫之间,紫衣使者心说:“小子你还是欠点火候,性命归我了”,电光火石间,双龙入海,双掌就到了上官宏双肋。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众人大惊失色! 第十六章·凌云观树倒猴散,孔若冰风轻云淡 眼见黄衣行者一招双龙入海,双掌就到了上官宏双肋。只听“啊”的一声惨叫,普贤、普渡、一平大呼不好,盛英、若冰姑娘和灵儿吓得闭上眼睛,等定睛一看,倒下的却是黄衣行者。 原来,上官宏渐落下风,卖一个破绽,一招金刚渡劫,一指化十指,十指化无形,无形成罡气,护住双肋,直奔双掌刺去,黄衣行者躲闪不及,双掌顿时骨断筋折,上官宏一招金刚拜佛,一掌拍在面门,黄衣行者当场毙命。 场上形势突变,惊呆了双方,有喜有忧,少林寺一方欢呼雀跃,众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释然,凌云观一方则暴跳如雷,气急败坏,也为黄衣行者惋惜,尤其无面迷宗银衣使者,要为其徒儿报仇血恨。 赤衣行者道:“此种小辈怎劳使者大人出手,属下愿往!” 普贤大师心疼上官宏,命其退下,与赤衣行者战在一起。不一刻,便将赤衣行者双肩用大力金刚指打伤,胜出一阵。 紧接着一平道人被无尘观主打伤,双方战成二比一,普渡大师对阵无面迷宗银衣使者,双方打得昏天暗地,你来我往,一时间难分伯仲。正在此时,但听山下人叫马嘶,一阵大乱,原来是开封府300衙兵赶到。 顿时形势陡变,少林寺对其前后夹击,免不了一场恶斗。约半个时辰凌云观及洛阳府衙兵败,死伤惨重,无尘及无面迷宗银衣使者带领八大行者兵败而逃,抚台和一些道观之人百余人悉数被俘。 当即剿灭道观,赶到洛阳府,控制府衙,若冰姑娘即刻命人与赵师爷一同取回名册,即刻升堂问审。 抚台供认无尘与银衣使者通过美色诱惑将其控制,以大清律法威胁与他,同时又以银钱贿赂与他,命其协助道观用娼妓敲诈敛财,威胁官员,以达到控制之目的,其余人亦是如此,但终没有牵出幕后主使。后若冰姑娘手书一封并开封抚台审案文书,以密折奏于康熙及孝庄太皇太后,因未牵扯出四王爷,便以地方乌政而定。实则命人飞书急报,命若冰姑娘及上官宏彻查此事,擢升上官宏四品带刀侍卫,护若冰姑娘周全,待回京受封。 一众人休养两日,众人已恢复无碍,再次启程前往云南。 一路上繁花似锦,锦绣江南,又经过天府四川,并无要事发生,众人一路疾行,这一日便来到了云南平西王府。 当日,吴三桂引清兵入关,为清廷立下不世战功,与尚可喜、耿精忠二人,一同被封为平西王、平南王和靖南王。分别镇守云贵、福建和广东,胁制周边,永镇边陲,势力滔天,功高盖主,控制了长江以南大部区域,一时间三藩势力达到半个中国。此时康熙尚即位不久,圣龄较小,再加上四大辅政大臣鳌拜、苏克萨哈、索尼和遏必隆相互牵制,互相掣肘,四王爷欺皇帝尚未亲政,更是为所欲为。所以三藩各王爷颇为自得,自觉朝廷不会怎样,势力滔天,功高盖世,目空一切。 吴三桂征以翠湖为新府地址,命人填翠湖之半作新府。新府完全仿造帝居,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好气派非凡的平西王府,墙高院大,金顶朱户,上挂金丝楠木所制匾额,烫金四个大字,平西王府。里面空间极大,阁楼亭榭林立,假山盆景喷泉流水,鱼鸟花虫,生机盎然,卵石铺路,室宇精美,铺陈华丽。 据说,吴三桂不惜重金,为宠妾陈圆圆建造“野园”,堪称超凡脱俗,豪华与优雅并著。仅园中的花草树木就多达千种以上,其中不乏花中极品,有一种酷似芙蓉的“神女花”,一天能六次改变颜色,子丑为白色,寅卯为绿色,辰已为黄色,午未为红色,申酉为橙色,到了戌亥时又变成紫色,每年春季开花,花期长达数十天。园中珍宝器玩琳琅满目,其中尤以吴三桂的三件宝物:虎皮、大理石屏和帽顶为奇。虎皮和帽顶得自宁远,虎皮白章黑纹,世所罕见;“帽顶大红宝石径寸,长二寸许,光照数丈,炎炎如火”;大理石屏则是沐氏旧物,屏高六尺左右,屏上花纹酷似山水土石,浑然天成,像是出自元代名画家倪瓒之手。 平西王春风得意,精气神十足。着人即刻排摆筵宴,款待公主及众好汉。 入夜,掌灯,平西王府,中厅。 平西王吴三桂居中而坐,但见一老者,国字方脸,阔额慈眉,双目微合,隐约中带有些许狡黠,天命之年,略显福态,头发灰白发亮,精神矍铄,言必露齿,声圆气润,缓缓而谈,气度非凡! 若冰姑娘并坐其左,以示和硕公主之尊贵。左首下依次上官宏、一平道人、普贤大师、小盛英和灵儿,右首下依次落座副将杨坤、参将胡守亮等人。 吴三桂环顾中厅,举杯笑道:“公主,各位英雄,各位将军,长伯久沐天恩,已然惶恐,今日何幸,得公主远至,蒙公主及在座各位英雄赏福,先饮为敬!公主,请!”说罢,双手推杯,向众人示意,后一饮而尽,众人皆随之而饮,旋即命人满酒。 若冰姑娘早已身体无碍,此刻更是英气逼人,旋即举杯,笑道:“伯父太过自谦,侄女苦在京城,山高路远,甚是挂念伯父安康,幸得皇帝陛下和太皇太后恩准,方到得此间,一见伯父神清气定,侄女心中大安!伯父,此一杯侄女借花献佛,向您问福了!” 吴三桂哈哈大笑:“好,好,好,众位同饮,干!”旋即又饮一杯而尽,接着说:“众位有所不知,公主赴京之前,常于我膝下环绕,我与其父定南王孔佑德,更是生死之交。不恰的说,无可奈何故人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今日再见公主,不免有些神伤。” 说罢,双目含润,旋即又道:“人到天命之时,忒的无用,只想我那些故人旧部,恨不能早日得见,省了这一世烦忧才好,奈何深受皇恩,不敢抛却皮囊,残喘度日。倒是公主雄姿英发,巾帼气概,又得太皇太后得意,真是羡煞旁人!来,众位将领,随老夫遥祝太皇太后千千岁,皇帝陛下万万岁,请!” 上官宏听其言罢,不禁暗自感叹,要不是早知吴三桂乃大奸之人,险些被他蒙蔽,真是滴水不漏,八面玲珑,从若冰姑娘到其先父,从太皇太后到皇上,从旧部到而今众人,哪一个不被其用来做自己的思量,句句话见血,一步步揽心,既和公主叙旧,尽了伯侄之情,又怀念其父孔佑德表了义气给当今旧部,又向皇家表了忠心。果然奸雄啊! 吴三桂接着道:“待得有生之年,如能亲自向皇帝陛下和太皇太后请安,方才足慰平生,不负为人!” 此话一出,真是字字诛心,若冰姑娘冰雪聪明,一听话中有话,一般人会以为是吴三桂对皇家的敬仰,公主怎能不知,他现在最大心意,便是一统天下,入主紫禁!旋即举杯道:“太皇太后甚是惦念伯父精气神,皇帝虽然尚未亲政,但时常和侄女说起非常惦念平西王和云南百姓,若他日有福,必亲赴滇黔,以示天恩呢!侄女领旨敬伯父一杯!” 此话一出,惊得吴三桂心中一震,好厉害的和硕公主,好厉害的孝庄,竟然将此女调教如此,心中不敢托大,满面堆笑,一饮而尽。 若冰姑娘的意思,你吴三桂惦记京城,皇家也没有忘了你平西王,皇帝虽小,但志向远大,江山尽在胸中,如若不然,他日定然亲征。几句话诛心吴三桂,告诉其莫要得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同时莫倚老卖老,欺我女儿身! 第十七章·吴三桂暂收锋芒,孔若冰回京复命 只见他高楼大厦,只见他金缕玉衣,只见他功名利禄,可记得水中月,昨日花! 若冰姑娘巾帼不让须眉,众人均暗自称赞,好一个美娇娘,真一张伶俐嘴! 若冰姑娘接着道:“兄应熊与建宁公主对伯父甚是挂念,因额驸已晋升少保兼太子太保,极为顺意,但为琐事所累,不能同往,特让我代为问安。” 意思就是你爱子尚在京城作为质子,如此嚣张作甚! 吴三桂忙说:“有劳侄女了,呵呵!” 吴应熊乃吴三桂颇为重视的儿子,但清兵入关后,因吴三桂权势过盛,多尔衮和孝庄便将建宁公主下嫁吴应熊,但不准离京,作为质子。后吴三桂派密探接其回滇,其并未返回,并将康熙撤藩之事告知吴三桂,后吴三桂造反,吴应熊及其子均被康熙出私牢。 若冰姑娘提到吴应熊,登时点到命穴,吴三桂即刻失了初时神采。 吴三桂干笑道:“应熊能与公主永驻京城,常可见于圣上,为圣上分忧,是其福分,请侄女回禀圣上和太皇太后,长伯定肝脑涂地,保境安民,不负皇恩!” 若冰姑娘道:“一入滇黔,民风淳朴,军队整肃,足见伯父无愧于先皇所赐平西王,不瞒伯父,路上于洛阳府,初遇腌臢之事,本以为只是鸡鸣狗盗之辈,谁曾想竟然涉及官场如此之深。” 若冰姑娘便把洛阳府凌云观所遇之事一一道来,边说边看吴三桂等人脸色。 吴三桂听罢:“竟有如此贼人,勾结掌控官员巨贾,实在胆大包天,罪该万死。” 若冰姑娘道:“伯父所言极是,此等墨吏着实可恶,甚至可能结交京官王爷,您也知晓,皇家最是忌讳地方大隶结交京官王爷之类。 且这一组织可能已在江北建立多个凌云观之类,极可能会在南境边陲发展,伯父千万叮嘱部下,莫要着了贼人蛊惑之术,葬送了大好前程。伯父治下应该不会出现此种情况吧?皇帝已命人彻查此事,我已差人速去平南王、靖南王处,想来那二位王爷应该不会出现差池! 伯父治下最是让人放心,只是朝中竟然有人诬陷伯父有谋逆之心,气得皇上命人即刻将其斩首,还说若再有人诬陷平西王,便如此官,从此朝堂便无人再玷污王爷清誉了。 经此一事,皇帝深觉对不住伯父,说您为大清江山立下赫赫之功,如今镇守边陲,还受此大辱,便遣侄女前来,以示恩典,不日赏赐便可抵达,侄女自然乐得来了,巴不得就在伯父身边尽尽孝道!” 若冰姑娘一张利嘴口吐莲花般说得吴三桂心惊胆颤,先打压气焰,再警示衷心,最后加以安抚,由其嘴中讲出真是滴水不漏,又句句诛心。 吴三桂又是一阵喊冤谢恩,明日便上表忠心等等,一众人各怀心腹事,自不言明,酒宴已毕,若冰姑娘等人各自回房休息。 吴三桂密室,几名心腹站于一旁,只见副将杨坤道:“王爷,孔若冰好生厉害,旁敲侧击,听其所言,多半京城那位四王爷露了底了。” 参将胡守亮道:“王爷,我亦是觉得公主话中确有几分道理,四王爷已无根基,世子在京侍圣,平南王和靖南王安于现状,而且皇帝又对王爷推崇备至!没得去趟他叶布舒的浑水。” 吴三桂沉道:“嗯,二位所言极是,人心初定,时机尚未成熟,要学那朱元璋,广积粮,缓称王。况那平南王与靖南王貌似与我等共进退,互为倚重,何尝不是相互掣肘。我等不能为叶布舒所累,即日起,平西王府与那叶布舒便无半点瓜葛,料他日后也没有什么斤两,莫要引火烧身就是。 就是这丫头忒的伶俐,英气形似其父,心智必仿孝庄,看来孝庄果然才智过人,其倚重之人皆为龙凤,不愧辅佐三朝皇帝!” 大计已定,心神即安,双方都放下心来,不几日,赏赐到达,平西王府喜事连连,张灯结彩,好生光耀,平西吴三桂心中自然便开阔些,若冰姑娘达到此行之目的,敲山震虎,完成使命。 众人闲逛几日,游山玩水,领略风光,便起行告辞,自是一番挽留,宴请,并带诸多礼物派一队车马一同护送回京,路上无事,平安抵京。 到达京城,众人惜别,各自回府,上官府自是一番欢天喜地,其乐融融,待他日太皇太后宣召觐见。 若冰姑娘回到宫中向孝庄复命,听的孝庄哈哈大笑:“这世上,恐怕只有你方能让平西王如此尴尬又无可奈何,一想到他收敛光芒,真想我也在场,那可真真的有意思!给你记一功!赏你好玩意儿。哎呀,好!好!好!” 若冰姑娘笑到:“您又取笑儿臣了,仗着皇帝和母后,不过狐假虎威罢了,南境目前倒也无甚大碍,反倒是洛阳府之事,初现端倪,着实让人细思极恐?” 孝庄太皇太后又道:“不错,从人财物三方面控制府衙,必非常人所能谋划,还要细细查来。对了,你书中所言那上官青云之子上官宏,倒是为我们立下功劳,择日召其入宫,哀家和皇帝要看看他到底是何等人才,是否如冰儿所说那般!”哈哈哈。 接着,孝庄看着若冰姑娘,拉住她的手,委屈的说道:“你住处已收拾停当,且与哀家住上几日,莫要着急办事,这些时日,可闷住了哀家,连个说笑可心的人都没有,听到没?!哀家呀,好好和你说说你离开这些时日宫里的事,我不说,你也听不到!哈哈哈哈!”二人一阵说笑,孝庄是真真的亲热她这位义女。 自上官宏云南归来几日,府内上下顿时热闹起来,夫妻自是缠绵恩爱,上官兰儿整天吵着哥哥讲路上遇到的事情,上官夫人每天高兴的喜上眉梢,又拜见了孟府和谢府两位叔伯。 入夜,掌灯,中厅,上官夫人与上官宏。 上官夫人不无担忧的说:“宏儿,你已经成家立业,不日便要加官受封,为娘真替你高兴。但今日要与你说一件事儿,你也该知道了。” 上官宏道:“母亲,您但说无妨,儿听着便是。” 上官夫人道:“记得你父亲含冤而死,怀疑有人陷害,为保护你兄妹,安排两件事,一是将你托付孟家,迎娶晴儿;第二件就是将你妹妹兰儿托付谢家。” 上官宏道:“父亲与谢孟二府交好,这我自幼便知,如此安排十分妥当。” 上官夫人道:“并无不妥,你父亲要妹兰儿解除婚约,自明年由谢家抚养成人,入宫! 如此安排,我相信你父亲自有其道理,日后你定要护你妹妹周全,也要查出真凶!” 上官宏怎舍得妹妹离开身边,自幼随他玩耍,相伴左右,兄妹情深,暗暗发誓定护得妹妹周全! 第十八章·传懿旨恩赏众人,笑入局初登玉阶 自此,上官宏更是亲近小妹兰儿,一得闲,便与其嬉闹玩耍,心中自是百味杂陈。但凡想起小妹日后之事,便觉心如刀绞一般:不久便要送去谢府寄养,虽叔父谢泊安必待她亲如父女,又同在京城,但终究还是离别母兄;四年后便选秀入宫,宫门深似海,半生便如此安置。做兄长的怎不心疼,幸而小妹性子明快,母亲也明言与她,心中早有预料,倒也乐在平日欢愉。 不几日,飞龙镖局,议事大厅内,若冰姑娘便来传太皇太后孝庄懿旨,召上官宏次日入宫见驾。领旨谢恩后,但见那若冰姑娘道:“上官大人,恭喜了!”说罢,便笑魇如花,咯咯咯的笑起来。 云南一行,众人对若冰姑娘颇有好感,对其行事作风颇为赞赏,尤其舌战吴三桂,不露声色,绵里藏针,担得起一个“俊”字。嘴虽然厉害些,但与之相处,让人畅快,颇得飞龙镖局众人喜爱。 若冰姑娘接着道:“改日你可要在府上请我小酌几杯方可,太皇太后要亲自召见,此情形多年少见,你知为何?” 上官宏道:“想必是铲除凌云观清除恶疾一事,我等效力颇多,太皇太后慈悲爱民,方才召见于我?” 若冰姑娘扭过头看了看盛英:“哎!” 小盛英嘿嘿一笑:“啊,自然是少不了若冰姑娘在太皇太后面前多进佳言,我们东家方有如此福分!” 上官宏不禁恍悟,连连点头:“极是,极是,那是自然,若冰姑娘舌如巧簧,有翻江倒海之能,颠坤倒乾之术,怕要把我已放在半空之上了吧!” 若冰姑娘咯咯一笑:“总归盛英伶俐,上官宏,难不成是怕我到府上吃酒?还是怕你那美娇妻吃醋!听盛英和灵儿所言,你那娇妻美得紧呢!” 上官宏登时一个大红脸:“岂敢,岂敢!”心中暗道此女之舌真是能杀人于无形,我最好莫要讨罪于她。 众人皆哈哈大笑,越发喜欢若冰姑娘又豪气又精怪的性子。 若冰姑娘又道:“上官公子不必惊慌,本姑娘还要帮你一个忙,且记下欠我之情吧。” 接着,便把入宫觐见的规矩一一详细讲解一番,不然面见太皇太后,毛毛燥燥,愣头愣脑,便不成体统,贻笑大方了。上官宏一一谨记,不敢托大。 言罢此事,若冰姑娘又和普贤大师一众人闲聊几句,旋即说道:“太皇太后对此次铲除凌云观、清除朝廷恶瘤颇为重视,对少林寺僧众破为感激,不日皇上便将赐下旨意,着封赏,以表少林之功德!大师尽可修书或遣人先行告知普渡大师。” 普贤大师道:“善哉善哉,出家人四大皆空,除恶扬善乃分内之事,但太皇太后之褒奖,更胜于我等僧众千万口舌,实在功德无量!贫僧先行领命谢恩,太皇太后千千岁!” 事实确是如此,不必什么贵重赏赐,只一诏书,便足以为少林寺引得无数瞩目,助其兴盛!普贤心中颇为受用,更是赞叹孝庄若冰乃玲珑剔透之人。 若冰姑娘接着说道:“提起洛阳府之事,太皇太后心中颇为忧虑,一是各州府已查处类似凌云观之事,但并不能除其根本,实乃一患;二是幕后操纵之人不得而知,无面迷宗行踪不明,没有证据证明其主子便是四王爷,但恰因如此,才让人如鲠在喉,颇为不快! 另外,近日宫中生一怪事,皇帝总觉有人暗中监视,但又不得其故,大小太监侍卫均已查勘,但并无结果。皇帝颇为烦忧,太皇太后说许是日常功课烦扰,侵扰了龙体,终归不得要领,倒落下一块心病。” 上官宏道:“世上之事,必有因果,无端之疑,必有祸害,凌云观如此,诸事皆如此!可惜不能入局,不然定能查他个水落石出!” 若冰姑娘笑道:“我倒是可以向太皇太后言明,上官公子有此忠心,太皇太后必会大悦,这也是我此来的又一件事!” 上官宏一愣,好厉害的若冰姑娘,不露痕迹的我便着了她的道,幸而知其秉性,知道其人冰雪,为人颇善,不然还真要好好防备,敬而远之!上官宏现在算真正知道,处世之道,差之千里。 但众人早将若冰姑娘视为朋友,此刻均已哄堂大笑,说道:“你已入局,已入其局!” 上官宏开怀大笑道:“好你个若冰姑娘,真真的伶牙俐齿,善断长谋!也罢,哥哥便如你所愿,入得此局,一探究竟如何?” 若冰姑娘嗔道:“谁稀罕你的慷慨,真是不吃亏,此事尚未见端倪,不见长我几度春秋,倒先做起哥哥来,普贤大师怎也不约束与他!” 众人又是一阵春风! 次日申时,见一俊美公子立于宫门之外,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谦谦君子温如玉,剑目如电射寒星,怎的又一个潘安宋玉?正是当世第一美男子,潇洒若风的上官宏! 早有若冰姑娘携灵儿迎了上来,笑道:“公子守时,有劳了,请随我来。”说罢灵儿于前方引路。 若冰姑娘道:“我向太皇太后举荐你,一是你与朝廷在凌云观一事已有臣功,且为人正直多谋;二是此事确需一生人破局,且你武功极佳,乃是不二人选。 只一点担忧,便是你对宫内不甚熟悉,不过你洞察周边之能还是极佳的,我想应无差池,我也会助你周全此事!” 上官宏道:“确如若冰姑娘所言,但已被你拉我入局,怎敢临阵退缩,只是若未能堪破此局,日后怕是这份戏虐要被你长在嘴上了!” 若冰姑娘咯咯一笑:“自然不会如此待你,不过,你还怕被人取笑吗!” 上官宏道:“我自会竭尽全力堪破此局,若冰姑娘但可安心!” 诺大的城池,上官宏第一次得以入内观瞧,他自幼便知其祖父随崇祯皇帝领御前侍卫总管,手持绣春刀,腰系鸾春带,威风八面,上官宏一直仰慕,今日到得此间,心中除了向往,更添了几分感慨。真是如南唐李煜所言: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自此一刻,上官宏便踏上了这令人艳羡却又步步惊心无法回首的皇城玉阶。 第十九章·玉麒麟美名得主,上官宏堪破迷局 木兰从军醉沙场,杨门女将美名扬。 奋斗奇生名千古,政功显赫满神州。 孝庄太皇太后,谥号为:孝庄仁宣诚宪恭懿至德纯徽翊天启圣文皇后,故本书为方便计,称其为孝庄。博尔济吉特氏,名布木布泰意为天降贵人,蒙古科尔沁部贝勒博尔济吉特·布和之次女,孝端文皇后之侄女,敏惠恭和元妃之妹。 孝庄太皇太后居在慈宁宫,初年嫁努尔哈赤第八子皇太极为侧福晋;皇太极在盛京称帝,受封为永福宫庄妃;皇九子福临(顺治帝);皇太极驾崩,顺治帝即位,与其姑孝端文皇后两宫并尊,称圣母皇太后;康熙帝即位后尊为太皇太后,一生培养、辅佐顺治、康熙两代帝王,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 慈宁宫两端分别是永康左门、永康右门,南侧为长信门。慈宁门位于北侧,内有高台甬道与正殿慈宁宫相通。院内东西两侧为廊庑,折向南与慈宁门相接,北向直抵后寝殿之东西耳房。前院东西庑正中各开一门,东曰徽音左门,西曰徽音右门。 若冰姑娘与上官宏来到慈宁宫,但见奢华无比的慈宁宫正殿之上,一天命之年、雍容华贵、慈蔼庄重又让人不禁拘束的女人坐在正位,葱指上戴着寒玉所致的护甲,镶嵌着几颗鸽血红宝石,雕刻成曼珠沙华的形状,不可方物。并没有老去的迹象,保养极为妥帖。一头长发用象牙雕花的梳子梳成松松的飞星逐月髻,插上了两支赤金掐丝暖玉火凤含珠钗,垂下细细的羊脂白玉流苏,岁耳垂上戴着一对白玉团蝠倒挂珠缀,一荡一荡,衬得脖颈愈发的修长而优雅,纯绝无杂的琥珀项链泛着微微的光泽,皓腕上的一对独山透水的碧绿翡翠镯子,映衬得十分光彩。 右手边端坐一位十一二岁少年,正是千古一帝康熙,爱新觉罗.玄烨,见他: 明色黄袍龙腾四海,威严高贵与身俱来,俊美童颜辉映和旭,英气逼人傲视天地,长眉微挑瞳如墨玉,削薄润唇棱角分明,言语间吞吐凌云,抬手间捭阖天地。 二人跪拜行礼平身,孝庄亲热笑道:“都起来吧,起来吧,哈哈哈。来,若冰过来。” 若冰姑娘站在孝庄右手边服侍,孝庄接着道:“让我看看你口中俊杰,嗯,哎呀,不错,一表人才,傲里夺尊,如实的一位美男子啊,皇帝,你看你若冰姑姑举荐之人,果然气度非凡,听说在洛阳府大展神威,勇破凌云观,真是文武双全的才子,咱可别委屈了人家!” 玄烨道:“皇祖母所言极是,孙儿今日一见面就心里与他亲近,打心眼儿喜欢上官爱卿,不愧是若冰姑姑看中之人,皇祖母,据姑姑所言,上官爱卿不仅武艺超群,勇破群贼,且还有明知灼见,能谋善断,孙儿方才思忖,封赏上官爱卿一个‘玉麒麟’名号,晋二等带刀侍卫,以彰其才,不知皇祖母意下如何!” 孝庄高声道:“好!好!皇帝所取‘玉麒麟’名副其实,当真符合上官爱卿的一表人才和雄才武略,皇祖母很喜欢,皇帝取得好!” 若冰姑娘笑道:“皇帝和老祖宗您们都把他夸到天上去了,连我都有些吃醋呢,他哪世修来的福分,全天下也没几人得太皇太后和皇帝如此看中,晋二等带刀侍卫,得俊名‘玉麒麟’,可是一般人几世求之不得呢,上官大人,你可定要看重身份呢!” 上官宏连忙叩谢天恩:“臣上官宏定鞠躬尽瘁,誓死效忠朝廷,不负皇上和太皇太后恩典!” 若冰姑娘道:“得此天恩,自然是你功成洛阳府,能谋善断,武艺卓绝,你定要尽忠朝廷,不负皇恩,你暂且低调行事,将眼下宫内皇帝烦忧之事处理妥帖,再立新功,日后入册补缺,方不辱没了‘玉麒麟’的美称呢!” 孝庄道:“是啊,皇宫大内,竟然有人敢暗中监视皇帝,岂能让其逍遥自在,上官爱卿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将作奸之人绳之以法,彰显皇家神威。” 上官宏再次领旨,同时对皇帝所惑之事一一详尽了解。 康熙自八岁登基以来,因年幼,顺治帝留下四大辅政大臣,索尼、鳌拜、遏必隆、苏克萨哈,一切旨意由四人签章方可下发,以防出现清初摄政王多尔衮独揽大权、把持朝政、危及皇权之局,待康熙亲政后还政于天子。 康熙自幼时起便随孝庄生活,极其依赖祖母,朝堂之事更是倚仗孝庄一人与四辅政大臣周旋,其坚毅秉性,治国之道,深受孝庄影响。 康熙自幼受祖母亲授皇权捭阖之数,随岁月增长,自然比普通人更具灵气,心性也非一般人可比。康熙平日里常在保和殿处理功课政事,偶尔接见王公大臣,研习以往四大辅政大臣朝堂批折,偶有不同见解,便或说或写以抒胸臆。 后,上朝之时,经常被不同朝臣暗讽天下即得,全赖老臣,稚子无知,不该对四辅政大臣言语轻微。康熙对此事极为通透,孝庄常鼓励其效仿顺治爷,韬光养晦,所以康熙并不在意此种情况,但天子言行竟然被人如此监视,怎能不整肃内廷,清除左右。身边之人喜公公自幼跟随康熙,绝无可能做出此事,终究查无所获,也无得力之人可担重任,恰若冰回宫,详细讲诉上官宏其人其事,但觉其为可用之才,便大胆启用。 上官宏言道:“内贼定然存在,但仍需计谋,前者已成惊弓之鸟,做事必然更为稳妥,且此事绝非一人所能,宫内必有奸党,所以应该按兵不动,静待时机,断其根本,以绝后患。臣有一计策,需公主相助,依计而行,定能破局,铲除内贼。” 次日起,上官宏便以太后身边太监身份,出现在宫中,拨与和硕公主孔若冰,每每见到上官宏,若冰姑娘和灵儿几次忍俊不禁,无人时,便打趣他“好俊俏的公公、小公公”。 依计策,一连几日,上官宏穿梭于保和殿和慈宁宫,用心观察两宫及周边来往相关之人,若冰姑娘依计让灵儿多多留意后宫宫女答应官女子之类。 康熙于保和殿,有时故意现出不耐烦之色,有时针对批折大声发表言论,有时将所思所想手书于纸,静等结果。 上官宏入夜便以替太皇太后给康熙传送羹汤为名,去到康熙养心殿,康熙依旧对四辅政大臣所批奏折另行练习批复,边与上官宏询问太皇太后一日情形,康熙就寝便准上官宏离去。 上官宏白日里便与若冰姑娘一起,结合灵儿所见所闻,分析此间怪事。 又过几日,若冰姑娘携上官宏觐见太皇太后,禀明此事明日必见分晓! 第二十章·贱香儿一身双许,两太监殊途同归 世事变幻无常,人心不足吞象; 万物皆为刍狗,笑看田海沧桑。 听得二人前来禀报已然堪破此局,孝庄自然高兴,便问道:“上官爱卿是谁这么大胆,犯下惊天逆罪,实在可恶,欺负我们祖孙羸弱,定要让他粉身碎骨,万劫不复。” 上官宏和若冰姑娘便道,明日将一干人等悉数抓获,待审定众人,拿下口供再详细回禀,今日前来,是讨得懿旨方便行事。孝庄道:“贼子们如此行事,忒嫌命太长久。好,明日先将那几人全部拿下,签字画押,待我思量,你二人立下大功,尽管去办吧!” 二人退下,筹谋如何将此事圆满解决,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次日辰时,永寿宫,昭妃居所,末房外,一名十五六岁宫女出行,依照惯例出宫购采昭妃娘娘钮祜禄.东珠宫中日常所需一应之物。出坤宁宫,小宫女警觉的环伺左右,无异常,便悠哉出永寿宫宫门,径直的往宫外方向走去。 而此时,暗处恰有一双凌厉的豹眼,射出寒光,死死盯住小宫女。此人便是康熙皇帝钦赐美名“玉麒麟”的二等带刀侍卫上官宏,经半月之功,终堪破此局,今日行事,将内贼一网打尽。不过近日,上官宏一直以若冰姑娘身旁小太监身份出现,宫中人倒也没有特别留意他。 上官宏经过几次跟踪,早已识得小宫女名叫香儿,永寿宫昭妃贴身宫女。待到小宫女持腰牌出得宫门后,兜兜转转进入一所民宅,上官宏飞身而入,附窗下倾听,屋内一男一女,一阵亲密,窸窸窣窣。 但听香儿道:“风林哥,近日可好,小妹极是惦念你呢!” 风林道:“香儿妹妹,自然想念得紧香儿妹妹,你可还好,主子可好,今日有何物带出与我?” 香儿嗔怪道:“就知你只挂念此间你之事,嘴上说想念与我,心中才不在意,这是近两日的,给!” 风林忙道:“可冤枉死我啦香儿妹妹,我之差事你又非是不知,差事办好,自然会得到重用,待他日香儿妹妹出得宫门,我也便宜与你周全不是!” 香儿笑道:“就你嘴上抹蜜一般哄骗与我,对了,近日宫内紧得很呢,似乎有所察觉,我都有些担忧呢。” 风林道:“不必担忧,咱们内外都有倚仗,就是事情败露,又有何惧,不过你定要小心便是。” 屋内两人说话间,上官宏一脚踢开屋门,冲将进去,惊得二人一愣,男子便要上来用强,上官宏如鹰缚鸡一般将其与香儿拿下,从风林身上搜出一些纸张信笺。将二人压在此处,不一刻,若冰姑娘和灵儿便带几名侍卫到得此间,若冰姑娘道:“众人听着,将此二人好生看管于此,暂不押回,避免打草惊蛇,待今日网尽贼人,押回并审。” 众侍卫应诺一声“嗻!”,便将二人看押于此。“玉麒麟”上官宏及众人赶回宫内。 未时,保和殿外一僻静之处,永寿宫太监小班子原地打转,焦急等待,不多时,敬事房宫殿太监小福子便赶到,永寿宫小班子道:“福公公,怎的今日物品极少,你这心思似乎有些散漫,莫不是心中发狠,便不再顾忌城外之人了吧!” 敬事房小福子一脸委屈而又卑躬屈膝的忙回道:“班公公,真的不是我松心,近日宫内事紧,不得机会,查的也紧着呢,定然上心对待此事,公公尽可放心。”说罢,便将一些物品交与永寿宫小班子,二人正在交付物品之时,被上官宏等人抓个正着,只口中大叫冤枉。 但见小福子一言不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倒是小班子几次挣扎未果,口中大骂:“瞎了你们狗眼,也不看看我家主子是谁,连我也敢动,永寿宫昭妃娘娘岂能饶过尔等,还不速速将我放开!”嚣张跋扈至极。 站在若冰姑娘身边的小灵儿姑娘走上前去,对着小班子就是几个清脆巴掌,说道:“贱奴才,还敢在此撒野,没得脏了主子们的清誉,再要出声,定要你口中无齿,将此二人带到慎刑司好生伺候,去城外将那一对贱人也押回慎刑司。” 慎刑司乃是宫内设置的一个刑罚机构,所属内务府,由尚方院演变而来。凡宫内一切人等作奸犯科,均送与慎刑司,慎刑司被后宫称为鬼门关,凡入此地,便是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其中做事极为狠辣决绝,不管宫女太监,还是妃嫔常在,均一视同仁,麻木无情。 几人到了慎刑司,加上若冰姑娘叮嘱,几名彪悍宫女和太监自然卖力些,不一个时辰,永寿宫昭妃侍女香儿、太监小班子,慎刑司太监小福子和宫外风林均招供画押,将其所谋之事一一描述清楚,最终此事水落石出。 若冰姑娘与上官宏便到慈宁宫,回禀此事。 孝庄与康熙正坐其上,康熙道:“上官爱卿,果然不负众望,担得起‘玉麒麟’名号,你且将此间之事速速详细回禀,此事是否牵涉妃子大臣,朕倒是想看看这帮贱奴如何行事!” 上官宏道:“回禀皇上,此事皆由贱奴风林而起,据几人供词以及微臣多日所探,枫林乃是‘一等超武功、太子太傅’鳌拜府上之家丁下人,与永寿宫宫女香儿早有私情,风林一心想在其主子面前立功,便怂恿香儿设法窃取宫内机密,然后呈报其主子。 香儿一面搜集机密,一面物色上佳人选,其帮凶便是永寿宫小班子。香儿色诱小班子行苟且之事,后威胁把持其人,恩威并施,牢牢控制小班子为其差遣。 小班子淫念蒙心,甘愿为其驱使,后设计敬事房小福子为其所用。小福子有一兄长刚刚去世,只剩一母独自生活,小班子和香儿便让风林于宫外照顾其母一二,又威胁如不听其驱使,便杀害其母。小福子为母亲计,只得听其摆布,做下奸盗之事。” 孝庄恨道:“贱婢香儿当真是蛇蝎之心,尽夫之娃,恶臭之体,将风林与小班子玩弄股掌之中,可惜了小福子,此计甚是阴毒,他几人如何成功此事!” 上官宏道:“贱婢香儿与贱奴小班子便是看中小福子在敬事房之便,将其卷入其中。小福子每日负责笔墨纸砚一应之物的准备与销毁,皇上用墨勤政,喜公公一旁伺候,他偶有机会便在偏殿接应笔墨纸砚,同时皇上所批之字句,偶有不合圣意,便作为圣废之宝一并由其销毁焚烧,而他便是藉此,将皇上所书所言送与小班子和香儿,香儿利用出宫采买之机,便将其秘密送至风林,风林再便宜行事,讨好其主。几人如此便做下滔天恶事。” 康熙听罢,早已怒火中烧,厉声道:“好大胆的贱奴,竟然如此乱宫,做下腌臜之事,背负圣恩,鳌拜狗才,身为辅政大臣,身居高位,不思报效皇恩,竟然做出如此忤逆之事,还有钮祜禄.东珠,枉朕恩宠与她,不与皇后有别,竟然勾结其义父,做下葬心之事,朕定要清查此事,绝不姑息!” 孝庄道:“皇上且勿要动怒,上官爱卿,我且问你,几人是否供述此事事关永寿宫昭妃娘娘?” 上官宏忙道:“回禀太皇太后,并未涉及昭妃娘娘。” 孝庄道:“皇帝,你看,险些错怪了昭妃,性子忒急躁了些。若冰,传令即刻处死香儿一众四人,告知鳌拜其奴才勾搭宫女行苟且之事,已杖毙,此间之事不必向其提及,哀家自有打算!皇上,你可明白哀家苦心!?” 第二十一章·上官宏破解迷局,孔若冰道破玄机 初升旭日光芒赫, 万水千山谁述说。 明轮顷刻达天衢, 繁星皓月纷跌落。 孝庄言罢,看着康熙皇帝,康熙陡觉失态,忙说道:“皇祖母,孙儿明白了,明白皇祖母的良苦用心,幸而皇祖母及时作出决判,否则要犯错了。孙儿日后定勤加苦读,不负皇祖母恳盼!” 孝庄笑道:“皇上,不必自责,你能深解其意,皇祖母已然极其欣慰了,假以时日,我孙定将捭阖天地,掌控乾坤。” 若冰姑娘道:“皇额娘说得极是,皇帝如此年纪便承载江山,且在此事上能够及时洞察,已然极具聪慧,且如此之快,便领悟皇额娘之深意,便是极大的难得呢!” 孝庄笑道:“就你伶俐,倒是和上官爱卿在短短数日便堪破此局,着实让人吃惊,上官爱卿,受封‘玉麒麟’后你再立大功,甚是让人欣慰,倒是要告诉我如何做到的!” 上官宏道:“禀太皇太后、皇上,第一,自臣领旨办差,便思忖此事必有蹊跷,此事必然非一人所为,也绝非一宫一殿之人所能办到;消息物件必然要有人传到宫外,所以便让公主留意能够出宫之人,虽然人多,但总能查出端倪; 第二,既然此事有人泄露皇上天机,必有人在皇上身边作祟,我便每夜以送羹汤的名义,待在皇上身边,留意观察周围,起初并未发现任何问题,喜公公确是忠心耿耿,但源头必在皇上身边。 我和公主便分头行事,由我负责察看皇上身边之人,公主察看宫女太监,而且宫中本就皇后和昭妃娘娘两宫,宫女太监不多,倒也方便行事,然后每日再将所探消息合于一处。 后来,我发现皇上书写圣废之物,有专管太监负责收纳焚毁,也就是敬事房小福子,而且皇上勤政之时他常在偏殿候着喜公公召唤,能够近处接触此事者并不多,而诸多传出之事,皇帝并未讲与人听,太监们又不识字,必然与所书写之物有关,而且,皇上所写所批在保和殿内并未丢失,所以小福子最可疑,便暗中留意于他,发现他与永寿宫小班子来往密切,更加留意于他。 与此同时,公主一厢主要派人留意宫中宫女和太监,查看起居注,发现永寿宫香儿可疑。本来出宫采买并无可疑,但每次她出宫时间都较长,经旁人询问,她所说采买之物和所到之处,本不用如此时辰,几次均是如此,最终锁定香儿。 我便在她出宫采买之时跟踪于她,果然发现她在宫外有腌臜之事,便溯其源头,公主便派人在宫中监视她,发现她与小班子竟然也有苟且。 宫女香儿、小福子两个人都与小班子有关,绝非偶然,经过几次跟踪,便摸清此事,皇上身边小福子负责将皇上废弃笔墨偷偷送给永寿宫小班子,小班子再将其转给香儿,香儿趁采买之机,送到风林手中。幸得皇上、太皇太后庇佑,方能拔除宫中不轨之人,此事真相得见天日。” 孝庄和康熙听完大悦,连连称赞,经此一事,更加觉得上官宏乃可用之才,择日替补实缺。 若冰姑娘笑道:“上官大人此事办得极好,确实不愧‘玉麒麟’美名,还是皇上慧眼识珠,太皇太后敲山震虎,您说是不是皇额娘。” 孝庄大笑道:“好好好,都好,你也好,皇上,看见你若冰姑姑了吗,一句话夸了三个人,我还得夸一下她,哈哈哈!” 众人皆大欢喜,一片云彩散去,但皇帝终究对昭妃心存芥蒂,总归心中不悦。 二人退下,出得慈宁宫,若冰姑娘相送,上官宏便问道:“若冰姑娘,我有一事不明,既然查到昭妃和鳌拜,为何不传下旨意,进一步严查!” 若冰咯咯笑道:“上官大人,玉麒麟上官大人,二等带刀侍卫上官大人,你这又欠下我多少人情,不打算还吗!宫中和朝堂之事你略有不懂,如若听来,还不请我吃酒?” 封赏二等带刀侍卫已是开了天恩,御赐美名“玉麒麟”是何等的荣光,足以光耀门楣,而这一切,除了上官宏自身原因外,绝对是若冰姑娘的帮衬,就是上官宏在人情这方面与若冰姑娘相比实在天壤之别,本来他跑江湖,对一般之事还算精明,但一到若冰姑娘前,便都失了主意。 二人及丫鬟灵儿找一酒馆僻静雅间,上好酒菜,若冰姑娘道:“太皇太后未加严责深究另有深意。你知皇后是谁,当朝首辅索尼的亲孙女,索额图女儿,皇帝的第一位元配皇后。 你可知昭妃是谁?钮祜禄·东珠,他是辅政大臣一等公遏必隆之女,鳌拜义女,与当今皇后赫舍里·芳仪一同嫁入皇宫,一后一妃。 先帝驾崩,诏索尼、鳌拜、苏克萨哈、遏必隆四人辅政,四辅政大臣皆为勋旧,可谓功铭钟鼎。 索尼,赫舍里氏,满洲“著姓”,正黄旗人。索尼为四朝旧臣,其父硕色巴克什,叔父为大学士希福。他兼通“满汉蒙古文字”,在文馆办事,历任头等侍卫、吏部启心郎,因屡建战功,累进一等伯,任内大臣,兼议政大臣、内务府总管。 遏必隆,纽祐禄氏,其父为清开国功勋五大臣之一额亦都,母为大和硕公主。初授牛录章京世职,袭一等公,擢为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 鳌拜,瓜尔佳氏,为开国“五大臣”之一费英东之侄。初授巴牙喇壮达,因骁勇善战,授三等梅勒章京,赐号“巴图鲁”,晋三等昂邦章京,又升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 苏克萨哈,其父为额驸苏纳。他初授牛录额真,世祖时擢为议政大臣,讦告多尔衮有功,又晋内大臣。 而这两位新主,便是太皇太后为皇上亲自挑选,以稳固索尼、遏必隆和鳌拜。皇上大婚,二人同入宫中,当时两方势力便争论选谁做东宫之主。索尼四朝元老,门楣显赫,对太皇太后和皇上忠心耿耿,遏必隆却在皇上和鳌拜之间摇摆不定,所以就定了二位新主位分。两位主子身后的势力都不容易小觑。 但就此事而言,我们并无证据表明昭妃助其义父参与此事,而鳌拜单单只是刺探消息,并未有实质动作,对其警示便足够,过分勘察其责,则会导致朝局不稳,日后待皇上亲政,自有一番安排。 上官宏听罢不禁暗:叹皇家只有“皇”字,哪里还像家呢? 第二十二章·上官兰谢府精进,孔若冰清党肃敌 千种风情,万般娇媚,暗自深锁双眉,盼良人,又向谁人诉; 皇恩如山,宫门似海,唯有登高望远,念亲恩,怎不费思量。 上官宏倒也豁达,只是想起小妹上官兰儿,心中不免平添惆怅。只是冥冥注定,熙熙攘攘,心中多想便徒增许多烦恼。 自破局后,当今圣上康熙御赐“玉麒麟”的消息不胫而走,名满京城。皇上准上官宏暂不领侍卫实缺,只挂名在册,因其想多一些闲暇陪陪妹妹兰儿。但终究来又来,去也去,转年,上官兰儿便入住谢家,由兵部侍郎谢泊安倾力培养,谢泊安耗尽心血,请师访友,尽己所能,把所有精力全部用于上官兰儿的心性精神、古今见闻、政事答辩、文学素养、礼仪规矩、身形仪态、兵法谋略、阴谋识辨、阳谋攻伐等方面,让人不解,让人妒忌,让人钦佩。 自此上官兰儿便走上了争万千宠爱、破惊涛骇浪的别样人生之路。 从此便多一个兰心惠质、秀外慧中的上官兰儿,从此便多一个达理知书出名门、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上官兰儿,从此多了一个秉性坚毅、玲珑剔透的上官兰儿。 从此便多了一个天真无邪、烂漫可人的上官兰儿,从此便多了一个多情却被无情伤的上官兰儿,从此便多了一个世事洞明、才不符岁的上官兰儿,从此便多了一个能谋善断、纵横捭阖的上官兰儿。 上官兰儿从此心中便只有母亲、兄长和谢泊安等家人,从此便没有了上官兰儿,而这一切,耗费了三年,注定要走过不凡的一生。 三年间,在若冰姑娘的扶持下,飞龙镖局已经发展成为京城最大、在全国拥有八十个分局几千人的皇家顶级镖局;兵部侍郎的谢泊安暂兼领直隶总督,辖制直隶、山东、河南三省,携上官兰儿及家小赴大名府上任;刑部侍郎的孟义仁兼领户部侍郎。原“京城三杰”自此就变成“京城三府”,成为满清统治下,不可小觑、最富盛名的三大门阀。 初冬的京城寒意正浓,街上的人们都把手藏进袖子里,成为北方人们冬季一个特有的动作习惯,伴随着厚重的棉长袍大褂,笨拙前行。一顶四台红木粉色遮帘轿子缓缓停在飞龙镖局门口,下来一人,正是当今圣上康熙的姑姑,孝庄太皇太后的心头肉、掌上珠,若冰公主,但见她: 双十年华,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英气,俏美如三春之桃,秀丽似九秋之菊,眉入云鬓目含情,腮凝新荔口似樱,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拂柳,怎一个西子出画!便是那黑领金色团花纹片金花纹的褐色袍,外加浅绿色镶黑边并有金绣纹饰孔雀的大褂,把这么一个美人再装进去,早把这一街的冷给赶跑了。 早有人回禀上官宏,须臾间,上官宏与众人疾步赶到,跪安:“公主吉祥,草民给公主请安!”若冰姑娘把一平道人、普贤大师、盛英等人扶起,独独看着上官宏道:“上官大人,也起来吧。” 到得议事大厅,几人分别落座,若冰姑娘扫了一眼众人,众人都在等她启声。虽然大家平日关系相近,但毕竟她乃公主身份,说话得说上句,不能没了规矩。若冰姑娘嗔道:“盛英啊,你也忒得没了规矩,平日里把脑子随着舌头一起吃到肚子里不成?”旋即咯咯一笑。 盛英当时就愣住了,众人也不知所以,不过上官宏多心亮,他太了解这位姑奶奶了,那是七巧玲珑心,眼睫毛都是空的,瞧刚才一进门那架势,便抱定主意,惹不起,少说话。 盛英一看,这位姑奶奶准有事,肯定不是冲着自己,保不齐是东家的事,连忙笑道:“看您说的,我这平日里饱食终日,无心无脑的,担心中时刻不惦念公主您,东家也常说给您请安,得空邀您一起逛戏园子吃吃酒呢!” 若冰笑道:“一平大师,瞧您这得意弟子,都学会帮上官宏打岔路了。” 一平笑而不语,若冰姑娘接着道:“上官大人,你乃御赐亲封‘玉麒麟’官身,这都一个月没见你身影了,难不成镖局生意不好,连请我吃酒的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上官宏一听,明白了,意思是我乃圣上亲封二等带刀侍卫“玉麒麟”,当为朝廷效力,不用说,今天有事,一进门就冲着我来,后半句是给我台阶下的,连忙道:“回禀公主,您说笑了,但如盛英所说,请您吃酒的银两还是有的,盛英,即刻去最好的泰福楼定一桌,晌午我要宴请若冰姑娘。” 若冰姑娘环顾四周,笑道:“榆木疙瘩,敲一敲才出点动静,说点正事。” 上官宏一听,忙让盛英将门关闭。 若冰姑娘接着说道:“鳌拜自从宫内内贼之事后,更有变本加厉之势,来年皇帝亲政,皇后一脉索尼必会鼎力支持,昭妃一脉鳌拜、遏必隆必然反对,而据密报四王爷叶布舒与二人暗通款曲,他自己那‘无面迷宗’之事尚未抖干净,竟然又不安分起来。 而且,无面迷宗似又有所动作,可能是作为几方势力的情报密网存在,皇帝和太皇太后慎思之,能与之抗衡的只有你飞龙镖局,故命我与你一同,务必侦破四王府无面迷宗一案,将其连根拔起,铲除亲政障碍便从四王爷开始! 在座的都是与我经历过生死,为圣上尽过磅礴之力,所以此事还要仰仗诸位了!”说罢,向大家抱拳施礼。 上官宏一脸正气,言道:“若冰姑娘见外了,但你如此一说,足见此事极其重要,我等必然倾尽全力,辅佐姑娘。 天恩浩荡,赐我玉麒麟美名,方有我上官一门和飞龙镖局得以光耀。便说先父惨死,叶布舒便是始作俑者,身为人子,日夜不敢忘记先父之仇,今次定要铲除无面迷宗,助圣上将四王府连根拔起,以尽忠孝!” 若冰姑娘道:“无面迷宗在京城必有组织,只是平日里化整为零,难以捉摸,但既然皇帝不日亲政,风云已变,必会风起云动,自然有端倪可寻,近日,城东新开一隆泰银号,下有典当钱庄赌档妓院等营生,而东家,便是叶布舒府上管家胡一可。我们便从此入手,打破僵局。” 这正是:皇帝亲政,臣子不予,白面墨心不易辨,忠贤奸佞古有之,向来皇家多密事,不与人言谁能知。 第二十三章·孔若冰引蛇出洞,四王府初露败相 上官红接着道:“隆泰,听说过,只知道是京城比较大的银号,没想到背后竟是四王府大总管胡一可和叶布舒,真是其心可诛。利用无面迷宗作为爪牙,清除异己,控制各级官员,再加上隆泰控制银钱,待到战事便是控制了钱粮和兵丁。” 若冰姑娘说道:“不错,看来这个叶布舒已经有所行动,控制了一些政务,也控制了一些钱粮,那么接下来,他必然想办法控制三军,只有这样,他才会实现自己的春秋大梦。” 上官宏道:“如此说来,岂不是朝廷面临一场大变?如若叶布舒发现事情败露,必会拼死一搏,届时定会掀起不小的波澜。” 此刻,若冰姑娘略显忧虑的说道:“不错,这是太皇太后和皇上极其不愿发生之事,一旦发生,必会是一场血雨腥风,生灵涂炭。经过二十年的战事,天下初定,民方安泰,再经此一事,必会天下大乱,四分五裂,最终受苦的还是天下苍生。所以,我们要做的便是破坏四王府的阴谋,更要组织其与鳌拜结党,只有这样,才会避免出现最坏的结果。 皇帝已着我秘密拨付一些银两,助你再开二十个分局,这样,你我就更有实力对抗无面迷宗逆党,也不会在朝廷引起大的波澜。他们有银号,我们有镖局,为今之计,便是引蛇出洞! 上官宏道:“何谓引蛇出洞?” “是啊是啊,公主快告知我等”,盛英听得心急,也忍不住问了一句。 若冰姑娘笑道:“如果有人拿了你心爱之物,你会怎样?” 盛英道:“我会要回来。” 若冰姑娘又问道:“如果有人用强硬手段抢了你的东西,你会怎样?” 盛英又道:“我会追上去揍他一顿,然后抢回来。” 若冰姑娘咯咯一笑:“如若你并非对方敌手,那便怎样?” “我会找我师傅,找东家给我报仇!”盛英脱口而出。 上官宏哈哈大笑:“说得好盛英,若冰姑娘果然冰雪聪明,非一般男子所能及也!好一个引蛇出洞。不过眼下如何去引蛇出洞。” 盛英嘿嘿一笑:“东家,等一下,我似乎尚未明了若冰姑娘之意,正说夺物之事,怎么就引蛇出洞了?” 一平道人笑道:“盛英,你若是把隆泰银号给揍了,他们还打你不过,是不是就要回去找帮手请师父东家去了,他们的东家是谁,这不就是引蛇出洞了!蠢材” 盛英哦了一声:“哎呀,真是合该您是东家,您是公主,真是望尘莫及呀!” 若冰姑娘道:“隆泰银号旗下赌场、青楼、典当四大门类,生意即江湖,有要脸面儿的,有给别人脸面儿的。” 紧接着,若冰姑娘说我们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众人皆表示赞同,一行人赶往酒楼吃酒不提。 自古而今,赌场、青楼从来是笑迎八方客,来者是贵人,不管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还是走夫贩卒泥腿乞丐,都是贵客,上来先给客人端茶倒水,果品瓜子儿,把人伺候得面面俱到,身心通畅,目的就是让客人觉得舒服痛快,来一次还想来,让你欲罢不能,前提就是客人要舍得花钱,没钱就一个结果,滚出去或者打出去。 而银号、典当则不然,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是故,但凡去的人,看到的都是柜台的冷面孔,里面也没有什么气象,往往死气沉沉,但是因为一进一出,或贷款放印子,或当物收利,太平年月总归生意都是不错,尤其是颇具规模的,买卖越大越让主顾放心。 于是,一月之间,隆泰旗下的赌场青楼天天有人捣乱,要么碰上不给钱的打一架,要么碰上找茬的挨上一顿收拾,要么碰上钱大爷受一顿羞辱,一天如此,天天如此,生意日渐冷清。 银号当铺也不知怎么了,人越来越少,加上赌场青楼也没有什么油水,一群人吃饭,就形成了恶性循环。随即,京城便传出隆泰存银不足,即将倒闭的消息,一挤兑,更吃不消、 入夜,掌灯,四王爷府。 一人正襟危坐,雍容华贵,仪表堂堂,却又带着几分傲气、霸气和杀气,双目如电,双眉似剑,双眉紧锁,不怒自威,正是四王爷叶布舒。 下站一人,三十五六岁,身材瘦小,五官端正,眼不大透着几分精明,言语间显出几分成熟,不过今日却略显紧张,此人正是王府大总管胡一可。 只听四王爷叶布舒愤愤地说道:“究竟是何原因,一月之内,几家买卖如此萧条,你是怎么做的大掌柜。” 大总管胡一可无奈的说:“王爷,小人实在不知啊,手下人一直都衷心办事,并无差池,不知怎的就差了许多。对了,赌场和青楼每天都发生一些斗殴之类的事情,但这种事属于司空见惯的,银号也是平白存的少取的多,向外放的少了。” 叶布舒怒道:“蠢材,发生这些事情为何不早向本王禀报,去请宗主,将此事告知于他,让其速速查明,同时,从各地买卖处调拨银两入京。” 胡一可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次日清晨,三匹快马,自王府飞奔向京外不同方向,早有人密报上官宏和若冰姑娘,当下即刻命人跟踪探听消息,即刻回禀。同时,继续严密监视四王府,对进出之人逐个摸清底细。 三日后,飞龙镖局议事大厅,上官宏、若冰姑娘众人各个谈笑自若。上官宏道:“各位,据探马回禀,自王府而出的三匹快马,分别到山东、河南、山西三地,联络部分官员和其在地方商号,官员负责联系商贾筹资,由商号统一发出运往京城。” 若冰姑娘道:“看来引蛇出洞之计已发挥作用,由此便摸清了与四王府勾结的地方官吏,同时也会挤压其财源,不过,我们尚不能掉以轻心,这只是沧海一粟,四王爷的势力绝不止这三府之地,而且我们要断其根本,决不能让银资流入京城,给他来一个釜底抽薪。” 上官宏道:“盛英,速速传令下去,遍告三地绿林好汉,近日肥牛过门,每个山头都可以割肉。” 盛英嘿嘿一笑:“得嘞,您就瞧好吧,这事我在行。” 若冰姑娘道:“慢,盛英,对方必然派高手护送,你从分局选一些好手,暗中相助各地好汉,不过一定要让其余下一点杯水银两返回京城。” 盛英道:“公主,这又是为何,一文不剩岂不是更妙?” 若冰姑娘笑道:“盛英,此言差矣,打死一只蝼蚁又有何用,我们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其乱了阵脚,才会露出更多马脚,如此一来,其必会出动更多人马联络各地商贾和官员,同时为避免出现再次被劫,无面迷宗便会派上用场,到那一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真相浮出水面。” 盛英拍拍脑袋:“得,您想得周全,我即刻去办。” 上官红接着道:“近两日派出去到赌场和青楼的弟兄说,各个场子都加了人手,而且功夫极好,若冰姑娘,你怎么看。” 若冰姑娘嫣然一笑,旋即满面英气的说道:“太好了,这正是我等要的局面,看来,今晚你我要去吃花酒了。”接着,她吩咐众人今晚如此这般行事,一众人等各自领命,退下准备相关事宜。 第二十四章·三人夜入凝香阁,盛英整治吊眼嬷 “青楼”一词,最早只是单纯形容一般比较华丽的建筑,作为豪门高户的代称。如《晋书·麹允传》:“南开朱门,北望青楼。”邵谒《塞女行》:“青楼富家女,才生便有主。” 今人常将青楼与窑子混为一谈,其实不然,自古青楼红苑就有诸多才子的美谈,诸如“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蔡锷与小凤仙”等等。譬如北宋著名词人柳永,其最大嗜好就是逛青楼,颇得青楼女子青睐。有诗云“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可谓道尽了青楼女子对柳永的仰慕。 入夜,华灯初上,人声鼎沸,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一座楼宇红灯高悬,热闹异常,云顶檀木作梁,水晶为灯,珍珠为帘,玉石为柱,顶上一块匾上写着烫金的三个大:凝香阁。挂着许多才子的墨宝,不知哪个才子,留下一副对联: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上官宏、若冰姑娘和盛英进得厅中,盛英一双小眼睛上下乱转,但见灯火辉煌映一片,红绸绿缎映眼,地铺白玉无沿,红木手扶栏,寻着女子或娇滴或尖脆的笑声,楼上楼下莺歌燕舞,男来女往,燕瘦环肥,缕缕暗香伴着糜音散播开去,上官宏不禁心中暗道“好个翠柳温柔之地”。 见那若冰姑娘,头顶一黄明边、鱼白底色瓜皮帽,精美梅花刺绣,顶尖上嵌着一颗蓝宝石,身着紫色蜀锦的长衫,上有浅色兰花点缀,腰束墨菊玉带,一块儿麒麟玉挂腰间,真是好一副英气逼人的女扮男儿装。即便如此,眼角眉梢也藏不住倾国之色。俏丽如三春之桃,秀丽似九秋之菊,眉入云鬓目含情,腮凝新荔口似樱,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似凤归山。 若冰姑娘戏谑道:“盛英,跟着你家上官公子你可没少来这烟花之地啊,我所知便是第二次了,今日我也随你开开眼,享受一下这人间艳阳天。” 盛英悄声道:“公主,这您可冤死我了,两次可都是尽忠之事,没有半点私心私事夹杂其中,每次都是托公主的福,我们才会屡立大功,东家,您可要说句公道话的。” 上官宏笑道:“盛英,怎可辩解,你我都是要感谢公主的,不然,也没得缘由进得此间不是。” 若冰姑娘道:“油嘴滑舌,盛英莫要向他学坏了去。” 此刻,早有一中年纤瘦、脸涂厚粉、小眼吊眉的老鸨,自远而近高声笑语、扭腰摆肢的走过来,拿着特有的言词,边走边笑道:“三位大爷,您可来了,几天不见,都快想死我了,快快快,先这边坐着”。边说便将三人引到一旁临近看台右首边的桌子,接着说道:“快,赶紧着柱子,看什么呢,紧着点腿脚,瓜子茶糖的给几位爷先上着,爷们有没有相熟的姑娘,是赏花呢还是宿下呢,我即刻吩咐着下来陪着。” 赏花就是叫几个姑娘陪着吃吃喝喝,宿下就是楼上房间通幽处,不清楚的还以为上官宏等人是这里的常客。这就是烟花之地,给足客人面子的地方,伺候的客人舒服,让他们觉得这比家里好才是青楼的目的,留住了客人自然留住了财神,自然嘴上、腿上就勤快甜蜜一些。 盛英三人早有安排,便道:“爷们好吃口鲜的,今儿就看看你们的彩儿,别总是拿一些回锅不入流的对付咱们,看见没,我家两位公子就是散散心开开怀,让底下人招子擦亮些,别没得眼色冲撞了爷们。”说罢拿出些银票拍在桌上,又拿了几两银扔出来,扯着嗓子高声道:“听明白了吗,这是爷赏你几个茶,后边也差不了你的。” 乐得小眼吊眉老鸨一颠,抖着脑袋挤挤眼卖弄着风骚,嘴中一句“瞧好吧您呐。”刚好那老鸨口中的柱子端着茶过来,茶递过来,盛英双手接过,故意一碰,茶杯到地,水湿衣襟。 但听“啪”的一声脆响,但见柱子脸上一只手印便印了上去,没等他回过神来,右边又是一下,当时就懵住了,捂住脸怒目而视:“怎么打人!” 盛英怒道:“打的就是你,不长眼的狗奴才,眼睛长到屁股上了,怎么伺候爷们的,再瞪,再瞪给你一脚。”说罢,便紧紧盯着老鸨。 老鸨也是一怔,旋即满脸堆笑:“爷们,打得好,兹要是爷痛快就好,死柱子,杵在那儿真想当柱子了啊,赶紧收拾着给爷们换去。” 柱子一听不再言语,立刻唯诺着收拾,老鸨边陪着不是,哪里管柱子感受,早揣着银子哼着小曲自顾自的去安排姑娘。 盛英嘿嘿一笑,悄声道:“东家,瞧见没,还是公主说得对,这地间,有钱就是爷,今天我可过瘾了啊。” 上官宏道:“若冰,瞧见没,这些倒是在行得紧,盛英,钱才是爷,今天让你好好过过瘾,撒着花过瘾。” 若冰姑娘笑而不语,毕竟是姑娘家,虽然通透得很,但终究是烟花之地,难免拘束些,倒是小盛英反倒是松快得很。 不多时,酒菜便端了上来,随后来了几位姑娘,吊眉小眼老鸨笑着说道:“爷们,这可是我们这儿数得着的,都被捧过花魁呢,几位爷上演瞧瞧,这个叫金枝儿,她叫杜鹃,她呀,叫蓉儿,来来来,快跟几位爷问安。” 说罢,几个姑娘娇嗲的唱声道:“几位爷们好,给几位大爷请安了!” 吊眉老鸨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坐下伺候着爷们。” 三人极尽妩媚妖娆之事,扭捏摇摆着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但见小盛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厉声道:“干什么,我说老鸨子,爷们付不起银票还是给少了茶钱,弄这几个庸脂俗粉遮爷们的眼睛。滚,都给我滚,难不成凝香阁就是此种货色,真是让人大倒胃口。” 几个姑娘哪里还敢坐在那里,一瞧这瘟神一样财大气粗的怒着脾气,早一溜烟似的小跑而去,吊眼老鸨哈哈一笑:“爷瞧您说的,没瞧上咱接着瞧,有的是,总有能入您眼的,您先小坐,姐姐即刻便回,包您满意。”说罢,又是一通小跑张罗。 此时,暗处正有几双怒眼死死盯住小盛英。 第二十五章·上官宏坐观虎争,两贝勒斗灯争魁 须臾,吊眼老鸨摇摆着带着三位姑娘笑着走到近前,冲着盛英卖弄着一努嘴,唱声道:“爷,您瞧,这几位怎样,她叫如烟,她叫如梦,她叫如云,三人各有才艺,知书达理,真真的花魁呢。“ 盛英哼了一声:“嗯,留下吧,打起精神伺候着。” 老鸨赶忙吩咐着坐下,拿起酒壶每人斟了一杯酒,笑道:“三位爷,这厢有礼了,我敬几位爷一杯,祝几位爷财源滚滚、福星高照、官运亨通、鸿运当头,我先饮下了。”说罢一饮而尽,旋即厉声道:“你们三人小心伺候着,别惹犯了几位爷的霉头。”然后即刻由阴转阳,笑道:“爷们慢用,我随时候着呢。”说罢便顾盼着下一拨客人去了。 上官宏三人冷着面只顾着聊,没人正眼去瞧那如梦如烟如云,三位姑娘倒是灵俏,并不多言,有问便答,无事便给几位大爷斟酒。 不多时便是每月的重头戏:点灯夺魁。点灯夺魁便是有钱的客人捧角的游戏,凝香阁出类拔萃的、颇有几分姿色名声的姑娘,每月评出十人,十人评出一人,夺得头牌花魁。再有一人主礼喝客,逐一介绍,撩动精神,引得大家捧场。 点灯便是花些银两为自己喜欢中意的姑娘点上一盏七彩玲珑灯,灯分金灯、玉灯和琥珀孔雀灯。金灯每一盏一百两,玉灯每一盏一千两,琥珀孔雀灯每一盏五千两。得灯多者是为当天花魁,这就是点灯夺魁,一是姑娘夺魁,二是捧场之人傲里夺尊,颇为受用。点灯夺魁颇受众人欢迎,是凝香阁为客人们准备的重头戏。 天子脚下,京城之内,自然少不了富商巨贾,有时倒不是多么喜欢一个花魁,就是为了牌面,出去是个傲人的资本,有身份。常有不同客人捧场不同姑娘,不同姑娘又加柴添火,便在场下较力,你争我夺,甚至大打出手,是为“斗灯”。老鸨和姑娘们最喜欢出现斗灯局面,那样便有大量银票流入她们腰包之中。 随着一阵琴丝雅韵之声,十位花魁候选者鱼贯登台,个个花枝招展,亭亭玉立。时而搔首弄姿,时有眉目传情,时而千娇百媚,时而翩翩起舞;台上台下你侬我侬,穷极嘶嚷叫喊,喝彩欢呼,竭尽能事为自己喜欢的花魁捧场。 但见一主事之妖娆女子缓缓登台,身着红锦衣袍披貂毛,上下摇曳身姿似蛇妖,明眸皓齿满眼媚笑,一开口便叫人觉得此人做此营生最合适不过。但见她笑道:“各位大爷,小女子贱名春草,芳龄二八,不管是旧客再访还是新朋初临,今儿您都算来对了时日,瞧瞧,台上这十位那是我们凝香阁精挑细选出类拔萃的花魁,本月每人所得七彩玲珑灯均超过100盏,是名符其实的鸟中鸾凤、花中牡丹,这当然离不开诸位多日来的捧场,今日,她们犹如再次含苞待放的娇艳玫瑰,静待各位贵人采摘,各位爷,情投意合处,抱得美人归。诸位爷,你们准备好没?!” 她这一嗓子瞬间点燃厅内气氛,台下犹如水入油锅、天雷炸裂一般,但觉耳边隆声四起,嘈杂一片,叫好不断。 接着,春草接着说道:“各位爷,莫急,让她们先为大家跳上一小段,唱上一小曲儿,为各位爷助助兴,您也看看哪位姑娘最中意,待一段歌舞过罢,再请爷们为自己中意的姑娘点灯捧场。姑娘们,给爷们助助兴,拿出您们本事扭起来!” 话音一落,场上姑娘们便极尽各种能事,展示着自己最拿手的技艺,以博取看客们的青睐与倾心,引得场下一阵躁动,约一刻钟,春草妖娆的走上了台子,便开始用她那富于煽动性的言词,鼓动客人们为台上众人点灯。 楼下约二十来张桌子,百十余位客人,楼上各雅台约五十人,众人举着银票张罗着,有举手的、有叫嚷的、有派下人上前的,凝香阁的吊眼老鸨喜笑颜开的指挥着龟公们上下翻飞,收取着银票,台上主事人春草每次都喊着“城东宝祥斋李爷为荔枝姑娘点金灯两盏,宁贝勒为赛金花姑娘点玉灯一盏”之类,并不时地鼓噪着众人。 约一刻钟,春草让众人暂时停歇,说道:“各位爷,下面进行最激烈的‘夺魁’,目前排在前三位的分别是梦嫣、小婉和赛金花三位姑娘,接下来今晚的花魁之首便从他们三人之中胜出,从现在开始,各位爷便可以为这三位姑娘点灯,一盏不少,十盏不多,有您捧场最重要,各位大爷,您还愣着干嘛呢,开始吧!!!” 台下便又开始热闹起来,过了片刻,点灯的人渐渐少了,因为毕竟前面都为心仪的姑娘点过了,剩下这三位姑娘想好的客人相互云淡风轻的点着灯,渐渐地便起了争斗之味,原来,赛金花和小婉两人灯数合计差不多,再加上主事人春草故意的挑动,渐渐便有两拨人开始了斗灯。 盛英便问身旁的如烟几人,两拨客人的情况,原来楼上东边一桌乃是京城礼亲王王府著名的大贝勒宁善,礼亲王已故,整天饱食终日,寻欢作乐,最喜欢赛金花,赛金花乃是前明大户人家落魄小姐出身,身材高挑,模样出众,在凝香阁有着一帮簇拥,为人霸道。 楼下正中一桌乃是****府的祥贝勒,“****”肃仁次子,最喜欢小婉,自古江南多才俊,秀水青山育红颜,小婉来自秦淮河畔,随父母逃亡京城,后父母双亡,栖身凝香阁,与祥贝勒两人甚是相知。 上官宏几人一眼望去,楼上那位宁贝勒简直就可以用“将一头肥猪装进了锦绣衣袍”来形容,满身的富贵衣衫,金玉配饰,肥头大耳,身边围着几个狐朋狗友,身后站着几位凶神打手家丁。 祥贝勒则是文雅得很,眉清目秀,满身的素雅之装扮,平日里也很和善,并非喜淫好逸之人,只是中意小婉姑娘的才情,同桌三五文人,后面几名长衣大褂管家仆人。恰恰与宁贝勒形成鲜明对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云泥之别。 本来相安无事,宁贝勒整日里挑衅滋事,言语冲撞,祥贝勒倒也不放在心上,也不与他争执,斗灯之事更与他想让,一是修养颇好,二是同为父辈都相熟。但今日心中却有几分暗怒,小婉姑娘近日身体抱恙,颇让祥贝勒忧心,今日便想着捧一捧,哄她开心一下,哪想到今日里宁贝勒偏偏不肯相让,他加一盏给小婉,宁贝勒偏要给赛金花加一盏。 此时,祥贝勒也焦急起来,吩咐管家给小婉点五盏金灯,众人一顿喝彩。 楼上肥猪宁贝勒也不相让,立刻点了五盏金灯给赛金花,宁贝勒道:“祥贝勒,得罪了啊,今日我看赛金花必夺魁首,您啊,就别费心思了。”随即哈哈大笑,周围狐朋狗友一阵起哄。 凝香阁的客人就喜欢看斗灯之事出现,都一边叫好一边喊“赛金花,赛金花”。祥贝勒蹭一下站起来,怒道:“宁贝勒,别高兴得太早,春草姐姐,为小婉姑娘点一盏五彩玲珑玉灯!”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喝彩,纷纷“小婉,小婉”叫喊起来。 肥猪宁贝勒一看此情形,哈哈一笑,与周边狐朋狗友道:“哼,和我比富争贵,怎能被他压了下去,春草,给赛金花点两盏五彩玲珑玉灯!”说罢,站起身和楼下祥贝勒打了打招呼。 此时,祥贝勒身后的管家说道:“贝勒爷,算了吧,不值得。” 祥贝勒一咬牙,说道:“春草姐姐,烦请为小婉姑娘点一盏五彩玲珑孔雀灯!” 第二十六章·祥贝勒拔得头筹,上官宏小有收获 花开花落空悲切, 比翼双飞无佳期。 自古红颜多薄命, 情意相拥谁人知。 祥贝勒此言一出,顿时惊呆众人,鸦雀无声,转瞬间人们的呼喊声犹如山洪暴发一般倾泻在整个大厅,楼上楼下,台上台下的人们都躁动了起来。七彩玲珑孔雀灯价值五千两,五千两白送,只为捧一个青楼女子,是为少见,但正因此,方显得此份情意弥足珍贵。 此刻,祥贝勒什么都不顾,一心为小婉姑娘捧场,助她夺魁,说罢看了看楼上肥猪宁贝勒方向。 宁贝勒此刻脸上也没有了笑容,狠狠的对左右言道:“疯了,他喜欢玩,和我比富,咱就陪他好好玩玩,总不能折了爷的威风。吴掌柜,钱掌柜,你们说呢?”同桌的狐朋狗友道:“贝勒爷,您今儿就陪他好好玩玩!”宁贝勒大笑一声:“好!”。冲着台上摆摆手,笑道:“春草,听清了,给赛金花姑娘点一盏七彩玲珑孔雀灯,再点一盏玉灯!”出手便是六千两银子。 祥贝勒自是不服,刚要起身示意再次点灯,被身后管家按住了,附在耳旁说道:“爷,适才点那一盏灯,我们银票就有些吃紧,不能再喊了。”祥贝勒起身对台上主事人春草笑道:“春草姑娘,再点灯所需银两可否先记下,明日派人去我府上拿银票如何?” 台上春草正犹豫的看着吊眼老鸨,楼上肥猪宁贝勒不干了,大声喊道:“不行,这不合规矩,扯着嗓子喊就能点灯吗,在凝香阁点灯夺魁讲的就是局气,没带足银两就别出这个头。而且,如果允许这样做的话,那就把爷的银两全都退回来,别惹得大爷心里不痛快!” 此时老鸨和春草都没辙了,祥贝勒更是如此,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点灯就是扔银子的乐子。 龟公柱子走到祥贝勒前,撇撇嘴笑道:“贝勒爷,对不住了,明儿个您带足了银票,再来点灯吧,今儿也不能因您坏了咱的规矩不是。” 上官宏和孔若冰对视一笑,向盛英使了个眼色,对他嘱咐了几句,盛英走到那龟公身后,但听“哎呦”一声,龟公飞出一丈远摔倒在地。 盛英对老鸨高声道:“我说老鸨子,眼睛长都到头顶上去了,祥贝勒乃是我家公子朋友,看见那张桌子上的银票没有,不管祥贝勒点几盏灯,由我家公子担保,休得再要啰嗦,难不成****的面子都敢不给吗!” 老鸨一听如此,便不再言语。祥贝勒冲着上官宏抱拳示意感谢,对台上说道:“春草,为小婉姑娘再点两盏七彩玲珑孔雀灯!倘若有人加灯,我便比他多点一盏。” 此话一出,全场犹如晴天一声炸雷,彻底沸腾了,台上台下人声鼎沸,挥发着心中的痛快与顺畅。 楼上肥猪宁贝勒起身,对台下宁贝勒抱了抱拳,意思是您赢了,我不玩了,同时瞪了瞪上官宏等人。 至此,台上主事人春草气血喷张一般的宣布小婉夺得花魁之首,方才告一段落,今日的斗灯,更成了人们的谈资。 祥贝勒径直走到上官宏一旁,抱拳施礼道:“三位公子,多谢出手相帮,不知如何称呼几位公子,我是****府二贝勒肃宁,让各位见笑了。” 上官宏回礼道:“祥贝勒客气了,我是飞龙镖局上官宏,这两位是我朋友,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祥贝勒大可不必放在心上,而且,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早听说祥贝勒有情有义,与小婉姑娘情投意合,真是难得。” 祥贝勒笑道:“飞龙镖局早有耳闻,京城第一大镖局,分局遍布全国,各位如不嫌弃,我们交个朋友,日后也好有个照应,这是我府上腰牌,持此牌便可找我。” 上官宏朗声笑道:“甚好,能够与祥贝勒这样有情有义之人成为朋友,实乃幸事,日后若祥贝勒闲来无事,可到飞龙镖局找我,今日之事,不必再提。” 几人又闲聊几句,祥贝勒便起身告辞,去温柔乡找他的小婉姑娘不提。人也越来越少,或打道回府,或各自快活。 不一刻,但见楼上宁贝勒一众十余人,来到上官宏三人面前,其中一个打手模样上前便啪的一声拍着桌子道:“狗奴才,搅了我们贝勒爷的雅兴,活得不耐烦了吗?”几个姑娘知道这都是凶神恶煞,早就逃之夭夭不知所踪了。 上官宏冲着宁贝勒解释道:“哎呦,宁贝勒爷,真不知道是爷您,后来知道了,我便问这里的老鸨,她说您呐虽然也是贝勒爷,但是相比之下就不行了,不如人家祥贝勒有名头,说什么礼亲王若是在世倒还罢了,现如今不过仗着有俩臭钱,便不知天高地厚,实在看不惯您,鼓动着我们好多人去帮祥贝勒。 我说那我可不敢,我哪里得罪得起贝勒爷您呢,他们说这青楼是四王爷叶布舒的大管家胡一可开的,背景硬得很,哪里把您放在眼里,平时就是哄着您几个钱,小的也是头次来,开心开心,哪里知道得罪了您呢,小的实在冤枉。不信您叫老鸨龟公过来问问。” 换别人可能还不会相信,上官宏等人一晚上就找他这样的主儿呢,人傻、钱多、脾气暴躁。这贝勒爷您倒是细琢磨一下上官宏说的话再说不迟,可他是个急脾气,最怕别人提他父亲礼亲王已故,官运败落,本来就憋着火儿,宁贝勒晃着他那肥猪脑袋,气得哇哇直叫:“去把那龟公柱子叫来。” 不一刻柱子来了,宁贝勒不容分说,一巴掌便招呼到柱子脸上,对着柱子便是一阵拳脚,这时候老鸨赶紧过来询问何事得罪了宁贝勒。宁贝勒二话没说,对着老鸨便是一巴掌抽将上去,也是他身大力强,直接将老鸨扇出一丈远,倒地不起,这还不解气,吩咐手下众人道:“给我砸,全给我砸了,我就是有钱,给我砸。”一众人便动起手来,桌椅板凳砸得稀碎,凝香阁冲出来六位打手,与宁贝勒十余人打在一起。 上官宏等人忙躲到一边,不一刻,但见从后台冲出来三个蒙面人,上官宏定睛一看,果然是无面迷宗。 在大破凌云观之时,见过无面迷宗的银衣使者、铜衣行者和黑衣行者。当时无面迷宗众人身着银色、铜色、黑色三色衣服,胸前一朵大金丝梅花图案,极为精致。银衣使者身着银色衣服,被唤为使者,自然身份高一些;铜衣蒙面人,被唤为行者,次之,每人左胸前嵌有一朵梅花,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铜衣行者之后就是黑衣行者,也是左胸前嵌有一朵梅花,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九种颜色,身份应该低些。 今日出现的是一个白梅花铜衣行者和两个黑衣行者,品位并不是极高,上官宏大呼一声:“贝勒爷,我们来帮您。”便和盛英冲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将三名无面迷宗之人打翻在地动弹不得,趁乱将三个蒙面人架了出去,早有飞龙镖局普贤大师众人在外接应,众人一溜烟无影无踪。命盛英拿令牌将三人投入刑部大牢,严令不见令牌外人不得靠近,秘密看管,明日即审。 刑部乃是上官宏夫人孟晴儿父亲孟义仁主事,孟义仁现如今主政刑部侍郎领户部侍郎,颇得康熙信任,上官宏又深得康熙赏识,若冰姑娘又早就讨下旨意令牌,自然顺风顺水,毫无阻碍。 次日,议事大厅内,有消息报:一是四王府派往山西、河南、山东调银之人已回京城,所筹银两银票所剩无几,沿途绿林对我等提供的消息和帮助深表感激,听凭调用。二是山西、河南、山东所有与之勾结的官员、商贾和银号,均已完成造册。 上官宏道:“好,盛英即刻加派得力之人去往三地的飞龙镖局分局,密切监视所有与之相关人员和商号。同时,由盛英负责调集高手,日夜监视四王府,叶布舒必然再次派人出京筹措银两,我们如法炮制,令其颗粒无收。普贤大师、一平道人与我和若冰姑娘负责清查京城内无面迷宗,叶布舒必会指使无面迷宗有所行动,此次势必揭开无面迷宗神秘面纱,将其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若冰姑娘道:“公子言之有理,此等贼人不除,势必引起更大的祸端,当务之急,便是今日密审无面迷宗。” 第二十七章·孝庄三言定乾坤,康熙两语得忠心 山映斜阳,云祥霞和,余晖暖照,金碧辉煌,慈宁宫。 “微臣(臣女)参见皇上,参见太皇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上官宏和孔若冰双双跪倒行礼。 “都起来吧”,太皇太后孝庄笑着说道,“来呀,给玉麒麟赐座,若冰,到我这来,快来。”边说边向若冰姑娘招手,护甲上镶嵌着几小颗蓝宝石,雕刻成镂空的雏菊形状,极为夺目。 右首边端坐爱新觉罗.玄烨,见他:明色黄袍龙腾四海,威严高贵与身俱来,俊美容颜辉映和旭,英气逼人傲视天地,长眉微挑瞳如墨玉,削薄润唇棱角分明,言语间吞吐凌云,抬手间捭阖天地。 孝庄亲热和悦,笑道:“玉麒麟,你那镖局如何?” 上官宏道:“回太皇太后,仰仗皇恩浩荡,又开了二十家分局,朝廷各部方便的生意都让与镖局。臣深知这乃是皇上和太皇太后的恩典和扶持,方有镖局的兴旺,臣惶恐,力争再立新功,为皇上尽忠。” 康熙道:“上官爱卿,严重了,你镖局做大了,才能更好的尽忠朝廷,并非在六部为官才是尽忠朝廷。希望你能明白皇祖母和朕的一片苦心。而且,若冰姑姑说你们已有新突破。” 上官宏道:“回禀皇上,只是略有进展。”便把如何引蛇出洞,挤压京城四王府,逼其调银入京,中途用计截银,怎样顺藤摸瓜,弄清楚与之勾结的地方官吏、商贾和银号的名册,怎样诱捕无面迷宗三人,目前正派人密切监视四王府一举一动,各地和沿途都在积极准备,待其再有所行动时,随时掐断其调银之路,扩大范围,调查清楚最终多少府县与之有勾结等等均都一一详细讲述一遍。 康熙连连点头,孝庄笑道:“好好好,短短时间内便有如此进展,已是有很大突破,目前看来,网已经张开了,我们就静待此局有所变化,若冰也和你说了吧,来年皇帝亲政这是公开的秘密,现在就是几方势力都在角力,最关键的就是敲山震虎,狠狠的敲打一下叶布舒。 他们也忒的没有了约束,竟然做起了如此勾当,这也是他一贯的手段,以为抓牢了银两和官员,便能够睥睨天下,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皇帝,你要记住,银两和官员只是天下的一部分,真正的天下就是万民百姓,只要你为万民百姓谋福祉,天下就是你的,万民百姓才是你的。” 康熙忙道:“谨遵皇祖母教诲,孙儿谨记于心。” 上官宏和若冰姑娘心中都暗自惊叹孝庄太皇太后的见识和胸怀。 若冰姑娘道:“皇额娘说得极是,此种人便是目光短浅之辈,最终的结果便如螳臂当车一般,像跳梁小丑一样,给别人造成一点麻烦而已,不足为虑。” 康熙道:“不错,只是若冰姑姑,经过上次宫中内贼一事,听闻鳌拜府中常有官员相聚密谋议事,倒是要小心了。” 若冰笑道:“皇上尽管放心,像这种墙上芦苇两头倒的货色,实在不足为虑。在其盛时与其有攀附之事,此种人并不可怕,说明他们很弱小,慑于淫威之下,不得已而为之,所以,皇上不必担心。” 孝庄笑道:“不愧是哀家的好公主,你这句话一语道破皇帝所忧虑之事,此时最可怕的便是明明心怀鬼胎,但却能够独善其身,不依附与鳌拜、叶布舒之类,此一种人最是可怕,因为他们才是有真正智谋和胆识的人。 玉麒麟,你知道为何会让索尼、鳌拜、遏必隆和苏克萨哈辅政皇帝吗,因为在圣祖宾天之后,多尔衮摄政,独揽军政大权,多人依附于他,而只有这四人敢于同摄政王周旋,可以说坚决的站在了我和先帝爷一边,立下功劳,深得先帝信任。 只是,随着斗转星移,居功自傲,在心中渐渐生出不同心思,欲望越来越大。 而我们要做的,便是一步步将这种心思赶到一个死胡同,堵死,然后让这种心思消失殆尽。” 康熙道:“皇祖母,孙儿明白了,但是如何消灭这些心思呢?” 孝庄笑道:“你需要的人都在这儿,我给你坐镇,你若冰姑姑和玉麒麟上官宏为你切断所有那些人不该有的心思。再说详细一点,就是你姑姑和上官爱卿在宫外将飞龙镖局打造成你的眼睛和拳头,肃清所有你亲政的障碍,将那些坏心思统统赶到死胡同里铲除掉。前提是你要值得像上官爱卿和你若冰姑姑一样的人为你肝脑涂地、舍生忘死,你要做到他们认可你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你才会不负众望、众人爱戴、万民归心,你觉得呢!?” 孝庄言罢,康熙、若冰姑娘和上官宏三人均是犹如醍醐灌顶一般,这是怎样的一个人,拥有如此大的智慧,方能够三言两语便把每个人的宿命都安排好。 康熙脸上瞬间露出轩昂之气,朗声道:“皇祖母,孙儿明白了,一定做一个爱民如子、勤勉于政的好皇帝,不辜负皇祖母每日的教诲,也请姑姑和上官爱卿助我一臂之力,朕定会不负于天下,铲除奸佞,勤政爱民,造福于苍生,无愧于百姓。” 上官宏和若冰姑娘连忙跪倒,齐声道:“臣领旨,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上官宏深受感动,如果皇帝是个昏君,便是不辅保他也于心无愧,但太皇太后和皇帝均是如此胸襟宽广和仁厚爱民之人,又厚恩于上官一门,怎能不为之动容,内心深处也愿意为其效力。便是孝庄和康熙这寥寥数语,让上官宏和若冰姑娘舍生忘死,衷心一世,而康熙一生也正是因为这样做,才被后世称为“千古一帝”。 孝庄笑道:“若冰和上官爱卿为你肩挑重任,这些事自有若冰和上官爱卿替你料理,倒是你那后宫的皇后和娘娘妃子,皇祖母倒要提醒你莫要失了分寸。而且你亲政之后,后宫的嫔妃会更多,所以后宫更要处理的十分妥帖,心中方才安稳前朝之事。” 康熙道:“皇祖母,孙儿定会殚精竭虑、一心为民为国,不负皇祖母、上官爱卿和姑姑!” 孝庄之意是在提醒康熙,目前后宫就那么两位娘娘,现在都处理不好,待你亲政之后,倒是如何处理三宫六院之事,后宫之事处理不好,不就影响了前朝国政了吗? 孝庄接着笑道:“明年你亲政之后,皇祖母再为你亲自挑选一批新人入宫伴驾,听说上官爱卿之妹便与你年龄相仿,不知哀家做媒,上官爱卿是否有意,同哀家与皇帝更亲一步,哀家自不会委屈与她!” 上官宏连忙跪倒:“回禀太皇太后、皇上,这是舍妹和上官一族的无尚荣光,太皇太后不计满汉之别,降天恩于舍妹,上官自是求之不得,我想母亲大人也是如此想法,臣代舍妹谢太皇太后、皇上隆恩!” 从此,演绎出后宫与前朝多少爱恨交织、尔虞我诈、生死决绝和家国情仇。 第二十八章·鳌少保口吐真言,叶布舒大势已去 申时,诡秘,阴冷,中厅,四王府。 叶布舒正襟危坐,面色凝重,下立两人。 一人身材瘦小,五官端正,眼不大透着几分精明,言语间显出几分成熟,此人正是精明强干的王府管家胡一可,此时也没有了精气神。 但听大总管胡一可道:“王爷、金尊,我们府上先前派出三路人马奔赴山东、河南、山西,一路遭劫遇抢,二十万银两银票只余共计三千余两回京,损失消耗巨大;后又派出之各路人马,前往全国各府所筹措到得三百万银两银票,悉数于回京路上被劫,损失殆尽。京内各商号买卖勉强维持,举步维艰,我们元气大伤。” 一人蒙面,两道剑眉直入双鬓,一双鹰眼直射透人心,身着绫罗锦缎黑袍,上绣金丝红瓣梅花,音如洪钟声声入耳,动如虎移稳如泰山。听胡总管所称,这便是无面迷宗的头号人物,神秘的无面金尊! 但听无面金尊道:“王爷,近日在暗中护卫各大商号买卖的密宗之人,也陆续被高手偷袭甚至失踪;护送各地筹银人马的无面迷宗之人均有伤亡,经此一事,迷踪损失巨大;而且三藩各王均态度暧昧,对我们所谋之事不置可否。” 四王爷叶布舒怒道:“到底是何原因,京内生意怎会突然一落千丈,无面迷宗怎会如此受挫,必然有人暗中作祟!” 无面金尊朗声道:“王爷所说极是,经多方探查,京内商号所发生诸事,始作俑者乃是飞龙镖局上官宏和公主孔若冰所为!” 四王爷身子猛地一震,双眼飞速旋转,语速加快了一半:“什么,是他们!皇帝亲封‘玉麒麟’和太皇太后掌上明珠和硕公主孔若冰。” 无面金尊回道:“禀王爷,正是此二人。” 四王爷身子缓缓松下来,冷哼两声,扭曲的脸上露出奸佞之色,缓缓言道:“将近日所发生之事合到一起便说得通了,难怪开始我觉得蹊跷,就该将上官府满门抄斩,以免近日之祸。 若冰公主自幼尽得孝庄指点,冰雪聪明,能谋善断,云南之行竟能稳住吴三桂;飞龙镖局日益壮大,全国百余家商号,必是孝庄扶持;此二人珠联璧合,加上孝庄背后用计,看来日后诸事已经摆到明面之上。 既然其采取行动,断我根基,想为康熙亲政扫清障碍,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便不让她如愿以偿,看其怎样! 同时派人严密监视飞龙镖局,密切关注一举一动,随时回禀,不得有误。胡总管即刻联络,我要与察苏等人一同,面见鳌少保!” 鳌拜府,中厅,灯明烛亮。 众人端坐,当中一人便是鳌拜,一人四王爷叶布舒,其余众人分坐于左右。 但见:身高体大膀臂浑圆,方脸阔口虬髯满腮,双目如灯太穴外凸,声粗音厚精气十足,浑身上下透着霸气,言谈举止透着威风。 鳌拜沉面缓声道:“四王爷、诸位,这连夜过来,难道天要塌了不成?” 叶布舒急忙笑道:“,天塌不下来,我这刚刚淘了一件晚‘秘色瓷’,不敢独享,特地连夜给鳌少保送来,就是个玩意儿,供少保平日解闷儿。” 说罢,将身旁金丝楠木精致锦盒打开,但见:“捩翠融青瑞色新,陶成先得贡吾君。巧剜明月染春水,轻旋薄冰盛绿云。 鳌拜此刻神形略缓,笑道:“四王爷有心了,我乃一介武夫,倒也不懂文雅之事,多谢了,四王爷此来,所为何事,但说无妨。” 叶布舒这才松了一口气,笑道:“今日有奸佞之人毁我银号,诬陷与我,辱我名声,还请少保关键时刻能够为我美言几句。” 鳌拜厉声道:“叶布舒,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那些勾当,好好当你的王爷不是挺好吗,当年你不行,现如今还不死心,我早有耳闻,你京内结党,与外臣狗打连环,不清不楚,你所谋之事简直是贻笑大方,你一无财权,二无兵权,真让我可发一笑,以为孝庄是可欺之人吗? 叶布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少保,难不成你愿看到亲政之局出现,让孝庄和乳臭未干的小皇帝将你这股肱之臣踩在脚下,呼来唤去?” 鳌拜笑道:“我乃三朝忠臣,辅保大清江山几十年,忠心不二,战功赫赫,谁敢小觑与我,怎的有如此一说? 另外,我不妨对你言明,皇帝亲政势在必行,岂是你我所能阻止,难不成你以为我能一手遮天,有不臣之心? 不怕与你们众人将此事说透,我一生除了太宗和世祖外,另有二人让我忌惮,一是孝庄,二是索尼。 孝庄之手段,非你我所能及。其辅助我大清三位皇帝,辅保两位幼主登上皇位,不惧惊涛,无畏骇浪,智高谋远,总能料事在先。 而我便是得到先帝和孝庄一手提携,大胆启用,方得机会,屡立战功,又得先帝托孤,享今日之位。如此天恩浩荡,怎敢有造次之心。 索尼乃四朝重臣,家世显赫,庭楣高耀,门徒众多,乃是四大辅政大臣首辅,本已避我锋芒,韬光养晦。然孝庄让人可惧之处便在于此,他命康熙娶其孙女赫舍里为正室,贵为皇后,康熙亲政便得到了索尼一族的支持,又让康熙娶了遏必隆之女、我之义女钮祜禄.东珠,立为昭妃,如此一来,各方势力便平衡下来。 索尼与我在孝庄面前,就亲政一事曾对我有一问,他问我‘难不成我们要为皇上做一辈子主’,让我哑口无言,无话可表。不准其亲政,难道我要造反吗? 有此二人,皇帝亲政势在必行,非你我所能左右。” 鳌拜顿了顿,接着道:“你等莫要听信了外间流言蜚语,信得他人传言,误信我鳌拜有不臣之心,便都夹着乌七八糟之事一并交与我,此间之事乃咎由自取,若再要前行一步,连我都要管上一管,就此罢手,方有一线生机,我也方便与你在太皇太后面前张的开口。” 叶布舒见没能讨得便宜,携众人讪讪离去不提。 慈宁宫内熏香缭绕,火盆通红,暖意融融,孝庄、康熙端坐满脸笑意,孔若冰立于孝庄身旁,上官宏站立一旁。 上官宏道:“禀皇上、太皇太后,已造好各地与四王爷有所勾结之官员名册,其所筹集银两均被沿途绿林所劫,其京内商号已奄奄一息,勉强维持,无面迷宗京内大部均已被监控或捕获。” 若冰姑娘道:“皇上,皇额娘,三藩早已抛弃叶布舒,其无兵无财,根基尽失,虽有无面迷宗和与之勾结之官员小吏,终难成气候,只待一声令下,将其一网打尽!” 康熙笑道:“此事你二人办得极好,只是叶布舒乃是皇叔,并无谋反罪证,必然有人会替其开脱。” 孝庄笑道:“敲山震虎并非是取其性命,恰好借此事看看哪些人会站出来为之求情,其大势已去,不足为虑。” 康熙道:“孙儿明白了,若冰姑姑,上官爱卿,命你二人即刻持金牌协调步兵衙门、刑部将叶布舒缉拿归案,革职问罪!” 第二十九章·猕猴散康熙亲政,两宫心孝庄尽览 自古而今,道不尽的便是帝王之事,讲不完的便是龙争虎斗,你方唱罢我登场,不过都是被安排好的一颗棋子! 飞龙镖局,议事大厅。 若冰姑娘、上官宏、普贤大师等四大宗师镖头、大龙二熊白猿黑虎等八大顶级镖头、盛英等一众人意气风发,聚集于此。 若冰姑娘面现英气,高声道:“众位,时至今日,四王府之事终将水落石出,我已告知刑部和步兵衙门奉旨缉拿四王府众人,并发通牒缉拿各地与之勾结大官小吏,大家要做的便是严密控制四王府和其银号旗下各大买卖,缉拿躲在暗处的无面迷宗,将其一网打尽,不可让四王府一人漏网。” 上官宏道:“盛英负责将飞龙镖局周围监视我等之人一网打尽,一平大师带人严控四王府之人出逃,普贤大师负责收网驻扎各个银号的无面迷宗逆党。即刻动身,不得有误。” 说罢,上官宏众人分头行动,配合抓捕清剿四王府。 最终,抓捕无面迷宗之小喽啰五十余人,铜衣行者以上包括无面金尊均消失得无影无踪;四王爷叶布舒等人均被捕获,其名下商号全部查封,四王府树倒猕猴散,昔日风光无限的四王府荣光不再。 四王爷在狱中求见了一次鳌拜,二人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然后,叶布舒便在鳌拜、葛褚哈等人的力保之下,得以活命,免去死罪,削去爵位,闭门思过。上官宏也在狱中见了一次四王爷叶布舒,终未能破解其父上官青云案的谜团,叶布舒只是承认因文字狱请旨将上官青云下狱。 上官宏和若冰姑娘在各地布局,利用飞龙分局,继续清除叶布舒余孽。至此,四王府,这个康熙亲政前的最后一个障碍,终于在孝庄的策划下,彻底被清除掉,从此康熙亲政再无阻碍。 巍巍中华地, 煌煌紫禁城。 一把金龙椅, 多少帝王家。 康熙六年,即1667年丁未,农历七月,十四岁的康熙皇帝举行亲政大典,自此便真正开启了他千古一帝的传奇。 亲政这天,孝庄太皇太后万分高兴。早早的在慈宁宫准备妥当,便等着她辅佐的第二位幼主康熙的到来。太和殿前宽阔的广场上,早已摆好康熙帝亲政御用法驾卤薄;太和殿内,陈设着诏案、表案。午门外陈设着金光灿烂的龙亭、香亭。王公大臣、文武百官的贺表摆在九龙盘绕的黄案之上。 但见康熙皇帝:身着五彩明黄九龙袍,头顶金缘红绒吉服冠,面带睥睨中华帝王质,龙行虎移缓出乾清宫,明黄肩撵移驾慈宁宫,向皇祖母行三跪九叩大礼。孝庄双目含润,庄严神圣,充满期待和自足,满心满意的在正间御座上享受着得偿夙愿所带来的满足与慰藉。 康熙皇帝慈宁宫礼毕,移驾太和殿再升大宝,龙首初抬。一瞬间,隆宗门外诸多亲王、郡王;长信门外诸多二品以上之臣;午门外诸多三品以下文武各官,如尺草遇风般,整齐跪拜。大学土熊赐履双手恭捧皇帝亲政诏书,朗声庄严宣谕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冲龄登大宝。辅政之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谨遵皇考世祖章皇帝遗诏,辅理政务,殚心效カ,七年于兹。今屡次奏请,朕承太皇太后之命,躬理万机。深惟祖宗付托甚重,海内臣庶,望治方殷。朕以凉德,夙夜祗惧。天下至大,政务至繁,非朕躬所能独理。宣力分猷,仍惟辅政臣、诸王、贝勒、内外文武、大小各官是赖。务各殚忠尽职,洁己爱民,任怨任劳,不得辞避。天下利弊,必以上闻朝廷德意,期于下究,庶政举民安,早臻平治。凡我军民,宜仰体朕心。务本兴行,乐业安生,以迓休宁之庆。......政在养民,敢虚天地生成之德。时当新政,恒念祖宗爱育之心。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宣诏甫毕,天地间即刻山呼海啸响起“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回荡在紫禁城,昭示着一切都在改变。 自此,康熙帝便犹如其所发宏愿,勤政爱民,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励精图治,革故鼎新,终成千古一帝!而在这条路上的满布荆棘、险象环生、尔虞我诈,他都要一一遍尝。这一刻,只是刚刚开始。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慈宁宫正殿之上,端坐着雍容华贵孝庄太皇太后,左首依次坐着两人,一人正是康熙帝原配妻子,索尼之孙女,六宫之主,赫舍里皇后,但见: 金丝鸾鸟朝凤服,银凰图案着裙板,乌黑秀发彩珠纱,笑靥如花羊脂面,双目如汪清如泉,鼻挺唇红口似樱,玉颈生香手似笋,举手顾盼皆静娴。 另一人正是与赫舍里同嫁康熙的遏必隆之女、鳌拜之义女,钮祜禄氏,昭妃。见她: 高髻秀发黑如墨、双翅金簪头上扎,粉桃缎锦身上袭,橙丝图案双蝶栖、金色祥云飘裙裾,束束流苏轻垂下,鹅蛋脸庞显瑰丽,丹凤双眼含笑意。 一个端庄娴静,一个俏丽可人,真如昭君西子同下世,双胞嫦娥坠凡间。 但见孝庄缓缓开口道:“前儿光顾着皇帝亲政之事,这些日子得空,也想你们,正好唤你二人过来陪我坐坐,说说话,驱赶些朝堂之气。” 赫舍里皇后笑道:“都怪我们心里没有主意,前些日子还和昭妃商量给太皇太后请安,但又怕扰了您清净,影响操持皇上亲政的大事,几下犹豫间,倒让老祖宗为我俩劳了神。” 昭妃笑道:“正如皇后娘娘所言,都是我们不懂事,不过经着操劳皇上亲政一事,老祖宗的精气神倒更是明快了呢。” 孝庄开怀道:“好孩子,不怪你们,没有责备你们的意思,我知道你们惦念我,还要周全皇帝,瞧瞧,两个小美人怎的几日不见,反倒消瘦了!” 皇后赫舍里道:“倒没有什么变化,是老祖宗心疼我们。” 孝庄笑道:“是啊,我心疼你们,也心疼我那刚刚亲政的孙儿,你们也要心疼玄烨,学会为他排忧,自亲政之后,到我这宫里的次数都少了呢,你们要多陪陪他,可又怕连得你们也累着,正好也到时候了,今儿刚有一事与你二人知晓。” 赫舍里皇后和昭妃齐声道:“臣妾但听太皇太后懿旨!” 孝庄朗声道:“哀家知你二人对皇上均是满心的疼爱,哀家也知道你们为皇上担了不少的苦累,你们不说,我这老太婆可不能不知啊,可你们也不能累着不是,所以呀,我定着一月之后,开始为皇上选一批有才德之人进宫侍圣,正也能分了你们一些疲事。”说罢,孝庄面带笑意,目光来回在二人脸上反复。 此话一出,二人均怔了一下,见那昭妃先说道:“但听老祖宗安排,我们也能多些时间陪陪老祖宗呢。” 孝庄看到赫舍里发愣,说道:“皇后的心思呢?” 皇后赫舍里顿觉自己略显迟疑,旋即笑道:“老祖宗,您说完之后,臣妾还真有点舍不得,但臣妾明白皇上乃九五之尊,自有九五之尊的章程,身为皇后,顿觉以后该多为皇上操持后宫,排忧解难,尽皇后之责,不愧对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宠爱。” 孝庄点点头,面带慈爱之色,笑道:“赫舍里,你祖父索尼离世必让你耗神不少,定要周全了自己,莫再伤了身子,明白吗?” 皇后赫舍里道:“谢老祖宗惦念,臣妾记下了。” 孝庄看了看二人,站起身,看着前方,朗声道:“好,一月之后,为亲政皇帝康熙,选秀女入宫!” 第三十章·选秀女内藏玄机,上官宏开宗立府 老回头,少翘首,心思两不同; 身入宫,心出殿,岁月静如初。 孝庄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不禁叹了口气,若冰姑娘道:“皇额娘,怎如此黯然,莫不是担心什么?“ 孝庄笑道:“你觉得皇后和昭妃如何心思但说无妨。” 若冰笑道:“二人心正意纯,相处无隙。毕竟同入宫中侍圣,皇上对二人又疼爱有加,均对皇上用情颇深。只是皇后性子向内些,免不了多些情伤;昭妃性子倒是明快些,但日后必为其父遏必隆、义父鳌拜所累,更是免不了一些伤情损神。不过皇额娘倒是不必过多担心,选秀之事乃是稳固江山社稷之举,入宫之人免不了有性傲气盛之流,毕竟二人年纪尚小,多些历练也是本该承受之事。” 孝庄看着若冰姑娘,用手指向她,笑道:“你呀,真是没有白疼你,亏得你不是男儿身,要不然,非把你放在前朝辅佐皇上。 我所担心正是如此,虽然二人有凤鸾之位,但免不得有人假皇帝新宠耀威,哀家只是怕委屈了两个孩子。 你要从中帮衬,关键之时护二人周全,但也不必事事相帮,总要让她们经些磨砺。还有,此次选秀,要从中平衡,毕竟皇上刚刚亲政,都要照顾着前朝和府衙,索尼离世,便剩下鳌拜一家独大,昭妃之父遏必隆又左右摇摆,所以要稳住鳌拜,拉拢遏必隆。” 若冰笑道:“皇额娘说得极是,早在赫舍里皇后和昭妃进宫之时,鳌拜就想让其女儿一同入宫侍圣,后不成便转而支持遏必隆之女昭妃争夺中宫之位,今次正是时机纳其女入宫,为皇上理顺朝政赢得平稳之机。 遏必隆本就两头摇摆,若将其次女再纳宫中,乃是他无上荣光,若再有摇摆之心,岂不是自绝钮祜禄氏一族。” 孝庄笑道:“不错,不过如此一来,皇后岂不是势单力孤,在后宫处处受制?” 若冰姑娘道:“皇额娘,您可曾还记得为皇上定下一门亲事,便是玉麒麟上官宏。我曾听闻上官青云含冤而终后,便托付于兵部侍郎携直隶总督署的谢泊安,谢泊安将其视为掌上明珠,将其精心照料,此女兰心惠质、秀外慧中、秉性坚毅、玲珑剔透,且如其兄长一般模样出众。” 孝庄恍然,大笑道:“记得呢,上官宏为皇帝亲政立下大功,我允下的,且上官宏乃是一等一的美男子,其妹定然也容貌脱俗,若其余之事如你所说那般聪慧,倒是伴圣的好人选。 本就想好好地封赏玉麒麟,若冰,你去办,请旨意为上官青云昭雪平反,追封忠义三等候,上官宏承袭父爵。国库拨付银两,着上官宏开府,飞龙镖局擢升“飞龙禁卫府”,不入六部,受皇帝亲领,授金牌,便宜行事,由你从中协调,专司监督、清查京城和地方各级官员等一切机密之事。” 若冰姑娘道:“谨遵太皇太后懿旨!” 飞龙镖局,议事大厅内,喜公公宣读完圣旨领赏回宫,众人高兴极了,开宗立府,大清建国以来未有之事,眼见着上官宏平步青云,大家也跟着水涨船高,飞龙镖局升为官命“飞龙禁卫府”,那是百年难遇之事。 若冰姑娘朗声道:“众位,我先行恭喜了,上官少侯爷,你且说来,三喜临门,倒是欠了我多少人情,差我多少酒菜?” 上官宏也有些恍惚,眼前这个巾帼为他带来无数变迁,自己以为一生本是平庸至极,恰是因为若冰姑娘,上官一门得以重见天日,怎不让他思量,怎不感激,可越是如此,他亏欠若冰姑娘的便越多,越还不清两人的关系就会变得纠缠不清。 上官宏道:“若冰姑娘之于我上官一门,乃是没齿难忘的大恩人,皇上和太皇太后对我上官一门,更是有再生之天恩,上官定当竭尽所能,以报皇恩。” 若冰姑娘冷面道:“你这些话等见了太皇太后和皇上再说吧,我嘛,谁在乎当你的大恩人,三个字就把我打发啦! 我与你说清三件事。 一、你屡立大功,文韬武略,助皇帝亲政,太皇太后和皇上方才扶持你承继父爵,开宗立府,以期为朝廷铲除奸佞,匡扶正义。飞龙禁卫府并非如前朝锦衣卫之流,独立于六部之外,乃是革除弊政,督查监管各级官员之府,专断奇案、大案、要案,可挑选精锐,在京建百人之府,国库定额拨款;各地以目前百家分局生意自足为根本。由你我自行经营,你主我次,设五品云骑卫以下编制,人员如何建制,日后详议。即日你我便可购买左右屋舍,开土动工,扩建禁卫府。 二、上官兰儿确有才貌,方被太皇太后钦定入宫侍圣,并非利用其平衡后宫,太皇太后自然希望皇帝身边多一些才德兼备之人,以清正后宫之气,且我会予之周全,尽可安心。 三、为先伯父上官青云平反乃是应当之事,叶布舒有鳌拜等人联保,可得喘息之机,但不会逍遥法外;授忠义三等候乃是为上官兰儿的后宫之路着想,免其被后宫之人看轻,太皇太后用心良苦。 我所说三件事你可清楚?希望你莫要辜负皇恩,误我苦心。” 上官宏和众人听罢,不禁赞叹,开诚布公,扫清顾虑,皇上对上官一门实在天恩浩荡,若冰姑娘之于上官宏乃是命中的大贵之人。 盛英嘿嘿一笑:“公主对于我家少候真乃命中大贵之人,也是我等大贵之人,公主,我是不是可以做大总管啦!” 众人哈哈大笑,上官宏与若冰姑娘两两相望,若冰姑娘双眸闪过一丝别样情愫,转瞬即逝,但却被上官宏不经意间发觉,旋即将目光移开。 直隶总督府内宅,中厅。 端坐一人,天命之年,五大身材,气度非凡,面白却有英气,岁月无痕,太阳穴高高隆起,国字脸,浓眉,丹凤眼,方鼻阔口,浑身上下露出异于常人的精气神,此人正是兵部侍郎携直隶总督署谢泊安。其夫人李氏端庄娴雅,坐于其右手边,左右首分别落座一男两女。 左首男子十七八岁,高大英俊,傲视天地,乃是谢泊安独子谢玄。次坐女子眉目清雅,冰清玉洁,正是谢泊安独女谢子柔。 右首女子正是谢府养女,上官宏小妹,上官兰儿,沉鱼落雁羞闭月,恰似仙子落凡间,但见她: 面如羊脂润如玉,眉如柳叶入云边, 目若明月照人心,鼻如悬胆垂正间, 朱唇轻启皓齿现,神韵灵动形超凡, 此女只应宫阙有,西子貂蝉是哪般! 只听谢泊安笑道:“玄儿、兰儿、柔儿,为父今日宣布一事,想必大家早有准备,不日,兰儿将入宫侍圣,为父与你母亲甚是不忍。 然各有天命,幸上天怜悯,不负上官兄遗命,将你抚养成人,悉心培育,你自幼聪慧、兰心惠质,于文采谋断、诗书礼乐、古今见识诸多方面均出类拔萃,同辈之人无可出你之右。 你父上官青云近日沉冤得雪,赐封忠义三等候,你兄长上官宏承袭父爵,开宗立府,独掌飞龙禁卫府,为父兵部尚书携直隶总督署,可说家世背景与你资质均为上乘。 日后,谨记为父所言,陪王伴驾后宫相处周全之道,全在:纵横捭阖,刚柔并济!” 说到此,谢泊安稳了稳心神,接着道:“为父与你母亲不忍你独自前往,又怕丫鬟不周到,遣子柔与你一并入宫,作为你贴身丫鬟伴你左右,入宫之后,你二人相依为命,紫柔,你要以你姐姐为重。” 说到此,谢泊安与夫人二人早已老泪纵横,两个心爱之女不日即将迈入宫门,一道红墙隔为两世,想要再见难于登天。 上官兰儿也早已梨花带雨,扑通跪倒:“父亲、母亲,女儿必待子柔如亲妹妹,女儿不孝,来不及报答养育之恩,怎敢离您二老而去,多年来母亲终日陪伴左右,待我胜于骨肉,我和子柔一走,您和母亲谁来照顾,让兰儿怎能放心得下,让兰儿怎能安心得下!”说到此,早已泣不成声。 众人自是不舍,然已成定局,虽是不舍,但势在必行,即日收拾停当,赶赴京城上官府。 第三十一章·上官兰初识三女,曦婉燕秉性各异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这两日,本就繁华的京城更加的热闹起来,四九城的商铺、馆子、酒楼、客栈,迎接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外地客人们,街上各种口音的人们也显得多了起来,这些人女子娇艳绽放、倾国倾城,男子绫罗绸缎、金玉在身、出手阔绰,乐得本地的铺子见天儿的高兴,这是与平时外地来的人们最不同的一批人,是最有身份的一批人,因为这些人中,一定藏着日后的嫔妃,甚至贵妃皇后也说不准。而现在,他们有一个统一的名字,秀女。 选秀女,大部分人家还是乐于参加的,因为无论是对于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之族,还是对于州县小吏、地方平商之家,有女可得皇家恩宠,都乃家族成为皇亲国戚、鱼跃龙门的最佳途径。选上的,大部分皆大欢喜,以为入了皇家,便能够光耀门楣、荣华一生,殊不知也是争名夺利、凶险异常的一生;没选上的,大部分垂头丧气,总觉得没能得偿所愿,殊不知,倒也能度过令入选之人羡慕的、平安自得的一生。正是: 几家心思几家女,几人欢喜几人泣。 今朝入得金銮殿,他日莫要盼归期! 清制规定,选秀女每三载举行一次,如无别旨,从满、蒙八旗中遴选秀女,满十三岁称“及岁”,超过十六岁称“逾岁”。 随太皇太后懿旨,户部随即着手康熙第一次选秀大典。康熙帝定端午吉日选看秀女,户部马上行文各旗都统,各旗造具秀女清册。由参领、佐领、骁骑校、领催、族长及本人父母或亲伯叔父母,送至紫禁城的神武门,户部交由内监两次引阅。之后由太监引入顺贞门,由帝后甄看。 有史料记载嘉庆、道光年间选秀女过程:“首先是正黄之满洲,继而蒙古、汉。接着是镶黄之满、蒙、汉军,贯鱼衔尾而进。车树双灯,各有标识。日夕发轫,夜分入后门至神武门外,候门启,依次下车而入。其车即由神武门夹道出东华门,由崇文门大街直至北街市,还绕入后门而至神武门。选毕者,复依次登车而出,各归其家。虽千百辆车,而井然有序,俗谓之排车……应选女子入神武门至顺贞门外恭候,有户部司官在彼管理。至时太监按班引入,每班五人,立而不跪,当意者留名牌,谓之留牌子,定期复看,复看而不留者,谓之格牌子。其牌子书某官某人之女,某旗满洲人(蒙古、汉军,则书蒙古、汉军)。入选秀女,凡获得皇帝封号者,至死不得出宫另嫁。” 本届秀女经过两轮的引阅,千余车撵浩浩荡荡缓缓前行,直奔神武门,虽庞大却只闻听车撵前行之声,守着规矩小心的走在这条通往云端的天梯之上。每个选秀的家族又都是一个小队伍,前后离开着几丈的距离,更彰显出各自的不同,有的一辆车撵两盏薄灯配几个随从丫鬟,有的则是前呼后拥几辆车撵二三十人,用家族的权势粉饰着族里的希望,摧毁着别人的自尊。而每一族负责引领的太监,用自己的脸和态度,时刻提醒众人属于紫禁城的骨子里尊卑。 上官兰儿和母亲上官夫人及养母同乘一车,头前一辆上官府少候爷玉麒麟,后面两辆,一辆兵部尚书直隶总督署谢伯恩谢府所乘用,另一辆刑部侍郎兼户部侍郎孟义仁孟府所乘,以此刻三家的实力,定不会在气势仪仗上让上官兰儿受了委屈,但也不至于张扬,引领的太监早就荷包鼓胀、心满意足,暗自庆幸着可以分得此一家族之差,自然办事说话都热情贴近些。 众人来到神武门,一众秀女下得车来,有太监引领到顺贞门外,据册而入,待帝后甄选留牌。 各秀女陆陆续续来到顺贞门外,早到的人便三五成群、两两一伙的熟络起来。上官兰儿正向前走着,脚下一绊,便轻撞到了旁边一人,因即将觐见面圣,谁都怕毁了妆容、坏了饰仪,遂急忙施礼道歉,却见那一女子嫣然一笑,轻松言道:“不碍的,莫要放在心上。大家没事就好。我叫婉若,瓜尔佳氏,今年十五,你叫什么,今年几何?” 上官兰儿心中顿生好感,此女看来定是有着极好的家修,不娇柔,解人意,兰儿上前一步拉住婉若双手,笑道:“姐姐,我叫上官兰儿,二七年岁,姐姐叫我兰儿吧,姐姐好美呢!”但见婉若:气华容贵身形绰,玲珑剔透美人脸,眉清目亮齿白皓,清丽脱俗若阙仙。 婉若笑道:“兰儿妹妹才真是好看的,这是钮祜禄氏.楚曦,我俩同岁,生辰比我小,自幼便相熟。”但见楚曦:面如润玉泛红彩,眸似清泉映人颜,朱唇皓齿削下颌,亭亭玉立俏无边。 上官兰儿拉住楚曦二人的手,笑道:“楚曦姐姐好,怎得天下的美人都让我一个人遇到了呢!” 楚曦翘着下颌,脆声缓缓笑道:“看你小嘴还挺甜,路上见你家阵仗还不错,等入了宫,你可以和我俩作伴,我们会照应你的。”旋即顿了顿说道:“我长姐便是当今昭妃娘娘,婉若阿玛鳌少保义女,断然不会让咱受了委屈不是。” 婉若嗔怪道:“楚曦,你和兰儿说这些作甚,没得侮了姐妹们初见的情分。兰儿别听楚曦的,她就是如此性子。” 楚曦说道:“好好好,随便说说而已,又没什么坏处,我不说了便是。” 上官兰儿听得此言,心中暗道:看来这钮祜禄.楚曦倒是个强势跋扈的角色,一副好皮囊也不能掩盖骨子里的东西,倒是鳌拜之女婉若,竟然拥有如此德善的品性,定是饱读诗书之人,真是让人吃惊。 三人正说话间,一女子路过钮祜禄.楚曦身边之时,将其撞了个趔趄,那人连忙道歉赔礼,可她没有上官兰儿的好运气。楚曦挡在其面前,嘴中急败道:“赔礼,片刻便要面圣,我弄花了你妆容再给你赔个礼你说行吗,你叫什么,家中执掌何事?” 见那人模样倒很是出众,确是个美人胚子,只是怯怯的双目含润,不一刻泪珠儿便要掉下来,轻声说:“我叫南宫燕,父亲二等侍卫南宫希翮,我真不是故意的。” 上官兰儿说道:“姐姐,就饶了她吧,姐姐的妆容好看着呢!” 宛若也劝解道:“是啊楚曦,算了吧,马上就面圣了,别影响了心境。” 楚曦轻声哼道:“原来是出身如此小门之人,怪不得这般模样,懒得和你计较!” 宛若一边劝解着楚曦,上官兰儿也安慰着南宫燕。 又过了片刻,见掌事太监来到此间,高声宣布:“吉时已到,准备观秀!” 第三十二章·观秀应答生情愫,四美留牌皆欢喜 双眸笑盈盈,相看无限情。此心付一人,从此伴终生。 观秀,通常是五六人一排,供皇帝或太后选阅,被看中者,留下名牌,叫做留牌子;未被选者,就撂牌子。并且,留牌秀女再定期复选,复选未留者,也称为撂牌子。复选再度被选中的秀女,一是随侍皇帝左右;一是赐予皇室王公或宗室之家。 眼见五人一排进得御花园,时间或长或短陆续出来,或高兴或神伤,或掩面痛哭或喜极而泣。 不多时,掌事太监叫到上官兰的名字,上官兰回头与婉若、楚曦和南宫燕三人说道:“三位姐姐,我先行面圣,待兰儿回来报与三位姐姐。”三人均微笑点头,口送祝福。 上官兰儿五人排成一队,前后鱼贯着随掌事太监前行,经过几个亭子、几座假山,来到观秀场外侧边,早有一处地方被盛大皇家仪仗簇拥,周围灯火通明,好不辉煌,远远望见五人跪倒行礼回话,对面便应是皇上皇后了,眼见上一排五人离去,皇帝身边太监总管喜公公摆摆手,这边掌事太监急忙忙嘱咐上官兰儿五人低头噤声随之而行,来到驾前并排跪倒行礼,等待问询。 太皇太后孝庄、皇帝康熙、皇后赫舍里、昭妃钮祜禄.东珠、若冰公主等人端坐在上,各人华服着身、仪态雍容,喜公公高声唱礼,众人随之行三拜九叩大礼,礼毕,喜公公继续高声唱报每个人的名字,曰:“上官兰儿,三等忠义候上官青云之女,年二七;洛阳府台靖安之女叶赫那拉氏,年二八;……。”一一将五人的家世背景、年龄等详细道出。 接着,喜公公唱道:“奉旨平身!”众秀女缓缓起身,目光下垂,康熙、孝庄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就被上官兰儿吸引过去,眼前好一个牡丹百花丛中开,就如同芙蓉清丽出水岫,恰似仙子下凡来,但见上官兰儿: 面如羊脂润如玉,眉如柳丝入云边, 目若明月照人心,鼻如悬胆垂正间, 朱唇轻启皓齿现,神韵灵动形超凡, 此女只应宫阙有,西子貂蝉是哪般! 孝庄太皇太后道:“上官兰儿,是哪一个?”为何孝庄有此一问,因为她想看看这几人中最清丽脱俗的这个人是谁,如此人是上官兰儿,最是圆满,如若不是,便会强行再将上官兰儿留下,必然也得不到皇帝的心意。若冰公主因为之前见过上官兰儿,更明白孝庄之意,便说道:“上官兰儿,近身一步。” 但见上官兰儿莲步轻移,向前一步,这一步,让孝庄如释重负,让康熙犹如针触,是上官兰儿迈出了在这紫禁城中最重要的一步。孝庄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若冰,真真如上官爱卿一般,这兄妹二人的模样,真乃巧夺女娲之手,占尽人间光色。” 若冰近前,对孝庄和康熙轻声道:“皇额娘只见其表,未见其内,这上官兰儿并非恃姿傲春之人,平日里还饱读诗书呢。”说罢,咯咯一笑。 若冰姑娘怕孝庄觉得上官兰儿徒有美色,反倒适得其反,故此便向下引了句话,既是说与孝庄,又是说与康熙。 康熙道:“朕且问你,你就是玉麒麟上官爱卿小妹上官兰儿吗?抬起头来。” 上官兰儿抬首回道:“回禀皇上,上官宏正是兄长。” 上官兰儿心中砰砰直跳,这就是皇帝吗,但见一翩翩男子映入眼帘:明色黄袍龙腾四海,威严高贵与身俱来,俊美刚颜辉映和旭,英气逼人傲视天地,长眉微挑瞳如墨玉,削薄润唇棱角分明,言语间吞吐凌云,抬手间捭阖天地。 这抬首之间,四目相对,从此,在二人心中便种下多少情种,生出几多情愫,藏下几多缠绵,延续多少春秋,统统一股脑钻进二人心间。 康熙心生欢喜,又道:“若冰姑姑说你饱读诗书,朕且问你,你可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上官兰儿心中更是砰砰直跳,面带红晕,这皇帝真真的坏,上官兰儿饱读诗书,自然读过此一章节,倒是从皇上口中问出,便生出让人不知为何的羞涩来,毕竟在谢府经年,不曾有被拨弄过情爱的美妙。 上官兰儿旋即收起心神,施礼道:“回禀皇上,出自《诗经?国风?秦风?蒹葭》,其意乃是初生芦苇青青,色露凝结为霜,心之所系,隔水相望,引为相思顾盼之意。” 孝庄心中暗暗称赞,首先,上官兰儿饱读诗书,能够搭得上皇帝之意;其次,虽此诗句为情诗,但上官兰儿之回答依旧藏情于字,并未入俗,说明上官兰儿有着极高的修养。最后,皇帝以此诗相问,说明皇帝非常属意于她,而其回答又如此精妙,自是让皇帝更加满意,让孝庄更加放心。给皇帝选一个如此内外同修之人,当皇祖母的自然心满意足,对上官兰儿更是平添了几分喜爱。 康熙道:“上官兰儿,你之应答甚合朕意!”说罢看了看孝庄,孝庄自然最是明白孙儿之意,说道:“喜公公,留牌子,上官兰儿不必另行引阅,着即日传旨上官府恩赏,他日陪王伴驾,另行恩封。” 喜公公自幼跟随孝庄和康熙,自是明白,太皇太后钦点,上官兰儿一步入云。有上官兰儿相比,其他人自是成了相衬之人,唱道:“上官兰儿留牌子,不日奉旨入宫。”一旁的执笔太监连忙记下,掌事太监引着五人从此间离去。 出得此间,来到顺贞门外,寻着晨曦和南宫燕两人,二人皆为之欢喜,执手相近。原来婉若已去面圣,不一刻便也出得顺安门外,也是成功的留了牌子,四人更是欢喜,楚曦道:“只顾着为你二人高兴,突然间反倒心中慌张起来,万一被撂了牌子可丢死人了,你们可不要取笑于我。” 上官兰儿笑道:“姐姐如此脱俗美颜,皇上见到,准是早早的将你留了去,还怕什么撂牌子。”说罢几人均笑了起来,几个人倒是无间得很。 楚曦对南宫燕说道:“南宫燕,怎的不见你的慌张!莫不是你不想被选中?” 南宫燕随即神情黯然,忙说:“两位姐姐,兰儿妹妹,我心中紧张极了,现在我就是家中唯一的指望,选不中都不知如何面对父母,只是自小便喜欢把慌张藏于心中,其事现在心跳得厉害。” 上官兰儿笑道:“无碍的,你和楚曦姐姐一样,现在呀,都是自己唬自己罢了。两位姐姐都美得与众不同,自然都会留下的。” 果然,不多时,楚曦和南宫燕经过面圣,均都留了牌子,四人皆大欢喜,携手出得神武门,依依不舍,相约再见,随各自家族车撵离去。 最终,经过再次甄选,三等忠义候上官青云之女上官兰儿,昭妃亲妹、遏必隆之女钮祜禄.晨曦,太子少保鳌拜之女瓜尔佳.婉若,三等侍卫南宫希翮之女南宫燕等十余人,择日入宫,赐封号。 第三十三章·孝庄赐字封妃嫔,岚妃与亲道别离 三日后,卯时,慈宁宫。孝庄太皇太后用过早膳,便差人将康熙皇帝和若冰公主召到此间,准备商议为新人赐封号名位之事。 孝庄太皇太后面露慈祥之色,缓缓向康熙笑道:“玄烨,你福份不浅呐,近日所选定之新人,皇祖母心甚满意,且不乏名门闺秀、饱读诗书之人,定会极好辅佐皇后,侍伴与你左右,后宫各殿主少人稀空,今日想与你商议各新人之位份,不知你心中有何打算,且说与皇祖母和你若冰姑姑听。” 康熙略带羞涩,故作平常态,笑道:“此次甄选新人多亏皇祖母和姑姑劳费心神,所选之人甚合孙儿心意,但凭皇祖母做主。” 孝庄哈哈大笑,转头向若冰姑娘道:“看看,玄烨长大啦,都学会害羞了,你这当姑姑的便帮他筹划一番如何?” 若冰姑娘笑道:“皇额娘近日少有的欢喜,咱这做姑姑的也为皇上高兴,自是该筹谋一番。 后宫之人整日陪王伴驾,最重要便是将皇上照拂妥当,越是贴近之人便越应该得皇上心意,此为其一; 其二,自古后宫便与朝堂千丝万缕,此次安排位分之事,自然需考量朝堂之人之事,想必皇帝更能深谙此帝王之道; 其三,虽有诸多原因,终要有皇上极其中意、又无家世背景之新人上位,否则,后宫岂不成了无情无义之地。 其四,册赏新人也要顾及皇后和昭妃,皇后贵为后宫之主,自然责无旁贷,统领后宫之事,昭妃乃是与皇后一同进宫陪王伴驾之人,理应进位。 是故,新人中合皇上心意家世显赫又容貌出众之人,便有三等忠义候上官青云之女上官兰儿,昭妃亲妹、遏必隆之女钮祜禄.晨曦,太子少保鳌拜之女瓜尔佳.婉若,三等侍卫南宫希翮之女南宫燕,和科尔沁三等公吉阿郁锡之女淑惠,不知太皇太后和皇上如何认为。” 太皇太后高声道:“好,若冰说得好,除去晨曦和婉若家世不说,此二女之容貌倒是真真能配得上我这孙儿,其余几位更是国色天香,尤其上官兰儿,真真的一个惹人喜欢的小美人,甚合我意。玄烨,这几人的章程你觉得如何?” 康熙笑道:“禀皇祖母,若冰姑姑分析得极是,这几人孙儿也觉得甚合心意,上官兰儿也合心意。”说道最后,声音倒是小了。 孝庄笑道:“玄烨皇祖母先帮你出出主意,皇后统摄六宫,昭妃晋升贵妃,三等忠义候上官青云之女上官兰儿册岚妃,昭妃亲妹、遏必隆之女钮祜禄.晨曦册宸妃,太子少保鳌拜之女瓜尔佳.婉若册婉妃,三等侍卫南宫希翮之女南宫燕册懿嫔,科尔沁三等公吉阿郁锡之女博尔济吉特.淑惠册惠嫔,其余贵人常在答应由你若冰姑姑与皇后商定,你看如何?” 康熙道:“甚好,皇祖母,只是孙儿不明白,那南宫希翮之女南宫燕的位分是否高了些,毕竟您母族之人博尔济吉特.淑惠方册为惠嫔。” 孝庄笑道:“好孙儿,有心了,南宫燕出身平庸,册封其为懿嫔,正可彰显我大清康熙皇帝睥睨天下、一视同仁之气魄,至于我母族博尔济吉特.吉阿郁锡之女淑惠的位分,不碍事的。” 康熙笑道:“如此说来,孙儿心中便释然了。” 这几日,京内被留了牌子最终选定进宫陪王伴驾的家族,外地而来住在各大客栈的人家,都欢天喜地,也忙得不亦乐乎。 上官侯府则是更加热闹非凡,荣光至极,步步登高。前日便有太皇太后懿旨,上官兰儿留牌直接入宫;今日更加羡煞众人,辰时刚过,一众皇家人马来到,原来是大总管喜公公携一道旨意踏福而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等忠义候上官青云之女上官兰儿兰心惠质,诞育名门,德厚福广,甚得朕心,特赐岚字,封号岚妃,钦此!” 接过圣旨,上官夫人、上官宏和谢泊安一家高兴得无可无不可,尚未入宫,便册封为妃,这是天大的荣光,几世的福分,见那喜公公道:“奴才给岚妃娘娘请安了,恭喜老夫人和上官侯爷了,恭喜谢大人了,老奴多说一句,岚妃娘娘甚是得皇上和太皇太后喜欢,一同册妃的只有鳌少保独女婉妃娘娘和遏必隆大人家的二格格宸妃娘娘,皇恩浩荡。” 上官兰儿笑道:“多谢喜公公之言,不管何时都少不了喜公公的抬举,若有不周到之处,还请喜公公担待一二,兰儿这厢有礼了。”上官宏忙命人给喜公公奉上厚重的喜礼,能够得皇上身边太监总管亲传圣旨,足见皇家的重视,更不能忽视这皇上身边之人。 喜公公忙道:“岚妃娘娘,上官侯爷,折煞老奴了,得岚妃娘娘抬举,日后老奴指望娘娘的时候可多着呢,老奴先谢过了,好好与家人道别,我便不耽搁了,还要去别家传旨,您这儿是头一个。” 送罢喜公公,上官兰儿跪倒在地,三人连忙扶住上官兰儿,说道:“你如今已是岚妃娘娘,怎敢行此大礼,是我等给你行礼才是啊。” 上官兰儿说道:“养育之恩无以为报,此次入宫,不知何时相见,就让女儿尽一尽心吧!”说罢,便对上官夫人和谢泊安及夫人行三拜九叩大礼,泪如泉涌,如珠而落。边说道:“此次入宫我定会护子柔妹妹周全,请义父义母安心,儿不能尽孝膝下,二老保重身体,莫要牵挂。兄长,母亲就靠你替妹妹尽孝了,你宫中走动方便,多将母亲的消息带与我。” 上官宏说道:“妹妹尽管放心,家中诸事皆可放心,倒是你在宫中,要多多自惜自顾,若有难处,去寻若冰公主,她必然会护你周全。” 此刻那无穷无尽的话、无休无止的泪,便一股脑都冒了出来,怎么也躲不开、挥不去。 临近晌午,若冰公主赶到上官府,一众人连忙接驾,众人落座停当,若冰姑娘笑道:“上官侯爷,今日我便在府中叨扰一餐如何,省得你欠我那还不尽的人情。” 上官宏连忙笑道:“公主大驾,求之不得,舍妹便交予公主多多提点了。盛英快吩咐排摆盛宴。” 若冰姑娘听得此话,嗔道:“上官老夫人,瞧瞧您这个上官少候公子,真真的不吃亏,又给我安排一个差事,还消得他来说,我自会周全岚妃娘娘,这可是您上官老夫人的门面,和他可无甚关系。”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上官兰儿说道:“这厢先行谢过姑姑了,兰儿定会多加用心,尽量不叨扰姑姑。” 若冰姑娘笑道:“岚妃娘娘天资聪慧,我是放心的,莫要听我与你那不实在的哥哥胡说,无碍的,你我都是一家人呢。 上官宏,我且提醒与你,别只顾着欢喜,忘记给岚妃娘娘带足体己钱,再让她受了委屈。后宫之地,那可是花钱流水之地。另外这两日随我入宫,带你面见太皇太后谢恩,也算你替岚妃娘娘周全了体面。” 上官宏一拍脑门,心中更是感激若冰姑娘,赶紧吩咐家丁忙前忙后,准备物品家什,给两个妹妹带足金银细软、珠宝首饰,宫中花费巨大,上官宏可不舍让妹妹在钱财物品之上受了委屈。 一连三日,上官府贺客不断,络绎不绝,与之前相比,自是一番别样热闹景象。真是: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起起落落平常事,熙熙攘攘皆沧桑。 第三十四章·后宫波澜初浮现,懿嫔入局窦娥冤(1) 金炉次第添香兽,佳人舞点金钗溜。 身是可怜苦命客,不知此局何时休! 佳丽入宫一月有余,康熙帝对新晋妃嫔自是雨露均沾,然皇后和昭贵妃久伴圣驾,宸妃和婉妃又都是重臣遏必隆和鳌拜之女,康熙有意疏远,渐渐地皇帝去承乾宫岚妃上官兰儿和延禧宫懿嫔处便多些。 总会有人因为心性的不同,便对此生出不满来,进而生出事端。 永寿宫,昭贵妃钮祜禄.东珠寝殿。 昭贵妃道:“妹妹,你那边平时若是缺什么、用什么便派人来我这里寻,莫要委屈了自己。” 但听新晋宸妃钮祜禄.晨曦愤愤的说道:“姐姐,东西都周全着呢,不过,凭什么我等姐妹同时入宫伴圣,那上官兰儿和低贱的懿嫔南宫燕就比我多沐皇恩,倒不知两人使了什么狐媚法子,让皇上如此倾心,亏我视其如姐妹,千万别惹到我脾气,不然非让她们好瞧!” 昭贵妃环顾左右,说道:“妹妹,莫要胡说,皇上喜欢去哪里便去哪里,怎容得你说三道四,岚妃和懿嫔乃皇上亲赐、太皇太后和皇后恩准,在我这里发发牢骚罢了,莫要再胡说。” 宸妃看姐姐如此,便接着说道:“倒不是别的,总归心中气不过,凭家世容貌,哪一点比她们差,尤其是那个贱人懿嫔,整日假扮乖巧可怜,平日里怕都是连皇后和姐姐这贵妃都不放在眼中了。” 昭贵妃道:“休要胡说,我见那懿嫔甚是乖巧,不过若是倚仗皇上一时的宠幸而骄横,失了规矩体面,那可是要整治一番的,谅她也不敢。” 宸妃道:“就是嘛姐姐,你也不能眼见我刚刚入宫便不得皇上恩宠不是。” 昭贵妃道:“妹妹,后宫关系错综复杂,生存不易,若是受了委屈,姐姐定会替你做主,但你要谨记莫要无故生事便是!” 宸妃笑道:“就知道姐姐最好了,从小便护着我,姐姐放心吧,我记下了,那我先回翊坤宫了,改日再向姐姐请安。” 翌日,延禧宫,懿嫔寝殿内。但见宸妃拉着懿嫔南宫燕的手,笑盈盈的说道:“妹妹,终是你我心意相近,这才几日未见,便有些惦念你和岚妃妹妹了呢,适才已去承乾宫和岚妃相约,晚上在我那里用些晚膳,新得了些点心物什,姐妹们都一起尝个鲜。不知妹妹你可愿前来相聚。” 懿嫔忙道:“姐姐差人送个信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我也甚是惦念姐姐呢,今日倒没有什么事,皇上好像翻了婉妃的牌子,正巧得空去姐姐的翊坤宫和众姐妹一聚。” 宸妃笑道:“太好了,反正天色也不早了,你且随我一起回翊坤宫吧,还能多些叙叙姐妹情谊呢。” 说罢二人结伴而行前往承乾宫,各自丫鬟跟随,晚间姐妹们相聚,自是格外的亲热些。 又过了几日,康熙在朝堂之上,提出几个人选,填补六部重要官缺,得到宸妃之父遏必隆、索额图等人的鼎力支持,心情大好。 午后,便令喜公公传敬事房太监行书取得皇后印信,发往翊坤宫宸妃处,着其准备接驾,皇上龙宿翊坤宫,进晚膳。翊坤宫众人自是欢天喜地,宸妃命人梳洗妆扮,前后张罗。一夜无话,自是欢喜。 次日,康熙二人更衣梳妆之时,宸妃对贴身宫女红菱道:“将皇上前日御赐的孔雀金玉钗拿将与我,我要戴上陪皇上一同用膳。”说罢,冲康熙莞尔一笑,极尽俏媚之能事。 须臾,宫女跑过来急忙忙道:“娘娘,不好了,奴婢找遍了也寻不到孔雀金玉钗。” 宸妃笑道:“怎会寻不到,这是我初侍龙驾,皇上赏赐与我的,对我极其重要,平日便藏于桌上那个锦盒之中,许是你放错了地方,给忘记了。” 宫女紫菱急忙跪倒,哭道:“皇上、娘娘,奴婢该死,弄丢了娘娘的圣赐之物,可确是不见了。” 皇帝御赐之物不翼而飞,康熙登时大怒道:“难不成皇宫之内还生出贼来,我且问你,近日可有生人进出?” 宸妃忙跪倒,夹带着哭腔道:“皇上息怒,臣妾该死,但并无生人来过呀。” 康熙道:“没有生人来过,便是你这宫里之人手脚不干净。” 宸妃忙说道:“回禀皇上,紫菱自幼随我,绝无可能行偷盗之事。” 康熙缓缓道:“这就奇怪了,金钗怎会不翼而飞,有没有其她人近日到过翊坤宫。” 宸妃回道:“回禀皇上,前日岚妃和宸妃倒是过来用过晚膳,但绝无可能是两位妹妹所为。岚妃知书达理、家境又颇好,宸妃虽然家境寻常,但皇上赏赐并不少,断无道理与臣妾争这视如性命之物。” 康熙道:“哼,你呀,就是太性直,人心难测,喜公公,传岚妃、宸妃二人到翊坤宫,命人搜查承乾宫和延禧宫,寻找孔雀金玉钗!” 不多时,上官兰儿和南宫燕便来到翊坤宫,路上便知道所为何事,二人跪倒回话,自是喊冤。 片刻,喜公公回禀:“回禀皇上,在延禧宫懿嫔处寻得孔雀金玉钗。” 说罢双手递上,宫女紫菱接过交与宸妃,宸妃极为爱惜的认真把看,对康熙说道:“皇上,您看,正是您御赐孔雀金玉钗。” 康熙说道:“宸妃,寻回此物便好,朕自会与你做主,岚妃,委屈你了,你先平身赐座。” 接着,康熙目露怒火,狠狠的、轻蔑的缓声道:“贱人,亏得朕平日宠幸与你,竟然干出如此勾当,你还有何话说?” 懿嫔南宫燕大呼冤枉,哭道:“不,皇上,臣妾冤枉,臣妾并未偷盗此物,怎可能在我房中出现,臣妾冤枉啊皇上。” 宸妃笑道:“懿嫔,我等不弃你出身卑贱,待你如同姐妹,那日约你与岚妃妹妹,一同小聚,不想你竟然做出此种勾当,贱人就是贱人,当真辜负皇上一片宠爱。” 懿嫔此时早已梨花带雨,哭道:“皇上,臣妾自幼学礼,礼义廉耻是知晓的,臣妾确实出身卑微,可并非下贱之人,断不敢做出偷盗之事,皇上,臣妾冤枉啊。” 康熙看着懿嫔,神情有所缓和,刚要说话,宸妃见状,嗔道:“皇上,这孔雀金玉钗确实在懿嫔处寻得,她确也脱不得干系,幸好宝物已经寻回,不然臣妾会心疼极了,我看懿嫔妹妹也真不像是那偷盗之人,要不然您就饶了懿嫔妹妹吧。” 康熙听罢,龙颜大悦,欣慰的看着宸妃:“宸妃,你能如此通达,倒是让朕刮目相看,不过懿嫔竟然涉入此种龌龊之事,怎可轻易略过? 懿嫔禁足一月,闭门思过,月银减半,以示惩戒;宸妃仁厚,赏南疆进贡贡珠两颗,岚妃平白受疑,赏玉如意一件,都散去吧。” 众人正待离去,但见上官兰儿上前一步,突然跪倒,凛然道:“皇上,能够得到圣上赏赐,臣妾求之不得,但今日之赏,臣妾不敢受领!” 上官兰儿此言一出,众人皆怔在原地。 第三十五章·后宫波澜初浮现,懿嫔入局窦娥冤(2) 康熙道:“岚妃,你是何意,朕知你因此事受些惊吓,好好休养便是,快平身吧。” 上官兰儿道:“皇上,正如宸妃姐姐所说,臣妾也相信懿嫔并非无品之人,否则不配在皇上身边伴驾,但此事并未水落石出,如此处置,便坐实了懿嫔姐姐偷盗之名,懿嫔背负此名,便从此在后宫永无抬头之日,终日受人口水,生不如死。 她日若此事发生在臣妾或其她嫔妃身上,也是如此结果,岂不助长了行此事之人的恶风,更会辱了后宫清正之风。臣妾斗胆,请皇上彻查此事!” 宸妃怒道:“岚妃,你好大的胆子,皇上金口已开,你竟敢忤逆圣意,指点圣行!” 康熙未发一语,拂袖而去,宸妃得意的看着众人离去。 懿嫔泪沾一路玉石,上官兰儿一路解劝不提,回到承乾宫,心中一直无法释怀,更琢磨着今天所发生之事。临近晌午,妹妹子柔突然急忙忙跑了进来:“姐姐,快,接驾,皇上到了。” 行过君臣之礼,康熙笑道:“岚妃,不知你这承乾宫的午膳味道如何?” 上官兰儿冰雪聪明,笑道:“回皇上,想知晓臣妾的午膳味道如何,便要先答臣妾一问,只有您回了,臣妾的答案才会最属实。” 康熙道:“哦?岚妃,还有此事,你竟有如此本领,且问来。” 上官兰儿递上一杯茶,笑道:“皇上想知道臣妾这午膳的味道,便要告诉臣妾今日您的心情如何?” 康熙哈哈大笑:“好你个上官兰儿,真个聪慧异禀,那朕告诉你,朕的心情本来不太好,现在非常好。” 上官兰儿道:“那臣妾也回禀皇上,本来臣妾的午膳味道平平,皇上心情好,吃起来自然便如珍馐一般了。” 康熙大笑,喜公公等人见龙颜大悦,都陪衬着。 康熙接着道:“岚妃,如实告诉朕,今日在宸妃处,朕拂袖而去,你心中是否嗔怪于朕?” 上官兰儿道:“回皇上,臣妾并未嗔怪皇上,只是不解,皇上心明神亮,断然不会如此处置,让懿嫔姐姐受此大辱。” 康熙笑道:“岚妃,你心思缜密、兰心惠质,朕就是来解你心结,怕你内心误入死局,扰了心境。懿嫔虽出身卑微,但朕从未看轻她,相反,朕时常勉励她,人除了出身,更重要的是心性。今日之事,对她而言,也算是在后宫生存之道的考验,朕自然心中有数,你告诉朕,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上官兰儿笑道:“臣妾先行谢过皇上如此在乎臣妾,顾及臣妾的心思,今日之事,懿嫔之德,定无亏欠,金钗易主,必有蹊跷。 无风便无浪,卷入此事者,只有我等妃嫔三人,臣妾与懿嫔断无如此行事之理,至于宸妃姐姐是否有关,臣妾不敢妄加评论。 但能够将金玉钗藏于延禧宫内廷密处,必得是二位姐姐身边之人所为。我曾问过懿嫔,因其家世平平,没有什么体己钱,并无宫女太监愿在延禧宫当差,但凡有点门道之人,都设法调到其他宫中,而今,延禧宫只有两名太监,两名宫女,而一名宫女当日随宸妃同去往翊坤宫,另一宫女便是最大嫌疑。 宸妃姐姐的翊坤宫中,能够进得她内廷的只有宫女紫菱,她必然与此事有关,金玉钗或亲自交与延禧宫宫女,或通过太监再传与延禧宫,最终栽赃懿嫔。此事便严查两名宫女,两厢一对,自会水落石出。” 康熙道:“你可知为何没有大张旗鼓彻查此事?” 上官兰儿笑道:“皇上,臣妾可不敢妄议朝政!” 康熙道:“嗯,不错,岚妃,你怎的如此通透,果如你兄长玉麒麟一般能谋善断,你想的不错,确实如此。 朕亲政不久,根基未稳,自从索尼离世鳌拜便一家独大,对朕咄咄逼人,擅权专政,宸妃之父遏必隆一直摇摆不定,自从宸妃进宫后,对朕鼎力支持,所以后宫之事,朕也投鼠忌器,就是平白让懿嫔受此屈辱,朕心甚是不快。朕又何尝不知懿嫔受着委屈,朕自会给她周全,不过不是现在,你且暗中彻查此事,断不能姑息宫中此种恶气,另外,替朕前去探望懿嫔,告诉她是代朕受苦,不必入心。” 上官兰儿笑道:“皇上,有您的口谕臣妾心中顿时释然了,臣妾会去时常探望懿嫔姐姐的,她必会理解皇上苦心。皇上也不必忧心,臣妾明白,此乃皇上的帝王之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有一天需要臣妾受此磨难,臣妾定然欣往,为皇上分忧。” 康熙大笑道:“朕肚子饿了,可以用膳了吗?” 上官兰儿忙吩咐子柔侍奉饭菜,与康熙二人自是欢欢喜喜。之后几天,上官兰儿也经常去探望懿嫔南宫燕。 “什么?岚妃竟然在懿嫔那个贱人禁足期间前去探望,而且多次探望,还带许多物什子,难道忘记了前日皇上因此事拂袖而去,忒得胆子大了些!”宸妃恨恨的对宫女紫菱说。 紫菱说道:“不错,岚妃确实大胆,而且不顾与娘娘您的情谊,多次前去探望懿嫔,咱们得想个法子整治她才好,也让这些嫔妃、贵人、答应们都知道娘娘的威仪!娘娘,咱们这样做您看如何?”紫菱便把她心中的主意一股脑说出来,宸妃甚是欢喜,叮嘱她小心行事。 这日入夜,上官兰儿带着妹妹子柔如同往日般辗转曲折,来到延禧宫,探望懿嫔。几人正交谈之时,忽听外面人声嘈杂,一阵混乱。懿嫔仅剩下的太监小顺子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不好了,宸妃娘娘带着昭贵妃、皇后、皇上就要进来了。” 懿嫔忙道:“妹妹,这可如何是好,害得连累妹妹了。”说话间,众人及宫女太监便进得此间。 见那宸妃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高声道:“大胆岚妃,竟敢多次私自探看禁足期间的懿嫔,罔顾皇上旨意,你可知罪,今日看你还有何说辞。” 上官兰儿道:“宸妃姐姐怎知我多次探看懿嫔姐姐,难不成派人监视我不成?” 宸妃一愣,急道:“休得嘴硬,既已将你抓个正着,凭你百口也难辩。你且说来,你可知罪?” 昭贵妃道:“宸妃,莫要急躁,岚妃,你且说来,为何不顾皇命到延禧宫探看懿嫔?” 上官兰儿道:“回禀昭贵妃,懿嫔姐姐身边仅剩宫女香儿和太监小顺子照顾,臣妾心中惦念懿嫔姐姐,便来探看,臣妾知罪。” 宸妃说道:“皇上,岚妃此举甚是可恶,多次暗自探看懿嫔,罔顾皇命,请皇上严惩岚妃,以正视听,清正后宫之气!” 几名依附昭贵妃和宸妃的贵人、常在和答应便也齐声附和着。 康熙满面怒容,上前看了看上官兰儿和懿嫔,说道:“宸妃这就是你命人禀于朕的延禧宫将有大事发生吗? 懿嫔禁足期间,岚妃罔顾礼法,私自探看,依律严惩。” 几人一听,齐声回禀:“皇上圣明!”。 康熙接着走到众人面前,笑道:“岚妃重情重义,就如今夜你等一样,姐妹情深、有情有义,朕心甚慰,赏岚妃蜀锦十匹,黄金百两,都退下吧!” 说罢便与皇后赫舍里离去,留下众人怔怔的站在那里。 第三十六章·一波未平 一波起,贴身红缎诛恶心 宸妃等众人各自回宫,心中均存疑惑,自是一番胡思乱想,胡乱猜测,百思不得其解。有的人妒忌岚妃之宠,有的嗔怪宸妃无事生非,总之,每个人心中便因此事升起一些异样的情绪。 婉妃回到宫内,淡淡的对身边宫女晓月说道:“晓月,我即书信一封,你择日持令牌出宫,寻得机会送于少保府,并亲口告知,叫他朝堂之上收敛锋芒,以免受遏必隆等人牵制,成众矢之的。” 回到翊坤宫,宸妃屏退左右,愤愤地对宫女紫菱说道:“紫菱,你说为何皇上并未严惩上官兰儿,反倒奖赏与她?今日不仅没有将其整治,反惹了皇上一身怨气,当真不值得,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紫菱说道:“娘娘,我倒觉得出现此种局面并非坏事,反倒能够让我们看清三件事。 这第一件便是皇上并未因今夜之事迁怒娘娘,懿嫔依然没有解除禁足之罚,说明皇上还是非常在乎娘娘的,娘娘在皇上心中地位并未受损; 第二件,今夜之事,皇上对岚妃竟然不罚反赏,奴婢敢断言,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岚妃此举乃是皇上授意,岚妃又直言不讳,承担探视禁足嫔妃罪责,皇上碍于后宫礼法和众嫔妃感受,不能讲明此事,便找了个众人皆重姐妹情谊的理由囫囵过去。而且,岚妃心中必然对孔雀金玉钗之事耿耿于怀,暗自勘察,不过,娘娘恩宠正盛,现在皇上甚是倚重咱家大人,日前大人传进信儿来,皇上甚是满意大人在朝堂之上的支持,对大人颇为赞赏。” 宸妃呵呵一笑,轻蔑的说道:“日后做事小心些便是了,此次倒小觑了上官兰儿,你见她今夜那副模样,竟敢对我持不敬之势。” 紫菱笑道:“娘娘又何必与她争一时之盛,而今后宫之势,若要得皇帝圣恩,便是要参透前朝之势!” 宸妃抬眼看向紫菱,笑着说道:“紫菱,你自幼跟随与我,聪明伶俐,快讲与我,第三件是什么。” 紫菱向前凑了凑,笑道:“娘娘,这第三件便是大大的好事,因为此时,与娘娘一同入宫之人,只剩下岚妃一人可与娘娘争宠了。目前大人与皇后之父索额图都站在皇上一边,而婉妃之父鳌拜却擅权日盛,竟然逼皇上下旨杀了四大辅政大臣之一的苏克萨哈,让皇上很是不满,所以,婉妃必然失势,既然岚妃因其家族受宠,无法打压,便让其得意一时,而婉妃嘛,娘娘尽可借势对其打压。” 宸妃笑了笑,对紫菱赞许的点点头,说道:“紫菱,你分析得极是,多多留意各宫之事,一有风吹草动,即刻回禀于我。” 几日后,慈宁宫中,众妃嫔朝服华冠、锦装丽容拜见太皇太后孝庄,行罢大礼,众人分位落座。孝庄笑道:“入宫以来,你众人可否安适啊?” 众人齐声道:“谢太皇太后,臣妾皆安适。” 孝庄笑道:“那就好,皇帝日理万机,政事繁重,难免会略于你等照拂,心中多担待便是。皇后,你乃六宫之主,更要事事洞明,尽心尽责,为皇帝分忧。” 赫舍里笑道:“谢太皇太后指点,臣妾定当竭尽全力打理好六宫之事,为皇上分忧,众姐妹入宫之后都能尽心力侍奉皇上,之间相处也还融洽。” 此时,宸妃笑道:“是啊,老祖宗,臣妾等人生怕侍奉不得体,扰了圣心呢。父亲在入宫前便嘱咐臣妾,皇帝九五之尊、天命之身,亲政后更是日理万机,叫我与姐姐尽心侍奉,为皇上省去烦忧,他说连他自己也不敢有一丝懈怠,每日尽想着为皇上分忧,尽臣子的本分呢。” 孝庄略一皱眉,旋即大笑:“好,说得好,尽臣子的本分,遏必隆此语讲得好。” 宸妃接着道:“臣妾代父亲谢太皇太后恩赞。” 正在此时,紫菱来到宸妃近前,附耳几言便退在一旁,宸妃脸色一变,笑道:“不知婉妃妹妹和鳌拜大人是否也是如此想法?禀太皇太后,刚刚臣妾奴婢遇到婉妃奴婢晓月,发现她竟然欲携婉妃私信出宫,交与鳌拜大人,特禀明太皇太后。” 孝庄眉头深锁,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身旁的若冰。 若冰英气浮面,对众人说道:“竟有此事,婉妃,你好大胆子。”婉妃闻听,急急忙跪倒请罪。若冰接着说:“宸妃,可有人证物证?” 宸妃道:“禀姑姑,臣妾宫中紫菱已将婉妃宫女晓月和书信一并拿获,紫菱,将人带上来。”众人眼见紫菱出去片刻,便将捆绑的晓月带到殿上,晓月双脸红肿,看来定受折辱,二人双双跪倒,紫菱将信双手奉上。 若冰上前,接过信笺,眼见晓月如此情形,看了看婉妃,说道:“紫菱,你是如何得知此事?她身上缚绳和脸上红印又是何原因?” 紫菱忙说道:“回禀公主,奴婢,见晓月鬼鬼祟祟,便将其搜身,打了几下,捆绑而来。” 对紫菱左右一边一个脆响,打的紫菱顿时眼见朗星、脸如火燎、嘴角渗血、一脸茫然,众人也是不解。 若冰笑道:“贱婢,太皇太后和皇后执掌六宫,你竟敢将晓月捆绑厮打,难不成现在宫里的规矩变了吗?来呀,将紫菱与晓月拖出去,赏贴身红缎。” “贴身红缎”极其艳丽之名,实则为一刑罚,即对犯错受罚之人脱去外衣,只留贴身衣服,杖打全身至血透,染红衣服,故名贴身红缎。 众人一听,皆惊愕,宸妃怒道:“姑姑,您忒是霸道,怎平白的打我宫人?” 若冰缓缓笑道:“宸妃,霸道便怎样,适才你提提你父亲遏必隆大人尽忠便罢了,后宫不得干政,你竟敢攀言鳌少保之忠心,是忘记了祖宗规矩还是想感受贴身红缎的滋味,此为其一;其二,你宫人滥用私刑,无视太皇太后和皇后,倒想问你,你平时便是如此心思管教吗?赏她贴身红缎是给你个便宜!你知罪吗?” 听完此言,宸妃早吓得不敢作声,众人一听,都惊于若冰的干练与狠辣,不愧是太皇太后调教之人。 若冰姑娘深得孝庄真传,近日早就风闻宫中不平,宸妃倚仗遏必隆新近复得圣恩,平时行事极其跋扈,皇后又没有什么章程,眼见宸妃打压鳌拜之女婉妃,此信必是其派人监视婉妃而得。 而且宸妃若得了逞,貌似打压了鳌拜,实则为皇上平添许多障碍,怎会不压一压她的气焰,平衡后宫之事。只惩罚两个奴婢自然各有深意,若将宸妃严惩,必会引起遏必隆的不满,影响其前朝行事;而惩罚晓月则是保护婉妃,以免伤及鳌拜。而且,正借此事立一立皇后和太皇太后之威。 接着,若冰对婉妃说道:“婉妃,你可知罪?” 第三十七章·景仁宫滴水不漏,康熙帝双喜临门 婉妃望着孝庄说道:“臣妾知罪,但凭太皇太后处置。” 孝庄此刻笑道:“若冰啊,别把妃嫔们吓着了,婉妃,你为何不着内监代为送信,反而令你宫女前往?” 婉妃道:“臣妾入宫以来,深沐皇恩,日夜思虑如何报答,近日风闻诬陷父亲有违逆圣命之态,甚是忧虑,又深知后宫不得干政,便书信一封,命晓月即刻送出,纾解父亲辅政之心。” 若冰将信交与孝庄,孝庄看罢,哈哈一笑,说道:“鳌少保忠心耿耿,竭力辅政,日后哪个再敢妄加议论,定严惩不怠;另外,日后不必顾虑,凡此种家书信笺,皆可着宫女送达,若思念亲人,尽可逢年节召家人入宫一叙。婉妃忠心可嘉,并无过错。” 说罢,命若冰将书信读与众人。大概意思是,儿自入宫以来,深受皇恩,时日极佳,特禀于父亲大人安心,然儿身无半物所长,无力报答圣恩,只求父亲忠心辅政,代儿偿恩云云。 孝庄即刻命人将信笺送与少保府,并赏赐一二,以嘉其育女有方,鳌拜自是喜不胜收,且明白女儿心思。 婉妃虽被宸妃设计,所幸办事周密,未伤及皇上恩宠,宸妃则是鼻头碰灰,暗气暗生,心中生恨。众人经此一事,心中更是明白宸妃乃是仗势凌人之辈,晓得了孝庄若冰之手段,明白了婉妃并非待宰牛羊,自知从此更应谨慎行事。 这一日,懿嫔一月禁足之期已到,上官兰儿一早便来到延禧宫,命人又带些补品吃食和钱银,以周全其日常用度。虽然贵为嫔妃,亦有皇帝赏赐,然而懿嫔并非富贵兴旺之家出身,银钱不多,赏赐之物又不能拿去买卖,相比其他嫔妃,自然清苦些。 上官兰儿说道:“姐姐所受之苦,皆因得宠太盛,受人妒恨所致,所幸此事并未伤及你之根本,且皇上心中自有周全,今日解禁,切莫于心纠结。” 懿嫔点点头,说道:“有劳妹妹费心此事了,自入宫以来,尽得妹妹照拂周济,日前为我又担待偌大的风波,倒是让我如何报与妹妹。” 上官兰儿道:“你我姐妹,说什么报与不报的,深宫之中,皆有倚靠,各嫔妃之背景异常深厚,昭贵妃和宸妃皆出自钮祜禄氏,皇后出自赫舍里氏,婉妃出自瓜尔佳氏,哪一个不是族源深厚、皇恩浩荡,而你如浮萍一般,自然便会有人拿你做做文章,倒是宫中司空见惯之事。日前孔雀金玉钗之事,十之八九便是宸妃奴婢紫菱所为,买通你之贴身宫女月娥和太监小英子,后嫁祸于你,此二人早已调离你延禧宫,前往景仁宫婉妃处做事。此事已露端倪,我心中已有计策,届时便让其原形毕露,还姐姐清誉。” 是日入夜,上官兰儿秘密禀明皇上,请喜公公及两名敬事房太监协助,早早便在一处亭榭假山旁藏好,不多时,便见那紫菱蹒跚来到此地,不一刻,宫女月娥来到此地,拉住紫菱道:“姐姐,你身子怎样,竟然将你打成这样,那宸妃怎都不护你,亏得你我尽心为她做下孔雀金玉钗之事,还有那婉妃,心机如此之深,竟然滴水不漏,反倒将姐姐折了身子。” 紫菱道:“妹妹莫要如此,谁让我是苦命之人,深宫之内不为主子效命,便又如何。你那边婉妃最近有何动静?” 月娥说道:“近日婉妃没有什么特别,姐姐,要不是为了这点银钱,至于冒这么大的风险吗?”正说话间,喜公公带人从假山侧面突然冲出,将二人抓个正着,即刻送入慎刑司,一番用刑,二人供认不讳,但紫菱护主,并未供认受宸妃指使。拿下口供,待次日禀明皇上。 翌日,康熙下朝,翊坤宫便有掌事太监来报,宸妃染病,随即宣太医,即刻赶往翊坤宫。 宸妃央央说道:“皇上,不知怎的,几日来不思饭菜,许是坏了肚子,倒也不碍的。” 太医把完脉,跪倒忙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老臣给皇上道喜啦,宸妃,是喜脉!”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喜,康熙更是由内而外的身心透快、激动,望着宸妃喜上眉梢,这是康熙后宫众人中,第一个为其孕育子嗣之人。即刻吩咐喜公公调配宫女太监,侍奉翊坤宫娘娘。 宸妃说道:“皇上,不必如此,臣妾本没有那么金贵,但腹中乃是皇上骨肉,臣妾自会精心呵养。” 康熙说道:“宸妃,静心将养身子,有任何需要便着人去找喜公公调配,怎么不见你那贴身宫女侍奉?” 宸妃笑道:“皇上,宫女紫菱出宫办差,我想不一刻便该回宫了,臣妾自幼便由紫菱侍奉,还真是离不开她呢,尤其是这个时候。”说罢,看了喜公公一眼。 对宸妃来说,这是另一件好事,便是紫菱逃过一劫,她更清楚,这都是因为她的肚子,此刻,皇上自然不会因为紫菱之事而迁怒于她,日子一长便也会不了了之。 可怜懿嫔刚刚得以机会严惩迫害嫁祸之人,便轻描淡写般遮掩过去,被这龙嗣之事冲淡了。 康熙拉着宸妃之手,笑道:“宸妃,以后采买之事便交与她人去做,让紫菱好生侍奉,照顾好你便是后宫之内最大的事,哈哈哈。”宸妃自是得意至极。 正说话间,便有坤宁宫太监来找喜公公,片刻,喜公公在康熙耳边耳语几句,康熙先惊后喜,哈哈大笑,对宸妃说:“宸妃,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双喜临门,皇后赫舍里也为朕怀上龙嗣,这样,你先稍事歇息,朕也要去看看皇后的。” 宸妃笑道:“恭喜皇上,真是双喜临门,太好了,臣妾随皇上一同去探望皇后姐姐,顺便给皇后请安。” 康熙笑道:“宸妃,不必了,你还是好生将养,小心动了胎气。” 说罢,便赶往坤宁宫探望皇后。宸妃的心情从天上直接跌入了深渊,恨恨的望着康熙离去的身影,心中暗道:“赫舍里,难不成你也和我作对,与我分宠,生生的把皇上从我身边夺走!” 众人得到消息,依照规矩,便都先去探望皇后,然后再探看宸妃,而一整天,宸妃都心不在焉,满脑子总想着是皇后赫舍里抢了她的风头和恩宠。 皇宫热闹之极,后妃同时怀龙胎,这是极其少见的,就连太皇太后孝庄都是少有的高兴,同时孝庄宣布:“皇后怀有龙嗣,不可过度操劳,着昭贵妃协理六宫之事。” 第三十八章·二妃周瑜打黄盖,一丘鳌拜入叶宅 故国雕栏犹在,月明几多楼台,最是金秋果累,回望风流入怀? 可恨恶念不息,殃及万民数载,若是卷土而归,忍看山河破败? 昭贵妃协理六宫,自然得心应手,受父亲遏必隆教诲,自幼便懂得韬光养晦,自入宫以来,千般收敛,万般隐匿,将性子磨得沉稳老练。 然而,她更懂得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唯一爬到后宫权利巅峰的机会,如果连这次机会都抓不住,等待她的便是被皇后永久的压制,以及新人嫔妃们的超越与践踏。 此时即便是所有的人都欢天喜地,她也高兴不起来,觉得自己可恨又可忧。 可恨的是,与赫舍里一同入宫侍圣,恩宠并不比赫舍里少,怎偏偏的就赫舍里顺利怀上龙嗣,自己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可忧的是,虽然此次是自己的亲妹妹怀上龙嗣,可明天的婉妃呢,后天的岚妃呢,以后的懿嫔和其她妃嫔呢? 每每想到此处,便心如刀绞一般,辗转反侧,最终打定主意,绝不能坐以待毙,她要宠冠后宫,成为令人尊敬的、敬畏的、甚至胆寒的那一个。 这一日,昭贵妃着人将懿嫔请到永寿宫,一见面便问东问西,嘘寒问暖:“妹妹,看我见天忙的,怎的突然之间,便生出这许多烦人之事呢,真真的顾不上和你多亲近呢,刚好今日得闲,便将妹妹清了过来,好好亲近亲近。 前些日子,你和宸妃之事我也略知一二,我那妹妹从小便是跋扈的性子,我已狠狠的责骂过她了,就当替懿嫔妹妹出口气。” 懿嫔忙回道:“倒让姐姐费心了,宸妃姐姐与我一同入宫,相互间应该有个担待,娘娘不必介怀,事情早就过去了呢。” 昭贵妃看着她,凑上前拉住手,往自己身旁引了引懿嫔,笑道:“还是懿嫔妹妹通情理,听说你宫内丫鬟太监人手不够,刚才呀,已命敬事房的人给妹妹拨过去几个,日常的供应和月例银子也该增加些了,要不然,妹妹的延禧宫受了炊米人丁之困,旁人会说姐姐协理六宫不利呢,皇后那边我已禀明,妹妹放心便是。” 懿嫔入宫以来,便受这些苦,幸亏上官兰儿帮衬,如今被人从根本上解决了,从此便再不必为这些事烦忧了,心中自然感激得很,口中不断道谢。 昭贵妃说道:“妹妹说的哪里话,你我是姐妹,理应相互帮衬你说是不是,哪里来的这许多客气呢?” 懿嫔道:“娘娘说的极是。” 昭贵妃咯咯一笑,接着亲热的说:“差点忘记告诉妹妹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前日我父亲遏必隆在前朝,保举令尊南宫希翮大人补了吏部侍郎的差事,这一下啊,我看哪个胆敢再提妹妹出身低微,妹妹,你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呢? 此事你知我知,断然不敢教旁人知道,怕影响了南宫大人的前程呢。” 懿嫔连忙跪倒,磕头行礼,口中感恩不断:“贵妃娘娘大恩,无以为报,我代父亲大人谢恩,日后臣妾若还有一丝可用之处,娘娘尽管唤来便是。”说罢,顷刻眼泛泪珠,竟是感动得无可无不可。 昭贵妃看到此种情形,心中十分满意,扶起懿嫔,笑道:“懿嫔妹妹,刚刚不是同你说过嘛,你我如同姐妹一般,相互之间有个帮衬,再正常不过了,不必如此!日后便有什么需要姐姐的,尽管来永寿宫找我,不碍事的,我的好妹妹!” 临走之时,昭贵妃又让人从宫内拿了些礼物、点心,交与懿嫔贴身丫鬟月梅一并带回。 回到延禧宫,见除了太监小英子外,敬事房掌事太监福公公几人也在等候,见他此刻紧施礼、堆笑脸、露谄媚:“懿嫔娘娘,奴才早已等候多时,您瞧,紧挑选着拨过来五名太监和两名宫女伺候您,也怪我手下办事不力,终究不牢靠,我盘查账目,发现少了娘娘许多吃食、月例银子和一应之物,索性一并拿了过来。这日后的各种物件,便是少送了一样,您尽可差人去传奴才,奴才定会好好整治手下之人。” 懿嫔笑道:“有劳福公公费心了,您不必客气,如此便已很好了。” 福公公交完差退下,懿嫔便让小英子负责安置太监,月梅安置两个丫鬟。回到内廷,心中一阵高兴欣喜,月梅也跟着高兴,主仆二人笑着笑着,竟双双流出泪来,懿嫔抱着月梅,好一阵抽泣。 待停下来,月梅笑着对懿嫔说:“娘娘,咱们终于熬出头了,老爷也算得了娘娘的恩助,您看连那敬事房掌事的福公公都换了副嘴脸呢,咱再也不用过那种受人打压的日子了。” 懿嫔缓缓道:“月梅,你知今日我们所有一切从何而来?” 月梅道:“娘娘,自然是皇上恩宠。” 懿嫔冷笑道:“皇上?怎的前日不见皇上如此,受宸妃欺辱之时皇上又在哪里?记住,这一切便是昭贵妃所赐,恐怕日后你我这可怜之人便要听命于人了。不过也算好事,这后宫之内总算有了倚仗,若只等皇上开恩,恐怕你我永无出头之日了。” 月梅道:“娘娘,我明白您的心里苦,也莫要对皇上有偌大的怨气,不论如何,现在极好便是了。” 懿嫔道:“你我终于不必再提心度日,暂且不去顾虑这许多了,我再也不会去过那从前的日子了,永远不会!” 鳌拜这几日心中正是烦闷,朝堂之上,自从康熙亲政以来,处处针锋相对,总有遏必隆和索额图等人相助于康熙,虽然有时康熙忍让于他,终究不似之前那般光景。 这一日,正在府中无事乱想,有人禀报,四王爷叶布舒说有极重要的密事相商,欲入夜时分请鳌拜在四王府相见。鳌拜本不想见这个被削去爵位的落魄四王爷,但既然说有密事相商,便索性前往一见。 入夜,四王府,中厅。 如今的四王爷已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胸有丘壑的叶布舒,自从被孝庄、康熙设计瓦解之后,其王者之势尽失,本人已不复往日神采,然心中逆心不死,侥幸活命而不安分,当年若不是鳌拜拼力相保,早已成为阶下囚,当然,叶布舒也是献出了许多家当。如今,闲在家中禁足的他不知又有了什么心思。 一番寒暄,鳌拜便说道:“四王爷,您在家中颐养天年,怎突然偏要老夫前来,说有密事相商,莫不是又生了什么主意,莫要忘记了,当年便是您不听劝阻,落得如此下场。” 叶布舒笑道:“鳌中堂,今非昔比,纵使老夫聊发少年狂,哪如中堂这般气势盛,朝堂上下,振臂一呼,便有百官千吏相应!” 鳌拜笑道:“不瞒四王爷,老夫也是举步维艰,对上需应付皇帝和太皇太后,对下则要提防同僚的算计点指,日子嘛,并不是看上去的光景!” 叶布舒笑道:“中堂乃是先祖爷亲封‘满洲第一勇士’,战功赫赫,谅他是谁也不敢小觑了中堂大人,而且,今日我便助中堂大人这只猛虎,插上双翼如何?” 鳌拜一听话中有话,便说道:“哦?四王爷此话怎讲?” 第三十九章·四王爷诛心鳌拜,叶布舒揭面金尊 正是:所托之人非正人,所做之事非良事,都羡帝王太逍遥,哪见身旁无相刀。 叶布舒深吸一口气,意味深长,缓缓而言:“我之大势已去、不作他想,但自本王降世而今,便从未服输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我还好好的活着。 既然如今我无成就大事之力,那我就助鳌中堂一臂之力,成事之后,有我一分功劳便好。我送中堂的第一份大礼便是‘人势’。” 随即,叶布舒拍了拍手,但见后堂走出一人,蒙面,两道剑眉直入双鬓,一双鹰眼直透人心,身着绫罗锦缎黑袍,上绣金丝红瓣梅花,音如洪钟声声入耳,动如虎移稳如泰山。便是那消失的无面迷宗的头号人物,神秘的无面金尊! 无面金尊走到中厅,向鳌拜施礼:“鳌中堂,这厢有礼了。”鳌拜回礼,看着叶布舒。 叶布舒说道:“鳌中堂,想必听过无面迷宗吧,这便是无面迷宗宗主无面金尊。当日只是损失了迷宗皮毛,并未伤及根本,刺探密报、暗杀之事,迷宗还是足以应对。” 鳌拜呵呵一笑,面现不满:“四王爷,难怪您会有今日之辱,仅仅靠暗杀和密报便可成事吗?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叶布舒听此一问,并未在意,笑道:“当日,成事的三大条件并未成熟,孝庄便有所行动,自然便有今日之辱。彼时,吴三桂被孝庄派去的说客孔若冰吓破了胆,背信弃义,龟缩不动,当真是个小人,让我失去了‘兵势’;孔若冰和上官宏设计破我京城和各地银号买卖,让我失去了‘财势’;当日便只剩下无面迷宗这一‘人势’。 如今情形不同,我便将另一大礼送与中堂,便是‘财势’。 鳌中堂如今手握八旗军和绿营军四十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加上‘财势’和‘人势’,试问鳌中堂,这天下是谁的?” 鳌拜怒道:“叶布舒,鳌拜世受皇恩,辅佐三代帝王,忠心耿耿,怎能凭你这三言两语便能起万劫不复之心?” 叶布舒哈哈大笑:“鳌中堂,看来便要我对你行诛心之举了。我手中握有金银五百万两,财宝不计其数,作为起兵军队之用自是富足,此为其一; 其二,拿下康熙并非难事,然而,起事后,凭你一己之力,可以对付三藩和各地军政吗? 其三,你忘记了摄政王多尔衮了吗,你之战功比他如何?你手握重兵,索尼、苏克萨哈已死,遏必隆又是附庸之辈,四大辅政大臣你为最大,康熙会轻易放过你吗,非是你反与不反、忠心与否,而是你若不未雨绸缪,必然如摄政王多尔衮一般下场!” 鳌拜脸色一沉,说道:“叶布舒,你好毒的嘴,你为本中堂所考虑之事,本中堂倒也考虑过。不过康熙皇帝就像蚂蚁一般,我随时可以将其拿下,自是不足为虑,你所说之事也不无道理,好,我答应你,时机成熟,你便是第一大功臣。” 叶布舒浑身一颤,笑道:“好,不愧是鳌中堂,杀伐决断,从不拖泥带水。你所说不错,赶下康熙不难,难的是对付三藩和各地重兵。今日你我便立下血书,我即刻将宝图交与鳌中堂。” 鳌拜笑道:“四王爷,我行此万劫不复之事,难道不应该先了解一下这‘财势’和‘人势’吗?听闻少有人见过无面金尊,此刻应该可以让本中堂一睹真容了吧!” 叶布舒自然明白鳌拜之意,高声笑道:“好,那便让鳌中堂一同观瞧‘财势’和‘人势’!” 说罢,无面金尊从怀中拿出一鹿皮金丝制作而成的地图,同时揭下面罩,看得鳌拜心惊肉跳,登时怔在那里,不知是因为看到藏宝图还是因为看到无面金尊本人。 但听无面金尊说道:“鳌中堂,还望日后多加提携。” 鳌拜一看此人非是别人,正是那刑部侍郎兼户部侍郎、上官宏岳父孟义仁! 鳌拜稳住心神,笑道:“真是不露真容不知真心啊,孟大人,说说这图吧!” 孟义仁沉声说道:“此图乃是前明皇帝崇祯所制,是我义兄忠义候上官青云临终托付与我,待起事之时,便可用此宝藏拓为军资。此图取名玲珑图,宝藏藏于景山和妙峰山,内有五百万两金银,宝物不计其数。但玲珑图机关重重,危机密布,内设机关三十六重,称为天罡北斗阵。从入到出难于登天,可以说没有密匙,足以让人九死一生。其中密匙精髓尽在于龙头。”接着,孟义仁又把得到此图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鳌拜听完此事,口中说道:“妙,真是太妙了,如此周详布置玲珑图,当真都小觑了崇祯皇帝。可惜百密一疏,这玲珑图折在了你孟大人手里!” 孟义仁并未生气,笑道:“哎,鳌中堂,此言差矣,贤臣择主而事,放着眼前的贤主不去辅保,难不成还随着崇祯帝一起吊死不成?日后,义仁定当竭力辅保鳌中堂,万死不辞!” 鳌拜听闻,笑道:“孟大人,你知我乃是武将,言语间不必在意。好好好,明日我便奏旨保举孟大人为两部尚书,如此便掌控了户部和刑部,孟大人再利用无面迷宗扩大地方势力,我等便在大清立于不败之地,待时而动!” 说到此,便是鳌拜这等历经无数战场厮杀、朝堂争斗之人,也难掩心中澎湃,面现志得意满之色。 叶布舒笑道:“鳌中堂,您觉得今日老夫是否助您这只猛虎,肋生双翅、待时而腾呢?” 鳌拜此时彻底放下心来,晃动硕大头颅,笑道:“四王爷,当真是首功,只是委屈四王爷要蛰伏时日,待他日成事,便助您蛟龙入海、猛虎归山!” 孟义仁接着说道:“鳌中堂,另有一事还需鳌中堂从中运筹。 玲珑图乃是我义兄上官青云所托,想必您也知道,我兄弟结义三人,另有义兄兵部侍郎携领直隶总督署谢泊安。 上官青云为保其子女家眷平安,将上官宏托付于我,娶我爱女晴儿,与孝庄和康熙关系匪浅,御赐名号玉麒麟,如今贵为忠义少候,开宗立府,设立飞龙禁卫府,堪比前朝锦衣卫; 将上官兰儿托付义兄谢泊安,兰儿天资聪慧,被谢泊安调教得更是玲珑剔透,入宫便册封岚妃,与您的千金婉妃平起平坐。 上官青云素来与谢泊安交情莫逆,我想,他必然有重托交与上官兰儿,谢泊安方退去上官府婚约,令其入宫侍圣。所以,请中堂转告婉妃,助中堂勘察上官兰儿之谜。” 鳌拜笑道:“好,上官兰儿身上必有惊天秘密,明日我便设法安排此间诸事。” 第四十章·玲珑图旧事重现,上官宏受命入局 翌日,鳌拜命人于朝堂之上力保康熙之人补入地方之缺,同时寻个理由,拿下原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力保孟义仁为刑部尚书兼户部尚书,康熙见自己所用之人均已安置,且孟义仁又是玉麒麟上官宏岳父,便应承下来。同时鳌拜寻得机会,面见婉妃,让她与上官兰儿亲近,以便勘察其是否藏有重大秘密。 一过午时,若冰姑娘着人将上官宏请进宫中。行完君臣之礼,若冰姑娘说道:“好你个玉麒麟,怎的偏要请你入宫方可,平日里倒不知给太皇太后请安了吗?” 说得上官宏无言以对,只好说道:“公主说笑了,臣自是十分惦念太皇太后,倒是怕扰了太皇太后清净,不便轻易入宫罢了。” 孝庄笑道:“嗯,玉麒麟这话倒是实话,你这孩子忒实在,看看我把若冰调教的,是否太过厉害,让人觉得不敢亲近呐!” 上官宏忙道:“回禀太皇太后,您教女有方,公主聪颖剔透,待人宽善,大家都愿意和她共事,这些时日,禁卫府众人甚是惦念公主呢。” 若冰姑娘咯咯一笑:“算你会说句实话,先告诉你一下,岚妃在宫中很好,不必惦念,请你入宫,倒是有一件事,不知你怎样看待。 今日在朝堂之上,鳌拜保奏孟义仁晋升刑部尚书兼户部尚书,本来擢升孟义仁没有什么,他又是你泰山,但鳌拜力保之人,难免不让人想一想缘由。此事也不能背你,便请你过来,太皇太后顺便和你说说话,你怎么看保奏一事?” 上官宏听闻此言,脑袋嗡的一下,略加思索,说道:“平日里孟大人并未有与鳌拜结交之事,也未曾听他提起过,但他知道我与公主的关系,应该不会去结交鳌拜。然世上之事,必有因果,无端之疑,必有祸害,四王府如此,保奏之事也是如此。臣便尽力清查此事,还孟大人清誉。” 孝庄笑道:“瞧瞧,若冰,你瞧瞧玉麒麟,一表人才,才智出众,文武双全,你什么时候能遇到这么个人,我就省心了。” 一句话说完,上官宏和若冰姑娘登时脸便红了,若冰姑娘道:“您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了呢,我便守着您一辈子都觉得短呢,您呀,别想着不要我了。” 孝庄看了她一眼,嗔怪道:“傻丫头,哪有你这样想的,岂不是耽误了你一辈子,看来你是心气儿太高,也怪认识玉麒麟太晚了,要不然我看你俩倒是天生的一对儿!”说罢,孝庄哈哈大笑。 说得若冰姑娘少有的撒娇害羞:“人家玉麒麟还在这儿呢,别把人家说羞臊了。” 孝庄道:“我看是把你说羞臊了,说道你心里去了,对了,若冰,着人去请岚妃,让玉麒麟兄妹俩见见。平常若是想见你妹妹呀,来找我这老太婆就好,不碍的!” 上官宏连忙谢恩。 片刻,岚妃便到达内廷,向孝庄和若冰施过礼,上官宏又给妹妹施礼,然后各自落座。 孝庄笑道:“岚妃,瞧瞧,我把你哥哥请来坐坐,顺便你兄妹俩也见一见,玉麒麟,你家老夫人可好啊。” 上官宏一听此言,由内而外的佩服孝庄之做派,既缓解了兄妹俩不能守着太皇太后聊家常的尴尬,因为于礼不合,又让上官宏可以自然的将家中琐事讲给妹妹听,忙回道:“谢太皇太后恩典,家母身体甚好,众人照拂周到,时常挂念岚妃,盼其精心侍奉皇上,不必挂虑母家之事。臣代母亲给太皇太后请安,谢太皇太后惦念。” 一句话,家中之事便尽道与上官兰儿。 孝庄道:“我看你兄妹二人均为我皇家效命,上官夫人功不可没,赐一品诰命夫人,以嘉其德。另外,禀明皇后,岚妃秉性淳厚,聪慧过人,恰逢皇后待产,着岚妃与昭贵妃一同协理六宫,为皇后分忧。” 兄妹二人急忙忙跪倒谢恩,这对兄妹二人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嘉奖,皇帝有德又倚重自己,孝庄待自己如同若冰姑娘一样,对小妹上官兰儿更是赞赏有加,自己倒觉得内心惶惶,受恩太盛。 上官宏出宫时,若冰姑娘送了出来,若冰姑娘道:“上官宏,我觉得孟义仁之事如你所说,并不简单,你可曾记得四王府害你父亲因为何事?莫不是鳌拜堪破玲珑图之事,利用宝藏有所图谋?” 此言一出,二人四目相对,面面相觑,都意识到这一点很重要。可是他又想不通,怕想出事来,那可是晴儿的父亲啊。可是朝政之事又不容许他徇私,而且宝藏之事事关其父亲上官青云。总之,在这一瞬,他脑子很乱很乱。 若冰姑娘看着他,问道:“上官宏,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因为他从上官宏的眼睛里看到了犹豫,这是上官宏从未出现过的,可能她太了解上官宏了吧,重情重义,铁骨铮铮,而这一刻,他看到了上官宏很痛苦,不禁内心心疼起来。 上官宏说道:“嗯,没什么事,我再仔细琢磨一下,到时候告诉你。”上官宏下意识的回答,让他觉得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与他一起面对困难的人,总是若冰姑娘。 若冰姑娘便再也不问什么,嗯了一声,默默地送她到宫门分开,不知怎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舍和怜爱,旋即,将思绪拉了回来,暗暗说了一声,胡思乱想,笑了笑,和着秋日暖阳,带着些许惆怅回宫而去。 后宫之内早就传开消息,岚妃之母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岚妃奉命与昭贵妃一同协理六宫。后宫之人尽知,孝庄的分量,莫说在后宫,便是在朝堂也是极重要的,承乾宫便如同年节一般热闹非常,一众人有带着真心来的,有裹着假意到的,总之一片其乐融融。 岚妃依律到皇后处听训,皇后宣召了昭贵妃,将二人叫到一起,将后宫众事分与二人。自然是昭贵妃侧重嫔妃管理、礼仪、律法、祭祀之类,上官兰儿侧重宫女、女官、日常杂务等的管理。 上官宏回到家中,早有人将喜讯报于家中,众人自然欢喜。 入夜之后,便躺在那里胡思乱想,当年父亲将我兄妹二人如此托付谢、孟二府,究竟是何原因;为何要我成亲之后的第二天方才把玲珑图交与岳父,难道父亲是有所顾忌,岳父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失德之事的不然怎么会把晴儿嫁入上官府;鳌拜保举岳父又是为何,他们从何时开始往来,会不会因为玲珑图;难道跟叶布舒有关吗,岳父到底是什么人;皇上知道宝藏之事,为何不急于占为己有,难道真的是为了天下苍生。 既然岳父和鳌拜往来之事浮出水面,无论如何我一定堪破此局,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 第四十一章·昭贵妃鬼迷心窍,王太医步入死局 几日来,昭贵妃在永寿宫中甚是烦闷,本来皇后赫舍里和妹妹宸妃怀上龙嗣就扰乱了她心神,如今竟然冒出来岚妃协理六宫,这便成了压垮她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也终于下定决心,实施她筹谋已久的恶事。 这一日,她便来到翊坤宫,探望宸妃,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到底还是亲近些,一见面便热络的聊着。昭贵妃笑道:“妹妹,你这身子越来越重,平时便要多注意着些,莫要再像从前那样上蹿下跳的无所顾忌,毕竟龙嗣要紧的,明白吗?” 宸妃笑道:“姐姐,我的亲姐姐,这我还不知道吗?这以后的荣宠便全都系在腹中的孩子身上了,皇上说了,不管是阿哥还是公主,对他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因为这是他第一个孩子,让我好生将养,莫要胡思乱想平白损耗精神呢!” 昭贵妃笑了笑,看着宸妃,不知是欣慰还是羡慕,缓缓说道:“你看,皇上多么看重你和腹中的孩子,姐姐也一样,现在我协理后宫,敬事房许多事情倒还方便些,不会缺了你的东西,对了,为你照料龙胎的是王太医吧,他可是宫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了,医术高超,医德甚好,你觉得呢妹妹?” 宸妃说道:“是呢姐姐,王太医平时对我颇为照顾呢,而且几次腻食都是王太医药到病除,当真厉害得很呢!对了姐姐,听说岚妃也和你一起协理六宫,怎么她竟然有此荣宠,当真让人气不过,前日来几个贵人,都为姐姐不平呢!” 一听此话,昭贵妃心中怒气升腾,旋即压了下去,并未表现出来,咯咯一笑:“皇后和你怀有龙嗣,婉妃的父亲是鳌拜,皇上心疼我整日劳累,助我协理六宫之人便是岚妃了,莫要听那些闲人整日嚼舌头根子,平白的影响了姐妹们的感情,岚妃乖巧得很呢现在!倒是你,长点心思,莫要再无事生非,孔雀金玉钗之事,你便得罪后了宫三大嫔妃,皇上若不是因你腹中之子,怎会轻饶了你?” 宸妃笑道:“姐姐,你倒是提醒我了,既然有这腹中之子,我还怕旁人作甚?差点忘了,那个懿嫔害得紫菱和我连连受挫,正好找机会整治她一番!” 昭贵妃忙说道:“这正是我要和你讲明之事,懿嫔从今而后便是你我之人,再不能针锋相对,你可记住啦,莫要伤了自己人!” 宸妃眼珠一转,笑道:“姐姐,快与我说一说,她如此憎恨与我,怎么突然就转了性了,姐姐使了什么手段让她成了你我之人的?” 昭贵妃道:“妹妹,前日金玉钗一事,算你还伶俐,换做第二人,你便招惹不起。似懿嫔那种出身卑贱之人,来到宫中,最大的倚仗便是模样俊俏,而最大的弱点便是骨子里的卑微,看看她周围之人都是什么家世背景,皇后、婉妃和你我之父,都是有辅政之功的老臣,便是那岚妃的家世,都能压她几头,岚妃父亲三等忠义候,哥哥上官宏更是皇上身边新晋得力干将,皇帝亲封玉麒麟,飞龙禁卫府少候,又深得太皇太后喜爱,与若冰姑姑交情匪浅,便是一样也比不过的,经金玉钗一事,更是将她自尊打到谷底。 她现在最大的奢求并非富贵荣华,能够衣食无忧就不错了。所以前几日,我便命敬事房给她多派了些宫女太监,又给她加了些月例银钱和应用之物。” 宸妃道:“即便如此,她最多也就是感激而已,倒也不必为你我驱使控制啊。” 昭贵妃笑道:“你总算机灵些,她自然不会轻易就范,然而他父亲却因为你我父亲的保举而得到升迁,仅此一点,你说她会不会甘心情愿为你我驱使呢?”说完,便得意的咯咯笑了起来。 宸妃笑道:“我的好姐姐,从小时候你便足智多谋,她入宫最大的愿望便是光耀门楣,经此一事,她便再也插翅难离你我手掌了。” 昭贵妃笑道:“解决了一个小小的懿嫔倒是易事,你也莫要得意,别忘了,这宫中并非只有你一人腹中怀有龙嗣,若是你俩所生均为阿哥,你的小阿哥终究比不过皇后所生,若你所怀乃是公主,便是皇上再是喜爱,也只是公主,所以,现在还不是你高枕无忧之时!” 宸妃心中一沉,说道:“姐姐,事已至此,又能怎样,这生养的许多事情并非我所能控制的呀。除非......”说到这里,宸妃顿了顿,看了看昭贵妃,接着说:“除非只有我顺利诞下龙嗣,可是姐姐,这怎么可能? 昭贵妃笑道:“妹妹,有什么事情,自是姐姐帮你料理。妹妹你想不想所生的小阿哥成为皇上第一个孩子,成为太子!” 此话一出,宸妃心中一震,不由得脱口而出:“太子,那我岂不是便要母凭子贵,有可能成为皇后甚至太后了?姐姐能做到?” 昭贵妃听她说出此话,脸上闪过一丝妒忌,随即笑了笑,说道:“不错,有姐姐帮你,所有的一切都会成真,你附耳过来。” 宸妃凑过去,昭贵妃便叮嘱她道:“皇后的龙嗣是不能打主意的,毕竟那是皇上的孩子,但是我们可以让她生不如死!别忘了,现在是我协理六宫,岚妃只是负责管理女官、宫女和一些杂物而已。你只需按照我所说去做,你腹中不管是阿哥还是公主,都是皇帝最喜欢的孩子。” 宸妃此刻已鬼迷心窍,神态略显恍惚,只想着母凭子贵,一步登天之事,急切的问道:“姐姐,该怎么做?” 昭贵妃轻轻说道:“你只需跟皇上说,不知怎的,整日想念父亲大人,心神不安,皇上必会准父亲进宫探看,到时,姐姐自有乾坤。” 不几日,遏必隆尊旨入宫探看宸妃,昭贵妃来到此间,屏退左右,便与遏必隆密谋此事,遏必隆先是反对,随后看着宸妃的肚子,不禁也做起了春秋大梦,梦见了自己的外孙当上了太子,甚至登基当了皇帝。便心一横,按照昭贵妃的吩咐,离宫后便去安排诸多恶事。 朝堂之上,遏必隆开始倒向鳌拜,打压皇后之父索额图,索额图的圈地之事本不大,却被鳌拜等人构陷极重,康熙最恨圈地排汉之事,不几日索额图便被削了爵位,从此便一蹶不振,若非是皇帝念在赫舍里皇后的份上,早已将其打入大牢听候发落了。赫舍里从此便终日惶惶,食欲不振,倒是惹得康熙又气又恨又心疼,常吩咐岚妃前去探视皇后,帮皇后安排饮食起居和宫女太监;叮嘱昭贵妃安排好太医为皇后保胎护福。 这一日,昭贵妃将王太医召到永寿宫,问道:“王太医,你乃宫中首辅太医,皇后龙胎你一直照拂,怎的突然便不适了?” 王太医忙跪倒:“回禀贵妃娘娘,皇后凤体一直安好,龙胎也并未有恙,只是近日焦虑过度,影响了心神,进而影响了龙胎,非是老臣之过呀,请贵妃娘娘明鉴。” 昭贵妃道:“哀家并非责怪于你,只是循例问问罢了,王太医何必如此紧张。对了,王太医,听说你那独子怎的因与人争执将人误杀,被下了大牢,可有此事?” 王太医道:“回禀贵妃娘娘,都是老臣管教无方,酿成大祸,确有此事。”说罢,随着便哎了一声,双眼泛红。 昭贵妃见到此景,忙说道:“我看未必,听说也是无心之过,我念你年迈,且膝下只有一独子,前日便通过父亲运筹,保你公子平安,想必今日便可返回家中。” 王太医此时早已愣住,瞬间回神,忙道:“谢贵妃娘娘恩典,老夫无以为报。” 昭贵妃笑道:“别忙着谢,我父亲一高兴,听说还给他寻着一肥缺,不日便可赴任。” 王太医医术精湛,在宫中经年侍奉,见惯了浮沉,此刻,自是心知肚明,唯一儿子的荣华死活,都在对方手中死死捏住,便擦干老泪,说道:“贵妃娘娘,老夫愿以性命相交,报答贵妃娘娘之恩,不知老臣能为娘娘做些什么?” 昭贵妃哈哈大笑,好似看着捕获的猎物一般,轻蔑的看着王太医,说道:“不愧是久在宫中走动的老臣,心性就是通透些,我想告诉你,在我诞下龙胎之前,宫中不能有人生下龙嗣!” 正是: 鬼迷神窍黄粱梦,阴狠毒辣蛇蝎心; 亲疏礼义均不论,丧尽天良枉为人。 第四十二章·梨花糕情送六宫,昭贵妃恶伤两命 墨心堪沉埋,落花独号哀; 虽纳精气神,怎入众人群。 王太医心中一凛,说道:“贵妃娘娘,您的意思是所有的嫔妃吗,目前只有皇后和您妹妹宸妃怀有龙嗣,您是说......”讲到此,他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昭贵妃求证。 昭贵妃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王太医心中一狠,眼露凶光,接着说道:“贵妃娘娘,事已至此,但凭吩咐!” 昭贵妃见王太医就范,说道:“好,王太医,你且说来,如何行事,心中可有乾坤?” 王太医笑了笑,答到:“娘娘,害人远比救人简单,便看娘娘如何尺寸了。” 昭贵妃说道:“很好,我也并非无情之人,只是后宫之事,想必王太医比我更是了解,我也是逼不得已,只要取走二人腹中之物便可。” 王太医说道:“娘娘,普通之物若放于食物茶水之中极易被发现,而欢宁散则不然,无色无味,食之亢奋,精神清爽,害喜之人食之,便会出现滑胎,缓缓用之,今世今生便也无人可知。只是成事之际,皇上必然会指派其他御医共同诊治,到时还请娘娘周详一二,我的弟子张景炎可用,他是我独子的妻弟,宫内无人知晓。明日我便将行事之物交予娘娘,娘娘只需将其放于食物、糕点之中,凭谁服下,经两月余,腹中之物便会离身,我也会在为二人诊断之时,推波助澜。” 几日后,昭贵妃便派遣贴身宫女雨荷将永寿宫制作的梨花糕点,送到各宫中请大家品尝。而她,带着双份糕点,亲自来到坤宁宫,探望赫舍里,非要亲眼看她吃下两块,心中方才舒服些,说道:“姐姐的气色可比前些时日好多了呢,真是让妹妹们担心,皇上也是担心得很呢,现在看见姐姐精神总算有所缓解,实在令人高兴呢。知道姐姐喜欢吃些点心,特意给姐姐和宸妃做了些,后来做多了,便当是众人借着姐姐的福,一同尝一尝了。不知可否合姐姐胃口?” 赫舍里刚刚吃了一块,确实口感极佳,说道:“你看,我这吃了还想吃呢,而且入口绵软不腻嘴,当真好吃得很呢,我这里先谢谢妹妹了。” 昭贵妃嗔怪着:“看姐姐口中怎如此多的客套,生生把我说成一个外人了,你我同日入宫侍奉皇上,情同姐妹,日后莫要再如此生分了,明日我再差人给姐姐送来,姐姐尽管受用便是了,对了,我再去宸妃妹妹那里看看,也省得扰你精神,姐姐好生将养,我改日再来陪姐姐说话。” 赫舍里笑道:“好,那我就多吃些,要不然都对不住你这如蜜的小甜嘴儿呢。” 旋即,昭贵妃便来到了翊坤宫宸妃处,拉着宸妃的手,缓缓说道:“我专门按照你的口味为你做的,只管放心养胎便是。皇后那边,姐姐已安排妥当,现在呀,我就盼着快快见到小太子,让我好好亲热亲热呢。” 一句话说得宸妃心花怒放,低头对着隆起的腹中胎儿说道:“你呀,出生之后要像你父皇那样,威风凛凛,睥睨天下,而且呀,要好好孝敬你的两个额娘,莫要辜负了额娘们的期望呢。”说罢咯咯咯的笑起来。 昭贵妃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便不由得流了下来。 宸妃道:“姐姐,你看,就知道你最心疼我了,就你是真心为我高兴,姐姐恩宠正盛,不几日便也会怀上龙嗣呢。” 昭贵妃擦去眼泪,深吸一口气,笑着对宸妃说:“是啊,也只有你真心对姐姐了,这糕点得空便吃些,每日我给你做些送过来,平日想吃什么便告诉姐姐,姐姐都会给你做。” 宸妃感动得依偎在昭贵妃身上,就像姐妹俩小时候一样,昭贵妃仿佛看到了那个常在自己身旁撒娇的妹妹。 就这样,昭贵妃几乎每日差人将糕点送到皇后和宸妃处,偶尔给各宫也送一些,东西做的好吃,两三天便送一次,倒是为昭贵妃挣得许多宫人的好感。 一月之后,午时已过,延禧宫传来一声惨叫,接着众人大乱,懿嫔南宫燕倒地不起,下体被血染红,宫女月梅脸色苍白,吓得魂不附体,丫鬟太监乱作一团,四散赶紧报信,不一刻康熙、皇后、昭贵妃、上官兰儿等众人便赶到延禧宫,王太医弟子张景炎当值也随即赶到,立刻诊脉,片刻跪倒:“回禀皇上,懿嫔娘娘滑胎了,因其身子本就虚弱,所以晕倒,只需假以时日好生将养,便无大碍。” 康熙听得此言,不禁大惊失色,暗自惋惜,本是大好之事,连续三人身怀龙胎,怎的就滑胎了,也太不当心了,对身旁之人说道:“你们主子身怀六甲,难道都不知道吗?” 众人跪倒请罪,张景炎说道:“皇上,懿嫔娘娘怀胎不足两月,平常身体又虚弱,是不易发觉的。” 康熙便不再追问,片刻,懿嫔舒缓精神,清醒过来,康熙将此事告知与她,便又差点昏厥过去,众人好生一顿劝说,方才平静下来,只是泪珠断了线似的止不住,张景炎开了些药,众人不一刻便退去了。 只有昭贵妃心知肚明,心中暗道:“看来这王太医果然名不虚传,如此甚好,看来这懿嫔当真是命贱之人!绝不能有一人成漏网之鱼,只是皇后和妹妹怎还没有动静。” 又过了半月,皇后和宸妃两人陆续出现不适,只是宸妃严重些,每天睡不着觉,天天想吃姐姐做的各种吃食,太医来看,开些安胎药,说是劳神所致,只叫她好好休息。 可是这一日,宸妃前夜失眠,早早便起来梳妆,起身时,略感恍惚,便不小心侧了一下身子,倒也觉得没有什么,随手拿起梨花糕吃起来,不一刻,便腹中绞痛,沉沉下坠,生不如死,倒在床上挣扎,不一刻,下体流出血来,紫菱前日眼见懿嫔便有此情形,飞一般跑出去唤人前去请太医,禀告皇上及昭贵妃和上官兰儿,康熙见此情形,心如刀绞一般,边问事情发生时候的情形,边让当值的王太医即刻诊脉探看病情,王太医心知肚明,必是滑胎无疑,随即禀报康熙,宸妃滑胎!真真如晴天霹雳响彻众人耳旁。 此时,王太医说道:“皇上,因为宸妃昨日心神不宁,再加侧滑伤身,一时动了胎气,导致滑胎,因已有四月,便需实行药引辅以人工方可排出。臣再开些补药,将养时日,宸妃便无大碍。 见那宸妃早已神情呆滞,六魂不在,念念不忘、口中胡言、不知所云。昭贵妃抱着宸妃,眼泪一直不断,贴着脸,叫着妹妹名字,安慰着。 康熙更是悲痛不已,对王太医怒道:“王太医,你可知罪,你一直照拂宸妃,此刻作何解释?” 王太医跪倒在地:“臣之罪,皇上,平日里宸妃是无碍的,吃的都是安胎补气之物,今日之事,实属意外,臣愿领罪!” 昭贵妃擦了擦眼泪,说道:“皇上,王太医平日里尽职尽责,悉心侍奉妹妹,臣妾是看在眼中的,可怜妹妹命苦,逢此大难,无福为皇上诞下龙嗣......”说罢眼泪便如泉涌般出来,此刻倒是真的心疼起来。 宫中自有宫规,如此重大之事,自然有其他太医来验,所得结果如出一辙。康熙倒也觉得与王太医并无太大干系,本就心乱,加上前日懿嫔之事,一月之内损失两位龙嗣,几乎便撑不住,众人也是纷纷相抚,多多劝解。 而此刻,聪慧的上官兰儿心中便升起了疑团,细思极恐! 第四十三章·孝庄布下连环局,昭妃踏上不归路 次日,王太医来到永寿宫,见到昭贵妃,礼毕,王太医笑道:“娘娘,臣有罪!” 昭贵妃神色一变,旋即笑道:“王太医,近日宫中两位嫔妃之事,与您无关,实乃造化弄人,是她二人无福,不必自责。” 王太医道:“谢娘娘体恤,只是臣已年近古稀,且近日嫔妃之事难辞其咎,特向娘娘请辞,准臣告老还乡,恳请娘娘恩准!” 昭贵妃眼神飘过一丝诡秘,笑道:“既然如此,王太医依宫中之规离去即可,只是此事尚未终结,不知太医有何打算?” 王太医笑道:“回禀贵妃娘娘,皇后娘娘进食糕点较少,是故尚未出现滑胎,而今之势,娘娘只需静待时日,便佳音可期,心愿得偿。” 昭贵妃见此情形,王太医去意已决、不可挽留,虽然心中不快,却也未强加挽留,所幸其弟子张景炎可做心腹,便在心中另作打算。 这几日,经过懿嫔和宸妃之事,保证皇后顺利产下龙嗣便是宫中最重要之事,而其所用之物,更是有敬事房层层把关,严格筛查。虽然皇后偶有不适,太医们终究找不到原因,便得出心神不宁所、思绪不稳所致的结论。昭贵妃倒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便依然做些吃食送过去,只是效果不尽如人意。 宫中发生如此重大之事,孝庄太皇太后自然重视,自从懿嫔、宸妃之事接连发生后,她便心中起疑、整日思量,终究不得而知,这一日,唤若冰前来,孝庄便询问她的看法。 若冰回道:“如此短的时间之内,连续发生嫔妃滑胎之事,绝非巧合,其中必有蹊跷,只是臣女查看了二人的起居录,并未发现有可疑之处,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莫非真是巧合之事?” 孝庄面色凝重,说道:“哀家十六岁便入宫,所经后宫之事千奇百怪、血雨腥风,而万事发生最核心一点,便是心生妒忌,争宠夺娇。而且,你可记得玉麒麟上官宏所说,无端之疑,必有祸害,只是我们尚未找到原因罢了,可恨宫中有人包藏祸心、暗生恶意,竟然绝我皇家子嗣、动我皇家根基,而此人必然在后宫众嫔妃之中。有此能力之人并不多,你即刻让昭贵妃和岚妃分别勘察此事,此二人各自都有簇拥,借此事让彼此相互制衡甚至争斗,相信必会露出端倪。” 若冰说道:“皇额娘,昭贵妃与皇后同时入宫侍圣,感情颇深,且一直乖巧,而宸妃乃是她的胞亲妹妹,那岚妃秉性坚毅淳厚、聪慧异常,二人应不至做下此事。” 孝庄道:“你只知其一,此时后宫已经形成两大势力,哀家倒也乐见此局,但万想不到,竟然有人心肠恶毒至极,行此恶事。你所说并非没有道理,然而世事并非一成不变,人心叵测非你我可以想象,此事必是有人恶意设计所为,教二人秘密行事,同时你要暗中周旋,护皇后周全。” 若冰道:“谨尊皇额娘懿旨,我即刻去办,今日起,我便在坤宁宫照拂皇后,直至她平安诞下龙嗣!” 这日,若冰来到承乾宫,将太皇太后旨意传达,上官兰儿本就对今日之事产生极大疑虑,又得到太皇太后旨意,便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此事必有蹊跷,便说道:“姑姑,据您所说,二人饮食起居并无可疑之处,可否请若冰姑姑转告家兄上官宏,请兄长暗中协助彻查此事。”若冰姑娘点头同意,不禁暗暗称赞上官兰儿果然颇具格局、魄力非常,后宫常常与前朝通达,内外联查、抽丝剥茧实在是上上之策。 而昭贵妃此时更是志得意满,命其彻查此事,正中其下怀,自然不会不打自招,只是眼见皇后愈发显怀,心中倒是焦虑一些,若冰姑姑整日陪在皇后身边,自然滴水不漏。今日,她便宣召张景炎,再次密谋此事。 昭贵妃笑道:“张太医,你已入宫近十年,颇具资历,假以时日,必是太医首辅,到时哀家必会助你。你此时助我,哀家心中记下了,必不会亏待与你,家父所赠之京东宅院想必你已经收到,可否满意?” 张景炎道:“娘娘大恩没齿难忘,自师傅和娘娘托付此事,臣便将身家性命交与娘娘,以报娘娘大恩。” 昭贵妃道:“只是为何你不敢在皇后药中放入欢宜散,如今皇后腹中之子愈发成长,眼见不可控制,便如何是好?” 张景炎道:“回禀娘娘,皇后用药之前均要经过两名太医查验,药渣更会存留查勘,将欢宜散放入药中乃是败事之举,所以师傅也从未行此之策,只是建议放于茶饮糕点之中。而皇后如今的一切饮食起居均由若冰公主严格安排,臣询问过,已不再食用糕点之类,臣也不建议娘娘有动皇后膳食的心思,因涉及之人过多,必有败露之时。但此事并非无可行之处,娘娘别忘了,分娩之时,尚有可乘之机!” 昭贵妃听罢此事,心中顿时豁然开朗、如见日月,说道:“确实如你所说,为了此事,我已付出宸妃之苦,皇后分娩一事,你我确能控制吗?” 张景炎诡笑道:“自然可控,宫中为皇后接生之人,早在皇后害喜之初便已确定,是故,师傅方才有必成之心,宫内接生婆子李嬷嬷入宫二十余年,为人厚重不阿,万难迫其就范。但众人不知,但其入宫前有私生独女一人,日前产下一孙,只需着人控制便可成事。” 昭贵妃笑道:“如此甚好!” 昭贵妃心中整日算计筹谋之事,进展都非常顺意,眼见皇后临近分娩,心中既是紧张又是兴奋。每每想到皇后分娩之时,因难产母子双亡,她进而顺利封后,便不由得心花怒放。 而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解决对她而言最大的威胁,上官兰儿。近日,她发现上官兰儿竟然暗中勘察各宫尤其是皇后、宸妃和懿嫔三人的饮食起居。她深知上官兰儿聪慧异常,假以时日,难免被其发现端倪,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不几日,王太医家中自缢而亡,张太医无故失踪。 这一日,昭贵妃将懿嫔召到永寿宫,自是百般安慰,诸如伴圣时日悠长,不必在意一时之失、万事皆在前头等等。懿嫔如今身心已经略好于前日,但终究心中不舍,只是徒觉无奈罢了。 昭贵妃说道:“妹妹,本来此事我不想告知与你,然你我姐妹情深,且事关重大,我也不忍你受此连累而不自知,今日请你过来便是将此天大秘密告知与你,免你她日再受此之苦。 你与婉妃、岚妃和宸妃一同入宫,本来以妹妹姿色,入宫封妃绝无问题,只因你家世原因,委屈封嫔,但你之存在,必然是个威胁,是故我妹宸妃日前针对与你,此事已过,你倒不必在意。 可怜我那宸妃妹妹业被人暗算、遭受报应,只是想不到你也遭此毒手。前日太皇太后命我查勘你与宸妃之事,我竟然发现惊人秘密,你与宸妃之事,便是岚妃所为!” 第四十四章·昭贵妃咄咄逼人,慈宁宫堂审兰儿 懿嫔听到此言,断然不敢相信,面露质疑之色,自入宫以来,上官兰儿对自己真心实意,当亲姐妹一样,在其受难之时,更是多次相助,此刻听到昭贵妃如此一说,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昭贵妃见此情形,笑了笑,从身边锦盒拿出一封信笺,递与宸妃,说道:“起初哀家也断不敢相信,你二人情同姐妹,岚妃竟然做出此等恶事,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她竟然因妒生恨,谋害你三人腹中胎儿,然而万事自有定数,恶性终究难逃天道之罚。 你且仔细观瞧,这便是原来宫中王太医亲笔绝命信,我已命人仔细校对过字迹,确实是王太医亲手所书无疑,妹妹请看。” 懿嫔内心极为矛盾,接过信笺,又怕又恨,怕的是万一信中所书确为昭贵妃所言,恨的是岚妃为何如此行事暗害于她,见她缓缓打开信笺查看,随之双手颤抖双目含泪。 信中内容所述之意为:自入宫二十余年,忠心侍奉,从未懈怠,天恩浩荡,得蒙圣恩,终成首辅,然尚未报答圣恩一二,便深陷后宫岚妃之谋,做下恶事,伤及龙嗣,是故懊悔不已,今自缢谢恩赎罪。 岚妃因妒生恨,命我对龙嗣做恶,因岚妃协理六宫,严加威逼之下,念及家小,无奈就范,对皇后和宸妃所用之药做下手脚,后弟子张景炎无意间发现懿嫔怀有身孕,便命其一同下药致其滑胎。在懿嫔和宸妃相继逢难之后,因念及皇后与皇上圣恩,幡然悔悟,便保住皇后所怀龙胎,并未继续用药。 因慑于岚妃之势,未敢声张,只为家小平安,他日以此为凭,匡扶真相...... 读及此处,懿嫔早已泣不成声,咬牙哭道:“不,这不是真的,不!为什么!岚妃,你好狠的心,为何如此待我!为何如此欺我!为何如此害我!?” 昭贵妃说道:“妹妹,这是真的!张景炎畏罪潜逃,早已不知去向,王太医之子可做人证,证明王太医亲口将此事告知于他。 岚妃妒忌你三人怀有龙嗣,命王太医和张太医迫害龙嗣,难道此时你还想再维护她吗,她对你的那点恩情与你那被残害的龙嗣相比,不值一提!你我现在需要做的便是给其最后一击。” 懿嫔听到昭贵妃如此一说,收回心神,强忍悲痛,目露凶光,说道:“娘娘,现在有此信笺还不够定其罪吗,我们还需做些什么?” 昭贵妃道:“妹妹我知你悲痛,但想为你那孩子复仇,你还需如此这般。”便将当下该怎样去做,一一告诉宸妃,此刻宸妃早将姐妹之情忘却,心中充满了对岚妃的仇恨,自然一一照做不误。 两日后,昭贵妃前往慈宁宫,禀报太皇太后宫中两位妃嫔滑胎之事已有眉目,事关重大,孝庄即刻请皇上及各嫔妃前往,不一刻,众人皆至。 昭贵妃说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前日命臣妾彻查宫中两妃滑胎之事,臣妾经过多方勘查取证,终于不负皇恩,查处真凶,此人便是岚妃,上官兰儿。” 众人听罢皆是吃惊不小,看向上官兰儿,上官兰儿急忙跪倒在地,说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臣妾冤枉。” 孝庄高声怒道:“岚妃,你冤不冤枉要听昭贵妃讲完,昭贵妃,你且讲来!一字不差的将岚妃所做之事告诉众人!” 昭贵妃接着道:“是,臣妾自那日接到太皇太后懿旨,便尽心勘察此案,发现岚妃平日几次召见王太医和张太医,起初并未发现端倪,直至前日,王太医于家中畏罪自缢,留下悔过遗书,其子不忿岚妃逼迫王太医所做恶事致其父身亡,因畏惧岚妃之势,便将此信笺送到父亲府邸,揭露岚妃恶行,因事关重大又涉及后宫之事,父亲便将此信笺交予臣妾,助臣妾堪破此案。皇上请看,此信便是王太医悔过遗书。” 说罢,喜公公接过信,交予康熙,康熙读罢,怒目看向上官兰儿,缓缓而言:“贱人,你还有何可辩?将此信读与众人!”众人听罢,心中更加惊愕,宸妃更是起身,口中骂道:“上官兰儿,你个贱人,我如何对你不住,竟如此害我?”懿嫔怒道:“岚妃,枉你平日伪装淳厚,内里竟是如此恶毒心肠,为何如此害我,为何如此害我?”皇后更是不忿:“平日里我待你不薄,皇上更是隆恩与你,你疯了吗?”懿嫔说道:“皇上,既然她做下恶事,其寝宫之内必有古怪,请皇上派人彻查!”众人皆应和,便派人前去承乾宫搜宫。 而在此时,婉妃站了出来:“众位姐妹,便是岚妃有罪,也该看她有何辩解之词,岚妃妹妹倒是一句话都没说,我相信岚妃妹妹是冤枉的。”众人听罢,看看皇上,皇上说道:“岚妃,你还有何话可说。” 上官兰儿说道:“启禀皇上,臣妾有三问,第一,臣妾协理六宫,向太医查问皇后和宸妃的照拂情况不应该吗?第二,王太医既然留有遗书,自然是其本人所书,其子尽可以送入官府,可信笺竟然能够送到宫内昭贵妃处,难道天子脚下、百官之中,竟然都是我上官兰儿之人吗?第三,其说我因妒生恨,彼时宫中尚未产子的妃嫔也是不少,就连昭贵妃也一样,为何偏偏我要去害人,而且,王太医之死和遗书,怎知不是受人胁迫所为,可有人证?”众人听罢皆点点头。 昭贵妃见此情形,急忙说道:“禀皇上,书信已经查过是王太医所书,而王太医之子王恩可做人证,张太医已经不知所踪,多半慑于岚妃之威势,畏罪潜逃了,岚妃竟然还在这里狡辩?” 正在此时,搜宫之人返回,跪倒说道:“启禀皇上,在岚妃寝殿查到含有麝香的香囊两个,并找到半两麝香,早有太医查验,佩戴一月,足够令人滑胎。” “皇上,臣妾便一直佩戴岚妃所送香囊,不想竟被其如此算计。”懿嫔边说边哭,拿出此前上官兰儿赠送的香囊,一模一样。 上官兰儿看到此情形心中顿时明白:香囊确实是自己入宫后赠送懿嫔、婉妃等人的,但寝殿之麝香和香囊却并非自己所有,自是有人陷害,倒是婉妃此刻竟然还能相信自己,实在感动。便淡淡的说道:“皇上,兰儿的心性您不知吗,我怎会做下此事,既然如此,我还能怎样?请皇上处置便可!” 孝庄说道:“贱人,人证物证俱在,岂能容你狡辩,不想你竟然如此蛇蝎,残害龙嗣,戕害嫔妃,岂能容你在此继续放肆,来呀,将上官兰儿囚禁承乾宫,听候发落!” 第四十五章·兰儿禁足承乾宫,若冰解析众嫔妃 既然太皇太后已经决定,众人自然不敢多言,便各自回宫散去,自然是一番议论,上官兰儿也被押送到承乾宫,宫女太监早就被遣散,只剩下身边的妹妹谢子柔。进得门来,太监立刻从外面将大门紧锁,便再也难以出得此殿。 见那子柔说道:“姐姐,你为什么不在殿上为自己辩解,明明是陷害你,那个香囊根本就不是咱们的,还有那些麝香,摆明就是昭贵妃设局陷害。” 上官兰儿说道:“妹妹,我又何尝不知是陷害,她们已经设好此局,而且经过精心谋划,一时之间便是呈口舌之快也无法洗清罪名,倒是婉妃,在此时还能站在我们这边,也不枉平日里与她相交,而今之计,便是耐住性子,等待出现变局,只是苦了你了,还要陪我一起受罪。” 紫菱嗔道:“姐姐说的哪里的话,你我从小长大,且入宫后我的任务便是照顾姐姐,这些都是本分之事,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了。” 上官兰儿笑着说:“好妹妹,忍耐些日子,我想一定会有变局出现,你没有发现吗,太皇太后对此事有所怀疑,是将我保护了起来,留待时间查清此事,但不知道若冰姑姑会不会去找哥哥,将我心中的疑点,转告给兄长。 我想她一定会去找哥哥的,因为太皇太后和皇上今天的表现说明,至少若冰姑姑已经将前日我所怀疑之事禀告过了,所以才没有重罚于我,否则,真的按照罪责来处罚,今日便会打入慎刑司,严刑拷打,直至招供,然后等待第二天呈报皇上,基本上就是死路一条,这也是她们为我设计好的一条死路。想必她们也有所感觉,我对这其中之事有所察觉并开始调查,所以急忙忙先下手为强,只不过千算万算,终有一失,没有将我打入万劫不复之境。现在我最担心的便是皇后了。 既然已经开始行动了,便不会停歇,后宫必然有人会继续对皇后动手,只是不知道她们会用什么手段,谁来做这件事。而皇后要想顺利生产,也要倚仗姑姑的悉心护卫才可。 也就是说,你我出得生天与皇后顺利生产,全在若冰姑姑一人身上。” 送罢了各宫嫔妃,太皇太后孝庄看向康熙和若冰,说道:“若冰,说说吧,都是怎么看的。” 若冰姑娘恨恨的说道:“皇额娘,此事极其可恶,坑害了龙嗣,又要找岚妃来做这个替罪羊,顺便又整治了岚妃,夺下了她协理六宫之权,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做下此事,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几人之中,至少有两人以上,已经结成同盟,共同做下恶事。 而且,她们也发现岚妃也在彻查此事,为了避免事情败露,便先下手为强,做下此局。可谓用心极其狠毒。而且此局基本上是个死局,有人证王太医之子,还有物证畏罪遗书和香囊、麝香等等。 但是她们太低估了岚妃了,岚妃天资聪慧,玲珑剔透,断然不会拿自己的香囊送人,然后授人以柄,更不会做下恶事之后,还将麝香放在寝殿之中,等待事发。这一点更加证明了岚妃是遭人设计陷害,而且就平日里岚妃的心性,宠辱不惊,人情练达,断然不屑于此种手段,更不会对龙嗣下手,皇上与岚妃的感情如此之深,平日相处极好,从未产生过心结,所以,岚妃断然不会残害龙嗣。 元凶必然在这几人身上,但又扑朔迷离,三名受害者皇后、宸妃和懿嫔肯定不会戕害龙嗣,那么有能力的就只剩下昭贵妃和婉妃了。 昭贵妃是宸妃的亲姐姐,皇上待贵妃与皇后感情一样,除非她丧心病狂,及残害龙嗣又残害自己的亲妹妹,如果真是如此,那便是禽兽不如的蛇蝎之人了,但是王太医的信笺却是送到其父遏必隆府上,进而转进宫中,所以,她有疑点,而且,皇上别忘了,她最近一段日子,可是极其风光得意的呢。 现在就剩下婉妃了,婉妃如果做下此案,倒是有动机,婉妃和岚妃不分伯仲,天赋、相貌、修为等各方面都超出一般嫔妃,平时性格便是宠辱不惊,前日给鳌少保送信劝解全力辅佐皇上之事便是证明,婉妃懂得韬光养晦,更懂得把握时机,她与岚妃、宸妃和懿嫔一同入宫,而且才貌俱佳,宸妃怀有龙嗣,岚妃协理六宫,懿嫔也颇得宠,倒是她因为鳌少保,多少会被冷落,难免产生一些心思,所以她也有疑点。 其他嫔妃我确实想不到有谁还有这种动机和能力手段,能够做下此事,如果真是另有其人,那么对她来说,可以说是最完美的设局,一石三鸟。伤害了龙嗣解了她的妒忌之心,打压了得宠的几位嫔妃,而且,皇上必然因为此事,近期对几位嫔妃会有所顾忌,恩宠自然会落到他人身上,而且,有如此心机和能力的人,必然也会有手段,狐媚皇上。但我觉得应该没有。 而且,此中还有一个疑点,便是懿嫔。懿嫔前日,因孔雀金玉钗之事,饱受禁足之苦,而这事情,便是宸妃丫鬟紫菱伙同懿嫔丫鬟所为,而且此事业已被岚妃破获,正在此时,宸妃便怀上了龙嗣,这才躲过一劫,紫菱也死中得活。但是懿嫔确实是心中有极大的委屈的,她一定是最恨宸妃的,所以,也会间接的对昭贵妃有所避讳,起码不会主动接近。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她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态度, 岚妃对她亲如姐妹,在她最危难的时候,帮她的只有岚妃,处处维护她,用月例银子周济她,为她出头等等,如果陷害岚妃的人有她一个,那么她便是虎狼之心,她身上也存在一些疑点。 基本上,宫内之事,臣女能够想到的便是这些了,剩下的事,便是从皇宫之外继续清查此事了。” 孝庄太皇太后点点头,说道:“好,若冰啊,你分析得非常好,多亏你前日提醒过我,岚妃不仅在宫内彻查此事,在宫外,她也委托你找她哥哥帮忙,所以我才没有直接降罪于她,将她保护了起来,要不然,已我的脾气,在宫中做出这种事情,人证物证聚在,还能饶了她吗?你说呢皇上,你怎么看?” 康熙说道:“皇祖母,此事一定查清,朕刚刚亲政,后宫便出现戕害龙嗣之事,勾心斗角之局,决不能姑息,若冰姑姑,你且传朕口谕,命玉麒麟上官宏在宫外协助清查此事,朕倒是要看一看,此事是不是后宫与前朝相连!” 第四十六章·孝庄点拨康熙帝,元凶锁定昭贵妃 “同时,也要和昭贵妃等人进行周旋,稳住众人的情绪,皇后临近分娩,切莫出现任何差错,还要若冰姑姑多加照拂。岚妃那里,暗地之中也要加以关照,毕竟她是为朕清查后宫才惹得如此结果,希望姑姑与岚妃和上官宏能够尽快破案,揪出幕后真凶,还宸妃、懿嫔和岚妃一个公道。”说罢,康熙不禁也哎了一声,说道:“皇祖母,这后宫便是这般模样吗,偏偏要经过这般你死我活,方才是生存之道吗,您也经历过这些争斗吗?” 孝庄笑道:“皇后,你记住,后宫是皇上的后宫,她们是皇上的后妃,从后宫角度而言,必然会出现争斗,在所难免,但若是发生残害嫔妃、伤及龙嗣之事,那就不单纯是简单的争斗了,是非常恶劣的行径,必须清查,水落石出,然后严惩不怠,决不能手软。而且,后宫之人,绝对不能参与朝堂之事,如果发生此种情况,定然严惩,不可姑息,这是后宫争斗中最可怕的两个方面,都会影响祖宗的基业、大清的江山和黎民的福祉。” 孝庄顿了顿,接着说:“皇祖母当然经历过这些事,而且呀,比这些还要激烈百倍,不过呀,皇祖母是侥幸活了下来,有多少人根本就没有机会活着。所以玄烨呀,在夺人之势之后,一定不要赶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且不可将事情做得过于决绝,因为你是皇上,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都在你的手中,所以应该宽厚待人。” 康熙点点头说道:“我记住了皇祖母,让皇祖母为孙儿操心了。” 第二日,若冰姑娘便来到了飞龙禁卫府,直接将宫中近日新发生的事情告诉给了上官宏,并让其放心自己的妹妹上官兰儿,太皇太后和皇上是信任岚妃的,皇上口谕,命玉麒麟上官宏协助查清宫外之事。 上官宏听罢,说道:“嗯,终于按捺不住了,渐渐浮出水面了,恰恰就像你给太皇太后和皇上分析的一样,并不是特别的明朗,但是结合慈宁宫殿审兰儿众人的表现,现在最重要的环节便应该在皇宫之外,让我好好想一想。” 若冰姑娘点了点头,并未作声,让上官宏认真冥想,她太了解上官宏了,在这时候,上官宏需要的是将所有的线索全部打乱,然后再重新将有用的线索串起来,而上官宏在此种方面的能力异于常人,天赋异禀,兄妹俩出奇的相似。令人烦忧的是,她越来越喜欢和上官宏待在一起,喜欢和他一起解决难题,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便如此时一般。 突然,上官宏大声说:“若冰,我想到了,似乎这一切天衣无缝,但是宫中之事却有漏洞,那便是懿嫔,之前受过那么大的委屈,但是却在后来和昭贵妃站到了一起,绝非是多几个宫女太监、加一些月例银子,便可使其放下被诬陷偷盗孔雀金玉钗这种奇耻大辱,绝非如此简单,查清这一点并不难,因为其身世背景在后宫之中相对而言最是让人自卑,接下来查其父亲是否近期有所升迁,看看助其升迁之人是否与后宫其他嫔妃,甚至是昭贵妃之父遏必隆有关,便可水落石出。 而昭贵妃的嫌疑最大,因为,据你所说,自从后宫皇后和宸妃怀有龙嗣之后,她是后宫之中最有权力和能力做下此事之人。她笼络懿嫔已经确凿,而且经常给各宫送些糕点,必然有其目的,也就是为她所用。这样做还可以进一步打压兰儿,后来的结果证明确实如此。 她协理后宫,接触太医的机会远比兰儿更多,王太医入宫多年,并非一般手段可以收服,我们可以从宫外查起,虽然王太医已经自杀,但其独子却冒了出来作证,最让人起疑的就是王太医的遗书,既然有必死的决心,为何不舍命状告兰儿呢,反而要自缢留信,于情于理都不合,存在疑点。王太医之子便是另一个突破口。 太医张景炎消失,我想无非就是两点,一是怕被灭口,二是畏罪或惧怕被杀。接下来在全国暗查此人,活见人死见尸。” 若冰点了点头:“好,我们马上行事,我来查清查懿嫔之父,你来查王太医之子和张景炎。” 一天之后,二人再次相聚,若冰姑娘说道:“上官宏,你猜我查到了什么?”上官宏笑了笑,看着她,心中有些恍惚,怎么近日与她越来越亲密了,到底怎么回事? 若冰被他这样一看,更是少有的害羞和不自在,忙说道:“懿嫔之父南宫希翮日前从一个带刀侍卫,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之内,便升迁到了吏部侍郎,虽然她是皇亲国戚,但也是不太正常,而且,力保之人,便是遏必隆的几个心腹死党所为,已查明是受了遏必隆指使。 我召见了南宫希翮,告诉他懿嫔卷入宫斗可能已经做下错事,但可以挽回,最多是胁从,如果他能够实话实说,不仅不会追究懿嫔,他也会保得住官位,你猜怎样,他便一五一十的讲述了懿嫔后来给他的一封信,讲明了升迁之事乃是昭贵妃示意遏必隆所为,让其投靠遏必隆。此事已经十分明显,懿嫔投靠了昭贵妃,遏必隆与后宫勾结。你那边怎样?” 上官宏说道:“不出所料,王太医之子王清原本是买了一个七品知县待补实缺,闲在家中,与人发生口角,闹出人命,最后,竟然无事而归,并且还补得肥缺,即日准备上任。背后操作这一切的便是遏必隆。 而且,飞龙禁卫府暗中监视王清的时候,竟然有人前去暗杀于他,被我们所救,还抓获了两名杀手,经过审问,乃是遏必隆府管家指使。王清见此情景,便全盘托出此前之事。 彼时,王太医为昭贵妃做下恶事,昭贵妃为后宫嫔妃所送梨花糕中含有极其隐秘的堕胎之药,你回去后立刻命太医查验糕点。王太医生怕过深牵扯此事,招来杀身之祸,便向昭贵妃请辞,弟子张景炎接替。想不到昭贵妃要杀人灭口,一日,几名蒙面之人到王太医家,逼他写下遗书并自缢,以换全家人的平安,后来又逼王清做假证,许诺他事后补缺知县,即日上任。那日虽然几人都是蒙面,但王清通过观察辨认,发现抓获的两名杀手就在其中,而两人供认不讳。 而此事基本水落石出,昭贵妃与遏必隆内外勾结,霍乱后宫,残害龙嗣,遏必隆竟然参与后宫之事,更是罪大恶极。但是令人想不到的是,昭贵妃竟然丧心病狂到连自己的妹妹都不放过,当真是心如蛇蝎。” 若冰姑娘气得脸色发白:“好你个遏必隆,先皇托你辅政,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昭贵妃与皇后一同入宫,皇恩浩荡,不想其丧心病狂,真真的蛇蝎之心,是断然不能活了,我即刻禀明皇上,将众人缉拿归案。” 突然上官宏想到一事,急忙对若冰姑娘说道:“不好,现在还不能对几人采取行动,恐怕还有大事发生!” 第四十七章·赫舍里仍处危局,叶布舒步入死局 若冰姑娘见上官宏如此一说,连忙问:“上官宏,你发现了什么吗?” 上官宏点了点头,说道:“昭贵妃为什么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若冰姑娘恍然大悟,不禁从内心由衷的佩服上官宏,说道:“昭贵妃的阴谋还没有完全得逞,她的目的是残害皇后腹中龙嗣,甚至登上后位,她下一步还会继续谋害皇后腹中之子。” 上官宏点点头,说道:“昭贵妃做这一切的目的便是打压皇后,残害龙嗣。因为虽然她是贵妃,但依然满足不了她心中那些无穷无尽的妒忌之心,她与皇后一同进宫,恩宠相当,本平静无事,然而,皇后突然怀有龙嗣,便彻底让她丧心病狂,实施了这一切的预谋。宸妃虽然是她的亲妹妹,但代表的是新晋入宫的嫔妃,她决不允许新人们超越她,所以不管是谁,便是亲妹妹宸妃也不允许怀有龙嗣,所以,宸妃在这场争斗当中,是做了牺牲品,也充当了昭贵妃的掩护,没有人会想到她连亲妹妹都不会放过。 如今,宸妃和懿嫔都已经滑胎,剩下的便是对付皇后了,昭贵妃一定对皇后布下了其他阴谋,而且是我们所不知道的,而查清这一阴谋便是目前最大的事情,你回宫后,亲自安排皇后饮食起居,一切小心为上。” 若冰听罢,即刻返回宫中,将此事回禀孝庄和康熙。二人皆大惊,不曾想昭贵妃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残害龙嗣,而且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千刀万剐之心都有,然而,遏必隆仍需拉拢,以便对抗和压制鳌拜,否则鳌拜便会一家独大,无法控制,如今,当务之急便是铲除鳌拜势力。 飞龙禁卫府在各地追查太医张景炎的过程中,有消息传回京城,说有无面迷宗之人陆续出现在各地,勾结官府,许多新晋的官员都是鳌拜推举之人,活动猖獗,与叶布舒时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下可是让上官宏如梦初醒,结合之前鳌拜岳父孟义仁提升刑部尚书之事,他基本已经断定,叶布舒携无面迷宗已经投靠鳌拜,那么孟义仁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呢?是什么能够把这些人连到一起呢,能够将这些重要人物串在一起的,必然极其重要的利益,是什么呢? 突然之间,上官宏脸色大变,他想到了,是“玲珑图”! 妹妹入宫之前,母亲曾经将她和自己单独叫到密室,将父亲之前留下的几封密信交与二人,二人虽然都知道玲珑图之事,但是,看完密信之后仍是震惊不已。 谢泊安和孟义仁两位叔父虽然拥有玲珑图,但并不知道需要将兄妹二人的玲珑图合二为一才可以取得宝藏,父亲布下如此大的一个局,体现了父亲的深谋远虑:玉本无罪,怀玉其罪,交与谢孟二人,因为父亲确定,二人当中必然有出卖父亲的真凶,如此安排便能相互牵制,保全家人是根本,同时父亲一身正气,在信中言明,江山归属清朝或明朝是其次,百姓的福祉与安康才是最大的仁,大清江山已稳定,反清复明必会生灵涂炭,教二人悉心守护玲珑图,帝圣则保,无德而弃,玲珑宝藏作为保全百姓平安的根本。当今圣上有德,母亲也教二人认真辅佐圣上,为朝廷出力。 今天,终于想通了一些事情,本来这条线越来越清晰,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但上官宏实在没有什么心情去高兴,晴儿的父亲、自己的岳父涉入此事,而且出卖父亲的人极有可能是孟义仁,这让她怎么面对晴儿,家国天下如何面对,确实让人头疼,当即下定决心,先查清这条线再说,万一是自己瞎想了,岳父没有什么无德之事呢。 回到飞龙禁卫府,立刻与一平道人和普贤大师商议。 盛英凭借自己在几年来的表现,如今已经成了禁卫府的大总管,地位越发重要,经过深思之后,嘿嘿一笑说道:“少候爷,我觉得无面迷宗乃是叶布舒一手建立,既然迷踪之人出现,叶布舒必然是死灰复燃,从中作梗,所以加强对四王府的监察,这次一定将其连根拔起!” 众人点点头,盛英接着说:“既然开始运作无面迷宗这个庞大的组织机构,那么他们一定需要大量的金银作为支撑,单纯的靠地方那些贪官的支撑是不够的,必然还有其他财源,找到并切断那些财源,也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普贤大师说道:“一平,你调教出的徒弟快要青出于蓝了,不错,盛英分析的很好,但是,如何查起,是当前最大的任务,四王府已成强弩之末,不足畏惧,只要严加监控所有的往来之人,便可控制,此事一平和我带领八大镖头即可完成。 最难的是查出他们的财源所在,其次是对抗暗中的无面迷宗,我想,少候已经有了对策。” 众人看向上官宏,上官宏点点头,说道:“不错,无面迷宗最近活动频繁,十分猖獗,而且得到消息,近日,他们将有重大行动,所以,密切关注无面迷宗消息,查出他们有什么重大阴谋。此事由盛英负责查探。 至于资金来源,由我和若冰公主负责追查,大家分头行动!”说罢,大家分头行事,上官宏并未说出心中所想,因为他觉得,应该等到确定之后再向大家说明。 三日后,入夜,四王府。 无面金尊孟义仁出现在叶布舒的中厅当中,见叶布舒满面春风,哈哈笑道:“金尊,我们大事将成,近日,无面迷宗在各地发展颇好,对各地官员的控制极好,你立下了不小的功劳,熬少保也非常有信心,不日便大事可期。近日约你而来,便是看看前日我们所约之事如何进展。” 孟义仁说道:“目前,我利用自身之便,已从户部挪出百余万银两供我们使用,康熙所剩国库之银并不多了,但这还远远不够,不日各地巧匠和迷踪高手将陆续抵达京城,为我所用,就是不知鳌中堂那边可有消息,准备如何,是否已经准备向皇帝请旨?” 四王爷说道:“好,金尊,你速速到中堂府,确定鳌中堂是否向皇帝请旨练兵景山!” 第四十八章·孟义仁浮出水面,上官宏一针见血 孟义仁点头应允,接着说:“王爷,不知吴三桂那边怎么样了,三藩之中,只要他站到咱们这边,大事可期。” 叶布舒笑了笑,说道:“放心吧,已报回消息,之前吴三桂接到我们的密信,得知鳌中堂想改换天日,再加上你我的助力,自然乐于成人之美。他本就是个重利轻义的小人,我们得势,他当然拥护我们了。但是,他有一个要求,助我等事成之后,名义上拥护朝廷,但要坐拥半壁江山。” 孟义仁脸色一变,说道:“果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给他半壁江山,哪一天他势力壮大,直接就把我们吃掉了,王爷,似这种小人,切不可轻易应他。” 叶布舒笑了笑,说道:“呵呵,我怎不知他的为人,对付小人,当然要用小人的手段了,我们暂且答应他,至于事成以后的事情,是由不得他的,哈哈哈哈,现在,万事具备,最关键的就是尽快充盈军资,把前明皇帝的宝藏弄到手是第一要事,不然,即便是将康熙赶下皇位,吴三桂等三藩鞭长莫及,这京城周围可不全是我们的人,到时候,鹿死谁手,就看谁的银两多了。 所以,待近日一切就位,便伺机取得景山和妙峰山的宝藏,你我才会得到真正的荣华。” 孟义仁出得四王府,趁着夜色,蒙面而行,穿街过巷,上下翻飞,不一刻便来到鳌拜府上,亮出金牌让国人通禀,不一刻便进得府内,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这一路之上,会被人跟踪,只是来人并未进入鳌拜府而已。此人正是普贤大师,放下孟义仁与鳌拜不说,单说日前开过大会之后,普贤与一平道人便轮流带人在四王府周围行事,监视一切可疑之人,今天,只见一人踩梁踏瓦、辗转腾挪的趁着月色悄悄进入四王府,便加紧注意,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个大人物,并非是一般打家劫舍的飞贼。果不出所料,此人出来之后,便一直鬼鬼祟祟,等到了鳌拜府,他终于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他们要找到的那个人,那个将鳌拜和叶布舒连在一起的人。 但是普贤并没有继续跟踪到府内,万一暴露了行踪,丢了性命事小,耽误了大事,打草惊蛇,这罪过就太大了。 于是,他便暗暗的在周围找了一个高一些的地方,纵身一跃,藏好自己,关注着蒙面之人的行踪。 不一刻,孟义仁从鳌拜府退出,紧接着就跃上高墙,飞檐走壁,俯身而行。普贤在后面谨慎相随,相机而动。渐渐地,普贤大师发现此人竟然进了孟义仁府邸,此时,普贤更是想要一探究竟,便也顾不上许多,潜入府内,发现此人果然是孟义仁,当下立即返回,不敢耽搁,直奔上官府。 见到上官宏便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上官宏听罢,倒也并未太过吃惊,毕竟他早已料到此事可能与孟义仁有关,如今更是能够确定,必然是玲珑宝藏将三个重要人物连到一起,孟义仁就是出卖父亲的真凶,只是不知他们在谋划什么事情,当下告诉普贤先不要声张,派出高手加强对孟府的监视,一定要弄清最近几人谋划的大事是什么。 几日后,上官宏、若冰姑娘几人在飞龙禁卫府议事大厅相聚。 上官宏看了看盛英等人,朗声说道:“众位,近日,京城不平,发生了诸多变化,我等奉命勘察,大家说一说都发现了什么新情况。普贤大师,请您先来说一说。” 普贤点点头说道:“经过我和一平道人日夜勘察,最终发现,四王府如今性质大变,已经从原来的主子,变为上蹿下跳的奴才,已经可以确定,他的主子便是当今朝廷的重要人物鳌拜,而且,我们还发现,孟义仁已经卷入此事,是举足轻重的重要环节,只是目前,我们并不能明确几人在密谋什么事情。” 盛英接着说:“我们几人发现除了有一批武林高手陆续入京之外,还有一些能工巧匠和善于机关消息的人士,也陆续来到京城,他们的饮食起居,都是孟府管家孟青光在安排,我们暗中向这些工匠接近和刺探过,基本上可以确定,他们只是被人请到京城来完成一项工程,具体是什么事情,现在不得而知。” 若冰姑娘说道:“鳌拜日前在朝堂之上请旨,北方边塞多有异族蠢蠢欲动,八旗军队略有松散,疏于战阵,若逢战事必然不能全力为朝廷尽忠,所以请旨,将于十日后在京郊的妙峰山、景山和香山等地演练山地作战的阵法,整肃军纪,皇上顺势而为,已经准旨鳌拜。 所以,各种迹象表明,孟府、四王府和鳌拜必然有重大阴谋,而此次练兵,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上官宏听到此时,心中渐渐有了清晰的脉络,只是不便对众人一一说清,便说道:“众位分析的极是,十日后必然有大事发生,此事事关重大,切记不敢懈怠,各司其职,继续监督三家所有举动,一平和普贤两位大师,再辛苦些,遍发英雄帖,就说不日朝廷在景山和香山等地操练军马,同时摆下英雄擂,遍邀天下英雄相聚,招揽天下英才,英雄不论出身,不管之前做过什么,只要不是十恶不赦之人,一概不予追查,而且在英雄擂当中表现出色之人,朝廷必会重用,从武状元到各级骁骑卫、侍卫等,虚位以待,并辅以重金。 若冰,你我速去请旨,否则必会发生不可挽回的局面,大家分头行事,各自保重。” 说罢,二人不敢耽搁,便即刻赶往皇宫,前去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和当下的打算一一禀报。一路无话,见到孝庄和康熙之后,行过君臣之礼,便直奔主题,首先由若冰姑娘将近日发生的宫内宫外之事详细讲述一遍,接着上官宏说道:“经过不断地勘察,种种迹象表明,现如今,两件事情是我们当前最重大的事情,容不得有半点闪失,关系到国本。 第一件便是后宫皇后的安危,虽然事情已经明晰,但百般无奈之下,还不可将真相明言,所以,昭贵妃等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还会继续采取行动,所以皇后依然处于危机之中,而且此事若处理不好,必然会将遏必隆推向皇上的对立面鳌拜一党,那便使皇上处于危局当中,所以这是第一件大事,不可反击,只可隐忍和自保。若冰公主切记千万不可以让皇上陷入此事过深,否则便会直接将矛盾对立,皇上同遏必隆等人连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第二件事则是更加重大的紧要之事,那便是鳌拜、叶布舒和孟义仁三方势力正在密谋之事。臣心中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三人当前和日后的打算,若不能够及时将此事妥善处理,势必造成天下大乱。” 孝庄此时神色凝重,缓缓说道:“玉麒麟,你所说第一件事哀家倒是明白,这第二件事反倒让人云山雾罩,怎的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上官宏正色说道:“回禀太后,鳌拜练兵之事若不能妥善处理,结果只会比想象中的更严重,甚至会危及大清的江山社稷!” 康熙此时说道:“上官爱卿为人老成,秉性敦厚,想必并非是危言耸听,你且说来,此事之中,究竟有何重要关节?” 第四十九章·玲珑图另有秘闻,慈宁宫析透迷局 上官宏略加沉思,说道:“皇上,太皇太后,自臣效力朝廷以来,深得重用,当日初次面圣,太皇太后雄才大略,一语道破,皇帝最大的倚仗并非军队和大臣,而是黎民百姓的福祉。而且,臣亲身经历和目睹,皇上和太皇太后一心为国,勤政为民,有时甚至不惜委屈求全,也不愿意看到黎民受苦,百姓遭殃,并且皇上确实做到了太皇太后所说的好皇帝。 此事皆由玲珑宝藏而起,家父当年便是因为玲珑图而惨遭陷害,锒铛入狱,蒙受不白之冤。玲珑图乃是藏宝图,是前明崇祯皇帝为子孙留下的复国之资,只待时机成熟,起兵复国。然而,自先皇和皇上登基以来,天下初定,百姓安康,出现了盛世之相,若此时再有人揭竿而起,以反清复明为旗号,便是狼子野心,置天下百姓于不顾。 当日,先父将玲珑图之事不慎说出,招来杀身之祸,他预见到如果不妥善安置,便会天下大乱,刀兵四起,百姓罹难。再加上先父料知,觊觎之人,谢孟二人必有其一,他便以玲珑图将我兄妹二人托付,以观其变,事情必有水落石出之时。 而今看来,当年孟义仁卖友求荣,投靠四王爷叶布舒,以求得富贵荣华,便将玲珑图一事密报叶布舒,叶布舒设计,将先父投入狱中,先父自不会与其同流合污,又清楚若不献图,必然满门遭殃,便设计了托孤之事,方才保我上官一门免遭杀戮。 之前,叶布舒意欲图谋不轨,被皇上和太皇太后识破,来不及实施计划便遭削爵禁足。以臣推测,今日之事便是叶布舒贼心不死,心有不甘,异想天开,依然觉得手中握有玲珑宝藏,便有了资本,他深知凭一己之力永无翻身之日,便再加拉拢鳌拜,宁愿躬身侍之,退而求其次,再加上无面迷宗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叶布舒便又想粉墨登场。如今,他们所谋之事便是起兵造反。” 康熙说道:“玲珑图一事竟然如此曲折,不过,以鳌拜如今的势力,完全有能力靠武力将朕赶下皇位,登上大宝,他又为何如此大费周章呢?” 上官宏接着说道:“这便是臣分析的第二层意思,三人能够联合,必然有某种巨大的利益为纽带,各取所需。鳌拜可能会侥幸出现皇上所说,篡逆成功,相对而言能够做到,但是皇上,天下是您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并非所有的军队官员都能够为鳌拜所用,必然会有勤王清君侧之勇武之师,起兵反对鳌拜,届时,他必然要面临一场战争对付各地的反对者,此时,就需要大量的军资作为后盾,所以,现在,鳌拜才不敢轻举妄动,即便现在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利也是如此,他不过是嚣张跋扈一些而已,此前,他便是一只纸老虎,而皇上才是真龙天子。” 孝庄听到此时,高声说道:“好,玉麒麟,你不仅分析的好,说得更是至理名言,当年确实没有看错你,鳌拜的处境确实如你所说,便是纸老虎,皇上你听到了吗,你才是真命天子,只要一心持政,勤勉为民,这天下便会稳如泰山,像玉麒麟这样的股肱之臣,便会全力辅佐。至于鳌拜之流,虽居心叵测,但终究是跳梁之人,难成大事。” 康熙听罢,近日来少有的高兴,说道:“上官爱卿,你且说来,既然如此,为何今日之事事关江山社稷。” 上官宏接着说道:“皇上,太皇太后,鳌拜必是胸有沟壑之人,并非一介武夫,否则,也不会得到今日之势,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但是,叶布舒和孟义仁却帮他解决了令他最头疼的、最重要的军资之事,若他得到玲珑宝藏,皇上想一想,将会是什么局面?不过皇上不必担心,玲珑宝藏并非他们可以如此轻易获得之物,因为其中还藏有更深刻的秘密。 当日,先父虽然将玲珑图交与谢孟二人,也把开启宝藏的密匙一并说出,但是,并非全部讲与二人。若开启宝藏,必须我兄妹二人各自的玲珑龙图和玲珑凤图合二为一,方可打开宝藏入口。而且,这只是第一步,打开宝藏之后,其中的机关重重,消息密布,更是难如登天,岂是鳌拜等人所能操控。 而且,即便破掉所有机关,也无法打开地下宝藏各门,因为,一旦强行开启,便会天崩地裂,水银倒灌,砂石漫天,便永远无法再次进入。最关键的一环,便是宝藏之门的密匙。 崇祯皇帝为安全起见,将宝藏密匙分布在全国各地,由不同的家族守护,以保证天下安康,不会为奸人所用。便是我兄妹二人也如此。” 孝庄此时不禁点头笑道:“看来前明皇帝绝非世人所说平庸之辈。当年,只是天道使然,连年发生天灾,致使民情激变,为李自成、张献忠所用,方才覆国,而我大清,也只是借了天时,加上吴三桂等人的势力,才从李自成手中夺取了江山啊。他日,皇上定要祭奠一下这位贤明之君,许多东西该向他学一学,千万不要觉得他亡国了,便一无是处,事实并非如此啊。”康熙满口应允,后来,便真的祭奠了明陵。 康熙问道:“既然如此,朕就放心了,看来你兄妹二人真是见识过人,也是朕有此福,你二人都非常信任皇祖母和朕,岚妃日前也曾经提及此事,当时还当着皇祖母的面和朕说笑,让朕做一个好皇帝,要不然,都不知道哪一天和你跑出去造反呢。”说完,众人皆大笑。 若冰姑娘说道:“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因为此间还藏有重大危机,我和玉麒麟分析过,鳌拜几人便是借操练兵马一事,意欲盗取玲珑宝藏,孟义仁已经命人笼络了各地的武林高手和能工巧匠,不日便会实施盗宝计划。 虽然此时我们清楚难于登天,无法实现,但鳌拜等人并不知晓,一旦发现得不到宝藏,其并不会就此作罢,定会继续兴风作浪,搅乱时局,甚至狗急跳墙,我想他们已经联络了吴三桂等各地握有重兵的部分大吏,众人必在观望此次宝藏之事,若无法取得宝藏,玉麒麟你会怎样?” 上官宏笑了笑,说道:“我必会对众人说,我已经得到宝藏,叫众人听我号令,一旦起兵,响应于我。而且现在继续联络各地势力,等到那时候,大势已经形成,我们自是无法收场。” 若冰姑娘咯咯一笑:“玉麒麟倒是个将帅之才,深知谋势乃是用兵最深之道。不错,确实如玉麒麟所说,为今之计,我们便是挫败叶布舒,将其一网打尽,断了鳌拜的不轨之心! 如今,既然各地鳌拜逆党或观望之人既然已经清楚鳌拜意欲何为,我们便把事情做得天下皆知,让所有人都清楚鳌拜并未得到玲珑宝藏,并将叶布舒、孟义仁和无面迷宗连根拔起,以震慑鳌拜,使其不敢轻举妄动!” 第五十章·状元擂设下死局,上官兰交心婉妃 孝庄大悦,忙说道:“看来你二人真是珠联璧合,想必已经有所对策了,快说与哀家听听。” 上官宏说道:“既然叶布舒等人将宝藏作为筹码,扰乱各地军心民政,那么我们便实行诛心之策。此时杀掉叶布舒等人易如反掌,然而最重要的是谋势,将人心大势扳回正道。 所以,我们此次特向皇上请旨,请皇上下旨,遍告天下,为助操练军兵盛事,同时也为了天下习武之人能够报国有途,朝廷在景山、妙峰山和香山开设‘状元擂’,招揽天下英豪,效力朝廷,凡出类拔萃者,皆委以重任,并赏下重金。 如此一来,首先可以牵制鳌拜,其必然不敢轻易动土,无论以什么理由挖掘宝藏,皇上尽可以下旨,以维护状元擂安宁之由阻止,鳌拜等人自然不会轻易抗旨; 其次,无面迷宗必会派出大量高手,迎战状元擂,只有控制了状元擂,才会彻底控制藏宝之山,我们便借此机会,将无面迷宗一举歼灭,彻底根除叶布舒余孽; 最后,此举还可以切实为朝廷招得可用之才,壮大皇上威势,诛灭各地不臣之心。” 康熙龙颜大悦,高兴得都有些失态,走到上官宏面前,拍打他的肩膀,说道:“玉麒麟,我的上官爱卿,此事设计得天衣无缝,十分周全,你乃是朕的福将啊,对,还有若冰姑姑,功不可没,皇祖母,您看此事如何。” 吓得上官宏连忙起身,站立一旁,孝庄面现满意之色,点点头:“不错,他们二人都是你的福将,也是你的亲人,状元擂乃是彰显皇帝龙威之举,势在必行,而且要声势浩大,遍告各地府衙,将状元擂办成全国人尽皆知的盛事。” 康熙即刻下旨,命上官宏的飞龙禁卫府全权办理此事,若冰姑娘作为钦差持皇上钦赐尚方宝剑,同玉麒麟一同镇守状元擂,京城及各地府衙皆配合行事,即刻命工部着手建造状元擂,一月后开擂台。 第二天上朝,宣布此事,鳌拜等人坚决反对,但在皇后之父索额图的支持下,其余大臣也都觉得此事乃是天大的盛事,纷纷赞成,即刻将旨意八百里加急,发往各地府衙。 鳌拜等人如坐针毡,下朝之后便直接叫孟义仁一起回到鳌拜府邸,商议对策。 但听鳌拜说道:“难不成康熙已全部知晓我等所谋之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弄出个什么状元擂,事已至此,便只有想个法子,我等所谋之事才不会付诸东流。你且说来,心中可有对策?” 孟义仁缓缓说道:“中堂大人不必惊慌,一切尽在中堂掌握之中,此事绝不会外露,只有我等三人知晓此事而已。或许康熙只是亲政不久,想要些威名罢了,我等只要将各地高手召回,再笼络各大门派高手为我所用,状元擂上拿下大部分名次,我想他便再也无法阻止我们的好事了。 我即刻派人发布消息,为中堂招揽天下武林高手,这不正是天大的好事吗,中堂您觉得呢?同时,还需婉妃娘娘继续勘察上官兰儿,此时是最好时机,听说上官兰儿因残害龙嗣之事被禁足,却并未得到进一步惩处,而玉麒麟仍然被委以重任,所以此事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定是遏必隆与昭妃从中作梗,孝庄与康熙还有若冰公主静待其变,必有打算。” 鳌拜听完,也觉得孟义仁说得非常有道理,当下大悦,下令从军中挑选武功极佳之人,参加状元擂,着人将消息捎进宫中,命婉妃依计行事。同时,孟义仁着手召回无面迷宗银衣使者等宗门高手,同时广发拜帖,派人送往各大门派,遍邀天下武林高手。 婉妃本就对上官兰儿之事心存疑虑,如此重大的事情,人证物证俱在,竟然只是对上官兰儿实施禁足之罚。再加上鳌拜命人带来消息,让其进一步查勘上官兰儿身上的秘密,便觉得此事绝非表面上那样简单,便在心中打算如何行事。 这一日便命人买通看管承乾宫的太监,带足应用之物和吃食,进了承乾宫,探望上官兰儿。 二人相见,都颇为意外。 上官兰儿意外的是,在这种关头,婉妃竟然还能够冒险前来,要知道,宫中之人此时唯恐避之不及。上官兰儿执掌协力后宫之时,平时不乏谄媚巴结之人,此时早就不见踪影、全都依附于昭贵妃、宸妃等人去了,想不到婉妃当日在殿上为她说话已经难能可贵,此时还能前来,可见婉妃是真心相交的姐妹,不枉平日相互间的那一份情义。 婉妃意外的是,虽然囚禁多日,上官兰儿风采不减,锦绣依然,只是略显消瘦些罢了,然而精神极佳,说明心中所疑是对的,上官兰儿心中必有支撑,不然,换做她人,早就形容枯槁,精神全无,哭天抹泪,觅死觅活了。此刻,在她落难之时,是自己进一步接近她的绝佳机会! 婉妃笑道:“妹妹,看到你精神尚佳,姐姐就放心多了,本早就向来看望妹妹,只是想尽办法,方才终于打通看守承乾宫之人,如今终于见到你并未被此事所伤,我心中一块石头便安然落地了。” 上官兰儿饱受感动:“姐姐能不顾宫中忌讳,前来看妹妹,已是极为珍贵,有这份情谊,便是什么苦也无所谓了,这里只是清苦些,反倒没有了平日的喧嚣,倒是静心养神的好地方呢!” 婉妃嗔怪道:“亏你还能有这种心思,我可是担心极了,生怕哪一日此事落实了,将妹妹治罪了,我这在宫里连个之心的人都没了。” 上官兰儿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姐姐,不会的,当日,在慈宁宫太皇太后那里就没有怎样,其中必有蹊跷,所以一时间倒也无碍。倒是姐姐在外面是不是更加艰难些,昭贵妃此时应该是遂了心意,得意得很了,姐姐又不是趋炎附势之秉性,必然受到她们的排挤打压,日日还要受她们的闲气。” 婉妃点点头,略显哀伤之色:“确如妹妹所言,其姐妹二人更加得势了宸妃本就是跋扈的性子,只不过现在更加肆无忌惮些、更加厉害些罢了,倒是昭贵妃,此前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性格比较阴沉些罢了,如今,方才知道,着实是步步算计,面善心毒。而且整日一副后宫之主的样子,极其盛气凌人,但又不跋扈,确实非常深沉,对不依附献媚之人,便命人打压,从日常应用之物到太监宫女调度,反正调理得服服帖帖,就像现在的懿嫔一样。我也没有办法与其抗衡,只是少去招惹便是,皇后那里有若冰姑姑照拂,基本不见外人,皇上最近忙着政事,根本就顾不上后宫这些琐事,后宫之中便只有昭贵妃一家独大了。 倒是妹妹你这里,真如你所说,远离了这许多的是非,少了宫中烦忧之事,不过,我也不能轻易进得承乾宫,你和姐姐说说,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事。” 上官兰儿点点头,说道:“此时后宫必是昭贵妃一家独大,但并非无人可以牵制,只是时机不成熟罢了,你切记不要与她发生不快,到时日子真就很难了。若冰姑姑既然全力照顾皇后,说明皇后依然处于危机之中,你拿我香囊去找若冰姑姑,只需告诉姑姑,就说是我让你前往,助姑姑堪破皇后危机,既然找不到众位嫔妃的端倪,便从坤宁宫中一切可以和皇后接触的人之中,寻得破绽!” 第五十一章·孔若冰应对婉妃,昭贵妃喜得凤镯 二人又闲聊片刻,婉妃从承乾宫回到景仁宫,一直思索上官兰儿所言,细细盘算。而今宫中之事颇为复杂,但基本可以明确,分为三派:昭贵妃便是那天上的风筝,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掉下来,只是可笑宸妃和懿嫔等人,鼠目寸光,倒好像众星捧月一样天天环伺昭贵妃左右,却不知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皇后之位稳如磐石,有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庇护,再加上即将诞育龙嗣,地位和荣宠只会更盛;倒是上官兰儿,不声不响之间,便得到太皇太后信任,且有若冰姑姑的帮衬,自是有惊无险,不过是挨些时日便可重获荣宠,再得权势。 自己在宫中无依无靠,加上父亲位高权重,遭人猜忌,自然现在不得乾坤,既然取得上官兰儿信任,不如借此机会,赢得若冰姑姑信任,进而取得太皇太后和皇上的看重,说不定还能将那昭贵妃等人踩在脚下,得到上官兰儿的秘密。 第二天,婉妃便径直来到永寿宫,前去拜见皇后,主要是见见若冰公主,将上官兰儿之言加上自己的想法一并和盘托出,取得信任,为自己的后宫地位和晋升之路打下坚实的基础。 打定主意,见到皇后行过礼,若冰果然一同陪侍皇后,看来是日夜守护,不离左右,极尽职责不敢怠慢,上官兰儿果然是有所依仗,早就得到了若冰的信任,否则不会在此时让我前来,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怎会错过。想到这时,便缓缓开口,笑颜如花,满面关心之色的说道:“平日里怕扰了姐姐清静,便克制着,但终究不能总不过来看看姐姐,今日妹妹实在奈不住性子,便过来与姐姐说几句体己话,片刻便走,姐姐莫要撵我就是了。” 皇后赫舍里笑了两声,慢慢抬起左手,上下摆了一下,说道:“好妹妹,不碍的,什么清静不清净的,我倒是天天闷得很,巴不得妹妹们都过来热闹热闹呢,不过,你看,咱这个小姑姑天天看的紧呢,平日里都让你们去昭贵妃那里行事,轻易也不放进来一个好姐妹呢,今天得空,你就多待一会儿也无妨的,正好咱们姐妹俩多亲近亲近。”说罢,看了看若冰,坐在一旁的若冰姑娘开口忙不迭的笑着说:“是是是,婉妃呀,你看皇后娘娘把自己说的多可怜,倒像是被我管起来了,不过呀,管一管也不错,省得去后宫里别的嫔妃那里,搞得人家紧张至极。大家心中可都是关心着皇后娘娘呢。” 婉妃一听此言,心中暗想,孔若冰果然名不虚传,这要是没点机灵劲,都和她说不上透亮话,真是句句带着刀子,让人不由得发怵,连皇后带婉妃一起提醒,皇后身孕大家都惦记着呢,在坤宁宫都不得安生,还敢去其她人宫中送上门去吗,同时也告诉婉妃一切有若冰掌管,其它的便不要多想了。 婉妃想到此,也缓缓而言:“皇后姐姐,妹妹倒是觉得姑姑说得有理,倒不是怕姐姐到我那里,我自然是惦记姐姐的安危,关键其他宫中惦记您的人,恐怕和我想的不太一样呢,不出去走动也好,何必劳神费力让咱那未出生的小阿哥吃那些苦去,只要姐姐烦闷了,差人叫我一下便好,我倒是方便得很呢,姐姐和姑姑尽管放心。” 这婉妃一说完,皇后看看若冰,意思是你看你这样说话,这不是让婉妃多心了吗,惹得人家还要解释一番。 若冰笑了笑,说道:“婉妃说得不错,终究不能让太皇太后惦念的心头肉吃一点苦,谁都是为了他,还是稳妥些好,不过婉妃倒是好像觉得其他人有些不妥,是什么由头呢。” 婉妃笑道:“前日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那可都是要命的教训,而且如今便剩下皇后一人有孕,既然没有剔除真凶,就仍然处于危险之中,此时便是待在自己宫中都还危险,再去到其他宫中,岂不是羊入虎口,置皇后和阿哥于险境嘛。” 若冰假装不解的笑道:“真凶上官兰儿日前已经抓获,囚禁承乾宫中,你怎么还说危险呢?” 婉妃听到此言,心中暗想,这是在考验我呢,此刻必须言明立场,便说道:“不瞒皇后和姑姑,我是相信岚妃的,以她的秉性和为人,是断然做不出此种无品丧德之事的,其中必有蹊跷,真凶另有其人,其一定会想尽办法用尽手段来实现其目的,所以,现在皇后姐姐仍然处于危局之中,小心行事才会万无一失,我自认为还不至于丧尽天良愧对天恩,如果信得过我,倒是愿意为姑姑分担些忧愁。” 若冰和皇后都笑了笑,皇后说道:“傻妹妹,自然是信得过妹妹的,这样说反倒让姐妹们显得生分了。” 若冰也说道:“婉妃倒是快人快语,只是不知道,你心中可有乾坤,口上说说自是一回事,切实的解决问题是另外一回事。” 婉妃笑了笑,将上官兰儿托付的香囊拿出来,交给二人传看,说道:“姑姑可认得此物?” 若冰故作不知,摇摇头。婉妃接着说道:“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多说,姐姐,叨扰多时,您好好休息,妹妹先告退了。” 皇后见此情形,刚要说话,若冰道:“好,那我就替皇后娘娘送送婉妃。” 皇后便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眼见着二人离开,便回到寝殿。 若冰送婉妃到了殿外,说道:“婉妃莫要见怪,诸多事情不便打扰到皇后,所以刚才见到岚妃香囊并未做出反应,此香囊是与上官宏一模一样的,兄妹二人一人一个,乃是随身之物,极为重要,看来你见过岚妃了,有何情形不妨直说。” 婉妃现在才真正领略到若冰的伶俐与霸道,也不禁觉得她虽然是女儿身,但也不输那些提冠束发的男子,当真是胸有乾坤,内有沟壑,做事说话极有分寸,便如实将自己探看上官兰儿之事讲出,并言明一切皆可从皇后身边之人寻得解决之法。 若冰姑娘听完,不禁也点点头,说道:“你能冒险前去,说明你重情重义,能够前来找我,说明你不惧危险,一心为了皇室血脉,既然如此,我且信你,但我言明在先,若有不轨之心,我可不管鳌中堂的颜面,登时便让你后悔为人,不过我还是信得过你的,起码你现在除了帮助皇后,也没有其他选择,除非你昏了头,去依附他人。你这样做是对的,而且既然岚妃信任你,我自然信任你,今后,你便多留意那个人,看看有什么动静,闲暇之时,便来找我,倒也可与我商量这许多事。” 第五十二章·昭贵妃得意忘形,孔若冰再布一局 婉妃点点头,心头砰砰直跳,心说好厉害的孔若冰,三两句话便将事情挑得清清楚楚:一是若冰信岚妃,婉妃是否可信看其表现,二是婉妃投靠皇后也有自己的无奈,宫中形势投靠昭贵妃乃是不智之举,你走对了路,但小心行事,我可不是善男信女;三是昭贵妃便是事情的症结所在,好好监视,想好了这些事情明天来找她。 这若是个愚笨的人,便是连若冰说的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但婉妃何其聪慧,早就见惯了官场争斗、后宫厮杀,自然是明白的,对着若冰说道:“姑姑放心,臣妾心中自然有数,您请回吧,告辞了。” 送走婉妃,若冰姑娘回到寝殿,便思索婉妃所传之话,皇后身边都是自己精挑细选的可信之人,绝不会被昭贵妃收买的呀,为何岚妃这么说呢,不对,就像上官宏所说,无端之疑,必有祸端,事情总会露出端倪,只是应该尽快找到皇后身边最薄弱的一环在哪里,提前做好防范,否则当真是日夜不得安歇。她便命人将皇后所有起居照料之人的名册再次找了出来,仔细的查看,争取从里面能够看出一些端倪,可是不管怎样,终究不得其解,始终难以找到突破之处,这倒是让她颇为焦虑,却也无计可施,因为她知道,昭贵妃绝对不会就此罢手,一定还在谋划着什么。 婉妃从坤宁宫出来,穿过中线路,在外面醒了醒精神,径直奔向永寿宫昭贵妃处,身边的丫鬟月娥手中捧着一个紫檀雕凤烫金铜环的锦盒,小心的跟在后面。 昭贵妃越发显得志得意满、春风拂面一般精神清爽,同时又似笑非笑,一副后宫之主的样子,行过礼,婉妃说道:“今日过来除了给娘娘请安,便是这一件不足提的小事了。父亲新近送来一副镯环,翡翠双凤雕花,是大红的翡翠双凤腾霞,思前想后啊,整个后宫还是贵妃娘娘最适合了,妹妹不敢独享耽搁,便贸贸然过来了,姐姐千万别责怪就好。” 昭贵妃早就注意二人进来之时,宫女手中捧着精致的锦盒,此时听罢此言,神情也缓和下来,倒不是为了这东西,鳌拜给自己女儿的东西自然是上好的极品,关键是婉妃的话说到她心里了,翡翠双凤腾霞,寓意深刻,正是她心中所想,等皇后了事之后,便是她腾霞扶正之时,今日婉妃又送来这好彩头,登时心情大悦。 早有宫女将此物接过来打开呈给昭贵妃,昭贵妃越看越觉得喜欢,当时便摘下腕上玉镯,将这翡翠双凤腾霞戴了上去,心中舒服惬意得很,眉开悦和的笑说:“好妹妹,当真是对姐姐一片情意,这佳品我就却之不恭了,平日里也顾不上,净忙着宫里大大小小的琐事,也忽略了和妹妹们常亲近亲近,幸亏妹妹还惦记着,要不然,我这个做姐姐的当真是不称职了呢,以后闲暇之时,你便过来陪姐姐多说说话,一细想啊,这宫里能说得上话,够资历的还真是不多呢!而且,你我阿玛又是同朝辅政的重臣,咱俩早就该多走动走动呢。” 婉妃静静地观察着昭贵妃,看着她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只觉得好笑,心中想着那就再给你添一把火,笑道:“贵妃姐姐,谁说不是呢,只是见姐姐越来越圣恩加身,现在又执掌后宫大权,要是您不发话,妹妹还真是不敢轻易过来请安呢,说实话,我这又不得宠,平日里都不敢大声说笑了,还是在姐姐这里舒服些,阿玛也常说,要和姐姐多亲近些,准保错不了,天道无常,海田沧桑,日后总有那春秋轮换的一天,少不了姐姐的提衬呢。” 昭贵妃自是非常高兴,除了这副翡翠双凤腾霞,更重要的是婉妃前来表明心迹,说明宫中之人大多已经倒向自己这一边,如今连鳌拜之女都来投靠,自己则更是权柄无双,她日等皇后不在,便可顺理成章,登上后位。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得意,笑得更开心了,说道:“婉妃妹妹,你忒是伶俐了些,世间之事倒也是日月交替、变幻莫测,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不过你倒是不必担心,姐姐之位早晚是你和宸妃的,姐姐心中自有思量。” 婉妃见她越发的狂妄,竟然分配起后宫之位来,便说道:“我先谢过姐姐惦记了,不过懿嫔妹妹也是不错呢。” 昭贵妃看了看她,嗔道:“妹妹,你这可是试探姐姐的心了,懿嫔是什么出身,便是到了什么时候,也不可能与你我相提并论,不过是卖主求荣的低贱之人罢了。”说到这,但觉言语有失,便咯咯一笑,接着说道:“你只要记得任凭什么时候,不会没有你的前程便是。” 婉妃见此状,便不敢再过多询问,怕引起疑心,转而聊到其他话题,不一刻,便有禀报,有人求见,婉妃便起身告辞,昭贵妃也未挽留。出去的时候,与来人打了个对面,一名五十岁左右微胖的妇人,行色匆匆,总觉得面熟在哪里见过,但却想不起来,想必是宫里无关紧要的嬷嬷,便回去景仁宫了。 第二日,婉妃便直接前往坤宁宫,去见若冰公主,落座之后,婉妃便将昨日在昭贵妃处的所见所闻一一讲给若冰,若冰缓缓起身,面现英气:“真是不知死活,竟然在此时还奢望登上后位,真是痴心妄想。看来这秘密就在昭贵妃身上无疑,但其行事的手段我们却不得而知。” 婉妃道:“期间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懿嫔并不被昭贵妃看重,说她是卖主求荣之人,说明昭贵妃极其厌恶懿嫔,而且,昭贵妃所指应该是指当日岚妃被诬陷之事,懿嫔做了丧德之事。” 若冰说道:“懿嫔!不提她我倒忘记了,婉妃,你去见一见懿嫔,告诉她大厦将倾,让其与你一起,每日轮换去昭贵妃处,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和事都要来报。” 婉妃略显吃惊,说道:“姑姑,懿嫔会听我的吗,她不是昭贵妃的人?” 若冰笑道:“你只知其一,但去无妨,谅她不敢有半点闪失。” 婉妃出来后,一路上冥思苦想,总想不通为何连懿嫔都会听若冰公主的,也暗自赞叹其手段,当真是一个难惹之人。 见到懿嫔后,便将来意说明,懿嫔连连允诺,不敢怠慢,从此二人便交替去昭贵妃和宸妃处,整日如同演戏一般,但终究难有发现。 这一日,二人依例去见若冰公主,懿嫔说到一个细节,日前去昭贵妃处,刚到之时,见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嬷嬷在向昭贵妃说着什么,昭贵妃见懿嫔前来,便打发此人退了出去。 婉妃问她是不是那个嬷嬷略胖,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就是想不起来,懿嫔说确实有这种感觉。 若冰便觉得二人都相继遇到这个嬷嬷,必然不是偶然之事,这个嬷嬷一定和什么事情有关联! 第五十三章·宸妃跋扈种恶因,稳婆终现永寿宫 盛时且做衰时想,休纵自己严苛人。 恶人自有恶人磨,莫为恶人毁自身。 若冰想到这里,便让二人继续到昭贵妃处探听消息,同时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个嬷嬷。又过了多日,终究不见有何进展,眼见皇后马上生产,若冰越来越着急,平生从未遇到过如此棘手的事情,心中经常生出无名之火,但多年养成的习惯告诉她,事情必然有解决的办法,只是没有找对方向。 而昭贵妃却每日洋洋得意,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她的妹妹宸妃自然也更是有了倚仗,越发的盛气凌人狂妄自大起来,经常对众嫔妃颐指气使,这表面功夫倒不如她的姐姐昭贵妃了,最终让后宫之人经常是敬而远之,生怕一个不高兴,便恶语相向,甚至到昭贵妃处去告上一状,扔下一双小鞋来,却是不值得的。 而这几日,宸妃正是心情不好,因为,皇上最近宠爱了一个叫成韵的小小的常在,要说这常在便是哪一方面也无法和婉妃、昭贵妃甚至岚妃这些人相比的,皇上宠爱哪一个都算正常,可是偏偏这天大的好事就降临在这个常在身上了。 这日,众人都在给昭贵妃请安,一个个都谨小慎微,生怕出了些差错,倒不是昭贵妃怎样,这个宸妃便会第一个跳出来喊叫一番,羞臊一顿。偏偏这个成韵常在倒霉,在起身回座位的时候,不小心碰了一下椅子,将自己绊倒,正好摔在宸妃脚下,众人刚要去扶她,宸妃上前一步,大家以为宸妃会扶起常在宸妃,可是却见她用左脚狠狠的踩在成韵的手上,顿时一声惨叫,接着宸妃用右脚狠狠的踢向成韵的腹部,当时便将成韵踢得不能出声。最可恨宸妃顺势往成韵肋骨处跪了下去,但听啊的一声,当时成韵便要昏了过去。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大家都来不及反应,宸妃顺势一倒,也啊的一声,趴在地上。 众人这才上来,扶起宸妃和成韵,宸妃口中不断说道:“快看看成韵妹妹有没有什么大碍,我正要去扶她,不小心被她的手给绊倒了,踢到她了,都怪我,都怪我,妹妹快坐下。” 成韵斗大的汗珠直往下掉,见宸妃如此说法,便不再说什么,只能暗自生气,却也没有办法。昭贵妃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说这个妹妹忒是霸道,但转念一想,倒也解气,这个成常在近日夺取了众人的风头,整治一下也是应该的。便说道:“我看成常在受伤了,快扶她回去,叫太医好好给看看,千万不要出了什么差池。”便命人将她扶了下去,宸妃说姐姐我不放心,送一下成常在吧。说罢便一起出了内殿,在外面,宸妃依然不依不饶,对成韵说道:“成韵妹妹,好自为之,否则都不知自己还有多少苦楚在前面呢!”说罢,咯咯笑起来。 成韵实在气不过:“宸妃姐姐,方才你那番对我,我都没有如何,怎么还追出来羞辱我,难不成你是后宫之主吗,难道你还能杀了我吗,如果不敢的话,就不要这么嚣张,发发狠没什么大不了的,总会有比你厉害的角色,到时候我看你也未必比我能好到哪里去,到那一天的时候不要哭喊求饶就好。” 说完,成韵就直接扭头离去,这一下,宸妃更加生气了,刚走到拐角突然一人撞了上来,差点将宸妃撞倒,宸妃一看是一个五十岁的嬷嬷,在姐姐这里见过,不容分说就是一巴掌,打得那个嬷嬷两眼冒金星,鲜血从嘴中渗出来,脸上当时出了五个手指印。 此时,婉妃等人也出来各自回宫,便看到了二人,婉妃一看,这不是那个嬷嬷吗,终于出现了。赶紧说道:“宸妃妹妹,这是谁,她怎么气着妹妹了? 宸妃便将刚才的情形讲了一番,众人点头支持,但也觉得没有必要。婉妃说道:“你人没事就好了,何必跟一个嬷嬷一般见识呢。” 宸妃说道:“倒也是呢,若不是个有用之人,便是当下送进慎刑司也无关紧要,你们怎么这么快出来了?再多说说话,驱赶一下这多日来的烦闷不是更好?”众人应付着说不敢再打扰昭贵妃的清净,便全都散了各自回去。 婉妃自是不敢停歇,悄悄的与懿嫔一同来到若冰处,来不及寒暄,急忙忙说道:“姑姑,快,派人盯住永寿宫,那个嬷嬷又被我们瞧见,宫外来的,脸上被宸妃打了一巴掌,红红的手印还在,刚刚宸妃说走了嘴,此人是对昭贵妃有用之人,要快些,不然又不知道等到何时才能遇见一次了!” 当下,若冰派出得力宫女太监,叮嘱在宫内死死盯住,同时派出人前往上官宏处,请他帮忙查出这个嬷嬷宫外的情况,安排完毕,若冰便说道:“懿嫔,此事若是得到解决,你便算是功过相抵,若不得解,莫要怪在姑姑这里你没有脸面。” 懿嫔低弱的声音说道:“姑姑放心,前日不慎被人设计利用,如今便是如何也不会再出差池,事若不成,都不需姑姑开口,我自己便无脸苟活。” 若冰说那倒不至于如此,总是要有个说法的,事有轻重缓急,用心做好就是了,二人便在此闲聊一会儿离去。 那嬷嬷来到昭贵妃处,便是昭贵妃觉得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只是唯有接引皇子之事心中没底,便今日叫她过来,再三确认,说道:“怎的脸上五个鲜红的血印子?”这个嬷嬷是宫外专门为人接生的婆婆,又叫稳婆,寓意稳稳当当、妥善无失,或叫接引婆婆,姓张,前日由太医张景炎推荐,宫中用稳婆接生要求较高,这个张嬷嬷便符合众多条件,比如产术高超、人品端正、身无异味等等大小细节。张嬷嬷只有一女,前日被昭贵妃之父遏必隆拿住,便只有被人驱使呼喊的份。 张嬷嬷看了看宸妃,说道:“刚才奴才不小心冲撞了宸妃娘娘,是娘娘赏的。” 昭贵妃当时大怒不已,说道:“宸妃,你越发的没有约束了,你忘记了在皇宫之内是不允许打人脸的吗,前日你那宫女紫菱是怎么受的若冰姑姑那贴身红缎之刑的?况且,张嬷嬷是自己人,怎可如此待她,日后再要如此,休怪我不顾姐妹情谊。来人呐,取些上好的外敷之药,并取五十两银子,一同送给张嬷嬷。” 宸妃见姐姐真的生气,便也不再使自己的性子,随便应了一声,便坐在一旁不说话。 只听昭贵妃说道:“张嬷嬷是你我的自己人,过几日就要为皇后接引龙嗣,脸上血印子若是消解不掉,皇上问起来,叫她如何回复?不过张嬷嬷也不必担心,这一两日印子就会消解了,最后再叫嬷嬷过来,便是确定此事,是否如嬷嬷说的那样万无一失,天衣无缝。莫要欺我,你女儿被照顾的极好,这一点放心就是了,此事毕,便给足你银钱送你见她。” 张嬷嬷说道:“回娘娘话,正如此前所说,活一个人不易,让一个人死真的是极其容易的事情,尤其在生产的时候,本就是一脚踏入鬼门关,只需往前推一下就再难逃死劫!” 第五十四章·孔若冰堪破迷局,昭贵妃殿上吃苦 昭贵妃接着便又详细讲述了一番宫中的规矩,注意事项,便遣她回去,出得永寿宫,殊不知有人暗自在后,有宫女跟至宫门口,远远见到太监与上官宏一众在一起,双方点头示意,完成交接,换上官宏等人监视跟踪,张嬷嬷哪里知晓,便是插翅也难逃上官宏的手掌心。 一路跟踪到张嬷嬷住处,见张嬷嬷插门入户,上官宏寻得无人机会,翻墙而入,不一刻便进得屋内,将张嬷嬷制服。也不和她废话,盛英上来就是几下通天炮,问她:“进入宫中意欲何为,与昭贵妃又有何见不得光之事?如实讲出便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今日便送你去见孟婆阎罗!” 张嬷嬷本是正直之人,想到自己帮昭贵妃所做之事确实阴损,又想到自己女儿尚且被扣押,此时又让众人如此捶打一番,各种滋味便化作一股苦水,从眼中奔涌而出,看得众人倒是心软,以为是打得太严重疼的,上官宏叫盛英不要用强,张嬷嬷说道:“非是我怕疼,我苟活于世助纣为虐,所做之事便是杀我三生三世也不为过。此中扣结,非是常人可以解开,只盼心中苦楚解脱,只求各位给个痛快罢了。”说完两眼一闭,引颈待刎。 上官宏一听此言,便知道事情另有蹊跷,于是缓缓说道:“嬷嬷不要担心,刚才我等也是将你当做大恶之人,才那般对待,听你一说,倒像是有苦衷,说出来或许事情还有缓和的余地。” 盛英说道:“速速讲出,不要有什么顾虑,我家大人乃是当今圣上御赐亲封玉麒麟美名,执掌飞龙禁卫府,世袭三等忠义候,便是有通天的事情,也会帮你解决。”这盛英关键时刻倒真是好使,如此一说便亮明身份,让对方心中所虑打消,关键时刻没有这三寸舌,上官宏也不会门前户外都带着。 张嬷嬷听闻众人所言,看了看,心想倒不像是唬人之言,而且刚才直呼昭贵妃之名,必是可以和其抗衡之人,心下一横说道:“好吧,此事本就不是我本心所愿,都是那昭贵妃威逼利诱。”便一五一十的将昭贵妃命人绑架其女儿进而控制她,同时叫她在接引龙嗣之时做下手脚,残害皇后一双母子之事和盘托出。 上官宏等人听罢,都气愤不已,日前昭贵妃行凶不成,竟然还有如此毒辣之计,当下说道:“你且正常行事,继续配合昭贵妃,到时自会有人替你接产,你只需关键时刻出来作证就是,至于你女儿,不必担心,只要仍活于世上,我们就会将她解救出来。若仍不醒悟,自然不会轻饶你,而且,昭贵妃何等阴毒之人,想一想王太医和张景炎的下场。”张嬷嬷此时倒像是一块石头落地一般轻松,终于心中不必整日负罪,满口应允不迭。 上官宏即刻命盛英调派人手,即刻安排监视遏必隆府,找到线索,解救张嬷嬷之女。同时又安慰张嬷嬷几番,便径直前往皇宫,不一刻便见到若冰,将宫外事情一并讲出。若冰恍然大悟:“当真是阴狠毒辣,我说怎么最近昭贵妃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们只是注意查验身边经常侍奉之人,却并未注意到接生的稳婆也是能够接近皇后的,而且做起手脚来更是随心所欲,无人可以控制,这下我们便心中有底了,上官宏,你速速找一名绝对信得过的稳婆,届时一同入宫,接引龙嗣。” 上官宏点点头,笑道:“我这算不算还了你一个人情了,现在连接引稳婆的事情都管起来了,状元擂也正是紧要关头。” 若冰姑娘笑道:“打什么主意呢,这更是大事,你欠我的,便是一生一世也还不完了,慢慢还吧。倒是岚妃,在承乾宫禁足,不出殿门就能想到应从皇后身边之人查起,说不定她早就猜到了是稳婆的环节有问题,故意让我在那着急呢,你们俩都太聪明了。” 凭着飞龙禁卫府的能力,三日后,便查出了关押张嬷嬷之女的地方,乃是一所民宅,由两个家丁轮流看守,便将此处监视起来,等到皇后生产之时行动,接生的稳婆也都安排妥当,一切就绪。 这一日,皇后分娩在即,孝庄、康熙和众嫔妃来到坤宁宫,在正殿焦急等候,将稳婆张嬷嬷接进宫中,昭贵妃眼见其进入内殿,心中正在高兴,突然见外面走进两人,正是岚妃和宫女子柔,惊得双目圆睁、嘴巴大张,其余人也都暗惊,自己作为后宫之主,此时怎会袖手,便厉声说道:“大胆岚妃,既然已经禁足承乾宫,怎敢不顾圣命私自出殿。” 上官兰儿笑道:“昭贵妃莫要着急,皇后姐姐生产之日,这等时候,我怎能安心,便过来看看,只要见母子平安便回承乾宫了,至于定什么罪过,到时候任凭姐姐处置便是了。” 昭贵妃看孝庄和康熙若冰等人并未言语,便不再说什么,众人一心关切内殿之事,真是各怀心腹事,尽在不言中。 约过了一个时辰,内殿便传来了一阵啼哭之声,昭贵妃心中鬼胎作祟,不明就里,暗自咬牙,恨这个稳婆张嬷嬷,暗暗发狠定要让张嬷嬷母女死无全尸。康熙、孝庄、若冰等人自是高兴得很,不一刻,便有太监来报与康熙,是位阿哥,孝庄等人安静进入内殿探视,太医验看,自是不表,皆大欢喜,独独孩子右脚似乎略有不同,众人只顾得高兴祝贺,不一刻,就被孝庄赶了出来,让皇后安心静养。 同时,将康熙、若冰、昭贵妃、婉妃、宸妃、岚妃和懿嫔召集于慈宁宫。昭贵妃自是高兴不起来,早已心乱如麻,以为孝庄只是高兴,召集大家说说话,顺便严惩上官兰儿,丝毫不觉得其中有任何不妥。 孝庄笑道:“今日是我康熙一朝的大喜日子,自皇帝登基以来发生两件大事,一是亲政,二是皇后诞育龙嗣,众人也已经看到,母子平安。然而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偏偏有这让人烦扰之事。日前,有人设计,导致宸妃和懿嫔相继滑胎,且此人的目的是皇后,用心何其毒也。而今,此人便在殿上。” 众人皆看向上官兰儿,若冰走到昭贵妃前,但听五个脆响,昭贵妃当时嘴角冒血、神情大变、发髻紊乱,正要争辩,听到若冰说道:“昭贵妃,此时再要多说一个字,便赏你一个脆响,还不跪下!” 第五十五章·上官兰一箭双雕,开擂前双方角力 昭贵妃闻听此言,知道若冰厉害,不敢多言,起身跪下。 若冰接着道:“已经查明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昭贵妃所为,她威逼利诱王太医、张太医,将药物放在梨花糕当中送给各宫食用,导致皇后、宸妃和懿嫔均有滑胎之相,懿嫔身体虚弱最先滑胎,宸妃所食用的药物最多,所以龙嗣并未保住,幸亏皇后娘娘所食不多,才免于被害,但昭贵妃贼心不死,竟然以女儿要挟稳婆张嬷嬷,意欲在接生之时残害皇后和小阿哥。同时,她通过王太医遗书、王太医之子和懿嫔等人所作的伪证,将此事嫁祸岚妃。” 此时,宸妃眼神恍惚的看着她,泪如泉涌:“为什么,姐姐,为什么?我可是你亲妹妹呀,我是你亲妹妹!”懿嫔也上前跪倒,说道:“若冰姑姑所言非虚,当日,她拿着王太医信笺给我,怪我轻信了这个恶妇,以为是岚妃所为,故此生恨,嫁祸岚妃。”懿嫔倒是很干脆的划清了界限。众人中引起一番议论,若冰接着说道:“如此大逆不道,昭贵妃,你可还要对峙?” 昭贵妃此时见事情败露,倒也无所谓,一副张狂样子,笑道:“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言,事已至此,羞辱于我又有何用,杀剐存留悉听尊便!”说罢,便不再言语。众人一阵声讨声,有的主张凌迟,有的主张赐白绫,有的主张活埋,纷纷站到了对立面,宸妃此时站了出来,绝望的说道:“皇上,念在她多年伴圣,臣妾斗胆求您留下她一口气,便让她残喘于人世吧!” 康熙哼了一声,说道:“宸妃,朕知道你内心极为沉痛,但此事你是否参与其中,如实告诉朕。” 昭贵妃此时大声喊道:“皇上,妹妹从来没有参与过,要不然她腹中孩子也不会一并受害,都是臣妾一人所为。” 皇上接着说:“嗯,此事已经水落石出,岚妃无罪,继续协理六宫诸多事宜,懿嫔功过相抵,下不为例,婉妃记上一功,昭贵妃暂时囚禁永寿宫,每日一餐,将全部宫中之人收监拷问此事。岚妃留下,其余人暂且退下。”众人纷纷离去回宫不提。 孝庄说道:“岚妃,你受苦了。你觉得如何处理此事?” 岚妃道:“此刻昭贵妃大势已去,不足为虑,反倒是状元擂之事更为重要,我们要做的便是控制遏必隆,彻底为皇上所用,他纵容昭贵妃做下此事,参与后宫皇家之事,助纣为虐,乃是灭九族的大罪。可是,此时若是将其连根拔起,朝堂之上便只剩下索额图一派与鳌拜抗衡,不利于皇上朝政。 从今以后,他便是想做一条摇尾乞怜的忠犬,也要看皇上的心情,而皇上,随时可以将其就地正法。如今看来,至少可以留他到鳌拜一党覆灭,再作打算,至于昭贵妃,便是怎样都不会在宫中抬头了,其在后宫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必然受到众人的排挤打压。” 康熙点点头,看着孝庄。孝庄说道:“好,岚妃所说正是哀家所想,我们不能图一时之快,便轻易处置了昭贵妃和遏必隆,你的分析极好,宫内众事便由你全权负责处理,不明之事,与你若冰姑姑商量;宫外遏必隆之事,便由若冰和上官宏处理,控制遏必隆,办好状元擂,铲除叶布舒,遏制鳌拜。” 至此,昭贵妃觊觎后位、残害龙嗣之事,便告一段落,从此,上官兰儿真正主政后宫,同时也面临着更多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 皇后生产那日,上官宏早就使用计策,将遏必隆诱到禁卫府控制起来,遏必隆自知事情败露,后悔不已。这几日,每天一顿刑罚,早就吃不消。上官宏和若冰姑娘将利害关系再次与他讲明,若再要心术不正,登时诛灭九族,而要想一家老小活命,便是将功赎罪,遏必隆自是求之不得,写下口供,立字画押,从此,便死心塌地为康熙效力,不敢有二心,助康熙扳倒鳌拜。后来,又是因为卷入后宫之争,入狱至死,此是后话。 昭贵妃并未被废除,被贬为答应,也就是比较低等的级别了,都不能叫有位分,更让昭贵妃难过的是,让自己住到了婉妃的景仁宫偏殿当中。因为其父亲遏必隆的缘故,能保住一条性命,总算是好的。而这样安排,自然是有进一步的深意,遏必隆之女在鳌拜之女的宫中做答应,那可是当年风光无限,与皇后一同进宫侍圣的昭妃娘娘,鳌拜心中自然会很痛快,遏必隆却是相反了,这样安排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时刻提醒遏必隆要誓死辅佐康熙,牵制鳌拜。 话说鳌拜等人因为皇上突然设置了一个状元擂,被折腾的不亦乐乎,遏必隆被整治,总算是一个让人解气的消息。虽然挖掘玲珑宝藏的计划被耽误了,但好在陆续有来自各地的武林高手前来投奔。 上官宏一方自然也没有偷闲,广发英雄帖后,也是陆续来了好多名门正派的英雄好汉前来助阵,同时还有第三方势力,就是各地闲散的武林高手,同时又不想投奔双方的,便各自找到住所,等待状元擂上大显身手。 上官宏一方来人约八百余人,住在了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隆兴客栈,早就被上官宏包了下来,连同一条街上的大小客栈,足可以住得下千八百人;鳌拜一方来了七百余人,包下了另一条街上的状元楼,寓意明显,博个好彩头儿。总之双方从吃喝拉撒上就摆开了阵势。无名无姓的、前来观战的、赶着状元擂来做买卖的,足有上万人,京城各大街道、商贾买卖,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只怕是等到开擂那一天会更火爆。 这一日,若冰来到禁卫府,与上官宏等人商议状元擂之事。盛英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呀,就是上去打呗,看谁更厉害,战到最后的便是状元郎!” 上官宏瞪了他一眼,说道:“你那脑子平时都顺着酒菜吃进肚子了,让你从第一天打到最后一天你受得了吗?自然要制定个章程,我们也要有应对之策,同时让所有的人按照规则对战,要不然选出的人不能服众,关键别忘了我们办状元擂的目的。” 盛英吐吐舌头,笑道:“哎呦,还真是,看来还是少吃酒菜的好。”众人哈哈一笑。 若冰姑娘说道:“状元擂事关重大,还需从长计议,根据你们之前所定,我总结并补充了一下,主要是几个方面,只有做到了,才能确保将叶布舒等人彻底扳倒!” 第五十六章·孔若冰十策定计,上官宏一探孟府 若冰姑娘接着说道:“凡是我方之人,必须做到以下十条: 第一,我们发出的英雄帖已经明确,参加状元擂,必须是四十岁以下之人,其余之人只能是助阵之人,不可上台。接下来盛英便安排下去,专人负责登记造册,严格控制发帖,持帖登台比武。 第二,确保此次状元擂的护卫万无一失,以防有人趁机作乱。护卫皇宫、紫禁城的禁卫军、前锋营和护军营要加强巡防,首先确保紫禁城内外的安全,同时协调九门提督调动八旗步兵和和京城绿营马步兵三万人,加强卫戍京师安防和治安,并调拨五千步兵、一千马步兵和一千火器营,加强状元擂外围安全防护。 第三,选定十八位有名望的掌事,专门司职擂台,防止擂台之上有人不守规则,另外配备一百位高手护卫擂台。 第四,将所来之人,分为三类,我方、鳌拜一方和第三中立方。在比武的排兵布阵方面,让我方和第三方一起对抗鳌拜一方。 第五,此次来京的高手中,必然有大批无面迷宗的人,禁卫府还要继续暗查下去,争取将其一网打尽,力争此次荡清贼寇。 第六,为防止最后鳌拜一方狗急跳墙,对于鳌拜叶布舒和孟义仁等密切监视,争取其只要采取逆反行动,第一时间知晓并采取反制行动。最好能派出高手布防左右,随时击杀之。 第七,派出人马,查看是否在第三方和鳌拜一方存在我方之人的师友弟子,尽量争取到我方阵营。即便没有,也要尽量笼络,同时防止对方前来拉拢我方各英雄。 第八,我方之人每人发放银两一百两,吃住均由我等负担,同时临走之时给足川资路费。 第九,我方之人分成二十组,每组四十人左右,由一名德高望重的武林高手配备禁卫府之人,共同带领,统一领取钱财物资,不可贪污浪费,但也不可小气怠慢。凡是我方人马均不能出现作奸犯科之事,否则严惩不怠。 第十,所有人必须统一听从上官宏号令,否则便要问问我手中尚方宝剑,到时候可没有情面可讲。” 若冰说罢,一转刚才严厉的神情,咯咯一笑,说道:“众位便是辛苦这一两个月,皇上必定有所赏赐,这一点我敢向各位保证,如果没有赏赐,找上官宏便是啦!” 众人皆哈哈大笑,同时对若冰姑娘的安排极为赞赏,真是头头是道,有条不紊,内外兼顾,而且还不会让所有投奔之人破费,笼络人心。接着众人又继续讨论了细节上的一些问题。约一个时辰,商定落实之后,便分头行动。 接下来的几天里,消息便传开了,然后,武林高手中,凡是能够与隆兴客栈众英雄沾亲带故的,基本上都跑了过来,还有一些是羡慕这边的条件同时不想助纣为虐的,大概二百余人,这样,上官宏一方大概一千余人。 这可把鳌拜等人给气得不轻,可是谁都不愿再拿出来几十万两银子,来贴补这些人,只是用少部分银钱,稳住了一些有名望之人,现在便只剩下那些被收买的和实在与这边挨不上边的人,大概四百余人的乌合之众。后来,孟义仁一咬牙,便将藏在暗中的无面迷宗高手二百余人也给安排进来,勉强凑了六百余人。因为凡是参加比武,必须登记造册,孟义仁也是无奈之举,不让无面迷宗出现,就无法参加比武。 这样一来,上官宏等人基本可以确定,突然之间多了这二百余名的高手,十有八九便是无面迷宗之人了,便派人重点盯住这些送上门来的逆贼。 这一日,孟义仁正在府内和无面迷宗的十大银衣使者商议状元擂之事,上官宏便碰巧杀了孟义仁一个措手不及。上官宏早就算到,这几日孟义仁府中少不了密谋之人,便去看看。到了孟府之上,看门的门子一看上官宏来了,哪里敢拦着,这可是当今年轻一辈里最出类拔萃的人,而且还是孟府姑爷子,忙着往里领,上官宏让他回去,自己径直去往中厅。但见中厅之中坐着十余名从未见过的人,个个太阳穴凸出,身大眼亮,一看便是武林中的高手,上官宏心中暗笑,这些自是无面迷宗之人了,而且是高手中的高手。 上官宏笑道:“不知岳父大人有贵客在,小婿实在不知,应该提前向您通报一声,我这里给诸位请礼了。”说完向众人抱拳行礼,众人回了礼。 孟义仁笑着说道:“哪里的话,这里便是你的家,想什么时候来便来,不必理会这些繁文缛节。正好,这是各地来参加状元擂的武林中的朋友,本想择日带众人见你,今日正巧介绍给你,日后也好有个照应。”说完便一一将众人介绍了一番,上官宏心中暗笑:“真是巧,我可要好好记住你们这帮贼子的模样和身份,想必应该是无面迷宗的高手吧。看来能够砸实了你孟义仁的身份了。”一边死死记住众人,又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说明日再过来,寻个理由便退了出来。上官宏走后,众人便问道:“金尊,这便是当今圣上亲封玉麒麟、世袭三等忠义少候上官宏吗?您这乘龙快婿真是一表人才,文武双全,我等久闻大名。” 孟义仁笑道:“诸位,不提他还好,一提他我就头疼,现在他可是大清国第一红人,深得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器重,日前联合后宫,扳倒了遏必隆,到现在遏必隆还没有缓过那口气来。如今又得到皇上重用,亲自和若冰公主共同执掌此次状元擂,作为岳父,按理说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别忘了,我等所谋之事要过的重要一关便是上官宏,现在他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孩子了,不说那些背景,单说他手中的飞龙禁卫府,全国便有万人之众。众位要多加小心,莫要小瞧,折在他手中。” 其中一人说道:“少林寺青云观之战我历历在目,上官宏智勇双全,有众多追随者,而且杀伐决断极其老成,真是不可限量,只可惜不能为金尊所用。” 孟义仁点点头:“只要别找咱们麻烦就好,别忘了,当年四王爷怎么吃的亏。而且他与孝庄调教出来的那个若冰公主,两人做事配合天衣无缝,果断狠辣,从未失手,实在是年轻一辈当中的翘楚。 不过,众位,也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在座的哪一个不是身怀绝技,勇不可挡,当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拿下状元擂,尽快确保我等所谋之事顺利开展。虽然遇到一些小挫折,走了一部分人,但大部分还是在的,不管是谁,一定守住自己那一组的擂台名额!” 第五十七章·状元擂盛大开擂,上官宏暗做打算 这一日,终于迎来了状元擂开擂,早早便有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到周围,就好像热闹的大集市一般,各种商贾小贩将买卖提前几天便摆好了,货物陈列在道路两旁,足足有几里地长,接踵摩肩、人声鼎沸,一直延续到景山脚下,方圆几百丈的广场上,看那状元擂修建极为恢弘浩大,底座打入山体,再用五千块花岗巨石作为基石,上面穿孔,将铁桩再穿入其中加固,辅以十万根上好的沁油红松木为主材质搭建擂台,统一规格,高达两丈,方圆三十丈,尽显皇家气派与奢华。同时用两万根红松木搭建顶棚和背墙,高三丈,上写烫金的三个大字“状元擂”,下面设有二十张椅子,上坐着十八位擂台掌事,正中间两张大椅子乃是钦赐主事上官宏和若冰,擂台其余三面分别放置五十个铜环大鼓,锣鼓手个个威风八面,擂台右侧设有两面大铜锣,顶棚四周围彩旗迎风翻展,上面四角各插一面三五米见方的九天翔龙大黄旗子,借着风势呼啸飞腾,时刻彰显着皇家的尊严和荣贵。擂台两侧早已铺陈好上下的台阶,由二十名高手和二十名兵丁两侧把守。 擂台周围有兵将二百人把守,同时又有一百名精挑细选的高手负责分组行事,防止发生各种意外。擂台下正前方分出三个区域,上官宏一方在中间,鳌拜一方在左面,第三方英雄在右面,如此一来,恪守规矩,泾渭分明,一目了然。 第三方便如同散沙一样,挤挤擦擦,不分主次。而鳌拜一方则是一眼便可以看出来大致分为三个部分,因为状态和气质不同,一部分人是军队中选出来的,行站坐卧都是军营的做派,一部分人是无面迷宗的银衣使者和众高手,除了脸上有明显的长期蒙面留下的痕迹外,每个人都是趾高气扬,不屑与周围人为伍的样子,另一部分人是各地来的武林高手,看起来则显得散漫些。而上官宏一方则不同,按照孔若冰划分成的二十组,依次而坐,每组的武林高手和前辈负责人在前面领队,飞龙禁卫府的官人在每一组队伍的最后面两人把控本组全局,统一号令。同时,队伍四周又辅以两千名兵丁把守,外人不得轻易接近,同时防止参赛队伍生事端,方便控制。 卯时三刻,吉时已到,即刻开擂。但听由远及近,各种炮竹像极了爆豆子一般,瞬间燃爆,许多是在天上响的彩花,也有许多是在近处叫的脆声儿,擂台上下更有那冲天的礼花响炮200门,对着远方作响。同时,那请来的几十个锣鼓班子也适时的卯足了劲儿,摇头晃脑、鼓起腮帮子吹拉敲打起来。周围猛地窜出来几十个队伍,有舞狮子的、舞龙的、舞灯的,上下翻飞,左右雀跃,顿时一片喧闹热烈景象,现场那叫一个盛世之景,好不热闹。周围人群中有的踮脚、有的扯脖子、有的将孩子举过头顶、有的使劲向前钻,各个都是卯足了劲争着观瞧周围的一切,生怕少看几眼,便错过了这百年不遇的大盛事。各方当中有人说,便是活了这几十年,也没有见过如此场面,当真不虚此行,也有人说便是在京城这许久,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一阵喧闹过后,但听台上鼓声大作,锣声四起,将人们的目光和注意力全都吸引过去,人群中渐渐安静下来,接着,皇帝身边太监喜公公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天下生平,四海大定,万民乐业,以为天下苍生计,天恩隆盛,今开状元擂,为国选材,为朝纳贤......,以彰显皇恩,安定天下,钦此!” 众人跪拜领旨谢恩,然后,作为皇帝钦封玉麒麟、飞龙禁卫府忠义候上官宏走到台前,宣布此次状元擂开擂,普贤大师宣布此次状元擂的擂台设置规则。 状元擂报名共三千余人,经过初步筛选,符合条件者有两千余人。状元擂分四个阶段,第一阶段分十天进行,分成二十组,组内比武,前十名者胜出进入下一阶段二百人;第二阶段十天,分十组每组前五名胜出进入下一轮五十人,第三阶段五天,分五组,每组前两名胜出者进入第四阶段状元擂决赛十人,进入决赛的十人分五天捉对厮杀决出本次状元擂的状元。 接着,普贤大师宣布,开擂第一天,第一组和第二组进行组内比拼,以此类推,第十天结束第一轮的筛选。由此,轰动全国的康熙登基以来最盛大的状元擂开擂。因为上官宏一方本来就居于主导位置,在比武人员安排、排兵布阵对弈上早就做过详细的分析和周密的布置,自然占据场上的形势,基本上属于最强者打强者、强者打弱者,鳌拜一方的人几乎可以说是被虐一般,毫无建树,能够胜出的也就是凤毛菱角,再加上以后的那么多关卡,估计是讨不到便宜的。这边进行着状元擂,盛英可是没有闲着,在上官宏身旁打起十分的精神,听上官宏给他讲解着鳌拜一方中,坐着的无面迷宗之人都是哪些,台上看向台下极其方便和清楚,盛英一一记下,便暗自退去,安排每三名高手盯住一个无面迷宗之人,不管他干什么,吃喝拉撒一切都不能离开视线,待合适的时机,小心行事,不论什么时候,直接趁其不备将其拿下,蚕食掉等级比较低的人,三打一终究还是占优的,而那些银衣使者武功较高,则留给普贤大师这样的人等时机成熟,直接一网打尽。 就这样,第一天的状元擂,鳌拜有三十人在一组和二组的200人当中,只有2个人胜出,而且其他人还都受了伤,另外有十名无面迷宗之人无故失踪,气得鳌拜嗷嗷直叫,大骂不公平,同时,孟义仁在家里也是气急败坏,骂那些失踪的人关键时刻不定又到哪里贪杯吃酒寻欢作乐去了。 上官宏怎会让孟义仁轻易安生下来,状元擂一结束,便直接到孟府,赶着饭点吃饭去了。边吃饭,便说:“岳父大人,您府上的饭菜真的比我家的厨子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以后,少不了来叨扰您老人家,先向您报备一声,您也吃岳父。” 孟义仁可是气的不去,心中连连叫苦:“还真是不客气,真是我的对头,你倒是挺舒服,到这里便是吃喝,我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一会儿还有人过来议事,这可如何是好。”口中却说:“不碍的不碍的,尽管来就是。” 上官宏连连答谢,风卷残云般连吃带喝,吃罢饭菜一抹嘴,便到一边喝茶吃果去了,就是不离开,心中想,我便在你这边耗着,白天你那些奸友手下之类是不敢来了,晚上我也让你不得安生,我倒要看看你什么表现,眼见二更已过,孟义仁越来越着急,上官宏明白,孟义仁那些见不得人的同党,就要到了,我也该为他们准备准备了! 第五十八章·孟义仁狗急跳墙,上官宏再入孟府 上官宏心中自有打算,便起身说道:“哎呦,岳父大人,只顾着自己惬意,倒忘记了时间,扰了岳父的清净,小婿这就告辞,岳父大人早些歇息。”孟义仁自是作态挽留,上官宏离开后,转过一个街巷,普贤大师等人早就暗中等候,几人碰面,点了点头,各自蒙面夜行,潜伏于孟府周围,不一刻,便有三五人进入,如今这时节,倒是可以大方的不必蒙面,径直进出了。 见那孟义仁说道:“开擂第一天并不顺利,鳌中堂很是不满,责怪我等办事不力,众位怎么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道:“擂台之上,我们的人尽然被高手所伤,似乎早有安排,难道识破这些人是我们迷宗之人?实在让人费解,但是,我们的人最终进入决赛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人数多少的问题。” 孟义仁说道:“笑话,若连决赛都进不了,你我岂不是和废物一样了吗,现在最要紧是能够让更多的人进入决赛,而且,好好约束你们的手下,莫要贪杯吃酒寻花问柳。”众人应诺着,但是终究没有好的应对之策。 孟义仁怒道:“当前最要紧的事情是谋势,莫要舍大求小,本末倒置了。我们可以去争取一下那些第三方的英雄们,或许还可以增强一些我们的实力,我看他们当中也是有不少好手的。多给些银钱,想办法笼络他们,为你我所用。”众人又说了一会子无用的话,都觉得无趣,便纷纷离开了。 殊不知早已有人暗中跟上,等到来到街上一片清净空旷之处,突然出现二十多蒙面之人,团团围住,但听一人说道:“平常竟蒙面了,如今倒是让蒙面人给围了,打吧。” 便是再厉害的高手,那也是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五人对付二十位高手,哪里打得过,不一刻功夫,半点便宜没有占到,就全部被擒,扭送到秘密地方,严加看管羁押起来,插翅难逃。 如此几天,盛英和上官宏各自行动,无面迷宗二百余名高手,只剩下五十人,而银衣使者中的十人,也只剩下一人而已。这一日,仅存的银衣使者来到孟义仁府中,孟义仁早已气急败坏,大呼道:“想不到竟然被上官宏等人暗中算计,几日来迷宗骨干尽失,状元擂大势已去,那鳌拜倒是坐得住,丝毫不顾我等死活,想让我等走上绝路,将玲珑图交给他,痴心妄想!你听着,立刻召集所剩骨干,按我所说去做,定要让上官宏、鳌拜等人叫苦不迭、乖乖就范!”说罢,又告诉来人如何行事。 第二日,若冰和宫女像往日一样出宫门,穿过前门,前往上官宏的飞龙禁卫府,殊不知,一直有人在身后暗自跟踪,等到过了街角转弯之时,突然出现几人不由分说直接一掌砍到玉枕穴,当时若冰姑娘两人便昏厥过去,被来人掳走。 每天,若冰姑娘都先到飞龙禁卫府与大家会合,然后一起出发到状元擂,可是今日众人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想着必是宫中有事耽误了,便径直去了状元擂。足足一个上午,都不见若冰过来,上官宏便直接到宫中前去探听消息,不去还好,等到了宫中见到孝庄,孝庄将慈宁宫掌事之人叫来一问,当时如晴天霹雳响彻耳边,若冰一早便出宫门前往禁卫府,两下已核对无误,孔若冰出事了! 这下可是击中了孝庄的要害,孔若冰自幼便由其抚养,聪慧灵动,深得孝庄喜爱,着力提点培养,倾注的心血更是不少于康熙,二人胜似亲生母女,如今更是后宫中唯一可以时常相伴左右的人,此刻若是她出了大事,便会要了孝庄两年阳寿。孝庄当时就精神萎靡,六神无主,深受打击,靠在椅背上,缓缓泣声说道:“玉麒麟,无论如何,将若冰找到,确保平安无事,她若有三长两短,便是要了哀家的老命一般,此事就全权交付于你,你心中可有主意?” 上官宏见孝庄如此模样,连忙安慰道:“太皇太后,您莫要着急,尽可放宽心,便是刀山火海、冰洞油锅,我也要趟平荡尽,不计一切代价,将若冰解救出来,而且,事情多半是由状元擂引起,而做下此事之人,若非鳌拜所为,便是叶布舒、孟义仁所为,其目的无非是阻止状元擂,所以若冰暂时是没有性命之忧的,太皇太后放心,臣即刻彻查此事,早日解救若冰公主。”孝庄又嘱咐了几句,总之,无论如何,都要保若冰平安归来。 上官宏一路在想,此事多半是孟义仁所为,几日来,已经将无面迷宗骨干尽数打尽,迷宗几乎形同虚设,我早就该想到他会有狗急跳墙的一天,只是想不到竟然是对若冰这样的弱女子下手,可见他已经是强弩之末,想到此时,便气血上涌、怒气冲天。不过,此事应该从长计议,不可莽撞行事,连累若冰受苦,打定主意,便决定去孟府会一会孟义仁,倘若进展不顺利,便当时与他翻脸,看看他到底有何打算! 上官宏来到孟府,依旧像往常一样平静,寒暄了几句,上官宏看着孟义仁的脸,上下端详,突然啊的一声,说道:“岳父,您今日气色怎么如此阴暗,难不成是身体不适,或者有什么烦心之事?” 孟义仁一惊,旋即笑了笑:“哪里有什么烦心之事,我每天高兴得很,倒是你怕是有什么烦心事吧,说出来让岳父给你解一解,省得憋在心里烦闷。” 上官宏心想你个老狐狸,到现在还和我装蒜,既然如此,便将话挑明,我看你还有什么可说,想到这里,便说道:“多年来,我一直敬重你,然而,自古以来,正道沧桑,顺昌逆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玲珑宝藏今生今世也不可能被你找到,对你来说,那不过只是水中花镜中月,你只是进入自己心中迷局而已,难道此时还抱有任何幻想,意欲取得玲珑宝藏成就一番大业吗?” 孟义仁闻听此言,哈哈大笑:“贤婿,你既然将此事挑明,老夫也就不再和你打哑谜,不错,我是在谋划玲珑宝藏,这有错吗,当年你父亲上官青云将此事和你一并交给我,我便一直以玲珑图谋划大事,推翻清廷,重振汉人大业,奈何天不遂人所愿,你竟然和清廷站到了一起,从中破坏大事,将我一手创建的无面迷宗几乎一网打尽,如今竟然敢当面质问我,你怎么对得起我,对得起我那死去的上官兄,对得起列祖列宗!” 第五十九章·双方约定公主擂,十战对阵定输赢 日月星辰流水,周而复始,不由己; 富贵荣华名利,过眼云烟,但凭心。 上官宏闻听此言,看他说得振振有词,笑道:“重振汉人大业,反清复明?恐怕是你为了满足一己之私,出卖先父,先父逼不得已,方才将玲珑图交给你,而后你利用玲珑图与叶布舒勾结,妄图推翻康熙,使得自己位极人臣吧,叶布舒倒台,如今便又攀附鳌拜,意欲谋反!你可曾想过此事会使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生灵涂炭。另有一事,我且问你,若冰公主是否为你等掳走?” 孟义仁站起来在中厅踱步,抬头看了看上官宏,冷笑道:“出卖你父亲?笑话,我二人结义多年,情义深厚,否则彼时能将晴儿嫁予你吗?当年我早就投靠叶布舒,玲珑图之事乃是叶布舒告知与我,早在你父亲锒铛入狱之前,便让我彻查此事,被我拒绝,后你父亲在狱中将玲珑图一事亲口告诉我,怎成了我出卖了他!还有,你说的不错,若冰公主是我绑架的!” 孟义仁继续说道:“孟某立于天地之间,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是我做的我便承认,不是我做的,尤其是陷害义兄这样的不义之事,恕孟某不敢领受! 而且,我投靠叶布舒乃是为了反清复明,重振汉业,倒是你应该扪心自问,风光无限、恩宠加身的你,可否对得起我那含冤而死的义兄!” 上官宏听他一番话,心中确实比较混乱:“你说你并没有出卖我父亲?” 孟义仁哼了一声,并未说话,上官宏思前想后,觉得事情必有蹊跷,孟义仁所说倒像是实话,便接着说道:“先父之事暂且不说,先说绑架若冰公主之事,意欲何为?她如今怎么样了?” 孟义仁看了看上官宏,面带不屑之色,说道:“上官宏,不要忘了,你的夫人是晴儿,如此关心若冰公主得体吗?她很好,不需要你问,我如实告诉你,绑架她,便是要让康熙和孝庄撤掉状元擂,我等顺势取得玲珑宝藏,联合各地藩王和军将,推翻大清!” 上官宏正色道:“真是冥顽不灵,难道非要置万民于水火吗,起事成功之后,你仍然是鳌拜等人的奴才,说到底,还是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状元擂乃是当今天子登基后的盛事,怎可能轻易取消,如今,你等大势已去,何必做困兽之斗,我劝你悬崖勒马,就此罢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孟义仁笑道:“箭在弦上,不可不发,要救公主可以,莫要说我不给你机会,我定下规矩,你我摆下公主擂,十战定胜负,你等若胜了,便将公主接走,若败了,就此罢手,我等取那玲珑宝藏,你可敢答应?” 上官宏也是血气方刚的汉子,登时说道:“好,就依你,十阵定输赢,状元擂之后,便开设公主擂!但有一条件,我要先见一见若冰公主,确认她的安全!” 孟义仁闻听此言,说道:“好,有魄力,不过你千万别动劫人的心思,我会在那一瞬间杀掉她。”说罢,孟义仁便命人过来耳语几声,不一刻,若冰和宫女便被带到了中厅,孟义仁竟然将人囚禁于孟府! 见到若冰,上官宏抢步上前,连忙问东问西,极为关心,若冰本是性格坚毅之人,然而此情此景,见到上官宏,竟然也忍不住心中一酸,掉起泪珠儿来。上官宏安慰道:“莫要着急,我立刻想方设法解救你二人,只是要委屈你些时日了。” 若冰姑娘擦了擦眼泪,点点头,说道:“彼时,还真是怕不明不白的去见阎罗王了,不过,想起你还欠我那般多的人情,怎么也要拉上你,便也不怕了。”说完,咯咯一笑。 孟义仁一旁咳嗽一声,说道:“当老夫等人不存在吗?见也见了,尽管放心,孟府上下是绝对不会为难公主的,来呀,带下去好生看管。” 说罢,便又将二人带了下去,上官宏又气又恼说道:“记住,若冰公主伤着丝毫,孟府上下鸡犬不留,那时候休怪我上官宏无情无义!” 上官宏从孟府出来,细细思量之后,不一刻,便先去宫内将此事说明,禀报了若冰暂时安全,又请了旨意,自己全权负责,定要将若冰姑娘救出,将叶布舒等人一网打尽。 等出了皇宫,便找众人商议此事去了。待到夜间,上官宏众人聚集在禁卫府议事,议事大厅内,众人神情严肃,上官宏更是一脸沉重之色,说道:“离状元擂结束还有十天时间,公主擂不同于状元擂,没有诸多限制,鳌拜一方也只有这最后这一条路可走,必然极其重视,邀请全国顶尖的武林高手,我等也该商定请哪些人才好,毕竟十战定输赢,双方都输不起,这一次,一定要将逆贼一网打尽。” 普贤说道:“当今世上,武林之中,名副其实的便是那一僧一道两昆仑,三侠四剑五乾坤了,每个人脾气秉性都不尽相同,能否出山助我等,便看缘分了。一僧乃是少林寺我等的师尊凌空长老,一道乃是武当山一平的师尊天机道长,两昆仑乃是昆仑山无名、有名二位道长,三侠便是东侠赵烈、南侠钱川、北侠孙秉义,四剑乃是峨眉派了因、了凡、了尘和了缘四大长老,五乾坤便是那四川唐门、苗家吴寨、直隶赵家、西北秦府、开封李氏一门。此刻便需命人带足川资路费、银钱礼数,前去盛情邀请,以免鳌拜一方抢得先机。” 上官宏说道:“好,不计一切代价,凡是能够前来相助的,我上官宏每人奉上万两白银!待事成之后,再奉上万两白银!盛英,此事交与你去安排,再看看这次来参加状元擂的人当中,有没有以上众位英雄的亲朋故交旧友,若有,请其一并助力我等行事! 同时,修书一封给各大门派,讲明公主擂事情缘由,一并奉上白银一万两,邀请各大门派掌门相助公主擂,能够及时到的,便是对我有恩之人,从此便是我上官宏的朋友!若有因各种原因不能来的,一并奉上白银五千两,依然是我上官宏的朋友!但若是相助与鳌拜等人,我上官宏发誓,此事之后,将其门派从世间抹去!” 接着,上官宏说道:“众位,莫要觉得上官宏此种行事风格太过霸道,只是因为我沉浮二十余年,身入江湖近十年,历经万险千难,从未忘记先父宽以待人的教诲,然而,今日所遇之事,便是让我等立于峭壁之上、渊池之侧,若再要有那妇人之仁,便永无宁日,陷若冰姑娘于险境,我上官一门能有今日气象,全仰仗天恩和若冰姑娘,所以,从今以后,朋友,我上官宏敬之,敌人,我上官宏杀之。” 众人从未见过上官宏如此气盛过,也理解他此次既是为若冰着急,盛英一看不敢怠慢,当下,命人写好拜帖,注明原因,安排十六路人马,带足盘缠等应用之物,日夜奔袭,前往众英雄所在之地,争取能够抢先一步请得高人,稳住形势,掌控公主擂!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状元擂尚未唱罢,公主擂即将登场。 第六十章·状元擂决赛开擂,凌空手迎战聂林 困兽方尤斗,恶人亦思生,哪管身后事,交与谁来评。 如今,事情都摆到了台面上,鳌拜、孟义仁一方在状元擂基本上大势已去,只能全力准备公主擂,倘若公主擂再失败,叶布舒和孟义仁基本上就寿终正寝,再无存活机会,到时候鳌拜虽然能够全身而退,但此刻也不禁暗自烦闷,因为他觉得原来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的掌控之内,自己并非无所不能,而康熙孝庄也并非是待宰羔羊。 入夜,鳌拜中堂府,诡秘、深沉。 叶布舒和孟义仁满脸愁容,静静的坐在鳌拜两首,鳌拜一脸嗔意,撇着嘴高声说道:“并非我事后埋怨,当日我三人达成协议,共谋今日之事,我负责的练兵之事安排妥当,再从状元擂结果看二位大人,当真是我高估了两位,事事不成,处处受制,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和财力,号称大清锦衣卫的无面迷宗就如同棉花一样被人揉来揉去,几乎崩溃,全军覆没,各地精锐尽失,我都觉得没有脸面。 而且,我看你们是疯了,如今又搞出个公主擂,孔若冰乃是当今太后心头肉,乃是和康熙同等重要之人,自幼深受宠爱,又得到孝庄倾力培养,连我都要顾忌三分,你们动她便如同自寻死路一般,似你等如此行事风格,恐怕真是要走到绝路上了。你们疯,老夫可是还想多活几年,若没有更好的法子,休怪我不顾当日结盟之义。”说完便闭目养神,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孟义仁和叶布舒此刻深知此刻若是鳌拜撒手不管,他两人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牛羊,孟义仁忙说道:“中堂大人放心,此次,我和四王爷拿出三十万两白银,已经派出各路人马,前往各地,邀请当今武林顶尖高手,对于准备相助上官宏的,一旦知晓,沿途击杀,确保公主擂万无一失,取得玲珑宝藏,助鳌中堂早登大宝!” 说到这里,孟义仁用眼睛瞄了一眼鳌拜,仍然没有反应,心中暗道既然已经将你拖上船,怎会轻易让你脱身,便接着说道:“而且,如今的形势,我们并非一无所获,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明确,康熙对京内诸事了如指掌,尤其是鳌中堂这样的重臣,更是在他的关照之下,至少知道以后说话行事都应该收敛一些。而且,如今看来,康熙正是处于春秋鼎盛的势头,他所做的这一切,从您请旨练兵景山和妙峰山开始,便设置状元擂,调动几万人,明里对抗,暗中打压,处处节制,无一不是在针对我们。我和四王爷倒是无所顾忌,大不了鱼死网破,关键是,即便鳌中堂就此罢手,韬光养晦,那康熙恐怕不会轻作罢。” 鳌拜慢慢睁开双眼,笑道:“孟大人休要危言耸听,用那激将法试探老夫,我岂会让康熙这个娃娃唬住了,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此次必须不计代价,取得玲珑宝藏,需要人力物力尽管开口,老夫全力支持,不在话下!” 孟义仁二人相视一笑,鳌拜真是个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而且还是个莽夫,激将法果然奏效,便要求鳌拜派兵将护卫状元楼,保护自己招揽的武林高手和迷宗之人,鳌拜自然应允,不过也少不了一番嘲笑,自此,孟义仁和叶布舒彻底沦为鳌拜的走狗奴才。 公主擂的消息渐渐散开,成为聚集京城之人再次热议的焦点,都觉得不虚此行,状元擂乃是当朝的盛事,公主擂乃是当今武林的盛事,二擂连开,当真是点缀朝野、令人期待。 上官宏等人可是不敢放松,前前后后的忙着。接下来几天,飞龙禁卫府陆续传回消息,所请之人有中途遇袭或暗算情况发生,当下发出命令,责成当地军政接续护送,同时各地飞龙镖局派精锐跟随,直到安全抵达京城。同时,派出军队和禁卫府精锐,重点加强隆兴客栈一条街的护卫。 转眼间,来到了状元擂决赛之日,上官宏一方有七人入围决赛,鳌拜一方两人入围,第三方一人入围。最终的结果只要求一个,便是不能让鳌拜一方取得武状元。在隆重热闹的开场之后,状元擂决赛正式开擂,第一对儿参加的人当中便由孟义仁的银衣使者聂林对阵上官宏一方的邝海。二人临风二战,相互抱拳。 聂林自幼跟随昆仑派如风大师学艺,习得一身好武艺,一套龙虎拳出神入化,两腿走卦位追影逐形,后因作奸犯科被逐出师门,为孟义仁所笼络,见那聂林身材瘦小,但是浑身透着一股精明,尖嘴猴腮,一对招风耳格外讨厌,两只老鼠眼贼溜乱转。 邝海身材高大、匀称,浑身上下浩然正气,佛面、佛性尽显,乃是少林寺新一辈当中的翘楚,少林八大名僧之首普渡大师座下大弟子,尽得普渡大师真传,少林寺绝学洗髓经、易筋经、金钟罩、铁布衫,门门精通,内外兼修,尤其是普渡大师平生绝学凌空手,更是名满武林。 见邝海口诵佛号,双掌合十,说了一个请字,二人便战在一处。那聂林倒是毫不客气,踏七星,迈跬步,嗖嗖上前,一招虎虎生威直奔邝海面门,邝海不敢大意,立刻低头抢身侧步,躲开一拳,接着来了一招天王托塔,双掌向聂林下颌推出,聂林来了个鱼跃龙门,顺势向后跃起,同时一招二郎踢腿,直奔邝海左肋,邝海看似来不及躲闪,实则故意接招,硬生生接下他这一腿,纹丝不动,倒是聂林右腿发麻,隐隐作痛。 聂林顿时就明白这是少林绝学硬气功金钟罩铁布衫,我可不能和他硬碰硬,便围着邝海周身上窜下调,看准机会来一拳打一掌,口中不断念念有词,言语相讥,虽不能取胜,但却着实让人心生烦躁。 几十招下来,邝海几乎不能和聂林正面交锋,他为人忠厚但是却不傻,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仗着身材轻小,故意使巧,想要蚕食我,嘿嘿,我也别藏着掖着了。见邝海虚晃一招,突然跳出圈外,来到一旁,把聂林吓了一跳,问道:“大和尚,终于扛不住,认输了不成?” 邝海说道:“哼哼,认输,我打得你认输。”只见邝海摆开骑马蹲裆式,暗运丹田真气,施展开他的独门绝学-凌空手。顾名思义,以内气为主,加以勤修苦练,辅助特殊功法,化无形为有形,隔空击物,碎石裂碑,不在话下。见邝海一掌击出,聂林正在那里思索,怎么离着两丈远,大和尚就在那里瞎比划,突然之间,觉得一股劲风突然而至直击面门,聂风大叫一声不好,已经来不及,赶忙提气运功,护住面门,饶是如此,但听啪的一声,聂林被打的眼冒金星,口鼻冒血,若不是用内力护住,当时就魂归西去了。刚刚缓过一口气,见邝海和尚接连打出五掌法,口中念道:“给我跑起来!” 第六十一章·大和尚击杀聂林,小庞智笑斗吕风 大和尚邝海眼见聂林身轻如燕,不能轻易取胜,便使出平生绝学凌空手,大喊一声:“你既然如此灵巧,便给我跑上几圈看看。” 聂林一看邝海连出五掌,丝毫不敢托大,连忙向一旁躲去,躲到哪里,邝海便打向哪里,有时躲得慢了还要挨上一掌,心中叫苦不迭,腿上可不敢闲着,耍猴一般在台上一个人上蹿下跳。 台下众人看得好笑,议论说道两个人挺有意思,怎么人家大和尚随便比划比划,另外一个人就在那里上下翻飞,左右乱窜,难不成是给大家增加了一个节目,表演耍猴?可是耍猴的见过,这耍人的还第一次见,不过挺有意思,比耍猴精彩。有的人还连连喊好、不住的鼓掌喝彩。 过了不多时,聂林连累带挨揍,便有些力不从心,灵机一动,摆摆手,说道:“停,我说大和尚,你这是什么妖术,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上一场。” 邝海嘿嘿一笑,说道:“小子,别唬大和尚,刚才你怎么不真刀真枪的和俺打,现在想那好事,没门。” 聂林一看不好,继续上蹿下跳,一个没躲开,连挨了邝海三下凌空掌,啪啪啪,结结实实的拍在胸口身上,见他啊的一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嗖的以下,后仰飞起,向擂台之下落去,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地。 大和尚急忙向前一跃,站到台边,说道:“嘿,你怎么下去了,跑错了方向了,上来接着练!” 刹那间,台下看热闹的人们,欢呼喝彩,有的说真好看啊,上蹿下跳,最后还那样飞起来,有的说这决赛就是好看,第一个节目耍猴更是好看的很。聂林本来就累得够呛,再加上气得不轻,又挨了三记领空掌,当时便双目翻白、口吐鲜血、脑袋一晃、两腿一蹬,像一只老鼠一样抖了几抖,一命呜呼了。比武伤人在所难免,有人专门收拾了场地,鳌拜一方将聂林抬走不提。 上官宏同十八位擂台掌事均连连赞叹,真是好功夫,不愧是少林寺普渡大师首徒,尤其独门绝学凌空手堪称旷世奇功、世所罕见,自是一番夸赞。 鳌拜一方仅剩下一名在军中屡立战功的骁骑尉吕风,与之对阵的是来自四川唐门的少门主庞智,吕风久经沙场,杀人无数,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自然见惯了大阵仗,连日来的厮杀颇为顺利,觉得武状元非自己莫属,而且此人练得一身好功夫,师从常山真定府大佛寺住持圆空长老,尽得圆空真传,自幼勤修十三太保的横练功夫,双臂拥有千斤之力,手中一双鸳鸯杵舞得密不透风,高大身材,国字脸,浓眉,高鼻梁,阔嘴,一脸络腮胡,活脱脱一个李逵程咬金再世。 庞智乃是四川唐门少门主,熟读四书五经,勤学百家枪法,手中霸王枪被当地武林誉为当世“小鹏举”,那庞智,一身清爽素锦衣,手提金穗霸王枪,中等身材,眉清目秀,文质彬彬,款款上台,文绉绉笑盈盈的说道:“四川唐门庞智有礼了。” 那大汉吕风一看,当时就咧嘴:“哎呀呀,怎么给我安排了你这种半男不女之人争斗,真是气煞我也,听着,识趣点便速速滚下台去,俺这鸳鸯杵打的都是好汉,赢了你这种红身之人也不光彩,对了,你们唐门暗气乃是天下一绝,想必是因为门下阴盛阳衰,全是你这种娘娘腔,所以绣花引线的功夫才练得好吧。” 庞智听完并不生气,笑道:“好汉倒是聪明得很,想扰我心神,到时候打起来让我乱了方寸吗,而且,你惧我唐门暗器,怕我使出来伤你对吗?”说罢,庞智双肩一抖,也不知哪里出来几道亮光,只听到嗖嗖几声,再看吕风站立周围,一排鹌鹑蛋大小的暗器金星子,死死钉在上面。接着,庞智弯腰低身,又一道亮光从后背射出,十支银针齐刷刷排在吕风面前,这还没完,见他左右一跺脚,又是两道亮光射出,死死钉在擂台一角的柱子上,入木三分。 这几下之后,庞智说道:“我唐门确实是以暗器闻名天下,但是今日比武我可以不使用暗器,你大可不必担心,请吧。” 吕风心说好小子,唐门暗器果然名不虚传,既然你舍近求远,休怪爷爷手黑,想到这,说了句:“接招吧。”抡起鸳鸯杵便朝庞智由上而下砸来,庞智眼见来势汹汹,吕风身大力强,怎可与之硬碰硬,抖起霸王枪,万点梅花、千般煞气直扑向吕风胸口,吕风大喊一声来得好,直接变招撤回鸳鸯杵,将霸王枪格开,二人便战在一处。打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我胜不得你,你赢不了我,转眼间就打了八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 吕风边打边说:“小白脸,吃力了吧,告诉你,军爷从军多年,久经战阵,饱受锤炼,别说八十回合,便是八百回合也不惧你。”说罢一招紧过一招,一招快过一招,一招强过一招,将一双鸳鸯杵舞的上下左右翻飞,将庞智罩在其中。 庞智一边招架,一边想:“他说的倒是不错,比拼体力一定胜不了他,但是嘛,呵呵......”想到这里,便说道:“不错,看来一时你我难分胜负,既然如此,可就别怪我了,看暗器。”说完一抬左手向吕风挥去,吕风哪里敢大意,刚才亲眼所见,这小子暗器使得出神入化,急忙躲向一旁,回头看了看,好像没有动静。 此时庞智的霸王枪迎面刺来,吕风急忙忙招架,口中大呼:“你诈我。” 庞智笑道:“哎呦,刚才那几根毒镖没有发出去,想必是机关卡住了,我再试试,看毒镖的厉害!”抬起左手,又是一挥。 吕风嗖嗖窜出去一丈远,回头一看,什么也没有,知道又被戏耍,气得哇哇直叫,口中说道:“小白脸,休要再戏耍小爷,想必是你刚才已经把你带的那些个零碎都卖弄完了,现在想拖延时间,哄骗你吕爷爷,快快认输便是,哪里这么多卖弄。” 说罢两根鸳鸯杵虎虎生风,直奔庞智而来,刚刚迈出去一步,见几道寒光自庞智身上射出,二十只金镖齐刷刷钉在吕风面前,吓得吕风当时站住,接着又见那庞智头上、两肩、两臂、胸前、腰间、双腿、后背、脚下金光飞舞、万点齐发,如同金色蜂群一样飞向吕风,吕风大叫一声“不好,小子言而无信”,再想躲开已然不及,闭上眼,心想,我命休矣! 第六十二章·庞智夺魁状元擂,上官初识逍遥子 得大道者必用正心,用邪道者必走偏途,恰如海纳百川不拒溪流,好比狼狈为奸因利聚散。 庞智浑身上下暗器齐飞,吕风只觉得眼前万点桃花盛开,大呼不好,闭上眼听天由命,将心中所想只急得骂出声来:“你个小白脸,背信弃义,不守承诺,最终还是使出暗器来伤我,即便如此,老子也不惧怕,来吧.....” 随之,感觉不到身上有受伤中镖的异样,只觉得咽喉冰凉,睁开眼,见庞智笑呵呵站在面前,霸王枪顶在自己咽喉处,但身上并未受伤,突然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粗声说道:“你这是何意,士可杀不可辱,戏耍小爷不成?” 庞智说道:“我知你是粗人,口无遮拦,刚才便是对你那些不敬言语的惩罚,交手之间我自知一时取胜不了,但也未背信弃义,你我功夫相当,伯仲之间,但是若用暗器,顷刻间便可取你性命。 你并非只知用蛮力,一开始便套我,我便顺势打出几路暗器,着实震慑住你,你心中有了忌惮,草木皆兵。你我只说定,不用暗器伤你,但并未说我不可以将暗器打出,斗勇你我不分胜负,但斗智,怕是老兄要稍逊三分。 我敬你军中豪杰,为国效力,闯入前十,实属不易,不愿伤你,望好自为之,辅保正途,莫要走上邪路,被心魔所惑。” 吕风倒是豁达,此刻心中坦荡了许多,好像身上也轻松了,当下抱拳:“哈哈哈,公子之言心中谨记,山高路远,林深水长,他日你我再切磋武艺,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至此,鳌拜一方全军覆没,尤其台下众人,当时就没有了气势,如同蒙古大草原的跳虫一样,跳到今天算是到头了,状元擂是没有任何指望了,只能五日后的公主擂上再见分晓。而且,无面迷宗之人几乎所剩无几,抓的抓杀的杀,各地飞龙禁卫府分局的人也都开始清算地方,可以说孟义仁最后的指望,便是公主擂这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了,总算还有一点希望,就如同那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虽无用但心中总还有生的希冀。 最后,又经过两轮的比拼,状元擂圆满结束,综合胜负场次、耗时长短等,最终,唐门庞智、大和尚邝海、苗家吴尽等五人以全胜战绩进入前五名,待公主擂结束后上殿面圣,皇帝钦点武状元、榜眼和探花。 上官宏众人自是高兴不已,毕竟状元擂圆满结束,叶布舒和孟义仁等人基本上已经步入死局,断无翻身的可能,那些各地观望的大吏藩王的密探,早早将消息传回各地,纵然日后叶布舒口吐莲花,说得天花乱坠,想要轻易鼓动策应大家一同造反,势必登天还难。 但此刻毕竟不是庆祝的时候,公主擂乃是孟义仁用私刑绑架孔若冰,挟迫上官宏就范,十阵赌输赢,若不拿下公主擂,到时候若冰涉险不说,鳌拜更会翻脸行事,明确站出来支持孟义仁,形势将很难控制。 当夜,上官宏命盛英排摆盛筵,款待各地前来助阵的各路英雄好汉,虽然此前大家陆续到了京城之后,都已经盛情招待过,但是此次非同一般,乃是凝聚众位英雄人心的重要一节,而上官宏与武当派逍遥子白玉寒的相识,也始于公主擂,终于公主擂,此是后话。 是日,入夜,华灯初上,月登山巅,隆兴客栈。 一眼望去,大堂之中,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南来北往各路英雄,着装各异,推杯换盏,交谈甚欢。前排五桌,中间一桌,上座之上,正是上官宏,对面坐着盛英,招待着当今武林排名前列的顶尖高手。上官宏乃是当世第一的美男子,而隔壁桌与他年龄相仿的一位公子,此刻却引起他的瞩目,见那人正襟端坐,便如皓月当空一般,夺走周围众人的光彩,若说那人长相俊美,倒淹没了他的气度,正是: 冷面剑眉神光亮, 举手投足英气扬, 陌上临风人如玉, 公子白衣世无双。 相问左右,方才知道,此人乃是武当派当世活神仙无极真人的关门弟子、武当掌教天机道长的师弟、一平道人的师叔,逍遥子白玉寒,此子出生便被遗弃在武当山门,天赋异禀,悟性极佳,那时耄耋之年的无极真人,力排众议,在白玉寒八岁时,将其收为入室弟子,整整用了十六年时间,将满身的武艺悉数传给小玉寒,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师傅不差丝毫的加持,徒弟日夜不辍的修习,白玉寒无论是内功丹道还是功法兵器,早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尤其无极真人绝学逍遥掌,当世仅传白玉寒一人,故得名逍遥子,在武当派的辈分和名望极高,只一点不足,人冷脸酸心高气傲不好惹,就是掌门天机道人也要惧他三分,此次下山,便是奉无极真人之命,随大师兄天机道人历练江湖,同时相助于公主擂。 上官宏有意结交,天极道人便招呼一平道人:“一平,去请你师叔与上官少候过来相见。”一平道人尊师命,刚要起身,上官宏说道:“且慢,如此待人岂不失礼,我与一平大师一同前往。”说罢,二人一同来到近前,一平引荐过后,上官宏拉着白玉寒的手,极为亲近,从心底高兴与之相识,白玉寒人情世故还是懂的,而且远在武当山便听说过上官宏,白玉寒乃是眼高于顶、目空一切、极为自负的人,什么一表人才、青年翘楚,什么皇帝亲封玉麒麟,什么执掌飞龙禁卫府,什么三等忠义少候,从心底里就不服气,今日倒是让他改观不少,平日觉得自己已经是不让宋玉、气急潘安,见到上官宏后,觉得人家只能比自己强,不必自己差,无论从人品德行、谈吐魄力方面,还是组织调度、待人接物方面,都是人中的龙凤、花中的魁首,打心眼里就觉得这个人可交,自己都觉得奇怪,上官宏又如此热情待他,几句话二人便熟络起来。 上官宏拉着白玉寒的手,径直回到主桌之上,吩咐盛英在自己右首边另加一座,二人紧临而餐,置换酒菜,摆好餐碟,招呼逍遥子用餐,上官宏今日格外的高兴,片刻之后,盛英招呼众位英雄安静,上官宏起身:“众位豪杰、前辈,酒菜不足以表达上官的感激之意,小辈无德无能,众英雄前来相助,乃是因心怀天下、怜悯苍生、不愿再见生灵涂炭的大义,公主擂便仰仗众位英雄前辈了。”众人便有人回道:“天下大义,众人护之,上官少候不必客气。”其他人也都应和着。 上官宏接着说:“好,那我就不再多说,莫要让众位前辈英雄觉得俗气了,公主擂有众位的加持,上官真可说是诸事遂心、高枕无忧。此外,还有一事请各位做个见证,我与逍遥子白玉寒一见如故,意欲结为金兰之好,以助公主擂之威!” 正是:莫要说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处,因只见舞榭歌台雨打风吹去,饶是那桃园结义英雄气短曲,抵不过义薄云天沧海桑田替! 第六十三章·上官宏三英结义,逍遥子三场连胜 上官宏接着说:“而且,乘着状元擂的余兴,我也想效仿那刘关张桃园三结义,逍遥子白玉寒、状元郎庞智与玉麒麟上官宏,我们今天来个三子结拜!”众人一听,都欢呼雀跃,一个个喊好。那白玉寒和庞智虽感意外,但对上官宏的为人那是非常敬重和信任的,也确实佩服他,一听此言,自是心中愿意,当下盛英摆下香案,写下生辰,行八拜之礼,交换名帖,三人歃血为盟,结为异性兄弟。上官宏最大,庞智行二,白玉寒最小。众人纷纷祝贺,真是喜上加喜,有的说看看人家这哥儿三个,一个是皇帝亲封玉麒麟,一个是康熙朝头一个武状元,另一个武功盖世,是当世活神仙无极真人关门弟子,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假,当时被人冠以“三英结义”,留下美谈,日后,这两个兄弟对上官宏的帮助极大,多次力挽狂澜,保上官宏平安,此乃后话不提。 接下来的几天,众人针对为对方助阵的门派高人,制定出各种计划,力争万无一失,转眼间,便来到了公主擂的日子,依然是热闹非凡、人山人海。此次台上所坐擂台掌擂,不全是上官宏一方之人,而是双方各一半,两侧旁另外各自增加了十个座位,供参加比武之人休息。 上官宏一方首先派出的就是那逍遥子白玉寒,别看年纪小,功夫是顶尖的,像一平道人都排不上。上官宏说道:“老兄弟,多加小心!”白玉寒回了一句:“放心吧大哥。”白玉寒来到擂台中央,向对方抱拳施礼,冷面说道:“众位,哪个送死,速速前来。” 对方一看又生气又好笑,气的是这娃娃口气太大,笑的是对方竟然派一个娃娃来打这头一阵,觉得此次公主擂看来上官宏一方实在没有人才,拿个娃娃来凑数。众人都摇摇头,不愿和白玉寒伸手较量,怕丢了身份,正在这时,只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娃娃莫要张狂,老夫前来教训你。”见那人尖嘴猴腮、削肩细腰,蹭一下从椅子上窜出来,飞步来到白玉寒近前。这人乃是陕西秦家二当家,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罗汉”秦江。别看此人身材并不高大,但是自幼修习童子功金钟罩铁布衫,浑身上下练得是铜金钢铁罗汉一般,故此得名,江湖上也有一号,而起为人奸邪狡诈,唯利是图,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此刻见白玉寒是个娃娃,心想你们都道貌岸然假装不屑,我可不管,拿下这头一战便是首功,想到这,便窜了出来,到白玉寒这里抢便宜。 逍遥子白玉寒一看秦江,尖嘴猴腮再加上说话尖声尖气,心中说不出来的讨厌,说道:“丑鬼,莫要撒野,报上名来,我看你面色红润,要走大运!” 把秦江说得一愣:“什,什么?你怎么还能看出来我要走运,你说我秦江要走什么运?” 白玉寒冷哼一声说道:“你要倒大霉,走霉运,成为你白玉寒爷爷下山后第一个掌下游魂。” 秦江一听气得哇哇直叫:“该死鬼,气煞我也,你看招吧。”急忙忙近身出招,直奔要害,等交上手,心说罢了,英雄出少年,怪不得派他出来,手底下真是有功夫,内功深厚,掌法绝妙,气定神闲,不急不躁,哪里像是二十多岁的人,就是成了名的剑侠也不一定能是他的对手,我可不能大意,一旦失了手,一世英名付诸东流,从此可就没有脸面在江湖上混了。 说话间,打了二十几个回合不分胜负,秦江便使出了金钟罩铁布衫,以硬气功迎击白玉寒,白玉寒一看,心想:“我这初次在江湖上众位英雄面前露脸,又是帮我大哥助擂,可不能有了闪失,看看是我的掌法厉害还是你的金钟罩厉害。”想到这里,便使出了绝学“逍遥掌”第一式“逍遥游魂掌”,脚下三步变作一步,由左到右围着秦江转起圈儿来,顷刻间秦江眼中只有人影看不到真人,但听嘭嘭嘭,一掌掌打在秦江身上,躲都没办法躲,别说是肉身,就是铁疙瘩也能给你拍扁了。 众人一看,这是什么掌法,怎么如此邪门,好生厉害,正在惊讶之间,再看白玉寒,早已跳出圈外站在一旁说:“我说你们来个人把他抬走,再换一个禁得住揍的上来。”再看那秦江瘫在地上,浑身上下就像被抽了筋一样,脑袋大了一圈,脑门起了好几个大包,口吐白沫,当时气绝身亡。 上官宏带头为老兄弟喊好:“打得好老兄弟,好!”众人皆喊好助威。众人正在高兴时候,突然对方窜出一个人,与刚才秦江身材长相相似,不是比别人,乃是秦家大当家秦海,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眼见自己兄弟就这么被人打死了,顾不上许多就直接冲上来,提刀便砍。 白玉寒一旁闪开,大叫:“慢,我说你这人真是为老不尊,这么冲上来,打死你算怎么回事?” 秦海叫道:“打死我白死活该,你杀的是我兄弟,休要废话。” 白玉寒一下就明白了,要为他兄弟报仇,冷哼一声:“我送你二人团聚。”也不再和他废话,第一式“逍遥游魂掌”,围着秦海转了几圈,只听见嘭嘭叮铛,白玉寒又跳到一旁,再看那秦海,连人带刀一起坠地,找他弟弟秦江去了。 这下把上官宏给高兴得手舞足蹈,嘴里不住的喊好,心说瞧瞧我这兄弟,真是人中的龙凤,我辈中的翘楚,这掌法绝了,回头我得跟我老兄弟好好学学。 他们这边高兴,对面可就有点难看了,心中开始胡思乱想:出师不利不说,还连输了两阵,而且输给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这娃娃下手够狠的啊,功夫也真不错,掌法也太妙了,跟谁学的呢。 正这时候,号称五乾坤之一的直隶赵家当家人赵炳德站了出来,口中一句“俺赵炳德前来会你”,飞身上台,便与白玉寒战到一起,还得说这赵炳德比那秦家两兄弟功夫深一些,一招“逍遥游魂掌”竟然没有将他制服,白玉寒也不含糊,绕到赵炳德面前,直接第二招“逍遥迷魂掌”,只见白玉寒抬起双臂上下祭出双掌,双掌变四掌,四掌变八掌,掌中有掌,越变越多,上下翻飞。刚开始赵炳德还能应付,到了最后,眼中除了掌影,看不到人,好像面前一面墙一样,心说不好,我要倒霉! 只听啪......的一声,赵炳德嗖的一下,就像昨天聂风一样,飞了起来,不过没有飞到台下,直接打飞上了顶棚上的梁,整个人像面条一样,挂在上面,当时毙命! 白玉寒连胜三阵,真是:江湖上英雄出少年,武林中新人换旧人! 第六十四章·大和尚为徒寻仇,上官宏身陷危机 逍遥子白玉寒接连战胜三名高手,自然心中十分高兴,愈加显得临风飒飒、雄姿英发,自此,逍遥子连同逍遥掌一举扬名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见他迎风而立,冷面说道:“此等功夫竟然还敢上前出丑,还有哪个尽管上来。” 孟义仁一方为首的乃是二昆仑无名、有名两个老道,眼见形势极为不利,众人士气低落,而且眼前这个娃娃乃是个十分棘手的高手,三位武林高手加在一起竟然走不过四个回合,刚要上去,但见身边窜出一位,正是峨眉派四大长老之一的了因师太,见她口中说道:“莫要惊慌,我来会会这个娃娃。” 与此同时,天机道长对白玉寒说道:“师弟,还不退下,怎能独自揽功。”意思是你一个人便连胜三场,已经够瞧的啦,给其他英雄一点机会,更重要的是,万一这个宝贝师弟逍遥子有个闪失,自己可是无法向师傅交代的,还有一点便是他觉得这个师弟杀气太重,连续击杀三人,怕他从此便杀心不已,走入魔道。 逍遥子白玉寒一听师兄吩咐,不敢不听,便回到座位,众人自是一番祝贺,尤其是上官宏,那是特别为这个结义的老兄弟高兴,一个劲儿的称赞不已。 这个了因师太乃是大明朝亡国公主,独臂神尼长平师太首徒,为人霸道凌厉,尤其受其师傅影响,在峨眉山一听对抗大清康熙,便带领峨眉四大长老前来助阵。了因师太刚起身,见白玉寒被叫回,一脸不屑,大喊道:“既然娃娃怯阵,那便换一个会喘气的上来。” 此刻,上官宏一方东侠赵烈缓缓走上擂台中央,嘿嘿一笑:“老尼姑,不好好在尼姑庵清修,跑到这里丢人现眼,你们四剑当真是四大贱人,自辱名声,不知羞耻。” 了因顿时火气冲天,大叫一声“小老儿找死”提剑便刺,赵烈不敢大意,连忙横刀迎战,转眼间二人打了三十几个回合,赵烈渐渐感到不妙,刀法上越来越乱。那了因乃是独臂神尼爱徒,尽得真传,一套玄女剑法使得出神入化,赵烈一个不留神,被寻了个破绽,一剑刺透右肩膀,当时兵刃坠地,这还没完,了因跟步上前,一个凌空腿直接蹬在赵烈丹田处,只听啊的一声,东侠赵烈飞出一丈远,倒地挣扎几下,再也没有说出话来,当时不省人事。众人连忙将赵烈抬回不提,了因自是十分得意,回到座位,对方扳回一局。 接着,了缘、了尘又各胜一局,台下双方战成平手,日暮西山,飞鸟如林,双方约定,明日再战。 第二日清晨,那了因众人在状元楼歇息吃饭之时,突然有人来报,说来了一位大和尚,众人一见,又惊又喜,来人非是别人,正是早已隐退多年的大佛寺住持如风大师,状元擂上被邝海以“凌空手”击杀的聂林的恩师,如风接到爱徒聂林书信,再三恳求,希望恩师能够前来相助,如风大师虽然恨聂林不成材,但终究出于喜爱,便前来寻找爱徒,本来是觉得聂林参加状元擂是好事,但不该站在鳌拜一方,谁知听众人一说,状元擂已经结束,爱徒被上官宏之人活活打死,当时火冒三丈,说上官宏等人也太过霸道,倚仗朝廷之势,甘做清廷鹰犬,实在可恨之极。再加上众人添油加醋,火上浇油,自是怒不可遏。 众人来到状元擂,普渡大师认出来了,如风大师怎么跑到对方那里,不应该呀,哦,明白了,邝海将其徒弟聂林打死,来替徒弟报仇了。这如风可不是省油的灯,我等定当加倍小心。 此时,见那如风大和尚挺着大肚子来到中央,说道:“众位,我此次前来,并非相助于哪一方,但是,我徒弟聂风惨死此擂,我要为他报仇,此仇得报,我立刻返回,决不食言,哪个是邝海,谁是上官宏,速速出来受死!莫要做那缩头之人。” 邝海就在普渡大师身后站立侍奉,刚要出去,被普渡拦下,说道:“莫要惊慌,且看为师如何料理。”刚起身,见一道白色身形飞出,正是上官宏!想要拦阻已经来不及。 上官宏哪里受得了这个,来到擂台中央说道:“如风大师,您贵为认师,理应尽到责任,教导弟子徒孙走正路,行正道,而且作为佛门住持,理应一心向善、除暴安良,今日站到台上,乃是助纣为虐之举,怎么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你弟子聂林平日里便作奸犯科,而且,比武焉能没有死伤之事,双方上台之前均已经签下生死状,便是到了什么时候,也不该寻衅滋事找后账,难道大师傅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大和尚如风气得脸色发青,气急败坏,大叫道:“好厉害的一张嘴,娃娃,任凭你说破九天,也断然不能饶你,看招。” 上官宏不敢怠慢,连忙拉开架势,二人战在一处。事发突然,普渡、普贤众人都始料未及,尤其普贤大师,尤其关心自己徒弟安危,想要上前,但又深知自己徒弟虽然待人亲近,但心高气傲,断然不允许旁人插手。 大和尚练几十年的内功修炼,外练金钟罩铁布衫,而且一双铁砂掌,单掌便有千斤之力,无人望其项背。见他双掌势大力沉,虎虎生风,招招致命,一心想用铁砂掌将上官宏拍死。 上官宏也并非坐以待毙,而且,虽然平日里忙于事务,但不管忙到什么时候,每日练功,内外兼修,刻苦钻研,再加上天赋极高,十分聪慧,这些年,那功夫也是蹭蹭上涨,早就成了同辈人中的佼佼者,一般的剑侠客都不行,尤其大力金刚指已经练到出神入化的境地,平日里专门用蜡烛修炼内力和指力,将真气运用到食指和中指,猛地发出,扑灭七根蜡烛,隔空碎石裂碑,结合大力金刚指的招数,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金刚无影指”!与邝海和尚的“凌空掌”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威力却大得多,便如同一把虚空剑,杀人于无形。 见大和尚内外兼修,双掌生风,知道是少林绝学,不敢硬碰硬,如风大和尚虽然略高一筹,但上官宏身形巧妙,避实就虚,一时间并不落下风,但是上官宏也没有什么办法。转眼间二人便大战了五十多回合,上官宏渐渐感觉吃力,鼻尖冒汗,口中发干,心说不妙,要吃亏。 正在这时见大和尚一掌自左而右向,若给拍上,当时便骨断筋折,立刻交待,上官宏连忙提气缩身,飞步后撤,便是如此依然被掌风带到,当时左臂酸麻,不能抬起,大和尚一看得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飞身抢步便要置上官宏于死地,众人大惊失色,暗叫大事不好! 第六十五章·众高手献出绝技,公主擂大获全胜 上官宏刚刚站定,左臂已经不能抬起,又见如风大和尚不依不饶,非要击杀自己方可罢休,来不及多想,立刻气沉丹田,右手使出大力金刚指,一指化十指,十指化无形,无形无相之间,突然一道剑气射出直奔三米外的如风大和尚。大和尚一看心中大惊,因为刚才还琢磨怎么离着几米远在那里瞎比划,打不过了就吓唬我?此时方才惊醒,这是什么功法?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但听噗的一声,大和尚当时便不能动弹,众人一看,右肩膀自胸前到后背,穿了个透心凉。饶是如此,上官宏还是手下留情,对于上官宏来说,大和尚浑身上下随便挑着打,但念及他是为弟子报仇心切,事出有因,并没有将其直接击毙。 一众人顿时欢呼,纷纷鼓掌,台下观擂之人更是连连叫好助威,逍遥子白玉寒心说还是我大哥,手底下真有绝技呀,改日我得向他好好学学。普贤大师在一旁,刚才吓得心都跳出来了,如今安心在那儿端坐,心里那叫一个美滋滋,徒弟比自己还有出息,能不高兴吗,此时也忍不住和众人吹嘘一番。 普渡大师看向他,说道:“师弟,想不到上官宏竟然有如此天赋,练就此等绝学,当真是英雄辈出,少年无尽啊。不过,为兄记得,你好像并没有习得此术吧!” 普贤大师当时嘿嘿一笑:“师兄,师傅教的好,徒弟才学得会,您看您那徒弟邝海,那凌空掌也是非常出色,所以有师兄珠玉在前,师弟呢,自然不甘落后啦,哈哈!” 再看孟义仁一方则是异常沮丧,本来眼见大和尚已经得手,即将击杀上官宏,怎知事情突变,上官宏竟然使出这等绝学,不禁都大吃一惊,也都暗自赞叹英雄出少年,怪不得上官宏受康熙器重,着实出类拔萃,不过十分可恶!命人将大和尚如风抬回休息治伤不提,昆仑二侠之一的有名道人站了出来,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来战下一擂,哪个敢来迎战?” 普渡大师一看,立刻来到擂台中央,双掌合十,口念佛号:“阿弥陀佛,有名道人,老衲这厢有礼了。”有名道人回礼,二人客气一番,便开始激战,两个人都是名震武林的宗师,旗鼓相当,招法精妙,内力纯绝,一时间连打了一百个回合不分上下。 昆仑老道心想:“这老和尚确实厉害,我日夜不辍,勤修苦练,如今才能和他打成平手,可千万小心,别不小心折了脸面。突然之间,灵机一动,有了!”想到此,便说道:“普渡大师,你我旗鼓相当,如此耗下去对你我都不利,我想必你的凌空掌法更加纯绝,小弟不才,也练就了类似功夫,你我隔空对上三掌如何?大师先来。” 普渡大师一听,也有道理,便点头应允,二人各自退后,隔开一丈远,准备凌空三掌定输赢! 第一掌,双方运足真气,普渡大师浑身衣衫鼓掌,将内力运于掌上,对着有名老道拍出,有名感觉一股气浪迎面而来,连忙提双掌迎击,但听一声闷雷般声响,有名老道后退三步站定,即便如此,也颇受冲击,双臂发麻,面部发烫,毕竟他不会凌空掌法,心说好厉害的掌法。 第二掌,有名老道心想我要是和你对上三掌非受内伤不可,怎会舍长取断,让你占这样的便宜,早已心中算计妥当,调动全身上下,内力喷薄而出,一掌打向普渡大师,他哪里会用凌空掌,而且内力根本到不了普渡面前,但是却内藏祸心。普渡大师正准备接掌,但觉迎面一道极其细微的光亮直奔自己而来,电光火石之间到达近前,心中大叫不好,原来是三颗银钉,急忙躲闪,饶是如此,左兄也被打中一颗,直接从后背射出,当时一口鲜血喷出,天极道人和普贤大师一看不好,连忙飞身上前,将普渡护住,说道:“有名道人,卑鄙无耻,怎敢用暗器伤人?” 有名老道笑道:“你们且说,比武擂上哪一条规定不能够用暗器了,终究是他技不如人,长点教训罢了。哈哈哈!”众人皆骂其无耻,有名老道却不以为然,笑着回到座位。 至此,双方各胜四局,哪一方先胜五局便是最终得胜,所以这一局至关重要,孟义仁一方派出昆仑掌门无名老道,上官宏一方出战的是逍遥子白玉寒师兄,武当掌教天机道长。 此一场二人比对兵刃,双方都知道这一场对决,事关武当、昆仑两派在武林中的声誉,更关系到整个公主擂的成败,所以均十分小心谨慎,精心应对对方招数。 转眼间便打斗了二百回合不分输赢,众人皆睁大眼睛观瞧,从中领悟招式的精妙,生怕错过这难得一见的顶级对决。于剑法而言,双方代表了当今武林最高水准,于功法体系而言,双方都是武林中高手中的高手,是排名前三位的两个顶级宗师,自是有许多可以借鉴的地方。 那无名老道使的乃是昆仑派绝学昆仑裂空剑法,招式凌厉,快如闪电,便如同名字一样,使出来让人觉得能够撕裂空气一般,嘶嘶作响,心生敬畏。 而天机道人所使用的则是武当绝学太极剑法,恰恰至阴至柔,又无欲则刚,以柔克刚,绵绵无尽。即便如此,二人打得也是不分上下,伯仲之间! 突然,见那无名老道使出一招长虹贯日,如同一叶扁舟水中前行一般,剑上附着真气,将空气刺开,天极道人不敢怠慢,突然回身使出两仪四象式,真气灌入剑上,剑走圆形,空中画出一个太极图,将无名老道那一招长虹贯日挡在半空,同时,一道剑气刺出,透过太极图,直接射向无名老道,无名老道大叫不好,立刻挥剑自保,挡住剑气,但听当啷一声脆响,剑身碎成多段散落在地,同时两仪太极图砸向无名老道面前擂台,当时碎木纷飞,胜负立分。台上台下众人都看得惊呆了,哪里见过这样的高手,这才是世外的高人,武林中的魁首,全场给两人不断地喝彩叫好。 无名老道怒气冲冲又面含愧色,行礼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师兄内外兼修,招法精湛,我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天极道人笑道:“莫要如此,我也是险胜半招,侥幸而得,不必记挂。” 双方各自归位,此刻,公主擂胜负已经十分清晰。上官宏此刻已经恢复,走到擂台中央,向台下众人宣布,至此,擂台比武全部结束。同时转向对方,说道:“众位,胜负已分,愿赌服输,若是再要挣扎,必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说到这里,上官宏突然啊的大叫一声! 第六十六章·孔若冰离奇脱险,不觉间情意渐浓, 上官宏正在说话之间,突然啊的一声,大叫不好,原来,对方之中,孟义仁消失不见,此刻,大家也都发现孟义仁趁着刚才无名、天机二位道人打斗精彩之际,眼见落败,悄悄逃走。正在此时,一个女子声音传出:“大家不必惊慌,稳妥行事。” 众人一看,非是别人,正是公主孔若冰,上官宏又惊又喜,刚要问怎么得以脱逃,见她说道:“此中缘由,说来话长,先解决眼前之事。”上官宏点点头,若冰接着来到擂台前,对场上各位武林高手和台下众人拱手施礼,朗声说道:“众位,孟义仁摆下公主擂,实际上是为了一己之私,满足个人野心,首恶乃是叶布舒和孟义仁,众英雄是受其蛊惑方才做下此事,叶布舒已经归案,孟义仁潜逃,我已发出海捕文书,缉拿此人。众位英雄连日来颇为辛苦,如今状元擂、公主擂已经结束,请大家平稳散去,我等愿意不计前嫌,既往不咎,也愿意结交各位英雄,她日山高水长,还望各位相助不弃。” 孟义仁一方见败局已定,而且叶布舒、孟义仁一个被抓、一个潜逃,大势已去,自己本来就是助阵的,主家既然都跑了,也别找麻烦了,皆无趣离开不提。剩下上官宏众人皆大欢喜,状元擂、公主擂圆满结束,盛英负责招呼众英雄回客栈,排摆盛宴。 虽然孟义仁悄悄逃跑,但是状元擂和公主擂的结果是好的,达到了预期的效果,自此,鳌拜那颗不安分的心暂时也被浇了一盆冷水,不过,他最大的收获,便是通过威逼利诱,拿到了孟义仁的玲珑图,此是后话。 若冰平安无事,也是让上官宏感到欣慰的一点,路上,上官宏非常关心的问及若冰发生了什么情况,是如何逃出孟府的,若冰说这倒是一件怪事,她和灵儿正在关押之处闲聊,忽听门外看守之人问:“是谁,干什么的?”也没有人说话,紧接着,透过窗棂,眼见外面人影攒动,只听几声惨叫,不一会儿,没有了动静,再接着,听到门上之锁哗啦一下,一个人喊了一声“逃命去吧”,就再没有动静。两个人等了一会儿,灵儿试着推了推门,竟然开了,发现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无面迷宗的人,除此之外,偌大的孟府,竟然空无一人,便悄悄跑了出来。 上官宏听罢,点点头,笑着说道:“不管怎样,你平安就好,此次倒是让我给担心得不轻,看来以后要注意你的安全了。那救你的人,能够瞬间击杀十几个高手,应该是个世外高人,只是淡泊于世,不愿露面吧。” 若冰姑娘停了上官宏说的上半句话,便再也没有听到后面的话,只是不知为何的美滋滋的沉浸在他的那句关心里。上官宏看她发怔,便问她:“是否不适?”,若冰只是笑而不语,上官宏接着问:“到底怎么了?”孔若冰咯咯一笑:“傻子!”便像个小孩一样,蹦跳着向前而去,只剩下上官宏一个人留在原地胡乱琢磨:“傻子?什么意思?傻子救了若冰吗?”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笑了笑赶上去。 上官宏又追上去,兴高采烈的说道:“若冰,告诉你一件大好事。” 若冰看了看上官宏,笑道:“还没有见上官侯爷如此模样过,且说来,想告诉我什么大好事?” 上官宏对前面喊道:“二弟、三弟,且慢一些。”逍遥子白玉寒和武状元庞智忙驻足而立,等候二人,上官宏来到近前,对若冰姑娘说道:“我与他二人已经义结金兰,这是二弟武状元庞智,这是三弟逍遥子白玉寒,二弟三弟,这便是咱们的公主若冰姑娘。” 几个人相互施礼,这庞智和白玉寒此前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孔若冰,此时一见,不禁惊为天人,暗叹若冰容貌精致,倾国倾城,不让四美。孔若冰与白玉寒、上官宏二人的纠缠虐爱,便在此时开始了。 这一路上,上官宏只顾着给孔若冰讲述擂台之上,自己的两个结义兄弟如何表现出色,功夫如何了得,尤其是老兄弟白玉寒,那功夫更是不让前辈,乃是当今年青一辈当中的佼佼者。然后又给两个兄弟讲述若冰在此前与自己经历的那些事,公主是如何诛心吴三桂,智斗叶布舒、鳌拜,设下状元擂。 逍遥子两个人都被夸得十分不好意思,心说我们这大哥乃是真性情,哪里有这样夸人的,都哈哈大笑。 孔若冰也被他夸得捂嘴直笑:“你们这个大哥呀,看倒没有,那真是当大哥的,说得这么卖力,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他自己的事情呢,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别看他现在这么能言善语,平日里闷得很呢。” 上官宏摸摸头,不好意思的回道:“是吗,我还真没有觉得,可能有你在,便不需要我怎么说话了吧。”说完哈哈哈大笑,跑到庞智旁边。 若冰姑娘何等聪慧,当即明白:“好呀,竟然敢嫌弃我话多,我哪里话多,快说,看打。”一边说一边追着打,几个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一扫多日来众人心中那份沉重,回到客栈一番庆祝和安排,准备明日面见圣上,回禀状元擂和公主擂诸事。 再说当日入夜,上官宏回到上官府,见过母亲后,见晴儿独子在房间无声暗泣,看情形,早已哭了多时,见到上官宏,哭得更加梨花带雨疼煞人,上官宏自是心疼,上前拉住孟晴儿双手对面而坐,和声说道:“夫人,是否在为岳父之事伤心,莫要如此,更不必担心,此事与你无关,我怎会迁怒与你,若如此,岂不是你所嫁非人,多年相知,你还不知我心吗?” 谁知,晴儿哭得更加厉害:“你若迁怒与我,我心里还好受些,可是你又偏偏宽厚待我,我自是知你人品,不过是伤心父亲做出此种事情,伤害了你们,让我如何是好,怎有颜面再面对你和婆婆。” 上官宏接着说:“先父之事未必是你父亲所为,他亲口跟我说过,可能另有其人,投奔叶布舒乃是他个人选择的道路,我理解,但是朝廷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我担心也无济于事,自求多福吧。” 晴儿一听,说道:“若公爹之事不是父亲所为还好,否则,我必无法苟活于世,到时你再寻一个好的,续个弦,我看若冰公主就不错。” 上官宏心中一凛:“晴儿,好好的,怎么说出这些话,莫要胡思乱想,早些歇息。”上官宏心中不快,直琢磨晴儿怎么会扯上若冰呢,这女人的心思真是难以揣摩,一夜无话。 次日,上官宏面见圣上和孝庄,对擂台之事一一详细回禀,说到精彩处,就连孝庄都连连叫好,听得康熙入神,不住的点头,对武林之事也充满了向往,觉得快意恩仇,潇洒行事,不用拘泥自己,实在是令人痛快。 接着又交给了上官宏一个看似简单,实则异常凶险、责任重大的要命差事! 第六十七章·康熙江南行两路,众人集市惩众凶 一江烟水照晴岚,两岸人家接画檐,芰荷丛一段秋光淡。 看沙鸥舞再三,卷香风十里珠帘。 画船儿天边至,酒旗儿风外飐。爱煞江南! 因黄河屡次决堤,多次修筑也不能解决,此次一是督查此事,第二便是自登基之后,四海升平,民心安定,京内鳌拜等人经此事情之后,心境受挫,再加上有索额图、遏必隆的牵制,已经安分不少。而且,康熙一向不喜欢那种“佳人舞点金钗溜,酒恶时拈花蕊嗅”的宫廷生活。 同时也想看看自己的江山美景,一睹江南美卷,饱览华夏风光,便定于三月南巡,上官宏随同圣驾前往江南巡视,上官宏自是欣然答应,却不知这江南之行却是他自出道以来,最为艰辛的差事,途中凶险异常,几度陷于绝境。 接下来几天,康熙又见了状元擂和公主擂上的英雄好汉,钦点庞智为武状元,御林军副帅,逍遥子白玉寒同为飞龙禁卫府一品侍卫、上官宏副帅。逍遥子白玉寒只能领旨,回去和师兄禀报,师兄天机道人极为高兴,并说入世也是一种修行,后将此事禀报其师傅无极真人,自是应允,准其还俗辅政,并多加嘱咐,此是后话。 转眼间过了年节,草色青青柳色黄,桃花历乱李花香,承乾宫。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皇后赫舍里与众嫔妃在坤宁宫闲坐说笑,便引起来诵读这首诗。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纷纷都围绕江南一题,做起了读诗会来。最后,皇后因说,既然明日即将起驾前往,便也给大家说一些规矩,比如不可扰了圣驾,贵人以下此次不必一同前往,所带之人不必过多,诸如此类等等。 康熙素来不喜奢靡,后来的六次南巡,所耗费银资不及其孙乾隆皇帝,历次南巡从简,此次,更是轻装简从,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南巡,权当是大户人家散心一般。第二日,孝庄等后宫众人六十余人,上官宏、白玉寒、普贤、一平、盛英等三十人跟随。加上鳌拜等随行官员、仆人三百余人,禁卫千人,车马百辆,直奔黄河渡口,渡黄河后乘船沿运河南下,经过扬州、镇江、常州、苏州、嘉兴,最后到达杭州。 路上走了几日,康熙甚觉无趣,总觉得心烦气躁,不得安宁,便差贵公公将上官宏唤了去,对他耳语一番,上官宏当时神色大变,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口中一千个不行、一万个不行。原来,是康熙想要独自先行,不想受这舟车之苦,同时感受一下民风,上官宏自是不能答应,后来康熙又说让上官宏再挑一些高手和侍卫,又请旨太皇太后,经过一番拉扯,终究拗不过他,便应允了,倒是孝庄气得笑骂他不孝子孙,将老太婆一人丢下,独自撒野天地,又叮咛嘱咐一番,又交大臣请旨交由孝庄、鳌拜和遏必隆处理。 为避免太过张扬,上官宏选了白玉寒、一平、普贤、盛英几人,又让庞智挑选了四位侍卫,共十人一同前往,孔若冰一定要前往,否则便不许出发,康熙拗不过,便答应下来,因康熙行三,众人称康熙为三爷,换上便装,众人悄悄出发,到远处乘坐早已准备好的马匹,便绝尘而去,盛英带路,直接前往开封府,入夜抵达开封,到提前安顿好的客栈住下,是夜无话。 到了第二天,众人陪着康熙来到大街上,正好遇到集市,热闹非凡,商贾小贩,买卖人群,往来客商,一片祥和,康熙整日深居宫中,只是听说而已,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便招呼上官宏、若冰和白玉寒前往,盛英跟着,其余人自便,中午客栈集合。康熙对这里的一切都觉得异常新鲜,看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这才是真正的百姓生活,自有一番滋味,张罗着买这买那,盛英在后面忙活,康熙乐此不疲。 又走过一段,见前面一群人围着喝彩,挤到近前,原来是撂地耍猴卖艺的热闹,这下康熙更是高兴异常,不断地喊好助威,见别人往场子里扔钱,便问盛英是什么讲究,明白之后,摆摆手,意思是咱也扔,盛英便扔了二两银子,康熙一看,说上官宏你平时就给人家二两银子吗,一把抢过盛英手中那二十两银子,一股脑全都赏了,说了句爷高兴,还不值这点银子吗,众人觉得也是,天下便是赏金山银山也是看他心情。 见那耍猴卖艺之人当时便停下来,跪地磕头,哪里见过这么阔绰的爷,康熙摆摆手,又指了指猴子,意思是你接着耍猴,爷还没有看够呢! 殊不知,正在这时,一双眼睛暗中便盯上了康熙。过了一会儿,康熙又转了几处地方,不觉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康熙饶有兴致评述着刚才的所见所闻,突然之间,从一旁闪出七八人挡住去路,后面又闪出七八人挡住来路,遇到了劫道的强人,劫的还是当今圣上! 见那领头的将那口中江湖上的一套词说了一遍,最后说了句“把钱都拿出来”。可把康熙气坏了,怎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然出来这么一堆强人,顿时坏了一上午的好心情,冷哼一声:“你等身强体健,不去做些正经的营生,却干起这等害人的勾当,当真该杀,但若是你等能够就地伏法,三爷倒是可以不和你等计较,扭送官府便是。若不然便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那前方站出一人,哈哈大笑:“你这人口气忒大些,便是皇帝老子也不如你这般,这时候还要逞口舌之快,你且上前过来。” 康熙正要上前,被上官宏拦下,康熙示意说这等腌臜之人,三爷还能收拾。那人见康熙走上前,伸手便抓康熙胸前衣衫,康熙跨步拧身,双手抓住那人的胳膊,来了个背口袋,顿时将那人从后背摔了一个大回环,嘣的一声砸在地上不起。那康熙乃是马上皇帝,自幼跟随高人习武射箭,满人更是喜欢撂跤,功夫比不了上官宏,但对付一般毛贼还是可以的。后面见同伙受伤,又冲上来一人,刚到近前,被康熙一个扫堂腿,直接撂翻,接着一脚给踹在肋间,当时折了两根肋骨。又冲过来两人,纷纷被康熙摔在地上不起。 带头之人见此情形,喊了句“还等什么,兄弟们一起上”,众人前后都冲上来,结果二十来人几下便被康熙等人打得倒地不起,别说二十个,便是再来二十个也不够揍。 康熙拍了拍手,心中非常满意:“玉麒麟,这些人也忒不禁揍,亦或是我等高手实在太强,这还没有解气便倒下了。”上官宏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盛英,盛英那是非常机灵的人:“你们这帮蟊贼,遇到我们三爷算是到头了,这下知道厉害了吧。”说罢冲着那领头的踢了一脚,那人疼的惨叫求饶,大呼三爷饶命,康熙冷哼一声,吩咐一句“扭送官府”,便命盛英压着这二十来人前往府衙到案,谁知竟惹出一段闲气! 第六十八章·知府显露官场事,康熙看迷霓裳泪 且说上官宏压着众强人来到开封府县衙,击鼓升堂之后,那知府一看认识几个强人,乃是当地的恶霸南霸天李元手下之人,自己平日里没少收了银钱,而另外几人并不认识,问过之后,一看不是本地人,心中便有了打算,说既然只是逞强,并未得手,而且众人已经被教训过了,何必咬住不放,罚些银钱就好,当即便要作罢,吩咐退堂。康熙当时大怒:“你这知府好不气人,平日里就是如此为官吗,难道非要杀人越货才要缉拿不成,大清的律法你都随酒菜吃到狗肚子里了不成?” 知府大叫一声大胆,竟然敢咆哮公堂,当真目中无法无天,我怎么做官岂用你来指点,当下便命两班衙役重打康熙二十大板,上官宏上前拦住,说大人且慢,使了个眼色,示意去往后堂,那知府自然会意,以为要给他行贿使钱,便引着康熙上官宏来到后堂无人之处,刚刚站定,上官宏趁他不注意,一个巴掌扇到脸上,当时眼冒金星,等那知府再定下心神,眼前出现一枚御赐金牌,当时双腿发软,下跪求饶。康熙说道:“你这知府真是混账,一看平日里没有少受贿赂,如此执掌政事,岂不是误国误民?” 那知府连连应承,并问康熙是哪位高官,上官宏说你只需记住我们三爷的名字,你不配知晓,日后若再要像今天这般办案,失去头上顶戴事小,丢了性命都会不知。 当下立刻回到大堂,依照大清律法,重新判定,此事方才作罢。回到客栈,康熙本来极好的心情,也被破坏了,说如果天下官员都是如此办差该如何,必须再加强对官员的控制,命令上官宏回京后,继续在各地加强建立禁卫府分局,必须让各级官员在管理地方的时候,有所顾忌,接受监督。众人当即启程,赶奔黄河“花园口”北岸渡口。 前明时期,贵家庄出了个大官许赞,搜刮大量钱财,就在家里修了个大花园。这个大花园方圆五六百亩大,种了许多,种植奇花异草,四季不凋。许赞挖开黄河水口,修了渡口,摆渡行人。人们听说有了摆渡,争往游览观赏。后来黄河洪水泛滥,把这座美丽的花园吞没。从此,这里就成了黄河南岸一个渡口,人们便称之为花园口。 康熙等人来到黄河北岸渡口上的一个大镇子,名叫祁家镇,乃是一座千年古镇,比一般县城不小,而且古色古香,环境宜人,山水相依,令人神驰,找了间不错的客栈住下,平日里住店之人并不多,然而,这次竟然只剩下几个普通的房间,其余则全部被人包下。就是这样,还是使了银子悄悄挤出来的三间。盛英打听后,众人才明白,是当地巡抚、知府、县官在几天前齐聚古镇,将镇上较好的客栈全部征用,而且不给银钱,说是有大人物要来。康熙当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未免太过耗费人力物力,而且折子上说的是住在孝廉公祁勉府中。便让众人出去探听,那些前来的官员住在哪里,顺便看看民风。 上官宏回禀:“祁家已经在年前开始准备,目前已经准备妥当,总督至县官一众官员早在十日前便来到祁家镇,准备迎接圣驾。” 康熙很满意,因为自从决定南巡之后,便发出旨意,通禀各地,拨下银两,看来准备的还是不错的,当下决定与上官宏四处转转,盛英也随驾而行。 古镇并非多么宏伟浩大的地方,但是却承载着千年来的文化,体现着当地的文化传承,确实别有一番风味。康熙三人饶有兴致的游览,走到一个拐角,见一女子约二八年龄,身边放着一铺席子,面前一张牌子,走近一看六个大字:卖书、卖身葬父。旁边放着一本两寸厚的书,尚未付印,手写本,粗糙装订,封面三个字,霓裳泪,李欣然著! 边上有偶尔过路之人捐出的三几个铜钱,几粒发黑的散碎银子,那女子虽然破败,但干净整齐,眉目清秀,脸上有些许泪痕,想是今日哭过已经风干,嘴唇显白,可能是一天没有进水食物,但是满面的坚毅,丝毫没有被当下的窘境所挫败了锐气。 康熙走到近前,拿起书来看,上官宏见此,看了一眼盛英,那盛英心领神会,皇上看一眼便是圣旨,买不买先不提,见了此等可怜之人,一定不会不管的,总不能让皇上开口,便立刻拿出十两银子,稳稳当当的放在姑娘面前,足够她发落亡人。姑娘抬起头刚要说话表达感谢,见上官宏示意不要说话,便没有再开口。 康熙拿起书本想随便翻一眼,寻个理由给些银钱,离去便罢,可谁知这第一眼便看了进去,想看第二眼,又想看第三眼,这一看便欲罢不能。那么这本书怎么了,如此吸引康熙。一是文笔确实不错,二是内容实在吸引人,且让康熙引起共鸣。说的是前朝民间琐事,乃是这作者李欣然先祖母所经历之事,其先祖乃是前明神宗时期开封府尹,自幼失去母亲,父亲又在其十岁左右离世,由其姨娘抚养成人,并将表妹嫁给他,他苦读不辍,耕读不误,竟中了榜眼,然而造化弄人,尚未来得及高兴,其夫人几日便突然离世,投河而往。日后,几经周折,才知道,其仇人竟然是自己的现任夫人公主。 原来,虽然钦点三甲,本是让人高兴之事,但其竟然被公主看中,当即招为驸马,命其回家休妻,其不想却又无法抗拒权威,回家将实情报于家中,姨娘和夫人痛哭不已,本以为盼得月明,谁知竟然又是一片乌云遮眼,但终究无法,只想由他而去,当夜其妻却离奇投河。原来公主见其迟迟不归,准时留恋旧人,便命人将其推入河中,却不知其已怀有身孕三月。谁知道造化弄人,竟然被人救起,经历重重困难,终于将真相查明,撞金钟,告御状,压公主,辞高官,最后二人隐姓埋名,终福一生。 书中通过故事鲜明揭露了人心、官场、权势、亲情等社会生活的众生相,描写细致入微,刻画生动,引人入胜。 康熙只是看了开头便不能自已,足足驻足一天,将此书读完看罢,犹如走过别人一世两生一般,看了看上官宏,说:“不虚此行,玉麒麟,你说朕的官场人心便也是如此黑暗吗。” 吓得上官宏连忙说:“三爷,可能是真的,可能也不是真的,三爷。”上官宏故意强调了一下三爷两个字。 康熙知道自己失言,不该自称朕,便呵呵一笑:“此女我看不仅甚有孝心,而且观其气象,非一般人家女儿所比,买了带回去赐给兰儿吧。”上官领命,安排圣英办理,帮助发落亡人,买了这闺女,两日后这闺女来到客栈,谁知竟引出这康熙朝的官场欢喜霓裳泪。 第六十九章·看猴修园藏秘事,胡钱二人现端倪 这两日,盛英便帮忙处理这闺女的家中之事,待万事大吉,便带这闺女前来面圣。康熙这两日无事便拿出书翻看,余时便细细咂摸回味,不住的说这乃是天下奇书,简直就是将官场纵横、勾肩搭背之事跃然眼前,虽是前朝之事,写的却是人心。自古而今,历朝历代,有人的地方便有挣扎,便有欺压,便有官场败腐。 正想着,上官宏带盛英二人复命,事情已经圆满,早已调教那闺女规矩礼仪,女子学得快,原是受过诗书教化,所以便让这闺女来侍奉康熙。康熙问了问她情况,竟然大吃一惊,迁出康熙朝的官场欢喜霓裳泪。 女子名叫李卿怜,母亲前些年去世,父亲日前也离世,家中尚有一兄,本来一家人倒也过得安康,和和睦睦,平平安安,但几个月前,官府便将镇子里成年男子以上、六十以下的男子,大约三百人全部带走,说是修祁家花园,工钱丰厚,谁知一去便是三个月,一晚,父亲偷偷潜回家中,回来后一病不起,挨到前几天,便撒手人寰。 原来,这三百人被关到祁家花园,除了围墙,什么也没有。每天只管吃喝一顿,睡三五个小时,其余时间便是就像牲口一样干活,非打即骂,许多人死后便悄悄拉到外面,扔到黄河去了,据说现在回来的人,都没有拿到工钱,说是以后再给,胆敢向外胡说,便抓起来严刑拷打,所以,现在是怨声载道,众人却敢怒不敢言。 听罢,康熙脸色阴沉,上官宏让李卿怜先出去,接着,上官宏又说:“三爷之人来到祁家镇之后,住的便是孝廉公祁勉府中,听闻官员奏表他为善乡里、待人宽厚,我们也觉得怀疑他怎会做出这种事情,便去暗查,谁知,还有更让人吃惊的事情。” 盛英嘿嘿一笑:“三爷,我们此次出行,住在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地方的客栈便被预订一空,然后,再卖一个好价钱,是卖看钱。” 可把康熙给着急的,两眼巴巴的看着盛英,盛英跟说书似的在那里还顿了顿,缓口气。 冷不丁上官宏一巴掌扇在后脑,吓得盛英一缩脖颈,嘿嘿一笑:“三爷,您别着急,我是先铺垫一下,怕您突然听了这个消息,受不了,您知道吗,这看,便是看三爷您以及您的家人。” 康熙那是聪明过人的皇帝,人中的龙凤,一听就明白了,口中直骂这帮狗崽子,竟然做起了这种事情,不用说,便是各地的官员、商贾和名流来观看了,咱们几个刚刚看过耍猴的,没想到人家竟然将咱们也当猴来看,当真是气煞人也,观圣乃是表达百姓的敬仰之情,但若是将观圣当成了买卖和拉拢人的勾当,实在让人又气又笑。 接着,便命上官宏二人:“即刻速速查清谁负责操办此事,查清那些来看咱们这些猴的官员名单,咱到时候记得亲自收钱,不能让人白看了,钱却被别人给挣走了。另外就是祁家花园到底是怎么回事,藏着什么勾当。” 上官宏接下来便让白玉寒等人每日护卫康熙安全,自己与盛英二人便去想办法堪破此案,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真相不会自己出来,便只有硬着头皮去做了。 上官宏二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悠,实际上是借采购物品的幌子,来到一家古董店,随便拿了把扇子看扇面,正在这时,传进一个声音,憨声憨气:“让一让让一让,胡掌柜,胡掌柜,钱老爷到了,还不快快出来候着,伙计,还等什么。” 上官宏回头一看,见一猪头大耳的高大胖汉,晃着身子进来,后面进来一个锦衣白面、鼠眼猴腮之人,浑身上下布满了铜臭,把能挂在身上的东西、戴在身上的都给鼓捣在身上,生怕别人不知道、看不见一样,当真是环佩叮当,一半温玉之气,一半土财主样子,贻笑大方,却不自知。身后紧紧跟着几个跟班,煞有样子,摆出来的架势、场面倒是不小。 伙计一看是这几位,片刻不敢耽误,一面打发小伙计,后面通禀掌柜速来前堂,一面满脸堆笑,招呼人给钱老爷泡上最好的明前茶,一旁伺候着。 掌柜的不一刻便到了,未见人先闻声:“哎呦呦,我说怎么今日心生喜悦,原来是钱大爷驾临,早知如此,我便在前堂坐化升仙,也要迎接着钱老爷。” 说罢,便见一人进来,短小身材,精瘦,眼冒精光,行动如风,静若金钟,反应灵敏,便是胡掌柜了。见他满面春风的,一路小跑的来到近前,谄媚的笑道:“爷,近日淘换了不少唐宋的好玩意,都给您留着呢,再说这方圆百里之内,也就爷您有这实力不是,所以也不敢轻易出手,等您过了眼,弃了的物件,才敢拿出来给别人呢,爷,您有什么示下,我这必然让您满意而归。” 那钱老爷很受用胡掌柜的态度,心满意得的呷了口茶,缓缓说道:“好说好说,胡掌柜的店面我还是信得过的,只要是好物件,能入得了我这法眼,价钱不是问题。” 胡掌柜吩咐伙计将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让钱老爷观瞧,很明显,这是一个蒙子,就是个傻窑,不懂装懂,胡掌柜一面口吐莲花,一面施展吹拍之术,将迷魂汤给他一股脑的灌进去,三件二百两的东西,生生卖到了五千两,其中还有一件不正,就是假的。 那钱老爷非常满意:“有好物件都给我留着,尤其是典雅古朴的,能够显出我文人墨客气度的,我全要。” 胡掌柜嘿嘿笑道:“放心吧爷,看来爷最近从祁家花园的营生里,又挣了不少,嘿嘿嘿嘿。”说罢,还故意捂住了嘴,向钱老爷笑了笑,一副拍马的奴才样,钱老爷满意而回。 “爷慢走!”送走了钱老爷,胡掌柜那脸立刻恢复平静,拿起杯子,倒了杯茶,哼起了小曲,美滋滋的闭目养神。上官宏对盛英大声说道:“假的,刚才那个宋窑青,假的。” 胡掌柜一口水没有咽进去,全喷了出来,惊愕的寻声望去,见盛英大声说:“什么?爷,没听清,您说什么?”上官宏看了看周围,用手指着胡掌柜:“他,刚才,卖的,瓶子,假的。”二人一唱一和,那胡掌柜魂都吓飞了,跑到近前,示意二人小声说话,并引向后堂,吩咐伙计上好茶,上果品点心。 盛英嘿嘿一笑:“胡掌柜,恭喜你,发大财,但是,你若有半点虚言,将我当那钱老爷糊弄,呵呵,那也恭喜你,从此倒大霉!” 第七十章·胡掌柜道出实情,上官宏潜入花园 经过盛英这一吓唬,胡掌柜早就脸色发白、嘴唇发青,坐在那里一副可怜相,还别说,像胡掌柜这种生意人,以和为贵,能屈能伸,求财为主,什么身段面子,都可以放下。 胡掌柜委屈的说:“两位爷,不知小店哪里照顾不周,我先赔罪了,您老高抬贵手,别这样吓唬我呀,我这是小本生意,可禁不起什么风浪,有什么事儿,您老点拨一二,我也好心里有个章程不是。” 盛英嘿嘿一笑:“我说胡掌柜,我们不为难你,看来这钱老爷是个土财主,而且还是个土霸王,最重要是个傻点子,让你胡掌柜给忽悠的不轻。 你放心,我们想了解这钱老爷和祁家花园的事情,你如实说来还则罢了,若让我日后查出你哄骗于我,破了你钱财是小事儿,让你脑袋搬家也不在话下。” 胡掌柜心说真是祸从口出患从口入,谁让自己刚才口无遮拦呢,现在谁也怪不了,只能如实说了,接着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一一和盘托出。 原来,这钱老爷名叫钱进,原本是祁家镇一霸,横行乡里,为害四邻,不过就是穷横穷横的,倒也没有什么家财。 可是修桥铺路无人识,杀人放火金缕衣,他应是凭着打架斗勇,闯出了一些名堂,年初,不知怎的,揽下了扩建祁家花园这个大买卖,就在镇上招揽乡工,没人呢,只要去,就先给发二两银子,说以后每个月都给大家发放到家里,人们都抢着去报名,足足有五百人之多,可是到后来,根本就不给家里送钱了,而且想回来都不容易,据说都是老弱病残,才会放回来。而且里面干活的人就和牲口一样,死了不少,也没有人敢去禀报官府,因为现在钱进已经可以和官老爷称兄道弟了。 钱进摇身一变,成了既有钱又有名的人,整天将自己捯饬的像个文人似的。 那祁家花园就是孝廉祁勉的花园,本来祁勉过的日子也就不错,乡里之间的口碑也极佳,可是自从去年中秋之后,就开始与钱进这样的人往来频繁,而且与官府勾结颇深,突然之间就转了性了,具体什么原因,外人不得而知。 上官宏二人即刻起身,前往祁勉府,想要查个究竟。 无巧不成书,在中街,恰好遇到那钱进等一众人,在暴打两个人,有人口中不断恶狠狠的说:“告,我让你告,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儿,竟然还敢告我们钱爷,打,狠狠地打。” 两个人奄奄一息,上官宏向盛英交代几句,大喊一句“住手!”声如洪钟,将一众人吓了一跳。 钱进的那个猪头打手,见上官宏二人走了过来,说道:“干什么,少管闲事,莫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滚开。” 话音未落,被盛英一掌拍在腹部,只见那猪头闷哼一声,立刻弯起身子,倒在地上疼的说不出话来,其他人也被三拳两脚给打翻在地,恶霸钱进一看不好,立刻逃走。 那猪头打手刚要起身,被盛英一个扫堂腿,打断了腿,撂倒在地,再也起不来,哎呦哎呦的叫着。 盛英一脚踏在他胸前,厉声喝道:“猪头,光天化日,难道想打死这两个人吗,哼哼,平日里你等作威作福,今日遇到小爷,算是你们倒霉。” 猪头瞪着他,恶狠狠的说道:“小子,别得意,一会儿就让你知道我们爷的本事,到时候,管保让你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盛英呵呵一笑,将他拉起来,又一掌拍在脸上,当时就将猪头打成了真正的猪头,甩出一句滚蛋,几个人相互搀扶着,便离开了,盛英又把那两个被打的叫到一旁,嘱咐了几句,给了些银两,就让他们遵照执行去了。 正在这时候,只见一路官兵三十余人在钱进的带领下,将二人包围,不容分说,上锁缉拿,直接压到一座豪宅大院门前,抬眼一看,孝廉府! 原来,得到康熙前来的消息后,自巡抚而下到知县等人,早早就到了祁家镇,提前住到祁勉府中,平日就在府中办公审案,在这小小的古镇,更是显得威风八面,不可一世。 钱进早就和知县蛇鼠一窝,如今与地方大员打得火热,因为给他们递上去不少银子,自然是钱老爷有了几分面子,哪知道今天竟然被两个不知名的外乡人给折了威风,当时一路小跑,到祁勉府搬弄是非,借来几十个官兵衙役。 上官宏二人并未反抗,径直被带到祁勉府。 来到一个封闭的房间,钱进带着那几个街上的人,其中一个拄着双拐,原来是那个猪头,折了一条腿,此时他是最凶的,钱进一声令下,几个人上来就是拳打脚踢。 凭这几个小恶霸,根本伤不了上官宏和盛英,护住要害之后,悉听尊便,打了一会儿,累得几个人呼哧带喘,就停了下来。 钱进咧着嘴,嘿嘿一笑:“说说吧,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是活得不耐烦了。” 盛英说:“我们就是准备去江南接一个镖局押镖的买卖,路过此地,一时兴起,才在街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谁知道竟然是钱老爷办事,实在是不打不相识啊,哈哈哈。” 猪头此刻一巴掌打到盛英脸上:“我让你不打不相识,刚才怎么不说这话,我说怎么这么能打,原来是押镖的,爷,您看怎么处理。” 钱进对着猪头耳语一番,接着,两个人哈哈大笑,带着几个人离去。 晌午时分,上官宏二人被猪头等人押送到了正在修建的院子里,看来即将完工,三百多人就好像孤魂野鬼一样,个个蓬头垢面,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周围有几十个官兵带着刀枪看护,几个打手模样的人监工,手拿皮鞭,不断向众人呵斥,偶尔抽打几下。 猪头向其中一人耳语几句,转身向上官宏说:“别说没有给你们机会,在这里好好干活,等完了工,就可以滚了,若再要生事,爷爷就扒了你的皮,要了你的命。” 一下午,上官宏两个人一边干活,一边不断找机会与众人搭讪,了解情况。 原来,自从巡抚藜敬到达此地,这恶霸钱老爷想尽一切办法前去巴结,金银古玩字画送了不少,都被退回去,不得其法,不知谁给他出了个主意,最后,竟然将自己的亲妹妹给送去做小妾,这一下就得到了藜敬的提拔与照顾,各大官员见此,也都收了好处,小吏皆敬而远之,顷刻间,钱进便在祁家镇抖起来,什么挣钱干什么,他挑剩下的,才允许别人去干。 而且,就拿祁家花园这样的工程来说,对众人坑蒙拐骗,基本上不给工钱。 入夜,上官宏联络了三十个比较有号召力的人,告诉他们等出去之后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不仅大家沉冤得雪,而且还能够拿到工钱,必然将钱进众人绳之以法! 第七十一章·钱进府探听虚实,客栈内一波三折 事情紧急,上官宏与盛英交代完相关事情,立刻翻墙而出,并未返回客栈,而是直奔钱进府,一探究竟,因为他俩探听到,一众官员今夜被请到了钱宅赴宴。 二更天,星月朦胧,凉风习习,从墙头望去,人声嘈杂,是两桌人正在推杯换盏,酒意正酣。 两人潜入房门外,盛英刚要抬脚踢开房门,突然有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原来是下人送来酒菜,刚要喊叫,被盛英一掌拍在后脑晕过去,上官宏接住酒菜,此刻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钱进哈哈大笑:“各位,我提议,大家共同敬大人一杯,没有大人,就没有我等今日之欢,更没有今日的惬意,从此,囊中羞涩随风去,欢颜无尽踏春来。” 众人皆是拍马之词,不住地附和:“好,钱老爷说的好,说到我等心坎去了,敬大人。”接着听到一阵的碰杯咂摸酒菜的声音。 此刻,透过窗户,只看到正坐之上,一名肥头大耳、颇有威仪的五十岁官员说道:“哼哼,众位同僚,莫要如此,我等所做的,皆是有负皇恩之举,倒是把我说得如此有功了,若不是你等先做下此事,再加上钱进不断劝我,我怎会干出此等有辱斯文之事?” 此话一出,大煞风景,屋内一片寂静,尴尬掉了一地,此时,钱进向旁边的一个妖艳女子递了个眼神,那女子缓缓开口,嗔道:“老爷,这是干嘛呀,难不成是嫌弃我哥哥准备的酒菜不合您藜敬大人这尊贵之口,还是嫌弃我娘家寒酸,看不起我钱玲儿呀!”说完,哼的一声,头转向了旁边,努着嘴,一脸的委屈,不住地抽泣。 这藜敬二十年来为官清正,临到五十岁,不知怎么了,遇到了这钱进送来的妹妹,被灌了迷魂汤,一发不可收拾,是言听计从,有求必应,无可无不可。此刻见钱玲儿这心头肉、掌上珠生气又发嗲,神情立刻就缓和了许多。 哈哈一笑“无妨无妨,不过是随口一说,大家何必如此当真,吃酒吃酒。”众人这才放松下来,冲着钱进使了个眼色,钱玲儿领着藜敬离开。 其他人发了几句牢骚,略有不悦,钱进便让众人紧吃了几口饭菜,劝了几杯快酒,嘿嘿一笑:“各位,此事能成,全都仰仗我这妹夫藜敬大人,但是,别看他高高在上,上下都需要人情。刚才也大家也看到了,我这妹妹都打进去了,不容易呀,别觉得花园的工程我吃了独食,我这里面却没有什么油水,因为都为各位大人铺了黄金路啦,哈哈哈。” 说着,便对着几个人抱抱拳:“众位都是周围的父母官,此次我和孝廉公为大家提供这么好的机会,大家做的也都不错,这不是来看圣驾的人越来越多嘛,都得了不少,就别矫情了。” 老迈的祁勉此刻呵呵一笑:“各位,我说句公道话,这钱老爷是个粗人,平日说话少个思量,不过话糙理不糙,每家拿出十万两并不多,大家何必斤斤计较,不过钱老爷你也是,众位父母官都是来陪藜敬大人的,让你这样一说,倒是弄得铜臭味满身,呵呵,来,我敬大家一杯。” 此刻,上官宏二人全都明白了,眼神交流后,立刻起身离开,谁知,刚才打晕的下人醒来,一声大叫,院子里顷刻间出现二三十人,一番纠缠,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二人逃了出来,直奔客栈,甩掉众人。康熙和白玉寒众人都急死了,见二人狼狈而归,前前后后问了个究竟。 过了半个时辰,客栈突然被一众官兵百余人围了个水泄不通,钱进站到院内,不论男女老幼,抓了不少人,领着几个官老爷,一副要拼命的样子,也难怪,他们不拼命,就会被要了命。 如果没有康熙和若冰在,上官宏等人想要出去易如反掌,但是现在却有所顾忌,正不知如何是好,白玉寒二话不说,带着大和尚邝海来到院内,上官宏在上面大喊“悠着点儿,别把那几个当官儿的打死了,留着还有用。”上官宏可不是开玩笑,因为白玉寒面冷手黑,打高兴了什么都干得出来。 大和尚邝海隔着很远便使出凌空掌,对着那钱进脸,几下就打趴下了,周围的官兵刚要上前,白玉寒像是一阵风一样飘然而至,到了钱进面前,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候,藜敬来到客栈,随后一队弓弩手来到院内,将白玉寒等人包围:“众位,官兵捉拿要犯,闲杂人等,一概回避,若有反抗,格杀勿论。只要那两个人犯主动投案自首,其余人立刻释放。”说完,抬起手,随时下令射杀众人,此刻的藜敬等人,早就是穷途恶兽一样,眼睛充满了血色,都能把人吃了。 这时候,盛英嘿嘿嘿的笑着走下来,手里举着一张纸,一边走,嘴里一边喊:“慢着、慢着、慢着,别冲动,众位,别冲动,别冲动,我有东西呈给藜敬大人,别冲动。” 一个兵卒将纸接过来交给藜敬,不看则已,一看险些瘫倒在地,其他人都凑过来,一看纸上写着一个字:撤! 人们哈哈大笑,说里面的人是不是疯了,没招儿了,写一个字就想让我们撤兵,想得美!藜大人,您也是,怎么里面的人故弄玄虚,就把你给唬住了。 藜敬认识,这个字体,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康熙的字体!他心里明白,皇上在里面,自己所做之事已经败露,自己一生兢兢业业,深得太皇太后孝庄器重,为了一个小娘们儿晚节不保,心中后悔不已。立刻对旁边的副军说道:“听我命令,撤!” 此言一出,周围大小官员惊愕不已,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藜敬,等待着解释。藜敬瞪了他们一眼,气急败坏的喊道:“还他妈等什么,都给我撤!” “慢!”只见一人站出来,正是祁勉,拦在前面,说道:“藜敬大人,今夜之事,事发突然,但事关在场各位大人和军士的生死,怎么能如此草率决定,说撤就撤,连个交代都没有,让我们怎么对得起在场的众位?” 其他人也都点头赞同,藜敬向前走了两步,呵呵一笑,将祁勉叫道面前,说我给你等单独解释一下,随我来,来到一个小房间内,拿出这张纸,递给祁勉,让他好好观瞧,接着一个巴掌打在祁勉脸上,:“不是要解释吗,好好看看,这乃是当今圣上康熙爷亲笔所书,还用我再解释吗?想造反吗!”说罢就向门口走去。 众人顿时明白,有的人当时就傻了,怪不得藜敬大人见了字就想撤! 此刻,那祁勉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接刺入藜敬肋部,连刺数下,藜敬当场绝其身亡,接着,祁勉大呼:“众位,这张纸你我均未见过,今夜之事,横竖一死,倒不如拼死一搏,图个痛快,我祁勉一把年纪了,倒是无所谓,大家可要为家小想一想,我们撤了,能活得了吗?” 钱进走上前,说道:“我赞成,管他是真是假,但是我等已经将事情做下,想得到一个好的死法都难,拼了。” 众人在这两个人的鼓动下,达成一致,要做生死一搏。祁勉接着拿到藜敬令牌,走到天井:“藜敬大人有令,客栈之中乃是前明余孽,格杀勿论!” 第七十二章.孝廉公丧心病狂,有情人生死茫茫 世上万物人为最,嬉笑怒骂皆相随。 扮做犬形强于犬,化为鬼状甚于鬼! 祁勉在官场沉浸多年,立刻对当前的形势和自己一方面临的危机作出判断,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不如奋力一搏,杀掉客栈所有的人,拼一条活路。 各级官员早已没有了主心骨,既然双方都陷入了无解死局,只能一切听凭祁勉差遣,听从这个孝廉公的,这就是官场。 祁勉高声喝道:“弓弩手准备,迅速占领房顶、走廊、过道,客栈之内,无论妇孺,格杀勿论。步兵准备,交替攻杀。” 盛英和白玉寒知道事情发生变故,祁勉等人此刻已经鬼迷心窍,准备犯上弑君,立刻退回二楼,一边格挡着飞来的弩箭。 白玉寒进入房间,来不及细说,只说了一句:“大哥,藜敬被杀,祁勉造反。” 上官宏对甩了一句“白玉寒,誓死保皇上周全,其余人,随我杀出去!” 上官宏与盛英等十余个大内高手一同杀出,留下白玉寒保护康熙和孔若冰。 此刻,祁勉等人已经穷凶极恶,从一楼每一个房间开始推进,逐个房间进行杀戮,不论男女老少! 此刻见有人冲出,立刻放箭射杀众人,顷刻间,无数飞箭如同蝗虫一样迎面飞来,有一些被格挡开,有一些落在栏杆和门窗之上,发出铮铮之声,有一些则是直接射中侍卫,一旦射中,立刻被后续的飞箭连续击中身亡。 只剩下盛英、邝海大和尚、武状元庞智和上官宏四人,而且邝海连中四箭,鲜血直流,其余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伤,正在此时,弓弩手和步兵交替前冲,已经来到二楼楼梯,邝海大叫一声,直接冲向楼梯口,只听见噗噗几声,接着邝海抱着几个兵丁一起滚下楼梯。 兵丁从两旁楼梯冲上二楼,上官宏三人护住房门,大喊道:“盛英,二弟三弟,誓死保卫皇上,为兄先去了。”上官宏本身底气十足,声如洪钟,此刻一股英勇赴死慨而康的气势,直冲云天。 话音未落,房间之内的孔若冰疯了一样冲出来,声嘶力竭,口中大喊:“不......!” 这一声倒是吓了兵士一跳,祁勉等人此刻也已经来到二楼,占尽优势的他此刻胸有成足,仿佛乾坤在握,笑看着眼前的一切,喊了一句“慢,众位,看来这也是一对儿苦命鸳鸯,让他们讲完,再射杀不迟,哈哈哈哈”。 孔若冰此刻拉住上官宏,看着眼前那个鲜血满身的心爱之人,眼泪不自主的流下来:“上官宏,我怎么办,你不能死!” 此刻万语千言都抵不过这一句,将着许多年的感情全部注入其中,上官宏就是木头也会开窍的,何况他是聪明异常之人,岂能不懂,不禁眼圈泛红,深情相望,勉强笑着:“若冰,来世吧!” “不,要死一起死,我陪你!”孔若冰此刻眼神坚毅,英气满面,看着上官宏,心都碎了,也释然了。 接着若冰眼神凌厉,望向祁勉众人:“乱臣贼子,杀我等一时,追杀你等一世!”这就是孔若冰,一句话说得祁勉众人心中发寒。 祁勉此刻已经不耐烦:“好啦,将一切的烦恼忧愁未了情,带到地下再去纠缠吧,老夫送你们一程,射杀!” 而此刻,房间内的康熙早已按捺不住,拼命想挣脱白玉寒,出去拼命,不愿忍辱偷生,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千钧一发之时,房顶突然被打破,只见一身影如风,蒙面而落,卷起康熙、白玉寒二人,顷刻离去,大喊一声:“祁勉,留上官宏几人活命,你等方有机会生还!” 祁勉立刻下令停止射杀,将四人捆绑,冲进房内,登时傻眼,立刻命人全力追赶。 上官宏几人也是不解,不过依照形势判断,来人并无恶意,最起码康熙生还! 此刻祁勉也没有了主意,陡然之间,事情再次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康熙竟然被救走了! 这也意味着,自己已经是死人一样,逃到天涯海角也难以得活,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不过,好在自己手中有这几人当做筹码,绝对能够保住自己性命。当下心一横,既然做下滔天大案,几生几世也不可能回头。 立刻命人打扫场地,宣告已将前明余孽捉拿归案,但逃脱几人,不日将再次出发,全力追捕。 今日兵士,每人赏白银十两,将几人带回府中,暂且看押,从长计议。 再说康熙被那来人夹在腋下,速度极快,一口气狂奔出百十里地,白玉寒在后面吃力紧跟,最终来到不知何地一客栈,放下康熙,看着气喘吁吁的白玉寒,哼了一声:“废物,一群废物,置天子于险地,有失臣子之本分,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你们,总之此地凶险之极,太皇太后众人在此客栈,速速离开回京,从长计议,皇上,贫道乃方外之人,不便现身,就此别过!” 说罢,那人便几下纵跃不见,康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么来人是谁呢,白玉寒自然清楚,这人正是当今一等一的高手,白玉寒授业恩师无极真人。 自从公主擂结束,武当掌门太极道人回到武当山,回禀无极真人,白玉寒辅政当朝,又将发生的诸多事情一一禀明,无极真人心疼老徒弟,不放心,便一路遍访名山大川,一路直奔京城,结果,探听到消息,随康熙下江南,便一路赶来,就差一步,否则,白玉寒一死,老头儿非得急死过去。 白玉寒只是回禀康熙来人乃是授业恩师,便护卫康熙回到客栈,当即叫醒众人,传命即刻返回京城,若有半点耽误,即刻斩杀。 接着,便来到孝庄近前,将所发生之事一一讲出,孝庄差点没有背过气去,潸然泪下,低声而泣:“我那若冰孩儿,怎如此命苦,我的儿啊。” 康熙也陪着哭,不断自责,上官爱卿生死不明,若冰姑姑再有个三长两短,非要了皇祖母三年寿命不可,自己也会一生不安,来不及多想,即刻返回京城,派出人马,传禁军沿路接驾。 至此,康熙下江南的打算彻底破灭,所以,历史记载康熙下江南乃是十几年之后,之所以多年之后才下江南,而且每次极其节俭,从不奢靡,想必也是因为此事留下阴影所致。 回到京城,孝庄便以泪洗面,上官兰儿左右陪伴,也是对面而泣,后宫一片压抑;在前朝,康熙也变得更加凌厉起来,鳌拜跟随康熙出行,半途折返,虽然不知何事,但是一定出了大事,此刻也不愿触霉头,安分了许多。 第二日,康熙在慈宁宫召见白玉寒,命其即刻持御赐金牌,任意调动一切力量,不惜一切代价,将上官宏等人救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七十三章.祁勉栖身娘娘谷,鸳鸯吐情咫尺笼 白玉寒不敢耽搁,立刻请旨,调动上官兰儿义父谢泊安奉旨入京,专任兵部侍郎,发一路兵马,围剿开封各府藜敬余孽,诛杀九族;同时,二人亲领五千精兵强将,即刻赶赴祁家镇。 等到了祁家镇,二人不禁大失所望,同时一阵寒气由心而生。昔日繁华的千年古镇,此刻,早就失去了古色容颜,更没有了今时的灵动之气,宛如死城一般,街上商户紧闭,镇中人家紧锁,只有极少的老人和小孩出来走动玩耍,一类无畏,一类无知。 众人直接杀向孝廉府和钱进府,早已人去楼空,物是人非。见此情况,也不必废话,直接封了镇子,逐一过堂,只要是长腿的,能走的,出气的,都要一一查验。 三日前,孝廉祁勉和钱进变卖了所有资产,同时官兵洗劫了整个镇子,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白玉寒与谢泊安判断,祁勉等人不管是结伴而行,或是分散行事,只要到一个新的地方,毕竟是生人入境,总会留下痕迹,即刻发下海捕文书,画影图形,全国通缉祁勉众人,同时,命飞龙禁卫府各地分局,探查上官宏消息,留下一路人马在祁家镇待命,白玉寒、谢泊安回京复命。 回到禁卫府后的第三天,接到分局回禀:十日前,祁勉等人五千余人,以游商出关的名义抵达直隶永平府! 白玉寒与谢泊安即刻请旨,翌日兵发一万精锐,急行两日,抵达孤竹永平府。 永平府,自殷商而称孤竹国地,“夷齐让位”、“不食周栗”皆出于此,隋唐开设府县,明清设立永平府,地处燕山南麓,东临天下第一关山海关,南临昌黎府,山延碣石,水入渤海。 原来祁勉等人回到府邸,最终议定,生死存亡,即刻席卷古镇钱财,官兵三千,携带家眷,共计五千人,化整为零,火速投奔祁勉门生义子、永平府总兵李星处。 李星,年四十,自幼为祁勉所养,恩情极深,后取得功名,官至直隶总督府二品都尉,康熙五年,因受党锢之争牵连,贬官至永平府,领总兵一职,对清廷颇为不满,最恨兵部尚书谢泊安,几次与祁勉书信,盼能牵线吴三桂,调动南疆。 祁勉抵达后,李星隆重接待,了解情况后,立刻表态,全力支持。李星自知助祁勉乃是滔天逆行,奈何恩情与公恨加身,亦有公主相挟,当下决定,暂时将众人安置永平府“娘娘谷”。 “娘娘谷”,顾名思义,乃是一山谷,山连山,山环山,山水相依,土地肥沃,地广人稀,中间方圆五十里平地,只有南面一狭窄谷口“鬼见愁”,两旁百米绝壁,易守难攻,此地平日作为永平府练兵所在。 东面一高山千米,山顶平整,上有巨石,刻有“娘娘顶”,有栓船只的石墩数百,相传秦汉之时,刘邦晚年昏聩,欲求长生,亦遣人赵霁求仙入海,始发于此,为表重视,派赵美人相送,故此得名,后山海颠倒,水落石出,海域退化,此地成为山谷,也得名“娘娘谷”。 李星闻听探子回报乃是谢泊安领兵亲往,咬碎钢牙,今日处境皆拜他所赐,当即杀掉府尹,联络周围府兵,聚集两万人,屯兵娘娘谷,依照山势而布阵四方,尤其南面谷口鬼见愁,密布弓弩手,火器营,滚石阵等等,固若金汤。 上官宏与若冰姑娘等人被囚禁于娘娘顶山下水牢,峭壁之下深潭,依势而建,单径之路,通过都困难,加上重兵把守,简直插翅难逃。 上官宏等自从被带到这里,每人一个木笼,半身浸入水中,现在每人身上皆有箭伤,加上蚊虫叮咬,已经溃烂,几乎奄奄一息。只有若冰姑娘的木笼置于岸边,毕竟乃是当今公主,也是祁勉等人的倚仗和筹码。 今日,上官宏突然又急剧咳嗽起来,却有气无力。若冰离他不远,本就紧张的心,顿时提到颈嗓:“上官宏,你怎样了,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是不是染上风寒了,你说话呀。” 上官宏孱弱的抬起头,看着她:“若冰,没事儿,呵呵,放心吧,死不了!” 饶是孔若冰坚毅如磐的性子,此刻也不禁泪如雨下,她后悔认识上官宏,后悔将上官宏卷入四王府,更后悔与上官宏心意相通、配合默契。 此刻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受此大罪,内心压抑多年的感情再也不受控制:“听着,上官宏,以后不许你再言及生死,便是死,也要我同意,明白吗,大家给我作证,,上官宏的生死,我说了算,从今以后,我与他同生共死!” 上官宏怎会不知若冰心意,从冷若冰霜,到相辅相成,到此刻的相依相伴,他多想一生就这样过去。 世俗的羁绊,他压抑着的感情,也顷刻涌了出来,因为他看到的是若冰那深入灵魂的眼神,是情、是爱、是心疼! 上官宏泪眼婆娑:“好!”只颤抖着声音说了一个字。 若冰突然之间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再不是那个冷若冰霜,果敢坚毅的若冰公主,此刻,她便是被上官宏融化的女人:“你说的,不许反悔,今生今世,生生世世!” 上官宏点点头,面带笑容,虚弱又坚定地看着若冰:“好!” 接着他看向盛英几人:“可恨地牢咫尺之间,却像天涯海角,你们几人作证,我上官宏从此刻开始,便将心交给若冰了,对我来说,哪怕这份情只有片刻,便如一生一世那么久,我们能两两相望,便不负此生,若能逃出生天,我必不负若冰!” 小盛英呜咽的笑着,一口地道的天津话脱口而出:“公主,侯爷,有时候我们哥几个在下边惋惜,可怜侯爷和公主身世凄惨,造化弄人,相知而不得相倾,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此刻便如那**一刻值千金!” 他话音刚落,一众人都噗嗤一下笑了,武状元庞智啐了他一口,学他的天津口音:“我说盛英,你可真行,多日不见,读书不少,是不是都随着这水,漂到琉球国去了,我说大哥,这**一刻这么贵,这可咋办呢。” 众人一阵大笑,若冰此刻恢复往日英气:“你们几个小子听好了,日后,谁若是拿我与上官宏二人说笑,接下来的时间,本姑娘这张嘴,就专门骂他一个人。” 盛英吐了吐舌头:“侯爷,这可如何是好,以后如何是好,咱们现在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