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绝校园F4修罗场》 第1页 《他拒绝f4修罗场》作者:无庸君【完结】 (双穿题材,攻受同时) 付臻意外穿进一本古早贵族学院文里,还成了文里嫉妒主角受的恶毒炮灰。 恶毒炮灰爱慕校园贵族f4,费劲心机追求,丢尽作为人的脸面。结果f4转头就去和主角受花夏表白,狠狠地打了恶毒炮灰的脸。 付臻:所以,你们都不学习的么? 谢邀,他只想当个好好学习的路人甲。 幸好剧情点还没完全开始,付臻果断选择及时止损,掏出《考试真相大全》奋战期末争夺奖学金,远离主角团。 * 情景一:在走廊读书,什么都没做就被人踹上一脚。 回头只见f1潜笑容挑衅,「豆芽菜,装清高,我承认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付臻合上书,面无表情地远离。 情景二:在天台偷偷做期末押题套卷,一滴水滴在他卷子上。 主角受花夏在他耳边嘤嘤啜泣,「四个男人都和我表白,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选谁,你说我要怎么办……」 付臻面无表情,慢慢摸索裤兜掏出耳机,开始播放英语听力。 情景三:坐在图书馆内阅读文学名着,一本书从天而降。 校园f3林正溪笑得温柔,「让我来教你一些新东西吧。」 翻开书页,里面全是不可描述的污秽内容。 期待对方面红耳赤的谢雅松,看着付臻面无表情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着书默默离开。 * 无数次的挑衅,终于成功惹火了那个毫无感情的冰人。 校园f4摩拳擦掌,暗戳戳地兴奋,万分期待高岭之花那张冷漠无情的玉容,能出现一些别的色彩。 然后他们就看见,一向不苟言笑的付臻摘下眼镜,扔掉手里工具书,舒展身体慢慢蹲在地上,阴暗扭曲地爬行:「敢打扰我复习,给老子死!」 * 祁无庸意外来到书中世界,只觉得这个世界无聊的可怕。 在这个世界生活几年,他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没有脑子,进行着古早校园文的无脑剧情,着实乏味。 不知道这种生活还要持续多久,他百无聊赖地来到天台,决定结束这一切。 白色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寂静冷风中,他听到一阵熟悉的播音腔。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所以这题你选?】 人设:假温柔·真粘人疯批小绿茶攻x情绪稳定老狗比受 本文阅读事项: 1.正牌攻不是f4中任何一个人,是白月光祁无庸,本质万人迷修罗场,无脑沙雕 2.受前期有女装情节 3.背景为贵族学院,这么设定的原因,是感觉在这个背景里,所有抓马的事情都合理了(点头) 4.文案立于2023.3.2,已截图 内容标籤: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付臻zhēn,祁无庸 ┃ 配角:花夏,龙潜,沈雅松,林正溪,颜思渊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路人甲脚踢古早校园f4 立意:追求和谐健康的校园生活 https://.jjwxc/onebook.php?novel=7500800 第1章 穿书 「学习委员,那几位还没交学生档案,你去催一催。」 漫不经心的催促声在耳边响起,剧烈的眩晕后,大脑短暂宕机后,随之而来的是意识片刻清明。 付臻回过神,意识到可能是叫自己,顺口轻「嗯」一声,下意识观察周围。 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所在的是一个普通的教师办公室,坐在旋转椅上的女老师交代完工作,头也不抬,只专心地批改作业。 一切看着都是那样寻常,但付臻心却一沉。 他板着脸,无知无觉走到学校公共厕所,无人知道他心中的惊涛骇浪。 出于习惯随手锁上门,付臻手随意交叉,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他坐在马桶上,整理如今的状况。 现在如果不是被拐。卖或者被人恶作剧,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重生了,还重生回了学生时代。 作为一位工作已有数年的资深社畜,兼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付臻只觉得荒谬感席捲在心头。 寒窗苦读数载,好不容易混出了头,现在居然又要从头来过。 他希望现在只是在做一场梦,并且赶紧从这场梦里醒过来。 一盆冷水浇下来,所谓的梦没有醒,反倒是浑身淋了个透。 这盆冷水并非他的想像,而是物理意义上存在的。 祸从天降,付臻有些莫名其妙,天降的水量尤其大,直接给他洗了一把脸,就连睫毛都沾着水意。 他随手抹了一把脸,听到门外得意的笑声:「那个新生现在肯定中招了吧,浑身肯定都湿透了。」 确实如此。 泼下来的水顺着髮丝,落在白色的衬衫上,淋出一片水色。 付臻对这飞来的横祸,倒是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些想笑: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古人诚不欺我。 就连坐在厕所马桶盖上,都能被天降的水泼。 他站起来,拧了拧门把手想要出去,就发现门已经被堵死,完全打不开。 外面传来嚣张的笑声:「不知分寸的新生,今天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反省反省,我告诉你,那位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接近的。」 第2页 旁边有人小声接腔:「冯哥,我们这么干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啊?」 冯南得意地拍了拍小弟的脑袋:「你冯哥出手之前,肯定是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个新生就只是个特招生而已,没有背景……再说这可是那位的意思,你怕个卵。蛋。」 圣罗兰学院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但校方为了平衡,也还是会招入一些成绩优异的平民学生。这些平民学生,被世家子弟恶劣的称为特招生。 小弟挠挠头,也算放下心来,心说这新生也真够倒霉的,一来就招惹了那位。 冯南看了看卡住洗手间门的棍子,应当牢固,料想这新生短时间也没办法脱困,吆喝小弟道:「行了,办好事快走,这男厕所就是难闻,没有隔壁女厕香。」 小弟挤眉弄眼,「大哥,你……」 冯南硬咳一声,正要装腔两句,就见小弟突然惊叫道:「冯哥!」 头顶闪过一片阴影,冯南下意识抬头,就见好像什么东西飞过去,紧接着便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刚踩着马桶盖越门跳出来的付臻,正要拍一拍因为落地被震得有些痛的腿,就听见受到惊吓的冯南,粗着嗓子大叫道:「卧槽,你谁啊?」 付臻拍了拍衣袖上的水珠,淡声道:「付臻。」 小弟反应过来,「冯哥,我们泼错人了!」 冯南像是彩色漫画里的诙谐人物骤然褪去颜色,当场石化在原地。 他们…… 他们泼错人了! 他们明明看见那个新生进了男厕所,他们搜颳了大部分的厕所门,只有这一个厕所门锁死了。 他们提前和其他人「打过招唿」,这个时间段应该只有新生一个人才对,怎么会泼错! 他不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要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那就麻烦大了! 自知理亏,冯南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正想搞出一个解决方案,就听见对面的人淡声道:「把你的衣服脱了。」 冯南:「啊?」 虽然对面姿色算上乘,但这样耍流氓还是不太好吧? 但他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见对方气质卓然,不似寻常人,料想是个有背景的,发的话一时间又不敢不听。 他想了一想,或许还是对面比较吃亏。 心理负担一下子没了,正要伸手解开裤腰带,就听见对方淡声道:「不用脱裤子。」 冯南看对方滴水的衬衫,顿时明白过来,闹了个大红脸,手忙脚乱把身上的衬衫脱下来递给对方。 眼见对方慢条斯理地解开自己沾水衣服的第一颗扣子,冯南迟疑地提醒道:「不去隔间换么?」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的厕所隔间骤然被推开,「你们在干什么!」 这中气十足的一声,把冯南吓得一抖,下意识回头,就见真正应该被泼的对象,正一脸愤怒地看着他们:「这里是学校,你们居然在厕所做这种事情,实在太过分了,简直是不知羞耻!」 冯南这才看见了真正应该被泼的正主。 她气笑了,心里骂了一声这狗娘养的运气真好,没有解释误会,只道:「你还真是太平洋的警。察,管得真宽,知不知道你现在自身难保了?」 花夏挺了挺胸膛,怒喝道:「我花夏不是太平洋的警。察,只是尽了每一个高素质公民的义务,你们干这种事情,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管上一管!」 冯南有些听不下去了,怕这蠢蛋继续说下去,生怕惹恼了那位身份未知的神秘同学,下意识想看一看对方的脸色。 就见那身份神秘的同学,随意地将他的衬衫搭在身上,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 付臻在见到花夏的时候,就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在听完对方自报名讳后,这股不详感达到了极点,同时脑海凭空多出了很多段记忆。 付臻不得不接受「自己或许不是重生,而是更为糟糕的穿书」这一事实。 穿进的还不是什么正经小说,而是几天前不小心看到的古早耽美贵族学院小说《校园f4太爱我了怎么办》。 这本书主要讲述了主角受花夏和校园f4的爱恨纠葛,故事剧情可以说是翻版的流星雨,只不过主角变成了男的。 看这本书这还真不是付臻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只是现在的app大多敏。感,手不小心一戳屏幕,就会自动跳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app身上。 付臻原本只是随意地浏览社会新闻,一不小心一点,就自动跳转到了某小说app界面。恰好第一章 出场的路人甲炮灰和他同名,出于好奇心才点开看了看。 只是可能这本小说的作者还没小学毕业,文笔太过稚嫩,他实在没坚持住几章,就「遗憾」退出小说界面了,里面的剧情几乎没记住几个。 早知道会穿书,他一定……一开始就不碰这本书。 实在晦气。 付臻面无表情地想。 所幸刚才见过了主角受花夏,记忆稍微有所復甦。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付臻,身份是谢家养子,和f4之一的谢雅松是兄弟关系。 付臻想起的东西不多,但他素来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性格,也不再纠结这些复杂的人际关系。 当务之急,他只想做一件事——回宿舍换衣服。 哪怕上半身换了,下半身还是沾上了一些水,湿哒哒地黏在大腿根,怪不舒服的。 第3页 沿着记忆朝着寝室方向走去,沿途有不少怪异的视线,付臻都视若无睹。 直到终于走进男寝范围,听到有人在背后悄悄地发出国粹,付臻有些莫名,直到收到的视线越来越多,他短暂地停在原地,没有继续向前走。 应当是没走错路的,这怪异的气氛又是因为什么? 一个路过的男生面露难色,最终还是停在旁边,小声提醒道:「同学,男寝你是不能进来的,请止步。」 付臻奇怪地看他两眼,「男寝我为什么……」 话刚说一半,他的表情淡下来,微微点头道:「不好意思。」 对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事的,你是新生么?要是有什么问题,我可以帮你。」 「谢谢,但不用。」 一小段属于原主的记忆载入脑海。 付臻转过身,表情阴了片刻,不过也仅仅一瞬。 他绕过男寝,拐入相邻的女寝,按照原主的记忆找到对应的寝室号回到寝室。 兜里的钥匙直接打开了寝室的门,付臻三步并作两步,直冲洗手台贴的镜子走去。 镜子里的人并无不妥帖的地方,甚至是生得一副颇为出挑的相貌。 脸型线条柔和,皮肤白皙干净,一副银丝圆框眼睛下,藏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琉璃茶色的瞳眸像是猫瞳,泛着清凌凌的光。 原本是略显凌厉的眼型,偏偏右眼下又生出一颗小痣,在一派清冷中平添万种风情。 万种风情的脸,此刻却是面无表情。 所幸圣罗兰学院财大气粗,寝室都是单人间。若是外人见到付臻这副冷漠又略带阴沉的表情,指不定会被吓一跳。 付臻恍若未觉自己的表情有多可怕,只是盯着镜子里的人,视线缓缓下移,看着镜子映出的及腰头髮。 ……如果他没记错,前几天看的书里的炮灰「付臻」,应该是一位。 那他现在…… 近乎粗暴地扯了一把头髮,直疼得他头皮发麻,验证了确实是百分百的真发。 难得有一丝心境不稳,付臻差点一个脚底打滑,滑进厕所检查了一下身体。 一番确认,发现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开始翻找宿舍抽屉里的东西,找出身份证件相关的东西。 原主收拾东西还算整齐,付臻一下就找到了想要的东西,看着身份证上性别那一栏写的还是「男」。 付臻悬着的心彻底放下来。 好消息,没变性,还是男生。 预想的事情没发生,他终于得以放松紧绷的神经,开始慢条斯理换掉打湿的衣服。 随手拉开衣柜,一众花花绿绿的公主裙映入眼帘,付臻面无表情。 坏消息,好像成了女装大佬。 * 大商场的衣服总是琳琅满目的,付臻挑花了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几件绝对不会出错的白衬衫黑西裤,正好路过看见男士格子衫打折,顺手也选了几件,去柜檯付帐。 银行卡一刷,手机立马响起了消费简讯,付臻没有第一时间看,就听见有人突然走到他旁边,冷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准备改走其他风格了?」 那人眼神下移,不动声色地隐下眼里的嘲讽,只看着对方手里的红黑白格子衫,心下暗暗评判。 看来不仅是变态了,还朝着老土的方向发展,他公司的程式设计师都不会穿这么噁心。 「想走技术风了?」 像是没听见这通暗嘲,付臻神色,只偏头一看,就见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休闲裤,面容俊秀的男生正用冷冰冰的视线打量自己。 不认识,可能不是在和我说话。付臻想着,面无表情将视线收回来,装上衣服走人。 「付臻。」 付臻走得更快了。 谢雅松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原本冷淡的脸更像结了一层霜。他视线随意地落在柜檯上,神情难辨。 * 付臻直觉刚才那个男生身份不简单,说不定和主角团有关,和主角团接触,未来遇见的麻烦只多不少。他平生最讨厌麻烦,更是一点也不想和麻烦扯上关系,索性离得远远的。 只是主动远离麻烦,麻烦会主动找上来。 放在包里的手机微微震动,付臻随手掏出来,屏幕界面的来电显示备註的「章鱼精」,倒是有几分意思。 就是不太礼貌。 看来原主确实是个混不吝的,付臻有些好笑地接通电话,就听见章鱼精说:「付臻,那几位的学生档案怎么还没交上来?」 第2章 冲突 付臻这才听出来是上午那个老师的声音。 只是声音比起之前办公室里的悠闲淡定,此刻反倒是多了几分急迫,火急火燎的意味。 付臻脑海再度浮现一些片段,隐隐知道这位章鱼精,也就是章于今老师,是他们班的辅导员。 没听到付臻的回应,章于今更急迫了,语气都不由得加快几分,「今天下午领导要来视察,需要了解学生情况,你一定要把龙潜那几个人的学生档案收上来!」 她原本以为只是校方例行检查学生学习情况,但没想到上面搞突然袭击,要抽查学生档案! 还有好几个人的档案没有上交,这事情不解决,她没法向上面交代。 付臻听完对方的要求后,完全心如止水。 第4页 领导视察,还要随随便便检查学生的档案。 这下谁还分得清他上的是大学还是高中? 学生档案不是应该集中保管在学校教务处么,怎么还要他一个学生,亲自去找其他学生收缴? 付臻淡定询问道:「老师,这件事情一定是要我来做么?」 章于今自己没办法应对那几位混世魔王,但又怕领导下来检查,没办法完成任务,实在是进退维谷。 以为对方有要甩锅的意思,她语气也不由得急了,带些威逼的意味,「你是你们班的学习委员,这件事情当然是你来负责!」 「这样啊。」 付臻将手机从自己耳朵边拿远了些,有些放空地看着远处的流云,静心欣赏片刻,才说:「这样就好办了,我现在就辞去学习委员一职。」 成年人从不做选择。 免费的白工,他不打。 电话那头的章于今蓦地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自己钦定的学习委员会跟自己唱反调,更没想到对方会拒绝这一桩「美差」! 众所周知,学习委员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一边要忍受辅导员和任课老师的压榨,一边还要被班级同学厌恶嫌弃,在哪一方都不好过。所以每一届选举,学习委员这个职务都是最后都没有人担任,空缺着等辅导员强制指定。 但这种情况在经济管理4班却没有出现,只因为经管4班有那几位的存在! 那几位让学院蓬荜生辉的存在,就在经管4班! 可惜那几位平时深入简出,除了上课平时几乎不出现在学校,哪怕出现也会被迷妹围堵得水泄不通,根本没有机会接近他们! 但只要成为了学习委员,就有名正言顺的由头去私下接近那几位,获得他们的青睐! 当时付臻为了成为学习委员,可是私下给她送了不少礼物,她这才给对方机会当这个学习委员,现在有机会再见到那几位,付臻怎么又不愿意了? 章于今有些气不过,还想再说上两句,就见电话已经挂断了。 章于今:「……」 区区一个特招生,还能骑在她头上了? 死东西,给我等着! 她怒气沖沖地又将电话打过去,想着如何是先将对方骂得狗血淋头,还是用期末成绩威胁让对方妥协。 只是电话刚刚接通,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付臻不急不缓道:「如果章老师只是为了应付领导检查,其实有很多办法的,学校有那么多学生,难不成他还会亲自一个一个翻看学生档案?」 怕对方不明白,付臻还特地慢悠悠提点道:「既然拿不到档案,总归还有别的办法。」 章于今一愣,脑子里闪过一万种弄虚作假的方法。 侥倖心理占了上风,她一下子又放松下来。 总归领导只是下来看看学生总体的情况,最多抽查几个,肯定不会一一翻看! 果然是急不得,脑子都急煳涂了。 但这样做,难免还是有后顾之忧,章于今问道:「如果被发现了?」 付臻不懂对方格局怎么能这么小,只是少了几份学生档案,又不是丢了传国玉玺,有什么可紧张的? 他随口敷衍道:「成年人应该怎么做,还需要我来教你么?」 「……」 解决掉这个小麻烦,他刚想挂断电话,又像是想起什么,慢悠悠补上一句:「对了,如果老师你如果有什么想法……记得多弄一份,我应该也没有交,嗯,谢谢老师。」 说罢,他挂断电话,面露沉思。 如果没记错,原主的学生档案还扣押在那个人手上。 手机屏幕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刚刚自动息屏,又再次被一条新发来的简讯点亮:「学校最近在收缴学生档案,你不来取走你的么?」 简讯发信人没有署名,只显示出一条陌生的号码。 但哪怕没署名,也大致能猜出来是谁。 盯着这条简讯盯了几秒,付臻面无表情,手指dj屏幕长按删除键。 手机蓝光打在脸上,付臻眼神幽幽:他可不想为了一个学生档案,就去和主角团见面。 学生档案固然重要,但有人想替他保管,那就先替他保管着吧。 不甚在意地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付臻下意识又看向远处碧蓝的天空。 白云悠哉流动而过,好像一切都没变过。 就这么恍惚间,一天就过去了。但哪怕已经过去了一整天,他还是没能完全接受自己穿书了的事实。 眼前这个世界好像和现实没什么区别,高低错落的大厦写字楼、不断倒计时的红绿灯、擦肩而过的行人,全部都是那么真实,和以前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但付臻知道,这一些都是虚假的。 这只是一本书,他处在书中的世界。 付臻提着购物袋,朝着红绿灯口走去。 * 距离上课时间还有一段时间,教学楼阔大的走廊挤满了人,围上了一层又一层,与往常零星路过几人的情况完全不同。 「下一次,不要让我看见你和我走同一条过道,听见没?」 染着火红头髮的少年眼神桀骜,十分不屑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生。 旁边的小跟班跟着帮腔:「我们龙少什么档次,你也配他走同一条路?」 花夏手撑在地上,刚想爬起来,却又被小跟班按回去。 第5页 他愤愤不平,怒声道:「你凭什么这么霸道!这是学校,不是你家,你没有资格管我走哪一条路!」 花夏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因为气愤涨得通红,眼眶也蓄上了一层泪光。 龙潜被他这一幅小姑娘作态逗笑了,「校董是我爸,学校还真是我家,以后这条走廊,你不准走。」 围观的人接连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为他这一番无礼的发言,而是: 「龙少生气的样子好帅!!」 「龙少看我!他看了我一眼,啊!我死了!」 「什么东西也敢惹龙少,活腻歪了,看我们之后怎么好好教训你。」 「这人还真是不知死活,哼哼哼,有他好果子吃。」 此类声音不绝于耳,花夏全部听在耳朵里,心里固然有几分难受,但他却是握紧了拳头,艰难从地上爬起来,「你叫龙潜是吧,我记住你了,你也记住了,我叫花夏!以后我和你势不两立!」 龙潜冷笑一声,掏了掏耳朵,「那么大声干什么,耳朵都聋了,丑东西。」 花夏气结,手指着对方的脸,「你!」 「行了龙潜,你老针对这个土老帽干什么,掉逼格知道不?」 围观群众听到声音,顿时沸腾,并相当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一个头戴白色耳机的男生,迈着人五人六的步子,慢悠悠,从人群走出来。 男生相貌帅气俊秀,气质出挑,只是眼下青黑,明显是最近没休息好。 有人激动道:「是林少!他之前忙着拍戏,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真人比电视上还帅,太喜欢了!」 「啊啊啊阿伟死了!」 相较于围观群众的激动,龙潜还是那副欠揍样,气焰依旧嚣张:「林正溪,我用你教我做事?」 他语气不好,但面上却没什么生气的意思。 林正溪轻笑着拦过他的肩膀,嬉笑道:「别和这土老帽浪费时间,学校附近又开了一家游戏厅,环境还不错,玩玩?」 「你戏拍完了?」 「杀青了,可以随便浪,」林正溪催促道,「别说这个,去不去给个准话?」 龙潜靠在墙边,笑容邪肆,「行,但在去游戏厅之前,我先出口气。」 说罢,他视线又落回在花夏身上。 对方被他兇残的视线吓得一抖,但还是故作硬气道:「你来啊,我不怕你!」 林正溪见这人傻成这样,索性也不再劝龙潜,只道:「ok,那你快点收拾,收拾完咱再去吃个饭,饿死了。」 见龙潜不再靠着墙,而是朝着他走过来,花夏下意识又是一抖,强撑气势道:「哼,别以为谁都会捧你的臭脚,总有人和我一样看不惯你的作风!」 龙潜要气笑了,「丑东西,你说说在这学校,还能有谁看不惯我?」 他虽然比不上人民币,不能做到人见人爱,但在这个学校,他就是绝对的帝王,没有人敢讨厌他,更没有人敢忤逆他。 眼前这个傻。逼是第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龙潜冷笑一声,「你说,除了你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胆,敢和我作对?」 花夏当然不知道谁和他一样讨厌龙潜,刚才也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心里干着急,眼睛乱瞟,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连忙指过去,道:「还有他!」 所有视线就像机械的摄像头,全部投注到一个点上。 原本只是路过,手里抱着教科书准备赶着去上课的付臻,面无表情道:「什么?」 龙潜有些看不下去了,「你以为随便拉个路人,我就会信你的鬼话?」 花夏原本心里还没底,但看清付臻的脸之后,心里顿时硬气了几分,「就是他,他上次还和我一起在厕所对付你的走狗,他和我一样讨厌你!」 那个疑似是龙潜走狗的冯南,在付臻走之后,已经将全部经过交代清楚了。他不是要和那个女生行苟且之事,而是想捉弄自己,反倒是女生帮了自己。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女生是个好人,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 一番自我感动后,花夏底气更足了,「承认吧龙潜,你就是一个大无赖,谁都讨厌你!」 龙潜的视线早就已经不在花夏身上了,他看着被拉出来的路人。 路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被拉出来挡枪的生气愤怒,也没有能被他搭话的惊讶欣喜,唯有眼神残余一丝茫然,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莫名起了一分坏心,想故意逗一逗对方,龙潜挑眉一笑,露出几分邪气,「你讨厌我?」 付臻皱眉,转身就想走,却被龙潜闪身拦住。 对方明显是个很没有边界感的傢伙,十分自来熟厚着脸皮又问了一遍,似乎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你讨厌我么?」 第3章 谢家 龙潜问这个问题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打花夏的脸。 这个学院能有讨厌他的人? 不可能的,他这么迷人,帅气,多金,完美得不可思议,不可能有人讨厌自己的。 会讨厌自己的不是人,是纯粹的傻。逼。 他相信眼前这个相貌清丽的女生,绝不可能会是这样的傻。逼。 已经习惯了某个定向的结果,所以他没想到对方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付臻只是淡定地看了看腕錶,「还有十分钟上课,能让一让么?」 第6页 这里离上课的教室还很远,再不让他过去,可能就要迟到了。 如果他没记错,这门课的教授很难缠,如果缺席可能会陷入麻烦。 龙潜被他的话气笑了,却又发现对方没有看他的脸,而是不停地看腕錶时间,心底的怒气更上一层。 从来没有人敢这么无视他。 「很好,」他有几分咬牙切齿,「你哪个班的,什么名字?」 付臻像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找茬,也不再说话。 龙潜以为他要搞拖延战术,总归他不急着上课,冷笑一声,「你不说,我今天不会让你从这里过去。」 龙潜说完这句话后,眼睛死死盯着对方,期待他下一刻的反应。 付臻仿佛没有感受到他的灼灼视线,目光看向被龙潜挡住的前路,面无表情地退后一步,突然偏头对着角落里的人说道: 「请帮我和任课老师请个假,今天身体不舒服,不去上课了,谢谢。」 躲在角落里开心吃瓜,突然被cue的经管4班班长下意识遵循社畜本能:「啊?哦……好的,记得补假条。」 见他答应,付臻礼貌性点头,随后毫不犹豫退后一步,抱着书原路折返,向着教学楼大门走去。 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小跟班有一些震惊和难以置信,「他就这样走了?」 他下意识看向堵着走廊的龙潜,就见对方脸黑得不行,仿佛能滴下来墨水。 龙潜冷笑一声,「很好,这下我真的不想放过他了。」 「哈哈哈,」林正溪看对方吃瘪,眼泪花都要笑出来了,随手一抹,贱兮兮凑过去道:「龙潜,我知道你现在很气,但我建议你不要去招惹那个人。」 龙潜斜睨他一眼,「怎么,这学校还有什么我不能招惹的存在?」 「身份上,没有几个人你不能招惹,我打听过了,刚刚走掉的那个女生也没什么厉害的,只不过嘛……」林正溪脸上笑着,只是目光含着一丝鄙夷,硬生生将笑意盖了过去。 「那可是个喜欢发癫的疯子,谢雅松都头疼的疯子,沾上会很麻烦。」 龙潜冷笑一声,「还没有我制服不了的人。」 「ok,」林正溪耸肩,「你要作死我也没办法……说起来,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要回来了,你知道么?」 * 付臻没想到去上个课,都能遇上主角团f4,运气也属实不少。 这次算是吸取教训了,只要是很多人挤在一起的地方,以后一定不能去。 不过他虽然想避开主角团,但也不至于因为他们翘课。 刚才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并非谎言,当看到龙潜的脸时,头突然非常的痛,眼前一黑,紧接着浮现一幕画面: 一向趾高气扬的「付臻」,难得露出羞涩的表情,穿着一身漂亮的公主裙,在学校天台拿着大喇叭向龙潜表白,表白台词的炸裂程度,丝毫不亚于唐悠悠版本的「欧皓辰我宣你」。 「付臻」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白,围观群众不少,把被表白的正主龙潜也惊动了。 毫无疑问,作为花夏后宫的正宫,自然不可能接受炮灰「付臻」的表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付臻」的表白之后,还嘲讽他是「癞□□日。青蛙,长得丑,还玩儿得花」。 因为这一出,「付臻」走到哪都被人叫做癞□□。 这段剧情在小说里出现过,付臻当时只觉得尴尬无聊,但当刚才看到画面里自己,穿着粉色公主裙做着这么掉价的事,真的是眼前一黑。 现在甚至不敢回忆第二遍,实在太社死了。 可能是因为突然被塞入这段剧情,大脑有些受不了,付臻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总归今天下午请了假,他计划着先回宿舍睡一觉,再去图书馆看看书时,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看着站在眼前的花夏,付臻抬了抬眼皮,神色冷淡道:「有事?」 花夏刚刚才和龙潜对峙完,脸上还有残余的兴奋,「付臻同学,你中午怼龙潜那一下子,好刚好棒啊!」 付臻淡淡瞥他一眼,「我没有怼他。」 花夏嘿嘿一笑,「跟我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以后我们就是一条战线的了,要一起联手对抗龙潜恶势力!」 付臻没想到这年头,还有花夏这种喜欢玩儿「反□□老大」戏码的人。 不愧是由古早小说衍生的世界,什么奇葩都没有。 「你向来喜欢自说自话?」 付臻拧眉,看向仍沉浸在找到战友的喜悦中的花夏,有些不解道:「我和你好像没有很熟。」 「人嘛,都是聊着聊着才熟的,付臻同学,不要这么内向啦!」花夏还是笑着,活像一个小太阳,只不过是能把人晒死的那种太阳。 「说起来,第一次见面我就感觉付臻同学你很亲切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付臻不得不提醒他,「我们第一次见面算不上愉快。」 花夏显然也知道对方在说什么,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那次是我误会你了……但是你也有问题嘛,一个女生居然来男厕所,而且还让那个冯南脱衣服,我很难不想错啊。」 付臻从来不陷入自证怪圈,更不会被人pua,但听到对方那句「你一个女生」,他忍着冷意道:「既然近视,出门不戴眼镜?」 「只说一遍,我不是女生,」付臻指了指自己的喉结,「看清楚。」 第7页 「什么?」花夏有些奇怪地盯着他的脖子,「是……要我夸你的意思?」 他试探性地问道:「你的脖子很白很好看?」 付臻拧眉,真是傻子。 不只是对方傻,这个世界的人都大差不差的傻。明明肉眼可见的事,就是看不明白。 他心底升起一丝烦躁,不想再和这位笨蛋主角继续浪费时间了,路过一个分叉口,直接道:「我要去图书馆,先走一步。」 花夏点点头,「好吧。」 摆脱掉花夏,耳朵边顿时清净下来,只是付臻心头想着事,还没有注意到这来之不易的片刻宁静,就被身后花夏的大喊声打破:「我想起来了,我在谢家见过你的!」 花夏虽然体型不高壮,嗓门却挺大的,这一喊,周围路过的学生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他一人身上。 付臻一点也不想成为被围观的对象,脚步也加快了些许。 他原本打算去图书馆的,只是这圣罗兰学院实在很大,照着路标走,却还是迷路了,不知道又绕到了哪里。 刚想原路折回,就听到身后有人说道:「之前在商场打招唿,一喊就跑,给你发简讯也不回,当真是长本事了,以为自己能脱离谢家?」 付臻回头,就见昨天商场看到的男生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正冷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脸色相当的臭。 付臻昨天在商场见到他,如今又听到他主动提了谢家,多多少少对男生的身份有所猜测,但以防万一,他还是准备问一问。 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对方说:「你伪造学生档案的事情被领导发现了,还不滚去处理你的烂摊子。」 第4章 校长 平时空荡荡的校长办公室,今天倒是挤了不少人。 刚送走前来视察的领导,校长终于得了空闲,用放在胸口的丝绢擦一擦手上沾惹的灰尘,也终于有机会料理害他在这被迫和领导打太极的元兇。 元兇本人早已经汗流浃背,平时教训学生的嚣张气焰全然不见,恍若经歷风吹雨打的鹌鹑,心虚地垂着头等着上头髮落。 校长看她这样,就一阵心烦,语气稍显严厉,「章老师,你也不是第一天办这些事情了,这么能犯这样的纰漏呢?学生档案你没收齐已经是大有问题,你居然还拿废旧报纸塞档案袋里冒充!」 他捏着手里的钢笔,重重地敲击桌面,「你这已经不只是能力问题了,还有态度问题!谁也不是三岁小孩,弄虚作假这一套,能骗到谁!」 章于今苦着一张脸,眼中还有残留的委屈,她仓促开口道:「校长,我只弄错了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说罢,她还小声嘟囔着:「以前也只是走个形式,没想到今天正好撞枪口上了。」 校长摇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你先下去吧。」 章于今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出办公室,就听见身后的人说道:「扣掉年终奖,写一份五千字的检讨。」 章于今咬牙切齿,心里暗骂一声老匹夫,但也没有再说什么,拉开办公室门走出去。 她刚走,门就再次被推开,付臻走进来。 校长眼皮都没抬一下,拿着钢笔批阅手里的文件。 校长不说话,付臻也不急,就站在原地静静等待。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钢笔摩擦纸张的细微声响,几不可闻。不知过了几分钟,校长终于合上钢笔笔盖,一脸正色道:「什么事?」 付臻只说了四个字:「学生档案。」 校长明白过来,「你就是付臻?」 不等他点头,就听见校长质询道:「章老师说,伪造学生档案是你出的主意,你承不承认?」 付臻原本只是散漫地随意盯着办公桌一点,闻言眼皮一台,勾起一个略带冷意的浅笑,「章老师交代我去收缴学生档案,想来是我没完成任务……」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留给对方遐想的。 校长显然也意识到付臻不是个老实的,捏了捏眉心,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不交档案?」 龙潜、林正溪那些叛逆少爷,总想学校将他们开除,所以故意和他对着干,不交学生档案也情有可原,眼前这位特招生又是为什么不交档案? 付臻想了想,回答道:「家里人扣押了我的学生档案。」 校长勐地一拍桌,「这些都不是理由,付臻,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没有交档案,我们圣罗兰学院承受了多大的损失!」 对方的声音突然加大,付臻却像是料到了,语气平静道:「所以?」 「所以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校长敲了敲桌面,上面放着一封信,蜡印都还没来得及封,显然是刚刚搞出来的,里面的校长签名甚至都是热乎的。 「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被圣罗兰学院开除了。」 付臻走上前,面色平淡地拿走了信。 校长见他被开除却反应平平,不像其他特招生痛哭流涕挽留,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不痛快,不由得拧眉道:「你不问为什么给你这么重的惩罚?」 付臻神色冷淡地抬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我先走了。」 他也没有真的等对方回话的意思,转身就要离开。 然而还没摸到门把手,门恰好被推开,付臻和谢雅松打了个照面。 第8页 对方手里还拿着一份土黄色纸质袋子,里面装了不少东西,显得有些厚度。 校长看见来人,脸上露出一分笑意,「是雅松啊,来找我什么事?」 「帮付臻送学生档案。」 谢雅松还是那张冷冰冰的脸,活脱脱的移动人形冰山,校长对着这张脸也能笑得出,多少也是有点变脸水平在的。 校长有些惊讶道:「雅松啊,你和付臻同学是什么关系,他的档案怎么会在你这里?」 谢雅松看了付臻一眼,语气平静道:「他是谢家的人。」 校长错愕,他是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层关系的。 付臻是凭成绩考进圣罗兰学院的,父母信息一栏又没有填写,他原以为只是普通的工薪家庭,却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是谢家人。 他看了看谢雅松的脸,又看看旁边的付臻,两人虽然长得不像,但同样的面无表情,倒真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校长知道谢雅松估计是来给付臻撑腰的,这回也动不了对方,他只能自己找台阶下,「看来付臻同学没交档案,确实是情有可原,那我便收回刚才的处分……但惩罚还是不能少,明天交三千字检讨给我。」 他伸出手,想拿回刚才给出去的开除信。 付臻垂着眼,像是没看见校长的动作,「这封信我先自己收着。」 校长见他没动作,也不甚在意。 总归他开除付臻的公告还没发,只是一封开除通知信也没什么作用。 他只想快速解决这个事,索性道:「付臻同学你要留着当纪念也行。」 付臻没说话,谢雅松倒是冷笑一声,「纪念什么,纪念第一次被开除?」 饶是经歷诸多风雨的校长,此刻也不由得尬笑一声,「雅松你说话还是这么毒,一点也不给我留面子。」 谢雅松没接他的话,只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走了。」 校长恨不得先走就送走这两尊大佛,连忙摆手送客。 很快,校长办公室又恢復了往日的寂静。 现在是下课时间,虽然是大学,走廊依旧会有学生打打闹闹,多多少少有些喧譁声。而作为圣罗兰学院的风云人物谢雅松出现在学校,喧譁声更是加大,像是掀起的浪潮,一波盖过一波。 「是谢雅松,见到谢少了啊啊啊!」 「我去,真的是谢少,好久没看到他了,今天表白墙又要炸了!」 「今天的他也是这么冷酷无情,谁也不搭理,真帅~」 「醒醒,别犯花痴了,谁说不搭理,他旁边不有个人么?」 近在耳边的吵闹,让谢雅松不明显地皱眉。 并肩行走的付臻恍若未闻,只是淡声道:「为什么帮我?」 「我不想帮你,」谢雅松脚步稍顿,毫不隐藏自己的嫌恶,「但如果爸妈知道你因为作风不端被开除了,一定会很伤心。」 付臻不想解释什么,和这些能够随意决定别人命运的「大人物」,他向来懒得说,更无话可说。 两人一时无话,很快走到一条分叉路口,谢雅松终于又开了他的金口,「这周末回家一趟,爸妈想见你。」 付臻从记忆得知,自己并非谢家的正统少爷,当然也并非私,而是更为不如的养子……或者称为养女更为贴切。 谢家夫妇生了谢雅松后,一直想要个女儿,但奈何谢夫人生了谢雅松后伤了根基,没有办法生二胎。 偏偏谢夫人就是很想要个女儿,索性打算去院领养了一个。 付臻小时候生得粉雕玉琢,漂亮得像个小雪糰子,谢夫人一眼就看中了,直接带回了家。 之后发现他是男孩,也没弃养,而是当做女孩养。 彼时年少的谢雅松看不上自己这个忽男忽女的便宜弟弟,但谢家夫妇却是喜欢得紧,甚至称得上溺爱的程度。 如果不是因为付臻成年之后自己犯了大错,断不至于后来离开谢家,独自来到圣罗兰学院读书。 回忆毕,付臻微微含颚,表示自己知道了。 谢雅松交代完事情,却没有立马走,而是冷冰冰道:「下次记得叫哥哥,再这样没礼貌,打断你的腿。」 一句状似玩笑话,但语气却毫无温情,而是充满警告。仿佛下次见了他不叫他哥哥,对方就真的会打断付臻的腿。 明明没承认付臻是弟弟,只潦草地称为「谢家人」,却又强迫他叫哥哥,当真是荒唐可笑。 付臻看着谢雅松远去的背影,讽刺一笑。 「没想到你这人搭上龙潜也就罢了,居然还心计地纠缠谢雅松,还真是可怕的心机女啊。」 付臻循着声音来源抬头,望向一旁的榕树。 现在正是盛夏,榕树枝繁叶茂,枝影缭乱。穿着绿色花衬衫的男生躺在榕树分叉处,半个身子靠在粗壮树干上,一条腿垂下来。 透过绿叶缝隙的阳光落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脸贴着一层碎金,又恰好被榕树叶遮挡住了半张脸,看着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又岁月静好。 只可惜他一开口,那层岁月静好的滤镜瞬间破碎了,「你段位还真挺高的,能一次搞上两个。」 林正溪有些好奇地将头从榕树叶中探出来,露出完整的一张脸,「你更喜欢龙潜还是谢雅松啊,应该是更喜欢谢雅松吧,毕竟我记得你以前……应该是半年前吧,好像也纠缠过谢雅松。」 第9页 付臻没回他的话。 恰逢夕阳西沉、金乌西走,原本还算烈的阳光,也只剩下淡淡橘辉,映在付臻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 那双琉璃茶色的眼珠,像是泡在冷水里的玻璃珠,冰冷无机质,一瞬不瞬看人的时候,有一些慑人。 他问:「你想说什么?」 林正溪像是没看出他流露的情绪,还是笑嘻嘻道:「别误会,我可不想多管闲事,只是觉得你钓鱼的水平很高明,给我当僚机,教教我怎么泡妞呗。」 第5章 负债 林正溪说完,静静等着付臻或惊或怒的反应,然而对方只是淡淡看他一眼,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望着那人的背影,林正溪缓缓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好像有几分意思。」 * 付臻早知道「古早校园文,遍地是神经」的真理。 与其和他们交谈被拉低智商,一起变成神经,默默远离才是王道。 临近吃晚饭的时间,付臻循着记忆去往食堂。 圣罗兰学院怎么说也是一个贵族学院,设施都是这个世界的顶级配置,光是食堂就有三栋楼。 每一层装修都是不同的风格,厨师是来自不同国家的大厨,在这里能够享受到世界各地的。豪华堪比五星级餐厅,是能够随时开宴会的程度。 不过这和付臻这种普通人,他今晚只想吃一份简单的水饺。 为了找到卖水饺的,硬生生跑了两栋楼,最后得到一盘巨像黑暗料理的蓝色水饺。 他掰开了一次性筷子,但死活不敢下手,只发呆般看着这盘泛着诡异蓝色的饺子。 吃了这盘水饺,会不会食物中毒? 他不着边际地想。 手机的简讯提示音,唤回了他发散的思维,他随意地一看简讯内容,当即愣在原地。 「您在18:06分消费了116200元,您的信用额度已超过90%,建议尽快还一部分款项再刷卡,以免影响信用卡的日常使用。」 只是吃了一顿饭,就把自己的卡刷爆了? 他不信邪地翻之前的简讯消费记录,才发现原主离开谢家后没了经济来源,一直在透支这张信用卡,等透支到需要还款时,正好付臻穿了过来接盘。 付臻木着脸,看着最新的那条消费记录。 116200元。 这份水饺花了116200元,接近十一万。 饶是上辈子是别人眼中年入百万的成功人士,他也无法接受眼前的现状。 这一份水饺,居然花了他十分之一的年薪! 现在好了,他不止得到了一份黑暗料理,还得到了一份刷爆了的信用卡。 付臻双手合十,下巴抵在指尖思考,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有问题。 一份饺子卖十一万?估计应该是用的辛巴威币。 付臻自我催眠,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现在身负巨债,并且以后吃穿都成问题的事实。 「山重水复疑无路,」付臻面无表情地夹起来眼前的蓝色水饺,心如止水地咬下一口,「往前一走确实没路。」 吃完一个,他放下筷子。 「嘿,付臻!」 付臻抬头,就见花夏端着餐盘走过来,「在一楼就看见你了,还跟你打招唿来着,可惜你没看见。」 他看到桌上的水饺,有些惊讶,又有些艷羡道:「是蓝色水饺耶,听说馅是用深海灯笼鱼做成的,味道可鲜美了!」 付臻瞧了他一眼,淡声道:「你喜欢?送你吃吧。」 花夏摇头,「我不能接受这么珍贵的东西,你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见对方确实没有接受的打算,付臻也不勉强,继续拿起筷子,痛苦地吃这「鲜美」的蓝色水饺。 刚吃没两口,就听见花夏好奇地问道:「付臻,我记得你好像跟我一样是特招生吧,但你居然吃得起蓝色水饺,好厉害啊!」 若是换一个人,付臻必定以为对方是在阴阳怪气或者意有所指,但看着花夏单纯而愚蠢的眼睛,想来他确实是表面意思。 他心情不愉,心情不愉却又强迫自己,用理智压迫随时爆发的脾气,话反倒是较之前多了些,「不厉害,这是误买的。」 花夏似懂非懂地问道:「所以你是不知道特招生全部都是在一楼吃饭的?」 「一楼?」 花夏点头,「一楼的菜是给我们特开的窗口,里面的饭菜虽然不太好吃,但是胜在便宜,是唯一能买得起的了。」 说到这里,他嘆气道:「食堂不好吃,但是出校门去美食街又太麻烦了,真是难受啊。」 他像是想到什么,又惊讶地看着桌上的水饺,「所以你不知道其他楼层餐厅的价格,就直接买了……」 付臻面无表情地打断:「有些事情,不必说明。」 他掰开一次性筷子,热心问道:「你现在需要一份兼职么?如果你有需要,可以和我一起奶茶店打工挣取生活费。」 说完,他期待地朝对方一分视线,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 然而对方只是沉默地吃着蓝色水饺。 花夏有些不死心,又问了一遍:「我说你要和我一起去奶茶店……」 「我们这层餐厅什么人都可以上来吃饭么?」 花夏被这话一激,也顾不得奶茶店的事儿了,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这餐厅既然没有拦我们,为什么不能上来吃?」 第10页 刚刚说话的男生斜睨他一眼,神情讽刺而轻蔑,「不过是特招生,也敢和我顶嘴。这一层的食物,你有哪一样买得起?穷酸东西就该待在穷酸地方,别随便乱跑碍人眼。」 「你!」花夏还想据理力争,就见旁边付臻有了动作。 他心头一喜,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还有付臻和自己站在一条战线上。 身前仿佛加了层盾,花夏底气也更足了,继续和刚才的人展开骂战。 付臻仿佛开了自动屏蔽模式,将他们的话全部屏蔽在外,旁若无人地继续吃着饺子,仿佛外面的喧嚣与自己无关。 等最后一个饺子下肚,他轻轻拿起餐盘归还到餐具回收处,便下了楼。 花夏浑然不知付臻已经悄然离开,还在与人激情对战。 * 走在林荫路上,付臻思考着还钱的路子。 当奶茶店员这种选项首先pass,体力活,来钱慢。 付臻思来想去,发现来钱快的方式都写在刑法里了,全都不能干。 现在的他只是一名在校学生,没有优秀的履歷,想找到合适的工作很困难。 付臻望着前路,突然想明白了。 何必折腾,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见鬼去吧。 作为学生,就要做好学生该做的事情——圣光学院的专业奖学金有一百万。 这一百万,他势必拿到手。 踩在松软的砂石路,他突然转向,朝着图书馆走去。 他想了想自己的专业,通过借阅机随意查找了几本专业书,准备先看看总体了解一下情况。 按照借阅机给出的书号,他来到相应的书架查找。前面几本书都很好找,唯独最后一本《西方经济学》死活找不到。 找遍几十个书架,付臻才终于在角落里找到这本吃灰的书。 手轻轻搭在书嵴上,却没有抽取动。 书沾上502胶水了?居然还不让动。 付臻眸光微动,像是想到什么,突然松开手。 他这一松手,书立马被人从对面抽取走。原本挤满了的书架,立刻露出一条缝隙,付臻得以看到那走了这本《西方经济学》的人。 因为只是一条小缝隙,看不清整张脸,只能勉强窥见冰山一角的真颜。 对方有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眉色浓郁,下巴瘦削。皮肤是难得一见的冷白,唯独嘴角处还有一颗小痣,像是在白雪上滴下了一颗墨点,让人难以忽视。 哪怕只露出小半张脸,也是足够的惊艷。 那人也发现了付臻,透过这条缝隙回看他。似乎意识到自己抢了对方的书,清浅一笑,略含歉意地点点头,「不好意思了。」 原本浓烈攻击性强的眉眼,顿时染上了几分温润,使人不自觉放下戒备心。 付臻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没有从书架这一侧走过去,而对方也没有走过来,两人像是约定好一般地默契,互不打扰,继续找自己的书。 付臻放弃了这本《西方经济学》,改拿了本《世界经济学》。 借阅室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是用借阅室的电脑打游戏。 这里的电脑都是顶配,打游戏十分丝滑,一点都不网卡,完全不用担心因为网不好打游戏打一半掉线,被队友辱骂成挂机狗。 付臻随意刷了借书卡,在借阅室内找了个位置开始阅览借的书。 他找的是一个小角落,周边没什么人,但很快他旁边的位置就被人占据。 付臻没有抬头,只是感觉到身边有微微拂过的风,和细微的翻书声。 他旁若无人地继续阅读。 当人专心地沉浸在某一件事中,时间总是过得分外快,打游戏如此,看书也是如此。 很快就到了闭馆时间,阅览室外传来图书馆管理员的催促声:「快点出来,没借书的赶紧借书,我们要关门了!」 付臻收拾东西,拿着还没看完的书准备离开。 一局游戏还没打完,被迫当挂机狗的学生难受得将耳机一摔,「阿西,还没玩儿过瘾。」 旁边人安慰道:「别难受了,回宿舍打不也一样……刚刚有人给我发消息,说致远楼有热闹看,去不去?」 那人脸上仍留有不耐,分出一分心神问:「什么热闹。」 「听他们描述,感觉还挺有意思的,好像是有个特招生在寻死觅活,想要跳楼。」 第6章 死装 在这个为主角服务的世界,付臻毫不怀疑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一定是花夏。 走出图书馆,馆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孤零零几盏路灯落寞地排在角落,照亮几乎无人会走的林间小路。 从图书馆出来的人,大部分匆匆忙忙赶往致远楼,唯独付臻逆着人流的方向,朝着宿舍楼方向走。 第二天上专业课,付臻观察了一下,果然没看到花夏的身影。 这人平时为了挣表现都坐在第一排,一眼就可以看见,这次没瞧见,想来确实是受昨晚的事情影响。 付臻并不担心花夏会出意外,毕竟作为这个世界的主角,除非世界崩坏毁灭,否则他绝不可能这么轻易死亡。 今天上的课,正好是昨天付臻看的《世界经济学》这门学科。 上课的是一名满头银髮的老教授,鼻樑上架着圆框的老花镜。一看他额头的皱纹,就大概知道估计有几十年教龄,是临近退休的年纪。 第11页 一般这种老教授都不会轻易为难学生,但这位却是不寻常,一开口就是一句:「班长,点名。」 班长老实地站起来,任劳任怨地拿着学生名单点名。 往常这种麻烦事都是学习委员来,不过因为付臻辞去了学习委员一职,学习委员一职暂时空缺,于是点名这种得罪人的苦差事就落到了班长头上。 一声声答「到」在教室各个角落响起,付臻静静等待念到他的名字,可直到班长收起名册,都还是没有念到。 他举手示意,「老师,我没有被点到名。」 「我记得你,已经卸任的学习委员是吧,」老教授目光锐利,目光落在人身上,直让人如坐针毡,「上节课你没来,很少有人敢逃我的课,你胆子很大。」 老教授目光不善,付臻却依然神色如常,仿佛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对方。 他淡声开口道:「老师,上次我是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我没收到你的请假申请,」老教授盯着他,「也没看到假条。」 付臻看向旁边负责点名的班长,对方嘴角勾着笑,移开视线,不与他的目光接触。 经歷诸多的付臻,立马明白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或许在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这位班长。 他平视前方,与教授视线交汇,表情尽量真诚道:「老师我忘记写假条了,现在补可以么?」 「不要找这些藉口,」老教授皱眉,似乎对付臻偷奸耍滑的行为极其看不上眼,「一次没来,以后也不用来了,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这句话落下,无疑宣告了付臻这门课是彻底挂掉了,面临重修的命运。 挂科重修的人,没有资格竞选专业奖学金,付臻垂下眼。 他思忖片刻,没有再乞求老教授,也没有就此离开教室,而是安静坐下,认真听老教授讲课,打开笔记本,记下一些重点内容。 旁边的同学见他这样,暗嘲他作秀,都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还要在教授面前刷存在感。 付臻完全不管旁人如何想,旁若无人地记着笔记。 老教授虽然一直在讲课,但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停留在付臻身上。 毕竟坐在第一排的有且仅有付臻一人,并且外形出众、气质出挑,很难不注意到。 老教授看了看表,眼见只有两分钟就要下课了,鬼使神差地,他难得提了个问题:「上了两节课,你们脑子里对世界经济学有个什么概念?」 看着台下寥寥举手的人,老教授直接走到付臻桌子前,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你来回答。」 付臻放下手里的笔,缓缓站起来,面色镇定道:「老师,我认为世界经济学是一门前沿性和综合性很强的理论经济学。它研究当代全球经济的运行绩效和机制变迁的机制规律,同经济学、政治学和管理学等相辅相成,为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经济新秩序,加强世界各国和地区的经济贸易关系提供了决策依据。」[一] 老教授点了点头,还算满意,「言之有物。」 他话音刚落,下课铃声适时响起,台下的学生蠢蠢欲动。 老教授随意摆摆手,示意放学了,下面的学生立马收拾东西离开,绝不多待一秒。 老教授也收拾翻开的教案和教材,随口交代即将也要离开的班长,「把那个学生的名字再添到名单里。」 他指了指付臻。 班长听到老教授的话,面色扭曲一瞬,但最后还是相当社畜地应声说好。 付臻显然也知道老教授这是要放自己一马,从座位上起来感谢道:「谢谢老师。」 「嗯,」老教授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下次不要再逃课了。」 付臻没有解释,只是应是,看着老教授先一步离开教室。 「这次算你运气好,下次可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事情了。」 付臻看向还在收拾东西,眼神阴郁的班长,「你还不走?」 班长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不明显地被噎了一下,脸色更臭地将笔胡乱塞进笔袋,匆匆离开教室。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了五分钟,几乎所有人都离开赶着去抢饭,付臻看着空荡荡的教室,若有所思。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敌对。 他和班长无冤无仇,唯一有的只有……竞争关系。 专业奖学金有一百万,富贵出身的少爷小姐看不上,会竞争的就只有特招生。 经管4班几乎都是少爷小姐,只有三个特招生。 他,花夏,以及班长,但专业奖学金的名额只有一个。 付臻垂下眼,没有再想下去,随手关掉电灯走出教室。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食堂抢饭,而是不急不缓地去洗手间洗了个手。 按照墙上贴的七步洗手法标识,付臻一根一根地搓洗手指,细微的地方都没有放过。 他这么磨磨蹭蹭并非龟毛讲究,而是记得今天中午在食堂,主角受花夏会和f4有一段重要扯头花剧情,他不想去凑热闹,索性消磨一点时间和他们错开。 慢条斯理地用擦手纸擦干手上的水渍,付臻还没来得及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就看见洗手池笼罩上一片阴影。 他下意识转身,就见龙潜靠在洗手池旁,嘴里还叼着根棒棒糖,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付臻扔掉纸团就要离开,就听见龙潜沉声道:「我这么大个人站在你面前,想装作没看见?」 第12页 付臻分给对方一个眼神,「有何贵干。」 「捨得正眼看我了?」龙潜冷哼一声,一口嚼碎了嘴里的棒棒糖,信手将剩下的棒棒扔进垃圾桶,「我说过,我记住你了,一定要给你个教训。」 付臻:「所以?」 「我不打女生,所以只能换一种惩罚方式,」龙潜挑了挑眉,「so 我想,你给我当三天跟班,别拒绝,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当跟班? 这段剧情应该发生在中午的食堂,而不是教学楼的厕所。 而且对象应该是主角受花夏,而不是作为路人的他。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付臻皱眉。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龙潜就不耐烦道:「好了跟班,现在立马去给我买饭,本少爷饿了。」 付臻心情比昨天得知身负巨额债务时还糟糕,他没想到故意躲剧情,居然也能沾上神经病。 见对方没动作,龙潜语气更暴躁了,烦躁地挠挠头髮,没好气道:「昨天你屁颠屁颠跟在谢雅松屁股后面倒是开心,本大少叫你买个饭就这么不情不愿,难不成本少爷,还比不上区区一个谢雅松?」 他昨天找了跟班一天,愣是没发现对方的影子,刚说这人还真会躲,就在学校表白墙看到了他的照片。 照片里付臻和谢雅松并排行走,因为只是路人抓拍,照片有些模煳,但还是难掩两人出众的身姿。 付臻穿的白衬衫黑西裤,普通的装束包裹住略显单薄瘦削的身体,拍摄的时候可能对着阳光,照片曝光过度,蒙上一层白光,照到的小半张脸愈发显得冷白,增添了几分神性。 相比起付臻的松弛神性,站在他旁边的谢雅松或许是因为看见了偷拍的人,目光更显锐利,直接看向了镜头,强势的气息态度几乎溢出照片。 龙潜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肺泡都要气炸了,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挑衅。 他这么帅气多金,风流倜傥,还能比不过谢雅松那个strong面瘫哥? 小跟班要是敢应声说是,那估计不是眼瞎,就是脑。残。 龙潜默默在脑海构思小跟班嘴贱后,要予以他什么样的惩罚。 付臻看他邪恶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误会了,难得解释了一句,「谢雅松是我哥。 龙潜狠狠皱眉,「你和他还称兄道弟上了?」 「亲哥。」 「甚至还见了父母,拜了把子?」 付臻:「……」 他和这位大少爷不在一个脑迴路上,说了也是白说。 龙潜烦躁地挥挥手,「行了,我不管你和谢雅松是什么关系,在我这里,你只是我的跟班。」 他手撑在洗手台上,眼睛斜看着对方,嘴角微勾,表情桀骜,「我现在就要吃饭,你去给买,就现在。」 第7章 送饭 付臻古怪地看他一眼,「你要在厕所……?」 龙潜的脸色刷的一下,绿成苦瓜般得难看,「让你跑腿,问这么多事儿干什么。」 付臻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离开洗手间,顺着楼梯走下教学楼。 他自然不是要去跑腿给龙潜买午饭,当然,也绝非跑路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麻烦已经缠上来了,只是拖着而不去解决,绝非付臻的作风。 既然要解决麻烦,就要从根源入手。 一路上,他认真观察,终于找到一个眼熟的,并且是经管4班的学生。 他走上前询问道:「同学,你认识花夏么?」 男生突然被搭讪,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尴尬地强装镇定,「你找花夏?」 付臻看有戏,连忙追问,「他今天没来上课,我有点担心他的状况。」 男生不疑有他,挠挠头道:「他没什么事,只是脚扭伤了,现在还在医务室躺着呢。」 他也是昨天看热闹的一份子,花夏跳楼的经歷过程有一路追踪,可以说是全程吃完瓜了。 付臻点头,礼貌微笑,「谢谢。」 男生被这一笑晃着心神,闹了个大红脸,有些不好意思地偏偏头,小声说道:「那个,小姐姐,能加个微……」 然而早就已经没了付臻的人影。 * 付臻先去食堂打包了两份饭,再赶往学校医务室。 学校医务室很大,里面有好几张病床,中间有床帘遮挡,可以减少病患面对面的尴尬。 圣罗兰学院的少爷小姐金贵,就算生病第一选择都是去私人医院检查,只有特招生会为了省钱来医务室看看,所以这里平时很少有人来。 这个时间点,值班的医生也去吃饭了,医务室更是安静异常。 花夏的床位就安排在医务室入口,付臻一来就看到了他从床上起来穿鞋,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花夏刚穿好鞋,一抬头就瞧见付臻,分外惊喜道:「你来了!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耶!」 付臻自动忽视了这句话,将打包的两份饭放在置物桌上,像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吃饭了么?」 花夏点头,「正准备去吃呢!」 付臻拆开了其中一份饭菜包装盒,将饭菜连同筷子一同递给他,「给你打包了饭,快吃吧。」 花夏不疑有他,更没有怀疑付臻突然献殷勤的行为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只是红着眼眶,十分感动道:「谢谢你付臻,你真是我的好朋友!」 第13页 付臻扯了扯唇,没有说什么。 花夏是个嘴巴闲不住的,一边吃饭也忍不住想和付臻聊天,或许是因为对方这一主动送饭的行为,让他放下了本就不多的心防。 哪怕付臻完全没有提起的意思,他也像倒豆子一样,主动提起昨晚的经歷,「真的吓死我了,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上次那个对你泼水的冯南你还记得吧,这个傢伙坏得很,上次泼完水还不够,又继续来报復我,居然把我提熘到学校天台上,扒光我的上衣想让我吹冷风,将我冻感冒!」 饶是知道跳楼事件或许有隐情,付臻也属实没想到真相会这么离谱。 「他想害我出丑和生病,我当然抵死不从了,就这么推推拉拉,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别人看见就传成了我和冯南为情所困,要殉情跳楼,你说好不好笑?」 付臻没有答,而是问:「那你腿上的伤?」 「哦,你说这个啊,」提起这个,花夏像是憋了一肚子火,手叉着腰愤愤不平道:「都是那个冯南,我们拉拉扯扯之间,他居然踩到了我的鞋带,我重心不稳直接就摔了个倒栽葱,可疼死我了!」 说完,他脸上的愤愤又转为得意,「不过那个冯南也没比我好多少,他也摔了,还被我压在下面当肉垫来着。」 付臻若有所思,看花夏刨完最后一口饭,他顺手递上纸巾,对方也极其自然地接过,「谢了,你今天人真的太好了,看来是我误解你了。」 他喋喋不休道:「原本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冷冰冰的谁也不关心、谁也不在乎的人,简直跟大冰山一样,我还想着要很久才能捂化你的心呢,没想到你外冷内热!」 付臻没有打破他美好想像的意图,只道:「你现在能正常走路么?」 对方摆摆手,好似无所属一样,「没事儿,本来就伤得不严重,是围观的学生非觉得我受伤了给我抬到医务室的,否则我今天早正常上课了。」 说到这里,他又哀嚎两声,「落下了两节课,还得自己补课程,都怪那个可恶的冯南!」 付臻打量他两眼,发现对方确实没有什么异常,勾了勾唇,终于引出此行来的目的,「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想请你帮我一下。」 花夏惊讶地睁大眼睛,「有什么事情是只有我能帮你的?」 他倒是没有浮现明显的拒绝之色,只是难免有些惊讶和意外。 付臻摇头,笑得有些落寞,「你知道的,我在这个学校没有朋友,我能想到能帮助我的人,就只有你了!」 花夏神色一下子变得郑重了些,「你说吧,我一定尽我所能帮助你!」 他拿出准备上刀山、下火海的气势。 付臻淡声道:「请帮我把另外一份饭送到第二教学楼三楼的洗手间,有人在那里等着投餵。」 原本给龙潜当跟班的就是花夏,但剧情线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偏差。 虽然有所偏差,但他绝不可能任由剧情就此一路崩坏。 既然有所偏差,那就让他来亲手纠正。 付臻微微低着头,薄薄的眼镜镜片因光线折射,短暂地蒙上一片纯粹的白茫茫,遮盖住他转瞬即逝的凌厉视线。 花夏听完这个要求,有些惊讶,「就只是这个么?」 付臻点点头,证明自己不是开玩笑,「因为那个人还等着投喂,而我还没来得及吃饭,如果我给他送完饭,食堂或许就关门了。」 花夏没有怀疑他的说辞,点点头,拍了拍胸脯道:「放心,包在我身上了,一定完成任务,我现在就给你那位朋友送过去!」 付臻没有纠正他的说辞,浅浅一笑,「好。」 他走出医务室,和值班的医生擦肩而过。 他没什么心情吃东西,去学校超市买了个小面包将就垫垫肚子,便开始捋这些天的剧情线索。 如果不能弄明白为什么剧情会发生偏差,那么之后也会被源源不断的麻烦找上来。 他想了想这几天发生的事,一点点地倒推时间线,发现从第一天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因为他走进了那间厕所,所以让冯南泼错了人。 冯南的报復没有实施成功,所以导致他短期之内又对花夏实施了报復,花夏受伤,所以没有出现在食堂,也就没有发生「成为龙潜跟班」这一重要剧情。 付臻拧眉。 不只是花夏没有出现在食堂,本该出现在食堂的龙潜也没有出现。 同样倒推,唯一的变量就是那天自己出现在了教学楼,在花夏和龙潜对峙的时候,让对方注意到了自己。 付臻的眉头越皱越紧。 一切都错了,仿佛在朝着未知的方向走去。 而导致这一切错误的根因,还是他自己的无心之举。 想到这里,付臻不可避免地愈发烦躁了。 对于这个世界,他一直没有任何归属感,哪怕现世没什么值得牵挂的,但他依旧想回去。 而据他的推断,只要等这个世界的主角剧情线走完,他应该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 因为这个猜测,他甚至故意不去参与故事线。 按理说,没有恶毒炮灰搅合主角的感情,主角的感情线应该推进得更顺利才是。 他没想到结果恰恰相反。 难道要去走书中的恶毒炮灰线,插足主角的感情线,才能推动剧情的发展么? 第14页 一想到要去和那几个傻蛋主角互动演戏,付臻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不,他可不想为了一个猜测牺牲自己的自由。 与其这样,不如继续静观其变,大不了之后躲着主角团躲得更小心些。 想通这点,他三下五除二解决掉手里的面包,拍掉手里的面包渣,用纸巾细细擦拭手上沾到的面包油,随手将垃圾扔进垃圾桶,便朝着图书馆走去。 接连在图书馆泡了三天,直到周五他接到谢雅松的电话,他才想起来要回谢家见父母的事儿。 虽然谢雅松不待见他,但表面功夫还是做足了的,还派了司机在校门口接他去谢家。 目的地是一个庄园,他透过窗外看去,发现周遭都是欧式建筑,环绕坐落成一个大圈。不过这些建筑都被锁在一道大门里,旁人不可窥见。 但今天大门却是大大方方地打开,任人窥视。大门落地处甚至还铺着红毯,红毯两端站着两排僕人,像是时刻准备迎接重要来宾,约莫有二三十人,看着很豪横。 若是普通人来了,可能会望而却步。 付臻倒是没什么怯场的,从车上下来,踩在红毯上,自如地走过去。 僕人们见状,纷纷弯腰齐声道:「恭迎二小姐回家。」 第8章 哥哥 饶是付臻,也不禁被这动静吓到,毕竟这么夸张的场面发生在自己身上,属实是难以保持淡定。 从大门里面,徐徐走出来一个身穿燕尾服的老人,满头白髮,却相当不服老,鼻樑上戴着单片眼镜,充斥着时尚弄潮儿的气息,优雅至极。 付臻根据记忆,知道这位是谢家的管家,的确很符合古早管家的刻板印象。 老管家露出看小辈经典的慈祥微笑,「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因为你离家出走,老爷夫人已经很久没有睡好过觉了。」 付臻:「……」 哪怕知道是受世界影响,以及在谢家一直被当成女儿养的原因,听到「小姐」这个称唿,付臻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绷住。 这对一个没有女装癖的普通男性来说,实在是一个巨大的心理挑战。 他强作镇定道:「叫我付臻就行。」 老管家瞬间眉开眼笑,「好的臻臻。」 付臻:「……」总比二小姐好。 跟着管家走进门,入眼的就是巨大的喷泉,一尊白色雕像立在喷泉后面。 付臻看了两眼,没认出雕像是哪个人物,只跟着管家继续向里走。 沿途是各色各样的花花草草,如果不是不合时宜,付臻还真想停留下来欣赏欣赏。前花园弯弯绕绕,大得有些让人找不到路。 付臻突然短暂地理解到了有钱人的烦恼:就算打车到家门口,那都还得走上十分钟的路。 徐也听说付臻要回来,老早就在客厅等着了。 她催促旁边气定神闲的人:「你去外面看看人到没有,按时间来说,应该快来了才对。」 被催的谢家家主谢风放下手里的差,安抚自家老婆道:「快了,管家已经叫人去接阿臻了,你不要心急。」 徐也生气地拿胳膊肘捅他,「我都三个月没见到我的乖乖阿臻了,都不知道他现在是胖了还是瘦了,我能不挂念么?」 她话音刚落,客厅就走进来人,她眼神一亮,从黄花梨交椅上站起来,却见是谢雅松走了进来。 徐也又蹭地坐回去,谢雅松看他的妈妈的表情,明明嘴上一句话没说,但表情却是把嫌弃说尽了。 他扯了扯唇,让出跟在身后的人。 付臻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也仅仅是记忆,并没有实际和谢家父母相处过,略带生疏地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话,徐也却是直接湿了眼眶,再次站起来走过去,「……让我看看,真的瘦了,比起你哥哥,真的瘦了大半个身子。」 她问道:「你现在多少斤?」 付臻感受到徐也的热情,心下松了口气,随口答道:「上次量大概是122左右。」 徐也摇摇头,「太瘦了,你哥有143斤。」 说着,她将话题挪到谢雅松身上,「雅松,你最近是不是有点胖了?」 身高186,标准男性身材的谢雅松:「……」 徐也没再纠结体重,只是在吃饭的时候给付臻疯狂夹菜,装白米饭的小碗成功堆起了一座小山。 徐也语气道:「今天特地吩咐王妈做的你爱吃的菜,多吃点,多长点肉。」 向来擅长随机应变的付臻,面对徐也毫不遮掩的爱,难得有些无所适从。 这顿饭吃得不算热闹,但也算得上其乐融融。 徐也看向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谢风,皱眉道:「阿臻回来了,你也不知道说两句?」 徐也闻言放下筷子,下意识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这几个月你离家出走,我们找了你很久,你到哪里去了?」 付臻吃饭的筷子一顿,有些不明所以,一时间没吭声。 原主的记忆他都继承了七七八八,但唯独在原主高考完后的暑假三个月,他没有任何记忆。 他根据书中剧情,知道原主是谢家养子,因为犯了错被谢家厌恶,也就和谢家断了往来。 但现在看谢风话语间的意思,似乎并非谢家想抛弃原主,而是原主主动离家出走,单方面断了和谢家的联繫。 第15页 如果不是因为原主就读了圣罗兰学院,正好和谢雅松一个学校,恐怕谢家还联繫不上他。 原书剧情只一笔略过说原主犯了错,但原主具体犯了什么错误,付臻不得而知。 谢风见他不说话,以为是不想说,有些生气道:「算了,过去几个月你干了什么,我们就先不谈,既然已经回来,就向你哥哥道个歉,这个事就过去了,我们就当做没发生。」 徐也将筷子放下,狠狠地瞪了谢风一眼,「我让你开口说话,没让你说这个,嘴巴不会说话那就闭着,阿臻才刚刚回来你就找他麻烦……你真的气死我了。」 付臻不明所以,但大概知道或许原主犯的错误和谢雅松有关。 眼见徐也即将和谢风吵起来,他适时开口道:「爸妈,之前的事情是我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谢风应了一声,面色严肃道:「把刚刚的话对着你哥再说一遍。」 付臻拧眉,徐也听不下去了,「行了,那么一点小事,非要闹得这么难看?」 谢风也跟着急了,吹鬍子瞪眼道:「你不知道我们家最忌讳这种东西,付臻他居然对雅松用……」 「不用了。」 谢雅松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筷子,神色冷淡地一扫众人,「我不用他的道歉,既然是一家人团聚,就好好聚着吧。」 谢风徐也两人听着他说一家人团聚,又看着他最先离开餐桌上楼。 一顿饭终究是不欢而散。 徐也心情有些遭,但还是拉着很久没有见过面的付臻聊了很久,直到晚上升起一笼圆月,才不舍地放他离开。 付臻得以休憩,跟着家里佣人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屋就被房间里的东西连连惊住。 房间是充满少女心的粉色,整体装潢都是各种各样的粉色,付臻甚至难以从这个房间找出一点别的颜色缓解眼睛疲劳。 认命地接受了原主是个粉色爱好狂魔的设定,他开始翻看周围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一点原主犯了什么错的线索。 原主不像寻常男生一样喜欢手办、球鞋、乐高之类的玩具,反倒是攒了很多毛绒玩具之类的。 并且在这些毛绒玩具中间,都或多或少地摆放一些相片。 这些相片四散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几乎一入眼就能瞧见,很难忽视,彰显着它们的存在感。 相片有的是家庭合照,有的是他和谢雅松的合影,甚至还摆放着谢雅松的单人照片。 付臻随手拿起镶嵌着谢雅松照片的相册,看着照片里浅笑的人,他若有所思。 于是谢雅松推门走进付臻房间时,就瞧见对方在拿着照片看。 他眼角微提,有些讽刺道:「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还在伪装么?」 付臻闻声看过去,手微微握紧相框,淡声道:「什么意思?」 谢雅松直接将对方这句话当做装傻充愣,直接无视,转头打量一圈付臻的房间,像是被这些照片刺痛,又像是有些噁心,面露嫌恶道:「你最好早点叫人把这些照片收起来,不要让我看到第二次。」 付臻难得真诚地和他提建议,「你不进我房间,就不会看到了。」 谢雅松察觉到他这句话之下的攻击性,冷笑一声,「终于不装了?不愿意玩儿兄友弟恭的戏码了?你以前不是最爱缠着我,一天天哥哥、哥哥地叫么?现在怎么又不装了?」 付臻不明白一向冷言冷语的谢雅松,为什么突然情绪外露,口出恶言。 只是吃了一顿饭,就受了这么大的刺激? 付臻不解,只能按兵不动,不表露任何情绪。 但在谢雅松看来,就是他的好弟弟毫不在意,死不悔改,所以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谢雅松生理性地有些想吐,极其嫌恶道:「付臻,你虚伪得让我噁心。」 付臻看着对方说完这句话,随后毫不犹豫地走出房间。 空调的冷风还在唿唿工作,手里握着的相框染上一层冷意。 付臻面无表情,若有所觉地拆开相框,取出里面的相片,翻到相片背面。 只见原本应该空白的相册纸背面,用黑笔写满了谢雅松的名字。 密密麻麻,排列得整整齐齐,一笔一划写得相当工整,可见十分用心。 但一排排整齐的字,却又被一个个依次画上红叉。 黑色的字是悬浮无力的,印下的痕迹很浅,甚至因为时间的原因有些褪色,但红色的叉却力透纸背,在相片纸更加显眼。 红色的叉刺穿黑字,付臻盯着相片背面看了两分钟后,毫无波澜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还准备找一找这个房间还有没有别的东西,手机铃声便突兀地在房间响起,打乱了他的行动。 他没看来电显示随手接起,就听见花夏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语气透露出明显的慌张。 「付臻,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要送饭的对象居然是龙潜啊!他现在这几天死缠着我,非要让我做他的跟班,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第9章 花园 「这样啊,」付臻垂下眼,鸦羽般的睫毛掩藏流露地情绪,他淡声道:「这不是好事么?」 花夏被他整蒙圈了,「这算什么好事,我都要被这个傢伙烦死了!」 付臻想了想,回答道:「你不是想和龙潜对着干么,如今你跑到他眼皮子底下,和他对着干的机会大大增加,我相信你迟早有一天能把他气死。」 第16页 「这么一想好像也是,」花夏被他成功绕进去,完全转移了话题矛盾,只是还有些迷煳道,「只是感觉怪怪的,有一种被忽悠的……」 付臻打断他,「你的感觉是错的,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不等对方回话,他就单方面挂断电话,切断了聊天。 原以为这样就可以暂时过一段安生日子,但付臻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会在庄园里见到花夏。 付臻闲着也是无聊,便主动请缨替花农侍弄花草,顺带研究观察一下。 正当他认真地给一株兰草施肥时,肩膀便突兀地被人拍了拍。 他回头一看,就见花夏呲着个大牙,笑嘻嘻对他道:「果然在这里看见了你!」 虽然知道哪里有f4在地方,哪里就会有主角受,但付臻还是没想到他可以轻易地进入谢家。 他不禁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花夏故意卖关子道:「就这么走着进来的……害,我躲龙潜躲得烦了,在哪里都能碰到他,周末去图书馆看个书都能被他逮住,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跟踪器。」 他耸了耸肩,状似无奈道:「我思来想去,谢家那个傢伙肯定不会来,这样他就没法逮我回去做杂活了。」 他自顾自地絮叨,「我就说我在谢家见过你,三个月前,也就是高考完的暑假六月,我第一次来到谢家,远远地望了你一眼。」 「就在花园草坪上,你穿着一身白色纱裙,一头长髮随意披散着,可能那个时候你们在举办聚会吧,草坪上有很多漂亮的气球丝带,很多打扮时尚的人都围着你,人群中间的你真的像是一个纯洁的小公主。」 花夏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没察觉话语中隐藏着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艷羡。 付臻眼神微暗,没有回他的话,而是板着脸又问了一遍,「我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花夏作为标准的麻烦主角体质,他出现的地方必有难以搞定的麻烦。 他倒是不在意谢雅松会怎么样,只是担心会波及谢家,让许也感到为难。 说来这件事他也有责任,索性让他来解决。 花夏见他面色严肃,也不敢开玩笑了,只是小声嘟囔道:「这么凶干嘛,我又不是贼,不会偷拿你们家的东西的。」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威力」,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掀起多大的腥风血雨。 付臻面无表情。 「客人来了,就该好好招待。」 谢雅松从一片渐变玫瑰花丛中走过,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你又想冤枉陷害谁。」 这句话是对付臻说的。 谢雅松眼神冰冷,看付臻好像在看不认识的陌生人,丝毫不近人情。 视线偏转,落在花夏身上,瞬间冰雪笑容,虽然称不上热情,但至少勉强算得上温和。 他点点头,轻声道:「夏夏今天又来看花?」 花夏点点头,笑容真挚而热情,「是啊,谢哥哥好久不见,说起来,这里真是好地方,在这里既可以见到谢哥哥,还能见到付臻,真的好开心!」 闻言,谢雅松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 花夏眨眨眼睛,来回打量付臻和谢雅松,状似好奇道:「谢哥,你和付臻是什么关系啊?」 谢雅松原本还笑着,但这点微末笑意又很快消散开,他想起刚才走进花园听到的花夏那句抱怨,猜测肯定是付臻故意刁难。 他眼含警告,语气冷冰冰地沖付臻说道:「远离花夏,他不是你可以折腾的对象。」 付臻原本只是静静看着两人叙旧,没想到谢雅松会变脸如此之快,又把话题转到自己身上。 他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冷言冷语的哥哥,居然和花夏早就认识了,并且对花夏好感异常地高,还隐隐透露出如此强的占有欲。 作为f1的龙潜都才刚刚开始攻略花夏,而身为f2的谢雅松,却已经后来居上,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花夏好感刷满了。 当真是铁树开花,难得一见。 他慢半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又插足了一个关键剧情点。 既然已经介入,陷入局中,自然是要化被动为主动的。 付臻想了想,觉得为了早点完成剧情线,有必要适当助攻一把。 他回忆着电视剧里的恶毒反派,拙劣地进行模仿,微微扯唇一笑,轻声道:「哥哥这么护着花夏,难不成是对花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他的语气轻而慢,听着温和舒服,没有凌厉针对之感,反倒像是朋友间的寻常问话。 花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脑子宕机了三秒,等反应过来时,脸涨得通红,下意识看着谢雅松,有些结巴道:「谢哥……」 不同于花夏的羞赧不好意思,谢雅松万年不变的冰山脸难得有些发黑,「付臻,你在胡说什么!」 看着谢雅松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付臻福至心灵,突然短暂地明白当恶毒炮灰有多爽。 用言语刺激别人,看别人露出崩溃扭曲的神情,也算是平静生活的一味有趣添加剂了。 不过他一向不擅长刁难人,这种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立马就兴致缺缺,懒得再推动剧情线,点到即止不再故意刺激谢雅松。 可偏偏谢雅松却急了,着急解释清楚撇清自己,「花夏是王妈的儿子!」 第17页 王妈是谢家的保姆,工作了十多年的老人,在谢雅松还小的时候就在了。 「之前在乡下上学,今年来圣罗兰学院读书,王妈怕他没人照顾,才偶尔将他接到谢家来。」 谢雅松解释完,下意识看了一眼花夏。 花夏确实被「乡下」两个词刺伤,但他还是勉强地笑着,「谢哥,我没事,不用顾虑我。」 他本来就是乡下来的野孩子,谢哥也不算胡说。 再说他也并不觉得自己农村出身有哪里不好,人人平等嘛。 花夏不停地说服自己,但心里还算微微泛酸,有股说不出的难过与难堪。 谢雅松没看出花夏的强颜欢笑,只当他真的不在意。 他又转头训斥付臻,「下次再这样口无遮拦,你以后就不用说话了。」 付臻挑眉,没将他可笑的威胁放在眼里。 他本来也不爱说话,如果不是为了剧情,他对谢雅松说一个字都欠奉。 周末过得很快,在徐也不舍的送别下,付臻又回到了学校学习。 为了剧情不受他的影响正常发展,他想尽方法躲开花夏、和f4之流,每天深居简出,长期泡在图书馆或者寝室自习看书,就这样过了两周。 这段时间他与主角们毫不相交,平静得好像在过普通的大学生活。 直到一天,他在校外吃饭,终于被人逮了个正着。 正巧碰到他的花夏,分外惊喜地和他打了招唿,「你都去哪里了,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 付臻挑眉,「我其实一直想问,你从哪里找来了我的联繫方式?」 花夏嘿嘿一笑,「众所周知,大学的信息都是透明的。」 光统计填写个人信息,一学期就要填写无数次,他想知道谁的联繫方式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付臻皱眉,「找我有什么事?」 像是终于被人关心,花夏恨不得像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的近况全部一泄而出,「啊,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烦,那个龙潜一直和我作对就算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那个损友林正溪也开始整蛊我,搞得好像我是他们的公共玩具一样。」 付臻一本正经道:「有些话不可以随意说。」 花夏懵懵懂懂道:「嗯……其实和你说这些,是像问问你能不能帮帮我,这些天我真的过得好烦!」 付臻有些奇怪,「你为什么要找我帮忙?」 他看着是有这么好心的人么? 花夏却理解错了他的意思,鼓励付臻道:「你不要妄自菲薄,我感觉你也很厉害呀,有背景有手段,帮我对付那两个坏傢伙一定没问题!」 这段时间,龙潜和林正溪一直用他们的势力打压他,让其他同学联合起来孤立他,这两周他过得简直苦不堪言! 他一定要想办法反击,给他们猝不及防的一击,让那两个坏傢伙知道,他也不是好欺负的! 花夏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付臻一眼就看穿了,他微微一笑,反问道:「如果你想借势,找谢雅松应该更合适。」 花夏眼神一亮,但又很快黯淡下去,有些支支吾吾道:「我是想过找谢哥,但是之前我和谢哥发生了一点矛盾,我现在去找他,恐怕他不会答应。」 付臻没有问他和谢雅松发生了什么纠葛,只是淡淡问道:「所以?」 见他追问,花夏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你和谢哥是兄弟,所以你能不能替我求求他,让他帮我这个忙呀?」 第10章 堵人 付臻没有顺着他的话答,而是回问道:「你就只是想躲开龙潜,而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如果只是想躲龙潜等人,直接去谢家就行。龙潜他们虽然嚣张,但也并非无法无天跑到谢家将人捉回去。 况且作为主角的花夏,敢和f4针锋相对,心里自然是不怕他们的。 但今天花夏却这么反常,急迫地想摇人帮忙解决,事情恐怕没有他说得这么简单。 在付臻的注视下,花夏犹豫片刻,最后还是老实交代道:「其实除了付臻,我还惹上了另外一拨人。」 付臻毫不意外对方的搞事能力,淡定询问道:「还惹上了谁?」 花夏撇撇嘴,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鄙夷,「一帮校外的混混……因为其中有一个傢伙超市插队,我没忍住顶撞了两句,就被对方记恨上了。」 「就这样?」 「……好吧,其实我还打了他,所以他现在带着一帮人天天在校外堵我,对付一个人我还行,但一帮人实在是太夸张了,搞得我现在都不敢轻易出来了,所以我才想找谢哥求保护。」 付臻倒是没想到眼前小白兔一样的人,居然还能干出打人这样的事。 某些时候,花夏也能给他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惊喜」。 于是他又问:「那你现在?」 花夏嘿嘿一笑,笑得有些狡黠,「今天我特地观察了一下,他们今天没在校门口,所以我赶紧趁着这个机会熘出来……校外的罗记米粉好久没吃了,可馋死我了!」 付臻面无表情道:「既然米粉吃完,就该解决眼下的麻烦了。」 「你怎么知道我吃完了……不是,什么麻烦?」 他浑然不觉自己身上一股麻辣米粉味。 付臻指了指他身后。 花夏顿时浑身一僵,万分僵硬地转身看去,就见四个染着七彩头髮,纹着花臂的杀马特青年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看,眼神十分兇恶。 第18页 为首的杀马特手里拿着把蝴。蝶。刀,随意地玩了个花式,盯着花夏冷笑一声,「蹲了几天,可算把你小子逮着了……带了帮手?」 他视线落到付臻身上,眼睛一亮,「原来不是帮手,是漂亮妞,很正点啊!」 他轻佻且下流地吹了声口哨,毫不掩饰对付臻的垂涎,「……小子,老子改主意了,只要你把这个漂亮妞给老子,就放你一马怎么样?」 杀马特头子虽然是对着花夏说话,视线却没有从付臻身上移开过。 他想用视线将漂亮妞浑身舔舐一遍,但发现对方非但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倒是脸色越来越冷。 杀马特头子更兴奋了,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带劲儿的女人了,他一定要得到! 花夏脸气得通红,「不许你对我朋友无礼!」 杀马特头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哼笑一声,「老子等会儿不止要对你朋友无礼,更要……」 花夏忍无可忍,「住口!」 「谈判破裂,」杀马特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现在,老子不只要动你朋友,还要揍你一顿。」 花夏有些紧张地退后一步,眼见杀马特四人组逐渐靠近,他下意识产生一种惶恐,想要依赖他人的感觉。 他看向付臻,就见对方面色冷凝,眼中似乎藏着一点愠怒。 他不明白付臻为什么生气,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害怕,略带担忧地问道:「不要冲动……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听我口令,」付臻将花夏拦在身后,「现在……」 他话音未落,便迅速向后俯冲奔跑。 被整愣了一瞬,还留在原地的花夏,「……」 他慢半拍地跑起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付臻后面。 花夏跑得气喘吁吁,见前面气息平稳甚至还带加速的付臻,严重怀疑对方属猎豹的,一个女生居然能跑这么快! 两人跑了一路,四个杀马特便追了一路,沿途鸡飞狗跳,撞到了不少人。 花夏没有怎么锻鍊,体力渐渐跟不上了,他有些无助地喊道:「我跑不动了!」 付臻放慢速度,回头看向他,快速说了一句,「分开跑。」 花夏有些错愕,「你要抛弃我?」 付臻懒得和他解释,皱了皱眉,直接改了方向跑,丢下一句「别跟着我」,就不见了人影。 花夏咬了咬牙,最终还是选了个和付臻截然不同的方向继续跑。 * 付臻对这里的路况不熟,只是像无头苍蝇一般避开人流,随便选方向跑,很快,他就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小漂亮,还跑么?继续跑啊,在逃公主的游戏也玩腻了吧,你玩够了,也该让哥哥好好玩玩了。」 付臻转身,果不其然见杀马特头子追着他来了,身后还有他的两个小弟。 四个人里,三个人追他而来,还有一个追着花夏。 付臻想了想,觉得只要花夏脑子不笨得离谱,应该可以甩掉追他的那个人。 「想什么呢,你已经无路可走了,这里的墙有三米高,你还能飞到哪里去?」杀马特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你乖乖站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动,哥哥不会弄疼你的,还会让你很舒服。」 后面的小弟同样嘿嘿淫。笑,捧哏道:「是哦,欲。仙。欲死哦~」 付臻冷静地思考退路。 这里的墙三米,不借力地确实很难翻越过去。 现在唯一能借力的东西……就只有那三个混混。 如果能趁他们不注意踩在他们肩膀上,应该能翻过去。 不过这几乎是难以完成,还伴随着一定的风险。 目前来看,还是想办法绕过三人,直接突围出去这个方法最为可靠。 他神经高度紧绷,眼睛一眨不眨寻常最合适的时机。 三人淫。笑着不断接近,在距离不到两米的时候,付臻看准杀马特头子和其中一个小弟之间两人相隔的缝隙,一个迅速俯冲! 杀马特头子没想到对方还会不认命挣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只能听凭身体本能去捞对方的身体,却抓了个空,落空的遗憾还没到来,身体的剧痛反倒更先席捲而来。 付臻找到合适的机会,但根本没有跑的打算,而是绕到杀马特头子身后,给了对方一个凌厉而迅疾的肘击! 这一击打中杀马特头子的后背,整个嵴骨都是一麻,疼得他后背冒冷汗,龇牙咧嘴。 他怒上心头,掏出放在兜里的蝴。蝶。刀,哪怕半个身子已经麻了,还是恶狠狠地放狠话道:「操,你妈的臭娘们,敢打老子,老子不弄死你!」 后面两个小弟见状,也抄起武器,其中一人提醒热血上头的头子,「老大,别划伤了他的脸!」 「老子知道,不用你说!」 说罢,杀马特头子举起蝴。蝶。刀就朝付臻冲过来。 一阵凉风拂面,付臻面色不变,不闪不避任由杀马特头子冲过来。 迅疾的刀锋转瞬到了眼前,仿佛只是一瞬间的事,眼见刀就要划伤脖颈在雪白的皮肤留下一道伤痕,付臻终于出手,准确地捉住了对方的手腕。 杀马特头子原本还想大力出奇蹟,却发现手臂突然失去了力气,并且一阵发麻。 手再握不住蝴。蝶。刀,刀啪嗒一下落在地上,两片刀柄半开半合,将刀锋夹在中间。 第19页 付臻神色平静,按着对方麻筋的手骤然一松,退后一步一个高抬腿,直接狠狠地压在对方肩膀上! 本就不高的混混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力一压,腿没承受住,膝盖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付臻换压为踩,一个飞身直接踩着杀马特的肩膀跃过去,躲过了朝他袭来的球棒。 小弟见偷袭没成功,又举起球棒发狠地砸过来! 付臻灵活得像是游蛇,又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的疯子,追寻着极致的刺激,身体每每只刚刚和球棒擦身而过,稍微偏差一寸,便会打破平衡受到重创。但他似乎毫不在意,只轻描淡写躲避开袭来的攻击。 最后,他抢过球棒打晕了这两个人,以绝对的优势,赢得了最后的胜利。 但哪怕赢了,从头到尾,他神情都是淡淡的。 杀马特头头还跪在地上,他感觉自己的膝盖碎了,疼得厉害。 他知道自己这回惹到硬茬了,嘴里忍不住叫唤,又不停碎碎念,「他妈的怎么这么厉害,操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居然阴沟翻车……」 付臻没听他说了什么,只问:「强迫女生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淡,只是较平日,语速稍微快了些。 杀马特头子没察觉到他的语速,只是被他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弄煳涂了,「什么,你他妈在说什么?」 付臻不知何时恢復了原先的面无表情。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蝴。蝶。刀,眼睫微垂,随意甩了个刀花。 两片刀柄合併握在手心,露出来的刀锋则对着还直挺挺跪着的杀马特头子。 「蝴。蝶。刀,应该这么玩。」 付臻走到杀马特面前,一脚将他仰面踹倒。 手中握着的铁制刀柄泛着凉意,刀锋微寒,凛冽向前,朝着杀马特头子两腿之间落去。 第11章 见面 「啊啊啊啊啊!」 杀马特头子叫声悽厉响彻整个胡同巷子,付臻有些奇了,一个男人的音域居然可以这么广,叫得这么高。 他叫得悽厉,但蝴。蝶。刀只是在距离他裆部一厘米处停下来。 付臻有些好笑地将蝴。蝶。刀丢在他身上,从半蹲慢慢站起来,「刀没开刃,不用紧张。」 一声警笛由远及近,两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小跑着赶过来。 「不许动!」 民警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杀马特,又看了看气定神闲的付臻,心下有了判断,「和我们回派出所走一趟。」 付臻点点头。 花夏小跑着走过来,一来就见民警要带付臻走,人都傻眼了,「警察叔叔,抓错了!这是我朋友,是那三个混混要对我朋友欲行不轨……」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人,最后几个字声音变得轻极了,夹杂着不明显的心虚。 民警像是洞察了全局,点点头道:「小朋友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带你朋友去做笔录,这几个人老惯犯了,我们心里有数。」 说完,他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个混混,又意外地看向付臻,「学过?」 付臻点头,没有否认,「学过一点。」 「还挺能打的,」民警将几人带上警车,顺口问了句,「学过点什么?」 付臻想了想,「合气道,跆拳道,还有散打。」 民警没说话,将警车门合上,给对方竖起一个大拇指。 真相很明显,民警调取了沿途监控,判定付臻只是正当防卫,做完笔录就放他走了。 出来时花夏还等在外面,眼睛有些红红的,「我没想到报警会连累你,你打了他们,身上会不会留案底啊……」 「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 付臻随手拦了一辆车,准备回学校。 花夏得知付臻没什么事,松了口气,跟着付臻一起上车。 只是对方坐在了前排,他就只能选择坐后排。刚才的事情过去,花夏后知后觉感到兴奋,「我们刚刚干掉了四个混混,好棒!哈哈,我跑到派出所那里真是太聪明了,那个混混也真是笨,居然还跟过来。」 他突然起身,将头探到前方来,夹在司机与付臻两人中间,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好奇地偏头看向付臻,「话说你真的好厉害啊!」 「看着文文静静、瘦瘦弱弱的,好像风一吹就倒,居然能一个人打败三个人,我都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付臻没理对方,恰好到达目的地,他直接付款下了车。 他没有回宿舍,而是朝着医务室走。 下午这个点大部分学生都在上课,医务室没什么人,付臻推门进来时,只有一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校医坐在旋转椅上研究药品。 付臻有心怀疑这年头,当校医都要过颜值审核。 坐在椅子上的校医戴着口罩,只能看清上半张脸,露出的一双桃花眼温柔似水,气质清雅,看着很舒服。 校医听到动静看过来,付臻这才注意到对方虽然是桃花眼,但眼瞳却很黑。 黑得像是浓稠的墨晕染开,一直看着给人一种深情的错觉,很容易陷进去。 这样的眼睛,想必看狗都深情。 付臻视线很直白,没有遮掩,大大方方盯着对方的脸看。 抛开对美丽事物的欣赏之外,他总觉得这个校医有点眼熟。 第20页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校医就先一步点头问道:「请坐,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付臻顺着他的视线坐到空着的椅子上,淡声道:「手肘有些肿痛,不小心碰伤了。」 他主动掀开白衬衫长袖,只见白皙如玉的胳膊红紫一片,甚至隐隐有发乌的迹象。 校医看了一眼,点点头,「你现在是不是有些疼,给你开点止疼药行不行?」 付臻疑心自己听错了,「……你问我?」 校医闷笑一声,似乎有些不透气,修长的手拉扯了一下口罩,「放心,吃不坏身体的。」 付臻现在怀疑招校医的标准可能只有脸,这人说的话可一点不专业。 他狐疑地看着校医,就听见对方一本正经道:「因为才开学,医务室新购买的药品很多还没送过来,这里暂时只有止疼片。」 这么一说,付臻算是明白了,合着无论谁来,无论谁生什么病,能开的药都只有止疼片,反正止疼片吃不死人。 没办法,他最终没有买止疼片,而是讨了杯热水,端着纸杯走了。 人一走,狭小的医务室又恢復了一开始的安静,只能透过窗外偶尔听到鸟叫。 医务室厕所响起沖水声,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走出来,看见坐在椅子上的人,皱眉道:「祁无庸,让你先帮我看着,怎么还穿上我的衣服了,刚刚是不是有人来过?」 祁无庸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随手摘下口罩,露出清俊的下半张脸,语气温润道:「是有人来过。」 老校医摆摆手,「我们这儿啊,现在除了止疼药什么都没有,让他去医院。」 祁无庸眉眼弯弯,笑容人畜无害,「是这样和他说的。」 「行。」老校医迈着慢悠悠的步子,随手给自己泡了杯茶,顺带打开电视机,里面正好在播放最近大热的电视剧。 老校医看了眼电视剧里演技浮夸的主演,有些乐呵道:「哟,这明星长得和你还有几分像,我记得好像叫林什么溪来着,最近还挺火的,小年轻都喜欢。」 祁无庸看了一眼电视剧里的人,不置可否。 老校医关了电视剧,转头问另一件事,「復学手续办完了?」 祁无庸点头,语气温柔,「都弄好了。」 「这次不会再走了吧。」老校医问。 祁无庸回道:「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不会了。」 「那就行,」老校医看着他,长嘆一口气,「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希望别再被那群东西刁难了。」 气氛一时沉默。 祁无庸没有再说话,转头看向窗外。透着光的浓浓绿茵,顺着墙壁爬进来,仿佛万物都染上了淡淡的绿意。 * 付臻走出校医室之后,越想越不对劲。 刚刚的人面容看着实在太年轻了,而且如果他没看错,对方穿着的白大褂下面,好像是圣光学院的校服。 所以那个人应该不是校医,可能是故意恶作剧的学生。 付臻毫不怀疑这个贵族学院能有人做出这么无聊的事。 他才不相信一个相当有钱的贵族学院医务室,居然只有止疼片卖,这一定是学生的恶作剧。 暗嘆一声无聊,也懒得回去和那个学生计较,喝完手里的热水,他将纸杯扔进垃圾桶,准备出校门去药店买点活血化瘀的药。 回到宿舍,付臻拆开跌打损伤膏的包装,准备擦擦胳膊和小腿,手机骤然响起铃声。 他随手接通,将手机放在旁边,自己则坐在床沿边擦拭膏药。 电话那头传来优雅成熟的女音,「是付老师吗?」 付臻原本耷拉着的眼皮骤然掀开,应声道:「是。」 他之前欠了十多万,眼下吃饭都成问题,必须得赚外快。 在校大学生赚外快最容易的途径,就是给人当家教了。 原主是凭自己成绩考上圣罗兰学院的,高考成绩相当优秀,写在履歷上很能看得过去。 付臻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张贴了家教启示,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来。 电话那头的人还在说,「我们想请你辅导一下我的儿子,他现在高二在读,薪酬不是问题,如果你愿意的话,稍后我就将地址发给你。」 付臻自然是愿意的,和对方交换了联繫方式,谈妥薪酬后约定这周末见面。 请他当家教的也是大户人家,地点都定在郊区的别墅区。 付臻按了门铃,给开门的保姆,或许是因为主人交代过,所以她主动问道:「是家教老师?请跟我来,小少爷现在在二楼打游戏。」 他跟着保姆上了二楼,二楼的房间很多,粗略估计有十多个房间。 保姆敲了敲其中一间,没有回应,她像是习惯般,直接推开了门,果不其然见到林琼玉在打游戏。 保姆公事公办道:「小少爷,今天的家教老师来了。」 「知道了!」林琼玉嘴巴上应着,却没有放下游戏手柄,眼睛还专心盯着电视屏幕。 保姆听到后,习以为常地带上门把手退出房间。 等到屏幕显示「通关」的字样,林琼玉也没有放下游戏手柄,而是又重开了一局。 付臻没有催他,只是将包放在置物桌,从里面掏出一本小说,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 房间里多了个人,林琼玉总归是不自在的,一分神,手中控制的人物就死了,屏幕出现大大的「game over」。他放下手柄,转头一看,就见来的补习老师在看书。 第21页 看得是一脸认真,浑然进入忘我境界。 心下说来的补习老师也是有够装的,在别人家也要看书。他从铺在地上的波斯毛毯上站起来,走过去准备吓唬一下对方,却被对方花花绿绿的小说封面吸引。 封面上画了好几个人,男的女的都有,画风十分古早,人物眼睛都大得惊人,下巴削尖。 他的视线从人物身上挪到书名上,三大魅影公主vs四大冷面王子——这十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林琼玉:「……」 什么玩意儿? 第12章 米粉 林琼玉不由得有些鄙夷,这位新来的补习老师的品味实在有些堪忧。 他站在对方面前,指望对方注意到自己。 但对方确实是看小说进入了忘我的境界,没有分出半分视线给自己。 他终于没忍住叫了一声:「餵。」 付臻放下书,抬头看向他:「准备好补习了么?」 林琼玉对付过无数的补习老师,但眼前这个人态度实在让人有些火大。 他扯了扯唇,故意恶劣道:「我如果就不补习呢?」 付臻闻声,又拿起随手放在桌上的小说,准备继续翻看。 林琼玉:「……」总觉得被这样的东西比下去了有点噁心。 付臻漠然的态度,让他大大为光火,他口出恶言道:「我妈妈给你高额的补课费,你就是这样帮我补课的?」 付臻淡声道:「你如果不满意,现在就可以去和你母亲反映,然后辞退我。」 前提是对方现在在家。 林琼玉心下知道,因为自己以前的诸多恶行,就算跟妈妈说,对方也不会相信的。 他有些丧气,承认自己被付臻拿捏了。 付臻看了他两眼,「所以,现在可以开始补课了么?」 林琼玉点点头,嘟囔道:「你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他坐在椅子上,拿出老师布置的数学试卷,努努嘴,「我不会。」 付臻随意指了指应用第一大题,「这道?」 除开某些坑爹的命题外,应用第一大题基本是送分题,如果不会做,基本属于基础很差的类型。 林琼玉虽然没有努力学习,但脑子聪明,这第一道题还是没问题的,能够轻松解决。 但他看这个补习老师不爽,想故意为难对方,「不会,你能给我讲讲么?」 「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付臻拧眉,似乎有些头疼道,「你有点小笨蛋吶。」 林琼玉:「……」草,尼玛的,你才笨蛋! 看对方憋屈的神情,付臻露出可疑的一丝笑意,但又很快绷住,防止露出破绽。 他又指了指第二道数列大题,「那这道呢?」 林琼玉梗着脖子直接答道:「当然会!这么简单,只有真正的小笨蛋才不会!」 说完,他垂下头扫了眼题目。 林琼玉:「……」 坏了,这道题好像真的不会。 但狠话已经放下了,他拿着笔勾画题干,写下一个丝滑流畅的「解」字,开始想解题思路。 想了两分钟,他落下笔,写出一串公式,开始带入数值,算到一步卡住了。 他皱了皱眉,开始在草稿本反覆拆散,写了满满两页纸还是没算出来。 付臻扫了一眼,提点道:「提取公因式再裂项相消试试。」 林琼玉笔尖一顿,撇了撇嘴,「我知道,刚刚只是在试错而已!」 付臻笑笑,没有与他争辩,看他解出答案,在对方得意前,先一步开口道:「解开了一道幼儿园题,还行。」 林琼玉的脸瞬间变绿,有些庆幸刚才没有得意地夸自己,让这个讨厌的老师看笑话。 他故意冷哼一声,「当然,这种题小意思,给我来一个难的!」 付臻扯唇一笑,「那你就做下一道吧。」 林琼玉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开始下笔写下一道题。 保姆切好水果端上来,就瞧见自家小少爷活久见地在写作业,一时间感嘆果然年轻老师就是手段多。 她静静地将果盘放在置物台上,又安静地退了出去。 补习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三小时,付臻看了看表,准备收拾东西离开。 林琼玉松了口气,站起来道:「老师,我送送你吧。」 付臻挑眉,「这么有礼貌?」 林琼玉憨笑一声,「我服你了。」 他并非不学无术,对学习还是有一定兴趣的,否则就不会是乖乖待在家里等补习老师来,而是在酒吧夜店厮混了。 哪个学生不希望自己有一个好成绩? 这个补习老师虽然态度奇奇怪怪的,但讲题思路清晰,解题方法也简单,他还挺喜欢的。 付臻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容,摇摇头道:「不用送,你今天提前做完物理试卷,不会的题空着,我明天来讲。」 对方乖巧地点点头。 他顺着楼梯下楼,就看见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正溪推开门进来,看见付臻,下意识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小半个月没见到了,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我家,怎么,想通了,决定好给我当僚机了?」 他说完瞧见付臻同样露出惊讶之色,像是想到什么,变脸比翻书还快,阳光的笑容消失不见,脸色一沉,「你不是来找我的……既然不是来找我的,不会是来找祁无庸的吧?」 第22页 付臻拧眉,他对祁无庸这个人毫无印象。 林正溪观察他的表情,立马想到了第二个可能,「你是来找我弟弟的?」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虽然我玩得花,但你更不是人,居然对未成手!」 我想让你当僚机,你却觊觎我弟弟! 「你在胡说什么,」付臻面无表情,「我只是帮林少爷补课。」 林正溪面色稍霁,「家教老师?」 对方点点头:「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有事!」 林正溪将买的礼品随意扔在沙发上,伸出双臂拦住他,「来做我的僚机!」 付臻向来疲于应对这种死缠烂打的人,有些烦躁地捏捏小拇指骨节,「我对撩妹没兴趣,更对帮人撩妹没兴趣,如果你需要拉皮条,请找其他人。」 「你要是对妹子有兴趣,那出大问题了,」林正溪灿然一笑,「放心,不会让你白忙活,你帮我攻略妹子,我也给你介绍大帅哥怎么样?」 付臻淡然的面具骤然打破,面有菜色道:「我对男人更没兴趣。」 对方瞪大了眼睛,有些匪夷所思道:「你性冷淡啊?」 付臻没理会他,就要绕过去离开,又被林正溪死死拽住衣袖。 对方浑然不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失礼,笑嘻嘻道:「既然这样,僚机的事情先放一边,先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话虽是这样说,付臻还是被对方强行拽进房间「帮忙」。 林正溪的房间贴满了海报,但内容并非明星或者动漫人物,而是他自己的各种照片,有日常生活的,古装影楼风的,甚至赛博朋克机械风的。 一个将自己的照片海报挂满房间的,不是自恋,就是有病。 付臻觉得这人二者都占。 自恋且有病的林正溪将碟片插。入放映机,看着电视出现画面,他连忙拉着付臻坐下,「来,这是我主演的一部电视剧,你帮我分析分析,看看这部片子有什么问题。」 付臻知道今天或许真的跑不掉了,他有些无奈道:「林大少爷,我帮小少爷补习是有补课费的。」 「不要这么叫我,」林正溪有些别扭,「所以呢?so?」 「所以,帮你分析演技,应该也可以获得薪酬吧。」 他从不给人打工,就算是f4威逼也不行……除非利诱。 他主动地掏出支。付。宝,说了个数字,「扫吧。」 「你还真黑啊,」林正溪无所谓地转了一笔钱,比付臻说的数额还高出了不少,「小费,给我认真分析。」 他主演的是个普通的都市剧,但一向自信的他原本以为就算是普通的题材,也可以大爆特爆看,结果播放后数据平平,他才忍不住找人分析问题。 收了钱的付臻,立马化身正义的打工人。 「你对女主没有爱意,眼神太空洞。」 「面部表情太僵硬,这里又太浮夸。」 他指了指正在播放的片段,而后又接连指出十多条。 「哭戏这里没有层次感,没有感受到人物情感的层层递进,这里你知道初恋和别人在一起后,除了应该表达出伤心,难过的情绪之外,还应该有见到初恋时的意外、喜悦,以及成年人的隐忍克制,这些你没有表达出来。」 「哪有那么多问题!我让你挑这部片子的毛病,不是挑我的毛病!」林正溪终于忍无可忍,沖他翻了个白眼,满脸无语:「我演得那么好,粉丝都说我年轻演员里演技最强的人,你眼睛是不是有问题,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付臻垂了垂眼睫,语气平淡道:「影响一部片子的好坏有诸多因素,而你能做的除了保持这张脸之外,就是提升演技,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你说的这话还真是自以为是,」林正溪冷笑一声,「是怎么样我最清楚不过,不需要你个圈外人替我指点江山。」 付臻点头,没有与他争辩,「时间差不多到了,先走一步。」 「joker,loser,」林正溪嗤笑一声,「说不过就跑。」 付臻下楼的脚步加快,再晚一些,他喜欢吃的那家炒米粉就下班了。 他走得很快,最终还是赶上了对方收摊。 「我要一份炒米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付臻有些意外地看向旁边过来的人,挑了挑眉。 是前两天那个不靠谱的医生。 这两天雾霾有些重,医生还是戴着口罩,口罩拉得比往常还高,几乎将鼻樑遮盖完了。 摊主有些为难,看了看两人,「只剩下最后一份米粉了。」 付臻没说话,大有礼让的意思。 刚准备离开,就听见医生闷笑一声,语气温柔,「米粉辛辣,这位同学前几天受伤了,病人不宜食用辛辣,这份米粉,归我。」 第13章 疯子 付臻瞧了他一眼,原本相让的心思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冲着炒面老闆微微一笑,「我没病,不用顾虑我的身体,这份炒米粉我也想得到。」 同时被极品帅哥和美女争抢,米粉老闆受宠若惊,「不如你们猜拳决定?」 听到对方的话,付臻方觉自己刚才说了多幼稚的话,刚想说自己不要了,就听见医生笑道:「好啊。」 医生拉下口罩,露出一张笑语盈盈的脸。 第23页 对方桃花眼微弯,笑意清浅温柔,「这样吧,礼让病患,提前告诉你,我会出剪刀。」 付臻拧眉,这是要玩心理战术么? 真是奇怪的人。 他随意出了石头,只见对方果然出了剪刀,没有玩什么套路。 对方微笑道:「这么相信我?」 付臻随意瞥了他一眼。 他当然不是出于信任,只是事关的只是一碗米粉,他懒得费劲心思揣度对方的心理。 结果是输是赢,于他而言都不太重要。 在猜拳这个间隙,老闆已经将热腾腾的米粉打包好了,「那米粉就给这位美女咯。」 付臻:「……」最后这句话大可不必说。 「美女?」旁边有人轻笑出声。 医生情绪比方才真了些,弯起的眼眸盛满了笑意。 米粉老闆有些奇怪地看向他,「有啥问题嘛?」 对方摇摇头,还是笑,「没有,确实挺美的。」 他退后一步,离小摊远了一些,沖付臻低声轻语道:「饭后多喝水,祝你用餐愉快。」 付臻手里提着米饭,语气平静道:「你也是。」 对方回以一笑,转身混入人群之中。 * 付臻第二天照例给林琼玉补课,不过这次倒是没见到林正溪。 没被对方缠上,倒也落得个清闲,在林琼玉认真做题的空隙,他也从包里拿出一套英语真题。 学校专业奖学金是根据综合能力评定的,除了最重要的专业成绩,在学校获得的奖项和证书越多,得到奖学金的概率就越高。 所以为了得到奖学金,他前不久报名了一个英语竞赛。 不过他的英语水平挺一般的,再加上多年没学习英语,现在能不能过英语四级他都没什么把握,参加那个英语比赛纯粹混一个参与奖。 他眼神微黯,见林琼玉写完了最后一题后,开口问道:「你有没有不用的英语试题?」 林琼玉放下笔,转头看了看付臻,见他手里拿着一套英语四级的真题,有些意外道:「老师你是大学生吧,大学生也要做作业啊?」 付臻不想打破他的幻想,只道:「这个英语试题不是作业,是我用来练习的。」 林琼玉懵懵懂懂地点点头,从座位上起来,在书柜上拿出一沓英语试卷,像是展示一般说道:「老师随便挑,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几十本,都是我妈买的!」 付臻从中抽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点头道:「就这边吧,谢谢你。」 林琼玉潇洒地挥挥手,「没事。」 他又回到椅子边坐下,「那老师,我继续写下一套试卷了。」 付臻点头,随即拿过他写的试卷,用红笔批改批註。 做完这些,他见对方还在认真想题,便没有打扰,转头写手里的高考真题。 现在暂时没有合适的环境播放听力,他便直接从完形填空做起,直到最后一题做完,才发现林琼玉也正盯着他的试卷瞧。 林琼玉见他视线看过来,忍不住勾了勾唇,略显得意道:「老师,你三十二题选错了,应该是c哦~」 拉长的调子微微有些欠抽,付臻垂下眼睫,翻看参考答案,果然选c。 「哈哈,」林琼玉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活像一只捣蛋的柴犬,「老师,你的英语很一般啊。」 付臻并不吝啬对他的夸奖,「嗯,你英语很厉害。」 他这一夸,反倒让林琼玉无所适从了。 林琼玉尴尬地挠挠下巴,「其实也没什么厉害的,初中去国外留学了一年。」 付臻点点头,表示听见了,开始讲解对方做错了的数学题的解题思路。 讲着讲着,房门突然被推开。 付臻以为是家政阿姨打扫房间,没有理会,继续专心讲题。 结果就听到一道温和熟悉的声音,「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付臻闻声望过去,就见一身家居服的医生站在门口,沖他笑了笑。 电光火石之间,他突然想起林正溪昨天的话,「你是……祁无庸?」 祁无庸脸上笑意不变,眼中划过莫名的情绪,快得让人难以捕捉,「你知道我?」 付臻摇头。 也不算知道,只是知道了个名字。 他不知道可以说什么,旁边林琼玉皱了皱眉,有些嫌弃道:「你进我房间做什么?」 对林琼玉的态度,祁无庸习以为常,好脾气地笑了笑,「 爸爸让你明天去公司一趟,他有事情要与你交代。」 林琼玉不耐烦地挥挥手,「知道了,你快出去。」 祁无庸还是笑,嘴角的弧度没有变过,他深深地看了付臻一眼,最终退出房间。 付臻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对豪门秘辛也没什么兴趣,只是最后对方那个打量的视线,莫名让他有些不舒服。 以防万一,他问林琼玉道:「……刚刚那个,是什么人?」 「刚刚那个,」林琼玉有些烦躁,「你不要理他,也别好奇,他就是个疯子。」 付臻若有所思,继续给对方讲题。 周末总是短暂的,之后几天付臻照常上课,并且练习英语试题,为下周的英语竞赛做准备。 并非准备得奖,而是准备输得不那么难看。 那场英语竞赛总分两百,如果选手个人得分不到120,会被裁判直接记为0分公示。 第24页 为了不太过丢人,付臻早起贪黑地去图书馆坐下刷题。 他今天照例来到图书馆,却发现馆门紧闭,上面贴着公告。 [图书馆维修中,闭关一天。] 图书馆不能进去,付臻只得换一个地方自习。 这个时间教室大多被占用了,付臻不想一个一个地搜罗空教室,实在浪费时间,索性去天台练习一下英语听力。 他一直逃避英语听力,因为听力一直是他的弱项,但想到下周的英语竞赛,还是不得不面对。 天台也有石凳和石桌提供给学生休息,只是这个地方风太大,也没什么好玩的,一般不会有学生来。 付臻将英语试卷放在石桌上,想摸口袋里的有线耳机,却摸了个空。 他思索片刻后,苦笑一声倒霉,之前买蓝牙耳机丢了也就算了,如今买有线的耳机都能摸丢。 索性天台没什么学生上来,付臻也就没什么顾忌,直接手机扫码,外放英语听力。 英语四级的题没有题干,只有选项,还只能听一遍。 付臻听得头有些大,听了几个题直接合上了,连答案都不愿意核对。 他面无表情地掏出前两天林琼玉给的高考真题,决定先復健一下,四级这种更高难度的题目,还是以后再说。 哪怕是书中的世界,高考英语真题的口播员也没换,听到熟悉的英语播报,付臻心底涌现一股安心感。 【衬衫的价格是九磅十五便士。】 祁无庸像往常一样照例登上天台,一来就听到了刻入dna的应声听力。 他顺口接话,和广播的声音同时响起: 「所以这题你选c项。」 【所以这题你选c项。】 他唇角微勾,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在天台听高考英语听力。 是觉得圣罗兰学校太烂了,准备重新高考一次报考新的大学? 他走过去,想看看是哪位勤奋的大学生,在刻苦练习高考真题。 还没走近,就瞧见一张熟悉的脸。 祁无庸歪歪头,饶有兴味一笑。 原来是那个和他抢米粉的人傻子。 他没有再走过去,而是又退了回去,朝着另一边走,在距离对方十几米的地方停下来。 这个距离刚好,不会出现在对方的视线里,又能恰好听见对方的英语听力。 他勾了勾唇角,掐起手势,走到天台边沿处。 天台地方不大,有什么动静能轻松注意到,付臻自然也听到脚步声,知道有人上来了。 在关掉英语听力之前,他下意识向来的人看过去。 只这一眼,让他微微怔楞。 并非是因为看见了祁无庸,而是因为……他看见祁无庸在天台上起舞。 即使入秋,天台的风转冷,指尖都泛起微薄的凉意。 付臻已经穿上了薄风衣,但祁无庸还是一身潇洒的白衬衫黑西裤,露出瘦削白皙的脚脖子。 天台的风很大,吹起祁无庸的衬衫衣角,烈烈作响。 他像是一只飘飞的白色蝴蝶,踩在天台边沿翩翩起舞,轻盈而优雅。又像是狂乱的白色玫瑰,在风中摇曳生姿。 他的每一步都踩在生与死的界限上,明明随时有坠落的可能,但他却没有任何停顿迟疑,面上更没有恐惧害怕的情绪,一如初见时的从容优雅。 迴荡在空中的英语听力,付臻已经听不见了, 他看了两分钟,莫名回想起那天林琼玉对他说的话。 「他就是个疯子。」 第14章 竞赛 有人在风中狂舞,有人关掉英语听力,准备离开。 祁无庸的舞蹈戛然而止。 他掏出放在衬衣胸口的丝巾,优雅地擦拭脸颊渗出来的薄汗,「要走了?」 付臻收拾东西,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跳了?」 对方轻笑,「因为现在没有伴奏了。」 付臻心想果然是个怪人,将英语听力当舞蹈伴奏。 仿佛看穿对方的想法,祁无庸微笑,不对此发表看法,只道:「不继续练习英语听力了?」 付臻语气平淡:「我决定弃赛了,也没有再练习的必要。」 俗话说三天不练手生,而他已经有十来年没有练习过英语听力了,一堆单词像芝麻煳一样在他脑海搅在一起,头疼得很。 祁无庸若有所思,突然明白对方练习英语听力,是为了参加下周的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 他勾了勾唇角,「如果是英语竞赛,去参加一下也无妨,去吧,你不会后悔的。」 见对方仿佛知道什么的模样,付臻拧眉,「为什么?」 祁无庸如果不当蹩脚庸医,那么也很适合当剧本杀的dm,非常有谜语人的天赋。 他只微笑,「去了就知道了,会有好事发生。」 付臻当然不会被一句话引诱,只是想着已经做了这么久的题,也交了报名费,不去也确实可惜。 全国大学生英语竞赛并非单纯地在学校教室考试,而是类似于综艺节目抢答类别的竞赛。 全国参赛选手分为几万个赛区同时进行,并且还会有媒体进行直播,记者进行时事报导。 当然并非每个赛区都值得媒体关注,但全国第一的贵族学校圣罗兰学院,却是有相当大的报导价值的。 付臻来到人山人海的竞赛现场,心下隐隐生出一丝后悔,但他已经提交了身份信息表,临时退出也是不行的。 第25页 圣罗兰学院的贵族学生对竞赛不感兴趣,他们对于这种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供人围观这种行为嗤之以鼻,所以圣罗兰学院的参赛学生并不多,只有十几个特招生还有几个贵族学生。 圣罗兰校区的参赛学生只有二十几个,但报导和直播的媒体,以及围观的圣罗兰学生却是一大堆。 无他,只因这次参赛的选手居然有—— 祁无庸微笑着对镜头打招唿。 围观场外顿时爆发出雷鸣般轰动的尖叫声,四周议论纷纷。 「是祁无庸,我靠,我没想到他会出现!」 「他居然真的回国了!」 「好劲爆的消息,龙少的白月光回国了!」 「那哪里是龙少的白月光,明明是你京圈的白月光!」 「竞赛暂停,我要去合影!」 除了惊嘆之外,也出现了一些其他不和谐的声音。 「这么大的消息怎么没有人传出来?他也太低调了吧,回国了都不来咱圈子露面。」 龙潜的小迷妹不屑冷哼,「低调?你看他这还不高调?正式亮相直接来了一场直播,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回来了。」 旁边有人附和道:「有些人既然出国了,那就老老实实待在国外好了,还回来干什么。」 偷听了一路的付臻,若有所思道:「可能是想将失去的东西夺回来?」 小迷妹吓一跳,「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是,你谁啊!」 付臻神色淡淡地指了指胸口的选手名牌。 小迷妹看了一眼明白,没听说过付臻的名字,面上露出明了的神情,不屑笑道:「原来是特招生,这年头特招生也敢来和本小姐搭话,胆子倒是不小。」 付臻没有空和贵族大小姐打口水仗,只道:「麻烦让一下,你挡着参赛入口了。」 小迷妹脸顿时绿成苦瓜色。 付臻绕过她,走到自己的参赛位置上。 一共22名参赛选手,每个选手随机编号。 祁无庸的序号是17,而他的序号正好是18,就在对方隔壁。 他坐在位置上,发现位置上有一块白板,白纸和笔,以及抢答的按钮。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祁无庸沖他笑道。 付臻内心有些麻木,「你说的好事?」 好事一点都没看见,反倒是要全国丢脸了。 祁无庸还是那般笑,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生不出防备心思,「见到我,不算好事?」 付臻不想理会这个人。 但有种人就是越不被搭理就越来劲,恰好祁无庸就是这种人,他微笑道:「玩笑话,我听说你特别想夺得专业奖学金,这个英语竞赛是上头举办的,含金量特别高,如果你能夺得这次比赛的冠军,奖学金的名额就板上钉钉了。」 付臻心头一凛,就听见对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道:「不过,如果你的竞争对手夺得了冠军,可就没有希望了。」 付臻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在自己隔壁的19号,居然就是班长。 对方显然早就发现了付臻的存在,时不时投来充满敌意的视线。 左边是祁无庸玩味的视线,右边又充斥着厌恶憎恨,处于中间的付臻彻底麻木。 场外气氛吵得火热,主持人在万众瞩目下登场,念着万年不变的开场词。 主持人说了什么付臻没怎么注意,他只想快点被淘汰,好结束如今这种如坐针毡的局面。 主持人热好场,开始了正题,「第一大题填空抢答,总分40分,两分一题,共计二十题,请注意抢答。」 参赛的二十多人顿时神情紧绷,唯有祁无庸和付臻两个气定神闲,与整个赛场格格不入。 坐在围观场上的学生忍不住八卦:「17号和18号好淡定啊!」 「那当然,17号可是祁少啊,他出国留学了好几年,参加英语竞赛简直就是易如反掌啊,易如反掌懂不懂?」 「那18号又是怎么回事?」那人嘟囔道:「据我所知,英语竞赛的难度可不低,又古怪又难,哪怕是英语专业的学生也没有十全的把握答出来。」 「……这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大佬?挨着祁少的人,一定不简单。」 「我预判一个冠军就在祁少和这个18号中产生,有没有人赌一把?」 有的狂徒瞬间dna动了,「开盘开盘,看我押死这俩!」 「来!」 事件中心的两人浑然不知道自己掀起了怎样的波澜,只淡定等着主持人出题。 哪怕赛场外喧闹,主持人保持着非常高的职业素养,微笑主持道:「请在我念完题后按下手边的按钮抢答,并回答出自己的答案,答案正确加2分,若答案错误,会倒扣相应积分2分,丧失答题权,答题权移交给其他选手。」 见众人瞭然,主持人又朗声道:「现在请听第一题。」 一串流利标准的英文从主持人口中念出,他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按下抢答按钮参与答题。 二十多人你争我抢,战况十分激烈,题数过半,就连祁无庸都参与了几次抢答,唯有付臻岁月静好,一次按钮也没有按下过。 「怎么不抢答?」祁无庸时刻关注付臻的动静,就见对方似乎在出神,没有按过一次抢答按钮,他不禁好奇道:「在想什么?」 在提前思考如果没夺得奖学金,又该找什么出路去挣钱还信用卡的欠款。 第26页 当然这种话付臻是不会说出口的,只是点头道:「继续专心答题吧。」 他根本没有把祁无庸的话放在脑子里,心下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抢答。 他这种佛系淡然的态度,直接触怒了台下的赌狗,赌狗们当场破防。 「我去,这个18号在干嘛,一个题都不答,不会是一个都不会吧?」 「别啊,我可是把这个月的零花钱全部压他身上了!」 有人痛哭流涕,破防大骂,就有人喜笑颜开,伤口撒盐。 「哈哈,我全压的祁无庸,不,现在他不是祁无庸,他是我的祁神!啥也不说了,靠谱!」 目前场上得分祁无庸最高,有12分,其余人因为答错题起起落落,平均只有他的零头,但好歹都突破了0,唯有付臻从头到尾没有变过,是个显眼的零蛋。 当然还是有人不死心,心存侥倖,「你们看他一直都没出声,肯定是在酝酿,等着憋大招呢!」 他像是在自我催眠,自己说服自己,「高手都是最后出场的,懂不懂,这种深不可测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说着,他给自己说激动了,「等着吧,后半场他肯定会放大招力挽狂澜!」 其余人瞅了这位赌狗哥一眼,「真是疯了。」 场外的激烈,场上的人不得而知,他们都在专心致志地听题。 付臻已经注意不抢答,只是在场上干坐着。 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手腕有些酸软,一扭动就不小心误触到了抢答按钮。 本以为没什么事,结果就听到主持人激动道:「现在是18号选手付臻抢到了答题权!」 台下赌狗哥狂喜:「看吧!我就知道!大神要出手了!我相信他一出手,就是这个分段的极限!」 赌狗哥这一宣言一出,同样将零花钱压在付臻身上的人纷纷吶喊助威。 「加油啊,我们的小钱钱包在你身上了!」 付臻:「……」 什么玩意儿? 主持人题念得太快,他也没认真听,根本不知道题目是什么。 但他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用略显贫瘠的词彙问道,「pardon me ?」 第15章 结果 可惜这是考试,主持人并未宽容地重复题目,也没有发生随便说一个单词,就凑巧主持人空耳听成了正确答案,如此顺利得分的情况。 这种巧合只会发生在极致的欧皇身上,而付臻只是个平平无奇的非酋。 主持人微笑,「回答错误,付臻选手扣两分,答题权移交给其他选手。」 他的分数终于出现变化,并成为了全场唯一一个负分选手。 付臻陷入沉思。 场下的赌狗也不再破防,而是选择直接咽气了。 把钱压在付臻身上,算他倒霉。 后面也没有奇蹟发生,付臻哪怕努力地去听主持人说的什么,努力地思考答案,也还是会被其他反应力更快的选手抢先。 到这场听力比赛结束,他的分数还是负两分。 主持人依次公布分数,最高分果不其然是祁无庸,遥遥领先的16分,第二名则只有8分,剩下都只是勉强冒个头,有个2分或者4分,或者跟付臻一样答错题被倒扣分的。 当主持人宣布休息十分钟时,付臻便举手示意,询问主持人,「现在可以退赛么?」 主持人显然已经面临过各种突发情况,对于付臻的提问可以处变不惊地应付,「我们的比赛没有设置淘汰环节,选手必须全部参与比赛全过程。」 留下他们并非出于主办方的良心,而是因为有他们当对照组,才更有节目效果。 没有庸才的衬托,又如何能看出天才的卓越呢? 付臻不清楚主持人的小九九,就是知道也不在意,又继续回到座位上,等待下一环节开始。 他后知后觉感受到,右边属于班长的仇恨视线已然消失。 转头看过去,就见班长已经不再死死盯着他,而是看着他旁边的祁无庸。 也是,他已经失去了竞争资格,反倒是祁无庸遥遥领先。 对方现在最大的竞争对手是祁无庸。 中场休息很快结束,主持人又回到赛场中间,「现在进入第二环节——完形填空,请看大屏幕。」 会场的大屏幕顿时出现一篇文章,只是有些词彙打了马赛克。 主持人道:「请选手根据文章语境,在比赛方提供的白板上,填写被马赛克的词语,该题总计四十分,共20空,答对一空得两分,限时五分钟,计时开始。」 场下的人顿时炸开了锅。 「我去,这算什么完形填空,连个选项都不给,自己随便猜词儿?」 旁边的人也咂舌,「一个语境很多词儿都可能正确吧,这怎么可能填写得对,能对一两个空都是谢天谢地了吧。」 「还只给五分钟,」旁边的人附和,「比赛方可真变。态,真会玩儿啊。」 「往年也没这么变态吧,今年真的是玩儿得太花了。」 台下观众叽叽喳喳讨论,上面的选手也颇费脑筋,好几个选手忍不住拔头髮,头髮都要拔秃了。 与其他选手的争分夺秒、气氛焦灼不同,付臻还是那般气定神闲,随意地拿着手里的笔写写填填。 赌狗看了眼自己押的「种子选手」,心说等对方下场,一定要好好打他一顿出出气。 第27页 菜就多练,不行就别装大佬。 赌狗心里越想越气,已经想好用什么武器削对方一顿了。 不过对方是女生,不能太粗暴,更不能真打……所以还是削自己兄弟出出气算了! 押了祁无庸的兄弟:「?」 五分钟飞速流逝,计时暂停的声音「嘟」地响起,在场的每个人心头都一颤。 主办方提供的白板内有干坤,能自动判卷,杜绝了人为操作的可能性。 计时暂停的同时,大屏幕上的题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各个选手的分数。 赌狗哐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卧槽!」 卧槽,卧槽!他没看错吧! 18号居然是大满贯,得了40分! 他有些露宿街头几天后,又突然得了五百万彩票的不真实感。 揉了好几遍眼睛,核对了好几遍序号,他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真的是18号得了满分! 原来他真的押中了大佬! 不对,这是巨佬,拿了满分的巨佬! 就说上一轮怎么表现那么拉胯,原来是扮猪吃老虎,在这等着呢! 不过巨佬这扮猪吃老虎的前摇实在是太长了,直接放弃了争抢前一轮的40分。 不过这才是巨佬的作风,极致肆意,极致嚣张! 得了满分的付臻面无表情,心说终于可以摆脱掉负2这个耻辱的数字了。 这一轮付臻得了40分,第二名只得了26分,完全断层。 付臻看了看17号的得分,偏头问祁无庸:「你为什么交白卷?」 17号的得分是零,付臻并不相信对方一个都答不对,只有可能是完全没写。 祁无庸嘴角噙着笑意,语气疏懒道:「第一轮你不愿意发挥实力和我比,没意思了。」 说着,祁无庸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但没想到这一轮,你的表现这么的……」 他面露欣赏之意,说话顿了顿,将原本的夸奖之语替换掉,用了个更贴切的形容词:「出乎意料。」 虽然他没有在白板上答题,但题目也是看了的,就算是他,也最多得个36分。 这道题太灵活了,可以选择的余地很多,能得满分可以说是难于登天。 而付臻居然能得满分,可以说在英语语感上有绝对的天赋。 这个人的英语水准,绝对不可能真的像第一轮表现得那样糟糕。 祁无庸在心下评估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你真的是太有趣了。」 付臻:「……」 其实第一轮,他真的发挥了全部的实力。 见他面露无语,祁无庸闷笑一声,突然想逗逗他,故意问道:「学神,能分享一下满分的诀窍么?」 原以为对方会支支吾吾藏拙,或者因为很难向他解释语感这个东西而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哪知对方很坦荡道:「这一题,应该揣测出题人的想法,而非挑选自己认为最合理的选项。」 祁无庸有些意外道:「秘诀是这样?」 「怎么可能,」付臻眉头微微下垂,露出你好单纯的神情,「当然是我随便编的。」 出题人的想法,也是选手那么容易揣测的? 他根本不知道出题人是谁,想揣测对方的想法或者套路,那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祁无庸:「那你是……」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主持人打断,「现在开始第三环节,二十选择七,之后的选择题。」 之后的套路都是照着英语题型编,只是难度极其大,同样的不易得分。 后面付臻没有再当显眼包,几个环节分数都处于一个中庸的分数。 到最后结算的时候,所有人都等着最终结果出来。 或许是为了留置悬念,系统并没有很快统计出每个选手的成绩。 押了赌注的赌狗们计算器都要按冒烟了,拼命计算前两轮的分数,都希望自己押的种子选手能够力压群芳,夺得英语竞赛的冠军。 等待期间,祁无庸又忍不住贴上来,「你后面怎么又垮掉了?」 虽然没有像第一轮听力那样拉胯,但后面表现得实在平庸,让他再次丧失了比拼的心思。 付臻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厉害?」 「那40分。」 付臻淡声道:「但我第一轮也得了0分,准确地说是负2分。」 祁无庸轻笑,「一个人想得0分很容易,但想得满分却是很困难的。」 想藏拙做庸人很容易,但想成为天才,却无比地困难。 付臻鸦羽微垂,沉默片刻,「不必高看我,我本就是个平庸的人。」 那40分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碰上了。 英语竞赛的部分题是从时代英语题库抽取的,虽然有上万篇文章,但其中大部分付臻都看过。 在报名英语竞赛之后的几个月,他都在看这些文章。 他没有别的优点了,唯有一个过目不忘还算拿得出手。 他英语算不得优秀,和祁无庸这种真正的天才更没得比。 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输得太难看。 他向来优化效率,尽力而为。 当然这些事,也没有什么必要拿出来说。 祁无庸不知道他的心理活动,只笑道:「你我都没有发挥好,有几道大题失分严重,这第一名应该是要失之交臂了。」 第28页 付臻深深看了他一眼。 明明可以轻松夺得第一,非不做题,将冠军拱手相让,确实是个疯子。 不过至少是个对名利不感兴趣的疯子。 祁无庸抬头看着大屏幕,突然笑道:「说起来,你们班的那个班长好像每一轮得分都不错,第一名很有可能是他哦。」 此乃谎言,这场比赛除了付臻的分数,他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人,至于那个班长得了多少分,他也根本不清楚。 这话他是故意说出来刺激付臻的,想看他听了这话会露出什么反应。 对方反应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争取第一仿佛只是一件小事,哪怕出现了偏差,也只会像拂去衣服上的一粒灰尘,从头到尾平静淡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祁无庸笑笑,不对此发布评价。 除了怡然自得的两人,其余人都陷入紧张的状态。 班长心下已经算过好几次分了,不止算自己的分,还算了祁无庸和付臻的。 他惊奇地发现自己还比他们高出几分! 虽然他平均分不起眼,但是比起跌宕起伏的两人,总分还是高出了一些。 这两人已经是夺冠的热门选手,如果自己已经超过了他俩,那么冠军就是—— 班长渴望地看着大屏幕,死死地盯住屏幕,等着出结果。 就在这时候,主持人的声音响起:「观众朋友们,冠军的结果已经在我手里了,相信也有朋友自己算分了,那就让我们一起大喊出第一名的名字!」 班长瞳孔放大,不可避免地肾上腺素升高。 「第一名——颜思渊。」 第16章 白月光 许白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明明他已经超过了祁无庸和付臻,为什么还是没有夺冠? 为什么! 他眼睛拼命搜索,搜索着那个叫颜思渊的人,想看看夺走他冠军的人是什么样。 结果没看见人出列,反倒是听见旁边的人有些迷惑道:「我……是我么?」 他看向旁边的20号,就见一个白头髮的少年有些迷煳地看向主持人。 主持人认可地沖他点点头,「请上来领奖。」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出去领奖,结果因为重心不稳,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场下响起善意的笑声。 也有人好奇道:「这就是那个颜思渊啊?」 「那个竞赛之神?」 「应该是吧。」 「这样啊,还真是奇怪,之前怎么没注意到他呢。」那人嘟囔道,「按理说这种种子选手,应该会一眼注意到他。」 世家出生,外形优越,常年竞赛夺冠的人,不应该没人注意到他才对。 颜思渊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拿了证书,又坐回到自己的位置。 毕竟是冠军,在场很多人都忍不住分出一抹视线给对方,付臻也忍不住暗暗打量他。 颜思渊,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f4之一,陪着花夏一起长大的竹马邻居。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颜思渊像是有些受惊地眼睛睁大,随后又露出一个略显侷促的官方笑容。 比赛结束,观众也陆陆续续离开,付臻也拿着自己第四名的证书走下赛区,准备绕开观众席位回宿舍。 结果刚走到出口,就被人堵住了。 那人面容有些凶神恶煞,看着不好相处,正朝着他缓步走过来。 付臻垂下眼,捏了捏指尖。 来找茬的? 在学校动手可有些麻烦了。 正当他视线搜寻安保人员时,就见那凶神恶煞的人突然没有再端着,小跑着过来,眼冒星星道:「大神!大神你好!」 来人正是赌狗。 付臻有些莫名道:「你是?」 赌狗将开赌局的事情朝他一五一十地说了。 付臻:「……如果是这样,那我没夺冠,你应该」很生气才对。 后面几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赌狗严肃道:「作为一名赌。徒,享受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快感,在跌宕起伏中发烧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付臻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赌狗见状摇摇头,「算了,大神你不需要懂,你只需要你能给我带来这种快。感就行了。」 在这场赌局中,他心情真的是坐过山车一样,太刺。激了,好几次心脏骤停,这种感觉真的太妙了! 虽然他输了赌局,十几万打水漂。 但如果用十几万能换得如此幸福的体验,那一点也不亏。 赌狗笑道:「大神加个好友?以后有什么竞赛我还来。」 付臻面无表情,「不用了。」 赌狗:「为什么不?」 「以后不参加竞赛了。」 对方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不停地追着他问:「为什么?」 「……因为不想再碰见你。」 绝杀! 赌狗的心脏仿佛中了一箭。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大神愿意为了他不参加竞赛,换言之,大神心里有他! 见对方面色痛苦一瞬,又诡异地发笑,付臻沉思片刻,决定为了远离这个神经病,给他指一条明路,「不必缠着我,我听其他人说今天夺冠的颜思渊选手就特别喜欢参加竞赛,如果你去缠他,想来会有很多机会做你想做的事。」 第29页 比起他这种状态不稳定的菜鸡,颜思渊这种真大神才值得赌狗这样痴缠。 原以为赌狗会回心转意,哪知对方却是分外不屑道:「颜思渊啊,那种几乎每次都夺冠的傢伙,根本不能激起我想赌的欲。望,只有你——」 赌狗眼神微黯,眼中闪过一丝欲。念与狂热,「让我们赌得更激盪,更热烈吧!一起赌至深渊!」 付臻看着对方激动,心下下了结论:原来不是神经病,是中二病。 怎么能这么声情并茂说出这种日漫经典台词的,这人没有羞耻神经么? 最后他还是没有耐过赌狗的软磨硬泡,加上了对方微。信。 付臻看了一眼界面,那条「你已添加赛博赌徒,一起开始你们的聊天吧」赫然出现在聊天框。 对方的微。信名字也是人如其名。 赌狗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了,忘了介绍名字,我叫司徒正。」 付臻几乎有些意外了,终于在一本古早小说世界观遇见一个复姓了。 像是看穿他的想法,赌狗一本正经道:「我姓司,名徒正。」 付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巴巴道:「令尊真是执着。」 不是复姓都要强取。 司徒正哈哈一笑,没多说。 * 付臻没想到回宿舍时,能正巧碰见花夏。 说是正巧,是因为对方不是来找他的,而是正好停留在付臻回宿舍的必经之路,同他一起的还有龙潜。 两人在大庭广众下拉拉扯扯,疑似在发生争执,因为在争吵,所以注意力下降,没有看见即将走过来的付臻。 付臻当即绕开,走进旁边小树林里,免得陷入奇怪的修罗场。 可惜两人卡的位置太微妙了,正好是他回宿舍的必经之路,他想绕一条路回去也没办法,只能静静等两人离开再过去。 然而两人的争吵愈发激烈,声音也越来越大,几乎路过这条路的人都能听见。 「龙潜,他们说的白月光是什么意思,你有喜欢的人!」花夏的声音激盪刺耳,细听才发现有些不稳与颤抖。 相比对方的厉声质问,龙潜的声音就显得弱势很多,只是一如既往带着烦躁,「这不关你的事吧?」 「怎么不关我的事,」花夏咬了咬嘴唇,有些气愤,「身为你的跟班,了解你的全部,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 「你在说什么屁话?」 「这是你那天在厕所对我说的,我一个字都没改过!」 「……」 龙潜语塞,还是道:「那我再加一句,他的事情你不要过问。」 花夏拧眉,「为什么,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你这样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 龙潜没有理他,转身就要走,却被对方拽住衣袖,「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龙潜的脸瞬间黑下来。 区区一个跟班也敢管他? 「要我说清楚是吧,」龙潜将揣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一字一句顿着说,「我和他是有过一段,我也确实爱他,而你一根头髮丝都比不上他,我不告诉你,也是因为怕你去骚。扰他,明白?」 似乎是怕他不死心,龙潜带着恶意的话一句又一句蹦出来,「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他的名字也不配从他口中说出。」 花夏头脑一片混乱,不只是因为对方有喜欢的人,还因为被如此贬低。 原来在对方眼里,自己居然这么不堪。 他有些想哭,但又知道自己没有任何余地哭,只能将泪水憋在眼眶,积起一汪将落未落的泪,看着倒是有几分我见犹怜。 「是付臻是么?」 付臻一开始就和龙潜认识,付臻还让他给龙潜送饭,他们两关系很好。 龙潜一开始是想和付臻建立「跟班和主人」这种亲密关系的,只是被他顶替了。 龙潜喜欢的是付臻。 他垂着头,开始碎碎念,「他那么优秀,你喜欢的一定是他吧。」 相貌优越,学校找不出几个比他好看的人,背景又雄厚,是谢家的二小姐。 可笑他之前还让对方和自己一起去奶茶店打工,这样有钱的小姐,哪会和他一起打工? 虽然在这个人人都是富二代的学校,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家庭拿不上檯面,但还是会被身边的付臻不经意狠狠刺伤。 他嫉妒对方,嫉妒对方因为好的世家,被家族好好地培养,学会了很多技能,会散打、合气道这样的高难度防身技。而相比自己,完全是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甚至连合气道都是第一次从他那里听说的。 学习成绩还优秀,听路过的人说,对方在今天的英语竞赛大放光彩,幸好自己没有去看。 这样优秀的人,他害怕看见对方出彩。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自卑,在付臻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你说什么?」因为对方声音实在太小声,龙潜没听清。 花夏突然抬起头,语气诡异地平静,「你喜欢付臻是么?」 你的白月光是付臻,对么? 「你有病啊,」龙潜有些匪夷所思,不知道这人脑迴路为什么这种清奇,「我会喜欢那个傻。帽?」 被迫听进去整个修罗场的付臻:「……」 算了,笑笑算了。 花夏语气骤然平静下来,倒是有几分付臻往常的味道了,「我不信。」 第30页 他不相信如果靠近付臻,不会被付臻的魅力迷倒,不可能有人能逃脱对方的魔爪! 龙潜皱眉,「你不要胡乱臆想行不行。」 「是不是臆想,」花夏将眼泪憋了回去,不想让他看笑话。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直接问就清楚了。」 他话音刚落,就直接按下了快捷键联繫人拨号。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小树林突兀地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第17章 林家 花夏和龙潜同时朝着小树林望过去,却没看见任何人。 他的电话那头传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女音,响了十几秒后,便自动挂断了。 他抿了抿唇,不信邪地又打了好几遍,可惜传来的还是同样的提示音。 花夏没有办法,只能挂断电话。 趴在草地上的付臻看着因为没电自动关机息屏的手机,松了口气,幸好他的手机反应快。 当然他的反应也不错,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提前趴下了。 小路和小树林外围有一条隔离带草坪,虽然不算高,但趴下的话,两人应该是看不见他的。 如果在这等几分钟,龙潜和花夏怎么也应该走了。 小树林种植的草坪应该是偷工减料了,明明学校的宣传图草坪是可以当场躺下晒太阳看书,但当付臻实际趴下实践,才感觉选择的植被相当扎手,根本不能躺人。 裸露出来的白皙修长的手,硬生生扎出很多小红点,红了一大片,还很痒。 手不舒服,付臻心情有些不好,有些想撂担子了。 但既然已经开了头,再放弃前面的也就作废了,索性还是继续坚持。 他直接换趴为躺,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苦笑一声狼狈。 可惜他向来运气不好,非酋体质,因为一些心照不宣的原因,不是很多人来的小树林,偏偏传来了脚步声,而且离他越来越近。 「你在这干什么?行为艺术?」 林正溪的脸突然遮挡住天空,对方笑嘻嘻地看向他,手边还挽着一个女人。 「林少,这是你的同学?」女人像是宣示主权,妩媚地靠在对方身上,眼睛却朝着付臻看。 她打扮不像学生,反倒像刚才夜店出来的,浑身上下透露出一种不正经。 这样的人能进学校,想来也是有人开了特权。 林正溪开玩笑道:「这是我女朋友。」 女人顿时脸色一变,但很快又恢復如常,瞥了付臻一眼,有些挑衅道:「有了女朋友还来偷腥,还将我带到人家面前,林少也真是的。」 付臻皱了皱眉,沖林正溪道:「不要胡说。」 林正溪喜欢他这副表情,哈哈一笑,「你为什么要躺着和我说话,能不能起来?」 那两口子还没走,付臻自然是不想起来的,于是没应。 「ok,你不起来是吧?」 林正溪笑笑,没有要强迫对方,生拉硬拽将人拉起来的意思,而是坐下,躺在他旁边,「别说,这个视角看天空还真是漂亮啊。」 两人都躺下了,只有女人独自站着,这里的草坪扎人,她今天穿得又清凉,如果躺下胳膊和后背肯定起一身的包。 于是站也不是,躺下也不是,十分尴尬。 她有些委屈道:「林少……」 听到他出声,林正溪才想起有这么个人,摆摆手打发道:「你先回去吧,我明天来找你。」 女人却没有就这样离开,他深知林正溪的承诺算不得数,说是明天来找她,但保不住明天就又躺在哪个女人床上了。 如果今天不抓住这个机会,以后可能也没机会了。 她咬了咬唇,捏起嗓音,发出更甜美的嗓音,「林少是要和女朋友过两人世界了么?」 林正溪原本舒服地躺在草坪上晒太阳,听到她这么一句,好心情折损了一半,习惯性挂在脸上的轻佻笑意收敛。 他沉下脸,「没眼力见的东西,滚。」 女人见他翻脸比翻书还快,也不敢再纠缠,踩着十厘米的高跟慌忙跑路。 他闹出来了一些动静,付臻全部屏蔽在外,只专注眼前的一片天空。 但偏偏刚刚骂人「没眼力见」的傢伙,自己也没眼力见地贴上来,还是挂着那副轻佻的笑容道:「怎么突然想晒太阳了?」 付臻没有理会他。 林正溪脸上笑意扩大,「让我猜猜,刚刚我看到了龙潜,你在躲着他是不是?」 付臻心头一凛,没有说话。 林正溪之前和龙潜一直混在一起,对他俩之间的事情都有所耳闻。 他故意挑起矛盾,想打破这人冷静从容的面具,「我记得龙潜原本是想让你当他的跟班,但不只怎么回事,后面反倒是那个姓花的小子抢了,你心里一定很不甘心吧?」 龙潜从来不找跟班,只是戏耍着人玩儿,这回找跟班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当龙潜的跟班,日夜相处,无疑会建立很亲密的关系,如果有手段,当上龙夫人也不是没可能。 想起付臻的钓鱼水准,他相信对方有这手段。 况且龙潜这人虽然混帐了一些,但人十分帅气,出手也相当大方阔绰,会给人不少好处。 他还记得付臻这人是特招生,还挺穷苦的,否则也不会来他家当家教了。 如今错过了这种好机会,心里一定是万分地难受痛苦吧? 第31页 毕竟这可是一次跨入豪门的好机会。 林正溪想到刚才走的那个女人,心下冷笑一声。 那个女人是这样,那他旁边躺着的这个,又会是怎样的呢? 他侧着身子,视线落在对方的侧脸上。 入眼的是流畅和谐的侧脸线条,鼻樑高挺,睫毛极长,皮肤白皙如玉,哪怕是如此近距离也看不见毛孔。 林正溪不着痕迹地想:好像没有擦粉的痕迹。 他的思绪快要飘到天际,付臻突然有了动作,手撑身体慢慢站起来,细緻地拈下粘在衣袖上的草屑。 林正溪还没明白为什么对方突兀地就要离开,他还反应不过来地保持着躺在草地上的动作,听见对方离开前丢下的一句话: 「我没有当别人奴僕的爱好。」 林正溪勐地起身,却只看见对方朝着小路走去的背影。 或许是因为起身太勐,血液循环跟不上,又或者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莫名的,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 付臻瞧见小路上没人,这才放心地走过去,但他没想到这两人只会继续在宿舍门口痴缠。 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挨着,位于门口中间,正好与两人打了个照面的付臻:「嗯,你们好。」 「付臻,你可算来了!我们等了你好久,」花夏突然情绪激动道,「我有事情想问你!」 付臻看了他一眼,发现对方可能是怕龙潜逃跑,手一直拉着龙潜的外套衣角,不让对方离开。 龙潜毕竟是个大高个,想挣脱花夏的束缚应当也是容易的。 如今却没有挣脱,还老老实实被对方拖到了宿舍这里,想来是自己不想挣脱开。 没想到只是短短几周,两人的感情进度就已经快到了这种地步。 他很满意,这说明距离他回到现世的时间又快了很多。 他委婉建言道:「宿舍门口人多眼杂,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 偏偏花夏热血一上头,就什么都不想管了,他现在只想要一个答案:「说完我就走,就一个问题……你喜欢龙潜吗?」 旁边被花夏拉着衣摆不让走的龙潜,终于忍不住道:「你是不是疯了?」 花夏没理他,只是睁着那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付臻,「我没疯……我就想知道你的答案!」 付臻想起半个小时前龙潜骂他的事,淡声道:「龙潜这种人,只有傻帽会喜欢。」 但他明显不是傻帽。 龙潜垂眉怒道:「你他妈的才傻帽。」 付臻当没听见。 本以为说得很清楚了,哪知花夏突然激动道:「你果然喜欢龙潜,龙潜也喜欢你!」 龙潜骂付臻傻帽,付臻又承认傻帽喜欢龙潜,意思就是付臻喜欢龙潜! 付臻:「……」 完全不理解这位的脑迴路。 他实在受不了因为一些奇葩的误会被纠缠,刚想说得再清楚一些,就听见一道声音横插进来: 「龙潜不喜欢付臻,和他几乎也没什么交集,他真正的白月光是祁无庸。」 龙潜顿时瞪大了眼睛,恶狠狠看了来人一眼,「林正溪你傻逼吧,我需要你大嘴巴说出来?」 林正溪走过来,无所谓地轻笑道:「你要维护那傢伙,我可不需要。」 相反,他恨不得祁无庸多点麻烦才是。 花夏有些木讷,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希望听到龙潜澄清的话,可惜却迟迟没等到。 他用了好几分钟,才接受原来龙潜不喜欢付臻,他的白月光另有其人的事实。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三人都对祁无庸这个名字很熟悉,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只有他被蒙在鼓里,只能讷讷道:「祁无庸是谁?」 * 太久没回过林家,祁无庸推开门,看见家里的陈设只觉得陌生。 名义上的父母正坐在客厅沙发上,挂着虚伪地笑容看向他,「回来了?」 祁无庸也笑,笑容清浅温柔,「嗯。」 如果不是三人的眼中都没有笑意,这应当是一幅和谐的画面。 原本应该在二楼学习的林琼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二楼楼上,手扶在楼梯扶手上,眼神冷冷地望着这一幕。 他没有走下去,也没有回房间的打算,只是像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原地,听着三人的对话。 林父林母还在装模作样地嘘寒问暖,而祁无庸也像个听话孝顺的儿子,一字一句认真应答着,没有敷衍之色。 林琼玉看着,只觉得刺眼。 他的目光热烈而直白,不加掩藏,果不其然,祁无庸注意到了他。 他望了过来,桃花眼微弯,侧着显得眼尾狭长,凌厉凛冽。 他微笑着,对他做了个口型。 第18章 联姻 林琼玉离他离得远,也不懂唇语,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判断不是什么好话。 远远地看林琼玉没什么反应,祁无庸收回视线,继续应付林父林母。 场面话说得差不多,林父也开始直入主题道:「小祁,你这回回来,是要做些什么?」 祁无庸笑道:「想回来就回来了……国外的饭餐不好吃。」 林父哽住,但还是照着原本计划的问道:「不是为了什么人?」 祁无庸看了两人几眼,点头道:「我是为了龙潜回来的。」 第32页 两人眼中闪过欣喜之色,祁无庸话锋一转,「您希望我这么说,对么,父亲。」 林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也知道当年拆散你和龙潜,把你送出国这样的做法有欠妥当,所以我和你母亲现在想清楚了,我们希望你给我们一个机会,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 「不用了,」祁无庸微笑,「我本来和龙潜就没有任何可能,不过是他死缠烂打罢了,我还想感谢您将我送出国去,摆脱了这个缠人的傢伙。」 林父的笑意僵住,脸上闪过不可置信,「你说你不喜欢龙潜?」 如果祁无庸不喜欢龙潜,那么当年在暴雨之夜,跪着求他不要将他送出国的人,又是谁? 那么不体面的事情都做了,他不相信祁无庸和龙潜只是逢场作戏。 他一定是爱惨了龙潜,只是现在成熟了一些,不敢在他面前暴露自己的爱意。 想到这里,林父的脸色又好了些,和颜悦色道:「你放心,我们原先觉得龙潜配不上你,所以才将你送出了国。结果过了几年,才发现这孩子还是对你恋恋不忘,想来应该是真的喜欢你。既然你们真心相爱,做父母的自然是想成全自己的孩子。」 祁无庸歪歪头,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林家要和龙家联姻?」 当年林父将他送出国,自然不是以上冠冕堂皇的藉口。 那个时候林家如日中天,而龙家不过是个三流家族,哪怕祁无庸只是林家一个私生子,林父也不会允许他和一个三流家族的孩子在一起。 林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为数不多的爱也不会分在一个私生子身上,他只将祁无庸当成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等到合适的买家再送出手。 三年前的龙潜不是合适的买家,但祁无庸又非要和龙潜在一起,林父便索性将祁无庸送出了国。 但如今,龙家起来了,龙潜也成为了合适的买家。 祁无庸这份商品,可以售卖了。 林父点点头,「龙家确实有想和林家联姻的意思。」 祁无庸脸上还是不变的笑意,「若论起门当户对,或许林正溪更合适。」 林父的脸阴沉了一瞬,心里骂了句不懂事,但还是压着火气道:「他是林家长子,怎么能嫁过去。」 单论年龄,祁无庸还比林正溪大一些,可惜在场无人注意到这一点细枝末节。 祁无庸还是笑:「所以?」 「你和龙潜本就两情相悦,」林父耐着性子道:「自然是你嫁过去最为合适,我和龙家商量好了,下个月就订婚。」 没人应答,偌大的客厅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寂静。 旁边看了半天热闹的林母,适时开口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没什么话说,」突如其来的婚姻砸下来,要没能让祁无庸脸上的笑意有丝毫改变,「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不愿意。」 林父勉强支撑的笑意垮下来,他眉毛竖起来,本就不算温和的长相一下子变得兇恶起来,「祁无庸,我们不是徵询你的意见。」 祁无庸还是笑:「我不愿意。」 「不愿意?」林母从沙发上站起来,优雅地抚平青花色旗袍上的褶子,「这件事情由不得你。」 林父冷哼道:「果然是出国太久,学会了外国的不良风气,都敢翅膀硬不听父母的话了。」 林母看他脸色,瞭然于胸,吩咐旁边的女佣,「去老爷书房取家法来。」 女佣应声说是,很快手脚麻利地取来一根鞭子。 林父拿过鞭子,一脚踹在祁无庸小腿弯处,对方一个重心不稳,直接膝盖就跪在了地上。 他手迅疾如风,一鞭子抽下去,祁无庸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 因为剧烈疼痛,祁无庸脸上的血色如潮水般迅疾地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白。 鞭子在空气中划出咻的声响,扎实地又一次落在祁无庸背上。 看着面露痛苦的祁无庸,林父发狠了道:「给你点教训,看你还敢不敢违背我的话。」 又是重重的几鞭子下去,几乎要了人半条命,但祁无庸始终忍受着痛苦,一声不吭。 林父握着鞭子,又安抚道:「只要你同意和龙家联姻,也用不着再吃这种苦。你过去了之后,衣食住行绝对不比在林家差。」 甚至可能要比林家好上不少。 祁无庸还是不说话。 有些时候,沉默已经代表了答案。 林父额角青筋暴起,举起鞭子又使劲抽打,嘴上也不饶人道:「你如果不听话,就算是打死你,我也不会停手。」 空气中不知道传来谁的闷笑声,在偌大的客厅流转,每一个人都能听见这声略带嘲讽的笑声。 「您打死我吧,」祁无庸垂着头,叫人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略显沙哑虚弱的声音,「我不会反抗的。」 明明是在说着示弱的话,却只有他自己知道被垂下来的头髮遮挡的脸上满是笑意。 阴暗而疯狂,一切见不得光的恶意与疯狂,都隐藏在这分笑意中,像野草一般疯长。 林琼玉远远地看着,一时间不是滋味,想了想,还是觉得对方自作自受。 林父的逼迫还在继续,「现在还愿不愿意去龙家联姻?」 「不愿。」 回应的是鞭子无情的抽打。 林母看林父打了半刻钟,这才慢悠悠喝了半盏茶,才开口道:「和你父亲认个错,同意去龙家联姻,这事也就过去了,你这样僵着,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第33页 血水顺着祁无庸的嵴背处流,滴落在干净的地板上,黏腻而阴湿,他有些虚弱地唿吸着。 听着林母的话,他强撑着一口气,哪怕已经无比虚弱,处于绝对的劣势,但他的情绪还是那般平波无澜:「没有好处的事情,我做得已经够多了。」 他脸上没有了表情,只有眼神无比的淡漠冷然,像是没把现在发生的一切放在眼里,又像是王座上睥睨的神,冷酷无情,万事万物也进入不了他的心。 他看着林父,突然笑道:「让我从这场幻梦中醒来吧。」 用手中的鞭子,杀死他。 在场的人没有谁听懂他这句话,林父只当他还在发疯犟嘴,又抽了他两鞭子。 见对方还是那副死不悔改的气人模样,林父心中郁结,但怕真的将人打死了,手下的力度还是有所减弱。 他想了各种原因,非要问出一个好歹,「你这么不愿意嫁入龙家,是什么原因?」 感受到鞭子已经不如一开始的疼痛,祁无庸扯了扯唇角,知道这场酷刑即将结束了。 可是他,不愿意结束。 他突然抬起头,露出过分白皙的脸。 脸上喷溅着几滴血,配上过分冷白的脸色,像极了话本里的艷鬼。 祁无庸本人浑然不觉,再次露出平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林父停下鞭打,紧急追问道:「谁?」 如果用一些特殊手段,搞定了祁无庸的心仪对象,让他死心,或许他就能听话嫁入龙家了。 祁无庸脑海里闪过无数栽赃的对象,最终脑海定格在付臻的脸上。 他咬了咬舌尖,唇角顿时流下一缕血,染红了雪白的下巴,美得惊心动魄。 他看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林父,笑道:「我喜欢……林正溪。」 喜欢林正溪死掉。 这样或许能看到林父发疯的样子,想想就有趣。 这样想着,祁无庸也就真的笑了出来。 他向来不屑于隐藏自己的笑。 毫无疑问,迎来的是林父的鞭子,这一击,比之前所有的击打都要用力,直接将祁无庸抽倒在地,没了动静。 林父怒不可遏,「真是疯子!」 他没将祁无庸的话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这是对方故意激怒他的手段。 但同时听到这话的林琼玉不知道这些,他瞳孔地震,难得有些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拨打林正溪的电话。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想起自己还在楼梯口,说的话可能被林父林母听见,他匆匆跑上楼,进入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一边喘粗气一边道:「哥,那个疯子他跟爸妈说喜欢你!」 刚接通电话的林正溪云里雾里,「你在胡说什么?」 林琼玉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对方。 他话刚说完,手里的电话就已经被人挂断。 电话那头的林正溪,万年不变的轻佻笑意崩裂,粗黑的眉头沉下来。 他舌尖抵着后牙槽,眉眼露出阴鸷,「那个疯子在故意噁心我。」 打开通讯录,他准备拨打管家的电话,「我要弄死他!」 「发生了什么?」原本还在扯头花的龙潜,见他表情难看,猜到林家估计发生了什么事,忍不住问道。 站在旁边的付臻,听到林正溪口中的「疯子」,莫名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林正溪原本还阴着一张脸,在看到站着的三人时,他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他看向刚刚发问的花夏,笑道:「你不是想知道祁无庸是谁么,不如和我一起去林家,届时你就知道了。」 祁无庸现在,一定像一条狗一样被鞭子抽打在地上,痛苦得爬都爬不起来吧。 这副狼狈的样子,最适合被外人看到了。 他心下冷笑,就听见龙潜激动道:「你说阿祁现在在林家?」 林正溪又有些头疼了,这可是个麻烦的傢伙。 他可不想把龙潜带过去。 龙潜喜欢了祁无庸三年的事人尽皆知,如果把人带过去,肯定是站在祁无庸那边和他作对。 他心头皱眉,真不知道龙潜眼睛怎么这么瞎,居然看上了祁无庸这个傻。逼,眼光实在太差了。 与其喜欢祁无庸这个狗东西,倒不如…… 脑海莫名闪过付臻和他一起躺草坪的画面,以及对方离开时说的那句话。 他有些心虚地看向付臻,正好对上对方的视线。 久经情场的林正溪,第一次想欲盖弥彰地躲避对方的目光。 他刚想开口说话转移话题,就听见付臻问道:「你要回林家?」 提起林家,林正溪又立马想起家里还有个死东西等着他收拾,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带着些怒气对龙潜道:「看你一副什么都知道的傻逼样,还有空闲时间在这里跟这个姓花的拉拉扯扯。」 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却被骂了一通的龙潜:「?」 靠了,林正溪敢骂他,胆子见长啊! 他撸了撸袖子,正准备动手,就听见林正溪烦躁道:「走,跟我一起去见祁无庸。」 第19章 许白 付臻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去见祁无庸的必要。 不能多一个人看见祁无庸出丑,林正溪心生遗憾,不过也没有强迫他去。 第34页 当然林正溪三人赶过去的时候,也没有看见祁无庸的人,因为林父将他送医了。 这么重的伤,不送去医院治疗,他当晚就可能因为重伤不治死亡。 付臻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只在寝室温习专业课。 奖学金的评定,差不过就是这几周的事,而期中学校会举办一次专业摸底测试,这次的成绩无疑影响奖学金的评定。 他一定要好好复习,拿下奖学金的一百万还债。 这次考试只是摸个学生的底,不会对学生本身造成什么影响,所以除了要争夺奖学金的特招生之外,没几个人重视。 自从那次在宿舍门口和花夏见面后,花夏已经很久没有来找过付臻了。 但今天考完试,花夏又主动地凑过来,恢復成往日元气满满的模样,一脸好心情缠着付臻道:「今天考试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把握?」 付臻选择中庸地回答:「一般。」 花夏嘿嘿一笑道:「我也觉得题目有些一般,这次奖学金应该能拿到手。」 像是想到什么,他顺嘴提了一句,「话说你也是特招进来的,应该不会和我争奖学金吧?」 付臻不想回答他,就听见花夏自言自语道:「你是谢家的人,看不上那一百万,这样看来只有班长许白会和我抢,他成绩也好,是个难缠的竞争对手。」 付臻没有说话,全当自己没听见。 奖学金名单公布的那天,付臻果不其然被花夏电话轰炸了。他索性直接关掉手机,眼不见心不烦,像往常一样上课。 但毕竟是和花夏一个班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难免碰见。 放学的时候,他收拾完东西刚准备走,就被花夏直接拦在教室门口,他那双圆润的猫眼此刻满是气愤,带些质问的语气:「你为什么会提交奖学金竞选表?」 付臻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奖学金除了挂科的学生外,都有竞选资格。」 他没有挂科,自然也有竞选的资格。 花夏语塞一瞬,心底的郁气更甚,「可是你根本不需要那一百万!」 付臻是谢家的人,想要什么东西得不到?更何况只是一百万。 他几乎肯定是付臻故意想给他找不痛快,竞争奖学金的就三个人。 付臻和许白没什么联繫,所以他针对的就是他! 针对的理由……可能是看他和龙潜越来越亲密,所以他吃醋了! 虽然龙潜喜欢的人不是付臻,但不代表付臻不喜欢龙潜啊! 或许付臻就是嫉妒自己,现在才暗戳戳地针对他! 花夏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心里一面有些得意,得意这么厉害的付臻也会嫉妒自己,一面又有些气赌,毕竟那可是一百万! 一百万够自己全家花上至少五年了! 自家爸妈得工作多少年才能挣到这一百万啊! 而这一百万却会落到一个不知民生艰苦的大小姐身上,最终被挥霍一空,发挥不出它应有的价值,实在是太可恶了! 他的眼睛瞪得更大,还想与对方理论,但付臻已经不想和花夏多费唇舌,淡声道:「让开。」 花夏还想再说什么,但注意到付臻冷淡的视线,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得乖乖听话让开路。 付臻本想去外面吃完饭,就回宿舍好好休息一下。 这几天每天晚上熬大夜看书,身体有点挺不住。 他没想到只是出门吃个饭,都能遇到熟人,也就是一直敌视他的班长许白。 付臻正要过红绿灯,他站在马路的这端,而许白就站在另一端,与他视线隔空交汇。 两人视线都没有退让,付臻更是毫不避讳他的视线,直视前方,隔着虚空望着他。 许白本来就清瘦,或许这几天也和他一样熬夜复习,没有好好吃饭休息,身材看着比之前更显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走了。 红绿灯亮了。 付臻收回视线,跟着大流过马路。 就在与许白擦身而过时,对方突然握住他的衣袖。 付臻眉头一拧,以为对方要在这危险的大马路上搞事时,对方直接整个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他倒来。 付臻手比脑子快,下意识伸手接住了他。 眼见这绿灯在倒数几个数,付臻也不能直接将人甩大马路牙子上,只能将对方拖到对街的人行道上。 付臻蹙眉,沖许白喊道:「醒醒。」 别碰瓷。 人来人往的大街,他手里抱着一个男生,过路的人都忍不住投来一抹奇怪或惊讶的视线。 付臻强忍着不适,还想叫醒许白,就见对方闭着眼,脸色发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无,眼睫不安地抖动着。 他姑且猜对方是低血糖犯了,但自己也不是医生,不敢随意下定论。 将脑子里闪过的某假冒医生划去,他一手抱着许白,一手拨打120叫救护车。 需要另外加钱的救护车来得很快,付臻将人抬上担架后,原想深藏功与名地离开,结果成功就被医护人员叫住,「你是拨打援救电话的人是吧,也一起上来。」 付臻皱眉,「一定要来?」 医护人员轻咳一声,「我们不能保证患者多久醒来,所以可能需要你先帮忙垫付一下医药费。」 付臻:「……」 * 许白醒来时,就对上白晃晃的白炽灯,以及像格子一样整齐排布的灰白天花板。 第35页 空气中淡淡的消毒水侵入鼻腔,提醒他这是医院。 他偏了偏头,看见扎进手腕的输液针,以及挂着几乎已经快输完的不知名液体,皱了皱眉。 他又进医院了。 耳朵边有人说话:「清醒了?」 他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有些惊讶道:「付臻?」 没想到会是付臻将自己送来医院。 他的想法表现在脸上,说是显而易见不为过,付臻淡声道:「你要晕倒时抓住了我的衣服。」 许白经他提醒,大概想起了经过。 他在过马路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重影,视线变得模煳,伴随着阵阵耳鸣,就失去了意识,只记得要倒下的时候随手抓住了一位路人,只是没想到这位路人就是付臻。 这次显然是付臻帮了他忙,但因为之前争夺奖学金的不愉快,他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选择保持沉默。 病房内陷入诡异的寂静,所幸推开门的护士,缓解了他的尴尬,「25号床许白?」 许白点点头,「是。」 护士用笔在本子上记下,又核对了一下病例,「你这个情况……」 许白不是第一次进医院,早就已经熟悉医院的坑钱套路,直接了当道:「我要出院。」 护士是新来的,还没面临过刚躺了半天,病人就要吵着出院的情况,只是瞪大眼睛道:「你的情况不容乐观,身体严重缺钾知道不?你身体的钾元素含量可以说是低得没有了,如果不是及时送过来,很有可能会危及生命!」 许白只当是医院非要坑钱,还是沉声道:「我要出院。」 护士拧眉,「原则上我是没有权利阻止你出院的,但是你现在仍旧处于一种严重缺钾的状态,如果出去再次晕倒,送医不及时的话,很有可能……」 许白还是那句话,「我要出院。」 护士见怎么也说服不了他,又不想这么年轻的孩子出什么意外,只能拉开门沖外面科室喊:「老师!老师!快来,我搞不定他!」 遇事不决就摇人,这句话总是没错的。 很快,一名医生推门走进来。 医生头髮花白,约莫年过五旬即将退休的年纪,胸口挂着「主任医师」的胸牌,胸口的口袋挂了一排原子笔,从头到脚都透露出一种靠谱的气息。 护士一句话交代道:「老师,这位小弟弟非要出院,我说服不了他。」 医生嘆了口气,「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他要出院就让他出,现在就去,顺便让他签一份免责协议书。」 护士惊讶地瞪大眼睛,「老师。」 医生摇头,「你劝不动想死的人。」 将全部话听到耳朵里的许白:「……」 医生看了他两眼,又嘆了一口气,「小朋友,你现在身体有没有感觉全身无力,唿吸吞咽困难?」 许白沉下心感受了一下,「是有一点。」 医生:「这就是缺钾的症状,相信缺钾的危害,我们的护士已经和你说了,如果你还坚持出院,那就签免责协议书。」 免责协议书这几个字像一块大石,压在许白心头上。 他像是被豺狼追逐到悬崖边的旅人,向前一步是万丈深渊,后退一步同样尸骨无存,完全陷入两难的境地。 在一旁默默听着医生讲话的付臻突然开口询问道:「如果住院,需要住多长时间?」 医生回答道:「一周左右可以出院,这期间要一直输液,辅以药物治疗。」 付臻:「开销呢?」 医生看了看两人的装扮,「是圣罗兰学院的学生啊,你们不用在意……」 付臻打断他,「所以需要多少?」 「配合医保卡报销,几千块左右。」 付臻没再多问,也没有劝说或者支持,而是将选择权再次交还给许白。 许白掐着自己的手指,原本就惨白的手指被掐后,很久才勉强迴转一点血色。 医生没有再等下去,「想清楚,如果想出院,直接去住院部办理就行了。」 说完,直接出门离开。 护士看得着急,但也没有权利替别人做决定,只能摇头退出病房。 病房再次变得安静,良久,许白才低声说道:「我要出院。」 付臻垂下眼皮,目光散开,没有聚焦到一个点,像是在放空,又像是在思考。 「是因为医药费?」 因为那几千块? 许白沉默一瞬,「不算。」 付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头,起身离开陪护床位,「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他没有等到许白的回话,索性直接推门就要离开。 在门即将合上的最后一瞬,他听到病房里的那个人说:「过几天我会把钱还给你。」 付臻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心情复杂。 门彻底合上了。 之后的几天,和平常无所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就是许白没来上课,但没几个人注意到。 下午的课照常结束,赶在同学四散离开教室前,辅导员提前一步杀了进来。 章于今之前因为学生档案的事情,正在接受调查,还不知道多久才能将自己摘出来,经管4班的辅导员暂时由别班的老师代理。 陌生面孔的辅导员公事公办道:「长话短说,宣布两个消息。」 「让我们先恭喜付臻同学,荣获专业成绩第一名,并获得专业奖学金,奖学金已经打到学校为你置办的银行帐户里,请注意查收。」 第36页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更多的是烦这个辅导员话那么多,耽误他们吃饭。 谁得奖学金关他们什么事,别太可笑。 辅导员全当没听见底下的抱怨,继续说道:「第二件事,是个不幸的消息,我们班的许白同学,因为突发疾病去世。」 全班都炸开了锅,唯有付臻面色平静,似是早有所觉。 比起喜讯,这类突如其来的噩耗更容易激起人们的探究讨论欲。 「卧槽,死人了?」 「许白?谁啊,我们班有这个人么?」 「没什么影响,圈里好像没有许家这个家族吧。」 讨论了一圈,才有人响起来,「好像收作业的那个就是许白。」 「哦,他啊。」 知道是个不起眼的人物,讨论的声音渐渐消失。 辅导员板着脸,照例进行了一场关于生命安全的宣讲,才又道:「是这样的,为彰显我们班级的人文关怀,需要派遣一位同学作为代表,去许白家里进行慰问,有哪位同学愿意主动去?」 台下没有一个人举手。 辅导员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还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那等事后我再安排,同学们急着去吃饭,就先去吃饭吧。」 台下的人顿时作鸟兽散。 辅导员收起资料,也准备离开。 「老师。」 她转头看过去,才发现还有一个学生坐在位置上没有离开。 「老师,我去吧。」 第20章 雨夜 付臻没参加过别人的葬礼,不知道要带什么东西过去探望更好,只能照着常识穿上一身黑,循着辅导员给的地址找过去。 许白的家在恩施街,与隔壁的秋溪路仅隔着一片绿化带树林。 秋溪路是着名的旅游打卡地,有许多高奢品牌驻扎在这里,消费党在此处狂欢,数不清的流动金钱从这条街滚过,而恩施街却是着名的贫民窟。 比起人来人往的秋溪路,恩施街倒是分外冷清,老旧的小区不愿被时间侵蚀腐化,还是□□地驻扎在这片土地。 狭窄的街道,楼房一栋挨着一栋,大部分墙体的白灰已经完全脱落,被青苔取而代之。 偶尔能看到某些房屋被红色喷漆喷了个「拆」字,只是那字歪歪扭扭的,着实不像官方的手笔。 付臻收回视线,照着辅导员给的地址继续走,走到一栋老旧楼房前。 这种擦边故意建六层的老旧楼房都是没有电梯的,而许白家正好在六楼,付臻只能一步一步爬上去。 到门前,他轻轻敲了敲,等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女人探出头,「是谁?」 女人身材十分瘦弱,弱柳扶风的模样。脸色是病态的苍白,相貌与许白有五分相像,根据年龄推测,大概是许白的妈妈。 付臻回答道:「我是许白的同学。」 女人松开门把手,将人放进来,「是阿白的同学啊,进来吧。」 付臻走进屋里,环顾了一圈,发现屋子只是最简单的毛坯房,只涂了白灰,没有装修过的痕迹。屋内的家具更是少得可怜,没有沙发这样的东西,有的只有几张凳子和一张桌子。 桌子上收纳着很多东西,看着有些杂乱。 或许葬礼草草地办完了,桌上还放着丧席打包回来的剩菜。 女人去厨房倒了杯白开水放在桌上,脸上肉眼可见地疲惫,眼眶红肿,显然刚刚哭过。 「家里没什么好招待你的,」说着说着,女人的眼眶又红了,「阿白以前从来没带过人来家里,没想到现在……还会有同学来看他,他要是知道,应该会很高兴的。」 眼泪不自觉地从眼眶流出,女人只是用手指抹了抹,勉强地笑道:「你吃饭了没,我们饭刚做好……」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屋传来一声咳嗽,「春丽……是阿白回来了?我好像听到了阿白的声音……」 女人听到这句话,眼眶又红了,哑着嗓子对付臻道:「等一下我。」 付臻摇头,「没事,您去。」 女人起身走进里屋。 许白妈妈走了后,付臻坐在凳子上没有动,安静地等对方回来。 片刻后,许白妈妈回来,眼睛比刚才还红。 付臻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放置在口袋里的丝巾取出来递给对方。 许白妈妈擦了擦要掉下来的眼泪,「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付臻摇了摇头,「没事。」 似乎是觉得这样太冷淡,他又补充道:「伤心不要憋在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一些。」 许白妈妈点点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合照,看着站在照片中间,却已经不在的人,神色难言,眼中蓄着泪水。 她垂着头,眼泪滴落在照片上,「我真的好后悔,那天不该让你出门的……」 付臻心头一凛,就听见许白妈妈继续小声说道:「明明只是像平常一样买了瓶酱油,为什么偏偏是你……」 付臻眸光微动,轻声开口道:「许白他是……」 原以为对方是因为严重缺钾诱发了窒息性死亡,现在看来…… 果不其然,许白妈妈说道:「他那天回来,我让他帮忙带一瓶酱油,结果在路上出了车祸……」 车祸两字,付臻眼前突兀闪现过那天许白伸手抓住他的画面。 第37页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反覆记起许白,明明他和对方并不相熟。 明明他从来冷淡,从来没有将这个世界的人和物放在心上,只是作为一个世界之外的看客,漠然地注视着必然发生的一切。 但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又是那么真实,让他无法忽视。 付臻隐约察觉到自己正朝着某个方向转变,这种感觉很陌生,陌生得让人无措。 「抱歉,和你说了这么久,」许白妈妈擦了擦眼泪,「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付臻垂下眼,遮盖眼底的复杂情绪,「……付臻。」 「你是付臻?」 许白妈妈怔愣一瞬,像是才反应过来,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小布包,小布包叠了两层,她依次展开,就见里面卷着一捲纸币,用橡皮筋捆得很紧。 她将橡皮筋拆下来,纸币瞬间散开,最外面几张红色纸币舒展开,付臻这才看清,红色纸币里面卷的是一些小面额纸币。 许白妈妈将这一卷钱递到付臻面前,「一共367块6毛,你可以清点一下。」 付臻瞳孔一缩,心绪动盪,耳边听见许白妈妈主动解释道:「阿白回来那天和我说,他欠了朋友几百块,过几天要还。」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落寞地笑了:「阿白这孩子没什么朋友,在得知他借了朋友钱,我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我根本没什么可操心的,他从来都是个让人省心的孩子。」 似是明白斯人已逝,再多说也没有意义了,她突然不想再说话。 付臻保持沉默。 半晌,他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阿姨,我这次来,是来送还许白的专业奖学金的。」 * 付臻刚进许白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灰,等他出来时,外面已经下起了小雨。 他没有再上楼找许白妈妈借伞的打算,而是冒着小雨走在恩施街。 这个点没什么人出门,路灯也大多损坏,远处的路都蒙上一层灰色阴影,唯有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勉强看得清前路。 付臻像是一个孤独的游魂,独自行走在雨夜之中。 走过恩施街,穿过绿化带,便到了秋溪路的地带。 孤寂一下子被通明灯火驱散,像是要将人从无人之地强行拽回烟火人间。哪怕是下着小雨,还是有不少人手挽着手逛街,势要将所有的景点和网红店铺都打一遍卡。 付臻随意走到一家店铺的屋檐下躲雨,看着人从他眼前走过来,又走过来,熙熙攘攘,神色匆匆,不知道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 他的心出现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什么是对,什么又是错。 他已然分不清。 「你在想什么?」 出神的付臻被这一声叫回了神,他循着声音源头看去,就见同样在屋檐下躲雨的祁无庸正微笑看着他。 哪怕知道这个笑容是伪装,但付臻还是有一瞬间的欲。望将最近两天的遭遇全部倾诉于他。 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在想什么时候雨能停,能不能打到车回学校。」 「雨总会停的。」 祁无庸笑了一声,也不嫌地上脏,直接坐下,「打车就别想了,这个地点和时间段,很难打到车。」 已经入秋的雨很凉,落在人的身上,身体会止不住起鸡皮疙瘩。 但偏偏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的祁无庸无知无觉,像是感觉不到温度般,神色轻松地伸手去接顺着屋檐滑落的雨滴。 秋叶的雨,昏黄的灯光,伴着坐在台阶处的白衣少年,倒是有几分诗意。 付臻掏出手机,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十点了。 学校关门是十一点,必须在这之前赶回去。 就算打不到车,走回去也只用半小时,时间足够了。 他刚准备动身,就听见蹲地上的人说道:「你就准备这样抛下我?」 付臻没管他,平静地走进雨夜。 还坐在地上的祁无庸表情阴郁一瞬,看着对方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他又轻笑一声,缓缓从地上站起来,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赶路,脚步匆匆,与其他过路行人一同融入夜雨之中。 雨渐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付臻耳边隐隐听到身旁的人轻咳一声,是拼尽全力压制,却又因实在难以忍受不小心泄露出的一声轻咳声。 他不自觉加快脚步,感受到原本并肩而行的人渐渐落后。 他回头,就见祁无庸脚步慢了下来,身体有些歪斜,像是被抽取支架的纸皮灯笼,在风中飘摇,稍微一碰就会碎掉。 付臻拧眉,犹豫着是直接走还是等一等对方时,就见摇摇欲坠的祁无庸,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 祁无庸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设施简单,总体呈现一种简洁风。 置物柜旁摆放着老旧款的檯灯,还在默默无言散发昏黄的灯光。 今天骤然降温,房间里的空调嗡嗡释放暖气,祁无庸的脸染上一层胭脂红,看着气色好像还不错。 当然,也仅仅是好像。 他支起双臂,略显艰难地将身体撑起来,将素白的枕头折起来堆高了一些。 枕头一高,好像连带着视野也更开阔了,说话更方便自在。 第38页 他偏偏头,看向坐在旁边凳子上出神的付臻语气惊讶道:「你带我开房?」 第21章 换药 他这一出声,唤回了走神的付臻。 「换一下说法,」付臻没什么心情地回道,「……是给你开了一间房。」 只是让祁无庸今晚先将就一下,他等会儿还要回学校的。 他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一点过五分了,学校已经关门了。 但他还是想回去,用尽一切手段回去。 祁无庸选择性地当没听见,「谢谢,你人真好。」 付臻没有纠结于这个,只道:「你在发高烧。」 「这样么?」祁无庸微笑,一副不知情的模样,「难怪赶紧今天头晕乎乎的,原来是发烧了。」 付臻指了指置物台上的东西,「给你买了退烧药。」 祁无庸沿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见一大堆药品。 他唇角的笑意不变,「谢谢,你真体贴。」 付臻皱了皱眉,「不要和我这样说话。」 「你好兇。」 「……」 付臻眉头皱得更厉害,刚想说些什么,就见祁无庸突然动了动。他将身体撑起来,努力让体态显得更挺拔,减少病气带来的颓废感。 他这才想起祁无庸还是个病人,不应该和病人太过计较。 他起身就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人挽留,「你要离开了?」 对待病人总归是要多一些耐心的,平时懒得回答的问题,都要应付一下。 付臻回应道:「显而易见。」 祁无庸想了一下,「那能不能将我带回你家么?」 「我住宿舍。」 「那我和你一起住宿舍?」 付臻眼神激盪,思路也不自觉被对方带偏,「你觉得你和我住一起,合适么?」 只是见过几面的陌生人而已,一来就敢说要同居,这心理素质也是可以的。 祁无庸故意曲解他的话,语气带笑:「两个男生住在一起,有什么不合适的么?」 「当然不合……你刚才说什么?」付臻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有点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两个男生? 在祁无庸的认知中,他是个男生? 对方的话,无疑让付臻内心动盪。 在这个让人疯癫的世界,终于有一个人眼睛没问题,能够正确认到,他不是个女装大佬,更不是个女生,而是个男生了。 他再次想确认对方的话,但祁无庸却没有重复一遍的打算,只是淡淡微笑,带着点微妙的可怜讨好:「我没有地方住了,可以收留我么,我不会很麻烦,也不会占太多位置的。」 付臻下意识顺着他的思路说,「你可以住学生宿舍。」 「学生宿舍必须在一学期的开始申请,我已经错过了。」 付臻给他提供了第二个选项,「租房。」 虽然不清楚祁无庸的真实身份,但想到他和林正溪的牵扯,想来和林家有些关系,应该是个有钱的主,租个房子绰绰有余。 祁无庸睁着那双水波潋滟的桃花眼,略带可怜道:「银行卡被我父亲冻结了,身上也没有现金。」 祁无庸这句话,彻底堵死了付臻提供的第三条路:回家住。 付臻默了默,还是问了出来:「你和家里人关系不好?」 「很好,」祁无庸微笑,「他们不家暴我的时候,还是很好的。」 「……」 付臻没有草率听信他的话,只是问:「他们为什么打你?」 祁无庸没有任何遮掩家丑的意思,直接将豪门秘辛漏给了他:「他们要将我嫁给龙潜,但是我不愿意。」 他没有提及挨鞭子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必要卖惨。 付臻听到这番话,突然想起之前,林正溪说祁无庸是龙潜白月光的事。 如果是白月光式的存在,那想必和龙潜有着很深的牵扯。 他猜祁无庸和龙潜的关系,可能就是经典狗血小说那一套,渣攻与白月光相恋,两人爱得死去活来,却因为身份不匹配,家族棒打鸳鸯,白月光被强制送出国,再相见已物是人非那一套。 见付臻若有所思,祁无庸微笑,「想什么这么入神?」 付臻也毫不避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本以为会受到祁无庸的批驳,结果就见对方满意地点头,「猜得真准。」 付臻:「……所以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愿意和龙潜联姻。」 「你猜得都对,但是以上故事得基于一个点,」祁无庸唇角微勾,眼神微暗,笑容莫名有些诡谲,「前提是我和龙潜真的是相互喜欢。」而非逢场作戏。 付臻听了,直觉这里面的水很深,或许另有隐情。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的豪门密辛,从任何方面来说都和他无关,还是不要牵扯进去最好。 他捏着门把手就要离开,这次祁无庸没有再挽留,只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门合上了,房间陷入寂静,只有昏黄的灯光陪伴着祁无庸,孤寂得要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的流逝速度几乎难以清楚感知,或许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短短一刻钟。 祁无庸躺在床上,还是一直保持一个姿势。在空旷的房间里,他突然勾起唇角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没什么明显的情绪,眼睛更是没有半分笑意:「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了,结果还是要走,当真是无情。」 第39页 他话音刚落,房门又再次被人推开。 付臻握着门把手,另一只手也没空着,还捏着个纸杯,「你在说我坏话?」 祁无庸没想到对方会回来。 毕竟离开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的,留下才是少数的异类。 付臻留下明明只是很小的概率,但当这件事发生,祁无庸还是不可避免感到惊喜。 他笑了笑,眼睛故意露出一抹幽怨,「在说你的坏话,说你抛下我,不管我。」 付臻不知道怎么回应,刚准备将刚接的热水放在桌上,就听见床上的人说:「不过你回来了,就已经很好了。」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藏着不易让人察觉的淡淡喜悦。 付臻眸光微动,没有说话。 他没有乐于助人的品质,也不想和人牵扯上这么多瓜葛,太麻烦了。 但他走出房门时,眼前突兀地闪过病房里的许白。 当想起许白的时候,付臻就已经残酷地发现:像以前一样袖手旁观,将人丢下的事情,已经做不到了。 终究还是变了。 付臻将之前买的药袋子拆开,漫不经心问道:「你受伤了吧。」 祁无庸看了他一眼,「你从哪里知道的。」 他没有否认的企图,毕竟事实就摆在那里,否认也没有用。 「有血腥味,还有一股药味。」 而且在他晕倒抱着人到宾馆开房的这段路,他摸了一手的血,不仅害得他洗了很久的手,还让宾馆前台误以为发生了兇杀案,差点当场报警。 明明付臻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祁无庸莫名就是感觉到对方的嫌弃和诡异的愤然。 「被你发现了,真是狼狈啊,」祁无庸故意苦笑一声,「刚从医院跑出来……药味很难闻吧,不要因为这个讨厌我好吗?」 付臻给出两字评价:「神经。」 身上受了伤,还只穿一件衣服在大雨天跑,将自己搞成了高烧,估计伤口也感染化脓了。 这么喜欢折腾自己的身体,当真是神经病一个。 付臻取出纱布,皱眉道:「脱衣服。」 祁无庸顿时瞪大眼睛,「这么突然?」 「别扭捏,」付臻一手拿着药店买的纱布,一手拿着找宾馆要的剪刀,语气冰冷,「你想活不过今晚么?」 祁无庸垂下头,听话地开始解衬衫扣子,嘴上却说着:「不要在晚上十二点说这么恐怖的话,吓人。」 衬衫背后的布料因为血,和后背粘连在了一起,祁无庸笑容收敛,毫不犹豫地硬撕下来。 衬衫彻底脱下来也没有露出半点皮肤,而是一层又一层紧紧缠绕的绷带。 白色的绷带已经被血浸染,渗出来的血结成块,黑乎乎地一团黏在一起,散发出难以忽视的腥味。 付臻拆开绷带,就见原本白皙的背部鞭痕纵横交错,原本处理过的伤口,因为主人的懈怠长期没有换药流出脓水。 本就已经不堪重负的伤口,又被雨水淋湿,伤口处已经泛白。 付臻面无表情,拿着药店买的消毒白布擦去脓水。 「嘶,」祁无庸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桃花眼,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嘴上柔柔喊道,「不要,疼。」 「不要发出这种见不得台面的话声音。」付臻还是面无表情,只有心里骂道糟心玩意儿。 这宾馆隔音效果不好,他不想让别人以为他在做什么不正经的事。 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给创口处喷上碘伏消毒。 祁无庸没再说话了,极力忽视付臻指尖触碰到的地方,对抗指尖带来的痒意。 但生理反应最难忽视,清创很痛苦,但拂过的指尖带来的安抚同样不可忽视,他冷白的皮肤不自觉颤慄。 付臻完全不知道对方的心理活动,只是按照药店店员说的步骤进行包扎,又给他裹上纱布。 「明天不要去上课了,去医院检查一下。」 虽然付臻对自己的手法有自信,但到底不是专业医护人员,受这么严重的伤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修復。 祁无庸不想去医院,于是故意曲解他的话,「你劝我逃学?」 他闷笑一声,「真是坏人。」 「别倔,」付臻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语气多了几分耐心,「你这样也没办法上课或者做别的事。」 对方油盐不进,当做没听到,只道:「太冷了,能将空调调高一下么,谢谢。」 他露出弧度完美的微笑,挑不出任何错处。 付臻看了他两眼,拿下茶几上放着的遥控器,将温度调高了两度。 他走回来又坐回到椅子上,正好与祁无庸对视一眼。 对方露出一个清爽的笑,看着人畜无害,眼神清澈单纯,极易让人容易卸下防备。 但付臻知道,这人行事诡谲,想法比谁都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祁无庸身上总是有很多谜团,就像是站在雾里的人,永远无法真正看清。 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道:「我不能让你和我住在一起,不合规矩。」 祁无庸知道他在说同居的事。 明明话题已经过去,还非要提起,真是个认真的人。 付臻还在思索最好的解决办法,赶在对方露出失望的表情前,提前开口道:「不过我可以先借你两万块租房。」 这是他从林家挣的家教钱,想到祁无庸和林家的关系,这钱勉强也算得上另类的物归其主了。 第40页 祁无庸没有按付臻预期的那样露出轻松的神色,反倒是连脸上的笑意都懒得维持。 他看着不远处的檯灯散发的灯光,以及灯光下的阴影。 一股乏味感涌上心头,祁无庸偏过头,看着还在等待他回答的付臻,语气平静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什么?」 知道对方没听明白,祁无庸补充道:「对我这么好。」 这世界上真的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么? 明明只是一个算不上多熟的人,明知可能得不到什么好处,却倾尽所有来帮助别人。 付臻默了默,道:「有些事情,想做就做了。」 很多事情并不一定需要什么明确的理由,随心而已。 如果每一件事都需要什么动机理由,那人生就活得如同机械一般,被所谓的动机理由驱动,实在是太辛苦了。 之前看着许白步入死亡是这样,现在帮助祁无庸也是这样。 不过是因为他想这样做而已。 「你是一个好人,」祁无庸想了想,补充道:「很善良,在这个世界里很难得,不过善良的人往往都活不长,因为好人不长命。」 说完这话,他突然想到,如果他想寻死,或许应该先学着做一个善良的人? 指不定哪一次见义勇为,就把自己弄死了。 死了之后还能博一个不错的名声,这样想来也不错。 「我不喜欢你这个说法。」 祁无庸惊讶:「什么?」 付臻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祁无庸突然从他的眼神读懂了他的意思:善良绝非一个坏词语,它甚至是世上最美好的词语,只是有的人让这个词受到玷污。 「不要用这么不正经的眼神看着我,」祁无庸故意轻笑一声,装作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有点受不了,要迷上了。」 付臻知道他是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没有灌输自己三观思想的癖好,索性也绕开:「那我们来说点正经的。」 他指了指放在置物台的药品:「开房花了481元,买药总计371元,都有小票作为凭证,麻烦结清一下。」 祁无庸眼睛微微睁大,弧形完美的桃花眼看着倒是真有几分纯真的模样,说出的话更是有一种未出社会的愚蠢感:「你都愿意给我两万块了,却要我还这几百块?」 付臻摆了摆手,有些匪夷所思道:「我说的是借,不是赠。」 言外之意就两个字可以概括:要还。 「还有,如果你同意借我两万块,请打欠条,」付臻郑重其事道:「当然,并非我不信任你的人品,只是我个人比较谨慎,希望你不要介意。」 祁无庸默了默,决定这件事之后再说:「晚安。」 「嗯。」 看一晚上都游刃有余的祁无庸,露出第一个憋屈的表情后,付臻笑了笑,回道:「晚安。」 虽然祁无庸说着不想再管这伤,但还是在付臻的强压下被逼去了医院。 在进医院大门前,他还十分恋恋不捨,眼神幽怨地痴缠对方,指望对方陪着他。 奈何郎心似铁,付臻视若无睹,当做没看见,确认祁无庸真的挂了号,便独自一人返校上课。只是事情往往很难顺利,而麻烦又总爱一串又一串地找上门来。 上午的课程刚结束,一下课就被花夏拦在教室门口。 「付臻,你为什么要退出奖学金评比。」花夏噼头盖脸地就是一顿质问。 怕付臻跑了,就死死围在他身边,甚至用身体挡住前方的路不让过。 付臻原本还在回味上课老师讲的东西,闻声看了他一眼,有些奇怪他怎么会知道奖学金,但嘴上只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 他并不认为是自己相让,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按照原定的轨迹,许白应该是专业第一,获得这份奖学金的。 他只是亡羊补牢,将错误的节点及时改正回来。 「是已经结束了,甚至辅导员已经公布你得到奖学金的事实了,学校把钱都打到了你的帐户上……」他突然情绪激动道:「结果你却要退出!」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了解内情,花夏掏出手机,点开一张图。 图片拍的是学校的专栏,专栏上刊登着优秀学生的名字和成就,获得奖学金的人可以上这个专栏荣誉榜。 只是专属于他们经管4班的专栏上,显示的名字和图片不是付臻,而是已经去世了的许白。 花夏不相信是校领导工作失误,自觉好像窥见了一丝不可告人的秘密,连忙缠着辅导员想要得知真相。 几番死缠烂打之后,终于从辅导员口中得知,居然是付臻要回了报名表,主动退出了奖学金的评比。 之前他那样说,付臻都不愿意退出奖学金评比,但许白死后,他却主动退出。而且奖学金早已经评定结束,甚至结果都宣布了,但校方却同意了付臻退出的无理申请,这其中必然是有故事的。 甚至可能不是故事,而是事故。 花夏突然想起有一次自己上完课后,忘记将水杯拿走,于是回到教室要去拿的时候,就看见许白和付臻都在教室里。 通过当时的情景以及说话的内容,许白是在威胁付臻。 只不过当时他急着拿杯子,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 不过现在回想看来,两个人果然是有关联的。 第41页 甚至他们两个是有仇的。 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性格淡漠,一向对所有的事情漠不关心,突然对许白这么上心,居然破天荒主动申请去探望许白的父母,甚至还将奖学金让给他,是不是因为你对他心有愧疚……他的死和你有关是不是?」 原本付臻只是懒散地敷衍花夏,听到对方一番话,他掀开眼皮,镜片下细长的丹凤眼,透出难得的凌厉与锐意。 他问:「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花夏有一瞬间被这个眼神吓到,但想到平时对方温和的行事方式,又觉得没什么好怕的,有了底气道:「我只想听到真话,如果是你做的,或者真的和你有关,我一定会去举报你!」 察觉到自己这样说,恶意过于明显,于是花夏语气硬邦邦地又补充了两句:「就算你是我的朋友,我也绝对不会姑息,毕竟这是一条人命。」 不知什么时候,付臻又恢復成了那副略显疏懒,一副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模样,「既然你已经有了答案,那么就去举报我吧,或者直接报警,让警察抓走我。」 付臻不怕对方的威胁,也不在意对方会如何做。 但这话听在花夏的耳朵里,却是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你这是变相承认了?」 付臻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转身就要离开。 花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咬了咬牙:又是这副遗世独立,眼睛里看不见任何人的样子。 他初见对方,只觉得对方清高孤傲与众不同,和所有人都不同,现在只觉得生气,完全就是一个装逼犯,噁心! 但花夏向来是一个「想得开」的人,这份难以发泄的怒火,很快又被他平息了。 他转念一想,付臻居然能和一条人命牵扯到一起,或许经过这件事,能狠狠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以后看人和做事,都不能再这样高傲。 付臻想要将自己剥离出来,高居王座上,冷眼旁观所有人的命运,他就偏要将这人从王座上拉下来! 让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变得和他们一样! 有了目标,花夏就有了做事的动力,他思考着要和谁举报这件事,就听见有人从外面走进来,语气慵懒:「你还真是个蠢货,知道造谣犯法的吗?」 第22章 日记 林正溪从教室大门走进来,脖子上还挂着白色头戴耳机,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轻松地靠在门框上。 花夏瞪大眼睛: 「原来是你,你和付臻是一伙的!」 他想举报付臻这事儿,不会被这个傢伙搅黄吧。 「我和他成一伙的了?」林正溪唇角微勾,感受着口腔棒棒糖带来的甜意, 「你这句话我喜欢, fine,看来倒也不算蠢到极致,勉强还可以救一下。」 「你什么意思,」花夏像个炸毛的刺猬,恨不得竖起浑身的尖刺,紧张地看着林正溪,握住自己的手机,生怕对方来抢, 「你想阻止我举报他?」 「你随意,」林正溪耸耸肩,做出一个无所谓的表情, 「不过我提前告诉你,你这么做,最后害的只有你自己。」 「你胡说,我为了正义举报他,大义灭亲,」花夏完全听不见他的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轻轻点点头,像是在自我肯定, 「我相信同样正义的人,一定会理解我并且支持我的做法。」 林正溪真的要被这个傢伙蠢笑了,于是他也真的笑了, 「你没有任何证据就敢举报别人?」 是谁给他的勇气? 「我举报了之后肯定有人调查,有人调查肯定能找出证据。」对方振声道。 「你想谁来调查?」 林正溪嘴角噙着笑,漫不经心地咬碎棒棒糖,任由果糖的甜味在口腔蔓延,舒服地眯起眼睛。 「学校总会派遣人的。」 「学校不会有人派遣人,」林正溪突然一笑,眼神冰冷,像是在看小丑挣扎的可笑模样, 「我不会让人来查这件事的。」 花夏细品一下了这句话的意思,明白过来后眼睛瞪得极大,宛若一个鼓包的青蛙, 「你想包庇他!」 林正溪想了想, 「你可以这样理解。」 帮一下付臻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林正溪并不确定那个许白的死和付臻到底有没有关系,但他现在就是看不得付臻受欺负。 就当是为了回报上次对方陪自己晒太阳的人情,索性直接出面帮他解决,反正也不过是打个电话的事儿。 「我之前和付臻说话的时候,一直开着手机录音,刚才忘记了关,你的话,我也一併录下来了,」花夏气不过,突然高举手里的手机,像是拿到了什么致命性武器,非要秀给对方看。 「我一定会把这份证据交给学校的,并且交给警方的!」 他话音刚落,林正溪仗着身高优势,直接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手机,轻轻地松开手。 花夏瞳孔放大,迟一步反应过来要去接,但终归还是慢了一步。 「啪」林正溪故意欠揍地模拟手机屏幕碎裂的声音, 「现在没了。」 他笑嘻嘻地弯下腰,看着蹲在地上欲哭无泪的花夏, 「要我说你蠢,你还不信,就你这脑子还要去举报?」 花夏红着眼,又勐地站起来: 「你!你赔我手机!」 这是他打了两个月暑假工才赚来的钱,刚买的新手机,居然就被林正溪摔碎了。 第42页 这个人简直混蛋,比龙潜还要可恶! 见花夏一副要冲上来发疯的模样,林正溪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 「别激动,赔给你的。」 他随意摘下手上的腕錶,一点不担心摔坏,取下来直接扔在对方头上: 「拿着。」 这次花夏接住了。 「够你买20个手机了。」林正溪唇角带笑。 「少瞧不起人!」花夏想要发泄,更想将砸疼他头的手錶再狠狠扔回去。 但在看清是什么牌子的手錶后,他的动作却犹豫了。 这一瞬间的犹豫,就被林正溪看在眼里,他讽刺地笑了笑: 「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啊。」 还是付臻的表现有意思。 一种寂寞感油然而生,他看了眼又蹲回地上的花夏,略显无趣的离开了教室。 花夏手里还握着表,眼泪滴落在腕錶的表面上,又顺着光滑的表面滑落在地。 他抱着大腿小声地哭了一会儿,又捡起摔得七零八碎的手机。 看着布满蜘蛛网的手机屏幕,他不死心地按下开机键。 已经黑屏的手机,骤然亮了起来。 * 付臻周末还是照常去林家做家教,只是想到起祁无庸的遭遇,心底还是生出一种异样感,在给林琼玉做辅导时,也偶尔会走神。 但林琼玉并没有发现,或许是因为发现付臻「不擅」英语,在数学上被付臻狠狠地挫了锐气,就故意逼付臻做英语真题找回场子。 付臻等待对方做完题的这段时间也无聊,索性也顺了这小孩的意思,真的开始做一些没有必要的英语题。 但他做题时,又不小心走了神。 看着付臻对着一道简单的选词填空沉思很久之后,林琼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老师,你英语是真的菜啊,我来告诉你吧,这题选c。」 付臻回神,真的填写了个c选项。 林琼玉收起玩笑的神情,神色复杂, 「老师,这道题是填空题。」 不是选择题。 他再迟钝,也察觉到付臻的状态不对,好奇地问道: 「老师,你在想什么?」 付臻想了想,与其独自思考这么久,不如直接问林家的人,便直说道: 「祁无庸是你的什么人?」 林琼玉的笑意瞬间消失,脸也垮了下来,活像不高兴的小狗, 「老师,你好端端的,问那个晦气的傢伙干什么。」 付臻眸光微动: 「不能问?」 「也没有啦,」林琼玉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欲望,开始分享自家的八卦, 「他是我爸的私生子。」 这个结果倒是让付臻有点意外。 原本只是以为祁无庸和林家只是关系比较密切的程度,可能是远房亲戚之类的,没想到居然是私生子。 付臻眸光微动: 「那祁无庸和龙潜订婚,是你父亲的主意?」 「老师,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祁无庸和龙潜订婚的消息还没公开,连他都是偷听他们说话才知道的,怎么付臻一个和他们家没有利益关系的外人都知道了? 林琼玉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 「不会是我们家的私事都传到那外边去了吧,上社会新闻了?」 对方肉眼可见的慌张,付臻没有吓小朋友的兴趣,故意模煳回答道: 「从你哥那里听说的。」 付臻提到他哥,林琼玉就只想到了林正溪,他想了想确实有这种可能,小声嘀咕道: 「这样啊,他果然是大嘴巴子。」 「所以订婚的传言是真的?」 对方点点头,肯定道: 「确实是这样……不过那个私生子怎么都不肯同意,还被我爸好一顿教训呢。」 末了,他还补充道: 「老师,你不要这么在意他,他这个人有神经病,喜欢发疯,和他相处久了很危险的。」 付臻皱眉: 「什么意思?」 林琼玉这一聊起来也停不下来了,索性放下笔,将刚做完的数学卷子也丢一旁。 他拉动椅子,凑得离付臻更近了一些,像聊八卦一样说道: 「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不算多,但有一件事情我记得很清楚,他初中的时候养了一只狗,养了好几年,结果那条狗因为误食了坏人的东西,直接被毒死了。」 付臻听得认真,提出自己的猜想: 「他把那个毒死狗的人杀了?」 林琼玉默默吐槽: 「倒也没那么血腥暴力,如果真是这样,他现在应该在局子里劳改。」 「说的也是。」付臻贊同。 富家子弟犯了法,或许会被家族捞出来逃脱法网,但是祁无庸犯了这种大罪,必死无疑。林家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他,甚至主动送他去自首。 「之后呢?」 林琼玉压低声音,故意神秘兮兮道: 「之后他居然将这条狗的尸体给煮了,做成了狗肉!」 他回想那个场景,还有些毛骨悚然,双手不自觉地搓了搓肩膀: 「然后亲口吃了下去,那场面跟恐怖漫画一样。」 「他可能是受不了狗肉的腥味儿,边吃边吐,还哭,但又愣是将那一锅肉吃完了。」 现在回想那一幕,还是莫名诡异。 「先不说那狗他已经养了好几年,应该是有感情的,再说那条狗可是被毒死的呀,也不怕吃了也被毒死,」他有些嫌恶,噁心地摇摇头, 「真是神经病。」 只有神经病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吧。 付臻不予置评,只是下意识觉得事情并非林琼玉说得那样简单。 第43页 这世上哪怕是疯子,也是分为做事有动机和没有动机的疯子。 祁无庸应该属于发疯有动机有原因的那类疯子。 之后几天,付臻度过了一段相对宁静的生活,无事发生,唯一稍微重大的事情,莫过于学校发起的修学旅行。 圣罗兰学院向来财大气粗,毕竟天价学费不是白收的,贊助费也不是白拿的。为了做面子,以及其他复杂的因素,学校每一学期都会举办一次修学旅行,并直接大气地包揽了全校师生的旅行费用,总共5天4夜,足够学生畅玩。 学校限定旅游地点范围,不过范围还是足够广,国内国外的地点都有,旅行地点由学生自行抽籤决定。 抽籤没有什么复杂的程序,就是直接以班级为单位抓纸签。 听着周围人欣喜地讨论自己要去法国某黎,英国某敦,霓虹某京,付臻看着自己手里写着的「圣罗兰学院」的纸签,陷入了沉思。 他对自己的运气有自知之明,原本已经做好抽中本市的心理打算,但没想到能够更逆天。 怎么会有旅游地点是圣罗兰学院的,直接在本学院旅游吗? 他这是什么运气? 他心如止水地看着手里的纸签,就听见讲台上辅导员发话道: 「抽籤的条子里,有一张的地点定得是圣罗兰学院,恭喜你中奖了。」 班里响起一众讨论声。 「这算什么中奖啊,不相当于哪里都不能去?」 「我去,天选之人!」 「这算什么天选之人?」 「天选的非酋不也是天选?」 也有人的思路与众不同: 「抽中的人如果是死宅,那应该很爽吧。」 直接在学院寝室躺个五天,爽死。 「学校也真是的,居然将圣罗兰学院安排为旅游地点之一,难不成是有什么禁地之类的没开放,然后只对抽中了这次旅游景点的天选之人开放?」 「你小说看多了吧。」 听着学生们越来越离谱的猜测,辅导员终于解释道: 「抽到圣罗兰学院的人,恭喜你可以享受整个学校,你一个人的学校,随意畅通,哪里都可以去。」 像是想起什么,她又补充道: 「不过不用去食堂了,食堂师傅放假了,食堂没吃的。」 「……果然是我们想多。」 「幸好不是我抽中。」 「听说整个学校就一张这个离谱签子,什么倒霉蛋能抽中?」 付臻面无表情,将自己的纸签叠成一个千纸鹤放进口袋。 * 距离旅行校车发车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而花夏还在捣鼓自己的手机。 手机上次被林正溪摔了一下之后,虽然还能勉强开机,但是储存卡却损坏了,里面的录音怎么找都找不到,他正尝试着修復。 但回想起林正溪威胁他的话,又有一点后怕。 他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仅凭个人的努力是没办法动某些人的,只能依附其他人的力量进行整治。 他思来想去,决定将这件事情告诉谢雅松。 谢哥为人最正义,因为某些原因对自己也好,而且和付臻关系不好,甚至说是势如水火也不为过,相信他一定会站在自己身边的。 他找到谢雅松的时候,对方正站在私家车旁,看着管家将行李箱搬进后备箱。 校车是给特招生准备的,送他们去机场。 像谢雅松这样的少爷们,坐不惯校车,座椅太硬,汽油味太重,都是选择联繫家里人送自己去机场。 花夏等着管家搬完了行李,才出声叫谢雅松道: 「谢哥,我有事想和你说。」 原本面无表情的谢雅松,见到来人是花夏,表情温和一瞬, 「你说。」 花夏将自己的猜测一字不漏地说与了对方听,见对方面色越来越凝重,甚至隐隐有发黑的迹象,他知道有戏了。 果不其然,他听见对方问道: 「这件事情你是从哪儿听说的。」 花夏声音阮糯糯回答道: 「我自己猜的,不过有录音……但因为我没保存好,已经损坏了。」 谢雅松想了想,又问: 「你还有备份吗?」 花夏眼神一亮,万分确定对方和自己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连忙说道: 「虽然没有备份,但是我还可以去套话,一定能套到有用的证据!」 「不要再去做这种事情,」谢雅松说, 「这种偷录的证据,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花夏咬了咬唇,害怕谢雅松以为自己是法盲,降低对自己的印象,连忙说道: 「我知道的,我不一定要报警,只是想着这些证据提交到校委会,一定会让付臻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这个词儿,让谢雅松眉心一跳,他试图纠正花夏跑偏的思想: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想,没有任何证据证明那个人出车祸的事情和付臻有关。」 「谢哥,连你也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华夏有些倔强地咬了咬唇,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 「你和付臻日夜相处,应该最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更清楚他是什么样的性格,也明白他真的会做出这样的错事,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站出来纠正他?」 谢雅松没有立刻辩驳他的话,而是道: 「付臻顽劣,表里不一,心胸狭窄,确实让我感到噁心,更让我讨厌。」 花夏有重燃希望, 「既然这样,谢哥,你就没有必要包庇他呀,一定要让他知道他的错误,让他以后不敢再犯!」 第44页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能妄下定论,」谢雅松话锋一转, 「虽然他的确品性不端。」 他脑海蓦地回想起幼时付臻一脸嫌弃,又一边餵养流浪猫的场景。 回忆涌上心头,谢雅松和花夏说话时不自觉得变得有些敷衍,略显冷淡道: 「但他心里有一桿秤在,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谢哥你在说笑话吗?」花夏目眦欲裂,情绪激动道: 「他之前差点害死你,你说他有分寸?」 谢雅松冷淡的表情有一瞬间消失,被阴鸷取代,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那件事情,花夏不应该知道的。 但花夏显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没注意到谢雅松微变的表情,只激动得想要一个答案: 「谢哥,你说话啊!回答我!」 氛围陷入了短暂的凝固,良久,谢雅松才开口。 「你曾经救过我,我很感激你,」谢雅松表情和语气更显冷淡,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 「但付臻同样是我重要的人,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你不要介入。」 花夏顿了顿,明白自己方才有些无理取闹,也不想让对方为难,但他还是有些不甘心。 他之前已经从自己妈妈那里得知付臻和谢雅松关系不好的原因,付臻明明做出那么罪无可赦的事情,而谢雅松还愿意原谅他。 他心底生出无限的郁闷。 血缘关系真就这么坚不可摧么?哪怕对方做出那么跌破底线的事情,还是愿意无条件信任对方。 花夏不抱希望地最后劝说一句: 「谢哥,你明知道他以前能做出这样的事,能害死许白也不是有可能的啊。」 「不必再提,」谢雅松指了指远方的校车, 「你该上车了。」 * 辅导员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付臻真的可以随意进入学校的任何地方,哪怕是校长办公室。 因为整个学院除了他,确实是一个人都没有留守,连守大门的保安都休假了。 付臻对夜闯校长办公室这么刺激的事情没兴趣,有这空闲功夫不如多泡两天图书馆。 图书馆有九层,但付臻只去过前八层,第九层是教师专用,没有教职员工卡进不去,但今天这个门禁也失去作用了,任由付臻随意闯入。 他直奔第九层,想知道上面有些什么书。 但浏览了一圈第九层,才发现其实和前八层也没什么太大差别,唯一多的就是一些教学专用的工具书。 但大学老师教学往往有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不会轻易照着教辅书上的教学,而仅仅是用作参考。第九层的教辅书用处不大,来的教师也不多,渐渐就被搁置了,甚至不少书积了灰。 付臻随意搜寻了一圈,拿了本快绝版的旧书准备下去看,只是在抽出书本的下一刻,一个小本子也从书里掉了出来。 是一个没有封面的小本子,窄窄的,小小的,便签本大小,也很薄,书页已经发黄了,显然已经有些年头。 看着有些像日记本,又像是记事本。 怀揣着不小心挖到宝藏的心情,鬼使神差的,付臻竟真的翻开了第一页。 第一页是空白纸,正中间记录着这样的文字: 【恭喜你有幸找到了这个日记本,你将探索到这个世界的秘密。】 下面还有句备註: 【我将日记本夹在了《洛丽塔》这本书里,你能找到,说明很有品味哟^v^】 日记本的字迹相当稚嫩,偶尔还搭配颜文字,看着不像是大学生所写,更像是一个中学生的日记。 尤其是开头的那句,中二病满满。 付臻扯了扯唇,没想到自己会翻到一个小孩的中二日记。 不过想起小时候自己也画过藏宝图之类的东西,并将这东西交给别人,寄希望于别人真的能找到自己埋藏的「宝藏」。 那么这个孩子做的这件事,也就不是那么奇怪了。 抱着轻松娱乐的心态,付臻翻开下一页。 【现在我来告诉你世界的真相,虽然你有可能不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哦^-^——你生活在一本书里,我不知道你的身份是谁,但是大概就是npc或者路人,也有可能是像我这样的穿越者吧,哈哈!】 付臻瞳孔骤然放大,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近乎急迫地翻开了下一页: 【如果你是npc或者普通路人,那还是别读了吧,我怕你伤心,毕竟知道自己是一辈子只围着主角转的npc,无论是谁都无法接受吧(替你擦眼泪>w<)】 【不过你有可能不相信,还觉得我只是个小朋友在恶作剧,毕竟我向身边的人说这件事,他们都不相信,真相明明就在面前,他们却不相信,真是太可恶了,哼╭(╯^╰)╮。】 哪怕头脑因为得知有另外一个穿越者的事实有些发热,情绪更是有些激动,但付臻下意识分析日记本主人的形象。 日记主人的用语一看,就知道年纪应该真的不大,况且也自称小朋友,估计年纪不会超过18,初步判定为中学生。 至于身份,想来应该不是老师,而是教职工的子女一类的人物,才有可能跟着进入这个图书馆。 不过也不排除一些有特权的贵族子女想要突破限制,强行进入图书馆的第九层。 两者皆有可能,但还是前者的概率更高。 付臻眸光微动,又继续翻着读下去。 第45页 【如果是穿越者,那就太好了,我竟然还有一个同伴,不用一个人面对这么恐怖的世界。】 可能是日记主人觉得自己在写日记,也没觉得几年后真的会有穿越者看到日记,写得比较放飞自我,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害怕。 【不知道你是怎么穿进来的,我是看了一本小说穿进来的,那本小说也没啥特别的,最可恶是的那个作者才写了个开头,就害我直接穿进来了,真是太倒霉了呜呜呜。】 付臻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看的时候,那本小说已经完结了。 那本小说有几万章,这其中必定有个时间差在里面。 付臻算了算,对方如果没说谎,并且现在还没离开的话,从他穿进来到现在,最少呆了五年以上。 付臻又看了两页,后面都是抱怨和求助的废话,他确认没什么有用信息后,没有研究直接跳过了。 可能是因为年龄不足,后面几页逻辑不算很通畅,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的。 他又连翻了十几页,手指一顿,终于停在了某一页。 【我有一定的证据证明,想要回到现实世界的办法就是走完书中小说的剧情!!我真的是太天才了,这样的方法都被我想出来了!太厉害了,夸夸我自己嘿嘿!】 可惜这位「小天才」显然没有意识将自己的证据告诉后来人,而是只说了结论。 走剧情这个猜测,和付臻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惜我穿越的时间点太早,主线剧情都还没开始,小说作者的书也只有个开头,什么剧情也不清楚,我真是太惨了呜呜呜。】 【不过也有幸运的事情啦,我的戏份就只出现在开头,应该做完开头那些事就可以出去了但还是要等一等,等剧情点开始后才行,我走完剧情,估计也是几年之后的事,还是要等几天。】 付臻试图通过回忆前三章的剧情,但发现并没有什么特殊人物出场。 除了花夏和f4,就是他的戏份了。 花夏和f4身为主角,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被穿越者取代。 而且这几个人除了颜思渊,他都有密切接触过,都相当本土化,没看出什么出格的地方。 他有自信在面对穿越者的时候,能看出对方的异常,所以应该不会是他们。 除了颜思渊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嫌疑。 至于原主,他之前大概搜寻过原主的房间,并没有发现任何穿越者的痕迹,所以不存在这个穿越者穿的正好是原主的身体,然后通过某种手段又穿回去了的情况。 思考无果,付臻继续翻看日记本。 【如果我的猜想正确,我会在几年后取走这本笔记本。祝我好运,耶(^-^)v!】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在这之后的纸页就是空白了。 付臻若有所思。 现在过去了几年,写下这些内容的人却没有取走日记本,是因为自己的主线剧情节点开始不久,暂时没完成任务回去,还是已经回去现实了,只是因为时间横跨几年,忘记了在图书馆放了日记本这回事。 ……亦或者是回去的办法,根本不是走剧情,哪怕已经完成了剧情,依旧没办法回去。 付臻眼眸微深。 未知的谜团太多,可惜没人能给他答案。 不过他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上,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穿越者,甚至可能不止一个。 既然有第一个,有第二个,那么还会不会有第三个第四个? 依旧没有答案。 付臻想了想,将读完的日记本放回原位,没有带走的打算。 他目前已然知道有另外一个穿越者的身份存在,但他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寻找这个穿越者。 平心而论,得知有另外一个人和自己一样,活在这个机械又冷漠的世界,作为来客的孤独感,顿时减缓了许多。 但哪怕如此,谨慎的付臻,也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和自己是同一阵营。 虽然这本笔记的主人文字看着稚嫩天真,一副毫无保留的单纯模样,但也有可能是故意营造出的假象。可能是心机深沉之人,故意骗同为穿越者的人聚在一起,再反过来精神控制穿越者们做坏事。 如果是仗着知道剧情,在这个世界胡作非为,那么他绝对不会和这样的人为伍。 退一步讲,就算不是假象,毕竟也已经过去了好几年,时间的力量太过可怕,可以轻易改变一个人。对方现在成为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想要留在这里,他都不知情,也没有任何保证。 综上看来,与其暴露自己的异常,主动去寻找这位穿越者,还是隐藏自己同为穿越者的身份更为保险。 在遇到可疑的人物时,再用手段进行试探,让对方反过来暴露。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很多,留下这个笔记的穿越者如果放弃完成主线剧情,都不一定还在这个市区,想找到他概率太小,堪比大海捞针。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切随缘。 只有一个人在的校园应该是孤独的,但付臻相当怡然自得,泡了好几天的图书馆,中途还抽空回谢家一趟吃了个饭。 因为谢雅松也参加了修学旅游不在家,付臻不用和他冷脸对冷脸,在谢家这顿饭吃得也算舒畅。 中途徐也小心翼翼询问道: 「阿臻,回家住好不好,你一个住在学校宿舍我不放心,老是担心你吃得好不好,眼看就要入冬了,衣服有没有选好,回家住好吗?不要让妈妈担心……」 第46页 原本只是不抱希望的问一问,毕竟以前付臻很多时候都我行我素,不会听取她的意见,所以她完全没预料到付臻居然真的点头同意道: 「好。」 他在女生宿舍,哪怕是一个人住单人间,但是同女生一起进进出出,总归还是不方便的。 谢雅松也住校,哪怕自己回谢家住,也不会和对方碰面。 不过理想是好的,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自己向校方提交了回家住的申请书之后,会立马就在谢家看见谢雅松。 对方旅游抽中的地方是着名旅游城市三亚,刚从三亚旅行回来,皮肤肉眼可见地黑了一点。 管家跟在他后面提着行李箱,他自己手里还提着了伴手礼。 徐也和谢风拆开礼物包装盒,饶有兴味地研究对方带回来的东西。 付臻不尴不尬地站在旁边,本以为没自己的事情,结果就瞧见谢雅松递了个精緻的手提袋子给他: 「礼物。」 虽然他现在厌恶付臻,但礼不可废,东西还是要送的,故意孤立或者忽视别人那种小家子行为,他不屑于做。 付臻见对方神态大方,便也从容接过: 「谢谢哥哥。」 对方有些不自在地伸出手。 付臻有一瞬间迷惑,结果就见对方有些不耐烦地皱眉: 「你的。」 付臻突然福至心灵,明白是要自己回礼。 可是自己的旅游地点就是圣罗兰学院,根本没有出过这个学校,更别提什么礼物了,如果非要送,可能只能将学校借的书给他。 他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对方也就是走个形式,没有为难他,而是说起另外的事: 「等会儿到我房间里来,我有话要问你。」 付臻想了想最近应该没做什么事情惹到他,对方面上也没动怒的样子,想来应该不是来找麻烦的。晚上吃完饭,便放心地上楼去找谢雅松了。 他敲了敲门,听见对方说「请进」,便直接推门而入。 谢雅松的房间比他的更大一些。装修风格与他的个人性格极其相符,黑白格调,极其简约。 房间虽然很大,但东西不多,最惹眼的大概是那一整排书柜。 书柜上放着很多书,粗略一看,大概有上千本。书柜旁放置着书桌,上面没有很多东西,只有一盏檯灯和一本合上的书。 付臻看了一眼书嵴,知道对方现在正在看尼采的《查拉图特如是说》。 他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听见坐在椅子上的谢雅松突然发问道: 「你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付臻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哪种事情算出格?」 「违法犯罪,」谢雅松想了想,给他划定范围, 「会蹲局子的那种类型。」 付臻见他神色认真,便也认真想了一下,片刻后,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上次打了一架,进去做了一次笔录。」 听见付臻进局子做笔录,谢雅松拧眉,心情有些复杂: 「你还学会打架了?」 以前付臻受欺负都是躲在他后面,一边哥哥,哥哥地叫,求他保护,又一边让他来出头。 以前谢雅松为了对付那群欺负付臻的混混,受了好几次伤,也进过好几次局子,警。局的人都已经脸熟他了。 后来他上了大学,付臻还在上高中,能见面的时间大大减少,关系也淡了许多。 只是没想到短短几年过去,当年求他保护的人,已经也已经学会自己动手保护自己。 他很想劝对方不要再打架,但想到现在两人的关系,又实在没有立场说出来,于是又生硬问道: 「还有没有别的?」 付臻回答得很快: 「没有了。」 谢雅松没有再逼问他,而是看着付臻的眼睛,见对方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心里有了决断。 「那你回去吧。」 像是想到什么,谢雅松又嘱咐道: 「你和花夏闹矛盾了?」 「没有。」 谢雅松只当他不愿意说实话,脸上有些不高兴,又嘱咐道: 「不管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不要为难他,也不要和他计较,他身世不好,你多体谅体谅他。」 说完,他看着付臻,指望得到一点反馈或者反应,可惜对方脸上始终是平平淡淡的,什么情绪都没有。 说来也奇怪,他这表里不一的阴险弟弟,上了大学之后倒像是变了一个人,也不见他生气,也很难明白他在想什么,什么情绪都隐藏在心里。 他不知道是付臻学了什么新的花招,还是真的潜心变好,但目前来看,应该不算坏事。 他点点头, 「你回去吧。」 付臻被对方这么莫名其妙地叫来,又莫名其妙地赶出去,也没有生气,而是若有所思地回到自己房间。 在谢家也没什么事情做,付臻无聊,也想抽出两本书来看看,可惜他的房间和谢雅松大有不同,找来找去,也只能翻出来各种各样的毛绒玩具。 他最后不抱希望地抽开置物柜的抽屉夹层。结果居然看见夹层置放着一个黑色日记本。 付臻是一个好奇心不算重的人,但他的运气也是迷惑,老是翻出别人的日记本。 毫无疑问,这是原主的日记本,里面应该记载了很多他的想法。 付臻原本没有打开看的想法,但想到刚才谢雅松对他奇怪的态度,最终还是翻开了笔记本。 前面都只是原主的一些碎碎叨叨,写他的一些日常生活,哪怕是记录日常,还是隐隐可以窥见他对谢雅松阴暗的嫉妒心。 第47页 写日记大概都有这种通病,前面都还是工工整整的字,一笔一划写成,后面笔记就有些仓促,可能是因为懒怠,又或者是为了发泄,字体渐渐跑偏甚至扭曲,有些字付臻甚至很难辨认。 他勉强辨别着,一览而过,前面全都是小学生写日记式的流水帐,翻了几十页,终于翻到一篇有用的东西。 【ly某一天突然给了我一个西方法阵图纸和一个布娃娃,那个布娃娃很丑,丑得让我有点噁心,但他却神神秘秘地和我说,可以用这个法阵和布娃娃报復讨厌的人。我从来不迷信这些,这些东西太玄学了,但说实话,我心里有一刻,还是想将这些东西用在谢雅松身上。】 ly这两个字母,高频率的出现在原主的笔记本里,但之前都只是记录和ly的吃喝玩乐,应该只是狐朋狗友一类。 不过直到看到这一篇,付臻的眼神渐渐变得凝重。 【还是忍不住好奇心,想试一试,我按照ly说的方式用在了谢雅松身上,但几天过去了,好像谢雅松有没什么反应,果然玄学什么的没什么用, ly这个傢伙果然在骗人。】 【我去,不知道为什么谢雅松真的开始生病了……应该是巧合吧,应该是巧合,怎么可能是因为这个东西。】 【谢雅松的病越来越重,甚至住进了icu,不会真的和这个娃娃有关吧。】 后面的笔记越来越乱。 【医院没检查出来谢雅松的病症,只让家里人准备后事,太奇怪了,医院怎么会检查不出病症,怎么回事……】 【怎么办……好像玩脱了,谢雅松好像真的要死了,怎么办怎么办!那个娃娃!】 【被发现了……】 后面便是一片空白了。 付臻合上笔记本。 ly这个人有问题。 原主连在笔记本上都没有直接写他的名字,而是用缩写代替,要么是不知道他的真名,要么是……不敢,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现在原主和家里人闹翻的原因也搞清楚了,就是因为原主对谢雅松施展了巫蛊之术,然后被谢家人发现了。 谢家家主谢风是个商人,就算不迷信,但从商也难免忌讳风水邪术之类的东西。 原主不仅搞邪术,还把邪术用在自己的亲哥哥身上,也难怪谢风会这么生气,事后很久也要他认错。 至于谢雅松生了什么病他不清楚,这个娃娃到底有没有用,他也不清楚。 付臻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鬼神之说,只是他身上又发生了穿书这种事情,这很难用科学解释。 原主说的这个诡异的娃娃应该是不见了,想来应该是被谢风给处理掉了。毕竟这么晦气的东西,不可能再留在谢宅。 他现在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这个叫ly的人。 明明他拥有原主高考之前的所有记忆,但是他脑海中却完全没有对于ly这个人的印象。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 ly是在原主高考之后,到离家出走这段期间认识的,这和笔记本上的记录时间也相当吻合。 不管怎么说,这个ly绝对不简单。 如果真是的那个诡异的娃娃对谢雅松起了作用,那这个ly可以说是极其具有危险性。 这个ly故意接近原主,又在他穿过来的之后再没出现,想来一开始的目标就是谢雅松,原主是被利用了。 当然这以上所有的推测,都是建立在这个娃娃真的对谢雅松造成了影响。 如果谢雅松只是单纯生了一场病,那么以上所有都不成立了, ly也可能只是个单纯的狐朋狗友,在原主被赶出谢家失势后就跑路了,这种猜测也有可能。 付臻更希望事情的真相是单纯的第二种,否则有一个这样的可怕且未知的敌人隐藏在背后,实在是麻烦,且令人胆战心惊。 不过作为一个卑微的大学牲口,哪怕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第二天还是要照常吃饭上学。 今天有早八,付臻精神还陷入恍惚中。 毕竟之前其他人去旅游,他则轻松地规划了几天的生活,刚习惯这种自由轻松的生活,又突然要上课,难免有些假期综合徵。 谢雅松早早地坐着司机的车去了学校,付臻没有车坐,也不想打车,索性步行去学校。 谢家距离学校的距离不近不远,半个小时可以到达,这段时间正适合放空。 他走进学校,路过一丛丛的花坛,也没有闲心欣赏花坛里面万年不变的花种,而是直奔着教学楼。 一边回忆着是在哪个教室上课,一边准备上楼梯,就感觉到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左肩。 他反应略显迟钝地向左看去,那人的声音却在他右边响起,伴随着熟悉的轻笑声,温柔清浅: 「阿臻,我在这里。」 ———————— 林琼玉:你离那个疯子远一点。 花夏:你离他远一点。 两人:不听 付臻以为的开头:前三章 日记本主人说的开头:前五百章(对于一个几万章的小说而言) 猜猜第一个是谁的日记本吧哈哈,应该挺好猜的 在写第二个日记本的故事的时候,有一点毛骨悚然,总回想起之前看的一部恐怖片,没错,就是《安娜贝尔》(闭眼)(不愿回忆) 第23章 救人 祁无庸露出那张俊秀清逸的脸。 第48页 几天没见,他比下雨那天见到的更瘦了,或许是因为在养病期,吃的食物有所限制,营养跟不上,脸上本就不多的肉,更是完全消瘦下去,显得更加清瘦脆弱。 哪怕已经入秋,也丝毫不惧冷风,只穿了一件白衬衫,露出白皙瘦削的锁骨。 「在哪个教室上课?」 两人哪怕年级不同,专业也不同,却有共同的公共课,今天就是要去一个教室上公共选修。 付臻随意报了一个教室号。 两人算是卡点来的教室,哪怕是公共课的专用大教室,后排也早就被占满,只剩下第一排还有剩余位置。 付臻刚想坐下,就听见有人喊道: 「付臻,这里!」 坐在后排的一个女生沖他招手,指了指旁边的空位置。 付臻回忆了一下,没有关于这位女生的相关记忆。 回忆间,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他转头,就见祁无庸沖他笑得温柔,只是说出的话却并非如此轻松, 「你要抛弃我,去和那个女生坐一排么?」 付臻: 「……」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没有回答祁无庸,而是将教材直接随手放在第一排的位置上,随后坐进去。 祁无庸无声勾起一个笑,也跟着和他并排坐一起。 公共课老师在台上念着ppt,祁无庸百无聊赖,偏头一看,就见自己的日抛型同桌正在记笔记。 他起了坏心,突然凑近,沖对方耳朵吹了一口气。 然而对方没有任何反应,手下的笔没有停过。 本期待着对方受到惊吓躲闪,或者是害羞地缩缩脖子之类的,最好是能引起讲课老师的注意。 可这些反应,付臻全都没有。 祁无庸微微皱眉: 「你没有感觉么?」 付臻抄写完ppt上的最后一个字,才委尊纡贵地甩了他两个字: 「无聊。」 祁无庸扯了扯唇,不经意偏头,就瞧见对方微微发红的耳朵。 原来也不是没有感觉的。 祁无庸唇角笑意更甚,欲盖弥彰地抬头看老师放映的ppt。 两节课结束,付臻收起课本就要走出教室,就听见身后有道女音道: 「付臻,能等一等么?我有话想对你说。」 付臻转头,就见是上课之前帮他占位置的女生。 旁边有还没走的人听到,顿时发出一声声起闹,但更多的是沉默看好戏的人。 付臻被许多人看着,女生同样也是受人瞩目,不过她分毫不露怯,自信大方地走过来,微微一笑道: 「我想和你做朋友,如果可以,还想和你进一步发展一下,能给我你的微。信吗?」 付臻还没回话,就听见旁边看热闹的议论道: 「是季家的大小姐耶,听说她挺高冷的,没想到现在会主动追求人……大小姐那句话应该是要追求人的意思吧?」 「演的吧,我去,这个世界有点魔幻了,大小姐居然会追求一个女生……应该是女生吧,很漂亮耶。」 「被大小姐追求这人什么来头啊,感觉圈里没怎么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他是我们班的,一个特招生而已,季节大小姐脑子坏掉了?放着龙潜,林正溪这些优质男不追,去追一个特招生?」 季晓眠将那些话听在耳朵里,笑意倏地淡下去,冷着脸沖围观人道: 「我喜欢什么人,用不着你们这些杂碎置喙。」 刚刚说小话的人顿时不敢吭声。 季晓眠还算满意地收回视线,又看向付臻: 「可以给我一个回答了么?」 她刚才那一声,不只将围观群众震住了,连带着付臻也得好好思考一下用什么语言拒绝,才能不得罪这位大小姐。他还想平稳度过这四年,招惹上主角团已经足够麻烦,再来一位大小姐,实在承受不了。 正等他思索之际,肩膀骤然一沉。 不知道什么时候,祁无庸站在他身旁,手搭在他肩膀上,还是那股轻缓温柔的语气: 「当然不行,付臻很有边界感,不喜欢陌生人靠近,还请这位同学不要让他为难。」 季晓眠不吃他这一套: 「祁无庸,你什么身份,什么时候轮到你替人说话了?」 她说话锋芒毕露,毫不留情面。 祁无庸没有搭理她,而是垂了垂头,目光有些受伤地看向付臻: 「你也在意我的身份么?」 付臻: 「什么?」 他有些跟不上祁无庸的脑迴路了。 你是不是也和那些人一样,因为嫌弃我的身份,所以想远离我,」祁无庸放下搂着付臻肩膀的手,用另一只手握住自己的手腕,神情脆弱道: 「更不想和我产生联繫,所以才不给我你的联繫方式是么?」 付臻大概有点明白对方在唱哪一出了,顺着他的话答道: 「当然不是。」 他远离祁无庸,自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这个人本身的危险性。 祁无庸突然看了一眼季晓眠,顺势问道: 「那我可以拥有你的微。信么?我也想和你做朋友。」 围观群众发出尖锐的爆鸣:这是什么修罗场。 少爷小姐争相要一个特招生的微。信! 这个世界真是越来越魔幻了。 这个新生是魅魔吧! 被人误解是一种宿命。 甚至已经被旁人换了一个物种的付臻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名片。 祁无庸扫了扫,添加好友成功。 第49页 他似乎才想起旁边还站着一个季无眠,亮了亮手机屏幕,微笑道: 「不好意思,好像还是我抢先一步,你随意。」 季晓眠肺都要气炸了,铁青着一张脸, 「祁无庸,你怎么敢!」 「没什么不敢的,」祁无庸脸上还是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语气温柔道: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季晓眠心头一凛,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又很快镇定下来,面上又恢復成刚才一般的游刃有余: 「看来今天时机不合适,付臻,我们下次见。」 说完,有些厌烦地拿起手提包离开。 热闹看完,人群也慢慢散去。 付臻也准备离开,拿起手提包,看向旁边沖他笑的人: 「谢了。」 「不用谢,看你一副苦恼的样子,总不能真的置之不理,」祁无庸轻松道: 「当然,我也是真的想要你的微。信。」 所以也不介意做这么一回显眼包。 付臻点点头, 「以表感谢……」 「以身相许,」祁无庸玩味道: 「还是请我吃饭?」 付臻慢吞吞道: 「以表谢意,你借我的那两万,就不用给利息了。」 祁无庸微笑,忘记这茬了。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准备前往食堂。 祁无庸看着前方人来人往的学生,就听见身边人道: 「你刚刚说那个女生要对我做什么,是什么意思?」 「她馋你美色。」祁无庸轻笑,随口胡扯道。 「……认真一点。」 他自认为在这个帅哥美女云集的学校平平无奇,勉强算得上耐看类型,但也不是那张会掀起腥风血雨的盛世美颜。 说那位大小姐图他的脸,实在是夸张。 祁无庸脚步微顿,突然转头,盯着付臻的脸扫了两圈,蓦地一笑,突然伸出手掐住对方的下巴: 「你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他平日贯常伪装的温润和煦全然不见,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除开调侃和戏嚯,还多了一丝微不可查的侵略性。 付臻有些不舒服地拍开他的手,祁无庸也很识相地松手。 只是付臻的皮肤确实脆弱敏感,只是用手一捏,原本白皙的下巴,就留下殷红的印记,惹人遐想极了。 祁无庸看了两眼,又恢復成往日的温润模样,语气柔和道: 「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原本还有点生气的付臻眼皮一跳,脑海突然想到原主日记本里的ly,于是他下意识问道: 「你以前见过我?」 祁无庸不愧是谜语人天花板,脸上还是挂着笑,令人难以捉摸: 「你猜。」 付臻还想再问,就听见远方有人尖叫道: 「你们不要过来!滚开!」 两人下意识寻声看去,就见教学楼墙角处,隐约见两个学生在撕扯谁的衣服。 路过的人不少,但都对近在眼前的校园欺凌事件视若无睹,直接擦身而过,直奔食堂。 付臻距离几人有一点距离,不过今天出门戴了眼镜,还是可以通过身形髮型以及偶尔看见的正脸,辨认出欺负人的就是很久没看见的冯南,旁边帮着欺凌的,应该是小弟之类的角色。 被欺凌的人因为死命挣扎,在地上狼狈地爬,灰头土脸的,看不清脸。 不过付臻已经从对方悽厉的喊声,听出了是谁。 祁无庸嘴角噙着笑,问旁边的人: 「要过去帮忙么?」 「……不了。」 祁无庸故意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可和你的善良性格不相符,崩人设了哦,见死不救可不行。」 付臻颇为冷淡地看了他两眼: 「我对救路边的死狗没兴趣。」 祁无庸被他的比喻逗笑了,意味深长道: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姑且出手帮忙一下。」 那天晚上他过,要当个好人吶。 付臻眸光微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看着他过去朝着冯南走去。 ———————— 第24章 雄竞 被欺凌的人正是花夏。 但付臻并没有见义勇为的爱好,只是看着祁无庸的背影。 他和冯南交涉了什么,付臻并不清楚,隔得太远了,说话声音也不算大,听不清。 不过最后结果显而易见,冯南虽然脸上还是生气,但还是被祁无庸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处于弱势的花夏,狼狈地将自己的衣服穿好,擦掉脸上沾着的灰,楚楚可怜地看着祁无庸: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祁无庸微笑,对这种好人卡好像很受用。 花夏从地上站起来,抹了抹眼泪,满目感动道: 「真的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应该怎么报答你才好?」 对于他的示好,祁无庸泰然处之: 「不用,我要回去找我的朋友了。」 他偏头,看向远方的付臻,花夏也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本笑着的脸,在看到付臻的瞬间垮下来。 他有些心虚,下意识垂下头,声音有些虚道: 「你是和付臻一起的啊。」 祁无庸听出他语气的不对,笑问: 「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花夏摇摇头,又点点头,勐地抬头看向他, 「不过你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祁无庸眸光微动,淡笑道: 「谢谢你的好意提醒。」 花夏被他清朗的笑容晃了神,下意识捂住自己胸口,却见对方已经转身离开。 他还在回味祁无庸救他时的从容泰然,一切都那么让人心动。 第50页 因为只顾着花痴,浑然未察觉对方转身时,原本挂着的笑倏地落下来,露出寡淡且冷漠的神情。 这个主角,当真是蠢钝。 没有一点进步啊。 祁无庸这么想着,就见远处的付臻似乎在看他,便又挂起清浅的笑容。 然而对方却没有等他,而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祁无庸的笑意彻底维持不住,看着付臻离开的背影,没有追上去,唯有眼神阴沉一瞬,蓦地,又轻笑出声: 「生气了么?」 唇角带笑,多情的桃花眼微弯,笑得比平常更温柔,唯独眼中没有半分笑意。 * 付臻离开自然不是因为生气祁无庸救了花夏,事实上他根本没把这两人放心上。 离开只是单纯因为,有人托学生告诉他,去一趟教学楼,有事情找。 若是无关人员,他直接置之不理,但这个找他的人,是许久未在学校露面的颜思渊。 * 连夺了101场竞赛冠军的颜思渊返校了,这件事情不可谓不轰动,许多学生竞相围观,像是在看什么珍惜动物。 「这就是颜思渊啊,感觉不太脸熟,确实没怎么见过他耶。」 「人家忙着搞竞赛呢,都没有待在学校。」 「不过……感觉怪怪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很普通耶,这是可以说的么?」 「可以说,我感觉不如龙少和林少有魅力,散了吧散了吧。」 围观群众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付臻赶来时,只有颜思渊一个人站在教学楼大门前,孤零零地等人。 颜思渊身上有明显的白化病特徵,皮肤白得透光,白髮白眉,仙气凛然,唯独瞳眸是淡淡的粉白色,看着不像是一个次元的人。 白化病不能见阳光,很少出门,哪怕出门也必须要打伞。所以颜思渊也随身带着把黑伞。 付臻看了看在室内撑伞的颜思渊,沉思片刻,提醒道: 「伞。」 颜思渊没说话,唯有眼睛张大了点,有点状况之外的迷茫,但还是听话地收起了伞。 付臻扫了他两眼,又看了看周围,发现并没有颜思渊的迷弟迷妹在偷窥或者偷看。 明明同为f4之一,颜思渊的存在感却比其他人都弱很多,甚至没什么迷弟迷妹。 是他的气运受到了影响? 他又想到了前几天看到的日记本。 如果颜思渊是穿越者,又真的用什么手段改变了自己的气运,让自己不再那么引人注意,也是有可能的。 之前他就有所怀疑,有怀疑便想试探一下虚实。 不过如何试探是个问题,既要不暴露自己成为穿越者的身份,又要试探出对方的虚实。 付臻之前还没有头绪,所以这次颜思渊会主动找上自己,便要抓住机会了。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对方道: 「有个双人竞赛,能和我一起参加么?缺人组队。」 这是付臻第一次听见颜思渊说话,和他不经意间透出来的傻气不同,音色偏冷,如玉石击冰之感。 语气也是平波无澜的,没有起伏,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情绪,如同没失去生命的玩偶,空洞寡淡。 付臻想了想,顺着他的话问道: 「什么类型的比赛?」 明明是很好回答的问题,但颜思渊就是保持沉默,空气陷入短暂的寂静。 良久,他突然出声。 「我没说么?」他的语气平波无澜, 「诗词拼写竞赛。」 明明没什么语气,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付臻就是莫名能从他脸上感受到一丝懊恼。 他又问: 「为什么找上我?」 这次对方回答得很快: 「上次英语竞赛,你记忆力不错。」 而诗词拼写竞赛,考的就是记忆力。 付臻受到对方夸奖,没有露出高兴之色,而是若有所思。 颜思渊看穿了上次英语竞赛,自己完形填空全对的把戏。 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突然语气闷闷道: 「帮我拿一下伞,谢谢,鞋带松了。」 说着,二话不说将伞塞付臻手上,弯腰蹲下繫鞋带。 颜思渊一边低头繫鞋带,一边说道: 「诗词拼写竞赛下周二下午2点开始,在秋溪路风和大楼15层举行。」 因为颜思渊蹲在地上繫鞋带,付臻能轻易看到他的发旋。 他突然很想揉一揉对方的头髮,不过他的理智还是止住了这一危险的想法,转而一本正经回答道: 「我好像还没同意参加。」 「没同意吗?」系好鞋带的颜思渊站起来,看着面露遗憾的付臻点点头, 「再见。」, 他从付臻手里拿过伞,就要撑伞离开,就听见付臻问他: 「你要去哪?」 颜思渊慢吞吞回答道: 「去找下一个看上的搭档。」 付臻: 「……」 看着颜思渊真的要离开,付臻确定对方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后,他承认自己确实被这人打败了。 「回来。」 最终付臻为了和颜思渊多相处套一套对方的信息,硬着头皮参加了诗词拼写竞赛。 这个比赛主要是考记忆力和反应力,记忆力付臻算一绝,而作为竞赛之王的颜思渊更是没话说,两人联手轻松拿下了冠军。 付臻不喜欢抛头露面,只让颜思渊上去发表获奖感言。 等对方从领奖台下来,他问颜思渊道: 「你为什么会参加那么多竞赛?」 第51页 他决定从侧脸切入,深入了解一下颜思渊这个人。 「因为喜欢。」 对方答得很快,付臻又问了一遍: 「没有别的原因?」 颜思渊微微垂头,付臻在比赛的时候观察过,这是对方思考的习惯性动作。 他等着颜思渊抬头,然后就又听见对方说: 「因为喜欢。」 付臻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情,觉得这人确实有一点呆头鹅的属性在,也有几分像几年前写日记的那个小孩。 但仅仅凭藉表面的相处,就一厢情愿地认定某件事情,结果实在是太武断了,他还需要更多的佐证。 只是还没等到他找到几乎来佐证,颜思渊就人间蒸发了,怎么样也找不到人影。 还是四处打听,才知道颜思渊为了参加一场厨王争霸比赛,已经坐飞机去了义大利。 他真的很爱竞赛。 还没煮熟的鸭子飞了,付臻也不气恼,而是又恢復了往日的平淡生活,除开上课,就泡在图书馆看书。 只是这种平淡生活刚开始一天,就被人打破了。 林正溪站在图书馆门口,颇为拉风地靠在图书馆墙壁,在室内戴着副墨镜。 看到付臻出现,他将墨镜抬到头上,有些抱怨道: 「终于找到你了!」 付臻不明白这位和自己无冤无仇的林少爷,非要找自己是要做些什么。 像是看出对方脸上的不待见,林正溪嘟囔一声,脸上的怨气更重了: 「shit,你为什么老是和颜思渊在一起?」 付臻不想搭理他,慢慢走出教室,但林正溪就是要死皮赖脸跟着他,非要问出一个所以然。 付臻最受不了被人缠,淡声交代道: 「一起参加了一场竞赛。」 「不信,颜思渊那个竞赛狂魔我能理解,我可看不出你有什么竞赛热情,」林正溪觉得自己看透了所有真相, 「你就是对颜思渊本人有所企图。」 严格说来,他猜得也不算错。 付臻顺着他的话说: 「他这个人确实有些特别。」 「特别,特别在哪儿?」林正溪的语调微微拔高,但他本人毫无所觉, 「你怎么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平平无奇,性格寡淡的人?」 付臻认真想了一下: 「他很会搞竞赛,外貌也很特别。」 他对颜思渊的这两个特性也是挺好奇的。 对方很擅长竞赛,智商什么应该都是远超常人的,但平时表现却有一种被抽走脑干似的傻气,反差感很强。 至于外貌,白化病人真的很少见,外貌也与众人不同,真的很难不在意和好奇。 然而以林正溪的脑干,他只注意到了付臻第二个在意的点,冷哼一声: 「少见多怪,白头髮,白皮肤,白汗毛的人没见过。」 付臻想着回寝室的路,随口搪塞道: 「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林正溪心里莫名烦躁,语气也逐渐烦躁,说话没了分寸, 「好奇人家下面的毛是不是也是白色的?」 付臻脚步微顿。 林正溪下意识看向他,就见付臻眉头微拧,白皙的脸没什么血色,唯有唇色嫣红。 那张唇沖他轻轻吐出两个字: 「……下流。」 林正溪莫名生出一股兴奋,他突然很想激一下付臻,看看这人会不会露出不一样的神情。 于是他脸上又带上往日轻佻的笑容,语气暧昧道: 「我下流?也是,自然是比不得你冰清玉洁。」 看付臻没搭他的话,视线也不再与他对视,唯独眉头越拧越紧。 林正溪玩味地说道: 「你这样的人,会不会连那种小说都没看过?视频应该也没看过吧?」 付臻认真心底的厌恶,没搭理他。 但林正溪却误将对方的厌恶当做羞赧,于是愈发兴奋道: 「看来是了,你一天天都泡在图书馆,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一定没看过这些东西吧,等着吧,我一定要让你开开眼。」 第25章 搬家 付臻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结果他没想到第二天泡图书馆时,对方直接大大咧咧闯进来,在他眼前放下一本书。 封面十分露骨,白花花的肉。体相互交缠,封面字体巧妙遮挡住一些关键点,给人一种欲拒还迎,想入非非的淫。靡之感。 林正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着轻佻的笑,轻声道: 「看看吧,让你蜕变的。」 付臻无动于衷,拿起手里的书换了个位置,希望对方识趣一点,不要再纠缠。 但林大少爷要是识趣了,那就不是林大少爷了。付臻刚坐下的位置还没坐热乎,那本书又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出现在他的眼前。 「你不看是吧,」林正溪嘴角的笑意缓缓扩大, 「没事,我会帮你的。」 话音刚落,他相当粗暴地直接将书页翻开,露出里面的污秽之处。 看了一眼书里的内容,他有些小小的嘚瑟道: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朋友身边要来的珍品,区区小黄。文太低级了,我直接找个带图绝版孤品,你好好看看,开开眼。」 他的声音不算小,整个图书馆的人都能听见。 但没有人敢沖他发火,或者是露出嫌弃之色。 他们都是围绕主角转的,图书馆一半的人在花痴,心底疯狂尖叫。另外一半的人在疯狂拍照发朋友圈,并配文「遇见他,如春水映梨花」。 林正溪已经习惯受人注视,可以轻松无视身边人狂热的视线,还能一边轻松地对付臻道: 「看一眼吧。」 第52页 「……无聊。」 林正溪不死心,他实在太想打破付臻那副如同一潭死水平波无澜的假面,露出一点别样的神采。 想看他那张如同冷玉一般的白皙脸颊,染上胭脂一般的红意,想看那双冷淡的眼眸陷入情。欲的漩涡,染上迷濛,变得失神。 虽然付臻不看,他就拿起书,翻到他觉得最带感的一页图画,直接将这一页怼到对方眼前。 付臻没有防备,对着图画看了两眼,又淡然挪开视线,仿佛刚才的画面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慢条斯理合上自己的书,认定今天诸事不顺,想着干脆回寝室算了。 「为什么不看我带给你的书?为什么你没有半分反应?」林正溪略有一点挫败,下意识看了眼付臻手里的书,因为对方已经合上书,可以轻易看到封面。 他蓦地一笑,略有促狭道: 「我还当你是真的不喜欢,原来你自己就已经在看刺。激的东西了。」 付臻现在看的书,书名叫《丰。乳。肥。臀》。 因为名字十分有画面感,所以林正溪立马就联想到了,眼睛弯成一道细缝, 「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虽然是带着调侃之意,但林正溪就是莫名感觉到了一种不爽:眼光真俗,居然喜欢这种类型。 付臻不作二想,就知道林正溪这种脑子比核桃仁还小的傢伙肯定想歪了。 他懒得辩解,我行我素,将借的书归还后,就提着包离开图书馆。 林正溪为了完成自己梦中制定的计划,之后几天也是死命缠着付臻,希望对方能够将他找来的珍品好好看完。 因为林正溪的纠缠,付臻这几天内都没有再去图书馆,而是拿着借着书走去天台看。 但这次天台上又有人,还是熟面孔。 「来吹风?」祁无庸望着远方,那身万年不变的衬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付臻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站: 「算是。」 「我也喜欢在天台吹风,以前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来这儿吹一下风就好了。」 纤细的手指撩起祁无庸脸颊边的碎发,轻松地将碎发别在耳后,笑语盈盈说道。 付臻挑眉: 「吹一下风就能好?」 齐无庸笑了笑,语气轻快,像是在哄小朋友一般: 「因为烦恼都被风吹跑了呀。」 付臻沉默了一瞬,没有回覆。 「听说你现在不住校了?」祁无庸换了个话题。 付臻点头,不置可否: 「你知道的,我现在的身份,住女生宿舍不方便。」 祁无庸淡淡笑道: 「既然你从学校搬出来了,那不如再搬一次,和我一起住,怎么样?」 他嗓音温柔,眼皮慵懒地掀了掀,像是不经意蛊惑道: 「我租了个大平层,周边环境很好,房间很多,我一个人住,有些浪费了,正好缺一个室友。」 「不了,」付臻认真给出建议, 「你如果缺室友,可以网上发布徵集启示。」 祁无庸选择性没听见他后面一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道: 「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住吗?我听说你和你哥哥的关系不好,住在家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会很难受?」 付臻还想再拒绝,但突然想到之前猜测祁无庸也是穿越者的可能性,又犹豫了。 不过,真的有必要为了一个试探,而和另外一个人合居,一起生活吗? 祁无庸也看出了付臻的犹豫,他心底生出一种淡淡的愉悦。 只要有所犹豫,那便是有突破口,可以攻克。 这么想着,祁无庸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悲伤,和隐藏在悲伤后的委屈。 他突然伸手抱住付臻,手状似无措地搭在对方瘦削的肩膀上。 付臻被对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措手不及,他还没来得及推开,就感受到对方将头也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道: 「林家的人都不喜欢我,我那两个弟弟也讨厌我,我没有朋友,甚至能说连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我一个人,真的好孤独……只有你对我好,求你陪陪我。」 对方声音很轻很柔,流露出的情绪像是漂亮易碎的花瓶那般脆弱,稍微一碰就会碎裂,叫人揪心,不想同时也不敢拒绝。 纵然知道对方有演戏的成分,但说的也确实是事实,很难不动容。 但付臻眸光微动,灵光一现,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祁无庸现在说话的感觉,与日记本上的口吻不谋而合。 但这是奇妙的感觉,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毕竟撒娇谁都会,有可能是巧合。 不过不管怎么样,祁无庸身上确实表现了很多反常的地方。 要不要赌一把? 他没有当即做决定,而是说: 「过几天我再给你答案,我要回去徵求一下家里人的意见。」 说是徵求家里人的意见,但付臻没有将这件事给谢风徐也说的打算。 他甚至没有管合居这件事,而是回到家里自顾自开始清理线索,将这几天发生的事写在笔记本上,一点一点整理缕清。 看着笔记本上分析出来的线索,付臻眉头越皱越紧。 有太多问题得不到答案,只能困死在这一步。 但不管怎么样,他的最终目标都是回到现世。 他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很强烈,但是如果照着书里的剧情走,走完所有剧情,这样的方法真的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吗? 第53页 无从验证。 如果不踏出这一步,他可能会一直停留在原地。 他想了想,第一次打开给祁无庸聊天框,给对方发了条消息。 【这周末我搬过来。】 祁无庸看着对方发来的简讯,唇角勾起一个弔诡的笑容。 鱼儿上钩了。 付臻,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种程度吧。 * 付臻二次搬家的那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他的行李不多,移动也方便,但作为「好室友」的祁无庸还是主动请缨帮他将东西搬到房间。 之后便是付臻将行李箱的东西取出来摆放在房间里,这种事情祁无庸就不好帮忙了,只是靠在门框上看着付臻忙碌。 不得不说又高又瘦仪态还好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好看。明明付臻只是进行着取东西,放东西这样机械又寻常的动作,但祁无庸就是觉得他做这些事情很赏心悦目,并且看得津津有味。 等付臻忙活完,太阳已经快下山了,祁无庸顺势开口道: 「一起去吃晚饭,怎么样,我的新室友?」 这样的称唿,付臻没什么意见,轻轻点点头。 缺钱的两人,选择了吃街边最常见的火锅串串。 已经入秋,吃火锅串串正合适,不过因为是在包间,两人还是吃出了汗。 付臻随意拿纸巾擦了擦,随口道: 「小心点你的白衣服,沾上油点很麻烦。」 他话音刚落,祁无庸手里的串流下一滴油,正好滴落在白衬衫衣领上。 付臻脸上有些难受,祁无庸倒是没什么感觉: 「没事,回去就脱掉洗了。」 付臻没忍住,提醒道: 「今天才十六度,你要角色扮演冰雪王子?」 这么冷的天,就穿一件白衬衫,多多少少有点问题在。 祁无庸笑道: 「你说的是,回去就添衣服。」 付臻没再说什么。 两人中途没再说一个字,只安静吃着东西,但莫名契合,气氛没有尴尬的感觉。 只是这种和谐的安静,被祁无庸的电话铃声打破。 他没有接,而是伸筷子去捞番茄锅里的虾滑,任由手机震动却毫无动作。 电话响了十几秒,最终因为待机时间过长被挂断。 但对方的人似乎非常坚持,很快又打来了第二通。 祁无庸还是没理,又开始捞红汤里快煮烂的宽粉。 付臻一直听着铃声,虽然有些吵闹,但没有感到不悦。 他知道是祁无庸故意不想接,但又不能明面上关机或者挂断,于是干脆选择「装死」。 见对方神色如常吃着饭,他便随口问道: 「是有什么事情?」 祁无庸咬掉半个虾滑,满足地露出一个淡笑,语气同样随意道: 「今天是我和龙潜订婚的日子。」 ———————— 第26章 报復 付臻筷子夹住的虾滑掉入碗里,他沉默一瞬,问道: 「那你现在……」 没去订婚现场,而是在这里陪他吃火锅? 「那种让人厌倦的事,我不想应付。」祁无庸笑容无奈,一副走到眼前这一步,自己也是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微微垂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和瘦削的锁骨,看着脆弱至极,像是雨中被打湿翅膀的蝴蝶,能够轻易被掌控毁灭。 但付臻不会相信对方故意露出的假面,只是淡声道: 「你应该有解决的办法吧。」 「没有,」祁无庸朝他轻轻一笑, 「我不可能对付一个偌大的林家,他们让我去参加订婚仪式但我没听,现在指不定在四处发动人寻找我。」 付臻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就听见祁无庸微微一笑道: 「所以只能请你帮我掩护一下了。」 付臻还没来得及拒绝,就听见祁无庸笑意灿然,桃花眼微弯,笑容清朗毫无阴霾说道: 「我知道你最好了。」 付臻: 「……」 对着这样一张脸,确实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当然,两人还算幸运,没有遇到来捉人的林家人。 在学校祁无庸也是除了专业课,其他课程几乎都不去上。 付臻问他时,他只轻笑道: 「那些课程我都申请免修了。」 虽然免修的条件苛刻,但还是能勉强达到。 付臻对此无话可说。 堵不住神出鬼没的祁无庸,但上课十分规律的付臻,却是很容易被逮住。 已经很久没看见过龙潜了,对方之前染得火红的头髮,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墨绿色,似乎别有含义。 哪怕染了一个相对忧郁的颜色,但一开口,那火爆的脾气怎么也藏不住: 「你把祁无庸藏哪儿去了?」 付臻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他也是装蒜的一把好手,轻声道: 「什么?祁无庸是谁?」 龙潜怒目嗔视,但见对方表情迷茫且疑惑,好像真的不知情,又不禁开始怀疑花夏给的情报。 花夏说付臻和祁无庸是朋友,经常看见两人走在一起。 但是现在看来,事实存疑。 毕竟付臻一个穷酸的特招生,怎样也不可能和他们这个阶级扯上关系,还和祁无庸成为所谓的朋友。 祁无庸从以前到现在都只喜欢过他,也不与其他男生交往,更不可能找什么朋友。 花夏那个傢伙都没见过祁无庸,指不定是搞错了。 第54页 龙潜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髮,看着眼前还处于一片懵的付臻,突然有个想法: 「你既然不认识祁无庸,那就和我一起帮忙找他吧。」 哪怕付臻性格淡漠,也受不了这种自说自话的人, 「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知道你这种人最在乎什么,」龙潜有些轻蔑地笑了一声, 「如果你帮我找到了祁无庸,好处少不了你的。」 虽然他并不觉得对方能找到祁无庸,毕竟他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不过多一个人寻找,就多一分机会。 付臻从来不接受画大饼,而是直白地问: 「什么好处,话说清楚。」 秋风吹起龙潜墨绿色的发尾,他挑唇一笑,笑容邪魅狷狂: 「五百万。」 付臻思考了一下, 「可以讲价么?」 龙潜: 「……少说屁话。」 对方一副五百万到手的模样,还真是相当欠扁啊。 他咽不下这口气,刚想出口讥讽,就见对方动作自然地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你现在在学校吧,来第五教学楼这……别问做什么,来就是了。」 说完,就相当淡定地挂断了电话。 龙潜被他这一通操作整不明白了,皱着浓黑的眉问: 「你是打算多叫几个人来分一杯羹么?」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有人在他身后道: 「我还很高兴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来着,结果只是陷阱。」 那人声音温柔,但语气有些苦闷,但细听又听出几分戏嚯。 熟悉的声音让龙潜一个激灵,瞳孔微微放大,惊喜又惶恐地转过头。 祁无庸还是没听付臻的话,一如既往潇洒得只穿了一件白衣。微风吹拂过他眉前的乌黑髮丝,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那双桃花眼依旧水光潋滟,蕴藏着温柔的笑意。 一切仿佛从前那般,没有变过。 龙潜心下感慨万千: 「真的是你,小祁。」 祁无庸微笑着走过来,龙潜满怀期待地等待对方给自己一个拥抱,再诉说当年的旧情。 两人渐渐靠近,距离缩短直到重合到一点,又完全擦肩而过。 龙潜瞳孔放大,不可置信地转头,就见祁无庸已经走到了付臻旁边,笑容温柔道: 「做了陷害我的事,怎么补偿我?」 付臻想了想,确实是对方的功劳,便大方道: 「你借我的2万块房租不用还了。」 四捨五入相当于500万分了他2万,自己再独占498万,简直不能再好了。 祁无庸不知道他的打算,只是有一种微妙的直觉: 「你将我卖了?」 付臻选择避而不答。 祁无庸有些想笑,气的,只是还没等他好好口头报復付臻,粘人的狗皮膏药就已经缠上来了: 「小祁,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既然回国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付臻习惯了龙潜的纨绔嚣张,头一回见人卑微成这样,直接从气焰嚣张的大少爷变成了卑微舔狗。 果然恋爱使人盲目。 祁无庸和付臻说话温声细语,但他从来不会温柔对待没有利用价值的舔狗,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见你。」 见龙潜露出心痛和不敢置信的表情,祁无庸勾唇一笑,微微挑眉道: 「否则还能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龙潜其实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祁无庸出国的这几年,变数太多,这几年,他对自己的爱不会减半么? 不会移情别恋爱上别人么? 这些问题龙潜时不时就会在他脑海里闪过,但他从来不愿意细想。 就算是得知祁无庸回国了没有和他提起过,就算是得知祁无庸不愿意和他联姻,他也不愿意细想。 但是现在,不得不面临这种血淋淋的真相。 想到祁无庸可能爱上了别的人,龙潜眼中闪过痛苦与悲伤,但很快又被熊熊燃烧的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你喜欢上了谁,你说!」 他一定要将祁无庸的心上人弄死,再将祁无庸关起来,只有他一个人。 或许这样,祁无庸就会回心转意了。 他还是相信祁无庸与自己过去的情谊的,哪怕对方身上已经涂上了新的颜色,可最早的底色,是他染上的! 他可以用强硬的手段将对方身上的新颜色擦去,恢復他一开始的纯洁,就算牺牲一切也要做到! 看到龙潜眼中的熊熊怒意,祁无庸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反倒生出一些「果然如此」的倦意。 不过,他也不介意在龙潜身上找点乐子,来度过自己无聊的人生。 于是他没有回答龙潜的问题,只是眼神暧昧地看了旁边的付臻一眼。 付臻接收到他这不怀好意的一眼,当场警铃大作,果不其然,就见龙潜眼里像要喷出火来: 「就是你这个混蛋!」 花夏没骗他,这两人不仅仅是朋友,甚至还可能发展出了别的关系! 祁无庸不可能轻易被人一通电话叫出来,能让他这么听话,两人的关系一定…… 龙潜越想心底越呕血,恨不得现在就把付臻大卸八块。 被迫接受死亡视线的付臻面无表情,看向害他成了靶子的罪魁祸首。 他不指望对方澄清,只是想看看对方现在的表情。 果不其然,对方还是笑得那样好看,桃花眼水光潋滟,温柔迷人。 在龙潜看不到的角度,他沖付臻做口型道:我的报復。 第55页 付臻眉梢微冷,难得有些不爽之感: 「你的报復还真是无聊。」 「是么?」祁无庸轻笑一声, 「我也这么觉得。」 说罢,他便直接对龙潜道: 「你不用怀疑任何人,我没有喜欢的对象,我只是单纯不喜欢你而已。」 然而拥有一颗核桃大小脑仁的龙潜,自然不会相信祁无庸的说辞。 不过就算是理智上告诉他祁无庸说的是真的,情感上也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招对方讨厌了。 他宁愿相信是祁无庸水性杨花移情别恋,也不愿相信是自己失去了魅力。 所以他为了不动摇自己的心,只能用更强烈的愤怒包裹,厉声质问付臻道: 「你这个混蛋,居然抢别人对象,挖人墙角,简直噁心透了!」 面对龙潜的谩骂,付臻无动于衷,等对方翻来覆去骂那几句脏话,骂到词穷没话可说时,他才开口道: 「还记得你答应我的事么?」 「什么?」龙潜早就被愤怒沖昏了头脑,什么都记不得了,他现在只想骂死眼前这个人。 付臻礼貌性地伸出五根指头。 他这一个动作,龙潜立马想起来了,瞪大眼睛怒目道: 「你他妈撬了我墙角,还指望老子给你保养费,你他妈的做梦!」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谬事情么? 没有!根本没有! 付臻很想掉头就走,但为了钱,他难得耐心解释了一句: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和他甚至只认识了几天,所以,给钱。」 谁知道龙潜反应更大了: 「才他妈只处了几天,就这么亲密了!」 付臻沉默片刻,又道: 「你确定不给钱是么?」 「不给!」 除非他死,否则绝对不给! 付臻垂眸,像是在沉思。睫毛打下一片阴影,将他眼眸下的情绪尽数隐藏。 龙潜如果不给钱,那么…… 就只能採用武力镇压了。 ———————— 第27章 问话 不过就算是动用武力强行要到这五百万,也会面临对方反过来告他诈骗或者勒索的风险。 不过这都是之后才需要担心的事了。 既然已经欠下东西,就一定要讨要回来。 付臻眸光微冷,捻了捻指尖,想着先从哪个地方下手。 他微微抬起手,正准备绞住对方的手臂,就听见祁无庸道: 「既然欠钱了,那就归还吧,欠钱不还可不是好孩子哦。」 他脸上还是挂着清浅的笑意,只是眼底没什么情绪,仿佛对能不能讨要回这五百万并不在意,只是顺口一提,或者说只是想看一场闹剧。 龙潜委屈地看向祁无庸, 「你果然是变心了,只向着他。」 付臻受不了这人这副噁心的德行了,正想将人直接打晕绑走时,就见龙潜一脸憋屈地掏出手机,滑动了几下屏幕,拨打电话道: 「提五百万出来,去银行汇款。」 他又眼神不善地看向付臻,瓮声瓮气道: 「卡号。」 付臻心情顿时如云雾散去,窥见天明般的轻松,报出一串数字。 龙潜根本记不住,只能捏着鼻子靠近付臻,将手机伸过去,让对方再说一遍。 付臻估计这五百万是稳了,点点头道: 「交易结束,你们慢聊。」 说罢,也不再看这两人,相当潇洒地转身就走。 付臻走在回家的路上,寻思着银行转帐汇款估计还需要一点时间,等钱真的到帐后,就先把信用卡的欠款还了。 只是等到第二天,没等到钱真的到帐,反而是一通警察局的传唤电话。 付臻坐在去警局的计程车上,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的车流,不免觉得乏味。 堵车堵了一个小时,艰难地到了警局,或许是因为涉案金额过大,甚至有警。察在门外等待他,愣着他去做笔录。 付臻去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兴师动众,聚集的人也不多,就两个:龙潜……还有花夏。 花夏眨了眨眼睛,看向冷着脸的付臻,语气遗憾道: 「你居然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龙潜看着他,有些咬牙切齿道: 「我说过,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他那天回去之后,气了很久,不是因为损失了五百万,而是因为是将这五百万给了可恶的情敌。 这五百万就算是扔水里,拿打火机点了,他也不愿意给付臻! 但当时祁无庸在,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吝啬和不守信用的人,于是打落牙齿混血吞,当着祁无庸的面故作大方转帐。 因为事后实在是太生气,正巧昨天花夏来找了他,他就说了这件事。 对方听说之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有些呆愣地说: 「五百万啊,这么多!这么多钱,一辈子都不用愁了!」 对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模样,让龙潜嗤之以鼻。 他莫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明明同为特招生,面对「巨额」的钱款,那个付臻表现得却不那么招人讨厌。 这股赞赏之情让龙潜烦躁一瞬,更有些生气,刚想将这股气发在花夏身上,就听见对方犹豫道: 「付臻是强迫你给的吧,这种行为完全构成敲诈了吧。」 他之前选修过一些法律的公共课,在这方面有所了解。 付臻的行为明显构成了敲诈,这可是五百万啊,足够牢底坐穿的了。 第56页 龙潜一听,有些惊喜道: 「敲诈?那意思是我能去告他,给他一个教训了?」 花夏点点头,但是又略有犹豫道: 「敲诈这么大的金额,性质还是挺严重的,要不还是别……」 他虽然讨厌付臻,但也不至于让对方一辈子坐牢。 然而沉浸在「有机会扳回一局,压过付臻一头」的龙潜完全没听见花夏后面那句话,只是兴奋道: 「怎么做,直接去报警么?」 看着龙潜脸上高兴,兴奋的神情,花夏又不忍心看他脸上失去这种美丽的表情,他想一直看龙潜笑,而不是对着他生气。 如果让付臻翻车能让龙潜开心的话,那么付臻短时间的牺牲也是可以的。 花夏不断说服自己。 就算付臻被定性为敲诈,但他还有谢家护着,应该……不会有那么严重。 是了,付臻是谢家的人,有谢家护着,和他这种真正的特招生是不一样的。 花夏眼中闪过一丝阴郁,他抬起头,撩起额头前的髮丝,看着龙潜道: 「如果你想举报他的话……」 …… 付臻看着眼前沆瀣一气的两人,内心没有丝毫波澜。 花夏看着他平静的脸色,心中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 为什么这个人就算是到这种处境,也不会情绪崩溃,不会冲着他生气,辱骂,而是那样平静的眼神! 像是在看蝼蚁一样的高高在上的眼神,对世间一切都不在意的冷漠! 实在是太可恨了! 如果之前还因为举报了付臻而有一点点愧疚的话,那么现在则是一点愧疚有无了。 他想看到付臻收到法院判决书痛哭流涕的表情,只有那样才有意思啊! 撕毁他平静温和的假面,暴露出内心真实的丑态吧! 花夏意。淫着,然而付臻只是扫了他一眼,就没有再搭理他,而是问旁边的警。察道: 「要单独做笔录问话是吧。」 旁边的小警。察点点头: 「请跟我来。」 问话有单独的笔录室。 付臻知道龙潜和花夏应该也被单独带到笔录室问话了,两人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问话的警。察有两个,经典配置,一位看着面相温和,另一个则严厉得多。 那位看着比较温和的警。察说道: 「不用紧张,虽然你现在只是被举报,算不上犯罪嫌疑人,记录的过程一定要实话实说,不要说谎,我们都会调查的。」 付臻不疑有他。 不过他知道,除了眼前的两位,这个房间还安装了监听设备,在监听设备的背后,或许还有一堆警。察盯着他的反应,分析他的言行举止。 想到这里,付臻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 「请问。」 温和的警。察看了眼旁边的前辈,在得到对方眼神的许可后,便清了清嗓子问道: 「报案人龙潜指控你敲诈对方了五百万,有没有这回事?」 付臻神色如常: 「没有这回事,我对于对方的指控非常意外,虽然我和龙潜昨天见面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这样陷害我。」 付臻很少一次性说这么一大长串,不带歇气的,但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与平时别无二致,看着淡定极了。 询问的人皱眉道: 「但你的表情可没有意外的样子,倒像是早就知道龙潜会举报你。」 说完,他死死盯着对方的表情,企图从中捕获一些异样的情绪。 然而付臻只是面无表情道: 「我面瘫,心里还是震惊的。」 询问的人: 「……」 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他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发起攻击: 「如果你对这五百万的事情不知情,那为什么龙潜又要举报你?」 他身体微微前倾, 「我们已经有一定的证据证明你和这五百万有关,所以希望你所有东西都如实交代。」 这是刑侦问话的经典话术,付臻点头道: 「我昨天确实和龙潜见过,不过聊的都是一些私事。」 警。察连忙追问: 「聊的什么?」 付臻将昨天发生的「感情纠纷」如实说了。 警。察诡异地沉默了一瞬, 「所以你们?」 「只是误会。」 警。察忍住继续八卦的欲望,继续道: 「因为我们只是对你进行问话,现在说话还算客气,但如果查出来相关决定性证据,那么你现在的证词,会影响你的以后,明白么?」 付臻还是那般轻松: 「我说的都是实话,敲诈这种事,我没做过。」 透过监视器看付臻行为表现的警。察们,围在一堆观察分析道: 「我觉得他没有说实话。」 「但是他的表现几乎没有破绽,也不像以前的犯罪者一样心虚或者害怕。」 「他肯定没有说实话啊,他肯定和那五百万有牵扯,否则报案人举报他干啥?还是敲诈这么严重的罪名。」 旁边也有人摇摇头,不贊同道: 「你这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我们要凭证据说话,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他和那五百万有关。」 「是啊,有的只有一段从圣罗兰学院调取的视频,里面也只录到了他和龙潜见面的画面,没有声音,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看来还是只能等银行那边来消息才行。」 监视器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而审讯还在继续。 问话的人语气也不像方才那样温和,而是转而严肃板正道: 「我们申请了向银行调取转帐收取人的信息资料,相信很快通过。」 第57页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警。察开门走进来,递了一份资料过来。 问话的人收到资料,没有立马翻开,而是再一次问付臻: 「现在改口还有机会,等我翻开这一页资料,你就没有机会了。」 付臻摇摇头,表示没什么要说的了,便垂下头不再看他。 问话的人皱了皱眉,十分不贊同付臻这种放任的态度。 看着对方还这么年轻,要是真摊上这种事情,又说谎死不悔改,那这辈子就毁掉了。 他有些气闷地翻开资料。 列印出来的字体很小,问话的人有些近视,只能将资料凑近一点看。 a4纸距离他的脸很近,遮住了他的脸,也遮住了他震惊意外的表情。 只见资料上写着: [卡号5117xxxxx] [卡号主人姓名:花夏] ———————— 问话这些瞎编的,非常扯淡,和现实无关现实,现实的jc叔叔们那是相当专业的! 第28章 反转 问话警。察瞪大眼睛,意外之色通过语言溢出来: 「卡号的主人居然是花夏。」 如果他没记错,报案人龙潜身边的那个男生,好像就叫花夏。 所以他们真的是报假警了,还是真的自导自演想要陷害人? 眼前出现的谜团让他有些困惑,他下意识求助地看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前辈王照。 旁边面容严肃的王照自从进入这个房间,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始终观察着付臻的表情。 他保持着长久的沉默,直到调查结果与预想的不一样,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审讯暂停。」 说着,便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审讯位置。旁边还拿着资料的警。察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 出了笔录审讯室,终于可以放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于是之前一直负责审讯的警。察询问旁边经验丰富的前辈王照道: 「王哥,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完全就是受害者啊。」 王照冷着一张脸, 「他有问题。」 「啊?」对方有些迷惑,忍不住嘟囔道, 「可是怎么看都是别那两个人坑了。」 王照捏了捏眉心,看着也是有些头疼, 「他先放一放,现在去审问那个花夏。」 当花夏来到审讯室,他是相当懵逼的。 报案人是龙潜,嫌疑人是付臻,不管怎么看都和他扯不上关系,他又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于是他也真的问了: 「警。察叔叔,为什么要审问我啊,我只是陪着龙潜而已,没有参与这个事情啊?」 审讯的人不吃他这一套,冷笑一声: 「知道你犯事儿了不?」 花夏脸上勐地出现一瞬间慌张:不是吧,当军师出主意,也要被抓起来? 审讯的人问道: 「你和报案人联合举报付臻诈骗,但我们查出来的相关材料证明,这笔钱款的受益人与付臻无关,真正的受益人是你,对此你有什么话要说?」 花夏直接懵了。 什么,他是什么的受益人? 他完全还在状况之外,完全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询问的人见他这副傻不愣登的,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索性将银行卡的事情解释给他听。 这回对方不在懵逼了,而是情绪激动地大嚎冤枉: 「警。察叔叔,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对了,是付臻陷害我!一定是他搞得鬼!」 询问的人皱皱眉,显然很不喜他这副愚昧的模样,但专业的素养还是尽力不让他把嫌恶表现出来,只是语气比方才更冷: 「目前的证据是指向你的,如果你不能证明那张卡和你无关,你就无法逃脱诈骗之罪,如果付臻反过来告你诽谤,那么……」 前面说花夏的行为会被定义为诈骗,其实不一定是成真。 金融诈骗是很严重的罪名,需要多方佐证,虽然银行卡是一个有效证据,但还不足以定性花夏的罪名,这其中或许另有蹊跷。 询问的人这么说,只是故意刺激一下花夏,让他说实话,将他知道的一五一十交代干净。 但花夏没经歷过这种大场面,听到询问的人说他会被定性为诈骗,当场六神无主,头脑空白,情绪崩溃沖对方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一切和我没关系,都是付臻干的,我根本不清楚什么五百万!」 他从头到尾都是以协助举报的正义人士自居,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卷进这场案子,面临牢底坐穿的风险! 他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落到这种境地,肯定是付臻干的!一定是他搞得鬼,陷害自己! 事实上,将花夏卷进来的还真是付臻。 之前付臻逼龙潜给钱时,就想到了会被举报的风险。 所以在龙潜让他报银行卡号时,他报的不是自己的卡号,而是花夏的卡号。 在班群经常会在线填写个人信息资料,这些信息都是透明的。付臻当时根据学校要求填写卡号时,顺带扫了全班的卡号几眼。他过目不忘,轻易就记住了花夏的卡号。 原本他最初的打算是念龙潜的卡号试探一次,不打算拖累任何人下水,但又担心龙潜记得自己的卡号,索性就报了花夏的卡号。 他当时想的是以龙潜大少爷的脑子,想来也不会想到举报他诈骗这样的损招,只有身旁的花夏能想到。 如果花夏不举报,那么什么事情都不会有,如果他怂恿龙潜举报,那么就会自食恶果。 第58页 虽然付臻用的手段也上不得台面,甚至是相当弯弯绕绕,如果花夏没有举报,他想要找花夏要回这五百万也很麻烦。 但找花夏要回五百万的麻烦,总比被指控诈骗的麻烦小得多。 要是真的被认定为诈骗,那么现在可能就不能坐在这里悠闲地喝水了。 刚刚说是审讯暂停,其实和结束也差不多了,没有人来接着审问他,只有中途一个漂亮女警进来给他送了一杯水。 他悠闲地喝着水,想着下一步怎么做。 他这个小计划算不上无懈可击,甚至还有不少纰漏,但只要找不出实质性的证据,就没什么事情。 他现在身上的嫌疑很低,但还是有一定的风险,如果非要说谁能扭转这个局面,就只能是……那个人的背刺了。 * 监控室内。 观看校园监控视频的王照反覆拉动进度条,他死死盯着监控屏幕,表情凝重。 他学过一段时间的唇语,现在的监控视频都是高清录像,能放大人物的面部。 他单独放大了付臻的脸,认真看他的口型。 他有十足的把握肯定,付臻反覆提及了「五百万」这个词儿。 付臻一定是知情者,和这五百万脱不了干系。 但是看视频解读唇语得出来的信息不能用做证据,所以哪怕知道付臻和这五百万有关系,他们也还是拿他没办法。 他之前解读视频,发现中途报案人龙潜打了个电话,而付臻又在那时说了话,很有可能那通电话会录到一些证据。 毕竟很多电话会有自动录音功能。 但他联繫上龙潜打电话的人,也就是龙家管家,经过询问后才知道龙家管家是个年近六旬的老人家,手机也用的老年机,完全没有录音功能。 让管家回忆有没有听到除开龙潜之外别的声音,他也声称没有什么印象。 所以这条线索也断了。 案件似乎陷入死胡同,但其实还有别的办法。 王照看着监控视频里的第三者,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小张,还没联繫上祁无庸么?」 * 祁无庸此人向来神出鬼没,看不着人影。 警。察哪怕知道对方是重要的线索,也在龙潜报案之后就第一时间进行了联繫。但结果是电话打不通,去圣罗兰学院没看到人,就连家里也没有居住过的痕迹,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警。察们都心知肚明,对方并不是真的蒸发,而是不想卷进这件案子,所以故意避而不见。 但因为对方是作为证人,而非犯罪嫌疑人,所以也不能进行搜寻抓捕,对方不配合也只能就搁在那儿,转而继续审讯花夏。 目前没有指向付臻的证据,警。察没有任何理由再扣押他,只能在过了24小时后将人放了。 祁无庸找不到人,付臻也没有理由被拘留,便只能审讯花夏。 经过几天接连不断的审讯,花夏的精神已经到达崩溃的临界点。 哪怕在审讯室破防崩溃,没有形象地嚎啕大哭了好几次,他也依旧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自己卡里会有五百万。 而作为报案人的龙潜,也因为要配合调查,被弄得烦不胜烦。 当他第五次坐在笔录室,终于忍不住道: 「多久能出结果,你们干什么吃的?能不能有点效率,老子的时间很宝贵的,不要再浪费老子的时间!」 王照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暴躁,语气平静道: 「请保持肃静,龙先生,我们再问一遍,你对花夏卡里的五百万知不知情?」 「老子都说了一百遍了!」龙潜暴躁地挠了挠头髮, 「我说话了,逼我给五百万是的付臻,跟那个花夏没关系,你们搞不明白么,还是说你们被付臻花钱收买了,故意要泼脏水给花夏?」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是不是付臻承诺他没事,就会将五百万分给你们,你们警。察才这么帮助他这么说话?」 原本公事公办的王照眉眼冷下来: 「龙先生,有些话不能乱说,我们都是凭证据说话的,不会偏帮任何人。」 龙潜却只当戳中了他们的痛楚,冷笑一声道: 「你们工资应该少得可怜吧,会对五百万动心也不奇怪,不如这样,我出付臻的三倍,你们定付臻的罪,怎么样?当然也不用让他蹲大牢,拘留他几天给个教训就行了。」 王照很少遇到过这么无知的法盲,已经难以用语言形容,只能警告道: 「龙先生,贿赂公职人员属于犯罪。」 「你们死不承认,非要帮付臻是吧。」龙潜厌烦地皱眉,有些后悔听花夏的话来举报了,没整到付臻,反而还惹了一身骚。 这场游戏不好玩,他要结束,于是,他说道: 「我要撤销报案。」 「……什么?」 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警力,突然说要撤诉? 龙潜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 「那五百万是我自愿给的,没有谁逼迫我,我要撤诉,现在我可以走了么?」 原本冷着脸的王照脸上难得涌上愤怒之色,认真严肃道: 「龙潜先生,你这么做我们会认定你报假警,你将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第29章 探监 龙潜无所谓地笑笑: 「你来啊。」 有龙家在,完全不用担心受到惩罚。 王照面色凝滞,还想再说什么,就见有人推门走进来,急急忙忙道: 「祁无庸来警局了!」 第59页 他话音刚落,龙潜反倒是在场反应最大的人,原本潇洒的神色不见,噌地一下从椅子上起来,情绪有些激动道: 「他来了……他在哪?」 小祁是来帮他作证的么? 是来帮他的么? 他果然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王照顿了顿,没有看刚刚进来的人,而是问龙潜道: 「你现在还要撤销报案么?」 龙潜摇头, 「不撤销了,我想听听小祁怎么说。」 王照公事公办道: 「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是不能让你旁听笔录过程的。」 眼见龙潜的脸色越来越黑,他话锋一转: 「不过现在是特殊情况,可以特殊处理,如果有需要,你可以在监视器的那端观看。」 龙潜对这个结果还是不太满意,但他知道就算是再强逼下去,王照估计有不会妥协,只能勉强点头。 监视器这头,祁无庸的待遇还是比较好,毕竟是作为证人做笔录,而非犯罪嫌疑人,所以警局的人还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祁无庸啜饮一口茶水,看着眼前的王照,淡声道: 「有什么问题,请说。」 王照也不卖关子,单刀直入道: 「祁先生,我们想知道几天前在学校,你,还有付臻,龙潜,到底说了什么。」 * 付臻还在收拾打扫卫生,就又收到了警局的电话,对方交代得很清楚,让他做好准备,等会儿再去警局一趟。 付臻大概也猜到是祁无庸去作证了,如果对方说了什么不利于他的话,那么他大概又要陷入被怀疑的境地。 不过付臻没有什么慌乱的情绪,既来之,则安之。 就算祁无庸一口一定是他敲诈了龙潜,他也有办法脱困,虽然手段会比较麻烦,但总归不是问题。 这么想着,付臻拖地的速度又加快了些许,准备拖完地就去警局。 只是地还没拖完,警局又来了电话。 这次他接得很快,只是得知警局告知他的内容,有些意外:他已经洗脱嫌疑,不用去警局了。 * 「不过是龙潜与我的感情纠葛,没有什么大不的事情,只是付臻恰好在场而已。」祁无庸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 王照面色凝重,在监视器那端的龙潜瞳孔放大,一脸失魂落魄: 「他为什么不说……他为了付臻,捨弃了我,他抛弃了我!」 为什么,他们多年的情谊,却比不过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傢伙! 那傢伙不过是一个特招生而已,任何地方都比不过他,为什么祁无庸会选择他! 龙潜在这边气得要吐血,与此同时在笔录室的王照同样心情不好。 他能看出祁无庸没有说实话,但对方不是嫌疑人,他不能用手段逼迫刺激对方,于是只能再三询问道: 「祁先生,你们除了感情纠葛,真的没有别的事情么?请认真回答我,你的回答关系着整个案子的发展,请一定要诚实地回答!」 祁无庸还是淡笑,脸上的笑意弧度没有变过: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并不清楚什么五百万,那天我们三个见面也没有提及任何与钱有关的话题。」 对方态度坚决,好像咬定主意保持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王照心底气闷,转而问道: 「如果事实只是你想的那样,那么你今天又为什么要特地来提供线索呢?」 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祁无庸今天根本就没有必要来。 祁无庸只有指正付臻,他到来的才有意义,如果不是这样,那么他到来的就毫无作用。 「我今天为什么来啊,」祁无庸垂下头,葱白手指点在瘦削的下巴上,状似思考道: 「大概是因为我不想你们再怀疑付臻了,付臻三天两头跑到警局来,没人给我做饭。」 王照: 「……」 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案子彻底陷入僵局。 也有人劝王照或许和付臻真的没有关系,应该从花夏这里入手。 但王照就是不愿意,他习惯性地坐在旋转椅上,思考还有没有别的角度切入。 就这样耗费两天时间,等来的却是龙潜提交的撤诉报告。 上面撤诉的理由填写得相当草率,就三个字:不玩了。 王照忍住将这张单薄的纸放进碎纸机的冲动,而是将这份申请书保留了下来作为证据,并向上级以报假警的理由,申请判处龙潜十天行政拘留。 结果下来得很快,于是还沉浸在悲痛中的龙潜,在相当蒙蔽的情况下被关进了看守所。 龙潜: 「……你们他妈的活腻了,居然敢关我,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 旁边同样被关的人听了他这句话,都忍不住笑了: 「你爸李刚?」 如果不是因为看守所房间之间隔了栏杆,他非得上前踹那人两脚不可: 「你他妈胡说什么,我爸可是大名鼎鼎的龙傲天,傲天集团的创始人!」 说完,他又扒着看守所的铁栏杆,冲着还在值班吃泡面的警。察喊道: 「听到没有,我爸可是龙傲天,你他妈的识相一点放我出去!把手机给我,我要给我爸打电话!」 负责看守的人离得有些远,没有听到龙大少爷的嘶吼,反倒是旁边同样被关的狱友震惊道: 「你爸真是龙傲天?真的!」 龙潜恨不得啐这个没眼力见的两口, 「你什么身份,我有必要骗你这种杂鱼?」 「哇,这么说来,我居然和龙傲天董事长的儿子关在了同一个看守所,」那人惊喜道: 「真是太荣幸了。」 第60页 龙潜冷哼一声,勉强满意道: 「算你识相。」 那人语气谄媚道: 「我有眼无珠,没认出来龙少,我向龙少你赔罪……龙少,等龙董事长捞你的时候,能不能把我也捞出去?」 好话没说两句,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属实了图穷匕见。 但龙潜并不介意外人图他的好处,反倒是自鸣得意:因为自己有很多杂鱼没有的东西,所以他才能以凌驾在这群杂鱼头上。 所谓的权利,无非就是这样。 龙潜答应得很快, 「等我爸来接过,顺便就把你捞出去。」 那人瞬间感恩戴德,恨不得给龙潜磕两个: 「谢谢龙少!谢谢龙少!」 看着对方感激涕零的模样,龙潜又顿时生出一种乏味和厌恶。 他不想再看这人,只是看着看守所大门的方向,等待着龙傲天拯救他。 可惜龙傲天没等来,倒是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林正溪叼着根棒棒糖走进来,饶有兴味地打量了落魄的龙潜两眼: 「不是我说,不过几天没见,就这么拉了?」 「如果你是特地跑来嘲笑我的,」龙潜指了指大门外, 「现在就滚。」 林正溪耸肩,张望了一下四周,有些乐呵呵道: 「哟,一个人啊,你那个小情人没陪着你?」 「什么小情人,」龙潜反应了半天,才知道说的是花夏,他脸色难看了一瞬, 「我心里只有小祁,对花夏没有那种想法,我只把他当跟班而已。」 「当跟班还跟人睡?」林正溪挑眉。 他可是看到过不少次龙潜和花夏接吻,之后甚至在龙潜锁骨看到了吻痕,这个事情可就不单纯了。 龙潜也没想到会被对方看出来,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但还是道: 「只是一次喝醉了而已,我心里爱的还是小祁。」 饶是花心滥情的林正溪,听到对方这一番宣言,也忍不住撇嘴道: 「真是scumbag,眼光也差的不行。」 自己人渣也就罢了,居然会喜欢上祁无庸和花夏这两个白莲花,真是又蠢又笨,活该被渣。 龙潜对他骂自己人渣没什么反应,但完全受不得对方诋毁祁无庸: 「我知道你恨小祁,但你不能怪他,他是个好人!你别欺负他!」 林正溪扯了扯唇角: 「不是我说,兄弟,你眼睛是真不行,建议看看眼科。」 祁无庸那样的黑心莲都能成好人了,这个世界上想来也没有坏人了。 某些方面来看,龙潜真的是又蠢又天真。 似是看明白了林正溪的嘲笑,心高气傲的龙潜当场怒气沖沖道: 「小祁还不够好的话,那还有谁是值得的?」 听到他的问题,林正溪脑海里第一反应想的就是付臻。 付臻长得好看死了,完全在他的审美点上,脸看着真的好色好正点。林正溪一开始缠着付臻,表面上是想让他当僚机,但实际上只有林正溪自己知道,他是想和对方发展出一段床。上关系。 但经过相处后,他发现付臻不仅智商高,性格更是完美,他不在意物质,性格善良温和,但温和的背后是如寒冰一样的冷然,不亲近人。 让人特别有征服欲,想撕开对方冷淡的面具,看看面具背后会露出怎样的神采。 这么一想,怎么想都是好完美的一情人对象。 林正溪略带侵略性地舔了舔唇,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连龙潜唿唤的声也没听见,自然也忘记了这次了是为了告诉龙潜「他爸爸不会来捞他,并让他在看守所好好反省十天」的事情。 刚刚的棒棒糖已经吃完了,他无知无觉地从兜里又掏出一根橘子口味的棒棒糖。 随意地剥开糖纸,浓郁的橘子味飘散在空气中,林正溪用力地咬碎了糖,任由橘子味在口腔爆开,连同他强烈的情感一起蔓延全身。 他眼神微暗,突然勾起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他要去见付臻,就在今晚。 ———————— 第30章 旅行 十一月经歷了修学旅行,有的富二代还嫌没尽兴,用钞能力强制学校十二月再来一次,费用全部他承担。 该富二代便是财大气粗的林正溪。 不过目的并非表面说的没有玩儿尽兴。 如果只是旅游没尽兴,他也是个不在意课程的主,直接我行我素买张机票飞了就是。 他让校方再来一场修学旅行,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和付臻度过一个愉快的旅行生活了。 那天晚上,他突袭到付臻寝室,但却得知了对方已经回家住的消息。 他不死心,咬牙切齿地托人打听付臻的住址,却没得到准备的消息。 只可能是付臻是突然搬离的,校方保存的家庭住址资料还没更新,而学校也没什么人在意付臻住哪,所以至今没人知道他的当前住址。 不知道付臻住在哪,就只能在学校与他见面,但偏偏林正溪忙于拍戏,白天几乎去不了学校,更没有机会和付臻见面了。 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等好不容易杀青,林正溪心底与付臻见面相处的渴望已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他只想与对方度过一段美妙的时间,好好促进感情,于是才策划了这第二次的修学旅行。 因为林正溪的暗箱操作,他和付臻直接分到了一个地方。 当然,这一切都是林少爷一个人计划的,付臻对此毫不知情,只是照着校方的安排上车。 第61页 校方非常贴心地给特招生准备了校车,方便送他们去机场,而其他少爷小姐大部分都乘坐了自家私家车去的机场。 但也有少部分异类,喜欢来「体察民情」,感受一下所谓的公交车是个什么感觉,林正溪便是其中一位。 公交车是双人座位,付臻来的比较早,随意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于是等林正溪来的时候,直接坐在了他的旁边。 林正溪嘴里还是叼着根棒棒糖,灿然笑道: 「很久没见了,想我没有?」 付臻没想明白这和自己不太熟的大少爷,为什么会屈尊纡贵和他打招唿,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点了点头,回应道: 「很巧。」 林正溪心说不巧,都是我谋划好的。 看着付臻打完招唿就不再理他,而是将头转过去看向窗外,林正溪动了动嘴,就听见校车突然一阵骚动。 「蛙趣,他怎么会在这!」 「林少也在这,哇塞,感觉会有一场好戏啊!」 「打起来,打起来!」 「区区一个私生子,怎么可能比得上林少,你别乱说话。」 林正溪心头顿时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他一转头,就瞧见祁无庸登上了校车,微笑地环视校车,似乎在找座位。 林正溪猝不及防看见最讨厌的人,没忍住情绪道: 「你怎么会在这!」 祁无庸像是才看到对方般,漫不经心将视线投注在他身上,语气轻柔道: 「原来是正溪。」 他步履款款地走过来,走到林正溪面前,视线又挪到旁边的付臻,又缓缓收回视线,微笑道: 「能麻烦你让让么,我想和付臻坐在一起。」 林正溪恶劣地挑唇,有些不怀好意道: 「这个位置是我先来的,没有道理让你坐,滚一边去。」 这个可恶的傢伙居然觊觎付臻,还想跟付臻坐在一起,简直是痴人说梦,他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被毫不留情拒绝的祁无庸也不恼,而是好脾气地笑道: 「真的不能让让哥哥,我有好多话想和阿臻讲。」 他短短一句话,成功噁心了林正溪两次,他的脸瞬间绿成苦瓜色,不能再难看了, 「这么久没见了,你说话还是这么噁心。」 「让你不快了,我向你道歉。」祁无庸还是笑,说罢也不强求,而是随意坐在林正溪前面的一个位置。 这下被迫看着祁无庸背影的林正溪心头更恼了,就连嘴巴里甜滋滋的棒棒糖也变得不是滋味。 他将棒棒糖从口腔取出来,看着祁无庸的背影,突然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付臻本来只是将头偏向车窗那头假寐,没听到说话声,他蓦地睁开眼睛。 车窗的玻璃干净,倒映出林正溪鬼鬼祟祟的动作,付臻盯了片刻,又闭上了眼睛。 公交车将他们送到机场,林正溪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凑巧,祁无庸又和他们一班飞机。 这下林正溪总算明白了,这厮估计修学旅行的地点和他们是同一个。 他有些咬牙切齿,但也没办法,后悔没有暗箱操作让祁无庸滚得远远的,最好是留在学校别来碍着他的眼。 独自生闷气的林正溪顾着后悔,也忘了机票也要暗箱操作的事儿,看着机票的位置,才发现和付臻的位置隔了非常远的距离。 正当他准备花钱用钞能力解决时,祁无庸已经提前一步抢占了付臻旁边的位置。 林正溪: 「……」 输了。 付臻不知道两人的钩心斗角,思维发散,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去的地方距离圣罗兰学院算不上太远,坐飞机一小时便到了。 下机的时候,付臻正准备拿行李,却被祁无庸一把拎走。 他不解地看过去,就见对方温柔笑道: 「正好另一只手空着,可以帮你提行李。」 有人主动帮忙,付臻自然没有意见,他下意识看了眼祁无庸的背后,神色微凝,还是主动伸手将对方背上的东西摘下来。 祁无庸看付臻从他背后摘下一根棒棒糖,有些惊讶道: 「这是?」 付臻微微挑眉: 「你不知道?」 林正溪偷偷黏在祁无庸背后的棒棒糖,从公交车黏到下机,就这样黏了一路,祁无庸一直都不知道? 聪明如祁无庸,一瞬间也明白了怎么个事儿,眼中闪过一瞬幽暗,但面上还是笑语吟吟道: 「我背后没有长眼睛,自然感觉不到。」 他偏偏头,像是有些苦恼道: 「林弟弟还真是淘气啊,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说罢,他又眼含幽怨,语气可怜巴巴对着付臻道: 「我后背沾着一根棒棒糖,我亲爱的室友却不愿意帮我拿下来,让我被人家笑话一路,我很伤心的。」 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温和的笑着,没有一点伤心之色。 付臻略带一点嫌弃道: 「脏,不想碰。」 如果不是因为祁无庸刚刚帮他拿行李,他是真的不想碰这个棒棒糖,毕竟这可是林正溪吃剩下的,有他的口水。 祁无庸显然有想到了这一点,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如常,语气平静道: 「我们先去入住酒店吧。」 圣罗兰学院不仅包揽了机票,也包揽了酒店住宿,可以说是相当贴心了,按照前台的提示放置好行李后,两人决定去外面玩一玩。 他们来的地方是东北的一个城市,因为已经跨入冬季,道路已经凝结成冰,雪更是堆积得比人还高,需要穿得很厚才敢出门。 第62页 付臻原本是计划去着名的「冰雪乐园」玩一玩的,但迫于祁无庸的需求,先去了一趟服装店。 除外衣服确实是沾上了噁心的棒棒糖,被狠狠玷污了这个理由外,更重要的是祁无庸这个傻东西只带了秋季的衣服,一件棉衣都没有,在寒冷得要暴毙的东北,根本没法出门。 于是祁无庸短暂地穿着付臻的外套,才去服装店选购了两件衣服。 他在这方面不是个磨蹭的,很快就挑选好付了帐,没让付臻多等。 付臻看着对方挑选的两件粉嫩嫩的羽绒服,表情有些微妙道: 「……很有少女心。」 祁无庸以为品味得到了表扬,笑眯眯道: 「我买了两件一样的,你如果喜欢,我可以送你一件。」 付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祁无庸只得装模装样地嘆口气,然后又笑眯眯穿上自己买的粉色羽绒服。 不得不说,有句话说的是真的,长得好看的人,就算是披麻袋都好看。 浅粉色的羽绒服穿在高高瘦瘦的祁无庸身上,非但不显得臃肿娘炮,反而是异常合身。原本就白皙清俊的脸,更是添上几分青春温柔的气质,十分减龄,说他是高中生都不会有人怀疑。 付臻看了两眼,不解风情道: 「去冰雪乐园。」 冰雪乐园确实是这个城市最着名的游玩场地,里面有许多冰雪活动,可以在这里冰雕,冰钓,滑雪,滑冰等。 来这个城市的还有十几个圣罗兰学院的学生,在付臻祁无庸两人买衣服的空档,他们就已经提前来到这里玩了。 付臻有过滑冰的经验,所以先选择了滑冰这个项目。 滑冰场很大,是冬季冰湖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天然形成的。 湖面十分宽阔,场地很大,在这里滑冰,更有一种自由和自然的味道。 冰湖面上滑冰的人不少,其中就有林正溪,或者说是一直悄悄跟在付臻后面,闻着味儿就来了。 他迈着游刃有余的步伐,滑到付臻面前,笑嘻嘻道: 「我可以要求你来一场双人花滑么?」 祁无庸站在远处,看着准备整花活的林正溪,眼神愈发幽深。 ———————— 小祁:猎杀时刻 第31章 滑冰 付臻看了看疑似在开屏的林正溪,淡声道: 「我不会花式滑冰了。」 花式滑冰除了家里有条件的,普通家庭几乎没机会学习。 林正溪恍然一瞬,显然也明白了,面露片刻遗憾,但很快又调整情绪道: 「没事,我可以带着你,还能教你几个动作,来试试?」 付臻没有应,而是滑走几步,选择远离这个傢伙。 在游客众多的冰湖练习花滑,他还不想找死指不定一个不小心,脚下的冰刀就往脸上招唿了。 林正溪不知道他的顾虑,刚想追赶上去,就被人拦住了。 祁无庸笑语吟吟站在他面前,气质温和疏离: 「既然你好为人师,不如也教教哥哥,我正好也想学一学花滑。」 林正溪见到讨厌的人,不仅不想教他花滑,还想用冰刀朝他脸上招唿,没好奇道: 「你捣什么乱,滚开,不要在我眼前碍眼。」 「这冰场就这么大,总会再次遇见的,」祁无庸无所谓地笑笑,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可能我要一直碍你的眼了。」 林正溪拧眉,不掩饰脸上的厌恶,又蓦地一笑,神情轻佻道: 「你非要在我眼前晃,别怪我使用暴力了, my brother,你也不想这样吧。」 「这样吧,」祁无庸微微低下头,状似思考道: 「这里是滑冰场,我们来比一场,谁能先到达对岸,就算胜利,输的人就离开这里,怎么样?」 他指了指远处的对岸,对岸的不远处种了一棵松树,很有标志性。 林正溪轻蔑笑道: 「你确定要和我比这个?」 他从生下来几乎从来没输过,这个私生子居然想和他比赛,还是比他擅长的滑冰?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好,现在就比,谁输了就滚出这个滑冰场。」 祁无庸见他上钩,脸上的笑意愈发温柔了: 「那我们先找个裁判帮我们计时。」 他刚准备用无懈可击的笑容随机蛊惑两个路人,就听见林正溪笑嘻嘻道: 「哪还用找,就让付臻来当裁判吧,相信在他面前,我们谁都不会耍赖的。」 他这话意有所指。 祁无庸神色微凝,将心底的顾虑压下去,淡笑道: 「可以。」 付臻刚刚并没有跑远,而是滑到一旁復健,太久没滑冰,已经快生锈的胳膊和腿急需活动,只是还没活动,就见林正溪又朝他过来。 他刚想避开,就听见离自己几米远的林正溪高喊道: 「帮我们一个忙!」 听到要让人帮忙,付臻跑得更快了。 可惜作为一个復健选手,远远比不过在冰面上如履平地的林正溪。 对方两三下就滑到了自己眼前,堵住了他前行的路,还笑眯眯道: 「帮个忙,不麻烦的。」 付臻听了两人的赌约,只觉得不愧是大学生,居然能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拒绝林正溪的请求,毕竟只是发个号令,顺带当个见证人,不算麻烦。只是希望帮完林正溪,对方能别再缠着他。 被迫周末「打工」的付臻,看着已经准备就绪,迸发强烈战意的林正溪,以及一旁气质疏懒的祁无庸,淡声道: 「准备,开始。」 第63页 他也是随性地开始了,就见两人丝滑地同时沖了出去。 作为一个不算认真的裁判,付臻还是要勉强见证一下两人的结果,于是也滑着,不紧不慢跟在两人身后。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尤其是林正溪,步伐轻盈灵动,像是冰山游蛇,迅疾至极,哪怕作为对手的祁无庸已经很快了,还是甩掉对方一大截。 付臻在感嘆对方真快的同时,就见林正溪速度又加快了,似乎正在准备最后的冲刺,不给祁无庸反超的机会。 而祁无庸似乎是见自己确实没机会了,不仅没有在最后紧要关头加速,而是渐渐放慢下来,慢得连付臻都追了上来。 见对方真的一副放弃比赛的样子,付臻总觉得有一丝怪异,滑到他身边,轻声道: 「不准备再试试?」 就这样放弃了,不像是祁无庸的作风。 祁无庸十分大方地承认了,轻轻笑道: 「滑冰我比不过他。」 见他一副摆烂的模样,付臻一下子也失去了兴趣,但心底却萦绕了一丝淡淡的不爽。 他沉默一瞬,莫名想刺对方一句: 「你输了,要离开滑冰场。」 祁无庸四两拨千斤,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 「能和你一起共滑,不虚此行。」 付臻: 「……有点越界了。」 祁无庸无所谓地笑笑,眼神微暗,看着林正溪沖向终点。 付臻总觉得有些奇怪,有一点奇怪的违和感,只是还没等他想明白这点违和感是从哪里来的,就听到远处有人在大叫。 「卧。槽,快来,冰裂开了,有人掉水里了!来个人捞一捞!」 * 林正溪滑行速度很快,远远地将祁无庸甩在了后面。 他都有些可怜祁无庸了,居然和他比滑冰,在这方面他就没输过,对方居然和他比这个,简直太愚蠢了。 他扯了扯唇角,张开双臂,准备像奥运冠军一样轻松地冲过终点。 脚下的速度渐渐慢下来,耳边的风声也渐渐减小,林正溪也终于在这个略微嘈杂的滑冰场,听到了别的声音。 「咔嚓——」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毕竟前两天他才在朋友圈刷到过相关视频。 他的脑海不合时宜地想起发朋友圈的那个人写的文案: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咔嚓——」 林正溪: 「……」 他应该真的走不到对岸了。 脚下的冰彻底裂开,他整个人从冰面消失,噗通一声跌入冰冷刺骨的冰湖之中。 * 林正溪被滑冰场管理人员匆匆忙忙地送往医院,刚才的赌局自然也没完成。 祁无庸脸上露出担忧之色,嘴上却说道: 「这个滑冰场有点危险,我们去冰钓吧。」 原本想着要不要秉持着人道主义,去医院看一看林正溪的付臻闻声,点了点头: 「好。」 祁无庸嘴角微勾,潋滟的桃花眼弯着,看着温润无害: 「你真好。」 于是付臻和祁无庸冰钓了一下午。 回去的时候,坐在计程车上没事儿干的付臻,终于有空闲琢磨刚才的事情。 他总觉得林正溪落水和祁无庸脱不了干系。 但祁无庸在听到有人落水时,脸上当时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意外,不像是演的。 而且从理性的角度来说,虽说冰雪乐园的冰湖向来坚固,十分安全,能被人滑裂开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之前也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只是都被压下来了。 或许林正溪就是这么倒霉,凑巧就碰到冰湖湖面开裂的情况,然后不小心掉下去了。 想到这里,付臻也不再纠结思考。 不管真相是怎样,这都是林正溪该操心的,而非他这个没有任何关系的路人甲。 林正溪是上午进的医院,当时下午就出医院了。 他刚掉进冰湖就被人捞出来了,没有呛太多水,身体也没出什么大毛病,只是浑身挨了冻,受了一回苦。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祁无庸这个死东西。 他无比确信这是祁无庸的报復。 以前他也捉弄过祁无庸,但无一例外都被对方以更惨烈的手段报復回来了。 这傢伙在林家的时候就心机深沉,就算是用手段进行报復,也能不留任何痕迹,让他找不到证据向林父林母告状。 他毫不怀疑这次也是祁无庸的手笔,就是为了报復他,将糖黏在对方衣服上! 他不过就是黏了一颗糖,对方却差点要了他的命,如果不是有人及时救助,他可能就溺死在冰湖了! 林正溪打车去祁无庸所在的酒店,突然想到一件可怕的事情:像祁无庸这种可怕的黑心莲,为什么会一直出现在付臻身边? 仔细想想,好像最近每一次遇见付臻,都能看到祁无庸的影子,两人好像还关系很不错的样子。 林正溪瞳孔微缩,顿时明白了:一定是祁无庸这噁心的东西又在伪装,想要图谋什么东西,所以一直在欺骗单纯无知的付臻! 他毫不怀疑付臻被祁无庸骗得团团转的事实,毕竟祁无庸这人真的最会做的事情,就是伪装一副天真善良的样子,引起别人的同情和可怜,再在对方真的生出同情和爱怜后,再毫不留情捅上一刀。 他就是这么恶劣的人! 如果没记错,学校登记表上,付臻和祁无庸好像是住在同一个酒店。 第64页 付臻有危险!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催促司机道: 「能不能快点!」 该死,外面的计程车就是慢,比他家的司机差远了。 他难得感受到了外面的不方便。 计程车司机最烦的就是被人催,看着前面的红灯倒计时,心生烦躁,也忍不住回嘴道: 「红绿灯口可快不起来。」 林正溪烦躁地扫了一下司机的二维码,转了两百块, 「让你快点。」 司机也是个暴脾气,看着前方就要结束的红灯倒计时,等待了眼睛: 「你用钱羞辱我?」 林正溪厌恶地皱了皱眉,又转了两千块, 「我说, quickly!」 听到钱到帐的声音,司机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羞辱的好!少爷,坐好,我要加速了!」 红灯倒计时,司机直接油门踩到底。 原本二十分钟的车程,愣是被司机缩短成了八分钟。 林正溪匆匆忙忙从车上,小跑着走到酒店柜檯,用钞能力打听到了两人的房间号1314,并直奔而去。 真的到了门前,他敲了敲门却没人应。门没有锁,他索性握着把手推门而入。 看到房间内的情景,他瞪大了眼睛,当场石化。 ———————— 第32章 误会 林正溪没想到蓦地闯进房间,居然会看见两个人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这种场景对于林正溪,其实应该是司空见惯的,但是放在付臻身上,他完全无法接受。 两人都被蒙在被子里,没有露出头,只是身体还在被子里动,形状能看出是两个人。 被愤怒和酸涩填满胸腔的林正溪,早已经忘记了边界感是什么东西。 他三步并作两步,过去直接一把掀开被子! 被子被掀飞,也露出了两个人的脸。其中一个果然是嘴脸可恶的祁无庸,而另一个…… 林正溪看着对方的一头白毛,又仔细确认了对方的脸,顿时瞪大眼睛,有一瞬间不确定道: 「颜思渊?」 接连被祁无庸和林正溪打扰午休的颜思渊,睁着一张死鱼眼: 「你是谁?」 * 颜思渊是突然被辅导员通知参加修学旅行的,他之前敢肆无忌惮地到处飞往各地参加比赛,就是因为足够强的能力,申请了大部分课程免修。 但是修学旅行这种实践性课程确实是没法躲过,当时辅导员语气十分严肃对他说,他已经错过了一次修学旅行,如果这次再不参加,实践学分不够,可能会有留级的风险。 他并没有什么叛逆的想法,只想安静地读完这个大学,所以顺从地听从了学校的安排参加了这次的修学旅行,并且入住了学校安排的酒店。 只是走进酒店服务生安排的房间,才发现已经有了入住的痕迹。 不过他没有当回事,只以为是学校经费不足,两个人一间房也是有可能。 这个房间也确实有两张床,间接证明了是双人床的房间。 日常生活大条至极的颜思渊没有多想,刚下飞机的身体疲惫不堪,他将行李箱随手丢下,便倒头躺在床上唿唿大睡。 陷入浅眠的颜思渊隐约听到开门声,也没有多在意,只当是学校安排的室友回来了。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继续浅寐,但毕竟有人进来了,身体还是隐约不自觉留出一分精神注意外界。 他感受到自己的室友脚步声放轻,像是不想打扰他休息,随后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眼睛没有睁开,但脑子十分自然地思考,两张床离得很近,对方或许也是在外面玩儿累了,所以要上。床休息。 颜思渊猜的也没错,对方确实是准备上。床休息了,只是上是他的现在躺的这张床。 感受到床体的凹陷,他蓦地睁开眼睛,就见有人与自己面对面躺着,笑语吟吟道: 「还真是狡猾,这是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么,居然直接爬付臻的床。」 两人现在躺的这张床,正是付臻今晚要睡的。 颜思渊听着对方说着听不懂的话: 「真是聪明的做法,我们现在是同谋了……好像能从这张床感受到很多东西。」 祁无庸脸上是一如既往完美的笑容,只是眼神毫无笑意,只是机械地弯着桃花眼,里面藏着的却是无边寒意。 颜思渊看了眼与他面对面躺着的男生,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奇怪的人,还是睡觉吧。 见对方依旧这么死皮赖脸躺在付臻头上,祁无庸脸上的笑意扩大,只是眼神越发凛冽。 他突然出手,抓起放置在旁边的被子,展开一把蒙在颜思渊的脸上,迅疾地抓住被子中心死死地捂住! 颜思渊顿感唿吸不畅,开始剧烈挣扎,但怎样也不能挣扎开,他换了个方式,开始反手将对方也拢在被子里,两人互相对抗,谁也不让谁。 两人都在被子里,脸因为缺氧变得通红。 两人就这样争抢了半小时,但颜思渊到底是缺少运动,渐渐落在下风。 眼见力气逐渐跟不上,祁无庸就要挣脱被子的束缚时,玄关又传来一阵响动。 有人走了进来,一把掀开了被子! 得救了! 颜思渊很想感嘆一句,就听见掀被子救了他的人说: 「颜思渊?」 他下意识打量了对方片刻,猜想或许这就是他的室友,只是看脸也确实没见过,于是便问: 「你是谁?」 第65页 林正溪是从来没想过在圣罗兰学院作威作福这么久,演了那么多部电视剧,居然还有一天会被人问「你是谁」。 林正溪不相信颜思渊不认识他,到底是一个圈子的,怎么可能不认识?除非对方是木头脑袋一心只读圣贤书,两耳什么都不闻的山顶洞人,这才有可能不认识他。 但这种人理论上应该不存在,所以林正溪笃定对方是在挑衅他,想要故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他没和颜思渊打过交道,但现在看,只觉得对方应该是个难缠的傢伙。 他决定先不从这人身上入手,而是将矛头对准了祁无庸: 「你在付臻的房间里搞什么东西!你他妈乱搞不知道看看场合?」 祁无庸歪歪头,轻笑道: 「不要乱搞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趣呢。」 林正溪一下子就明白是对方在内涵自己,冷笑一声: 「这是付臻的房间,滚出去。」 祁无庸没有将他的叫嚣放在眼里,指了指旁边的床,笑眯眯道: 「这是双人间,旁边的床就是我的,应该滚出去的人,应该是你。」 他话音刚落,就见还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的颜思渊突然爬下床,穿好拖鞋,就要拖着自己的行李准备离开。 颜思渊不是傻子,从刚刚的对方,他也已经明白或许是哪里搞错了,自己的房间并不是这里。 确实是走错了。 他拖着行李打开房门,正好和准备走进来的付臻打了个照面。 付臻和祁无庸冰钓结束,他回到酒店给手机充电后,第一件事就是出门吃晚饭,而作为同伴的祁无庸,则是说身体不太舒服,要留在酒店休息一下。 所以他便丢下祁无庸出去吃饭了,回来还打包了一份炒面,只是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有这么多人,真是相当热闹。 当然最奇怪的还是提着行李箱跑到他房间的颜思渊,于是他问道: 「怎么回事?」 颜思渊想了想,总结道: 「走出了。」 付臻不疑有他,知道像是对方能做出的事,于是不咸不淡道: 「那就去柜檯问清楚房间号。」 「嗯。」 他神色寻常地提着行李走出门,和付臻擦肩而过,向酒店前台的方向走去。 解决掉一个,付臻又看了看闯进他房间的林正溪: 「你没事了?」 林正溪见他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脸上习惯性地露出惯常的轻佻笑容: 「你是在关心我?」 付臻见他这样,也知道估计是一点事儿没有了: 「我关心你什么时候能从我的房间离开。」 见对方赶客,林正溪有一瞬间慌张,匆忙地希望找个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他又突然想起来找付臻的理由,下意识看了祁无庸两眼,又注意到房间的两张床,有一瞬间不爽道: 「你和祁无庸住在同一个房间。」 付臻神色平淡道: 「学校安排的。」 这当然不是学校安排的,而是祁无庸暗箱操作,不过这种事情他是不可能告诉对方。 付臻蒙在鼓里,但在场的两人都心知肚明。 林正溪面色有一瞬间扭曲,但很快又恢復如常道: 「两个人住一个房间太挤了,我帮你单独开一间。」 付臻还没说话,就听见祁无庸插话道: 「不用破费,是我想和阿臻住在一起,毕竟是室友,就算在同一间房,也早就习惯了。」 林正溪难以置信地看向付臻,没有直接相信祁无庸的话,而是睁大眼睛,希望从付臻这里求证对方说的话是否属实: 「你们同居了!」 付臻纠正道: 「不是同居,只是合租。」 同居这个说法太过暧昧了,他和祁无庸不过是冰冷且单纯的室友关系而已。 但显然哪怕是这个答案,林正溪也无法接受: 「你怎么能和他住在一起,你怎么能这样!」 付臻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行使租房的权利,也要被林正溪指指点点,他几乎是有些倦怠道: 「与你无关。」 林正溪显然也意识到方才的情绪太过激动,失去往日的分寸。只是对手是他一直仇视的祁无庸,只要面对他,就太容易失去理智了。 他咬了咬舌尖,轻微的刺痛提醒他保持清醒和理智。 他脸上又重新挂上轻佻的笑意,仿佛刚刚没有情绪破防一般: 「不说同居的事,我有一些别的事情,想单独和你谈一谈。」 他刻意强调了单独两个字,又故意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唇角含笑的祁无庸。 他十分善解人意道: 「你们既然要说悄悄话,那我就先迴避一下。」 林正溪不觉得对方「善解人意」,而是想着他或许又在想什么阴谋诡计准备「回敬」他。 不过他暂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看到祁无庸真的走出房间,还贴心地带上门后,他迫不及待地上前一步握住付臻的肩膀,面色严肃道: 「我即将要说的不是玩笑话,你一定要相信我……付臻,我不会害你的。」 他眼神深沉,看着付臻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远离祁无庸。」 ———————— 第33章 游玩 酒店的二层是娱乐场地,有棋牌室,咖啡厅,茶室等。 离开付臻房间的祁无庸相当有余裕地来到咖啡厅,分别点了一杯冰美式和焦糖玛奇朵。 他先尝了一口冰美式,随即嫌弃地皱皱眉, 「果然无论喝再多次,味道都还是像中药。」 第66页 他毫不犹豫地将品尝过的冰美式丢弃在一旁,又拿起惯常喝的焦糖玛奇朵,感受到甜蜜和细腻的口感,他愉悦地眯起桃花眼。 耳朵上戴的蓝牙耳机,是不是发出细碎的蓝色亮光,播放的也不是音乐,而是人的对话。 「远离祁无庸。」 林正溪的声音通过耳机清晰地传入祁无庸耳朵里,他随口喝了口玛奇朵,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又在说他的坏话啊,亲爱的弟弟。 对于林正溪的举动,他没有任何意外。 后面果不其然,林正溪又发表了一大通他的负面评价,不过算不上诋毁,因为也确实大部分是事实。 祁无庸并不在意林正溪说什么,他只想知道付臻的反应,面对林正溪说的相当难听的话,付臻会怎么回答? 坚决地反对,替他辩解,还是敷衍地贊同,干脆省着力气顺着林正溪的话说? 他会怎么做…… 祁无庸浑然不觉自己已经陷入某种怪圈,无知无觉地喝着咖啡,直到杯子见底,才恍然发现自己太入神了。 他招来服务员,又点了一杯焦糖玛奇朵。 等待服务员制作的过程,他也在等待付臻的答案,可过了好几分钟,迟迟没有回应。 祁无庸察觉到不对,将手机逃出来,点开屏幕,就见监听页面显示着: [您的设备已断开连接,请重新连接信号。] 他退出监听页面,嘴角挂着淡淡的笑,饶有兴味。 被发现么? * 「什么东西?」 林正溪有一瞬间迷惑:刚刚付臻从他后背好像摘下了什么东西,但对方动作太快了,他没看清。 付臻没有将手里的东西摊开,而是紧攥在手,神色如常道: 「一块口香糖而已,不用在意。」 林正溪几乎是毫不犹豫道: 「肯定是祁无庸的报復,他这人还真是无聊。」 付臻不知道他是拥有怎样的勇气说别人无聊,只是当做没听见。 林正溪见他表情平淡,又有些急了: 「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你一定要相信我!darling,他这个人不正常, please! 你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一定要远离他!」 付臻还是那副淡淡的神情,林正溪也没办法从他的表情判断他是听进去了还是没有听进去。 他还想再劝,付臻就提前开口道: 「谢谢你的提醒,我自有判断,如果没有什么事,请你离开,我要洗漱休息了。」 这么一折腾,天都已经完全要黑下来了。 林正溪想着还要回自己的住处,要不好再多待,便匆匆告别离开了。 对方离开,付臻终于可以松开一直握着的手。 手里面握住的并不是哄骗林正溪所说的口香糖,而是一个小型窃听器,形状并不大,糖豆大小。 林正溪今天正好穿的黑色,监听器也正好是黑色的,监听器黏在对方靠近腋下的地方,如果不是付臻眼神好,还真不一定能发现。 他捻了捻指尖,将监听器捏坏,随手就要扔进酒店垃圾桶,就在这时,祁无庸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 两人脸上都没有表情,眼睛对视片刻,又很快错开视线,偌大的空间,瀰漫着一股诡异的氛围。 蓦地,祁无庸沖他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 「说起来,我还没吃饭呢,谢谢你给我打包饭。」 「不客气。」 付臻语气冷淡,将窃听器扔进垃圾桶,仿佛无事发生地从行李箱翻出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漱间洗澡。 听着浴室响起哗啦的水声,祁无庸蹲下。身体,看着垃圾桶已经阵亡的窃听器,脸上的笑意愈发狂肆: 「果然已经发现了。」 不过付臻要和他演戏,他当然也乐意奉陪,当成无事发生。 他打开空调和电视,坐在付臻床上等对方从浴室出来。 正好是七点钟,电视正好在播放新闻联播,只是祁无庸心也不在电视上,也就没有心情换台。 不知道眼前的新闻联播放了多久,浴室传来了开门声, 「该你了。」 付臻用酒店提供的白色帕子,随意擦了擦滴水的头髮。 不得不说,长发就是很麻烦,不仅需要洗很久,就连吹干也花时间。 原本盯着新闻联播装模作样的祁无庸,下意识将视线落在付臻身上,随即真心实意感嘆道: 「很美。」 美人出浴,无论是谁看到这一幕,都难免心动。 付臻完全不理会他的吹捧: 「快去。」 他今晚想早点睡,如果祁无庸磨蹭很久,他会很困扰。 这么看来,住在一个房间到底还是不太方便。 他又看了祁无庸两眼,突然问道: 「你为什么要坐在我的床上。」 虽然他没有什么洁癖,但是自己的床被别人动过,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对不起,」祁无庸微笑着从床上站起来,歪歪头问道: 「我们明天去动物园玩,好不好?」 他的话题跳转的太快,付臻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只能问道: 「为什么?」 祁无庸一边准备换洗衣物,一边回答道: 「因为想看看东北虎,感觉是很可爱的动物。」 付臻对他的评价不作反驳,只道: 「快点。」 滚去洗澡。 祁无庸读懂他没说出来的潜台词,桃花眼微弯: 「你果然很有趣呢。」 第67页 洗漱完的两人很快就寝,第二天也按照计划前往动物园。 只是因为冬季来东北旅游的游客太多,尤其是慕名而来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如果要看东北虎,就不得不排一个小时的队,于是两人果断放弃,选择围观其他动物。 逛动物园付臻没什么太大反应,倒是祁无庸惊叫连连: 「阿臻,你看,是狍子!还会把脸藏在雪堆后面呢,好呆,真是太傻了!」 「你与他傻得不相上下。」付臻客观点评。 「有这回事么?」祁无庸不在意他说的话,而是拉着又去看麋鹿, 「你看见么,它们头上的角好大,应该是公鹿吧?」 祁无庸的话暴增,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像是一只误入动物园的麻雀。 付臻安静地听他发表自己的感受,偶尔附和两句,安分地做着提供情感价值的工具人。 等两人从动物园出来,祁无庸终于从那种亢奋的状态恢復过来,只是脸上还残留着意犹未尽的神色: 「动物园真的是个有趣的地方啊。」 动物园确实有趣,不过付臻已经去过好几次动物园,所以没什么新鲜感,也谈不上有趣不有趣这种话。 这一路上,与其说他在看动物园的动物,不如说他在认真观察祁无庸的反应。 对方身上总是有一些矛盾的点,忍不住想让他一探究竟,于是付臻也真的问了: 「你以前没来过动物园?」 「没来过,」祁无庸脸上的笑意不减,没有什么落寞之色,只是轻松地笑着, 「和你来是第一次,很开心。」 以前是没有机会,之后是找不到对的人来这种地方,也就丧失了兴趣。 这次来动物园,也只是突发奇想。 付臻听他这么说,也没有说什么下次还可以陪你这种话,而是若有所思道: 「还要去什么地方么?」 祁无庸笑道: 「逛一逛杂货铺吧,想买一点土特产回去。」 主动提出再逛逛的付臻没有任何意见,完全听取了对方建议,去了一个大型杂货铺。 说是杂货铺,说是大型商场应该更为贴切,除了吃的东西,其他的是应有尽有。 「想买一点有趣的东西回去装饰装饰屋子,」祁无庸念叨着,看向眼前修剪整齐的盆栽,似是陷入选择困难, 「选哪一个比较好?」 他戳了戳付臻,对方想了想,似是随手一指。 果不其然,听见祁无庸有些无奈道: 「太敷衍了。」 说完,又开始认真观察盆栽,企图从多个角度分析出哪一盆最适合家里的装修风格。 祁无庸观察着盆栽,付臻则是在不动声色观察祁无庸。 如果说祁无庸因为没有去过动物园而惊叫连连的反应有些奇怪与割裂,那么此刻就是违和至极。 喜欢小动物,会因为小动物而喜悦,喜欢装饰居住环境,似乎有着柔软温和,积极生活的内心。 只是这样可爱的特性,是对方真实拥有,还是故意做出来给他看,在故意试探他呢? 如果不是表演,拥有这样温和柔软内心的人,会是林正溪口中说的那种人么? 祁无庸身上实在有太多谜团,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正溪口中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他蓦地又想起昨天林正溪说的话。 哪怕是在说对方的坏话,嘴角挂着惯常的笑,但眼神却流露出真实,毫不作伪的焦虑与恐惧: [你一定要远离祁无庸,他很危险。] [他曾经杀过一个人,他是个可怕的杀人犯!] 第34章 上山 「要去爬山么?」 原本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付臻,抬眼看了眼对方。 只见祁无庸桃花眼盛满笑意,神情温柔道: 「既然来了这里,怎么能不去爬一爬这里的雪山?」 付臻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反问: 「只有我们两个?」 「可以叫上林正溪,」祁无庸歪了歪头, 「或者叫上你想要的来的人,我都可以的。」 付臻想起昨天在林正溪身上摘下来的窃听器,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对方特地想带上林正溪去爬山,是想找个好地方毁尸灭迹。 这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又被付臻扼杀在摇篮里。 他轻轻摇了摇头,拒绝道: 「爬雪山太消耗体力了,我不喜欢剧烈运动。」 「不喜欢剧烈运动么?」原本站在付臻左边的祁无庸突然绕到身后,身体亲密地贴在对方后背,轻声笑道: 「可是据我所知,你好像学习过散打之类的东西吧,应该还是喜欢运动的吧。」 付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没想到有一天祁无庸也会这样不识趣。 祁无庸仿佛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变得有些危险,不自觉露出真实的自我,眼神变得戏嚯,在付臻看不到的角度,他投过去探究的视线: 「说起来,我现在好像真的不了解你,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付臻向前走了一步,与对方拉开距离,他面无表情,唯有眼神凛冽: 「你以前认识我?」 认识以前的原主? 祁无庸轻笑道: 「算不上认识,只是有过几面之缘,你忘记了。」 他毫不避讳地承认,反倒让付臻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 「一起去爬雪山吧。」祁无庸旧事重提。 这次付臻没再拒绝。 他去的时候,没有叫上林正溪,而是叫上了另一个人。 第68页 祁无庸有些意外道: 「你和颜思渊很熟啊。」 颜思渊不喜欢与人亲近,更没有朋友,平时更是神出鬼没,付臻能把他叫出来一起爬山,说明交情匪浅。 付臻随口解释道: 「他欠我一个人情。」 上次的诗词竞赛不是白参加的。 作为话题主人公的颜思渊,手里还是打着那把黑伞,默默听着两人说话,没有出声。 与竞赛无关的事情,他都相当节能,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不过你还真是狠心啊,」祁无庸状似不经意道: 「爬山可不轻松,颜思渊身体不算好,真的没问题么?」 付臻表情冷淡: 「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了。」 颜思渊没说话,只伸出两根指头,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祁无庸笑了笑: 「没问题就行。」 他转头又看着付臻,声音放软说: 「我体力也不行,如果遇到危险,可以保护我么?」 他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此刻微微垂着头,在大冬天露出的一点白皙后脖颈,被寒气冻得通红,看着让人心疼至极,生出无限保护欲。 付臻没有回答,只是说: 「该出发了,否则爬不完。」 没得到回应,祁无庸笑了笑: 「出发吧。」 他们爬的雪山不算高,又买了专业的登山设备,总体而言不算艰难。 在向上爬的过程中,甚至还有余裕聊两句,只是到后半段,体力消耗了大半,又有些高原反应,三人都不再那么游刃有余。 表面身体素质最弱的颜思渊没什么太大反应,反倒是一开始提出要爬雪山的祁无庸脸被冻得通红,胸口剧烈起伏道: 「不行了……休息一下吧。」 付臻停下脚步,取下护目镜,回头看了眼他: 「这就不行了?」 祁无庸倒是不在意「男人不能说不行」这一套,摆摆手承认道: 「真的不行了,休息一下吧,太累了。」 现在想来,对方上山之前说的求关照,或许不是真的说说而已。 因为祁无庸体力消耗得太快,三人不得不休整十分钟。 修整过程中,天空突然飘下小雪。 付臻用手接着飘下来的雪花,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拧眉道: 「下雪了。」 他们准备了专业的登山工具,甚至提前看了天气预报,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天有不测风云,想拦也拦不住。 他们已经爬完了五分之四的路程,很快就能登顶,就此放弃实在不甘心。 但如果坚持上山,待会儿雪下大了就麻烦了。 三人的视线交汇,祁无庸仿佛对现在两难的处境一点也不在意,笑眯眯道: 「上,还是下?」 是要赌一把去看山上的浩瀚风光,还是灰熘熘地回去,功亏一篑呢? 付臻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 「回去。」 犯不着为了看雪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了,完全没有必要。 他说完,旁边的颜思渊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决定很满意。 「这样啊,」祁无庸微笑: 「那就下去吧。」 付臻闻言,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就见对方脸上还是挂着寻常的笑,眼神没有遗憾之色,似乎对下山这个决定没有任何意见。 当然,不管祁无庸有没有意见,付臻都会下山,就算祁无庸想阻止也没办法。 不得不说,这个决定实在是正确无比。下山的过程,雪越下越大,渐渐淹到了人的大腿处,就连行走都有些困难,如果之前坚持上山,可能就是有去无回。 只是走到半山腰,因为雪实在下得过大,新雪加上旧雪,层层堆积,甚至引起了山体滑坡。前方的路被大雪封住,实在是寸步难行。 付臻看了看前方,知道强行跨越是不可能的,分析道: 「只能等搜救队来了,现在先找个地方避一避雪。」 待在这外面,再过几小时说不定会被冻死。 在这种艰难的处境,祁无庸依旧能笑得出来: 「找一找有没有山洞之类的地方。」 颜思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这种地方,会有么。」 他并非质疑或者是阴阳怪气,只是单纯询问。 在这种半山腰,真的能找到山洞这么神奇构造的地方么? 又不是在拍电视剧或者电影。 祁无庸还是笑, 「会有的。」 他的语气温柔而有力,哪怕是很离谱的话,听起来也相当具有说服力。 颜思渊没有再说话,只是跟着他找山洞。 就这样无头苍蝇一样走几分钟,还真就发现一个小山洞。 洞不大,也不深,一眼就望到底了,洞口挡不住雪,雪被风吹着还是会往洞里面灌。 付臻带了帐篷,直接将背包里的帐篷拿出来覆盖在洞口,用钉子完全固定住防止被吹飞。 只是这样挡住了飞进来的雪和吹入的风,同样也挡住了外界的光线,三人在潮湿的山洞中,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狭小寂静的山洞,三人靠得很近,仿佛连唿吸声都近得可以听见。 不知道是谁突然笑了一声, 「这里会不会有蛇。」 想想还真是有趣。 付臻有些无奈: 「就算有蛇,你也不用担心,它们现在应该在冬眠。」 哪怕明知道对方看不见,祁无庸还是点点头道: 「嗯,我相信你。」 「……不用相信我。」只是一个常识。 第69页 「我摸到了。」久久不出声的颜思渊突然开口道。 付臻有一瞬间没明白过来: 「什么?」 「蛇。」 狭小的山洞骤然亮起,祁无庸举起手机手电筒光,饶有兴味地走到他身旁: 「让我看看。」 他将手机拿过去,就见颜思渊旁边正盘着一条又黑又粗的长蛇。 祁无庸用自己的认知判断道: 「三角头,通体漆黑,是蝮蛇么?」 付臻也走过来瞧了两眼,淡声道: 「应该是蝮蛇,有剧毒。」 果然不是什么幸运buff进了避雪的山洞,而是进了蛇窟。 祁无庸微笑道: 「有干粮了,不错的蛋白质。」 比起可能会甦醒的毒蛇这种隐藏的危险,还是被冻死的风险更高。 付臻问道: 「有带打火机或者打火石的么?」 祁无庸随手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将就山洞里的一些被风卷进来的枯枝烂叶,就要点燃,勉强支起一个火堆。 在按下打火机开关时,颜思渊突然出声道: 「洞里温度上升,那条蛇可能会因为温度甦醒。」 「这样么?」祁无庸微笑,手还是按下打火机,点燃了枯枝。 阴冷潮湿的山洞,跃起一抹火光,点亮了黑暗的环境,也照明了祁无庸的脸。 火光葳蕤,仿佛舔舐着祁无庸苍白的脸,他的脸不笑的时候,是相当薄情的长相,只是此刻因为暖色的光,平添几分温柔。 他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收敛了起来,随手将打火机又放进兜里,又开始在背包里翻翻找找,直到找到一把瑞士军刀,他脸上的笑意又重新挂在脸上。 火光缭绕着锐利的刀锋,冰冷的刀尖闪过一丝寒光,祁无庸的视线从刀尖又转移到盘成一堆的那盘蛇身上。 平时温柔的笑意又重新挂在脸上,只是配合着他手里拿着的刀,不仅没有往日的温柔和煦,反倒平添几分弔诡。 他歪了歪头,笑着朝蛇走过去,渐渐蹲下。身子,语气轻柔道: 「只要在它甦醒之前宰了它,就没有事了。」 第35章 逃吧 安静的洞穴,燃烧的松枝发出噼里啪啦声。 祁无庸闲适地翻烤串在松枝上的蛇肉,闻着空气中隐隐传来的肉香和油脂味,他还算满意道: 「这次烧烤大成功。」 付臻看了眼对方手上半生不熟的肉, 「没有调味。」 除非是真的饿了三天三夜,否则应该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觉得好吃的程度。 祁无庸点点头: 「那带回去给林正溪吧,不能浪费了。」 付臻没说话,只是又掏出手机看了看,或许是因为雪埋了建在山上的信号塔,现在依旧接收不到信号,没办法求助外援。 不过等到雪停,应该会有搜救队来主动勘察,不会有太大问题。 等待的这几个小时,手机电量渐渐告罄,陷入无聊的人不得不主动说点什么打发时间。 「我们来玩游戏吧,怎么样?」祁无庸看着已经烤煳的肉,也不将肉从树枝上取下来,而是架在火上面继续烧, 「这种氛围,可以试试鬼故事。」 「不要。」付臻主动拒绝。 「抗议无效,」祁无庸脸上笑眯眯的,开口说道: 「有三个人爬山,不小心被困在山洞里。」 付臻听他开了个头,反抗的心思消了下去。 对方讲的故事明显是他们现在的处境,他要通过这个故事说明什么? 「这三个人中,混进了一个鬼,鬼不怀好意,想要找个机会杀掉另外两人。」 付臻没说话,认真地听他讲,只是对方突然不再继续讲下去,山洞陷入诡异的寂静。 付臻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待。 良久,才听见祁无庸道: 「不说了,有点把我自己吓到了。」 一直没有动静的颜思渊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口道: 「火要熄了,我出去找找干的松树枝。」 说罢,也不等两人回復,自顾自拆下封住洞口的帐篷走出去。 寒风吹入,原本洞里积攒的热气瞬间散得一干二净,祁无庸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玩味道: 「实在是编不下去了,阿臻,你猜颜思渊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去?」 付臻当然也注意到了颜思渊奇怪的举动,之前什么时候出去都行,但偏偏是讲完那个暗示性明显的鬼故事就离开,实在很难不有所怀疑。 颜思渊绝对不是一个主动的人,说什么捡松树枝,明显是找的藉口。 他出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祁无庸又为什么要怀疑他? 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就听见祁无庸轻笑道: 「我猜是他胆子小,害怕听鬼故事,又不好意思直说,所以找个藉口熘走了。」 一肚子阴谋论的付臻: 「……」不得不说,真的好合理。 对啊,他穿的明明是一本古早校园文,又不是悬疑片,身为主角之一的f4颜思渊,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刚这么想完,就见颜思渊真的拖了一堆干枯松枝进来,并且迫不及待地用帐篷将洞口封好,疯狂朝快要熄灭的篝火堆投送树枝。 「雪下小了,」祁无庸笑道: 「应该很快就可以获救了。」 「为什么要说那个故事呢?」 一直默默添柴火的颜思渊突然开口道。 「什么?」祁无庸状似不懂一般,无辜地歪歪头, 「只是突然想讲而已,你不要多想。」 第70页 「不要玩阴谋诡计。」 祁无庸没想到颜思渊会这么说,原本懒懒耷拉的眼皮突然撩开,轻飘飘地看了眼对方。 然而颜思渊还在专心添柴火,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祁无庸蓦地一笑: 「我对你没有恶意。」 原本以为颜思渊不会搭理,没想到对方竟真的点点头: 「知道了。」 祁无庸笑笑,没再说话,气氛陷入微妙。 等待捡回来的柴也终于要烧完,篝火将熄时,洞外传来了人声。 「这里探查了么?」 三人掀开帐篷瞧了一眼,就见果然是搜救队的人,他们很顺利地被营救了出去。 回到酒店时,付臻正准备回房间,突然被颜思渊叫住。 付臻看向他: 「怎么?」 颜思渊将伞摺叠好,随意握在掌心,语气平静道: 「你邀请我爬山,是有事吧。」 付臻没有否认,而是点头道: 「嗯。」 颜思渊看了看他,也点点头,没有问他究竟是什么事,又有什么目的,直接转身离开了。 旁边看着的祁无庸笑了, 「颜思渊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付臻斜睨他一眼: 「你应该没有资格说他。」 对方不置可否,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站在房门口,正准备刷房卡进去,就见隔壁的房间门突然开了。 一对夫妇从里面走出来。 祁无庸挑眉,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们。 林父林母看到祁无庸也是惊讶一瞬,随即林父便怒气上脸道: 「祁无庸,居然在这里抓到了你!」 之前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这人,没想到出个差居然能找到。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祁无庸微笑: 「缘分确实妙不可言。」 林父直接走过来,一把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似乎是怕他再跑: 「跟我回林家!」 祁无庸脸上的笑意蓦地变淡,只是语气还是那般温和: 「回去做什么呢?」 林父想的是回去先家法伺候一顿,但是毕竟是在公共场合,怕有人听见,只能语气硬邦邦道: 「回去和龙家商量结婚的事情。」 商业联姻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轻易放弃的。 「伯父,我们正在进行修学旅行,要算学分的,祁无庸现在还不能和你回去。」旁边一直默默看着的付臻突然出声道。 祁无庸有一瞬间惊讶,他没想到付臻会突然帮他。 毕竟在他的婚事上,对方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今天却转变了态度,实在很难不意外。 但显然,这种理由根本没办法说服林父, 「你又是谁?不过是一个修学旅行,哪里有结婚重要,快跟我回去!」 他握着祁无庸的手突然用力。 疼痛席捲上手腕,祁无庸脸色苍白一瞬,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痛苦之色。 付臻拧眉,正想将祁无庸从林父手里解救出来。 「如果我没看错,这位是琼玉的家教老师吧。」旁边一直看戏的林母突然出声。 她之前几乎没在家,但还是见过几面付臻,对他有些印象。 付臻点了点头,就听见对方道: 「你和祁无庸都是圣罗兰学院的,现在又一起旅行,想来你认识的。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 付臻要动手的动作一顿,突然看了她一眼: 「如果插手了会怎样。」 林母没说话,化着精緻成熟妆容的脸没有表情,只余下冷漠。 付臻明白了她的意思:会被解僱。 「那还真是遗憾。」 林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就见祁无庸蓦地嘆了一口气。 付臻蓦地一笑: 「我还是需要这份工作的。」 他略含同情地看向祁无庸: 「你还是去结婚吧。」 祁无庸脸上噙着笑: 「你还是这样无情呢。」 他勐地一挣扎,手腕几乎要脱臼,原本死死握住他手腕的林父没想到他这么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终于将手拯救出来的祁无庸白着一张脸,走到付臻身边,轻笑道: 「亲爱的,我们都是睡过的关系了,你可不能抛下我。」 付臻迷惑地看了他一眼。 林父顿时瞪大了眼睛,额角青筋绽开, 「你们!」 他手高高扬起来,就要给祁无庸一巴掌,然而对方却预判了他的动作,一个旋身闪避,直接躲开了。 祁无庸躲开到一边,用完好的那只手握住付臻,笑意温柔: 「一起逃亡吧。」 ———————— 第36章 玩乐 付臻被祁无庸强行拉着跑,直到彻底跑出酒店才停下来。 「你这算什么。」 「不要丢下我不管,可以么?」祁无庸歪歪头,笑语吟吟地看向他。 被迫成为同谋的付臻,也没有摆脱这个麻烦的余地了。 「你的婚约怎么办?」付臻不再纠结,而是思考解决办法。 不可能一直逃下去的,想要解除婚约只有让林家或者龙家彻底死心才行。 付臻握住祁无庸的手腕,淡声道: 「回去。」 祁无庸没有反抗,更没有问他为什么,只是笑意淡然看向他: 「好。」 付臻不怕对方逃跑,但还是牵着对方的衣袖回酒店,然而回到房门前时,林家夫妇已经不在了。 第71页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来回往返已经花费了差不多十多分钟,林家夫妇自然不可能在门口傻站着。 两人回到房间,谁也没有再提及方才的波折。 房间安静,付臻刚掏出手机,准备看一下今天的晨间新闻,就听见祁无庸突然说道: 「楼下有棋牌室,一起去玩玩,可以么?」 总归是没有事做,付臻点了点头。 这个点棋牌室没什么人,他们也不想找陌生人结伴打牌,于是祁无庸笑眯眯指着不远处的飞镖靶子道: 「来射飞镖怎么样?很久没玩了。」 付臻淡淡扫他一眼,还没答,就听见对方道: 「不过只是射飞镖好像没什么意思,来点彩头吧。」 他还在琢磨祁无庸的意图,就听见对方淡笑道: 「每一轮输掉的人,就回答赢家一个问题好了,必须诚实回答。」 付臻眸光微动,这正符合他的心意,但有很多问题想从祁无庸嘴里撬出来。 试探实在太费时间了,有些时候或许打直球来得会更快。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就听见对方微笑着,桃花眼微弯,像一直狡黠的狐狸: 「我很强的,不要掉以轻心。」 事实证明祁无庸没说大话,对方确实是有练习过的,一来就中了十环。 付臻垂了垂眸,随手一扔,只勉强中靶。 既然对方已经是十环,他最多能做的就是打平,这一局就失去了意义,没有必要。 有些时候适当示弱,也可以从对手手里得到很多东西。 祁无庸没察觉到他的心思,笑靥如花: 「你输了,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了。」 付臻思考着祁无庸会问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又如何在不撒谎的情况下规避掉一些风险,就听见对方问道: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么?」 「什么?」 付臻像是不确信,有些奇怪地看他一眼, 「你要问是的这个?」 「是啊,」祁无庸歪歪头,眼神清澈, 「问题太纯情了?那我也可以问一些稍微大尺度的。」 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付臻点了点头,在对方变脸色前说道: 「没有。」 祁无庸一副被骗到的模样, 「那还真是让人惊掉一口气啊。」 付臻没有管他的反应,而是继续道: 「再来。」 对方微笑,细长的手指捏着飞镖,但没有立马投出去,而是将它放在掌心摊开递过来, 「以示公平,这回你先。」 付臻没有拒绝,捻起对方手里的飞镖。 指尖与掌心相触,又迅速分离,像是羽毛轻拂,什么都没留下,只有微痒微麻的触感记忆短暂停留。 祁无庸眸光微动,没有说什么,而是集中注意力在付臻身上。 付臻还是方才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刚才是迅速投掷出去,此刻却多了一个瞄准的动作。 手臂与手腕形成一个好看的夹角,随后手臂竖向展开,付臻指尖的飞镖投掷而出,正中靶心。 他没有用心,却正中靶心,十环。 祁无庸愣了片刻,蓦地笑出来: 「这是过分啊,居然藏拙。」 他将靶心的飞镖取下来,盯着飞镖针尖看了两秒,轻笑一声,看着靶心全神贯注投掷出去,但这回却只是九环。 祁无庸收回还停留在空中的手,状似无奈道: 「问吧,我一定全部老实交代。」 付臻没有立刻说问题,而是抬头看了祁无庸一眼,与对方视线相交。 他这才注意到,祁无庸嘴角是勾起的,眼眸是弯着的,配着好看的脸,无论怎么看都是完美且醉人的笑容。看似温柔和煦,但眼神却是冷的,里面含着是的冰冷的审视。 他看着祁无庸的脸,也轻笑一声,改变了原有的想法,而是道: 「你真心喜欢过什么人么?」 祁无庸眼中的审视散却,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但蓦地笑意放大,笑得更灿然道: 「居然是这种问题么?很遗憾,没有。」 「不是遗憾,」付臻看了他一眼, 「是无聊。」 祁无庸脸上伪装的笑意淡下来,像是真的在思考对方的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语气淡淡道: 「好像是很无聊。」 他前半辈子确实过得无聊,没有真心喜欢过什么人,更没有爱过谁,很好滋生爱意。 偶尔难得产生的一点爱无处排解,最后也只能转化为其他无聊的情绪,再通过做一些无聊的事情排遣。 他神色淡淡地扫了对方一眼,蓦地轻笑一声道: 「继续吧。」 付臻看了他一眼,又举起飞镖。 两人你来我往,先后轮番胜出,当然问的也只是不痛不痒的问题,仿佛真的只是在进行一场单纯的游戏。 眼见夜晚来临,两人才停手准备回去。付臻走在前面,刚推开棋牌室的门,就见颜思渊站在门外,不知道站了多久。 付臻不会觉得对方在偷听,而是问: 「在等我?」 颜思渊没有避讳地点点头, 「工作人员告诉我你在这里。」 「那为什么不进去?」付臻顺口问道。 对方摇摇头, 「不想打扰。」 明明对方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但付臻就是从对方眼神明白了完整的意思:怕破坏了你们美好的氛围。 祁无庸也从棋牌室走出来,扫了颜思渊一眼,淡笑道: 「你们先聊,我先走一步。」 说罢,他神情渐渐变得温柔,淡笑着看向付臻,像是在家等待的乖顺妻子,嘱咐在外鬼混的丈夫早日归家一般道: 「时间不早了,早点回来。」 第72页 付臻将一些古怪的联想抛之脑后,轻轻点点头。 看着祁无庸真的离开,他没有第一时间和颜思渊说话,而是检查周围以及自己身上有没有监听设备。 或许是祁无庸知道他会起戒心,所以这次倒是没耍监听这类的手段。 于是付臻终于可以安心地问颜思渊: 「你要和我说什么?」 哪怕是临近傍晚,在酒店室内,颜思渊依旧习惯性地打着黑伞,伞面漆黑,他面色如雪,像是黑与白的极致分割,充斥着瑰丽而弔诡的气质。 注意到付臻的视线,颜思渊视线放空,将手中的伞摺叠起来,嘴上却说: 「你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付臻失笑: 「是么?」 比起这个世界的一群怪人,他姑且还算正常吧? 颜思渊点点头: 「在第一次英语竞赛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 对方这一番话,不禁让付臻想起一些古早小说,男主都是说「在xxx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这类话,说出这类话之后,一般会叠加让人鸡皮疙瘩掉一地的深情告白。 联想到颜思渊其实也是f4之一的主角团,付臻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然而对方并没有如付臻预想的那样,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吧。」 * 付臻回到房间的时候,精神还有些许恍惚,下意识回忆在棋牌室外和颜思渊的对话。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洗漱好坐到了床上。 「你们说了什么?」隔壁床的祁无庸手撑着床沿,歪着头看向他,眸光微动, 「说了什么,竟然让你魂不舍守。」 颜思渊到底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平时不喜形于色的人,露出这样神情……实在是让人生气啊。 祁无庸眸色微深,漆黑的瞳眸下暗流涌动,本人却浑然不觉。 「没什么。」付臻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将头埋进被子里,强行阻断了话题,也阻断了祁无庸窥视的视线。 祁无庸看着隔壁床鼓起的一坨被子,盯了几秒,蓦地走下床关灯, 「晚安。」 原本亮堂的房间陷入黑暗,躲在被子里的付臻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将气息全部喷洒在黑夜中,哪怕今天知道了不可思议的讯息,也还是伴着黑夜陷入了睡眠。 他第二天是被祁无庸吵醒的,对方睁着那双人畜无害的桃花眼,笑语吟吟对他说道: 「今天是修学旅行最后一天了,出去玩吧。」 被迫早起的付臻慢吞吞从被子里爬出来,意识完没还全甦醒,全凭藉肌肉记忆洗漱,等完全醒过来,一看手机时间,发现才早上六点半。 他忍着起床气,看向旁边已经穿戴整齐的祁无庸, 「起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一起晨跑,」祁无庸笑容满面, 「可以么?」 「请容我拒绝。」付臻说完,就又要爬回床上,刚爬回一半,但却被对方一把握住脚踝。 已经入冬,曝露在空气中的肌肤都是冰冷一片,对方冰冷的手指搭在他裸露的脚踝上,传递着相差不大的温度。 付臻拨开祁无庸的手,就听见对方轻笑道: 「就当是陪陪我,好么?」 他语气故意放缓,显得又轻又软,极不容易让人防备,哪怕是再冷意的心,都会被对方这一声捂化了。 但付臻的心不只是冷,还很铁,直接当做没听见,又钻进了被窝。 冬天起床晨跑的,是大毅力者,也是笨蛋。 他这样想的,就听见被窝外面一声轻嘆,紧接着就是轻轻的开门和关门声。 走么? 付臻垂了垂眼。 其实如果对方再请求一次,他会答应的。 抱着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他再次陷入沉睡,再次醒来之时,是听到了开门声。 他还有些昏沉地掀开被子,就见祁无庸已经晨跑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包子豆浆。 见付臻醒了,祁无庸提着东西走过来,献宝似地将热腾腾的包子豆浆递过去, 「起来吃吧。」 付臻点点头,反应慢半拍地说了声谢谢,才下床洗漱顺带吃买回来的早餐。 吃包子看晨间新闻时,他顺带看了眼时间,发现就算是睡了一趟回笼觉,现在也不过才七点半。 他迅速浏览着新闻,看着头条版面写着「强强联手,东临龙家与腾宇林家联姻」的字样,他没有点进去,而是快速掠过,直接翻看下一条。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新闻,就听见祁无庸在旁边突然道: 「吃了我的包子,和我一起出去玩怎么样?」 付臻吃包子的手一顿,将手里还没喝完的豆浆递过去: 「现在还你。」 「我不要,」祁无庸掰回一城,心情愉悦地眯了眯眼睛, 「和我一起去玩吧。」 付臻面无表情道: 「如果还是爬山那样的活动,请容许我拒绝。」 「不会,」祁无庸摇摇头, 「去游乐场怎么样,我还没去过游乐场玩过鬼屋。」 付臻有些意外地挑眉, 「你没去过鬼屋?」 祁无庸摇摇头: 「还是上次那个理由。」 以前没有机会去,现在没有兴趣去,直到遇到付臻,才算勉强起了几分兴趣。 付臻是个对玩乐都没什么兴趣的人,但是想着毕竟真的吃了祁无庸东西,到底欠了一份人情,索性还是答应了对方请求,两人一起去了游乐场。 虽然是冲着鬼屋去了,但并没有直奔鬼屋而去,而是转头搭上了太空漫步车。 第73页 太空漫步车的轨道架在游乐场上空,可以环游游乐场一圈,并且没有坡度,算不上刺激,但可以一览游乐场的所有设施和远处景色。 坐在漫步车上的付臻原本还在眺望远处覆盖的层层冰雪,就被坐在旁边的拍了拍臂膀。 他看向对方,就见祁无庸不知道什么时候笑得前仰后合,手指着隔壁的海盗船: 「你看他们的表情,好扭曲,好好笑!」 刘海软软地垂下来,完全遮住了他的桃花眼,也遮住了对方眼中因为大笑而泛出的些许泪光。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游乐场周遭发出一声声尖锐的爆鸣。左边海盗船的人嗓子刚喊哑,右边大摆锤的玩家便接着上演交响曲。 祁无庸笑得更开心了,用手轻轻拂去眼角笑出的泪, 「好好玩……你看,那是什么?是鬼屋吧?」 太空漫步车会环绕游乐场一圈,并且运行速度极其慢,此刻正好路过鬼屋。 付臻顺着他指的地方,斜着看过去,就见写着鬼屋的巨大房子的入口,一个疑似穿着工作服的人正趴在桌子上玩手机。 祁无庸玩味道: 「虽然鬼屋的客人比较少,但是这样消极怠工可不行啊。」 付臻斜睨他一眼: 「你想干什么。」 对方轻笑一声,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前置摄像头: 「这么有趣的事情,先发一条朋友圈。」 付臻提醒道: 「小心手机别掉下去了。」 「好。」他举起手机找角度,将摄像头对准两人,努力瞄准鬼屋里的工作人员, 「来,笑一个。」 付臻没有配合他,还是面无表情,祁无庸轻笑一声,按下拍照键。 他迫不及待地查看图片效果,凑近一看,轻轻「咦」一声: 「奇怪,怎么没有拍到那个工作人员。」 几乎完美的构图,只有付臻和祁无庸两人的大头像,以及鬼屋作为背景图,鬼屋里的工作人员却是不见踪影。 付臻也看了一眼,沉默片刻,突然指了指远处的鬼屋: 「你没有发现,你口中说的那个偷懒的工作人员,在我们盯着他的几分钟里,他的姿势完全没有动么?」 第37章 见面 哪怕是在白天,但因为付臻的那句话,突兀地瀰漫着淡淡的诡异感。 但祁无庸像是浑然没察觉到这种诡异的气氛,面上完全不担心地淡笑道: 「没有动么?」 付臻点点头: 「一直没有动。」 祁无庸想了想,当机立断道: 「等下去看看。」 「不怕被诡异的东西缠上?」付臻淡淡看了他一眼。 太空漫步车到达终点,祁无庸取下安全带,回头微笑道: 「唯物主义者,鬼神不侵。」 他没有再去售票部买门票,而是直奔鬼屋。 鬼屋的面积不大,入口是一道铁门,只不过因为没有买票,铁门是锁着的。 祁无庸没有试图翻过去,只是隔着铁门看向了里面,就见里面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玩偶之类的,而是一尊财神爷雕像。 祁无庸蓦地失去兴致, 「走吧。」 「去买票?」 「不用了,回去吧,今天已经很开心了。」 付臻没有问为什么又不去鬼屋了,只是点点头,跟在他后面。 天空渐渐下去小雪,没带伞的行人匆匆忙忙避雪,唯独祁无庸和付臻两人步伐悠闲,不紧不慢,好似在散步一般。 祁无庸伸出手,一片小雪花落在掌心,很快又化成一滴水,他将手翻过来,掌心朝下,那一小滴水又顺着皮肤纹理滴落。 他抬头看了看天,淡淡呢喃道: 「快过年了吧。」 付臻想了想: 「还有一个月,学校也快放假了。」 「如果放假了,就不能和你更频繁地见面了。」祁无庸状似遗憾地嘆了一口气。 付臻有意无意提醒他: 「你平时也没怎么在学校。」 他们几乎在学校没有见过几次面,现在合租倒是天天能见到。 祁无庸选择性当没听见,微笑道: 「周末再一起玩吧。」 付臻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见身后有人道: 「祁无庸,居然在这碰到你,真是so bad啊。」 付臻跟着祁无庸的视线看过去,就见林正溪穿着一身「只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休闲卫衣,冻红的手拿着一串棉花糖,左右两边各有一个甜美的妹子挽着他的手。 林正溪从医院出来就闲不住,哪怕感觉到自己对付臻有奇怪的好感,但是不把妹身体实在不舒服,就来游乐场猎艷了。 没想到居然就在这里碰见付臻和祁无庸这个逼东西约会,他一时嘴快出言挑衅,但话说完才有些后悔了。 连忙将手臂从妹子身上抽回来,他难得有点无措道: 「只是凑巧在这里玩,你不要误会。」 付臻不知道对方在和自己解释,旁边的祁无庸倒是听出了意思,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小溪真是受欢迎啊,身边美女如云,不像我,毫无女人缘。」 林正溪被他茶里茶气的发言噁心到了,毫不掩饰脸上的嫌恶道: 「神经病。」 祁无庸抿了抿唇,看向旁边的付臻,脸上浮现浅淡的委屈: 「他骂我。」 林正溪: 「……」你是小孩么,居然还告状! 付臻各扫了两人一眼,淡声道: 「回去吧。」 祁无庸反应快,脸上立马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好,去吃饭吧。」 第74页 说罢,不由分说地握住对方手腕,神色自然道: 「我调查过了,西街有家日料店很好吃,我们去那里吧。」 付臻只想赶紧远离林正溪这个麻烦精,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向前走。 林正溪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也不看,直接拨出一串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林正溪也不在意电话那头的人听不见,照旧勾起轻佻的微笑: 「龙潜,你在找祁无庸对吧。」 * 在看守所呆了好几天的龙潜,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祁无庸。 不过不是找他对峙或者,而是想要进行一番痛苦质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对他。 祁无庸就这么讨厌他么,甚至不惜帮付臻作证,将他送了进去。 在接听了林正溪的电话后,他第一时间就买了飞机票准备飞过去见祁无庸,但花夏一直缠着他,只能带着他一起去。 哪怕隐隐知道去见白月光还带着替身是不太好的行为,但又死活甩不掉花夏的纠缠,龙潜索性自我催眠:祁无庸大方得体,才不会在意花夏这个小人物。 事实上,祁无庸也确实不在乎。 不只是不在乎花夏,连龙潜也一样没放在眼里。 所以祁无庸和付臻在「冰雪世界」游玩,见到龙潜和花夏出现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或者异常。 只是当做两个陌生人,神色自如地揽住付臻的肩膀, 「我们去冰钓吧。」 龙潜自然不甘被这样无视,直接冲着祁无庸喊道: 「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么?」 祁无庸脸上笑语吟吟,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摊贩,对付臻道: 「冰钓有些花时间,需要补充体力才行,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求你了,不要无视我!」 祁无庸脸上的笑意倏地变淡,他转头,看向被他甩在身后的龙潜,原本轻柔的语气也带着显而易见的冷意,淡声道: 「你想听到什么答案呢?」 龙潜得到对方的回应,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冷淡的态度,只是激动地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上次在警察局说的那些话,不是你的本意对吧!」 说罢,他眼神不自觉看向站在祁无庸旁观的付臻,有些咬牙切齿。 一定是这傢伙挑唆,所以祁无庸才帮着作伪证! 一定是这傢伙的错! 在一旁思想放空的付臻浑然不知自己又被恨上了,不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龙潜急迫地得到对方的回答,连声追问道: 「是这样的,你告诉,是这样的对吧!」 祁无庸上下扫了他一眼,微笑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龙潜眼睛瞪得更大,眼中流露出一丝茫然。 付臻对两人扯头花不感兴趣,随口对祁无庸道: 「我去买点吃的。」 祁无庸点点头,笑容温柔: 「去吧。」 他的笑容深深刺痛了龙潜的眼,心像是被万千根针扎了,密密麻麻的痛苦一起袭来,分外折磨。 龙潜受伤地看向祁无庸: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见付臻的背影渐行渐远,祁无庸是一点都不想装了,表情戏嚯道: 「是啊。」 看着对方的表情,被愚弄的感觉渐渐袭上心头,龙潜又痛苦又愤怒: 「那我们以前算什么!我们以前的回忆算什么!」 祁无庸微笑: 「算你脑。瘫。」 龙潜只觉得眼前一黑,急火攻心,竟是要当场气晕过去,幸好一旁的花夏及时扶着他,才避免了摔个大马趴的悲剧。 原本的爱意被对方的一句脑。瘫烧得所剩无几,龙潜站稳了身体,突然冷笑一声: 「你一定要这么对我?」 祁无庸挑眉, 「看来你一定恨死我了,那就赶紧取消婚约,和我永远解绑,这样就不用看到我这张面目可憎的脸了。」 「绝不!」 龙潜突然情绪激动道: 「我绝不取消婚约!我就是要一辈子和你绑在一起,让你一辈子都无法逃脱我!」 就在一瞬间,龙潜福至心灵,明白了祁无庸的目的,他突然大笑道: 「你想龙林两家取消联姻,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和付臻在一起对吧,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龙潜故意说这么一堆话,希望能打破祁无庸淡然自如的面具,露出气急败坏的模样。 祁无庸脸上的笑容也果然如他想的一般消失,平时总是弯着的桃花眼耷拉下来,温柔与亲近感消失不见。 在短暂的面无表情后,祁无庸又扬起一个笑容。 但此刻的笑容不像平时的温柔阳光,而是与之相反的扭曲阴暗,脸上是龙潜从未见过的怨毒,像是带毒的曼陀罗,流着带毒的汁液,写满了危险。 龙潜第一次注意到,祁无庸的眼瞳瞳色居然如此黑,不笑时显出它的全貌,像是浓稠的墨,如同书画里鬼怪的瞳色,不仅没有半分美感,反而是平添一丝弔诡。 弔诡的瞳眸,配上他那张惨白的脸,倒是真像是行走在阳间的鬼。 龙潜被自己的想像吓了一跳,就看见祁无庸面无表情道: 「那你就去死吧。」 这种吓唬放在之前龙潜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配合刚才的联想,龙潜下意识一激灵,瞪大眼睛就要开口,就瞧见祁无庸已经恢復成往日的神情,倏地一笑: 「我开玩笑的。」 第75页 龙潜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祁无庸笑容更盛, 「我根本没有将婚约放在眼里,这种东西,我完全不在乎。」 所谓的婚约,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打发时间的玩具。 玩具而已,他随时都可以玩坏。 只是现在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实在不多,如果有谁敢来破坏他的游戏,他不介意一併扫除。 他脸上不自觉呈现百无聊赖和一丝期待,两种矛盾的情绪体现在他身上,极端诡异,也拥有极端的吸引力。 龙潜看着他,有些害怕,但又莫名被他吸引。 这副模样,他曾经见过。 脑海突然闪过一些片段,他突然看向祁无庸,像是在确认什么,语气却又满是肯定: 「半年前,也就是暑假的时候,你就回国了。」 他这次不再需要对方肯定的回答,而是自顾自道: : 「就是今年暑假,你回国了,但你没有告诉任何人,而是去见了一个人。」 但毕竟是半年前的事情,他实在想不起对方见的是谁。 直到看到付臻拿着两份煎饼往回走,龙潜脑子灵光一现,突然大声道: 「暑假的时候,你见的人是付臻!」 ———————— 臣断更这么久,罪该万死,从今日起天天日六以表歉意(磕头) 第38章 过去 「你们在说什么?」 见祁无庸神色有一瞬间不自然,付臻走过来低声询问道。 手里的煎饼果子还散发着热气,祁无庸笑眯眯夺过来一份: 「谢谢臻臻。」 两人有来有往,龙潜眼见自己又被忽视,忍着怒气道: 「你暑假的时候……」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受到祁无庸一记眼刀,龙潜识相地闭上了嘴,他有预感,要是继续说下去,祁无庸一定会翻脸,并对他做一些可怕的事情。 虽然他并不害怕祁无庸的报復,但在见识到对方的另一面后,他又有些无可救药地再次迷恋上了这个男人。 他不想继续败坏对方的好感,只能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回学校了我再来找你。」 付臻看了他两眼,没想到这个狗皮膏药居然这么轻易就离开,他不由得有些意外。 毕竟龙潜对祁无庸的舔狗程度可以说是肉眼可见的高,居然就这样放弃死缠烂打了? 祁无庸对他做了什么? 还有刚才龙潜提到的暑假是什么意思? 现在距离暑假还有大半年,说的应该不是期待暑假放假,而是应该说发生过的事情。 今年的暑假,祁无庸和龙潜发生了什么…… 得到的讯息太少,付臻没有办法准确推断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他想着怎么从祁无庸这里套话,就听见对方突然开口道: 「臻臻,我如果做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会原谅我么?」 付臻思绪回笼,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声道: 「法律会制裁你,轮不到我来原谅你。」 祁无庸微笑: 「不用考虑其他的,你只需要回答我。」 付臻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死死纠结这个问题,只照着自己想法说道: 「伤天害理的事情,伤的是天,害的是理,与我有什么关系?」 祁无庸脸上的笑意消失,一双黑瞳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盯着对方的脸片刻后,他又突然闷笑出声,竟是笑出了眼泪。 他漫不经心用手背擦去眼角笑出的泪水,轻笑道: 「你还是这么有趣。」 他顺手揽住对方的肩膀: 「那我就当你不会放在心上,会原谅我了。」 付臻没将他的胡话放在心里,还在思考龙潜为什么突然提起暑假。 当然怎么思索都是无果的,最终两人坐上回程的飞机,准备回圣罗兰学院。 与此同时,在另一架飞机航班上,花夏有些担忧地看向旁边假寐的龙潜。 自从刚刚被祁无庸打击了后,一向嚣张明艷的龙潜直接倒头就睡,哪怕醒了也是不理人,一副十分伤情的模样。 花夏知道龙潜是醒着的,索性开口道: 「你不要难受了,祁无庸说不定是有什么其他的原因,所以才……」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了。 他不知道自己说的话龙潜听到没有,但对方确实没有搭理自己,依旧用毛毯挡住脸,没有回话。 花夏没有就此气馁,想到之前听到的对话,想从根源入手,索性问道: 「你和祁无庸说的暑假见过什么的,那是什么?」 一直用毛毯蒙着头的龙潜终于有了反应,将毛毯扯下来,眼神不善道: 「这不是你该打听的,有些东西也不是你该知道的,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花夏向来擅长在最应该读懂气氛的时候读不懂气氛,他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连声追问道: 「但是我想帮你,你告诉我吧,你和祁无用暑假髮生了什么,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他话说到这里,龙潜终于正眼看了他一眼。 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在打量花夏,思考着到底要不要告诉对方。 对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眼中满是期待,期待龙潜可以信任他。 片刻后,龙潜又将毛毯拉起来盖住脸进入休眠模式。 花夏眼神逐渐黯淡,以为这件事就告了吹,没有后续时,就听见龙潜的声音透过毛毯传出来,听着有些闷闷的: 「下飞机后再告诉你,我现在有些晕机,先睡一会儿,到了叫我。」 第76页 花夏的眼睛顿时又是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 龙潜原来晕机,他居然喜欢祁无庸到这个地步么? 宁愿坐着讨厌的飞机,也要去见他一面。 他这样死死追着龙潜真的好么?龙潜或许不会对祁无庸就此放手。 最可笑是的,他如今还要帮着龙潜攻略祁无庸。 居然要为龙潜做到这种地步,真的有必要么? 这么卑微的自己,连他自己都快要看不上自己了。 花夏这么想着,下意识看了眼还盖着毛毯的龙潜。 毛毯覆盖住对方三分之二的脸,只堪堪露出一个宽阔的眉头。 花夏蓦地一笑:在这个飞机上,只有他知道这张毛毯下盖着的是怎样一张帅得惊心动魄的脸。 * 下了飞机后,祁无庸以有事要处理为由和付臻分开了。 祁无庸看着付臻拖着行李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机场,而是在等下一班飞机,也就是在等龙潜乘坐的航班。 他不知道龙潜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但他必须要和龙潜有个了断,否则可能会坏了他的游戏。 祁无庸果不其然等到了龙潜,他开门见山道: 「聊聊吧。」 他面带微笑地看了旁边负责拖拉两人行李的花夏,意味深长道: 「找个咖啡厅,就我们两人。」 龙潜当然求之不得,浑然忘记了答应花夏的事情,随意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打发道: 「你先回去吧,记得把我的行李送回龙家。」 花夏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起来,但又不想在祁无庸这个「情敌」面前丢了颜面,只得强颜欢笑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拜拜。」 龙潜没有回应他,而是对祁无庸道: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厅,环境幽静,你肯定喜欢,我们去那里吧。」 祁无庸对去哪里没有什么意见,便跟着对方来到一家餐厅。 龙潜随意扫了黑金会员卡,让服务员开了一间包间,动作熟练,看得出来是经常来的。 「我没想到你这么讨厌我,还愿意单独和我出来玩,还待在同一个房间。」龙潜绅士地拉开椅子,苦笑道。 祁无庸没有闲心和对方闲聊,在和除了和付臻说话的所有时间,于他而言,都算浪费时间。 他坐下,有些不耐烦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龙潜想要拖延和祁无庸聊天的时间,想要多和他相处,故意拖延装蒜道: 「你说的什么,我不清楚。」 原以为这样可以拿捏对方,就见祁无庸突然笑道: 「不清楚是么。」 龙潜等着对方再说些什么,哪知对方突然暴起,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龙潜本应该高兴的,但脖颈间的冰凉,实在是难以忽略——祁无庸正将放在桌上的水果刀,漫不经心地架在他脖颈上。 龙潜心底受伤,但他实在不想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哪怕已经落在下风,他还是尽力保持镇定道: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们的时间都很宝贵,」祁无庸微笑,手下微微用力,看着龙潜的脖颈出现一条血线,他的心情终于稍微好了些,语气也更轻松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受到脖颈的刺痛,龙潜再也不敢嘻嘻哈哈,额头带上生理性的冷汗,他不由得有些紧张道: 「如果你说的是暑假那件事,是我偶然看见的。」 他想倒豆子一样叙述着: 「那天我刚和朋友从ktv出来,就看见一个非常像你的人出入ktv旁边的酒吧,身边还跟着一个人。」 「但那个时候我喝得烂醉,还是晚上,我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没有在意……毕竟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国外留学,应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祁无庸笑道: 「然后呢?」 龙潜想要摇头,但一把刀还架在脖子上,他只能让头保持不动继续说道: 「没有然后了,我并没有继续跟上去看,宿醉也让我几乎忘记了这件事,但是你知道的,因为我太喜欢你了。」 说到喜欢,他下意识看向祁无庸,发现对方神色不变,没有因为他的表现有任何反应,心底不由得产生莫大的失望。 但嘴上还是继续说道: 「因为我太喜欢你了,对一个长得像你的人还是有些在意,所以事后还是反覆回忆,越回忆越觉得像你,包括跟着你的那个人,也连带着回忆。」 说到这里,龙潜突然激动起来: 「难怪我觉得付臻有些眼熟,原来是因为半年之前就见过!」 他像是像知道真相,连忙追问道: 「那个时候你应该在国外的,你为什么偷偷回来了,回来了也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人,圈子里甚至都不知道你回来了……而且你回来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找我们,而是去找付臻!」 他的情绪愈发激动了: 「为什么,你那个时候在做什么,你在勾。引付臻?你喜欢他?」 祁无庸没有解释的打算,他也没有任何必要和他说明,只是眼神幽暗道: 「这件事情,不要和付臻说。」 「为什么让我不要告诉他,这个要求好奇怪。」 龙潜的脑子总在关键时刻通了,他有些震惊道: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你是他?还是说过了半年,他已经忘记你的样子?」 不过付臻记性有这么差么,居然就过了半年,就忘记了祁无庸样子? 祁无庸没有回答,就见龙潜有些神色恍惚道: 「原来你不只是勾。引了付臻,还骗了他的感情。」 第77页 第39章 谜团 虽然龙潜猜的可以说是南辕北辙,毫不相干,但祁无庸不介意让他误会下去。 他微笑道: 「忘记这件事。」 他收起手里的水果刀,随手丢在桌子上: 「如果你不听话,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忘记。」 * 付臻放完行李,就接到了徐也的电话,电话里徐也语气相当急迫,哪怕是隔着电话也感受到对方显而易见的慌乱。 对方三言两语交代了发生了什么:谢雅松修学旅行归途出了车祸。 付臻虽然心底并不关心这个便宜哥哥,但真出事了还是得顾忌谢家,安放好行李就火速赶往医院。 他已经对谢雅松的伤情提前进行了预测,但真到了时候,看见谢雅松住在icu病房,全身上下还插满了管子,还是忍不住有些意外。 旁边的徐也一直没有离开病房,而是坐在看护椅上,目光有些涣散地看着躺在床上的谢雅松。她的眼眶红红的,还有不明显的黑眼圈,显然一整天都没有休息好。 见到付臻来,她站起身走过去, 「阿臻,你来了。」 付臻询问道: 「这样怎么回事?」 一向豪爽痛快的徐也,一双柳眉难得露出忧愁之色: 「一个货车司机喝醉了酒……」 付臻: 「没有别的东西在里面?」 实在不怪他多想,只是这种豪门,腌臜事数不胜数,对家为了获利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之前还有某家为了拿下某块地皮,找人绑架了对家继承人的例子。 大白天喝醉了酒撞了人,还正好撞的是谢雅松,真的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然而徐也只是摇摇头: 「谢风调查过了,确实是那个送货司机喝多了,没有受任何人指使。」 付臻若有所思,就听见徐也又道: 「雅松被车撞伤了,所幸救助及时,也没有伤到要害,再休养几天就可以转出重症病房了。」 付臻口头上还是说道: 「希望哥哥早日平安无事。」 徐也嘆了口气: 「没想到不过短短半年,雅松就又进了这里,也不知道是招了什么霉运,改天阿臻你和我一起去庙里拜拜吧,给这孩子驱驱邪。」 付臻眸光微动,蓦地想起之前在原主房间找到的笔记本。 他突然开口问道: 「半年前哥哥进了icu……是因为什么?」 徐也神情有一瞬间不自然,想要随口煳弄过去道: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 付臻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 「半年前哥哥住院和我有关,我就该解清楚。」 徐也神色复杂看他一眼,又嘆了一口气,才道: 「你好像是忘记了,既然这样,那就忘记了吧,想起来也没有意义,人总是要向前看的,况且……那也不是你的错。」 付臻沉默一瞬,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想知道真相,但又不想辜负徐也的心意,一时间陷入矛盾之中。 他将买来的果篮放在病房置物桌上,正准备离开,就收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什么事?」 付臻还在想谢雅松的事情,对花夏的电话就少了几分耐心。 但对面的人也不恼,而是像握住了什么把柄,有些高兴道: 「我知道了一个大秘密,有关于你的。」 「什么秘密。」付臻没有太大兴趣,只是顺口一问。 但偏偏对方不清楚,以为拿捏住了付臻,得意洋洋道: 「你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付臻随意挂断了电话,又继续思索谢雅松的事情。 但花夏没有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又接连打了好几次电话,但付臻没有接,也没有挂断,而是任由手机铃声响。 在对方打来第四个电话时,付臻终于大发慈悲接通了。 对面的声音明显有些气急败坏: 「你就不想知道关于你的秘密么?」 付臻语气平淡: 「不想。」 他的秘密,花夏能知道什么? 「如果这个秘密不只是关于你,还关于祁无庸呢?」 付臻眸光微动。 花夏经歷了前几通电话的挫败,终于知道怎么谈判了,一步步抛出诱饵: 「今下午在小新奶茶店,我们聊一聊。」 付臻应声,打开电子地图查询了小新奶茶店的位置,发现距离医院还挺近的,索性直接出门打了一辆车到奶茶店附近,顺带把饭吃了。 等花夏到的时候,付臻已经喝完一杯奶茶了。 花夏不是来喝奶茶的,直接坐到付臻对面的椅子上, 「你真的来了。」 付臻不想听他的废话,直接问道: 「消息来源?」 对方眨了眨他的大眼睛,咬了咬唇,有些紧张道: 「今上午龙潜和祁无庸见面了,我有些担心龙潜,就悄悄跟了过去,没想到会听到那个秘密。」 「什么秘密。」 花夏吞了吞口水, 「在告诉你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话刚刚脱出口,又瞬间改口道: 「不,两个!」 付臻看到他愚蠢自大的模样,都有些想笑: 「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带来的情报值得我实现你两个愿望?」 显然比起付臻,花夏更加急迫,更担心这桩交易不成立,像是推销员推销自己的商品一般连连劝说道: 「我提出的条件不难的,你可以轻松完成,而且我说的秘密你一定不会吃亏的,你想想,那可是有关祁无庸的!」 第78页 付臻确实想了解祁无庸的相关情报,但就因为这样答应花夏的两个条件,好像又有些亏,不过他还是问道: 「什么条件。」 花夏以为对方开口问就是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道: 「你听好了,这第一个条件就是你以后不准再靠近龙潜,以后也不要和他见面。」 付臻难得有些无语。 有种以为对方要憋个大的,结果是哑炮的无力感。 他本来就没有主动见过龙潜,更别提靠近了,只要龙潜别主动来蹭,他肯定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多看一眼都是晦气。 但显然花夏并不这么想,见他认真的模样,付臻忍住笑的冲动,板着脸点头道: 「那第二个呢?」 花夏挠挠头: 「第二个,其实我还没想好。」 「既然没想好,那便作废吧。」付臻面无表情道。 他才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如果以后花夏来个骚操作,那可就麻烦了。 花夏瘪嘴,有些气愤道: 「怎么可以这样!」 付臻不吃他这一套, 「给你十秒,如果想不出来就作废。」 「十秒?这么短的时间,谁想的出来!」 「十,九……」 「等等!等等……有了,让我和雅松哥哥见一面吧,好久没和他见面了,刚才和他打电话也联繫不上,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付臻面色有些古怪,但还是询问一句道: 「你确定要现在去见他?」 花夏见他的表情,还以为是对方故意阻拦不让他见谢雅松,心底有些气愤,说话音量都不由得大了些: 「对,我们聊完,我就要见雅松哥哥!」 见对方这么坚持,付臻也懒得和他解释,只是点点头: 「这两个条件我都答应你了,你要说的秘密是什么?」 花夏嗓子紧了紧,故意咳嗽一声,眼神不自觉左右看,有些不自然。 其实他偷听了全过程,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不能将祁无庸在暑假见过付臻的事情说出去,明明只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却搞得那么紧张。 而且不要把祁无庸和付臻见面的事情告诉付臻? 付臻作为当事人,不是应该自己就清楚么? 祁无庸的逻辑真的好怪,完全不理解。 但对方这么在意这件事,说明是有价值的,用来和付臻做交易,也不算亏吧? 花夏这么想着,逐渐理不直气也壮了,将祁无庸和龙潜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部复述了出来。 毕竟是能考上圣罗兰学院的人,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原以为说完付臻会生气这是一条没用的消息,花夏都准备好诡辩的说辞了,就见付臻表情渐渐凝重,露出沉思的表情。 花夏有些不理解了: 「不会龙潜猜的都是真的吧,你真的失忆了,忘记了暑假和祁无庸有过一段的事情?」 说到这里,花夏有些兴奋了。 如果付臻真的和祁无庸曾经在一起过,那么现在是不是破镜重圆,重修旧好了? 如果付臻和祁无庸在一起,那么就没有人和他抢龙潜和谢雅松哥哥了! 他持续输出,说出自己的猜想道: 「肯定是这样,你和祁无庸在今年暑假的时候谈了,甚至进行到了最后一步准备谈婚论嫁了。」 「但是祁无庸和龙潜有婚约在身,你偶然间知道了,以为祁无庸是个玩弄你身心感情的渣男,一时间急火攻心……又或者是出车祸?反正就失忆了,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但没想到在圣罗兰学院又遇到了祁无庸,你们俩破镜重圆,又重新在一起了,对不对?」 逻辑链相当完整,花夏对自己编出来的故事相当满意: 「一定就是这样,感觉还有点浪漫呀!」 他看向付臻,希望得到对方的肯定,哪知就对上对方幽冷的眼神。 「闭嘴。」 花夏被对方的眼神吓到,顿时噤声。 他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付臻突然就态度大变,对他这么凶。 付臻没有再管花夏,结完帐就朝着奶茶店走。 走在大马路上,他脑海里还回想着花夏说的话。 如果花夏没有骗他,那么祁无庸确实和原主在暑假见过面。 祁无庸极有可能是原主笔记本里记载的ly,那个给他巫蛊娃娃差点害死谢雅松的人。 祁无庸这个人,很危险。 第40章 晓眠 付臻沉着脸掏出手机,拨出一串号码,片刻后电话接通: 「能出来见一面么?」 「……我现在在亚马逊森林。」 付臻拧眉: 「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亚马逊举办了一场荒野求生比赛,我想参加。」 可以,这很颜思渊。 付臻又问: 「那你大概多久能回来?」 「后天吧。」 付臻挑眉: 「这么快?」 电话那边的人沉默片刻,才道: 「荒野求生比赛主办方允许我们带一样私人物品进入丛林。」 付臻也跟着沉默了一瞬, 「所以你……」 「我选择带自己的直升机飞机,然后成了第一个逃出森林的人,结束了比赛。」 这下付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又将话题转回去: 「既然你后天回来,那我们后天再联繫。」 「你突然找我,是相信那天我说的话了?」 付臻垂了垂眸,低声道: 「我从未怀疑过你。」 第79页 在修学旅行那天,他和颜思渊在飞镖室进行了短暂的交谈,颜思渊告诉了他一个秘密。 他说,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他们都生活在一本书里。 这种类似《苏菲的世界》式的玩笑,就算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 但当时付臻直接追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颜思渊还是那副呆愣的样子,反应慢半拍回答道: 「……我几年前在图书馆发现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说我们生活在书里,我们都是这个世界的npc。」 付臻并没有将颜思渊也是主角之一的事情告诉他,而是又问: 「这样的话,你就相信了?说不定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我一开始又不相信,这种玩笑我也曾经见过,但也只是当做玩笑。」 颜思渊反应还是那样慢吞吞的,但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抬起了头,原本有些呆滞的眼睛,迸发出奇异的神采。 他说: 「但在打开笔记本,看了笔记本的内容后,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阵光亮。」 付臻赶紧追问: 「你看见了什么?」 颜思渊又恢復成了考拉式的慢吞吞,缓缓地摇头道: 「我什么也没看见。」 「那……」 「在白光散去后,我什么也没看见,但唯独脑子轰鸣,又清醒了过来,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相信……笔记本上说的是真的。」 他说完,又抬头看向付臻,等待着对方听完他这一通「胡言乱语」后,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但付臻什么反应都没有给出,表情还是像之前一样平淡,滴水不漏,只是淡淡又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颜思渊想了想,回答道: 「直觉,因为感觉你很不一样,所以想告诉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笑,这个笑容既不爽朗也不温柔,更接近孩童那般,笑得有些稚气,却格外鲜活: 「或许,我感觉你是笔记本里所说的主角,所以想告诉你。」 付臻眸光微动,改变了之前保密的想法,淡声道: 「不,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 付臻现在回过味来,才知道为什么颜思渊和书里的剧情不同,完全没有加入争夺主角受花夏的修罗场。 或许就是因为看到了那个笔记本,所以才觉醒了自我意识,不再根据书里设定的剧情走。 活成了不再围着任何人转的模样,只做自己的主角。 因为觉醒了自我意识,颜思渊是唯一一个拥有自由的人。 付臻心情有些复杂,这种感觉很难用开心或者难过这种单一的词语形容,不过他唯一能明确的是,哪怕事情早已经脱离掌控,但真相似乎渐渐浮出水面。 如果颜思渊只是因为看了笔记本而觉醒自我意识,那么就可以排除他是穿越者的可能性了。 那么现在穿越者嫌疑率最高的,便只有祁无庸。 付臻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祁无庸与自己的相遇是那么刻意和奇怪,像是某种人为的安排。 自己当时并没有刻意遵从原主的人设,如果祁无庸早在暑假的时候就与原主接触过,而他又恰好是那个穿越者,面对性格大改的「付臻」,毫无疑问会心生怀疑。 或许在圣罗兰学院相遇,本就是祁无庸的一场试探,是一场人为的刻意接近。 如果祁无庸就是穿越者,那么他或许对怎么回去有一些想法和经验。 不过情况糟糕的是,如果不出意外,祁无庸已经走完了原书他的剧情,但结果是他现在也没有回去。 说明走原剧情没办法回去,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祁无庸并不想回去,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在情感上,付臻恨不得立马就去找祁无庸问清楚,但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这么做。 祁无庸性格难以捉摸应付,就这样鲁莽地去找他,说不定会被利用得渣子都不剩。 而且目前最可怕的是,祁无庸极有可能是伤害到谢雅松的ly,是个极具危险性的恐怖分子,必须得小心谨慎应对。 付臻现在思绪有些混乱,明明真相已经逐渐明晰,但心底却逐渐烦躁。 哪怕所有推断都指向祁无庸,很多人也都说过祁无庸很危险,应当远离,但付臻心底还是希望祁无庸没有做出违背原则的事。 * 之后几天,除了晚上睡觉不得不抬头见低头见外,付臻都尽量不和祁无庸交流。 他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态度继续和对方相处。 或许是因为龙潜受到了失恋打击,花夏陪着安慰他,谢雅松住院了,总而言之,这些烦人的傢伙都没有再来打扰他,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只是可惜好景还没持续几天,就又陆续有人找事。 当许久没见的季晓眠出现在自己面前,付臻差点忘记了这位是谁。 显然季晓眠也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再一次自我介绍道: 「付臻还记得我么,我是上次找你加微。信,却被祁无庸那个傢伙截胡的那个女生。」 付臻还是不记得,但并不妨碍他表面应承: 「当然。」 「那真是太好了,」季晓眠脸上笑嘻嘻的,本来高贵冷艷的脸因为这一分笑,反而是增添了一丝纯真, 「我能和你做朋友么?」 付臻挑了挑眉: 「这么突然?」 季晓眠笑道: 「是啊,因为你长得很可爱,我这个人就是有一个爱好,喜欢和美女交朋友。」 第80页 她抬了抬下巴: 「所以我能拥有这个荣幸么?」 季晓眠出身世家,气质卓越,脸蛋更是一等一的漂亮,被这等美人搭讪,很难不顺从。 但付臻只是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我更喜欢独来独往。」 季晓眠并没有因此放弃,而是意外道: 「你喜欢独来独往?我看你上次不是和祁无庸在一起么,关系很亲密的样子……你们是我想的那种关系么?」 付臻没有因为她的话心情有所波动,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是认识。」 「只是认识……这样么。」季晓眠手抵着下巴,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那天表现得那样亲密,祁无庸还那样帮付臻说话,就只是认识的程度? 付臻没有什么与她交流的欲望,只是点点头道: 「我先走了。」 季晓眠也不强求,就这样看着付臻离开,嘴角勾起淡淡的笑。 付臻原以为遇到季晓眠是个意外,但直到冯南挡路,才知道这并非偶然。 冯南手插兜里,看着吊儿郎当的,所幸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弟,勉强算是给他增加了一些气势。 他扬起满是痘痘的下巴,眼神轻蔑道: 「哥几个最近没啥钱了,借点钱花花,优等生。」 没想到在大学校园还能遇到这种老土的找茬方式,付臻从头到尾神色不变,语气平淡道: 「你应该知道我是特招生,一个特招生身上怎么会有钱。」 冯南却不听他的话,笑道: 「钱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 后面的跟班小弟听了直接鼓掌: 「冯哥,你最近好有文化,简直就是大作家转世!」 冯南冷哼一声,脸上却是掩藏不住的得意。 这可是他连夜看的作家语录,今天就派上用场了。 他清了清嗓子,又强调一遍道: 「快把钱交出来,不给钱小心挨拳头!」 付臻看了看演技浮夸的冯南,心里清楚对方并非真的要向他勒索钱财。 毕竟冯南就算不是世家出身,那好歹也是暴发户水准出身,怎么要不至于向他要钱。 这人只是需要一个藉口收拾他而已。 付臻眼神微黯,突然主动将手机掏出来: 「钱我明天找父母要,我会筹集的,我身上值钱的只有这个手机了,如果你需要,就给你吧,请你不要伤害我。」 小弟傻眼了: 「冯哥,这和我们预设的好像有点不一样。」 旁边的跟班也有些无语: 「坏了,遇上窝囊废了。」 冯南脸上神情也有些尴尬,看着对方递过来的价值「高达」 2999的小米手机,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收。 但想了想,还是抢过来拿在手里,咳嗽一声道: 「你怎么这么废物,真是受不了。」 「我是废物,」付臻面无表情道: 「真是不好意思。」 冯南: 「……看着你的这张脸就生气,你果然还是很欠揍啊,过来让我们打一顿,放心,打哭你就放过你。」 付臻看了他一眼,没有分毫要反抗的意思,迈开步子走过去。 冯南举起拳头,心里嘆息自己明明有不打女生的原则,今天看来是要破例了。 他举起的拳头就要落在付臻身上,就听见一道女声道: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冯南看过去,就见季晓眠走了过来。 第41章 狗塑 季晓眠插着腰,表情有些冷: 「你们这是在欺负同学?」 冯南下意识举起手,笑着向后倒退道: 「怎么可能呢季小姐,我们只是在和他联络联络感情,没有什么坏心思的。」 季晓眠冷笑一声: 「你们最好是没有什么坏心思,滚吧。」 「得嘞!」冯南谄媚一笑,就要退下,就听见站在一旁一直不出声的付臻突然道: 「手机还给我。」 冯南这下是真的没绷住,没忍住脱口而出道: 「就你这千元机我们还看不上呢。」 付臻当作没听见,伸手接过自己的手机。 季晓眠担心地走过来: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他们欺负?」 付臻摇摇头,就听见对方温声道: 「冯南他们这伙人是欺负人的惯犯了,就逮着特招生欺负,你平时小心一点。」 付臻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 「或许是背后有人指使。」 「会这样么?」季晓眠神色自然接话道: 「谁会这样做呢,做这样的事情未免太无聊了吧。」 付臻没说话,只是表情平淡地看着她。那双瑞凤眼不笑时,哪怕有眼镜片的遮挡,也能感受到一丝冷意。 在季晓眠的温柔表情几乎要难以为继时,付臻终于移开了视线。 「以后不要来找我麻烦了,」付臻将手机放回兜里, 「找人做这种戏也是浪费时间。」 季晓眠脸上的笑容不变: 「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字面意思。」 季晓眠脸上的笑意僵了僵,看了付臻两秒,僵硬的肌肉垮下来,变得面无表情: 「怎么发现的。」 付臻客观点评: 「演技过于拙劣。」相较于祁无庸那个笑面虎而言,季晓眠根本不够看。 季晓眠意味深长道: 「倒是没想到是个聪明的。」 「为什么要刻意接近我?」付臻问道。 季晓眠冷笑一声,最初的温和和善全然不见半点踪影,只余下上位者的冷漠与高傲。 她扬了扬头,似有些许不屑: 「有些人不是你该接近的。」 第81页 付臻拧眉: 「你说的谁?」 然而季晓眠却没有再说下去的打算,踩着恨天高利落地离开了。 对于她这种谜语人行为,付臻没有半分想要探究的想法。 只要对方不来主动找茬,他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但如果对方来找事,那么他绝对……选择退避三舍。 惹不起,他躲得起。 更重要的是和颜思渊的见面,那天通话结束后,虽然对方说的是后天返回,但因为飞机延误,比预定见面的时间还晚了几天。 见面的时候,颜思渊已经提前到了包间,他姿态闲适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座位上放着一个大的加厚纸袋。 看着付臻走进房间,颜思渊将手边的纸袋提起来放在圆桌上,淡声道: 「伴手礼。」 付臻没想到对方还会给自己带礼物,点头答谢后,问道: 「我现在能拆么?」 颜思渊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点头。 付臻难得都从对方这张精緻高冷的脸上,解读出一丝期待和得意。 他有些狐疑地打开袋子,发现里面还套着一个很大的盒子。 颇具耐心地拆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付臻诡异地沉默了。 盒子里正躺着一只小小的鳄鱼,或许是颜思渊使用了什么手段,鳄鱼即使感受到光也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陷入沉睡。 或许是知道鳄鱼的危险性,所以包装的时候,用银色的铁链将它的嘴缠了好几圈。 付臻将视线从盒子里的鳄鱼过度到颜思渊身上,发现对方面瘫的脸,居然流露出「求表扬」的情绪。 付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有些艰难地开口道: 「你是打算送给我……当宠物?」 想起这人是从亚马逊森林回来的,带一只鳄鱼回来当伴手礼,好像也不是那么奇怪……才怪! 养一只鳄鱼什么的,实在是太怪了! 付臻开始想着以什么理由拒绝这个送来的「宠物」,就见颜思渊摇了摇头道: 「我在亚马逊森林呆了一天,因为没有带食物,所以宰杀了一只鳄鱼,发现肉质还不错。」 所以这只鳄鱼,确实是带回来的土特产。 付臻: 「……」 他决定先将这只鳄鱼的事情放一旁,转而问道: 「除了笔记本的事情,你还知道一些别的么?」 颜思渊还没从鳄鱼的话题转过来,思考了一瞬,明白过来付臻已经换了一个话题,想了想,有些疑惑道: 「你相信我?」 付臻点头: 「我之前就说过吧,我从未怀疑过。」 颜思渊心下触动,有些呆滞的眼珠转了转,看向付臻,像是在判断对方有没有说谎。 但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得出结论,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没有了,我知道的并不多。」 付臻道: 「我知道很多东西,你想了解么?」 颜思渊看了看他,没有说话,等候他的下文。 付臻顿了顿,没有第一时间给出一些信息,而是反覆追问道: 「你想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么?如果你知道了,或许会将你也扯进来。」 诚然,他需要多拉一些人入伙,如果祁无庸与他势力相对,那么自己也就多了些后路。 在此之前,他都只为自己做考虑和打算。 在给颜思渊打电话时,也是这么想的,但等真的见到颜思渊,看到对方给自己带的伴手礼时,他承认有一瞬间后悔了。 这是一个糟糕的泥坑,好像不应该把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说到底,这是他与祁无庸,与世界主角之间的对决。 颜思渊已经脱离了书中剧情,再将他牵扯进来,实在不应该。 颜思渊不知道付臻的万千思绪,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的脸,又低下头,像是在沉思,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淡声道: 「我对这个世界的真相没兴趣。」 他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竞赛,参加很多竞赛,和更多人竞赛,仅此而已。 得到这个答案,付臻反倒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样,现在我们就照常吃饭吧,其他的就不多谈了。」 他放弃了原先的计划,转而拿起包厢桌子上放着的菜单,真的准备点一些食物当下午茶。 颜思渊看了看他,歪歪头,又添了一句道: 「或许你需要我的帮助,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 付臻动作一顿,心情有些复杂地看向他: 「为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颜思渊又将头垂了下去,像是无聊地盯着圆桌白布,语气还是那样平波无澜: 「因为我们是朋友。」 付臻过往几十年遇到过很多事情,很少为什么事情真正有所触动。 但颜思渊的纯粹确实让人动容,以至于回去的时候,付臻还想着他的那句话。 「小哥哥,看路哦。」 付臻思绪回笼,闻声看过去,就见祁无庸靠在电线桿旁。 对方脸上还是挂着熟悉的笑容,但付臻就是敏感地感受到对方不算愉快的心情。 付臻完全没有作为「朋友」或者室友而肩负起「情绪垃圾桶」的自觉,对方如果不说,他也不会过问。 但偏偏祁无庸要主动提起道: 「小哥哥,我现在脖子好疼,能给我吹一吹么?」 「别乱叫。」 嘴上这么说,付臻还是朝对方脖子看去,就见黑色高领毛衣上露出一点不算明显的红色。 第82页 付臻没有什么避嫌的意思,直接上手将对方的高领翻折下来,露出完整的印子。 白色的皮肤上印着两个红手印,一看就是被人为掐的,但明显又不像下了狠手,只是发红,却没有发紫,看着不恐怖,反倒是充斥着一股凌虐美。 联想到前几天花夏说的话,付臻提出合理猜测: 「龙潜打你了?」 祁无庸摇头: 「我自己掐的。」 「为什么?」 祁无庸歪了歪头: 「故意弄伤自己,想让小哥哥你心疼一下我?」 付臻: 「……神经病。」 被骂祁无庸没有生气,反倒是微微垂着头,轻声笑道: 「开玩笑的,其实是因为这么掐着有点爽。」 付臻客观点评: 「这个说法不如上一个。」 听着更神经病了。 他是抖m么? 祁无庸没有反驳,而是笑着将翻折下去的领子又翻出来,稍微提了提,完全遮挡住红印,才慢悠悠道: 「你刚刚和颜思渊见面了吧。」 付臻稍稍拧眉: 「你跟踪我?」 祁无庸摇头: 「只是恰好看见你和颜思渊走进了那家饭店。」 他把林正溪约出来打了一架,心情愉悦地出来,就看见付臻和颜思渊在一起。 付臻敏锐地提取出一些不易察觉的信息: 「你从我和颜思渊进饭店开始,就一直在马路这等着?」 祁无庸风轻云淡地笑了笑: 「不要把我说的这么悲情嘛,只是有些无聊,想着你和他多久出来,所以就等在这里没走。」 付臻沉默一瞬,又道: 「行了,先去买药擦擦脖子上的伤。」 祁无庸这次倒是没再和他唱反调,反而是温顺地点头: 「好。」 两人从药店出来,买了一堆跌打损伤药,付臻突然有些感嘆: 「好像很多时候见到你,你都在受伤。」 祁无庸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就在付臻以为对方不会回应时,才听见对方道: 「是么,或许我就是一只在流浪,很容易受伤的狗,等待着主人带回家圈养起来。」 付臻脚步微顿,下意识看向对方,就见对方笑着看向他,脸上是少见的无奈: 「或许这样,我才不会受伤吧。」 付臻难得有些无措,哪怕心底波涛汹涌,但面上还是非常镇定的。 他想了想,淡声道: 「禁止狗塑。」 ———————— 付臻:别在这理髮店 第42章 嫉妒 因为在药店的一通交流,付臻和祁无庸的关系反倒缓和不少。 此刻,付臻也收到徐也的电话,得知谢雅松身体已经大致恢復,不用几天就可以出院的消息。 付臻想着谢雅松快要出院了,有些事情也需要问一问他。索性和他打了通电话约个地方见面。 对方答应得很干脆,只是嘴上还是那样不饶人,总是以贬损的话作为结尾挂断电话。 但付臻并不在意这不痛不痒的几句话,而是想办法处理眼前的问题。 不知什么时候,学校公告栏上贴满了一堆照片。 照片的主人公全部都是付臻,以及付臻和许多男人的合照。 有和龙潜的,祁无庸的,林正溪的,颜思渊的,甚至连和花夏的照片都有。 这些照片从视角看,几乎全是偷拍,採用了借位等手段。 哪怕付臻几乎很少与林正溪他们接触,但在照片里都显得格外亲密,一副好朋友的模样。 其中最过分的莫过于和祁无庸的合照,里面甚至有错位接吻的照片,可见拍摄者的险恶用心。 「这是……脚踏n条船?」 「哇塞,有瓜吃,照片里的人好眼熟,有人扒出来是哪个学院哪个班的没?」 f4的粉丝团当场坐不住了。 「不是,这女的他妈的谁啊,怎么敢玩弄这么多的男神!」 「天杀的,居然敢玩弄我男神的感情,等老娘扒出来这人是谁,直接弄死!」 「你要划花他的脸嘛,我可以代为帮忙,看着这张脸还真是不爽啊。」 围观的男生则在抱团嘀咕: 「这女的可真漂亮啊,谁有联繫方式?」 「不是吧,这你都敢上?」 「有什么不敢的,我相信龙少他们的眼光,嘿嘿。」 「人家看上的可是龙少这种水准的,能看上你?」 「哈哈,都和这么多人扯上关系了,性格一定很淫。乱,想必也不会介意多一个我,等着吧,过几天我就去搞定这女的。」 对于一位女性而言,可怕的并非流言,而是同为女性的嫉妒之心,以及男性的恶欲。 只是因为嫉妒和恶欲,就可以让几乎没什么可信度的流言广而传播。 大部分人都清楚这或许并不是真正的真相,但他们并不会去查证。 因为大多时候,相信自己想看到的,远远比真相轻松容易。 身为流言事件的主人公,付臻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起伏,只是平静地看着这场闹剧。 旁边也有人注意到他了,有些心虚地询问道: 「照片里的人是你吧,你这……真的没关系么?」 付臻没有回答,那人又鼓足勇气问道: 「任由这样的照片张贴在这里,真的没关系么?」 付臻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平淡地看向他: 「你想干什么?」 希望看到他气急败坏或者心虚慌张地死掉这些照片,露出他想看到的丑态? 第83页 那人显然也知道自己的乐子计划没办法实施了,讪讪地放下早已经打开相机模式的手机,缓缓远离付臻的视线。 最终付臻也没有撕掉这些照片的打算,而是默默离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上课。 他刚离开,林正溪龙潜几人就得知了这个消息,连忙让人将照片撕下来,勒令众人不要再乱传。 但效果确实堵不如疏,越禁止却又越狂放肆意。 哪怕明面上没人说,不少人私底下却都在讨论,甚至有好事者大胆地发在网络上让网友评判。 虽然流言愈演愈烈,但付臻依旧岿然不动,完全不放在心上。 但与之相关的另外几名当事人,却又是另外的表现了。 在付臻不知道的时候,这几位很难相见的人,难得聚在一起。 林正溪捏了捏鼻樑,状似苦恼道: 「我有查到,这些照片是冯南贴的。」 说到这里,林正溪又觉得有些好笑, 「听说还是天没亮就起来贴照片了,为了让咱们身败名裂,也是煞费苦心了。」 在旁一直听着的祁无庸笑眯眯打断道: 「这对你而言会身败名裂?不应该是锦上添花么。」 林正溪的花边新闻早就满天飞了,这些照片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不痛不痒。 比起林正溪等人名誉受损,受到最大伤害的会是谁,不言而喻。 公告栏贴的那些照片,从头到尾针对的只有付臻一个人。 被莫名其妙叫来的龙潜下意识看了眼祁无庸,有些烦躁地揪了揪头髮: 「我看冯南他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祁无庸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笑,似是含着轻蔑,又像是往常一般寻常的动作,什么都没有表示,但说出的话却满含攻击性: 「你是笨蛋么?一个冯南可不敢对我们出手,有人在背后为他撑腰。」 林正溪当场耸了耸眉, 「我当然知道,这么简单的事情,笨蛋才看不出来。」 在场唯一的笨蛋龙潜: 「……」 祁无庸刚挑衅完,又软下来,语气温和道: 「语气在这里争吵,找出幕后真兇解决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被迫哑火的林正溪不得不憋下这口气, 「用不着你说。」 龙潜看了看两人: 「你们有什么线索嘛?」 林正溪若有所思道: 「我查了冯南的关系链,没有找到可疑的人。如果冯南真的是帮人做事,那么这次行动他应该会得到很多好处才是,但并没有相关的人暗中给他好处。」 「或者比起金钱,还有更直接的利益?」龙潜也并非完全脑袋空空,在关键的时候脑子也还是会偶尔在线。 林正溪并没有反驳他的说法,只道: 「但更多的线索还没找到。」 「或许不只是可以从冯南身上入手。」沉默了许久的祁无庸嘴角勾着笑,突然开口道。 另外两人顺着他的思路走,但还是没什么头绪。 林正溪对祁无庸这种谜语人向来没什么耐心,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恨不得把这么说话的对方揍上两拳。 当然揍是揍不成的,他只能不耐烦催促道: 「什么意思,说清楚。」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笨呢,我愚蠢的弟弟。」 祁无庸微笑,赶在林正溪发火前开口道: 「你没发现,除开我们这些因为和付臻有所接触,所以被牵扯进来的人之外,有一个人完全置身事外么?」 * 付臻原本约了谢雅松见面,但因为照片事件深陷风波,哪哪都有人注意到他。 他被偷拍倒是没什么要紧的,毕竟对于名声,他完全不在意。 但他并不想连累其他人,所以还是得先解决掉这件事情。 不过不用他主动去找幕后之人,对方就主动现身了。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但你不听,那我也没办法了。」 季晓眠还是踩着那双熟悉的恨天高,不急不慢地走到付臻面前。 付臻然, 「是你做的?」 季晓眠故作无辜道: 「你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懂呢。」 见对方面色平静,没有露出想像中的痛苦之色,季晓眠心下无趣,嘴上继续说着刺激人的话: 「如果你说的是上午的那些照片的话,我也是第一次知道的呀。」 她踩着高跟,姿态优雅闲适地走过来: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付臻同学你居然这么花心,吊着这么多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她曲着手指捂嘴笑,露出完整的法式美甲, 「幸好我没有和付臻同学做朋友,要是连累了我的名声,那未免太糟糕了。」 付臻看了看她,眼神平静: 「会很糟糕?」 季晓眠脸上的笑容缓缓扩大: 「是啊,我可不能被你这种人连累。」 付臻垂了垂眼皮,将眼中的情绪遮盖: 「是么?」 他突然抬起头,随手摘下鼻樑上的眼镜,向前跨了一步,勐地搂住季晓眠的脖子! 季晓眠瞳孔骤缩,以为对方要袭击自己,下一秒就准备反抗之时,就听见相机的「咔嚓」声。 季晓眠勐地推开他,就见付臻举起自己的手机,手机屏幕赫然亮起刚刚拍的「错位接吻」照片。 她隐约明白了付臻要做什么时,就听见对方语气平静道: 「要将你牵扯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哪怕嘴上这么说,神情和语气都没有任何抱歉的意思,甚至还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第84页 季晓眠后知后觉等会儿会发生什么,终于再难以维持大小姐的架子,破口大骂道: 「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 付臻刚刚取下了眼镜,一双没有眼镜遮挡的丹凤眼,看着清凌凌的,配上没有情绪的苍白面容,看着有些慑人。 「我没有精神问题,但很快,季小姐你就会被怀疑是不是同性恋了。」付臻淡声道。 有些时候又不得不感谢书中的设定,有些时候作为恶毒「女配」,远远比恶毒男配杀伤力更大,就算弄不死,也能直接噁心死对方。 季晓眠听到他的话后,脸瞬间成了苦瓜色,绿得不能再绿, 「真是疯子。」 付臻没有和对方打嘴炮的想法,只是道: 「你想让我远离谁,就说清楚,我自然不会接近,但你用不着用这种下作的手段。」 「你用不着在这里装,」季晓眠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我让你远离谁你能不清楚?还是说你真的勾。引了太多人,不知道我说的是谁?」 付臻拧了拧眉: 「胡说八道。」 他不想再理会这个疯女人,转身就要走,结果就听见对方瓮声瓮气道: 「贱人,不准你以后接近雅松哥哥,听见没有!」 付臻脚步微顿,神情有一瞬间呆滞。 他以为这个疯女人可能是龙潜或者林正溪,甚至可能是祁无庸的爱慕者,万万没想到,她喜欢的会是谢雅松! 他神情有些古怪地看向季晓眠: 「所以你让冯南来找我茬,故意来和我交朋友,还有伪造照片败坏我的名声,都是为了谢雅松?」 他之前大概能看出来冯南一直都是这位季小姐的爪牙,在为季小姐扫清情敌。 包括开学的时候花夏被水泼,都有可能是这位季小姐的手笔。 不过他原以为这位季小姐是因为他和龙潜偶然有牵扯,才这么针对花夏和他,现在看来,居然是因为谢雅松。 付臻还没消化完这场荒谬闹剧,就听见季晓眠怒骂道: 「你这是什么语气,什么态度,什么表情!」 从来都是她季晓眠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别人,何时会被别人用这种眼神轻蔑? 这个付臻果然与她天生不对付,实在气人,她一定要狠狠教训他! 她拍了拍手掌: 「出来。」 一直躲在草丛观察的冯南闻声,立马蹦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眼熟的跟班。 他有些讨好地看向季晓眠: 「大小姐。」 季晓眠踩着高跟走过去,做了美甲的手轻轻抚过他的头,语气魅惑道: 「给我狠狠教训他,好处少不了你的。」 冯南耳朵瞬间变得通红,但只是垂着头,不敢看季晓眠的脸,没有分毫逾矩,只是闷闷应声道: 「好。」 说完,他从季晓眠身边退开,走到付臻面前,方才的一丝羞赧已经完全退却,又恢復成往日的欺软怕硬模样: 「只要你乖乖的,表现得让季小姐满意,也就能少吃点苦,明白么?」 付臻没有了上次装出来的害怕,脸上只有淡淡的疲倦: 「你要打我么?」 冯南对欺负女生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为了季晓眠,还是道: 「既然你知道,就听话点。」 付臻: 「你会受伤。」 冯南第一次被一个「女生」挑衅,有些生气,道: 「少废话,挨打废话还这么多。」 第一次被人指责废话多的付臻,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默默地抹了抹放在衣服兜里的蝴。蝶刀,想着是先刺对方手臂,还是来个干脆利落的,直接抹了脖子。 付臻想着先从哪里下手,就听见有人在他身后道: 「我来的不凑巧。」 反应最大的是季晓眠,看到谢雅松突然出现,她勐地睁大眼睛,有些惊讶和惊喜道: 「谢哥哥!」 付臻转身看过去,就见穿着一身休闲西服的谢雅松站在身后。或许是因为车祸受的伤还没好全,他手上还拄着拐杖,除开帅气外,还有一丝悽惨。 季晓眠见他这副装扮,连对付付臻的事儿都抛到脑后了,小跑着跑到谢雅松面前,有些紧张地想要搀扶他: 「谢哥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伤了?」 谢雅松没有接受他的搀扶,用手挡住对方递过来的手,最终季晓眠只能不尴不尬收回手。 谢雅松没有将对方的尴尬放在眼里,只追问道: 「刚刚是怎么回事?」 季晓眠经歷了短暂的慌张后,已经恢復成了往日的优雅淡定,言笑晏晏: 「今上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正和付臻同学了解事情的真相呢。」 谢雅松毕竟是才从医院出来,还不知道学校发生的事情,听到付臻出了问题,下意识拧眉问道: 「付臻做了什么?」 季晓眠故意看了眼付臻,好像是在徵求对方的意见看能不能说,谢雅松似乎也看出了她的「顾虑」,略显不耐道: 「发生了什么?」 季晓眠嘆了口气,语气有些无奈道: 「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居然将付臻同学和多个同学的暧昧照片贴到学校的公告栏上,实在是太过分了。」 她故作担忧道: 「我是过来安慰付臻同学的,顺便问一问他是怎么回事,情感上,我是绝对相信付臻同学不会做出这些事情的,但是那些照片……」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谢雅松没有在意她的心机,只是问: 「有照片么?」 季晓眠点了点头, 「我有拍的。」 说罢,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三下五除二解锁手机,打开图册,入眼的第一张就是上午拍的公告栏。 第85页 谢雅松放大手机图片,发现上面确实贴了付臻与许多男生的暧昧照,而且还都是熟人。 他熄灭了手机屏幕,闭了闭眼,似乎不想再看第二眼。 季晓眠看了看谢雅松的表情,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付臻,心情极度愉悦。 当付臻没有主动开口时,她就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只要她引导着谢雅松照着她的话术走,付臻说什么,对方都不会再信了。 到时候谢雅松就一定会厌恶付臻这个水性杨花的人,从而对他彻底死心了。 她要让谢雅松知道,谁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配得上他的女人。 等谢雅松睁开眼睛时,季晓眠连声道: 「谢哥哥,你站着累了,我扶你去那边凉亭休息一下吧。」 她并不打算一锤子把付臻钉死在耻辱柱上,一直给对方泼脏水太刻意了,还可能会给谢雅松一种自己是个喜欢说别人坏话的恶女形象。 徐徐渐进才是王道。 季晓眠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笑:等着吧,会让你没有翻盘机会的。 第43章 打脸 谢雅松像是没有听到季晓眠的话一般,完全没有搭理她,而是转头问付臻: 「怎么回事?」 付臻语气平淡: 「造谣。」 谢雅松点头,转而问道: 「你有话要问我?」 付臻点了点头,嘴上说道: 「现在不是说话的场合,先找个地方。」 在场一直拱火的季晓眠直接愣住了:不是,这么大的事情就这么揭过去了? 她脸上虚假的关切几乎难以为继,嘴上不肯放弃道: 「谢哥哥,这个事情不需要解决么?如果继续这样任由流言传下去,恐怕对付臻同学不太好。」 她试图让谢雅松再次意识到付臻水性杨花的本性,断绝与付臻的关系,然而对方听了,却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道: 「你倒是挺关心他的。」 季晓眠以为自己的诡计被对方发现了,不由得有些心虚,但见对方脸上没有愠怒之色,又将担心放回了肚子里,脸上挂上虚伪的笑容: 「毕竟同学一场,况且付臻同学是谢哥哥你的朋友,关系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多关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谢雅松心头一动,脸上却还是维持着基本的面瘫: 「我和他看起来关系很好?」 季晓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既然问起来,她还是顺从地实话实说道: 「嗯,经常能看到谢哥哥你和付臻同学在一起,有点羡慕呢。」 这个「经常」毫无疑问是有水分的,比起和祁无庸等人的见面次数,付臻和谢雅松见面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 但谢雅松向来独来独往,不喜交往,所以突然出现在谢雅松身边的付臻,季晓眠很难不注意到。 当然,除了这个付臻,还有那个花夏也很讨厌,总是黏着谢雅松。 季晓眠打定主意,等搞定付臻,连带着也要狠狠收拾花夏,让对方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她自顾自计划着,直到谢雅松叫她才回过神: 「怎么了谢哥哥?」 谢雅松淡定地又重复一遍: 「既然你喜欢助人为乐,那就让这场流言阻止在你手里。」 「嗯?」莫名为委以重任的季晓眠骑虎难下, 「但是,这件事情很不好弄,我可能没办法做好。」 谢雅松淡淡瞥她一眼, 「废物。」 说罢,没有架着脚架的空闲右手从兜里掏出手机,随意拨出一个电话: 「王秘书,帮我解决一个问题。」 这波操作直接把还没出入社会的季晓眠看呆了, 「谢哥哥,居然要做到这个地步么?」 她现在觉得自己认为的谢雅松,或许和想像的不一样。 原以为对方是个高道德,高精神洁癖的人,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几乎不和龙潜林正溪这些公子哥往来,所以应该也不会容忍身边出现这种脚踩多条船,道德败坏的人。 所以她用尽手段陷害付臻,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将付臻从谢雅松身边弄走,但没想到谢雅松居然容忍度这么高!不仅不赶走他,甚至还帮他处理麻烦! 季晓眠突然感觉到有些绝望,谢雅松连这个都可以忍受,想来应该是喜欢惨了! 要撬走一个容色姝丽的女人容易,但要撬走一个真的喜欢的人,那简直是难如登天。 想到这里,季晓眠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做的法式美甲因为用力过勐,掐入柔嫩的掌心,带出一点血渍。 她听着谢雅松讲完电话,仍不死心道: 「谢哥哥,就这样封杀谣言是没用的,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证明付臻同学是无辜的话……可是,付臻真的没有问题吗?」 她面露纠结,终于还是吐露出一些想法: 「我感觉虽然不像照片里的那么夸张,但和那些男人有交往,应该也是事实吧?」 虽然和祁无庸的错位吻照是她动的手脚,但其他照片可都是真实的,付臻和这些男人的亲密互动也是真的,对方要是是个老实人,根本无从反驳。 谢雅松转而看向付臻: 「解释?」 付臻有些无奈: 「普通交往,除了祁无庸之外,其他人不熟。」 听到祁无庸的名字,谢雅松眉头一跳: 「你和他关系很好?」 「关系没多好,」付臻实话实说道: 「目前和他住一起,室友而已。」 如果说刚才只是眉心一跳,现在就是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的程度了,谢雅松脸瞬间冷下来: 「和他不熟,你就敢和他住在一起,你胆子未免太大了。」 第86页 付臻看了看他,没说话。 原本只是拱火的季晓眠没想到会搞出一个大的:这个付臻也太傻了吧,居然告诉谢雅松他在和另一个男人同居! 这换谁都无法忍受吧? 季晓眠一下子放松下来,等待着两人闹崩彻底分手。 后面走向也确实如她所想的那样,两人的气氛越来越糟糕,关系紧张至极,仿佛下一秒就能擦出火星子。 「你和一个陌生人同居,就没有想过别的?」一向冰山面瘫脸的谢雅松此刻脸臭极了,皱起的眉头仿佛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付臻也说道: 「总归你也是不想和我同居一个屋檐下,搬走应该是合你的意。」 一旁看着两人吵的季晓眠一瞬间瞪大眼睛: 「谢哥哥,你……你和付臻同居过?」 谢雅松被付臻弄得心烦,本就不多的耐心逐渐告罄,说话也愈发不客气了: 「他不和我,又要和谁住?」 他又偏头看向付臻: 「你赶紧搬出来,和一个男生合租像什么样子,实在荒唐。」 理智告诉付臻此刻最好顺从谢雅松的意,才能免受后续麻烦,但就这样顺从对方,实在是不爽极了。 所以他道: 「我和他合租,有我自己的目的,希望你不要干预。」 付臻的语气坚决,原本生气的谢雅松严肃的表情突然松弛下来,看对方不像是吃亏的样子,像是想到什么,他问道: 「你对他有不法企图?」 付臻: 「……不是?」 谢雅松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那他对你有没有不法企图?」 付臻: 「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谢雅松也不是什么冲动的傻子,这么一番对话,他又冷静下来。 觉得自己方才的表现似乎太在意付臻了,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他找补道: 「你的事情,我才不想管。」 付臻当做没听见,引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我今天叫你出来,也和祁无庸有关。」 谢雅松现在一听到祁无庸的名字就生气,但碍于面子,还不能表现出来。 于是表面看不出来他的情绪,只有靠近他的季晓眠,能清楚感觉到他不愉的心情。 她感觉到事情的关键切口就是祁无庸,如果从这里下手,一定可以让付臻彻底淡出谢雅松的视线。 于是她说道: 「所以付臻同学和祁无庸果然是那种关系吧,我记得上次我找付臻同学加微。信,祁无庸突然跳出来宣示主权,我完全都插不进话了。」 谢雅松当场装不了淡定哥了,季晓眠突然点醒了他:付臻可不是会随便亲近人的类型,他愿意和祁无庸在一起,怎么想都很可疑。 但如果两人是情侣关系,那一切就合理了,确认了情侣关系,住在一起也就没什么关系了。 谢雅松感觉已经推理出了真相,于是问道: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和家里说,甚至一点都不透露?」 季晓眠这下彻底愣住了,一股奇怪的违和感席捲上来,她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谢哥哥,你……不生气么?」 生气自然还是生气的,但谢雅松完全不想在外人表现得没气度,更不想让付臻以为自己很在意他,这样就太没面子了。 所以他绷着脸道: 「他已经是成年人了,想和谁在一起,我都没有意见。」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不由得有些恶劣: 「就算是和乞丐在一起在天桥下睡,我和谢家都管不着。」 他这一番大家长言论,让季晓眠彻底察觉到了不对, 「那个,谢哥哥,你和付臻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谢雅松下意识看了眼付臻,发现对方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不由得冷哼道: 「没什么关系。」 付臻现在知道这下是彻底惹到谢雅松了,如果换在平时,完全可以忽视或者置之不理。 但现在毕竟是他有事要问谢雅松,要是现在冷战,那他一定得不到想要的情报,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对方捋顺毛。 他很少哄人,对于谢雅松这种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死面瘫更是没法子,所以只能试探性道: 「哥哥,我没有想欺瞒你,我和祁无庸确实只是普通的合租关系,具体缘由我想等会儿和你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季晓眠,示意自己并不是要瞒着谢雅松,而是外人在场不方便说。 谢雅松向来吃软不吃硬,付臻这一退让,他心情一下子又好了。 他面上没有表现,还是保持一开始的矜骄: 「你要和我谈什么?」 此刻的季晓眠,已经完全没有心力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了,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完蛋,得罪小姑子了。 她想死。 枉费她机关算尽,结果却算计错了人。 在场的几人,各怀心思,完全不知道季晓眠此刻的崩溃。 她神情有些呆滞地盯着付臻秀气的脸,满脑子都是:得罪小姑子后该如何挽回。 唉?是小姑子还是小舅子? 付臻是女生么?看着其实是男生吧。 她怎么会一直付臻是女生? 在和付臻彻底结束因果关系后,世界线对她的影响渐渐越来越弱。 头一阵疼痛,疼痛过后,她有些恍惚地和谢雅松挥挥手: 「谢哥哥,我有事先走了,明天见。」 这次她没有等谢雅松回復,就先一步踩着恨天高走了。因为过于失魂落魄,还差点撞到电线桿上。 第87页 一直在一旁吃了一嘴瓜的冯南自然大气也不敢出,夹着尾巴悄悄熘了。 谢雅松不会在意小角色,只问付臻: 「去哪里谈?」 付臻将他带到一个常去的咖啡厅,单独开了一个包间。 他没有立马和谢雅松说话,而是起身检查这个包间有没有窃听设备,甚至小心地检查自己的手机有没有被窃听。 他要消灭任何一个会被祁无庸入侵的可能。 确认确实没有被窃听,他又坐回来,对在包间里的服务员点了一杯茶。 谢雅松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对方变得有些神神叨叨的,但还是耐着性子问: 「你要说什么?」 付臻没有说客套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我想知道你半年前住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44章 有毒 哪怕是骤然听到付臻提前半年前住院的事,谢雅松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声问道: 「为什么突然提起。」 付臻半真半假道: 「我出了一点意外,意外失去了暑假那段时间的所有记忆,因为一些原因,我知道了哥哥住院的事情似乎与我有关,我想了解清楚。」 谢雅松微微蹙眉: 「意外?除了失去那段时间的记忆,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当时回家,谢风压着付臻道歉,付臻道歉没有一点真情实感,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失忆了,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意外然后失去记忆本就是付臻撒的谎,他摇摇头道: 「没有。」 但谢雅松却没有这么轻易放心, 「明天和我一起去医院做一遍全身体检。」 付臻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他没有说话,等着对方说别的。 谢雅松不像徐也,全程要小心翼翼地护着他,甚至一点不担心付臻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再留下什么心理阴影。 他想知道,那便全部告诉他,这就是谢雅松的处事方式。 谢雅松一句话交代道: 「你在暑假的时候结交了一个狐朋狗友,他骗你带回来了一个巫蛊娃娃,让你把娃娃放在我房间里。那个巫蛊娃娃身上携带着有毒重金属钔,这种金属与空气接触会产生有毒气体。」 钔产生的有毒气体无声无味,短时间吸入没什么事,长时间吸入则会危及生命。 吸入人体后,当今的医学设备很难检查出来,当时也是因为第一次检测机器没检测出来。差点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让谢雅松病情越来越严重,直接鬼门关走了一遭。 听完谢雅松轻描淡写的讲述,不知什么时候,付臻的后背已经全部汗湿,全是冷汗。 哪怕不是他亲手给谢雅松下的毒,但也是递刀的刽子手,难辞其咎。 他的嗓子有些发紧,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那个给哥哥下毒的人,是谁?」 谢雅松没有立马回答,而是问道: 「你是真不记得了?」 付臻诚实地摇摇头。 谢雅松若有所思道: 「听说人在受到巨大刺激之后,出于自我保护机制,会将受到刺激的那段记忆封闭起来,你可能是这种情况。」 他的语气冷静极了,像是在讲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 付臻感觉真相已经近在眼前,谢雅松岔开话题,他也一定要弄清楚。 他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偷拍的祁无庸的照片: 「哥哥,是这个人下毒害的你么?」 他提前将手机屏幕亮度调到了最高,生怕因为手机屏幕的问题导致谢雅松看错。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谢雅松的脸,观察着对方的微表情,企图在对方开口之前,就得知事情的真相。 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不自觉握紧,出一点汗,明明只是在等待一个答案,却极度紧张,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的结果。 而审判的结果无论是或否,他都必须接受。 所幸服务员这个时候推开了包间门,送进来热腾腾的咖啡, 「二位的冰美式和卡布奇诺,请慢用。」 服务员温柔的嗓音,短暂地打断了紧张的气氛,付臻稍微分散心神,放松了些许。 谢雅松不知道他复杂的心理,只盯着照片看了两秒: 「这是祁无庸?」 听谢雅松的语气,似乎和祁无庸并不熟悉。 付臻也直接问了: 「哥哥你不认识他?」 对方顿了顿,才道: 「圈子里听说过他和龙潜的牵扯,一直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他不爱参加圈子里的聚会宴席,自然也不认识这些同辈。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突然从付臻口中又提起了这个人的名字,他福至心灵地感觉这应该是祁无庸,可能祁无庸于他而言,仅仅就只是个抽象的名字而已。 谢雅松反问: 「你怀疑你的小男友下毒害我?」 付臻此刻完全不想理会他的冷笑话,面无表情道: 「不,正是因为怀疑他,所以才去接触他。」 对方若有所思: 「你是忍辱负重,还是乐在其中?」 哪怕说的是不正经的话,谢雅松依旧瘫着一张脸,西装笔挺,髮型精緻,一副随时可以出席宴会的完全形态。 付臻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种不正经的时候,板着脸道: 「不是他下的毒,对吧。」 如果是祁无庸下的毒,谢雅松就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了。 得知这个事,付臻突然松了一口气,轻松了不少。 或许,无论是感情还是理智,他都不想与祁无庸为敌。 第88页 谢雅松也知道这个时候就要正面回答了, 「下毒的人已经被抓了,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叫李意,因为和爸爸的公司产生了一些纠纷,所以想要报復我们。」 付臻眉心一跳,李意, ly,对应上了。 想来也是,谢家也不是吃素的,敢伤害谢家继承人,就算是躲到天涯海角,也一定会把真兇找到。 但事情进展得如此顺利,他反倒是觉得有点奇怪。 整件事情就只是那个李意做的么? 那在暑假与原主见面的祁无庸,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只是单纯的巧合么? 他有些困惑,就听见谢雅松道: 「你再把祁无庸的照片给我看看。」 付臻闻声再次解锁手机相册,顺带贴心地放大了祁无庸的脸,便于让谢雅松观察。 他静静等着谢雅松补充信息,就听见对方语气平静道: 「长得不错,基因也可以。」 付臻眉心一跳,以为话题又要往奇怪的方向拐时,就听见对方认真道: 「我曾经见过这张脸。」 要知道,好看的人往往很容易被记住,对谢雅松这种记忆力极佳而言,更是过目难忘。 付臻并不怀疑对方话中的真实性,直接了当问: 「什么时候。」 「警方是通过排查监控逮捕李意的,其中有一段监控是你和李意在酒吧喝酒,」谢雅松道: 「我在伤好之后,跟着警方反覆回看这段视频,其中有一个片段祁无庸的脸一闪而过。」 他一锤定音道: 「祁无庸有去过那个酒吧。」 谢雅松的说法,与之前花夏告诉他的情报不谋而合,虽然一个说的是ktv,一个说的是酒吧,但总体出入不大。 怎么想都觉得其中有猫腻,付臻反覆确认道: 「没有认错么?」 「不会,他的相貌辨识度很高,」见付臻不算轻松的表情,谢雅松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补充道: 「那个酒吧许多圈子里的人都会去,或许只是个巧合。」 哪怕他这么说,付臻的表情却没有轻松多少。 去酒吧这种地方玩几乎是很多年轻人的标配,但付臻一直暗暗观察着祁无庸,发现对方一次也没有去过这些地方。 偶然一次随口一问,才知道祁无庸酒精过敏,对酒吧这些地方完全敬而远之。 不能喝酒的人,突然去酒吧,是为了什么? 他无法从谢雅松身上得到答案,只能带着问题自己消化。 谢雅松看他的表情,越发觉得他和祁无庸的关系不简单,提醒道: 「虽然我没和祁无庸接触过,但这人一定不简单,一个私生子能将龙家继承人耍得团团转,这种人你不要去招惹。」 付臻抬眸,难得有些无奈: 「现在说这个,有些太晚了。」 谢雅松不贊同: 「什么时候都不晚,你应该多一些警惕心的,筛选需要警惕的对象,不要把心思都花在不需要在意的人身上。」 说到这里,他突然说道: 「你不要和花夏作对,没必要。」 他话题转换得太快,但付臻还是接了下来,问道: 「为什么你要这么优待花夏,你喜欢他?」 要知道谢雅松看着是一座冰山,但这只是他的一重伪装而已,实际的性格差劲儿得要死,今天怼季晓眠可见一斑。 性格这么差劲儿的人,唯独对花夏予以优待,实在不怪付臻多想。 谢雅松拧眉,否定了他的猜想: 「我并没有喜欢他,只是因为小时候我因为意外溺水,他救了我,对我有恩。」 付臻点头,对这个说法并没有怀疑。毕竟这种桥段,确实很符合古早校园文。 不过按照正常剧情发展,花夏和谢雅松应该会因恩生情,最后在一起的。不过剧情已经跑偏到很远了,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这两人进展到哪一步了。 但不管到哪一步了,都不是他该操心的,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解决掉祁无庸这个麻烦才对。 他要试探出祁无庸的真实想法,只能用一些极端手段了。 他看向一旁安静喝咖啡的谢雅松,刚想让对方帮一个忙,视线随意集中在对方搅动咖啡勺的右手时,他突然一顿: 「……刚才那个服务员有问题。」 ———————— 注:钔这个遇到空气会产生有毒气体啥是的我随便编的,随便从元素周期表抽的 第45章 交流 付臻反应过来,忙站起身朝包厢外走去。 谢雅松不知道他怎么了,坐在椅子上,冲着他的背影追问: 「有什么问题么?」 付臻已经没有工夫回答他的问题了,他拉开包间的门朝外看,就见一身黑衣打扮的「服务生」,正靠在一旁的墙边,悠闲地等待人来发现他。 付臻眉眼微冷: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已经不想质问对方为什么会穿成这个样子了,毕竟答案显而易见。 如果不出意外,他刚才和谢雅松的对话,应该都被这人窃听了去。 祁无庸将支起的一条腿放下,站直起身子,微笑道: 「因为这几天都没有见到你的人影,有点想你,所以跟来看看。」 付臻完全不相信他的鬼话,但戳破他的谎言也没有了意义。 他和谢雅松的这场对话被窃听,本来掌握先机的他,瞬间就落在了对方的下风。 这种感觉很不爽,但他也无可奈何,他只能先稳住对方: 「你想要什么?」 第89页 祁无庸有些奇怪地看向他: 「你怎么会一直认为我有什么坏企图呢,臻臻,我很早之前就说过了,我对你没有坏心思。」 付臻拧眉: 「换个地方说话。」 祁无庸没意见,随手将「借」来的服务员工作服脱下来,扔在过道的垃圾桶上, 「跟我来。」 说罢,他随手打开一个包间房门。 付臻拧眉,按理说这家咖啡厅的保密性还是不错的,怎么祁无庸能随意打扮成服务员,还轻松地进入别人的包间? 祁无庸和付臻同居了一段时间,不需要多说一个字,就能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想法,他掏出一张黑卡,随口解释道: 「我是这家咖啡厅的股东。」 付臻: 「……」那他还真是走运。 不过从他这句话,也能知道到祁无庸确实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乖顺,一定是背着林家做了不少事。 毕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在不藉助家族的力量,就能成为一家高级咖啡厅的股东,可想而知这人的能力。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付臻开门见山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间酒吧……你之前就认识我?」 穿越者的事情,两人已经心照不宣,但付臻还是不打算说「原主」,总觉得这样就输了一步。 祁无庸轻笑一声, 「不认识,一面之缘。」 之前他也这样说过,可惜付臻好像并没有相信。 有些时候他也会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谎话说得太多,所以就渐渐失去了别人的信任呢? 不过到现在为止,不相信他的人,其实也就付臻而已。 只有付臻能看穿他的谎言。 付臻没有这样轻易放过他,而是追问道: 「你那晚为什么出现在酒吧?」 祁无庸听着这个问题,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天花板,纵横的网格铺满了,点缀着黑色的星星,看着很有氛围格调。 在一瞬间,祁无庸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回答的情绪也变低了,只道: 「因为察觉到了有人想害你哥哥,所以来看看。」 付臻眸光微动: 「那你……」 祁无庸突然打断他道: 「你是在怀疑我么?事实上,我几乎没有做什么,只是和你……或者说是那个人说过几句话而已,这几句话无关紧要,不会影响任何东西。」 想要看透一个人有没有说谎,就一定要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 付臻盯着祁无庸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发现其中没有心虚,也没有慌张,甚至没有任何情绪,空无一物,恍若死物。 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继续追查这件事情将毫无意义。 所有的一切,都隐隐从祁无庸的眼神中得到了答案。 他不会再追问祁无庸对原主说了什么,他或许永远都不知道那晚祁无庸做了什么。 但已经没有必要了。 祁无庸看付臻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变得松弛,微微一笑道: 「这样才对嘛,你为了追查某些没有必要的真相,都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捻了捻指尖,突然很想抽一根烟,但碍于这里是公共场合,就此作罢,略有遗憾道: 「很多东西,其实并不重要,对吧?」 付臻见祁无庸开始神游,皱眉道: 「如果这个都不重要,那什么重要?」 「什么重要?」祁无庸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 「我也不知道,你能给我一个答案么?」 他是对着付臻说的,但眼神完全没有聚焦在对方身上,而是四散开来,有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 付臻看了眼他,突然开口道: 「回去的办法。」 他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回去的办法。 确定祁无庸是穿越者,弄清楚他的危险系数,最终问出回去的方法。 就算是现实的世界,也未必有什么好的。 但他总归是要回去的。 他要回去。 「回去的办法?」 付臻听他的语气,以为他会装蒜,或者故意岔开话题。 毕竟虽然已经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祁无庸始终藏着一些东西不肯吐露。 他大可以继续装,就这样耗过去。 祁无庸却不像付臻想像的那样装蒜,只是像断电的机器一般,将头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指尖,视线凝聚成一点,淡声道: 「我不知道。」 付臻有些心梗,他算是博了一把,直接就开口问了对方。 但先一步破冰的结果,却是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过比起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更崩溃绝望的是——他知道祁无庸没有说谎。 祁无庸也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哪怕在这个世界至少五年以上的祁无庸,依旧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回去。 是还没挖掘到方法,还是根本没有所谓的方法? 他们回不去的。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希望。 失去所有希望,远远比只有一丝希望可见痛苦的多,因为这代表着他们没有未来。 「这样么?」 付臻的语气平静,似乎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有嗓子稍微哑了些。 当真正的绝望来临时,反倒没有力气声嘶力竭地咆哮,像是全身力气都被抽走,无声地崩溃。 人能做到的,或许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 付臻端起桌上提前准备好的柠檬茶,慢慢抿了一口润润喉。或许是因为泡的时间太久,酸涩的柠檬水,甚至开始散发出一股苦味。 第90页 付臻无知无觉地喝着,开始想别的办法。 「我有一个想法。」一直不说话的祁无庸突然开口道。 「什么?」付臻将头从杯子上抬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眸。 祁无庸还是像往常一般微笑, 「这个办法如果实施起来,不生则死。」 付臻垂了垂眼: 「自。杀?」 「这是一种方法,但我认为这个方法成功的可能性很小。」祁无庸微笑。 「那你还总是做一些危险的事。」 祁无庸语气散漫道: 「只是偶尔会觉得厌倦,想结束一切。」 付臻认真道: 「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我心理很健康,」祁无庸微笑, 「产生这种情绪很正常,大多数人都有过这种想法,只是我比常人更大胆。」 大多数人只是想一想,不敢做,而他敢,仅此而已。 付臻并没有试图纠正他的想法,只道: 「如果不是自。杀,那就是……」 不是杀自己,那就是杀别人。 很多穿越小说主角想回去,第一件事情就是尝试自。杀,但这样做一定会失败。 说到底,如果穿的不是主角,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配角的死亡对这个世界而言根本无足轻重,死了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所以,真正要杀的不是自己,而是主角。 祁无庸的意思很简单,付臻秒懂。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那晚祁无庸去酒吧的目的。 不知什么时候,祁无庸的微笑消失不见,那双总是泛着潋滟水光的桃花眼也没了笑意,深沉的瞳眸配上苍白的脸,多出了几分弔诡,极具危险性。 他看着付臻,面无表情道: 「你敢和我做同谋么?」 付臻保持沉默,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着他的脸,企图从这弔诡的眼神洞悉对方真实的想法。 片刻后,他淡声道: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祁无庸看着他,眨了眨眼: 「不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 这种事情,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 这回轮到祁无庸沉默了,他手指交叉着,支撑起瘦削的下巴,一瞬不瞬地看着付臻。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兀地笑出声来: 「你还是这么有趣。」 他歪了歪头,换只手撑着脸,声音轻柔道: 「如果你答应了,我可能会失望地杀死你。」 第46章 谈判 付臻定神看了他两眼, 「有病。」 「我是有病,」祁无庸歪歪头,看着他笑道: 「一天不逗你,就觉得无聊。」 付臻不接他的话茬,两人相顾无言,但祁无庸也是一个能忍受寂寞的,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保持沉默不说话。 付臻难得感受到了一点别扭,略微心烦道: 「你和龙潜怎么样了?」 「他啊?」祁无庸手撑着下巴,淡定道: 「我加大火力攻击了他,他现在应该是对我彻底死心了。」 付臻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干巴巴道: 「挺好。」 毕竟摆脱了这么一个大麻烦,说一声「恭喜」都不为过。 对方轻笑一声,语气意味深长道: 「不过他好像认为,是因为你的原因,才导致我这么讨厌他。」 他姿态放松,就连语调听着也疏懒: 「他好像将对我的爱,转换成了对你的恨意。」 付臻: 「……」 事实证明祁无庸没有开玩笑,更没有夸大其词。 付臻被人跟踪了,跟踪的人还是龙潜。 对方似乎已经完全盯上了他,无时无刻不用仇恨地视线凝视着他的后背。 这要换做任何人,估计都要如坐针毡了。但付臻不是正常人,他完全当对方的视线不存在。 直到龙潜步步紧逼,甚至跟踪到了食堂,将付臻打好的饭菜掀翻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想做什么?」 龙潜气愤道: 「祁无庸为什么会喜欢你这个普通得不行的傢伙,我实在不能理解。」 在被祁无庸拒绝后,龙潜原想着找人直接打付臻一顿的,但又突然转变了想法:他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哪里吸引了祁无庸的注意。 就这么跟踪了三天,发现他果然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傢伙,家世不行,性格也一般,除了长得好看了些,根本没有任何特点。 他顿时觉得祁无庸哪里都好,唯独眼光不太好,居然喜欢上了这样一个凡人。 当然,最近他的狐朋狗友林正溪好像也不太正常,明明是个万花丛中过的浪子,突然开始收心了,疑似喜欢上了什么人。 一番打听,才知道对方居然也对付臻感兴趣。 原本还觉得离奇,但想到祁无庸和林正溪是兄弟,审美估计差不多,这样想就合理了。 但不管怎么说,龙潜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对他来说,祁无庸是年少不可得的白月光,如同天上明月,难以触及。 但突然有一天,天上明月没有坠于他手,而是直接落入凡尘,跌落在普通的凡人身上,这样的结果实在难以接受。 观察了几天,龙潜决定,哪怕和祁无庸在一起的不是他,也一定不能是付臻这个普通人。 在思索了几天后,龙潜终于做了一个决定:他要绑架付臻。 他准备找两个信得过的朋友,假装绑匪绑架付臻,再用言语恐吓付臻分手,如果对方不从,他也不介意用一些骯脏的手段逼对方就范。 第91页 要知道,在这个圈子,想让一个人听话,手段还是有很多的。 计划好一切的龙潜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付臻没有被绑架,反倒是自己先被绑架了。 他甚至是走在大马路上,直接被一辆面包车给拉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反击,就被对方的迷药给迷晕过去。 再次醒来,就是一个黑漆漆的仓库了。绑匪很谨慎,给他的眼睛蒙上了黑布,甚至嘴巴上也缠着绷带,生怕他得知任何一点绑匪的信息。 但绑匪没有将他的耳朵堵起来,所以他听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动静。 「嗯……嗯!」 龙潜勐地意识到,或许还有别人同样被绑架了,而且听着这个哼唧声还格外耳熟,还极有可能是认识的。 除开一些长期不联繫的狐朋狗友,他能直接听出来声音的也就那几个人。 他心下有了猜想,可惜他嘴巴也被封住了,没办法和对方交流。 如果一个人被绑架,他或许会有些恐惧,但如果得知还有别的人,那这种恐惧仿佛被一分为二,他只需要承担原本一半的害怕。 这样一想,他又放松下来。 虽然不能说是家常便饭,但他以前也有被绑架的经歷,相较于普通人来说,还是要更淡定的。 绑匪绑架他,无非要的就是赎金,他们龙家最不缺的就是钱,大不了交赎金。他笃定绑匪不敢撕票,除非他想要被龙家追杀到天涯海角。 一番自我开解,他彻底放心地躺平了。 他这边躺平了,龙家那边可就焦头烂额了。 距离龙潜失踪已经一天了,他们通过监控得知龙潜是被人绑架了,但在他被绑架之后,龙家完全没有得到任何绑匪给出的消息。 最怕的不是绑架,而是绑架的目的不是为了赎金,这完全让他们无从下手。 在他们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原先准备和他们联姻的林家也悄悄和他们透露自家的继承人不见了。 继承人自然不是指的祁无庸这个私生子,说的只能是林正溪,林正溪极有可能和龙潜一起被绑架了,而且绑架的还可能是同一伙人。 同时绑架龙家和林家的继承人,这可不是普通的绑匪能做到的,自然还有别的势力在作祟。 两家一商量,都自然而然联想到过几天要竞标的一块地皮。 那块地皮具有极高的商业价值,如果开发出来,定能让家族企业更上一层楼。 龙家和林家盯着这块地皮很久了,如今发生这种事,很难不让他们联想到这块地皮。 稍微一寻思,就知道如果龙家和林家放弃竞拍这块地皮,最终获益人会是谁,无非也就那几家。 敢和他们作对的,也就是谢家,颜家,以及季家了,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家搞的鬼,还是说这三家都有参与。 但这终究也是他们的猜测,在绑匪给出明确提示前,他们都没有立场去找这三家谈判。 或许对方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有恃无恐,故意吊着他们,想要从心理上对他们进行折磨。 心理博弈,也是商战很重要的一点。 谁先稳不住,便是谁先输。 龙,林两家的家主不好受,祁无庸的日子也不好过。毕竟林正溪失踪,林家主情绪焦躁,就会将脾气发在他身上。 不过祁无庸早不是一开始任打任骂的模样了,之前是隐忍蛰伏,现在则是不想再装了。每天故意早出晚归,林家家主想见到他的面都有些困难。 付臻和祁无庸同居,自然也是知道了龙潜和林正溪被绑架的事,他对这件事本身不太感兴趣,只是对祁无庸的行为感到奇怪: 「你为什么要回林家?」 林正溪被绑架,林家家主有些慌神,关键时候就想起了祁无庸,逼着他想办法救林正溪。 而祁无庸懒得受林家家主的那些辱骂斥责,总是在对方开骂的时候离开。但每次林家家主打电话让他回林家,他还是会老实回林家,实在是矛盾至极。 祁无庸显然也知道他的疑惑,解释道: 「他答应我,只要我将林正溪解救出来,就取消我和龙家的婚约。」 付臻并不相信他的话: 「只是这样?」 婚约或许会困扰一般的世家子弟,但对于祁无庸这样的精神疯子来说,完全形同虚设。 祁无庸根本不像是在意婚约的人,如果需要,他毫不怀疑对方会拿刀笑着捅死龙潜。 祁无庸嘴角噙着笑: 「瞒不过你,我和老傢伙立下契约,只要我救出林正溪,他就分给我林家5%的股份。」 「你还会在意这个?」 对方耸了耸肩: 「我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有了这5%的股份,就可以彻底不用奋斗了。」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 「无聊了还可以去酒吧当舞男,给富婆跳舞助兴,也还不错。」 付臻依旧没相信他的说辞, 「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祁无庸的动作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原本懒散的气质瞬间收束起来。 他站得笔挺,身姿如玉,方才还是疏懒的模样,顷刻间瞬息而变,顿时凛冽如锋。像是入鞘的利刃,哪怕已经将刀锋收束起来,仍旧难掩冷然气质。 他看着远方的流云,眼眸深沉: 「我很少看见那个叫父亲的男人露出这样失态的模样,觉得很有趣,我想看看他能为了林正溪做到什么地步。」 第92页 他语调出乎意料的平静,像是卸下一切花哨的伪装,暴露出真实的自己。 抛开所有的算计和城府,祁无庸不过也就是个孤寂得要命的普通人而已,但他并未察觉到。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普通人的手,被另一个同样普通的人轻轻牵住。 同样孤寂,但却温暖。 ———————— 还有两三章估计就完结啦 第47章 绑架 祁无庸有些错愕地看向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喉头却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一向巧舌如簧的嘴,突然怎么样也开不了口了。 付臻看了眼他,又淡定地将手收回来,脸上风轻云淡,仿佛刚才主动的不是他。 手中的温暖猝然消失,祁无庸反应难得慢半拍,后知后觉道: 「为什么?」 付臻没有回答他的话,只道: 「既然你要营救林正溪,那我也要加入。」 他有预感,这次龙潜林正溪两人被绑架,如果改变这件事情的走向,或许会对未来有很大的影响。 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开口问道: 「你应该没有参与这次绑架吧?」 他挑了挑眉头,似乎很不信任道: 「甚至是你策划了整起绑架?」 不怪他多想,只是危险的祁无庸看着确实是像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祁无庸笑笑,不置可否道: 「原本是想这么做的,却不曾想被人截胡抢先了。」 付臻看他似乎是知情人,问道: 「是谁绑架了他们?」 实际上,祁无庸也确实知道一点东西。 他这几天出入林家,并非只是为了看林家家主的笑话,同时也是把搜集到的情报告诉对方。 确实和林家家主推测的差不多,绑架林正溪的人就是为了得到那块地皮,至于绑架的真兇,就是之前和林家作对的季家。 林正溪因为照片事件向林家家主告状,而季晓眠是季家的人,这么做无疑得罪了林家,林家家主很宠林正溪,自然气不过,使绊子抢走了季家的一桩生意单子。 林家这么干,无疑彻底得罪了季家。林家家主一直警惕着对方回敬回来,只是没想到,对方一回敬就搞一个这么大的。 祁无庸有些意味深长道: 「无论林家有没有主动针对季家,季家都一定会实施这场绑架。」 照片事情不过是一个明面上的藉口,季家或许重视季晓眠,但绝不会因为这个小小的原因大胆到直接绑架两家的继承人。 他们真正想要的,就是那块地皮。 付臻看向他: 「你对营救有什么头绪么?」 祁无庸笑笑,没有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黑色软体。 付臻将头凑过去看,就见手机屏幕上出现雷达界面,上面有个小红点出现在雷达界面上方。 他瞬间明白了: 「你给林正溪装了跟踪器。」 「是,」祁无庸笑得人畜无害, 「不止跟踪器,还有窃听器。」 付臻心头一凛。 祁无庸不可能提前知道这场绑架会发生,然后提前预测给他装上窃听器,那么窃听器和跟踪器只有可能是很早之前就有的了。 「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有点受伤,臻臻,」祁无庸微微垂着头,露出脆弱的后脖颈,看着惹人怜爱, 「我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 林正溪对他的敌意很大,总是想尽各种方法折磨针对他。 虽然林正溪的手段构不成什么大的威胁,甚至是幼稚得可笑,但总被虱子咬还是讨厌,不如从一开始就知道对方的计划,提前规避掉。 付臻默了默,心情有些复杂, 「先不要去救他,让他吃两天的苦。」 还在装可怜的祁无庸缓缓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看着温柔极了,弯起的桃花眼盛满了真实的笑意: 「好。」 这边被关起来的林正溪,确实受了好几天的苦。 绑匪从来都不当人的,不会因为你是有钱人家里的少爷就予以优待,甚至还会因为仇富心理对他进行折磨。 被绑架的这三天,他一共只喝了两碗稀饭。 原本是有三碗的,但第一天的稀饭因为他发了少爷脾气,被他一脚踹翻了。 于是后面两天的稀饭只是吊着他们的命,不让他们被饿死,但因为能量摄取不足,完全没有精力想着逃跑的事。 林正溪因为少的那一碗白粥,老实了许多,但一旁同样被绑的龙潜可就没有这么「好脾气」了。 一开始还能保持冷静,但被绑架的焦躁让他渐渐难以平静,对着绑匪大声叫骂,因此身上多出了不少伤。 只有手脚被绑着的林正溪忍不住劝道: 「省点力气吧,再忍几天,有他们好看的。」 龙潜还不明就里,只以为那群绑匪想要赎金,在赎金拿到手之前料想他们也不敢撕票,完全不带怕的: 「我就是看那群可恶的东西不爽,一定要狠狠给他们教训!」 林正溪都要被他逗笑了: 「龙大少爷,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不是你给他们教训,而是他们狠狠欺负你。」 「忍忍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林正溪眯了眯眼, 「应该很快就能被救出去了。」 地皮拍卖就是明天了,就算不被救出去,到时间了绑匪也会自动将他们放的。 龙潜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只纳闷道: 「怎么就能出去了?他们估计都不知道我们在哪里,怎么救我们。」 第93页 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抱怨道: 「这群噁心的东西到底想干什么,不让我们跟外界联繫交赎金,就把我们绑在这,神经病一样。」 林正溪懒得和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龙少爷解释,只道: 「等吧。」 等到地皮拍卖那天,林家也确实准备派人出去营救了。 祁无庸在最后一天将林正溪的坐标交代给林家家主后,林家和龙家临时抽调身边的保镖,连忙组成一支临时救援军。 哪怕林正溪和龙潜有生命危险,但作为家主,也还是只能将他们放在一旁,前往地皮拍卖的会场。 临时救援军群龙无首,最终指挥权就落在了祁无庸身上。 一切如他所愿,他带着付臻前往,来到雷达显示的位置。 绑架一般都会将人质安放在人烟稀少的地方,这次也没有例外,将人安放在郊区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荒无人烟,平时也很少有人经过,如果不是故意找来,几乎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对。 付臻环顾四周,发现与自己想的不同,没有什么人看守,说明绑匪人数并不多,也不是什么大型团伙作案。 或许确实只是季家做的一场戏,季家只是想要那块地皮,他是和龙,林两家结怨,但绝不是来结血仇的。 想通这一点,付臻没有那么紧张了,他看向旁边的祁无庸: 「你要怎么做?」 祁无庸若有所思道: 「仓库外面没有人,那绑匪一定是在仓库里面了,不确定他们有没有携带致命武器……总之先派两个人去看看。」 他随意点了两个人,让他们逐步靠近仓库。 虽然是临时组建的救援军,但到底还是经过训练的,有些身手,两人动作轻捷,小心翼翼地潜入,生怕被绑匪发现他们的入侵。 两人潜入进了仓库,站在不远处的祁无庸一直看着两人的动作,等待两人的反馈。 付臻有些不放心,问道: 「就这样闯进去没问题么?」 祁无庸淡定道: 「绑匪人数不多,估计就两三人,不用担心。」 付臻挑眉: 「你怎么知道?」 他心生怀疑,就见祁无庸突然伸出双手,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做什么时,就见对方突然伸了个懒腰,语气有些懒散道: 「太困了,为了赶到这里起了个大早。」 伸完懒腰,他还随手抹去眼角渗出的一点泪花,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松弛的状态,一点都看不出来是在营救人质。 付臻心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听见对方解释道: 「我在林正溪手机上也安装了窃听器,手机应该是被绑匪收走了,一路上都跟在绑匪身上,听他们的谈话,粗略估计就是几个人。」 他这么一解释,付臻也算放下心来,视线又看向仓库,等着那两个前往探路的回来。 然而他看了一会儿,就见负责探路的两个人直接被一脚踹了出来! 暴露了! 付臻神色一凛,祁无庸脸色也不太好,压低声音命令道: 「掩护。」 两个保镖连忙走到跟前,将前方的祁无庸和付臻护在身后。 前面两个探路的保镖被打了出来,浑身上下都滚满了灰尘,看着有些狼狈,但表面没看出什么伤口。 付臻正分析着形势,就见两个绑匪慢悠悠走了出来。 他们脸上戴着墨镜,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布,像是不想被人发现真容,极尽所能隐藏着自己的信息。 但比起绑匪的装束,更让人在意的是两个绑匪手里都握着的枪! 他们像是玩乐一般,看着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保镖,枪瞄准着保镖的头: 「跑啊。」 两个保镖心脏都快跳出来了,脑子充血,肾上腺素拉满,耳朵旁似乎都能听到心房鼓膜的声音。 其中一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一时间不知道该跑还是该留下,另外一人则是什么都顾不好了,连滚带爬地往付臻他们的方向跑去。 其中一个绑匪的枪则追逐着奔跑的那个保镖,在对方快要脱离射击范围时,恶劣一笑,嘴上轻声道: 「啪!」 嘴上是这样说的,但他却并没有按下手。枪开关,他面露不屑道: 「子弹可不是浪费在你这样的人身上的。」 成功跑回来的保镖唿吸都没来得及喘匀,就连声报告道: 「里面……里面只有两……两个绑匪!」 刚刚追出来的两个绑匪,就已经是所有人了。 只有两个人,听起来似乎很好解决,但付臻的表情却没有轻松起来。 他道: 「那个绑匪可能杀过人。」 那两个绑匪并不是季家简单找来作秀的,而是真的杀人犯。 祁无庸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臻臻,你还有能根据气场分辨他们是不是杀人犯的能力?」 第48章 营救 付臻斜睨了他一眼: 「不是。」 其中一个举枪的那个绑匪露出了手,他的左手只有三根指头,小拇指和无名指都被硬生生切下来了,只留下断口。 他之前无聊的时候看过警局发布的相关悬赏通缉令,其中一个杀人犯的特徵就是左手缺少小拇指和无名指。 祁无庸摸了摸下巴: 「这可就有点难办呢。」 说着难办,但脸上却仍是游刃有余的表情,就连动作也毫无紧绷感,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使人不自觉镇定下来。 付臻并不觉得这人真有什么手段,这人最多的不是手段或者计谋,有的最多的是胆子。 第94页 一个不在乎死亡的人,自然是什么都不害怕的。 那边的绑匪看着祁无庸这么一大堆人蹲守在仓库外,面上也一点不害怕: 「我们也是奉了大老闆的命运做事,你们不要来妨碍我们,等过了今天下午就放了里面那两位少爷。」 「这可不行。」祁无庸微笑拒绝。 林家家主给他下的命令,就是在地皮拍卖结束前救下林正溪,如果等今天下午过去,那么一切就晚了。 绑匪察觉到对面的人不可能这么听话,冷哼一声道: 「这可由不得你,阿二。」 旁边身材稍高大的绑匪,像是明白了同伴的意思,点了点头,握着枪走进仓库。 再出来时候,手里牵着一条绳子,绳子那端是龙潜和林正溪。 两人被关在仓库饿了三天,脸色只能用苍白如纸来形容,平时理髮师用心打理的造型也早变成了鸡窝一团,可以想像这三天他们经歷了怎样的待遇。 身材高大的绑匪牵着绳子,防止两人逃跑,负责指挥的断手绑匪则是冷笑一声,悠哉悠哉走过去,随意地用枪指着龙潜的头: 「不要过来,否则你们少爷的命就保不住了。」 祁无庸看在眼里,淡声道: 「那个人没关系,不是我家的,随便崩了他。」 在黑暗里被关了三天的龙潜好不容易走出仓库见到光亮,又幸福地见到了祁无庸,没想到还没等他幸福到底,就听见对方这么说,心不由得狠狠一痛。 绑匪听了,微微挑眉,又换了目标,将枪抵在了旁边半死不活的林正溪身上。 飞来横祸的林正溪: 「啊?」 刚才枪不还指着龙潜么,一晃神的功夫,就到他面前了? 祁无庸总算满意了: 「这样才对。」 林正溪立马反应过来被坑害了,顶着无力的身体大骂道: 「祁无庸你这个贱。种!」 祁无庸微微一笑,对旁边的付臻道: 「距离下午还有好一会儿,不如我们先去吃个中午饭吧。」 付臻知道他在说胡话,没有搭理他,但被饿了三天三夜的林正溪可受不了这种「玩笑」,当场破防了,对着祁无庸就是一顿爹妈嘴炮输出,吵得绑匪耳朵都有些受不了,用枪点了点对方的胸口: 「安静点。」 祁无庸第一次见风度翩翩的林公子如此没有形象,饶有兴味地掏出手机,打开视频录像: 「拍个视频,发个朋友圈。」 身后的保镖明显有些受不了祁无庸这样儿戏了,尤其是龙家的保镖,他们虽然明面上要听祁无庸的话,但背地里龙家家主交代了,有任何不对,就自行判断行动。 现在是需要自行判断行动的时候么? 虽然得了龙家家主的首肯,但要知道,如果营救出了问题,他们大可以将锅甩给祁无庸。 但如果是他们自己行动,到时候出了问题,责任就要自己承担了,在场的都是人精,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忍着祁无庸。 几个保镖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为首的那个保镖站出来道: 「祁少爷,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动。」 他的语言是规矩的,但语气却隐隐透露出一股不耐烦,显然看不上吊儿郎当的祁无庸。 在这么危险的搜救行动,居然还将自己的女朋友带过来,像什么样子。 豪门还真是荒唐。 当然这种心里话还是不能说出来的,只能在心底腹诽。 祁无庸淡声道: 「如你们所愿,进攻。」 保镖犹豫道: 「就这样闯过去?」 就这样闯过去,未免太过草率了。 虽然他们身上都穿了防弹衣,但是两位少爷身上都没穿防弹衣,要是绑匪急了撕票,那才是真的完蛋。 他有些不确信道: 「真的要就此行动么?」 「既然你也知道不能就这样闯过去,那还问什么呢?」祁无庸嘴角噙着笑,但细看就能发现,那双比常人瞳眸颜色更深一点的桃花眼中,根本毫无笑意。 原本还看不起祁无庸的保镖突然一哆嗦,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些开始想要退却。 在产生这一想法后,他又开始对自己有些嗤之以鼻:明明大场面见过不少,居然还会害怕这么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毛头小子。 将复杂怪异的感觉压在心底,他又退回到保镖队伍里。 付臻看了眼方才发生的小小风波,又淡定地将视线收回来。 祁无庸的决策是正确的,如今按兵不动才是最合适的。 人质在绑匪手里,他们的行动又被发现了,主动权完全不在他们这边。 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这两个绑匪松懈疲惫的时候,再进行营救。 他看了看天色,现在临近中午时分,距离下午地皮开拍活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还有时间。 付臻轻声道: 「先吃饭吧。」 他看向祁无庸: 「你要吃什么?」 祁无庸想了想: 「这里环境不好,吃大餐也不合适,先简单来一份炒粉吧。」 身后的保镖: 「……」 两人似乎就真的将救援行动放在一旁,悠闲地吃着买来的盒饭。 现在已经算入冬,空气干燥,荒郊遍地的枯草结上一层薄薄的霜,又被冬日暖阳晒化,草尖挂着晶莹的露珠,将落未落。 祁无庸将身上穿的大衣解开,不拘小节地放置在草地上,再随意地坐在地上,姿态闲适地用手撑着脸,看着不远处挟持人质的两个绑匪。 第95页 付臻站在他旁边,因为坐在他旁边,他可以轻而易举看到祁无庸的头顶。 他看了眼,祁无庸头髮挺浓密的,中间有两个旋,听说头顶有两个旋的人性子都比较倔强,现在看来或许有一定道理。 付臻不着边际地想着,等待时间过去,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被人握住,他下意识看向坐在地上的祁无庸,就见对方仰着脸,轻笑道: 「小哥哥,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他身体挪动,让出一片大衣铺出的位置。 付臻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坐下。 祁无庸做完这个动作,就没有其他反应了,反倒是搞得付臻有些不自在,频频看向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转眼就到了下午两点。 这个时候地皮竞拍应该开始了。 祁无庸抬了抬手,看了一眼腕錶,像是喃喃自语道: 「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压低声音,对其中两个保镖说道: 「你们绕到仓库后面,准备突围。」 说罢,他又吩咐为首的保镖道: 「你去正面吸引他的视线。」 为首的保镖面色有一瞬间僵硬, 「我?」 祁无庸勾了勾唇: 「怎么,不敢?」 为首保镖摇了摇头: 「没有。」 身为保镖,拿着高额的工资,干的本就是卖命的买卖。 只是安逸久了,都忘记某天会面临这样的危机了。 他深吸一口气,扶了扶鼻樑上的墨镜,朝着绑匪的方向走去。 他这么一动,果不其然吸引了绑匪的注意。 断指的绑匪厉声道: 「你干什么!不准过来!」 哪怕心生胆怯,但负责吸引注意力的保镖依旧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而是加快速度,继续向前走。 「我说,给我停下!」断指绑匪咆哮一声,手中的枪突然对准保镖。 他轻轻扣动扳机,手。枪强大的后坐力震得断指绑匪手臂颤动。 这一枪打得有些偏,正好打在保镖的右腿上。 保镖中枪,生理性地发出痛苦的嘶吼。 这一变故,让其他人为之一振,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祁无庸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而是冷声道: 「继续突围,再来个人去。」 保镖互相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出阵。 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道: 「对方手上有枪,我们这么过去,就是给他当靶子。」 祁无庸闻声,从草地上站起来,他嘴角噙着笑,看向刚才说话的保镖,语气温柔道: 「参加这次行动,应该不是龙,林两家逼迫你们的吧,他们应该许诺了你们不少好处。」 第49章 解决 只这一句话,方才说话的保镖便不再吭声了。 敲打完保镖,祁无庸收回视线,语气冰冷, 「上。」 立马又有一个保镖从人堆里站出来,朝着绑匪冲出去,但没有例外,又是被绑匪打中右臂,失去行动力。 祁无庸淡声道: 「他用是的左轮手。枪,两把一共也就只能发十二枚子弹。」 如果对方没有备用弹夹,那么十二枚就是他们的极限。 付臻却不贊同道: 「用人命去赌这种可能性,这毫无意义。」 这次祁无庸却没再顺从他,而是偏头问他: 「付臻,你知道生命的重量么?」 「什么?」付臻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问这种问题。 但对方却固执地重复了一遍: 「你想知道,生命的重量么?」 付臻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对方的绑匪突然道: 「你想用人海战术,真以为我不敢杀人么?」 断指的绑匪冷笑一声,突然将枪对准龙潜: 「游戏该换个玩法了。」 付臻瞳孔微缩: 「你想干什么!」 断指绑匪冷笑道: 「大老闆虽然让老子不要杀这两位大少爷,但老子现在心情非常不爽,想找点刺激。」 他拿枪依次点了点两个大少爷的胸口: 「对面指挥的那个,给你个机会,二选一,杀一个,放一个,选吧。」 绑匪撕票了! 真正意义上沦为人质的龙潜顿时一惊: 「你在干什么!你不要钱吗!你怎么敢,你要是敢杀了我,我爸一定不会放过你!」 断指绑匪现在最受不得刺激,他从兜里直接掏出一把刀,捅在龙潜胸口上: 「别吵,老子最烦伺候你们这群大少爷了。」 被捅了一刀的龙潜瞬间跪在地上,眼前发黑,看着大片大片的血流在地上,染红了一片黑土。 绑匪的动作被付臻看在眼里,他表情冷凝,知道对方不是开玩笑。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了祁无庸的那句话。 「付臻,你知道生命的重量么?」 他看向祁无庸,对方早就没有一开始的游刃有余,而是面无表情地凝视远方,如果不出声,就像是行走在世间的幽魂,幽冷孤寂。 此刻,幽魂突然看向他,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 「付臻,我应该如果选择,或者说,你会如何选择?」 人命二选一,这就像电车难题,无论如何都会背负上一定的责任。不论做出何种选择,都会被舆论以及社会的谴责影响终身。 但付臻是不会在意外界的看法的,他只忠于他自己的内心。 毕竟此刻,和电车难题又有不同。 无论是龙潜还是林正溪,于他而言都算不得什么亲近的人,甚至对他而言,从他的生活中消失最好不过。 第96页 而且身为主角他们的,如果能死在绑匪手中,便可以验证主角身死,世界线崩塌就能回到现实的可能性。 并且他们死于歹徒之手,不用自己亲自动手,这样便不用承担杀人的罪责。 无论从哪个方面出发,他们的死亡,都对自己有着最大的利益。 危急情况的二选一,付臻有一千个理由选其中一个人死亡。 但他不是选择在菜市场买哪一样菜,而是选哪一个人去死。 无论是龙潜还是林正溪,他们都是一条生命。 所以祁无庸才会突然问他,生命的重量是什么? 当人的生命转化为眼前的利益,又该如何选择? 「我不会选择。」 付臻语气平淡,较往常也别无不同。 祁无庸偏头看向他: 「你要逃避么?」 「不是逃避,而是不会选择放弃任何人的生命。」他淡声道: 「这没有意义。」 「你可真会说漂亮话,」祁无庸看了他片刻,轻笑道: 「既然你不想选,那我来给你第三种选择。」 他蹲下去,摸了摸被弄脏的大衣口袋,摸到口袋里面的东西,他淡定地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把袖珍手。枪。 付臻看着这个违禁品,眉心一跳: 「你哪来的?」 祁无庸愉悦地眯起眼,像是等待夸奖的小狗: 「我自己改良的。」 若是寻常,付臻可能会迅速远离这个危险的傢伙,但此刻对方手里的东西,成了扭转战局的关键。 他毫不犹豫地拿过对方手心里的袖珍手。枪,这是他第一次握枪。冰凉凉的金属质感与手心相接,明明应该感到害怕的付臻,却觉得浑身战慄,好似什么东西在体内甦醒。 祁无庸着迷地看着他,微笑道: 「不错嘛。」 付臻近视度数不高,鼻樑上的眼镜平时都是用作装饰,到现在这个情境,眼镜反倒成了阻碍瞄准的东西。 他粗暴地将眼镜扯下来,露出那双常年遮挡在镜片下的丹凤眼。他的眼型细长,瞳眸很黑,盯着人的时候,看着分外冷漠,有一种不近人情的意味。 那边的绑匪显然也注意到付臻那边的动静,大吼道: 「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敢开枪,老子就把这两人都杀了!到时候你就是杀死这两个少爷的罪魁祸首!」 听到他的话,付臻也没有就此放手,而是继续瞄准绑匪的头。 周边的事物突然离得很远,变得光怪陆离,但付臻已经完全不在意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点。 他所要做的只有一个,便是射击! 「住手!不准伤我的儿!」 一道洪亮的男音打破了一切。 众人闻声看过去,就见一辆迈巴赫朝这奔来。 到点了司机停车,车上下来好几个西装革履的人物,一副刚从高级会场出来的模样。 为首的男人气场强大,刀削的面庞帅到令人失语,梳上去的大背头和锃亮的皮鞋,无一不显示对方是个绝对的成功人士。 祁无庸到底是出席过几次宴会的,认出来为首的人是龙家家主龙傲天,也就是龙潜的父亲,后面跟的应该也是龙家的相关人员。 现在这个点,应该是地皮竞拍的关键时候,但龙傲天却出现在了这里,所以他是放弃了地皮竞标了。 他反覆确认,发现林家家主,也就是他那个所谓的父亲并没有来。 冷血无情的林家家主,到底还是放弃了这个宠爱的儿子。 他几乎是有些怜悯地看向不远处被枪指着,瑟瑟发抖的林正溪。 龙傲天赶到现场,似乎问题得到了很大机会控制。 祁无庸拉着付臻朝圈外走,慢慢远离绑架的范围,对方有些不解道: 「就这样走了?」 祁无庸有些好笑道: 「你忘记了那人是谁么?」 他望着天空,语气轻松道: 「那可是龙傲天,真正的世界主角,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走吧。」 付臻脚步突然一顿: 「他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祁无庸朝着前方走,慢悠悠解释道: 「倒也不能这么说,这个世界是龙傲天世界的衍生品, 《校园f4太爱我了怎么办》到中期,主角花夏和f4在一起后,作者为了水字数,后面写的就是龙潜的爸爸龙傲天的父母爱情。」 他评价道: 「父母爱情比f4谈恋爱好看,可惜那个时候我才看到一半,就进来了这个世界。」 他像是有些好奇,随口一提道: 「所以最后龙傲天和孟小田在一起么?」 孟小田是龙傲天的官配。 付臻: 「……」 虽然他只看了几章,但想也知道,龙傲天最终肯定是和孟小田在一起了,否则怎么会有龙潜的出生! 祁无庸讲了个冷笑话,紧张的气氛缓和。 他语气轻松,状似不经意地问付臻: 「那个时候,你真的会开枪么?」 付臻诡异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如果是你呢?」 祁无庸冷笑一声: 「我一定会杀掉给我枪的那个傢伙。」 他才不会照着别人给出的路走。 谁敢审判他,他就亲自动手解决掉对方。 付臻真情实感道: 「你有空去看看心理医生吧,我说真的。」 祁无庸看向他,突然笑道: 「你在害怕我?」 付臻没有回答。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 第97页 祁无庸的笑意沉下来: 「我不会杀掉你的,因为没了你,这个世界又只剩下孤零零的我了。」 绵绵细雨落在身上,润湿了他的头髮,刘海贴在他头上,配上他那张苍白得过分的脸,倒显得有几分乖顺可怜。 付臻不知道他说的这句话是真心话还是谎言,但这都不重要了,他拉住对方的手,朝着前方走。 他的语气还是那样平淡,较之平常也不无不同: 「去躲雨吧。」 祁无庸任由对方拉着自己向前走,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被林鞭打受伤的那个雨夜。 或许一直以来,一切都没变过。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他也终于能够陪同这个人,稍微温和地走入雨夜了。 ———————— 还有一章 第50章 结局 原以为营救行动放下不管后,后续会出现问题,但没想到轻松解决了。 付臻之后很久才听人说起,原来是龙傲天董事长一番嘴炮,最后成功感动了绑匪,让对方放下来了屠刀。 明明过程很扯淡,却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只因在场的人都沉浸在龙傲天的魅力中,深陷其中,根本无法自拔。甚至有好几家媒体对龙傲天进行了採访,并对其义举大肆褒奖。 不过这都与付臻无关。 他照例吃饭上学,只是没想到平常的校园生活,也还是会有波澜。 好几天没见到的花夏,突然冒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与原先的清爽小太阳形象完全不同,现在的花夏像是抽去的生气,明明还是往常的装扮,但神态眉宇间都透露出一丝疲惫与狼狈。 他双目布满了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付臻,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居然如此欺负我!」 居然滥用权力,用权力去欺负一个穷苦的特招生! 他面露痛苦: 「你不知道我妈妈供我读书有多么辛苦吗!你怎么可以如此轻易就剥夺我读书的机会,如此轻易就捏碎我改变命运的机会!」 付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大早就听到花夏胡言乱语,他心情不算好,但从对方三言两语中,大致也懂了发生了什么事情:花夏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被学校开除了。 他不再忍让,直接推开对方,淡声道: 「我没有权利开除任何一个人,有问题请去找校长。」 但此刻的花夏早已经听不进人话了,自顾自输出怨气道: 「一定是你搞的鬼,只有你恨我,只有你和我作对,一定是你做的!」 付臻没兴趣和一个疯子讲道理,直接绕过对方就要离开。 花夏却不肯放过他,就要紧追着他,所幸圣罗兰学院的保安来了: 「你已经不是圣罗兰学院的学生了,请你立刻离开。」 付臻走得很快,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隐隐听见花夏在后面大叫: 「我是圣罗兰学院的学生!我是!」 「我是圣罗兰学院的学生啊!」 身后的嘶吼尖叫声被付臻甩到身后,他心情平静地迈入了教学楼。 下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就在他就要走出教学楼走廊之前,有人在身后叫他的名字,但这回不是花夏。 付臻回头,就见龙潜靠在走廊的柱子上,有些做作地摆出一个略显酷炫的姿势,微笑开口道: 「那天,你帮了我,谢了,不过没有你,本少爷也可以脱困。」 付臻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就听见身后那人惊叫唤道: 「听到本少爷的感谢,你都没什么反应么?」 付臻不得不又回头,淡声道: 「我觉得你说得对。」 确实就算没有他,最后龙潜的爸爸也会救出人,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功劳。 龙潜表情扭曲了一瞬: 「你果然还是这么可恶。」 他上下扫描了他一眼,有些别扭道: 「虽然不甘心,但确实竞争不过你这个傢伙,但本少爷在那三天想清楚了,虽然你这人家世不怎么样,但是人还算不错,我就勉强同意你和……」 「家世不怎么样?」不知什么时候,谢雅松出现在龙潜身后。 龙潜被这人吓一跳,勐地一动,差点扯裂开了胸口的伤,疼得表情扭曲一阵,要不是顾忌这是圣罗兰学院,他就要直接破口大骂了: 「你他妈谁啊!」 因为谢雅松常年不在学校,还在家族企业学习,也不爱参加圈内聚会,严格意义来说,这还是谢雅松和龙潜第一次见面。 龙潜不认识他,谢雅松可是知道这小子的,毕竟因为包养事件,可在圈内狠狠地出了一回丑。 谢雅松心情有些不愉: 「你平时对付臻,都是这样说话不客气的么?」 龙潜有些烦躁: 「你是付臻什么人?」 路过的路人甲迷妹们及时回答了龙潜这个问题。 「是雅松学长!他好帅!」 「好久没见到雅松学长了,好想他!不知道下一次再见到学长是什么时候了。」 也就是这时候,龙潜知道了这人的身份, 「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谢雅松。」 与他和林正溪这种纨绔子弟不同,谢雅松这人从小就是按照正统继承人来培养的。 作为对照组,小时候没少听谢雅松的名字,虽然一次面都没见过,但并不妨碍他对这人由衷地厌恶。 他看了眼西装革履的谢雅松,有点不明白这位谢家继承人,怎么突然跑到学校来,还要帮付臻出头。 第98页 想起那次的照片事件,龙潜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这位才是…… 龙潜还没来得及替祁无庸感到生气,就听见谢雅松皱眉道: 「以后离付臻远一点,渣男。」 自诩地球第一深情的龙潜,在听到渣男这个词儿后彻底绷不住了: 「你他妈是付臻的谁啊,凭什么管着付臻啊!」 凭什么骂本少爷! 他下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谢雅松冷声道: 「我是付臻他哥!」 「你凭什么……你说什么?」龙潜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你是什么?」 「付臻他哥。」谢雅松语气更冷。 龙潜回想起刚才的出言不逊,说人家家世不好之类的,难得有一种恨不得原地石化的冲动。 不是,付臻,谢雅松,他俩也不是一个姓啊! 怎么就成一家人了! 龙潜还摸不着头脑,那边谢雅松已经和付臻聊上了: 「今天星期五。」 今天是周五,放学照例是要回一趟谢家的。 付臻点点头,顺从地跟着谢雅松走了。 不同于第一次去谢家时的侷促,如今的付臻已经算得上习以为常。 或许是因为前几天地皮中标是的谢家,所以这几天谢风的心情都很好,再加上付臻已经和谢雅松和解,谢风对付臻的态度自然也温和了不少。 饭桌上,谢风为了修復和付臻的关系,难得多说了几句话,随口聊起一些八卦: 「龙,林两家的联姻不是泡汤了么?我们要不要去争取?」 徐也嫌弃道: 「就那两家继承人的德行,歪瓜裂枣,配不上我们臻臻。」 谢风想了想,点头道: 「也是,那个林正溪本来就是个花花公子,那个龙潜听说包养了小情人,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被老龙知道了,老龙气得要死,直接去学校找校长,让校长把那小子的小情人开了。」 徐也有些意外: 「倒是没想到龙傲天也是个性情中人,对感情这么认真,不过想想也是,他当年跟孟小田啊,也是不容易……」 后面说的全是龙傲天和孟小田的八卦,付臻没怎么注意听。 聊着聊着,徐也又聊到了谢雅松身上: 「你以后少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接触。」 埋头吃饭的谢雅松: 「?」 徐也瞪了他一眼,也没解释,只是继续默默给付臻夹菜。 付臻吃完饭也不会在谢家住,而是回和祁无庸一起租的公寓。 他刚出谢家,就见外面又下起了绵绵阴雨。他手上没伞,刚准备折返回谢家拿一把,就听见有人道: 「小哥哥,免费的伞要不要?」 他踩在下门槛的楼梯上,就见祁无庸手上撑着一把黑伞,笑笑语吟吟地看着他。 现在已经是傍晚,路灯都已亮起,柔和的灯光点缀在祁无庸的脸上,莹白得像是一段月光,皎白柔和。 付臻心头微微一动,语气依旧平和道: 「需要。」 他走下台阶,躲入对方的黑伞之中。 两人靠得极近,伴着绵绵夜雨,他们并肩走入这个良夜。 ———————— 就正式完结了 五一应该会搞个免费的福利番外,从祁无庸的视角来看一些东西 二编:要编辑审核过后才能发福利番外,要等她回来上班(沉思) 所以得五一节过后再发番外了(跪地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