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姬狐妃》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一章 错入红尘终伤情 卿云望着大火烈烈的白渺阁心中却是冷林冰原,一片荒芜。夜溟如果这就是你要的,我想我们永远都没必要了…… “妖女,还不快快服诛?”祭司紫藏身着一袭青柳夹碧圣衣.满面春风地从琢玉洞中漫步而出,手中的拂尘随着笑声亦阵阵抖动。 “紫藏你可真是不怕死?魔族也任由你胡来吗?我师傅即刻就可……” “哈哈哈,你师傅若此时强行出关救你,我便拿他入药,这药效可比你这个小狐妖好太多了……”紫藏满面红光,连话语都夹杂了些许不屑 一道蓝色的闪电划破了夜空,紧接着,又是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恐怖的雷声像万辆战车似的隆隆震响,在百里外的余音,还是那样惊心动魄。紫藏突然止住了大笑,面色不免有些凝重的望向黑云茫茫的天空,墨色的层云透出的肃穆这分明是要渡劫成仙的雷劫。难道此女已然是半个仙身?可少主不是说……这时夜溟慢步从赤血兽身后走了出来。赤血兽见到了云潇还低头低吼了两声如往常一般,以为云潇要来逗它。卿云挺直了脊背,抬眼望向夜溟,昔日眼眸中的浩瀚星空变成了枯木井水,漆黑寒冷而毫无生气,眼中更是没有了昔日的热烈只剩下了层层的肃杀之意,几经流转寒意渐渐渗出,冻人心骨。 寒流暮色凝冻了,寂然如一块猩红的寒玉。 “夜溟,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夜溟别开了头,垂首中挡住了眼中的波涛汹涌。夜溟自己从未想过,原来在面对他时,卿云眼中也会有这般彻骨的厌倦和寒霜,片刻静默后沉声说:“你我身份有别…我不能娶一个身份不明的白狐为妻”就连一旁的赤血兽都似是忍受不了如此这版的压抑,原本躬身上前的赤血兽,又撵轿前停了下来,低低颔首,又仰起头,发出一声短暂的低啸,就扬起尾巴,像一阵旋风一般,卷进路边的丛林里去了。 “从追杀相遇,再到如今一步步一局局,为引你老朽和少主可真是心神皆疲,至于少主,他对你可没有半分情谊……老朽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区区一介孤狐竟然敢贪恋妄想圣子妃的宝座,真是可笑之极。”身旁的紫藏突然大笑道,笑声夹杂着寒风伴着身后的烈焰刺进了卿云的心口。 “孤狐?圣子妃?”卿云缓缓抬头冷笑的哼道,眼里应着烈火一明一暗。 “夜溟,你我身份有别的,是你!”半响的沉寂后卿云突然开口。带着莫测的微笑,但眼神却未染上笑意,依旧冷清。 “我要继承大统便不能娶一个身份不明的白狐……我不能!不能!”···,,,,夜溟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而将卿云一世真情付诸东流,这真心这满心欢喜竟不敌夜溟的片言只字,卿云只觉万分嘲讽… ”哈哈哈…因我孤狐的身份配不上你?…难道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那青丘狐也分三六九尾?”卿云此话一处紫藏便是一个机灵。的确,妖分三六九等?,狐妖更也是如此。寻常的白狐自然是命贱如草,可若是那赤狐…狐族一脉顶尊贵的如今便只有……赤玥狐,相传此狐身有九尾,面额上有宛若月牙一般的印记,恰如猩红日暮中悄然出现的一弯白月。可少主不是说她是被遗的孤狐,自小被上神禹成…上神!坏了,此事怕是徒增变数。 紫藏转手便要唤出暗蛊,“此蛊是以少主的心头血为引,日月星辰之精气,于至阴之地生长,仙魔凡是被下蛊,魂飞魄散,不进六道轮回。我劝你放弃吧,且禹城自是不能救你了!” 卿云却突然笑出了声,依然清晰的眼神只是一瞬微感模糊,原本就倾国倾城的面容在身后的烈焰映照下愈加媚艳。身上的一袭墨青云衫也随风微杨,青衫上的粉荷宛若在夏夜中栩栩如生流光溢彩,发髻间的金蝶绯云珠步摇亦发出声声肃杀之气。 “你可知妖魔弑仙的下场?”卿云突然抬眼看向紫藏和夜溟,眼神中微漏杀意,语气中多了几分嘲讽 (卿云,就当是帮我吧……)?夜溟突然低声呢喃着,声音微微发颤透露着是无奈和难舍,卿云稍侧眉梢,侧目回首睨了一眼夜溟,浅浅的反问道 “哪怕要用我的命?” !!!!! “姑姑,姑姑!醒醒!……”身边一阵阵稚嫩而急切的呼声将卿云从厄梦中唤了回来 “姑姑你是不是又做梦了?”身边的小孩是昔日白朵临死前托付给卿云的女儿璃月,“我…没事……璃月你去看看外面的白梨还未开么?”璃月低叹了一声,柔声劝道“姑姑,忘了吧,都过去五百年了…”说完便拉起了裙梢起身,跑出门看花去了。。。 卿云缓缓起身倦乏的欠身卧在床榻边,头依轻轻地靠着,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那日...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章 繁华终没落,空有一人行 自从五百年前的那张大战后,卿云便几乎夜夜噩梦,梦里禹城已然伫立梨花树下……如果没有遇见夜溟一切将会是曾经的样子?师傅还是每日会去梨林,,会喝一盏清茶,会和她讲九重天的趣事。五百年前的大战?师傅禹城上神强行出关本就是强弩之末,而替卿云挡下的三道雷劫真正的打散了禹城的魂魄加之紫藏原要设计夺取卿云妖丹的暗蛊,魂飞魄散,仙骨受损,绝六道轮回,甚至连来生再见的机会都被夺去。晋升仙位的卿云眼睁睁的看着禹城一点点的消散…。 “卿儿,万般皆注定。往前走别回头…别…”禹城临走前嘴角似乎还是含笑的,笑着看她飞升上仙,笑着等待自己的消散……那种一丝丝的消失一点点的流逝可却你抓不住的空洞是最痛彻的。最后禹城笑着张开双手,笑若五月里新抽枝的嫩柳生气勃勃而温暖如阳,卿云拖着陈腐麻木的身子,向禹城奔去,身上的墨青云衫衣带在空中被风痕带着飘起,但禹城却还未来得及与卿云相拥便随风而逝了。影影绰绰缥缈不已的随风而去魂飞魄散。 ”不可以…师傅…不可以…求你了…”卿云一瞬便跌倒在地,满脸泪痕,眼眶中全是莹莹待出泪水,卿云瘫坐在地上反复喃喃道“不可以,,,不!可!以!”在万念俱灰下,卿云伸手慢慢拂去了脸上的泪痕,颤颤巍巍的依剑而起,鬓间的本就摇摇欲坠的玉骨簪也随着卿云的站起而落坠,应声而碎,白若雪的碎玉四处迸溅开来,卿云却置若罔闻,微眯着双眼扫过依然被废的紫藏,一声冷笑后,缓缓颌首,垂下的手轻轻扬起,卿云慢慢腾空立于浮空之中,四周围涌的是天池引来的瑶溪水,淡淡的水雾腾汽中有若隐若现的淡紫色落云花瓣,二者相混杂着在空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纵使紫藏见多识广可依旧识不出这是何法,但那天池瑶溪水并非等闲人就可引下,天族以瑶池为耀,这瑶池水为何如此被轻易引下!但毋庸置疑的是这绝非一般的法系,紫藏在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突然瘫在地上,仰天大笑“妙哉妙哉啊,哈哈哈哈!”笑声凄澈,夜溟看着悬于瑶溪水中的卿云只觉心中苦涩难言。这边的卿云起咒动用的便是狐族禁术,以反噬魂魄为代价强行留住了禹城的一抹魂骨。 同日,青丘临华殿内,“帝君,司芸等人今日察觉到了有人动用了禁术,还下引了瑶池溪水。”之见大殿内锦鵉桌旁拿笔的手闻言一颤,可那手依然悬立的手是修长如竹,骨节分明,萦绕于间的是有说不出的尊贵,笔应声而落,落在宣纸上的墨,自顾自的晕开,“一定是她!”回话的霖锋微微抬首,对上那深沉如斯,又多了几分柔情似水的眼睛,没有昔日的万千杀机,此时他心底最柔软处悸动不已,凝看着的眼眸里,柔情万千 卿云自是不知那日其他的变数,回神想来,如今她都快忘记最后紫藏是怎么死的了。只是依稀记得,紫藏临死前癫狂的大笑,发疯的质问,和惊异的神情。 ‘’卿云,你其实根本就没爱过少主?你对他隐瞒了的惊天真相。哈哈哈,枉费少主对你的心意情谊‘’ “心意?情谊?哈哈哈哈,这要了命的情分!我只说过我被师傅收养,余下全是你们无妄的揣度。” ‘’遇君,乃三世不幸,多三生厌恨‘’卿云眯着已然猩红的双眼,脸上仍挂着之前的泪痕,仿佛山间八月的融雪空留下了昔日的印痕,紧握双拳冷笑着。而夜溟一直静静的伫立一侧。他在赌,赌卿云对他的感情,赌那些相处日子里的情分……卿云冷眼着走向紫藏,甚至连余光都未曾到达他的身上。 ‘’卿儿,我……)他还想试一试…毕竟他们真的曾经那么相互爱慕… “你我情灭于此,缘断于此?最好死生都不要再见了”这事卿云留给他的最后一句。 这一刻的夜溟知道,他输了,在卿云心中她师傅禹城才是第一位的,而自己······ 其实他知道所有的情谊已随着禹城一起携风而散了。如今卿云已渡过天雷劫,位列仙班,且本就相差悬殊殊途,更何况自己的大劫已至…… 若是卿云想要他的命,那便如探囊取物般…。错了,这段情掺杂了太多,或许从一开始他就错了。其实卿云从未向他表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们自相遇起,便是夜溟一手设计,被人追杀,受她所救,邀她留下,满城花灯…他一路步步为营,算尽心机,不曾想到自己情陷此局,再等父亲魔帝发觉时,早已深沦。加之得到禹城闭关的消息,便在此设下此局,为的就是夺获她的妖丹。其实他骨子最是高贵的,看不起这种低贱的妖命,他在心底告诉自己,若要继承大统,小小一个白狐怎可与他并肩 却忘记了他的心… 忘记了他的心…那颗日益为卿云所跳动的心 弑仙者死前都是要受极大的折磨,卿云最后冷着眼,夹着此生最大的恨意,将紫藏筋脉挑断,剜出内丹。末了,将其七魂六魄震碎。卿云从不知自己还有如此杀伐果断的一面,她指尖滑过之处皆是血液喷涌,如同她的心口一滴滴的向外冒着还留有余温的鲜血,她其实不喜欢手染鲜血杀人如麻,可一想起禹城,想起最后临走前的缥缈而影影绰绰似乎又沾有余温的怀抱,那在心房离熊熊燃烧的仇恨火焰便足以吞噬她所有的善良和美好。她要他们为禹城偿命。用他们的贱命为师傅送行。 “凭什么!要杀的是我,凭什么拿走我师父的命!你们该杀!”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三章 最是无意空离人 卿云的手指指尖还流淌过一缕鲜血,是带有余温的猩红,一滴滴的沁入脚下的泥土,鼻尖萦绕的全是腥浊的血气。 “我要你永生永世受尽折磨,活着感受每一日的绝望和生生死死的悔恨)卿云将一半连带紫藏的身体肉血置入北海深处的寒渍崖,千年的漢玄冰里有无尽恶魂煞鬼,而另一半生魂则被置于九重天上的青鼎烈狱中,那里是常年不衰的烈火岩浆。 而至于夜溟…她断了他的魔骨,碎了他的心脉,但她知道魔君的嫡子是不会死的。他活着才是一种平衡……一种三界自然的平衡。最后夜溟似乎说了什么,卿云忘了。她最后的一丝记忆是满天的飞雪白渺阁的火染红了云边,师傅曾说过传说帝子降生那日,云霞如焰,百鸟朝凤,绕九重天九天九夜,帝君大悦,那个孩子一出生便被奉为帝子。师傅还说,帝子后来下凡历劫便自此死生不明了……她曾经一直好奇那样艳丽的霞光那样红的热烈的云霞。从帝子失踪后便再也没有人见过这般绝丽的云霞了 后来师傅禹城的“遗骨”被她亲手交给了渡白仙君。渡白仙君说天庭知道是她引下了天池的瑶溪水……瑶溪水有治愈伤口续命保魂之奇效,但天庭都未曾细想为何年纪轻轻还未飞升的卿云可以引下瑶池溪水,只觉是禹城临终魂散前的自救或者保护之法,而青丘对那日感受到的萦牵只字未提。而禹城替卿云挡下的三道雷劫以至于卿云雷劫只能算半渡且她情劫已至,度过了便是得道成仙化为仙身铸以仙骨修以神魄,方能免受反噬之苦 她笑问“若抵不过七情六欲凡尘之苦呢……” 渡白突然笑了“那你便再也见不到你师傅了” “师傅还有一丝转机?是吗!”渡白淡淡的睨了她一眼也不言语便升云回宫。 空留下天地际间缥缥渺渺的回答“等……” 而另一边,青丘临华殿内,一行人齐刷刷的跪倒在地“帝君,渡白仙君今日前往白渺山,怕是已经确认无误了。”眼前的男人背手侧立,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一身蓝色的穿云锦袍,手里把玩着的是一把白色水珊骨的折扇,这便是青丘的新帝君---旭渡。“卿...云!”旭渡侧首看着轻放于桌上的碧玉滕花玉佩,长时间的轻抚,玉佩散发的光泽也愈加温润。 旭渡仿佛又置身回到了昔日记忆里的那个女孩依旧笑盈盈的站在他面前,一袭淡紫色长裙及地,群脚上一只蝴蝶在一片花丛中翩翩起舞。身披蓝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即使年少,但也早有了倾国倾城之貌,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回忆渐渐淡去,旭渡起身冷声道“去找!带她回来。不!是带她回家!” 仙君走时那日的晚霞像极了师傅所说的红的灿烂,就像燃尽他人的生机而表现出的辉煌。可师傅这样的美景徒儿再也不想看了… 自那日后她便逃走了,逃下了白渺山。临走前,她将这里幻化成林师傅最喜欢白梨林了…。师傅总说梨落园以后就作为她的生辰礼物赠予她。不过再也没有后来了…下白渺山那天,满目疮痍,原来那场大战伤的不仅是她和师傅……就是那天旧友兔精白朵将璃月托付给她。原来白朵一直死撑着等她下山,临走前白朵眼中的神情像极了禹城,同样的坚毅果决,那种看淡生死的奇异光芒一下便抵达卿云的心间。是对亲人的一生之托,更是熔铸以不舍和无奈。 后来璃月告诉她,他娘亲爱上了一个书生,本来日子也算是平稳,可突然有一日那书生竟然绑了娘亲说她是妖物要生祭。而身怀六甲的白朵被迫在祭台上幻化兔身,日夜奔逃回到了白渺山,几个月后生下了她。璃月说娘亲也曾不死心地偷偷回去看过那书生,那书生早就娶了一房继室也升了高官…璃月说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娘亲临走前浅浅幽叹“人妖殊途”。殊途就是殊途。人各有命,白朵就是因为不认命才含恨而终。 而卿云带着璃月去到了之前和师傅游玩的青荷山,那是人间和神界的交界的地方。早年师傅曾在青荷山的云莲谷中独辟了一方,设下结界。也是种满白梨花,原本应是满谷清幽,但师傅禹城走后,满谷的白梨似是知晓人事般,再未吐露芬芳… 满山遍野都是海棠的艳丽之色,不见白梨花的清幽,似有深意在其中,但卿云从未深究,亦或不曾卸下悔恨自责直面渡白仙君的“情劫已至” 只求得春日枝繁叶茂,不忌惮秋日的叶落缤纷。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四章 自古最难伤别离 卿云带着璃月一同去往青荷山,初到山脚下便看到被瘟疫肆虐而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成群结队的向西北方向的庆云镇迁走,璃月见状便机灵的赶忙上前顺手搀扶住一位鹤颜白发的老伯“老伯伯,你们这是往庆云镇赶吗?这么多的人为何都神色匆匆但却未见身患疫症的人啊?”老伯眼中顿时溢出了泪水,看着和自己孙儿年纪相仿的璃月,不由得露出一抹疼惜之色“孩子,北戎与楼兰暗中串通一起攻打邻国南梁,此乃人人皆知的事,但若想要一路直达,便一定会途径青荷山一带,我们这些人原本是青荷山下的镇民,北戎前头军初来时便烧光了庄家,一路烧杀抢掠,所经之处只剩荒草枯木,南梁官衙只装不知,迟迟不肯上报朝廷,于是我们这些人便只能一路散逃,但又害怕碰上北戎的后军,不得已才装着瘟疫灾民啊”说到此老人便掩面痛哭起来,激烈的情绪又牵动了老人身上其他的痛症,老人便再次佝偻着身子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临走几步后还不忘回头再三叮嘱璃月“娃娃哟,快走吧” 璃月再回来时便把刚才所打听的都与卿云说了一遍,末了忍不住叹息“真是可怜了这些老人孩子,无辜的百姓”璃月低着头,眼中还闪着泪光,脸上满是可惜之色,手掌紧握一副愤世嫉恶如仇的样子。卿云坐在云莲谷中的洛水亭中在听完璃月打探的消息后不禁一笑,缓缓道出真伪,“那压根就不是北戎的先头军,自古双方大战,都是以统一国土吞并邻邦为目标,而若真要统一并行,那首先要惠民利民,统治者要向百姓传达自己善治的理念,如此才能顺民心通天下。而北戎垂涎中原已久,若真要派驻先头军那也必定是和善可亲,哪有自己打自己招牌的道理。”说罢,还伸手拂去了茶杯中的几片浮茶。璃月听得一愣神“姑姑的意思是楼兰想坐稳了好人,以便和北戎分天下?” 卿云一笑,突然微微侧头注视前方的梨花林,半晌微咪双眼,眼中自有杀气流露,但嘴上仍然不紧不慢的幽幽道“你可知楼兰的君王贺兰闵,他五岁便随父君的师傅鲁合游历天下,八岁便以一文名动四方,他自小便立志要一统天下,又怎肯屈就与北戎粗人分天下呢。且北戎这些年来没少在楼兰边境挑事杀戮楼兰百姓,他早就不耐烦了,而至于假名北戎前头君,他这分明是要争霸独吞。若所料不假的话,百姓争先恐后的涌向庆云镇正是有人放出了消息说庆云镇有楼兰义士相助免费施粥于难民并提供安全的住所等,以此来笼络人心。即便两国开战也不祸及百姓,这样的君王形象便深深的扎根与百姓心中,为以后的一统作下伏笔。” 卿云轻轻的浅酌了一小口,纤细而白皙的手指轻轻来回细抚着手中的茶杯,氤氲中的目光阴冷而清明,这等权谋步步为营就像···········璃月知道卿云这是又想起来了往昔旧事。 “姑姑,那我们·········应当??”“一切如常即可,你在这里等着,我有事出去一趟”没等璃月回答,卿云便纵身一闪,身影消失于身后的梨花林中,璃月看着消失于梨花林中卿云的背影心中暗想只怕又生变故了 “还不快滚出来!”卿云一声怒斥,身后立马出现了一众的人,在地下叩首问安 “姑姑救命,我等迫不得已惊扰了姑姑,请姑姑恕罪,宽恕我等怠慢之罪“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五章 再见明月故人笑 “我等还求姑姑救命”领头的柳树勉强幻化人形,独自上前叩头 “前些日子北戎军火烧山头,许许多多还为修炼成人型便折命在那里了,我们剩下这些虽有逃命之力,却无自保之能,深知姑姑能开启这青荷山的结界,且远远便看到姑姑周围仙气萦绕,便一股脑的赶来投奔效命,还望姑姑能给我们一条活路”卿云抬头看了领头的柳妖,淡淡一眼,心中这些人没有邪念便不再深究只留下一句“精似人性,妖有人心”领头者便心领神会,带着手下一众人叩拜在卿云面前,齐声高呼 “我等愿自愿守在云莲谷口。”卿云心中略满,如此这般玲珑精明,倒也省心。 “你们起身吧,还未曾知道你们的名字呢”卿云拂了拂身上的尘土便缓缓询问道。 “都是柳字辈,小人柳九,”说罢柳九便介绍了一众人, 卿云浅笑道“只要各位不生异心,我自能护各位周全,且助各位摆脱怪疾。” 其实卿云一见他们便心生疑惑,柳树一旦成精后腾云驾雾虽说不可,但隐去身形确实不在话下,而他们自说没有自保之能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修炼旁门左道之术方致不能隐去身形,招来杀生之祸。柳七等人一听便跪下叩首,齐声高喊“我等全听姑姑差遣” 果然,卿云所料不假,这些柳树的确修炼过其他的魔道之术。柳九上前娓娓道来。过了半晌,卿云大致听明了来龙去脉,其实不过是这帮柳树精想一劳永逸,却不成想被他人利用,不过利用他们之人也定生了害人之心,不热不会让他们摆成联镇,卿云大致在脑海中过了一半柳九所言的阵法,仍无所获,但按柳九等人的仙道受损程度来说足以肯定的是的的确确是害人用的。 突然,柳九生后的柳峰高喊“姑姑,当时那人自称圣子的第一护法,名曰,,紫藏。对,就是紫藏” “紫藏?”卿云大惊,“魔族,,紫藏”卿云快步走向柳峰询问道 “嗯,小峰还记得他走的当日说是捉妖来着,,,”小峰还未说完,卿云便连连后退,脸上不是惊异而是懊恼,难怪当日自己法力虚弱,原来夜溟真的早就想要自己的命了,这也难怪柳九等人也会如此虚弱,妖魔弑仙是折损修为与寿命的 “可笑,可笑啊!”卿云的一连串行为落在柳九一行人的眼中,都是无穷的惊异 “姑姑?”柳九出手搀住了后退数步的卿云,低声关切道。 “紫藏已死,你们身上的禁忌我会想办法的。”此话一出,柳九等人满眼惊异,虽说都知道这位姑姑法力通天还曾是禹城上神唯一的女弟子但免不了还是一顿惊措。卿云看柳九似乎还想说什么,便罢了摆手示意让他们退下,自也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消失于风中,空留下频频因风而摆动不已的一树白梨 再次回到此地竟然是人鸟不至,处处荒芜落败,唯有无边无际的风声,还有无穷无尽的云雾,映衬得越发的荒凉,落寞。 “夜溟,你该杀!”卿云来到的便是昔日的白渺山,再次来到昔日的正殿的溪珏宫中,这里早就被她幻化成林,寻常的妖物魔兽都是进不来的,卿云轻车熟路一路紧握双拳,目光愤恨,终于在曲曲折折的黑暗中后来到了水牢,里面正伏着一个人影,披头散发,看不清相貌,但从其身上掉落在地下的紫金玉冠也可知此人身份显贵绝非一般人家可比,但其周身围绕一层层的黑棋薄雾,影影绰绰,看得有些不真实的飘渺之感,若是有些道行的人看到必然惊叹,此乃炎魔瘴。终于,在感受到外面有人来到后,里面的男子缓缓抬起头,睁开垂闭已久的眼眸,即使蓬头垢面身处黑暗糟粕但却依旧遮不住男子的惊艳容貌,似是阳春三月的白雪洗过的面容,又似腊月里连绵的雪山棱角分明 “你来了,你终于回来了。”男子的声音因为长时间的禁锢显得有些生涩沙哑,但依旧掩不住其间的渴求, “夜溟,我来要你偿禹城的命” 又见一新月,似是故人笑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六章 入骨相思君知否 “卿云,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从父皇的众多孩子中取得圣子之位吗?”夜溟突然缓缓微笑,原本就有伤痕的嘴角,因再次上扬而撕裂开来,夜溟似是没察觉般自顾自的笑着 “其实没人知道,原本圣子之位内定是二哥夜溯的,二哥自小卓越过人,才智军略都是我们众兄弟所不能企及的,母妃还是名门之后朝中拥护追随者甚多,但你知道为什么他输了吗?”说到这时,即使身在黑暗,夜溟的眼中却升起了一丝奇异的光芒,是走过生死场后的胜利者的光芒,卿云一直未曾言语,看着愈加疯狂的夜溟,眼神中染过不屑,闪过疑惑。 “因为他爱上了狐妖,一只身份卑贱任人欺凌无势无能的白狐,他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要迎娶她,父皇责他打他他亦不改心愿,原先站在他一方的朝中势力纷纷倒戈,万人唾弃。而他拱手让山河,只为伊人笑。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将来我要迎娶的必定是名门之后亦或是重臣之女。天不如人意,,我却,,,”夜溟还未说完便被卿云冷笑着打断 “未曾料到,你也步了你二哥的后尘。”卿云轻轻抚过额间的一缕碎发,神奇似有些微妙,嘴角的微笑也愈发浓厚,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日满城莲花灯,我便告之于你我的身份我的师傅,但那只为一半,那日你与紫藏杀了我师父,你可曾有记得那日是你的生辰,我排除万难本想那日全部告之于你,未曾料到错付痴心,年少荒唐可笑,竟认为你就是那般与我一世的人,,,”卿云眼神直直的看向夜溟,似是想一探他内心的究竟,但夜溟眼神悲悯缥缈,半伏在水牢的池台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卿云,时至今日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沧海桑田,我们回不去了。就这样吧,自此山水不相逢”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出自李白《秋风词》】”良久的沉寂无言,许久之后夜溟缓缓开口反复浅吟,最后定定的看向卿云 “于你,我不悔,只恨你我无缘,至于我的命,若你想取,那便拿去吧。”,夜溟目光穿过影影绰绰的雾气与黑暗,是格外的笃定的目光,而脸上的则带了一份无奈和感叹,就像,,,像那日他与紫藏施计,,,未等卿云细细思虑,便听到水牢外的暗宫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卿云大惊,原来他一直再设计取她性命,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卿云原本的不忍与心软在一瞬就被这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踏碎,沉置在暗不见底的枯井中,不见天日。 “少主,为何刚才让属下引开前来营救的渊崇将军,,,”一黑衣男子跪倒在夜溟身前,低头恭敬地询问道,半晌无言“追风,你先退下吧,我有些乏了。”追风走前偷偷地瞥了一眼高高坐在金蟒榻上的夜溟,他从位见过主子如此失魂落魄,仿佛七魂六魄都遗落在了水牢中,眼前之人仿佛只是没有灵识的木偶。 夜溟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重现回演着最后卿云走的样子,在卿云的身形消失于水牢前,卿云回头浅笑,那种眉眼里都透着灵动的笑意,像是晨起花叶上的露珠带着独有的沁人心脾的清幽,那是他在无数深夜里曾妄想永远留下藏起的笑,那么真实又那么荒诞,内心却深知卿云对他已是真正死心,连同过去一同埋葬,那才是真实,真正而残酷不容置喙的现实 当时卿云在听到脚步声后便转身作势要离去,最后空留下空气中的梨花香,而卿云在离开前,走数步后却回头浅笑道 “一山一冬雪,一秋一落叶。谢君断情念,自此绝红尘。” 没人知道最后是到底是夜溟放过了卿云还是卿云放过了他,二人此生的纠缠终是没能敌过悠悠岁月下的富贵荣华。卿云不曾知道是夜溟拦下要夺她性命的魔君,夜溟也不曾得知初相识时卿云送他玉镂里有一颗冥河河畔畔的红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卿云,你知道我为什么能从父皇的众多孩子中取得圣子之位吗?”夜溟突然缓缓微笑,原本就有伤痕的嘴角,因再次上扬而撕裂开来,夜溟似是没察觉般自顾自的笑着 “其实没人知道,原本圣子之位内定是二哥夜溯的,二哥自小卓越过人,才智军略都是我们众兄弟所不能企及的,母妃还是名门之后朝中拥护追随者甚多,但你知道为什么他输了吗?”说到这时,即使身在黑暗,夜溟的眼中却升起了一丝奇异的光芒,是走过生死场后的胜利者的光芒,卿云一直未曾言语,看着愈加疯狂的夜溟,眼神中染过不屑,闪过疑惑。 “因为他爱上了狐妖,一只身份卑贱任人欺凌无势无能的白狐,他不顾众人反对执意要迎娶她,父皇责他打他他亦不改心愿,原先站在他一方的朝中势力纷纷倒戈,万人唾弃。而他拱手让山河,只为伊人笑。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将来我要迎娶的必定是名门之后亦或是重臣之女。天不如人意,,我却,,,”夜溟还未说完便被卿云冷笑着打断 “未曾料到,你也步了你二哥的后尘。”卿云轻轻抚过额间的一缕碎发,神奇似有些微妙,嘴角的微笑也愈发浓厚,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那日满城莲花灯,我便告之于你我的身份我的师傅,但那只为一半,那日你与紫藏杀了我师父,你可曾有记得那日是你的生辰,我排除万难本想那日全部告之于你,未曾料到错付痴心,年少荒唐可笑,竟认为你就是那般与我一世的人,,,”卿云眼神直直的看向夜溟,似是想一探他内心的究竟,但夜溟眼神悲悯缥缈,半伏在水牢的池台上微微叹了一口气 “卿云,时至今日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 “既然无缘,何须誓言。今日种种,似水无痕。沧海桑田,我们回不去了。就这样吧,自此山水不相逢”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出自李白《秋风词》】”良久的沉寂无言,许久之后夜溟缓缓开口反复浅吟,最后定定的看向卿云 “于你,我不悔,只恨你我无缘,至于我的命,若你想取,那便拿去吧。”,夜溟目光穿过影影绰绰的雾气与黑暗,是格外的笃定的目光,而脸上的则带了一份无奈和感叹,就像,,,像那日他与紫藏施计,,,未等卿云细细思虑,便听到水牢外的暗宫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卿云大惊,原来他一直再设计取她性命,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卿云原本的不忍与心软在一瞬就被这些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踏碎,沉置在暗不见底的枯井中,不见天日。 “少主,为何刚才让属下引开前来营救的渊崇将军,,,”一黑衣男子跪倒在夜溟身前,低头恭敬地询问道,半晌无言“追风,你先退下吧,我有些乏了。”追风走前偷偷地瞥了一眼高高坐在金蟒榻上的夜溟,他从位见过主子如此失魂落魄,仿佛七魂六魄都遗落在了水牢中,眼前之人仿佛只是没有灵识的木偶。 夜溟在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重现回演着最后卿云走的样子,在卿云的身形消失于水牢前,卿云回头浅笑,那种眉眼里都透着灵动的笑意,像是晨起花叶上的露珠带着独有的沁人心脾的清幽,那是他在无数深夜里曾妄想永远留下藏起的笑,那么真实又那么荒诞,内心却深知卿云对他已是真正死心,连同过去一同埋葬,那才是真实,真正而残酷不容置喙的现实 当时卿云在听到脚步声后便转身作势要离去,最后空留下空气中的梨花香,而卿云在离开前,走数步后却回头浅笑道 “一山一冬雪,一秋一落叶。谢君断情念,自此绝红尘。” 没人知道最后是到底是夜溟放过了卿云还是卿云放过了他,二人此生的纠缠终是没能敌过悠悠岁月下的富贵荣华。卿云不曾知道是夜溟拦下要夺她性命的魔君,夜溟也不曾得知初相识时卿云送他玉镂里有一颗冥河河畔畔的红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人生大抵都是如此,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诗经》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七章一磋一叹一轮回 卿云初入云莲谷口,便被一直守在谷口的柳九等人察觉,柳九等人便簇拥过去,谁知刚到卿云近旁,便看到面色惨白的卿云,在月光下卿云的面色宛若白纸毫无人色,吓得柳九等人硬是愣在了原地,却被从身后急急忙忙跑来的璃月拨开,柳九等人险些侧仰在地,但情况特殊,没人在乎这般细节,仍是不改关切。 “姑姑?你这是怎么了?”璃月站在一旁看到脸色惨白的卿云深知姑姑是定遇到了旧人,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便无从得知,只是关切的低声轻唤。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卿云眼神空洞木讷的转头看向一旁焦急的璃月,但听其所言众人皆是云里雾里,而卿云的目光却似乎直透过璃月到达另一个人的心底。 “师傅,,,,”卿云突然开口说道,柳九等人都是一愣,随即就看到了已然晕倒在地卿云,转瞬,一旁的璃月赶忙伸手去拉昏倒的卿云,但还是晚了一步,卿云霍然倒地,卿云倒在地上时突然眼角含笑,缓缓伸出右手手掌触摸着一片虚空,低声喃喃道“师傅,你来了?” 此日,卿云再醒时已是日上三竿,卿云起身半伏在床榻边,脑中只是嗡嗡作响,一片空白,卿云恍惚间只记起晕倒前不远处有一抹模糊的身影,是熟悉的梨花香却夹杂着陌生的云露香,这会是谁呢, “姑姑,你可算醒来,吓死我们了。”璃玉刚抬脚入门便看到半伏在床塌边上的卿云,赶忙放下手中的铜盆和面巾,,随手扎下腰间的手帕,轻轻擦了擦手,便坐在了床塌边上 “璃月,我去哪了,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卿云抬头看向一旁憨笑的璃月,璃月神色自然,开怀大笑道:“璃月那日为姑姑炖的汤羹里不小心错放了贪睡果,没想到姑姑一直睡到现在。” “你啊,幸亏不是断魂草哟”卿云看着神色自然憨笑不已的璃月也无奈的笑了笑,作势便要挠她的痒,吓得璃月一瞬化身白玉兔,被卿云抓着小胖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主仆二人笑声连连,一直躲在门口的柳九等人长出了口气,幸好姑姑没发现其中的弯弯道道。 日子一晃便过去了数日,旁人只道姑姑近些日子愈发爱笑开朗混不似以往的愁苦冷淡,但卿云却深觉有些不对,但一直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精神愈发清爽,不似之前的沉重压抑,但看着众人为她欣喜而自然的目光时,卿云在心里不断劝慰自己,定是自己想多了,日子一晃过去数日,卿云心中的疑虑愈来愈大,柳九等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卿云越来越少的梦魇,不再介怀过去种种,越来越,,,,淡忘了对过去的回忆。而一切真相大白于禹城的忌日。 “璃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清早卿云于屋内便听到了外头洗刷器皿时的叮咚的清鸣声,若有若无的往卿云耳朵里钻,卿云只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但细细想来却不是佳节喜日,便随手抓了一件青碧色新柳绣金丝的如意绮云裙便推门出去,“你们这是在作甚?今日可是佳,,,”节字还未出空,看到眼前场景,卿云只觉步子沉重,那只着双色红云花漾的珍珠锦鞋的脚硬生生的从黄花梨木的门框边停住。 原本空旷的云间游廊之间挂满了白色的桨纸灯笼,柳九等人也身着浅色碎云锻的团锦窄襟袍一改往日嬉闹一脸恭敬的侧立于庭院内的云莲亭旁,正对着的是前些日子柳峰从山下收来的镂花百蝠檀木桌,桌上放着的似是贡品,井井有条的置于桌上,一旁原本忙碌的璃月听到门响后,停下手中的原本的活,微微侧身毕敬的答曰“姑姑,我等在收拾祭台,今日是··,,,禹城上神仙逝的,,,”璃月等人只听前方似是一声闷响,抬眼间便见卿云晕倒在地,蜷缩在漆黑如耀石的地砖上 “姑姑!姑姑!”柳九等人反应迅速,一瞬便赶到卿云旁查看,璃月自是被吓得够呛,在一旁低声啜泣不已,一遍遍的轻唤着卿云 卿云朦胧中只听见耳旁阵阵的叹息,似有似无缥缈的轻叹,言语中皆是怜惜。 “黄昏雨落一池秋,晚来风向万古愁。 不厌浮生唯是梦,缘求半世但无俦。 一颦一笑一伤悲,一生痴迷一世醉。 一磋一叹一轮回,一寸相思一寸灰”----选自《七绝》 “你是谁?到底是谁?”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八章 不厌浮世唯是梦 “柳峰,去找无岩,让他速来”柳九等一众人将卿云扶至榻上,柳九便急声吩咐柳峰,柳峰一声应下,转身便往山下跑去,没过一会,只见柳峰身后驼了一名老者,老者胡须花白,身着清风道士袍,左手手持一把木雕花的浮尘,右手不急不慢的轻缕胡须,尽管有些佝偻,但仍是气质超脱,非一般人能比。柳九等人也未客套轻车熟路的便将老者向内屋引去,在路上点明前后经过,一众人等便浩浩荡荡地进了里屋,一入屋老者便看到了床榻上的卿云,左手将浮尘一扫晃到了右手臂弯之间,左手轻轻的抚捋着胡须感叹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零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先生?姑姑这病,,您看??”柳九就是个粗人哪能听得懂其中的玄机,但看到站在一旁看着仍在低声啜泣的璃月,心中怜惜毕竟还是个孩子,于是进一步向前低声询问 “此病为心病,已是药石罔医。”老者也未回头只是不住的感叹,仿佛看透人生的煎熬机遇生离死别爱恨情仇,只是不住轻抚微捋着花白的胡子,轻声微叹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命里无缘相伴,即使逆天改命,又如何?” “为无缘而烦扰,不如就此相忘,自此怜取眼前人”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晏殊 柳九璃月自此对卿云的过去只字不提,仿佛没有发生般,回忆成了他们内心最大的忌讳,卿云自从那日后,对过去的回忆陷入了紊乱,他的记忆力里夜溟这个人似乎如同消失了般,关于夜溟所有的故事,在卿云这里也落下了帷幕,但每次午夜梦回卿云总是听到那声满带怜惜的轻叹 “黄昏雨落一池秋,晚来风向万古愁。不厌浮生唯是梦,缘求半世但无俦。一颦一笑一伤悲,一生痴迷一世醉。一磋一叹一轮回,一寸相思一寸灰” 身在云莲谷中仿佛世间的岁月时间都静止了般,而柳九等人的怪疾也被卿云医治十有八九,每日不同的似乎只剩下愈发艳丽灿烂的海棠花,仿佛开不尽俗尘繁华。但命运指针却时时刻刻的向前,未曾为谁停留,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万般皆蹉跎,此乃俗世像。 “姑姑,二哥他,,,,他让我来传告,说是前面来了,,,”卿云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手持镂花木扇轻靠在六角凉亭内的红木柱上,夏日的午后总是要一番小憩,自是潇洒悠闲的 “来了北戎军!说是要放火烧山!” “咦,姑姑呢?”柳峰话音刚落卿云的身形便消失于身后的花影间,微风轻拂,夏荷摇摇,四周静谧,那里还有卿云的声影,只留下站在一旁一脸疑惑的刘峰。 “情况如何?”突然声音响起于柳九的耳旁,在侧目便看到身着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手持镂花木扇满身潇洒的卿云。 “属下妄自猜测,他们可能是在搜什么人。”柳九也只是怀疑毕竟放火烧山实在不是上策,贸然烧山必定引起不必要的口舌之争,且此处既无敌兵囤于山上,又不是兵家必争之地,更无什么稀有矿源,烧山实在是匪夷所思,而且派一支大军来烧山更是不可理喻,,因此,除非山上有什么重要无比的人,需要尽快搜寻到人。 “嗯,孺子可教,比璃月那丫头强,我若没猜错,他们在搜的是南梁当年送过去的质子,,”卿云看似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上的镂花木扇,则一语道出玄机 “他们在找南梁质子——陈玄御,若想要攻陷南梁,质子陈玄御便是扰乱南梁民心的重要一步,陈玄御找不着了,北戎不急才怪,他们大概是要押陈玄御回南梁赴死,南梁王早已换成嫡子陈玄琦,一个素未平生的庶弟的生死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但对百姓那就是冷血君王” “北戎,这分明是隔山打虎,直取王命。”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九章自此怜取眼前人 “帝王心往往是最难测的,但往往也是最显而易见的,为江山,权利,王位,国家,,,,他们或威武或文儒亦或平庸,但一旦当上帝王,所有的一切都是巩固山河国土的台阶,子女更是联姻的棋子,绝情最是帝王家。这话终究是没错的,陈玄御十岁便被秘密送往北戎,不过是南梁当权者的一昧妥协求和,只是可怜那孩子,好在南梁原宰相江平素有远见,让隐士白子风同往,亦师亦友” “我等虽远离朝廷但白子风此人还是略有耳闻的,但坊间传闻似是并不好,甚至有些,,,,这岂不是要耽误质子吗”一番言谈后柳九越是更加钦佩卿云,初见时只因她已是上仙而对她的身份徒生尊敬,但时日越长愈加敬重她的为人,有权谋有胆识有胸怀有热血,人生在世唯有知世俗而不世俗的善良才愈加珍贵,这般的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如何让能不心生敬佩,由此言语中更添钦佩。 “南梁当局者一代不如一代,心胸狭窄目不容人,且又多小人进献谗言,在朝堂上忠义之臣更是无处落脚,江平最后也因此而亡,晚节不保,那白子风何尝不知南梁王那点龌龊,于是便学那萧何自毁名声以求自保,但与其终日在南梁惶惶不安无所事事,倒不如跟随年幼的质子远赴北戎,若质子以后重回南梁,这些年下来远离南梁宫里的龌龊隐晦,文韬武略暂且不说但为人定是刚正不阿,于此白子风的政治抱负便足以展现,若质子回不来,白子风也可在北戎的地界上自在潇洒无拘无束的活着,何乐而不为?” 突然只见远处的山头冒起了火光,火光因顺风势逐渐蔓延渐成火龙之势,滚滚浓烟从火龙嘴中吐出 “柳九,你们只管守好云莲谷口。”话音刚落,柳九身旁便再次空寂,柳九等人立即四散于云莲谷口的结界处,愈加谨慎,与此同时卿云已瞬移至起火的山头,眼见火势渐大,卿云便闪身落于一旁的海棠树顶,那海棠花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是平添几分娇娆,卿云右足轻点花叶,借力缓缓升空,身上那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裙摆在风中如同脚下满山的海棠花般徐徐摇曳,在渐升至火光高时,卿云双掌合拢化一,双眸目视着眼前的火势唇齿微启,“落雨!”话音刚落,只见天空霎时黑云密布一副风雨将来的光景,还未等众人有所惊异,大雨瞬时倾盆而注,尤其是火光在之处的大雨雨势更是宛若高山上千里一泻的飞瀑,转瞬间火龙便已苟延残喘,不一会的功夫,山头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远在云莲谷的众人更是将一切收归眼底,更有甚者如柳峰般被强大的仙法所震慑,久久不能回神,张着嘴瞪大了双眼拼命的向远处的山头里遥望,璃月见此直笑骂道“你个二愣子” 而一旁的卿云见火势已退到却仍未着急收减雨势,而是快步向别处走去,果不其然,不远处的山间溪石上半伏一名十几岁的少年,发髻半散,只是微微用粗布草草一捆,发间是翩落的海棠花,脸上污浊不堪,泥土血痕混到了一起,身上穿的也是最低贱的麻布粗料,明明是十几岁的少年,却因常年驻北,消瘦蜡黄,堂堂的南梁皇子竟落到这般田地,如何不让人心生感慨,那少年似是察觉到了有人过来,便是一个激灵 “救我,求你”少年是一路逃命脸上满是疲倦,身形虽是消瘦不堪,但却依旧深深紧紧攥住卿云的手 “救我” “陈玄御?” 似是听到有人在轻唤自己的名字,少年恍然中抬起半伏在溪石上的额头,因血迹都已干涸看不清少年的容貌,但少年半抬头睁眼望向卿云时,卿云只觉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眼睛,似漫天的星河皆落于他的眼眸,又似高耸山峰间缥缈浩瀚的云雾环绕,令卿云惊异的是对眼前的落魄少年除却惊艳外还带一份莫名的亲近,还未来得及深思,只听少年微哑的低声喃喃 “眼前人” !!!!!!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章 明镜台处惹尘埃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云莲谷在那日的大火惊魂后,再次陷入沉寂,不是因为北戎军远撤,而是到了雨季,云莲谷已接连五日,日日大雨倾盆,可两日的时间便足以横跨青荷山,北戎军在山下早就认定陈玄御已然逃走,当下便兵分三路,一路仍守在山下,另外两路向前跨越青荷山,堵截下山的道路,但守在山下的这一波士兵迟迟未上山寻人,卿云也感到有丝诧异,柳九那颗玲珑心又如何不明了,早就派人下山打听原委,这一听可真把卿云逗乐了 “姑姑那日布雨后,北戎军就感到怪异,岂料有一道士经过,摇头晃脑硬说他们烧山得罪了鬼神,据说说得头头是道,一见那领头将军,非说他面额有黑气,非得英年早逝,当下便被北戎军轰走了,结果当夜军营里就、、、、” “就闹鬼了。”卿云看着一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柳九,浅笑着把柳九所酝酿犹豫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柳九心里清楚,那有那么巧的闹鬼,不过是有心人的谋划罢了,但总害怕是图谋不轨。 “世间多有圆滑,少有圆满。陈玄御如此,白子风又何尝不如此?”卿云说完便摆手示意柳九退下,可柳九心中感叹您又何尝不是如此,世人只为求得圆满,到最后却往往伤情而终,柳九微微一拱手,便准备退下,末了回身跨过正厅的梨花木门槛时,幽幽听到卿云若有若无的悲叹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柳九停住将要迈出的步伐,回头遥望了一眼,那个穿着白玉底绣粉荷的九福湘裙的少女正斜靠在镂木梨花榻上,她眉头紧锁仿佛装满了道不清说不明的心思,柳九未曾仔细端详过她的眉眼,即使现在远远望过去,也只觉得是那种说不清的欢喜,柳九一直修行也着实想不出什么太好的词来形容眼见的美好,只记得在自己还是年幼青柳,一名书生所诵“六宫粉黛无颜色”柳九大概知道了为什么夜溟宁愿相互折磨也不愿放手自由,这种沁人心脾不落红尘的美即使未施粉黛依旧夺人心魄,柳九想到这突然慌张的收回远望的目光,紧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卿云在昏昏沉沉之中似是如梦,在那卿云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灯会,夜溟浅笑着拉过她,半拥着她走到了京都里最高的摘星阁,从那里远远望去那些花灯如天火陨落人间般,在寒冬积雪未融中犹如一株株飘落的红梅,自顾自的悄然绽放, “卿云,这是我便送与你的满城星河” “夜溟,我本是孤狐但自小就和师傅禹城一起,师傅待我如同己出,众人皆要高看我一眼,但我知道若不是师傅,我早就被活活冻死在湖边了,我想带你去见我师父、、、” “卿云,求你了。” “哪怕用我的命吗?” “姑姑!姑姑!”璃月以来便看到镂木梨花榻上的卿云满头大汗神色痛苦,十指紧紧抓住身下的如意绮罗软垫,便知卿云定时做噩梦又看到旧事了,当下便把卿云唤醒,卿云倏尔睁眼直到看到眼前这人是璃月这才把掌声凝聚的法力消散开来 “姑姑,那少年醒了,此外来了一名老者自称白子·、、、风,想要求见姑姑。”璃月看到完全卸下杀意的卿云这才低声传道 “告诉柳九一会再安排白子风到陈玄御的房间,如今,我有事要找陈玄御。”卿云缓缓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白玉底绣粉荷的九福湘裙,微微蹙了一下眉,便快步走了出去,梦里那个人是谁,为何这般入戏 “你恢复的倒是极快,原本以为你要昏睡个几日的”卿云一路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陈玄御所在的偏院,那院子里是开满的海棠花,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于无声中浅吐芬芳,卿云入屋前淡淡回看了一眼这满庭的惊艳之色,师傅一直觉得海棠的颜色太过艳丽些,如一眼惊鸿入梦的人,总是有些情不可扼的意味,但终归是要落尘的 “卿云姑娘,你仍是未改丝毫” 过多年后,卿云还是不知道为何他从一开始便只唤他“卿云姑娘”,后来辗转多年后她也曾好奇的问过,他只是浅笑 “偷一尺忘川以之做引生生相连,量一寸奈何,以之为缘,生生相恋”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一章 惊鸿一面情念此生 “锦妃原是前朝公主前半生受尽荣宠,因骄奢跋扈当中羞辱赵氏得罪了皇后,皇后赵氏便命人从江南偷运来一名女子,名唤粲玉,以求得分减锦妃的宠爱,没过多久皇帝夜夜留宿在粲玉处,锦妃在宫中的地位更是日渐衰落,直至被打入冷宫,赵氏看锦妃失势,当下便施加报复,命人将锦妃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使其不能言语。还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派人去西域寻至一种奇药,遍抹与身后永不再生长毛发,然后一根根拔掉,最后弃于茅厕,引宫人前去观看,许多人得知那蠕动的东西是人后都吓晕了过去,宫人称之为人彘。”陈玄御一直看向窗外的海棠徐徐的说道,言语平静没有感情,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眉眼里有了与这个年纪不相符合的沉寂,像是北戎雪夜里的圆月,映照于冬雪的溪流中,凄清而明亮, 很久之前卿云只觉得师傅禹城是这世上顶好看的人,可如今看到少年的陈玄御,只觉惊艳,陈玄御一身墨玉色的直襟长袍,袖口处镶绣线祥云,可能是因为刚醒的缘故,柔长的黑发也只是草草用镂空雕花的玄色发冠来束着头发,额前还留下了不少碎发,因是面朝窗外,山间的光影恰如其分的分割着明暗,恰好看到他颜色稍淡形状却极为好看的唇。明明只是少年摸样却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卿云想起来许久前书本上的一句应是再适合不过了‘’遥遥若高山之独立.其醉也,巍峨若玉山之将崩.’恐怕这才是早早将陈玄御远送北戎的原因吧。 “从那时起,我便知道皇后早晚会将剑头指向我们这些庶子,我母亲身份低微,生我时因难产当场便去了,我早就厌倦了这宫廷权谋,质子对我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契机”卿云也不曾言语只是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细细的想着他所说的话,本该是放声大笑的年纪却早早的习惯生死 “你曾见过我?” “六岁那年我随众皇子一起远到济福寺上香祈福,初入寺口便看到了你,你低着头看着地上一个已经死去的灰兔,结果那只兔子便又活了过来,我便在心中记住了你的样子,一直心存怀疑,”陈玄御不曾说的是临走前,你似乎是察觉到了这边的目光便回头浅笑,那日卿云内里着了一件淡青色如意祥云锦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青螺眉黛长,弃了金蝶流苏,三千青丝仅用一支梨花簪轻轻绾起。眉眼皆是莹莹的笑意,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眼中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灵气,周身浅浅萦绕的是陈玄御此生遥不可及的美好。缘起君朝笑回眸,自此思君暮与朝, “再见你时,是我十岁那年作为质子远赴北戎,在大漠边的客栈里,我又见到了你,我一眼就认出了你,四年时光你容颜未改半分,恰遇见客栈里恶霸欺人,你只是转了转手掌,那恶霸便平白无故的被甩了出去,自此我便知道了你不是常人,我花了很久去打听你,但依旧未有所获,没想到、、、” “现在找到我了,你是要如何?” “求你传授我武功,我要光明正大的活下去” “我为何要帮你?” “南梁皇宫里藏着聚魂盏,聚魂集魄覆生死,别泪无尘照古今。” “好!我答应你” 世人皆言忆苦殇情最,天地尽是伤心碧水多 众生皆道入骨相思苦,沧海尽知经年寂寞愁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二章 沧海意静而后明 卿云自无岩走后,卿云的记忆一日不如一日,迫于无奈下卿云不得不将以往所遇所获全部复写于纸上,但多是潦草几笔,要真正重新忆起过往种种便需要可回引魂魄的聚魂盏,而聚魂盏唯有南梁皇室血脉才可唤醒聚魂,而如今她不过是与陈玄御可有所求罢了 卿云自身所学虽是足够教陈玄御了,但男女有别卿云所学多为女子利用自身灵活轻巧之势借力用力巧攻之术,但陈玄御毕竟是男子皆学这般自然是不够的,于是没过几日卿云便直接把白渺山上的藏书阁给搬来了云莲谷,一面陈玄御自己看书一面白子风柳九指导陪练,卿云就只是监督指正,日子倒是过得惬意如旧,且陈玄御本身又极为聪敏,所学招式基本上活学活用姿势标准,压根就到不了卿云这指导。 说到白子风,卿云原先一直觉得隐士文人骚客皆是文邹邹的儒雅之臣,万万没想到这白子风确有武将头虎背熊腰之姿,初见时白子风头戴深檐皮毛帽,身穿寻常的麻布灰皮袄,脚着一双枣青色鼠皮靴,身材高大魁梧,相貌倒是一般,脸色许是常在北戎的缘故有些黝黑,但人的确是生的龙眉凤目,三四十左右的年纪,手上拿了把半人高的青木铁渡的弓箭,身后背着所剩无几的箭娄,整个人看上去虎虎生威哪有一丝孺弱文人的模样,卿云初见不免有些惊讶,但想到江平素倒是可以理解了,一个文弱书生到了北戎手无缚鸡之力空有满腹论理倒也是无用,还不如去一个可以魁梧有力的壮士,但白子风这人也是个人精,不提丝毫北戎军的事,只是一味感谢卿云对陈玄御的搭救之恩,卿云与之聊了几句,最后白子风突然笑道 “玄御初到北戎大漠时便曾告之于老夫他想寻一位高人,便将他之前的所见所闻皆告之于老夫,老夫自是不信的,老夫我年少是曾追随一位道士修炼过些许时日,虽没有天眼辨识之能,但还是习了一些识人看命之术,初见姑娘老夫便知,玄御自是没有骗我,姑娘也的的确确是已得道,只是姑娘命里似乎并不平顺,还望姑娘以后多加小心”白子风说罢便要随柳九回偏院休息,末了临出木堂之时白子风回头遥遥望了一眼坐在镂木梨花木桌旁的卿云,他很好奇,玄御是如何说服卿云从而被留下的、、、、 春入花畦,雪迷筠坞,柳梢未肯低眉。泥深路滑,车马往来稀。平地琼琚盈尺,冰冻解、檐水如池。皇华喜,增添泉货,不铸尚方彝。光阴,驹过隙,髭髯如戟,容易成丝。 把诗盟长讲,酒病休治。两两垂螺舞彻,藏羌管、人已潜知。樯乌转,钱流地上,褒诏便刊碑 玄御等人来到云莲谷一晃便已过去七年之久,原本还未脱稚气的少年,也早已长成了可独担一面的将领,陈玄御经常与卿云一同坐在云莲谷的凉亭中,两人一萧一琴,醉心于乐,任他那箭急光阴催,每每看到此,白子风便不住的摇头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少年难渡美人关” 又是一年盛夏,云莲谷再次被大雨笼罩,倾盆的大雨断断续续的已下了三日,陈玄御本想找白子风讨论武经,途径卿云的笙云阁时,看到蜷缩在窗边美人榻上的卿云,一身青荷色的水烟衫,肩披湖青色的云水薄烟纱,腰身只用一条翠蓝镶着翡翠织锦松塌塌的系着,乌黑如泉的秀发也只是用一淡青色的罗锦轻轻系起,三千青丝就自然垂落在美人榻边,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娇嫩柔白。脸上未施粉黛,却依旧清丽动人,肌若凝脂气若幽兰,看到此,陈玄御便鬼使神差的慢步走进了笙云阁,陈玄御轻轻半蹲于美人榻旁,陈玄御身着一袭玄墨色的暗纹绣锦袍,腰间绣金墨色绮带轻系,直挂了一只成色极好的湖青蛟龙玉佩,乌黑的头发被梳于一枚精致的玄青色发冠中,看着身在榻上的卿云眼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多情,语言常笑。天然一段风韵,全在眉梢;平生万种情思,悉堆眼角。 哐当,一进门的璃月恰好撞见了这一幕,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公子这是、、看到在门口处面色惨白的璃月,陈玄御只是淡淡睨了她一眼,默默站起身走到门口处才抚了抚袍边的灰尘 “你出来”陈玄御压低了声音,还不忘回头看了看熟睡的卿云,确定没有吵醒她后,才跨出了笙云阁 “世子,璃月今日便奉劝世子,您与姑姑是不可能的,人妖殊途,你们注定是、、” “呵?人妖殊途?命里无缘?生来注定,万般皆是命?” “我偏要逆天改命护她周全”乍眼看去的瞬间,他笃定豪言坚定的姿态,仿佛以一种天荒地老的姿势,守护他内心不灭的信仰希望。那滴滴打在檐瓦上的雨声,仿佛也化为了山外俗世里熙攘吵杂的人群喧嚣。然而眼前这个曾经稚气的少年,如今早已蜕变成为心属一人的真正男子,在喧喧嚷嚷的浮世里一心一意的守护着那抹最美的亮色,那抹照亮他整个人生的星光,天地间只有她一人而已、、、、 浮生情悠自此定,沧海意静而后明 休言万事皆命尽,唯对一人倾浮生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三章 临风把酒平天下 第十三章空有离恨意 嘉熙九年三月,冬雪未融,北戎大军进犯南梁,驻扎大军于乌鳢河畔,同年四月,楼兰大军南下直取胡峰关,连破胡峰,枝涑,冀通三关,南梁军节节败退,守关大将接连被楼兰军将斩于马下,士气衰弱,败守于冀通关南侧的珂番镇,于此楼兰军直逼京都。但让人未想到的事,大势在握的楼兰自此便迟迟再未有进攻,一直驻守在冀通关,只见北戎军与楼兰军使者来返奔波,两军却迟迟未能联军南下。 云莲谷内仍旧是一派祥和之景,陈玄御等人正做于凉亭之内,细听着柳九打探的消息,良久未言,白子风侧坐于亭内石凳上,轻叹了一口气后整了整衣襟,开口道 “玄御,老夫知道你心中不舍,但大丈夫终须有一行,儿女情长于乱世只是徒增怨仇,况且卿云姑娘于平常闺阁女子不同,明局势识大局,心中谋略不输男子,你若要走,她定会明了相送”白子风抬眼看向这个毅然不再是昔日少年稚气的陈玄御,这个眼前愈加成熟的男子,七年的日日月月花开花落,朝夕相处间又怎会不落情种,那眉眼里只许一人的温柔,在这浩荡乱世下身负家仇国恨,是极其不该的。 “嗯,我知道。等到海棠开的再繁盛些,我们就下山吧” 这些日子以来,卿云仿佛是知晓了些什么,一日里大多数都是与陈玄御一起度过的,卿云深知,时间差不多了。这七年来或许旁人不知,但卿云是亲眼看到陈玄御一点点的变化,白渺山的藏书阁里书似山海,书文晦涩难懂,那是寻常人毕生都无法领悟的书法兵武之道,但陈玄御做到了,一方面他自身聪慧过人,过目不忘,另外就是勤字当头, 白子风曾无意中感慨“若不是生母出身低微,以玄御这般,怕南梁早就扫平北戎了,何须求饶远送质子公主联姻,断送了多少的孩子,自古帝王家最是凉薄,难出情种,万万没成想却出了玄御这般的孩子,岂不怪哉” 春似酒杯浓,醉得海棠无力。 海棠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陈玄御走的那日,云莲谷难得下起了江南微雨,烟雨濛濛,更添几份离别伤情。陈玄御与白子风二人各牵一枣红俊马,被众人一路相送到了云莲谷口, “玄御,我知你心有大志,空留无谓的话我也不说了,只说一句,昔日你所听所看所言所学,皆为今日,向月有心定乾坤,临风把酒平天下”卿云上前一步看着眼前已脱稚气的陈玄御,淡淡地说到,但眼神流转斑驳,终归是有些不舍,但她明白不能留了。 陈玄御末了似是想说些什么但终归是未曾言语,侧身上了马,那袭墨色长袍在空中划过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带起了临旁的海棠阵阵摇曳,陈玄御走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卿云都会反反复复的梦到他,陈玄御一身玄黑色金纹底的蜀锦长袍,腰间系着深蓝色的犀角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头发以墨带轻束,垂在两肩的黑发,泛着幽幽的光。身材挺秀高颀,站在那海棠树下眉眼含笑,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 陈玄御于白子风扬鞭策马,两马齐奔,临出谷口,陈玄御终是没能忍住回看了一眼,仿佛身在江南烟雨中的那个女子,那双钟灵毓秀的眉眼清澈却又深不见底。肤色晶莹如玉,只着了一身湖青的百花襟袍,一阵风过,稍显单薄也含有一丝寂凉。 “若以后在尘世再相见,我娶你。”陈玄御还是说出来心中的话,耳鼻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但心间确是满足的。而身后的柳九等人皆是惊愕不已,唯有卿云眉眼含笑,却也未曾言语,今日一别怕是再不会相见了,就像将军上场杀敌还需有一个必归的信念,娶她也只是陈玄御的必归信念罢了,如此,又何必覆灭了少年的一腔热血呐···,,,,一路策马,半壶茶的时辰便到了山下, “玄御可是想好要去哪了?” “去见楼兰王,贺兰敏,策反!” 平天下定乾坤此为少年 尽江山收沧海何来乱世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四章 他乡遇旧人 第十四章他乡遇旧人 陈玄御白子风等人下山后便一直马不停蹄的向冀通关飞驰,白子风的确也想过策反,但毕竟太过于冒险,于是便一直未有表露,但陈玄御却深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于是便一路北上,也许楼兰北戎一直迟迟未联军南下就是因为贺兰敏压根就没想过联军,南梁这些年再颓废也仍是百年大国,国力强盛,百姓生活安康,反观北戎接连三年的大学雪灾,无数牛马损失,之能靠抢掠侵略邻邦得以维持,如此一来强弱已分。 冀通关内,只见一个身着九龙底纹的靛紫宽袖锦袍的男子高高的坐于黄金打造的主将席上,微微侧目看着脚下战战兢兢跪着的一帮将士,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在营中灯火的照耀下愈加生色,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散发着肃杀的气息,薄薄的嘴唇紧紧地抿着,似笑非笑,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眼睛则正射着刀锋,玩笑般盯着脚下这帮哭喊求饶的人。 “还请王上饶命,这是护国公的亲瑜,真真切切的是紧这着王上啊。” 就在刚刚,这几个楼兰宫廷的宫士拿着护国公鲁合的手令,送了一名女子过来,说是国公他的义女,害怕王上只身一人在外多有不便,便送来了一位贴心人。 “人留下,你们快滚!” 跪着的众人听到此,如释重负,伏着身快步退了下去,空留下王帐内的贺兰敏,突然自屏风后出来一人,肤色古铜,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一袭黑衣,腰间配着的是成色极好羊脂玉镶的剑鞘,眼神恭敬,低头走到贺兰敏身侧,不解的问道 “王上何故留下那个女子,这分明是鲁合那老贼试探王上的试水石” “寒彻,鲁合把持前朝,急需一名女子稳扎后宫,而于我,枯木一并除掉还需从烂根入手”贺兰敏也不再多说,走至窗前,背手侧立遥望远方的星辰默默想着“会是她吗?” 陈玄御五日后终于到了冀通关,但关口重兵把守,基本上只准出不准进,如此情势下白子风便献了一记‘夜袭王营’。 当晚子夜时分,陈玄御自己一人轻松的避开一众官兵一路摸索终于是找到了贺兰敏的王营,正准备进帐便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陈玄御侧身出手,手伸出之时,手里已多了柄短刀,迎风挥出的正是要一刀封喉的招式,那黑衣人也未曾料想竟有如此迅猛之刀势,当下便脚步一溜,后退数尺由于,背脊已贴上了身后的一棵枣树干,便再未有所动作, 正当陈玄御的刀刃正要刺于其胸膛之时,只听黑衣人临靠枣树仰天大笑 “些许年未见,世子当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突然身边突生光亮,陈玄御一瞬半眯双眼,侧目看向眼前这人,五官如利锋细刻,俊美无铸,但身上人散发出经久不息的肃杀之气 “贺兰敏。”陈玄御便立马认出了眼前的黑衣人,贺兰敏无疑,于是手中的短剑也就顺势收起,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就连远在营帐后的寒彻也不禁徒生佩服。 陈玄御微微侧目看了一周,便眼神示意贺兰敏,贺兰敏心领神会当下便带着陈玄御进了营帐,一入营帐,陈玄御便自顾自的坐在了营椅上,悠悠的斟了一杯凉茶,这才开口道 “楼兰皇帝也不好当啊,连王营附近都布上眼线。” 贺兰敏笑了笑也未曾言语,只是眼神又更加冷了冷,不经意流出的冷色还是让陈玄御的心沉了沉,过了半响 “不知世子特来是为那般?”贺兰敏回头浅笑着问道,看着眼前成熟的陈玄御,那里还有曾经落魄世子的模样,贺兰敏依旧能清楚的忆起初遇陈玄御时的光景,当时鲁合还是衷心为主护国的将才,他与鲁合一同到北戎赴宴,宴至一半时,他借故出来透风醒酒,便看到了在马厩旁的陈玄御,一袭粗布烂衣,头发也是随手一扎,乱哄哄的附于身后,明明就是一个下贱的奴才,但贺兰敏看到了,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极其难得的清澈眸孔,不经意间闪过的光芒里面倒影着是雄心热血,在他的身上贺兰敏看到了鲁合曾说的那份大隐的凉薄之感、、、后来他才知道,他是南梁送来的质子陈玄御。 “不为那般,借兵!”所到此处,贺兰敏明显楞了一下,随即便大笑道 “我楼兰于北戎联手攻打南梁,我何故要借兵于你?这岂不是伤两军情谊” “贺兰敏,你可莫要自欺欺人了,你从未想过真正与北戎联军,你想的不过是挑起战争,再捡些便宜罢了,你和北戎联军攻打南梁,南梁王定会派使臣与你议和,而此时你便以高出南梁的姿态大收好处,你不战,是因为你深知你楼兰国内鲁合操控国政,于外,北戎这些年年年大雪军粮等皆是出自你楼兰,此外,北戎楼兰交界之地皆是北戎蛮人欺压楼兰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两军积怨已深,如此这般,你要如何打赢这一仗” “借兵可以、、、、” “但我要你南梁割边陲十镇与我,此外我要你帮我找个人!” “谁?”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五章 尽知岁月不相思 第十五章 嘉熙九年六月,楼兰北戎联军决裂,楼兰停止对北戎的一切军事补给,北戎仍不死心,强渡乌鳢河,妄图南下攻城。同年七月,原南梁质子陈玄御率兵三万赶往乌鳢河畔,两军对垒,陈玄御佯装兵败,败逃于乌鳢河西南方的小树林中,北戎军乘胜追击,北戎军将领扎格图自负一路跟随,不曾料到造被楼兰埋伏,楼兰放火烧林,围堵各个出口,北戎军士气大减,伤亡惨重。不得不撤军回国,史称‘嘉熙事变’。陈玄御因此得昭回国受赏,百姓欢呼雀跃,赞扬陈玄御的民谣儿歌不断,人称定国将军。 “玄御如今功成名就,为何仍然闷闷不乐?”白子风安顿好楼兰众将后,还未入门便看到了脸色凝重的陈玄御,而陈玄御手中拿着一副已经微微泛黄的画纸,自从那夜从贺兰敏处回来后,陈玄御时常拿出那副画来观摩,神色凝重,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而那晚到底贺兰敏和他说了什么,白子风也不得而知。 “当日贺兰敏答应借兵时还提了两个条件,第一便是要边陲十镇,此事我也早附书交于皇上” “第二件事,他要我替他寻找这画上的女子,,,”陈玄御轻叹了口气,转个身来缓缓道出 白子风倒有些惊讶割城让地他倒是可以理解,但找一女子,怎么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让楼兰王贺兰敏如此费尽心思的寻找呢,白子风便走向了那副已经铺开的画卷,,, “这!这!这!这不就是,,卿云姑娘!”白子风一看到画上的女子只觉得天旋地转,怎么会是卿云姑娘,难怪陈玄御近来神色凝重,如此这般倒是叫人惊奇不已 “贺兰敏为何会有卿云姑娘的画像?”白子风想了想还是低声问道 “这画并不是楼兰画师所做,是他于白渺山附近集市贩卖诗画的小摊上买得的,其余一概不知。大概想来,是卿云当年下山偷玩时,被画下来的。”陈玄御微微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贺兰敏寻卿云是为何故,但是定不能让他寻到便是了,贺兰敏不像是见色起意的人,他执意要寻定是有什么缘故的。可陈玄御又有所不解,画中的女子如此明艳活泼很难想象是他所认识的卿云,即使是和卿云在一起的几年,卿云也很少开怀大笑,多不过都是自己一人郁郁寡欢,沉静涵稳,画中女子笑似绽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她的脸上,溢着满足的愉悦。人面桃花相映红,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陈玄御心想倾国倾城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还有让人心生疑问的是若是白渺山时的画作,早已过去了几百年,可这图上的色彩依然艳丽逼人,栩栩如生,那水彩颜料也散发着淡淡光晕,这不可能是凡人能画出来的画作,可到底会是谁呐,禹城上神的东西,卿云总是守的极好,绝不可能是禹城流落出的画作,可既非凡人又是五百年前的, 后来陈玄御才明白,有的人只需一面便可误了终生,他是如此,贺兰敏也是,只为惊鸿一面,甘愿误此终生,哪怕爱不得。 嘉熙九年十一月,定国将军陈玄御奉诏回国,车马所到之地皆是人山人海,万人空巷。陈玄御琦于马上里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外披一件白色狐毛大氅,腰间扎条同色金丝百福禧纹带,以镶碧鎏金冠束着头发,挺腰笔直的坐于马上,整个人丰神俊朗英俊潇洒,端是一番意气风发,且还未有妻室,连小妾还未曾有过,看的南梁的姑娘们愈加心动不已,大胆者直接扔上手帕荷包以表心意。陈玄御如同没看到般,径直向前走去,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在寒风中摇曳生姿。白子风不禁哀叹,我也没妻室,我也是黄花大小子一个,也是无比英俊怎么就没人给我啊,哼哼,要是再早几年,老子也是一样被姑娘们芳心暗许的三优小伙。算了,我还是快走吧,, “英雄不提当年勇!”白子风摇头悲叹,恰好被前面的陈玄御听了个正着,不禁回头朝白子风戏谑地笑着,这一笑不要紧,下面的姑娘连声惊叫,晕了好几个,而在一旁的客栈雅间里 “小姐,定国将军真是英俊不凡,难怪老爷要将您许配给将军呢”身穿葱绿色绸袄的小丫头在一旁谄媚的讨好道 “啊呀,好了别说了,爹爹自是疼我的。”说话轻笑间只觉她身后似有百花锦簇般,当真艳丽过人,待她转过身来,才见她方当韶龄,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一袭鹅黄织锦水纹百花裙将少女衬托的更加明艳。 明眼人都看出此女子非一般人家,的确是,这便是殿阁大学士林石毅之女---林月嫣 皆道浮生勿痴情:尽知岁月不相思 难得人生常自醉癫狂一笑叹余生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六章 意中如有得 第十六章意中如有得。 陈玄御按旨回宫面见南梁新皇,陈玄御的嫡出兄长陈玄琦,初入安平宫门便看到两边绵延不绝不雄伟宫殿浩浩荡荡,宫殿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汉白玉的台阶于宫中比比皆是,南梁皇宫如此辉煌北戎如何不心生恶念,那高高在上的金漆雕龙宝座,又有多少人为此断命,,那宝座上又有多少帝王的冤魂攀附在那,但那是象征权力的至高点,天下为此相杀争夺,百姓却因此流离失所,苦不堪言。陈玄御虽年幼时便远赴北戎受尽了苦楚,即使回来,他也从未想过那把龙椅,他不过是要正大光明的活下去,不是躲躲藏藏担惊受怕。 陈玄御面色不改,很快马车便驶到了内宫,一身着紫褐色缎锦纱服的公公手抱浮尘站在内宫门口,看到陈玄御的马车后快步向前走来,俯身行了个大礼口中喊着“将军万安”,陈玄御亲自扶公公起身后,眼神示意白子风,白子风笑着向前往公公手里塞了个荷包,那公公也是个老人了,白子风塞在手里的荷包自是不轻,公公赶忙陪了个笑脸,只听陈玄御缓缓的说道 “真是让公公见笑了,我二人初到王宫,怕失了礼数还望公公时刻多提点着点,别叫我二人闹了笑话。” “哎呦,您瞧您说的唷,可真是折煞老奴喽,将军您不嫌老奴聒噪就行。那有什么提点不提点的,将军如今可是皇上心尖上的,老奴巴结您还来不及呐!”一番闲聊后,陈玄御才知道这公公姓李,一直是在皇帝身边侍候着,前些日子犯了些错,这才被降了级,李公公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三人在外面聊了好久,李公公这才带陈玄御和白子风进殿,还未到殿门口,便听到店内的一阵阵欢笑戏虐,丝竹之声不绝于耳。 “皇上这是?”陈玄御微微侧身低声询问道 “咳,将军有所不知今日殿阁大学士林石毅和皇上下棋不知说了什么,龙颜大悦,现下正被皇上拉着在殿内喝酒呐!”说罢,李公公便向前走去,白子风突然走到陈玄御近旁低声道“此事怕是有诈。小心!”陈玄御和白子风交换了个眼神,陈玄御心知无事不登三宝殿,林石毅此人怕是针对他而来的,便愈加小心。 只听前面高声传来“宣定国将军进殿。”陈玄御白子风俩人交换了个眼神,定了定,便大步向殿内走去 “皇上万安”俩人齐声高呼,林石毅笑着站起转过身微微大量,心中感叹果然是一表人才,心中愈加满意,陈玄琦赶忙前去双手扶起陈玄御笑称 “啊呀,你我兄弟,何须多礼。”“还有子风兄,你可是为朕社稷安康出了汗马功劳,快快请起。”二人自是不敢就此起来的,低头齐声道“皇上谬赞”,仍然跪身于殿上,皇帝仰面大笑 ,一旁的林石毅也出声道“两位将军可莫要自谦多礼了,快快请起啊” 一番客套后,陈玄御二人才算是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立身于殿内,恭敬的回答着皇帝,无非就是两位爱卿辛苦了云云, 期间,陈玄御微微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地坐于龙椅上的陈玄琦,明黄色的襟袍上绣着九龙腾飞的花样,袍角是万里锦绣河山的绣图,长发轻轻束于金镶玉的黄金发冠里,长眉微挑,说不尽的荣华之气,但陈玄琦的长相的确是极为普通的,和俊美无铸的陈玄御相比,自是相差甚远。 此时突然听皇帝笑问“玄御啊,你还未曾娶妻吧?这今后也不知会是哪家的千金大小姐入了让咱玄御的眼啊!”说罢君臣欢颜大笑,殿内一片祥和之意,白子风却心中大惊,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皇帝还有这出,突然皇帝话语一转“林爱卿,你家的三女儿还为婚配吧?咱们林阁老教出来女儿定是聪慧淑德啊。” 林石毅在一旁连连叩谢“多谢皇上抬爱。小女平日让老臣宠爱惯了,称不起皇上的谬赞” “唉?阁老小女可不是正当婚龄吗,今日朕就做个主拉个红线,玄御啊,你看这婚事如何?” !!!!!!!!!!!!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七章 北戎未灭,何以为家 第十七章北戎未灭,何以为家 殿内的气氛一瞬降至最低,所有人都等待着陈玄御接下来的话,若是不同意,那便是打了皇帝的面子,若同意,,,在林石毅心中陈玄御万万是不会不同意的,如今他刚刚回京便封了定国将军,也不想想朝廷上又有多少人在眼红他,如今最好的便是娶一门好亲事,找到一方势力靠山来稳固自己在朝廷上的地位,而且月嫣的美貌在京中谁人不晓,又有多少公子踏破门槛来求,都被他拒绝了, 其实林石毅想说这门亲事是因为他前俩个女儿所配皆为言官,而如今赵氏在左丞相何九霄这十几年来的打压下愈加艰难,原先的一些肥差也早被分了出去,如今林氏早已大不如从前,原因便是十二年前何家失散多年的幼女何卿云说是在边陲小镇的被找到了,何家满心欢喜,何家老太更是亲自坐轿陪同前往为了能早早地见到亡女唯一的血脉,未曾料到何家护军接到何卿云后突然被一伙人杀了干净,千人的护军血流成河连同小镇被一把火一烧殆尽,满城屠杀殆尽不留一个活物,最后护送何家小姐的娇子被从尧水河下游找到了,轿中除了被河水冲刷变淡的血迹再无其他,荛水河下游便是楼兰的往断崖了,再无半分生还希望而河滩上也找到了一些蒙面人的尸体,在这些尸体上有一人是有他们林家的手令金牌,于是便有了他们林家雇凶杀人的说法,当年此事一出何老太当场昏倒,多日高烧,何老将军也是愁眉不消,何谣言愈传愈凶,于此何九霄对待赵氏可谓是置之死地,所以这些年林石毅才会如此焦虑,何九霄出身武将手握兵权他林氏这些年小心翼翼,如今三女初长成陈玄御这个到手的肥羊可不能放走了,于是乎便要陈玄御刚回京便要定下婚事。 “北戎未灭,何以为家?近些年来北戎军欺仗着我南梁边境军马不足,调兵远耗等一直在边境小镇上抢掠,边境百姓苦不堪言,臣弟自愿镇边守疆三年,歼灭北戎残军。守卫我南梁的大好河山。还望陛下成全臣弟。”此言一出,殿上众人皆是一愣,殿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半响后陈玄琦大笑道 “不愧是我南梁定国将军,如此志向,真是百姓之福,天下之福啊,皇兄我如何能够拒绝啊,好!加封定国将军为靖海王,封白子风为统兵三十万,择日远赴边疆。玄御啊,皇兄在这等你凯旋归来”而站在一旁的林石毅脸色难看到了极点,阴沉地瞪着陈玄御,嘴上却仍然讨好的说道“有将军这般人才真是社稷之福啊” 陈玄琦便邀陈玄御白子风等人于宫宴,出殿时白子风低声问道“玄御此番可是认真,虽说赵氏别有居心,但婚事也无非是各有所需,玄御大可娶了那三小姐摆在家里呗。”陈玄御突然听到此话突然停下步伐,看着宫门口那株早已被冬雪覆盖的海棠树,不经意间缓缓上扬嘴角,淡淡一笑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此生我的志向大概就是挥笔治天下,安居乐业;仗剑镇山河,护她无恙。纵使弱水三千我也只取一瓢饮,岁月本长,见卿不忘,悠悠岁月长,我不愿将就。”说罢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白子风负手站于原地看向陈玄御的背影久久未言,过了许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情关难渡,情关难渡啊” 而另一边的林府的凉亭内 “小姐不好了,老爷身边的小厮说将军自愿守疆三年,没答应,,,小姐您的,,您的,,” 斜靠在雕花百秀镂木椅上的林月嫣只见她两个眉头几乎皱到了一处,脸上的气色就不同往常,一阵阵的变成灰白色,她虽极力地镇静着,霍然起身手上的茶杯应声掉地,清淡的茶花香于亭内蔓延来,林月嫣柳眉一挑怒声道“还不给本小姐好好回话,吞吞吐吐的,什么样子!” “小姐赎罪,那小厮说将军他没答应和您的,,,婚事。”说完这话小丫鬟只听前面“咕咚”一声,林月嫣她全身颤抖,发狠将桌上的蔬果碗碟打翻。一桌子的果蔬和刺绣瓶罐摔倒,霹雳哐当砸了一地。此时的林月嫣像泄气的皮球脸上的血色尽失,摇晃着跌倒瘫坐在了雕花木椅上,神色凝重,小丫鬟吓得直接跪倒在地低声啜泣道“小姐赎罪,小姐赎罪,这是那小厮说给奴婢听的” “大胆叼奴,还不给我拉下去,乱棍打死。看着烦心。”林月嫣脸上怒气越甚,伸着白玉般细腻的玉指伶仃的指着跪在低声哭喊求饶的小丫鬟,林月嫣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翡翠见状赶忙催促下人将跪在地上的小丫鬟拖了出去,小丫鬟双手死死扣着地上,拖出了三道长长的血痕,看着众丫鬟触目惊心。不知坐了多久,厚厚的棉帘子再次被大力掀起,带进一阵刺骨的寒风,一个雄武的粗使婆子迈着碎步的奔进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回了声“小姐,处理好了。”便自己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不远处的院落里,已是震天哭喊,顺风传来,仿佛是早已预知的结果,空落落的凄凉,众人一片静默,谁都没有出声,空余几抹叹息。林月嫣身边的侍女更是紧紧低下了头,生怕这般灾祸找到自己身上,一瞬间亭内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翡翠,陪我出府,去夜云阁。”林月嫣默不作声,只提起青瓷茶盏,用茶盖一下一下拂着在水面跳跃浮动的茶叶。眸中的雪光似在融化,笑意盈然。她忽然想到了父亲要再给她定的婚事,那满室的通房妾身,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雪芒般的目光居然泛出一丝惊惧来,同时抓起搭在一旁的外袍,披到身上。又似是察觉到他人异样般缓缓站起身来整了整身上的碧色狐裘,脸上则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 林月嫣一行人出园穿廊,再跨桥下阶,通过一道洞门,方才入了他父亲的院子。廊下候着的丫鬟见他进来,便挑帘迎了出来,带着他从林府后的密林出了去,林府一众人马陪着林月嫣浩浩荡荡的去了寒景阁,这一连串的动静着实闹得大了些。并未注意到角落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双眼睛,夜色早深,廊中的盏灯直挂了几个,那少年立在阴影中,烛光在他面上阴晴不定地摇曳,他人如鬼魅般不可捉。那少年沉沉站云廊后的角落里。他背着一把弯刀,目光幽幽地站在暗处看人。 这边林月嫣一行人也顺利到达了寒景阁,林月嫣仿佛轻描淡写一般,随口道:“如果我想要能惑人心智男女欢好的药怎么个卖法“掌柜眼中闪过一道无法掩饰的贪婪,而这边的老掌柜打眼一看便知是贵客,当下直接带着林月嫣到了雅间,话说这寒景阁是几年前突然兴起的,阁内规矩甚是古怪,凡是你有所求且付得起价钱哪怕是稀世玉骨都可以寻到,可若你付不起,只需一夜之间便再寻无此人九族内皆受牵连,但没人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只知道哪怕是当今皇上皇宫内所需之物也大多是寒景阁所供,在这里只要付得起代价便什么都可得到。 “掌柜,我想要一昧西域奇药——魅心蛊”老掌柜闻言一怔,抬眼看向声音的来源,薄薄的眼皮下露出两道煞白的光,很凶。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八章 眼波斜处寄情深 第十八章眼波斜处寄情深 掌柜只觉这姑娘贵气逼人,再望其身后的家丁护卫心中心中更添谨慎,这魅心蛊的的确确是有的,但此药珍贵无比,从制蛊养蛊再到最后成蛊,都是以高精度的稀有毒草喂养,且此蛊虫的存活率极低,往往是有价无市,且魅心蛊生意他是无法断决的,需层层上报,斟酌了半晌,掌柜微笑道“姑娘所寻之物,老夫也实在无法轻易给姑娘个答复,但姑娘运气极好,若姑娘诚心想寻,在下这就汇报给我们主子,听他断决,姑娘你看这可好?” 林月嫣此时是一心求药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满口答应下来,掌柜在雅间安置好林月嫣后,便直奔后院,经过曲曲折折的竹林后,停在另一处院落的门口,掌柜扥衣袖擦了擦满额的汗,又整了整衣襟,这才进了院门, 远远看去此院落与一般院落无二,但一进便可看到院内当真是别有洞天,在院落的竹林间,一条铺以汗白玉石的花径蜿蜒曲折间影影绰绰的连往一小楼,小楼是以花雕石砌造的,走近了瞧便会发现,庭院内小楼旁还有几个不大的二层楼阁,那楼阁的轻纱是前些日子南蛮上供的珍品影雾纱,一匹不下千金,而从二楼木阁台上便可望见整片葱翠竹林和院旁的潺潺溪流,一入院院底的金纹曲廊围栏伴著海棠白槐,四棱百花格的格子窗窗槛上漆著殷殷的桃木红,楼阁上的金盏琉璃灯即使在白昼也是熠熠生辉,而楼阁间的四角回廊更是宛若游天蛟龙般,远远望去,真有如仙境般富丽堂皇。 掌柜是第一次来到此处,一入庭院便有人带路引进,掌柜一路战战兢兢额间全是细密的汗珠,一番曲折引言,掌柜才算入了二楼的木阁台, 一入门,掌柜便愈加惶恐起来,掌柜扑了扑衣袖跪下道了声“公子万安。”这才算勉强站起来。 突然面前传来悠悠一声,声音极其好听若五月初雪渐融后的潺潺溪声清脆,又似腊月里的空谷回音深厚绵延。 “何事?” 掌柜顿时大惊,公子一般鲜少与他们这般下人说话,平常多半都是贴身侍卫传话,今日怎地,,掌柜也不敢怠慢,微微错愕一下后,沉声应道 “今日夜云阁内来了一名姑娘说是要寻魅心蛊,小人不敢妄自断决,特来询问公子。” 掌柜回话间通过三扇折叠镂刻浮雕的木槿屏风影影绰绰的大量着公子,虽是看的朦胧不真切但那棱角分明的脸倒是瞧了个真切 “你回去问她,那药是给谁用,务必让她如实的说出缘由,若不说或编造,明日以后,,,你明白,务必让她清醒着点,若她说此药是给靖海王用,那你就给她吧,其他人一律不许。”掌柜听及此处,心中自是疑惑百出,但顾忌公子身份,便只是沉声应下,公子摆了摆手便有人将掌柜带了出去。 “少主,这是何故?那靖海王不过区区一介凡夫俗子,怎担得起少主如此心思。且少主为何猜测此毒是给陈玄御下的”屏风内忽然出现了一名身着紫墨色的锦衣少年,少年腰间配的是一把镂花镶白玉的剑鞘,若有明白人便知那镂花的花纹是魔族的圣华,寻常魔族子民是万万不可佩戴的,那公子突然幽幽地叹息道 “今日朝堂上林氏联婚被拒,那陈玄御自愿守疆三年,都不愿与林氏成婚,此事怕很快就要闹得人畜皆知了,且你可知那陈玄御七年前是于那里逃脱的?为何北戎军苦寻他三年却依旧丝毫未有踪迹。” “这,,,少主恕罪,属下不知。”那被唤少主的男子突然起身,负手侧身立于窗畔,良久未言,半响才回眸说道,只是眼眸中多了一份柔情 “青荷山!追风你可知那青荷山内有一结界谷,名曰云莲谷,寻常妖魔都不能踏进半分,更别说区区凡人了。” “!!那可是从前禹城上神,,如今是卿云姑娘,,,,定居于此。”黑衣男子震惊的抬头,脸上皆是不可思议般的神情, “少主你是怀疑是卿云姑娘救了那陈玄御?” “陈玄御为何七年内突然武功精进,功法狡黠难测,带兵之神用兵之奇,你真当那白子风能有如此能耐吗?” 那男子突然回头,入目的便是那张惊艳的面孔,俊美绝伦,脸如连绵雪山棱角分明,棱角有度的脸俊美异常。一袭红袍,欣长的身躯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煞是惑人。{这一句是直接摘得,沐子对长相妖孽的男子表示语言中枢血槽已空!!!} “少主勿扰,追风这就前往追查” 男子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独自一人侧身立于木阁台的窗畔前,背影似有些寂寥,而他正是魔族圣主——夜溟。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 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十九章 眉头一纵,计上心来 追风走后,夜溟一人负手立于窗前,看着满园的繁簇,竟感到丝丝凉薄之感,当他第一次听说这陈玄御时,是满心的不屑,一凡夫俗子如何敢让他记住呢,谁曾想话锋一转便说起了陈玄御竟在青荷山上行踪具无,他本以为是陈玄御那莽夫定是被山上饿虎饥狼拽了去,没成想七年后陈玄御涅槃归来,至此,他便心存疑虑也更加心有忌惮。 没错,他的确怀疑是卿云救了他传他功法,教他领兵之道,当日陈玄御大胜回城腰间佩戴的便是斩妖弑魔的神物——白若剑,若非他在酒楼上亲眼所见他是万万不会信的,此物是神物当年便是禹城从他们魔域拿走的,加上陈玄御还未入城他便已经感知到了有萦萦丝丝的仙风,当他打眼正瞧时,手中的青瓷酒杯应声而碎,陈玄御这等凡人居然有仙骨!!这是他曾苦求了多年都不曾求到的,当年为此才不得已要斩杀快要升仙的一般寻常妖物,当时他身体骨血早已亏空,那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他必须靠仙骨来重塑筋骨血身,也正因为如此他和卿云才有了如此情缘。从那时,夜溟便心中肯定了救护陈玄御的一定是卿云无疑了,但这种凡夫俗子怎能得卿云七年细心陪伴!!!若是此次陈玄御与朝廷上答应了联婚一事,也许夜溟便会放他一命,当初他在幕后撮合林氏与陈玄御定亲,本就是为了试探陈玄御,可如今,陈玄御当众拒婚,夜溟便愈发的狠辣,他其实在嫉妒在害怕,嫉妒卿云为何可以陪伴陈玄御七年之久,害怕卿云是否会倾慕于陈玄御,夜溟内心的不安愈发强烈,但三界皆有他自己的规则,任何妖皆不可在人界作乱施法为祸苍生,所以夜溟要除掉陈玄御便只能假借林氏林月嫣之手了。 另一边的掌柜得令后,赶忙小跑回了夜云阁,寻至二楼雅间,掌柜这才重新挂起微笑伸手推门进去,林月嫣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但碍于如今事出有因,才不得不按下性子慢慢等待,在听到掌柜推门进来后林月嫣更是有些迫不及待,便起身快步向前问道 “如何?可是要给吗?” “我家公子让我问问姑娘此物是给何人用的,姑娘不必担心,此物是妖邪之物,我们小店定是不会向外坦漏半分,姑娘尽管放心,说是姑娘所言不实,那姑娘,,,林氏一族可是大族啊,姑娘务必三思。”掌柜悠悠说道,说罢不忘再三叮嘱 “姑娘应该是知道我们云歌的规矩的,还望姑娘谨慎。”说完掌柜便抱手侧立静于一旁,面带笑若,不再言语半分。 林月嫣没想到还能有如此复杂,本来心生退意,但转念一想,他们夜云阁自己出售的东西,总不能自己招黑自己吧,况且夜云阁做过不少杀人灭口的买卖,他们自己身上早就不清不白了,还能拿她怎样,她的父亲可是当朝大官——林石毅,谁敢不卖给他们林家一个面子。 “不瞒掌柜的,我们林家今日想与定国将军结上姻亲,但不曾想将军可能会错了我父亲的意,万分无奈下不得不来寻得魅心蛊此物,小女子也是心有苦衷啊。”林月嫣不知其中道道,一昧低声哭泣想博取掌柜的爱护,殊不知那掌柜压根就不在意,店中事物他须得万分小心才行哪有多余的闲情逸致来操心别人的爱恨情仇,只是草草安慰了几句便带着林月嫣手下的家丁前去取魅心蛊。弄得林月嫣云里雾里,但好在林月嫣想要的已经拿到了,当下也不再追究,拿到东西后和掌柜随意客套了两句便马不停蹄的往家赶,一到家门口,便看到了父亲林石毅的宝蓝圆顶马车正快马加鞭的赶来,父女俩一下马对了个眼神,各怀心思的进了正厅。 “父亲,如今这可如何是好?”林月嫣几乎要哭了似的,蔫蔫的坐在百蝠红木椅上,神色恍惚一副风雨欲来之象。 “哼!说到此我就来气,我林氏好歹也是百年大族,岂料他一个质子竟敢拒婚,嫣儿,你莫急,等些时日为父再给你寻些好的,钱平之子,为父看就不错,,,”林石毅一面安慰着林月嫣一面暗暗打算这次该如何。林月嫣面上答应,心里却暗暗愤恨,那钱平不过是军中的一个小小副将,他那儿子更是京里有名的纨绔子弟,家中是数不尽的通房妾侍,嫁给这种人,让她以后如何在两个姐姐面前抬起头来啊,在想想陈玄御年纪轻轻却是定国将军了,且家里无妻无妾,又是皇帝的弟弟,无父无母以后嫁进去一人独大,再想想那日在客栈中见到的陈玄御的容貌,这京中还有谁能有如此谪仙般的俊美,一顿想下来更坚定了她要嫁进将军府的念头,而林月嫣死都不会想到自己不过是给别人铺路,为他人做了嫁衣。 “玄御,后日加封靖海王的宫宴,你准备如何?”、 “子风兄,早问江湖上有一种人可以模仿他人的容貌身形声音,外人看来毫无破绽,可否有这事?”陈玄御左手执杯,指尖亲亲环过杯口,脸上的笑意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玄御是想,,,?” “偷梁换柱!”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章 只见皮相未见骨相 第二十章世人皆见皮相未见骨相 我愿生而彷徨,我愿生而动荡,我愿生而你便是我的王。 ——《国境四方》rajor 国宴仍在如火如荼的筹备之中,但皇帝御赐的靖海王府却不见半点动静,陈玄御与白子风日日于府中闲聊饮茶,门院里的探子都感到整日无所事事,但殊不知秘密已在悄悄进行。 又是一场寒烈冬雪,陈玄御白子风侧坐于屋内一面哄着暖炉一面侧靠窗栏,二人一人一杯暖酒,炉上还哄着热酒,白子风说要学文人雅士来一把风雅之举,非要赏雪饮酒颂歌,说什么人生何处无忧,唯有把酒当歌赏傲雪,听到这般谬论后陈玄御笑骂“赶明儿个你别落了风寒,你都一把老骨头了,回头我可消受不起。”白子风眉梢一挑,怒道“我还是个黄花大小子,去你的老骨头。”陈玄御听到此处仰头大笑,气的白子风直跳脚,但寄人篱下,还得看人眼色。唉……忍无可忍……从头再忍罢了。 陈玄御笑完边睨了一眼白子风,对方满脸委屈低头阵阵呢喃,陈玄御看着好笑但还是转身伸手掖窗,一回眸入眼满是落雪,窗栏外直对的便是积有落雪的红梅树,白雪红梅愈加生姿添色。 “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说的便是此景了,陈玄御凝望院内集满落雪的古亭,掖窗的手也默默轻垂落了下来,似是忆起故人,久久未言。 白子风看着似是落魂了般模样的陈玄御也是一阵无言,过了许久,白子风才开口打破静默 “玄御,你何故将赵氏拒的如此决绝,皆传林月嫣容貌动人更是才女,虽不说以后会恩爱有加,但基本的相敬如宾肯定毋庸置疑……可你为何……”白子风说的有些磕绊似是有些局促不安。 陈玄御转身似是有些戏谑地轻笑道“论姿色才学普天之下还有谁能媲美卿云,世人大多眼孔浅显,只见皮相未见骨相。子风,有些人错过了那便错过了,对于卿云我不能行差踏错一步,就如帝王心,宁可错杀一万,不能放过一个。”言至于此,白子风只能在心中微叹,天涯地角又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出。陈玄御埋头饮酒,白子风便也再无言,只剩下屋内氤氲的水汽和簌簌的落雪之音。 年关将近,二人奉旨来宴,二人齐头并行,二人皆由女官引路,一路赏着宫内风光,毕竟年管将至,皇宫内皆是满眼喜庆之色,红彤的花灯挂满了金九花龙檐,陈玄御内着暗纹红福墨金袍,边角镶细绒毛暗边绸锦,腰间系着玄青绣丝宽带,带沿轻挂羊脂白玉佩,外着一件银色狐毛大氅,整个人看上去奕奕生彩,富贵不可言。白子风看着旁边意气风发的陈玄御,末了,幽幽叹息,“人比人气死人啊,玄御啊,你走我前吧,你这样老夫如何成家啊!”陈玄御听言,回头戏谑“子风兄不是要潇洒走四方吗?”说罢,回头浅笑,气的白子风跳脚大骂“你个臭小子,呸呸呸,我可是要儿女满堂的!!” 两人戏谑了许久,终于在宫人的带路下,进了满华苑,一入殿内二人便着实惊了一把,原本空旷的花角雕龙屋梁被满满的华灯映的更加辉煌金灿,文武百官皆携女眷,原本吵闹不堪的金殿于陈玄御进门间瞬间静默。陈玄御斜睨了一眼殿内红肥绿瘦的女眷们,似是有些嘲讽般,嘴角微微勾起,愈加邪魅不羁,宫女低头上前默默取下了披在陈玄御身上的大氅,宫女直觉如芒在背,红着脸腆着笑便静静退下了。林月嫣站在殿门口九龙盘云柱下,默默伸手轻轻掠过腰间的桃色锦绣千珠带,眼神中闪过一抹诡谲之色,但转瞬便恢复如常,殊不知一切皆落在了他人的眼里。真当殿内一派热闹之景时,只听远远传来公公的高声“皇上驾到……” 只见满殿众人皆齐齐下跪请安,皇帝身后带着的是愈加得宠的德贵人,皇帝似是心情不错抬手轻摆“罢了罢了,都快起来吧!”一阵子的喧嚣客套,只听皇帝话锋一转 “今日晚宴上来了一位贵宾!!” “乾齐国太子——凰黎”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一章 再生异端变故 眉目如画旧城,莫忘三生。终不敌黄土青丝。 灼伤墨香,后来轻叹孤城。终不敌孤城虚妄。 陈玄御闻言后,手持白瓷酒杯放于掌心轻轻摸摸挲,修长的十指,与执于掌间的白玉酒壶有着相类的颜色,干净得剔透,泛着接近透明的青。半响才抬眼看向所谓的乾齐国世子——凰黎,他身穿一件佛头青蜀锦蟒袍,腰间绑着一根鸦青色蝠纹腰带,,一头鬓发如云长发,有着一双黝黑深邃的朗目,身躯挺秀高颀,当真是潇洒文雅英姿勃勃。但陈玄御侧眸回望了一眼晚宴上在对面落座白子风,目光穿过诸人,从莺莺燕燕中,找到了神情凝重白子风。 白子风看到陈玄御探寻的目光,白子风右手持酒杯,垂着眉眼紧抿着唇盯着手里把玩着的酒杯,目光深邃锐利。缓缓摇头示意此事有变,陈玄御笑眼点头示意,正当二人将要互探究竟时,只听殿门口的太监高声喊道“皇后娘娘驾到。” 殿内众人视线全都凝注一处,入目的便是皇后身着鸿锦百凤衣裙,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双凤祥云簪,映得面若芙蓉。只觉皇后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却又凛然生威,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繁丽雍容,那小指大小的明珠,莹亮如雪,星星点点在发间闪烁,莲花移步来到殿前,柔柔俯身,双手轻叠斜放于腰侧轻明亮高声道“皇上万福。”。 而这便是皇后赵莞然,现太后赵氏赵韶仪的亲侄女,自皇后入殿后皇帝面色愈加不悦,铁着脸让身边的太监将皇后扶了起来,单坐于一侧,明眼人都只当没看见,毕竟皇帝与皇后不和许久,但是何原因众人皆是不明,流言纷纷,这宫闱之事哪有什么清了分明终是一团污秽纠缠罢了。皇后静坐于侧,依旧面带微笑的看着石阶下纸醉金迷的众人,明亮的凤眸中掠过一丝嘲弄,但转瞬即逝再次趋于平静。目光所及陈玄御身侧时却稍稍一滞。陈玄御微微抬眼看到另一旁酒席上的乾齐国太子凰黎,而此时二者眼眸目光相撞,齐齐举杯共饮,殿内宫女或举花灯、或端锦盘、或恭立一侧,或快步穿梭在御花园之中,服侍着殿内每一个贵族女眷。酒过三巡陈玄御借口微醉外出透气便悄然离席,皇帝正在兴头上哪里会注意到陈玄御的退席,过了半响,白子风也见机装醉悄然离席,果不其然陈玄御负手侧立于宫殿偏门,白子风环顾四周后快步前去“玄御可是微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子风兄未曾醉过?”白子风听之于此,倒也稀疏平常,微微一搂身上的棕毛大氅,在寒风中略微轻缩了一下脖颈,低声道“快进殿吧,一切如常。”陈玄御也不曾言语缓缓点了点头便再寻着白子风雪地中的脚印回到了殿内,而白子风依旧负手侧身立于远处,微微侧头注视着回往殿内的陈玄御,立身半响这才缓缓出了宫殿侧门,白子风于寒风中冒雪前行了一壶茶的功夫,这才看到了停于朱红宫墙下的四角红锦蝠边的马车,白子风四下环顾后,轻撩开马车的门帘,灵巧的闪身钻了进去,而车内静坐的正是陈玄御,陈玄御斜靠于车内的靠枕上闭目养神,面上神情淡然,修长的手指一直轻轻搭在轿窗边缘,寒风吹过轿帘拂动,外头的动静听得分明。似是察觉有人到了车马旁,这才缓缓睁眼正身。 “今日的乾齐国太子凰黎突然拜访,我觉其中必定有诈。”白子风上车后侧坐于马车内神情凝重,眉间紧蹙,总觉此人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来‘’‘’ 陈玄御听闻后沉思了一下,两眼突然放射出逼人的光芒“他可不是什么乾齐国太子,我若没有看错他应该来自魔域。”白子风听言若有所思,却并未询问。陈玄御于卿云处学艺七年,阅书万卷,识人明世的功夫他白子风是知道的,俩人便不再言语,依次跃下马车,当下夜色愈浓,皇宫处处花灯龙焰,松柏积雪,银装素裹。由于宫宴在满华苑声势浩大,又逼近年关几乎相当于国宴般,现下的宫门走道上除了巡查的守卫和个别步履焦急的慌头宫女,寂静无声,陈玄御跃下马车朝白子风颔首示意后便微展轻功直奔满华苑东南侧的沐元宫内,而身影转瞬消失于浓厚的夜色中。 而至于为何有两个陈玄御,则就要从陈玄御白子风二人的偷梁换柱说起,白子风多次辗转下找到了江湖异人,此人可以模仿他人的容貌身形声音,而毫无破绽,陈玄御和白子风一致认为宴无好宴,加之害怕林氏父女与皇帝暗通一气蓄意谋害,便想到偷梁换柱之计, 而此时林月嫣也于暗处开始了,原本在殿内看到陈玄御离席的林月嫣焦虑不已,而身边的丫鬟低声道“姑娘都追备好了。”林月嫣似是看到了以后独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愈加兴奋不已,殊不知乾齐国太子凰黎暗暗注视着一切,林月嫣从未想过为何她那日的计谋实施的如此顺心,不过是有人在顺手推舟罢了。 “皇弟?皇弟?”身着九龙椅的陈玄琦一个回眸间便看到了陈玄御半醉微伏于桌上,便大笑着唤道。许久未听到陈玄御应答,皇帝大笑道招收让人扶喝醉的陈玄御前往沐元宫内歇息,而此时林石毅只觉不妙,这陈玄御一喝醉叫皇帝如何开口赐婚啊,真是晦气,但面上仍是含笑, 而就在陈玄御被扶下去的一瞬,林石毅身后的林月嫣也悄然退身出去,凰黎静静地矗立在远处嘴角上扬,而龙椅旁的皇后突然抬眼轻轻看向凰黎,似是收到指令般,低眸伸手绾发,一切皆在不言而喻之中。阴谋的大网早已悄悄拉开,殿阁大学士林氏一族,失宠的皇后赵氏,突来的乾齐国太子凰黎,这金光堂堂的殿内似有滚滚不尽的浓密的乌云,像从那无底深渊里涌出来的黑雾,在朱红辉煌的皇宫空上织成了一道厚厚的、阴暗可怖的大网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二章 二两山水匀三分春色 第二十二章二两山水匀三分春色 断肠青丝,梨花白发。 繁华落尽,终不敌嫁衣虚妄。 满华苑到沐元宫的路途径御花园,青玉色的石砖横横纵纵的通向宫内的各个角落,公公头里带路俩小厮谨扶喝醉的陈玄御,相隔休息的所在还有几十步来路时,只见双生联座碧玉飞桥,宛若长虹,横卧水上。上下疏疏落落,桥面铺着青石地砖,面向正东便是一座宏伟大殿,伫立于茫茫雪夜之中,屋檐边角挂满了红色纸灯,朱红青碧,彩绘焕然,走进了细细看向宫殿上的大字‘沐元宫’。 与此同时的御花园中,林月嫣带着贴身大侍女玲珑正站在御花园内的广静湖边心事重重,御花园的青石小道绕着中心的三垒假山而修建,另一侧便是幽幽的湖水。茫茫雪色映射于水面,波光粼粼,恍恍惚惚寻到些假山的影子。而周边宫殿屋檐边角上挂着的红纸灯倒影在水中水中涟漪阵阵虹影绰绰使湖水愈加显得深不可测,而此时御花园内是人来人往,满华宛内撤餐赏梅,宫女们一路行色匆匆低头做事。就在这时,玲珑突然身子微微前凑,眼光里透着些许狡猾,低声道“小姐,可以了。” 林月嫣轻轻点头,轻扣绢帕的指尖泛出了青白色,林月嫣咬了咬唇似是下定决心般回眸朝玲珑使了个眼色,玲珑心领神会当下便快步走进了湖旁的假山后,就在玲珑身影刚刚消失于假山后时,便看到迎面走来一名少女只见她身穿玄十样锦妆花衣衫,逶迤拖地红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身披粉蓝色多罗呢灰鼠薄烟纱。柔顺的齐耳短发,头绾风流别致倾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嵌蜜蜡石的赤金胜,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碧玺香珠手串,腰系月白闪绿双环四合如意腰封,上面挂着一个淡紫兰银丝线绣莲花香袋,脚上穿的是紫绣梅花月牙鞋,整个人花颜月貌,富贵不可言,但细细打量女子的年纪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年纪,此女便是当今皇帝的嫡亲妹妹陈锦诗也就是皇上亲封的怡淑公主。 陈锦诗此人最大的毛病便是见不得其他女子生的比自己俊俏,但后宫女子大多是自己亲哥哥的妃子,所以一些容貌稍稍艳丽的宫女变成了陈锦诗的发泄对象,若那些稍有姿色的宫女再有些才情往往死的更加凄惨,虽有太后给其遮丑但其恶毒的名号早就传了出去。即使是宫宴,那些随大臣一起来的女眷也不敢过度打扮生怕会被她所记恨,更不敢在她面前抬头逞强,生怕如同原蔡家庶女蔡瑜婕般被生生剔去了脸,林月嫣的姿色一般人自是无法睥睨的而此时林月嫣柳眉轻皱,眼间顾盼生姿,陈锦诗老远便看到了,当下正好心情郁结无处发泄。 原来陈锦诗昨日黄昏时刻,陈锦诗无意间于宫中看到了正在赶往皇帝寝宫的乾齐国太子凰黎,年纪又小的她哪里见过长得如此俊俏的外来人,当下折路回到太后的揽月斋,接连两天乞求太后给她赐婚,没想到太后说什么都不许,任她这几天百般撒娇讨好,太后都未曾松口,这才负气来到御花园散心,没成想却遇见了落魄佳人,当下便只觉怒气中烧,快步走了过去,身后的宫女只觉不妙但无奈只能任由她来,陈锦诗一走至林月嫣身旁只觉怒不可遏,原本先挑事再动手也全部抛掷脑后,林月嫣按照礼数屈身微笑着低头给陈锦诗行礼,朱唇轻起喏喏地轻呼“公主万福”。 林月嫣话音未落,便觉风声一紧,只听耳边一阵风啸,面前香露轻抚面庞,“啪”林月嫣被陈锦诗抡了一个耳光,当下林月嫣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而陈锦诗似是怒气未消再次高举双手但还未来得及落下,原本屈身行礼的林月嫣因中心不稳重重的斜甩在了广静湖中,众人只觉面前水珠炸溅,只听“砰”地一声,林月嫣这便跌进了湖,御花园中人来人往不少宫女都看到了此幕,一瞬惊慌失措,园内大乱,而假山后藏身的玲珑借机高呼道“快来救人啊,公主杀人了。” 而此时的满花苑中也是出了惊变。原本赏梅赏的好好的皇帝突然手扶心口,动作颤颤巍巍,嘴角沁出发黑的血迹。“噗”陈玄琦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鼻孔里血腥味道忽然加重,张嘴就喷出了一大口黑血。 “有刺客!”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高声惊呼,众人自是被吓得手足无措,而原本一直站在皇帝身旁的的德贵妃更是吓瘫在地,面色惨白,玉指僵硬的微微前探陈玄琦的鼻息,好在还有气。此刻众人皆手忙脚乱的查看皇帝陈玄琦的状况,此时德贵妃无意间回眸看向皇后赵氏,赵氏冷漠的看向此处似是仙人般面无表情神情俊漠,触碰到德贵妃的目光后,突然嘴角浮现了一丝笑意,眼底更是多了三分嘲讽,就那么远远地站着,德贵妃只觉心底是说不清的害怕,当下便在侍女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 由于事发突然,皇帝不得不被迅速送往最近的寝宫---沐元宫,而落水的林月嫣此刻也被小厮打捞出水,送往沐元宫。 而一直站在满华宛门外梅花园内角的陈玄御漠然回身,临走时突然抬头看向蒙蒙月色,浅笑了一声转瞬便消失在梅花林中,空留下落雪上的朵朵红梅悄然开放。 而千里之外的青荷山上的云莲谷里,卿云已经接连数日昏睡不醒,璃月等人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今日前来的医者便是柳九的旧友。只见他低着头,然后迟疑地说道:“这姑娘怕是要渡劫啊。”双眉深锁双眼微微阖目,而榻上的卿云一袭水蓝色素面锦缎对襟长袍,逶迤拖地淡金色挑线八幅裙,身披浅褐色弹墨绫薄碧霞罗。柔顺的秀发,头绾风流别致半翻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紫水晶缺月木兰花,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景泰蓝手镯,腰系玉底如意流苏丝绦,上面挂着一个红绣白鹤展翅的香袋,脚上穿的是牙白底宝相花纹云头鞋子,整个人普天壤其无俪,旷千载而特生,只觉整个人是仙姿玉色。尽管如今斜靠在榻上微闭双目,但不减其半分姿色。 “尔等勿慌,她情劫已至”只听门口传来一阵大笑,而说此话的便正是渡白仙君。只见渡白仙君身穿一件玄青色裰衣,腰间绑着一根栗色连勾雷纹腰带,一头长若流水的头发,有着一双犹如古潭般的星眸,身躯挺秀,从容不迫道。 “此劫为飞升之劫,尔等且谨记,凡尘历劫之时最忌术法相助,一切皆命定,不可破俗世像。” 而睡梦里的卿云只觉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书房内,而卿云便站在那玉石雕漆书案旁,案桌上写着的是一封字迹极其潇洒而工整的信函,信封上只是有着简短的二字“勿忘”。而卿云鬼使神差下便轻轻打开了书信,入眼的便是一纸情思。 “二两山水匀三分春色,半升月色映归客几何,不及你”而书信里还有额外附的一张画纸,画中女子身穿深紫色遍地金妆花长衫,外披琥珀色云锦百褶裙,青蓝底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烟纱。乌亮的头发,头绾风流别致百合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赤金寿字填青石簪,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赤金石榴镯子,腰系藕荷色色绣花腰带,上面挂着一个冰蓝色素纹香袋,脚上穿的是宫黄底并蒂莲花睡鞋,整个人艳色绝世。 而画中的绝色女子就是她自己。 “卿儿,我娶你可好” !!!!!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三章 陌路凝霜初露端倪 第二十三章 断弦素衣,后来春风嫁衣。如花美眷,终不敌红尘公子 陌路凝霜,后来繁华落尽春风。一世长安,终不敌青冢奈何。 再说回沐元宫内早已是混乱不堪,太医们齐身跪在沐元宫的门口,为首的几个太医身着乌青纱翎对襟袍,头戴三重玄宁羽翎帽,满目惶恐不堪,轻抻衣袖拂去额角边上的汗珠,殿内又是另一番光景皇帝依旧昏死在榻,而陈玄御却格外清醒地站在榻前,站在陈玄御身后的便是凰黎,凰黎有些玩笑的看着眼前的陈玄御心中不禁暗暗赞叹“俗世的凡夫俗子难得有这份气魄。” 陈玄御似乎是觉得身后目光灼烈,轻轻侧眸睨了一眼身后满目戏谑的凰黎,凰黎无谓地抿嘴一笑轻轻地将手中的折扇利索的合起,缓步绕至陈玄御的面前,二人目光交汇,两个宛若谪仙般的人争锋交汇在场众人只觉压抑无比,凰黎正准备开口为难之时突然听到沐元宫门口太监的高声通报“太后娘娘驾到!” 陈玄御神情有些淡漠不屑,但迫于礼数,他仍需要对太后赵氏行大礼并高唤其为太后,太后赵韶仪自入门起殿内便是死一般的沉寂,其余下众人只觉脑后有泰山一般的重量,在殿内的众人紧紧低垂着脑袋,那是对强者的畏惧,明明只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妇众人仍觉有泰山压顶般。 “众爱卿都起来吧。”太后轻轻坐于殿内九龙台上的高椅上,缓缓摆手示意众人请起,言语中不见喜怒只是万分的客气礼数罢了,只见身坐高椅上的太后赵氏身穿着白色殷仙鹤瑞草五蝠捧云的暗花对襟袄,逶迤拖地月白刺绣折技小葵花金带棉绫裙,身披淡蓝素锦底杏黄牡丹花纹锦绫薄烟纱。仍是乌亮的头发,头绾风流别致惊鹄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鎏金掐丝点翠转珠凤花,肤如凝脂的手上戴着一个翠玉戒指,腰系石榴红黄色花卉纹样绣金缎面网绦,上面挂着一个鸽血刻双喜纹的佩玉,脚上穿的是绛紫底掐金挖云红香羊皮缎鞋,整个人琼姿花貌。世人皆言太后蕙质兰心,恭良淑贞,但陈玄御年幼时便深深领会过这伪善面具下的毒恶心肠,但毕竟现下情景特殊,众人起身后太后便赶忙招来太医询问皇帝陈玄琦的状况,为首的太医正是太医院之首的吴太医,吴太医俯身低头向前恭敬地回明 “皇上非为中毒之症,,,,”正当众人微微有些松气的时候,吴太医接下来的话便如同晴天惊雷般‘轰隆’一声炸在殿内众人本就惶恐的心里 “皇上怕是被下蛊了,且,,,,’”吴太医早就汗漫额间了,当下轻扥衣襟拂去满额的冷汗。 “吴太医尽管说便是。”太后赵氏坐于九龙台上微微阖目面色平静的说道, “太后娘娘,恕在太医院无能,我等实在是查不出皇上被所下何蛊啊。”说罢,太医院们的太医齐声下跪请罪,就在这时沐元宫外突然跑进了一个神色慌张的宫女,一入殿内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太后娘娘,公主今日不小心将林小姐推下了广静湖内,殿阁大学士家的林小姐如今不,,,不,,,有些不省人事了!”正当林石毅准备上前到太后那一顿哭诉时,太后赵韶仪突然微微侧目,轻睨了一眼战战兢兢的林石毅,饶有兴致般来回打量了一番,林石毅一介老臣伴君半生,当下便意识到有些许不对,为何皇帝刚遭遇完刺客,他们林家的嫡小姐这就溺死于亭湖上,这其中若是让心思不轨之人想去,再在太后面前稍加提点,怕是他林家要有灭族之风险帝王家是宁可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啊,太后怕是起了疑心,林石毅当下便稍稍错步刚准备两眼一闭往后一倒,谁曾想太后带来的一众太监公公里早有准备立刻上前搀扶着,林石毅眼下进退两难,只能任凭老公公搀扶,脸上露着讪笑。 一旁的凰黎只是嘴角轻扬,饶有兴致的看了一圈,将在座的几位面上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这南梁皇室倒是有趣得紧,庶子不惧太后又无意皇位,不娶大臣之女不要皇家公主,一心为国??哈哈哈,这倒是又是一场好戏。突然凰黎只觉一道凄厉的目光直射而来,凰黎微微侧眸,正对上太后的目光,但也只是一闪而过,太后赵氏站在高高在上的九龙戏珠的白玉石的台阶上,明明人已暮年却未见丝毫的老态,太后赵氏环视众人,最后的目光停留在陈玄御,凰黎以及林石毅身上,林石毅又怎会不知,伴君这些年下来,林石毅都未感到有过如此压力,只觉膝盖发软,头冒虚汗,这皇帝怎会..当日林月嫣与他商量的可不是这般,林石毅此时也无心顾林月嫣死活,只得在心中赶紧谋划如何洗清嫌疑,弑君的名号他们林家担待不起!他百年家业,决不能这么轻易折在这个逆女身上!! 陈玄御依旧侧立含眸垂手毕恭毕敬的立于殿内,与世隔绝般不闻不言,此时太后身后的梅公公俯着身子快步走到太后赵氏身侧低头耳语了几句,太后看到陈玄御这幅乖巧的模样,分明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眼神清明冷凄哪有半分染酒喝醉的模样,可前面的公公回禀的确将这药放入了靖海侯的酒杯里,那糜废散虽不是猛药,可按那包计量来说,药效早该出来了!可看着陈玄御这幅样子哪里像药效发作呐。再看看一侧的林石毅似乎连站立都不稳。太后眉头紧锁,深知若这次无法扳倒陈玄御,等他出城守疆更是天高皇帝远无从下手。一时是又惊又气。而凰黎只觉得好笑但依旧按下性子看这出好戏,毕竟跳梁的小丑们还未到齐,而这吧陈玄御看着他,清冷的眼神闪过一丝诡秘的精光,而凰黎也看到了紧盯他的陈玄御,他直直盯着陈玄御,就好像想透过皮肉看进他的身体里。果然不一会的功夫,在侧殿内压惊的德贵妃和皇后也都出来了,德贵妃脸上明显的惊魂未定,只是皇后面上依旧清冷平淡。 “太医呐!还不快给林姑娘瞧瞧!”而仪淑公主陈诗锦则一直跪于殿外,陈诗锦万万未曾想会闹出这般大的事,陈诗锦所感的倒不是林月嫣的死活而是她为何如此倒霉碰上了皇兄受刺,这时的母后肯定焦头烂额自己就还一股脑撞上了,真是不吉利!!再加上看到殿内长跪在一侧的黑压压一片的太医时,陈诗锦只觉不妙,皇兄不会是死了吧!!!当听到太后赵氏身侧的大公公宣她进殿时,内心不禁一阵窃喜‘也不过就是个臣子的贱女,但一进殿内的陈诗锦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皇后,德贵妃,陈玄御,,,还有乾齐国太子凰黎!! 正当陈诗锦要开口为自己辩解时,一太医急急忙忙出来 “太后娘娘,林小姐无妨,但,,,,但,,,,臣发现,,,”一众人都云里雾里,唯独凰黎和陈玄御侧立一旁,有些讽刺,陈玄御回头看了看白子风,白子风微微点头示意, “臣,,臣在姑娘的发簪上发现了,,,”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四章 凌风寒诀苦霜起 梅公公急忙上前,太医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发簪递到了梅公公手中,梅公公看到后脸色渐渐黑沉,短短几步的距离走到极其谨慎,走到太后身侧低声轻言了一句 “回禀太后,此为母蛊茧。” 原来林月嫣的发簪内为中空,发簪尖末用的是远山黛轻轻封住了口,但因为被陈诗锦打落湖中的缘故,那眉黛沫早就化开来,只剩下中空的簪体,太医检查时,只闻到了阵阵异香,寻香问去发现竟是林月嫣的发簪,那些黑色的小虫还正从发簪向外爬去,并散发着阵阵异香。太医不敢确认此为何蛊虫,手抓住林月嫣的手腕,轻轻将一只蛊虫放在林月嫣的手腕上,那本来行动缓慢的小虫突然如黑雾如蛇一般化入皮肉,化作蛛网般的黑色血丝沉淀在皮下,太医顿时面色微变。 太后稍稍示意,梅公公便心领神会带着一众太医赶向侧殿内的皇帝卧榻,林月嫣这边只觉自己浑身滚烫不已,所有的血液好像一口气往上涌,刚刚有所知觉的手指也开始颤,额头眉心处火烧火燎一大片,蔓延开。这边留驻的太医大惊,这是要解蛊毒须得男女欢好共度行欢才可,这母蛊已然情发,那皇帝身上的子蛊更加情动!不等太医有所惊愕,便看到梅公公领一班子公公前来,梅公公微微点头示意,便下令将林月嫣卷被抬走,宛如侍寝的小主样,抬到了皇帝的偏殿。如此一系列的变故在场各位便心有一二,大致都有所明白,内堂的除了陈诗锦,太后,林石毅,陈玄御外便只有一个外人‘凰黎’,凰黎深谙此道,缓缓上前曰‘前厅喝的酒有些多了,身体不适的厉害,就先行告退了’这种非常时刻太后等人巴不得凰黎赶紧走,凰黎自己请命告退那真的是太后求之不得的,在太后欣然同意后,大步挺阔的走了出去,末了眼底的嘲讽更加深。 陈玄御心中却还有不解,看现在很明显林月嫣被太后当了试水石,而谎称林月嫣便可以如愿嫁与自己,事后逼迫自己强娶林月嫣,但太后真正的意图怕是要斩草除根,可林月嫣哪来的机会下蛊呐,或者太后还留有后手?? 另一边,奉命将林月嫣抬到皇帝内寝,皇帝陈玄琦榻中似有一凉,恍惚间侧身看了一旁,借着月光恰恰能看到林月嫣低垂着头而露出的一截精致纤巧的脖颈,白皙的肤色上慢慢渗出比绯色红叶还要鲜艳的的红色,当下便定睛细细看来,发现她生得晶莹剔透,玲珑可爱,不由竟心生怜爱,伸出右手白皙修长的食指轻轻的在她身上来回抚摸,揉弄了两下。在月色的映照下,青涩而妩媚只觉心神更加躁动,手更加不老实起来,轻轻扶上了林月嫣的腰身,半梦半醉间林月嫣的轻呼娇嗔更是令陈玄琦心猿意马欲罢不能。 另一边梅公公示了太后的手令后嘱咐了几句皇帝未醒前,任何人不准进殿叨扰。留下几队当差的宫女侍卫,便赶紧回去复旨。皇后,德贵妃早早地让太后送回了各宫内,而这边陈玄御,凰黎等人依旧毕恭毕敬的候在这,神情倦漠。只有林石毅大汗淋漓,到现在都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太后却转过了头轻唤了一声“玄御,你上前来,哀家有要嘱托给你的事”殿后的白子风闻言吓得一个激灵,生怕是有什么恶毒招数,陈玄御欣然向前,行礼完后笔直的身板跪在哪里回话道 “今日皇兄大爱给臣弟设宴,未曾想让太后和皇上收到了这么大的变故,玄御想来于心有愧,自愿调查今晚的蛊毒之事,定要给太后娘娘一个交代,方才能走的安心!”说罢便重重叩首,谦恭谨顺。 后面的事简直不能再轻易了,水到渠成,太后欣然同意,根据梅公公抓到的所谓‘刺客帮凶’招认。陈玄御一行人来到冷宫后的废弃花园内,而冷宫再向西走两盏茶的功夫出了西小门,便能看到一个小山头,那山头后面的横沟枯水的地方便就是宫人们所说的乱葬岗。众人来到一处苍灰色砌台边,太医们在指引下一看,无不面色惨变,有些人甚至忍不住呕吐起来。下方是一座土挖的深陡的小型凹池,爬满了色泽诡异的蛇虫蝎蚁,有些在互相撕咬,有些在啃食池中散落的腐烂的宫女太监肢体。这些毒虫比寻常山林野生的更大,因常年累月在此啃食尸体,看上去更为凶残,池底白骨相摞,新旧交叠,不知已吞没了多少冤魂,散发出恶臭的气息。陈玄御这边在太后的‘帮助’下就算完事了,剩下的梅公公以太后觉陈玄御还有远征守疆不能过于劳累,太后下旨封赏了宫中最好的跌打损伤之药,让陈玄御守疆备用。剩下拷问嫌犯捉拿同伙等便让梅公公他们了,陈玄御欣然领旨谢恩,路过沐元宫时,碰见正好出来的仪淑公主陈诗锦,陈诗锦恶狠狠地对身旁婢女嚷道 “要不是那个贱人,我至于在母后和凰黎哥哥面前跪那么久嘛”突然陈玄御猛地一怔,陈诗锦后面那个侍卫,正是前厅时给另一个‘陈玄御倒酒的小公公!!’咒骂声随着陈诗锦走远而淹没在雪声里,又是一场大雪毫无声息在夜里落下,起初是细碎的雪粒,被风轻轻吹散着,到了后来变成了晶莹的雪片,开始密密麻麻的落下,纵使是皇宫内的红墙也渐渐被白色渲染起来,一片苍茫…… 而太后宫里此时的林石毅如同下落的雪花一样,毫无选择的和太后再次拉起了阴谋的密网,太后亲许他们林家皇后之位和三万密兵,且他林石毅的儿子以后都能林立高堂,世代享受皇亲荣耀,林石毅拒绝不了,这是他们林家飞黄腾达的绝佳机会,他肯定牢牢掌握,失去一个林月嫣算什么如果可以他那些女二也不及这机会来的诱人。 此时殿外依旧有窸窣的落雪声以及殿外寒夜中摇曳生姿的红梅,殿外一派祥和而这殿内确实另外一番春光之景,而此时的皇帝宫内,林月嫣借着幔纱透露的月光,恍惚中仿佛看到了陈玄御,意乱情迷之际阵阵迎合之声更让陈玄琦欲罢不能,身下的速度也愈发加快起来,一室旖旎··,,,,, !!!!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五章 凛刀出鞘淬战血 黎明之际铅灰色的阴云布满天空,晚宴上所有人离宫散去后,太后当晚紧急召集了所有在京五品以上的大员殿内所立臣子,许多大臣在睡梦中匆忙爬起。一众朝臣们自是不敢怠慢,衣冠仪容都还有些狼狈,各人面面相觑,但也乱纷纷地按品阶站好了队,鱼贯行进了荣德门,一路小跑地向承乾宫赶了去,然则,刚一行进承乾宫门,所有的朝臣们立马全都看傻了眼,刚入承乾宫内,突地见宫门处涌出了十数名宦官侍卫,精神登时便是一振,暗自吸了口气,就在各大臣还在发愣之际,一名小宦官匆匆从室内行了进来,轻手轻脚地行到了众人面前,躬着身子,小声地提醒了一句。“太后娘娘请各位大人入殿。” 此时,殿内突然大步阔首的领头走进了一人,众人纷纷回头注目,是当朝左相何九霄,何九霄一步步踏上殿来,淬蓝的衣袍,目如朗星,姿态带着天生贵族般的优雅,唇边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睥睨众官的高傲,峨冠博带,行走之间宽袍广袖款摆飘动,颇有古时风雅名士之姿。看到左相坦然入殿,各位大臣才惊慌着缓缓进殿请福。 听得殿内海啸般的请安声响起,太后立马便令近侍们卷起了车帘子,腰板挺得笔直,大手一挥,一脸贤惠状地微笑着,用柔和的目光环视着跪在殿内的百官,一派母仪天下之风范。太后于榻上突然缓声道 “就知林大人定然不会让哀家和皇帝失望的。” “林氏之女,今夜宴护圣驾驾有功。林大人速拿刺客,重赏!。”正当各人正眼红时,太后的一句话可谓是平地惊雷 “为何这些狂徒刺客来自有些大人府中!”一闻此言,所有人面面相觑起来,惊恐不已,惊疑的倒吸气之声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殿内各角的油灯烛火劈啪作响,气氛沉凝得令人窒息,有几个跪在殿内的太医更是诚惶诚恐,几乎是快昏厥于殿内,莫不是怕失了君臣之仪,才不得不苦苦强撑着, 一旁的林石毅垂头跪在地上听着这些话,微抬目光四下扫了一圈,冷冷笑着,黑眸中漾着阴冷,深沉的笑意。这皇城帝都,恩仇皆是隐蔽,乍一看谁和谁都是一团和睦欢喜,但底里错综复杂肮脏不堪,像一棵参天古树阳光下生机勃勃枝叶一心而三尺泥土下的根系各自盘踞抢夺水分,明面上又要生长繁衍,实则交叉纠结,越来越错综复杂。 嘉熙十年三月春寒未消,还有不时的零星的雪花在天空中悠然洒落。刚刚度过的春节变成了许多人抄家流放,百姓们自是早早地便到了皇城内的各个小广场上,各自聚成些大小不等的小圈子,窃窃地议论着,话题左右不离谁家昨夜流放抄家谁家晋升,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议得个不亦乐乎,那架势比起朝堂上正式议事来,还要热闹上数倍。朝廷上许多错更复杂的百年大家,一夜间竟然轰然倒塌,邵北王氏,河召苏氏,内阁好几位阁员阁老,一连串的督防副统大将被流放的流放被斩杀的斩杀,一时间人心惶惶,京师也失了往年的欢庆气象。但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一夜掌权的林氏,林石毅,夜宴上的刺客事假经过太后和林氏的努力宣传和着力渲染,已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 邵北王氏蓄意谋反,在朝的就有四位大员,相关家眷府内佣人就有不下百人,一直从属十皇子陈玄尧,河召苏氏秘藏刺客,昔日经管全国的粮草药草供应,是为数不多的朝廷大员执掌的皇商,督防副统大将严丛精心策划夜宴杀局,其亡父已是列土封侯,大亨富贵,连和严家稍微沾亲带故的也都官居显要,威势逼人。严丛幼妹严敏舒为当朝皇帝陈玄琦的宠妃,可谓是一女承欢,六亲厚禄。裙带当权,万姓遭殃,先帝治世的二十余年里他们中的不少已渐和权爵世家连结在一起,且上辈夫祖都是朝中官宦,因是世家大族,子孙良莠不齐。有的也是耕读世家。更甚者两家本有姻亲,望衡对字,交往甚是亲密。堪比朋党,他们要钱有钱,要权有权,要人有人,无论是内宫,朝堂,军中,地方府县,都有其势力所在。如今都有各自支持的皇子,一直苦劝皇帝,早立太子,万不可东宫虚悬。可此时一来这参天的百年望族们一时间该满门抄斩的抄斩,该诛连五族株连,其妻女充当军妓或变卖为奴,一时间各大族之间惊恐万分,无不收敛,各皇子身后外戚间的争斗也消声旗鼓。朝堂上也换来了难得的安宁。 金碧辉煌绮丽奢华的南梁皇宫,经了一夜的风雪,如被雪白的幕布通体裹下,昔日金壁辉煌的皇宫城楼,若隐若现的鳞次栉比的云廊飞檐,色彩艳丽的红墙锦瑟,富丽堂皇的云蟠石雕,似在一夕间都沉寂安定下来,连昨夜的慌乱和惶恐都被冰雪覆盖无声间静静消逝了。 而沐元宫内,天明后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惊醒了林月嫣,朝阳初照,窗外晨光熹微,映的屋里微亮。林月嫣还依稀记得昨夜的翻云覆雨,微微一动,只觉得腰酸腿疼,从后背连接到大腿好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突然热度自指尖传递过来。 林月嫣娇羞万分不敢回头张望,便又微微侧转手腕,而这微小的动作早早就被身后的男人所察觉,突然被猛地拉入身后的潮湿温热的怀抱,娇躯软贴着身后硬朗的身躯感受到身后的温热,林月嫣大喜过望,低头悻悻看着被笼里往日的光洁玉嫩的身子多了许多缠绵悱恻后的印痕,尤其是在酥柔的胸前印下密密的红痕,心中只觉得燥热面上早已绯红一片了,想起昨晚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陈玄御在自己身上驰骋的样子,只无比回味缠着腰时那种蚀骨般的销魂滋味,旖旎的梦这梦让她神魂荡漾,欲仙欲死。身下便不自主的扭动了一下,这微小的举动却一下彻底点燃了身后的男人。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六章 大梦初醒世事无常 太后借着皇帝遇刺之事,在除去为祸朝堂把持财权军权的世家外,还换掉了不少近臣侍卫,好多大臣的眼线也被换下,朝廷里也真正出现了三派争权的形式。当朝左相何九霄,早年随先帝戎马倥偬一生,文治武功,是个不世出的传奇人物。不喜权谋奸臣贪官的鼠目寸光,大臣的虚与委蛇,后宫的勾心斗角,和大将军徐海,白孰等人两袖清风自成一派,都是昔日战场是历经生死的兄弟,都深谙江山不是铁铸的,皇城不是铁铸的道理,秉性做派也都见不得奸臣当道为祸朝堂江山。除谋权贪图荣华富贵广交朝廷大员的林氏,还有各皇子身后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各取所需,但最后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把龙椅上面,那九五至尊,辉煌御极,朱红的丹墀,而他们做梦都在一步一步踏上去,那金銮宝座仿佛极高极远,而他们极尽全力一步一步,朝着它走去。却看不到这金銮座的夺命暗箭,弓戈箭戟、多少嘶杀的身影、再辉煌的过往,皆会被金銮座的光芒掩去,掩不去的,却是那深入骨髓的帝王梦。 而此时,宫内之内金碧辉煌,四根大柱上,均盘旋着一条飞天而上的巨龙,金漆雕龙宝座上,每每早朝之时,却没有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 软榻上,眼前朦胧的陈玄琦瞬时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小腹微涨,突然想起昨晚的欢情加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秘境下往外渗着丝丝缕缕的幽香清甜,销魂入骨,不禁呼吸短粗,身下也有了些许反应,手掌轻抚在林月嫣后脑,在这旖旎黏稠的时刻,慢慢低下了头埋在她脖颈间,全身滚烫,他的手摸着她腰肢,从她腰间伸入,他的手继续温柔地探索,寻觅着、爱抚着。林月嫣腰间自是感受到了身后男人的兴奋,只觉得酥酥痒痒,连心都荡漾起来。转身温柔又强硬地缠住了他,半带炫技地准备使尽浑身解数。 可这一回头只觉五雷轰顶,手上的动作刹时一顿,脸上血色全无,她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好象拚命地想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上惊恐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只有两汪水目不住地闪动,心中蔓延着无限凉意。怎么会是‘陈玄琦!!’手心带着颤意,很凉,握着陈玄琦胳膊时,将凉意直侵入他的肌肤中。陈玄琦只当是林月嫣的羞涩,轻声道“美人别怕”说罢便拨开她另一只胸前的护住的玉臂,一边爱轻轻地抚她的胸脯,此时林月嫣心中只觉五雷轰顶,太后当时说的是成全他和陈玄御,怎么变成了皇帝陈玄琦,再想到昨夜的翻云覆雨,还当是陈玄御,林月嫣心中羞愧不已只觉得心如死灰。 可突然林月嫣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又挂起了的笑,这一笑使的她脸上的红晕更加浓艳,仿佛三月的红梅还向下滴着雪水。轻唤娇嗔道“皇上,妾身心窝疼~” 陈玄琦本就已经蓄势待发,猛然翻过身将头深深埋在她的胸前,那赫然耸立的高峰,和顶上嫣然的粉朵,似乎往外渗着丝丝缕缕的幽香。陈玄琦早就急不可耐,他一碰她就软。美人贴着郎君的腰,如藤蔓般柔婉地攀附这乔木,缠绵悱恻。林月嫣的脸庞也似着了火般滚烫,陈玄琦抬眼的中她仿佛融化成一滩无骨的黏土,任他随、心所欲地揉捏。她喘息地迎接他的吻,感觉他的手指终于舒缓她的痛楚,并发出松弛的呐喊。从这一刻开始,林月嫣已经踏上不归路,也一点点饮下自己酿好的毒酒。 陈玄琦低头吸吮她的胸脯,挑逗她攀上颤抖的欲望巅峰。林月嫣这种初尝人事的姑娘哪里经得住这般挑逗,当下早已顺软,陈玄琦埋头剧烈地喘气,男人视线下移,贴着她雪白娇嫩的肌肤,身下的速度愈发的快了起来。林月嫣因运动而胸脯轻颤,鲜明诱人,双手紧紧勾着他的脖颈,娇嫩缠绵之声更让陈玄琦欲罢不能,但与埋在她身上宣泄的陈玄琦不同,林月嫣轻轻地扬起嘴唇,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眼神闪过一丝黯然。再看时漂亮的丹凤眼中充满了阴毒的算计,周身上下散发着让人缠绵痴迷的邪魅。 照规制,京里除了皇宫,侯府的门墙只稍逊王府,远比寻常人家高大厚重,足有几人高的围墙。近半尺厚的朱漆大门,正面是两扇半尺厚的朱漆大门,顶部的黑色金丝楠木挑出檐,气魄斐然,定国公府内数面大门仍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巍峨高大,那青瓦朱漆的高墙似乎从未沾染尘埃,近半百的高墙依然挺立。北临江水,树木环绕,环境幽静,布局是简朴典雅,分外清幽。府内仆从甚少,竹枝并梅,乱竹摇疏影,甚至显得有些清寒。午膳时,何九霄在桌上听到嫡长孙何谨越说‘林氏受皇恩宠幸’这个消息时,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全身僵硬手中的碗筷也应声而碎,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连听到边疆反叛、内廷宫变都不会让他露出这样的神色,吓得何谨越手忙脚乱不已。此时这位年过半百的老人缓缓起身长叹了一口气,阔首走到窗前久久无法平静,早起回来时还阳光明媚的天气,此刻灰蒙蒙透着风雨欲来的气势,闷雷已经在天空滚了几圈,可是一丝雨滴,都没掉下来。正当何九霄准备伸手关窗时,轰,天际砰然炸开一道闪电。何九霄轻叹了一声“风雨欲来啊。” 身后的何谨越望着,突然又想起来当时直到妹妹遇害时,父亲还远在边塞与楼兰单于苦战,自己和母亲则被留在京都,妹妹遇害那一夜,自己醒了好几次,他一睁开眼睛,屋子里还有昏暗的灯光轻轻摇曳着,他悄悄的探头望了望,而老爷子就坐在那昏暗的烛火旁。手里拿着一张破布那东西里面裹着什么,闪着的温润光泽隐隐约约是副玉佩,这位驰骋沙场杀敌无数的老人连胳臂甚至都颤抖了连胡子也哆嗦起来,一滴晶莹的泪珠重重的打在了那枚玉佩上。后来何谨越才明白那个孩子是这个老人对自己最大的救赎。从此定国公府彻底与林家反目,每每自己看到林氏家眷,脑海里总会想起那个未曾谋面的幼妹和爷爷那夜的神情。何谨越缓缓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小厮,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小厮便缓缓地关门退了出去。将公子准备好的信函缠在信鸽上,朝着如今的靖海侯府方向,振翅飞了出去。屋内的何谨越望着渐行渐远的白鸽,眸光沉寂,静默地看了片刻,便转开了眼。 晨昏时刻,携两道圣旨的执礼公公一众人匆匆的赶向林府一时间浩浩汤汤,金鞍锦鞯,紫袍玉带,充塞御道,两旁百姓夹道,也只觉得天朝威 严,仿若国家盛典,都振奋不已。林石毅全府早已有序的跪列在府内,领头的便是一家之主林石毅,后面跪着的是林石毅的三个儿子,府内早有闻言,但看到如此浩大,还是面面相觑,一顿宣旨后,便见林石毅撩袍朝北跪了,恭恭敬敬三次叩首,谢道:“臣遥叩陛下雨露天恩。”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仿佛已然宣布着林氏的荣华与富贵,而从这天林氏便才真正的入了局,几乎没人知道,多年后的林氏成也此时,亡也此时。富贵荣华的催命刀也架在了林氏满族的脖颈。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七章 死生少年交 白云笼住对面的高峰,山鹰巡旋着,下面正是南梁外的一片偏僻村庄,淙淙溪水,像一根银线似的在山谷中蜿蜒盘旋而出,浓密的杉树林里,从树隙中遥望过去,只见林外是一块草地,恍恍惚惚聚集了五六个人影,围着溪水中一个身着青衣的小姑娘。 溪水中,少女的黑发袅袅依依,她浓密的睫毛上水淋淋的,因还是三月,春寒未消,仍有零星的雪花在天空中悠然洒落。为首的是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猎人汉子,那个汉子脸色枣红,神情抖擞,但一双鹰目中闪烁着凛然大气的光芒。赶忙把少女抱上了岸,从自己身后的背囊里扯下一大张的鹿皮披在了小姑娘的身上,身后一个年轻的猎手摘下戴在头上的熊头帽,缓缓地俯身蹲下,探手试了试“爹,她还有鼻息,还活着!”为首的猎人闻言蹲下探手试了试少女的脉搏,在溪水的浸泡下手腕上几乎可以清晰的看见淡青色的筋脉,在微弱的搏动着。 “大哥,要不再先把这姑娘带回去吧。这冰天雪地的这么一个受伤的小姑娘怕是熬不过去的啊”说话的那壮汉身形威武,肤色古铜,眉目粗犷,孔武有力,颇有英武的男子魅力。 “四哥,万一此女是命犯,岂不是连累全村了”说话的那青年方脸宽额,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紫铜的脸庞有棱有角,仿佛石雕一般。 为首的汉子张了张嘴,斟酌着开口。掂量片刻也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耳根子微微一动,他听到一阵远远传来的脚步声,正当众人起身弓如满月,蓄势待发时,一道白色的人影缓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迎面走来的一个白发长须老人,穿着一身青杉白衣,手持一根竹杖,一颗头长得如山羊一般。须眉交白,苍髯如戟,若神缥缈,那老者微微一笑“各位若是犯愁,不妨可以将这姑娘先养在本观里。” 为首的汉子一下就想起来,山上是有一道观,只是山路难行他们一行人满山的捕猎却也未曾见过,时间长了便忘了这观,这老者就是空觉大师了“辛苦大师了,还劳烦大师在前带路了。”老者在前面慢慢引路,一行人跟着老者慢慢越过山谷里的河涧,谷里攀藤揽葛,又转过两个山坡,进了一座大松林。林中松树大都是数百年的老树,枝柯交横,树顶上压了数尺厚的白雪,以至地上积雪反而不深,反到好走了许多。过了一阵终于来到了“青山观”。此时,晨曦清清,青山悠远,道观的香火清净而飘摇。晨曦尚值寒气料峭,观内的庭院颇为广阔,几个道士领几个稚龄小道打扫着积雪,地上薄冰未化,几个小道们嘻嘻哈哈的顽闹着,看着道长回来正在扫雪的道士快步走了过来“道长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早”老道听闻哈哈哈大笑,捋着花白的胡须”智静,喊你师兄,把客房收拾出来吧,这姑娘与你我有缘” 一顿收拾整顿后,几个大汉给观里留下了几件狐鹿毛皮,恭恭敬敬三次俯身言谢便告别了道士下山回去了。老道看着卧榻上的小姑娘,脸若银盆,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此女年纪尚小不过十四五的年纪,虽稚气未退,只怕是长大后!!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此女的命劫他看不出,但此女的命格绝非凡人。老道缓缓转身掩门出去时,软榻上的小姑娘额间突然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整个人轻羽般淡墨色青丝在空中微微飞舞,如天人下凡,光芒耀眼,少女突然睁开的眼睛淡静如海,惊心动魄,而若柳九等人在场只怕觉得五雷轰顶,失踪多日的姑姑竟然变成了小女孩的模样流落凡间,而榻上昏昏欲坠虚弱单薄的少女便是——卿云。 冬末的天很蓝,更有清晨独有的脆弱的阳光。靖海王府内,大门紧闭,门外不闻任何声息,靖海侯陈玄御端坐如故,暖光落在他的衣上,也像是一捧清冷的雪。陈玄御端坐桌前,虚掩着窗,他微低着头,眉目之间淡淡的,像窗外还凝结着冰霜的清晨,浑身的清冷气息,透出隔着一座远山般的悠远。手里握着的是一片简短的信笺,心中的思绪却早跑到了千里外,白子风看在眼里这些年玄御从未再提起过,但他心里明白陈玄御这般的人认定了就不会再改了亦没有回头路可言,陈玄御记忆里,春深似海的春季,海棠花簇簇堆满枝头,那花下的少女,盈盈浅笑,花瓣如红雪般飘落,那花下女子就那么依靠在树下时而浅寐,时而执书,总是一派岁月静好的模样。 “今早那江湖义士,死了。正如玄御你所言,毒发身亡。”陈玄御似是知晓了般淡淡的点了点头 “派人暗地里寻寻其家人,厚葬了吧”说罢便不再言语,白子风这边气的可直跳脚,他倒是还没明白这毒怎么下的,还等着陈玄御给他解疑答惑呐,那人却低下头把玩玉骨去了。可不气人! “子风兄啊,你可听闻定国公府的嫡公子何谨越?”猛然蹦出这一句话,倒是听得白子风一愣神,本欲商谈正事,没曾想陈玄御突然调转了话题,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咱俩回城那日,我有点印象,那是一年轻公子,那日着一袭简单的胡锦白月长袍,朴素如未经丝毫雕琢的白玉,一双眼睛清澈幽深如冬雪下的深涧,到不似定国候和其父骠骑大将军凶戾杀伐果断,乃是无波无绪、无欲无求的仙人超然之态,那日站在城门的钟楼上,却似站在九天之上,仿佛偶然垂首一眼营营众生,清冷而淡然。不论其他,此人倒是绝世之貌且绝非京城的纨绔子弟,绝有不世之才!。”闻听此言的陈玄御缓缓放下了手中把玩的玉骨,再次走到了座椅后悬挂的画像前,看着画像思绪却飘回了以前。 宏德十九年,老皇帝陈憡还尚在,那年夏季陈玄御不过八岁,当时锦妃独宠宠冠六宫,皇后赵氏便命人从江南偷运来一名女子,名唤粲玉,以求得分减锦妃的宠爱,没过多久皇帝夜夜留宿在粲玉处,夜夜歌舞升平大有超越锦妃之势,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锦妃在宫中的地位更是日渐衰落,最后被赵氏污蔑妄图伤害龙嗣而被打入冷宫,赵氏看锦妃失势,当下便施加报复,命人将锦妃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使其不能言语。还要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后来的事你便知道了,但那日锦妃被害时,偷玩躲在假山后的他便亲眼目睹了这场血腥,假山后便是一弯荷花潭,假山累累叠叠,上面种着郁郁葱葱的藤萝,潭水一侧,青石间植了几丛竹子,高低疏密,错落有致,将躲在里面的陈玄御遮得严严实实。可年纪尚小哪里经受的住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当下便吓得碰掉了脚边的碎石被皇后等人发现了,正当陈玄御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假山旁的荷花池里伸出了一节白藕一样的小手,迅猛间将陈玄御拽下,两个孩子躲在荷花莲叶下就这么逃过了一劫,何谨越那日本是陪祖父前来给太后问安,少年贪玩却误打误撞救了陈玄御 “子风兄,不是一直好奇为何这些年来我一直有宫内的情报吗,正是谨越!” “我被当质子远送北戎时,谨越托人将他祖父送他的玄岩刀送于我,希望这刀能救我于危难不测,有一年我差点被北戎的盗贼杀死在路上,那时保住我性命的是谨越送我的玄岩刀”听到这里白子风才恍然大悟,年少的生死之交,也难怪这些年何谨越提供的信息那一次都是精准无误,如今这靖海侯府内的精护卫兵便是何谨越当时送与陈玄御的,怕陈玄御入京了然一身没有亲信便送来了一众听遣命令的死侍。这情分着实难得 “子风,你来看!”陈玄御侧立桌旁,轻放手中的毛笔,脸上却透露出来凝重的神色,似有意避开耳目,白子风赶来一看,只觉眼前发昏,雪白的宣纸上赫然立着几个大字,这没等白子风回过神来,轻瞥了一眼旁边晌午何谨越送来的信筏,与上面的话一字不差 “夜盗聚魂盏!望兄助”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八章 缘起君朝笑回眸 福临街上熙熙攘攘很热闹,别说酒楼歌楼,勾栏戏曲,是丝竹管弦伴着酒客、歌女们的嬉闹声萦绕不绝,只看那大街上,两旁小摊琳琅满目,吃的玩的应有尽有,不时还有挑着担子叫卖的,转弯处的街角,杂耍的正在表演绝技,引来无数人围观。陈玄御和白子风一众人坐在客栈酒楼的雅间里,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昭元客栈不问客主身份,客栈里兀自有壶碗碰撞声,嘈杂切切,三教九流,饭馆客栈的生意也就异常的火爆起来。 “玄御,你打算如何?”比起一脸闲逸的陈玄御白子画倒是显得格外焦虑紧张,太后本就欲杀之而后快,夜宴不成却反手将不少不安定的世家大族斩杀流放,速度之快,手段之狠,白子风心里不得不为这次夜盗担忧。 “来了。”楼下外头上忽然传来车夫扬鞭吆喝之声,随即车轮辘辘霎然止停,从轿内伸出的拨帘的手被灯光拉出剪影,骨节分明修长而古韵,漂亮得不像话,何谨越一袭天青色的衣衫,身姿挺拨仪容俊伟,清隽飘逸,有若山涧中的青柏修竹,叮嘱小厮时微微抬首回应了二楼陈玄御的目光。白子风今日一见更觉何谨越龙息秀骨富贵不可言。 店小二将何谨越引到雅间便即刻转身掩门出去了,此时门口毅然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精悍之色,给人印象极深。 “玄御兄,有何打算?”何谨越在桌边斟了一杯茶,端起来缓缓的喝着,轻轻拂去了茶杯中的几片浮叶。 “谨越心中已有万全之策,我又何须多言呐”陈玄御戏谑着笑着,二人似互通心意般,指尖轻沾了茶水,慢条斯理的与桌上写下了 ‘偷梁换柱’ 二人看到彼此所写不禁开怀大笑屋子里响起低低的笑声,何谨越微挺身整整衣襟,慢条斯理地将茶盏打翻,动作和声音都是波澜不惊的。桌上的字也渐渐溶没在茶水里,何谨越牵起唇角,眉梢流出浅浅的笑意:“玄御兄,不用客气”。而陈玄御则是戏谑的伸手抹了抹唇角,那双微挑的眼眸里藏着一抹惑人的邪魅。白子风只觉这两人的年龄相仿,却都大有祸国殃民的魅惑之态,一个勾魂摄魄,一个仙风绝世,此二人将来必能成就大业有所作为。有些人不需要姿态,却也能成就一场惊鸿。 “那个梅公公,此人绝非善类”陈玄御突然颔首低声道, ”此外,禧梧宫内的有课枯树,那树下的巨石虚掩的是一口水井,若有不测你便深含一气从那井下去,那下面连同的是护城水定能从你安然出城” 白子风突然说道“这护城水汹涌,若谨越不幸被冲出城内,切不可匆忙回城,太后必然下令严查城内,谨越你也可外避少许!” 何谨越慢慢从怀中袖口出拿出一个锦盒 “子风兄,还劳烦您给设计设计了!”何谨越唇侧挽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嗓音清澈温润。 白子风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幅卷着的羊皮画卷,陈玄御微微挥手,桌上本还在肆意流淌的茶水,瞬间茶香袅袅,变成了氤氲水汽,陈玄御俊秀的面容半遮半隐。 白子风将那羊皮卷铺在桌上展开开来,不由得大惊! “这可是皇城内的密道?” 画卷上的密道九曲回肠但却道道相通,宫宫暗联,汇成了一副巨大蛛网,皇城地下像血腥色湿黏的蛛丝,织成一片可怖的暗网,网住了整个皇城的世界。在那里每一根看不见的猩红蛛丝,都通向一个皇城内的宫殿。宫中的所有人不过是这蛛网上的猎物,而太后的禧梧宫,就是联接无数根蛛丝的交点中心,也是织成毒网的那只巨大的毒蜘蛛的阴暗巢穴。哪怕是一点最小的风吹草动,触及了蛛丝,牵动了蛛网,便会立刻引起这座巨大巢穴内的蜘蛛,随即而来的是无数小蜘蛛们的倾巢出动厮杀卖命。 “子风兄可有良策?” “两位觉得,灯‘’火’辉煌可好”听过白子风那油腔滑调的谋策后,陈玄御和何谨越二人楞了一下,忽而大笑开。 可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客栈性坐在马车上的何家小厮,小厮抬头望了一眼何谨越等人的房间,浑身一震,目光中有心虚、有愧疚。眼中闪过了一抹悲怜之色。而所有的一切都被不远处的凰黎收入眼中,似是盘踞在穴内的巨蟒,贪婪而玩味的看着濒死的猎物,凰黎侧靠在华轿内斜眼一挑,薄唇微微勾出一抹冷艳的笑意 “好戏要开始了” !!! 另一边的的三清观里,仿佛只是眩晕了一瞬,又仿佛是已经昏睡了数年,卿云再醒来时,睁开眼睛看着观内屋里昏暗的一片,一时之间脑子一片迷茫。坐起身时手腕上阵阵刺痛,手指苍白,骨节僵硬。突然屋门被打开了,晨起的阳光刚刚跨过山头伴随着小道开门的瞬间迸进了屋内在晨间清澈的阳光里耀着幽幽莹莹的光芒。”师傅!姐姐醒了!“小道年纪不小声音却沉似洪钟,听得卿云耳朵嗡嗡作响,看着丁点大的小孩卿云又觉得好笑,便坐在床榻上俯身勾勒了一个笑脸,绽放着微笑身子微微前倾轻声道 “来~你过来,姐姐想问问你。” 一阵交谈后卿云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似乎遭遇了不测被将养在观里,可自己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连自己的名字都是小道士将她的玉佩拿给她,她才知道的,看着手中的玉佩只觉体内似有灵气一般,立刻这玉佩散发出柔和的白光,笼罩全身。卿云换好衣裳随着小道去主殿拜谢道长,温润的玉石熨着心口,卿云目光灼灼隐隐的似有所期盼。 另一边,山中松柏葱茏,林木茂密。外面虽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但一踏入山内,顷刻就感到幽寒静寂。只见一威武的身影在雪林中漫步向前看来真有一种丰神飘逸的感觉,身后的一众小厮落轿后在垂手在后面恭敬的等着,身边只跟了一位侍卫,一主一仆一前一后的往前走着,突然,男人只觉心口的玉石一阵异动,墨色的大氅内玉石之中的光芒若隐若现,男人闭上眼可猛然间他的双眼就再次睁开,目中多了一抹古怪之色,却瞬间闪过后化作了惊喜,脑海中渐渐萌生了一个念头,男人看着远处拂晓的光芒在三清观后若隐若现,整个道馆笼罩在一层淡淡的晨曦中,更加有力地将玉石握在手中,阔步向山上的三清观走去。 而此时三清道长在寺后的松竹林里赏雪饮茶,翠绿的松林,节节莹脆,空气中带着冷冽的淡香,有些雪寒之气吸入胸膛中,清新透到心底的感觉。 “姑娘,来,坐下喝口茶”三清道长回身招了招手,示意卿云坐下喝茶,卿云欠了欠身这才坐下缓缓端了茶啜着,淡淡笑道。 “道长,这茶倒是极难得,似有雪山上的雾泽雨露,又似有密林中的幽然凛冽,茶中更是有百般滋味又似流水潺潺,也似红枫寂寂。当真难得”卿云不知为何只觉这茶味熟悉,仿佛昔日间常常品鉴。 “哈哈哈哈,姑娘看来也是懂茶之人啊”道长捋了捋花白的长须,老道虽立于风雪凛冽间,但依旧不改淡然清明的气度,方才举步相迎,抖落肩颈肩的落雪。 “初见姑娘时,姑娘是冲与溪石之上似是头部也受到了撞击,贫道极少下山,可见姑娘是与本道观有缘。“道长突然开怀大笑,卿云手上的茶蕴着阵阵水汽,卿云只觉身心疲惫,不知自己从和而来,不晓自己亲眷家人,周身只有一副玉佩,这可如何寻亲! “姑娘身上那副玉佩,依贫道所见似是一对。” 卿云只觉心口一紧,虽不知这玉佩为何人所给,但一直贴身收予,肯定是极为重要的。 “道长,何大人前来赴约赏雪!“ “哈哈哈哈,另一个玉佩主人,这也来了” !!!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二十九章 乘火窃宝 何九霄心有所盼所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山来到观内,一入观,手中的玉石似是共鸣般,更是霞光溢彩,在这一瞬,连带着渐渐粗重呼吸,和目中都露出强烈的期待。一入后院后,便看到了道长身边端坐的少女背影,少女年纪不过十五,即使身着一身简单的碧色连云衫,却依旧不掩其端庄高贵。乌黑卷发盘起,堆髻云鬟下,薄唇光润微抿,肌肤在身后的积雪映照下更显稚嫩无暇,少女四周四周落下了积雪,白中映碧,加上晨光浅浅映照,越发娇艳华美。更让这年过半百的老人泪目是,少女歪头微微发愣的神态与体态和自己的女儿是如此相像,此时何九霄心里已经认定了一半。 卿云听到道长迎客之后,赶忙缓缓起身回首,这一回首,面前的老人眉头深皱眼底渐渐浮起泪水般的亮光。最后一颗晶莹的泪水随着一片飘雪落在了地上。卿云看到眼前的老人时,突然脑海中翻天覆地的记忆随着涌来,确实另一个女人的影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张脸从自己的脑海里渐渐的模糊了,当它再次呈现的时候,竟然会觉得有那么一点,陌生。何九霄看着眼前的孩子,美得荷泽一般干净。骨子里透出的傲气,眉目间的清秀,神态中何九霄似乎看到了殒命的亡女,突兀的心跳声里另一个呼之欲出的一个名字,隐隐约约在脑海中浮现,乳白色的雾霭里,一张明媚而忧伤的脸渐而明朗……心中更觉无比感慨。而卿云从怀里拿出那枚熠熠发光的玉石,何九霄看到玉佩上熟悉而华丽繁复的花纹,颜色已有些发旧,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身后的小厮吓得不轻急忙上前搀扶着,终于这位久经沙场驰骋天下的老将军露出了自己的悲怆,如同枯叶扫地,唯剩沧桑。 卿云看着两款成壁的玉佩上七彩丝线缠着白玉莲编就的缨络,看着眼前这位满目悲怆沧桑的半百老人。突然心中无限感慨,也不知是什么一种心情,只觉得无限怜悯与同情,更有种难以言喻的悲凉渐而心生。当下卿云只觉胸口闷痛,仿佛有条毒蟒,正在脏腑盘旋缠绕,莹白的额头溢出汗珠,咬牙皱着眉头捂住胸口。下一秒如雨落下的鲜血,在洁白的雪地里赫然一抹嫣红绽放犹如秋天绽放的红叶。 有人在冬风凌冽里,静静地等,等着春暖大地,等着万物复苏;黄昏天色下,这皇城里擎天般的魏楼高阁直耸入云,拨过层层雾雨,陈玄御仿佛置身巨大的蛛穴周遭皆是残肢碎体,明明是静心安神的佛香陈玄御却只觉血腥气直冲人嗓子眼,令人作呕。而他一步一步,拾阶而上。而宏伟辉煌的皇城中最大的一座殿宇,正一步一步,被他踏于足下。 陈玄御按礼出塞前前来拜别太后,一入禧梧宫正殿,满室静谧,几个侍立的宫女垂着头,连喘气都加着小心。紫铜熏炉里燃着珍贵的龙涎香,如袅袅青烟般细细散开,弥着屋内异香扑鼻,光洁的墨石铺地直欲照出人影来,上首端坐着太后赵氏 “玄御,边塞干冷可得多注意身体,别被那边的风沙伤了身子,你和玄琦现在年纪尚小不觉,等大年纪大了,可后悔来不及了” “太后教育的是,玄御心里记下了”陈玄御微微一笑躬身作福,弯腰行礼,神色恭敬。 二人在殿内有一搭没一搭地寒暄客套,似是想到了什么般,屋子里响起太后赵氏低低的笑声,随即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陈玄御缓缓抬首看着眼前这个容貌秀丽白皙,举止华贵,笑容温柔可亲的国母,若不是亲眼见过这个女人的血腥恶毒,自己怕也会被她这般活菩萨的做戏骗了过去。 突然太后抬起手理了理因笑而微散的云鬓,陈玄御台下背手看着她眸色深黑,如同夜晚的大海静寂无声,赵氏的眉梢的弧度变得异常柔和,轻缓地点了点头轻笑道:“哀家记得,你与谨越的情分可比你其他皇兄皇弟还要亲上几分,如今谨越这孩子也....” 太后唇边噙着的笑意,顿了半晌 “长大了啊“ “都是长大了,在天翱翔的雄鹰”说到这陈玄御负手而立无声而笑,隐着乖戾警惕,看着高位上阴戾的赵氏,赵氏眼中忽的闪过了一丝狠厉,正欲再开口时,宫门小太监的尖利的声音高起”容妃娘娘,万福金安” 来者正是林月嫣,皇帝赐字容妃予以花容月貌之意,林月嫣身着浅蓝的水兰落纱裙,六支琉璃玉簪挽发,仿佛柔丽、端华之美盖过了所有后宫的风华,大有艳绝六宫,一枝独秀的意味,林月嫣于其他闺阁小姐娴静守礼不同,她有野心有手段他内心深知一昧的优雅娴静可吸引不了皇帝,林石毅送入宫的丫鬟侍女各个一等一的娇艳可真正受到林月嫣喜爱的却是一个其貌不扬甚至可以说是可怖的丫头紫芝,半边残缺的脸孔浮现着被火灼伤的痕迹,大片疤痕蔓延到脖颈处,后梢的头发也乱蓬蓬的,甚至还被烧掉了一小撮。可此女却是十年前青楼妓馆他人争先模仿的对象,床榻之术精通无比,也是因为她林月嫣才得以皇帝厚爱,夜夜欢歌。 陈玄御听闻容妃前来,正愁如何脱身,自古后宫女子不便与宫外男子共处便乘机退身请安告辞,根本不管太后阴沉无比的目光,这边林月嫣也一步步的踏入店内,摇曳的珠翠于灯火中相碰,发出一串串的清脆,太后暗暗蹙眉,仿佛黑夜里错失猎物的母狼,凶狠而阴沉。 “太后,这宫内珠胎暗结冤魂怨鬼,可别被阴风吹伤了身子!”高榻上的太后赵氏目光一厉,听见陈玄御用平和的嗓音幽幽的说着,脸上挂着宛若六月间的暖阳,可言语却像寒冰里冽过的锐刀,带着巨大的怨恨和凶狠一般迎面扑了过来,刀刀直取要害!太后望着陈玄御离去的背影,高榻上的赵氏此刻满目戾气,目光狠厉的叫人不敢正视,一股寒意从脊椎上渐渐的升起,笼罩了她。入殿的林月嫣和陈玄御撞了个满怀,林月嫣本想训斥严戒不曾想却是朝思暮想的陈玄御 “呃...” “不曾想冲撞了‘皇嫂’,玄御在这给‘皇嫂’赔礼了!!” 陈玄御抬眼淡淡着瞧着轻轻地扬起嘴唇,笑容未达眼底,可林月嫣却沉醉在这一笑间,顿时春心荡漾,连着身子都软上了几分 “无妨无妨,玄御....” “多谢皇嫂体恤,臣弟告退!”似是避着洪水猛兽般,陈玄御大步一跨的绕开了林月嫣直冲冲的走了,独立林月嫣一人在原地悻悻不已,看着远去的陈玄御背影愣神,不同于太后的阴沉,林月嫣满目秋波,滢目流转。 出了禧梧宫,陈玄御一路向前来到了内宫门处的车轿内,此时白子风早已正坐车内,似是在闭目养神,陈玄御回头看了一眼四周,刚刚入夜不久,各宫都在准备晚膳几乎没人在内宫门出闲逛,便长腿一跨,一步迈进了车轿内 “走!” 马车上的小厮闻言高扬马鞭,本就冷清寂静的宫门道上扬起了一阵马匹的嘶叫声,也在这时车轿下的锦帘轻轻挑动微不觉察,随即笃笃的马蹄声凌乱扑散在凄风冷霜之间。淹没在皇城各宫热闹的碗筷声中,只有宫门口的几个侍卫,缓缓目送着马车出了宫。 马车如常缓缓驶向靖海王府,而陈玄御和白子画在约乘另一艘车轿来到了正对皇城的福禄山上,二人刚立稳身形,便看到皇城内莹莹的红光中看见了数计股黑烟,和火舌们高低不齐的往上冒,映红了半边夜幕。 “子风兄好本事,到底是如何控制这火在咱们走后这么长时间才烧起的,并且是这次咱们未曾踏进的满华苑?” “哈哈哈哈,我只是想到上次玄御你装醉携酒逃出满华苑,那酒盏酒壶怕是现在还被你藏在树根下呐,我将买来的蛇脊上绑紧的火药,又将蛇下了那日的酒蛊,蛇一入宫后自是去找那日的酒蛊,而火线被引,等到那蛇找到酒蛊差不多便是火药引炸” “树根干燥淋酒,大火雄起。哈哈哈哈,子风兄好计策!” 二人相视大笑 “只看谨越兄如何了”二人随即凝重的看向火光滚滚的皇城, 另一边的皇城内,各宫只顾满华苑救火,未曾注意到屋瓦之上的一袭黑衣青色冷光突然出现,只一闪,便将黑烟隔断。如跳动灵活的烛光,影影绰绰。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三十章 缘起 皇城内的大火火光烛天,屋瓦堕地,梁柱倒坍之声混着众宫女太监的的嘶吼尖叫,乱成一片。正是秋冬天干物燥加之到了夜里突然转了北风,风势又大。此时风助火威,眼见大火已无法扑灭,偌大一座满华苑转眼便要烧成平地。可怕的时,南处的两处缎仓,不知何时其中一处也开始冒起了隐隐的火光 “不好了粮仓起火了!“ 一小宫女的尖声惊喊众人忙回头,顺着小宫女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粮仓处冒起高高浓烟,滚滚火光传至老远。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在滚滚的浓烟中,迸发出红色、黄色、紫色的璀璨烈焰。房屋梁柱塌陷的声音宛如海啸山崩,远近相应,潮涌而来。 两处的大火彻底惊扰了在禧梧宫内议事的林月嫣和太后赵氏,太后拿起榻侧边的雕着精致莲花纹的玉如意,那玉如意垂下柔软的流苏,一枚水碧玉色琢成的莲子玉露嵌于其中,在烛火下透着神秘的碧光。 “福安,外边怎么了?”太后轻抚着手中的如意,指腹轻轻地抚着那细微的凹凸不平的纹路。眼里却无半分宁和 “太后,是南三所的满华苑和两处缎仓走水了,为救火都乱套了”梅公公俯身回道 听到这里太后一愣放下手中的动作,微微蹙起眉,似乎有些狐疑。不知怎么的,她却突然想起了陈玄御这小子,若不趁早除掉,必成祸害 “你说南三所?”一旁的林月嫣闻声抬头,就看到她微微颦眉,神色虽然如常,但眼中分明闪了忧虑。 林月嫣这一问突然惊醒了赵氏,她自己的禧梧宫位东北位,皇上今前朝会议,怎地会是南三所! “福安,陈玄御可是离宫后直接走的?”殿里的蜡烛即将燃尽,微弱的烛火挣扎着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回太后娘娘的话,老奴和小安子是看着王爷出的宫门,王爷出了禧梧宫后便直出了宫。” “月嫣,和哀家一块儿去看看!” 就在这时,殿内侧堂的一支蜡烛陡地灭了。蜡芯上飘出一缕袅袅的白烟,向黑暗里徐徐散开。太后眼色微沉,回首看了一眼,只觉一股绵绵的忧虑,笼罩在心头。梅公公立马挥手示意侍女换上烛火,察觉搀扶太后的手臂被按了一下了,主仆二人的目光相接,顿觉那深沉凛冽的眸光后梅福安便大步向殿内走了过去,一旁的小安子连忙过来接替师傅,垂手恭立在侧,与此同时几乎没有人察觉到殿外等候林月嫣的侍女中缺少了一人,一众人这就浩浩荡荡的出了禧梧宫。 宫墙内呼喊声渐渐远去,隔着一道朱红翠瓦的厚重宫墙,火光色回映在宫城的每个角落,屋檐上趴着的何谨越看着太后一众人浩浩荡荡离去,当下站起身,提气直下宫墙,身形飘然如影似魅。一入昭月阁,何谨越贴沿着宫墙缓缓地向主殿后的云廊走去,角落有个半圆形的拱门,顺着拱门出去便是一个小花园,院内的凉亭下的青石砖便是下密道的暗格,何谨越紧盯着地图顺势大力的按下!‘轰隆’一声,凉亭侧的青石砖面突然开了半尺的入口, “是谁在那?”巡逻的侍卫闻声赶来,在亭边影影绰绰的看着一个人的身影,陈玄御不禁大惊连忙翻身入了密道,身下岩石冰凉沁肤,起身静立了半晌,那些侍卫好一通巡查脚步声这才远了去,何谨越这才敢有所行动,一下密道何谨越只觉雾气深重,走在夹道里,只触着两壁沁凉的岩壁,隐隐透出寒冽的冷气,一直向前延伸,顺着记忆何谨越一路摸索着,手触到的都是冷冽的岩壁,所不同的只是手指骨上一节节奇酸的冻疼。几经回折后何谨越突觉头上空乏,便想伸手抬起石板,忽然耳根子微微一动,他听到一阵远远传来的脚步声,脚步声很快在他所在的青石砖板上停了下来,何谨越轻轻附耳贴上砖板,只听的是几个侍女的声音 “梅公公今夜怎调配了那么多的禁军?” “我听小瓶说说是怕有人趁乱偷东西“ “可怪吓人的,咱赶紧把杯盏放下好快些回去!” 两个宫女的声音渐渐消失后,何谨越轻抬起了青砖,翻身出来竟然是供桌下!何谨越借着透窗而过的月色,隐约看清了这便是禧梧宫内的寿安堂了,供桌上还摆放着刚才两个宫女端来的茶盏点心,何谨越不敢多待,观察四周没人后这才跃窗而下,继续顺着地图想太后赵氏的寝宫走去,一路上可谓是惊险异常,巡逻的不再是寻常宫廷侍卫,都变成了佩刀的精甲禁卫军,何谨越心中隐隐知道此事不妙,但事到如今便只得继续向前摸去 而太后一行人先是来到了满华宛,原本金碧辉煌的宫殿此刻被烧的柱倒墙塌,死气沉沉。此刻宫门寂寂,人心幽微,恐怖之处由此可见一斑。满华宛的一众人被传唤到沐元宫内,太后盛怒下,满殿鸦雀无声,另一旁的缎仓大火仍旧未灭,陈玄御后几日便要领兵守疆,想到这里太后不由暴怒, “是谁!”寂静的夜里分外响亮,阴森森的恐怖。 另一旁的何谨越不知何时换上了禧梧宫小太监的衣服,垂着头匆匆的走向主殿,路上何谨越看见主殿门窗紧闭,殿内昏暗沉寂隐约透露着杀机,比起藏宝阁三班侍卫严加搜查的做法,何谨越更觉主殿后才是真正的‘大戏’,这掩人耳目之法着实高明!何谨越掩身蹲在一簇冬青后,半响看着火光微弱的南三所,缓缓地从怀中摸出火折子,蓦然勾起了唇角。上一刻还冷如冰霜的面孔似乎突然换了个人,淡红色薄唇在月色下显得冷冽到了极致。既然我找不到聚魂盏,那就正好让你们亲手给我送过来! 殿内的梅福安一众禁卫守在殿内,梅福安总觉的有所不妥,都传太后宫内的藏宝阁罗列天下异宝,实则不然,真正的异宝便只有他们现在看守的,梅福安不敢出现一丝差错,可心底隐隐约约的觉着不安,突然‘吱吱吱吱’众人本来就已精神紧绷,如已搭弓的弦瞬时待发,竟一下子都猛地站起身,顺势一抬手,刀都已出了鞘,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吱吱吱吱” “嗐!是老鼠,可吓死我等了”听清后,为首的禁军大汉长舒了一口气出言安抚这众人,看了看静悄悄的四周,梅福安原本提起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缓缓地用手支撑着爬起来盘坐在地上 “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 “梅公公,怎么禧梧宫老鼠这么吵”好几个禁军也纷纷不解的看向一旁的梅福安,梅福安面上依旧沉寂如水,心里犯起了嘀咕,平日里可没听这些老鼠这么能叫的啊,正当梅福安低估着时 “吱吱吱吱” 吱吱吱吱吱吱~ 越来越多的老鼠叫声,声音也越来越凄厉,众人细细听着声音竟然越来越近,是向殿内奔逃过来的。突然从供桌的桌底下,一个个黑影夺命而出,数量之多,一出桌底的老鼠四处奔逃,穿梁而上,有的爬上了案桌,橱椅噌噌噌地爬了上去,而真正让众人惊愕的是,所有的老鼠身上都冒着火光,有的老鼠尾巴高跷上面团着烈焰,有的烈焰随老鼠奔逃的四肢愈演愈烈,不等众人有所反应,正殿内变成了一片火海尽管这样还是有源源不断的老鼠将身上的烈火引燃到别的家具上。梅福安只觉一股的烈火直冲头顶,觉得头上好像重重地挨了一下。原来是梁上被烧焦的老鼠掉了下来,可其他人却没有这么幸运了,身上都被引燃了大火,梅福安此刻怒火中烧,而外面的宫女太监突然发现了火光盈盈的大殿内,随着屋檐上的一声轻响,引燃了整个屋檐上的火势瞬间木材的轰鸣爆响,紧接着璀璨的红光之中烈火疯狂的汹涌而出,火舌铺天盖地,急速的向八角落蝠的房檐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瞬时将方偌大的正殿蔓延成火海。 殿内更是不容乐观,火势从内而外,内里早已一片狼藉,唯剩的几人从后殿向前殿冲去,梅福安紧紧抱着手中的玉盒,可火上升速度极快,一扇扇窗子倒了,门也倒了。之后是一个个的梁木断裂,好几个禁卫被断裂的门窗柱梁压住烧伤。梅福安向前闯着突然被顶殿上的浮梁紧紧压住腰身,此刻才慌了神,这时已距离正殿不远,突然从外跑来了一个小太监,殿内都是滚滚的浓烟火光熏天梅福安早已有些不堪重负神志不清了顾不上别的赶忙趁着最后的意识将手中紧紧抱着的玉盒交给了那人,随即便觉腰背上一轻,整个人被顺势拽起,整个人被拖着步履蹒跚地向前迈去。 而那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蓄谋已久的何谨越!何谨越身影灵活,自小随着爷爷和父亲习武,腿脚矫健,腰肢灵活,仿佛全身都是灵活的山猫。在火海灵动的避着前方的危难,殿外的宫女太监焦灼不已,一盆盆的水浇泼下去火势不减分毫,此时以小太监惊呼 “有人出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看到火光内出现了两人的身影,看着受伤的梅公公众人都急忙向前搀扶去,看着出来的小太监面额被烧灼一片都辨不出原本的面貌,众人心中暗自敬佩,小太监似是太累般,自己一人瘫坐在边,将自己身边的玉盒塞给了一个小宫女,摆了摆手将人赶去了梅福安那边,当着众人的面自己端起了地上的水盆,随着其他救活的宫女太监匆匆而去 一出了众人的视线,何谨越闪进入了厢房后的灌丛中,缓缓的将脸上的烂皮撕去,换上自己的一袭黑衣,凉如水的月色中像一只斑斓大猫动作轻捷,无声无息,古怪而神秘。可突然何谨越肩头一紧,再看向肩头时早已血肉模糊,何谨越身后不知何时跟来了一个暗卫,不等那暗卫有所反应,何谨越轻跃身反来到那暗卫身后一掌直冲命门,那暗卫连声响甚至都未来得及发出就这么当场暴毙,原来何谨越早在暗中蓄势准备,又因怕引来其他暗卫,临事格外慎重,竟把全身内家劲力一齐运到手掌之上。就势往前左膝高抬,再当颈一掌劈去直接断了暗卫的声带。一见打到,左手往暗卫胸前一环,顺势便把对方手腕掳住,拖进了身后的灌木里。 等再起身,何谨越看向自己的右肩,在月色下,弩箭头幽绿,怕是淬了毒,还未等站稳,便觉得一阵眩晕铺天盖地的袭来,眼前愈加昏暗。定了定心智何谨越不得不改变计划,不敢再耽搁,何谨越便几步形如鬼魅移到了陈玄御所说的枯树下,那枯树的枝杈在冷风里晃荡,像一只只瘦骨嶙峋的手朝向天空。就在此时,陈玄御听到了远处太后赵氏的声音, “给哀家搜!” 尖锐而凄厉的喊声在空中盘旋了一阵,何谨越看了一眼巨石虚掩下的枯井,揣了揣怀,当下心头一横,纵身一跃, 一入井,何谨越顺着井壁不断下沉,突然井内传来、逐渐尖锐的声音,如鬼魅炼狱般的嘶吼充斥的何谨越,身上的箭毒已然毒发,此时何谨越只觉小腹的疼痛如万千只毒虫在里面啃噬。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何谨越猛地拽下,四周水流嘈杂撕扯拉拽的何谨越,周围寒水如冰,四处一片漆黑,水流撕扯拖拽着他四处横冲,‘咚’的一声闷响何谨越被河水撕扯着撞向水底的岩壁,何谨越憋着的气息也一口吐出,意识也逐渐陷入混沌。昏厥的最后一秒何谨越在水中胡乱蹬着腿,急切的向往上呼吸空气,下一秒何谨越便只感受到了隆隆响着的河水,和又浓又稠的血腥气,闪烁而颠动月色,,,, 何谨越仿佛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里面的女子眼中光影璀璨,熠熠生辉。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三十一章 情为因果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何谨越再有意识时只觉身体周遭仿佛被车轮碾压过般,何谨越下意识伸手再次揣了揣怀,直到触碰到怀中的‘东西’时,何谨越这才再次重重的后仰晕厥,又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响起,整个马车都在震动中发出轻微的嗡鸣。最后模糊的目光里,是一影影绰绰的身影.... 车轮咯咯吱吱的切碾着白雪,留下凹纹的平行线,一路上早已是一半儿泥泞,一半儿雪了。 晨露间的皇城清静少人,偶尔有往来的官轿摇晃抬过街面。薄光微暝,青灰瓦檐上结了层蒙蒙水雾,经过一夜的大火宫内早已一片狼藉,昔日钟灵毓秀的沐元宫,藏列天下宝的禧梧宫全都在这场滔天大火中化为乌有。皇城内宫里,太后赵氏看着烧毁爆炸后的满目疮痍哪里还有昔日模样,禧梧宫正殿如今累累伤痕化为乌有,太后尖利的嘶叫,久久的回荡在豪奢却冰凉的皇城内。身后禧梧宫的宫女太监们瑟缩着跪倒在地,此时梅福安缓缓的醒了过来,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娘娘,梅公公醒来了...让奴才把这交给您,,”小安子在众人的推拥下被挤了出来,焉声焉气战战兢兢的回着话,手里正捧着的是是一个镶白玉的沉锦木盒,小安子死死的垂下头双手向上捧着盒子,目光可射自己的脚上,不敢正视太后的目光。 太后突然回头,看着小安子手上的玉盒忽而大笑开,笑声漾得身后烧毁的正殿里徐徐白烟都起了波澜。像是尖叫和大笑混杂在了一起,声音听起来既愤恨又惊喜,既绝望又激动,让所有在场的众人一阵悚然。 而昭月阁却是另一番景象,整个昭月阁里焚着大把宁神的香,白烟如雾。一宫的静香细细,默然无声,只能闻得亭内细细流水晃动的柔软声音。梳妆镜前雕琢满无穷无尽的并蒂连枝图案,林月嫣倚身侧靠在贵妃榻上露肩薄衫,身姿妖娆,娇媚非常,笑语盈盈地和身旁的侍女说笑走近池塘边一位端坐的宫装丽人。 “长姐,月嫣好些时日未见你了!” 端坐品茶的妇人听闻,立马起身站了起来,一袭碧罗云锦长裙,簪玉环绕,白玉凝脂的肤色在微微下挂的红唇上涂了香膏,挂着一丝沉静的淡笑,虽不如宫内妃嫔那般青春艳丽,却有着一种说不尽的雍容气度,这便是林氏的长女——林月盼 “妾身在这给娘娘请安了!”林月盼从一旁的白玉石阶上缓缓走下,欠身福了安,一举一动充满儒雅气质,也自有一种雍容优雅的气度。林月嫣热络的向前扶起了请安福礼的林月盼,回头望了一眼,贴身女官暮琴心领神会,带着一众宫女太监退出了凉亭,整个凉亭就剩下了姐妹二人。 “妹妹,要来的药,父亲这次让我给妹妹送来了。这药药效迅猛,妹妹可得好生把握。”林月盼侧着头向前靠了靠,压低着声音 “长姐,皇上现在可安全回宫了嘛?” “父亲和皇上说了宫里出了大事,这会子怕是从泱乐阁往宫内赶呐” 林月嫣心中忽有丝不安,昨日宫内发生了如此大事,父亲还伴皇上去青楼寻欢,太后知道了那还了得!此时幕琴突然从外面快步进入凉亭里,对林月盼行了行礼,淡淡地笑了一笑,低婉着声音说道。 “娘娘!太后传你过去。来传话的小太监透漏说太后面色有些不好,娘娘可多加小心了。”林月嫣面上未曾表露可手却有些轻颤,轻微的瓷器磕动的声音様开来,茶盏盖如今正颤抖在茶盏的边沿。林月嫣不安,非常不安。 ..... “世子,人往三清观赶去了,那咱们?”清晨的晨曦本是露水清新、鸟儿蜿转,可这日的清晨却有风沙渐涌,血腥之气弥漫之兆。 “走,别叫这些人把本圣子的东西给糟蹋了”凰黎站在书架前 一手端着茶盏另一只手拿着一副画卷,那双狭长如墨的眼看着窗外的晨曦一贯凶狠的眼神忽然幽缈起来,突然他的黑眸腾的燃烧起一丝暗红色的幽火,周身开始散出了血腥的暗红犹如一抹腥甜的血渍浸染在其中,周身裹著一团血红魔气,不是别人正是魔族圣子——夜溟。 晨曦的日光开始透过窗扇散进屋内,下一秒将要染进那团魔气时,一道黑影如疾风闪电般飞了出去,紧接着原本跪立在地的黑衣小厮也如烟沙般,骤然散去,整个屋内再次归于平寂。在缥缈如烟的晨雾中影影约约看到桌面上的画卷,里面的女子清华如月、炫丽如日,站在偌大的灯会前,繁花落尽后的回首凝眸,是夜溟永生的空然不甘。 三清观的一间屋内依墙摆了张涂黑漆的八仙桌。桌上还放了些淡粥,另一面的墙上挂了一副看不出来历的山水,尽管纸张发黄的厉害,却仍能看得出画作者运笔潇洒,意境悠远。而榻上躺着的正是受伤昏睡不醒的何谨越, “多谢道长仗义出手相救,往后时日,家兄可能多有叨扰了”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玄御,身着一袭玄墨色的金纹云靴身上披一袭明红大氅,眉目清隽而气势凛然。 三清道长看着眼前的陈玄御,忽然大笑不已,脸上的白须遇风飘拂, “贫道本想窥探公子天命,谁料竟一无所得,公子命格尊贵,神韵凛然,当绝世无双” 陈玄御听闻三清道长说完后先神情一凝忽而轻轻一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所释然而一周凛然迫人的气势,也顷刻如烟云消散 “公子这般的命格,贫道前些日还遇见了一位,女施主现下也在观中,公子也可与之一见。说不准也是一份缘。” 陈玄御听闻忽然垂眼浅笑,可再抬首时眉目清冷得如同三清观外覆雪的青山,全身透着一股淡漠疏离气息。 “玄御就不便不叨扰了”说罢便弯腰作揖,大步向前跨了出去,临行到了观门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三清道长的声音 “情为因果,缘定生死。”陈玄御站在站在观檐下回首望向三清道长眼眸浩瀚,眉目清淡如水,像是还凝结着冰霜的清晨,浑身的清冷气息,透出隔着一座远山般的悠远。沉静了半响后才转身而去。满山松柏,在白雪的映衬下,变得更加苍翠。 而陈玄御转身的刹那,卿云从侧拱门聘婷而出,肤若白雪,神色如冰山,眸似秋霜,一身水蓝色的长裙随风飘动,裙裾上绣着倨傲的点点红梅亦随风飘起,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离去的陈玄御背影,彻底愣住了,心里突然升起似凝重又似愁苦的多番滋味,嘴唇微微嚅动着,眉头锁在了一起。看着陈玄御背影的漆黑眼眸里光芒更盛,似月华流转其中。直到陈玄御的背影彻底在氤氲的晨雾中不见,卿云才收回目光,温和的眼底已是平静无波。 “道长,那人是谁?” “南梁定国将军——陈玄御”三清看着眼前神色缥缈的卿云,目光温和似笑非笑,三清道长的声音极轻极淡,仿如风一吹就散,那苍老的脸上也似乎涌上一层淡淡的薄雾,雾后的那张脸朦胧缥缈。 此时,观内突然涌进了七八个黑衣侍卫,前襟都绣着一头奇怪的猩红猛兽,振翅欲飞。这些个黑衣侍卫入观后,整齐位列于拱门旁,仿佛在恭迎什么人一般,迎面进来了一男子一身华丽的湖蓝锦袍,狐皮滚边,神情间一眼看去雍容俊雅,风采出尘,可若细细看去,却发现那双微挑的凤目里藏着一抹惑人的邪魅,与看陈玄御不同的是,卿云一见此人,是一种说不出的厌恶,突出塞满了卿云,卿云赶快转过脸去似是一眼都不愿多瞧此人。 夜溟入观后,便眼看到了台阶前侧立的女子,站在冰天雪地里,身后便是观里氤氲缭绕的烟云,看上去有股飘逸出尘的味道,可当夜溟看向少女的面容时,夜溟只觉得天旋地转,此女为何与卿云如此相像,夜溟此刻心猿意马,脑子无数的念头闪过,可此女身上的的确确不见仙气涌动,的确只是肉体凡胎。 再定睛看向在圣洁的霞光中卿云,依旧的出尘,天如镜容颜清隽出尘,衣衫拂动飘然若仙,仿佛与尘世隔离。就连眼中的厌恶都如出一辙,都如当年那般,一下一下似敲在心头,阵阵疼痛。看着眼前容貌神韵和记忆中的女子身影渐渐重叠,夜溟心中无限疑问,又怕打草惊蛇,只得定了定神 “劳烦道长引路,在下有一样东西在何谨越兄哪里,还望能够物归原主。”夜溟缓缓向前走来,步伐沉稳,先拱手抱拳,团团行了个恭礼。卿云却觉得他身上臭气,是登极加冕的恶俗,更加向后别了别头,夜溟自是注意到了卿云的动作,心头阵阵隐痛。 “大人,怕是来错地方了,贫道不曾见过大人说的这人”三清道长面上依旧挂着笑,神色淡然,有微微的笑意,悠远平和,超脱于十丈红尘,却又与山花微风清水浑然一体。 正当身后有几个黑衣侍卫身边魔气骤起准备作恶时,夜溟突然觉身上千斤之重,原本氤氲在观内的烟气此刻如万箭齐发般,向他们涌来,这哪里是晨雾烟气分明是散魔的仙法,夜溟等人耳边回荡着若有若无的低叹,身上的炙痛随着观中香炉腾起的烟气,飘飘袅袅,萦绕而出,陌生的暗潮,如影随形的萦绕上心头。撕心裂肺的疼痛滚滚侵袭而来,此刻满庭幽光中似轻絮般绵绵无尽,铺得阶下一片水雾晨霭,侵袭夜溟他们每一道血管,最终直抵心脏,无孔不入。夜溟身后的几个魔师早已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仙术,一声声的骨裂声和内脏破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可真谓是撕心裂肺,夜溟虽修为老成,可面对如此强大的仙术,依旧是有些许力不从心,突然夜溟身后的魔使一个个的仿佛被人从空中拽起,一个个面色扭曲身体被紧紧攥握着般,周遭全是骨裂的‘咔嚓’声音,下一秒就如寒冬的碎冰般骤然破碎烟灭,夜溟额间全是细微的汗珠,微咪的瞳仁中,慢慢跳动出细微的锋芒。也忽的喷出一口鲜血,瞬间那鲜血就化作血雾,融入他四周的雾气内,雾气立刻翻滚下一秒就化作一团猩红的雾气般随风消散了。 卿云看着眼前的一切,惊叹不已,在看向身侧的三清道长,三清依旧神色淡然,悠远平和。卿云也不曾注意拱门后一闪而过的白衣身影.... 天际阴云翻滚,浑厚的阴云就擦着灰瓦屋脊,浓重云雨在风中汇聚成洪流冲刷着早已一片狼藉的皇城里的每一寸皇地。禧梧宫内,林月嫣带人进了禧梧宫的安康殿时,殿内早已跪了一众的宫女太监,白玉砖上还有不少的瓷杯茶盏碎片掺杂着琉璃的碎片和滚落一侧的沉锦木盒,而皇帝陈玄琦此刻也侧立一旁,林月嫣只觉额间突突直跳,林月嫣入殿后低垂着头走到了前面缓缓地跪了下去,看着林月嫣入殿太后只觉怒气便愈炽。林月嫣心知不妙便偷眼瞧向太后,果见她嘴角牵动,两道深深的腾蛇纹登时升起,显是已怒到了极处。一时间林月嫣,皇帝,太后三人僵持,殿内诸人也皆噤若寒蝉,只檐下铁马叮咚作响,却是雨下得愈发大了。 太后高坐在凤榻上怒到极处,反倒笑了出来。“哀家费了三十多年的心血!叫你们给我白费了” 说罢太后暴睁双眼,卷起滔天怒气,将桌上的白玉尊佛抓起,重重的朝着侧立一旁的林月嫣甩了过去,一旁众人早就心领神会,皇帝前朝例会是怎么开到了青楼妓馆,众人心里早就明镜般,可林月嫣那敢躲过去,加之猝不及防下便重重的接了下来,一时间便觉得疼痛难忍,当下心头一横便直直的这么晕了过去,皇帝陈玄琦本就心存怒气,以为不过是平常走水,太后何必弄得人心惶惶,从他进殿一来,太后便当着众人拿捏训斥他了好一会,他一个皇帝面子自是没处搁了,本就面上不好看了,林月嫣这一晕才是彻底给了皇帝发作的理由,皇帝眯了下眼,冷冷一笑,怒气便愈炽,当下便冷冷撂下身卧凤榻的太后,抱着林月嫣簇拥着一众宫女太监走了,临了回首望着太后赵氏 “母后如今怕是要垂帘听政才是真的!”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三十二章 魂梦与君同 三清观内,何谨越床榻边的赫然立了一个男子,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全身被一团白雾笼罩,在渐亮的晨光中,白衣男子一个人负手而立望着床榻上面色苍白的何谨越,无声无息,如不是一身白衣,就快要与黑暗连为一体,不是别人,正是渡白仙君! “三清,这孩子你一定要尽全力守候,此子有帝王之韵。” 此时三清道长也悄无声息的走到了何谨越的床榻边,看着面前的渡白,他身处明暗分割的界限上,微微侧身而立,稀薄的晨光应在了他面目,着重勾勒出了他轮廓,薄唇坚毅,英才秀拔,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师傅,为何徒儿看不破卿云姑娘的命劫。” 没人会相信,白发苍苍仙风道骨的三清道长竟然会朝身侧这个俊美出尘的白衣少年附身恭立, “三清,卿云和陈玄御的命格连为师我都不能参透,你又怎么会参透呐” 说罢,渡白犹如一团晨雾,晨雾渺渺,如同水中的涟漪渐渐散了去。三清道长看着床榻前的何谨越叹了一口去,心中想着渡白的话,不能参透、、、除非是! 若是同样位列仙班,渡白自然是参不透二人的命劫!!!三清想到这又想起来被渡白驱走的乾齐国世子凰黎,心中仿佛知晓了什么天命般,将手中的浮尘轻轻一挥,身卧病榻的何谨越肩头微微颤抖,脸色难看之极,原本受伤的肩头突然一阵青光,那伤口一点点的结痂愈合了起来,只留下了周围泛着鲜明的血丝和白纱上的丝丝血痕。 而远处可见一小片山林,山林上空突然一阵飞鸟穿梭,夜溟此时已无法控制周身的魔煞,所到之处,周遭立枯大片青松寒叶。他本就是夜中恶鬼修罗,赫然穿梭于林中。每走一步,周遭树草花鸟枯亡,伏尸百步!夜溟此时脑海中起了纷乱的波纹,往昔的记忆翻搅成一片凌厉的血红,凌乱的光影混乱的思潮叠浪而来,夜溟骤然倒在雪地中,抬眼看去是浓密的枝叶,日光从松林叶间筛下来,就像一道道金红色的丝线。寒风徐来,树枝轻摆,金色的光影在夜溟脸上斑驳不清,在点点明亮中夜幕恍惚看到了白渺太守府灯会的那个卿云,仰着头,眉目清朗,收敛起全身的锐气和光芒。夜溟缓缓地阖上了眼,慢慢的唇角浮现出一点笑意,随着越来越大的笑容便在雪林里昏了过去。 陈玄御出了三清观,心头却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忧虑,远远地望了一眼山上青烟渺渺的道观,恍若回到了昔日的白渺山,自己有多少年未曾再见过卿云了,心中又有些许期盼聚魂盏又是否会为他和卿云再回首、、、而山下的马车里白子风看着眼前的白鸽沉吟不语若有所思,信筏上说了今日宫内的风云之变更提到了一句太后身边最得力的暗卫似乎远调了,白子风搭在马车窗边的手‘哒哒哒’地敲着车厢里除了林外的飞鸟声之外一片沉寂。如今当务之急是玄御须得尽快离城,现下太后早动杀心,而在京城的玄御无兵无权如粘板鱼肉,恐生风云之变!陈玄御正在越想越烦,忽听蹄声阵阵,由后传来。另一侧的山路上缓缓而来一辆官车,马均紫色,甚是轻快。不是别人正是何九霄。听到响动,车内的何九霄立马便从沉思里醒过了神来,这才意识到马车已到了目的地,轻吭了一声之后,一哈腰掀帘子下了车,看着远处缈缈青烟的三清观,何九霄脸上挂满了由心的笑,老人的笑容就像池塘里落进了一块砖石一样,涟漪四散,洋溢着喜悦。完全不曾注意不远处驻步的陈玄御,陈玄御若有所思般望向了同一个方向——三清观! 此刻宫内却是另一番腥风血雨,禧梧宫内的偏殿里,太后满面疲惫的侧靠在床榻上 “太后,卑职细细的查过了,那名暗卫身上少了一枚箭,正是淬霜毒的,那名刺客必定是中箭了的!” “凝欢回来了吗?” “启禀太后,凝欢姑姑还没有消息。但卑职收到线报,姚大将军不出半月就到京了” 太后听闻后闭着眼睛,抬起手臂遮在额头,满脸的疲惫憔悴,并未接话。底下的暗卫犹豫了好半响,才开口道 “卑职查到何九霄大人的嫡孙何谨越前些日在一偏僻酒楼和靖海侯私下见了面,这些日一直对外称告病,可府内的探子却说一直未……” 太后赵氏听到这扶额的玉手一顿,那双狡黠的双眼忽然有了薄薄的讽意,像是听着了什么好笑的话语。 “何谨越如今不在京?那陈玄御?” “靖海侯府一贯严防缜密,卑职着实打探不到王爷的行踪” 太后赵氏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拿起床边的玉如意,细细轻抚了起来,微垂的凤眸里涌起了狠辣之色 “把哀家这玉如意送去容妃吧,哀家今日惊忧过度有些失态了。”床榻侧的小安子连忙向前接过,如今他师傅还在静养,他自然变成了挑梁的领队大太监,脸上笑容更盛 “锦诗如今也差不多该提亲了,后日是个好日子设宴安排安排婚事,冲冲喜,君臣等也增添感情”太后脸上依然带着平和的微笑,可是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她眼睛那对黑如点漆的凤眸,透着凛冽寒光,杀意已起。 凄清的霜月如一把闪着寒光弯刀插在黑夜之上,银河横贯天幕,星芒刺透天际,冷风将暗云斩成薄薄的残纱,寰宇苍茫竟然透着森森的杀气。府内陈玄御就着两盏清灯,翻一卷兵书。衣襟微敞,墨润的发锦缎般铺垂一身,仿佛将雪白里衣都染透了似的。他看得专注,眉心微拢,有浅浅的纹。也不知是看到什么兵威冲绝之处,锐利的眉锋倒似带了点冷霜,凛冽得有些难以近身。桌边摆着的是后日宫宴的宴帖,白子风方脸浓眉,额上有些皱纹,目光锐利。太后赵氏已是得了消息,仪淑公主的宫宴不过是为了探查他和何谨越到底哪个是窃贼罢了,如今何谨越的毒伤未愈,这一时犯了难 “子风兄,谨越染病抱病许久,我前些日也不幸染了寒疾” 陈玄御忽然抬起头,俊美的脸上带着骇人的狠绝,眼神不再温柔随和,而是带着冰冷的锐利与防备。 何谨越周侧是沉甸甸的、雾茫茫的混沌一团的黑暗。慢慢沿着浑圆卵石铺就的小径,突然看到了前面的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面容,曳着天青色的丝缎长裙,远远望着他的面庞,飞快跑来。她一双如夜黑眸,亮如明珠,如梨花柔白的面庞,更泛出了温软的笑意。 “哥哥,哥哥”小女孩紧紧搂着何谨越,她抬眸看着他,唇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去,眼眸流光熠熠,温软的样子让何谨越看得一愣,却生出了满心的欢喜,轻轻抱起怀里的小女孩小孩轻轻笑了一笑,孩子般地欢喜连眸子也格外地婉媚起来,莹若春光。下一秒,场景糅杂变换,湛蓝的衣衫,在风中吹起浅香,腰间垂下一颗孔雀绿石的玉佩,青丝披泻一身,容颜娇媚。少女笑容分外柔和,令本就出色的容颜,在阳光下透出几分璀璨的光华。 “哥,我们回家!” 周遭突然掀起的漫天黄沙,何谨越看着站在两块陡直的石壁中间少女,往下看往前望尽是白茫茫的一片云雾,峭壁脚下是一片万丈深渊。少女血红的嫁衣猎猎飞舞。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浓墨重彩,她身上的嫁衣红得就好似要滴下血来。双眸凝着楚楚泪珠,眼里闪烁着坚定而倔强的目光,少女回过头来望了一眼何谨越,目光里透着倔强和骄傲。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目光,突然让何谨越感到害怕。 “哥,咱们何家儿女绝不是苟且偷生的鼠辈” “哥,带将士们回家”少女脸上是灿烂的笑容,何谨越听着,蓦地觉得心酸,仿佛有冰渣哽在喉咙深处,硬生生的疼,泪水潸潸而下。 少女说完便不再留恋般转头对着深邃的峡谷,纵身一跃,何谨越向前拽住的只有少女腰间的孔雀绿石的玉佩。黄沙漠吹起少女血红的嫁衣,艳红如火,嫁衣上的银铃随风一起发出破碎的轻响回荡在无尽的峭壁深渊中。 !!! 一梦如斯。寒月下的窗外响起轻微的雨声,渐渐簌簌有声。 “不!!!“何谨越猛地从床榻惊坐而起,醒来时梦中的绝望和心酸,腻腻的感觉仍在胸间萦绕不去,几乎浑身都在濡汗。额上隐见细细的汗珠冒出,手中还紧紧攥握,仿若那枚孔雀绿石的玉佩还在手中,在昏暗的夜里此时枕边的聚魂盏夺目耀眼的明亮,何谨越看着枕边的聚魂盏,想着梦里的少女,一刹那,亦生亦灭,亦垢亦净,突然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何谨越突然想起自己负伤的肩头,揭开贴身的里衣,哪里还有当时的剑伤,入目的是平滑依旧的肩头。何谨越双眸忧郁迷离,带了些许惊愕,按那日和陈玄御定下的计划,这里可能就是三清观了,何谨越环顾四周屋内安置古朴,探身微敞了窗看了看院内,古朴幽静,庭院正中摆放着的是道家燃香的四鼎青云祥鹤炉,何谨越收了身又掩上了窗子,呆坐在床榻前苦思许久突然看向了手边的聚魂盏,他本就向借此盏窥得天机,替祖父找寻这些年不曾了却放下的心愿,此物乃是仙宝,那梦可能就是聚魂盏引梦寻缘,这伤,,或许是聚魂盏所愈。 那些梦何谨越想不明白,但最后那少女决绝的笑,如凤翱九天的血红嫁衣却一直在何谨越心中萦绕不去,那女子以如此惨烈而决绝的方式,将璀璨的一生戛然而止。何谨越又回想起她的眼睛,那里没有愤然,有的只是坚定和决绝。 九重天上的孤芳斋中,集天地群书,藏八荒四海始末,到处都是瑶草琪花,嘉木奇树,岩灵石秀,仙景无边,洞天福地。孤芳斋的桌台上泛黄的书页流转无声,那书页上的正是聚魂盏的样图,书页下面淡淡引了一段文字,瞬息光花,流转生姿。 过往的一切,或荣或辱,或爱或怨,或得或失,或聚或离,皆可消散,忽略不计。这看似微薄的心愿,却被尘世荆棘所牵,到底难以从容洒然。心若寒梅,冰肌玉骨,也枝节横生,不知经历几番修剪,方能平静放下,不起波澜。{选自作品:《你是我今生最美的修行》} 何谨越心中感慨无限,心中细细描摹那少女的模样,注视着枕边的聚魂盏再一次沉沉的睡了过去,天渐渐明亮,天际泛起鱼肚白,晨光微弱,薄薄的晨雾如薄纱般轻轻的笼了下来,何谨越听见门外的细微轻响,便骤然起身坐了起来,进门的正是何家的老管家——何沧 “少爷,您醒了!” “沧叔,您怎么来了!” 老管家何沧放下手中拿着的衣物,转身挥了挥手,门外的几个小厮才进了屋,老沧这才回头笑了笑 “老爷,听闻道长说您在这散心住宿了一宿,就让老奴给您拿点衣物” “老爷让您赶紧收拾收拾,有天大的好事要和您说。” 何谨越闻言一喜,更想将昨夜聚魂盏中看到的赶紧告诉自己祖父,让他老人家好好高兴一把,匆忙洗漱后,尽管心中还有万千思绪饶是如此,何谨越依旧面不改色,脚步也依旧沉稳如常,不管不顾地大步前行,何谨越一路大步走到了三清观的主苑内,可下一幕的情形,何谨越只觉晴天霹雳惊愕不已!何谨越一入主苑内便听到了屋内传来的阵阵欢笑声,其中夹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何谨越快步走到房门口,一手掀帘,直接从屏风那里转进来了。 九福红桌上何九霄和三清道长正对的少女闻声,慢慢的转过了头,一张小脸粉雕玉琢,乌黑的缎子般的长发落在雪白的纱衣上,虽然年纪尚小,但是容貌惊人的美,更难得的是有一种清淡出尘的气质,纤纤的白藕般的手支着下巴,冲着进来的何谨越暮然一笑。看到眼前这个和梦中并不断重合的少女,何谨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只觉得晴天霹雳,万没想到世事如此,站在那里,整个人如痴了一般。 “祖父,你怎么找到妹妹的!” 何谨越这句话一下子敲在了何九霄的心里, “谨越,你是如何知晓....” 三清道长看了看两相环顾惊愕的祖父爷俩,笑了笑,起身转头对卿云说 “今日蒸的松榆米糕,老道领姑娘前去看看!”卿云看着眼前两两相望的祖孙俩,当下便笑出了声,她望着何九霄甜甜一笑,唇边露出两颗梨涡。 “我去给您拿来!” 说完便随着三清道长出了屋,留下屋内的祖孙二人,何谨越便将怀中的聚魂盏拿了出来,何九霄是什么样的人物怎么会不识聚魂盏这种仙宝 “这!!” “祖父所猜无误,的确是聚魂盏” 何谨越细细的将梦里所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自己的祖父,尤其是最后一幕时听得何九霄的脸色倏地变得苍白,眼眶里滚出泪水。 “那孩子最后牺牲了自己....” 何九霄戎马一生自己的儿孙也身赴战场为国尽忠,那许多生龙活虎的好男儿,驰骋沙场,只为一将功成,万骨枯。祖父二人促膝长叹了很久,何九霄将怀中的玉佩轻轻地放在了何谨越的手中 “祖父,希望你们兄妹二人能携手共行!” 突然,何沧老管家一路火急火燎的小跑了进来 “老爷!这是太后发给您和公子的宴帖!” 何九霄缓缓接过宴帖,顺手便递给了何谨越 “谨越啊,太后特意点你和玄御那孩子,那就证明太后已经等不及了!” “谨越,这次让祖父给你排一场好戏!” ”祖父!米糕来了!” 何九霄满脸溺爱的看着眼前气喘吁吁跑进来的小卿云,一双大大的眼睛漆黑光亮,嘴角也正自带着笑意,眉目嫣然,唇边露出一对小小的梨涡。 何谨越将宫内的喜帖随意的扔进了炭炉里,回身看着眼前的小妹,眉目温润,风轻日暖 “不给大哥尝一尝嘛?” 话音刚落,锦绣银铃般的笑声就传来,像溪水滴石那么清脆,像银铃碰撞那么悦耳。三清和渡白站在苑口,看着眼前的祖孙其乐融融模样,也是万般感叹。 第一卷 浮生一梦长亦短时过境迁 第三十三章 黑云欲摧城 夜色幽深,风撩山林,草木窃语,漫天大雪迎头飘落,山林岩壁如鬼怪狰狞矗立。影影绰绰的灌木丛在风中猛烈地摇曳,发出沙沙巨响,有如野兽的呼啸,紧接着的是后面一队车马奔驰之声接连不断。借着月色依稀看出奔驰在最前的是一女子,长长的锦帛扬起,乌黑的发丝随风。“固伦,照顾好我阿爸!”回首的瞬间,终于看清眼前女子了,那一剎那,即使素来清高自负的女子也会生出一种自愧弗如的感觉。“驾。”一声轻叱,紧随其后的两队侍卫,一前一后,奔驰在月下,一直奔向皇城王庭。身后的马车里,蜡烛又短了半尺,刚刚剩下一半,由于没弹去烛蕊,使烛光变成暗红色。 “姚大人,凝欢姑姑亲自传信,太后这次急招我等回京可是有要事相商?” 正坐的男子身穿湖蓝绸色锦袍,手拿摺扇,四十岁左右年纪,雍容华贵之态,听到侍卫的一席话时脸上却慢慢浮现一股傲狠之色,撩开马车的垂帘,看看了漆黑的夜色,哪怕是月色,透过数重帘幕,那光也是灰的,淡淡的像一支将熄未熄的烛,朦胧得连人影都只能勾勒出浅浅几笔。 “皇城这天怕是要换了。”姚正风眯了眯眼眸,转眼看着手里的幼女的家信,他紧抿着的唇终于勾勒出浅浅的弧度,肃淡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没人注意到姚正风大人身后的马车下带了一份足以重燃江山战役的秘密,万里江山竟然也可以如此轻撼。 姚家的崛起是谁又能料得到呢,姚家竟能在前朝先帝风云变幻的命运中暗运帏幄,于无声无息间悄然崛起?凭借的便是姚正风的审时度势,先帝驾崩前曾有过密诏,留下了空白的传位昭书,而他们姚家要做的便是不动声色的遮掩此事,姚家是先帝为防太后赵氏一家独大把持后宫和朝政留下的最锋利隐秘的血刃。 皇城内,靖海侯府后的长道内,马车后转出一个人来,长身挺立,丰神俊秀,穿着黑色镶金边的华服,腰上系一根绣金线的长带子,身后还佩着把剑。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玄御,确定四下无人后,陈玄御和白子风相视一眼,转身上了马车,马车上是何九霄和何谨越送来的书信,夹在马车内的垂帘里,陈玄御看着信,脸上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目光沉了下来。 皇城是个遍布暗探,四处荆棘的地方,这里的残酷与毒辣远远超出战场上坦诚的你死我活。皇室的争斗尤为残酷,以白骨和鲜血为笔墨,以生命之花的凋零为点缀,有的只是残酷。 另一边的定国公府内,府中上下早已乱成一片,这次是老爷子亲自下令将府内的沁竹宛收拾出来,府中的老人们各自心领神会,知道当年下落未明的小小姐怕是找到了,自然万分重视,心中为老将军欣慰不已,而新人则多为好奇,甚至是多了几丝嘲笑的意味,外面养大的野丫头还担得起定国公府嫡小姐的名号吗? 马车内,何九霄看着眼前的卿云,马车内的温润暖意下,更显得卿云那脸颊的肌肤白皙无比,又因为困意而泛着两朵红晕,看起来就如一朵娇艳的木芙蓉。卿云抬起头,咧开了小嘴笑容来得温暖开怀,让一旁的何九霄看的晃了神。另一边的何瑾越看着眼前的幼妹,只觉得万分欣喜,但又想到了那日的梦魇,那笑容恍惚得像梦魇,叫他心里又生出那种隐痛来。 临近皇城时,何九霄突然轻轻抚了抚卿云的面颊,大拇指顺着她的眉峰轻抚, “何云卿此名,你觉得可好?” 卿云抬头看了看这个智慧、慈祥、稳重而又饱历沧桑的老人,知道他让自己保留卿云二字已是很大的冒险,尽管如此却还是尊重自己的意愿,想到这卿云只觉心中暖流划过 “云卿是不是会给祖父和兄长带来危险麻烦。”卿云垂下了眼眸,低低的问着 “你我都是一家人,况且我何家若连这点权势都没有的话,我何九霄这半辈子怕是白活了!”老人虽是笑着,但眼中却流露出浓浓的鄙夷与不屑。当下光景,众皇子还是心神不稳,朝堂上拉帮结派,此时几位皇子皇叔党派早就是水火不容,谁会得罪一个手握重兵的老将,况且他们何家一直为武将之首,他何九霄还不信,有谁会和兵权,权势过不去! 后来卿云回府这一段在京城内被众人茶余饭后谈论了许久,何府众人眼见她玉白色百褶长裙翩翩应风而扬,浅妃色出风毛长斗篷,只在下摆处点缀几处彩蝶戏花的图案,兜帽里的倾城容貌着实惊为天人。 当日便传开了何家小姐相貌惊为天人,一些老人更是感叹别说北地罕有如此佳丽,即令江南也极为少有,她身穿一件湖蓝织锦的皮袄,颜色甚是鲜艳,但在她容光映照之下,再灿烂的锦缎也已显得黯然无色,一番下来愈发显得容色鲜艳,妩媚动人。 另一边,何九霄和何瑾越看着府内角落徒增的虎视眈眈的目光,二人心中了然,噙着一丝嘲笑。而此时,卿云也缓缓摘下兜帽,环顾四周,这么美艳倾城的姑娘就这么静静的立着,肃然凝重。 府外的天变天了,刚才还是碧空万里的晴天,一霎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禧捂宫内确是另一番光景,太后尖利的嘶叫,久久的回荡在豪奢却冰凉的宫殿里。外头宫女们瑟缩着跪倒在地,儿臂粗细的宫烛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把禧捂宫映得恍如白昼。 “反了!反了不成?” 就在刚刚太后身边的凝欢趁着夜色,慌慌的小跑进了禧捂宫。 “太后,皇上果然在在宫外秘密豢养了一队死侍,而如今大部分死侍也秘密替了咱们的皇城宫防,奴婢担心皇上这是要、、、” “他如今翅膀硬了,想把咱们这些石子的踢开了。”太后说的云淡风轻,可眉梢眼角中分明藏着一种更加隐忍而阴森,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劲。 “可他怕是忘了,也是咱们一步步垫起他的皇位的!” “今日礼部呈上来的折子,何老将军的亡女遗子听说是找着了?别让礼部再费劲折腾了,后日和诗锦一起办了吧,这姑娘说不定能帮咱们一个大忙!” “娘娘是说??” “哥哥家的次嫡子还没婚配吧?” “天下之事,最要紧的是有秩序。文官武将,士绅百姓,各安其分,各守其职。咱们也该告诉一些人,不该自己管的事情,别随便乱管。皇帝也不过如此。“ “姚家人到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