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佬是我道侣》 第1页 [穿越重生] 《反派大佬是我道侣》作者:喜潇【完结】 简介:对作者虐杀反派的不满,反派后援会长发起给作者寄刀片活动,后来,她穿越到小说中,成了那反派大佬的妻子。 一心想做好妻子改变剧情的她,却发现小说情节大乱,主角与反派疑似重生,人物还有作者。 这是主角与反派的宿命斗争,也是读者与作者改命之争,当所有小说人物都鲜活生存在身旁,权与命的争夺,是种种机关算尽。 说什么皇权富贵,不过贪了她一世温暖。 我召你回了此间,想再看你一眼。 深情忠犬大反派(并不是)x寡淡痴情小读者(大雾)1v1 双c 内容标籤: 重生 逆袭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禾 ┃ 配角:段渊 ┃ 其它:预收《文坛大佬在线码字》、《神奇池子在哪里》了解一下? 一句话简介:穿越时空只为拯救你 立意:不管是主角,是配角,是作者,是读者,我们都是自己,都要找到最终的自己 第1章 当书迷掉进小说世界 ================================== 口袋里的手机的微信提示音蓦然响起来,安禾掏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群瞄了一眼—— 是书友粉丝群的最新聊天记录: 「刀片已签收!坐等言六发公告!按爪!」 「血书咩?」 「放心!哼哼!足足十页,字字诛心!当我渊不是主角就没人爱吗?」 「这会一定让他半夜梦中垂死惊坐!握爪!」 「不改剧情誓不罢休!」 「不改剧情誓不罢休!+1!」 「不改剧情誓不罢休!+10086!」 「不改剧情誓不罢休!+身份证号!」 「……」 「咦?!只有我的关注点是丫丫你哪里弄来的十页血书吗?」 「关注点+1。」 「唔,最近姨妈解我近火。」 「……」 「……」 「……」 微信群顿时鸦雀无声,安禾的头上一阵乌鸦飞过,为丫丫的耿直属性感到一阵无语。 然后,她快速打开某点男频的网文——《称皇》的首页。 和群里的粉丝们一样,她关注的只是一件事情,那就是—— 《称皇》改剧情了吗? 然而,令她无语的是,此时的搜索扉页上显示的只有几个大字: 找不到该小说 呵呵…… 安禾起初以为是网页出了问题,又刷了一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找!不!到!该!小!说! 有木有搞错?! 无奈之下,安禾点进了《称皇》的作者「言家六少」的专栏,专栏下面是最新的公告。 一行红果果的小字出现在公告—— 出于相关读者举报,《称皇》一文已被锁。 小字下面是言家六少的发话: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苍天饶过谁? …… 她瞄了一眼评论区—— 果然,不少读者在开骂,有骂举报者不道德的云云,有骂作者活该的云云,两派人员吵得不可开交。 当然还有一些出来当和事佬的: 「言六的价值观真的灰常有问题,就算为了迎合读者写也得有个度吧!我渊算是全文人设最完美的角色了,虽然不是主角,但被这么糟蹋谁受得了?」 「ls说的不错!英雄转眼莫名其妙被绿还成了反派,成了反派还不得尚终,换言大当我渊,言大受得了?」 「言大你可走点心吧!反思一下自己咋写滴文。对了骂言大的也反思一下,没文看不是互相伤害吗?」 又有一个路人发了一句评论: 「言大现实生活挺惨的,大学毕业四处找工作都被拒,写网文是他唯一的生活来源了。怎么说,断人活路真的不好……」 安禾看了一下各说各有理的评论,突然间觉得心烦意乱。想了想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群,作为「寄刀片活动」的策划者—段渊三次元的粉丝后援会长,想发一点什么。 「我没有通知大家举报吧?谁举报的?」刚要点击发送键又觉得不好,毕竟这句话就像质疑粉丝们犯了大错一样。 大家因为喜欢一个小说角色聚在一起三四年真的挺不容易的。而且这个粉丝群都是中学生大学生居多,心底都很单纯善良的,就算有人偷偷举报应该也是年纪轻简单直白的原因吧。 安禾又把对话框里的打好的两句话删除了。 「怎么回事?言大怎么被举报了?」 「虽然挺讨厌他一直迎合那群屌丝男,但起码是段渊男神的爸爸啊。」 微信提示音又响起,没待安禾发问,群里就议论开了,明显大家都看到了最新公告。 「没举报。」 「没举报+1。」 「没举报+10086。」 …… 怎么办?安禾感觉头更疼了? 关了微信群,安禾再次点开言六专栏看了很久,刷新几次,《称皇》文章都是被锁点不进去。 心烦之下她打开网易云音乐,放了首歌想让自己平静平静: 狼烟风沙口还请将军少饮酒 前方的路不好走我在家中来等候 可愿柳下走满头杨花共白首 十两相思二两酒我才把爱说出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狼烟风沙口还请将军少饮酒 前方的路不好走我在家中来等候 可愿柳下走满头杨花共白首 十两相思二两酒我才把爱说出口(歌词,引自歌曲《我的将军啊》) …… 是最近网络上挺红的歌曲,歌名叫《我的将军啊》,前几天丫丫传到微信群里的,说偶然刷视频听到这首歌,发现这首歌和段渊男神特别配。 安禾听了之后觉得旋律还不错,大概是因为最近听过的原因,音乐软体有了记录,自动播放了。 音乐的确让人平静下来。恍惚之间,在脑海的那个男人形象一点点被勾勒出来,仿佛看到他在月色如钩的清冷夜晚,低头擦拭刀面遥想远方妻子的孤寂……安禾心神一动,感到难以言喻的悲伤,这份悲伤来源于将军与髮妻爱情的美好,更来源于妻子爬墙之后将军的绝望和伤感。 怎么能?怎么会? 那么深爱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如种马作者简单一笔带过的误会,女方就出轨男主,男方就黑化变态了呢?这样的爱情简直粗鄙得与之前的琴瑟和鸣大相迳庭。 突然,握着滑鼠的右手手腕发麻,强烈的痛意席捲全身,痛到快要晕厥精神恍惚时,安禾抬头看到几个大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苍天饶过谁?」 该死的作者啊?不是我举报的你,对不起,我再也不给你寄刀片了! 劣质滑鼠突然漏电的灵异事件了解一下? 好吧,今天寄完刀片一直心神不宁,她果然是担心报应。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苍天饶过谁? 所以就算是给该死的作者寄刀片,也会被电吗?这是安禾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 昏暗的屋子里,发光源前面的身影突然摔倒在地,身体很快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慢慢地,仿佛那黑暗有了意识,竟如怪物般,一口一口吞噬了人体,直至地上之人,彻底消失不见。 —— 京云城的六月繁花似锦,这里是界的阙大陆,人皇的统治中心。 作为龙阙大陆主城,京云城是正片大陆规模最大的城市,是天下普通平民的庇护所,是皇权的统治中心,是人类城池中守卫最安全的城市。 几千年来,人族中的皇宫贵族们在这里世代繁衍生息。 京云城百姓常在嘴边念叨一句话,哪怕城楼掉下的一块砖,亦能砸死一个贵族。 悠久的歷史造就了悠久的贵族文化和人脉网络。 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京云百姓,他都有几个贵族亲戚。哪个官大哪个官小,谁能惹谁不能惹,大家都门儿清。 权利之间的角逐与平衡,养成了京云人知礼教,尊长幼的习惯。 天下读书人嚮往京云城,这里文化底蕴深厚,城市氛围和谐。 和谐固然可贵,和谐也意味着平静。 平静的生活显得太无聊,王公贵族的八卦就被当作了娱乐消遣,随意一件贵族秘闻,只要不出半天时间整个京云都可以知晓。 这不,最近茶馆酒肆里最经常被闲谈的,就是那段王府家的玉玄世子,以及皇城里的福乐公主,二人那不可不说的二三事。 人声鼎沸的酒肆里,只见众人围着一个喝得满脸通红,衣着简朴的胖男人。 他眼神迷离,嘴角噙笑:「要听这小公主怎么吵吵嚷嚷,三闹清宁宫,非玉玄不嫁啊……」 众人被吊起了胃口,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嘴巴,附和着:「说啊。」「嗯,快说啊!」 「那得给我拿一壶酒喝……嘿嘿……」 胖男人伸出肥手,挠了挠帽衫,眼角谄媚看着众人一笑,见这谄笑,旁边一人忍不住气,挽了袖口作势就要出手。 「尽卖关子!你喝了我多少银子了你!」 突然那人手被人拦住,几块碎银子从侧边丢进来,一道清澈干净的声音传出:「说吧!小二,上酒!」 胖男人满意鞠躬道谢,旁边围观的众人早有等不及的给他满了酒。 那胖子惬意喝酒一大口,接着说道:「我舅侄是宫里的侍卫,诸位晓得吧?据他亲眼所见,端午佳节宴会夜,那玉玄公子就已经和小公主私相授受了,那清宁宫檐下,孤男寡女卿卿我我抱在一起……啧,那是郎有情妾有意!这都私相授受了,恐怕小公主的一颗心,早就给了玉玄世子……」 「啧!宫廷银乱啊!」众人惊嘆一声,又竖起耳朵继续听男人八卦。 「那夜月亮皎洁,树影摇曳,小公主声音娇柔羞红了脸,柔荑轻轻推开玉玄世子的胸膛,低唿『玉郎不要』,那玉玄世子只邪魅一笑,遂而紧紧搂住公主柳腰,低声附耳……」 聚众的人男性居多,听得自是兴起,口哨调侃不断。不少妇人少女听到这里却早已双颊泛红悄悄远离,只剩下大老爷们依旧起闹听着那每日都有的八卦闲谈荤段子。 「果然是种马的世界啊!」 安禾低嘆一声,感觉十分悲催,身为追过小说的书迷一员,竟有了一丝羞耻。 早就知道言六喜欢给男主加各种,偶尔到调情章节,那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可这大街小巷,你们就聚集在一起议论公主和世子私会的事情,是不是不太好? 旁边作普通乔装打扮的少女低声附耳,「公主你说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无事,走吧!」安禾带着侍女绿浇走出酒肆。 按照穿越八大定律之一——酒肆茶馆必有要事消息,她就来了这里。 原以为能在这儿打听到一点重要大事,了解一下小说剧情的信息,哪知道走遍京云聚众点,到处都是醉酒大老爷们胡编乱造的宫廷贵族小黄文。 安禾触景生情,心里不由骂道: 好你个屌丝言六,作为山寨唐三,你连个小说里的说书套路都不给留,硬要改成了荤段子在线交流会是吧? 想当初追文时,她就被评论区大量求收后宫种马文的现象震惊。 说起来,他们这群段渊粉能够在种马文中刷出一条清新的血路也是蛮不容易,只能说爱段渊爱得深沉。 转而安禾又想到自己狗血的穿越了,狗作者,你不道德! 我不是给你道歉了吗?为什么还是报復我? -------------------- 本文写于2018年,是作者的第一本小说,画风可能会古早,文笔可能不流畅,但是,它也记录了许多独属于七年前自己的思想和脑洞,一些对人生的思考,希望读者宝贝们会喜欢,谢谢~ 第2章 不信穿越者就会死 ================================ 【三天前】 安禾从昏迷中沉沉醒来,右手的手腕还有些发麻疼痛,她从床上坐起,甩了甩右臂。 仿佛是眼花一般,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双手皮肤变得光滑细腻了,白如绸缎。 是刚买回来的手膜起效果了吗?这也太神奇了吧? 她抬起双手仔细看手膜效果,突然,她发现竟然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她对自己的睡眠环境要求一向很高,她的床是两米宽的双人大床,床垫软硬适中,方便入眠。 眼下这床更大,何止两米宽,这都能装下一个麻将组了吧? 安禾又打量了一眼大小,再把斗地主组也放进来? 七人躺下,完全不会挤的。她就是在床上后空翻,也不会滚下去。 要命,难道邻居报警了?医院坑了她一把大的?住进传说中的豪华总统病房了? 光线有些昏暗,安禾分不清时间,她想下床开灯,拉个窗帘也行。 轻薄的夏被掀到一旁,被套入手丝滑,安禾不禁细看了两眼,那边角处还有精美的暗纹。 真是奢侈! 摸着像是真丝,这么大床真丝被要不少钱吧。 安禾有些发愁了,把心里的医药费又加了一个档位。 床下就是厚软的毯子,安禾赤脚踩在上面也不觉寒凉。 昏暗的光线中,她摸着床边的墙壁慢慢走,试图找到灯的开关。 这墙壁怎么还有纹路呢? 摸起来像是木质,有些地方镂空了。 许多有钱人是不是喜欢用上等木料做隔断呢? 安禾继续走,却踩到一台阶,差点儿摔跤。 下了一台阶,每隔三步,必又有一台阶。难不成这床还在台上?怎么,总统病房的病人是要登基吗? 一直走了五六级台阶,脚下的毯子没了。面前有个小门槛,安禾跨了过去,脚下的凉意冻得她直哆嗦,就连身体也忍不住打颤。 地板很光滑,安禾找不到鞋子,隔间消失,再也摸不到墙壁。 四周很是空旷,她不时撞到桌子和摆件。凑近能看出是古件的风格,她把那些摆件扶好,走起路来更小心了。 万一磕了撞了,她可赔不起。 依旧没找到开关,墙壁、门、窗帘她都没摸到。长期昏暗的光线,让安禾不由害怕起来。 「有人吗?」安禾喊了一声。 有人吗?人吗?吗? 空荡的回音在她耳边迴响,安禾吓了一跳。 这屋子是有多大多空,怎么还有回音。 「叮咚!」 是q/q提示音。 安禾又吓一跳,不过忽然安心。 她的手机!对,手机响了。 她一个转身,想回床上找手机,忽然就听到奇怪的声音传入耳中。 「检测到『宿主』意识清醒,脑波正常,成功激活洪福穿越,请问宿主是否安装系统?」 一行发光的蓝色字体在眼前出现,她伸手一晃,手指穿过了发光字体。 眼前并没有什么屏幕。莫非是投影? 什么宿主系统的,既视感有些强烈。 安禾甩掉脑中荒唐的想法,笃定有人恶作剧。 读者群的丫丫喜好颇多,直播、二次元、小视频拍摄手到擒来。 她给安禾科普直播:「这行只要你敢做,来钱就像流水一样快,为了博人眼球,还有人绑架朋友装外星人整蛊呢!」 所以她是被哪位大主播挑中,玩了一个「总统病房装科幻系统的整蛊游戏」吗? 「我知道你们在直播,现在是不是还有隐藏摄像头在记录我的反应?」安禾淡淡对着空气开口,语气里中是不被尊重的生气。 没有主播应答,奇怪的,机械的声音再次出现。 「已接受安装请求,系统正在安装,请不要退出。」 又一行蓝色发光小字跳出来。 安禾彻底被惹怒了。 「请你马上出来,否则,我将以华国公民身份告你们非法绑架。」 「安装进度99%……100%!系统安装成功!」 像是毫不在意安禾的威胁,小字依旧浮现,电子音依旧说个不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够了!」安禾举起右手,「直播间的观众作证,我对你们的非法绑架不提出诉讼了,但请立刻结束这场荒诞的游戏。」 好像听到了她说的话,蓝色发光小字没有再次闪现,机械电子音随之消失。 不过,一个类似90,大街小巷营销洗脑的饱含激昂感情的gg语声音出现了: 「洪福穿越系统,是您出游旅行、居家的必备,洪福穿越系统,助你走向成功之路,洪福穿越系统,人生赢家不是梦!」 「正在为您转人工助手,请等待……」 安禾内心翻白眼,对这执意直播赚钱的主播已经无语:你们做这个直播是为了什么啊亲?还穿越系统?穿越梗整蛊直播吗? 直播还在继续,这次又换了一个声音,10086标准好听的客服男音:「您好,甲7号人工助手为您服务。请问我有什么能够帮助宿主的吗?」 安禾:你们的声优一定花了不少钱吧?这莫非是一个投资很大的直播节目? 安禾一脸懵逼,满脑吐槽。 「咳咳,宿主请你端正心态,我不是声优,这也不是直播。我再强调一遍,这不是直播,宿主你穿越了!洪福穿越系统是整个宇宙最先进的穿越系统,一定给您最佳的穿越体验。」 安禾:这是什么高科技?竟然还能监测我的心理吐槽?难道8102年科技前沿已经这么发达了? 「宿主请不要逃避,请面对穿越现实宿主。」男声又来了。 「你骗我。」安禾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你们肯定觉得这样很好玩吧?」 「并没有,宿主。穿越不应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吗?宿主你看过很多小说吧,这在小说梗中很大众啊。宿主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男声还在试图给她洗脑。 安禾才不会上当,她一上当,直播屏幕前的无数观众肯定哈哈大笑,集体刷屏「6666~」「skrskr~」呢,她才不想被当成动物园里的大猩猩。 不过她蛮好奇,「为什么我脑海里想什么你能够听到?」 「洪福穿越系统是全宇宙最先进的系统,拥有心理智能扫描功能,能够实现静音用系统,最大程度的降低使用危险。」这个声优又在吹牛逼了,安禾放弃询问任何关于直播好奇的事情。 不过她现在担心那她想什么声优都知道不会暴露隐私吗?算不算侵犯隐私权? 听到宿主内心独白的甲七号助手:…… 「我的宿主不肯相信自己穿越怎么破?「他转手就把这个问题发到了洪福穿越系统的工作群里,「她还老以为自己在一个直播节目里。」 甲一:用金手指诱惑他。 甲三:上次我遇到一个宿主,还一直以为自己在做梦,各种作死自杀证明自己没穿越,后来跳海自杀,我预知工资申请「起死回生」金手指才把他救回来。 甲四:放心,死上一次就好了,死死更听话。 …… 甲七犹豫不决,真的要让宿主死一死吗?不过他还是负责任地回答了宿主刚刚的内心活动。 「不会的宿主,只要您关闭心理智能扫描功能就可以了。不过为了安全我不建议您这么做,要知道,当你只能通过对话和我沟通时,你很容易被别人发现异常,影响人生的体验和剧情。」 安禾:又被听到脑海里想什么了?好气啊怎么办?这个直播怎么样才能结束啊? 「宿主还是不相信自己穿越了吗?」甲七很无奈,「您这样钻牛角尖让我很为难。」 安禾愤愤反驳道:「你们这样绑架我玩直播,也让我很为难。观众数量怎么样?不会都跑了吧?」 「如果宿主不相信,只能让你死一死了。」甲七终于下定决心。 「什么意思?」安禾突然感觉到害怕,空气里随着那句「死一死」之后仿佛真的瀰漫了死亡来临的气息。 难道绑架我的人其实不是主播?而是患有偏执臆想症的精神病人? 从主播身份转成精神病人的甲七:「那还是死一死吧。」 只见原来昏暗的环境凭空突然出现雷光,一道惊雷打下,安禾再次体验了一把被电击中的感觉,不同的是,上次电她一只手,这次电她全身。 「以后被绑架绝对不要狡辩多嘴,遇到精神病人请关爱贊同他。」这是安禾用死得出的血的教训。 -------------------- 这是我对于穿越的沉浸式幻想,再看时已有些冗长。 如果有一天发现自己穿越了,你的第一反应会相信吗?尤其是在现在整蛊节目越来越多的时代。 第3章 穿越成公主 ========================== 被雷噼死后的安禾在甲七助手的「金手指」帮助下悠悠醒来。 似是做了一场梦般,只有死亡到来的那一刻的恐惧还印在骨子里。她回忆起那种绝望的恐惧,身体瑟缩了一下。 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她便看到了头上巨大的雕花床顶。 天已经大亮,阳关透过窗棂,反射在光滑如面的地板上。光线下面,还能看清空气中浮动的细小微尘。 盖在身上的是玉色的缎子,缎面上绣满暗纹,边角还绣了芙蓉花。 安禾从床上起身,脚下是花纹繁复、贵气十足的地毯,很像国外生产的民族特色地毯。 环顾四周,她好像在一个雕花镂空的木质小屋里,摆设尽是仿古风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从小屋里走出来看清全貌,原来是一张巨大精美的拔步床。这种样式的拔步床,她只在一本《古代家居简论》里看到过图片。 拔步床外面是面积很大的房间,起码是她出租屋的十倍。 房间很大却并不显得空荡,屏风或者隔断,花架或者多宝阁,详略得当将此屋区域划分开来,细节之处尽显奢华低调。 昨晚被突然出现的雷击中的记忆,加上屋内不合常理样式装修,安禾的思维有些被颠覆了。 她用力咬着下唇,很痛,这种清醒的痛提醒她一切都是真的。 现在天光大亮,入目看不见任何的摄像头,如果真的有主播和镜头,不可能一点马脚都不出现。她想起昨晚的男声,试探地开口问了一句:「助手?」 「宿主我在,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声音凭空出现在耳边,房间里并没有什么音响广播之类的设备。 安禾终于认命地承认一些「超自然」的事件是真实存在的。 「我真的穿越了?」她还是有些觉得不可思议,只得再问一遍。 「是的,宿主。」 「你能听到我心里的声音吗?」这回她没出声,在心里问道。 「理论上是可以的,宿主。不过以后我会选择在宿主需要帮助的时候才出声的,平常您的心理活动会装作听不见的。」 ……安禾没有出声了。 「宿主您还在吗?宿主你习惯就好,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不可能时刻监听您的内心活动,一般来说,只有上班的时候我才在,对于你的突发事件能人工帮助你。下班了就只能靠人工智慧了,它的监测你可以忽略。」 「哦。」安禾小小地回復了系统一声。比起「穿越」这个冲击来说,附带的功能什么的,她完全无动于衷麻木了好吗? 动不动就用雷噼自己的穿越系统,还能偷听自己内心讲话的助手,这是什么玄幻剧情呀?小说里也没有这么离谱的。 安禾想,也许她真的蒙圈了,才会在这里傻傻吐槽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系统。 大脑重新运转,她终于问出了她穿越以来最有价值的一句话:「所以,这是什么地方?」 「小说世界,确切的说应该是平行世界里,《称皇》小说的世界。」 《称皇》小说? 是那本她寄刀片的种马小说? 不会有同名小说这玩意儿吧?安禾突然觉得她的脑容量又不够用了,不会真的被作者诅咒了吧? 系统那边的人工助手或许预感到不对劲,吞了一下口水,急忙喊道:「宿主你的腺上激素已经飙升,宿主请你保持冷静,宿主请别晕!」 助手的话还没有说完,屋子里的安禾已经再次倒在了地上:「duang!」 脑袋嗑地的响声传遍整个宫殿,外面守候的宫人听到响声纷纷破门而出。紧接着就是请太医,照顾公主,一片兵荒马乱的现场。 —— 安禾认为自己一定和这个房间的拔步床有缘,不然为什么这是她穿越以来第三次昏倒又在床上醒来。 而这一次,身体感觉比前两次好一些,没有那么疲累了。不过,后脑勺有些微的疼痛,偌大的屋里依旧只有她一个人。看着周围的环境,仿佛想起了什么,她在脑海中唿喊:「系统你还在吗?人工助手你还在吗?」 很快,那个好听的声音又出现:「在的宿主,您是我见过最喜欢晕倒的宿主,穿越已经两天,我却依旧和你在谈论系统规则的宿主。 对了,系统规则还没有谈。请下次您不要随便晕倒了好吗?我昨天因为您都加班一天了,今天早上都没来得及吃饭,还是去买的泡面。」 原来这次晕倒了一整天啊。 「咕…」安禾听到泡面肚子突然响起声音,饿了。 真好,还有泡面吃。 「对不起啊!」安禾想想自己平时加班也挺累的,对人工助手表示道歉,「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我万万没有想到穿越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而且还是穿越到一本种马文小说里,虽然想到穿越了就代表我有见到我的男神的机会,但还是有些膈应。」 人工助手表示理解:「系统选择的宿主的确是随机的,但是被选择一定是幸运的,系统不会选错人,我们洪福穿越系统服务宗旨都是为顾客圆梦的。」人工助手想到安禾肚子叫又提醒她,「你可以吃饭的,你叫外面的人就行!我们边吃饭边聊。」 系统那边传来了咀嚼的说话声,安禾想助手应该在吃泡面吧,感谢助手提醒让她知道有饭吃。 安禾走到屋子的雕花门前。轻轻打开门,门外的阳光照射屋内,一地金黄,安禾这才注意到地板是类似介于玻璃和大理石之间的一种材质铺垫的,光滑如镜,晶莹剔透,材质本身闪耀洁白的玉色,人在上面走仔细看还有清晰的倒影。 看来系统说的话应该有几分真实,被选中的人是幸运的,这里的一切都显示着居住者的非富即贵,现在看来,这精緻程度,贵气更明显些。 只听得开门声刚响,外面守侯的宫人就熟练地准备好公主洗漱仪礼要用的备物。 「公主您起了?」屋外阳光刺眼,清宁宫坐北朝南,而每日清晨时分,正是晨起朝露日光倾城,红色的宫殿沐浴在金色阳光下。 从万德大殿眺望,清宁宫是每日早晨最美的艺术品,这里有最美的宫殿,最美的日光,住着人皇陛下最爱的小公主,也是现在修真界人族唯一的公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安禾花了好久才适应强烈的光线,看清屋外做侍女打扮的女孩。 肉嘟嘟的包子脸,梳着两个花苞头,留着两个小辫子,微笑看她的时候露出可爱的虎牙和酒窝,声音清脆甜美,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模样。 安禾下意识点点头。紧接着,宫人们依次进入屋内,步伐轻快而稳重,服装样式看似统一而细节各不相同,具体在花纹边角的勾勒,暗纹的精细程度。 有宫人替安禾收拾床铺,有宫人替安禾拉开帘幔,打开窗户,有宫人带领安禾走向屋内侧室更衣洗漱。一切完毕,又被带领着走到镜前描眉化妆,缠头束髮。 负责束髮的女孩看起来十四五岁却身手干练,梳头时温柔细腻,编发缠头时利落干净,弄好髮型样式不过短短半柱香。 安禾站起身,很好,感受起来既不累人又不会松散,姑娘,你这手艺轻松压倒一整排托尼。 「我饿了。」整理好一切,安禾拉住开门看见的女孩,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伺候公主用膳。」少女清脆的声音传出门外,很快,自清宁宫单独御用厨房备好的餐食就被依次呈进屋内摆放好。安禾移步食案边,吩咐少女:「绿浇,我想单独用膳。」 「是,公主。」少女屈膝施礼,遂带众人退出屋内。 —— 「助手,我是福乐公主吧?」其实从打开门看到外面建筑样式和宫人们守侯情形时,安禾就知道自己应该穿越成《称皇》书里唯一的人皇公主安禾了。 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角色,正是当初学生时代班上男同学给她介绍小说的原因。 那时安禾还在大学,有一天邻桌的男生碰了她一下。她转过头,那人就笑看她:「安禾,你知道你和一个绝世公主同名吗?」 「啊?」当时安禾有些惊讶,惊讶之余以为对方说的是歷史上某位存在过的公主,她有一瞬间的高兴。想了想又觉得这名字实在不记得,如果歷史早就出现,那不该此时才被人提及。 「真的,不骗你!」男同学非常兴奋。「一等一的人生赢家完美女神,不信你看。」 于是她的手中就多了一部手机,手机界面是小说阅读界面,安禾快速过了几个章节,明白了男生说的意思,也很快发现这是一本很狗血的男频升级流爽文。 她把手机还给男同学,尴尬的情绪却蔓延出来。 男同学很快意识到,他一时兴起,却忘记这本小说的性质了。想解释一点什么,又看到安禾一脸「我懂你,我不会说出去」的神色,遂破罐子破摔,肠子悔青转头继续看小说了。 安禾却自那天回去很好奇,有意搜了小说。 然而网络上最多的评价不是同学讨论的那位公主,公主只是众多角色中小小的不起眼的配角。很多读者都以为公主的命运也只是以后主角升级中的万花丛中的万花之一,大概不同的就是种类金贵些。 安禾有些泄气又有些生气,泄气男同学太过浮夸的宣传,生气男频文隐隐流露出的对女性的不尊重,也因此格外讨厌起这本小说的男主来。 她继续往下翻评论,忽然发现除了男主还有一个人被讨论得最多,大家都叫他渊渊。 出于对种马文作者的不屑,安禾想着会是怎样的人物,大概是一种逆反心理,于是她点开文看了起来,结果她被那位少年折服了。 不同于小山村出生,一路升级变强的男主。少年的人设更符合女性的审美。 他出生贵族世家,长相俊美,饱读诗书,武艺高强。很小就在京云城中出名,原以为是个有钱有闲的纨绔,却选择上阵杀敌,从此一战成名。 比起光鲜亮丽的家世,吸引人的是他坚毅的人格魅力。 别人说他靠家世,他偏偏靠自己杀出一条血路。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最是吸引少男少女。 从此安禾变身少年迷妹,自发为他组织了三次元的后援会。 再后来安禾毕业了,曾经喜欢的书中少年竟然跟她同名的公主结婚了。她又开心又落寞,开心于这么美好的公主不是男主的,算是打破了种马文的一概设定。落寞于那个喜欢的少年最终还是成了亲,就像心尖上的人谈了女朋友一样。 郎才女貌,。他的少年为妻子赢得功名又赢得荣耀,他征战沙场,保护百姓,蜕变成铁骨铮铮的大将军。粉丝们也开始把渊渊改为将军,改为渊神。 然而好景不长,如果书中的世界谁对将军有最大的恶意,那一定不是死在他刀下的敌人,而是为了男主剧情不择手段只想开后宫博点击的作者。 作者最终将魔手伸向了书中同名的公主,同安禾学生时代评论区的猜测一模一样:公主只是众多角色中小小的不起眼的配角。公主的命运也只是以后主角升级中的万花丛中的万花之一,大概不同的就是种类金贵些。 而现在的情况比多年前的猜想甚至更加不堪和令人气愤:为了保证男主的正面人设,堂堂天下第一的公主竟然因为和将军男神的一场小小误会离家出走,见到男主一见钟情主动勾引。 你说潇洒不羁,佛神难挡的伟大男主能怎么办?当然是假装正人君子又因为种种不得已的原因而睡了公主啊,对不对? 安禾当时气的想砸电脑,气愤于公主的出轨设定,更气愤作者毫无逻辑的设定仅仅为了满足私慾。她只想到了那个爱妻子如命的将军该怎么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果然,一切错误都只是配角的错误,主角光环强大的设定,即使将军从小根正苗红,为了主角人设不崩,只能从将军下手了。 于是,我们热爱妻子热爱君主热爱天下的三好将军黑化了。从三好将军转变成反派人物,从反派人物转为反派boss,被爱人背叛,一心杀主角的将军走上了修真之路,不知道付出多少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成为强者,却被主角杀死。 可以说,原来的设定中,整部小说就属将军还算正常人了,相比起后宫收一堆的主角,莫名其妙被主角吸引,莫名其妙爱上主角的无数女配角来说。 改了剧情人设崩塌,将军粉丝能忍吗?不能忍。 一众粉丝被将军结局虐得体无完肤,突然有人灵机一动,这是小说对吧?只要是小说就会有作者,只要有作者就可以改剧情。于是结局修改活动被粉丝们浩浩荡荡发起,每天在《称皇》小说下面发评论,丢礼物,所图不过是修改将军的结局罢了。 不知道是言六爱主角爱得深沉,还是作为一个作家的尊严。总之软硬不吃,刀枪不进,被惹急了甚至发公告:我的小说我做主,不改剧情,打死不改! 于是「寄刀片」活动悄悄在线下展开了…… 回想往事,安禾觉得充满了戏剧性。其实如果要说真的那么必要为一个二次元的人物较真吗?也不是那么必要吧。 那为什么呢?大概就是无数个日夜追文的期盼和等待,无数个日夜的陪伴。 明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却因那份喜欢寄託,而变成了强烈的执念。 当她打开门看到如同小说里描绘的: 「赤色连绵的宫墙,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在天空的映照下更显得巍峨庄严,那是不可描述的震撼和美丽,是属于修真界千年文化积淀独有的建筑奇蹟。 从北到南九千丈,宫殿环绕京云城,宫中有城,城外为宫,整个京云城被皇族宫殿包围,攻城先杀皇亲贵族,皇城子民被紧紧保卫在城池内部。」 有读者曾经通过书中描述制出京云城的绘图:整个京云城地形四周高,中部低,城外又有护城水渠,四周的高山建筑是贵族连绵的宫殿,而京云城的中央是皇城,皇城里住着人皇一家,皇子皇女,皇后妃嫔。 皇城又以万德大殿为中心,人皇上朝处理国事的地方。而京云城百姓就居住在皇城外,贵族的宫殿内,布局大概成「回」字形。 安禾当然没有看到言六描绘的全图,但是她一抬头就看到万德大殿顶部的双龙戏珠。巨大的明珠闪闪发光,是权利的象徵,也是整个京云城守护阵法的阵眼。 双龙戏珠太有名了,毕竟原着里主角就是通过破坏明珠阵眼而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了整座城市当上了人皇的。 双龙戏珠证明安禾身处皇城内部,不是皇子皇女就是皇后妃嫔,能够住在深宫获得相对自由的女性,比如她睡觉时屋内没有侍女看护的就只有人皇最心爱的唯一公主福乐了。 而皇城内主角剧情有关的女性人物,她也只想到福乐公主。 -------------------- 之前写作这篇文的契机来自于夜里抖音刷到的一首歌,就是《我的将军啊》,那天心情很不好,忘记是发生什么了,彼时作者还在上学,深夜走出寝室。站在走廊里看窗外,秋天很冷,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位少年将军的模样,我第一次写小说,写不来古代故事,如何将将军与现代少女结合,就产生了读者与小说角色的关系…… 现在再看,文笔和构思的确都有些逻辑问题,但也很喜欢这文大开的脑洞,大胆的想到什么写什么。如果阅读细节有些难受,还请读者们多多包容。 第4章 你看苍天饶过谁 ============================== 当然,之所以那么确定身份,更在于安禾梳妆之时,看到的镜中少女倾城绝色面容。 她惊嘆于那夺目的美貌,自己还望着镜中愣了两秒。 对于福乐公主的第一次出场,原着中是这样描述的: 「一条细长粉色的丝绳自城楼上凌空甩出,身着青衣头绾飞仙堕马髻的女子,步伐轻盈,自粉绳上一跃而下。人落绳收,女子腰间多了一枚桃花结腰挂。 「桃花绳」的传说实在有名,围观的众人突然意识到少女的身份,不知人群中谁惊唿出声,却又刻意压低了音量:「福乐公主!」 一传十,十传百,前面坐的一众贵族公子皆起身,公主的外貌第一次为世人所见。 以前有宫人自皇城带出消息,说公主出生时肤若凝雪,唇色如雪中一点红梅,小小女孩粉雕玉琢,已看出日后的花容月貌国色天姿。 人皇见公主,大喜嘆之:「公主乃龙阙之福。吾观公主乐以忘忧。」 遂昭告天下赐公主爵位和宫殿,封号福乐。 封号寓意着公主乃龙阙之福,人皇之乐,而这位公主也是当今人皇第一位一出生就封爵赐号的皇子。 公主地位超然,传言朝臣上书请奏立太子事宜,人皇曾感嘆:「恨吾爱女非男子耶!」自有怜惜福乐公主为女子之意,亦有感嘆可惜福乐非皇子不能传位的遗憾。 更有甚者说道,立太子当日,清宁宫守卫被刺杀,刺杀一事被秘密处理。 好巧不巧,隔天传出太子被禁足东华宫半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宫中小道消息传出,福乐公主怀璧有罪,是一个受宠到连太子都嫉妒惧怕,想要除之而后快的皇女。 今日众人见公主,只觉名不虚传。 龙阙大陆的凡人不似其他大陆的女子要相夫教子,温柔贤淑。街上随处可见女子出门,而女子经商念书习武等等亦是寻常。 京云城中,皇族贵族们倡导男女平等,女子亦可抛头露面,大方见人。女性的外貌是自信的延伸,怎可似男人私物遮遮掩掩。 福乐公主虽未先看清其貌,然那身形玉立亭亭,削肩细腰,如隆冬时节茫茫雪原一枝独秀的红梅,自有风骨灵秀之气。 那身影走进时,只见她:雾鬓云鬟,宛转蛾眉,眸光流转似星辰,鼻如琼瑶细长挺秀,唇如激丹,齿若编贝,冰肌剔透而欺霜赛雪,颊飞红云而姿色天然。 一众起身的贵族公子竟然看呆,差点忘记鞠躬行礼以表风度,待回想反思过来,一个个面红耳赤追悔莫及,而福乐公主已经走向高台皇族席位。」 那段篇幅极长的出场描写,放进任何小说都是妥妥的玛丽苏女主标配。 安禾曾与几个大学舍友吐槽男作者对于女性角色的夸张描写:「天下最尊贵的公主我忍了,唯一的公主我忍了,最宠爱的公主我忍了,为什么还要长得那么美?」 「言六是不是把自己仅有的女神词彙,都加到了福乐公主身上吧?该不会是他的终极幻想女神?原谅我实在想不出有多美!」 舍友吐槽:「男人就喜欢瞎扯呗,屌丝总是觉得世间就该有这般完美的女人。以此作为战利品献给男主,更衬托出他笔下男性角色的厉害了,我呸!」 安禾真穿成了福乐公主,如果舍友在场,她必要抱着舍友哀嚎吐槽:这世间没有最大的伤害,只有更大的伤害,这公主长得比我想像中还美,人比人,气死人,我们这些普通人要不洗洗早点睡吧,还能做个梦。 不对,现在这脸就在她身上。 安禾心情很微妙,没有开心的感觉,反而相当惶恐。 她像个偷窃者,鸠占鹊巢良心不安,却又忍不住去看那镜中容颜。 当安禾看到镜子里的倒影时,才知道三次元对于二次元的还原度会有多可怕震撼。 化过妆的女生都知道,就算最好的肌肤状态,也少不了一点点的瑕疵,诸如藏在光滑里的小细纹,白肤表面也免不了的小淡斑。 然而不说外貌如何,就微带瑕疵,可以用化妆轻松解决看不出来问题的肌肤都算是顶好了,配上任何五官也会增添五六分光彩。 这福乐公主的外貌却是铁打的神颜,和她一比,三次元的吹爆的神颜都被秒杀。 说肌肤透明夸张了些,安禾大学曾经有个肤白貌美的四川妹子,白到近乎象牙色,整个人在阳光下仿佛闪闪动人,那是安禾第一次知道真正白皮之人的可怕战斗力。 而福乐的肌肤不仅雪白,而且嫩到掐水,在各种笑,哭表情包动作的情况下,依旧线条流畅,表情不崩,毫无死角美不胜收。 她的肌肤真的欺霜赛雪,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就像捏出来的瓷娃娃。施了粉黛倒像遮掩珠光的保护色一样,但就是施过粉黛的公主,仍称得上绝色美人。 肌肤这样完美,更别提五官的塑造,以女性的角度看来,福乐的美足以穿透千年的审美,从古至今美女的皮相审美虽千变万化,但依旧有规律可寻。 福乐的五官紧凑精緻,脸蛋小巧玲珑,是符合古现代的巴掌脸审美。脸型轮廓线流畅柔和,圆润饱满的前额,整齐浓密的髮际线,山根挺立鼻头灵巧,眼神灵动,唇色诱人,两颊微微泛桃红,再多的话都形容不出的那种美。让人看了感觉整个面容格外和谐,挑不出毛病而想不到更好。 安禾瞬间明白了水仙花的存在,明白了孤芳自赏这词语。 她作为普通人,看到晨起镜中桃羞杏让的面容,心中不免产生仰望和自卑情绪。 她想仔细抓住这人间美貌,怕美貌如镜花水月消散。又怕再多看几眼,那容貌被自己沾染了俗气,收敛了光华。 宫女替安禾梳妆时,见公主一动不动看镜中发呆,以为公主在思索要事,殊不知是换了芯子的少女被美貌惊呆而看不够,望不够。 大概人类骨子里总忍不住对美的欣赏,被美的吸引。 想起原书中剧情,安禾一下子原谅了公主绿了将军。 同为女性,她甚至觉得这么美的人物,为世人所追逐才是最应该的。 当然,也不应该属于原男主。 思想赶紧被打住,安禾觉得自己仿佛魔障了,美到让人抛弃道德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如果能够穿越回现世,她或许可以获得某乎的高贊回答。 不过,福乐公主被她穿越了,未来会不会影响剧情线? 也不知道现在剧情进行到什么时候,福乐和将军在一起了吗?他们结婚了吗?福乐出轨了吗? 安禾不敢细想剧情。 她不是福乐,她只是安禾,哪怕占了别人身体,也有些尴尬。 她喜欢段渊没错,但若两人已成亲,万万不想用别人的身体去当偶像的妻子。 —— 安禾问人工助手:「我是福乐公主吧?」 她的声音不免有些颤抖。 助手停顿了一下,好像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吐槽宿主:「就是福乐公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这可是整本小说里,最顶配的女主!不过,为什么我从你的语气里听到一丝害怕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安禾道:「人设太逆天,我觉得自己hold不住。」 事实上,安禾听到自己穿越的第一想法是以为身体穿越了,毕竟她醒来的第一感觉的右手腕可以还带着麻木,但是后面照镜子才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所以自己到底是魂穿还是身穿啊? 原来想的是身穿就是局外人的身份,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可以参与见证《称皇》的书中世界,或许还可以提前告诉自己偶像一些剧情解救偶像也说不一定。 毕竟系统说帮助实现人生梦想,小粉丝的梦想就是改变剧情啊喂,让将军求一个好结局。 但她发现外貌改变以后,受到的惊吓很大。 有一天你醒来凭空变成另外一个人,就算那个人是美女,也有些不适应。 变美为人之所好,然变绝世佳人就让人有些不踏实了。 好比朝夕之间中了几十万,欣喜若狂仿佛得到全世界。 而哪一天别人告诉你:「喂,你中奖了,好几千亿呢!」你无语说别开玩笑了,几千亿太多没有概念,总之从没有过的巨额财富而言,普通人连想像力都余额不足,哪还有奢望拥有。拥有了只会担心受怕,大概就是没有守得住财富的信心和安全感吧。 「系统的穿越设定都是根据宿主心中梦想制定的最优方案,这就是属于你的人设,请宿主大胆往前走!」 安禾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假如我穿越到书里了,取代了书中的角色,那么原来的福乐公主呢?她去了哪里?」 助手吃完泡面,把盒子扔进垃圾桶,看了一下手中的宿主资料,咧着个大牙神秘一笑:「宿主放心吧,洪福穿越系统所做的一切设定方案都是符合世界规则的。关于原来的福乐公主去哪里,这个涉及更高权限无法告知,但是我们一定没有剥夺任何人的人格权利,无论是你认知里的三次元还是二次元,对于我们都是真实的世界,我们对任何位面的公民人身权利都十分尊重。」 安禾点点头,心里的疑惑得到解答。 其实真实接触到福乐公主的一切,到取代拥有时,她才突然产生心里芥蒂和不舒服,那种不舒服大概就是原主太优秀,不想平白无故得便宜的道德感作祟。 或许还有对自己原来身份的不舍,再怎么说,我在原来的世界过得也很幸福的好不好,果然还是不应该寄刀片啊!唔,讨厌言六的g公告。 想到这里,安禾有点生气:「为什么我觉得我没有受到尊重呢?你们都没有问我的意见。」 助手:「……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为什么要用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吐槽语气说啊助手? 助手:「而且你穿越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惹的祸!」 安禾惊呆了,「什么祸?」 助手:「给《称皇》作者寄刀片表达不满,强烈的执念力量足以影响时空磁场,符合我们筛选客户的条件,执念力量合理,系统就会对造成执念力量的双方进行补偿和教育。」 「双方?」 助手:「对了,忘记告诉宿主,宿主的梦想是改变《称皇》剧情,这也是千万读者中近七成读者心愿,所以梦想合理,达成了开启穿越时空的条件。所以这次穿越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于宿主理想的补偿。 另外,造成穿越的起因是现世公民牛二娃的私心利益化,洪福穿越系统包含教育分支,也希望造成这一切的施害者能够改头换面,好好做人,所以我们也会对施害者进行穿越劳动改造的。」 哇,那你们系统真的好牛掰吖! 安禾冷脸鼓掌。 内心却默默吐槽:现世公民牛二娃?牛二娃,这是什么鬼名字? 穿越劳动改造听起来比她这种穿越任务更可怕,该不会是举报作者小说的熊孩子吧? 很好,她寄刀片被穿越,熊孩子举报被穿越劳动改造。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安禾咬牙,迫不及待想知道牛二娃是谁了,刚想着就问了出来。 助手:「理论上说,你们是熟人。牛二娃是《称皇》作者言家六少的真名。」 orz! 万万没想到的剧情,为我们的言家六少默哀三秒钟。 哈哈哈,安禾以前留言吐槽过言六:「唐家三少加三勺糖是为了符合口味,你一个山寨的盐加六勺真的不怕毒死读者后又毒死自己吗?」 呃,真可谓一语成箴! 安禾突然理解了言六的那句公告:「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苍天饶过谁?」 言六呀,你没有放过我,你也没有放过自己! -------------------- 正在给旧文捉虫,羞愧捂脸。 天吶,我之前为什么会想要写两个顶级神颜谈恋爱的脑洞,以前真的好颜控。 第5章 毒奶王者牛二娃 ==============================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在山上放牛的孩子。他总是喜欢喊狼来了,于是最后他死了。」 小山村里,言六面无表情对着眼前这个眉目清秀却皮肤黝黑,一看就敦厚善良,听他讲话表情认真的土味少年说道。 「啊?为什么突然就死了?」少年似不解,大大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 言六嘆一口气,继续胡说八道,发泄情绪:「因为他撒谎呗。他根本不是放牛的孩子,他家也没有牛,他只是有钱有牛的村长家,僱佣的放牛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这有什么道理吗?先生。」少年不懂就问,请教尤为认真。 「因为少年自尊心极强,为了维护他脆弱的脸面,少年不惜跟同窗撒谎,牛是自家的,他是村长儿子。后来谎言被拆穿,同窗集体远离他,受不了自尊打击,少年就自行引狼,被狼活吞了。」 「啊,这这这……真是个可怕的故事啊……」 言六看了一眼听得仔细认真的少年,日光爬上窗棂,光影撒落在小土屋的破桌子上。 「你该去放牛了。」言六对龙天传说。 被先生提醒,龙天传赶紧起身,对先生鞠躬行礼表示感谢后,收拾了自己的书本准备走出小土屋。 「天传,不要有虚荣心,安心读书知道了吗?」龙天传即将迈出门外的脚步停下,少年没有转头看先生,似乎不解思索,又听话闷哼了一声。 「天传不会为了虚荣毁掉自身的,先生。」说完,少年离开了土屋。 言六看着少年瘦弱的背影,回想对方假装清澈的眼神,最终嘆了一口气。 算了,不管有没有听出他言外之意,他要装不懂,那就不懂吧。 反正以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言六放下了思虑。 逼仄的小土屋因为只剩下言六一个人,而显得空旷了些许。 不同于众多读者想像中,猥琐肥胖的屌丝男。现实中的言六身高179cm,体重63kg,身材适中偏瘦,长相清秀斯文。 出门偶尔也会被女生搭讪问路,毕业两年,因为没有正式的工作,也没有过多的社交,他整天待在出租屋写小说,身上还余留几分学生气。 对于言六来说,一切的转变都发生在三天前的夜晚。 那时,编辑小张给他打来了电话。 「言哥,要不你改一下剧情吧。最近不少读者的投诉都快堆满我的邮箱了,公司客服那边都烦的不行。你把高人气配角写成反派已经惹了众怒。要是你继续坚持自我,很有可能因为举报过多而被锁文。」 言六看着刚刚拆开的快递包裹里的各式刀片,忘记这是收到的第几箱了。从剃鬚刀到菜刀,你能想到合法的刀具应有尽有。那群人仿佛拿这些明晃晃的刀具架在他脖子上威胁:你不改剧情就自杀吧。 想到这里,言六轻笑出声,用好像轻松寻常的语气回復小张:「反正小说都完结了,不改了吧。」 小张嘆了一口气,想劝说什么,最终又变为:「言哥,如果小说锁了你的收入会收到影响,可能这个月……」 「没事,」言六假装轻松。 左手自拆开的包裹箱里取出一把水果刀,将桌上已经腐烂一半的苹果一刀切开,抓起好的那块咬了一口,清脆的咀嚼声传到对面,「你看,言哥还有水果吃呢,生活很滋润。」 小张绷紧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那就好那就好,言哥要是需要钱,要记得找我借。」 「嗯。」言六点头,想着读者真是贴心,还给他寄刀具,看起来质量还不错,不知道转二手卖出去能不能挣一笔,抵一下这个月的生活花销。 「对了,我准备下个月开新书了。」言六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小张,想着做他的编辑也不容易,他应该要努力写书给编辑争气。 「真的吗?太好了!」小张有些激动,「言哥什么题材的啊?还写爽文吗?」 言六有些不好意思:「我应该是写爽文到瓶颈了,换个题材,正儿八经的玄幻修仙文。」 言六以为小张会失望,毕竟他是靠写爽文起家的,也是靠着这个吸引了很多读者。 没想到对方听完,声音立刻高了八度:「言哥你做的实在太正确了,你这么有才华,正儿八经写文早成大神了,也不用一天到晚考虑屌丝们的意见,还被将军的粉丝diss。」 言六想说,其实我写小说从来没有问过读者意见,都是我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突然,他又想到评论区有一群固定读者,每天定时感谢自己完成心愿,另外一群读者每天定点诅咒自己毫无原则。 这么一想,原来一直以来,外界对他的误会就存在了。加上他从来不在评论区回復只发公告,不解释读者评论,可不就相当于默认吗? 挂了电话,言六想了想,又点开《称皇》小说的作者界面,他想看看大家的怨气有多重。 恰好此时,言六收到系统通知:由于大量举报,系统检测您的文章《称皇》可能存在违规情况,文章已被锁定。要是对判定…… 言六想,果然是大网站,这办事效率够快,前脚编辑跟他确认要不要改剧情,后脚得知不改就锁了全文。 真是不留情面了啊!怎么说?锁文延迟一两秒,也稍微更显得有人情味嘛。 夜深人静,言六无聊刷了一下某音,他最近特别容易沉迷于网络小视频。倒也不是追赶潮流,只是通过网络分享,好像看着众生百态生活,自己也体验了一番的替代满足感。 他的生活太枯燥了,枯燥到看书码字成了生活唯一打发的事情,也成了唯一生活来源。 某音界面首页推荐是一个作古装红衣打扮的女生视频,他点开,少女便开始比划歌唱,比划的动作他不懂,「应该是某种潮流吧!」他想。 只是歌曲在屋里迴荡,曲调歌词还不错: 「狼烟风沙口还请将军少饮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前方的路不好走我在家中来等候 可愿柳下走满头杨花共白首 十两相思二两酒我才把爱说出口 狼烟风沙口还请将军少饮酒 前方的路不好走我在家中来等候 可愿柳下走满头杨花共白首 十两相思二两酒我才把爱说出口 ……」 「叮!」一个声音莫名响起,言六以为是某音的视频音效。 「穿越条件激活,系统开始安装。」 「安装成功!欢迎体验洪福穿越系统希望工程版。洪福穿越系统希望工程致力扶贫三十年,针对三穷客户:心灵贫穷,物质贫穷,婚姻贫穷者进行扶贫帮助,洪福穿越系统希望工程,让三穷客户插上幸福翅膀,通过穿越深造,授之以渔更授之以鱼,是宇宙公益基金会重点项目工程。我们的目标是通过穿越变三好,人生美好成全了(liao)。」 「为帮助宿主深造,系统派发天使助手,正在转天使助手,宿主请耐心等待……」 「你好,甲1号天使助手为你服务。」 言六:……这不是做梦这不是我做梦,穿越系统?我怕不是个傻子?认知还健在? 「宿主,不是我说啊,你这个贫穷程度令人堪忧啊,系统都好久没有派遣我扶贫了。」天使助手开始自说自话。 贫穷程度令人堪忧?! 他是有多穷,穷到被莫名其妙的人都知道了?言六被对方的话重击999加伤害,苹果已掉地。 「呃……」言六准备开口问问啥情况,作为一个经常写小说的人,这个场景画面还是有点熟悉的,他该不会遇上传说中的——「系统梗」吧? 「宿主,这不是演习,也不是小说,请面对真实以及——相信洪福穿越系统的真实,你被扶贫了,恭喜宿主!」 掉地的苹果咬到嘴里沾了灰,嗯,果然不是梦,言六想。 —— 待思绪整理清楚,言六才知道,原来自己不知道啥情况,反正就是符合那个莫名其妙的系统条件而被选择扶贫了。据对方说自己被扶贫的方式好像是通过穿越,当然方式不重要,或许暴富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言六问助手:「我穿越了我的小说怎么办?我答应我的编辑要更新的!」 没有想到天使助手一听就跳脚:「还好意思提小说更新,你更新完可以从贫下中农掉成乞丐了!」 言六:我怎么不懂你在说什么了?我跟我的系统不在一个频道怎么交流?在线等挺急的。 助手:「贫穷的少年啊,请不要再吐槽了,我听得到。」 论被抓包的尴尬和听不懂的懵逼哪一个更重要? 「为什么我写小说会跟贫穷有关系,是因为我的小说收入不高,我应该换职业吗?」言六决定还是沟通交流解决听不懂的懵逼更重要。 「心灵穷啊,心灵穷!心灵穷是我们扶贫的重点对象啊,如果心灵贫瘠,那世界将不再美好,我们扶贫的重点就是让你们心灵富有啊。你难道不知道因为写了《称皇》小说,你的仇恨值已经突破天际了吗? 少年说实话,你的仇恨值已经爆表了,普通人的仇恨值一般低于20,主角的仇恨值在100-1000当中,反派的仇恨值一千以上,十万以下。而宿主你的仇恨值已经突破30万了。」 言六绝对不愿意承认,他的仇恨值是因为没有改剧情而积累的。 「那个,」言六紧张吞口水,「仇恨值是怎么算的啊?」 「获得10个人的明确讨厌就可以积累1点仇恨值。宿主,根据你被讨厌的程度,你的生活很艰辛啊!」助手的感嘆带着同情。 「所以,请问你们通过什么穿越方式让我心灵富有呢?」言六崩住表情,不能震惊脸,不能震惊脸,虽然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富有过,但是我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惨过啊。助手的话就像插刀,伤害值99999加了,言六大脑已宕机。 「当然是自己的主角自己负责啦,系统会帮助你穿越到你的小说里,掰正主角三观达成不种马成就,解救反派的悲剧剧情。据仇恨值分析,宿主你的仇恨值大多来源于对反派的伤害。」 不用系统提醒,言六已经知道那个反派是谁了,能够吸引众怒,全世界劝他改剧情,最后仇恨值爆表被莫名其妙的穿越系统发现扶贫被迫改剧情的,只有段渊将军了。 所以这个系统就是坑爹的劳动改造呗,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让我写弘扬和谐社会主题,拒绝过度虐反派戏码。 「宿主也知道自己过度虐反派啊!事实上,希望工程的别称的确叫『阳光劳动改造』呢!」 遭了,忘记这丫听得到我的内心活动了。「阳光劳动改造」这个词继续胸口插一刀,伤害值99加。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穿越?穿越方式如何?」言六主动出击。 「因为宿主作为特殊对象,所以允许答应宿主完成现世工作后穿越。宿主工作是网络作家,系统允许发一个停更公告以塑负责形象。 停更还塑负责形象,怕不是等着被读者寄刀片? 言六想了想,苦逼认命地在公告栏打了一行字: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苍天饶过谁? 作者已被生活逼疯,自己写的剧情跪着也要改回来。 穿越之前,言六被提醒闭上眼睛。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到助手说:「身为作者,宿主可是额外拥有一个预言技能哦,请作者合理使用,预祝修改剧情成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我只想离反派远远的。」 言六想。 —— 龙天传离开后,言六看着家徒四壁的现状不免悔恨不已,所以我的预言技能神他么是毒奶吧? 还说扶贫,有穿越之后比穿越前还穷的扶贫吗? 他不过吐槽了一句想离反派远一点,很好,他穿越到离反派十万八千里的另外一个大陆:北边贫瘠的藏苍大陆了。 这是环境最为恶劣的大陆,也是主角开始的地方,小说中主角从小小少年变成万皇,从北到南,从西到东,足迹遍布修真界,最终悟得修真大道,统一修真界又破空成仙了。 可是,他不知道穿越的时间在整本书的第一卷之前啊,也就是小说正文都没有提及的内容,仅仅是言六脑海里的大纲设置,好在他是作者,对于世界背景熟悉,这让穿越成主角龙天传的乡村教书先生的他有了几分安慰。 原着的教书先生没有姓名,唯一的设定就是他是龙天传修真路的起点。龙天传从先生这里得了一本书而开悟走上修真道路的。 或许因为这个原因,言六穿越到书里依旧是原来的身体和原来的面貌。用的姓名也可以自己瞎编,言六就用了自己的笔名简称:言六。 -------------------- 作者在小说设定里也是一个重要角色哦,前期偶尔出现打酱油,如果不喜作者出现的章节可以跳过。后期会参与进女主剧情。 小剧场: 曾经有许多段渊粉在《称皇》小说下留言:请作者立即停止男主的种马行为,看多了很烦好吧? 言六:我的主角就是这个属性,不改打死不改。宁愿被主角收入后宫,我都不改剧情。 段渊粉:发这种不可能的毒誓真丈夫?祝作者将来遇到种马 后来:...... —— 为什么你不用牛二娃,是不好听吗? 言六:…… 第6章 书迷的偶像寻找之路 ================================== 从简入奢易。 自安禾知道自己穿越成为福乐公主后,一开始心里是有些慌乱的,她还害怕被人看出自己是个冒牌货。 侍女进来服侍,她尽量不说话,像一个布偶娃娃般该吃饭吃饭,该穿衣穿衣,谨言慎行,担心被别人看出不对劲。 不过后来,安禾就发现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哪怕是皇城中,经常接触福乐公主的人也是屈指可数的。 除了人皇与皇后,还有从小到大陪在福乐公主身边的侍女绿浇,剩下的侍卫侍女,原本就是与公主不相干的普通人。公主不必知晓他们的性格,更不必知晓他们的姓名。而那些人也不必了解公主,无非按照自己的规矩办事,知道自己服侍的主人是谁,忠心爱主,对于公主的言行举止不能退有后言。 似乎与安禾无关。 歷史上的第一位皇帝是创世的灵嘉,灵嘉统一了修真各族,万王归一,史称万皇灵嘉大帝。 后灵嘉禅位于规努,规努飞升失败,陨落此间。传闻规努座下有十二位使者,规努一死,使者们为了万皇之位,开始争权夺利,统治就此分裂。 争权导致九位使者相继陨落,于是剩下三位使者为了避免冲突,就制定了「人皇法则」。 「人皇法则」分裂了人族、魔族、妖族、修真族。将凡人单独分开,由凡人统治凡人,其余各族不再插手人类事务,另外三族各有三位使者统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纷争,至今已有上千余年歷史。 由于万皇之位乃禅位制度,人皇之位也自然继承了万皇的传位制度。 歷代人皇皆为世族禅位或者世袭轮换,每当人皇上位后,前人皇携其妻、子、女就搬离皇城,到京云城外青云山上的万德庄居住。 说是万德庄,其实算是行宫建筑群。青云山上的贵族府邸多如牛毛,以万德庄为中心,贵族府邸四散扩展建立,千年来形成了环抱群山之势。 没有了勾心斗角,宫廷生活就显得重复枯燥。 不过这对安禾反而是件好事,穿越几天来,她适应得很好。 穿食住行自不用说,言行举止似乎也能轻松矇混过关。当然其中也有系统的帮忙,按照洪福穿越系统设定,系统穿越之后为保证体验质量,安禾会自然而然继承原主身上的本领和技能。 也就是说,福乐公主身上的气质学识和能力其实被安禾如数继承了。除了记忆证明着灵魂的区别,外表上看安禾与公主并无两样。 刚穿越来是很无聊的,没有人陪安禾聊天,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任何亲人和朋友。 自接受系统存在之后,她偶尔也会和系统的助手聊聊天。 聊到兴头上,安禾问了助手。 「你总说来这个世界到底可以帮助我完成梦想,系统口号那么响亮,什么帮助拿到人生赢家,帮助实现梦想,那我总得有点事情做吧?」 助手笑:「我们是人性化的穿越系统,得给你一些适应时间,既然你诚心诚意发问了,那我不妨跟你讲讲吧。」 「你有过这样的体验吗?身为书迷喜欢的角色最后竟然是大反派?」 安禾气愤点头,看到大boss是段渊的时候简直想杀死言六。 系统助手再问她:「你的反派奋斗努力最后还被主角杀死?」 安禾拼命点头,是的是的,反派就算了,看到书里段渊被主角龙天传杀死的那一刻,她心都快要碎了。可是断断续续哭了一个星期呢,每每想起还要心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 那是一个迴光返照的黄昏日,从微信群里得知断更好久的言六要更新大结局,歷来尽职负责的安禾也忍不住偷偷跑到厕所里旷工,就为了拿手机看最新更新。 当时作为读者的安禾很天真,她心里想:言六虽然把段渊写成了反派,还是天下人人喊打的大反派,但是一开始言六对于段渊的人设塑造,那是惊为天人啊。 作者内心应该是极为喜欢这个角色的吧?只有强烈的喜欢,才会塑造出人人追逐的经典角色。 那么,结局说不一定有反转,言六会为了段渊洗白,还他一个真相。 之前断更的日子,段渊粉死死守住评论阵地,每天在粉丝群里都讨论了无数种he的结局了,这么多种可能,只要是其中之一,安禾都能开心得笑出声来的。 手指有些颤抖,卫生间里的气味令人噁心。香薰与臭味融合,令安禾皱起了眉头。 耐着这种难受,她站在隔间里,紧张点开最新章节阅读起来。 一开始是津津有味的,然而随着剧情往后发展,安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有点不敢再看下去了,手指停留在手机屏幕上,迟迟不肯翻页。 最终,那根犹豫的手指,还是落了下去。 她最喜欢的人啊,到浑身浴血的那一刻,依旧挺直了腰杆在战斗…… 安禾眼泪刷刷地就流出来了,她忽然有些委屈。 她爱的角色也太惨了些,他一个人在这个世间行走着,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他失去了父母信任,失去了最爱的妻子,在他孤寂的日子里,他时常拿起弯刀擦拭抚摸,他是在回想当年征战沙场的峥嵘岁月,还是在想如今的众叛亲离呢? 他最终放下了弯刀,拾起另一把剑,独自踏上了漫漫征途。 家国覆灭,山河破碎,段渊与所有人背道而驰,独自背负着仇恨和痛苦,一个人要如何坚持下去? 书迷们好心疼,甚至想劝段渊放下仇恨,放下好不好?不要再和命运做斗争了好不好?在小说世界中,你只是一个反派,假如反派的结局是死亡,那我们希望你能快乐些。 夕阳的余晖撒进卫生间狭小的隔板间,那一刻,安禾捂嘴痛哭。 在过去将近三年的青春里,她从单纯的学生变成了社畜,社会很快教会了大学生什么才是真正的人性。 岗位上的明争暗斗,工作上的疲惫不堪,这些年里,只有段渊给予她力量,让她坚持下去。 她成为了一个不倒的战士,无论工作生活里受到多少委屈,她都自己咽下去。 因为她记得段渊与天下为敌时,独自对着山河日月诉说:「人心叵测,但还有天地为鑑,段渊只要问心无愧,便不惧天下流言,终生坚持不悔。」 那只是他淡淡出口的一句话,很快飘散在风中。 安禾却从其中找到了一直以来,她喜欢段渊的原因:问心无愧,便会坚持不悔。 这句话在往后的岁月里,给了她勇往直前的诸多信念,使得她一直做着自己。 可是从来坚强的安禾因为自己的英雄倒下哭了。 从洗手间出来,她的眼睛和鼻尖还有些通红,同事看出来她情绪低落,小声地议论着。 那些议论声穿到她耳朵里: 「失恋了吧?」 「看起来像呢。」 「从来也没看见她男朋友,藏得可真紧。」 「这年头啊,不秀恩爱藏的紧的女人都容易被撬墙角,瞧瞧,多可怜。」 「说不定不是爱情呢,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不会吧......难道是家人去世了?」 安禾心想,不是家人去世了,却是他的精神支柱从这个世界上被作者扼杀了。 —— 那些穿越前的回忆,再想起来恍若隔世,悲伤的情绪却依旧跨过时空,停留在安禾脸上。 「别难过了,」助手声线温暖有力量,「那只是小说的一个结局,都过去了。从你穿越开始,书的剧情走向就有可能变化。」 「对啊。」安禾愣愣出声,「也就是说,我的将军有可能不会死了。」 「洪福穿越系统欢迎你!拯救最爱的反派,做反派成功背后最酷的女人。」助手的声音里好像夹杂了笑意,「你的梦想不就是段渊获得幸福吗?」 安禾被助手逗笑了,「反派成功背后最酷的女人,好像有那么一丝吸引力!」 渊渊啊,重来一次,就让你的小书迷来保护你吧! 想到就做,安禾突然燃起了去寻找段渊的冲动。可是...... 无奈的她只能找来贴身大侍女绿浇询问出宫事宜,绿浇有些躲闪:「公主,你真的要出宫吗?」 安禾无比坚定地点头。绿浇偷偷绞手帕,便应下了此事。 绿浇不愧是公主身边的大侍女,昨天才通知了出宫消息,今天一早,一切已经井然有序的打点好了。 用过早膳,主僕二人乔装打扮,换上平民装束,便带上宫牌,乘马车出了宫。 安禾突然想起,原着中青梅竹马的公主与世子,自童年以后就再未相见。 再次见面似乎是「龙门宴」? 好像是了,龙门宴上,长大后二人再次见面,一见钟情。段渊求娶福乐公主,人皇不答应,直至段渊立下赫赫战功,福乐公主才与段渊成亲,之后二人就住进了将军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安禾刚想开口问绿浇,龙门宴举行了吗?忽然想起如此问太过明目张胆,就跟一个现代人问家人,端午节过了吗?太过愚蠢了,她藏住了心底疑问,转而思考了一下。 她此时还住在皇城,怎么着两人还没有成亲,弄不清楚时间点,贸然去见段渊也不好。 思及此,安禾决定先去打听一下段渊的消息。 想起无数小说中都写过,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当属客栈啊、酒肆啊、茶馆啊之类,安禾便吩咐绿浇,让车夫带她们去这些地方逛逛。 于是,主僕二人途径酒肆,不小心听到「福乐公主与玉玄公子八卦二三事」。 从酒肆出来,安禾愁上眉梢,一直想着刚刚那些人议论的事情。 公主与将军本是一对,日后的夫妻有点绯闻也正常。 但安禾记得分明,龙门宴每三年举行一次,且举行的季节定是在端午后。怎么这么早,福乐与段渊就见过面,且有了绯闻呢? 这与原着中的剧情根本就不一样。 原书里,福乐公主的初次登场是在「龙门宴」上。 「龙门宴」又称「鲤鱼跃龙门」,说的是自人皇执政起,颁布的武科举制度。 这是一项层层筛选的进士选拔赛,由县试开始,层层向上选拔,筛选等级与文科举一致。 乡试过后,各位武举人齐聚京城,共同参加龙门宴,在皇家龙门场上,武功高强的英雄好儿齐聚一堂,一争高下。 「龙门宴」过后,贡士名单当场公布,中榜的英雄们便可入皇城,登大殿。 殿试之后决定三甲,三甲定夺之后,便是新登进士才子们最期待的琼林宴会了。 从武试,殿试到琼林宴会,整个科举进士选拔流程便称「龙门宴」。 自三足鼎立的世界格局改变后,龙阙大陆的「龙门宴」成为了整个修真界三年一度的盛会。科举选拔期间,各路人马纷纷涌进京云城,数不尽的车水马龙,看不够的人来人往。 人皇统治人间世界,维持人间的政治平衡,不称国,但治国,不是一国之主,但为人间君皇。 不光是龙阙大陆,其他三大陆由于仙人们对政治的不热衷,各诸侯国君笼络仙人无门,便转而投靠人皇。 许多想出人头地的人中翘楚,也纷纷投奔龙阙大陆参加龙门宴,只等着「一朝鲤鱼跃龙门,世代荣华富贵享」。且更好资质的武进士还有可能被宫廷举荐到各大修真门派,成为其门下弟子。 从凡人到修真的跨越,足以使天下人疯狂。 武科举制度的最初实行目的,也的确是聚集天下人才,一则保卫天下太平,二则旦逢根骨极佳者,众门派纷纷争相竞争,也为修真界输送了许多新鲜血液。 至此,从人间平民到朝臣贵族,从将相帝王到修真仙人,无一不支持这一制度。 福乐公主就是在龙门宴上,自成年后第一次看到段渊的。 彼时段渊还是前朝人皇的胞弟,段老王爷的嫡子,被京云城上下称之为「段世子」。 前朝人皇退位后,便禅位给另外一支皇族血脉——安氏,安禾父皇安颂书继位。 段渊笼罩在段王爷的名声之下,并不为世人所崇拜追逐。论谁提及段渊,说的不是铁血将军,而是段王爷家的翩翩少年郎—玉玄公子。 玉玄乃段渊的字,之所以叫「玉玄公子」还跟他的兴趣有关。 传闻那段王爷家的小世子不喜武术,整天爱好舞文弄墨,时常出入乐坊茶社,与浪荡书生们饮酒作诗,谈天论地。 因了他那风流名声,小世子多了些红尘知己,红颜们只觉得「玉玄」二字比「段渊」更显风流潇洒,因此坊间世子的少女爱慕者轻起朱唇,谈论间便常称「玉玄公子」。 一次两次,后来竟成为了爱慕者的暱称,此名号便广为流传,常被百姓拿来调侃说道。 修真界歷来以修行为尊,修行中人又多习武入道,鲜有从文入道者。 上行下效,凡世间也染成了偃文崇武的风气。 除却王公贵族因血统渊源,需自小习文知礼,贵族教育提倡的是:崇文尚武,二者精通。 大多数平民却认为舞文弄墨、琴棋书画那就是瞎折腾,一不能吃饭二不能养家,都是贵族才会捯饬的玩意儿。 段渊在「龙门宴」之前,名声极差。 身为上一任人皇的侄子,王爷的世子,一等一的贵族出身。你说你不能武力惊人,好歹文武双修吧,哪成想旁门左道是精通,正儿八经的武功却一窍不通,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看起来比书生还瘦弱。 「玉玄公子」这名号除了平白染的一身风流味,暗下多为京云城百姓所唾弃鄙视。 谁家没有几个光鲜的贵族少爷,家族教育皆以优秀者为榜样,那「玉玄公子」白瞎了出身,不过是扶不起的泥巴,只是碍于王爷情面,不好明面嘲讽罢了。 然福乐公主参加的那次「龙门宴」,最后一举夺魁,大快人心的却是众人起先不屑一顾的玉玄公子。 一举夺魁、骄傲恣意的少年,高贵矜持、芳华绝代的公主,俊男美女,男才女貌,正是一见钟情,再见终身。 再老套不过的经典桥段了,「龙门宴」过后,段渊向人皇御前求赐公主,人皇却让少年先挣得功名再说,少年意气风发,大殿堂前向天起誓,功名不取不还京云,此生一生一世一双人,非福乐终身不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后面便是段渊平息战乱受朝廷重用,公主下嫁的幸福故事了。 小夫妻伉俪情深,常琴瑟和鸣,为了公主,段渊忠君爱主、征战沙场。 这段故事被写成了话本,在民间轮翻演绎,大受欢迎。 一时之间,天下少男少女皆以公主将军为爱情典范,成全了不少姻缘佳话。 安禾回想原书剧情,她当初读小说时便觉一见钟情太过美好,就像男频爽文中的突兀童话。 此时得了新消息,难免产生新的思索,难道在龙门宴之前,福乐与段渊早已见面,暗生情愫了? 看来她这是穿到了正文开始前了,竟还能听到别样的消息。 安禾为自己发现了合理信息而开心,哪知绿浇听完那八卦传闻,顾虑暴露身份一忍再忍,此时出了酒肆一肚子火气终于爆发:「也不见那玉玄什么德行,放荡不羁、行为乖张、武艺低下还出入风月场所,整天弄那些个旁门左道,哪有个贵族风范?他岂能配得上公主的一根脚趾?」 「我呸!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公主不过是在端午佳节宴上和那玉玄同席而坐,怎么就变成了清宁宫里私相授受了?」 「肯定是那玉玄肖想公主已久,年龄大了忍不住,遂弄些个歪门邪道,败坏公主名声。等奴婢回宫,定要禀报陛下,不查清真相誓不罢休,定要弄清楚是不是那世子暗地里败坏公主名誉!」 绿浇乃是人皇从小钦点的公主大侍女,长着张娃娃脸,看起来稚嫩亲近,天真可爱。不过她平时的行事作风却也温文尔雅,谈吐有佳,堪称皇城仪礼典范。 此刻她竟竟不顾身份大骂段渊,可见是气急了。 安禾听绿浇开口闭口都在嫌弃段渊,心中隐隐不忿。 而且还说段渊年纪大了,她就忍不住反问绿浇:「段渊今年贵庚?」 绿浇正在起头,想也不想就嫌弃:「他今年已弱冠,却未娶妻!」 安禾心里一惊,福乐公主今年十四岁,再过半年才及笄,而段渊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岁,所以这两人其实相差了六岁吗? 原书中从未提及二人年龄,又说青梅竹马,安禾还一直以为他们年龄相仿呢。 她不禁想到了一个初中生与一个大学生成婚,顿时闭上了眼。 绿浇骂的对,正是老牛吃嫩草呢,这波竟也救不了将军。 安禾再问绿浇:「那万一这段渊在龙门宴上一举夺魁呢,你还觉得他配不上福乐公主吗?」 绿浇下意识就嘲讽:「明年就要举行龙门宴,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那个废物怎么可能变成战神?」 绿浇说完,忽然看着安禾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什么。 「公主为什么要称自己为福乐公主呢,这话说得怪怪的?」 「公主莫不是真看上那玉玄了,竟帮着他说胡话?」绿浇直愣愣的眼神看过来,那担忧的样子让安禾不免有些心虚。 我刚刚说漏嘴了,你信吗? 哎呀,我忘记自己现在就是福乐公主了。 「咳~」安禾咳嗽两声,故意转移绿浇注意力。「这天色不晚了呀……」 绿浇盯了公主一会儿,看她没有心有所属的样子,又压下了心中的疑惑。 太阳西斜,绿浇吩咐马夫,一行人回了皇宫。 没有打听出来什么重要的消息,回程路上,安禾闭目养神。想着明天还要再出来一次,既然公主与段渊已经见过,那她要不要直接去会会这个风流的「玉玄公子」。 日落西山,余晖融了金色洒向整个皇城。 马车从崇武门一路驶进皇城,刚要转进清宁宫方向,却有侍卫前来传话,皇后于半个时辰之前曾召见公主,哪知公主出城了,现已等候公主良久。 于是马车调转了一个方向,直接驶向了慈安宫。 安禾正东倒西歪地睡觉呢,今天出宫她有些累了,还想着回宫后直接吃饭后就休息。 得知皇后要召见她,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她拍了拍两颊打起精神,准备迎接一会儿跟皇后的见面。 慈安宫靠近万德大殿的西侧,人皇历代礼节中习惯以西侧为尊,而慈安宫与万德大殿仅隔了一个御花园。 清幽的环境,绝佳的地理位置,还没靠近慈安宫,安禾掀开马车帘,远远地抬眼,便看到慈安宫巨大的烫金匾额。 只见「慈安宫」三个大字龙飞凤舞,遒劲有力,据说这「慈安宫」为第一任人皇所题字,那人皇称为「武治帝」。 武治帝在歷史上是出了名的孝子,慈安宫便是他专门为太后所设计修建的居所,武治帝的孝天下皆知,人又称「孝武帝」。因此歷代人皇都遵循旧制,默认了「慈安宫」为太后专门居所。 哪知到了当今人皇这里,因生母红颜薄命,便下召改了规矩,本该皇后居住的凤仪宫被锁,让皇后移居了慈安宫。 从此皇后居所只有慈安,而无凤仪。 不过据宫廷秘闻,人皇之所以让皇后搬迁慈安宫,是因为不满皇后。 佳意皇后的父亲私下贪污腐败,挑起内乱,令人皇愤恨不已。虽说人皇与皇后的爱情在民间曾传为佳话,可再美好的爱情也抵不过现实的利益。 有宫女曾亲口听闻,人皇曾言皇后德不配位,担当不起母仪天下。「慈安宫」乃是心怀天下仁慈,护佑天下安宁太平之意,人皇让皇后待在慈安宫,那就是暗下威胁皇后,有让她里静心反思,不干涉朝政之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总之,贵为当今皇后,不住凤仪宫,却搬进了太后的宫殿,怎么看都是一件别扭的事情。 马车行到慈安宫正门,因着礼仪,安禾便下车行走了。 慈安宫很大,第一次到各代太后居住过的宫殿,安禾想好好四处瞧一瞧的,但身为公主的仪态考虑,她不好左顾右盼,只得端正身姿,迈着轻稳的步伐,随皇后侍女引领,带着绿浇进了正殿。 刚跨过正殿门槛,一个面容姣好,嘴角含笑,通身的气质温柔如水的女子便起身迎来,只见这女子妆容精緻,衣着髮饰却做寻常打扮,只有细节的用心透露着身份的尊贵。 安禾猜想这便是佳意皇后了,遂开口请安施礼。 「禾儿又跟母后客套了,上次就告之你不用行礼,怎又不长记性呢?」 皇后的声音轻柔绵软,看起来和善可亲,她玉手一伸,扶过了安禾身子。 安禾挤出一个微笑应对,又想起路上旁敲侧击跟绿浇聊天,听出福乐公主和皇后的关系应该不错。 「禾儿好些日子没来母后这里了,」皇后拉着安禾坐上镶了一整块玉石为底座的雕花长椅,似是感嘆,又似追忆,「出生时你才这么大点,转眼就比母后高了。」 安禾不太知道皇后召她来的用意,更不清楚这对名义母女关系怎么拿捏得当。 原着是以男主的修真为剧情主线的,从未提及公主与皇后的相处细节。 唯一与公主、皇后有关的信息,那就是她们只是名义上的母女,福乐公主的生母另有其人,乃是修真八大门派之一——逍遥阁阁主之女,大乘期的纯虚道长。 -------------------- 第7章 飞天赤舰 ======================== 「禾儿就算长大了,也是母后的女儿啊。只要母后想禾儿了,禾儿随时来慈安宫陪您。」 安禾像现世里挽着母亲的胳膊那样,轻轻挽着佳意皇后,回復的语气轻缓,内容不过分疏离亦不过分亲昵。 她想,天下的母亲应该都有一样的心情,哪怕皇后不是福乐的生母,但绿浇说,自福乐出生起,她就被接到了佳意皇后膝下成长,从小没见过生母的福乐,对于能接触到的唯一母亲来说,是应该有依赖的。 听到此话,皇后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安禾顺着她的眼神瞟过去,只见她好像凝视着空气中的某个焦点发呆。 安禾心理「咯噔」一下,难道是她说错话了? 正想着,皇后就回神了,她眼底闪过一丝落寞,似乎觉得自己在小辈面前失礼,轻轻以笑容遮掩过去。 安禾却看到了藏在皇后眼底似乎有泪意,她心有疑惑,却轻轻撇开眼神,不叫皇后尴尬。 佳意皇后轻拍了一下安禾的手背,嘆口气道:「你有这份孝心,哀家甚悦。」 转而吩咐一旁侍候的侍女,「把我妆奁里的凤簪拿来。」 侍女施礼应了一声,便进了偏殿。 这个节奏,是要送我礼物?安禾猜测,不一会儿,侍女便从偏殿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见她双手小心捧了一个被红锦包裹的物件,屈膝行礼将此物呈给皇后。佳意皇后接过来,轻轻捻起红锦的一角,打开后是一支镶了赤红色宝珠的凤头金簪。 安禾微抬眼角扫了一眼,那宝珠光滑圆润,色泽鲜艷,不过大小有些夸张。 那一颗珠子可有一枚硬币那么大了,这么大的宝珠,戴在头上真的不嫌重吗? 她心中暗暗感嘆,皇族的生活真是奢侈呀。 佳意皇后把金簪自红锦里拿出,转而亲自簪上了安禾的头髮。 「这凤簪原是武治帝打给德容皇后的定情信物,凤簪头上镶嵌的乃是南海深处难得的碧血珠。凤簪与武治帝的龙锁歷来为一对,自天武年以后,凤簪龙锁就成了歷代帝后的身份象徵,见龙锁犹如见人皇,见凤簪如同见皇后。」 不是,皇后没说这句话还好,说完以后,安禾就忙摘下头上的凤簪。 见凤簪如见皇后,那皇后把凤簪插她头上?这女人疯了吧? 看见安禾惶恐的表情,皇后却笑了。 「禾儿先不急着将凤簪还母后,听母后把话说完吧。」 「你如今长大了,本领也愈发强大。真是后浪推前浪,哀家不服老不行。眼下哀家有件要事,只能托禾儿来办,不知禾儿想法如何?」 佳意皇后说完,眼神静如止水。安禾却觉得原来那温柔似水的女子怕只是自己错觉。 原着中对佳意寥寥数语,只是介绍了她身为前朝宠臣、今朝罪臣之女,传说中不得人皇宠爱所以搬迁慈安宫。可她极善于忍耐,对人皇毫无怨言,身下无一子女,却贴心养育福乐公主和太子长大,二人长成人中龙凤,一人将来是这天下最伟大的皇,一人是这天底下受尽宠爱,才貌双全的公主。 对啊,这样的皇后,又怎么会是看起来柔弱似水的女子呢,分明是内心无比坚韧,又识大体的聪慧人才。 此刻安禾无从拒绝,只好如寻常人问一句:「请问母后所託何事?禾儿愿意洗耳恭听。」 皇后似乎早就料到了安禾这寻常的态度。 她不疾不徐,慢慢讲述着自己故事:「十多年前,家父昏庸,曾愧对先皇厚爱,一朝贪污被查,乃至于株连九族。幸得陛下因夫妻情分怜惜于我,私下留了赵氏一族血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吾有三岁幼弟,自案发后被送往尚真教,寄于掌门座下学道修行。虽说家弟未及弱冠已化金丹,也勉强称作少年天才。然修道多年,他背后实为师门扶持。天道无常,修行之路本应坎坷艰难,他走了捷径,长久以往必定耗尽天赋,折损根基。」 「竟不想预料成真,自去岁家弟闭关修行后,于上月等来雷劫,尚真山顶天雷滚滚,不料家弟渡劫失败。因此,哀家想拜託公主,前往尚真教,替哀家送给幼弟救命药材。」 安禾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皇后的意思,就是让她当个跑腿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龙阙大陆不可一日无主,人皇是龙阙大陆的管理者。然而安禾穿越过来几日,从没见过她的便宜父亲,一经打听,才知道人皇有要事处理前往壁海尽头了。 如今人皇离宫,皇后便成为了皇城之主,倘若连她也离开皇城,那天下必然大乱。 看来这药材必定十分紧急了。 那尚真教是规努大陆的第一大门派,传闻自十二使者时期就开始发迹,至今也有千余年的教派文化。身为尚真教掌门之徒,什么天才地宝没有,需要皇后从龙阙大陆送往规努大陆的,只怕是皇城才有的宝贝,毕竟龙阙大陆珍宝最多的地方,无异于皇城之内。 送一个东西倒也不难,难的是龙阙大陆在南,京云城靠海而建,位于龙阙的最南方。而规努大陆在东边,这从南到东,横跨两块大陆的距离,就算在现世坐飞机也要十多个小时啊。 而在修真界,除了真仙拥有破空术法可随意在此间跨越,其次就只有传说中的缩地成寸之术了。 缩地成寸极其耗费法力,且修为与缩地距离正比;修为越高,能够跨越的距离越长,反之越短。这么长的距离,缩地成寸也得施法多次。 而她安禾,只因沾了生母的光,有个修道基础罢了。 那传说中的「桃花绳」,不过煳弄凡人的玩意,在修真之人眼中,与孩童无异。 思索了一番过后,安禾斟酌着话回皇后:「母后教养禾儿多年,养育之恩尚不能忘,何况区区小事?『拜託』二字,实乃折煞儿臣。不过龙阙到规努,此间千万里,起码要花费数日,舅舅能等到救命药材吗?」 皇后闻言点点头,对安禾表现出来的态度十分满意,她再次拍了拍安禾的手背:「有你的态度,哀家放心多了。」 说着,她才讲出自己真正的目的来:「这便是哀家为何将凤簪交于公主的缘故。」 「此去尚真教,你需乘飞天赤舰才可及时送药。但飞天赤舰乃皇家御舰,非要事不可出动。因此,此去尚真教须掩天下耳目,公主请记住,公主去规努是为人皇拜访颂容真人,为天下苍生祈福求卦的,并非为一修真弟子送药。」 安禾消化着皇后说的话,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这凤簪原来是借她的,不是送她的。 她长长唿出一口气,想到颂容真人的身份,直觉心跳有些快。 那可是修真界实力最强悍的真仙之一,离飞升只差一脚。且着飞升差一脚还并非真仙们不行,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出了问题,导致真仙们无法破空离开此界。 当然,这就涉及到这世界之外的小说剧透了。 对此时的安禾来说,皇后这无疑是告诉她,帮我送个加急外卖。因为这外卖加急,所以你坐我的私人飞机吧,但是没有正紧理由,不能启动私人飞机。所以我给你编个理由,你就顺便去拜访外国总统吧。 不,颂容真人比外国总统厉害,那是远超人皇的真仙呀。 那就是神仙一样的存在了。 晚膳是在慈安宫用的。 佳意皇后知晓安禾的行踪,想来公主刚从皇城外回来,就被自己急匆匆召见过来,也不好把人再放回去。绿浇知意,借了一个慈安宫小侍女跑腿告诉清宁宫膳房,通知御厨不必再准备公主晚膳。皇城虽大,然规矩细緻周到。 晚膳后,佳意皇后带了安禾去飞天堂。 皇城内有规矩:凡皇族,宫内行走三千步之上方可乘步辇,六千步外方可乘辇。出宫、急事、要事方可乘车。 所以此刻安禾第一次坐上了穿越以来的辇,这还是皇后专用的凤辇,凤辇塑凤雕花,全身涂了各色油漆,十分精緻。样式却和想像中的辇有点不一样,安禾觉得有点像豪华版的黄包车。为保证乘辇的舒适,前后均有两根长杆,只不过前面的两根杆长点,由两人一根进行拉,后面一根短点,由一人一根进行推。辇的两侧为单个车轮,一辇有两轮。辇的座位距地面约一米高,一辇可乘两人。 安禾由绿浇搀扶着踩了脚凳上了辇,第一次乘辇,感觉还不错,比马车的颠簸好多了。于是安禾和佳意皇后共乘去往飞天堂。 -------------------- 入局 第8章 前往规努大陆 ============================ 飞天堂位于飞天广场,出了慈安宫向西走,道路两旁站岗的侍卫逐渐增多。 凤辇驶入广场,只见千里之内开阔平坦,广场打了深灰色石板,那石板表面光滑、泛着幽光,石板之间紧密相连,细看无一丝缝隙,远远一看,犹如一片巨大幽暗的深色湖泊,进入广场仿佛被这深幽吞噬,压得人心里似喘不过气来。 安禾稳住心神,抬头望向广场中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飞天堂犹如水中巨轮,独立于这湖泊中央。 目以视之,磅礴大气,整个飞天堂目测有八层宫楼高,那高度在整个京云城内并不显眼,但飞天堂的造型极为怪异吸睛。 像是个巨大的封顶院子,没有层与层之间的隔断,仿佛就是用钢铁与砖石垒起的巨墙,巨墙之内有巨门。 正红色的大门跟青色的墙壁相比尤为突兀,门上镶了无数门钉,走近便发现,那每一颗门钉都有小盆那么大。大门宽约四十余米,高度与墙并齐。上题:「飞天堂」三个鎏金大字,这字体风格跟慈安宫的别无二致,应该同为武治帝所题。 左右两侧则是一副对联,对仗不太工整,内容似乎有些直白,好在读来霸气,便是白丁也能理解其含义。 左侧有:「飞天遁海神通广大」,右侧有:「庇护苍生战无不胜」。堂前堂后以及四周,都有重兵把守,一片肃杀凛冽的气氛。 行至门下,安禾发现大门暗藏了玄机,那大门之上还有小门,大小尺寸与寻常宫门一致,嵌在了大门底部。 皇后下辇后,便亲自朝飞天堂管事递上了凤簪。 龙锁凤簪乃是开启飞天堂唯一信物,没有象徵开朝人皇的东西,就算是凤印玉玺也无法打开飞天堂大门。 等管事打开飞天堂的大门,安禾便跟随皇后进入了堂内。她刚抬眼,就被眼前的庞然大物所震惊了。 那是一艘精緻而完美的巨舰,哪怕是现代的飞机轮船,也比不上古代工业与修真仙法结合的艺术产物。 安禾的眼睛似乎不够用了,一股激动之情涌入身体,她如痴如醉望着巨舰,像在欣赏最美丽的艺术品。 在看到人类造物的奇蹟时,身而为人,总会感慨自身的渺小,以及人类的伟大。 就如亲自看见万里长城、金字塔等歷史名迹时,人往往会惊讶、赞嘆、喜悦,遂而豁然开朗,胸中也有了几分豪迈之气。 比起现世的航空母舰来说,飞天赤舰其实并不算很大,一架赤舰的大小似乎比大型的客机大不了多少。 它身长百米以上,宽约四十米,翼展百米以上,在修真术法与古代科技工艺结合的世界来说,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人类杰作。 飞天赤舰的造型有点儿像古代帆船,然上边可摺叠伸展的翅膀,又像现世飞机。 比现世更厉害的是,整个赤舰大都为全木结构,样式似楼船,底仓一共四层,甲板之上又四层,共为八层。船艏正面是庄严的飞龙浮雕,两舷侧是鸿蒙时代的古兽浮雕彩绘,艺术精湛,栩栩如生,艉部板上方则绘有展翅欲飞的凤凰。 安禾进入飞天堂便静候在一角,耐心听着飞天堂领事给自己介绍飞龙赤舰。 飞天赤舰每一次出行都消耗极大,随便一次失误就可能导致巨大的损失,除了赤舰将领,赤舰上众人无条件服从皇族命令,因此每一次出行乘行,皇族对于赤舰的了解是很有必要的。 大致了解了飞天赤舰的属性功能和人员分配之后,离开飞天堂之前,领事再次恭敬地献上一本《赤舰图说明文》给安禾。安禾接过致谢,告别了佳意皇后,便回了清宁宫。 夜晚洗漱之后,安禾拿出袖中的一个小册子。这是佳意皇后私下给她的随行人员信息,让她随时翻看,以防遇到突发事件后可以随机应变。 翻开第一页,一个名字就落入眼帘:段渊,字玉玄,段王府世子,文採过人,心性桀骜,擅长谋略,如遇突发事件,此人可用。 玉白色的手指从「段渊」两个字上轻轻滑过,心底似乎燃起了一团火焰。 安禾的手指在桌面上不安敲叩着,「文採过人、心性桀骜、擅长谋略,此人可用」,这边是皇后眼中的段渊吗? 还是世人眼里对段渊的印象?难道此次规努之行,段渊也会随行吗? 一个前朝王爷的世子,是不应该被安排随行名单里的,尤其这人与公主,又在坊间有艷情传闻。 这是皇后刻意的安排,还是无意为之呢? 安禾想得有点儿多,前世作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让她嗅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也罢,无论皇后是何用意,段渊的人品的确可信,有他在身边,对安禾而言规努之行便安全了不少。 只是一想到要亲自见到段渊,安禾作为读者与粉丝,那种紧张无措的心情又冒出来了。 她就像个毛头小子,分明告别了青春时代,却又有了忐忑不安。 —— 次日清晨,安禾登上飞天赤舰,同行者多为朝中贵族和官员。 她袖中藏着佳意皇后给的小册子,不时复习着书中所记,从随行贵族官员介绍安排,到拜访颂容真人的礼节,以及如遇紧急事项的处理方法一一回忆着,生怕在众人面前露怯。 等心下安定了,安禾的目光便不自觉在随行人员中搜索着,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会不会突然出现在人群之中呢? 她并不了解段渊真实样貌,却有一种读者本能,她相信只要将军出现,她一定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然而她没有找到,临走之前,一个小侍卫突然跑上船给安禾递了消息。 段王爷昨夜突发恶疾,世子忙于侍疾,父子二人特向公主请罪,恐怕不能陪同公主前行了。 与请罪书一起送到安禾身边的,还有丞相的任命书,此次丞相将代替王爷父子陪安禾出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段渊没有来,安禾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怅然,又或许觉得这样也好。 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见偶像,有丞相坐镇,她便能安心,全心全意去应对此次的任务。 其实昨日晚饭前,安禾曾拜託过佳意皇后一事。她要替皇后办事,自然不能再调查段渊了。 想到坊间之中她与段渊的流言蜚语,安禾便拜託皇后替自己查一查。 皇后听到自己的请求,有那么一瞬间的诧异。只是须臾,她又变了一副微笑面孔,答应安禾她办事回来,必定给她答覆。 皇后那一瞬间的愣神,已经被安禾捕捉。也许皇后知道一些她与段渊的内幕,在看到随行名单后,安禾更加肯定了那想法。 只是如今定好的人,却再次变动? 一丝阴霾藏入安禾心底,究竟是为什么呢?段老王爷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出发前一夜生病了?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吗?是不是她向皇后请求查那传闻,所以才调换了人手呢? 只是当下的一切,都是安禾猜测。 真相到底如何,也许从规努回到龙阙,一切自见分晓。 至于她的想法会不会被系统助手窥探,安禾已经不再担忧了。 昨晚她关闭了系统的心智扫描功能,与此附带的,便关闭了对于自己来说,更方便的静音选项。 她不能与助手在脑海中对话了,想要唿叫助手,要么出声说话,要么再次开启心智扫描功能。 不过对于现在的安禾来说,这并不算一件坏事。 那些小说中从天而降的系统,对于宿主来说真是一件好事吗?安禾看未必。 她没有穿越小说就自以为成了天命之子的想法,多的是被系统操纵玩弄的宿主。说什么满足她的梦想,那些话骗骗未成年的小女孩就好了,她现在真正的梦想其实是回到现世。 而这一个梦想,助手从来没有跟安禾提过。助手似乎一直用段渊吊着她,说着满足她的书迷愿望,那满足之后呢?且那默认要帮助段渊改变命运的说法,是不是意味着她要在这个世界中待个几十年?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助手还能随时杀死她呢,表面上安禾附和着助手傻乐,实际上她谁都不信。 —— 在所有人员准备就绪后,飞天赤舰要开始起飞了。 只见位于飞天堂操纵杆前的一批将士拉下了开关,瞬间之后,那飞天堂就像一个巨大的机械仓,巨大的穹顶开始往两边收缩,逐渐露出头顶的天光。 堂内的光线越来越亮,很快,穹顶彻底收进了四周的墙壁之内,碧蓝的天空出现在飞天堂上方,风涌进了飞天堂内,赤舰底部开始微微晃动起来。 随着那细微的摇晃,船艏的飞龙浮雕上,龙眼的黄色宝石亮起来了。 赤舰慢慢腾空,整个赤舰的舰身一一浮现出繁复美丽的符文,先是赤舰的底部浮雕亮起金色光晕,其次是侧面,符文从底部蔓延,点亮了整个舰体。 站在飞天堂内部的将士们望着这神圣夺目的场景,连唿吸都似乎停滞了。 赤舰的全部符文亮起后,代表赤舰充能完毕,已满足飞行条件。舰长拉下了启动杆,随后正架赤舰缓缓上升,到达飞天堂上空后,赤舰又开始滑翔落地,降落在飞天广场之上。 船舱内的乘客对于赤舰的晃动感受强烈,连安禾都忍不住扶着绿浇,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而那些随行的官员中,乘过赤舰的老乘客们,则是用以往经验安抚着被吓坏的「新乘客」们。 赤舰出了飞天堂后,就开始在广场上面滑行了,不过一小段距离,赤舰便慢慢展开了舰身两侧那巨大的双翼。 等双翼的符文慢慢点亮后,整个赤舰开始剧烈摇晃,随后腾空而起,飞向了广阔的天空。 赤舰到达一定高度后,飞行就变得慢慢平稳起来。 站在甲板往下看,京云城风景尽收眼底。安禾终于看到了皇城的双龙戏珠,巨大的两只金龙盘旋万德大殿的房檐顶上,雄伟壮观,活灵活现。 金色的明珠反射着耀眼的太阳光,在顶上熠熠生辉,点缀着整座皇城,成为最美丽最安全的装饰品,以及皇城的护阵阵眼。 而安禾也看到了原着中描述的京云城独有的一番景象。 「从北到南九千丈,宫殿环绕京云城,宫中有城,城外为宫,整个京云城被皇族宫殿包围,攻城先杀皇亲贵族,皇城子民被紧紧保卫在城池内部。」 在安禾的身侧,有那第一次乘赤舰的官员,他们一改往日的稳重内敛,像些孩童一般对着脚下的京云城指手画脚: 「看,那里是青云山!」 「嘿,这儿是万德庄!」 …… 兴奋和激动的情绪在官员彼此之间蔓延着、感染着。 在甲板上张望了一会儿,赤舰将领就走到了安禾面前抱拳行礼。 「公主,等一会儿,飞天赤舰还会继续上升,为确保安全,还请您通知大家回舱休息。」 安禾点头,随即吩咐将领通知众人。 「公主御令,诸位大臣即刻归舱,不得有误!」 巨大的声响在整个赤舰里传播,安禾听着却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她成了上辈子那些有权有势的领导一样,随意一句话,已经可以决定许多人的行动。 听见了公主下令,尽管有不舍,大臣贵族们还是进了船楼内,各自回了房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随后,安禾又跟那位将领核对了一下赤舰的安全事宜。确认一切正常后,她也转身带了绿浇进了船舱。 赤舰一共八层,顶楼休息的是负责控制飞行阵法的道人,那是人皇重金聘请,用无数灵石与资源奉养的修真者。平日里,这些为人皇效力的修真者们只有两项任务,一是对皇城的阵法进行日常维护检查,二就是对皇族幼童进行筑基启蒙。 皇城之内,皇子皇女极少,故而那些道人一般都深居简出,专注修行,鲜少露面。 七楼则是人皇专属,属于重要场所,寻常人禁止入内。 安禾此行住在了六楼,那是专供皇族休息的场所。 此时安禾正站在窗户往外看风景,那窗户用的是叫做「琉璃镜」的一种材质。琉璃镜虽然也带了琉璃二字,其实与琉璃相去甚远。这是修真界独有的一种矿石,一种透明如水的晶体。琉璃镜被发现开採后,匠人们便常用其来制作镜子,这也是这材质名字的来源。 漂亮似琉璃,而光滑如镜。 六楼往下,便住了随行人员了。 五楼、四楼住的是贵族与大臣们,而三楼则是负责赤舰飞行维护的将士们居住。 至于一楼、二楼,多用来装在货物,一般不用于居住。 船舱之内,安禾怔怔看着窗外,却陷入了思绪之中。 她在思索刚刚那个观察自己的将士到底是什么人,对自己又有何目的呢? 一炷香前,安禾与将领谈论结束,正准备返回六楼,忽然,她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在观察自己。 安禾对别人的观察是非常敏感的,她先假意不知那道视线,按着自己的节奏踏上一层层的楼梯。视线一直跟着她,似乎没有离去,安禾忍无可忍,终于在五楼转角口,她蓦然回首,循着视线来源勐然看去。 隔着十多米的高空,四楼大厅内有一个身穿普通士兵衣服的男子正看着自己。似乎没有预料到安禾突然的回视,那双眼中的神情还未来得及收回。 那是怎样犀利的眼神,如同头上翱翔的鹰,盯上了地上飞的猎物,死死咬住不放。在那犀利之中,又带着沉重的情绪,以及复杂的恨意。 只是两眼,那士兵发现了自己的目光,便从转角消失不见。 安禾没有看清那人具体长相,只模煳记得他周身气质很干净。哪怕目光狠厉,但眼睛实在漂亮。安禾不敢想像,假如褪去那些仇恨,那眼睛该有多么夺目。 那样的人为什么用那种目光看她呢?安禾确认自己穿越后与此人毫无交集。 难道是与原身的恩怨吗?要不要解开?算了,一个普通将士而已,就算想对公主做些什么,想来也不能轻易近身。 -------------------- 飞天赤舰是轮船和修真界的飞机结合体。写作时有参考古代帆船资料。 第9章 海城 ==================== 一夜好梦。 安禾从床上醒来,舒展了一下身躯,习惯性想拿起床头的凉白开喝一口,忽然发现没有摸到。 等脑袋慢慢清醒復甦后,心底掠过了几分迷茫,安禾坐在床上,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空荡和寂寥。 她又梦到现世了。 在美好的梦里,她没有发起给言六寄刀片的活动,没有被滑鼠电到,也没有荒诞离奇地穿到一本书里成为了所谓的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梦里她生活在现世,从大学毕业后,去当了两年高中老师,后面考研成功,她又一边学习一边工作。 是一个普通得再寻常不过的现代人生活,可她是那样怀念,乃至于她现在回想起现世的社畜压力,也不觉得痛苦了。 —— 或许人一旦步入社会,就开始有了压力,被迫变得成熟起来。 就像工作后,她依旧如大学时代一样追小说,但也仅仅是成年世界里的一份精神慰藉。 安禾的青春与工作都很平凡。 她没有遇到那些甜蜜的爱情,好在父母安好,工作稳定。 再经歷一些现实,她就慢慢知道了灵肉契合的爱情可遇不可求,放弃了和自己死磕,一定要找到最灵肉合一的伴侣的想法。于是,整个人变得「佛系」起来。 日常就是早出晚归,闲暇之余,她会约三五好友逛逛书店咖啡厅,吃个饭买个衣服,节假日回家陪伴父母或者外出旅行。 和现实中许多单身的现代女性一样,说不上奢华的幸福,却平淡安心。 其实在她平淡的青春岁月里,仿佛也做过一觉醒来,世界就大变样的天真梦想。 那时候「穿越小说」、「重生小说」正是中学生之间的流行大热。枯燥的高中生活,一眼望不到的未来,每天被作业逼迫而无处发泄的年轻荷尔蒙,只得从幻想中寻求精神寄託。 安禾没有遇到帅气逼人、学习优秀的校草,她身边的男孩女孩都没有玛丽苏光环。有长得帅气但是爱打闹折腾,追着女生捉弄后大声嘲讽的中二少年;有学习优异严于律己,性格优秀但是长相普通的学霸男孩……他们似乎都并不完美。 一群中学生在一起,好的时候大家一起跑小卖铺买零食分了吃,不好的时候传你几句坏话,气急败坏说再也不要理你。 在那个荷尔蒙四处奔涌的夏天,安禾与穿着校服的女生们开着玩笑,她们谈论着热门的电视剧,讨论着新出的男团女团,捧着课本里藏着的言情小说,偷偷脑补自己是故事的主人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那时候安禾在想,我要是女主就好了,我要是长得再漂亮一点儿就好了,我要是家里有钱就好了,那样我的人生不会被困在这抬头就小小的四方天地中。 我会成为人人喜爱的美少女,拥有张扬潇洒的人生,也许还有帅气优秀的男孩倾慕自己,想着想着,她和同学们笑作一团,彼此嘲笑彼此做春秋大梦。 小时候安禾真的很容易把自己的平凡,归于外界的因素,她觉得一切的不好都是自己不够优秀。不过当她长到了心智成熟的年纪,就越发喜欢自己,就清楚了所谓幸福,就是我尽管做我,我值得被爱,我也很好的满足感。 —— 透过琉璃镜看着窗外天空,安禾坐起身缓了缓精神,随后摇响一旁的铜铃,通知侍女自己醒来了。 铜铃一响,外边等候的侍女们在绿浇带领下,一行人捧着洗漱用具、衣服首饰依次进入屋内。 「现在何时了?」安禾看了一眼难辨天色的外景,随口问绿浇。 「回公主,刚刚破晓,卯时一刻了。」绿浇轻声回答。 安禾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站在床边,任由侍女们伺候自己洗漱穿衣,脑子里想的却是,如果在这个世界上,她可以无条件信任一个人,那么此人只能是绿浇。 绿浇性格聪敏冷静,在原着中是对福乐公主忠心耿耿的贴身侍女。 安禾记得原着最后的那一段剧情:福乐公主嫁给将军后,过了几年意外被将军休妻。民间百姓不解将军为何如此时,公主爬墙之事已经闹得天下皆知。 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放着好好的夫君不要,偏偏要自甘下贱,去干那勾引人的下三滥手段。那一段时间,天下之人提及福乐公主,都要噁心「啐」一声。 而被龙天传纳入后宫的福乐公主,自从父皇被杀(意外死亡)、太子弟弟被废,无人替她撑腰后,她的名声尽毁。又因争风吃醋,福乐被贬入后宫,自此消失在大众视野里。 不过关于公主的传闻从未停歇,有人传公主已死,有人传公主已疯,有人传公主流落民间,更有离谱的传公主被卖到了妓院……等书中再次记录了福乐公主,只有小小的几行字:「龙天传刚刚似花了眼,险些以为路边那乞讨的二人是福乐与绿浇,怎么可能呢?他虽嫌恶福乐公主拈酸吃醋,却也在安排她离宫时,赐予了万贯家财。那些钱足够她福乐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直到福乐变成了一个叫花子,绿浇也依旧相伴左右。无论是福乐还是自己,绿浇的重要都不言而喻。 —— 现在卯时一刻,那么再过不久就是辰时。 昨晚睡前,安禾收到将领消息,今日辰时赤舰将会准时抵达规努海的港口停泊赤舰。 那港口位于连宋国,届时,连宋国国王会亲自到港口亲自迎接公主,为公主接风洗尘。 想到这里,安禾吩咐绿浇:「先不穿公主服了,拿一件简单的常服过来吧,我先用膳。」 绿浇应了,几个侍女默不作声,手里却利落将那样式复杂的公主服整理平整,放在了衣桁上。另外的侍女捧了一件安禾常穿的素青色襦裙进来,很快为安禾穿戴整齐。 用完早膳,安禾出了房间到四楼大厅,这层虽说住了随行人员,却也常做议事堂。 大厅里,各官员早已按次序位列左右,有官衔的贵族也在其中,没有官衔的随行贵族站在了末尾。 见公主到来,众人弯腰行礼,安禾回礼,接着走到中央主位。 「各位无需多礼,还请入座。拜访真人、为天下黎明百姓祈福一事,代表了我龙阙大陆颜面,想来还须谨慎行事。福乐年纪尚小,恐有思虑不周之处,如有不妥,还请诸位长辈多多指教。」 说完,安禾与众人再次施礼。 丞相随即出声:「公主自谦了,臣等不敢当。」 丞相带头又向安禾回礼,这一来二往,虽礼节繁琐,却让大臣对福乐公主的态度好了不少。 于是由丞相开头,随行的官员们一一将心中想法道来,期间安禾只做微笑点头状,不多加以干涉。大臣们越说越欢,许多不曾开口,想平平完成任务的人也打开了话匣,倒燃起了搞一番作为的想法。 一场议会结束,群臣欢喜,还有甚者只觉畅谈不够。 安禾朝绿浇示意,绿浇递上议会记录簿,只见安禾在簿子上勾勾写写。原来公主虽未出声,心中早以有数,只想待听完每个人的意见,整合修改后交给那位虽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 「辛苦丞相,这是福乐定夺之后的计划。恐怕还得劳烦丞相把把关,有不妥之处直接改了便是。最终行事规则,便由丞相安排吧!」 丞相自是接过那记事簿,笑着应下事务。 转眼半个时辰已过,安禾回房时,不由庆幸没穿公主服,公主服是象徵公主身份的礼服,隆重且华丽。想想那厚重的华服要穿一个小时,不得累死。 稍作休息后,估摸着时间不早了,安禾在侍女伺候下,便换上了象徵皇族身份的公主华服。这公主服从里衣到外衫以及诸多配饰零零整整一共三十件,与之搭配的首饰头冠更不用提,待穿戴完整,安禾于琉璃镜前整理仪容。 只见镜中女子雍容华贵,明明也是熟悉了几日的脸庞,却在此刻产生了陌生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安禾对古代服饰并没有多大研究,不过大学舍友其中之一是汉服控,耳濡目染大约了解个皮毛。所以安禾看着公主服,觉得有点像的汉服上襦下裙的制式,腰间有腰裙,帷裳,裙边系宫绦,最后还加了凤凰纹样的霞帔,下端垂了黄金镶边的玉石坠子。物件虽多,却也不重,里衣多轻薄,重的是脖子上的金项圈和头上的金步摇。 安禾只得安慰自己,还好还好,不是头冠。 辰时到,飞天赤舰如同刚开始上升前的剧烈摇晃一样,下降前也动盪了一会儿。不过大家早已习惯,待赤舰安稳时,将领已通知安禾,到达规努海港,连宋国的国土之上了。 赤舰开了楼梯,众人随安禾到达甲板之上,只见远处海天一色尽收眼底,规努海广阔无边,此时风平浪静,倒像专门等待迎接重要之人。 近处海港的热闹场景被大家收入眼底,规努海海域辽阔,紧邻规努大陆,大半个规努大陆东侧都被其海岸线包围。 而在规努大陆上,一共有三个大型海港,分别位于连宋国的海城,新越国的舟岛和蛮南国的月亮湾。三个海港城市临海而建,是规努大陆的海上交通的重要枢纽,因此海港城市繁华热闹,生意兴隆,各国各族混杂其中。 海城算是连宋的经济中心了。 连宋是规努大陆的一各小国家,国家虽小,五脏俱全,而且还占有大陆的一个重要海港,若是没有人在后面撑腰维持平稳,就算为了海港之争,也得天天打战。 但不同于龙阙大陆是凡人聚集之地,有人皇坐镇治理天下,规努大陆虽无人皇,却有修真者。 这是一片修真族世代繁衍的大陆,因为有修真者的存在而维持了千年来的和平安稳。 自光牧使者离开此界后,规努大陆的管理便由其直系弟子代代相承,如今早已分不清多少年岁,只知道现为颂容真人管着规努大陆的平衡,成为了规努大陆的守护神。 颂容真人在规努山隐居,对飞天赤舰的行驶亦有要求,除却皇城里的飞天广场,到各地需在海港降临停泊,不得随意停落毁坏城市。因此,想要要去拜访颂容真人,安禾一行人就不得不在最靠近规努山的海港城市——海城落脚。 规努山不在连宋国土内,却距离连宋不远。不过连宋国土内有尚真山,上山有尚真教。到了连宋,身为人皇的代表,福乐公主必定躲不开与尚真教掌门的会面。 安禾在这里不得不感嘆佳意皇后的计谋之高了。 甲板下面的海城港口,连宋国主带着众大臣早已等候多时。 -------------------- 将军快要出现啦 第10章 连宋游记 ========================= 连宋国东临规努海,西靠尚真山。 海洋资源丰富,交通运输发达,过往商客络绎不绝;尚真山灵雾缭绕,山下有湖,山明水秀,水软山温,孕育了各类奇花异草,飞禽走兽。 连宋虽小国,却依山傍海,国泰民安,富庶自在。 连宋国主长了一张大气威严的面庞,安禾总觉得记不住他的脸,这种感觉的气质怎么说呢,就跟现世电视剧里皇上们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板里印出来的。 连宋国主姓李名单,今年快五十岁,不过可以看出保养极好,精神矍铄而且气场强大。 在连宋的土地上,他是万民拥戴的国王。不过在整个修真界里,李单这位国王就排不上号了,别问,问就是修真界四块大陆,大陆之上,国家数不胜数,国王屡见不鲜。 若说这天下有谁担得起凡人的皇,那就只能是曾经被三位仙人钦点认可的人皇。 三足鼎立的时代绵延至今,人皇的权利早已从掌管龙阙诸侯国到掌管天下诸侯国了。 仙人不爱玩弄权术,对凡人的政治自是不多加干涉,况且钦点的皇帝统治天下总比战火纷飞强很多。再说人皇只是权利地位高于诸侯国,但对那些诸侯国内的事务那是一概不予理会。反而很多小国每年只需纳些许贡品,就可以获得庇护,开心还来不及。 而对于那些大一些的诸侯国来说,人皇的权利和根基绵延千年,无法轻易撼动。身为君主目光不得不长远,除非你能想办法混个皇族血统,当上下一任人皇,否则和人皇作对就是和天下作对。 千百年来,人皇制度已经是维护凡间和平的传统规定。歷史的潮流不可逆转,没有人想要去做和歷史对干的牺牲品。 连宋民风简朴,国内以规努族为主要民众。规努族自称规努仙人的后代,将「规努仙人」奉为了民族保护神和创世神。 规努「捨身救苍生」的化身故事为天下所知,被规努族编写为史诗歷代传唱。是以规努族的民族精神便是「乐于助人」、「博爱天下」、「捨己为人」、「与人为乐」,核心价值观就是「无私」。 安禾在来连宋之前,查看了佳意皇后给的小册子后,就对连宋民风兴趣浓厚。 客观讲,哪怕没有她的喜好,连宋国的风土人情也算是别具一格的,她对于这个国家,倒有几分在现世旅游的好奇和兴奋。 只见连宋国王站在港口码头,身穿规努族的民族礼服,头上戴着黄金打造的镂空雕花冕,身着象徵规努族最高身份的淡蓝色绣民族暗纹滚金边的长袍,上身是色系相同的交领短衣,下身是雪白的蔽膝和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甲板之上,安禾身后的几位大臣正在小声议论着规努族奇特的服饰。 那知识渊博,懂一些民俗风情的官员便科普道:「生活在规努大陆的规努族,将规努山视为了他们民族精神的象徵,将规努海看成孕育种族的母亲海。这山这海赐予了规努族源源不断的资源和宝藏,因此规努族上山下海,古时为了劳作方便多穿短衣短裤,后来天下重新统一,各大陆的民族混居融合,受其他民族影响,规努礼服的形制便多了蔽膝,裳,绔,袍,裙等样式。」 被答疑解惑后,其他大臣称赞一番,便也理解了那服饰的由来。 同样默默被科普的安禾表示:我的大臣们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呀,这波大臣带得值! 龙阙的礼官下令吹号,长长的号角声在海面上响起。 此为公主下船,诸侯国须做好迎接公主的准备信号。 号角声结束,礼部官员高喊:「恭迎公主!」 随着喊声落下,连宋国王带领国内众迎接使臣叩礼,赤舰的甲板围栏向两边收起,一架可升降的梯子顺着甲板延伸至码头,那铺了红锦的楼梯伸延至码头搭稳后,便有侍卫们提前下楼梯,然后井然有序守候在楼梯两旁。 紧随其后的是来自龙阙大陆的使臣们,两边礼臣们相聚于港口,相谈一番后,检查完诸侯国的安全,便正式开始了迎接礼。 在侍女与其余大臣的簇拥下,公主如众星捧月,一步一步从红毯的阶梯上走了下来。 待到地面,围观的平民和连宋君主大臣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诸位平身。」 声音干净,带着权重者的自持,没有亲昵的感情,却也不叫人觉得冷漠。 连宋国主便前来行礼:「连宋国国主李单给公主请安,公主万福!」 「小国领土狭小,物资匮乏,如有失礼,请公主多多海涵。」 安禾矜持点头,略抬下颌,绿浇边在身边替答:「公主仁慈,侯爷平身吧。」 下边随连宋国王而来的连宋大臣还跪倒在地不敢起来,安禾眼神轻瞟而过,绿浇再次开口:「众臣也平身。」 连宋众人起身,又纷纷道谢。 安禾看这熙熙攘攘一大片人群,一会儿跪一会儿起,表情略崩。 心里只得默默想着,不知是古代就这般,还是外交礼节如此折腾,又或者是言六的笔下世界奇奇怪怪,还是修真界不同于她来的世界,总之实在浪费时间。 众人未必想跪,她也不想端着受礼,真是两个字:作孽。 双方礼节过后,安禾上了连宋为她准备的皇辇,皇辇巨大,可容多人,包括侍女的贴身服侍。于是她招绿浇上辇同行,其余侍女皆候在皇辇两侧随行。 皇辇一行,丝竹管弦之声就开始演奏。有作宫女模样打扮的清秀姑娘们手提装满鲜花或者花瓣的花篮,采了鲜花抓了花瓣,向道路两侧丢撒去。 倘若接到一支花朵,又或者被花瓣落满发梢肩头,被维持秩序的侍卫护在两旁的平民们,无论男男女女,就会兴高采烈地发出欢唿。 看公主露出不解,绿浇在身旁主动为她解惑:「奴婢有所耳闻,这鲜花是规努族的吉祥之物,只有身份地位足够的人才会被撒花雨接待。这鲜花象徵着接待人物的福气,有着『被花砸中者福运连连,被花瓣沾染者便会沾染重要人物福气』的说法。」 安禾听闻笑了,遂面带善意朝两旁的平民们不时打个招唿。 围观的平民见此激动欢唿,不知谁喊了一句「公主万福!」于是从港口到连宋的宫殿的一路上,「公主万福」声此起彼伏。 一边是形式主义的夸张让安禾大开眼界,生生体会到影视剧中那种重要人物登场一样张扬的作风,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得以体验。这真是与民同乐的真正诠释啊。 而另外一边是感受到民众崇拜,为同样身为普罗大众二十多年的民众心情来而感嘆。无论何时何地,民众的真诚爱戴都是简单直率的。 安禾能够理解这种简单的冲动,并没有什么利益的吹捧,反而是民心所归的检验。她去帝都游玩碰到十一国庆,如果看到领导人,估计比下面的这群人还要激动,喊的估计更露骨。 嗯,情形大概就是「我爱你」的声音满天飞了。 海城并不是连宋的国都,因此皇辇驶进了连宋国王在海城的一座行宫。行宫建筑雅致独特,并不巍峨奢华。行宫位于尚真山脚之下,不远之处便是镜湖。 福乐从小被教导的贵族礼仪让她并不骄奢淫逸,而对于安禾来说,她前半辈子没有奢华过,穿越后对皇城的低调奢华也未必谈的上喜欢。倒是很喜欢行宫的风格,舒服雅致,宫外风景秀美。 进了行宫之后,安禾被连宋宫女引进自己入住的庭院,她抬头,只见门前匾额上题:「春雨轩」,想到一座行宫里的庭院却有这么个朴素名字,莫非李单其实是个素朴文雅的皇上? 倒觉有趣轻轻一笑。 引路的宫女看这位尊贵的皇族公主步伐微微停顿,还以为公主对这庭院有什么不满。抬起头却看到公主的笑容,如三月春风拂面,冰河解冻的生机盎然,只觉得那美直击心底,看公主的眼神便多了几分迷恋和痴醉。 按道长们占卜,今日不宜山上拜访。 因此故,安禾用完午膳之后,换装打扮一番,倒带了绿浇出门去海城游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公主有游玩的想法,大臣们不敢阻拦,只是安排了侍卫暗中保护公主。安禾听闻此事问绿浇:「大臣们就不出去走一走吗?」 「当然会出去,连宋那边管不到咱们大臣,能管他们的只有公主。但是即使公主要管,大臣也能够拿出正当理由来请假的,到小国拜访,礼节其次,收集情报才是最重要的。各国的国情一直在变,每年人皇出访巡视各国,也有收集信息的缘故。各国均有皇族使官长驻。」 绿浇背上了一个牛皮小包,里面是一些出行必需品,跟现世女人的小包包一个道理。 安禾听了点点头,「大家都公费旅游啊,好像没那么愧疚了,众人皆欢喜,不错不错!」 「公主恕奴婢直言…」绿浇犹豫开口又觉得不妥。 「说。」 「奴婢学识浅显,但希望公主指点,『公费旅游』是什么意思?」绿浇不懂就问。丝毫没有出现那种「公主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不了解」的奇怪态度。 安禾想着自己也是一时嘴快,不过跟绿浇在一起久了,慢慢地心性变得平静了很多。 大抵是她的侍女太优秀,从来不以大侍女的身份恃宠而骄。对待大家都是一视同仁,不卑不亢,而且知识渊博,从绿浇这里她获得了许多龙阙的消息。绿浇不会因为公主不懂而问感到奇怪和骄傲,对于公主耐心极好,尊敬有佳。这位侍女从来少说话,多做事。 穿越了快一周,安禾终于感觉到系统所说的「幸运感」了,绿浇应该是天下最好的侍女和极为优秀的朋友。 对于朋友第一次提问,而且在朋友心中是属于知识类的内容,安禾用曾经绿浇对她解惑时一样认真的态度回答:「公费旅游,公费,就是不需要动用私产,由公家出钱。旅游,『旅』有外出之意,『游』有游览,娱乐之意。二者之意融合,就是『旅游』。而『公费旅游』自是不用自己出钱便可达到旅游之目的。」 绿浇在旁边认真听讲,待安禾结束讲话之后恍然大悟:「这四字虽简单,合起来却浑然天成,恰到好处。说来不觉有几分诙谐乐趣!」 安禾考虑到还没有出行宫范围,只得捂嘴笑着回答绿浇:「应该是小国家的俚语说法,我也是偶然看到觉得有趣便记了。」 「公主从小天资聪颖,对万事万物都兴趣浓厚,好学不倦。若不是受公主耳濡目染,绿浇现在还是一介俗人。」可爱的包子脸绿浇眼神中满是感激。 突然被自己认为的学霸朋友表扬了! 绿浇同学今年刚满十四岁,与福乐公主同龄。然安禾穿越之前已经是工作多年,且时常自诩「单身怪阿姨」的大龄少女。穿越过来之后在皇城内人生地不熟,尽管有系统帮助,成年人的第六感却不得不让她绷紧神经迫使自己接受公主身份,夜里常辗转难眠。这么多天以来,她接受了绿浇作为自己信赖的人,在这个世界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绿浇对于她而言,似朋友似老师,又因年龄似妹妹。 此时安禾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不过手中还是捏了锦帕捂着口,避免失礼让其他人看了笑话:「绿浇你真是反差萌的祖师奶奶,我的心肝大宝贝!」 绿浇听闻后,面颊慢慢染上红晕,看着公主不言不语,有些生气又碍于习惯教养不好指责,又有些不好意思。气鼓鼓通红的包子脸显然更让安禾一乐,小妹妹怎么这么可爱? 「公主下次,不能开奴婢玩笑了。」红晕消散,这是出门几个时辰后,安禾从糕点铺子出来后突然听到的话。小包子脸很正经,像是认真地鼓足了很久很久的勇气一般。 安禾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绿浇说的是先前她说的「祖师奶奶,心肝大宝贝」那些话,只能无奈地摸了一下绿浇的刘海儿。 「知道啦,小老师。」 海城很大,一路上可以看出人口密集,繁华热闹。但是海城的街道却划分合理,主干道行车,分道行人。 路面干净整洁,商铺聚集的街道上可以看到路面是清一色的麻石板,道路两旁的店铺井然有序,没有杂乱的物品摆放,商家统一的牌匾规制,当然纹样字体五花八门。 安禾同绿浇乘马车到市中心后,在一个巷口下车,到现在已经逛了接近一个半时辰。手上的物品越拿越多,刚开始绿浇坚持自己拿,后来主僕二人手里拎的,背上背的已经拿不动了。 路边见势闪出几个作劳力打扮的中年男子,领头的那位挤出一个讨好的善意的微笑:「小姐可需要脚夫?搬运十石才十个铜板。」 安禾闻言脚步一顿,她停下身来问那领头:「跟着逛街可以吗?我们走到哪跟到哪,负责拎东西。」 领头人想了一下,忙点头,「可以可以,就是这个价钱可能要加一点,在海城范围内搬运货物我们最多不过一个时辰,不知道小姐要逛几个时辰?」 脑补了一下一群男子跟着自己提东西,好像不太雅观。安禾想了一下,便让这群人把自己买的物品搬回马车停靠点。 付了钱,领头人给了安禾一个牌子:「这是信誉牌。如果小姐回去没有看到货物,可以带这牌到『周氏武行』找我们负责,如果收到货物后,也记得把这牌让家里下人带到街上还给我们。」 安禾点点头,把物品交给男子们正要搬运,突然感觉到街上有人在注视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她回头一看,隔了半条街道,那人身材瘦高,穿了一身大街上一抓一大把的平民男子普通服饰,在一街边小铺和一位老者谈话。 是赤舰上那个在背后看她的将士。 这次她看清那人长相了,清秀的面容,谈不上多俊美,却因为那双眼睛整个人增加了异样的光彩,衬得他多添了几分魅力。这双眼睛没有了上次的阴暗狠绝,只是带有几分疑惑。 很快,他又转过头继续和老者谈话,不知道在买东西还是询问,好似注视自己是错觉一般。 安禾转过身决定暂时不理。 无论那人跟福乐是不是有恩怨,有恩怨迟早要行动,行动了就知道事情始末了。 一身轻松得以解放后,安禾只感觉腹部鸣叫,饿了! 「绿浇我们吃山珍海味去!」她拿着钱袋一颠,女人啊,花钱如流水的滋味真的很爽。 走出几步,安禾突然想到什么又折回身问那领头人:「大哥,你知道海城有什么有名的酒楼吗?」 那领头人听闻爽朗一笑,捋一捋自己的鬍鬚道:「这你可就问对人了,我老应在海城生活四十多年,什么样的酒楼没去过。要说这最好吃的,城南的碧蔻斋,城东的江南醉,城北的大福东来,城西的东燕酒庄去了绝不后悔。」 「那距离这儿最近的酒楼是哪个,请问大哥?」 「你往前一直走,就到城南碧蔻斋了!」 谢过那领头大哥,安禾同绿浇一路走一路问,哪知走到最后,金乌西坠,夜色悄悄笼罩,道路两旁商铺点起门口灯笼,她俩还是没能找到碧蔻斋。 好性子的绿浇都劝安禾了,「公主乃千金之躯,不能挨饿,不然我们就近选一家食肆如何?」 「绿浇你是不是饿了?」安禾有些自责,绿浇包子小小的,自己只顾要寻而忘记她还小,着实任性了。 「回公主,绿浇还好。绿浇是为公主考虑。」 安禾想,小孩子呀,就是嘴硬。 于是她拉了街道旁一卖首饰的大婶,买了她的一个手镯,问她这条街可否有好吃的酒楼。 大婶一笑,「姑娘来的巧,整个城东最有名的酒楼就在你前行十步处!」 安禾拉着绿浇转身,仰头眺望,四层小楼高的竹楼在周围低矮的商铺中尤为惹眼,竹楼外门匾三字「江南醉」。 迷路的主僕二人面面相觑,莞尔一笑。 -------------------- 下章有惊喜 第11章 活生生的偶像 ============================= 这「江南醉」正好也是那领头大哥推荐的其中一家。 没想到她俩竟然不知不觉间从城南走到了城东,看来是和「江南醉」有缘。 一进酒楼,扑面而来的清香和凉爽,倒卸下了一身的疲惫。 店小二的服装也显得比其他店铺里的精緻些,那腰间系一个锦囊,锦囊绣了三个金线缝制的「江南醉」纹样,字体和外面牌匾上的毫无区别。 「客官里边请,请问您几位?」小二低着身子拿了菜谱引路。 安禾本想开口说二人。突然想起好像她们还有一群藏在暗处的侍卫,跟了一天也没吃饭也是辛苦,大家都不容易。 「有几个保护我们的人?」安禾问绿浇。 「回小姐,八个。」安禾点点头,遂回答小二,「一共十人。」 「好咧,客官随我楼上来!」 安禾与绿浇被带到了四楼的一个包间,外面有隔断的屏风遮挡,这屏风是镂空样式,既隐蔽又能看到四楼的情况。 这个包间靠窗户,打开来能看到街道上纷扰的风景。此时黑夜已深,万家灯火通明,然而夜市刚起,有的店铺已经打烊关门,有的还在营业,原来干净无物的街道上多了些小摊小贩,倒也是独特景致。 四楼中央有一个台子,台子用珠帘挡了一半,却依稀可见里面的窈窕身影。几个女子唱着小曲,弹琴吹笛,使得酒楼多了几分风雅之气。 看来这「江南醉」酒楼是高档酒楼,安禾心里想,吃饭还有才艺表演,跟现世西餐厅的小提琴演奏一个路数。 安禾不了解的是,「江南醉」是海城酒楼的老字号招牌,业务能力一流不在话下。但即使是「江南醉」,也只有四楼的雅座才有这样的待遇。早在进门之前,她的身份便以被阅人无数的小二看穿。倒不是说公主身份,而是非富即贵的身份。 早上乘坐皇辇,皇辇四周有纱幔,因此百姓只依稀看到公主的模煳容貌,不过只模煳的感觉也足以让众人沸腾。 下午出来游玩,她也换了妆容,绿浇身为皇城大侍女,利用妆容易容改面信手拈来。这也是皇城内侍女们必备的手艺之一,方便歷代皇族微服私访。 故此,小二的火眼金睛看出的是公主的通身贵气,皇城御衣坊的手艺和面料,看起来是寻常服装样式,细节之处却精緻得多。 小二上次看到这类似的面料,那还是连宋国王私访酒楼招待时。再听这姑娘说的话:「有几个保护我们的人?」那不是官僚世族就是修行世家,赶紧只往四楼引。 点了一些招牌菜之后,安禾看小二走了,赶紧招唿绿浇:「那些侍卫呢?让他们出来吃饭吧,想是也累极了。」 酒楼外,正藏在树上偷吃煎饼的侍卫丙:…… 房檐上正在分食叫花鸡的侍卫甲,乙,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藏在隔壁包间里吃饱喝足揉着肚子的侍卫辛和侍卫庚:…… 正在酒楼外一小吃摊买糖葫芦的侍卫己:…… 轮班还没有到还在饿肚子的侍卫戊:! 从福乐公主出生起就有一支暗卫负责保护她,暗卫一共十人,皆是武功高强者,其中几人还入了道。 众耳聪目明的侍卫惊呆了,原来以为公主进酒楼只是借他们身份一用,想多点菜尝一尝,没曾想公主真的有让他们共同就餐的想法。 这个主人与侍卫美好的相互误会。 安禾:我的侍卫们勤勤恳恳,无怨无悔,工作二十四小时全年无休。也不知以前是怎么饱一顿饿一顿挨过来的。 侍卫们:我们的公主从小到大还是一贯嘴馋,嘴馋就算了,每次还得我们背锅。 于是我们自然也可以回顾以上场景: 当公主咬牙坚持,累死自己也不能再辛苦麻烦自己的忠心侍卫时,和侍女两个人累死累活。 己:我们要不要上去帮忙? 甲:公主肯定不想我们出现破坏游玩兴致的。 乙:公主肯定能解决的。 直到脚夫出现…… 乙:我就说嘛,公主能解决。 丁:乙乙哥你好厉害呀!(崇拜脸) 甲:早知道就出去帮忙了,公主给那么多银子看到了吗? 乙:公主真败家啊大哥。 己:不如我们去打他们一顿,把银子抢回来,顺便把东西给送了? 戊:这样不好吧…… 所以,买叫花鸡的银子其实是抢来的银子哦。 默默丢了货物又被高手们抢了银子的脚夫:今天这单黄了,等那小姐上门找,又得赔一大笔货物银子。 不过完全不知情的安禾绿浇还在继续刚才的谈话。 绿浇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向公主答覆:「暗卫们每个月都有饭晌的,他们会自己解决饭食。」 况且,与公主同桌实在不敬,但绿浇没有开口坏了公主兴致。 「那今天这顿就算我额外犒劳暗卫们的。」 安禾其实挺想见见暗卫的,以现代人的思维来说,总要混个眼熟,知道那些人在保护自己才算安全。 绿浇一向听公主吩咐,只得在屋里喊一声:「天干听令,速来见公主。」 声音不大,但以暗卫们能力肯定听得到。 如变戏法般,八个侍卫从门外、从窗户,接连熘进了屋内笔直站好。 好~好神奇!只能心里os了。 只不过,安禾一向以为暗卫都穿夜行衣,再不济也有统一的侍卫服装。然而她的这几个暗卫们,服装款式颜色都不一样,和那些大街上普通的民众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几人唯一相同点是这些款式都方便活动。 其中一个穿了湖蓝色的直裾的白脸暗卫嘴角还挂了碎饼渣。 安禾顺着一排看过去,倒发现乐子:其中三个嘴唇沾满油光却满脸严肃,内心独白她都可以看到了「我没偷吃」;还有一粉雕玉琢的暗卫,年龄看起来略小,长了一双杏眼,眼睛滴熘滴熘转,嘴唇还弯起一个甜甜的笑看着她,只不过嘴角两边都是两条红痕,看起来有些可爱的滑稽;倒是剩下的三个人很正常,一个老实人长相,憨厚正气,两个长相一般,看不出好坏。 「坐下吃饭吧。今天这顿我请大家。」安禾眼睛里都是笑意,她可不知道暗卫是这么有趣的存在。 暗卫们点点头,不敢违抗,只是坐在椅子上的双脚不时抖动,双手不停做重复动作暴露了内心想法。 安禾想跟暗卫们聊聊,却也不急,先让他们适应一会儿。刚好小二带人来上菜,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吸引了大家眼光。 安禾原先平静下去的飢饿感重新涌了上来。只是暗卫就在身边,却不好激动动筷,只得吩咐众人自行就餐,夹了手边的一道海鲜,入口鲜香,好像灵魂得以升华。 绿浇看暗卫们都不动筷,却眼巴巴看着,心底好笑,又善意提醒大家:「和公主同桌用膳是公主恩德,然公主恩德你们记在心里就是。公主性情潇洒,不是拘泥之人,既吩咐了你们,便卸下防备吧!」 这是不告知上面此事的意思了。 也好,和公主同桌用膳,传出去有损皇族威严,他们暗卫也免不了受罚。 领头的暗卫甲谢过,给众人一个眼神,大家秒懂。 于是按捺住开心,认真吃饭起来。 吃到一半,安禾突然想起店小二推荐的美酒「江南醉」,忙高声喊小二,待小二进来后让他去拿来几壶酒。 这「江南醉」听说是蓬溪大陆一国家的特产,饮来果然香醇爽快。 正所谓美酒佳肴,还有耳边的琴瑟曲调,安禾一时飘飘然,看着窗外竟哼起歌来。 哼的是《星月神话》的调子,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就是遇见你。 她想起了幻想中的将军,痴痴地笑了。 好像,如果真的穿越到书里遇到将军,真的是一件非常不错的事情。 此间屋里的人饮酒酩酊,酣畅快乐。 四楼的另外一间屋里也有人喝高了大喜,只见一群书生七倒八歪,有那喝睡着的,又有那踩着桌子,高声吟诗的,有作对联的,还有对月饮酒的。欢笑声不断从屋里传到外面。 其余几间房陆续有人探出头招店小二询问,笑声吟诗声自然也传到安禾她们这屋,安禾听久了直觉胸中烦躁,好好的气氛都被扰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她拎了一壶「江南醉」走进那噪音来源的屋里,那书生们还在饮酒作诗,仿佛没人察觉到有人进来。 把那酒往桌上狠狠一放,屋内突然没了声响,众人这才注意到不速之客。 刚想开口咒骂:「你们这群小屁孩能不能有点儿道德,吵到别人了知道吗?」 哪知她一抬头,眼神却被那站在窗外栏杆处,对月饮酒的白袍男子吸引了。 情不自禁的再走进一些。 只见那人长身孑然而立,月白色的长袍在夜风中被吹得四散飘起,仿佛即刻就要乘风归去。 一个背影,却可以看出他玉树临风,闲适潇洒,乌黑的长髮一半被玉簪随意挽起,一半飘散在腰间。 安禾承认她的心被杀死了。 成长二十六年,被一个背影吸引,却只听那人轻笑,从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似的。 「何人敢来扰我?」他就轻轻地吐出几字。 音色低哑,不知本身如此,还是喝酒缘故。他左手拎了玉壶,不知玉壶衬肤色,还是肤色衬玉壶,那小节从袖中露出的手腕像和玉色融为了一体。 安禾看着眼睛发直,又觉得脑袋昏沉,只得按着太阳穴心中默念:「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安禾你活了二十六年,什么漂亮明星没见过,怎么那么没骨气被背影杀手击毙呢?说不定他真的是杀手啊,正面其实难看得要死。」 然而下一秒,那人没等到回復似不耐烦,只是一个转身,四目相对那一刻,双方皆露出惊讶的神色。 安禾终于承认,上下五千年,她从书上歷史上,电影电视剧,娱乐新闻周刊里,也绝对没见过如此对口味的绝色。 她沦陷了…… 那男人长了一张极年轻的脸,看起来仿佛刚刚成年。 水月观音,看杀卫玠,面如冠玉,器宇不凡。 安禾想起大学时代的一首诗歌:「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艷独绝,世无其二。」 这男子,不,应该被称作少年。 这少年的气质别具一格,如山间幽兰,峭壁松柏,端的是文质彬彬,卓尔不群。 最为惊艷的是他的双眸,灿若星河,清澈见底。 安禾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了。 她傻傻地站在屋内通往窗外走栏的门前,眼睛一动不动痴痴看少年。 却见这少年收了眼底惊讶,勾起嘴角含笑向安禾缓缓走来。 待离了安禾两尺距离,少年停下脚步,将左手的玉壶仰头拿起喝了一口。 他挺鼻薄唇,仰头时露出纤长带有喉结的脖颈。唇如海棠,沾了玉色壶口。那琼浆玉液顺着壶口一半流进那海棠红的唇中,一半顺着玉色肌肤流到脖颈处。 他喉结滚动,安禾莫名觉得燥热,只觉少年似在勾引自己。 看着安禾浮上红晕的面颊,少年眼中闪过满意神色,像是戏弄一般,他伸出右手,那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晶莹剔透的指甲修整干净。 手指轻轻抚上安禾的脸颊:「你又是这般动心了?」 他靠近安禾耳边低语,清冽的香涌入安禾鼻息,那声音冷冽温柔又低哑,在安禾的心上砰砰迴响。 神智终于清明,安禾轻轻推开少年,幸好自己年龄大了,扛住诱惑的能力也强了许多。 她不懂少年为何对她说这话,看少年的眼神也似醉非醉。 出于对颜控者对盛世美颜的爱惜,她不好意思责怪少年动手动脚。 只是出声道:「打扰了。」 遂而准备回包间收拾收拾离开。 不管怎么说,虽第一次心动,然身份毕竟不同。她一个穿越的还没弄清楚自己干嘛呢,将军没见到,出巡之事也没有顺利完成,怎么好不管正事风花雪月呢。 一秒的惊艷,记到心底也是永恆,来了这世界也算不亏。 最重要的是,皮相虽好,然性情才华更为重要,她崇拜爱慕的人理应像将军那般伟岸高洁。 突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见将军了呢,将军也是芝兰玉树的将军呀! 却不想,还没走出一步,那少年便拉住她的手腕。 肌肤相碰间,少年手心传来了温暖干燥的感觉。 安禾的脸一下子躁红了。 「禾儿,你又想跑了……」 似是低喃埋怨,下一瞬,安禾被高大的身影一下子拉到怀里,那怀抱安全温暖,无由得让人想留恋。 安禾内心惊讶,这人认识她?可是她已经易容了啊。这是谁?福乐公主的桃花债? 刚想着就问出口:「你是谁?」 「玉玄啊,你的卿卿玉玄。」说完这句话,少年头一歪,靠在她肩上,抱着她睡着了。 安禾的脑袋在那一瞬间,「轰」的一声炸开了。 千言万语好像汇成了一肚子的思念和委屈藏入心底,细细琢磨,又仿佛是幸福。 安禾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只是温热的身体还靠在她的身上,她却好像已经知道了来这个世界的意义。 真好,她的少年啊,一见钟情的少年。她的将军啊,朝思暮寻的将军,就这么和她相遇了。 此刻两人的肌肤相靠,近得像一对恋人。 不知怎么的,安禾突然想起了那个黄昏。 她读到他倒在血泊中,永远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那种心在揪痛的实质,此刻化作了虚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安禾轻嘆了一声,眼底微微泛红,两行泪就顺着眼角留了下来。 有两三个书生好像酒醒过来了,他们注意到她,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突来来了一个少女?少女怎么哭了?玉玄公子怎么抱着少女呢,男女授受不亲啊! 安禾却没有看那群书生,她低头看怀中的少年,又仰头看了一眼皎洁的明月,声音有些哽咽。 「你比我想像中要优秀一千万倍,」她低声呓语,「将军,你还活着,真好。」 背上抱着她、靠着她的人,睫毛好像轻轻颤动了一下,又好像是错觉。 不管福乐公主曾经和将军发生了什么,安禾想,她会付出在这个世界的一切,也要保护她的少年。 -------------------- 您的少年将军请签收! 第12章 爱捡娃娃的小公主 ================================= 这个夜晚註定是不眠之夜。 从酒楼回到行宫,绿浇看着暗卫戊身上扛的陌生男子,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等到四下无人,绿浇这才开口询问:「公主怎么拎酒出了酒楼房间,回来就多了一个陌生男子?」 不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捡回来的啊,公主! 您不能见那男子长相尤为俊美,就把他掳到宫里来,更不能趁人家喝醉干这种事,有失皇家体面啊,公主! 当然这些话绿浇都没有说。 公主爱美的毛病从小就有,小的时候看到皇城里的阿猫阿狗,可爱一些的就捡回宫里养着。 阿猫阿狗的主人们无非是哪个皇妃或者侍女,一开始丢宠物了大家都着急找,皇城里到处是诅咒偷猫偷狗贼的流言。 后来大家知道猫狗被公主抢了,大家敢怒不敢言,流言突然之间变得悄无声息。 捡些阿猫阿狗还好,反正最多皇妃侍女们哭一哭,陛下就会赏赐补偿金银珠宝。当然,后来皇城流行起养宠物之风暂且不提。 可是公主五岁那年做了一件更过分的事情,她不过去慈安宫一趟,回来就悄悄带了一个小男孩。 那男孩看起来比公主高多了,冰雕玉雪的一个粉娃娃,但年龄肯定比公主大,也不知道怎么能够被公主骗回来。 公主就拉着男孩的手告诉他:「从此你就跟我住好不好?娘亲没了还有禾儿。」 男孩大眼睛扑闪扑闪,也不说话,只是过了一会儿,轻轻拉起公主的手,认真的点点头。 那时绿浇也不过和公主一样大,也是五岁的奶娃娃。 但绿浇身为未来公主贴身的大侍女,从小被佳意皇后身边的嬷嬷带着教习宫规礼仪,比起天真顽皮的公主,显得懂事早熟多了。 她知道公主是不对的,皇城内不能私藏陌生男子,特别是身为皇族公主的寝宫里边。 哪怕是个未成年的男孩,也不能进入公主的宫殿。但绿浇是侍女,公主是主子,侍女不能逾越了规矩,小小的她只能偷偷替公主隐瞒这件事。 每当公主被陛下皇后召出门,留在清宁宫的绿浇就会兇巴巴盯着那男孩,仿佛最敬业的国库看门总管爷爷,不准男孩随便乱走。 男孩多走两步,绿浇就如临大敌威胁他,诸如:「你这个麻烦精,公主收留你要感恩戴德,懂事就乖乖待着,不要让别人看见你。否则我今天晚上让御厨姐姐不给你做饭吃。」 绿浇的威胁对男孩显然不起作用,他对绿浇总是摆出一副不爱理睬的样子,任她说什么也毫无表情。不过有的时候嫌绿浇声音扰到耳朵了,那双大大亮亮的眼眸就会斜眺看她,然后勾起唇角,似是轻蔑。 绿浇最讨厌这样的态度了。 以前男孩没来之前,公主的玩伴是绿浇。 公主喜欢玩家家酒游戏,于是公主作父皇,绿浇作母后,布偶娃娃作宝宝。公主会在等到花开的时候,摘下朝阳中最新鲜的沾满晨露的花朵送给绿浇,这个时候绿浇就会闻一闻花朵的清香,像每个家庭里的夫妻那样亲亲公主,公主的脸蛋就像豆腐,又软又香,绿浇偷偷喜欢着这样的感觉。 男孩来了之后,还是玩家家酒游戏,只不过变成了公主作父皇,男孩作母后,绿浇作宝宝。于是朝阳中最新鲜最美的花朵被公主送给男孩了,男孩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最过分的是公主还依旧把香豆腐让男孩亲亲。 小孩子的占有欲里,曾经属于自己的权利被替代了,是会发誓要讨厌那个人一辈子的。 绿浇讨厌男孩,更讨厌当男孩的宝宝。 每当她烦躁的时候,就气鼓鼓的嘟着包子脸,在心里千百次地诅咒快把男孩带走,而男孩就会在公主看不见的地方,用这种似笑非笑,斜眺的眼神看她。 幸亏老天爷听到了绿浇的求救,过了不久,大概半个月的时间,男孩就被佳意皇后领走了。 绿浇在几个嬷嬷的聊天口中偷听到,原来那男孩是佳意皇后的外甥。 佳意皇后的父亲受前朝重用,大女儿便嫁与前朝人皇的同胞兄弟段王爷作王妃。 然而天妒红颜,王妃前不久早逝,留下十一岁的嫡子。佳意皇后见外甥年幼丧母,怕从小移了性情,便打算把他接到皇城内暂住几日,以便能安抚好其情绪。 哪知刚来皇城没一天,外甥转眼就失踪了。 派了侍卫侍女到处搜查,整个皇城硬是没有身影。后来甚至搜到了宫外,整个京云城搜遍,都不知段王爷家的小世子去了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直到前不久,公主的暗卫听说此事,忽觉不对,这才偷偷上报人皇:段王爷家小少爷被自家公主养在清宁宫里呢。 失踪案这才有所了结。就是谁也不会想到,小世子会藏在掌上明珠的宫里呀。 人皇把公主叫到跟前,仔细询问一番才知道,小公主不是顽皮,而是心善。她在慈安宫外见那少年坐在墙角擦泪,以为是,上前问他为什么哭,他说是母亲去世,这才起了照顾少年的心思。 真的是令人好笑,那小小公主还能照顾比她大六岁的少年?嬷嬷们谈起此事不由大笑。 绿浇偷偷撇嘴,公主才不是心善,明明就是见少年好看就想拐了人家,被人皇发现之后才瞎编的藉口呢。 总之从那个时候起,绿浇就知道麻烦精讨厌鬼是段王爷家的小少爷了,对自家公主偷偷捡娃娃也起了防备之心。好在那次之后,再也没有遇到好看娃娃给公主捡。 谁知十年过去了,旧事重演。 不得不说,看着公主步伐沉重,背上拖着一个男人回到饭桌上,绿浇的心里是崩溃的。 再看那男的长相非俗人,心里崩溃到极点。 乃至公主吩咐暗卫把男子带回行宫,绿浇哀默大于心死,已经认为公主绝对是旧疾重发,趁人喝醉把人掳。 一路上绿浇就在安慰自己,或许公主有不得已的理由呢? 嗯,可是,公主在一个陌生国度带一个陌生的好看男子回行宫,能有什么正当理由?怎么都说不通吧。 忍到回了行宫,绿浇终于担忧地开口了。 好在公主一脸奇怪神色,像难以置信,又只能接受地跟她解释:「唉,说来话长啊,算了,你就当我从大街上捡回来一个人吧!」 嗯? 这熟悉的语气? 公主好像也觉得这解释牵强,只得再次开口:「我找他屋里的同伴问了,以为是同伴,其实没人认识他,他是今天才和那群人结交上的。」 所以呢?没人认识他更好上手?这就是你随便捡一个男人回来的理由? 安禾突然觉得她的绿浇神色不对劲,她知道绿浇严守宫规,身为公主,不应该随便带男子回来。可是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段渊将军啊,她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她日思夜想的偶像,她未来有可能会嫁的丈夫。 段渊一个人都不认识,又喝醉睡着了,总不能把他扔在大街上吧。就他这个相貌,说不定被多少女人觊觎揩油呢,由此顺理成章,段渊还得负责别人平白被迫结婚,她未来有可能的老公就丢了啊。 可是这些不能跟绿浇讲,她不能说她知道未来的事情。 想了想,安禾突然有了一个藉口:「绿浇,你或许知道他呢,他也是京云城的人,身为我的臣民,异国他乡,怎么好把他丢在街上。」 绿浇:京云城在人皇的管辖范围内,还好还好,出了事情有人顶着。 「绿浇你说巧不巧,他竟然也是皇族之人,还是和我传绯闻的玉玄公子。」 绯闻是什么? 不对,玉玄公子不就是她前几日在宫外骂的那只癞蛤蟆,那个老男人,她生平最讨厌的那个男孩。 此处省去绿浇心头的无数个诅咒。 绿浇嘆口气道:「公主,你已经长大了,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看他长得漂亮就往寝宫里领。」 安禾正想着明天要怎么跟段渊解释,把他带到行宫里来的事情呢,待听到绿浇说的话。 「『一而再再而三』什么意思?你要不要说说看呢?」安禾抱臂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看绿浇。 「公主忘了五岁那年,你领回清宁宫的『小屁屁』了吗?玉玄公子就是小屁屁啊!」哼,绿浇记得,麻烦精最讨厌被公主叫「小屁屁」了。 「噗!」安禾笑疯了,这个「小屁屁」是什么典故? 她怎么不知道段渊还有其他暱称,于是她问绿浇:「我不记得了,这『小屁屁』是谁?」 一边是开心于公主果然没有把那麻烦精当一回事,一边是难过于即使忘了麻烦精,公主还是再次被他美貌吸引而捡了他。 求绿浇同学的心理阴影面积。 敬职敬责从不欺骗上司的绿浇只好跟公主解释了一下曾经的童年。 得知福乐公主和段渊将军竟然是这么一段青梅竹马,安禾乐得笑弯了眼。 不得不说,原主的性格很对安禾的口味,拐萌物回家什么的,她可有共同语言了。 小时候妈妈就常常骂她,不要随随便便就把小猫小狗拐回家,小区里那些老大爷老大妈都要急死了,一个转身他们的宠物准又跟着安家那小丫头跑了,真是作孽! 能被萌物控拐回家的,想来小时候的将军应该很可爱吧? 安禾有些嫉妒了,要是她也能见见小时候的将军就好了。嘿嘿~ 难怪之后的「龙门宴」上两人一见钟情,这才有了合理解释嘛。一个颜控,一个对公主有儿时情谊,这不看对眼都说不过去。 安禾此时的心情就像追了多年连载,然而文章完结作者却还没有填完bug,此刻bug终于被解决一样喜悦满足。 于是八卦安禾再次问:「你还记得为什么段玉玄被叫做『小屁屁』吗?」 「公主,那好像是你带回来你就叫他『小屁屁』了,也没有跟我们解释为什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哦。」错失八卦的失落感。 将军跟「小屁屁」联繫在一起,总是让人莫名想笑呀,好想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是一个很爆炸的秘密呢! 不过听完了绿浇讲的童年趣事,安禾也恍然大悟为什么一路上绿浇神色那么奇怪,该不会以为她见色起意吧? 好吧,把将军带回来的确有一点见色起意的念头。 当然,这点安禾是不会跟绿浇坦白的。 不过安禾还是安抚绿浇和她解释:「知道他是玉玄公子,怎么着也是我皇族之人,理应照顾有佳。待他醒来,便让他洗漱用膳之后自行离去吧,别因此耽误了大家行程。」 不过安禾心里想的是,将军不是侍疾吗?怎么会在海城出现? 难道这就是他宁愿推了公主随行,也要来处理的要事?既然将军有了自己的秘密,就不能耽误了他的好事。 绿浇点点头,伺候公主歇息后,放心地离开了屋子。 见绿浇离开后,四下已经无人,安禾打开了她的那个便宜系统,调换成静音模式唿叫助手。 「按理说一个人的行为模式和技能都能复制,你们可以做到把福乐公主的技能点加在我身上,那么为什么我不能共享她的记忆呢?」按照一贯的穿越定律来说,原主的记忆都会在穿越者身上慢慢觉醒的呀,她是身穿,又不是魂穿,怎么她这身体里就没有任何的记忆残留呢? 「前几天我都想到这个bug,既然我继承了福乐公主的身体,我不会的知识点你们可以给我普及扩充,她会的东西可以给我复制粘贴,而记忆就藏在身体里,为什么不把她的记忆也复制粘贴给我呢?」 深夜突然被宿主唤醒加班的甲7号:…… 他觉得自己的宿主问题是有点儿多了,不过他还是揉了揉发困的眼睛,认真回答安禾:「理论上,她的记忆你是可以继承的,并且在洪福穿越系统的穿越法则里,这是你合理拥有的权利。」 「可是不好意思,你的情况有些特殊呢。福乐公主的身体在你穿来之前就失忆了,她被袭击过,目前失忆的事情只有人皇和福乐自己知道。公主受袭失忆一旦公布,就会引发动乱,所以现在仍是被掩盖的皇族秘闻。因为身体失忆,所以,除非你自己恢復记忆,否则系统无法帮助你复制记忆。」 安禾听完系统的话,心中闪过别样的想法和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系统说她失忆的时候,脑海中真就好像闪过几个破碎的画面,可当她仔细想回忆,那些画面又消失了,就像闪屏的电脑一样。 福乐公主竟然失忆了吗?她受过袭击,这又是一个对于安禾而言的身份新线索啊。 旧的线索还没有弄清楚,新的疑惑接连出现。 穿越之前她看小说的疑惑和不解的地方,今天遇到将军觉得不对劲的地方,还有绿浇说的童年故事。 总觉得这些事情就像五彩斑斓的珠子,不好好分清颜色,串联起来便没有了审美价值。 但要是理清楚了思路,也许一切问题就轻松解决了。 好在安禾又及时想到一个问题:「原着中的事情你们系统是完全知道的吗?我是说把原着当做另一个故事的话,或者当做上辈子也行,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系统都知道吗?」 「宿主,在这里我不得不跟你普及知识,这个世界与你生活的世界,并没有什么区别。如果你大学学过文学理论的话,你应该清楚『彼岸世界』和『现实世界』。」 安禾点头:「这是中文必修课好不好?」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一旦宗教中的神灵进入了现实世界,他就不能被称之为神灵。或者说,他就已经不具备成为神灵的条件。」 「我大概理解一点你要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安禾走到侧间的书房里,拿出笔墨纸砚开始记录。 助手空灵的声音好像在这个房间里迴荡,但是安禾知道只有她能听到这个声音。想想蛮觉得不可思议的,如果在现世,她应该会被吓到,觉得屋里有鬼。 于是她开了一个不算玩笑的玩笑:「你说你这个时候不能来我的世界,你又可以和我交流,于此世界而言,你和神灵又有什么区别?那我呢?可以和神灵沟通的教主吗?」 呃,助手被冷了一下。 不过他接着说:「和这句话的理论类似,因为无法进入彼岸世界,所以不能证明彼岸世界的真假性。彼岸世界于现实世界就显得荒诞离奇,更像痴子说梦。」 「因为不知道,我们可以随意捏造出我们想像中的彼岸世界。尽管我们认为捏造的这个世界可能是虚假的,但我们还是愿意去相信如果是真的,彼岸世界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彼岸里的一个形象可以被我们当作神灵,而我们世界里的一个形象或许也可以被其他世界当作神灵呢?神灵可以创造天地,就像言六对于他的小说《称皇》而言,他一定意义上可以被称为神。 然而世界是运作的,就算是神,权利也仅限于自己所能操控掌握的那小部分。那小部分于一个真实的世界而言,只是沧海一粟啊。所以系统能够知道的也只是这一小部分,原来就被「神」创造好,设定好已经出现或者隐藏起来的命运和剧情。」 安禾没有打断助手的话语,她安静在纸上记着重点,思绪也不断在串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在这小部分之外,或许你可以这么想:在《称皇》小说涵盖的所有人事物之外,其余一切都是未知,如同『公主失忆』其实是言六原来设计好的一条暗线,如果你不问,它就藏在这里,永远也不会被人知晓,除了福乐公主,除了人皇,除了言六和系统。」 记录的宣纸上,墨汁滴了一大片,墨汁慢慢晕染,把原先的字体都染得模煳了。安禾却再也没有写下一个字。 因为她突然想起,既然小说之内属于想像和捏造,小说之外属于真实。 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不被剧情控制命运的将军,会不会本身就是真实的人? 一个活生生,存在于平行世界中的人类。那么,他真的应该被命运所控制,去承受那一切本不该承受的苦难吗?那些苦难也是真实的吗? 就因为彼岸世界里,一群所谓有权利的人的爽快,所以言六改了剧情,所以将军被改了命运。 如果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么现在穿越到此间的她是替代了一个真实的人而活吗?她的存在算什么,她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假如现世与这里都是真实的世界,一份灵魂可以存在于两个世界吗? 她在现世的灵魂……已经消失了吗? 细思极恐。 或许穿越到现在,安禾还能好好的接受自己的身份,就是因为她还心存希望。 她的身体在另一个世界还活着,她最终是要回去的。 如果,她再也不能回家了呢? 那她拿到的福乐公主的人生,将真正成为她的二次生命。 再也不是单纯的我只是来玩一玩,见见将军,顺便改一改剧情了,这里面的每一个人的苦难与幸福都已经被安排好,他们真实的承受着,有时会开心,有时会悲伤,有时会痛骂命运不公。 那如果她改了剧情,会不会牵一髮而动全身呢?别人是否愿意自己的命运被改变? 人类是自私的,世界是残酷的。 安禾现在连自己的命运都顾不了,她甚至分不清世界的真假,不知道自己是棋子,又或者是过客,是上天的幸运儿?又或者是平凡的苍生? 杂乱的思绪充斥在安禾心头,在她乱如麻的烦躁中,忽然,安禾想清楚了一切。 我管你是真是假,只要我在这世上唿吸着,存活着,那就是我真实的世界。那就我命必争,我爱的人必要保护,管他什么系统什么神灵什么规则,大家都是活生生的人,各自谋前程吧! -------------------- 您的娃娃将军请签收! 第13章 小道长买包子 ============================= 安禾一切的心理活动,自然而然被甲7听在了耳中。 系统那端的甲7听着宿主的心理活动,最终悄悄嘆了一口气,他的这个宿主啊,一如既往的聪明。 于是,甲7清了清嗓子,再次打开了与宿主的通话设备。 「不过我可以回答你,关于言六对《称皇》小说的大纲和设定,以及原文中出现的明线和暗线,系统都是有权限知道的。并且这些内容,只要宿主需要,而且不涉及权限的话,我都可以告知宿主。」 甲七号助手说完这些,安禾原来胡思乱想的心镇定下来。 「谢谢你,助手。」安禾很感激她的助手,算是知无不尽了,并且助手似乎也能理解她之前关闭心智扫描功能,对于她的行动,并没有发来什么不满或者疑问。 安禾本身是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而在陌生的环境里这种行为反应就更加明显。 对于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来说,她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对一个人建立起信任感,而信任感一旦建立,就完全毫无保留。 她的这种社交情况,其实非常危险。 安禾一向认为自己是外热内冷的人,不会主动去交朋友,也很慢热。 有一次在网络上看到一个段子:内向的孩子其实是在等待热心的小天使来认领的,谁认领他,就跟谁走。 当时她就觉得说得太戳心了,会不会有一天,她也能等来自己的热心小天使,愿意靠近她的身边,主动认领她呢? 直到遇见了主动释放善意的助手,当然电死她那次除外,安禾默默想着:可以试着信任助手一点点。 提问结束,快准备要睡觉的安禾没有再把心智扫描功能给关了。 加班结束,快离开办公室的甲七正准备关闭连接设备,突然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或许可以试着信任助手一点点。 声音小小的,带着小动物般的犹豫不决和试探。 孤寂的夜里,原来惨澹的白光似乎有了温暖和光彩。 助手看了一眼全息投影上安睡的女孩,她很美,值得让任何男人甚至女人惊艷心动。但透过外表,里面的灵魂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普通女生。 助手没有告诉安禾的是,除非她心理的想法在心里读出来,否则就算想一想,系统也不会检测得到的。 一开始他对女生内心止不住的吐槽声给予回復,其实是抱了一点恶趣味的心理。 他更没有告诉安禾的是,助手一旦确认负责的宿主,未完成任务期间就不可以随意更换,助手须对每一位宿主穿越期间的语言行为活动完全保密。 一旦泄密,助手将被销毁处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和系统,其实谁也不知道她内心的想法,并不会暴露于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好像多年的工作终于有了一点人情味。」甲七号轻轻一笑,不知是在感嘆曾经岁月里,无数的过客只把他当做工具和冰冷的系统,还是感嘆明明是职业操守行为却不知不觉间,感动到了别人。 —— 当更夫的最后报时声在海城的大街小巷响起,天就快破晓了。 此时天色还氤氲,海城的街道上却陆续点起了灯火,早起的渔民已经出海,早起的商家正在整理货物,卖早餐的婆婆推着板车,佝偻着身体在青石板的道路上留下长长的身影。 一个身穿靛青深色道士服的少年挺直了身形在青石板上走过,晨曦刚好微露,天光洒到了地面点点,虽然还不至于大亮,却依稀能够分辨出世间万物。 待道士少年走到巷子拐角处,卖早餐的婆婆已经出好了摊。 他顿下脚步,迟疑了一下掏出怀里的灵石递给婆婆,「我可以要两个包子吗?素的海菜包就行。」 婆婆接过灵石看了一眼,在微微亮的晨光中艰难地分辨这是什么东西,看了半晌,抬起头又仔细看了一眼那买主。 婆婆老眼昏花,但是感觉得到对面的人好像在紧张。年迈的声音发出缓慢的低笑,拿了荷叶给少年包了两个包子。 少年接过认真鞠躬道谢,刚要走又被婆婆叫住。婆婆把少年给的灵石重新放回他手心里,「这位小道长啊,你多少年没下山了?」 少年听了这句话原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手脚也紧张无措起来:「已经十五年了。」 「难怪啊。」阿婆又低笑出声,「这大陆早就不通石头了,我记得可以用石头的时候,还是我小时候呢。」 「不知小道长你在哪里修行,你的师父们怕也都是仙人哩,还教你用石头。」 少年以为自己做的不对,他从来没有下山歷练过,更没有跟除了教外的凡人交流过。 这是他第一次买东西。 师父下山前就告知于他:凡间通行的货币是金银和铜板,必要的时候可以用灵石替换,如果不知道怎么使用对应的货币,就根据自己推测来。 越是觉得珍贵的,就用灵石与人交换,觉得一般甚至无用的,就用铜板与人交换。物品的价值以灵石第一,金排其后,银两次之,铜板为下。 素包子实在太香了,他从八岁辟谷后就没有再吃过。 在教里师父也不许他吃一些凡间食物,总是说吃多了没用,污染了好不容易调好的灵体,如果他嘴馋,便拿着琼汁玉露来哄他。 然而那些只比水多点味道的液体又有什么用呢?吃多了就腻了,他只是嘴馋,只是想吃凡食而已。 好不容易这次师父看他修炼在瓶颈久不顿悟,刚好歷天劫失败,这才有让他下来歷练的想法。 走时师父嘱咐他,让他去找自己的外甥女安禾,外甥女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人间行一遭也好,多少有些感悟了。」他离开尚真山时,师父的感嘆传至耳朵里。 于是少年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而对少年来说,去找外甥女是重要的事情,在办要事之间还嘴馋满足私慾实为不耻,做了亏心的事情只想快点结束。有了这份心思,他便觉得包子是珍贵的,灵石是珍贵的,把珍贵的东西给别人换取食物,应该足够了吧? 没想到原来自己还是学不会交易啊。 少年正准备把包子还给婆婆,捨不得地看了一眼。 「这包子当我送小道长的,下次记住,这人间通行的呀,是铜板。」 原来是拿错交换的货币了呀。 少年从袖中掏出一袋铜板来,打开袋子,里面是仔细串好的两吊铜钱。 于是在光芒终于完全洒向大地的早晨,可以看到一个眉目如画,清朗雅致的少年提了两吊铜钱,疑惑地望着卖早点的婆婆,眸光单纯的场景。 卖早点的婆婆看到少年还带了铜板有几分超出预料,这么看来不是道长师父没教,而是师父在山上呆太久,压根不知道人间的兑换规则呀。 明明是知道自己徒弟性格所以简明扼要教了,还是被误会的尚真掌门躺枪。 「一个铜板就行了。」阿婆笑着。 少年的眼光一下子亮了起来,好似奇怪讶异,把铜板取出来认真地交给阿婆,于是消失清晨在街道上。 —— 安禾早起用过早膳之后,她的房门便被人敲响了。昨晚低哑的声音似乎恢復正常,带着几分清朗醇厚,如同昨晚喝的美酒,清冽而回味无穷。 她把门打开时,那人便背了她站在门外的栏下,栏下的院里有一片葱绿的竹林。 竹色在清晨的和煦暖阳下青翠欲滴,不知是否巧合,段渊换了一身雪白作底的竹纹锦衣,头上也束了玉冠。端的是清华其外、澹泊其中气质,好像与那虚心劲节的葱葱玉竹相互映衬。 安禾心里嘆声:「祸国殃民!」 听到门声打开,段渊转过身向安禾行礼。安禾走至段渊面前看他,行礼标准规范,既不过于古板又不轻挑敷衍。 她一时拿不准段渊来找他的目的,昨天不是告诉绿浇转告让他自行离开吗? 他来找她作什么? 总归不是昨晚喝醉胡闹的「卿卿玉玄」,想至此,安禾竟不觉间双耳发烫,只得移开一点眼睛,使视线落在段渊的头部下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玉玄是特此来向公主辞谢的。」他操着正经的语气,好像真的礼貌有佳,「若不是昨晚公主相救收留,玉玄恐怕早已露宿街头。」 说着,他又鞠了一躬。这模样好真似白面书生,进退有度,似修竹之品格,高洁有之,然迂腐更甚。 「无碍。京云百姓,理应如此。」安禾的话语冷冷的,带着一个公主应该有的威严和疏离。 心底却像憋了一口气,想要把眼前这个书生段渊撕开,她不知道为什么「龙门宴」之前段渊一直没有显露出武功,是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藏拙,还是因为真的不会。那么后来他又经歷了一些什么呢? 于读者而言,一开始接触的就是「龙门宴」一举夺魁,名扬天下的意气风发少年,顾才有了一见倾心,直追了三四年连载的情况。 但是她知道眼前这个将军的样子不是真的他。至少,昨晚那个毫无顾忌,随便诱惑别人的将军,也比眼前这个来得真实。 她不想要将军压抑伪装,她只想要他做他自己。 「公主善良仁慈,为龙阙之福。」段渊不卑微,也不谄媚,明明这句话语气就很正常,跟她刚才的语气也别无二致,安禾却感觉到这句话里的回讽。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 您的天才小道长请签收! 第14章 迷路的小道长 ============================= 安禾听完段渊的话并没有回他,而是转而问了他一个问题:「规努龙阙相隔万里,不知玉玄公子来此地何事?」 昨晚睡不着,半夜突然惊醒,她这才想起,龙阙大陆和规努大陆相隔一个海洋,其中隔了多少国家。若是通过马车和船只,赶得快也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到达。 不要告诉她,前后不过一天时间就已经飞跃两个大陆,他当自己是真仙吗?段渊此事可是犯了欺瞒之罪。 只见段渊听及此话,莞尔一笑,翩翩有礼婉拒道:「玉玄私事不足一提,倘若说来难免扰公主清闲。还望公主恕罪。」 那就是我的私事不要过问的意思了。 「无妨。」安禾怒极反笑,她有些生气,本来想替将军遮掩过去,将军却不领情。 她一笑,笑容就使得她一下子光彩照人,眼睛里好像闪耀着珠宝光芒。 只见她绕过段渊走到那竹林前,垫脚折了一支长得翠绿笔直的新竹。如果不是她将竹子折下,来年说不定这竹子就成材了。 「玉玄公子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传说里高风亮节的人物。吾观公子正如这竹林君子,品行高洁不屈,今折竹赠君子,愿公子永世长存。」 安禾说完再次一笑,段渊看着眼前人儿夺目的容颜,弯了弯嘴角收下那节断竹。 「那玉玄,谨记公主赠言了。」 「你刚才的谢意我已经收下,绿浇,送玉玄公子出宫!」 安禾一甩长袖离去,关了门进了屋,浑然忘记了她身为公主,这样的行为其实极其有失风范。 段渊看着被公主匆匆关紧的门,低头垂眸看了手中的断竹一眼,断竹青翠,竹身还带了刚发的嫩枝。好好的竹,就被这么给毁了,然而毁竹的人似还觉得不够解恨。 他太了解她的性格了,小时候也是这般真性情,长大后收敛许多,在外面的王公贵族看来,公主知书达理,仪态万千。 然而再来一次,她还是不经意间,在他面前露出这样任性女儿的一面。不知是孽缘还是因果?不过她终究还是心软。 绿浇在公主出来见段渊的时候,就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生怕公主一个恻隐之心,就让这心怀鬼胎的贼人留在身边。 她可是知道原来段玉玄就在随行名单里面的,因为侍疾而请了假,现在又出现在规努大陆,肯定不安好心。 不过虽然公主没有留下段玉玄,绿浇还是生气。 这段玉玄就是恃宠而骄,看公主喜欢他就蹬鼻子上脸。公主属于封号的皇女,莫说见面要行礼,就是公主发话,也必须有问必答。段玉玄还敢拒绝公主,真的是仗着一份喜欢了。 莫说公主还没有用「以下犯上」的罪名治他,单是之前「谎报侍疾」一事就可以治他下召狱的罪名了。 公主还是对段玉玄心软了,这可不是什么妙事。 曾经年少时,这小子便哄骗公主什么都听他的,如今长大后更甚于伪装自己,此子心机可见一番。 「玉玄世子,这边请。」绿浇给段玉玄微施了一个皇族礼。段玉玄没功夫去计较这小侍女的不恭敬,她忠心护主,从小就把他当做会害公主的洪水勐兽。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麻烦。 没有想到的是,童年绿浇威胁段渊的经歷会再次重演。 待出了行宫,绿浇出口道:「玉玄公子借步说话。」 话毕,便领着他往一人烟稀少的角落走。,段渊心中疑惑,但也大概知晓这侍女会说什么。瞧,她一出宫就改口叫他坊间花名「玉玄公子」,可见小小侍女心底却对自己不屑一顾。 「想来玉玄公子也知晓自己坊间传闻,那浪荡名声奴婢就不需多言。只是一句:公主与玉玄公子身份有别,还请公子放弃纠缠,不要背后再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绿浇不愧是大侍女,也没说这话是公主吩咐的,还是她自己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对他有什么误解,他是犯了多大的罪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你家公主可知你今日所为?」段渊对绿浇的威胁不作回答,只是饶有兴致看着她。 「这便是公主所言。」绿浇的声音大了一倍,抬起头眼睛死死盯着段渊,似是证明她没有说谎。 「有趣!我段渊纵观无数侍女丫鬟,没一个似你这般胆大包天、面不改色的。」 段渊把那竹子挽了个枪花,断竹的锋利断痕处直指绿浇喉咙,「你说我杀了你,跟你公主撒个小谎,就说缺个教养侍女,要了你这丫头如何。」 那断痕处卡在自己颈处的皮肤上,再往前一寸,必定鲜血喷涌、命不久矣。 那段玉玄眼神斜眺,嘴边似笑非笑,恍惚间和年少那个讨厌的影子融为一体。 绿浇放声一笑,伸出手来握住断竹竹身,「你不敢,你今日杀了我,来日便是你段王府大树倒台时。」 段渊听闻此话,嘴角的弧度加深,那断竹又前进一分,划破了绿浇的肌肤,刺痛闪过,绿浇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已经顺着伤口流到了衣领里。 见眼前男人被激怒,绿浇心里更为畅快:「公主于你,最多不过是倾心,哪有些什么深厚感情。她心善,不治你『欺瞒皇族』之罪是心有怜惜,假装不知。然你性情孤傲,竟挑衅公主威严,再怜惜的感情也抵不住数次的试探和挑战底线,最终便是两败俱伤。」 「我查过京云城中关于公主传闻一事,是你做的吧?玉玄公子?你虽小心谨慎,却又故意找自己下属去办此事,究竟是我胆大包天,还是你胆大妄为呢?」 就在这一刻,气息集中于握住竹身的左手,断竹被绿浇从中间捏断。没有了连接点,力度和威胁自然消失。沾满鲜血的小半截断竹掉在地上,很快,竹上的血迹便流到了地面上。 似乎对绿浇会武功,段渊并不感到意外。对绿浇的逃脱,也没多大反应。 只见他慢悠悠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把剩下的半截断竹仔细包起,又放到袖中。做完这一事,他原先似笑非笑的面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和危险的气息。 「既然我配不上她,你就看好你家公主,莫让她再痴情于我。」那话语平淡如冰泉,冷冷地让人内心发寒。 「公子既自知,如此甚好。」绿浇当着段渊的面,掏出一张符纸丢在地上,很快符纸自燃,原先的血迹和断竹瞬间消失不见。 她恭敬行了一个皇族礼,转而离开了角落。 待绿浇走远,只见原先段渊站的地方,也消失得空无一人。 —— 绿浇从行宫外回来时,安禾已经重新穿戴好了公主礼服。很快,他们就要启程上山去尚真教拜访。而皇后给的药材,就放在安禾贴身的小箱里。 待前面连宋的宫人来传话,安禾便收拾好山上的物事,带着绿浇和几位侍女离开了。 —— 海城的主街道上,一年四季都繁华热闹,因此发生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大家也司空见惯,见怪不怪。 今天却有些不同寻常,商客路人们都会不时抬起头,瞥一眼那穿着靛青色道袍,不时问路的一个小道长。 那道长通身气质出尘,一看就像是修行之人,哪怕是三岁孩童,也听过家里祖母床头讲的「仙人伏妖记」、「凡人求仙传」。而歷史记录和话本中的仙人无一不俊朗出尘,作道袍打扮。 人们三五扎堆,小声议论。 距离全民修真时代至少已过好几百年。在平民看来,仙人们和平民是两个世界,各自安好不互相打扰。偶尔一两个平民受话本影响,拼尽全力寻找仙人足迹,最终也是无功而返。 比如海城的家中世代老人便会传一个说法:尚真山之所以叫尚真山,是因为有仙人在上面居住问道。而那群仙人还组成了一个门派,叫做尚真教。 很久很久以前,具体的歷史已经不可考证。 传说尚真教面向所有平民招收弟子,只要心诚者,根骨奇特者,往那尚真教的二十万阶梯一爬,从不休息一口气爬上山顶者,便能见到仙人,拜入仙人门下。从此学了术法,就一朝登天长生不老。 然而待那人学成回乡时,「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他自己倒是还是年轻时模样,家中父母却身亡多时,兄弟姊妹们也都年迈老去了。 当然多年过去,尚真山上也没有见什么尚真教,倒是半山腰有一个尚真道观,时常有些官宦世家上山求卦。那尚真道观前倒有个长长的阶梯,只是这阶梯也没有二十万,只有一千层。 不说庄稼汉,就是个普通的小姑娘也能爬上去。 遂而这群人又议论:哪有什么仙人,仙人早绝迹了,这小道长怕是尚真道观来的。 果然,一个大爷忍不住好奇,毕竟大爷年轻时候也做过仙侠梦啊。 他拄着拐杖颠不颠儿地走到那小道长面前,一脸慈祥和蔼样,带了几分亲切的期待:「这位小道长,你可是尚真山上下来的?」 小道长露出惊讶的眼神发光的表情,倒像是别人知道他的来歷很荣幸一样。 「正是。」 「那你可是尚真道观上下来的?」大爷的期待多了一分,就等着小道长拒绝,拒绝了说不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尚真教的仙人了。 「你怎么知道?」小道长惊喜地笑了,那笑容单纯灿烂,带着孩童的天真和欣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大爷的心免不了一丝失望,围观的众人也散了。 不过大爷是好大爷,突然打扰小道长的他还能想起来问一声:「老朽看小道长刚刚一直在问路?可是需要指点?」 小道长兴奋激动地点点头,脑袋如小鸡啄米。 「福乐公主住在哪里?你知道吗?」他的声音干净清朗,正是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样子。 大爷奇怪地看了道长一眼,「你找福乐公主作甚?」 怎么好好的小道长,也学那些个浪荡子,异想天开想目睹福乐公主的芳颜。 「她是我外甥女呀!」小道长又笑了,真真笑容让人不曾防备直击心灵,那行为看起来纯真如孩童。 大爷觉得像孩童的小道长应该不会撒谎,佳意皇后全家被抄斩,这事天下皆知。冒认皇亲国戚,那可是杀头大罪。难怪小道长问了那么多人,人人讳莫如深,能给一个大难临头之人指路冒认亲戚,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大爷看这道长心性单纯,想着提个醒,别是给人骗了,误以为自己是公主亲戚。 「小道长你回去吧,别听谁瞎说,福乐公主哪有什么舅舅,又会是谁的外甥女?这告诉你消息的人,害人不浅吶!」大爷拄着拐杖,也一拐一拐慢慢离开了。 剩下的少年独自站在原地:「师父骗我?福乐公主不是我外甥女?不可能,师父不会骗我的。」想来想去他只好靠自己到处找了。 少年暗自下定决心,消失在人群里。 -------------------- 您的路痴道长请签收! 第15章 扫地真人的传奇 =============================== 再说安禾一行人离开行宫,便浩浩荡荡弄了仪仗往尚真山上而去。 尚真教门派具体位置藏于尚真山深处,尚真教名下有土地,包括尚真山脉在内的十三座山峰。 一个主峰,十二个次峰。主峰为真人峰,真人峰上的正阳大殿是他们此行的地点,正阳大殿也是尚真教的主殿,平时门派集会,要事商榷的主要场所。 传说尚真教发迹于十二使者时代,但具体是到时代的哪个年份,后人却不好考据。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个年份里修真界还没有划分四片大陆,规努仙人还没有陨落,天地之间只有三个大陆,十二方地域。 尚真教的开派祖师本身也具有一定的传奇色彩,原是光牧使者管辖地域中,使者圣城内的一个扫地小道。 光牧使者为人乐善好施,性格温润,常于圣城的归一广场上,不分种族身份,向世人讲道。而那扫地小道碰巧负责清扫这块区域,便得了福缘常在边上听讲。 光牧使者爱惜民众有向学修道之心,常定期做讲道的集会。这一次两次,广场边上的小道听得多了,最后竟直接顿悟入道了。 这在诸仙时代,只算每日趣闻里一个小小的饭后闲聊谈资,实在是不足为奇。毕竟每天都有的平民入道者和修为提升者,那对比歷劫失败者,也差不多一样多。 然而这小道从小父母双亡,靠吃百家饭长大,经歷造使他被迫早熟,于人情世故上颇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心思也灵巧缜密。而平素之理想不过安稳过日子,吃饱穿暖足以美哉。 故顿悟之后,小道首先想到的不是修仙破空的宏愿,而是借这修道的契机给自己生活上带些便利好处。 纵然自鸿蒙到诸仙争战漫长岁月,凡人入道早是世间常态。然而那些入道者,无一不是被入道欣喜沖昏头脑,待适应修真者身份后,这其间也早已闭关打坐几十年,凡俗里关注于腌臜俗事的性情便慢慢随之消散了,去了无欲无求之境界,理想也只剩下提升修为早日成仙这件事。 小道和其他人不同,他忙于社会立足几十年,成为修行人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欣喜若狂,而是理所当然带入俗气的腌臜算计。 他不过听了几次讲道,就混沌间顿悟感道。既然入道这么容易,而且世界多少平民想入道却不得其法,但是他有入道经验呀! 恰巧小道识得些文字,于是想到就做,他买来纸笔,通宵达旦动笔记录。 终于,一本《修仙入道指南》出世了。 怕没人购买,精明的小道便以微薄的价格将之卖给平民。没想到这书籍很受欢迎,平民见了争相购买。再过不久,还真有人因读此书后,如醍醐灌顶般入了道,无巧不成书,入道之人愈来愈多,向小道感激涕泣者络绎不绝。 有人成功便有了市场,小道的书卖出名了。 那名声渐渐传入使者耳中,听闻此事,光牧使者亲自一探究竟。 这一看,小道的确有几分过人的慧根,他所行之事进退得当、滴水不漏。 虽是买卖之交易,但成道的点悟价值显然大于那区区金钱。且所行之事风范有佳,眼界开阔,背后装的是天下大同的博爱无私之心。 于是光牧使者认为此子可塑,有感悟天道之机缘,遂收他入门下,赐道号归真。 因了光牧使者弟子的这身份,小道的书从一方地域传至整个修真界,名声大噪为天下所熟。哪个真人不知光牧使者有个好徒弟,后来打趣归真,入道指南未免粗糙,身份变了,书籍也该重新润色才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归真是个心思细腻的,隔不久就再版修订原书,便成了《修仙入道之基础课程》。身份变了,这书籍也就以使者弟子的名义当做善事之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有一就有二,之后归真在光牧使者座下的每一次修为境界的提升,都会将自己心得体会一一记下传给众平民修行者浏览阅读。 几百年过去,归真的读者受众已成为一个庞大的群体,因归真的一套书籍中,都有一个反覆所谈的观念:寻找真理,崇尚真理,潜心问道,顺应本心。 他的读者受众多成了信徒,便为归真成立了一个门派——「尚真教」。教派名字正是取自「崇尚真理」四字。 又几百年过去,待得三足鼎立时代,光牧使者领地变为了规努大陆。为追随归真脚步,尚真教也跟着搬迁过来。 有一天,归真路过现在的尚真山,见此地灵气磅礴,景色秀丽,便夸赞了一句:「此乃福地洞天,我心往之,若久住此间,岂不美哉!」 这话碰巧被光牧使者听到,大手一挥,此山脉就给了归真作为洞府。 追随归真的尚真教门徒听说此消息后,便又紧跟着赶了过来。尚真教便在真人洞府山脚下驻扎建教了,「尚真山」的叫法也因了这群忠实的追随者而被冠名了。 古语所说:「一人得道,坐骑升天」,这是因为万皇时代的灵嘉真仙破空时,有人目睹其坐骑玄晶麟龙也跟着上天之后,传下的一句俗语。 光牧使者修成天仙后,他的一系弟子也消失不见。不知是如那传说里的「玄晶麟龙」沾了仙人的光,游歷外界去了,还是低调埋名隐世于此间。 总之那归真离开时,受百年间信徒们的忠心追随而被感动,便把自己的洞府和山脉作为馈赠交给了尚真教的掌门。 于是,后来的尚真教便于此地绵延千年了。 要想见到尚真教,就得提前联繫守山门弟子开启阵法通行。只见连宋国主拿了一张灵符,丢到空中,灵符化为纸鸢,竟飞至山林间不见。 过了不久,纸鸢飞回来,「恭迎公主到访!」那纸鸢上竟然还加了传音符。 只见空气里好像出现透明的波动,再看眼前,原先郁郁葱葱的山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白玉阶梯,从山底蔓延至山顶,绕着山峰,绵延不断。 就算是提前知晓这是个修真背景的世界,安禾也惊呆了。主要是她除了飞天赤舰,就没见过施展术法的场景。 原来修真者都这么酷炫的吗?只是一个阵法,就把社会主义下成长的女青年惊呆了。 外表不显神色,心底忍不住惊嘆:「太厉害了吧?那原着男主的金手指多逆天呀,他可是最后成为万皇的男人,那术法不得操控天地?」 「宿主习惯就好,只要宿主想要学习修行,系统可以给宿主提供古往今来的任何功法。」那个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安禾这才记起昨晚没有关静音,不过得知这个消息她很开心。 「说起金手指,现在我的金手指是不是比原着男主更加粗壮了?」那声音有一点小小的嘚瑟。 「是的,宿主。」宿主请尽情嘚瑟吧,请尽情使用金手指吧,只有你尽快使用金手指,才能尽快完成剧情改变,我的任务也才会尽快完成。 说真的,甲七号不得不感嘆,不知道是现代人的生活习性太深入骨髓。他的这个宿主有一点不一样,喜欢自己进行时,好像不太愿意系统的参与。 要知道,他之前遇到的宿主,那是金手指一个比一个用得六啊。 「真开心!」安禾感嘆了一句,「从长到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有金手指呢,真开心!」 所以呢?系统等着安禾说要用金手指。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安禾感嘆一句后,觉得自己后半生怕是转运了。虽然不能回现世,但是目前来说她的一切生活都很满意,她还带了金手指,多好啊! 只是,目前她身后的大臣贵族看着那连绵的阶梯,直觉腿脚发软。 难道他们要一层层爬山去?只能在心底默默哀嚎:公主啊,微臣做不到啊! 安禾看着阶梯,心里的想法和大臣们一样。不过她偷偷期待:我是公主,应该可以乘辇吧?也就在心里偷偷想想了。 而连宋国主李单只是双脚踏上阶梯,「公主请!」他让到一侧,让安禾先行。 安禾:原来真的是我想多了……公主照样爬楼梯。 大臣们:公主都爬了,苍天啊,请拯救我! 安禾认命带着绿浇踏上阶梯,只走了一步,忽觉不对劲,只是脑袋细微地觉得头昏眼花。她不由得闭上双眼按压太阳穴。只待睁眼时,她面前出现了一道巍峨高大的山门,上面题字:「尚真教」。 那字体古朴大气,久望竟然生畏。 而在安禾身后的众人只看到一个转眼,公主就凭空消失了。而公主之后,她的大侍女也消失了,再接着,连宋国主也消失了。 众人这才明白,怕是仙人们的空间术法。 于是一个跟着一个,纷纷踏上了阶梯。 山门已经打开,门口有两个小道跟安禾施礼,安禾认真还礼。于是两个小道领着众人进了山门。 山门背后豁然开朗,门后有一石板大道,大道下面是一片类似山间盆地的平原,绕着山坳,有小溪河流,有山间田野,田野里种满了各类庄稼。田边零星坐落几间茅草屋。穿着农夫衣服,梳着道士髮式的道人们在田间劳作。有扛着锄头挖地洒种的,有开通河渠引水流浇灌庄稼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而不远处,藏在树林道观里的大殿若隐若现。 仿佛自进山门后,众人就感觉唿吸更加顺畅,空气清新,胸中闷气好像随着唿吸散在空气里,心情也轻松许多。 安禾看着这一片田园风光,直觉似桃源深处,让人不免忘忧。隐约好像懂了为何那么多修真者隐居深山老林,安静舒服啊。 要是有一天,她也能够有此番体验就好了。 当然只是在心底一想,她来这个世界之后,好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这个身份带来荣耀,却也带来束缚。 一路行至山顶,正阳大殿便在眼前。 「请各位在此稍作休息,弟子这就去通知掌门。」把安禾他们带进了一间偏殿,偏殿里有其他负责的道人。给大家上了茶,众人就入座休息等候掌门。 而另外一旁的正殿里,尚真教的长老混一真人正在优哉游哉地喝茶,忽然守门弟子就进门行礼向他开口:「真人,福乐公主一行人已到偏殿休息,我来通知掌门迎接。」 混一真人:…… 他听到了什么?福乐公主上山了?忽然想到什么,只见这位仙风道骨的真人破口大骂:「该死的混虚,不是早让他徒弟下山找福乐了吗?自己跑去找老朋友潇洒,倒留我在这独自接驾。」 守门弟子只能没听到真人的粗话,也没看到真人粗俗的行为。 不能让客人就等,混一真人一口喝完茶盏里剩下的茶水,一拍桌子如英勇就义一般起身,「走,带我去见客人!」 -------------------- 有人认领这枚扫地祖师爷吗?我们的扫地小道也是很可爱的,拥有他,你有拥有千年门派万贯家产 第16章 混天混地混道长 =============================== 一行人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那守门小弟子这才领着一个身着铅灰色锦袍的老者姗姗到来。 老者跨进偏殿中,众人便看清其面貌风姿,如同话本子里的仙人道长一般:面目慈悲,续了长须。 大家心里都暗想:「这位仙风道骨的道长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大门派之掌门,混虚真人的名号可是四陆响亮。」 修真者修为法术高深,权利地位皆凌驾于世间万物。 这掌门的姗姗来迟,便被误解为大人物们习惯性的架子——总要等一等才出现。 浸淫多年的随从官员贵族们表示十分理解。 于是倍加客气,尊敬十足,跟随着公主起身拜礼真人。 再看身为现世人灵魂的安禾,此刻的内心活动也出奇的和官员们吻合一致:这混虚真人看起来已经四五十岁的模样,一双眼睛清明灵动,肤色白里透红且精气神十足,那举手投足间的骨道仙气也流溢在外,不愧是规努第一大派的尚真教掌门啊。 出于对掌门的尊重,安禾先开口拜礼:「福乐见过真人。」 端的仪态是大方得体,倒也不是皇族公主地位不及一派掌门,而是皇族内规矩:对值得尊敬者给予尊重是贵族自重的表现。 而在安禾身旁的连宋国主呢? 在任十几年,尚真教的存在一直奉为国之荣光。 对于尚真教掌门的真容那也是见过几次的,而长老之一的混一真人刚好连宋国主也见过几次。见原来说好掌门与公主的友好交谈转眼间换成了长老,也不知道是大人物们的权利角逐发生了什么大事。 于是李单手心悄悄发汗,饶是在位几十年,处理过多少国家大事也没这么紧张。 事实上,在福乐公主到达海城之前,还是尚真教掌门给他通知的消息。公主来访尚真教,虽然是大人物之间的往来,但事情就发生在他的国土之上,怎么能够视而不见呢? 藉机表现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因此连宋国主日夜兼程,连国主仪仗都顾不上,好不容易从国都赶到海城,便通知海城官员们紧急准备公主迎接的方案。 上行下效,「修真界唯一的公主将到达海城」这个消息很快被传到民间。 平民们听说之后,整日整夜议论纷纷,从公主出生到现在,从公主的头髮丝到脚后跟,都被轮番议论了几遍。 公主的热度那是一直持续高涨,不曾降低,而平民们的热情在昨日公主真正到海城后,彻底到达了高潮。 从城市风貌到治安管理,这半个月里海城轰轰烈烈地进行着翻天覆地之变化,力图让公主对海城有一个好的印象,若是因此得到一句公主的赞扬,那海城世代子孙都沾与荣光了呢。 当然,这些都是安禾不知道的。 她不知道佳意皇后临时才交待自己的一件小事,却是需要提前几个月便告知下面准备。大人物的一句话,一个行为,天下都值得大动干戈揣摩很久。 见福乐公主先给自己行礼数,实际上已经几百岁的一把年纪的混一真人,也不由得脸红羞愧。 看看,看看,这混虚干的是人事吗?几百年的人生阅歷都塞到屁眼里了吧! 人家十几岁的小姑娘看到掌门不在,临时换了长老接待竟然也能笑脸相迎,提前施礼。怎么着也是皇族唯一的尊贵的小公主呢,比混虚那老头不精贵得多? 于是一向不讲规矩,还喜欢倚老卖老的老江湖混一竟然认真回了一个平礼。 「公主大驾光临,是尚真之福气,师兄有急事出门,故让我来替他接待,还望公主见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一旁生怕两个大人物一言不合就发怒,殃及池鱼——比如「自身」的连宋国主吐出一口浊气。 幸好呀,原来是掌门有急事。上头安稳了,小鱼就开心,小鱼开心了,虾米日子也好过。 而安禾看着眼前的老者:怎么看都是电视剧里一贯的掌门人设形象啊? 心里感嘆着为什么这个世界不按套路出牌,她还以为李单先例在前,掌门也应如此。 想起自己刚刚和对方见面,开口喊的是「真人」,而不是「混虚真人」或者「掌门」时,又十分庆幸自己的懒惰随意拯救了身为公主的面子了。 虽然疑惑是什么急事能够让一个师父顾不上徒弟,让一个掌门顾不上皇族公主,但还是礼貌的回面前的老道:「无事,皇族与尚真之情谊深厚,福乐只是闲来拜访,掌门急事显然更为重要。」 小姑娘很懂事,老江湖表示也不用努力地端着架子啦。 于是他提了一个他看起来很正常重要,而又将被随行官员贵族们误会的要求:「那就好那就好,公主,那你随我借步谈论要事可否?」 「嗯?」 安禾疑惑看老道人,接下来不是应该做自我介绍吗?怎么就要借步谈话了?和对方信号突然失去连接真的好郁闷,老道是什么意思? 忽然,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道人竟然沖她悄悄眨眼睛,那眼神的意思分明是「你懂得!」 现在的道长都这么潮流可爱的吗? 安禾遂而想到此行重点,对了,道长的意思其实是让她赶紧把药材给了。应该如此,那的确是「谈论要事」了。 于是两个大人物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十分自然地走出偏殿了。 喂,道人,别以为我们没看到你眨眼睛。 那行为的暗喻分明是:我们要去说悄悄话,你们别管! 这都是什么事情啊?官员们也是很奇怪,竟然觉得道长和公主像两个玩闹的稚童。 混一真人一路无话,带着安禾走进了正殿里。刚走进里面,安禾就自然而然将袖中藏的小箱递到混一真人面前,而混一也刚好开口说着自己的担忧:「公主你随意逛逛教内就行,逛完赶紧下山找彬蔚吧,我想来想去都觉得他怕是迷路了。」 安禾觉得自己好像又和老道断开信号连接了。 「敢问真人,发生何事?福乐不知真人话语含义。」 是她错过了什么吗?还是修真界的语言和现世的表达不一样? 混一真人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对,我忘记了你不知道混虚让他徒弟去找你了。」 安禾:? 她怎么觉得老道的行为自离开别人围观视线后就变得有些……格外随意了呢? 等等,混虚是尚真教掌门的道号吧,混虚真人的徒弟,莫非说的是她的便宜舅舅? 不过,安禾还想起一件事:「刚才忘了请教,真人道号是?」 混一真人:公主竟然不知道我是谁?我堂堂玉树临风的混一竟然有人不认识? 于是他整理仪容,摆一摆身姿:「在下道号想必公主听闻过,只是没有见过在下,吾之道号:混一。」 「!这个就是那个原着中收了男主作徒弟的混天老魔王混一呀?」心下不由得惊嘆。 安禾自知道眼前的道人是混一后,再看他便带上了有色滤镜。原来觉得的道骨仙风也变成了混天魔王的伪装,后面随性的行为也有了解释。 毕竟这位之所以会和种马主角龙天传结为师徒,可是因为两人都阴差阳错进了同一家青楼。 男主尽管种马,但顶了主角光环,所以进青楼也是因为被女主捆绑劫持进去的。 而这混一真人就真的如同他的道号一样,小孩混那是皮,而这个老魔王混就是倚老卖老,死性不改,混天混地混人间。 一个真人干什么不好,偏偏学凡间的盗贼去青楼偷东西,偷的还是青楼里随便用金钱就能买到的自酿酒。你说你真人缺那点小钱吗?你真人缺那点酒喝吗?不是混是什么? 偷酒就算了,他还明目张胆抱了酒在房顶上喝。等龟奴高喊「抓住偷酒贼!」 逃脱捆绑之后,刚好爬上房顶的主角听见了。接下来的套路诸位客官都猜得到,正义的主角要抓混一去见官。 身为真人来说,活了几辈子的混一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过。「喝酒当场被抓包」,他一定是出门急着拉肚子,忘记卜一卦了。 混一是个自尊心很强的,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种混世大魔王。便以身份欺人,硬是说自己是大门派长老,来此地不过机缘巧合之下寻找命中注定的徒弟。 这不?少年,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为师便收了你做弟子吧。 善良的主角半信半疑。但是当混一随便使出一个「缩地成寸」的术法,一个唿吸之间就把主角带到了深山老林中时,他便相信真人的话了。 所以安禾常常感嘆嘛,言六的主角人设真的是毫无亮点,傻白甜又种马,不靠主角光环,根本在世界上活不下去。 这混一当然不是闲得无聊才使用消耗法力的「缩地成寸」,很明显就是为了跑路嘛。 而傻白甜主角信以为真,立刻跪地拜师。 奇怪的师徒缘分就此结下了。 这将酿成主角在往后的许多年,取代尚真教掌门,被迫任劳任怨替师父擦了无数次屁股的悲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又很多年后,经歷风霜雨雪吹打,成熟之后的主角于一个月黑风高夜的屋嵴之处喝酒,夜色苍茫辽阔,让人不免回忆往事:主角不经悲从中来,大骂当年的自己眼睛被狗屎蒙住了。 所以说,脏话和偷酒的恶习是会传染滴。[请书前的小盆友不要模仿] 看过了原着,安禾便知道混一的性格极为臭屁,喜欢接受夸奖,便做礼貌恭维:「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混一真人。」 混一真人露出一个「那可不」的神色,嘴上却谦虚地说:「不敢当不敢当,也就有名那么一点点。」 安禾心里无语,真人你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了,真人你一定是在暗爽对吧? 嗯。混一真人在小公主说出「大名鼎鼎」四个字时,心里早已乐开花了,无数星光在脑子里爆炸开来,他就说小公主怎么能够不认识他呢 知道眼前这位是混一真人后,安禾又问了刚刚的重点:「混一真人,掌门是有什么急事外出了吗?掌门的徒弟指的是福乐的舅舅吗?」 兴奋过后,理智回归。 我是个低调而正经的人,混一真人这样想。 「是这样的,前些日子你的舅舅也就是混虚的徒弟彬蔚,学会了炼丹术。混虚觉得就为了送一个药材,让公主等人费力上山实在不好。 再有彬蔚刚歷经天劫失败,他修行之路上已经障碍重重,实为不妙。 为此混虚想来想去,最后想出一个妙计:不如让彬蔚跟了公主下山经歷一些人间之事,彬蔚于修道之路上天资聪颖,却从小单纯天真。这是修行之利,利在赤子向诚,心无杂念。却也是修行之弊,弊在经歷太少,不知道心真正所在。想来等彬蔚找到了自己内心所求,修行也自然顺畅了。」 混一讲完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刚要凑到嘴边,想起不妥,又给公主也倒了一杯。 「原来如此。」安禾点点头,「那福乐为何不见舅舅找上门来呢?」 安禾想着舅舅起码是金丹期的修为,一个来回并不需要多长时间。舅舅比自己大四岁,放在现世也是成年男子,一个成年男子,不至于迷路吧?怎么想都不可能。 「想必是彬蔚他不知道怎么走吧?彬蔚此人心性纯真,却不擅长于人际交往,估摸着怕是羞于开口问路,这才在你们上山之前都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去。」 混一真人又变成了一开始那副清闲自得的样子,这种事情他已经见多了,一点儿也不为自己的师侄着急。 「那舅舅他去之前,混虚真人有告知舅舅福乐住在何处吗?」 混一经安禾提醒又一拍脑门,「哎呀,混虚这个老煳涂,我就说怎么不对,他连个地址都不给彬蔚,就交待他去找你了。这个彬蔚也是,愚蠢愚蠢,有其愚师必定有其愚徒弟,找人却不知道地址,怎么不开口问呢?」 安禾:…… 突然对尚真教失去了信心怎么办? 掌门忘事不靠谱,掌门徒弟有交往障碍,路痴属性还未知,而长老却是个混天魔王,心疼尚真教弟子三秒钟。 看到小公主没回话,而是露出有些促狭的表情。混一也知道自己话语说得有些过分了。 师兄平时就老告诫他,做事不要得意忘形,更不要什么家事都往外讲,这很损坏大众眼中尚真教的形象的。所以以往出门办了坏事,混一都赖给对头门派清冥派。 这次可就不好赖给清冥派了,说来他也是有原因可以被原谅的。 他就是觉得这小公主很对眼缘才讲出口的嘛,绝对不是因为人家小姑娘长得漂亮,像是他未入道前村里的村花束芳姑娘。 混一真人觉得自己还能再补救一下门派形象:「这个嘛,公主也不必着急,以前彬蔚时常在山中行走也迷路,不过到最后他都会找回来的。说不定公主下山,就见到彬蔚了。」 所以我应该对「舅舅是真的路痴,还是对舅舅的路痴还不算严重」感到庆幸吗?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尚真教真的不靠谱啊。那么简单的一件事,不会提前派个人到山下通知一声吗? 和老朋友正在喝酒喝到熟睡的混虚真人:这我还真的没有想到。 「其实,不必舅舅亲自跑一趟,提前找个小道人通知个消息就可以的。」 还好不用爬那传说中的两万个阶梯,否则她会恨死尚真教掌门的,而且不知道会不会因为愤恨,为尚真教拉仇恨,也把这件事告诉大臣们也说不一定。 算了,安禾觉得虽然她和大臣们没有相处几天,但就他们的承受能力和接受能力来说,还是太弱了,思想又很复杂,整天就爱乱想。还是不告诉他们了。 「公主说得对,这个方法混虚怎么没有想到呢?哎,师徒二人不靠谱啊!」藉机把锅推到自己师兄身上的混一感到很满足,并且对这种行为洋洋得意。 是挺不靠谱的。安禾心里想,还好尚真教风景如画,不虚此行。 不过舅舅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安排,且看佳意皇后的意思吧,不过回龙阙之前,一路上有趣的路痴舅舅只能随行身边了。 -------------------- 拍卖混天混地混人间的老道长一枚,有了他,你就和原着主角做同门师兄弟。价高者得! 拍卖结束没人出价,购买尚真教掌门,免费送混道人,有人要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第17章 玩蛟的男人 =========================== 之后安禾与众人礼节性参观了尚真教的主峰。 主峰虽地形奇特,然门派内建筑布置格局却错落有致,功能分化也十分合理。 大臣们只当做二人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大人物的密谈,压根不知道讨论的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许他们也不在意领导的想法,毕竟公费旅游还能见到仙人来说也是很有机缘和福泽的一件事。 落日融金时,安禾与众人一起回到了行宫,顺便,带了许多尚真教土特产。 没有想到尚真教里的修道弟子也会有福乐公主「粉丝」,这是个意外。 于是什么「奇花异草」、「符箓丹药」等等乱七八糟的礼物,安禾收了一大堆,好在这次带的侍卫足够,搬运不在话下。 入了行宫,安禾刚要走进「春雨轩」大门,一个小宫女就偷偷过来禀报:「公主,上午您走后,有一个小道人打扮的男子前来行宫说是找您。还说,他是您的舅舅。但是……」 小宫女停顿了一下,那神色便是不可多论贵族私事的样子。 不说安禾也知道,天下除了人皇皇后,谁也不知道福乐不是皇后亲生的,而皇后全家早已被满门抄斩,她又哪里来的舅舅。 小宫女接着说道:「奴婢想来想去,看那小道人都不像坏人,想着应该是有要事,这才多嘴禀报。如打扰了公主,奴婢甘愿受罚。」 「那小道人你可知道在哪?」安禾问宫女。 「奴婢见他被赶,就偷偷把他叫住,现在行宫外的偏门那里等候。」宫女语气试探,好在说话清楚,没有紧张。 听了宫女说的,安禾沖绿浇使了一个眼色,绿浇知意,便悄悄离开了。 安禾看了这小宫女一眼,突然觉得眼熟,想起又笑了。 「你就是昨日的引路宫女吧?」 没有想到公主竟然记得自己,小宫女心里十分惊喜。轻轻点头看脚尖,不敢直视公主,让她看到自己的开心神色。 「你也是个聪慧善良之人,你可知如果这小道居心叵测,冒认皇亲国戚可是死罪?」福乐轻笑看着她,如果这宫女不能经受住测验,只当没有享福的命,便作随便赏赐了。 「奴婢知道,」小宫女的头抬起来了,却守礼没有直视安禾。 「奴婢见那小道着急,想着倘若小道说的是真话,只怕耽误公主要事。但若是那小道真的擅于伪装,乃大奸之人,奴婢也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小宫女音量不大,却不慌不忙,坦率直言。 「我可要不着你掉脑袋,」安禾的语气温柔了几分,听到宫女耳朵里如一池春水荡漾,「你叫什么名字?」 这就是公主不会治自己的罪过了的信号了。小宫女感激的跪地磕头,只见那杵在地上的手指其实早已颤抖。 「谢谢公主不杀之恩,奴婢唤作杏儿。」 「原来也是紧张的啊。」安禾见此宫女的行为没有失望,反而惊喜。 太过于老练聪明的侍女,其实也不太需要,会露出马脚还代表着稚嫩青涩,那就是单纯善良了。 从连宋带走一个小小宫女想来十分容易,宫女离开连宋便只能依靠自己,这样的侍女比起身边被安排的,更容易信任一些。 「起来吧。别跪着了,其实,你的殿下不太喜欢被别人老跪来跪去,以后,你就跟了绿浇留在我身边做事吧,你可愿意?」 安禾从袖中掏出一块手帕弯腰低身递到小宫女眼前,「拿了擦一下手和膝盖吧,跪地上多脏。」 看着眼前绣花的精緻手帕,小宫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她起身谢过公主,眼睛里闪烁着欣喜的光芒,低声开心地答道:「奴婢愿意跟随公主,公主去哪奴婢去哪。」 安禾点头,又确认了一遍:「你可知从今以后你就只有我一个主子可以依靠了,你的家人你的朋友都可能随着你的离开而疏远关系。」 听完这话,没想到小宫女湿了眼眶:「杏儿是捡的孩子,无路可走自己卖给牙子的,原有一密友,不过已经去世了。」 安禾没问为什么杏儿看着小小年纪,想来朋友应当年轻,为何早逝。这应该涉及连宋皇宫的阴私。 「杏儿是你自己改的名字吗?」安禾问她。 「是嬷嬷给改的,杏儿卖身给主人家,顶替主人家的小女儿进了宫,进宫那日,杏树结了杏果,嬷嬷便取了杏儿这个名字。」 「那我给你重新取一个名字怎么样?就叫做『知意』。」 安禾看着小宫女,「『知意知意』,知文晓事,善解人意。便希望你以后读书习字,知书达理后,便懂了:为自己而活,又为他人解惑送暖。你与我的缘分,便希望是上天赐来解救危机的。」 还有一个意思安禾没好意思说,小时背古诗的后遗症便是看到字眼就想背诗,比如说看到这「杏」字,便想起「红杏枝头春意闹」一句,故取「枝意」二字。然而原诗安在人名上未免显得轻挑,则又用了谐音,寓意便不同了。 「奴婢谢公主赐名,奴婢喜欢『知意』这个名字。」知意的眼睛笑得弯成月牙儿,声音脆生生的。 能够被选入宫中做宫女的,一般相貌都过得去,安禾这才注意到知意的长相,小小一张瓜子脸,眉是柳叶眉,眼是流波婉转的杏眼,倒是符合那诗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不知道她的小包子脸看到知意的瓜子脸,会不会受到伤害,想着就颇为有趣,遂而眼角飞扬,嘴角带笑。 「想曹操曹操到」,只见绿浇自曲廊下走来,后面跟了一身穿道袍,身姿挺拔修长的玉面小道人。待行至安禾面前,知意往后让了两步,侍候在侧,绿浇上前汇报,「公主,舅舅已经来了。」 闻言,安禾便抬头朝那小道士好奇看过去。 之间那小道人眼睛明亮似碧泉,让人看了不由觉得宁静美好。 行动间的模样却显得十分简单直白而又舒服,他走到近前,看着安禾歪了一下头,仔细盯着自己的外甥女看,像在好奇又在欣赏,嘴中还不时念念有词:「你就是我的公主外甥女?你看你长得这般美丽,那我的姐姐究竟要美成什么样子呀!」 少年音色清亮,只是语气却不免显得纯真善良。 看着孩童般天真的舅舅,连一旁的绿浇都捂嘴偷笑。 这可真是个宝宝呀,安禾不由得想。放在现世娱乐圈,那就是个奶味小鲜肉,不过她的舅舅自幼学道,通身的气质那是英气俊美,可不是单纯的奶兮兮。 说来这样的小鲜肉,也很容易让安禾这个萌物控青眼。 于是颜控的底线再度调了调,嗯,舅舅这模样气质,不善交际如何?路痴又如何?完全就是反差萌点好不好? 明明刚才在山上还吐槽人家师徒的安禾,转眼间马上失忆。 小鲜肉彬蔚:根本没有不善于交际这回事,我很喜欢和别人搭讪的,只是会害羞。 「母后长得自是温婉美丽。」安禾并没有解释她与佳意皇后并非亲生母女,这事本来就是皇宫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的语气是笑着的,回答了舅舅。 她的舅舅姓赵,单名为墨,表字彬蔚。 赵墨听完安禾的肯定,再次兴奋:「外甥女,师父让我跟着你做事,那你回了皇宫,是不是我就可以见姐姐了。」 「当然啦。」安禾没有指出赵墨认知的错误,在修真界里,只有人皇居住的皇宫才能被称为皇城。是故众人提起人皇宫殿说的都是皇城,以便和其他诸侯王区分开。 「不过,舅舅看到禾儿不开心吗?怎么只提母后。」安禾不自觉地想要逗一下舅舅,就开始争宠了,安禾为自己的行为不禁有些羞耻。 赵墨听完安禾的话便靠近她身边,低身附耳:「等进屋了,我给你看舅舅给你的见面宝贝。」 宝贝啊?安禾还真的好奇尚真教能够给她小舅舅的宝贝是什么样子的。 于是便带赵墨进了屋。 让绿浇给赵墨倒了茶,带着知意去重新安排调动的事情,以及给赵墨整理出住房。 四下无人了,赵墨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一样的物件。他的口中念念有词:「出!」 只见他喊了一声,一条碧绿如玉的小蛇就顺着锦囊打开的口子爬了出来。 安禾:这就是要送给她的,宝贝? 她怕蛇哎。 「小青是还未成年的蛟,我自尚真山崖一洞窟里偶然捡到的,从此便粘了我,甩都甩不开。小青性子急,不开心就会磨牙,你可以把手指放到它嘴里,放心,它只是碰碰,不会咬人的。」 只见那只青蛟顺着赵墨的手臂往上爬,吐着信子,还不时舔一舔赵墨的皮肤。 在安禾看来,青蛟跟蛇没有什么两样啊,除了头顶那两个鼓鼓的小包包。而且,小舅舅叫青蛟「小青」,也总是出戏误以为在白蛇传哎。 不过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时,安禾在原着完结中都没有看到赵墨或者赵彬蔚出现的字眼。是不是意味着,这个赵彬蔚是可以改变剧情的因素,是不属于书里人物之外的这个世界真正创造的人。 「舅舅,小青就是宝贝吗?」安禾有点害怕,想来还是不太敢养小青。 「没有啊,它是我的朋友,」赵墨摸摸小青的脑袋,「这个才是给你的。」说完把那个装小青的锦囊递给了安禾。 「这是?」安禾拿着锦囊在手中研究,小小的一个锦囊,却可以装下小青,小青虽然看起来像一条小蛇,但总体的面积还是大于这个锦囊的。 「师父炼制的无底袋。」赵墨回答安禾,「而且是可以装活物的无底袋。」 顾名思义,「无底袋」就是无限容量的随身仓库,不过原着中的无底袋也分很多等级,有的就一间小屋子,倒也能贮存很多物品了。而有的则是装得下一房屋,甚至直接就可以把房屋装进无底袋,在里面睡觉。 而能够装活物的无底袋跟不能装活物的无底袋简直是天差地别的两个品级。 能装活物其实意味着无底袋内部的空间早已不是一个屋子,而是一个小时空,有空气有供生存的土地。因此,活物无底袋最小也有一个小院面积那么大。 并且最牛的一点是活物无底袋里面可以装死物无底袋。 安禾自穿越过来还没有看过无底袋呢,当然十分欣喜,更不要说活物无底袋。当然身为皇族公主,自己本身有没有无底袋这种高级法器还不太好说。 因为几百年前平民与修真者的有意分离,导致了人间很少有修真者专用的法器出现。 「舅舅把它给了我,那小青怎么携带呢?」宝贝是很好,可是不能夺人所需。 赵墨挠了一下后脑勺,可爱又蠢萌,「没事呀,我很早就会炼制无底袋了,小青在那个袋里本来就太大了,老是四处乱跑,害我好几次叫它不出来。非得我跑到里面去捉它。我今晚就重新炼制一个小的无底袋,袋里什么都不给它放,看它跑哪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小青似乎听得懂赵墨在说什么,等他说完好像生气地磨牙,脑袋扭来扭去,咬了赵墨的脖子一口。赵墨抓住小青的身体把它取下来卷在手肘处,只见脖子被咬的地方留下两个红红的印子,倒是没有流血。 安禾放心下来,再看那青蛟,少了几分害怕,多了一分喜欢。 把无底袋收到袖中内衬的口袋,安禾便带着赵墨往他已经整理好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小青歪着头别开眼睛不看赵墨,似乎一直和他生气。赵墨也不管,只是过一会儿便摸摸小青以示安抚。 派人给赵墨送了晚膳,安禾回屋洗漱换衣。 沐浴完之后,她穿着雪白的内衫,披着刚擦干的长髮走到书桌前记录事宜。拿出书桌内膛里昨晚记录的那摞宣纸,突然发现一件事,她的宣纸被人动过了。可能别人不知道,她的宣纸上被她用英文符号作了页码标准,不仔细看不出来。 可是现在的页码是乱的。 -------------------- 您的天才奶味多金帅气路痴玩蛇(不,玩蛟)的男人请签收! 第18章 神秘人赎花魁 ============================= 侍女只会打扫桌面,对于安禾放在暗格内的东西,是不可能乱动的。 除了侍女,还有什么人能够进入春雨轩呢? 突然,安禾想起了一个人,段渊。 虽然段渊现在在外界眼中,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安禾清楚得很,武功不可能是一年之内习成的。 刨除粉丝滤镜,段渊本人的行事作风极为干脆利落,他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当然也不是一个坏人。以段渊的心智计谋,可不会在乎什么道德束缚。 段渊有自己的行事谋划,他极为隐忍又大胆心细。想到那些页码上的英文编号,安禾又有些不确定了。 其他人可能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但那人可是段渊。 他要真动了别人的东西,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就算是一根头髮丝的细节,那人也会注意到。 安禾的思绪转了又转,排除不可能选项,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这就是段渊翻看的,而且是他故意这么做的。故意在露馅自己翻动了别人的东西,制造出一个粗心的假象。毕竟,没有人会仔细去记住每一个英文符号的样式以及顺序。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安禾不禁思忖,段渊是一个走十步算百步的人,难不成在试探自己吗? 安禾又想起昨晚与段渊的偶遇,究竟是巧合,还是精心设计的? 那么大一个漏洞啊,段渊与段王爷欺君之罪,佯装侍疾,又出现在万里之外的规努大陆,这片大陆还是她的必经之地。 段渊来规努大陆的目的是什么?特意让自己知晓他在规努又是为了什么? 安禾的思绪混乱,她在屋子里来回踱步之间,忽然,停住了自己的脚步。 安禾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段渊为何出现在海城的最大的一种可能:她被侍疾的障眼法给骗了。 为什么一切都这么凑巧呢?有没有一种可能,从龙阙到规努大路,段渊就一路在船上呢? 段渊的目的与她一致,都要来规努大陆,只是他又不想让天下之人知晓自己的行踪。她来规努大陆是因为佳意皇后的委託,那段渊是为了海城这群书生吗? 哈哈哈,怎么可能呢? 表面上,玉玄公子在海城与当地的一群书生厮混,再符合不过他的性格了。 安禾又再次明白了,有种被段渊戏弄的恼怒,那也是一个障眼法。 如此多的障眼法?就好像真有人在观察段渊一样,他为了掩饰自己真正的目的,可谓是用心良苦。 什么人会想要观察段渊呢?安禾不知怎么的,想到了自己这个读者。 她是一定会去探查段渊这个人的蛛丝马迹的,对了,还有佳意皇后。她曾向佳意皇后拜託过此事。 以前看小说中,安禾便不了解段渊为何藏拙,明明一身好武艺,也知晓天下之人看不起舞文弄墨的书生,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大秀自己风花雪月的名声。 穿越之后,安禾好像窥探到了一点儿什么东西。这皇城看似平静,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底下早已暗潮涌动了。 就说说安颂书上位的,必定不如大众看到的禅位那么简单。 按理说,前朝人皇还没有到退位年纪,段氏一族也后继有人,哪怕人皇没有厉害的皇子,可他胞弟的儿子段渊可是一个能担天下大任的好苗子呀。 给段氏足够的时间,人皇正常退位起码要到现在,那段渊在庇护下,也到了自然禅位的年纪。 可从史官记载的只言片语,只看到段氏人皇匆匆宣布传位于安氏皇脉,当初传位时,段渊不过八岁,自然也就没有继承皇位的资本。具体皇位之上的争斗,小说中并未过多叙述,可任何人仔细一想,都看到了政治斗争的不简单。 安禾再次拿出一张纸,用自己习惯的特殊符号写下了几个人名: 赵宰相、佳意皇后、段王爷、段王妃、段渊、赵墨、福乐公主、皇太子、纯虚道长…… 这些人的身上,似乎都带了非同寻常的秘密在。 首先是赵宰相,身为前朝重臣,因贪污腐败,于安颂书上位的第二年斩首示众,且株连九族。 可赵宰相的九族之中,却有三人因特殊的身份未被株连波及:一人是他的大女儿,嫁给了段王爷的段王妃,生下了段渊;一人是他的小女儿,嫁给了当朝人皇,成为了天下的皇后;一人是他的小儿子,三岁的赵墨,被送到了尚真教修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细细看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 1、赵宰相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面对前朝重臣,仅仅贪污就株连九族,何况那人还是自己岳父,安颂书此举实在有些伤了前朝旧臣的心,也有些不近乎人情; 2、明明株连九族的大事,为的就是斩草除根。可赵宰相最亲的血脉传承,他的所有儿女,竟无一人受到牵连。皇后与王妃跟皇族有关,没有被连累尚可理解。那赵彬蔚呢?身为赵宰相最重要的儿子,赵家的血脉,不斩草除根也就算了,还说什么怜惜皇后,特意留下赵家血脉。 既是如此,为何又大动干戈株连九族,那些赵氏亲眷,何其无辜呢? 这样仁慈的手段,可不像是安颂书的作风,里面没有任何猫腻,安禾是一点儿都不信。 3、身为朝廷重要官员,赵宰相敛财多少有之,然而上面的君主多半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段人皇没有追究赵宰相贪污,安颂书却要拔起这棵大树,他的罪就这么严重吗?安禾摇头,怕是皇朝更迭,争权夺利带来的改变。 很明显,在这场争斗中,赵宰相沦为了牺牲品,也就是说,赵宰相是段氏的人,而不是安氏的人。 当年为什么又将小女儿嫁给安颂书呢?安禾皱眉,如果不是押宝,难不成真像民间传闻,安颂书与佳意皇后一见钟情?赵宰相不好棒打鸳鸯,才成全了这段姻缘? 安禾的目光在这些人名上边来回扫过,笔尖的墨汁忽然滴在了代表段王妃的符号上,她心神一愣,想起了一件事。 不,赵氏一族的血脉,最终留下的只有皇后与赵墨,在赵氏倒了不久,段王妃好巧不巧,刚好病逝了。 也就是那年,段渊才会被皇后心疼母亲离世,接入宫中照顾。 现在看来,安禾惊出了一身冷汗,真的是心疼,而不是愧疚吗? 对了,斩草除根,这才符合皇帝的性情。那他为何独独留下皇后和赵墨? 只有一个原因,他相信这两人是绝对站在自己这边的,为什么呢? 安禾在赵墨的名字上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佳意皇后可以说是被人皇拿捏了,两人是夫妻,赵宰相一死,她没有任何选择,为了生存,只能依附人皇。 那人皇如何保证长大的赵墨不会寻仇吗? 其中肯定又有隐情了,啧,安禾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的脑子就要长出来了。 —— 跳过赵家人,安禾的目光来到了福乐公主、皇太子、纯虚道长身上。 一个道长会为一个人皇生女儿,这件事本身就极其离谱。 那可是逍遥阁的阁主之女啊,就算是人皇的身份,在修真界大门派的眼中,也是不相配的道侣。何况他有三宫六院,妻妾成群。 更离谱的是,福乐公主不是在皇城诞生的,而是人皇亲自去蓬溪大陆的逍遥阁把福乐公主抱回皇城的。 这条信息当然是安禾在小说中看来的,属于皇家秘闻了。要不是大家都说她和人皇长得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安禾都要怀疑,她根本就不是人皇亲生的了。 这纯虚道长真的很奇怪,身为天之骄女,看上一个人间帝皇本就奇怪,你说你图他什么呢? 是图他帝皇的身份,还是图他老婆多,图他没有厉害的修为? 给人皇生了孩子,让人抱回皇城养就算了,还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寄样在皇后膝下,愿意让人皇对外宣称,女儿是皇后亲生的。这换作任何一个爱女儿的母亲都不能忍吧? 更重要的是,在福乐公主成长的这些年里,纯虚道长从来没有出现过,看都没看过自己的女儿一眼。 修仙之人的薄情寡义吗?既然薄情,为何又多情,生下了这么个女儿? 安禾不由得有些气愤,当她的心上生出委屈的情绪后,连安禾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情绪来得实在奇怪,她又不是真的福乐公主,一直以来也分得清自己与原主的身份,怎么就突然为其感到不平了呢? 那委屈越积攒越多,到了最后,一滴泪竟砸到了纸上,流出了泪,情绪总算宣洩干净了。 福乐公主一岁的时候,人皇的第三个儿子太子出生了,但奇怪的是,太子也不是皇后所生,而是皇后身边的一个侍女和人皇结合所育,侍女难产去世。人皇重施旧计,昭告天下皇后所生的第一个嫡皇子出生了。 依天下之人看来,佳意皇后除了满门抄斩比较惨,剩下的作为一个女人的荣华富贵她都有了。 刚出生的皇女是这天下最尊贵最受人皇疼爱的公主,皇子满十岁就顺利被封为太子。 可是事实上,替别人养着两个儿女,还能温柔教养其长大,佳意皇后心理的滋味只有她自己可知了。 是心胸宽广呢?还是心里有苦、心机深沉、不得不忍? 以前看小说,安禾还觉得这个养育了两个别人孩子的皇后,是个可怜人。 现在穿越后,安禾大胆猜测,这会不会是皇后与皇帝的交易呢? 她的软肋或许是唯一的赵氏血脉赵墨,为了幼弟,甘愿替他人养育血脉,一生不再有自己的孩子? 毕竟这样在明面上,她也有了属于一个皇后、一个母亲的荣耀了,是真是假,也没有那么重要。 安禾觉得自己可能真相了,为了赵墨,佳意皇后宁愿求她来规努送药,如此关心幼弟,大张旗鼓的。她那么关心赵墨,会不会也想见到他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安禾想到隔壁客房里住的便宜小舅舅,一时之间有些好笑。 舅舅单纯天真的性格,是皇城里怎么都养不出来的。 不知道看见这样的幼弟,皇后心里是开心多呢,还是忧虑更多一些? 如此思考了一通,不知不觉,夜色来袭,屋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绿浇进来给安禾点了灯,屋里又重新恢復了光芒。 —— 夜晚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意味着天黑了,进入到休息的时间了。 可对于另外一部分人来说,夜晚意味着纸醉金迷,意味着点上灯笼,要开始营业了。 位于海城东街的小麻雀胡同巷子里,一到晚上就欢声笑语,灯火通明。 巷道两侧「南开朱门,北望青楼」,雕梁绣户,碧瓦朱檐,层楼叠榭。 这样好的风景,可惜被人打扰了。 只见一个不速之客在一片热闹安逸中,突然就持剑闯进了这小麻雀胡同里,最有名的「忘忧阁」。 看着闯进的男子,男女们从安乐乡里被唤醒,皆好奇地看着这位眼神狠厉、然面容清秀的男子。 男子个头看起来不高,身材也普普通通的,说是寻欢吧,一身的煞气,说是闹事吧,那面容又不像劫匪。 「这是要做什么?寻欢还是闹事?」 「傻瓜吧,在忘忧阁闹事,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大家低声议论,不甚在意。 上次来忘忧阁闹事的一个剑客,最后可是满身血色被抬出大门的。 却不想,眼前这男子还真是来闹事的。 只见他进门一言不发,勐一伸脚,就踢倒了好几张桌子,霹雳乓啷的动静,惹得整个屋子的人都不嬉闹了,纷纷朝他投来目光。 便像试试剑刃是否锋利般,男子转瞬间便拔剑砍了一张桌子,剑才落下,桌子就散架了。 「老天爷,那是什么剑?这可是榆木做的实心酒桌。」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众人往后瑟缩,这汹汹的气势,可是吓坏了一帮玩乐的男男女女。 忘忧阁的老鸨碧华听闻有人闹事,忙从楼上脚步匆匆赶下来。 人未到面前,高唿的话语已经出来: 「这位客官,有话好说,究竟是哪里招待不周了?」 待走到大堂,她语笑嫣然准备靠近那男子,男子却回头眼神一凛,挑眉看她。 碧华被这眼神看得发毛,顿住脚步有些微畏惧,却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客官息怒呀,来这风月场可不得好好享受享受,奴家这就叫我们楼里最好的姑娘陪您,客官消消气。」 碧华一边说话,一边偷偷使眼色给龟奴,龟奴看见了,瞧瞧跑上楼去通知姑娘们和老闆了。 那男子见碧华暗举也没打扰,而是轻笑出声。 他没有搭理碧华的话语,只是轻轻在擦拭刚刚斩断酒桌的剑身,他既来了,那人便会知晓,就是不知道今晚办这事情是否拖延时间了。 碧华看那剑身在灯火光芒的反射下亮得刺眼,总觉得下一刻这剑就会像斩断桌子一样也将自己粉身碎骨。 现下还不知道男子目的,身边也没个龟奴保护。想到个人安危,也顾不上平息的男子了,只得远退一步,准备等着老闆的消息和决策。 她却没想到那男子擦完剑身,蓦然开口了:「最好的姑娘?」 男子眼神狠厉,声音却如冰泉,「好,把娇满月给我叫出来。」 原来这男子是来找花魁的。 众人不免失望,还以为他和这青楼能够有什么血海深仇,果然,无论古今,英雄皆难过美人关。 看起来要寻仇的男子,也不过是一个被美人迷昏脑子的嫖客罢了。 听到男子指名要娇满月,碧华松了一口气,心里再看男子,就多了一些鄙夷。 只要不是来寻仇的,她还怕什么,这些个浪荡子,再怎么猖狂,只要他们的姑娘一哄,还不是什么金银珠宝都送了,什么枕边风都听了。 砸坏了他忘忧阁这么多桌子凳子,必要让他赔回来。 娇满月是「忘忧阁」的活招牌,小麻雀胡同里谁人不知娇满月「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身材婀娜多姿,气质妩媚动人。 寻常没有定力的男子只是看一眼娇满月,就腿软;听一耳她的声音,就想入非非。有人说她狐媚转世,也有人说她练了邪功,专门子干诱惑男子,吸□□血之事。 因为这个名声,来找娇满月的人多如牛毛,男女老少皆有。 可是娇满月有规矩:未及冠者不接待,貌似罗剎不接待,身有残疾不接待,衣冠不整不接待,家有妻子不接待,闺中少女不接待,年老体迈不接待,修道之人不接待。 民间自把这规矩简称为:「八不接。」 规矩在前,不合规矩者就想找茬,这「忘忧阁」到现在都忘记处理了多少娇满月的事件了。 却见一个酥媚入骨的声音自楼上传来:「碧华,带客人上来吧。」 那语气明明不加一丝感情,单纯的音色却让在座的男人们浮想联翩,最后看那男子的上楼的身影不由得多了几分嫉恨。 山猪如何能吃细糠,看那男子浑身煞气,肯定不懂得怜惜美人儿。 忘忧阁一共有五层楼,而娇满月就在第四层楼的里侧。 碧华带着男子胆战心惊上楼,脚步不时打滑,她在前面走,男子在后面亦步亦趋跟着。碧华老觉得这男子身上气息太过于寒冷,煞气都要溢得在楼梯间环绕了,也不知这位大爷是不是真的杀过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到了四楼,碧华将人带到门口便小心翼翼退出,接着快速闪开了。 男子推开镶了琉璃镜做窗户的门扇踏进屋里,他看了一眼琉璃镜,大概明白了娇满月在忘忧阁的地位。 才刚进来,他便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倒也不浓郁,却让人不由自主想起一些美好的事情。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幅「春宵红帐美人笑」的画面,男子勾唇一笑,原来不过是些小把戏。 他暗自掐了一个决,那甜腻的味道就沖淡了许多。 「客官来了?」 柔美的声音如羽毛轻轻在心头挠动,屋内被隔成两间。一个窈窕玲珑的身影身披水红轻纱坐在里间的镀金琉璃镜前梳妆。 男子看了一眼娇满月,没有再走过去靠近她,而是在门口不远的圆桌旁随意坐下。 他把剑放在桌上,接着淡淡开口:「一万灵石替你赎身,把你自己卖给我。」 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一万灵石」和「随便就赎走人家的花魁」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公子莫不是闹奴家玩呢?」镜前的娇满月描完蝶翅眉的最后一笔,放下眉黛膏,从椅子上缓缓起身,扯了扯掉落肩头的轻纱。 那纱似有若无,纱的下面是粉红色的绣有并蒂莲花样式的抹胸。一般女子抹胸多为红色,红色更为艷丽衬肤又有辟邪之意。 然这粉红色穿在娇满月身上,却展示出别样风韵,她身材凹凸有致而又四肢苗条纤细,体态匀称堪称绝色。再看她抬起头,真的是凤眼朱唇,魅色袭人。 迈着小步,她走到男子对面坐下,却看到男子整个过程中不为所动。 娇满月偷偷扯了扯嘴角,心想竟然还有从她手里逃过的男子,好奇和征服欲顿时涌上心头。 看来他不是自己的爱慕者,而是沖自己这个人的利用价值来的。不过她会让他知道相比起利用价值来说,自己更是个宝贝:「公子可知,这一万灵石,便可买下一座城池?」 男子好笑,「那又如何?」 娇满月声音委屈,娇声涕泣:「难道满月在公子心中只值一座城池?」 听了这娇软之声,男子微微皱眉,「你不用试探我。」 男子不为所动,脸上亦没有半分怜惜之意:「买你不是为了洩慾,也不打算金屋藏娇。我知你一直想要自由,只要今日你同意替我办事,我就可以助你离开忘忧阁,从此自由便掌握在你自己手中。」 娇满月听闻此话收起哭声。 自由?这真是极为诱人的条件。 呵,可是她已经期待了多少次自由呢?她又失望过多少次? 来忘忧阁的男子,皇权富贵者皆有,谁不说带她离开这儿?到头来,那些豪言壮语,不过是酒足饭饱的吹嘘,男子与风月女子的情谊,也就停留在床笫之间罢了。 娇满月认真看着男子,虽然动心却又不信的讽刺道:「就用你的一万灵石吗?公子未免小看奴家,我娇满月在逍遥阁不出三年便可以挣到这些钱。况且不是有了金钱,就可以带我离开此处的。」 「你说错了。」男子从怀里拿出一张卖身契放到娇满月面前,又把一个锦囊丢给她。 「这一万灵石不是给你老闆的,是给你的。」他起身拿剑,「愿意的话,拿了你的卖身契就跟我走吧。」未等娇满月回答,他就转身走出了门。 「无底袋?卖身契?」对方竟是修真者吗?而且那男子是怎么让老闆同意交出自己卖身契的? 对于这张卖身契,娇满月自是熟悉不过了,上面还有她签字是流下的眼泪晕染过的痕迹。不是假的卖身契。 她这才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了,他根本不是过来赎她的,砍在大堂桌上的那一剑只是告知她:他有保护她足够的能力。 那一剑是原来看是威胁,现在看来更是保障。 能够把她从手上买了之后,还会亲自跑来问她个人的意愿。第一次被尊重身而为人的权利,而不是被当做一件没有思想的物品。 娇满月不假思索,很快将卖身契塞到无底袋中,又把袋子认真繫到手腕上,没有收拾任何东西,就追着男子的身影跑出房门。 大堂里的众人只见,不到一刻钟,男子就从四楼走下来,腰间挂着那把砍坏木桌的剑。男子步伐从容,只是少了原先的煞气,面上也看不出各种神色,不过没有兇狠的眼神,就算面无表情,大家都注意到男子漂亮的眼睛了。 「真好看啊。」一群青楼女子痴傻地看着男子的眼睛,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到他呢?这样绝色的眼睛,倒贴也愿意服侍啊。 几个大老爷们虽然也觉得男子眼睛长得不错,但听到怀里抱的女子竟然夸那男人,顿时就不高兴了。 看那男人不到一刻就被赶出门,又不屑地轻笑骂道:「活该不长眼,那娇娇女可是你癞蛤蟆觊觎的?」 男人之间听了这话,彼此大笑,看那男子不曾有什么举动,胆子更大,不觉爽快! 哪知就在他们说完此话,那日思夜想也见不着,摸不到的忘忧阁活招牌——花魁娇满月跑着下楼了,跑动间可见那手腕间似乎还系了什么东西。 众人没心思去看什么物件,只是眼神直勾勾看着美人跑动间胸前臀后的美好颤动,吞了吞口水,觉得大饱眼福。 男子此时快要踏出大堂门槛,娇满月在二楼围栏那里不由急喊道:「公子,奴家愿意跟你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在场的男男女女都瞪大眼睛,仿佛听错了一样,一脸不可置信。 男子听闻此言也没回答,只是脚步的停顿表示了他在等娇满月。 就在众人围观的眼神中,娇满月步伐时而慌乱又时而镇定向男子走去,她鼓足了勇气,其实内心也在忐忑男子能不能真得带她走出忘忧阁。 果然,还没有走到大堂门口,碧华突然出现了。 她扯住娇满月的手腕。 「拦住他们!」于是四周涌上来不少带着长棍的身强力壮的龟奴。 龟奴在前,碧华在后拉着娇满月的双手不让她乱动。 「哼,老闆可是说了,你要一生一世都留在忘忧阁的。」碧华眼神眯成细缝,嘴角带着轻蔑看着挣扎的娇满月,「量他武功高强又如何?能逃得过老闆的手掌心?」 娇满月挣脱不开,只得高声大喊:「公子救我!」 她相信公子既然拿到了卖身契,又给了她一辈子享受不尽的财富,还答应给她自由。 这样的男子不是以身试险的人,从男子停下脚步的那一刻,莫名的自信让她相信他一定能做到。 却没有想到,在男子转身拔剑那一刻,几个龟奴变换身影组成了阵法。 于是旁人便看到神奇的一幕:淡黄色的光芒在他们中间出现又快速消失。 「修真者?!」 围观的群众惊唿出声,他们实在没有想到,小小的忘忧阁竟然藏了传说中不轻易示人的修真者。 连龟奴都是修真者,那忘忧阁的后台背景可不容小觑啊。 男子也看到了龟奴们身上一闪而逝的光芒,却好像并不在意。 「花架子。」 男子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就算是一群修真者,也不值得他花费什么力气。 他只继续手上拔剑的动作,当剑完全拔出那一刻,剑光一闪,几个龟奴已经毙命倒地。 不过几个刚满筑基的,也算修真者?那还真是侮辱了修真界的平均水平。 整个忘忧阁的宾客与红尘女,震惊看着眼前这一幕。真正的高手出手,似乎连血液都没有怎么见,那几个龟奴就已经死去了。 碧华已经完全吓蒙了,就连娇满月也手脚发凉,似是有些畏惧那男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大……大……大公子。」娇满月本来想说「大侠」的,被吓坏的脑袋突然转过弯又改口成公子。 男子四周环绕了一圈,凡被他眼神瞟到的人,都不由自主低下头,生怕惹到了这位煞神。 只有先前讽刺男子的那位老爷似是被吓坏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于是扯着嗓子大喊:「杀,杀人啦!」他起身跌跌撞撞,碰倒了一个酒壶,又踩到好多人的衣服。 男子看了他一眼,嘴角一弯。 旁边的人更是低声不出气,看那位老爷,就像看一位死人。 那老爷终于颤抖着跑到大堂门口,就在他踏出的那一瞬,男子随手取了大堂中间桌上的一根筷子掷出,筷子便穿过老爷的掌心,把他定倒在地,老爷痛得昏了过去。 「蝼蚁,」男子的语气轻轻,「不杀你却要作死。」 「告诉你家主子,」男子冷冷看着碧华,「你情我愿的买卖出尔反尔,这次只是几个奴才的命,下次就用他自己的命来还了。」 碧华腿脚哆嗦,口中含煳不清:「知……知道了,大爷……」 男子没工夫瞎折腾,又想起一事:「今天的事情谁敢传出去半个字,自己便拿刀抹了脖子吧,也不用等我上门了。」 不等众人回答,他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娇满月:「走吧。」 娇满月跟在男子身后,乖乖出了忘忧阁大门。 -------------------- 您的霸道狠厉修为高深的神秘仙长上线,猜出身份者有奖,评论区发红包,嘿嘿嘿。 第19章 前往西越国 =========================== 夜色漆黑,只有头顶月如勾。淡淡的银辉撒下,借了这银辉,仔细睁眼,才得以看清楚周围环境。 「我知你修为已到胎息,跟得上我的步伐吧?」 出了忘忧阁,男子带娇满月拐弯走进一条漆黑小巷,巷子门户紧闭,四下无人。 可是娇满月没有感到害怕,她唿吸着空气,好像不敢相信日思夜想的美梦竟然成真。 此刻对于男子竟然知道她是修行人,还看出了她的修为,并不感到惊讶,反而多了几分安全感。 能看出她修为的,修为必定在她之上了。 「跟得上。」她回答,声音轻轻,再一听,哪有了什么酥媚入骨的声音,只是小姑娘的好听音色罢了。 男子听了她回答,点点头,一个腾空而起,从地面跳到房檐,然后取出剑身,一个法诀,那剑竟凭空扩大数倍漂浮自房檐上空。 男子跳上剑身,转头吩咐娇满月:「你没有法器,上来吧。」 娇满月点点头,只见她的腾空之术还有些极不熟练,跳上房檐之上踩上剑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身形保持平衡。 「你自在一点放松,便不用这么费力了。」男子出声提醒,「修为还行,法术控制却欠缺火候,看来是平时练习不够。」 在男子离开青楼之前,娇满月仔细观察男子性格,发现他都是不怎么爱说话的模样。现在一开口说这么多话,还教她怎样控制法术,娇满月受宠若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偷偷咬了一下嘴角,月色之下背对她的男子,并不看得清她的脸色已悄悄泛红,娇满月有些害羞,声音也小了几分:「我的修为,实际上是东家用丹药餵的,至于术法,不过断断续续学习了一点。」 男子又不说话了。 娇满月以为他对自己的修为看不上眼,嘟囔着什么,有些后悔开口。然而脚下的剑已经开始飞行,娇满月忙又稳住心神,试着放松身体,让灵气在经脉里流动,然后慢慢控制法术。 好像男子的方法真的有用?她心下一喜,开心的研究着术法的控制,便也忘记了后悔之事。 御剑飞行的速度很快,不到半个时辰,男子便带着娇满月落在了一座山峰崖边。 只见男子收了剑,取出一个令牌,将令牌放在崖边的一块巨石凹槽里面,竟发现那凹槽和令牌完全贴合对应。 空气之中仿佛有波纹晃动,娇满月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却发现再次睁眼还是一样:琼楼玉宇,巍峨大气。 有白色的雾气漂浮在宫殿四周,花草树木,珍奇异兽,宫殿连绵围绕山峰而建,矗立在半山腰之上。 无数亭台楼阁相连,娇满月站在崖边,只见前方是汉白玉铺垫的广场,广场上有一块巨大的日冕,日冕四周,是雕刻了「游龙上天」的一排白玉柱。 广场上还有穿着统一素蓝色长袍的仙人般人物,或是练习法器,或者行走交谈。 广场之上,便是五彩斑斓的碧玺阶梯,一直通往宫殿之上。目极之处,是广场之上一座大殿,上题曰为:「芙蓉殿。」 男子看到娇满月脸上的震惊,却习以为常。凡人平民第一次见修真者的世界,总要露出惊嘆的神色。尽管娇满月已有修为,但她只是在人间待过,并不知修真的真正含义。 「跟上我。」 只是三个字,却提醒了娇满月回神。 男子踏上了广场,娇满月挺起腰杆,努力端正了脸上的神色,面无表情地跟着,行为举止却又小心翼翼,怕被仙人们看低身份轻视。 四处行走的仙人似乎有认识男子的,见他过来都点头致意,还有一些仙人一看见他就远远躲开,像是害怕眼前的男子似的,装作没看到他。 娇满月又悄悄看了一眼男子的神色,还是那么波澜不惊。 如果他笑起来就好啦,娇满月想,那双眼睛在微笑时肯定会很夺人。 男子带娇满月绕过广场和大殿一直顺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往前走,原先的宫殿和仙人越来越远,周围的景色变得有些稀疏平常。 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娇满月的脚趾感觉都要断了,小路的路面坑坑洼洼并不好走,虽然是青楼女子,但她是花魁,平日里哪有过这样长途跋涉的经歷呢? 要不是她的修为不断输出灵气支撑她快要力竭的体力,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还好,很快,面前就出现新的风景,小路尽头通向一片竹林深处,远处有沼泽之地,沼泽里不时飞过几只红嘴鸢。 直觉告诉她,应该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 天鸡报晓,晨曦微露。 卯时刚到,赵彬蔚就已经在庭院中打坐修行了。 尚真教因为祖师爷开了有教无类的先河,故而术法方面也是习百家之长。 剑修,符箓修,丹学,药学,占卜卦象等等常见的修行之道,以及偏门的如以文入道者,以墨入道者皆有之。 而赵彬蔚则是属于罕见的以乐入道者,故此专攻静修之道。 多以静坐收心放心,感悟天地,或者炼药以自用,辅之修行。 听到鸡鸣的时候,安禾就睁开眼睛了。 在现世的时候,她一般是早上六点起床,起床后锻鍊身体化妆吃早点,差不多赶到公司已经将近八点。 而在修真界,一般五点大家就开始了一天的劳作了,晚上七八点,八/九点就会休息。作息十分健康的情况下,最近安禾的睡眠质量也越来越好。 整理好一切,打开房门。安禾看到的便是十分有禅意的一副画卷。 茂林修竹之下,于落叶上席地而坐、闭眼吐息的少年气质温润、眉目如画。 有落叶草根掉在他靛青色的道袍上,却不显得突兀刺眼,而是自然与他,混为一体。 这画卷美不胜收,让人也跟着心平气和,仿佛觉得世间一切不值一提,忧愁暂忘,心境恬静美好。 美好的事物理应记录下来,摸不到手机,安禾走进屋内取了纸笔,就着那一瞬间的美好记忆,提笔作画,自然流畅,一气呵成。 看着画卷上的水墨少年,她满意点点头。在空白处落笔「安禾」二字,于是把那纸张仔细小心吹干,卷了起来放进竹筒装进了无底袋里。 正所谓不知今朝岁月何夕,但心即在此乡,所见所闻皆是存在,便值得记录。 现世安禾喜欢用相机记录列印下来贴在笔记本上,记录爱好者有记录爱好者的办法,也幸亏年少爱好多学了一个绘画。 —— 卯时过了半个时辰,前院一个小侍女来传话,丞相递消息,他们该出发去往西越之国了。 西越国与连宋国毗邻,而海城刚好是两国的边境城市,进入海城往内陆行走,下一个地方便是西越的连宋城。 西越之所以有个连宋城,据说是原来两国就属于同一国。后来连宋靠了海城发展经济独立出去,两国之间便征战不休。西越想收回国土,而连宋也不甘居于西越管制之下,后来规努各大门派出来调和,从此便形成了两个国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西边是西越,东边是连宋。 说来有趣,连宋属于尚真教,连宋城却属于青冥派。西越附庸青冥派而生存,而尚真教与青冥派却是对头,一个规努第一大门派,一个规努第二大门派。 昨晚已经把药材给了赵墨,安禾的秘密任务也就完成了。剩下的那些障眼法,安禾全当成了形式主义,想着应该就是走个过场,心情也变得轻松许多,一路上和赵墨有说有笑的。 颂容真人是三大飞升使者——光牧使者的亲传徒孙,原在光牧使者座下修行,并未加入任何门派。 自使者飞升后,真人便独自隐居规努山脉,百年前经歷天劫,成功踏入真仙之门,这也算半只脚踏入飞升了。 因规努山距离海城只隔了连宋城,经一干大臣决定,不在连宋城歇脚耽误时间,直接抄近路赶至规努山下。为天下苍生祈福要紧,想来青冥派掌门应该理解。 仪仗车队此时已经进入西越国界,因为进城,便绕了城外的官道赶路。 马车颠簸,六月的天气炎热,众人已经赶路了两个多时辰了。 绿浇看着车内不停擦汗、挪动四肢的公主,她就不免心疼担忧。 她和公主不一样,她有修为,赶路对她来说虽然麻烦却是小事。可怜了她的公主,连筑基都没有到,只是堪堪达到鍊气层,公主身体娇贵,这可怎么受得了。 绿浇又拿了扇子靠近公主替她扇风,却听到公主小声嘟囔着:「也不知道修真界有没有风扇的替代品,连飞机替代品都造出来了,小小风扇捏个符诀不在话下吧?」 修行之人耳聪目明,公主这是在说什么?「风扇」是指扇子吗?又是什么东西? 绿浇只觉得公主又开始喜欢说怪话了。 绿浇从小过目不忘,加上天资聪颖,三岁便被人皇挑选出来送到公主身边服侍。 她记得,三岁的时候她第一次,公主便是拉着她开始说怪话。 —— 「小萝莉,你叫什么名字呀?是谁把你送来的?都还是个奶娃娃,怎么送来照顾我?阿姨照顾你还差不多。」 绿浇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矮的小娃娃,她口齿流利,红红的嘴巴就像好吃的甜甜花。 甜甜花是绿浇来清宁宫之前,嬷嬷宫里种的一种火红的小花,绿浇最喜欢在嬷嬷不在的时候偷偷去摘了吃,花汁的味道甜甜的。 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鼻子也小小的。 绿浇看看公主,再看看自己,她得出了一个结论。绿浇是大姐姐,公主是小妹妹。 大姐姐怎么能够被小妹妹比下去呢?于是,绿浇原谅了胡言乱语的小妹妹。 她弯下腰,用小短手抱住了公主软软胖胖的身体,小嘴巴凑到公主额间留下甜甜的一个吻。 「公主乖,以后绿浇就保护公主啦。」 嘿嘿,小妹妹好乖,绿浇忍不住亲亲她。绿浇努力龇牙,歪头看着公主,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两个酒窝在小包子脸上浮了出来。 小公主妹妹的眼睛亮了起来,戳了一下绿浇的酒窝:「小萝莉,你真是我的开心果,阿姨的心都被你萌化了!」 绿浇再次挠头,疑惑看着公主,唔,公主还是在说怪话呢! —— 再次回想起初见公主的场景,绿浇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在绿浇的记忆里,自从公主慢慢长大后,说的怪话就越来越少了。 好像除了她自己,根本没有人记得公主说过怪话,这样也好,可以守住皇家公主的颜面。 不过自端午佳节那一夜,公主遇袭再次醒来,似乎就丢了一些记忆。绿浇悄悄听到太医说,公主这是脑部受损,得了失忆症,过不久就会好的。 这种事关皇家的大事,她谁都不敢说,偷偷藏在了心底。 差不多又过了半月吧,前不久公主好像变了些性子,又开始像小时候那样喜欢说怪话了。 就是那些怪话总是小声嘀咕的,没有修为的凡人根本听不到。 绿浇替安禾扇风之后,皮肤的燥热就减少了许多。 不过马车实在比不上现代的汽车,就算侍女们在车里垫了许多柔软的被褥和软枕,安禾的屁股也在不断颠簸下,变得酸痛不行。 这让安禾不由觉得是不是现代人的屁股太娇贵了,绿浇和她一起坐在车里,人家就什么事情也没有。 看来这坐马车,也是需要训练的,短时间的乘行,安禾还是可以忍受的。像这样跨城的长途跋涉,安禾就有些坐如针毡了。 瞧见安禾这副难以忍耐,痛苦纠结的模样,绿浇识趣开口。 「公主,车队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我刚刚出去问过了,不远处就是驿站,大臣们接连赶路,顾虑到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可否歇息一下?」 「休息休息!现在休息吧!」安禾是没想到这路上还可以休息,也快忘记自己是这一行人中有话语权的那位。 要早知道可以休息,她早就喊停了。 不过身为公主,别人都不喊累,她怎么能耽误大家事情呢?安禾又嘆口气,可不得又绿浇提出来,体谅臣子好歹是个名正言顺的藉口。 绿浇果然是她的心肝宝贝,太贴心了。 吩咐马车夫停车,绿浇掀开车帘去通知将领和丞相歇息的消息,听闻此话,年迈的丞相高兴的神色都溢在整张脸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在驿站停止休整,大臣贵族们都走下马车透气歇息。 很快,小小驿站被一群王公贵族坐满了,搭的几个凉棚下面都是有钱的大爷。 驿站卖茶卖点心的店家们喜色溢于言表,没过多久,这小小驿站所有储存的茶水和点心吃食都卖光了。 那些家里离得近的,已经在挑着扁担回家的路上,想着要趁这群贵客离开之前,再挣一波才好。 专属安禾的御驾上,此时帘子也被掀开了。 安禾在侍女的搀扶下,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眼前这驿站风景不错,建在了山脚下的一处官道旁,远处就是崇山峻岭,近处芳草萋萋,绿树成荫。林中不时有鸟叫,山间的清风吹过,在这盛夏多了几分凉爽。 安禾就站在马车旁欣赏着风光,她没有走多远,也不想去打扰其他大臣休息时间,只是看众人吃吃喝喝的,她也有些渴了。 马车上是有名贵的茶水,但比不上山间小店的野趣,安禾生了心思,也想要尝尝古代驿站的茶水点心,就吩咐身旁的一个侍女前去购买。 眼见着侍女走远了,安禾刚一转头,那眼神又顺着不远处的一个方向,硬是折了回去。 凉棚之下,那个在赤舰上眼神兇狠看她,又在海城大街上出现的将士,正坐在棚下,与一位年纪稍长的大臣相谈甚欢呢! 安禾记得,那将士旁边的大臣,应该是皇族之人,那什么亲王来着? 如此想着,安禾从袖中掏出了那小册子,翻找着一行人的名字。 找到了!福亲王,她的六叔伯! 哎,那将士与皇族认识吗?为什么会和福亲王在一处呢? -------------------- 第一次上榜2333,虽然收藏少,但是为了感激小天使们,只要评论区留言,都会随机掉落红包哦 第20章 灵兽青蛟显神通 =============================== 难道这将士是福亲王的人? 安禾在暗中悄悄观察着两人关系,心里忍不住想,这是她和此人第三次见面了。 她是公主时,他在背后用捕猎的眼神暗中监视,她易容扮作平民时,他依旧能看见自己。 此人看起来十分了解福乐公主,有点儿意思呢。究竟是仇家还是别的?如此想着,安禾对那两个在一起谈论的身影就越加感兴趣。 闲着也是无趣,反正她要做的正事已经完成了,不如就来搞搞清楚,这个看她有仇的将士,到底藏着什么目的吧! 说是偷窥,但安禾扫过去的视线几乎明目张胆,满脸写着「我对那两人很感兴趣」。 仿佛察觉到安禾的视线,将士低头靠近福亲王耳边说了句什么。安禾看见福亲王讶异张开了嘴巴,疑惑地转过头,刚好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福亲王与安禾对视了。 安禾没有任何被抓包的紧张,反而落落大方朝福亲王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点了点头,也算是与他打了招唿。 倒是福亲王脸上,难得有些不自在,在公主给她一个温暖亲切的笑容之后,好像反应过来了,也朝安禾善意的笑了,笑容带了几分长辈的慈祥与关怀。 安禾看着福亲王的笑容,思索着这笑容里的含义。 似乎,没有什么被发现阴谋的心虚,不自在的表情,也在正常人该有的反应之内。 难道是她多虑了,那个将士那天在船上那仇恨的眼神,不是对着她的,而是对着其他人? 这个想法刚抛出来,又被安禾按回了脑子里。 不,一定有问题的。 —— 而不远处的绿荫凉棚之下,福亲王则是笑呵呵看着乔装打扮的侄子:「公主认出你来了?」 他的态度有几分不确定,又似乎有些八卦。 「没有。」那男子的声音冷冷的,「她只是好奇为何我会同你站在一起罢了。」 福亲王被侄子这冷淡的态度弄得有些无语,跟长辈说话,一点儿也不知道委婉,都不给长辈留些面子吗?这样直接反驳他,让福亲王的脸面往哪儿搁。 福亲王有些讪讪,大拇指摩挲着鼻头,突然又想到一计,遂而调侃道:「你岂是她肚里蛔虫,她想什么你都知道?看来你很关注她啊。」 见福亲王依旧八卦,男子的眼神变了,一改之前冷冰冰的态度,饶有兴致看着福亲王:「王爷有时间在这里关心我的私事,不如想想回家怎么向王妃交待那幅《潇湘美人图》。」 这小子,神仙一样的人物,心却比蛇蝎还毒。 福亲王往地上「啐」了一口:「呸,你这兔崽子,还当起双面细作来,你叔母给你多少钱,让你来监督起我来?」 「不敢当,」男子施一礼,「替嫂嫂看劳管不住手脚的哥哥是应该的。」 「嘿,谁是你嫂嫂?那是你叔母!」福亲王气得想脱下鞋子直接扔到这没心肠的小子身上。 「你可是管我父王叫叔伯,怎么到了我这儿,我就要认了你作叔伯了呢?我的傻哥哥。」男子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袋子扔福亲王身上。 「这是《潇湘美人图》的钱,我替哥哥卖了五千灵石,拿回去交差吧!」说完此话,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福亲王的视线里,等到福亲王气得发怒,抱着那袋子在地上想要哀嚎,又想起自己的身份。 他只得叫来僕从扶住身体:「夭寿了啊,我的两万灵石买的《美人图》啊,就这么被兔崽子给坑了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僕从看着自家心力交瘁的王爷,心里只做嘆息,看来王爷的《美人图》又是毁了啊...... 也不知道这是王妃毁掉的第几幅美人图。 —— 侍女买来的点心看着粗糙,吃起来却唇齿留香,这是粗粮制成的点心,别有一番风味。 马车内只有自己和绿浇,安禾放肆一口气吃了三块点心,嘴边还沾了渣滓。绿浇看了好笑,忍不住拿着手帕上前,轻轻替公主擦拭掉唇边的白点。 吃饱喝足,安禾掀开车帘,露出一个小缝,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外面日头渐低,阳光没有了中午那么炙热,想着众人歇息得差不多了,他们也还要赶路呢,不能耽误了时程。 见绿浇把马车里的小案桌收起,安禾就笑了:「通知大家重新起行吧!」 她找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屁股两边还有些酸疼,不过无事,早点赶到规努山见颂容真人更为重要。 马车夫给马匹换上干净的粮草和水,侍卫们拿起兵器重新归队,那些年轻的,官位较低的官员搀扶着年迈的位高权重的官员,一些进了马车,一些骑马跟在马车旁边。 只听前面的将领举起长剑,声音洪亮开始下令:「启程!」 随着将领的话音刚落,天地间风云突变。 远处山头大片乌压压的黑云铺天盖朝着安禾一行人涌动,不知从哪儿掀起一阵狂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在这突然变幻的天色里,马儿高声嘶嚎,前蹄蹬起,跃得高高的,带得马车厢失去平衡,马车夫捂住即将被风颳走的帽子,紧紧扯住缰绳,拉下剎车,跳下马车抱着马的身体安抚着马儿。 安禾在车里东倒西歪,要不是绿浇及时抱住她的腰身一滚,她的脑袋和眼睛就要撞上马车厢里的柜脚了。 此时她显然来不及细想,为何绿浇身手这么好。安禾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外边的动静吸引住了,外面是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多山林的野兽在嚎叫,还不时夹杂着人声的唿喊和议论。 王公贵族们吓得不清,特别是年纪越大的越惜命,仓皇躲避中,有议论的声音在人群响起,逐渐大了起来。 「莫不是遇上天灾了?」 这句一出,大家心底都不免惶恐。 此行不顺啊,想来应当不能急于赶路到这山林之外的,直接从连宋城内走过多好,最多耽误两天时间。 早上纷纷贊同抄近路去规努山的大臣们,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而其中属丞相后悔最甚,好好的荣华富贵不去享,却想着早日办完此事回了京云城,要是今天出事怎么办? 他命丧黄泉于此无碍,反正身子骨也半截入了土,只是公主的千金之躯同行,要是公主出了事,一百个他也顶不了罪啊,他竟要连累全族吗? 丞相想起半生经歷的种种,不由老泪纵横,迎天跪地一拜:「苍天在上,若是体恤万民百姓,便保佑公主平安无事罢,我宋杰愿以命换公主啊!」 苍天似乎听不到丞相的心声,狂风仍在继续。 抬头便是铅云密布,云层的边缘似乎闪着金光,伴随着一声「轰隆」,天色一下子陷入昏暗之中,明明是正午,却犹如阴阳交接的黄昏。 两道滚着闪电的紫色惊雷打了下来,旁边驿站里住了小孩,小孩的哭声伴随着雷声在空气中传播迴荡,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惊恐和慌张。 安禾死死揪住绿浇的双手,不时安慰自己:突然变天打雷而已,我不怕我不怕! 对哦,这马车是木头做的,会不会导电啊?这么想着,可又有什么地方给他们躲避呢?外面到处都是高耸的树木,相比起来,还不如待在这小小的马车里。 闪电和雷鸣刚过,「咔嚓」、「咔嚓嚓」,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入人耳,仿佛是建筑物撕裂倒塌的声音。 众人脸色再一变,眼底已经带着不好的预兆感和绝望,却突然看到远处的道路口边,两棵两人合抱粗的苍天大树自半中央齐腰而断,带落一片树林,压倒在了路上,横七竖八,一片狼藉。就连官道也被倒下的树木给堵塞了。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现天气情况又十分不妙,这么多的树木,清理道路最快也要半天时间。 丞相看着眼前情形,双手颤抖,直觉天灵盖一阵疼痛眩晕。 作孽啊,真的是作孽!这可怎么办?从这里赶回连宋城,连夜应该能够赶回吧? 惊雷过后,铅云退去了,天光从远处山头的灰云边出透了出来。 大家稍有一丝喘息,丞相深深唿了一口气,往公主的马车颤颤巍巍走过去,还没走到马车边,那惊雷又来了。 天色又低了,才刚露出的晓光突然收回云层,伴随着惊雷的,还有瓢泼豆大的雨点,打在马车顶上,打在众人的身上、脸上。 丞相的裤腿上沾满了泥水,整个人被淋成落汤鸡,又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暴雨不断,路面已经积水。 赵彬蔚早已从马车里出来,只见他掐诀施术,自无底袋中飞出一块红布,那红布遇水不湿,实在神奇。 赵彬蔚又掐一诀,只见红布瞬间展开变大,竟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大帐篷,像一个巨大的屋顶,浮悬在大家头顶,阻挡了雨水的沖刷。 接着一阵温暖的风袭过众人,大家被雨水淋湿的衣服,瞬间已经干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从赵彬蔚出现施术开始,就有侍卫投去崇拜的眼光。刚刚那些惊慌失措的臣子们,更是有些仰头大喊:「活神仙!」 再看已经激动得老泪纵横的丞相,他当场就想给赵彬蔚跪下磕几个响头。 苍天保佑啊苍天保佑,没有想到队伍里竟然藏了一个活神仙救了大家。 围观在继续,赵彬蔚的法术在普通人眼里太过于通天,大家好像绝处逢生一样,原来担忧绝望的心情有了好转,都期待地看着神仙,目光炽热而羡慕。 认真施法的赵彬蔚并没有注意到大家表情的转变,他心思单纯,要不是遇到了突然而来的风暴,他不会从马车中出来。 从小学习术法的他,一直被师父教导要心怀天下苍生,只想着怎样解救大家于水火之中。 灵机一动,他从无底袋里拿出一个葫芦,踩上了那个葫芦,他的手中又多了一根通身碧色晶莹剔透,流光溢彩的竹笛。 葫芦变大,赵彬蔚飞至半空,只看他拿起竹笛到了嘴边,不一会儿,天地之间响起了阵阵悠扬的乐曲。 那乐曲听来美妙,无形之中安抚了众人焦虑的情绪,再看那地上的积水,随着竹笛的演奏,伴随着乐曲,却慢慢汇成了一条长长的细流。 那细流逆流而上,竟如一条白练,直接飞入了葫芦口中。 赵彬蔚再把「小青」放出,原先细长的小青竟变成一条巨蟒一样粗大的青蛟,它好像尤其喜欢雨水,在暴雨中飞腾翻滚,那模样就像是开心舒服极了。 「灵兽!」有练习过术法小有修为的道长自人群中喊出。 大家眼睛瞪得老大,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空中腾跃玩耍的青蛟,在他们眼里看来是威武兇勐的灵兽,竟被这个年纪轻轻的道长驯化,这道长可太厉害了。 「小青!」 见小青还在玩耍,赵彬蔚不满地喊了一声,大家的安全要紧,师父说过,修道,修的就是苍生之道,只有怜悯苍生,遵循天道,才能有登顶踏上仙路的机会。 听到赵彬蔚叫它,小青腾跃翻滚的动作停住了,它在雨中游走,到赵彬蔚身边时把他从葫芦上挤了下去。 见自己得逞,小青好像恶作剧的小孩子,尾巴开心地摇来摇去。赵彬蔚稳住身形,降落在地面上,收起葫芦仰头看小青。 只见它张开大大的嘴巴,空中的雨滴便被它吸进了腹中。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暴雨没了,头顶的红布又重新缩小成手绢大小,被赵彬蔚装进了无底袋中。 小青吸了那么多雨水,非常开心快活。 它原本就是尚真山一寒泉边长大的小蛟,自己也不知修炼了多少年,只是漫长的岁月里,靠吸天地灵气和寒泉之水而长大。 慢慢的,小青便开了灵智,知道了自己和山中的野兽不一样。雨水乃是天降的甘露,古时还有「龙神掌雨」的说法,对于龙的幼体——青蛟的它来说,雨水最舒服不过了。 空气中还留了雨水潮湿的温度,小青在半空中游得快活,好久没有以本体出现了,它一点也不想变回去。 -------------------- 【小剧场】 安禾:一万灵石买一座城池?两万灵石才买一幅画? 福亲王王妃又从床底一暗格里搜出一幅美人图,晦气地扔在地上,「天天沉迷于这些东西,是老娘不好看还是给的钱太多了?」 安禾:两座城池就这么被晦气地扔在地上了.....穷人读不懂的艺术啊 第21章 大树小鸟叫唧唧 =============================== 没有了暴雨和积水,侍卫官员们虽然还想再多看看那灵兽,却也知道该干正事了。 趁着神仙帮了忙,三三两两整理着行李和装备,将领带了一群士兵前去清理拦在路中央的树木。 「你,过来。」 将领叫住低头清理树枝的一名士兵,看他清理杂物的手法颇为娴熟。内行看门道,将领想这士兵应该有点武功,他的肢体动作十分流畅自然,手脚协调度很高,走起路来也不大听得到声响。 派这么一个人干活,要少了许多麻烦。 听到有人叫自己,那士兵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撞进将领的眸中。 将领只觉得这小兵看起来目光清澈,是个纯正之人。于是他动作语言间也带了几分善意,以前他怎么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小兵呢? 「我看你力气大,和我过来一起搬一下这树身!」 将领指的正是那两人合抱粗的苍天大树的树身。 士兵没有说话,他停下手中活计,径直走到将领面前。将领看他步伐沉稳,心中暗自点头,不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两人扒开树叶,用手中的弯刀和剑砍掉了多余的树枝,随后又将那些繁杂的树枝搬到了道路的两侧。 树枝泥泞,蹭得身上都是泥土和脏水,那士兵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将领暗自观察着:话少但行动利落,不喊苦喊累,是个值得培养的对象。 把多余的枝叶去掉,就只剩粗壮的树身了,将领又叫来几个士兵。 众人刚要抬起树身,只见那刚才不说话的士兵突然对着将领开口了。 「等一下」他说,说完示意大家把大树稳稳放下,「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后面的俩个士兵疑惑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没有呀。」 「我也没有。」 将领见他沉着稳重,让大家放下树身,准备听那士兵怎么说。 却见他放下树身之后,绕过大家径直走到那大树被雷噼倒的断截面前。 「吱吱。」 「唧唧。」 树身里传出了很微弱的两句叫声。 那士兵低下身子,一只膝盖跪在地上,凑近那断截面去看。 只见那断截面中间根本不是实心的木头,大树中部早已被什么生物啃空一样,倒像个巢穴。 巢穴里有白色的棉絮状的一团像棉线又像稻草的东西,上面蹲着一只鹅黄色的像是小鸡又像是小鸭的雏鸟。 雏鸟的嘴巴有点长,尖尖的,看到有人发现它,两颗琥珀色的圆圆的小眼睛滴熘熘地转,似乎感到好奇,它又发出「吱吱」、「唧唧」的声音,张开了翅膀,摇摇晃晃迈着脚蹼,走到士兵面前,好像试探一般,它轻轻飞起,啄了一下士兵的鼻子。 士兵没有动,好像察觉到那人的善意,小雏鸟又开心地发出「唧唧唧唧」的声音,扑到了士兵的脸上。 士兵趁机抓住它的翅膀,把他从脸上拿了下来。伸出胳膊把里面那团白色的棉絮一样的东西拿出来,又站起身把雏鸟抱在怀里。 原来是这小傢伙搞的鬼,他还想这天上怎么突然降下雷劫。 看到刚刚让大家停下,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的其他士兵,看到那人转眼抱了一只黄毛小鸡过来,张大了嘴巴只觉得不可思议。 这大树里怎么会有一只雏鸟呢?该不会是坐窝的小鸟掉进去的吧? 觉得这就是真相的大家正要重新干活,那抱了小鸡的士兵又出声了。 「稍等片刻。」 大家用一种「你又要干嘛」的眼神看着他,爱护动物可以理解,不会你又听到了什么声音,哪里又藏了一只小鸟吧? 还真是。 「倒下的树一共有两棵,」那士兵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另外一棵树里应该也有一只雏鸟。」 将领虽然行过兵打过战杀过人,但是有一句话怎么说?铁骨柔情。这也是其余人虽然吐槽那抱来小鸡的士兵,却没有对他的行动发表不满的原因。 听闻还有一只雏鸟,虽然大家忙着赶路,将领却还是施令让大家帮忙去找。 只是下令前他指着抱着小黄鸡的士兵:「你,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待会儿自己去领罚,还有,两只鸡自己找来的就自己负责养。」 听到「两只鸡」这种说法,另外几个人都捂嘴偷笑,看着那非要去保护雏鸟的士兵多了几分同情。 行程路上多有不便,口粮有的时候都吃不饱,还要照顾两只随时可能会死的小鸟?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那士兵听到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家看到他真的要养小鸟的决心,便收起调笑,他们倒是也很好奇,这小鸟怎么找出来了的?那人又是怎么听到的声音,还笃定另外一棵树里肯定还有一只的。 大家像原来那样,把另外一棵大树上落的其他树枝搬开,拿着武器开始整理周围的杂物。就看到那将士抱着黄色小雏鸟走到走到大树被雷噼断的那一侧。大家也都跟过去,伸长了脖子偷偷看着:「嚯!」 莫不是这老树成了精被雷噼?怎么树中间啥都没有是个空槽啊。 「吱吱吱」树槽里发出小雏鸟的叫声。 「唧唧唧唧。」 好像听到了同伴的声音,那士兵怀里的小黄鸟扑腾着翅膀,那样子巴不得自己飞过去一样,然后一个没抱稳,小黄鸟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抱它的人及时拎住了它的两只脚。 倒垂的小黄鸟好像有些委屈,那琥珀色的小眼睛像是沁了泪水,要掉不掉,可怜巴巴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 看到这里,旁边的士兵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了:「你看这小黄才是成精了,我看它的样子好像是要哭。」 好像听得懂人类讲话一样,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抬起来瞅着嘲笑它的人,气势汹汹的,没人拽着它的脚,下一刻就要去啄人了。 士兵把小黄鸟重新倒过来抱好,顺顺它的毛。 再走两步便到了剩下的另一棵大树跟前,一样的动作去看,这次可不是一只小黄鸟了,而是一只乌黑到发亮的小黑鸟。 小黑鸟看到有人来,挥着翅膀扇动不停,那架势像驱赶入侵者一样。男子不说话,把小黄鸟放到跟前,小黄鸟便摇摇摆摆开心地跑到小黑鸟身边,用翅膀碰了碰小黑鸟。看样子还真是认识。 不知道两只鸟怎么对话,只是「吱」来「叽」去的,一会儿,小黄鸟像是成功说服小黑鸟,两只小小鸟一起跌跌撞撞走到男子眼前,轻轻啄了他的额头一下。 男子心神一软,抱起两只鸟,从半跪着的姿势站了起来。 「已经无事了,我去处理一下这两只雏鸟,很快便过来。」 他走大将领面前说道。 将领只觉得这士兵大概是在队伍里一个人独来独往,说话的语气极其怪异,不像一个下属对上司的语气,倒也挑不出什么大错,也就没管,只是点头。 剩下的人便继续清理着道路。 —— 赵彬蔚施法的时候,安禾听到众人参拜活菩萨,便也出了马车看到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身为原着党的她知道收水和避雨这样的法术算不得什么,但是亲眼看到还是很震惊,如果算不得什么的法术在她眼里都这么厉害,那真正的修真界中该有多少的奇能异术呢? 雨停了,地面的积水也没有了,露出了干湿的路面。 现代科技与修真的术法相比,哪一个更厉害呢?安禾的脑洞开个不停。 站在马车一侧的她正在思考,忽而看赵彬蔚已经飞上天把小青收进无底袋,忽而又听到远处大树倒地的方向传来一群将士的大笑。 「何事让他们开怀至此?」安禾听着这笑声也跟着舒展了眉头。 绿浇耳力很好:「回公主,好像是那群士兵们在倒下的大树里发现了雏鸟。」 「倒是新奇。」 仔细想来不免乐怀,那样的一群人因为雏鸟笑得这么开心,她突然觉得心底有几分柔软。 绿浇看公主眉舒目展,好像因为此事变得很开心,便试探提议道:「公主要过去看看吗?奴婢可是好奇得紧。」 刚刚的惊吓刚过去,找个趣事抚慰一下公主也是极好的。 想来绿浇不过十四岁,再成熟稳重那也是个未成年的孩子。一向以老阿姨自诩的安禾对此事倒兴趣一般,只不过看到她的小包子格外好奇,便也点了点头:「现在无事,也好,我们过去看看吧。」 为了让小包子开心,安禾还装作一副看起来也十分新鲜的样子。 绿浇在公主后面跟着,心底很愉快,公主果然是需要哄哄。这不?现在已经忘记刚刚惊险的事情了。 地上还有些湿滑,踩在上面不免弄脏了鞋子。 绿浇有些后悔自己提议,自己应该跑过去让那群人给公主送雏鸟过来看看的。 不过安禾并没有想到此事,下雨天泥滑路烂,在现世不过是常事。她还牵紧了绿浇的手,贴心提醒她:「路滑,绿浇你可得注意些,鞋子脏了不要紧,跌倒可就羞羞脸了。」 绿浇心里摇摇头,这哄孩子的语气,到底谁才是孩子还说不一定。 —— 没有想到公主竟然带了人过来,将领一眼就看到,忙跑过来行礼:「公主有何事需要吩咐?」 安禾动了动嘴角,不好意思开口:「听闻你们捡了雏鸟,特意过来看看。」 将领心思灵通,一下子明白了小公主只是好奇。 他刚想叫那士兵抱了鸟过来给公主看看,突然想起那士兵早不见了,面上便带了愧色:「还望公主赎罪,属下的一个小兵发现的那雏鸟,见他喜欢,便让他负责养了那两只小鸟,想来刚才他应该是把鸟抱回去了。」 虽说陪绿浇来,白跑了一趟未免失望。 不过安禾依旧对将领说道:「无妨,也就小事一桩。」 她刚要转身回去,突然又回过头问将领:「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了吗?」 绿浇喜欢,麻烦点算什么,便去看了那雏鸟又如何? 将领指了一个方向,「那是大家的临时歇息点,小兵应该就在那。」 安禾点点头,看着道边不远处的树林,那里好像有一条溪流,倒是有不少人坐在那里打水休息。 树林有低矮的杂草和花,绿浇小心的牵着公主,她怕是刚刚鬼迷心窍,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损招? 不过看公主好像真的挺好奇,心里便做了决定,干脆待会儿见到那小鸟,直接拿过来让人给公主养着罢。想来那士兵经常行军,把小鸟带在身上,照顾得好不好都是问题。 靠近了歇息点,三三两两的士兵们在树下靠着,又或者是站着聊天,帽子,兵器,甲冑在地上随便放着。 安禾正准备询问大家有没有看到抱了雏鸟的那个士兵,却只见绿浇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拉着安禾往侧边走过去。 「公主,我听到鸟的声音了,在这边。」绿浇轻声细语,「公主千金之躯,不好和那么多士兵私下见面的。」 两个人悄悄顺着声音在树林里寻找,丛林里好像有几个脚印,想来应该是那士兵踩出来的,很快两人出了丛林,视野一下子开阔,只见面前是一块绿地,绿地旁是一段溪流。 一个士兵半蹲着,拿着一个紫色的竹罐好像在给两只雏鸟餵食,两只雏鸟叽叽喳喳,吃着食物欢快地摇头摆尾。 一只通身鹅黄色,像极了现世里街边小贩会染色卖给小朋友的宠物小鸡,另外一只乌黑色,阳光洒在绿地上,黑色的羽毛油光顺滑,在光下不知是不是错觉,反射着蓝色的光。 眼前的一幕十分美丽,安禾渐渐消失的少女心感觉又捡了回来,心好像软软的,像在云层上晃悠。 温暖干净的阳光下,似乎连士兵的侧颜也变得十分好看,那肌肤透亮柔和,光下好像还看得清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面部金色细小的绒毛。 安禾的眼睛不自觉地从小小鸟身上挪到士兵脸上,看他通身气质温和,嘴角也泛着温柔,看起来就是很有爱心的小士兵呀。 原来专心善待动物的人真的很美好啊。 安禾想到现世网络走红的「餵流浪猫的少女」,当时觉得新闻夸张,现在看起来,人和动物在一起画面,真的好像异常和谐,别有一番氛围美。 想着,安禾便走了过去。 听到脚步声,原来专注于餵鸟的士兵警惕地回过头,那双眼锐利的光芒一下子照进了安禾的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怎么是你?」 -------------------- 您的温柔士兵解锁,偶们的士兵可是外冷内热的哦。照旧宣传:评论区留言掉落红包 第22章 凤凰神兽 ========================= 安禾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眼前这个目光锐利的将士,和刚刚温柔平和的样子判若两人。 想来,这也是她没有认出对方的原因。 安禾的惊唿让绿浇疑惑:「公主,你认识他吗?」 这一路上,绿浇大部分时间都跟在公主身边,从未见过公主与此人有过交集呀。 她怎么不知道,公主还会认识这种小兵? 在绿浇的疑惑下,安禾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 她很快收起了眼底的惊讶,淡淡的威压气势从仪态里逼出来。只看那士兵看到是她,也收起了警惕,他把紫竹罐收起来,走到安禾面前恭敬行了一个礼:「参见公主殿下。」 士兵离她不过三步,她看着他半跪在地行礼,只做不应。 甚至安禾还又靠近了他一步,威压让士兵的膝盖颤抖了一下,安禾满意地勾了一下唇角。 双手玩弄着指甲,安禾也不看士兵,正所谓装逼要有装逼范,她工作了那么多年,自认为很懂得领导的架子。似是玩腻了手指,她才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了士兵一眼,好像才发现他一直跪着,懒懒开口:「你这人怎还跪着?起来吧。」 又小小嘲讽了一句,「别是个傻子吧?」 听到公主竟然嘲讽人的绿浇瞪大了眼睛,公主从小学习礼仪道德,就算任性也从来没骂过人,这...... 「谢过公主。」那士兵不卑不亢起身,好像没听见刚才公主刻意的嘲讽一样。 绿浇不由得佩服士兵,不愧是赤舰战队里出来的,心理真的很坚强。 其实说出那句「傻子」之后,安禾自己也有一点后悔,她现在是堂堂公主了,可不是现世小市民。 欺负这个让自己不爽的偷窥狂有一百种方法,她怎么就选择了最笨的口舌嘲讽呢,传出去多损皇家的颜面。 想到这里,安禾就来了气,她的智商在遇到小小的将士就已经不够用了吗? 不,肯定是这人眼神太阴寒,在第一次与对方对视时,她就留下了心理阴影。 这人与他不合眼缘、八字不合,定是来克她的。 「你叫什么名字?」安禾的声音带了一丝怒气。 现在既然撞上了他,那有些事情就要弄清楚了。原来还想调查一下他的身份,现在反而省了。 「石头。」将士拱手答道,那恭敬的态度,半点儿看不出他前不久对安禾的恨意。 「石头?」安禾压根不相信,「这是你的诨号吧?我问的是你的真名。」 「回公主,小人姓石名头,就叫石头。」石头看着安禾的眼睛,平淡如水。 但安禾却觉得这双眼终于恢復了正常的样子,好像这才是他原来的本真,虽平淡,看进里面却仿佛掉进深渊,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这么漂亮的眼睛,却生在了有些普通的面容上,安禾觉得有些可惜了。 总觉得,这样美的眼睛子让该配个风华绝代的面容啊,这么想着,她脑海里竟然浮现出那晚灿若星辰的清澈双眸。 回头再看眼前这石头,终究任何人与段渊相比,都逊色了许多。 安禾嘆了一口气,平和的石头,普通的名字,似乎不知道之前两次留下的心理阴影是不是巧合了。 她语气软了些,慢慢开口:「你这双眼睛……」 她仔细注视着石头,不知不觉话多了一些:「特别像我认识的一个人……虽然你未及他炫耀惹眼,但平静之下也有可取之处。石头有些可惜了,要是叫石玉多好,玉的温润珍贵,才配得上被人爱惜呀。」 安禾只是心有所感,也不知道为何就说了出来。 只是这话被男人听到了耳朵里,一时之间不免觉得有些讽刺。 多熟悉的话啊! 记得她曾经也是这样说的:「小石头配不上你,这天下最珍贵的石头你知道是什么吗?玉石,你就叫小玉石好了。」 安禾没想到石头听完她的话,眼底竟浮现出一层很浅的笑意。 只是那笑意似乎未到眼底,看起来没有那么真诚,多了几丝冰凉。 安禾也不知道这石头心里想些什么,总归是让人捉摸不透。算了,反正就是一个普通的士兵,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也是显得慌,跟对方扯了一些有的没的。 「那小的便多谢公主赐名,希望如公主所意,遇到那爱惜玉石之人。」 那双略带笑意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安禾,让安禾心中有些难以言喻了。 她不得不承认,在石头笑起来那一刻,什么平庸普通,全都消失了。 原来一个小士兵也可以极美,哪怕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脸,也在剎那间多了许多光华。 安禾小心挪开眼,心理不停警告自己:我不花心只是颜控,苍天在上,这世界里我真心喜欢的,也就将军一人。 刚刚那石头的眼神,差点让她跌进去出不来了。 身为公主侍女,绿浇一般不主动插话的,但是危机感在那石头开始笑着看公主的时候,突然冒了出来。 好像伪装猫仔的老虎露出利爪一样,看着笑起来就扎眼的石头,绿浇心底再次祈祷,公主千万不要再捡一个人进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公主与那不怀好心的玉玄公子,私底下的谣言还没有调查清楚呢,怎么公主又犯老毛病,还给这小兵直接改了名字?玉不玉的,就让绿浇想起一些替身的民间故事,公主不会是看到这人,又想到那个玉玄了吧? 绿浇敢保证,能让公主夸眼睛好看的男人,这天下只有那个狡诈的段渊。 那个玉刚走,别再来一个玉了。 于是绿浇破天荒插话了:「公主,你不是要看小雏鸟吗?」 安禾被绿浇拉回了思绪,有些觉得不好意思,明明答应好绿浇来看小鸟的,却变成了在这里调查石头的身份。 「石头,你捡到的雏鸟,可以让我们看一下吗?」安禾徵求主人意见。 「不是。」石头开口纠正。 「啊?」不同意吗?竟然还有士兵拒绝公主要求? 「不是石头,是石玉。」石头重新开口,安禾却有些脸红,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穿越之后竟有了喜欢给别人乱改名字的嗜好,修真界的水土真奇怪,最奇怪的还是大家竟然都同意她的无心之作。 算了,喜欢就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石玉带二人往两只小雏鸟的方向走去。 两只小雏鸟没有人餵东西了,无趣了一会儿,似乎觉得这块绿地格外广阔,至少比树洞里强多了,两只小雏鸟便迈着小碎步跑来跑去,翅膀扑腾得哗哗的,快一些还看得到两只鸟儿短距离的滑翔。 黄色的那只似乎更为活泼一些,也不太怕生,见有人过来了,竟然奔着两只小爪子跑了过来,安禾一瞬间觉得这鸟有些笨笨傻傻的,看起来蠢萌可爱。 小黄鸟跌落在石玉靴子的鞋面上,便抱着靴子不动了。石玉无奈,只得低身把他抱起来放在掌心。 安禾这才注意到,石玉的掌心好像特别大。偷偷伸出自己的掌心比了一下,嘿,有双倍那么大呢,难怪小雏鸟还能在上面翻腾一下。 再看那只小黑鸟,人来了也没啥反应。小黄鸟不见了之后,它也不扑腾了,悠悠地迈着步子在绿地上好像散步一样闲暇自若。 安禾靠近石玉的掌心,轻轻用食指戳了一下小黄鸟的羽毛。 柔柔的,软软的,好像还能触碰到它肉唿唿的身体。 小黄鸟发现有人触碰它,竟然直接在石玉掌心躺下,琥珀色的眼珠好像玻璃球,轻轻地眯起,好像在说:「快来给我顺毛啊,快来给我按摩啊!」 被自己脑海中的对话萌到不行,安禾还真的又伸出手,如葱根的玉指时不时轻柔抚着小黄毛,小黄毛舒服地发出「唧唧」声,安禾看着这样子忍不住露出笑意。 石玉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那几根玉指在触动,眼神瞟过展露笑颜的女孩,眼底神色未明。 而绿浇看见公主又跟那石玉凑一块,心里已经想要把石玉给丢出去了。 反正公主肯定是没有错的,一定是这个石玉想要勾引公主。 绿浇发了狠,用眼神不断瞅着石玉,想要警告对方离公主远一些。 谁知道石玉就像眼瞎了,根本不往她这个方向瞅一眼。 为了不让公主发现自己的小动作,绿浇郁闷的走到小黑鸟面前,蹲下身准备去抱抱小黑鸟,以安慰自己破碎的心灵。 谁知指尖还没有碰到小黑鸟的羽毛,它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警惕地回头,飞快地啄了绿浇的指尖一口。 从小到大打架还没有输过的绿浇,见自己有一天竟然被一只小黑鸟给啄了? 绿浇:? 绿浇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决定了,一定要把这只丑陋的小黑鸟抢回宫里养着,到时候天天训练它,看它还敢不敢不听话。 被啄过的指尖慢慢地渗出血珠,绿浇取出手帕,把血珠擦了干净,又使了一个「小治癒术」法诀,把伤口给癒合了。 弄好手指她生气地指着小黑鸟训斥:「这才一天,你怎么跟那块石头一样了,他刚刚转过头看公主的眼神和你简直一模一样。」 说完小黑鸟好像还是有点不解恨,绿浇又使了一个「定身术」放到小黑鸟身上。 像「治癒术」、「定身术」这种都是基本的法诀,大多数修士都会用,只对没有修为的生物或者比自己修为低的修士有用。因此,绿浇一般也不会无聊用这些小法术。 想着这回你没办法了吧,绿浇看那小黑鸟果然脚步顿住了,正准备去抱它,突然间,小黑鸟振起翅膀,竟然从她的手边飞开了。 难道是我的法术失效了?绿浇虽说不是天才,但也到了辟谷的瓶颈,离迈入金丹也快不远了。这只小鸟竟然能够逃过辟谷巅峰者的术法? 绿浇只觉得这小黑鸟越看越怪异,好像灵性也比一般鸟儿的强。 该不会是开智的灵兽吧?但想来又不像,如果是灵兽,起码也是化了金丹的灵兽才躲得过她的术法,这小小雏鸟,怎么看都不像是化金丹的样子。 绿浇最终把这归结为巧合,可能自己除了鍊气期学过定身术,之后就没有再用过,也许日子久了,那法诀记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吧? 绿浇在纠结巧合,安禾却觉得惊奇。 她看到那只原来在草地散步的小黑鸟竟然振翅飞过来,还颇有灵性自然地降落在石玉的肩膀上,好像知道谁才是它的主人一样。 如果没有记错,这是才刚捡到的鸟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安禾还在感嘆着,如果不是她亲眼所见,大概会以为这是石玉从小养大的小鸟呢。 见小鸟这么乖巧,安禾倒是思索着要不要从石玉身边将小鸟抢过来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可她不是君子啊,她是个公主! 想着怎么养小鸟的安禾,却没有注意到,一股陌生危险的气息正在慢慢逼近树林…… 就在突然的一瞬间,安禾身边的石玉动了,他伸出手臂,轻轻一揽,只说了一句:「得罪了!」便将安禾拦腰带着,从地上飞了起来,落进了旁边枝叶茂盛的一棵大树上。 突然腾空,让安禾惊恐回头,于是她就看到了原先自己站的地方,落下了一个金色的大网。 那大网看起来不像是凡物,网上还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她不由就想起了这里是修真界,多的是厉害的修士与神奇的法宝。 这是这种用大网捕人的,一般不是小说中常见的劫匪吗?那些走邪路的散修,时不时会偷偷拦截身怀天材地宝的修士,将人给绑了杀了,抢了别人的宝贝,再拂袖而去。 这也不对呀,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哪里来的宝贝,值得修真者如此大动干戈? 前面的动静那么大,绿浇也感应到了。 不过她发现的东西比安禾更多,林间多了一道气息,那是属于大能修士的气息。以绿浇自己的修为来看,那大能的修为至少在元婴以上,再高的却是看不清了。 「桀桀」两声怪笑,自天空中传来。 一个身穿黑袍,佝偻身躯,银白色的头髮从兜帽里露出几缕的蒙面老者,从树林里飞出,降落在绿地上。 都不需要怎么搜索,他就直接发现了眼前三人的行踪。 看着眼前的一个小辟谷,还有一个筑基都不到的小鍊气和一个金丹期的小修士,三个加起来都不够他一根手指打的。 黑衣老者更加兴奋了,就这群菜鸟,还敢跟他抢宝物吗? 安禾第一次飞,虽然距离不高,但是余惊未平,她也看到了那黑衣老者的突然出现,只见他一出现,四周就笼罩着黑色丝状的雾气,还有刺鼻的气味。 安禾捂住鼻子,皱起了眉头。 眼前的这个修真者的装扮,还有他的出场,让她不得不想到了原着中那些被男主反杀的反派。 亲自听过了「桀桀」的怪笑,安禾心中不由尴尬。 反派之所以是反派,一定是脑子不怎么好使吧?你这么怪笑,就像损坏的二胡,别人看你不顺眼,那也是应该的。 吐槽归吐槽,小命还是重要的,安禾看着身边的石玉,正在思考这人能不能对付这个反派。 啊!绿浇!差点儿忘了那小丫头了,安禾四处搜寻,只见那绿浇早已消失在原地了。等她又搜寻了两圈,才发现绿浇竟然躲在了那黑衣老者身上的一棵树上,见公主终于发现了自己,绿浇还对安禾眨了眨眼,表示自己无碍。 见状,安禾总算松了一口气。还好绿浇跑得够快啊,不过,她怎么突然之间就能上树了?是跟石玉一样,也会轻功吗? 安禾不禁想起一路上的异常,绿浇和常人不一样的体力,在马车上保护自己极快的身手。 原来这小丫头真的藏了一身功夫啊! 安禾这边还在想着绿浇呢,那边的绿浇已经笑不出来了。 那股骇人的气息已经锁定了她,不好,那怪人发现自己了! 在这千钧之际,绿浇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性命。倘若对方能发现自己,又怎么发现不了修为更低的公主呢? 「公主快跑!」当绿浇被一股力量撕扯着,从树上砸向地面时,只来得及喊出这句话了。 泪水从绿浇眼里涌出,往下坠落时,她努力控制着法术想要逃脱那人的桎梏,可反覆折腾都不得行。 看来,她今天要命丧黄泉了。绿浇想起了自己指尖的血,修士之间里有一个「血兆」的说法,原来那时就已经有了不好的兆头吗? 亏她还会掐算,竟没有为自己卜上一卦。 她绿浇到底死不足惜,可公主一定要活下去啊。在快坠落之际,绿浇突然想到赵彬蔚。 对,舅舅有灵兽,有青蛟,一定可以救公主的,想到这里,绿浇就喊:「去找舅舅!」 「舅」字还没有说出口,绿浇已经被老者扼住了脖子,她的声音一下子说不出来了,身体也被抽空了力气一样,被老者拎在手中一动不动。 「绿浇!」安禾那一刻的心被揪住了,看到绿浇被掐住脖子,她以为绿浇已经没有了唿吸。手指和脚都立刻软了下去,此时身旁的石玉好像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找谁都没用,附近已经被我设了屏障,你们出不去的。」 老者的声音粗哑又难听,像是破锣嗓:「那个小金丹,你把凤凰神兽/交出来,我就把她给放了。我老邪六不随意取人性命,今天心情好放你们一马,不然嘛,今天就是你和这两位小娘子死无葬身之地的日子。」 说完,他好像觉得很有趣,便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整个树林里迴荡,使人听了毛骨悚然。 老邪六名字一出,安禾突然想起对方是谁了。 安禾转过头,下意识就想去找那两只小鸟,小黄鸟和小黑鸟停在了石玉肩膀上昂扬着头,好像根本不畏惧那邪六的元婴气势。 原来如此,安禾得到了内心的答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原来这就是原着中,让主角名扬天下的两只神兽啊。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 绿浇:难怪今天指尖流血,原来是血兆。 小黑鸟:这个人类好奇怪,就不能承认自己修为在我之下吗? 第23章 原着的凤凰神兽 =============================== 那些关于原着小说的记忆,开始慢慢在安禾的脑海中浮现。 —— 下课铃声响起,讲台上的老师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得以舒缓,拿起课本收起电脑快速走出闹腾的教室,仿佛再多呆一刻就是受刑。 在大学里,不受欢迎的选修课,当然是被学生们用来打发时间。没人认真听老师讲课,下边的人都在偷偷进行娱乐玩耍。 安禾是好学生,一般这个时候,她还是会坚持坐在第一排记笔记听讲的。 不过,今天有点不一样。 今天安禾没有去第一排的位置,而是抢到了倒数第三排的位置,在教室拥挤人头的掩饰下,她拿出了手机,开始悄悄翻阅手机界面。 点进最新更新的小说章节,主角龙天传终于将那可耻狡诈的老邪六打败了。 一团黑气从老邪六皮囊中冒出,倒在地上的老邪六,变了一团丑陋可怖的人皮破烂。龙天传嫌弃的把那团破烂踢开,捡起了老邪六掉落在地上的几个无底袋。 这种杀人越货的事情,龙天传一般不会做,也不屑做。 但他不去杀害别人,不代表自己不被别人杀害。屡次被抢后,龙天传也有了自己的脾气,凡是想杀了他再抢走他财宝的,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好了。 所以他刚从拍卖行出来,就遇到了这位想打劫他的老邪六,那是一点儿善心都没有给。 呵,不过是一个元婴修士,真以为他故意压制了自己修为,就能对他为所欲为吗? 龙天传会让所有想要欺负他的人,一一付出惨痛的代价。 杀死了老邪六,龙天传就开始检查起那些无底袋里的东西。 打开第一个无底袋,他看到了堆成了小山的金银珠宝,龙天传皱了皱眉,有些嫌弃。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从小山村里出来的穷小子了,这些俗物对于修真者来说,要多少有多少。之前他从其他劫掠他的修真者身上搜刮的金银珠宝,多得都快装不下无底袋了。 龙天传又打开第二个、第三个无底袋……令他有些失望,这老邪六似乎很穷,那些袋子里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不过一些灵石与药草,都是普通的玩意儿。 龙天传有些不想再翻了,一股脑的,他将所有的无底袋抓了起来,准备全部丢进自己的[活物无底袋]中。 忽然,一个炼制精美的活物无底袋被留在了手中。活物无底袋是不能被装进同类的无底袋之中的,龙天传来了一点儿兴趣,他有些预感,这袋子里的东西,恐怕就是老邪六全身上下最值钱的玩意儿了。 不过,开袋子要有开袋子的仪式感,想起过去的好运,以及师父说他是天道之子。 龙天传不由得拿起那袋子,朝着天上拜了拜。 「老天爷,可怜可怜我吧,上有老下有小,师父不着调,天天给他擦屁股。就让我这次开个好一点儿的宝贝吧!」 说着,龙天传的意识与袋子相连接,神识慢慢钻进了无底袋的世界里。 龙天传这一看,内心已经有了几分震撼。他可算知道那老邪六为什么全身上下都穷得不行了,合着他的钱都花在饲养两只神鸟身上了。 只见这袋子里,是一片灵气浓郁的森林,单是炼制这种汇聚灵气,且空间辽阔的无底袋,就必须是要求炼器师的修为至少达到了分神期。 放眼整个修真界,会炼器的修真者多如牛毛,毕竟炼器师入行简单,就连龙天传自己,也会修一修简单的法器。可要想在炼器上有成就,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 别说分神期的炼器师,就是元婴期的炼器师也如珍宝一样稀少啊。在修真界,只要炼器师的修为达到了金丹,就已经可以被各大门派奉为上宾了。毕竟,哪一个门派不需要充足的法器呢? 据龙天传从师父那里听来的消息,整个修真界百年来,已经没有再出过一个分神期的炼器师。 上一位名扬天下的炼器师,是三百年前的「神手鬼易」。而神手鬼易近些年已经消失在修真界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陨落了,还是闭关修炼了。 光是这种级别的无底袋,都够修真者倾家荡产了呀。 不,这种级别的无底袋,就算修真者愿意倾家荡产,那也是有价无市的。龙天传嘿嘿一笑,看来他还真有几分幸运在身上,这种极品法器,连他师父都仅有一件,今天这单干得值啊! 不过比起无底袋,显然,那两只被养在袋子里的神鸟,才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以前龙天传一个人单打独斗,从来不知道修行者有许多增进修为的捷径。他以为只要心诚,日復一日努力修行,修为就能水到渠成,缓步递增。 然而拜师之后,龙天传才发现自己那些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他所以为自己的努力,其实是他异于常人的天赋。许多修真者十年才有的进步,他一个月甚至十几天就能突破,不是他心诚,而是他的根骨、他对天道的领悟,都远远超出其他修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再后来,他便在门派中看到了那些没有天赋的弟子是怎么修行的了。 丹药、符箓、法器、法衣、灵兽…… 为了增加修为,增强法力,修真者无所不用其极,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修真者做不出来的。 有人听说了吃动物的心脏能增强精神力,还专门去捕猎呢,什么歪门邪道,那是只要搞不死,就往死里搞。 「以你的天赋,要是从小在宗门里培养,怕是现在已经是同辈之中不可匹及的存在了。」饶是龙天传天赋过人,他的师父见他耽误磋磨了这么多年,还是微微嘆了一口气。 龙天传是知道自己的师父不靠谱的,跟宗门里其他师叔师祖相比,他的师父简直是一个惹事精。 不过拜了师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自拜师以后,他在修行之路上就多了人指点,不用再像一个无脑小子去冲去撞了。 而且拜师以后,龙天传就没有缺过丹药、符箓、灵石。 大宗门很有钱,师父指缝间漏一点的财富,可能就是龙天传努力一辈子也得不来的宝藏。 龙天传拜师第二天,就见识到了尚真教的资源。 师父领着他认了门派,认了洞府,给他批了一块洞府,又带着龙天传去领了法衣、法器。 想起龙天传还没有自己的灵兽,师父又带了他去灵兽园。于是,就这么着,一件困扰龙天传和混一真人的事情发生了。 龙天传才刚进灵兽园,园里的灵兽就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受到了强大的威压,纷纷跪在地上做臣服模样,品级低一些的普通灵兽甚至直接晕倒过去。 灵兽园的管事看此情况心疼得不得了,牙齿都咬得「咯咯」作响。 「混一长老未免也太欺负人了,」管事涨红了脸,「就算玩闹也要分场合,这灵兽园里的灵兽哪一只不是弟子们悉心照料餵养大的,为的不就是等待它的心意相通的主人来接。您却借着修为高深,欺压灵兽,怕是将来的灵兽主人们知道,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混一有苦说不出,他虽然混了些,但是不至于混到带弟子来求别人挑选灵兽,还释放威压欺负几只小动物吧? 当时混一就解释了,但那管事根本不信,还硬要混一领着龙天传快走。 灵兽园也有灵兽园的尊严,为了这些宝贝灵兽,他灵兽园宁可犯门派的规矩,也不要把灵兽/交给这不负责任、不爱惜灵兽的师徒二人。 混一是长老,身份自然位高权重,但出了名的只服掌门管教,更何况尚真教规矩森严,这事说出来别人肯定都说他混一不讲理。 混一在灵兽园门口,当着徒弟的面,被管事下了面子,当时脸色就不好看,却又拿管事毫无办法。 龙天传一看因为自己,师父竟然与灵兽园的管事闹起来了,他就十分愧疚。 这管事敢这样下师父面子,权利也许在师父之上。 龙天传是一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便扯了扯师父袖子,乖巧劝师父:「师父,其实我一个人独自修行习惯了。更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多的钱和精力餵养一只灵兽,不然就算了吧。」 自那以后,龙天传就一直没有得到过自己的灵兽。 后来数次的战斗中,龙天传才明白那次灵兽园的真相,原来他天生克灵兽。每逢战斗,只要敌人放出灵兽,那些灵兽见到他就会恐惧害怕,再强的灵兽也不得不俯首。 龙天传是有些馋灵兽的,可既然别人的灵兽攻击对他无用,而且灵兽见他都害怕,那也说明跟灵兽无缘了。 就是师父,有时候也会感慨:「也许只有传说中的神兽,看见你才不会恐惧吧。可为师要去哪里给你弄只神兽来呢?」 自那以后,龙天传就彻底歇了想要饲养一只灵兽的想法。 虽然以前已经下定决心不养灵兽了,可看到两只神气昂扬,流光溢彩,羽毛光鲜靓丽的神鸟,谁不会心动呢? 越是珍稀的神鸟,对于饲养的条件要求就越是苛刻,龙天传看着这充满灵气围绕的无底袋,森林和湖泊一应俱全,远处还有宫殿建筑样式的环境,可以无比确信老邪六养的这两只神鸟肯定是特别精贵的神鸟了。 不过,龙天传并不确信自己克不克神鸟,故此他没有出现在无底袋里,只是神识在无底袋巡视了一圈。 只是这一丝神识的泄露,竟被两只神鸟给捕捉到了。 只见神鸟的羽翅展开,整个无底袋里仙境一样的景色,在其衬托下都失色了。 这样美的羽翅,龙天传从没有见过,他一时之间有些惊嘆。 一只羽翅尤为鲜亮、拖着七彩尾羽的神鸟突然口吐人言:「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原来那个奴僕呢?」 神鸟的姿态端的很高,好像龙天传只是一个不重要的过客而已。 龙天传有些惊讶,他的修为已经不低,就算是元婴修士也能轻松斩杀,然而他见了这神鸟说话,却莫名感到了压力,这怎么跟以前的灵兽被他吓到都不一样呢? 奴僕?说的不会是老邪六吧?老邪六好歹是一个元婴巅峰的高手,在神鸟口中只是它们的奴僕?难道老邪六不是主人,而反倒被神鸟驾驭? 龙天传没有修真者的孤傲,更多时候,他身上是一种识时务的本能。 想到此,龙天传恭敬回神鸟:「打扰神鸟大人了,你说的奴僕是老邪六吧?他危害平民还拦路抢劫我,被我杀了。所以他身上的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那神鸟听了老邪六死了竟然也不为所伤感,而是嗤笑:「神鸟?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吾乃上古神兽凤王。」 旁边那只神鸟在凤王说话时也落脚在湖泊边上散步,听闻两人对话,慢慢插了一句:「我是凰,它是凤,凰王太难听了,你就叫我凤凰就好。」 轻飘飘的一句「上古神兽凤凰」,却把龙天传没吓死,哪怕已经是大宗门的修士,他骨子里还是把自己当作山村来的穷小子。 光是神鸟就让他觉得遥不可及,这传说之中的凤凰神兽,怎么就轻而易举让自己得到了呢?心底感谢着「万皇大人」灵嘉大帝,龙天传的舌头却在哆嗦,硬是挤不出一句话来。 妈呀,养这么贵的神兽,他下半辈子岂不继续穷死? 却只见那凤王开口:「如今无底袋归了你,你便是饲养吾之新奴僕了,作为交换,你有性命之难时吾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你要饲养不仔细,就等着毙命吧。」 凤凰这话说的,对奴僕的性命之忧不会袖手旁观,龙天传可是一点儿都不信。 凤凰真的会保护它口中的奴僕,那老邪六就不会被自己杀死了。 龙天传扯了扯嘴角,却也知道如果凤凰帮了老邪六,自己今天又哪来的好运气,遂不多问被迫答应了凤凰的要求。 于是,主角龙天传阴差阳错得到了天下最好的灵兽上古凤凰,却也因此过上了遥遥无期的铲屎官生活。 看完这一章,安禾只觉得爽快无比。 男频的升级流小说有一个特性,那就是爽是真的爽,就像路边的小吃,不需要考虑价格,轻易就能满足人的食慾。 这种主角痛杀反派,大捞横财的剧情,无疑戳中了许多普通人的爽点。越是稀有的东西被主角得手,就越期盼着主角用其打脸。 那时候,福乐公主和主角自然没有什么情感纠葛,安禾对主角还不是恨得深沉。 唉,看完小说的安禾趴在课桌上不免吐槽:「一个普通的元婴邪修身上搜到上古凤凰神兽什么的也太扯了吧?还那么好运被主角捡到,怎么不给我家渊渊呢?作者给主角的金手指未免也太大了。」 虽是吐槽着,安禾内心也明白,无论段渊还是龙天传,都是作者笔下的纸片人。一本小说的剧情肯定是围绕着主角展开,为主角所服务,又怎么经得起推敲呢? 安禾感嘆一声,便也放下手机,去认真学习了。 -------------------- 龙天传:「老天爷啊,我龙天传为民除害,你怎么也得可怜了可怜我,赏我点宝贝吧。」 言六大手一挥,我的主角只能用上古神兽。 安禾:什么老天爷,作者犯规开金手指。感谢屁的「万皇大人」,感谢你爹言六得了。 凤王:呵呵,吾竟是道具? 凰王:主角做铲屎官难道不爽? 第24章 领便当的老邪六 =============================== 此时安禾想着原书剧情,开始比较起来。 绕个远路都能捡到两只凤凰神兽的运气,与杀死元婴高手却获得凤凰神兽的运气,不知道二者相比起来,谁的金手指更大些。 当然,安禾可不认为自己有饲养那凤凰神兽的能力,神兽虽然逆天,在书里坑主角坑的也不少。 也就是龙天传性格耐磨,在日日精心伺候下,那神兽才接受了他认了主。她只是一个公主,金钱财宝不缺,灵石就算了,没有那么多灵石去给这两只鸟折腾。 而且眼前还是两只小不点,要把它们饲养长大,那花费的钱更不是她能想像的。 于是安禾看石玉的表情充满了怜悯,身为普通士兵的石玉,肯定不知道自己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回家。 既然对方也养不起神兽,不如把这两只鸟给老邪六得了,还少了一桩麻烦。 只是,以老邪六的性格,就算得到了神鸟,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大概是察觉到公主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同情,石玉以为安禾担忧他,眼底浮现出浅浅的喜悦,那喜悦近乎看不见,只是那双漂亮眸子,却带着确定无疑的语气对安禾说道:「公主放心,我必能护你周全。」 「护她周全?」安禾看着倒在地上的绿浇,手指都在颤抖。 莫非是她穿越后引起的蝴蝶效应吗?如果她不要来这里看雏鸟,绿浇是不是就不会死? 她的大脑有些麻木,连思考都一顿一顿的,整个人魂游天外,一副失神的样子。 石玉看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绿浇,他嘆了口气,以他的修为,很轻松就察觉到绿浇还有微弱的唿吸。 「绿浇没死。」他对着安禾说道,硬是把对方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绿浇没死?绿浇没死! 安禾的眼睛重新恢復了神采,石玉听到了安禾的心跳声,那心跳比刚刚鲜活了不少呢。 那丫头对她就那么重要吗?石玉看着地上的绿浇,第一次起了一些杀意。 很快,他又遏制住内心疯狂的想法,理智恢復了正常。 得知绿浇没死,安禾的精神才又恢復了正常。 她刚刚听到老邪六说「小金丹」,这里一共就三个人,「小金丹」是对他俩说的,不会就是指石玉吧? 看不出来,这么年轻的士兵,竟然是金丹修为。 本来已经压下的对石玉的疑惑又起来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安禾,石玉这个人不简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一个金丹大捞会藏在赤舰上当一个普通的士兵吗?怎么可能呢? 也许石玉这个身份只是他的伪装…… 不知为何,安禾的唿吸又变快了。 「呵。」 见那小金丹不理自己,却还在跟那鍊气层的小姑娘互相凝视,卿卿我我。老邪六的眼里闪过一抹妒忌和生气,原先有的好心情也被磨没了。 于是他的声音带了不耐烦:「我说你们两个,都死到临头了还打情骂俏,视我这元婴大能不存在吗?」 老邪六的声音吸引了安禾的注意,她这才想起,原着中主角得到凤凰都过去几十年了吧?你这老邪六怎么几十年后还是元婴? 安禾这也是站在读者的角度站着说话不腰疼,由于没有亲自摸到过修真的门槛,所以其实她对于修真/世界的寻常知识了解得很不是很深。 要知道,在修真的世界里,几十年就进步跨越几个修为层次那根本是很超乎寻常的事情。老邪六虽然说修行速度不算多快,但也是修真圈里中上的修行速度和水平了。 石玉也听到了老邪六的说话声,但他并不打算理会。 只见他须臾间从袖中扔出一块什么东西抛到了空中,动作太快以至于安禾没有看清具体形状,只是有闪过的几个虚影。 也就在他动作之后,空气就像被破了一个口子,之前因为老邪六的到来,突然压抑的空气和恐惧的威压感慢慢消失,空气重新得以正常流动。 作为布阵之人,自然清楚不过屏蔽阵法已经被破坏了。 老邪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看着他口中的小金丹扔出的东西,眼睛一眨不眨:「[匙玉]?」 他没看错吧?这金丹竟然能拿得出万能破阵的匙玉? 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东西。 课次来不及问更多,老邪六已经感觉到了另外一位金丹修士的气息正在靠近这里。 金丹并不可惧,可惧的是那金丹身上似乎还有另一道老邪六猜不透的气息,那深不可测的气息,令他察觉到了危险。 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老邪六再熟悉不过这种气息了,一旦嗅到了,便意味着危险的降临。 权衡利弊之下,老邪六把地上那个失去动弹的辟谷侍女,毫不犹豫扔到那气息赶来的方向,快速掠过树梢,用无底袋卷了那金丹修士和鍊气少女,以及两只凤凰雏鸟后,他飞速朝着东边逃离了现场。 前后不过两个唿吸,老邪六就消失不见。 赵彬蔚原是察觉到陌生修真者气息逼近,发现外甥女不见,就急忙赶过来,然而此地被设了阵法难以进入。 他花时间寻找破阵方法,在外面心急如焚十分焦灼。正准备直接叫小青出来硬性破阵闯进阵法,就发现有匙玉自阵内而破出,阵法自行消失时,他便感觉到外甥女的方位和信息了。 大概了解了阵内情况,不知道发生何事,但显然,自己的外甥女正面临着大能修士性命的威胁,而她身旁的侍女早已经被大能修士抓住,身边也只要一个金丹初期的士兵在保护。 是以阵法刚破,赵彬蔚便御笛飞行赶来,却没想到半路上救下绿浇耽误了时间,等他赶到阵内,哪还有什么人影,只有远处树梢还在颤动,似乎是上面站过人的唯一证明。 —— 规努大陆的东边,靠近规努山的不远处有一处「神仙谷」。 此地虽名「神仙谷」,却不是什么景色秀美令人流连忘返之地。 相反,「神仙谷」之所以名叫神仙谷,还是因为此地位于三个小国的边界相交处,地势险要,环境恶劣,却人满为患,鱼龙混杂,连神仙也管不着。 这里有讨生活的人类,却也有修为高深的修真者,但来这里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身怀绝技、心思复杂,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黑暗见不得光的交易在这里寻常不过,逃荒者,隐居者,流亡者,犯罪者在这里都不稀奇。 因此,三个小国对此地都互相推卸懒得管,平时「神仙谷」的行事,只要不触及国家利益,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神仙谷又归属于规努山一带,这里都是颂容真人的洞府之地。 颂容步入真仙,莫说管辖神仙谷,规努山他都懒得管。见他一面难如登天,小小事情又怎么放在心上。 神仙谷,神仙谷,神仙都管不着的地方,岂不是干什么都自由?快活似神仙?居住在此的凡人修士可是颇为喜欢这个文雅的名字。 老邪六卷了安禾和石玉,便一路往老巢的地方赶去,他修为元婴,虽说在神仙谷不算厉害角色,却也小有一方洞府势力,生活上倒也舒适自在。 前不久,他机缘巧合之下自李百通那里花了一百灵石,得来一个关于上古神兽的消息。 说有了这上古神兽,修真之路完全不是问题,说不定沾染了神兽的气息,突破真仙得以破空也不是不可能。那消息传的玄乎,上古神兽早已绝迹,破空天仙自三大使者之后可出过别的什么人?修真之路又岂是那么简单? 买完这消息,一开始老邪六还觉得有点亏,觉得不靠谱就置之不理了。 但昨天他刚好路过西越,勐然间就又想起了李百通那里说的上古神兽,既然都来了,那就去看看? 这消息说三大使者之一,原来藏苍大陆的统治者无虚使者飞升时,因为无法饲养其宠物,思来想去不如把自己养的两只神兽封印在规努的涌泉穴位置,待之后自己游歷一番三千世界回来,还能继续饲养它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世人都知道规努真人破空失败,被天道察觉而化身拯救苍生的故事,那规努的涌泉穴自然指的就是规努大陆的某个地方。而消息中已经给出明确的答案,西越国的连宋城土地之内就是规努的涌泉穴。 消息指出,无虚使者曾经封印神兽便下了时间限制,如果两千年后他没有再回到此界,封印便会不解自破。而如今,两千年刚好过去,甚至年头还超出两个。 这种流传了千年,后来便被人们默默遗忘的消息,没人去收集整理,很容易就消逝在歷史长河里。 但是李百通此人号称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最喜欢的就是翻阅古籍贩卖消息以此为生。 最重要的是,他的消息一半以上都是真的,还真有人靠此发了财,买消息就等于一场命运的赌博,赢了就是人上人,仙上仙,输了也不过损失点钱财。 像他们这些常年累月都拿身家性命去讨生的人,命运本身就已经是赌局了,闲来无事,便也会去李百通的百事楼坐上一坐。 今天赶到连宋城的时候,看到了天上开始打雷劫而且没有嗅出大修士突破的气息之后,老邪六就知道,或许他要走运了。 听说上古神兽每逢突破,天上都要跟修真者一样的待遇降下雷劫,五个天雷接连不断打下来,若是修真者歷劫,起码也要是元婴。不过有两只神兽,说不得是天雷加一起了呢? 于是寻着雷劫,老邪六便找到了那倒下的大树,更看到那小金丹从捡到凤凰神兽再到餵养,再到人皇公主寻来的一幕。 本来他是打算直接悄无声息杀了小金丹就走的,哪知道公主跑了过来,就算是修真者,对于人世间权利最大的君王还是有所忌惮的,更何况那君王还是三大使者亲自定下的法则。 人皇背后有无数个修真门派坐镇,杀了公主被捕事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邪六算盘打得响,邪气的眼睛里满是算计,要是那些门派抓住他,那凤凰神兽的身份肯定会泄露,他这一生的格局扭转可就靠神兽了,不能因此断送生涯。 是以,奸人哪有什么心情好放你一把的说法,无非是利益作祟罢了。 老邪六赶回了神仙谷,一路上警惕四周,躲避着混杂的探究视线。 刚要闪进洞府,隔壁洞府的老邪五就冒出头来,粗壮得跟熊一样的西北大汉,用蓬溪大陆江南水乡的细软似小娘子的声音沖他喊道:「哟,这不是我们的老邪六嘛?」 老邪五走了几步赶到老邪六的面前,胸前肥硕的肌肉抖动,冒出的尖细声音却让老邪六心底鄙夷:「这好久没回来了?给兄弟看看又撸了什么好东西?」 老邪六的长相跟一头熊一样,面庞子大看起来憨傻朴实,然而那细长往上挑的眉梢暴露了他贪婪奸诈的本性。 老邪六装作同往常一样疲累的神色,语气也平淡寻常:「去西越杀了几个人,干了一单,没多少个钱,就一千多灵石。」 「是吗?」老邪五长得高,从上到下打量着老邪六佝偻的背和花白的头髮,还有爬满皱纹的面庞不禁皱眉。他晦气的挥了挥手,「得了得了,瞧你那穷酸劲,赶紧回去歇着吧!」 老邪六心里早已经把老邪五骂了个底朝天:「呸,就这样还是个男人,长着一身壮汉的身材,出口还不是娘了吧唧的。[无根]养的娘们儿!」 面上老邪六却装作疲累恭敬的样子,往洞府里慢慢走着,却只听那老邪五在背后又嗤笑,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嘲讽他:「杀几个人累成这样,我看老邪六你也快入土了,要不还是赶紧给自己找个风水宝地安葬吧!」 老邪六的拳头握紧,回到洞府里关上门坐下,一掌拍下,那椅子旁的桌子变成了一堆粉尘。 看着那堆灰尘,气好像消了不少,想到袋中的宝贝,他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就打开了无底袋。 然而,还没等他念口诀把人从袋中放出来,却见一把剑自袋中飞出,直插入老邪六的脑袋。剑尖自额头穿过脑袋,那一瞬间直接把人钉在了灰白的墙壁之上。 墙壁之上的老邪六睁大了眼,元婴准备从缝隙中逃出,一道金光接着从袋中闪出,直接像火苗一样把那老邪六的元婴烧得灰飞烟灭。 至此,一个未来和主角殊死搏斗的邪修,就这么轻而易举被提前杀了。 洞府的空气中没有一点儿声音,老邪六的死亡除了袋中的两人两凤凰,无人知晓。 -------------------- 修真界名词解释: [匙玉]:修真界里破除阵法的特殊道具,一次性消耗物品,产量极少,为规努十二使者之一(已经陨落的九大使者之一)发现其拥有破解任何真仙之下阵法的属性,后来便被投入修真圈里使用。因为是玉石,又被成为「破解阵法的钥匙」所以被称为匙玉。市场价大概也就是凡间的几座城池吧。 [无根]:修真界中有一类修真者,修真术法要求只收男子,而且要斩断男/根才可以修炼,后来修真圈里的其他修真者发现,只要是练那类术法的男人,行为多有女性化特徵,爱好打扮也跟女修士趋同,于是就被叫做无根者。一般用无根代指修炼此术法的修真者,但是也常常用来讽刺具有女性化的男性。 之后一些无法在文中过多讲述解释的词彙,作者菌都会放在有话说里面进行解释哒,便于大家读懂全文理解修真界的同时,也减轻了正文不少的负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下章预告: 石玉的身份到底是谁?为何安禾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还敲了系统?是什么让系统讳莫如深? 为何石玉能够轻而易举杀死一个元婴者?他是真仙高手吗?又或者只是巧合? 到底小黄是凤王还是小黑是凤王?小黄小黑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请看下章解释! 第25章 石玉掉马甲 =========================== 赵彬蔚抱着昏迷不醒的绿浇,从树林里走出来时,丞相宋杰正在和赤舰的将领宋涉丘吹鬍子瞪眼。 姓宋本是一家人,丞相却觉得自己和这宋涉丘沟通不了。 他实在是被宋涉丘气到了,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那公主金枝玉叶,怎么能够不带侍卫就让她往偏僻的地方去了呢?出了事情谁负责? 还说去看小鸟,什么小鸟抱来不就好了,值得大动干戈亲自跑去看? 丞相和将军两人争吵不休,旁边的众人也跟着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公主丢了谁都逃不脱责任,那么多的大臣士兵会看不住一个公主?说出去莫不是让天下之人笑话? 听到脚步声从树林处的草丛边传来,大家的眼睛一下子点亮了,期待地看着往这边移动的身影,莫不是公主回来了? 等赵彬蔚靛青的长衫露出一角,刚刚看起来俊美如画的少年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哎,不是公主啊。忽而再定睛一看,那活神仙莫不是好像还抱了一个女子,再走进一些,众人看清楚了昏迷的绿浇,眉间不由得爬上了担忧。 一人试探着开口问道:「活神仙啊,你是去找公主了吗?怎么公主没有回来?」 赵彬蔚叫来几人把绿浇放进马车中休息,从无底袋中拿出葫芦瓶餵了她丹药。 做完这些之后,他才转过身,一改之前的天真神色,面容正经而严肃:「公主应该是被大能的修士所掳走了,不知为何原因,请诸位给皇后报个信吧,我现在就去找公主。」 说完他抱了一拳,还未待大臣将士们有所反应,便乘竹笛飞起,消失在天际之处。 听完公主失踪的消息,丞相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天出门是没有看黄历吗? 得了确定的消息,丞相反而没有跟将领再吵吵嚷嚷了,他整理衣袖,挺直了那年迈的身躯,声音苍老却洪亮的吩咐着即将要应对的事情。 他选择了一小队人马回京云报信,而一干重臣一分为二,一半留在这里等公主消息寻找公主,另外一半随他继续行往规努山。 「公主失踪的消息不容外传,此次出巡关乎天下苍生,公主是来祈福的,但凡出现任何差池,都会造成民间混乱,违令者格杀勿论!」 说完,丞相拿出人皇赐他的[金笔],金色的笔身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丞相双手呈笔身高高举过头顶,「金笔为证!」 众人遂三拜大礼,齐唿万岁。 看着骑上快马迅速离开的报信小队,丞相心事重重看着那绝尘而去的背影:「这天下,要变啊!」他嘆了口气,转身迈着步子悠悠地往回走。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刚刚丞相离开的地方,还有一片未被燃尽的传讯符。 —— 安禾被石玉紧紧搂腰抱着,从无底袋中闪现出来。 老邪六的洞府里有雪白的光芒照耀着,环顾四周,墙壁上镶了几颗硕大的夜明珠,这东西在凡间价值连城,在修真者的世界里却只是用来装饰照明的蜡烛代替品。 温热的掌心还停留在腰间,安禾的耳尖悄悄泛红,然而面上眸光仍然平静。 她看着面前抬手间就能结果一位元婴的「金丹」,轻轻把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挪掌开,那手指在她去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马上放开了。 「望公主赎罪。」石玉低下头,僵直了身体站在安禾面前,好像察觉到自己行为失礼而感到惶恐。 安禾看他的动作,微微抬起头靠近石玉,他的漂亮眼睛就倒影在安禾眼中了。 发现公主刻意的对视,特别是那宛转蛾眉间的波光潋滟的笑意,石玉白皙的肤色就浮现出可疑的红。 「你觉得……」 安禾的脚尖踮起,鼻尖离石玉只有半个指头的距离停下,她音色本来就好听,平时端着身份收着嗓子却也字正腔圆,如铃音清脆缥缈,此时却柔弱暧昧,嗓音压得细腻又低哑,平白添了几分诱惑。 「我美吗?」最后三个字轻轻扔出,石玉的耳朵却直接通红了。 他看着她飞扬的眼梢,往日冰清玉洁如神祗仙女不可侵犯的容颜,此刻仿佛只为他一人落下凡尘,也沾染了几分烟火。轻轻一个举动,却撩人心魄,噬人骨髓。 脑袋中的一根弦好像突然断了,他想也不想便回答:「美。」 他嗓音暗哑,音色温柔:「宛若天仙,绝代佳人。」 看着对方开始变得迷离的眼神,安禾满意微笑,她的手指抚上石玉的面庞,轻轻笑了:「你心动了。」 这四字好像有魔力,石玉听完那眼中的迷离散尽,他摇头也轻笑,却仔细回望安禾:「是公主入戏了。」 安禾重新退回脚步,手脚好像因为此话变得有些慌乱,嘴巴张了张,想问的话到了嘴边,看着那似笑非笑的人,却不忍心说出口了。 「扯平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过了半晌,安禾突然冒出三个字。 她不管石玉有没有懂她的意思,或者有没有看清楚她的试探,这都不重要,他不愿意说,她就装作不知道罢。 「是你问我美不美之事和我不小心碰了你身体之事吗?」 石玉疑惑看她,安禾揪着宽大的袖子一角,不知对方是开玩笑还是她真的猜错了,只是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他要真这样想,那就这样吧,她无奈点点头。 —— 记得老邪六飞过来那一秒,她就落入了石玉的怀抱里。整个脸都凑到陌生男人的胸膛上时,安禾的脸已经红得滴血。 夭寿了,她堂堂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青年,竟然被别人强行抱住了,强行抱住也就算了,她还不能反抗挣扎,因为石玉的声音落在耳边:「别动,抱紧我别丢了。」 那笃定的语气,的确是会让人产生信任的安全感。 可是对于她安禾一个二十五年都母胎solo的人来说,和男性如此亲密贴身的拥抱这还是第二次。嗯,没错,第一次就是那晚被段渊男神从后面抱住的那一次。 安禾尽量放松身体,说来二十五岁的老阿姨了,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歷过?被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可放松之后,她的鼻子贴着石玉的内衫,突然之间一个清冽的香味便传入鼻息,安禾的手脚一下子僵硬了,脑袋里的一个惊天猜想炸开锅。 不敢相信是真的,她又仔细嗅了嗅那味道,清冽的像是竹子一样的味道,还混合着一丝安神的松香味,没错,那天晚上段渊靠近她时,她在段渊身上闻到的就是这个味道。 安禾的嗅觉很灵敏,从小就能够根据嗅觉分辨出菜香的种类,食品的种类,还有不同物品身上自带的气味。穿越到福乐公主身上,不知是不是因为公主的基因太好,这种灵敏的嗅觉又被放大了无数倍。 其实那晚段渊身上的味道,只能算是正常清淡的一个味道,但是对方一靠近,在安禾的嗅觉中便是浓郁的清冽干净的香,因为这个味道很舒服,所以她便记住了。 石玉身上是没有这个香味的,若不是她靠得这样近,若不是她的嗅觉超出常人的灵敏,真的很容易忽略这个细节。 难道石玉是段渊? 安禾有些不敢这样设想,她在心里默默对比着两个人的差别:第一次见段渊惊为天人,第一次见石玉毛骨悚然; 段渊很高,而且长得太俊美,那种美不是类似女性的美,而是具有男人气息荷尔蒙挥发到极致的帅气。而石玉看起来就身高一般,正常男性的普通水平。长相很清秀,清秀得有些中性男女莫辨的感觉了,不具有攻击性的长相,而且很难让人记住他的脸。 这样从外形气质上完全不同风格的两个人,会是同一个人吗? 尽管有些不可置信,可是嗅觉带来的女性第六感又告诉她:是的,气息其实是人最不能掩盖的东西。 若说两个人有什么相似的,怕就是那双眼睛了,一样漂亮得让人沉醉,但也有不同,石玉的神采更为收敛,段渊却更为夺目。 不过安禾现在仔细回忆两双眼睛,却发现有那么七八分是相同的,想到这里她蓦然抬头。 刚好,石玉能够感觉得到怀中那娇软的身体由紧张到放松,低头一瞥,那眼神怔怔发呆,也不知她在想个什么,忽而又见她勐然抬头,两双探究的眼睛便互相对视了。 虽然他们现在好像进到了一个未知陌生的空间里,但是安禾无暇顾及其他。她仔细看着那双眼,心底真正地沉了下去,她一见钟情的眼睛这次不会再认错了,段渊,他为何要扮作石玉呢? 一切都解释得通了,为何段渊能够在海城出现,他一直就跟随着赤舰行动啊。 只是...... 安禾想起了那双背后虎视眈眈的冰冷狠厉的眼睛,那种动物本能的警觉让她身体继续又紧张起来,她装作无事低下头,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巧合。 段渊对福乐公主的感情和原着有点不一样呀,两个身份,两种不同的态度,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安禾感觉自己身处在一团迷雾之中,竟对段渊和福乐公主的感情也怀疑起来。 「你在这儿好好待着。」石玉松开了抱着安禾的手臂,将她放在一座房间里,金碧辉煌,雕栏玉砌也不为过。安禾环顾四周,疑惑地开口:「我们这是?」 「老邪六将你我困入了他的无底袋中。」那个声音冷淡,好像很难有感情起伏。 「哦。」安禾点点头,这个时候心里装了太多的事情,或许是知道了眼前之人就是段渊,对石玉的态度也自在随意了一些。 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原来还对自身处境担忧的她莫名多了安全感,在可能涉及到生命安全的危险之中竟然还在想着其他事情。 安禾走到房间里的一张美人榻上坐下,揪着衣角,有几分放心又还是担忧:「那你小心一点哦,一定要回来。」 石玉刚走出几步的脚步突然顿住,「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也许我是四处转一转呢?」 书里的将军每次遇到危险都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藏好弱者,离开之前都会说一声:「好好待着。」 听起来像是给对方找了一个居所,事实上每次都是要准备自己去解决问题了。 身为书迷,这些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不清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安禾没想到段渊会这么问她,更没有想到自己顺口就对他说了那样的话。她抬眼,眉梢微蹙,想来想去没什么办法又不想撒谎:「我就是知道啊。」 她肯定地看着面前装作石玉的段渊,「我才不会给你添麻烦,不过,你一定要小心。」 她知道,每一次将军的决定,都是有了把握才会去做的。 那小小的脸庞上挺秀的琼鼻好像皱了一下,眼睛看着他却充满了信任和倔强,「石玉」的嘴角悄悄泛起一个弧度,空洞的心脏好像重新找回一些填补的东西。 「无事,你先管好自己不乱跑。」 这个对话,不知发生过多少遍,只是和他曾经这样对话的人却忘记了。 他走出了房间,外面是一座巨大的宫殿建筑,从宫殿的院里起飞,远处是森林和湖泊,他瞅着森林上方天空正在浮动的白云,面色沉了下来。 一把碧色古朴的剑自识海中祭出,淡淡的光华在剑鞘上流动,段渊的气势一下子变了。 平淡内敛的气质被锋芒毕露的锐利狠厉取代,人剑合一,浓烈的战意从剑身溢出,段渊缓缓拔出剑,光滑如玉的剑身上倒影着他沉静的双眸。 一声低沉的龙吟好像自剑传出,下一刻,那古剑好像有意识一样,穿过云层直接往天上飞速疾驰而去。 下面的森林里,一只黄色的小鸟还在叽叽喳喳,旁边黑色的小鸟好像察觉到什么,它睁开眼睛看了一下远方悬空的人影,眸色转动了一下,又继续冥神闭眼挂在树梢。 -------------------- [金笔]:由初代人皇始祖武治帝设计打造的(这是一个爱设计的主)纯金的毛笔,笔身上雕有金龙,专门赐予文採过人对天下有过巨大贡献的文臣,代表人皇以及天下的肯定。是对文臣的最高荣誉的赏赐,见金笔如见人皇,对金笔发誓就是用一生的职业操守对人皇发誓,代表了文臣宁折不屈的精神风骨。 下章预告: 面对失踪的公主得知消息的佳意皇后会作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安禾是否会戳破段渊的马甲? 系统到底说了什么这章还不得而知,段渊会发现自己掉马了吗? 为何安禾突然调戏石玉,又说「扯平了」? 请看下章解释。 ps:感谢独白的人、咩咩夏的糯米球的投雷。以及作者菌没有查到是哪位小天使投的10瓶营养液,谢谢这位小天使! 第26章 主角的心思你别猜 ================================= 当弒神剑中散发出来的凛冽剑意消失,原来悬空的浮影就消失不见了。 听到「石玉」的脚步声重新出现,原本坐立难安的安禾,一下子从美人榻上起身赶至门口,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紧张的心情才得以平復。 迫不及待和庆幸放松的心情转变,当然也被「石玉」全都看到了眼里。 其实对付邪老六于他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但是看到安禾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担忧,那一刻的心情,说不温暖是假的。 他的眼神也因此变得柔和了几分,步伐不自觉间都加快了,状似轻松寻常走到安禾面前,他下意识就开口问道:「怎么不在屋里好好待着?不是答应我不乱跑的吗?」 而安禾看到段渊走进,脸上也是不自觉溢满微笑,连眉眼都自带七分笑意:「你终于回来了?」 两个人的话语奇妙的重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和巧合。 说出口才发现话语打架了,两个人的目光勐然接触到一起,四目相对那一刻,久久没有说话。 安禾不知道段渊此时在想些什么,但自从知道石玉是他,好像自带粉丝滤镜一样,无论他是哪个身份,一举一动之间都仿佛变得格外吸引人,一言一行间也悄悄有了暗自开怀喜悦的特殊意义。 天下的粉丝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吗?喜欢上了这个偶像,好像他说的话都格外勾人,他做的事都格外有魅力。 骨子里是二十五岁灵魂的安禾,觉得自己青春的少女心又重新回来了。那种偷偷担心一个人,会偷偷因为一个人的喜怒哀乐而产生悲欢离合的少女情怀。 安禾的眼神很纯真,眸光里好像藏了辨别真假的镜子,段渊沉默站着,看到了对方瞳影中自己投入太深的模样。 他收回自己的眼光,又重新问了刚刚那句话:「不是答应我不乱跑的吗?」 「我没有。」小公主的鼻尖又皱了皱,段渊特别想摸摸她的鼻尖,告诉她下次别做这个动作了,怪招人喜欢的。 看到那皱鼻的模样,总是让他不自觉想到幼齿的动物。 「我是听见你的脚步声,我才出来的。」 小公主的眼睛本身就清澈透亮,加上认真的辩解一下睁得很大,段渊看那眼神里好像还带了几分委屈和怨怼,仿佛这是件天大的事情,他错怪她了。 「而且,」她又怕没有说服力继续强调,「在你回来之前,我都是乖乖守在屋子里,哪儿都没去呢。」 虽然小公主的话语一如既往的用词奇怪,但是段渊大概了解那「乖乖」二字指的应该是听话。 乖乖?倒是有趣。 手掌习惯性想伸出揉揉那个小脑袋,伸了一半突然想起什么,段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了。 安禾是有些抱怨偶像误会自己不听话的,但是自以为成熟已经是大偶像许多岁的她安慰自己,不能像青春小女孩追星那样容易激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尽管有几分被误会的委屈,却也变成了努力证明自己的解释。 她明明看着段渊的表情由担心变成莫名的喜悦了,可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够做到一秒钟之内又继续变脸呢? 安禾发现自己这个粉丝对偶像的理解还不算全面了,正想着问上一句,对方就板着那张清秀寻常的脸,手臂再次不由分说死死搂住自己的腰。 「闭眼。」强制的不允许拒绝的语气。 安禾颤颤闭上了双眼。 再睁眼时已是老邪六的洞府内。 想起段渊刚刚莫名变了的脸色,又想起第一次段渊见她时的故意调戏,心里就隐隐起了坏心思,反正现在段渊应该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掉了,将计就计,哼,粉丝也要争取一下自己的福利,不能只是她一个人傻傻被调戏。 只是内心还隐藏了个小心思,安禾的确也想试一试,段渊到底对福乐是个什么态度。 —— 慈安宫内。 佳意皇后正懒懒侧卧在榻深思,细腻雪白的手腕上枕着下巴,忽然,她的贴身玉佩闪了一下白光,一则讯息传入佳意脑海:石头随公主被大能修士带走,赵彬蔚已孤身前去营救。 见此情形,佳意从榻上缓缓起身,转而眼神轻轻掠过在身旁伺候的两个贴身侍女:「虹泉、碧波,你俩先下去吧,本宫有些乏了,想清净自在休息下。」 虹泉碧波听话施礼,服侍佳意皇后歇下,轻轻退出房内。 待只剩自己一人,佳意皇后掀开锦被,起身行至书房,她打开笔墨纸砚,面色谨慎提笔写下一封信。写完之后,待墨水干了,她又将信纸塞进信封滴蜡封好,遂又迈着小心的步伐走到偏房里的窗前,将窗户打开。 从袖中拿出一只口哨吹响,响声似窗外树上蝉鸣,没过一会儿,一个带银色罗剎面具,体型纤细苗条,身手敏捷矫健的身影,不知从哪儿突然出现在窗边。 雪白纤细的手指将素黄色的信封认真递到这面具人手中,担忧紧急的声音从屋内传出:「切记,务必把信私下亲自交至公主手中,不能让他人知晓。」 「噶......」一个枯哑的音节声从面具人口中回应道,好似说:「知道了。」 听到这个声音佳意皇后摆摆手,好像耗费了全身的力气,疲惫地扶着窗边的一把椅背,「去吧。」 一阵急促风声响过,窗前的面具人消失无影。 佳意皇后回到床上重新躺好,眼睛却有神地怔怔看着床顶:「单单,你死去时可曾想过玄儿如今这般魔鬼心肠?」 好似像对着一个老友呢喃,平时温柔如水,冷静自持变得忧虑重重,她又低语道:「能改变提醒的我都做了,只是苦了禾儿这孩子。」 一声长长的嘆息,好像藏不尽对命运的无奈。 —— 对着扮作段渊的石玉问出:「我美吗?」 其实安禾内心是忐忑的,她自己在心里都要吐槽自己无数遍了好吗? 按照安禾的猜想,就算是以石玉的身份,段渊应该也会不理会,至少她的举动只是测试而已。 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刻对方真的沉沦了。 看着那双撩人心神的眼中满是自己,想也不想就回答美时,安禾的心也跟着撩动了,系在心底的红绳轻轻摇晃了铃铛,便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警铃大作,再也停不下来了。 安禾慌了,身为女性得到满足之余的慌张,她不知道这种慌张是因为「段渊果然喜欢福乐公主」的猜想,还是因为「我对他动心了」的猜想,前者有那么一丝的失落和嫉妒,后者有那么一丝的尘埃落地和恐慌。 对一个原来属于二次元的偶像真的产生出爱情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像「石玉」口中说的,她入戏了那般简单吗? 是什么时候把段渊当做一个真正真实的人呢? 长久以来的精神依赖以至于产生出强大的不可摧毁的信念感,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怦然心动和脸红? 又或者,是系统说出这是真实的平行世界时,她对那个孤独身影的共情和怜惜。还是知道石玉是他之后,那份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小欣喜,和接触之后的越陷越深? 安禾不敢想了。 她像是一个在悬崖边上跳舞的人,在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危险的情况下,竟然还在追寻着遥不可及的梦幻。就在这一刻,安禾对自己的福乐公主身份第一次产生了排斥,第一次对自己内心的想法产生了诋毁和厌恶。 排斥来源于原着的情节像是根刺,深深扎在肉里,无论是段渊对福乐公主有过的爱,还是福乐公主的出轨,她都不能接受。 诋毁来源于对偶像痴想的自我鞭笞,就好像亵渎九天之上的神一样,段渊对她而言,只能是偶像呀,她连现在的世界的情况都没有摸清楚,怎么帮助段渊,怎敢妄想去占有。 面对后来「石玉」的发问,她只能无奈点点头,对于超出原着的个人情感,这一刻安禾选择了无视和压抑。 「你是个有思想的成年人,」安禾对自己又强调了一遍,这句话在十八岁以后每次遇到情感困惑时她都会拿出来说服自己,「不能再因为简单的情爱,就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 现在,你的任务是帮助将军。 安禾在心底清晰地自我对话。 —— 就算段渊无数次欺骗自己的内心,但他发现在面对安禾时,尤其是对于安禾表现出的对其他男性的哪怕一丁点儿的在意,他还是没有办法做到置之不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比如,他刚刚在无底袋中只要想到,小公主无比信赖和娇憨的一面,竟然是给一个普通的士兵,心情就会开始变得浮躁起来。 自己对自己产生敌意和嫉妒,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回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告诉自己不能再动心了,要抑制住情感,才能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守住最后那份微小的温暖。 理智让他认清自己的责任,也让他无时不刻绷紧神经去算计和警醒自己。 看到了小公主无奈的点头,他又重新把自己装进一个囚禁感情的笼子里,恢復之前不悲不喜的表情。 段渊走到了被钉死在墙上的老邪六面前,骨节分明的右手握住剑柄,轻轻把剑身从老邪六的身体里抽出来。 弒神一出,原先僵直的身体顺着墙软软倒下,淤血也从剑痕出汩汩流了一地。 段渊扫了一眼,看着弒神剑身上的血迹,嘆一声:「可惜了。」 可惜为了节省时间,杀鸡用了牛刀。 再看拔出的弒神,剑身拔出时沾染的血迹慢慢被渗入剑刃的两面,好像吞噬食物般,转眼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有那剑刃的光芒似乎更亮,欲与夜明珠争夺光辉。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都在试图用行动去掩饰着自己别样的心思。 -------------------- 第27章 修行天才 ========================= 什么修为的人能够轻松杀死一个元婴高手呢? 安禾记得原着中的将军在「龙门宴」之前, 是没有迈入修行世界的,饶是对外界有所隐瞒,龙门宴上, 他也只是世间一个文武双全, 引王公贵族青睐夸赞的翩翩少年郎。 老邪六的尸体倒在血泊中,脸上惊愕的神色停留在死亡的最后一秒, 至死他可能也不清楚, 为什么区区一个金丹却能驱动法器将自己一击毙命。 人命如草芥, 死后的老邪六没有了威胁他们交出凤凰神兽时的虎视眈眈和威风凛凛, 就像一只被宰杀后随手丢在屠宰场的羔羊,任何人都可以拿着那尸体千刀万剐。 浓郁恶臭的血腥味很快瀰漫了在整个屋子的空气里,嗅觉灵敏的安禾用熏过香的手帕捂住口鼻, 在段渊身后悄悄打量着他和老邪六。 现世人的灵魂里看到人的死亡是恐惧和颤抖的,安禾心里的确泛了噁心,但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却异常冷漠和镇定, 就像司空见惯般无动于衷。 如果是现世的身体的胃, 可能此时已经扶着墙角吐得胃液都咳出来了。 捂着口鼻的手帕又紧了几分。 这不是做梦,这是真的死亡。 安禾将心沉下去, 每个世界都有运行的法则, 在人拥有驾驭法术权利的同时, 必然将弱肉强食进行得更加彻底, 天道无常,人的命运也不过是善恶之报应。 正思考到这里,突然感觉到一阵清明的感觉漫过脑海,身体不自觉放松下来拿开了手帕, 血腥味依旧在荡漾, 但鼻息好像有了选择的功能, 可以从这血腥之中自然而然截取新鲜的空气。 空气暖暖的,安禾觉得身体仿佛处在一种玄妙的状态之中,她能感知到身体里那空气的流动方向,先经过鼻腔口腔,最后好像顺着肠胃循环一周汇聚到腹中。 好像只要自己想要去吸取,就能够拥有新鲜的空气,平静缓慢的一唿一吸,心随物而动,身体和环境自然融为一体,舒服得,她自觉闭上了眼睛。 闭眼之后的感官更加清晰了,好像不止是肠胃,安禾感受到气流其实在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回流。 手臂,脖颈,背部,双腿,顺着身体的惯性,无师自通般就想席地而坐。 这个状态和感觉太过于自然,像穿衣吃饭,像人类天性里对自然的亲近和渴望。 这一瞬间,安禾仿佛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凡尘俗世,就那么坐下了,而且是盘腿席地坐在老邪六的洞府之中。 —— 感觉到空气中的灵气正在急速地往身后的方位汇聚,这种情形,身为修真者自然再熟悉不过。 段渊将剑收回识海,转身就看到夜明珠的光芒之下,安静坐在老邪六洞府中[聚灵阵]中央的少女,她今天刚好穿了一身暗花云锦的勾金线的宫装,沉静的气质就算坐下,也透着不可侵犯的疏离。 看来公主的身份,多年来她都适应得很好,或许皇族的思想和行为,早就已竟融进了她的血液之中。 不过一个穿宫装的少女在这里席地突破,怎么想来都是违和感十足,好像修真者就代表着闲云野鹤,皇族就代表利慾薰心。 但她奇异地将两种迥异的身份合二为一,有修真者的潇洒自在,又有皇族之人的孤傲华贵,这样特殊的魅力,如何不叫人青眼? 她也是个运气极好的,没人指点就自行悟道,原来只是鍊气二层,堪堪懵懂,却在一瞬间修为勐涨,眨眼之间连续突破七个层次到了筑基。再加之巧遇元婴的聚灵阵法,灵气还在往安禾的身体里涌入,本人毫无察觉,煳里煳涂,只想着身体本能的舒服自在。 段渊沉下眼帘,心神一动,身形迅速在洞府之中布下阵法,也不知这突破要几天,他人生唯一几次的护法生涯,却都给了眼前这人。 莫说自己门内的众人,饶是自己,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会心甘情愿不离不弃为一个鍊气二层的修真者的突破而护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屋内虽有两人,却是安静凝神的环境氛围。 —— 安禾睁开了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错觉,她只觉得她这随便坐一坐,重新起来时,好像身体变得更加轻盈自在了。 感官也好像变得更加灵敏,她相信即使闭了眼,却也好像能够看见这个世界,心神就好像她的第二双眼,她不必睁眼,就知道这房间的物事摆放,知道这个世界的模样。 简直诡异,诡异的修真界,诡异的通感,想来应该是每个世界独特的磁场吧。 以为自己只是坐了一小会儿的安禾,很快看到旁边安静等她的段渊,顺口问了一句:「老邪六的尸体呢?」 这么快就处理好了,心中却想到刚刚的猜想,对了,随手杀元婴,最低也是分神期的修士吧? 想到这里,安禾看段渊简直像怪物,书都还没有开始上演剧情,你一个男配就直接分神期,难道这是言六早就设定好让将军当boss的伏笔? 那为什么原着没有交待这个伏笔,后面也没有揭示这个伏笔,而是欺骗读者龙门宴之前将军只会武功呢? 「你已经闭关半个月了。」段渊提醒安禾。 半个月尸体还留在洞府里,她当他是[食腐虫]? 安禾看段渊像怪物,殊不知段渊看她才像怪物,他原以为不过一两天时间,安禾就可以完成突破修行,却一等就是半月。 想到外面这半月因为「公主失踪」,外面不知发生了多少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就在心里嘆了一口气。 半月期间,他不知收到多少各路人马的传讯符,各方布局皆精心算计,就是不知他们有没有算到光牧使者那两千年前埋下的神兽觉醒之事? 又是否算到处于算计之中看似弱小的棋子,将了所有人一军,半个月就从鍊气跨越筑基、胎息直接达到辟谷八层,这天下的哪一个天才少年,有这般剔透心思和骇人天赋? 若是天下知道了这消息,不知怎么乱? 眼底神秘莫测,有些期待又有着玩味。 「半个月?闭关?」安禾惊呆了,傻傻站在屋子里,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修真者都会有的「闭关」吧? 天啦噜,随随便便舒舒服服一坐,就是半个月的闭关,安禾突然间懂得了小说里「闭关百年」的大神们为何谈起时间,是怎样的风轻云淡了。 可是?她不懂修真啊?难道福乐公主也是修真之人? 不对,安禾抬眼看见段渊看自己带有笑意的眼神,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她会突然「闭关半个月」这种未解之谜了。 她羞红了脸转过身背对段渊,半个月没洗澡?会不会臭臭的?心底欲哭无泪,为什么粉丝半个月没洗澡会被偶像抓到啊?就算她年龄是大了一点,脸皮也跟着厚了,可是半个月没洗澡再厚的脸皮也忍不住被拆穿啊? 段渊曾被福亲王笑骂公主腹中蛔虫,但就在此刻,就算被骂做蛔虫的他,也不懂小公主突然的脸红转身是因为什么。 如果是在现世,大概段渊会被骂福亲王骂上一句「死直男」吧。 但他不是矫情之人,亦不粗糙大条,所以静等了半天,见小公主还是背对着自己磨磨蹭蹭,大概懂了或许是女孩子的小心思,他试探开口:「石玉愚笨,还请问公主所需何事要做?」 已经把石玉当做段渊的安禾,听到他自称「石玉」,这才想起两个人应当有的身份,戏还是要演的,毕竟段渊应该不知道自己掉马。 对啊,她的反应会不会太奇怪,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可能对一个小士兵害羞吧?想到这里,安禾脸上的潮红退去,端正了行为,转身应道:「附近可有客栈,闭关太久,我需要洗漱整理。」 话语淡淡的,颇为冷静。 段渊虽觉奇怪,修行之人吸天地灵气,灵气长期浸染身体,又不沾染尘世污秽。但想到公主是女子,再联想曾经一些举动,大概懂了男女总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倒熟悉神仙谷,只是依公主身姿容貌,就算变装换行,那些复杂而老炼的眼光岂不会觊觎? 他能护她,却下意识不想别人看她,哪怕一个衣角也不行。 段渊知道自己心中有病,病入膏肓无可救药,且病的时间太久,毒已经侵入思想,心脏,血液之中。 他能控制自己不去惹她,却不能控制自己不去管她。 也罢,这或许是命。 那么命里的甜与苦,他也要一併受着。 「无底袋的宫殿之中有一温泉池。」 过了半晌,他终于开口了。伪装得就像忠心耿耿老实巴交的士兵,连自己都信了。 「此地为恶徒混居之所『神仙谷』,人员身份复杂,公主还是在袋中宫殿洗漱便好。」 反正只是想要有地方洗个澡,安禾原也不知道老邪六无底袋内这么神奇,想来这袋说不定是他宝贝,此次也是专门用来作凤凰神兽居所的。 「也好。」安禾点点头。 这次段渊没有再抱她了,说来心中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公主试着感知无底袋的气息,」段渊引导她,只要筑基以上修为就可以控制无底袋认主。「激发自己想要进入袋中的欲望。」 安禾闭上眼,那种「第二双眼」的通感又出现了,她发现她能「看到」段渊手中无底袋,还能看到无底袋发出的淡紫色微光,顺着这微光,里面好像浮动着和打坐时一样的舒服的气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安禾感受着这气息,心底安稳沉静,脑海出现无底袋中她待过的那个宫殿的房间,还没有默念「我要进去」,却见周围景色一变,正是她想像的无底袋中的那房间。 因了还没有睁开眼睛,安禾竟看到这房间里的物体上都浮动着不同的光芒颗粒,五光十色,大开眼界。 我成功进来了? 她睁开眼,果然,那些奇异的光芒消失不见了,却还是那个奢华的金碧辉煌的宫殿。 紧接着,段渊的身影也凭空出现在这里,他脸上带了笑意和欣赏:「公主聪慧。」 只是四个平平的夸赞,而且说起来还干巴巴的,安禾却在心里偷偷开心了一小下,她的将军可是不随便夸人的,原着书迷可是很了解哦。 就好像一年级站上学校领奖台,看到母亲在下面的操场远远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安禾心底呀,藏了一个喜欢被爱的人称赞的小孩子灵魂,一句简单的肯定,就可以治癒缺失了多少年的安全感,重拾多少次压抑失去的自信。 也许我说不一定是个修真天才。安禾偷偷在心底翘尾巴。 虽然她知道在浩瀚的修真世界,天才如繁星璀璨,她也许只是小小的不起眼的那颗,甚至算不上夺目,但是,为了那句「公主聪慧」,她决定或许去试试修行也不错。 -------------------- 名次解释: 【食腐虫】:专门靠进食修士尸体为生的一种虫子,天生自带修为,然智商低下,尤其爱腐烂越久越臭的尸体,食腐虫很挑口的,普通人的尸体根本不吸引它们。有医修会圈养食腐虫入药,可治命悬一线之修士。当然也有邪修会养食腐虫,多用来做些下作之事。 【聚灵阵】:元婴以上的修士才能够引天地灵气而布下此阵,因天地灵气为世间万物运行的本源,需保持天地间的平衡,故此一个修士一生中只能布置一次聚灵阵,非一次性消耗的阵法,但是每一个聚灵阵的灵气有一个数值,数值消耗完,聚灵阵便没有作用。只有阵中之人为布阵者或者布阵者开放权限允许使用,聚灵阵才对修行者有用。还有一种特殊情况可以用阵法,就是聚灵阵自己接受感应到有缘之人,便自动为有缘人所使用。所以,女主这次真的巧之又巧。 第28章 画骨描心 ========================= 段渊不知安禾心中所想, 当然也不知道他的一句话一个行为就能影响另外一个人的人生道路。或许,在他看来,反而是那人对他的影响较深, 深到他靠近她久了, 真的怕了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病得厉害的野兽。 眸色暗得似一片深海,「这边。」他敛了目光, 只领她往屋外走。 出了房间是条红栏绿瓦的长廊, 长廊之下, 一眼望去, 宫殿景致尽收眼底。 这原着给凤凰的居所入目果然处处雅致,然段渊脚步太快,安禾也不来及欣赏四周风景, 迈着的脚步也不自觉加快了些,追着那挺拔刀削般的背影而去。 长廊尽头有阶梯,阶梯末端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 溪流两岸为茂盛的青草, 青翠欲滴,清香的草味扑鼻而来。 桃花流水, 落英缤纷, 流水顺一山坳而流下, 走指青草地停下, 男子身形颀长,女子绰约多姿,跟随段渊视线仰望,那山坳上方正是云雾缭绕, 想来所谓的温泉池就在那里了, 只是怎么上去却是难题, 安禾收回视线,眼神从身旁之人的面上瞟过,总归他带来的,他总得有法子,便是再抱一抱,也是可以。 反正习惯了。 就是不知段渊心里如何想的,她的这个偶像,性格如五月天,阴晴不定,便如刚刚夸赞完她,转眼又是一番不理会的模样,奇怪,真是奇怪。 而此刻的段渊,看着那高高在上的泉,嘴角的弧度冰冷得抿作一条直线,心底的声音告诉他,那细软腰肢的滋味如何美好,理智却大过于情感的肆意冲动,重新遇见她时,身体就愈发不受自己控制了,如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他还是开了口:「筑基就可御法器而飞行,公主如今已辟谷,按理说驾驭法器不成问题。不过,」 自段渊说话,安禾就转身认真倾听,她还以为他的心情还处在「阴雨之中」呢,听到这里自然接话,「不过如何?」 「不过公主直接从鍊气跨越到辟谷,修行之快异于常人,故猜想,公主应该还不会御器之术。」段渊说完此话,眸光静静凝视安禾,却不再多说半字。 权当她的偶像抽风说个瞎话吧。 她虽然不懂何为修行,不过之前段渊说她闭关半月,隐约也琢磨出自己可能误打误撞进入了修行状态之中。 有趣的是,福乐公主前世可不是什么修真者,至她最后结局流落在民间,也只是个鍊气普通人。可是,她这随便一坐,就从鍊气到辟谷,姑且算段渊说的是真的,然,明明却亲眼见她修炼突破,从小白到修士,说她不会御器术不是明摆的事实,还用上「猜想」二字是何含义? 不会让她自己想办法上去吧? 等等,安禾脑海中虽有诸多想法,但是也就在一瞬间发生,她的眼神却还停留在段渊脸上,那一脸平静收敛的神色下,眉梢竟然不耐小促了一下。虽然马上又恢復原状,但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段渊他,不会是等着自己开口求他教御器术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那将军的性格,和传闻还真有一点差距,安禾心中的粉丝小人窃喜,面上的表情却假装困惑和纠结,她偷看段渊,果然,段渊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像是被问题难住了,安禾看着高远的温泉池,眼里闪过挣扎和绝望,然后贝齿也下意识咬住了下唇,四周环顾好像在寻求方法。半晌,像是注意到了眼前之人,眼睛滴熘一转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睛闪过一丝自负的不情愿,却也礼数周到,看着段渊微微行一礼,公主的礼仪和性格拿捏得很准。 「福乐请前辈教我御器术。」虽是公主身份,却也足够真诚的行为态度了,只是这语气软和七分,硬了三分。那三分是安禾给「福乐公主」身份的留白,戏要演,但不能太过。 果然,段渊似乎对安禾的表现并不惊讶,一切在他的预料之中。 「也好。」语言惜字如金,却又从袖中掏出一只长匣,那长匣黑底金纹,宽不过一寸,长不足两尺。匣子的侧边是一个简单的黄铜锁扣,但那匣子的小锁实在精巧,像是一把盘龙形状透雕的黄金花旗锁,龙身却还平雕了三字:「鬼易造」。 匣子明显是段渊从无底袋中拿出的,两人距离很近,安禾便也看清了锁上的字。 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神手鬼易」之名在原着中那是响噹噹的神级炼器师,开卷到大结局,这人未曾露一面,却被世人崇拜提及多少次。正如多少年前的网络流行歌曲所唱:「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传说。」中二搞笑的歌词放在鬼易身上却分量刚好,一点儿也不夸张。 段渊拿出的「神手鬼易」的物品,自然不可能是仿造的。 粉丝滤镜虽然浓重,安禾此刻却也不得不正视一个之前被自己忽略压制的问题了:段渊的身上,透露着一股诡异的违和感。 违和感来源于和原着情节设定的相悖,又来源于他性格之中九成的相同,这性格九成约莫对得上原着,本是正常,却不应该是现在的段渊,应该是那个经歷了所有沧桑之后的段渊。 话说回来,如果安禾不是穿越的,不是段渊的忠实粉丝,嗅觉没有那么灵敏的话,段渊的所有行为再隐秘不过。 但从他拿出那个匣子开始,露出「鬼易造」三字开始,一切原先的判断都变了,身为一个前朝人皇同胞兄弟的段王爷,就算家底殷实,朝代变了,权利顺便也跟着有所更迭。 然而就算还在前朝,段王爷位高权重,家财万贯,神手鬼易所制的法器落不到他们手中,这便是人间与修真世界的两个巨大的区别了。 从看到那三字开始,安禾的情绪就一下子变得格外警惕和冷淡了,这是女性天生就有的第六感直觉。 段渊注意到了安禾疏离的警惕之意,不是自己一开始就想要的结果吗?然而他的心这一刻却有些不满,好像自我谴责。 按捺住心中想要拉近对方的冲动,他伸手,修长的手指握住匣子一端,将之递给安禾。 「修真界有一默认之规矩,给新人教授御器之术便赠其法器。」安禾只将那匣子接到手里,沉默不语。 段渊接着说:「我虽不是你的师父,但念在你我之缘,这法器便赠予你,只当见面礼。」说完这话的段渊语气变了,不再是小心谨慎对公主放低姿态的士兵,而是一个平等的师长。 好歹安禾虽然陷入段渊违和感思索之中,智商却还在线,她捕捉到了段渊身份的转变,一个士兵就算同兼修士身份,也不会拿出鬼易的法器。 她只笑答,话语中满是平和敬重:「不知石玉仙长是何方人物,相必赤舰士兵也只是仙长的一层伪装吧?」 段渊倒是没料到她问的是这个,却也笑了:「仙长不敢当,石玉只是万千修士之一,至于『赤舰士兵』身份,还望公主帮忙隐瞒,石玉非歹人,不得已而为之。」 「仙长救福乐与水火,理应感恩戴德。」话语到此刻便是戛然而止。 怀着好奇心打开匣子,不知这人对于福乐公主了解几分,送的法器又是什么?焉知法器可关乎修行之路的方法,二者相辅相成,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呢?看这匣子的大小,莫不是一只笛子?抑或打狗棒?安禾觉得自己想法有趣,心里乐了一下。 长约一尺半,通身碧绿的竹节样式的一只笔,普普通通,除了长度,看不出和其他笔有什么区别。 但笔盒的里边盖子内部,却刻了金色四字:画骨描心。 安禾不知其意,只是这「画」字,却多了些意思,难不成是支画笔? 她疑惑看向段渊。 这人开始解释了:「在下偶然得知公主爱作画,『画骨描心』乃是画笔的名字,想来公主不会拒绝。」 心底隐隐却有些不开心,段渊对福乐公主了解这般深? 自系统给的福乐公主技能的复制属性是随机激活的,安禾倒不知道这福乐公主爱作画,不过对于安禾本身而言,不知是否巧合,现世里作为从小到大的唯一兴趣,便是画画了。可是,也有遗憾,她高三时生过一次病,病到昏倒,再醒来时,心底却对画画开始莫名牴触了。后来奇怪地没有选择艺术这条路,而是学了汉语言。从高三到步入工作,过去了很久的时间,她才慢慢重新拾起画笔,偶尔作画。 想到段渊那笃定的语气——「想来公主不会拒绝」,她要是拒绝呢?心里刚涌上来了一股逆反之心,却在手指尖触碰到「画骨描心」的那一刻,变为了一种纠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笔身的颜色变了,笔身的形状也变了。 变成了透明的笔身,笔身中间流转着彩虹一样的光芒,原来毛笔样式的笔尖,变成了现世的排笔样式。 这一幕的神奇久久在脑海中停留,那一瞬间,许多记忆纷纷涌入脑海,安禾想起了年少时仰望少年宫里漂亮画作而激起的羡慕和喜欢,她想起那天膝盖因为跑太快而磕破的皮,回到家里她气喘吁吁跟妈妈提建议,她说她想学画画。那一天母亲的笑脸好像镀了阳光的金边,极美。她说:「小禾苗这次考了第一名哦,既然你喜欢妈妈就给你找老师,咱们学画画。」 第一次画出的一家三口,第一次被贴在少年宫墙壁上的得奖作品,颜料在手中好像有了魔法,心底的幸福便是颜色神奇地展现...... 想起这些的她,是幸福的。一种冲动,让安禾举起「画骨描心」在阳光下仔细欣赏它,她突然想起九岁时,她想拥有的便是一只装了彩虹的水晶笔。看着这只笔,好像九岁小女孩的梦想突然得以实现,这一刻,有一种共通的温暖情感,好像在她和「画骨描心」之间流动。 段渊看着安禾突然怔住的迷茫眼神,以及她举起画笔时嘴角上扬的笑,单纯天真而美好。 一如初见。 「它很喜欢你。」他说,「你要拒绝它吗?」 -------------------- 身边的人都劝我不要码字好好学习,扑街仔哭晕在厕所。 可是虽然收藏每天都掉,一想到还有剩下的50多个人在看,又还是想把这个故事分享出来,尽管第一次写,它很粗糙,它很幼稚,但是作者菌心中已经藏了那些自己喜欢的角色人物啦,每个人的成长故事,还是想对得起角色给它写完,突然话很多。大概 谢谢还在看文的你! 第29章 御器之术 ========================= 你要拒绝它吗? 怎么拒绝?如何拒绝? 画笔对于作画者而言, 如同战场之上的武器,安禾能够感觉到「画骨描心」对自己的接纳和欢喜,剑修爱名剑正如画家爱画笔, 称心的画笔拿在手中那一刻, 心意相通之下才能画出惊世作品。 「谢谢,我很喜欢。」是的, 她不能欺骗自己的本心, 哪怕这是准备给福乐公主的法器, 最终也是那个五岁就喊着要画画的「小禾苗」的珍宝。人的初心最容易忘记, 倘若记起却又难以消逝,安禾是一个偶尔相信宿命论的人,当重新握住画笔, 手指好像有了新的灵魂,迫不及待想要去画下山河,画下人间, 这源于艺术家的热情, 她忽视不了自己的本心。 我很喜欢,这四个字有如魔法, 说出口的瞬间, 脑海中竟浮现出「画骨描心」的浮影, 它是欢快的, 感动的,法器与主人产生了共鸣,手中的画笔消失不见。 「很意外?」段渊看着安禾愣住的表情问道,「『画骨描心』乃极品法器, 只要修为在胎息之上, 与它沟通连心, 便可溶于神识之中。」 原来如此。安禾莫名点点头,神识?是她刚刚脑海中浮现出的画面吗? 「不过,『画骨』脾性不太好,很难有人跟它能够这么快速连接神识的,其实这是我打算教你的第一步。」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就那样握住了安禾原先拿笔的手指。 第一次与他握手,他指尖温热干燥,让人依恋。第二次与他握手,他指尖冰凉如雪,让她想去捂热。 「你.......」刚说出半字,安禾张了张嘴,低头看被紧握的指尖,他的气息靠得极近,不知是否因为有过气味的记忆,那清冽竟带了几分诱惑,如酒香于之酒鬼,安禾贪婪地吸着那清香,就连段渊说的话也听不见了。 段渊握住那纤纤削葱根,冰凉的触觉在肌肤上却仿佛点火,他的指尖碰着她的手指骨节,「这儿,是画骨消失的地方,你得记住消失时拿画笔的感觉。」他认真讲着,讲完一句,停下看学生反应,那发呆如着魔的双眼就这样收入眼底,段渊停下了讲述,另一只手轻轻敲了那人的发顶,「认真听讲!」 话语说不上严厉,却真像包容学生的老师,有点无奈,又捨不得惩罚。 被抓包之后双颊一下子赤红,安禾支吾着想要解释,抬眸却神奇地问出一句话:「敢问仙长门派?禾儿拜你为师可好?」 段渊似乎也没想到那三心二意不专注的脑袋瓜子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思维却敏捷抓住重点,漂亮的眉梢染了三分玩味儿,「上课不认真的徒弟,我可要不起?」 玉雪的小脸闪过一丝失落和懊悔,却还是不死心地继续问:「禾儿好好学好不好?不求拜入仙长门下,同一个门派也是极好的呀!」 这个狡黠的小鬼,求人时连公主的封号都不用了,张嘴便是闺名,也不怕叫人惦记。段渊反问她:「你怎知我能做你师父?要人人都似你这般见个比自己修为高的就拜师,那这世界岂不乱了套?修真者理应对自己前途负责,民间尚且知道因材施教,作为修士,更应该知道拜师门要找与自己相宜有缘的师父。」 他教育她。安禾心中不服气,段渊又怎么知道,倘若真的踏入修真的世界,也是为他,这世间其他修士千好万好,不及他一根手指。而且她就是笃定啊,他的将军不说现在,未来的修行之路可是不可限量,怎么就是不负责了? 「我觉得我跟仙长就挺有缘的。」小脸讨好地看着他,眸光闪烁,戳人心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公主乃人间千金,又怎知人皇捨得让你受苦呢?」段渊想起往事,因为宫廷的束缚,最终才落得悲伤境地,若是她哪怕有一点点自保能力...... 安禾不知道人皇与福乐公主的关系真正如何,但是想要做一件事,是个人的自由和意志。「我生而为人,是为自己而活,荣华富贵抑或艰辛困苦,皆是我的选择,又岂与他人相关。」这是安禾现世的生活准则,不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后悔。 段渊可能觉得她开玩笑,可是说出口的话便是内心真实的折射,又如何作假。 「生而为人,为自己而活......」段渊低低念着,重复了一遍,然而音量太小,安禾却也只注意到他开合的嘴唇。 好一个为自己而活,段渊希望这是她的真话。不堪回首的往事既然过去,她就应该拥有更明媚的人生。 「藏苍大陆的万物宗。」段渊一字一句认真开口,「凭自己本事去争吧,公主若与石玉同门,也是玉之荣幸。」 万物宗?安禾在原着中没有听说过这个门派,但想来段渊不会骗她。 「你等着吧,结束规努之行后,我一定会说服父皇去找你的,万物宗内等我。」安禾扬起下巴,意气风发,那是对于自己目标的一种势在必得。有志者事竟成,从毕业之后她就懂得了一个道理,只要你想做,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够阻挡你的步伐。 「恭候公主。」那清秀的面庞格外柔和,好像对未来也充满了那么一丝期待。 「那就请石玉教我御器之术啦。」安禾心里十分愉悦,不管如何,她是想多和段渊接触的,能够得到他自报的师门信息,便已经足够了,其实说要拜段渊为师,本来也就是打听师门的幌子。 「嗯。」轻声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字音。然而段渊这才发现两人竟十指相触到现在,他看安禾对此好像没有反应,放下尴尬神色又有几分不满,怕是以后少不了提醒她注意和男性的接触。 照旧握着那纤细的指节,一边示范一边教授:「每次召唤『画骨描心』都要记住上一次消失的指间位置,忆起这感觉,思想集中于神识之处,念动法诀,画骨便重新出现于手中。法诀我会传你神识。」 说完这话,段渊轻轻放开了安禾的手。 安禾仔细记着刚刚段渊说的话,他刚刚握住的指节位置,脑海催动法诀,闭上双眼,画骨描心果然重新出现在手中。 成功了?她一脸兴奋看着段渊,像个求表扬的小孩子。 「玉早已说过公主聪慧,然召唤速度还是不够快,公主习惯召唤闭眼,乃是因为神识的感知不够清晰,意念不够坚定。说明练习不够,如果在斗法之中,要知道,瞬间的一个闭眼,便可让对方获得先机而致命。这是许多初级修士常常犯的一个错误,为了清晰感知神识,而选择闭眼。」段渊足够耐心,语气也较为平缓。 安禾知道自己问题所在了,将笔归于神识,再召唤出来,这次没闭眼,但显然,睁眼看到的世界和闭眼寻找的神识产生冲突,花了更久的时间,画骨描心才召唤到手中。她有些丧气,觉得自己简直太笨。 「不急,今天公主已懂召唤之法,回去可多加练习,先学御器之术吧,学会御器术,公主便可自己飞上山头温泉池处,石玉在宫殿内等候公主。」安禾点点头,也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登上那山。 相比召唤术,御器的要求就低了许多,毕竟只要放大法器,催动其飞行就可以,难的地方在于平衡感的把握。 安禾试着连接自己与画骨描心的感应,画骨飞得很低,好像在照顾她是新手,安禾轻轻踩上笔身,然后画骨扭了扭身子,她差点没摔下来。 「你也可以试着坐在上面。」段渊提醒到。 竟然还有这种操作? 安禾整理裙摆,两只手握住笔身一侧,坐在了画笔中央,飞飘起她的长髮,地面越来越远,段渊看着空中坐在画笔上兴奋的女孩,转身消失在岸边。 安禾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有点棒。她从来不知道驾驭法器还可以坐下,或许因为她是新人?可以感受得到画骨对她的善意和照顾。 就是风有一点大,颳得面部生疼,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可以解决的办法?待会儿洗好澡可以回去问一下段渊吧? 画骨带着安禾很快到了山顶,流光溢彩,五光十色,一个巨大的反射着五彩斑斓波光的天池映入眼帘,安禾可以看到水流从不远处源源不断流进池子,也可以看到池子底端有一小孔连接溪流,想必这就是往下的瀑布。 画骨在岸边的丛林停下,落到地面,透过树枝看天池,就会发现这池很大很深,还好,不远之处好像有一小浅池,旁边还有两块圆滑的巨石,刚好可以用来放衣服。 安禾慢慢往浅池旁靠过去,到了池边,脱下鞋袜,用脚尖试了一下水温,还好,有一些温热。 舒服得泡在池子里,轻轻拨动水浇在身上,这个澡洗得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温泉有着独特的效果,安禾感觉上次那种舒适之感又来了,无数气流涌入身体,池边水下有一凹槽石头,她就坐在上面慢慢运转那气流,只觉得通身舒畅。 闭着眼睛享受身体好似脱胎换骨的神奇奥妙,突然,浅池旁的流水汹涌阵阵,一声稚嫩却气势汹汹的呵斥从后面而来,「大胆窃贼,竟敢熘进吾之灵泉窃取灵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感受到危险气息,安禾勐然睁开眼转身看向身后,只见两个冰雪可爱,朱唇玉面的小孩从池子的另一边游过来,两个小孩从水面冒出个小小脑袋和雪白的脖颈,说话那小孩一头乌黑长髮用白玉簪高高束起,剑眉凤眸,额间一点朱丹,年纪虽小,却气势凌人。另一小孩粉雕玉琢,瞧着面善更为惹人喜爱些,金色的长捲髮凌乱披在肩头,明明一双锋利的刀眉却配琥珀色的大大的杏眼,两者相糅合倒显得可爱无比,金髮男孩额间一朵红色祥云纹样,安禾从未见过这么奇怪又漂亮的长相,真是惊奇。 不过看到是小孩,因两人长得雌雄莫辨,安禾倒不知道是男孩女孩,只是心底松了一口气,不是男人就好。想到这里,她又将身子往水下沉了沉。 哪知黑髮小孩看到她的脸,原来逼人的气势一下子散去,只是面色古怪,那可爱的脸蛋上只摆满了纠结。 另外一金髮男孩看到她,明显眼睛亮了一下,眸光释放出善意微笑看着安禾,只是踟蹰不定,好像想要前来扑到她怀中一样,又因什么而有所顾忌。 难不成是两个小妖精? -------------------- 您的妖精上线 第30章 差点领便当 =========================== 妖精长相多神秘俊美, 安禾有此想法也正常,尽管她从未真正意义上见过它们的样子,但是读原着有想像过啊。 奇怪的是, 她觉得这两个小妖精的眼睛她莫名有些熟悉, 要说这无底袋住了其他妖精,可是也太荒唐, 难不成是老邪六之前抓来的?但是这可是给凤凰神兽准备的无底袋啊, 凤凰神兽是什么?能够随便招惹的吗? 等等, 想起那两只小鸟了。不出意外的话, 正好是两只吧,一只黄的,一只黑的, 安禾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孩,一只黑头髮的,一只金头髮的。她这是?一不小心看见凤凰神兽的人形了?那么小只就能化形, 不愧是神兽啊。 「你们是?凤凰神兽?」她喃喃出口。 「呀, 阿凤,我就说她能够认出我们嘛!」金髮小孩听见了安禾的话非常开心, 这一开心就手脚划动, 准备游到安禾身边去。 「凰玉露!」被叫做阿凤的黑髮小孩吼了一声, 他拽住凰玉露的游动的手警告。凰玉露被这一吼, 停住了身形,只是那不满挂在脸上,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死要面子的凤梧桐。」稚嫩的小奶音反驳道。 「你说什么?」凤梧桐眸光一闪,盯着凰玉露。 「死都要听凤梧桐的话。」小奶音小小声回答, 然而语气明显不乐意。 凤梧桐对凰玉露这态度见怪不怪。不再管身边这个粘人精, 他沉了声音对安禾喊道:「这次窃取灵气暂且不管, 你自行上岸离去,若有下次,吾必严惩。」 从两只小凤凰叽叽喳喳斗嘴,安禾就悄悄围观了全程,看得出话语权主要掌握在凤梧桐手中,也看得出比起凤梧桐,凰玉露对自己总是有奇怪的善意。只是,这无底袋如今归段渊,段渊让她来沐浴的,怎么她还成了窃贼? 是的,安禾有点不服气,老阿姨最讨厌臭屁的小孩了,就算这凤梧桐长得极符合颜控阿姨的胃口。有一说一,自己的利益和荣誉还是要维护的,于是安禾问出了让自己后悔的一句话:「这天池有写你的名字吗?小梧桐?怎么我就成窃贼了?」 「哇!」听到安禾说的话,凰玉露满脸崇拜,不愧是将来要照顾他们的饲主。 反观凤梧桐,那脸沉得像黑铁,于是巨大的水浪便在池中一波波涌动,安禾脚底一滑,掉进了池里。无数水流涌入鼻腔口腔,她的四肢应激挣扎着,熟悉的恐惧继续侵入全身,「我要死了。」满脑子只有这个恐慌的念头,终于,最后一丝清明的意识断了,手脚不再挣扎,安禾沉进了池里。 看到安禾的身影从水面消失,凰玉露惊慌得大骂凤梧桐:「你简直疯了,不就是三个字吗?」他赶紧驱使池水平静,一个深潜钻入池中去寻找安禾的身影。 凤梧桐面色无常,只有那凤眸闪过一丝懊悔,小小的手拍不甘打了一下水面,隔空取物将安禾岸边的衣服取来,紧接着,他跟着钻入水中。 他们神兽歷来不在意裸露问题,但是人类好像格外在意,想起主人曾经教过的「男女有别」,他还是拿了衣服追上凰玉露。 那个傻子,肯定忘记人类很介意赤身裸体的接触了。 如神祗的作品,赤/裸的女性身躯平平地在池水中漂浮,凰玉露找到安禾的那一刻,被她身体的美惊呆了,乃至于竟忘了救人。 凤凰是高傲的种族,对于生活水平的要求简直苛刻到极致,尽管凰玉露比起凤梧桐的挑剔,更显得随意些,可是凤凰一族对于美的欣赏,犹如刻在骨血之中的习性,是自然而然的嚮往。它之前之所以愿意跟那个男人走,便是察觉到他深厚的修为和舒服的气息,还有便是,那男人虽易容了,凰玉露却知道他极其美。是以,他亲近段渊,还说服了凤梧桐暂时跟着段渊,他修为高深,要是饲养它们肯定是没问题的。 两千年了,主人还是没有回来,跟着那男人,说不一定有点线索呢? 而这个被称作「公主」的女人,则是它从封印里出来,看到的第二个也极美的女人,好笑的是,无论男人女人,似乎两千年后的世界,大家都喜欢掩饰自己的漂亮容貌,男子施了易容术,女子没有,不过凰玉露看得出是改变了容貌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但他没想到,她的身体更美,美到他只想把这个身体藏到自己洞府里,每天拿出来好好看一看,最好藏在琉璃镜的盒子里放在太阳下好好欣赏。 凰玉露沉溺于美的欣赏中,凤梧桐却也找到了安禾。 有那么一秒的惊艷,凤梧桐倒不知道人间女子也这般美丽,简直像是鸿蒙时代的仙人。他没有凰玉露那么神经大条,看了一眼,他就飘过去,拿衣服盖住安禾的身体,施法将之移到岸边平坦的巨石上放下。 两个赤/裸的小孩站在旁边低头看着闭眼昏睡的人。 凰玉露不由得抱怨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安禾露出的双肩,然后情绪又变成了发现宝贝的惊喜了:「你来试一试,她的皮肤比我还嫩。」 凤梧桐有些不信,却也伸出了手指跟着戳了一下安禾的双肩,不得不承认:「真的。」 「哈哈,我们把她衣服拿开好不好?」凰玉露说着就要去掀盖在安禾身上的衣服,眼神里满是对于美好事物的迷恋。 凤梧桐眼疾手快扯住了凰玉露的小手,「阿凰,别闹。你忘记主人教的男女有别了?」 想起这个好看的人类可能要计较,凰玉露一脸遗憾可惜,还是收回了手。 两个小人等等等,安禾还是没有醒过来。 「怎么办?都怪你。」凰玉露埋怨凤梧桐。 凤梧桐也有些奇怪,「你救过落水的人吗?」 凰玉露:「没有。」 「我也没有。」 一阵沉默...... 凤梧桐:「她该不会死了吧?」 凰玉露用手拍了拍安禾的脸:「嘿嘿,脸也软。」一个眼神杀过来,凰玉露又改口:「我看那些修士检查人是否死了都是拍拍脸。」 凤梧桐摇摇头,「不对。」于是他伸出手指捏了一下安禾的鼻子,「明明是捏捏鼻。」 看见凤梧桐摸了安禾,凰玉露心里偷偷不服气,赶紧跟着下手捏捏鼻,心里乐开花,鼻子也很好玩呢。 —— 安禾在快要绝望的时候,脑海中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检测到宿主心跳失常,请宿主远离危险区域!」紧急的电子机械音。 安禾脑袋昏悠悠的,她想:我哪还有什么力气远离危险区域? 倒是系统提醒激起了她的求生欲,她一阵阵在脑海中唿唤助手:「甲七!救命!」 黑暗侵蚀了大脑,安禾失去了意识。 待脑海中好听的服务声再次响起,安禾便知道自己得救了。 「宿主你怎么又差点没命了?」甲七的声音中有些善意的担忧,带了一点儿指责。 安禾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记起那凤梧桐说她窃取灵气,一时生气便怼了一句。就是这句话,却害了自己差点没了半条命,一时内心复杂,算起来,她来这修真界,竟然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一个月里,死过一次,差点又死一次,也许是死亡会让人看透一些想法,面对系统的问题,她沉默了几分钟,调整好心情,倒是耐心回答:「修为不够,被一个小孩捉弄了。」 可不是捉弄,看似轻而易举的一句话,便可随手杀死一个人,哪怕只是捉弄的想法,如果她死了,安禾想,两只凤凰神兽大概也只是遗憾一会儿吧。或许这一丝遗憾都没有,正如同原着中主角杀死老邪六,凤凰神兽对老邪六的死亡漠不关心,连一句问候都没有。 第一次,理性清晰认识到自身所处的危险。修为便象徵着凌驾于一切的权利,自己的拳头不硬,便会被别人杀死。 —— 一声轻咳声引起了两只凤凰的注意。 安禾咳出肺里腹中的水,睁开了眼睛。头还有点昏沉,只是,面前两个不穿衣服俯视看她的小男孩是怎么回事? 等等,为什么是小男孩,她好像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没错,就是小男孩的小xx。 orz~ 她艰难地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坐起来,突然,披在身上的衣服滑落下来,安禾再次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她好像,没有穿衣服呢? 滑落的春光映入眼帘,凰玉露的眼睛一亮,漂亮的身体又看到了啊。 但是很快便被安禾又重新捂得严实了。 对于这种在小孩面前露点的事情求问怎么解决,安禾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还好对方是两只凤凰,凤凰跟人,还是不一样的吧?她在内心安慰着自己。 「你们,能不能转个身子?」她弱弱地开口,语气都带上了请求,刚刚差点死亡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啊。 凰玉露有些不懂为什么要转身,反而是凤梧桐点点头,强硬地拽过凰玉露的手,二人转过身,安禾看着面对自己的两个小小屁股蛋,一边快速从赵彬蔚送自己的无底袋中拿换洗的衣服,一边默默记着,出去一定要去修真界的童装店给两只小凤凰买个衣服什么的。 衣服拿到手中,安禾发现一件问题了,她高估了自己的穿衣能力。这哪件是内衫?哪件又是披在外面的啊?老天爷,救救孩子吧! 然而不管三七二十一,没有选择的她只能硬着头皮上,白色的应该是内衫吧?于是当安禾自以为地把里面的衣服费力穿好,又套上了看似外衫的东西,至于那些什么配饰之类的,她根本没管,松松垮垮地在最后把一个类似腰带的东西系好,安禾喊两只凤凰:「可以了,你们转过身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两只凤凰乖乖转身,看到了惨不忍睹的一面。 于是,热心的凰玉露小盆友自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你连个衣服都不会穿呢?当初我化形才五年不到,就学会穿衣服了。」 被小朋友鄙视的安禾:...... -------------------- 您的颜控一切小凤凰请查收~ 颜控凤凰,颜控将军,颜控书迷,一家子就要齐齐整整的。 小剧场: 凰玉露:她的身体好好看哦,放在家里看一千遍都看不够~ 安禾:这算流氓吗? 段渊:你不如看我吧(死亡凝视) 一万字更完啦,我们10号见 第31章 爱一个人 ========================= 安禾善意地对凰玉露微笑, 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问题。 从识海中召唤出画骨描心,安禾乘上法器,礼貌跟二人告别:「有缘再会。」 画骨带着她飞向半空, 秀丽身影渐渐消失在两只凤凰的视线里面。凤梧桐端详着那法器, 回首问凰玉露:「你观她那法器形状如何?」 「制得鬼形怪状,但修真界之大, 多少恢诡谲怪之事, 她那法器形状, 反而不足为奇。」桃花眼莫测探究, 对法器研究兴致索然,反而回想那不整的衣冠,饶有兴趣, 嘴角微挑:「公主的礼仪气势都有,衣服却穿不好,怪哉!」 凤梧桐对探索别人私事无动于衷, 察觉凰玉露对法器不感兴趣, 他沉默无语,转瞬之间, 黑髮小童化作五彩绚丽的凤凰, 青首白颈, 背部赤火, 胸口墨黑,双足金黄,尾翼如披了七彩霞光,在天地间傲然振翅而飞, 哪还有什么小黑鸟的模样。 那一只凤凰归去山林, 凰玉露嗤一声:「无趣。」光华在金髮小童身上流转片刻, 一只通身金黄,流光溢彩的凤凰傲视山林,每一根羽毛,都像镀金般闪亮耀眼,它振翅而起,颳起千万风波,吹得山川河流咆哮,正似一团移动的太阳哩,金色的光芒撒下,天地黯然失色,让人视之难免涕泣泪流。 —— 从温泉池到宫殿,不到一刻时间。屋外轻缓的脚步声落地,原本坐立桌前查看[传讯玉符]里信息,神情凝重的玄衣男子收起玉符,整理衣冠行至门口,又是一番淡然模样。「回来了?」他的语调柔和,却在看见进门女子的奇装异服后眼神惊讶浮现,「这是发生何事?怎么衣冠不整?」段渊以为她定是遇上突发困难,一向最在乎仪容的她都这般模样了,莫非山上遇到他人偷窥?想到袋中寥寥无几的人数,他眼神尖锐睨向山林。 林中坠于苍天大树之上有两只凤凰,一只五彩,一只全金。全金的打了个呵欠,突感后背一凉,他问凤梧桐:「我怎觉得有杀气呢?」 凤梧桐的黑眸低垂,冷冷看向那宫殿一眼:「呵,人界的嫉妒。」 再看安禾听闻段渊的询问,本就在那凤凰玩笑过后老脸通红,此刻支吾难言,绞了手帕,侧过身子背对段渊,不想他看到自己凌乱的模样,怀着羞愧赴死之心怯怯开口:「我不懂怎么穿衣。」说到最后一字,话语越低,若不是对方乃修行之人,怕以为听到蚊蝇振翅嗡嗡。 无事便好,提起的愤怒的心压了下去,半月以来事务繁多而时间紧迫,他也是一时大意忘记袋中还有两只性格乖张的灵兽,这次没遇到,没准有下次的打扰。他竟沉浸于公务之中,忘记给她布下一屏蔽阵法。 「公主贵为千金之躯,不会穿衣实乃常事。」段渊这才记起眼前之人怕是重新回来了,「若公主不介意,石玉可指点一二。」 段渊没有露出鄙夷,还为她找了藉口,想到出去还要见人,安禾同意了他的提议。这指点又怎么进行? 她悄悄转过身正视段渊,却才注意到他此时换了一身黑衣,剪裁流畅利落的边角勾勒出挺拔的宽肩窄腰,墨黑的长靴踩在脚下,凛冽的气质逼出十二分。正正有她梦中勾勒模样的七八分相似,眼睛不够用了,围着这人一个劲打转。甚至荷尔蒙的影响下,她竟产生出要投入那人怀中紧紧相拥的冲动。 安禾眼神炽热如火,烧得段渊也跟着心境波动。 她竟是最爱这副模样吗?他懂了,默默记在心底。 他上前两步,伸出双手触碰到她的腰带。安禾心中有鬼,被这「宽衣解带」的动作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待下意识紧紧捂住衣服,却发现那人笑意明显看她。「公主这是怎么了?」语气三分笑意,七分调侃。 安禾发誓,此刻站在她面前的绝对不是「石玉」的伪装,而是那夜醉酒的段渊,这种调笑的话,真是他的专长。 「你?」指责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安禾做贼心虚,谁让自己先被迷惑了,对这样的段渊简直没有抵抗力。 「玉不是要教公主穿衣服吗?」她退后,他就靠近,那双宽大而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将她的腰带解开。 安禾不敢再退,身体紧绷得如临大敌,她不敢看段渊,怕靠得太近眼睛里迷恋的情绪被他察觉到。但是越紧张,每一个细节就会在心中无限放大,心提到嗓子眼,生怕下一个动作就是脱衣服。 解了腰带,段渊用右手将之从安禾眼前拿开放到一旁的案桌上,「这是里衣的腰封,」他挑眉,认真望她,直到安禾被看的不好意思回视段渊,他嘴角笑容一下子打开,笑得俊朗明媚,「知道了吗?」那笑颜还望着她,安禾只好乖乖点头,心里却是懊悔不及,安禾呀安禾,你今天算是栽到将军手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早知现在又看到变脸抽风的一面,刚刚为何没管住自己的眼睛,该打! 「知道了。」她只能听话点头。话才落下,那人竟又靠近一步,安禾的脑袋都要贴住他的胸膛了,沾惹了段渊的气息,手脚好像失控了,彻底不知道往哪儿放。 两只手分别碰上她外面披的那绯红色的锦杉,他竟然双手绕过安禾后背,轻而易举就将这衣服给脱了。 不能再脱下去了,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着,再脱下去就没几件了。 那绯红色的锦杉照旧递到她眼前,「这是内衫外面的对襟。知道了吗?」 「知......知道了,仙长,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来。」安禾话语有些结巴,还好完整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可是段渊笑得更开怀了,还笑出声来:「剩下的本就是你自己来?难不成?你想要我给你亲自宽衣?」 安禾夺过衣服,面色羞红,准备跑到隔壁去换衣,不理段渊了。那人却还在身后教导:「你把外袍当做内衫可还行?记得披在外面。」 「知道了。」她要迈出门槛,那人又补充,「内衫里边记得穿亵衣。」 右脚差点被绊倒,她突然想起刚才太急,加之古代没有现世模样的内衣,她果然忘记拿出亵衣了,这下丢人大发了,今天怕是她的倒霉日。 —— 等再换好衣服,两人已经出了无底袋了。段渊将老邪六洞府中的聚灵阵封印,上面还有安禾使用过的痕迹,修真界出现聚灵阵防御无效的人总是容易引起争议。善后好一切,段渊跟安禾告别:「石玉还有别的要务办理,公主既知石玉非赤舰兵,念在相识一场,还请公主帮忙掩饰。令舅此刻已在神仙谷等待多时,想必他自会带公主回去。有缘自会相见,若公主真有心拜师,两月之后的金秋时节,乃万物宗三年一度的开宗纳新会,石玉就在万物宗等候佳音了。」 安禾自是没想到现在就告别,这段相处日子,因了闭关,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潜移默化之中,对于修真界的依赖有一半已经转移到段渊身上了,这是她没有来这个世界就喜欢了解的人,承载了她对于这个世界的信任。 「嗯。」她认真点点头,只是眼中充满了不舍,一个人站在洞府的角落里,傻傻地看着段渊。挽留的话语自然说不出,她了解他肯定要去办重要的事情。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小公主也不流泪,也不挽留,但是此刻纤瘦的身体在段渊眼中格外落寞,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段渊想起往事,心底不免生出愧疚。最终还是不忍,终于迈出了自己的脚步走近安禾。 强大而有力,温暖而舒服的一个怀抱将瘦弱的肩膀包裹在其中。「公主,对不起!」这个拥抱不到一秒便离开,那人转过身便走,洞府的大门打开,外面的阳光透了进来,安禾不知道他说的「对不起」是男女之别的触碰,还是其他的。她也不知道是阳光太刺眼,还是那个背影太义无反顾,又或许是因为他转身如期待中,哪怕很短暂的那个拥抱,她的眼睛突然就红了。 门外的背影消失不见,微风席捲门前野草,一切仿佛没有什么变化。 但是那一瞬间的拥抱,让她读懂了他的柔情。 安禾想,她爱上段渊了,二十五年来真正爱一人,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不是荷尔蒙之下对美丽的迷恋,是身为女性对男性的爱慕,只因他一个转身的拥抱,让她在这个世界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 本来明天发一万字的,还是忍不住今天提前发了一章。 大概因为作者菌码好了大纲,知道这两人的感情过往,所以不受控制写下这个拥抱的时候,自己被人物感动哭....(丢脸) 最初的段渊设定其实是有些狡诈的,但是又铁骨铮铮的将军,但是走向慢慢奇怪逼着我改了大纲成了一个经常抽风的人,写到这里作者菌又突然觉得他其实是非常温柔可靠的一个人,虽然偶尔抽风。 后面第一卷规努之行结束,就要第二卷啦。 就会揭示两个人以前的事情。 还会揭示段渊更多的性格面和故事哒,一个有故事的老男人,23333 有些担心老男人好像不太受市场欢迎的样子 第32章 事情不简单 =========================== 段渊离开。 洞府门一开, 他设的禁制自然解除。 神仙谷一客栈房间中,身着一身鸦青道袍的少年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占卜,耐着性子再一次尝试, 搜寻占卜的卦象终于有了变化, 而且指向相当明确。席地而坐的他激动起身,一个缩地成寸, 赵彬蔚从客栈到了老邪六的洞府门前。 可能因为踏入了修真的门槛之中, 当赵彬蔚的气息出现时, 安禾已经察觉到了。 脚步迎出洞府门外, 只见四周杂草丛生,凌乱不堪,一片荒芜苍凉感, 想来闭关已久。 看到安禾平安无事,赵彬蔚的脸上浮现出惊喜开心的笑容:「外甥女,终于找到你了!」失而復得的珍惜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那如画的眉眼下染了淡淡青色, 面色也不若初见时光彩,安禾心里有一抹愧疚。知他这些天来必然焦急担忧, 又有一股暖流自心间滑过, 她露出一个欢喜和抚慰的笑容:「禾儿没事, 只是恰逢突破, 闭关修炼,让舅舅担心了。」 眼神把外甥女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看见真的没有哪里受伤,赵彬蔚又露出标志性的单纯笑容:「禾儿竟然提升修为了?半个月不见就从鍊气到辟谷, 不愧是姐姐的孩子。」说完这话, 赵彬蔚便低头掏袖子准备给外甥女翻找一个礼物, 「我有一柄冰月寒剑,正适合你用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安禾哭笑不得,「舅舅不用如此客气,禾儿只是提升个修为而已呀!」 哪知小舅舅别扭看她一眼,行动上表现出不容抗拒:「这是长辈给晚辈的礼物,怎能拒绝?再说你刚出关,想必还没有自己的法器吧?这第一件飞行法器嘛,自然应该由长辈送出。」安禾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舅舅好像想当喜欢这个家长身份,与她说话时也常常摆着一副古板姿态。心里暗笑,年轻稚嫩的气质同她看起来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可是,禾儿已经有自己的法器了。」安禾召唤出画骨描心,透亮的笔身在阳光下更为剔透玲珑,七彩光增添了一抹华丽。 「好美的法器。」赵彬蔚由衷赞嘆道,从小在大门派耳濡目染下,看法器的眼光十分精准:「极品法器?」他语气惊嘆,一时觉得那上品的冰月寒剑倒是不够看了。一时有些受到打击,没有成为第一个送法器的人,脸庞上也写成不开心。 看舅舅丧气模样,安禾连忙安慰:「禾儿知道舅舅最关心我了,舅舅送禾儿法器是因为长辈对晚辈的关怀,只要舅舅送的,无论是什么,对于禾儿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承载了舅舅关怀的珍宝啊!」 「真的吗?」赵彬蔚眼神亮晶晶,被那个「独一无二的珍宝」取悦到了。 「是的呀!」安禾开心地笑着,沖赵彬蔚调皮歪头,这个可是舅舅的标志性动作呢。 笑容在嘴角咧开,清澈的鹿瞳中星光点点,他将冰月寒剑递到安禾手中,「那外甥女,你就用冰月当做飞行的法器吧!极品法器太漂亮也太惹眼,师父说,财不外露!」生怕安禾对自己的提议反对,他又补了一句:「等你到元婴或者分神期了,那个时候别人就很难抢走你的法器了。」他虽然单纯,却不傻气,从小修真界中,三教九流的故事和规矩,都会有专门的人教导他。 奸诈之人的算计让你反感警惕,单纯之人的小心机只让人无法拒绝,只觉天真之下藏了可爱。知道赵彬蔚的小心思,安禾也不点破,「看来舅舅懂得很多啊,」她貌似深思许久,「财不外露,舅舅教导的是。」 将画骨描心收进识海里,右手握住冰月寒剑,拔出剑来,只见那剑刃泛着冰蓝的寒光,剑面光滑如镜,令人不觉想要窥视,然人影倒影在上面不由得晃眼睛,只感到太阳穴好像隐隐作痛,如针刺的寒冷侵入身体,不觉颤抖。 寒气逼人,剑气纵横。 正是一把上品好剑。 「谢谢舅舅。」安禾衷心感谢赵彬蔚,好剑可遇不可求,虽然她看得出这冰月寒剑更符合女修使用,但如果不是託了佳意皇后的这层关系,好剑也未必到自己手中。 「你我何谈言谢!」赵彬蔚莞尔一笑。 「只是禾儿未习剑法,用冰月寒剑,难免暴殄天物。」她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啊,也对?」赵彬蔚被这个提问困扰了,一双浓眉都愁得皱起,似乎想要思考一个万全之策,又不得其法。 「我在尚真山时,只自幼学习所好,对于剑法并不精通,也无法教导于你。」他一声愁绪嘆出,「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师父精通各种修行之法,肯定能教授于你。」 「无事,禾儿只是道出担忧,怕对不起舅舅所期,非求习剑之法。」安禾试着沟通冰月寒剑,然而并没有感受到它的气息。 奇怪?如果沟通不了?该如何御剑飞行? 「舅舅可知御剑之法?」安禾对冰月寒剑无奈了,求助看向赵彬蔚,本来想显示自己能够驾驭它,让舅舅起码开心,却没有想到出了糗。 「滴血认主。」赵彬蔚开口笑了,「天下法器均要滴血才能驾驭,禾儿都没将它认主,又怎么驾驭呢?」 他一脸善意的笑,自然不觉奇怪。 若没有先前驾驭画骨描心的经歷,安禾或许也以为自己蠢笨,可是?为什么段渊教她的御器之术与众不同呢?是画骨描心不同寻常?还是御器术法千奇百怪? 想着便问出:「舅舅,有没有一种法器,是不需要滴血认主就可以驾驭的?」 「有啊!」赵彬蔚顺嘴就答,安禾的认真等他解答。 赵彬蔚一笑:「低级法器自然不需要滴血认主,谁都可以用,正如人间切菜用的刀具,不过一个工具。 然而一个有所见识修士,必定知道能斗法的法器,伴随一生的法器,就是要滴血认主的。认主的法器才与主人心意相通,使用起来才更加得心应手。 不过天地之大,无奇不有。灵嘉仙人就曾说『万物有灵』,传说中鸿蒙时代,有仙人曾造出有灵的法器,那法器可随主人心意变换自如。不仅如此,有灵的法器还能自行修炼,化为人形。拥有自己灵智的法器又怎会因为一滴血就为人所用?此类法器哪是法器,早已被歷史称为灵器,一字之差,天差地别。据说,灵器都是自己选择主人,而非被人所选择。」 短短数语,信息量爆炸。 饶是安禾曾因段渊拿出画骨描心,看到「鬼易制」三字而认清其无价之宝,对段渊产生出怀疑,那么她实在是不敢承认,此刻在识海静静待着的画骨描心,会是传说中的灵器。 她不敢承认,但内心早已有了回答。 实在是赵彬蔚一切的形容,都与画骨描心对得上号。 此刻她的眼睛面前仿佛起了层层白雾,一切朦胧混沌,原先清明的思绪被彻底打乱。她好像踩在黑夜里,无端地生出几分恐惧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你怎么了?」赵彬蔚忙扶住安禾摇摇欲坠的身体,自他介绍完法器,外甥女的脸色就一下子变得苍白,眼神失去了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却见安禾扶住赵彬蔚的手稳住身形,灵魂重归身体,她的眼里是青天白日,远处有苍茫的山川,近处是萧瑟的门庭。土地被她踏实地踩在脚下,哪儿来的迷雾,哪儿来的黑暗? 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可能是最近在洞府了待久了,没事儿。」 见她神色恢復如常,赵彬蔚便没有往深里想。 安禾从头上取下簪子戳破指尖,粉白的指头沁出一个小小的血珠,痛感使她清醒。血珠滴在冰月寒剑上,血色与剑融于一体,红色小点消融在冰蓝色的刀刃上,化为了柳絮丝状的赤红出现在刀刃里边,像是天然的纹路。 一种似有若无的感觉,就像身体多了一部分能够支配的关节,想来应该是滴血之后的冰月寒剑与自己的联繫。 默念法诀,冰月寒剑瞬间扩大至数十倍,安禾第一次御剑,比起初次踏上画骨描心,平整的剑面显然比有弧度的笔身更好把握平衡感。虽然她仍然身体不时歪斜,控制好方向之后,多演练几次就顺心如意了。 只是空中飞行的风依然困扰她,段渊走得急,竟没有来得及问一问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她从冰月寒剑上下来,哪知赵彬蔚鼓掌表扬:「你第一次的御剑飞行,显然比其余修真者好太多。」这其余修真者,赵彬蔚指的自然是自己门派内的其他弟子。 「不过你对风的驾驭仍需加强,观你飞行竟不懂得掐避风诀,这实在要不得。」似乎回想起什么不好的记忆,赵彬蔚举出反面教材,「以前经常喊我『师叔』的一个小弟子,换作『云傥』,原先人如其名,长得那是风流倜傥,便因他不听话。每次御剑都要忘记掐一个避风诀,后来你知他如何了?」 「云傥修士如何了?」安禾配合他。 「吹成个脸皮开裂的黑煤炭咯!」赵彬蔚声音提高几分,表情十分夸张,一边学那云傥大着舌头说话,一边手舞足蹈一副着急模样,「斯虎,斯虎,里看我四不四变丑了?」 「噗!」安禾没忍住笑出声来,看赵彬蔚撅着嘴巴,又吹鼓双颊,又摆着龇牙咧嘴的大舌头,那形象就生动地给他演出来了。 「这云傥似个不长脑的吗?」她笑得忍不住,忙一手捂肚一手遮嘴。 「是啊,御剑不用避风诀,可不是不长脑?」赵彬蔚收起模仿,耐心教育安禾,「你别小瞧避风诀,有些修士为了飞得美丽些,什么『风扬起了他的长髮,风扬起了他的衣袂』,结果美丽没有得到,皮肤都皲裂出血了。」 「那舅舅教我避风诀可好?」 看到自己的话语起了应有的作用,赵彬蔚很开心,「那是当然。」没有剑法,好歹他还有避风诀,什么都不能阻止他要做外甥女师父的决心。 他将避风诀传于安禾识海,安禾详细看了一下,不免无语。嗯,避风诀的口令大概的意思就是:风啊,归于你该去的地方吧!上天啊,请借我御风之能力!」 总觉得这么简单避风诀看起来不太靠谱呢! 安禾重新踩上剑身,保持飞行的平衡后心中默念避风诀。口诀念完那一刻,周围的风声突然静下来,没有了刮脸生疼的烈风,剑身的范围之内无形之中好像有一个屏障,隔开了风的流动。 她还是天真,再也不吐槽修真界的法诀了。 「外甥女飞低些,」赵彬蔚的声音从地面传来,耳边却清晰听得见。安禾于是降了飞行的速度,不知他有什么事。 一跃踩上冰月寒剑,安禾的身后便多了一个人。 「现在我们前往规努山吧!」赵彬蔚说,「师父传讯告诉我,找到你后便直接赶往那里。」 安禾在前面沉默点了一下头,收起了轻松的心情,她不知道消失这么久,会有什么等待着她。 大臣的焦急和抱怨?还是绿浇的担忧,对了,她周围的暗卫跟丢了自己会不会被受到责罚,还有那个从连宋带走的小宫女,会不会也被责骂? 赵彬蔚在身后指着方向,安禾在前面练习飞行。技术越发熟练,速度也越加飞快,只是她心思沉重。 见到段渊之后,似乎公主身份带来的责任和义务,会成为将来的绊脚石呢。 飞速的影子自神仙谷上方闪过,有修士抬起头望一眼,又稀疏寻常低头干自己事情。 神仙谷离规努山很近。 离了不到一千里距离,高大磅礴连绵苍茫的山脉便挡住了人的视线,侵占了视野范围。 赵彬蔚提醒:「前面便是规努山脉。」 安禾表示瞭然了,他接着嘱咐道:「颂容真人痼疾烟霞,规努山峰峦雄伟,正是真人所好,故择规努一山川隐居于此。世人与真人境界相隔甚远,有缘者方可拜访真人,然这次不知为何,真人竟愿意接受人皇一方的拜访,参与天下之事,更别提祈福这种玄而不实之事。怪哉!」 「舅舅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安禾顺着话题往下问。先前听说要拜访颂容真人,其实她就觉得很不真实,更别提拜访真人是为了给赵彬蔚送药打掩护。 起初想着为天下苍生祈福是形式主义,可能是这个社会的习俗,但也有一丝疑惑,踏入真仙的修真者怎么跟市场的大白菜一样,想见就见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更别提亲自见到了赵彬蔚,安禾想像中的他已经受雷劫反噬过深,所以病卧在床,急需皇后送药。 见过赵彬蔚之后,却发现完全不是这样的,没给药之前,他也不活得好好的吗? 想到给药那一晚,其实安禾试探了赵彬蔚,却看他见到药并没有什么欣喜若狂的感觉,而只是寻常的感激,这便是佳意皇后扯谎了。 所谓的急药是谎言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弄这么大的虚假阵仗,兴师动众而又劳民伤财。佳意皇后的性格也不像一个不负责的皇后。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一个负责任的皇后宁愿费心费力也要安排这么一齣戏? 皇城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到要支开她?还是此次规努之行掩耳盗铃,正如同昭告天下的目标一样,什么舅舅病了,无非是劝她参与此行的理由之一。 「当然奇怪。」赵彬蔚又不是小门小派出来的,自幼在尚真教的掌门座下长大,幼时常于壁角偷听师父与各大门派各大人物的谈话,耳濡目染之下,再纯净的心灵对于大事背后的细枝末节却一眼看得通透。 「想必是颂容真人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了吧,或者欠了人皇人情?」赵彬蔚推理着,「或许有一个他非见不可,拒绝不了的原因。动动手指就能颠覆世界的真人,哪里会关心人间事情?修真者淡泊名利,将生死看得极淡,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何谈别人?更何况外甥女你不知道,师父来往的宾客,最爱提颂容真人,他们都说颂容真人木人石心呢。」 安禾收敛微笑,面色冷漠下来。如此说来,事情更加诡异了。 怕赵彬蔚发现异样随口打哈哈,「真人木人石心我才管不着,舅舅也是修士,我看就热心得紧。」 赵彬蔚被夸奖,红晕浮上面色,「师父教导做人要光明磊落,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规努山越来越近,降低了高度,便可看到山与山之间的盆地平原建了不少城镇。却也是分布齐整,走近了落下地,热闹非凡。 就近寻了一处小镇落脚,安禾与赵彬蔚在街头行走,虽有路人抛来疑惑眼光,但并不觉得稀奇。大抵真人脚下,百姓沾了荣光,对于修真者也见怪不怪。 「舅舅,今晚就在此处歇脚吧,明天一早我们出发,看能不能打听到龙阙使臣,到时候再联繫跟随拜访真人的队伍。」安禾提议。 「也好。」赵彬蔚微点下颌。 行走间可以看出这小镇治安较好,民风也淳朴热情。在一家名叫「悦达」,看起来干净大气的客栈交了押金要了两间靠近的上房,赵彬蔚和安禾告别,两人回了房间。 店小二不一会儿送来热食,安禾又跑去敲响舅舅房门,想问他需不需要吃饭。 对于修真者的辟谷的事情,她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反正无论辟谷不辟谷,美食是不能不吃的。 没想到赵彬蔚听了安禾问他要不要用膳,脸上的表情可以用惊喜愉悦来形容。 「好啊!」眼睛都要笑成月牙儿啦,连手中正准备看的术法讲解都随便放下,赵彬蔚便匆匆跟着安禾进了她的房间。 闻到饭菜香味,鼻子用力唿吸,双眼都要挪不开眼睛了好不好。 呃~难道偌大一个尚真教,竟然缺衣少食吗?缺衣没看到,少食也许是真的,安禾对尚真教有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刻板印象,看她好生生的舅舅,见到一顿普通饭菜就直眼睛了。 好好的孩子,是被苛刻成啥样? 安禾将饭菜盛了一大碗递给赵彬蔚手中,目视着吃得好看欢快的舅舅,忍不住想给舅舅顺毛。 得,老阿姨母性又泛滥了。 「好呲!」此刻太阳已经下山,刚刚小二进屋贴心点起了灯光。 灯光下,稚嫩好看的小少年洋溢着满足纯真的笑脸,安禾被他感染,语气都轻柔了几分。 「那下次禾儿带舅舅去吃更好吃的?」她下定决心要将小舅舅餵得饱饱的,「冰糖葫芦煎饼果子,烧鹅烤羊这些你吃过吗?」 「没有。」赵彬蔚羞涩摇摇头,竟有些不好意思了,不知道外甥女看他对食物见识少,会不会介意他是长辈。不过这些食物听起来都很好吃啊。 这些寻常食物都没有吃过?安禾更心疼舅舅了。 「没事没事,那舅舅有口福了,不仅仅这些,天下美食数不胜数,以后有时间可以和禾儿一起慢慢去品尝啊!」 外甥女没有介意,还是第一个愿意带自己去吃好吃的人。自诩长辈的赵彬蔚心中默想,他将来一定会好好保护外甥女的。 待小二撤下饭菜,赵彬蔚回了自己房间休息,安禾唿叫了助手。 「甲七,你在吗?」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想运用系统方便去查找一些不对劲的事情了。 「在的,宿主。」甲七回应安禾,他以为这么久,宿主早已忘记了他这个助手的存在了呢。话说回来,穿越只靠自己一个人摸索,不要金手指的宿主真的不多了。 「上次你说,只要原着中和作者大纲中出现设定的人物与剧情你们都能查到,对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宿主。」甲七顺手开启剧情查找系统,对于穿越人工助手这项工作,他已经得心应手,宿主开口要询问的东西,几乎只说开头,他们便知道结果。 果然,安禾开口询问:「可以帮我查一下原着里,规努之行是否在剧情中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甲七认真回答,甚至都不用搜索剧情:「没有,宿主!」没有宿主提问的情况下,助手不得参与剧情干涉,其实从佳意皇后提出安禾要去规努的时候开始,一切与原着剧情设定相符的地方已经完全偏离原有轨道了。 当然,因为原着的正文剧情还没有开始,而他负责的宿主主要任务便是改变剧情。在甲七看来,这个变化利大于弊,就没有提出口。 「没有?」安禾很诧异。她有想过原着设定里可能藏了什么阴谋或者秘密,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剧情竟然是没有的。 是她的原因吗?难道原着里福乐公主拒绝了佳意皇后的请求。除了这个,安禾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剧情会变。 「是因为我吗?」想着就问出了,「我同意了佳意皇后的请求,所以原来没有的剧情便有了另外一条线。所以她和将军才会在龙门宴之前产生新的交集? 「很严重地通知您,并不是。」甲七说出真相,「事实上,原着里的佳意皇后并没有提出让福乐公主去规努的事情。」 那是什么变了? 安禾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会不会是蝴蝶效应,因为她的穿越,引发了一系列不一样的事件。那么将来的剧情走向呢?会更好,还是更差…… 「你能给我讲一讲原着的设定是什么吗?在开卷之前的剧情设定。」她只是读者,除了作者给的内容和自己推测的东西,什么都不知道了。 「好的,收到宿主的请求。请宿主稍等片刻,我正在将书中剧情前设定内容下载压缩,待会儿会通过修真界的方法,以识海为媒介传至宿主脑海中,宿主便可自己浏览一切了。」语音通过连接器传到安禾耳中,甲七手下操作不停,压缩完成,发送了文件包。 识海一闪,安禾多了一些知识记忆,就如同段渊给她传的御器之术,赵彬蔚给她传的避风诀,更如系统传过来的剧情设定介绍。 在识海中打开文件包,安禾浏览起原着的设定,原来是这样:福乐公主在皇城中成长至十四岁,十四岁的端午节这晚,公主在皇城中被神秘人突袭,还好侍卫赶来及时救下。然而福乐公主却因此失忆,这件事除了公主和人皇,其他人并不知道。 为了稳住其他人,公主假装记得一切,并且在皇城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慢慢适应着失忆的生活。福乐公主的剧情至开篇,都是枯燥的皇城生活,可以说是平平无奇了。 偶尔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也不足挂齿。 -------------------- 补上两天的份量,两章合一。 点击收藏不迷路,网络情缘一线牵,我写你就读,珍惜这份缘。 感谢亲爱的蛋蛋送的18个地雷,感谢占卜女巫小天使送的一个地雷,爱你们么么哒,作者菌无以为报,只能慢慢写好故事,作者菌新人第一本文,还有许多不足,但是已经在尽量提升自己的文笔的过程中,欢迎随时评头论足,都会好好听并且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哒! 第33章 重生的主角 =========================== 这么一对比, 她穿越过来又是出宫游玩,又是被请求送药,又是拜访真人, 又是被人劫持…… 简直就是, 刺激呀! 造成两种完全迥异的剧情轨迹是什么,一定有哪个环节变了。 她之前怀疑自己, 是因为她是穿越来的, 穿越就意味着异数, 那么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还有其他穿越者? 对了, 安禾突然想起刚穿来的时候,助手说的话,除了她, 还有一个言六呀?那么此刻言六在哪里呢? 安禾问助手:「你确定这个世界只有我和言六两个穿越者吗?」 「洪福穿越系统这边查到的结果是这样的,宿主。穿越必须符合宇宙条例,任何穿越系统都逃不过法律的制约。」 「那福乐公主的人生轨迹,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言六而引起的?」 「宿主您好, 请你稍等我一下,言六的穿越系统是洪福的一个分支, 他的具体情况我还得连线负责他的助手。」 几分钟过后, 甲七传来消息:「言六此时正在藏苍大陆的犄角旮旯里同主角斗智斗勇, 请宿主放心进行自己的剧情。」 「也就是说, 导致我这边发生剧情变化的不是言六?」安禾问助手。 「是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安禾吹灭蜡烛,重新盖好灯罩,爬上床之后, 她在漆黑的房间里静静打坐, 一遍遍练习着对识海的控制, 又一遍遍回忆思索着不对劲的地方。 只是身为读者对于作者而言,理应是崇拜感激的,她对言六却又有几分复杂心思。一边厌恶他写的种马文,一边又爱上他文中的段渊。一边感谢他创造了那么优秀的段渊,一边又更加埋怨他亲手葬送了段渊的一生。 穿越之后明明接受系统改造,要改变段渊剧情,却跑到了离主角那么近的地方,不说作者的私心作怪,安禾才不信。 没有作者不疼爱自己笔下的主角,正如没有书粉不疼爱自己喜欢的角色。 他言六最好如系统所言,安安心心改剧情,否则,不只寄刀片那么简单了。对于段渊的维护,明显超过了底线,活生生的段渊,她自是见不得自己二十六年来第一次爱的人被杀于剑下,留一世骂名。 夜色微凉,安禾沉下心闭目凝神。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藏苍大陆的边陲小镇的小山村——垄沟村。 对于自己笔下的人物真实的还原,言六还挺期待的,当然这可能是每一个作者的希望。 言六第一次见到龙天传,是在醒来的木板床上。 彼时天色压得很低,黑云似雾状在山顶的尽头笼罩四野,只长到矮墙高的少年自山坡上赶牛下山,路过山脚湖边那个孤独的小土屋时,突然发现往常该亮起的灯光没了。他把牛赶回家里,天际最后的白色消失殆尽,暮色四合,黑暗中只能隐约看到一个飞驰行走的身影。 少年来到小土屋前,轻轻敲响柴扉,等了半晌,往日步伐缓慢慵懒的先生没有如期出来迎他进屋。 担心甚过礼貌,少年用力一撞,然后破门而入。肩膀的疼痛暂且不顾,只见床上一个人影如往日那般躺在靠墙而放的木板床上,说是床,其实不过拆了不用的旧门被几块青砖摞高搭起。 少年轻手轻脚走到床边,小声开口:「先生?」声音刻意压低,带着稚嫩的沙哑。 床上的人不应,他又轻轻推动那人手臂,入手皮肤光滑柔软,少年突然诧异往日皮肤略微粗糙的先生怎突然变得细皮嫩肉了。床上的人动了一下手臂,一声嘟囔从口中溢出,「别闹。」语气松软慵懒,少年的两只黑眼珠疑惑地转动了一下,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思考片刻,总归不会是别人,先生爱读书,日子一久,身上也便沾染了些微墨气。这接触的感觉不假。 暂且确认先生无事,只当作这夏日好眠,先生太过疲累了。 少年摸索到屋里唯一的桌子,点亮油灯,接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屋内模样。 先生穿了一件玉色短袍衣服在身上,腰带松松垮垮繫着。然那短袍太短,竟只到膝盖,此时先生白皙细长的小腿交叠一起露在衣服外面。少年紧紧盯着那小腿,目光炯炯,似有想起不妥,赶紧挪开眼光。 「先生?」少年又叫了一声。 好像有人在耳边一直嚷嚷,言六想到了大学期间舍友老催促他起床上课的时候。实在起不来,他们就掀开他被子使劲揉他脸,摇他身体。恍惚之间好像有人刚刚摇了他,他明明骂了一句话的,没过一会儿又开始叫唤了。 这次言六气极了,准备跳起身来和吵醒自己的坏人决一死战,一个翻身坐起,动静有些大。言六睁开眼,气鼓鼓愤怒地盯着床边的人。 刚刚还在安静睡觉的人突然坐起,少年习惯性后退了一步,站稳抬头却看到先生衣冠不整,那短袍下面竟未着丝毫衣褛,油灯下那白玉般大片赤/裸的肌肤如同珍宝光芒不小心泄出,却又一脸怒容委屈巴巴看着自己,少年突然手脚无措,语气也变得结巴:「先,先生,您的衣服?」 眼前的场景实在陌生,油灯,少年,家徒四壁,自己躺在随意铺了个草蓆的床上。 言六晃了晃脑袋,头疼地按着太阳穴,这才想起来自己被穿越的事情来。所以这是穿越成穷苦人民了吗? 眼前这紧张的黑小子,不会是我儿子吧? 便宜老爹可还行? 系统的甲一号助手听到宿主的内心独白在心里翻白眼,你的男主你都不认识了?只得打开连接器,冲着系统那边讲到:「恭喜宿主成功穿越,应宿主要求「离反派远一点」,所以你目前的身份是龙天传的乡村先生。」 言六:「你不要告诉我面前这个是主角?」 「是的,宿主。」 言六看着眼前的少年,灯光之下,小小稚嫩的面庞憨态可掬,常年的田间劳作和放牛生涯使得他虽然年纪小小,然而肌肉精瘦,皮肤黝黑。只不过现在这个少年眼睛瞟向斜方,耳尖黑里泛红。 还真是年轻青涩。 言六动动嘴角,低声喊少年:「天传,过来些。」 少年只听到先生唿唤自己,大义凛然忽视了先生那敞开的衣襟,赤/裸的胸膛。慢慢移了脚步靠近言六。 待少年靠近之后,言六就想起身让龙天传把床板拿开,他一个人不太好搬。而且出于男主光环设定,龙天传天生力气大,单手举一个大汉都不成问题。 至于为什么要拿床板,因为下面垫床脚的几本书,就是关于修真入门的普通术法。 言六的原着设定先生早逝,龙天传替先生整理屋子时发现一本功法,他把那书当做先生留下的遗物就保存了,偶尔放牛时拿出来读一下,阴差阳错,他就此接触了修真法门。但其实设定中,这本是一套完整功法,因为被耗子咬坏了书籍,最后只有完整的一本。 《称皇》的第一卷故事就是从先生去世龙天传初入修真门槛开始的,显然,言六现在活得好好的,怕是小说世界还没有开始的时候。 然而此时言六激动起身,怕那几本书早已本老鼠咬坏,他身上的腰带随着起身松开,原来还隐隐能遮全的下半身一下子全露光了,言六白色的三角短裤在龙天传眼里就显得格外刺激。 「先……」少年看着言六身形僵住,大概是万万想不到教书习礼的先生会让自己过来看这么不同寻常的「景色」。 言六低头一看,心想的是还好老子穿了内裤,赶紧拉好衣衫,繫紧衣带。接着内心又忍不住吐槽系统:为什么我要身穿啊,除了髮型给我变成了长发,浴袍这种东西为什么会跟着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只不过此时好像最应该担心的事情是,堂堂先生的尊严没了。若是在现世,搞不好就是一个「未成年诱坚未遂罪」啊。 师严何在师严何在? 言六瞅了一眼已经石化的龙天传,内心颇为愧疚。 这孩子现在还没有踏入修真圈,还是一枚纯洁天真的孩子,学生的初恋都还没有出现,他一介书生,为人师表却在弟子眼中德行不端,不知道以后龙天传会不会提前长歪? 得想个办法弥补回来啊! 言六想想还是自己打破尴尬为好,清了清嗓子最终说道:「天传啊,这天好热。先生着奇装异服实乃迫不得已。」 最后假装哀嚎一声,「布匹太贵,先生拮据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言六总觉得龙天传的脸上出现了「不忍直视」的表情,那表情却转瞬即逝,也不确定是否看花眼。 龙天传听闻向言六行一礼:「学生理解。」再多的话却是不说,只是候在身旁等待言六接话。 言六欣慰于龙天传的善解人意,这份欣慰是身为创作者的欣慰还是老师的欣慰暂且不提。他想起正事,忙安排龙天传移开床板。少年对于老师的吩咐只管行动并不多问,很快,床被移开了,言六推倒青石砖,终于在一堆石头里面发现了几本落灰破旧的书籍。 「给你!」油灯的黄色光芒下,随意挽发穿着浴袍的青年坐在地上,欣喜若狂地举着手中的几本书,仿佛如珍宝递到龙天传眼前。青年长相清秀斯文,然而笑起来却露出两颗虎牙,于是斯文气息褪去几分,倒多了亲近之意。 从言六翻找书籍开始,龙天传就奇怪又警惕地观察他的言行举止。 然此时只觉得先生好看,眼睛里像藏了天河里的星星,璀璨夺目。 眼神一黯,又跟着先生笑起来,只是这笑意只沾染了嘴角未曾到达眼底。龙天传从先生手中接过书籍,特意碰了先生指尖,那指尖有几个小茧,但肌肤却着实细腻,好像这人不是乡村野夫,倒像是贵家娇养的温室公子。 「先生这是什么?」龙天传的声音带着少年的好奇和惊讶。 儿子马上就要修真,作者爸爸很是开心呀! 这么想着,言六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轻松得意:「修行的术法,你好好学去,争取早日成仙,这样先生我就有福可享,不用再待这小破屋里啦。」 其实从认越环境开始,言六就后悔万分了。 现实中言六是一个贫穷青年,吃饱上顿愁下顿,交了房租交水电。可万万没想到,穿越到自己小说里,混得比原来更惨,这先生是什么人啊?小山村教书先生,小说开篇就领盒饭的路人甲,连配角都不能算。 系统在穿越的时候助手告诉他一句话,就是一旦穿越成功,身份不可更改。而那个时候整天被读者被编辑提醒改剧情折磨的他,听到穿越的任务其实也是要改剧情后,第一反应自然是逃得远远的。所以才说出那句「想离反派远远的」话语。 穿越后言六不禁大骂自己乌鸦嘴,虽然主角后面奋起,物质生活也慢慢提升了。 但也经常九死一生,安危不定啊。 而反派大boss就不一样了,从一开始不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皇子皇女,那也是贵族王爷的世子,穿的是绫罗绸缎,过得是锦衣玉食。 真的是天堂有路不去走,贫穷是命走通头。他这穷命偏偏穿到主角革命前,还穿到主角身边。 这是什么地方,恶劣大陆的边陲小镇上的鸟不拉屎村落。 为今之计,只有加速剧情进行,找到反派再说好了。 言六所想固然有理,他却忘记书中世界里修行不易,随着成仙的愈加艰难。修真这条道路慢慢就被凡人放弃,与其持清规戒律苦修那望不到头的空法术,还不如实实在在过好这一生,吃香喝辣,爱恨情仇,也不枉此生世上走一遭。 世人只注重眼前利益,也因此,凡人家中常教导后辈:必乏天才,勿强修行。 而身为修行人,修真界诸位也与凡世普罗大众越发隔离,将修行术法统一收集管理,除了修行门派,世间慢慢就很少有专门教人修行术法的书籍了。 自古以来,当一件物品开始稀缺时,便会升值,越加难求,世人越追逐当作宝物。 离「修真浪费人生」的风气已经过去几百年,随着修真界与凡世的有意隔绝,成仙之道反而显得扑朔迷离起来。 随处可见的话本也以仙人为原型,创作了很多炙手可热的桥段。而如今的社会风气,正被「求仙问道」影响着,是以,一个山村的贫穷教书先生,竟一口气拿出来数本修行法术给别人,这本身就不对劲,更别提言六还自信地提到「早日成仙」、「享福」等字眼。 这世间,连离成仙只有一步之遥的渡劫成功尚未飞升的真仙们都不敢说成仙这种话,何谈一村野普通少年? 当然,真仙和成仙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修真界指的「成仙」往往专指「天仙」,天仙即拥有破空法术堪破天地法则可跨越时空的仙人。 可以说此间世界对于彼间世界的幻想一直都是存在的,即使是真仙拥有长生不老身也好奇那方外天地的模样。 所以,言六的笑容顿住,因为听完他话语的下一秒,他被少年从身后缚住了双手:「你到底是谁?原来的先生呢?」少年终于问出口。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原以为当他拿出书籍,会得到龙天传的欣喜若狂,又或者不可置信,感恩戴德可是可能的。只是如今,剧情转变太快。怎么突然他就被抓了啊? 我是掉马了吗? 龙天传僵住身形,一时之间,屋里僵硬的气氛瀰漫开,言六只觉得危险交加,没由来的一阵心慌意乱,真像被抓包的犯罪现场。 不应该啊,于是他试图挤出一个笑脸,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回答龙天传:「我就是你的先生啊,哪有什么原来的先生?」 不信你去查,你能找出第二个乡村先生算我输,不,算系统不靠谱! 听到这话,言六身后的龙天传眼里已经涌动着愤怒的杀意,只是言六未曾看见。 没有得到少年的回覆,言六灵机一动,张嘴就来:「你自幼丧失双亲,在垄沟村里吃百家饭长大,你十二岁那年我从外地回到村里教书,见你可怜,予你识字的机会。天传,为师歷来教你『尊师重道』,你还记得你被别人欺负了跑到我这儿来哭的那一晚,先生抱着你说了什么吗?」 龙天传脸色悲恸,他怎能忘记那个终身遗憾的事情? 那是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温暖的一幕,先生将他抱在怀里,低低的声音在漫长的黑夜中却显得格外清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没有父亲,老师没有儿女,这就是你我之缘呀!」 先生一生为人师表,正直无私,教他许多道理。 他虽然不知为何重新忆起先生音容时,脑海中会是眼前之人的形象。但是气质和感觉欺骗不了人,他记得先生的手是有许多老茧而且粗糙的一双手,他记得先生的眼是混沌智慧的一双眼,他记得他看先生年老的面庞时,常心里痛恨为何不能再长大些。 曾经的记忆如何作假? 但无论哪一种记忆,都不是现在这般年轻和善的模样。 他若不是先生,为何知道那一夜的事情?莫非借尸还魂?按兵不动,看他是何人,又耍什么花招? 孤魂野鬼也就罢了,大不了打死投胎。如果是精怪修士,少不得有阴谋诡计。 被擒住的双手一下子放松,言六揉着被勒红的手腕处,这龙天传力气真大,对自己老师真狠心。适应角色很快的言六转过身就开始指责龙天传:「我俩相依为命,先生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你下次再这样怀疑,便当没有我这先生了!」说完眼尾一挑,格外赌气。 「天传知错,还请先生责罚!」小小少年诚恳低头,「嘭」的一声跪在了地板上,他仰起头,眼睛里是愧疚而真挚的悔意,似是被那句「便当没有我这先生了」吓到。 言六性格孤僻,对于外界态度歷来不甚关心。做事我行我素,因此也格外执拗,可是他的所有感情,都浸注到小说世界里了。对外人冷漠,不代表对自己笔下的角色冷漠,他是他造出来的,他自然对他性格感同身受。 脚下跪着的小孩就像一头奶豹,言六突然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残忍。他连忙拉起龙天传,面色愧疚而心疼:「先生刚刚生气,说的难免气话,还记得我答应过你的事情吗?我又怎捨得离开呢?」 看龙天传站起来手足无措,看他的眼也低了下去。想着龙天传还小,唯恐在他心里落下阴影,言六第一次伸出了双手,主动走过去拥抱了那个精瘦黝黑的少年。 龙天传没有预料到那人竟会道歉,听他语气好像真是担心和愧疚,不像作假。于是他生平第一次被男性抱了。 以为会十分牴触,但不同于女性的柔软香甜,龙天传竟觉得这怀抱更加温暖,单薄的衣服遮不住言六稳定的心跳,他的气息并不浑浊浓郁,而是清新雅致,有着男性宽厚气息,却又与一般男性的臭气熏天不同。 龙天传伸出手,他现在的身体还很小,搂住了言六的腰,头顶只到对方的肩膀。 莫名的,心里就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龙天传竟怨恨起这年少的身体来,如果是前世? 如果他现在是成年的身体,必然紧紧将这人锁到怀里,让他寸步难逃,偷了先生的身体,还大胆拥抱他,他可知胆大包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言六不知龙天传所想,本来想退出的拥抱,因为小少年突然又伸出的双手,最终无限延长。 罢了,他自幼无父母,严格说起来,作者也是笔下角色的父母了。只是角色在笔下时,他还不知道那些一笔带过的东西会让这少年如此缺乏安全感。 夜已深。 龙天传抱着那一套修行功法回了破旧的茅草屋,将前世修炼那一本挑出来,他看也没看剩下的,只是细细摩挲手中书籍的封面。 「久违了啊,老朋友。」他笑了。 眼中是怀旧,亦是潇洒。 金钱权利,美人佳肴,无上征伐的人生,最后只剩下空虚与冷,他却发现,他想念的,只有垄沟村里,家家户户对他的热心帮助。虽然偶尔有顽童奚落身世,年幼的他觉得备受伤害,再次回想却觉得天真可爱。 他们虽奚落于他,却也在他困难时拿出米面,却也在他难过时约他玩耍。 那大概就是他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了。 人活这一世的意义是什么?如果得不到想要的,无限的时间只是监狱的囚笼。他从巅峰缩地成寸回到垄沟村,却是物是人非。 记忆中的人已经全都消失,他坐在先生的坟头,也模煳了先生的面容。从袋中提出美酒,通宵畅饮三天三夜,他醉倒在坟头,忘记了孤寂,也好也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醒来却是如黄粱一梦,他还是那个替人放牛养活自己的少年。却不知梦中记忆,从山村少年到天下万皇是真是假了,顺着记忆修炼功法,却发现无师自通,梦境里若是真的。他这是重活一世?还是道心不稳,重新历劫?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真仙门槛,已经卡了几千年,久久不能飞升,最后已陷入绝境之中自暴自弃。世人吟诵他的辉煌,却没人送他以温暖。 一念之间,已回垄沟村。一念之间,陷入酩酊大醉。 若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便让他今世逍遥自在,远离纷扰吧。 —— 言六发现,他的主角有些怪。 明明是设定了修行的好苗子,然而已经过了一周了,一天他问龙天传:「那修行术法你看了没?」 那少年低头不语。 他又问:「是太简单了吗?」 那少年面色微红,却是低声摇头:「天传愧对先生教导,那书籍所讲之事,天传是一个字也不懂。」说完眼睛直愣愣看他,倒不似说谎。 然而言六心底却坐不住了。他的天才感悟能力超强的主角呢?他的设定将来要当万皇的主角呢?这样一个字读不懂的主角为那般啊为哪般? 毛线啊! 这个世界仿佛是个玄幻世界? 不对,这个世界仿佛是个盗版小说世界?这不会是个假的主角吧? 言六一口气憋在心底闹得慌,看龙天传的眼神就越看越觉得恨铁不成钢,他的电脑呢?他的键盘呢?他马上要把这个剧情改掉!改掉! 失去了「武器」的斗士,作者言六感觉很憋屈。 然而这个憋屈持续了一个月…… 一个月里,他无所不用极其,讲寓言故事,用大世界诱惑龙天传,夸奖激励龙天传,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一日午饭过后,言六心酸地收起刚刚啃的冷馒头和老咸菜。这日子没法过了,壮志凌云好像一下子离他很远,挣扎了那么久他也懒得再说服龙天传了。 言六打算,最后问龙天传一次,若是他还烂泥扶不上墙,饶是不舍,他也只能偷偷熘走了。修真界这么大,自己好歹是作者,总不至于待在这个小山村闷死。 完成剧情改造,一切都会恢復原样吧。 龙天传踩着暮色来到言六的小破屋,言六将小桌子擦了一遍,没有拿出笔墨纸砚,而是认真看着龙天传问他:「天传,你真的不想出垄沟村看看吗?外面的世界是你想像不到的精彩。」 龙天传听完眼神莫测,他不懂这人为什么隔三差五就暗示他修炼,暗示他出去。就像是,提前知道他的未来一样,这种情况很危险,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和自己一样,是从未来回来的。 那么靠近自己还老是让他修炼法术,也许就解释得通了。 「先生,天传觉得垄沟村就很好。」 「罢了。」言六哀嘆一声,也许是自己提前到来,太心急改了剧情,竟导致了主角的变化。原着里他离开毕竟因为先生去世,旧景伤情,难免想要离开。 但是他既然穿成了乡村先生,万万不可能去世的。他和龙天传的缘分,也就到此结束吧。 「你的梦想是什么?」言六突然想要问一下这个笔下的人,或许从两人开始接触,他便知道龙天传是独立的个体,而不是被人操控的角色了。 对于龙天传真正的梦想,他也是不知道的。此刻竟然也有些好奇。 「等天传长大了,想养几头牛,这样先生就不用如此辛劳,天传有了自己的牛,租给别人耕地也是极好的。」他说得很认真,事实上,无数个替别人放牛的岁月里,这的确是最初的小小愿望。 放牛…… 勾起了脑海中一些久远的记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言六看着龙天传,仿佛看到了当年同样想要拥有自己两条牛的一个小身影。 此刻他是真的信了「作家笔下创造的人物会有作家影子」这个说法了。 反正剧情迟早要改,他摸了摸那人粗黑的头髮,硬硬的头顶:「便如你愿,做你自己吧!天传,你开心就好,知道了吗?」 开心就好?这人看起来心肠柔软,没有性子,竟能说出这般通透的话。 龙天传作听话样,认真回答:「天传铭记先生教导。」 却见那人转身走至床前,留他一个瘦弱的背影:「今天功课就到这里吧,先生累了,你且归去吧!」 龙天传说不清楚什么感觉,他却觉察到一种疏离感,怎的前两天好好的,跟他不时置气让他走出山村的人,今儿就通情达理了呢? 他好生道别,离开时轻轻关上柴扉。 隐了身形藏于不远处树梢。 大约半个时辰后,天色已经晚了,村落里零星点起黄光,屋外田野里,没有了人影。 小土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拉开,一个穿着藏青长衫包裹严实的瘦弱身影走了出来。他背上背了一个包袱,看得出装不了多少东西。 他脚步声放得极轻,生怕被别人发现一样,轻轻锁上了门,身影便快速消失在小土屋门前了。 树梢上「咔嗒」一声,一截手臂粗的枝干竟从树上砸落下来,发出一声闷响。 龙天传出现在小土屋门前,小小身影却一掌将那门噼开,踏门而入,怒气沖沖,赶至屋内,环顾了一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很好,很好!」咬牙切齿连说了两声,他望向那人消失的方向。 竟是将他招惹了,又将他扔下,是发现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吗?因为他不似未来那般聪明,不似未来那般痴迷于修道,因为无法成为只手遮天的人,便不要他了。 连夜逃走,连封信也不留,连个转身犹豫的动作也不留。 好得很! —— 天色大亮,安禾打坐修行了一夜,或许是灵气养人,竟不觉疲累,相反神清气爽。 一夜的思索,让她坚定了要找出变化的源头,迫不及待将拜访颂容真人的事情完成。 什么圈套诡计,到时自见分晓。 她与赵彬蔚一番洗漱整理,下了悦达客栈二楼,在一楼大厅找一隐蔽位置坐下。想起小舅舅爱吃东西,叫了一桌丰盛的早饭,和赵彬蔚两人安静欢喜地进食。 这边安静,另外一边却突然间声音吵吵嚷嚷。 六月快要结束,转眼已是七月初旬,饶是如此,天气也时常炎热。却在这时,客栈门口走进一伙拿着大刀长枪,穿着严实,甚至有几个还挂了动物皮草的大汉。 看他们一脸兇相,店小二赔着笑脸,小心谨慎迎客:「几位大爷好,请问大爷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机灵有眼色,一眼就看出那个手提弯刀,面色沉稳的壮汉是领头的。 「给我们来些招牌菜,」云东环顾大厅,指着安禾隔壁的两张空桌,「就在那儿吃!」 「好咧!」店小二清嗓一喊,忙领这群人入座。 -------------------- 这换榜突然涨了收藏,对于扑街的作者菌来说,受宠若惊,赶紧在昨天码了4000字,但是强迫症觉得剧情不完整,所以现在才放上三合一的一章来。 如果不喜欢言六龙天传的小天使们可能要失望了,对不起,这章剧情主要是他俩。 我已经尽量压缩他们剧情了,真哒!但是大纲就在那里,本来的设定也就是双穿越剧情。 如果有小天使雷这个的,可以避一下,如果没有的。欢迎阅读。 点击就是缘分,所有角色都为剧情大神服务,还请谅解,鞠躬! 第34章 来自原着配角的算计 =================================== 刚要伸手夹菜的安禾筷子一顿, 接着仿若无事将菜夹到碗里继续吃。 心里却不免排斥,大厅这么大,进入修真/世界里带来的是敏锐的通感。她刚刚明显感觉到那群人中沖她投来的好几个眼神, 暂时分不清敌意, 但让人不舒服。她微微皱了一下眉梢,只觉得食之无味了。 同样知觉敏锐的赵彬蔚发现了外甥女的心不在焉, 他与安禾面对面而座, 眼神一抬, 刚好瞅见了落座的穿着奇怪的大汉, 他们不热吗?赵彬蔚想。然而,眼神还没有收回来,却和落座打量这一男一女的云东撞在一起。 赵彬蔚尴尬沖云东友好一笑, 笑容人畜无害。 没有想到的是,云东看到赵彬蔚的笑误解成了友好。于是他开口搭讪道:「在下飞天甲级镖师云东,敢问仙长尊姓大名?」 是的, 其实从进客栈开始, 云东就注意到角落里相貌不俗,通身贵气的一男一女了。虽然看出二人坐的偏僻, 明显想低调行事, 但身为金丹后期的云东已经发现, 眼前的两个人不是普通凡人, 而是修道之人。男子正及金丹,女子进入辟谷期,要说修为也不惹眼,重点就在于两人太年轻了, 看着穿着打扮, 竟是女子尚未及笄, 男子尚未行冠。 小小年纪就如此修为,莫不是大家族的少爷小姐? 最重要的是,刚刚那男子袖中一青影闪过,目力惊人的他看清楚了那像是一条蛇,想起此行路上的传闻,心里只七八分确定两人身份。若是了,只当他赚了大运,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他和兄弟们干的不都是赌命的事吗?若不是,也可结交认识,谁知沾个贵人的光也好,哪天就需要了呢? 云东此人常常行走南北四方,结交甚广,于人情世故之上再老辣不住。你且看他内敛之气四散而去,转眼之间换上一副热情良善之面就知道其高明的手段。 赵彬蔚涉世未深,自是对良善之人颇有好感。原来以为那一伙人看着无理粗鲁,听到身份是镖师后便施以关怀理解。「四海之内,其性一也。」镖师讨生活四处奔波早已不易,何谈典雅精緻? 他捋了捋袖口,当下认真抱拳:「云东道友客气,我乃尚真教弟子赵墨是也,表字彬蔚。若道友不嫌弃,称我表字即可。」 听闻「赵墨」两字从那少年口中说出,云东眼睛一亮,从座上起身,潇洒一撩长袍,豪迈跨出长椅行至两人跟前。当下欢喜大笑,鞠躬行礼:「原来是赵墨仙长,云东徒孙久仰大名!」 这「久仰」无非客气之话,然而「徒孙」又何从提起?赵墨可不记得自己尚真教有云东此号人物。 看赵彬蔚眼神困惑,云东凑近一步,竟又施一礼,这礼赵彬蔚受得莫名其妙。急得他只好从座位起身过来扶住云东:「你这是作甚?」 「你」字都用上,说明赵彬蔚有些生气了。一旁的安禾只旁观不语,静静看着二人你来我往。只不过,当云东自报姓名,她算是知道了这号人物是谁,得,原着中的人物又遇上了一个。 这可不是什么好人,读过原着的安禾对云东行事保留意见,却能分辨属性,能让他主动结交攀亲的,肯定是他能够有所利用的。这会儿她也不急了,食慾回来了,只细嚼慢咽,看这人演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说回一颗心思满是算计的云东,看赵彬蔚有些生闷气的表情,倒也理解。 大宗门弟子嘛,保护得就像琉璃球,揣怀里怕被人偷了,拿出来怕被摔碎了,只好放在锦盒里锁着,严防死守地保护。没被人怎么设过圈套,又爱着礼节面子,自然着急活受罪了。 云东心里可乐坏了,对于接下来要坑人家也毫无愧疚心,反而像破坏美好的犯罪之人,有着极其不符合常理的犯罪满足感。 「说来还望师叔祖原谅呢,」转口之间那称唿又是一变,「不知师叔祖可有一师兄名唤乐邪(ye)?乐邪师祖有一徒弟又名唤朝(zhao)晞?朝晞师爷的徒弟川归正是我师父的师父哩!」 一大堆的师父徒弟搅得人脑子疼,赵彬蔚也明白了这云东跟自己毫无关系,不过沾亲带故乱攀上了个徒孙的关系。 朝晞他知道,和云傥一样是他的师侄,也是他大师兄乐邪的徒弟。只是不同于云傥的跳脱,朝晞沉稳且爱好讲学,常行走人间到处讲道法,门中弟子常常调侃朝晞,这是要做第二个开派祖师归真真人啊,将「有教无类」进行到底。若论起朝晞,多少散修不称他一句「师父」?这也是对朝晞的尊敬了。 所以这云东说朝晞是他师爷也对,是真是假也无人追究,但未免好笑了。 不过赵彬蔚性格善良知礼,只是礼貌点头应了云东这声师叔祖。从袖中掏出一中级法器递给云东,也算是不落面子的见面之礼了。 云东接过那中级法器,自是感谢不断。不过他懂得拿捏尺寸,倒不至于露出贪婪和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正好,他的法器也该换换了,一个中级法器,算不得贵重,于他金丹修为者来说却也是绰绰有余了。 没想到这大门派弟子这么好骗,也算是意外之喜。云东觉得,即使最后没有捞那一笔,也值了。不过,该能捞一把还是要捞,到手的鸭子不可能给飞了。 于是他将那法器收起后,突然又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眼神四处飘忽,舌头好像打了结,磕磕绊绊开口,姿态放得极低:「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师叔祖帮忙啊!」 赵彬蔚不是傻子,他以为给了法器之后,这叫做云东的,看起来年龄都可以做他爷爷的人该走了吧?他可是还有一碗米饭没有吃完呢,珍馐美味岂能随便放弃? 哪成想云东还不走,而且变本加厉又提了意见。修道之人虽独善其身,但还是经常乐善好施的。对方都开口求助了。他一时无措,只能为难点头。 安禾在旁边看着,舅舅在云东手里,简直就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兔子呀。 「师叔祖知道徒孙是做飞天镖师的,正逢此次我们正要运送一批货物到规努山的长陵门。可是物品贵重,原请额外增加的镖师现在还在路上没有赶来。云东正想拜託师叔祖可否耽误这两三个时辰,给徒孙压压阵。」云东说完,面上愧疚忐忑,心里却十分自信,等着看吧,那赵彬蔚肯定抹不下面子会答应的。 「这……」赵彬蔚犹豫,按理说也巧,他们此次不正是赶往规努山下吗?想必现在距目的地也不远,倒是顺路了。 看赵彬蔚犹豫,云东接着加把火:「如果遇到突发情况,师叔祖无须干预,徒孙自能解决。只是大门派规矩多,少了两个镖师,货物送到难免挑剔剋扣劳务费用。」 「舅舅你就允了他吧。」轻灵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安禾用餐结束,吃饱喝足之余用手帕整理了仪容,言行举止间无不透露着优雅与礼貌。 她起身微笑,客栈大厅里,众人的眼光就被引到了她身上。她言笑晏晏,倒不显轻浮,只是说出的话难免市侩不雅了些,听她说道:「护送嘛,自是没问题。江湖救急嘛可以理解。可是你与我们乃陌生之人,又何必乱攀那关系呢?既然没有关系,那就公事公办,我们助你到规努山下的长陵门,你们便按照正常护送镖师的价钱给我们又如何?」 从安禾起身出口,云东掌控全局的气场就悄然发生改变。 就算这小姑娘说的话正和他的心意,可是直接指出后面那乱攀亲的事情,让云东落了面子,但是,两个身份如此贵重的人会缺这笔护送银子?打死云东也知道是假的。这笔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问题是原先真缺两个镖师还好,镖局自会有固定的预算支出,可这是他为了赌一把设的圈套撒的谎啊。奶奶的,云东皮笑肉不笑,也不套近乎了,态度依旧恭敬:「仙子自然说的对,按规矩付了护送费本就是应该的。这也本是云东的打算,只是还没有说出来而已。」 安禾不理会他那虚假的笑容和狐狸一样的眼睛,只是笑着又问一句话:「你觉得,他的修为较你如何?」安禾轻轻示意,画骨描心便从手上突然出现。屋里的聚焦点一下子被那法器吸引了,只听到众人一声吸气声,旁人安静瞪大眼,活这么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如此好看的法器呢!画骨描心往赵彬蔚那边一指,她等着云东的回答。 云东一时拿不准安禾是什么意思。但也奉承说道:「仙长修为虽在金丹中期,然年纪轻轻,已是天纵奇才。」 安禾笑了,这笑声似银铃,说出的话难免让听者舒适乐怀:「你嘴巴可真甜,那我呢?」 「仙子观之年纪尚小却已到辟谷,想必傲人的天赋加之从小的刻苦修炼,吾不及仙子。」这话是真的,在修真界里,云东看安禾还没有自己的女儿大,看起来十二三岁的样子,却已经辟谷,这种人不仅仅是天才,唯有汗水与天赋并行,才能出一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安禾听到这里笑不出来了,她想到自己诡异的修为勐涨的事情,或许一开始并不觉得奇怪,当见到赵彬蔚对方说出自己辟谷的时候,安禾是被惊到了。半个月辟谷,原着龙天传也没有这个天赋呀。有时间还得好好问问系统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此时她收了笑脸又问云东:「既然你说得我们这般好,甚至比你还要好,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自己是块宝呢,」说到这里好像觉得自己的自嘲有些虚假了,安禾尴尬一笑,当然在他人眼中就是轻蔑一笑,一脸的有本事骄纵,「如此这般,我倒也不知你们镖师的行情价格了,那便以你的工钱作为参考,结束之后支给我们如何?」 云东觉得,他今天可以好好回去研究一下贵族文化了。不是说大家族里的少爷小姐们都视金钱如粪土吗?怎地他今天遇到这一位如此市侩俗气,伸手要钱也就算了,还给他设了一个圈套谈价钱,这可是半辈子没遇过的奇事。尤其在猜测到对方可能有的身份,云东突然后背发凉,觉得今天的计划是否要进行下去? 这两人他惹不起,若是像那小仙长那般好忽悠还没事,若像这个小仙子这般精于计算,那今天之事被发现后...... 「自然如此。」咬牙答应安禾。云东没把自己给气死,歷来只有他坑别人的钱财,哪有别人坑他的呀,这次还得自己从私库里掏钱,想想就心痛,于是云东又做了一个决定:坑,继续坑,就干一票大的,得把拿出去的钱赚回来。 讲好了条件,安禾自是回座位坐下,赵彬蔚的饭菜还没有吃完呢,想来云东那边也是赶来吃早餐。 那边云东回了座位,身边两个给他打下手的小镖师就吞吞吐吐,低声问他:「云老大,镖局里哪有那么多钱开给他们呀,而且......」而且他们怎么没有听说镖局要派两个镖师过来的信息,送给长陵门的东西也没有那么贵重。 「嘘!」云东摆手比了一个休要议论的动作,只叫来小二抓紧时间上菜,用菜堵住这群手下的疑问的嘴巴。 只是他悄悄自桌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告示,只见那泛黄的告示上画了两人,一男一女,皆长相不凡,他再抬头看那就餐的仙长,在旁边不知想啥一动不动的仙子,这么一看,顿觉与画上的人物有了七八分相似了。手指触碰到告示上写的「悬赏10万灵石」几个字上,心底激动难耐,只好忍住,再看那一男一女,便像老鹰叼肥肉了,势在必得。 两路人吃完饭。云东走到安禾面前,恭敬弯腰,长袖一摆,「仙子请!」语气十分客气。一顿饭的功夫,俨然把安禾当做了那主事之人。虽在赵彬蔚身后也摆出邀请姿势,难免身形放松,显得不是那么注意了。 「谢谢。」安禾声音清冷,走出门外召出冰月寒剑踩上,衣袂飘飘,高高在上,那蓝色镶宝石的宝剑一出,云东眼色一沉。竟不是刚才那流光溢彩的法器,看来身家匪浅,一时肚中又多了些算计。 赵彬蔚自安禾出来打交道后,就默默不太爱讲话了。他本人自是对山下生活好奇,对抱有善意的人会羞涩脸红,但心底也极爱跟别人交流的。却不知为何,那云东让他察觉到一丝麻烦,感激外甥女出来解围的同时,又暗恨自己能力不足,于是他默默旁观别人的对话交流,师父说:「学无止境。」他现在学习跟别人打交道,应该不晚吧? 飞天镖师都各自由修真界註册的大镖局僱佣,有的为镖局的固定镖师,有的为临时僱佣的人手。身为飞天镖师,「飞天」二字,就象徵着他们至少都是筑基的修士,自然有飞行的法器。于是,由云东在前领路,安禾与赵彬蔚被护在中间,四周的其他镖师大汉们成三角的阵型,自客栈门口飞驰而过。 长陵门说起来,也是规努大陆数得上手指的一个大门派,于五百年前开始发家建派,开山始祖是现在大乘期后期,准备冲击渡劫真仙门槛的燕北真人。传言燕北真人原是规努山下的一个乡村小道,得了机缘在规努深山找到一颗饱腹野果,哪知那不是野果,乃是颂容真人种植于山林间的璧修桃,三百年开花结果,普通人食之能洗髓经脉,修道之人食之能修为勐增。是以,燕北当时还是一筑基小道,误食了璧修桃,竟修为突破至金丹,灵气的勐涨和底子的不足,带来的结果是他生不如死晕倒在山间。幸得颂容真人摘果,将之酒醒度过危机。旁人听了,也只嘆一声好运道。 毕竟唤作其他真人和散修,自己辛苦种植的仙果被偷吃,活该那人毙命呢,哪还有怜惜之情去救人。他也就是颂容真人念在燕北是他规努山的子民吧,这才顺手救了。 只是跟尚真教这种千年大门派比起来,长陵门的底蕴还是稍微不足。 长陵门就位于规努山下唯一的也是最大的城市东遥城边上。规努山区域内,只有一个管辖者,那就是颂容真人,规努山内无国家,所以唯一的东遥城就显得格外热闹和庞大。 飞了一个多时辰,低头望去,不远之处就是规努山下的东遥城了。 只见东遥城靠规努山脉之一的望仙山而建,望仙山对面就是颂容真人洞府所在处的山川了。望仙望仙,自然望的是颂容真人。 只见那云东伸手指向望仙山藏于半山腰之间,隐约可见的道观大殿,「仙子仙长,那便是我们此行之处——长陵门了。」 安禾点点头,只是眼神却不免被下面的城市所吸引,没有城墙的一座城,还算城吗?安禾不由想到现世的城市建筑,真是怪!她未曾在原着中找到过形容东遥城的篇章句子,也是第一次才知道这东遥城竟没有士兵把守,也没有高高的城墙,更没有城门那种存在。那么,城中的治安如何维护?夜里不怕敌袭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也不怪安禾思考这么多,身为小说粉,原着里最多的就是城池的掠夺,战术的争奇斗艳,而城墙,歷来是战争中相当重要的存在了,这是防守的关键呀。 不过没有城墙的城池,少了束缚之后,倒如同天然的雕饰,与周围的山川河流融为一体了。看东遥城的整体建筑物也不太高大,反而从上往下细看多竹楼和木屋,也是增长见识了。 安禾没好意思问为何没有城墙,毕竟想着颂容真人天下有名,他的城市没有城墙想来正常。 却只听到身边的赵彬蔚惊嘆出口:「妙哉!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防护城,这阵法如此玄妙,竟叫人雾里看花了。」 阵法?是有什么讲究吗?因为是舅舅开的口,安禾便自然接了一句:「这是何解?」 赵彬蔚听到提问竟又羞涩了,怕身边的其他镖师觉得自己卖弄知识,便低语传声入安禾的耳朵里:「我于师父那里学过一些阵法布置,当时师父便用东遥城的防护阵法于我讲解防护之道,此乃颂容真人亲自布下的阵法,一旦遇到危及关头,开启阵法,可御敌千万,不仅如此,若遇上人祸天灾,却也能移城搬山,可保东遥城百姓安康。我刚刚观察这东遥城的阵法布置,只看得出些个皮毛,然而就只是这皮毛,于阵法修炼而言已裨益良多。」 御敌千万?移城搬山? 这是何等的逆天本领? 安禾发现自己还是小瞧了这个所谓的小说世界了,也许正如助手所说,在小说没有描述过的地方,每一个世界都是自发生成的,万物有灵而孕育众生,她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了。遮住她眼睛的那片叶子,便是一种先入为主的固有思想。她自诩旁观拯救者,身怀系统而又有此等尊贵身份,现世人的二十多年观念教育,让她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是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和自负的。自负来源于歷史的认知,总认为古老的东西是落后的。 这个修真界的社会形态,说是独立的世界空间,但难免有点像现世古代的社会背景。此刻她才真正意义上认识到自己的渺小和认知的浅显。 隐隐的,心底竟激发起几分探险和征服了解的欲望,来源于惯有思维的颠覆,也来源于骨子里的较劲。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当知道自己渺小的时候,安禾永远是庆幸而不是悲观,庆幸早点知道事实,庆幸还有机会来得及争取。 且看她个人的本事,能否也在此间奇妙世界争他个一席之地,就像现世里为了工作也争那一口气,最终实现了安稳快乐的生活。 一行所谓的护送镖师各自心怀异事从东遥城上方飞过。 又半个时辰过去,大家到瞭望仙山脚,云东首先落地,他招唿安禾道:「仙子,此间便是押镖的终点了。待我寻得接头人,便把工钱给仙子仙长结了。 安禾与赵彬蔚走到一棵大树下乘凉,她只点点头,第六感告诉她,云东的算计该开始也该结束了。 果然,半刻之后,云东颠了颠手中的无底袋,嘴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他看着面前的一干侍卫打扮的修士以及几个达官显要的凡人,收起那浮夸的笑容,十分客气地承了眼前老者的感谢:「宋丞相无需多礼了,洒家也是偶然遇上公主便把人给寻来,至于那恶徒嘛,也被洒家收拾了。公主正在山脚弯腰树那里等待,你们且去接吧!」 「还望仙长留步,」宋杰叫住云东,「仙长此举实乃我龙阙之大恩德,老朽恳请仙长一同前去迎接回公主,至于晚上,长陵门中设宴,还请仙长移步屈就,宋某好报答仙长大恩德。」 这老人怎这般缠人?云东心中暗骂,正准备微笑转身婉拒,赶紧在这群人赶到前通知兄弟们跑路,却只听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难怪了你这徒孙要我们等待在山脚呢,若不是我等不及寻来,还不知他给我们准备了大礼呢。倒是谢过云镖师了,你的大恩德,就由我来亲自感谢,如何?」 -------------------- 下章预告: 被戳破计谋的云东该如何脱身?身为原着配角的他究竟是好人坏人? 神秘的重要人物即将登场,他究竟有和身份,又在书中起着何作用? 拥有逆天本领的颂容真人长什么模样?老头子还是小帅哥? 段渊去哪里了? 皇后的信件里写了什么,让安禾面容失色? 请看之后剧情。 ps:作者菌前天去见自己喜欢的作家大大了,刚好碰上姨妈期,于是跑了一天累哭了。昨天和今天一直疼痛中,但是实在受不了断更两天,所以补上一个二合一。没有男主的日子,看看原着男n配吧,鞠躬! 第35章 年轻真好 ========================= 那清灵之声带了笑意, 云东却无法笑出来。他们?是怎么悄无声息出现的呢? 「公主!」一声苍老的惊唿饱含了多少担忧和委屈,正是年迈的丞相宋杰。安禾消失的大半个月里,他一瞬间像苍老了十岁, 他还记得赶至规努山下时, 收到从皇城里边递迴的消息:找不到公主,就不用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 他直接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头脑清明了些, 皇城里那位没降罪, 便是还有机会,给他指了一条唯一的路,是死是活就只看人为的力量和公主的运气了。 此时丞相想起公主出生时的五彩祥瑞传言, 打从心底希望公主福星高照,吉人自有天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北到藏苍,南及龙阙, 西至蓬溪, 东归规努,修真界的四片大陆, 无数个国家都在寻找公主粘贴告示, 悬银从千万白银变成真金, 再从千万真金变成数万灵石, 终于,他们把公主给等回来了。 便是倾家荡产,他也在所不辞呀! 这一声叫唤打断了安禾想要和云东斗智斗勇的心神,老泪纵横的丞相蹒跚走到她面前时, 她突然有些心酸。 她其实和这位丞相不熟悉, 甚至在原着之中也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除了原着的角色以及段渊,她的眼里应该是没心思放其他人的,只是这等待已久的老人在他面前站定时,她突然懂了「福乐公主」这四个字所代表的责任和意义。无论是义务还是真心,至少这位老人为他白了发。 她现世里,曾经也是有那么一位年纪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的,后来却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她扶住苍老的双手,那双手的皮肤有些粗糙干燥,还有着属于老年人的松弛,生理上好像不需要怎么思想控制,自然就流下了泪水。安禾想,这是不可控的世界,不是白纸黑字的小说,而是真实的生活。 只要是真实的世界,剧情便是不可控制的,人人都有思想和权利,没有一个人甘愿做别人的配角。 「丞相,福乐回来了。」她的声音乖巧,没有了往日端着身份那高高在上的清冷。 仿佛是这一声乖巧的语气,拉回了丞相激动的情绪,不知怎地,宋杰突然想起他缠绕膝下的小孙女。那个孩子呀,曾经也是这般乖巧惹人疼,后来...... 人老了,便不愿意去回忆揪心的往事,他抬起眼,仔细辨认出眼前之人的身份,感激公主扶他的同时,又觉得愧疚和惶恐,他跪在地上,华贵的丝绸沾染了山林间的土壤和灰尘,额头重重磕下:「臣护驾不周,害公主被奸人所劫,还请公主责罚于臣。」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一瞬间,后面的王公贵族们见势纷纷跟随跪倒,「砰砰」的磕头声像砸在她的心上,安禾站在山林里,不远处是那群一同前来的镖师,他们的眼神悄悄瞥她,似不敢注视,又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竟和一位人世间最尊贵的公主一同押过镖。 云东趁着丞相和安禾说话的空当,又赶上人群下跪,悄悄隐了身形跑到了自己手下里边,摆了摆手,招唿大家赶紧走。 安禾看着一个个头顶,束髮的戴帽的,他们集体匍匐在她脚下,就等她一句原谅的话语。 突然之间,她有一种不能理解的荒谬感和排斥感,山风吹过,只有她站在众人中央,她不知道怎么开口,但知道这是对的。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即使她被老邪六所劫是客观随机发生的事情,不关自己的问题,也不关眼前这群人的问题。 她好好活着回来,他们便可以逃避一死,然命运还是掌握在她手中。 张了张嘴,喉咙和声调有些干哑:「大家起来吧,此事与你们本就无关。」 声音落下,却没有一个人肯起。终归还是向这个世界的规则屈膝,安禾嘆了一口气,「此事不会责罚于你们任何人,若父皇问责,自有我承担。」 「谢公主!公主青春千秋!」丞相的声音像是驱散这层压抑冰冻气氛的号角,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地上起来。安禾没眼看,也有些累了。 她环顾了一周,不知骗钱那云东熘去哪里了,心底嗤笑,下次算帐也不迟,劳务费和悬赏的灵石,可是一分都没进自己的口袋呢。 若不出意外,今后她和那云东还有得见,毕竟,那人可是段渊手下的奸狐狸。 随着丞相往山上再走了一小会儿,安禾便看到了石雕的大山门,「长陵门」三字威武霸气。她也不想问为何丞相他们会居住在长陵门,这世界的小事那么多,每一件都去追寻因由,她不得累死。 刚进长陵门,没来得及看一下四周的建筑模样,一个身影便飞奔过来扑到她面前:「公主你终于回来了!」 绿浇的眼睛红通通的,没有公主的日子,她茶饭不思,没日没夜地做噩梦,不是梦见公主被那可怕的邪修杀了,就是梦见公主被虐待了,若,若不是她修为不高,公主又怎么会被捉走。无尽的夜,不知打湿了多少张手帕和枕巾,不知悔恨了多少次。 安禾将绿浇的包子脸从怀里揪出来,这个小萝莉呀,该不会想她想到入迷吧? 瞧瞧,多知礼的孩子,现在半月不见,都懂得主动扑怀了。不错不错! 再看绿浇身后,其实跟了一个怯弱的小尾巴。知意探出一个头来,小小的瓜子脸变得更瘦了,看着尤为可人。她穿着粉红的宫装,想开口又不敢,只是羡慕地看着公主身边的大侍女,杏眼中满是重逢的欢喜。 「得了,瞧瞧,你的酒窝都能接眼泪了,再哭就不是绿浇咯!」安禾轻轻摸了摸绿浇的头,绿浇这才想起来自己当着众人失了礼,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大侍女一时无法接受自己犯的错,脸色突然变僵,像个一板一眼的小嬷嬷,整理了衣服,静静地又侍候在一侧了。 这个孩子?是不是有些少年老成呀? 安禾给绿浇装模作样的举动乐得不行,笑着转过头,就看见一旁的知意。 哦,对了,她怎么还忘了,这可是她亲自要到身边的机灵小棉袄呢。 她笑着走到知意面前,因绿浇在场,故意有逗那小嬷嬷的心思,便轻轻将知意搂在怀里,「你这孩子,见了我,怎么也不激动呢?」她的声音落在知意耳中,便成了小姑娘听过最美的天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小小的瓜子脸一下子通红:「奴奴,奴婢没有......」 「没有什么?」安禾笑着看她,「你不想我?」她可是亲自为她取了名的。 「奴婢想公主的。」软软的声音轻轻的,像羽毛落上肌肤。 「想我呀,就直接表达,我这儿可没有那些死板的宫规,小小的孩子喜欢讨厌都可以大声说出来,别听那些宫里老嬷嬷的规矩,知道了吗?」安禾瞟了一眼绿浇,见那小包子偷偷塌了嘴角表示不满,又笑了。 「知道了。」知意突然抬起头,看着安禾:「公主失踪的时间里,知意和绿浇姐姐天天抱在一起哭,知意想公主,知意喜欢公主,公主是知意见过最美的人。」 听到那个新来的小宫女揭自己老底,绿浇都想要在心底瞪死她算了,枉她那么好心,把知意单独安排出来和自己一起住,就生怕别人欺负了她。毕竟,这可是公主第一次看上眼的小宫女,喜欢,便要多照顾一点。 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人,怎么公主随便乱忽悠几句,就中计了呢?绿浇恨铁不成钢。 身后跟随的丞相似觉得这样不雅,出声咳嗽提醒公主。安禾这才想起后面跟着的众人,只吩咐:「丞相和各位大臣休息吧,侍女带我回房便可。」 长陵门说起来,并非是因为龙阙皇城的关系,才接待他们的。 安禾在专门为她安排的院落住下,绿浇便开口跟她交待这半月的情况。 自安禾失踪后,绿浇再次昏迷醒来已经是在连宋城的客栈里了,问了旁人,才知道丞相早已经赶到了规努山,因绿浇昏迷需要照料,知意便自荐留了下来。绿浇醒来后,自是不肯在连宋城待了,她胆大心细,试探问了负责连宋城这边的官员,却发现他们话里话外,好像并不希望她去规努山一样。 绿浇起疑,连夜便带了知意赶了两天两夜到了规努山找到丞相一伙。 说到这里,安禾让绿浇停下,她有些生气问道:「两天两夜只有你和知意?」 绿浇的头低下去了,她有些不敢直视公主的眼睛。 知意此时守候在屋外,并不知道屋里凝重的气氛。绿浇想起过去的几年里,公主便是这般性格,外人看起来清高冷淡,其实随和柔软,却若是做了叫她不满的事情,她能给你怄气一天。 生气的公主,绿浇也不太敢惹,总归主僕有别,绿浇一下子跪在地上乞求安禾:「绿浇知错,便是下次,不敢这般冒险了。」 「还有下次?」安禾感觉自己像在教育小妹妹,说着没用的废话一样。 但是关想想目前她不知道跟随来的这些人,哪些是不知情的,哪些又是设局的,便觉得头痛。 人皇的公主失踪,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要责罚禁闭身边的奴婢的,绿浇觉察不对劲逃跑,也是担忧自己的安危,可是从连宋城到东遥城,中间隔了两个国家的距离,又是陌生的大陆,又是修真人士杂居较多的地方,两个小姑娘碰上什么大事,谁又说得清楚。 安禾太害怕了,从发现剧情不对劲开始就在心慌。绿浇是她认为在这个世界认识的第一个依託,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实在难以想像。 「肯定没有下次了。」绿浇说着抬头看安禾的神色,见她并不是真的生气,只是面色担忧,又安抚公主,「其实,绿浇不是那般愚蠢的人吶,『天干』都在暗处跟着我们呢!」 「呵,」安禾嘲笑她,「老邪六来的时候是谁表现出让我别担心的样子,又差点死掉的?」回想起这个,她又不想理这个不在乎自己生命的小萝莉了。 不过,天干暗卫?安禾想起上次还是在海城的「江南醉」和他们同饮,但也只见了八个人,剩下的两个倒是后来也没想起让他们出来见上一面。不知他们具体修为如何? 当然这个想法压在了心底,安禾问绿浇重要的事情:「你仔细再跟我讲讲,怎么发现的不对劲。」 绿浇便开口叙述:「奴婢还在昏迷的半梦半醒之间,神识便听到有人在我身边讲话,似是一人问那老邪六修为如何,一人又答。两人还说了许多话,依稀只听见『清冥派』、『见死不救』几个字眼。 后来奴婢便去悄悄打听了,这才知道了,原来那日老邪六是清冥派放进连宋城的。本来嘛,这件事也不是很重要,但是老邪六袭击公主这么大一件事,身为大门派的清冥派怎么可能没有修士察觉。大街小巷粘贴了公主失踪的悬赏告示后,便有流言传来,说清冥派故意见死不救,视天下苍生的幸福于不顾,公主此行乃是为天下祈福。」说到这里,绿浇有些忿忿不平。 安禾却了解了她的意思,她就奇怪为何老邪六出现之前毫无预兆,原来那个奇怪的原因在于,无论是西越国,还是连宋国,都有大门派帮忙治理修士的问题,因此国内才保持着平安祥和的气息。 那天又是惊雷又是暴雨,这么大的动静,却只靠赵彬蔚一个人极力在拯救。大臣们多是普通人,习惯了天道的无常,自然的变化多端。可是身为修士,能够感知近百里千里范围内的异动。为保国内安稳,许多事情都是他们掩盖去的。 「那你知他们为何这般做吗?」难道这背后布局之人,清冥派有插一手,那便值得深思了。她一直以为,除了规努之行,老邪六那件事应该是意外。 绿浇似不耻,都不屑开口:「说是嫉恨公主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大门派为何嫉恨于我?」她没有惹到他们吧?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见都没有见过。见过?安禾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因为没有从连宋城里过?因为没有去拜访清冥派?」 「公主你如何知道这些?」绿浇很是诧异,难道公主回来时途经连宋城而听到传言。 她就猜上一猜,没有想到猜对了。不知道提出这个意见的丞相知道真相,会不会更加心累啊? 「这也不至于一个大门派嫉恨。」安禾恢復理智,反驳绿浇。 「清冥派倒不是嫉恨公主,而是与尚真教相比,觉得被落了面子。」绿浇回答。 安禾默然无言,两个门派之间的间隙和敌对,她早有耳闻,却没想到这么深,深到,让一个大门派不顾地主之谊,而犯了一个大错。 「是不是大臣们和清冥派闹起来了?」安禾突然想到,如果她自己是大臣们,听到自家的公主消失,不管是不是巧合,都有其他人参与一腿的话,怎么也要闹一闹,不是有理没理,只为争那一口气。而且对于龙阙的大臣来说,福乐公主对于他们是生死攸关的大事,都涉及到自己的性命了,不可能不激动。 「是的,清冥派这边面对尚真教的调侃和龙阙的质问,只说自己冤枉。但是却扣押了龙阙留在连宋城这边的大臣,不然我们走。」绿浇发表自己的见解:「其实怕消息传到规努山丞相那边呢,清冥派见事情闹大了,怎么说也不敢做天下的公敌呀!」 「现在两边的关系呢?」安禾问绿浇。 「我逃到规努山后就禀告丞相清冥派的事情了,不过好像丞相出面和解了,说清冥派并不知情,理应无过。」绿浇讲到这里的声音变了,像个娇憨的小女儿家跟家长告状似的语气。 安禾点点头,心中却佩服丞相。她都失踪了,寻找自己可能还得靠清冥派的一份力量,毕竟这儿是人家的地盘。不管清冥派是故意将老邪六放进自己的地盘也好,还是在他们危险的事情没有出手相救,都有藉口可寻。真闹下去,两败俱伤而已。 她思考的不过是:到底是何人想的这般深,竟将清冥派给出卖了。而自己被劫一事,是巧合还是人为,若清冥派真赌气见死不救还好,与她并无多少关系,不过是意气用事。可是若清冥派从头到尾都是算计,图的是什么?只怕是背后有人吧! 安禾想着这事,屋里一下子静下来,绿浇看公主陷入沉思,也不敢出声打扰,正准备伺候公主洗漱沐浴,毕竟公主回来还没有接风洗尘呢。 然而屋外却传来知意惊慌的声音:「你是什么人?」 这声音吸引了屋内两个人的注意,仔细竖耳却听不到回音,只有「吱吱啊啊」的声音,像是干哑的杜鹃鸟啼叫。 一会儿,知意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问候:「公主,有一人拿了佳意皇后的信物,说是要见你。」 「让他在屋外等着。」懒懒的声音传出。 「是。」知意应了安禾,心里还有被刚刚突然出现的面具人吓到的余悸,她悄悄看对方,眼里满是好奇。思忖着:这看着身形是个女子吧?一个带着面具的哑巴女人,真奇怪!龙阙皇城里的信女都这么奇怪吗? 安禾是没有想到佳意皇后给自己传信的,因此当她打开门,看到面前站得笔直一身黑色皮衣包裹下的纤瘦身材和银色好看的面具时,心里有所诧异。脑海中搜寻着这熟悉的穿着打扮,半天,她开口问道:「哑奴?」 「噶!」那女人点点头,恭敬又笨拙地跟安禾行了一个礼,气息察觉到四周无人后,她从胸前衣襟内侧掏出那封迟到半个月的信,只把信亲自递到安禾手中。 还没有待安禾问她怎么回事,只发现眼前一闪,突然间,哑奴已经消失了。 「公主......」再次见到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知意没由来的觉得后背丝丝髮凉。 「无碍,这是秘术。」安禾看了一眼哑奴消失的地方,眸色显有变得沉重,她的肩膀好像更加疲累了:「绿浇,你和知意两人守住房门,不准任何人私自闯进来,知道了吗?」 她拉起门,又从里边将门栓给锁上。只是「咚咚」直跳的胸口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看原着的时候,她就知道哑奴的存在,专门供皇城的皇后使用,生死掌管在皇后手里,没有自己的思想,生来就是哑巴,从小靠秘术被培养成最忠心的保护暗卫和信使。但是,除非有不可告人的大事,一般皇后是不会动用哑奴的。 把火漆去掉,安禾坐在椅子上认真拿出了信纸看了起来,短短一页信纸,她看了很长时间,巴不得把每个字掰开。嘴唇被自己咬得发紫,左手也紧紧抓着衣角,她嘆了一口气,将信纸扔到了旁边的案桌上,整个人无力地瘫在椅背上。 眼睛怔怔无神,安禾想着,可能自己真的太累了。 —— 长陵门不远处的山崖上站了两人,一人通身的白,一人通身的玄。 「你又打算如何?」白衣者问那玄者。 「乘(射ng)慈自有打算,仙人不必着急。」那玄者低头看向远方的山,山腰处那半隐半现的道观建筑。声音清凉如水,双眸暗黑如夜。 「你可知今时布局之险,错一毫一厘,她都将魂飞魄散。」白衣者话语平平,似含质问。 「这话你该问自己,」乘慈看他,「若你当初尽了责任,她命运不必如此坎坷。」轻轻的一句话,却让白衣者皱了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我不知你所言几分真假,但这世间除了我和她,想必也无人知晓我与她的关系。你既知晓,又找上我,我且信你一回。若你所言为真,我只希望待我西去又或飞升后,你好好待她,护她一世安乐便好。」白衣者收回了看向长陵门的视线,终究还是吐出了心里话。 「你负她,自然由我来照顾。」乘慈理所当然,话语直接如利刃插进对方的心里。 白衣者抬起手轻拍了一下乘慈的肩,又好像没有沾上肩膀:「罢了,是我和她负了她。」 「知晓就好。」乘慈扔下一句话,理也不理白衣者就乘上剑飞往东遥城方向去了。 「哎!」白衣者抬手想叫住他,想了想又放下手,「年轻人!」 他摇摇头一声低笑,「年轻真好!」 -------------------- 年轻真好! 第36章 巴士消毒液泡澡 =============================== 次日, 安禾休息思考了一夜,又和助手对了许多原着信息,心里有了自己的计较和打算, 步履这才轻松了几分。 打开门, 天已微亮。清秋时节,山林晨间染了几抹雾气, 乳白的颜色包裹泼墨的绿, 安禾照旧洗漱过后拿出纸张, 随手用笔勾勒记录下来, 这是来这个世界的一个月之后的第三天。 知意从卧房端了衣服出来,准备到院落外边的溪流附近去浣衣。她着一身鹅黄色的裙装,抱着木盆缓缓从安禾视线中的远处走过, 腰肢如柳,身姿摇曳,轻盈的步子好像点亮了这晨间静默的画面, 一下子山光景色有了生气。 安禾在窗前, 微微勾唇,指尖微动, 竟召出了画骨描心, 刚要点上颜料, 看着笔头却还是放下了。这普通的颜料配灵器, 她能够感觉得到画骨描心的一股抗拒之意,是暴殄天物了。 收起画骨描心,只得重新用毛笔作画,只是终有遗憾。 不一会儿, 一幅「林间侍女图」落于纸面, 安禾洗了笔刷, 轻轻吹干画纸。不知道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这画的水平,超出了自己平时水准太高了。一气呵成的图画不是没有,不知是这场景太过真挚和美,还是心有感触,总之这是一幅成功的作品。 变好总是好事,思虑抛到一边,因晨间作了一幅好画,安禾心情也开怀不少,一天开始格外愉悦了。这份好心情感染了绿浇,给公主呈上早膳时,她见安禾开心,便附和问了一句:「昨日公主忧心忡忡,绿浇担忧得睡不着。今日可是好了,见公主眉间愁绪散了,是遇着什么趣事了?」 安禾刚要拿起筷子,又将之搁于碗边,她笑着看正要进来上菜的知意,「可不是有好事?遇到了小美人儿,灵感来了,艺术的思绪便挡也挡不住。」 大体上,绿浇早已习惯安禾讲话的方式,倒隐约明白了她的意思:「什么小美人儿?」她好奇得紧。 「喏!」安禾扬起下巴努努嘴,静静看着知意。 绿浇随安禾的眼光转过身,看到知意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她发出低低的笑声,笑声过后,一脸茫然的知意不知主僕二人在笑什么,却也只被笑意传染,跟着弯了眉梢。 「公主可是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绿浇打趣道:「我可从没听过公主夸我呢!」 「嘁!」安禾可不理她,「那谁是我的心肝大宝贝啊?」那语气风流,把绿浇闹个大红脸。 她避过这个话题,只求安禾饭后要给她看那灵感的东西是什么。 她还拉上知意:「公主可夸你是小美人儿呢!」一句话,又红了一枝花儿。 「你就不想看看公主为你而来的灵感?」这句话煽动性极强,一向听话的小姑娘都敢胆大提要求了,声音弱弱的,语气却十分肯定地传达诉求:「公主,奴婢也想看看。」 安禾看她绯红的脸颊和耳朵,倒是应了她们的要求。对于作画者来说,不分年龄职业,不分贫富贵贱,只要从画中有所感悟和欣赏的,都是心灵相知的朋友。更何况,哪有不给模特看作品的理由。 饭后,当知意和绿浇等待许久,看着那画卷徐徐展开,全貌映入眼帘的时候,不约而同发出了一声赞嘆:「太美了!」 这山是山,这人是人,她们也曾见过这好看的山,却怎么也想不通如何将之留住画下呢? 绿浇跟随嬷嬷学了一点琴棋书画的皮毛,于作画上会简单勾勒几笔,再多的创作却是不行,不过她却知道,就算是皇城里负责给贵族画像的画师,水平与此画也是不相上下了。再看安禾的眼睛里,就更多了几分崇拜了。 而知意,从小就没学过什么字啊画啊,她只懂美和不美,画中鹅黄色的数笔,没有勾出她的详细模样,却只是一个抱盆行走的侧影。她认真看着在茂密山林和浓雾笼罩下的人影,只觉画面中的场景像是仙境,而她自己,仿佛也不是自己认知里的她,倒像是话本里隐居山林的仙娥。想到这里,自己悄悄害臊了一下,看画的眼神无比炙热,看安禾的眼神更加炙热。 那炙热让安禾察觉,怎么那么像现世里室友追她偶像的盲目眼光呢。 她却不知道,掉落在地上的种子虽然微小,不知不觉间却容易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最容易不过如此变化。 一阵玩闹过后,却只听知意走时低声提出要求:「公主的画,能否借知意一日呢,知意保证肯定不弄脏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安禾却笑了:「这画是不能给你了,你若喜欢,改明日我便单独再给你作画又何妨?不过,借你一日,当然可以。」 知意俏生生地笑了,那笑容如秋旭暖阳,淡雅而舒适,如山间朝露,璀璨而晶莹。 安禾将这画递到她的手中,自然而然看她又许诺道:「你现在笑起来,正像我的缪斯女神,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我就想抓着你现在作画呢!」 知意握住手中的画卷小心翼翼,「谢谢公主」,她羞涩地笑了,「奴婢不懂缪斯是谁,但是女神自是担待不起,在奴婢的心里,公主才是这世界上最最第一的女神呢。」说完语音都大了几分,难免带了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安禾忍不住伸手摸摸她乖巧的小脑袋:「去吧,我的小缪斯。」 绿浇和知意的身影走远,安禾收起了愉悦的心情,不出意外的话,今天该去见颂容真人了。 想到昨日她拜託舅舅去办的事情,不知道是否顺利。 —— 在民间的传言里,颂容真人是高不可攀的神祗,是保护东遥城一方的守护神,他活了不知几百岁又或者几千岁,是现在修真界里唯有的两三个真仙之一。 关于颂容真人具体长相如何,传言颇多,有说他是老者,也有人说曾目睹颂容真人化作稚童帮助掉落山林的农夫的故事。原着里提到他也只是一句真仙和各种了不得的神技能传说代入,颂容真人具体如何,安禾却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她昨日想起尚真教的掌门混虚真人,那也是个活了很多年的老怪物。听说他这半个月里已经回到了门派,安禾便想借赵彬蔚的这层关系,去混虚真人那里打听一下颂容真人的消息。那样,见到颂容真人,好歹有些准备,就算只是知道些性格癖好,到时候大事上不要再出错就好了。 她到底经过老邪六一事,多了些防备的心眼。 原以为靠着丞相万事大吉,但若是多了些背后之人的算计,那普通的丞相,又怎么抵得上修士的算计呢? 据跟随的修士所占卜来看,今日是怎么都要上山了,再不上山,只怕接下来几天都不是黄道吉日,若是请真人占卜,难免犯了忌讳。 沉重的公主服加身,绛色的衣服衬得她整个人的气质和妆容更加明艷。 要见颂容真人,自然要露出真实的样貌,没有了以前化妆时的遮掩,安禾看着镜中女子的明眸善睐,如果一笑,则是绝代风华惹眼夺目。 匆匆原离镜子,不能再看下去了。这相貌太过有诱惑性和侵略性,安禾怕看多了,忍不住自己先沉溺其中,而忘记正事。 有的时候,过度完美的相貌,是否也是一件累赘呢?她不知道。 赵彬蔚还没有回来,而派遣去给颂容真人拜礼的信使已经等候在长陵门的大殿中。 大殿之上,雕了一尊玉像,慈眉善目,衣袂飘飘,安禾眼睛扫向下方,只见玉像旁边刻了几字:颂容真仙。在此之前,她还以为修真界所有门派拜的都是的灵嘉大帝和规努真人以及十二使者。 可见,这规努山一片,早已成了颂容真人的地盘,且民众对其的认可度和崇拜程度颇高,竟超出了他们的民族创始神规努真人。 便是越发好奇这让人心生如此忠实崇拜的颂容是什么样子了。 见过信使,丞相礼节有佳,然信使只是礼貌克制表达了颂容真人的意思:请他祈福祭祀可以,其他人便不必上山了,只需福乐公主一人即可。 丞相再三问过,信使确认便是如此。 无奈之下,只求救看向安禾:「公主如何看待?」 安禾站在大殿之内,长身玉立,淡淡开口:「福乐一人祈福与众人一起祈福,为苍生所谋的福气会减少吗?」 丞相答曰:「否。」 安禾点点头,告诉信使:「福乐愿孤身前往拜见颂容真仙,只愿真仙护佑天下太平。」 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便成了无法更改的懿旨。 只见信使笑了,微微抚摸着鬍鬚表示满意:「且不着急,真人将于三日后的戌时在静水峰的万皇观等候公主。祭祀之前,还请公主沐浴焚香,东遥城内自会举办祭祀节,还望诸位入乡随俗,耐心配合。」 安禾不懂为何她听到的明明是祈福,为何信使口中说的却是祭祀,又有路上别人一直提醒的占卜,搞不明白这些名堂,见旁人神色无异。她应下:「理应如此,辛苦使者了。」 信使神秘一笑,不语。抬手拜别安禾,转眼消失在殿中。 只有长陵门内一个普通的小道惊唿:「掌门!」声音太小,没有多少人听到,除了有修为的修士。 安禾是其中之一,听到小道的声音,她倒是明白了那信使的笑,大概就是长辈对小辈的高深莫测的笑吧。 洪钟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震响了整个东遥城。 低哀沉重的钟声足足响了十下,钟声结束,余音好像缠梁旋转,良久才消散。 长陵门内的一头髮斑白的长老走来,「还请公主沐浴焚香,参加东遥祭祀节。」随后他身后出现两个女道童,看起来不过七八岁,却乖巧束着整洁利落的道士头,穿着宽大的灰色道袍,一左一右,手里恭敬地捧了衣冠和首饰。「这是祭祀节的服装,待会儿还请公主换上。」 安禾点点头,示意身后的侍女接过衣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于是由两个女道童领着,安禾跟随她们去了长陵门后山的一个温泉池。 女道童声音稚嫩,面容肃穆,沉着冷静,举止大方:「我叫莫失。」另外一女道童跟着说道:「我叫莫忘。」 「公主有需要直接唤我们姓名即可。」二人齐声说道。 安禾露出一个强忍而又正经的笑:「你们的名字,非常有意思。」 谁知两个女道童听后竟认真点头,又齐声道:「谢公主青睐。」 莫失道:「莫失天性。」 莫忘道:「莫忘本心。」 两人异口同声:「师父希望我们继承大道,好好修炼,飞升成仙。」 安禾收起自己独有的笑点,尊敬地回復她们:「福乐记住了,这是承载师恩的好名字,便希望两位道长早日如愿。」 「谢过公主!」随即莫失取一无底袋,从袋中拿出一白色的玉壶,揭开壶盖轻轻将之里面的液体小心滴进水中,只见温泉池原先青色的水色变成了一池晶蓝,波光粼粼,远看似一块蓝色的水晶。 「这是琼浆,能洗涤凡人污秽,去除体内尘埃,参加祭祀礼,公主需每日清晨傍晚来此地沐浴洁身,如此三日,洗尽铅华,将以最真实最纯净的面貌祭天。」莫失收回装了琼浆的玉壶。 安禾只看池水,气息感觉到里面灵气一下子变得浓郁,便知晓这称作「琼浆」的东西怕是真的是和名字一样尊贵。 莫忘接着开口:「公主自行沐浴结束,请唿唤我们。我会带公主到静室焚香静心。」 两个道童走了。 安禾卸下衣服,正准备入池,足尖刚沾了池水,便如火烧皮肤,滚烫灼人。这一烫吓得她一声惊唿,忙披好外衣,低声唤两人。 莫失重新出现在池边:「公主有何事?」 「池水太烫了。」安禾一脸难色。 莫失却语气坚硬:「我观公主已到辟谷,修道之人自有方法避热,若连这点痛苦都忍不了,何日成仙?」 安禾却没有想到这女童会转眼间像变了一个人。只得耐着性子问:「若我没有修为,岂不活生生烫死?」 莫失冷笑:「这是祭祀的规矩,作为祭天者,本就是莫大荣誉,若承载不了这份荣誉,又何必前来规努山?」她拂袖就要走。 安禾叫住她:「那怎样才算我沐浴结束?」 「等水池中的颜色恢復原样。」冷如冰霜的不耐,飞速离开的身影。 既然莫失莫忘能够看出她的修为,想来修为应该在自己之上。安禾不敢小声吐槽她们,怕被变脸的女道童听见,心里却是怪那莫失的变脸的,她好好的问事,前脚还有笑有说,后者就面带愠色,是谁遭遇这落差都会心里不舒服。 还好她突然涨了修为,安禾庆幸,若是凡人? 安禾勐然后怕,若她是没有修为的人,必然是完成不了条件的。她在被劫之前,可不就是如此,那么来了规努山也是白来,这层层的关系相连,想来却庆幸了。 她不知道其他人怎么避热,该不会还有避热诀?只是她身边没有其他人,这下池子沐浴,就成了一个大的问题。 安禾只能敲响助手:「上次你说,如果可以,我能够学习任何修真界的功法,对吗?」 「是的,宿主。」助手回復她。 「我现在想学习一种能够避热的功法。」 「收到宿主请求,请宿主耐心等待。」不到一会儿,法诀和要领传到安禾的识海之中。运转身体的灵气,安禾使出助手传来的功法,当足尖重新触碰水面,又被烫了一次。 「......」安禾问助手:「你的功法是不是盗版的?」 甲七:「不可能!请宿主不要诽谤我们!」 安禾:「好吧。可是我用了你传来的避热的法诀,还是感觉到烫脚啊!」 甲七:「宿主,池里滴了[驱毒水],任何功法都对它散发的热量不起作用啊!」 「驱毒水?」安禾惊呆了,「莫失明明说这是琼浆。」 甲七无奈回她:「的确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是琼浆,驱毒水一般是用来驱除邪物和毒物的,只要身体没有毒,或者说身上没有消极的情绪,驱毒水的温度对人便没有作用。」 安禾把这驱毒水很好地转换为了巴士消毒液。 用巴士消毒液来洗澡,没搞错吧? -------------------- 第37章 福乐公主出生时 =============================== 「那我有什么方法抵御这热量吗?」安禾问助手。这个任务必须完成呀。 「宿主进入池水以后, 只需冥想修炼,端正心性。除了一开始的灼热难耐,忍过去了就好了。」甲七说完自动关闭了连接器。 横是一刀竖也是一刀, 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当双脚上的烫热传至脑海时, 安禾忍着想要大声唿叫的冲动咬牙闭眼,一个深蹲进了池水里。 她感觉自己快要烫死了, 极力挣扎都逃脱不了四周的烫, 就像一只被烤在火上的动物, 强烈的刺痛涌进感官里, 疼得整个身体没有了力气,想起了助手说的话,只能硬着头皮静心。然而实在是太疼了, 她觉得大汗淋漓,蓝色的池里,安禾露出水面的肌肤红得像虾, 青筋暴涨, 红到发紫的时候,安禾想在现世被泼硫酸的痛楚, 想来也不过如此了。她为什么要受这种罪, 才想着, 便晕在了水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晶蓝的池水慢慢包裹着红色的人形, 池面水下,蓝色以一种飞快的速度正在退却,慢慢转换为青色。池水中的人,一波波的蓝水和青水从她的耳朵, 鼻腔, 嘴巴里来回进出, 像在沖刷着什么,直到灼热消失,温暖的感觉包裹着身体,肌肤重新变为莹白色,安禾被池水呛醒,一个没踩稳,差点摔在池底。 痛感的可怕还留在记忆深处,只不过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池水的颜色变了。尽管这池水已经不再烧人,安禾也心有余悸赶紧叫来莫失莫忘。 从温泉池离开,一路上安禾担心受怕,想到未来还有五次的折磨,就面如菜色,颓废绝望。 静室在后山的另一面,离温泉池的距离有些远。比起刚才的折磨,路远一点没有什么,一路上思绪都在飘飞,从小安禾不怕累不怕苦,最怕疼,特别是疼的经歷已经体验过一次,再去逼着体验,简直恐怖如斯,堪称世间酷刑。 不像想像中充满禅意,环境舒适的静室,也不像恐惧中乌漆嘛黑,四周空荡的房间。是一个简易的木质小屋,屋顶还放了茅草做顶。只不过走入里边,嘴角难免尴尬一扯,黄土坑坑洼洼的地面,像极了现世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大土路。这是?静室? 没有一张椅子,也没有一个垫子,连个家具都没有,她坐在哪里? 莫忘开口:「公主席地而坐便可静心。」 安禾:...... 好吧。 席地而坐,冰冷的感觉侵入体内,安禾却闻到一股浓郁的松木香从地面侵入鼻息,地面好像越来越凉,心也跟着越来越冷。 莫忘接着说道:「当公主感觉不到寒冷时,便可从静室内出来了。」 安禾无奈点头。这「焚香」的经歷,也是和想像中相去甚远,多么想在心底发一个弹幕:「这是什么沙雕操作?」 屋内没有人了,阳光从木屋的缝隙在屋内游走,比起池水的烫,这冰凉好了许多。 然而再过了不久,寒冰凝结在皮肤上,凉意终于席到骨子里,安禾冷得发抖,却硬是逼自己镇定下来,稳定心神。唿吸畅通之间,丝丝凉意如同游蛇滑动入了骨髓,清明的思绪好像打开时,安禾进入了一个玄而玄之的境界中。 四周的景物变了,不是黄土茅草木屋,不是空无一物的房间。 青草香钻入唿吸中,潮湿的露珠还停留在草丛里,远处是晴空万里,安禾不知不觉间从草地上起身,见一老者抚须亲和沖她一笑。 「信使?」她试探着开口,朝老者施了一礼。 「恭喜公主进入幻境,境由心生,这便是公主内心诉求吗?」老者的话语温柔,带着年长者特有的关切。 「你是长陵门的燕北真人?」她问老者。 燕北眼神一亮,嘴角带笑问安禾:「公主从何得知我的身份?」 安禾很老实:「真人到大殿中传讯时,我曾听到真人门内弟子的低语。」 「原来是自家弟子出卖了我,哈哈哈哈......」燕北爽朗大笑,没有一丝身份被拆穿的尴尬和怒意,十分自然地和安禾交谈起来。 「公主不嫌弃的话,老道可否请你到家中聊天喝茶?」他右手指向远处,安禾只见碧空下面有一悬崖,悬崖边有一石头小屋,那便是燕北真人的洞府吗? 她好奇地看着石屋:「福乐却之不恭。」 一个移形换步,安禾还没有反应过来,人就已经站在石屋外了。 屋外种了两小盆植物,只有小小的芽,还看不清是什么种类。 燕北真人推开石门,示意安禾:「公主,请!」 两人前后进屋。 一张干净整洁的木板床,床边的白墙上凿了两个洞,洞内挂了木钉,两只木钉上,一颗挂了一件蓑衣,一颗挂了一柄木剑。木板床的对面是一个衣橱,中间空出的一小块地有一张小桌。 屋内所有东西物件,一览无余。 「寒舍简陋,还请公主见谅。」燕北嘴上说着见谅,却打开无底袋拿出一套月白剔透的茶具,又拿出泡茶工具,一板一眼只顾自己的乐趣了,未曾真正觉得怠慢客人。 「简朴自然,别有风韵。」安禾也从自己的袋中取出一把凳子,放在小桌边竟独自坐了下来,「道长是一个与众不同之人。」 「燕北看安禾随意自然的举动,手中的动作一顿,也掏出凳子在桌旁坐下,他有了一丝兴趣:「公主是个有趣之人。」 「是道长有趣,故见人皆有乐趣。」 「你倒是个想得明白的,当然是我夸自己有趣了。」原来和蔼的长者好像变成顽童,模样也随意起来,他指着安禾坐的凳子说道:「这么好的黄花梨,是送我的凳子吗?刚好我这屋里缺一把待客凳子。」 安禾只是随意从袋中拿出的凳子,当然点头:「便是我刻意为道长准备的礼物。」 「啧!」燕北感嘆,「你这姑娘,脸皮比我厚!」将自己泡好的茶一饮而尽,又把给安禾的那一杯推到她面前。 安禾看了燕北刚才的举动,也只跟着一饮而尽。于她来说,品茶也得看对象,闲时无人可自品,遇到知己可互相发表见解,但牛饮,也是一种乐趣,只可惜了爱茶人士,见此牛饮,三番五次要指责浪费茶叶了。 「道长不知,福乐喜入乡随俗。」便是回了那一句「脸皮真厚」,也是回了燕北装作信使,逼她「入乡随俗」一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我是个山间野夫,」燕北喝完茶看着门外风景,好像自我调侃又好像陷入回忆,「就算得真仙怜惜入了修真之门,却也常遭他者背后议论,少不得说我走了狗屎运的,又少不得说我没有天赋靠着关系的。修真之前,我没有走出过东遥城一步,不知外边世界精彩险恶,经歷一遭,却发现徒留一个『土包子』名声在外。不拜天地亦不拜万皇,我是真仙所救,自然要跟随他一辈子。「燕北缓缓讲来。 安禾不知道一个门派的始祖要给自己讲这些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何在静室里静心,突然就见到了燕北真人,还来到了他的洞府。 「规矩于我无用,你却是第一个进我洞府无所异常表现的人。」燕北说,安禾自然认真听他讲述。 「公主与我有缘,」他又说,「公主出生时,我曾在你身边护法。」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安禾却从凳子上起身看着燕北,这是第一次,有人揭露出原着没有关键信息,而且是关于福乐公主本身的。 只不过,「你去过皇城?」安禾问他。难道人皇跟燕北真人关系很好? 还是燕北真人当时同其他道人一样是散仙,所以替皇城里的人办事。 不对呀,她出生那年,也就是十四年前,十四年前,燕北真人几百岁,十四年前也是修为高深的真人,哪会做这些。 燕北摇头:「非也。」 安禾突然想到她的母亲不是佳意皇后,也就是说,她的出生肯定与母亲脱离不了关系,她不是在皇城出生的? 那是燕北真人是跟她的母亲纯虚道长有关? 猜想是猜想,安禾却是不敢问出来,毕竟她的真实身份于皇家而言是秘密,只有人皇知晓。 「我是在规努山看你出生的。」燕北真人又神秘一笑。 「真人能够跟福乐详细说一说我出生时的事情吗?」安禾虽然好奇她为何在规努山出生,却又不敢细问,怕暴露太多信息。 燕北回忆着曾经的岁月,语气一下变得柔缓:「那还是十四年前的秋日了......」 —— 那还是十四年前的秋日,秋高气爽,这一日仿佛和往日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动。 只是竹屋里的一声轻唿,年轻貌美的妇人便坐地疼痛不止了。就算是修真者,生育也是天地自然之事,也要经歷一番鬼门关的较量,这个时候的纯虚,与凡间娇小体弱的妇人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听得屋内唿喊,屋外灶头上忙着炖鸡汤的俊美青年一下跑到屋里,见纯虚坐在地上,急得满头大汗,饶是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地位,已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此时也像是惊慌失措的小孩。双手竟不听使唤,傻乎乎在纯虚身边忙来忙去,一会儿想要扶她,一会儿又不敢扶她。 纯虚躺地上早已疼得脸色发白,然而身为母亲的她不得不冷静呵斥青年:「愣着干甚?扶我上床!」 青年的手讪讪搭上纯虚的身体,手抖得厉害。 纯虚见此情景倒是被他的笨手笨脚惹笑了,「你这傻子,我不能用法术,你就不能吗?」 此时青年仿佛恢復了以往的神智,也不顾纯虚的笑骂,只要她安好,一切都行。他施了一个漂浮术,小心谨慎地将纯虚的身体挪到床上,又将被子轻轻给她盖上。 「被子拿走!」纯虚气不打一处来,「我是生孩子,又不是重病卧床要休息,一个大老爷们,连这点常识都没有,要你何用?」 青年乖乖把被子挪开,低头守在窗边,像一只听话的忠犬。 「得了,去打开水来,拿剪刀棉布过来。」青年听到新吩咐又屁颠颠赶忙跑出屋外,拿出早就准备好几个月的工具进了屋。 此时恰逢燕北山上看望夫妻二人,扛着个小锄头,拎着个小鱼篓。 把鱼篓里的鱼虾螃蟹倒进桶里,又把锄头放到墙边,燕北熟门熟路进了屋子,看到屋内的情况,一下子也跟着着急起来了。 「急什么?」纯虚又骂了,「两个大老爷们,比我这个生产的妇人还要着急,给我出去,别碍着我的眼睛!」从床上抓起一个枕头就砸过来,刚好砸到倒霉鬼燕北的身上,他抱着枕头,和青年傻傻一起站到屋外。 屋里是纯虚累到虚脱的声音,却还是惦记着美食:「呆子,我要喝鸡汤!」 「好好好,」青年应着美妇人,巴不得现在把所有的一切呈到她的面前,只要能够说话就好,他们找不来产婆,也不能找产婆,是他对不起她啊。 鸡汤的香味从锅里冒出,一阵接着一阵,一声响亮的孩子啼哭声终于降临在这片古老的山林里。 一向逍遥自在随性的青年,进到屋内见到那浑身沾满鲜血污秽的小孩,竟一边笑一边哭,抱着孩子跪在了地上,嘴里叨叨着:「苍天保佑!苍天保佑!」 燕北也跟着跪天地,颇为虔诚,「苍天保佑!苍天保佑!」 妇人刚生产完,要不是体内有灵气护着,现在怕是要昏过去了,她也没有力气再骂那个大傻子和小傻子。只是气若游丝喊青年:「她腹中还有污秽,你将之吸出来吐了。还有,打些温热的水,把她给清洗干净,再用我缝好的小被子给裹好,别着凉了。」 从无底袋中翻出丹药,妇人餵到嘴中,沉沉睡去。 清洗完的小女孩皮肤嫩滑得像豆腐,一点儿也不像寻常的婴儿皱巴巴的,丑丑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燕北情不自禁夸到:「她可真好看!」 青年也跟着笑了,那笑带着初为人父的骄傲和宠溺:「是呀,她是我女儿呢!」 「那你要给她改一个名字,」燕北说,「最好是很好听的。」 「福乐。你看福乐如何?」青年问燕北。 燕北说:「我不懂,我只是一个农夫,但是你和我说说这名字的意思,或许我会懂它好不好听。」 青年认真给他解释:「幸福快乐。我希望她一生都幸福。」 燕北笑了,这个笑憨厚又纯粹,他的眼睛亮得像太阳:「真好,这个名字时我听过最好的名字了。幸福快乐,多么好的期望。」 青年也笑了,「福乐福乐」地喊着襁褓中的小女孩,小女孩睁开惺忪的眼睛一小缝,像是在悄悄打量这个陌生的新世界。 「她笑了!」燕北指着小女孩的脸,「她真的笑了,福乐好漂亮。」 青年赶紧低头一看,还真的是,小女孩轻轻一笑,肉窝窝从脸颊上浮现,美好又可爱,足以融化所有人的心窝。 秋天的规努山,传来两个男人幼稚的笑声,扑满了山林的每一处角落。 -------------------- 本周一万五+字数更完,之后为捉虫。26号恢復下周更新,敬请期待。 第38章 我回来了 ========================= 「幸福快乐?」安禾听燕北真人讲出来, 疑惑地重复着福乐公主父亲的期望。原来天底下的每一个父母都是如此美好简单的期望,不是什么人皇的喜悦,不是什么乐而忘忧, 而是朴实的寄託。 安禾恍惚间产生了一种怪异感觉, 好像她真的是福乐公主,真的经歷过这些画面。想到如今自己已经就是公主本人, 势必也要替代其身份去完成一些应尽的义务。或许不是身穿, 也不是胎穿, 直接取代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总是有一点点难以接受。但听完燕北真人的描述, 安禾发现她特别喜欢纯虚道长,那种听着就喜欢故事中人的情感,或许真的来源于血脉的亲昵? 「你知道我生母是纯虚道长?」安禾难以置信开口, 她一直以为是秘闻。 「我倒要问你,这个秘密是当初说好保密不告诉任何人的,包括人皇也发过誓言了, 你又是如何听来纯虚这个名字的?」燕北眼睛里带着探究。 安禾在心里骂自己嘴巴有毒, 得了,自己先把自己给卖了。 她总不能说我看小说得知的消息吧? 硬着头皮想要把这个事情遮掩过去:「真人能告诉我, 我的母亲漂亮吗?」 「你还没有告诉我, 你如何得知这个秘密?」燕北真人望着她, 语气直接, 就像利剑开锋直接刺过来。 安禾支支吾吾,有口难言。她编不出谎话,又不能说出真相,燕北真人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她的疑心一下子起来, 按照燕北真人的描述, 他应该格外喜欢原主, 该不会?该不会她已经被别人看出自己身上的不对劲了? 内心一直在打着鼓,气氛紧张僵持,安禾还是没有开口,以至于她以为下一刻,燕北真人都要质问她的身份了。却没有想到燕北真人轻哼一声,语气里带了鄙夷和讽刺:「定是安诵叔那小子不守约定!」 安禾不知这安诵叔是何人,但是姓安,该不会是她亲爹人皇的姓名吧? 安禾不敢插嘴,好险,差点露馅还是心有余悸,搞得她不敢再问任何关于福乐公主的事情了。 「你现在这副缩头缩脑的样子,真像你爹!」安禾不搭话,燕北真人以为戳破了真相,小公主心虚了。 然后他以长辈的模样又安抚她:「你不用害怕,我不会拿这事去质问安诵叔那小子的。」 安禾端着茶杯轻轻点头。 「你刚刚不是问你的母亲吗?」燕北真人又扯起话题,这个话题安禾还是比较感兴趣的,所以她回答了燕北:「是的,真人。」 燕北真人清了清嗓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纯虚真人那是我见过第一个美丽又聪慧的女子,跟你父亲,最是郎才女貌了。」安禾听着轻轻点头。 「纯虚真人很漂亮,和你父亲的感情也很真挚,要不是......」说到这里,嗓音像卡了壳,燕北真人偷偷看了安禾一眼,见小公主没注意,赶紧圆回话题。本来想说的是:「要不是因为你,他们也不可能分开。」 但是小孩子,又有什么错呢? 「纯虚真人的脾气不太好,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做菜那叫一个好吃,常常我捉些鱼虾挖些野菜给她,也能做出不一样的山珍海味。我常常去你父母那里蹭饭,蹭得多了,纯虚真人没有说什么,倒是你父亲吃醋,不准我去了。」燕北对那段美好普通的生活满是怀念,他看他们夫妻二人开心,就由衷为他们感到开心。 再想到现如今的事情,只能嘆一声造物主弄人了。 燕北突然就不想和安禾说这么多了,小孩子家家的,说了又懂什么。 不过是见她漂亮可爱,终于长成了大姑娘,所以带着叔伯的那种喜悦新鲜罢了。 安禾不打扰燕北真人的话语,也不插话,但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往事,竟觉得十分珍贵满足。就像现世的许多个年夜,她的父母也会拉着她说些她不知道的,以前那一辈人的新鲜故事。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够见一见纯虚真人就好了,安禾眼中露出了渴望,听燕北真人说起来的故事,纯虚真人应该很爱自己才对吧,那为什么又要把她送进宫里,送给别的女人的膝下养大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安禾无法理解这种情感,不过作为旁观者,想起人皇的身份,修真界与人间的鸿沟,自动脑补出一场爱而不得,相爱而不容世俗接受的戏码,安禾觉得自己真相了。不然作为修真界大门派的掌门之女,作为天下人间的至高帝王,怎么会跑来规努山隐居呢,一定是因为爱。 燕北不知道安禾脑海里已经自动浮现出的故事剧情,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语会造成如何美好的误会,他只是想说,就说了。 直到茶水微凉,燕北从凳子上起身:「十多年没见,身为长辈我也没有什么礼物好送给你的。不如帮你解决一个困难吧?」 燕北看向安禾:「你想着如何?」 「禾儿感谢真人的恩赐,自然无法拒绝。」 「甚好甚好!」话语刚落,一个浮光出现在安禾的周身,浮光落于她身上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身为公主,修为却突飞勐进,这不好,如今我已帮你解决麻烦,就出去吧!」近在咫尺的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好像做了一个梦,睁开眼睛时,安禾感觉脑袋还有些睏倦。再看四周,哪里有青草,哪里又有蓝天? 燕北真人的石屋没有,黄土的茅草屋倒是有一个。 很快,安禾发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她的修为没有了! 这是一种巨大的恐慌,安禾真想再回去见一次燕北真人。她不信燕北真人会开这种随意的玩笑,但是念动法诀,很好,画骨描心没有出现在掌心。再念御器法诀,很好,冰月寒剑也没有出现。 勐然之间,一下子瘫倒在地上,也不顾及什么沐浴焚香了,她的修为没了啊!怎么可能会这样? 过山车一样的心情,从顶点跌至谷底,任何人都在所难免会有心理落差。 抱着一丝侥倖,燕北真人说的是解决问题是吧?好端端的解决问题不应该突然之间把她的修为给变没了吧?会不会是惊喜,只是一个障眼法术? 无论怎么尝试法诀,无论怎么欺骗自己,法术都像流入大海的江河,一去不復返了。 一瞬间只有愤怒和不满冲进脑海,安禾现在就想把燕北真人揪出来,让他把自己的修为还回来。什么狗屁解决问题,骗子!大骗子,骗走她的修为不说,还欺骗她的感情,亏她还相信了他编的故事,觉得他真的是自己很亲近的长辈呢。 说不定一开始就是一个局,给她讲故事让她放低戒备之心。 小偷的套路怎么会不懂? 安禾气极了,生自己气的同时又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把燕北真人揪出来。还有以后陌生人送的礼物说的话语,通通不要信! 这个可耻的修真界! 生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气急败坏之后还是要照旧生活下去。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想到自己还在人家的地盘上,安禾只能暂时忍气吞声,得想一个办法让燕北真人重新出现才行。 再坐回黄土地面的时候,安禾发现了一件事情,冰冷的寒意没有了,只剩下余温。 喊来莫失莫忘,两个女道童就在门外静坐等待,进门先检查了一番,确定所有的步骤程序都结束之后,才干巴巴开口让安禾出来。 安禾这次对两个人也实在摆不出什么笑脸了。 长陵门的始祖就骗了她的修为,更不用说莫失莫忘前后也一直在变脸,变脸的速度阴晴不定,导致现在满肚子都是怨气,对长陵门的印象跌至谷底,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修为。 没有修为之前,她是不在乎自己是修真人士还是一个普通民众的。但是一旦拥有过法术,拥有过逆天的本领之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的啊。那种畅快淋漓凌驾自然之上的权利的支配,正是像曾经的毛爷爷是一个人在世界里行走的安全感。 她的身上穿的是规努山的传统祭祀服,飘逸宽大的袖子和外袍通身洁白,只是在腰带和衣领之处绣了一种不认识的花卉纹样。走动之间,气质如同朗月清风,格外俊朗秀气。 莫失莫忘跟在安禾后面,悄悄看着她的穿着打扮迷了眼,这人不愧是天下第一的掌上明珠,气质也非常人可及。 道童收了心神,只把安禾重新送回她的院落,通知安禾参加下午的祭祀礼时间和傍晚的沐浴时间,多的话语没有说,也就从院落之外离开了。 祭祀节在下午黄昏时分拉开了序幕。 东遥城到长陵门的山上道路,被修建了二十多米宽的龙形石梯,围绕山林之间的道路盘旋,若从山顶往下看,石梯蜿蜒在风景之中,格外具有诗情画意。秋天的凉意让人心情舒适,把夏日的燥热一扫而空。 石梯的漫坡上雕龙画凤,漫坡两边的树木之上,随着黄昏的铅灰袭来,人影恍惚,橙红色的灯笼便如点点星光,点亮了这条通往山下的道路。客人们随了东遥本地习俗,王公贵族统统穿着宽大舒适的礼服,踩着靴子,跟随安禾从这阶梯上往下走。 灯火通明会让人产生如梦如幻的错觉感,好若置身仙境,靡靡的仙乐声从东遥城下传来,和着欢笑还有舞蹈。 金黄色的菊花洒满了街道,人们手舞足蹈,吟唱着歌谣,泼洒着鲜花和祝福。 东遥城的大街小巷都燃起了烟火,礼花窜上天空,硕大的火把点了起来,安禾与绿浇知意走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他们的耳垂和头上的装饰都是色彩鲜艷的羽毛和鲜花。这是一个盛大的节日,街道上都是人群,却没有拥挤和喧闹,而是欢笑和快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这便是祭祀节。」莫忘在一旁给安禾解释着,「秋收的丰盛是天神的恩赐,而规努大陆上的一切都是规努大神赐予的,我们所拜的,便是规努真人。」 安禾点点头,她听着他们嘴里哼着的曲调,悠长又古老,像是和着自然之声的神秘,又像是山林的咒语,修为尽失的心情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消弭了不少。 人的天性便是爱好艺术和自然,追求自由和奔放。 当鼓点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的时候,安禾发现城里街道上行走跳跃的居民们开始旁边的街道上放好的篮子里,拿出了瓜果蔬菜,拿出了鲜花食物,像是最珍贵的宝物,将它们高举在头顶,一个人接一个人,随着鼓点踩着节拍,舞蹈的动作便得统一而一致了。 「这是祭祀神灵,驱散邪恶。」莫忘解释着他们的动作,然后从自己的袋中也拿出了一篮水果,认真地顶在头上,不再管安禾,而是加入了祭祀的大军。 身旁的许多大臣觉得新鲜,鼓点又很欢乐,每一个人都在行走舞蹈的时候,那个静止的人便会显得格外不一样。安禾纠结着,要不要加入他们。 一个阿嬷站了出来,将自己怀里的食物分给了安禾、绿浇和知意,「你们拿着献给神灵吧,只要心诚,神灵便不会怪罪。」 阿嬷的话语鼓舞了安禾,她接过食物,沖阿嬷点头致谢,照着大家的样子,围绕着城中行走。鼓点激烈时,步伐就快速而热情,鼓点轻柔时,步伐就悠闲缓慢。当人群逐渐走出城中,便来到了一片广阔的大地上。 百米高的火把沖向天空,金黄的菊花洒满了这片土地,人们围着火把,恭敬地把食物放在了火把旁边,算是完成了祭祀中的「献祭品」环节。 这个环节结束后,一个身披兽皮,带着万兽之王面具的老者跳了出来,他高举法杖,人们便大声随他欢唿,他转身舞蹈,人们便向他鞠躬。 他比了一个诚心诚意地膜拜礼,人们跟随他膜拜八方。膜拜结束,只见老者踩上法杖,御空而起飞,橘黄色的花瓣从他的袖口、衣襟里飞了出来,绕着火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花瓣带。 见到花瓣带的模样,欢乐的乐曲响起来,人们载歌载舞,庆祝祭祀节的成功。 火把在熊熊燃烧,舞蹈歌声洒满这片土地,红色的火光中看得见每个人身上的喜悦,连发梢都好像带着开心随风飘舞。 惊鸿一瞥,仿佛是错觉让人无法置信,那温热的手指握到了自己的手腕时,安禾瞪大了眼睛,「你?」 他一笑,晓月清风,暖了金秋的颜色。「公主可是忘了我?」那声音轻轻吐出,音色低哑纯正,明明不是缠绵悱恻的情话,却令人听了耳红。 「段渊?」她看着突然出现在人海中的他,又看着紧紧握住的他的手,脑袋一下子短路,不知他是何意。 「唤我玉玄。」声音轻缓低沉,带着不可否置的命令语气。 「玉玄。」傻傻的,竟听了他的话。 听了这一声「玉玄」,他点头笑了,比月光还皎洁三分的面容生辉夺目,让人移不开眼。「上次离开时,公主赐我的断竹,我可是留着。」 又轻轻扔下一句话,安禾清醒了,懂他何意了。 挣脱开他的手,笑得比这火光还要明艷璀璨:「上次离开时,你抱我,是何意?」 那月光暗下去了,脸上奇异出现几分诧异,诧异转瞬即逝,他知道这一回他又输了一步。没想到她竟然看穿他的身份,也好,他也不狡辩:「便是你想的那样又如何?」 段渊主动退后一步,安禾也不想揪着这问题为难于他。只是捡着些边角的笑话聊天:「玉玄公子肯以真面目示我,十足荣幸呢!就不知这次,玉玄世子突然出现在规努山,可又想好了由头。」 「公主祈福事关天下,父亲病痛已好,玉玄与父亲前来乃分内之事。」 「呵,劳烦世子和段王爷了,为天下苍生如此着想,身为臣子,勤奋兢业,当为楷模。」知道段渊睁眼又说瞎话,安禾气不打一处来,又不能沖他发脾气,拆穿他的谎言。她心疼于他,可是三番五次的假意难免芥蒂。 「公主谬赞。」段渊轻点颔首,可伸出的右手停在安禾面前,肤色如玉膏,「可否请公主一舞。」 突然出现的人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突如其来的邀请打乱了节奏。安禾窘迫:「我不会规努的舞蹈。」 玉膏沾上雪白的葱根,盈盈一握,两色交织在一起,如天地光华集于一处,惹了全场的眼光。 指尖微凉,却又因那接触变得火热,心脏好像跳动得如同此时外面激烈的鼓声,安禾心中思忖:「鼓声这么大,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吧?」 步伐有点慌张忙乱,茭白的两片人影月下翩翩飞舞,像那鸿雁展翅,又像那成双的白蝶游戏花丛。火光落在白衣,就像镀了金光,只刺得周围的人不敢直视,又觉梦幻,恰似神仙眷侣,想来天上仙境里的仙人不过如此。 最开始只是两只白鹤入水,惊起小片涟漪,却没想到那水镜也被这白鹤之美吸引,竟引发水面大幅度的颤动。涟漪变成了潮水,潮水向四周汹涌,那广场上数千数万的人停下,只欣赏那仙境才有的白鹤。 : 妇人手中抱有一小儿,奶着嗓音伸出肉指点向洁白相交的两个身影:「娘亲,蝴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妇人温婉,带了一个母亲应有的温柔,低语轻吻那稚嫩的小肥脸,将小肉指轻轻握住收回:「不是蝴蝶,是仙人哩。」 一圈又一圈的旋转和你来我往的凌乱步伐,若即若离的清香和紧紧缠绕腰间的有力手掌。 安禾觉得脑袋有些晕乎,又觉得这是一场梦。 她怎么就和他跳起舞来呢?好像即兴而至,那一瞬间被蛊惑,就身体受了他的控制。声音的轻唿而出,一声娇憨的:「我怕!」 抱她御剑而凌空的人影停住了,安禾看着下面唿喊的人群,那一双双凝望她和他的眼,好像看穿了一切。不然,她怎么听到那么多人喊他们「神仙眷侣」呢? 「神仙眷侣?」这个词可真好,好得内心像塞了柔软的云朵,轻唿唿的,仿佛微风一刮,就荡漾飞舞。 「你怕高空?」好看的眉眼轻皱,低头凝望过来,安禾差点没腿脚一软,被艺术品青睐的感觉,真要了老命。这会子倒想念起石玉那张清秀内敛的脸皮了,好歹还能正常望他发个花痴,也不至于像如今这般不争气。 感觉到怀中人的小动作,那眉眼不皱了,却是轻挑,带了一丝有趣的玩味儿,「怎么?你不敢看我?」 安禾紧紧闭着眼,感觉四肢没有一个地方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了,还好被他紧紧抱住。 说不得没有他,自己直接瘫倒在地起不来,又岂是一个「惨」字了得,估计公主颜面也丢了,以后怎么在这人面前摆谱? 心中却又忍不住回想刚刚的一眼惊艷,轻挑的眉眼总是带了一丝欲拒还迎的痞气,清冷如竹的君子带了痞气,又怎叫天下少女不为之神魂颠倒?不是有一词叫做「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时空穿越了,两性间的真理却是永恆。 这些乱七八糟的闪过脑海的想法,安禾自是不会对段渊说。只是不敢睁眼,装作真是被恐高吓的,「我,我怕高。」 耳朵紧贴的胸膛里好像跳动了一下,她就听到耳朵上方的轻声笑意:「我还以为公主是畏惧人言,心有羞意,不敢面对玉玄呢?」 去你的「心有羞意」,被戳中的安禾烦躁于对方的调侃,怂包只能以身份威压,「身为父皇的公主,何曾畏惧人言?还请玉玄世子速速放我下去,否则耽误祭祀大事。」 就是耽误了大事你负责得起吗? 凌空的身影飞快即逝,消失在众人眼中。那长陵门的后山头温泉池旁,段渊却把安禾放下,只笑着回答:「玉玄斗胆,便直接送公主到这里了。公主尽管做自己的祭祀大事吧!」 说完自顾走到池边的大树旁,斜靠那树身,慵懒折一野草根玩弄着,眼神却不离开安禾分毫。 「玉玄世子这是何意?」 树下美人慵懒,正适合写生作画,然美人的态度难免让自己愈加生气。 「公主不知吗?早晨可是我帮公主施法将那驱毒水降热,救了公主一命的!」 「你!」安禾气急败坏,「你偷看我洗澡?」 段渊扔掉草根,整理衣襟,浑身气质一变,凛冽的冷包裹着白衣,寒气好像从身体里透出来一样,他走到安禾面前,宽大的手掌抚上瘦弱的双肩:「你既知晓了一切,又回来了,身为妻子,怎么算得偷看?还是你要再把自己献给别人呢?」 冰凉的话一字字吐在耳边,寒意从脚底爬上天灵盖,全身不由得僵住,安禾瞪大了眼睛害怕地看着段渊,一颗心已经降到低谷。 果然,她缓慢而又吃力地开口,嗓子眼好像卡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将军。」 说出这两个字好像费尽了全身力气,「你,回来了。」 那人轻蔑笑了,好像天地于他眼中不过蜉蝣,安禾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浓墨一样的黑色深渊,深渊看着她,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夹杂了无尽的恨意和愤怒,戾气漫了出来:「是啊,我回来了。」 冰凉的玉膏抬起她的下巴,丝丝凉意似蛇信子缠着身体,「你该高兴呀,我的禾儿!」 他笑,眼角溢出了泪。那双眼好像与容貌格格不入,像一下子苍老了几百岁,是一双歷经沧桑的老人才会有的疲态和思念的眼。 安禾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了,时间在他俩之间终于重合。 他们好像都认识彼此,知道彼此,却又真正是陌生人。 -------------------- 将军重生揭开序幕。 第39章 颂容真人 ========================= 安禾想在此刻伸出手去帮将军把泪水拭去, 于情于理,她不敢。 当肩头的压力消失,压迫的气氛慢慢撤去, 终于能唿吸了, 抬起头看着那冠玉的脸,不知道回将军什么。 不是福乐公主吗? 这样回, 将军会相信吗?从之前的种种迹象, 到最后知晓意识到将军可能重生的那一刻起, 安禾就知道将军对福乐公主的心意, 那是捧在心尖上的人啊。 如果不爱,就不会在端午佳节突然出现去救福乐公主,如果不爱, 就不会在醉酒时调戏依赖于她,如果不爱一个人,怎么会一边抗拒, 又一边捨不得那人受伤, 无数次以各种身份靠近呢? 这种矛盾复杂的心理,当知道将军重生时, 一切得以解释了。 因为重生, 才会有芥蒂, 因为重生, 过往的感情无法抹灭。 泪水顺着那神鵰的玉颜流下,浸在衣襟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手心被掐得青紫,鼓起莫大的勇气,安禾轻声低语开口:「你别哭。」声音小小的, 有些慌乱, 她掏出手帕递给段渊, 音色里也跟着染了几丝害怕心疼的哭腔:「将军,你别哭好不好?」 黑眸里掺杂了太多的浓雾,看不清情绪。他凝视着面前喊她将军的女孩,不一样呀,若是妻子的她,定是温婉娴雅,说出的话语是轻柔的,却是坚定的。不是怯怯懦懦的,害怕而像小动物的,这个她,倒像是年幼的她。 手掌伸出来,不自觉地就抚摸上她的发顶,光滑细软的髮丝让人忍不住轻轻摩挲。手指穿过几缕坠在耳边的髮丝,又绕过髮丝到了耳垂,脖颈。他轻轻抚上她的后颈,捨不得出声质问她了,话语旖旎:「你可记得我们成亲时,你许下的诺言了?」 安禾只觉得后颈那块地方冰凉又舒服,让她感觉得到他的爱意和珍惜,不是暴虐的,而是轻缓奉若珍宝的。这种感觉让她迷恋,可惜不是给她的。 安禾摇摇头,终究还是决定说出实话:「我记不得了。」 又在话语末补了一句:「如果我说,我不是福乐公主,将军你信吗?」 附在后颈上的手指一下子离开了,那人的情绪一下子变得疏离,疏离让安禾内心不安,还有几分懊悔。懊悔将会给他造成的伤害,还懊悔这句话会带来的远离。 内心的潜意识渴望他的靠近,理性又捨不得欺骗于他。 段渊出声反问她:「你若不是福乐,为何你知道未来之事?」 未来之事?安禾心脏都要蹦出胸腔了,她没有透露出什么马脚呀。 「什么?」她装作听不清楚问他。 「你若不是她,又为何喊我『将军』?」他问,傍晚的凉风吹醒了头脑。 看着池中的水面倒影银光,没有一个人,只有山间的花草与他。 她该编个什么藉口,或者想个什么理由。 眼神躲闪,在段渊眼中便是心虚了,于是段渊又问:「是不敢面对于我,所以扯出这滑稽之谈?你就是你,又何必否认?」 「不是!」下意识就想反驳于他。 「那是什么?真相又是什么?」气息靠近,他将她逼到池边,从上往下发问她。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这句话刚说出口,嗓子就哑了。而段渊耳中听到的也是一片「叽里咕噜」的杂音。 看着她突变的脸色,「你怎么了?」他拽住安禾的手,又将她拉回岸边。 安禾掐着自己的脖子大声咳嗽,无法向段渊言明,刚刚一阵刺痛传到心脏,痛得她喘不过气,口腔也像堵了石头,根本说不出话来。吵闹的金属噪音在脑海里爆炸:「检测到宿主排斥寄宿身份,警告!警告!」 什么排斥身份,她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 没有时间管段渊的旁观,她瘫坐在岸边草地上,脑海中是甲七赶来的痛斥:「宿主不要命了吗?再有下次随意暴露宿主真实身份的信息,宿主就会遭到系统设定的反噬!」 她浑身没有力气,只是弱弱在脑海里回甲七:「什么反噬?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 「天下没有白吃的筵席,穿越能够带给人们荣华富贵,能够帮助穿越者实现个人理想。自然,穿越者也要遵守相应的规则,穿越对于不同的空间位面来说,自然是禁忌。你又怎么能够随便说出口?」甲七在全息投影后面揉着额头,看安禾不免有了一丝同情,「不要把自己当做旁观者,从你接受穿越那一刻,你就是福乐公主,福乐公主就是你!」 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这句话给安禾迎头一击,不是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怎么能够承认?可是,她现在,的确就是福乐公主啊。原来她一直排斥这个身份吗? 为什么会排斥? 因为她始终把自己当做了将军战线的一员呀,对于福乐公主爬墙的事实真假,她从未感兴趣过,甚至,阅读小说的时候,隐约之中也带了那么一丝迁怒。迁怒于福乐公主不守妇道,迁怒于将军爱她过深,导致最后的湮没。 可是,人不是这样的。她只接受了身份带来的荣誉和美貌,却牴触这个身份背后可能有的责任和错误。 这不应该。哪有人霸占了别人的身体,一边享用的同时还一边嫌弃。 若是将军真爱,又得绿浇不离不弃,小说中在出轨之前也是天下人人敬仰的德才兼备的公主,这样的人,是会轻易出轨吗? 她不接受福乐公主,可是她比福乐公主更好吗?没有。 隐藏在排斥之下的是深深的妒忌,妒忌她的美貌,妒忌将军对她的深情,妒忌她拥有的一切。源于何事? 不过是最普通的人性之间的男女情爱。 因为爱情,遇到情敌便会怨恨,便会盲目,便会见不得她好,便会妒忌。 直到她成为她所妒忌的那个人。 黯淡的夜里,一席白衣的少女失魂落魄瘫坐在池边,面色如灰,只不过那黑色遮掩了她的表情,使他人无法看清罢了。 强大的自我怀疑和自我排斥的道德感在包裹着她,她内心煎熬,像落水之人拼命挣扎而不得其法。 痛苦足以击溃一个人的精神,快要崩溃之时,温暖的气流好像注入血脉之中,一双手抚上她的后背,将她轻轻抱了起来。 「你快要走火入魔了。」耳朵搭在宽厚的胸膛,他说的话成倍放大,安禾晕晕乎乎,却不太听得清那人说什么。只是感觉好温暖,好舒服,挣扎的时候抱住浮木般,求生欲使她攒紧了段渊的手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竹香扑鼻。 郁郁葱葱的竹林里,有一间三层的小竹楼。 段渊坐在玉床旁边不远处的太师椅上,问身侧的白衣男子:「她为何走火入魔?」 白衣男子一张俊美天颜,清冷得不似此间人物,却有几分文雅瘦弱之气。只是那眉头却紧蹙,看得出十分担忧床上之人:「还有一缕魂没有找齐,不知飘向何方,剩下的两缕魂魄终日争斗不休,怎会安生?」 两人之间有一方桌,方桌之上是被擦去烛蜡的一封信。 白衣男子指着那信看段渊:「倒是这信,你又该如何处理?」 连一眼都吝啬施于信封,段渊面无表情,吐出的话难免冰冷:「好歹是我姨母,我知她对禾儿也有三分养育之情,只是此番挑拨试探已让禾儿起疑,从异界召回游魂本就不易,这笔帐,肯定要算一算的。」 想起那信中所揭露他的布局之事,又想起前世恩怨,段渊轻轻闭上双眼:魔鬼怜悯于他,天下之人却害他性命。只是,天下哪有什么白来的怜悯,无非是利益作祟,这一次,他要那些执棋人自相残杀,要他们去还清自己欠下的债务。几百年的等待折磨,无非是相思成瘾,从深渊爬回来的那一刻,召唤的相思局就已经悄悄布下。 —— 安禾做了一个梦。 漫天的粉红色花雨中,她是一株小草,藏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有一日,她在清晨的朝露中醒来,听到了一个慵懒的声音:「你这小草,长得可真丑!」 被骂身体丑的她忍不住了,张嘴便还过去:「哪个丑八怪在背后骂人,连身体都不敢露出来,可怕自己才是个丑的!」 那慵懒的声音听了她的回骂不免气急败坏,不愿意端着架子了,怒气使他暴露了原声,奶声奶气的,原来是一个小孩:「我才不丑!我看了你十天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你是大石头?」 大石头害羞了,声音小小的:「嗯。你再用叶子碰碰我吧,我的后背痒痒!」 「嘁!」她不屑道:「你刚才可是说我丑!」 大石头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我是听陛下身边的仙人经常对陛下这般讲,所以才跟着说的。」 她听闻不免笑出声:「规努真人吧?他那张嘴可是厉害!」 大石头笑一笑,奶腔从喉咙里溢出来:「是的,姐姐真聪明,那姐姐给我挠挠后背吧。」 后面的梦境就模煳了。 只记得漫天的花雨其实是一片果林,一到了春天,那果林里各色花开,其中以粉色最为灼人,飘飘扬扬落了一地,沾到她的叶身上,也是香香软软的。 无忧无虑,她也记不太清楚那大石头是那日开了窍,开始和她对话起来的,也记不太清他们互相陪伴了多少了林中的日夜,只是那稚嫩咿呀的话语慢慢讲得越来越流畅,嗓音也变得越来越加成熟。 忽的一日,她只见一谪仙玉袍少年跑来将她挖出,离开地面之时才瞥见那身后的大石头怎地忽然就消失了。 她还想见见那块石头的全貌呢。 然后那个熟悉的声音就从头顶上方传来:「姐姐可自在些?我记得姐姐说过,最想要的便是离开这林中看一看,现在这般如何?」 她惊了一下,似有些不可置信:「小石头你化形了?」 少年嬉笑:「真是笨,明明姐姐比我先开智,为何这么久了还是一株草呢?」 话语才落,还没等她像往常那般回骂少年,一个威严的声音就从后方响起,带着些许家长的严肃:「玉玄,将神草放下,你可知这天地就这一株神草,天下都得靠它救命呢!」 是陛下。 少年的手慌乱了些,又带着倔强和不服气:「姐姐只想到处走走,陛下为何将她困于林中?」 「你可知一株神草,三万年才方可化形,如今天下于水火之中,百姓食草根,觅虫蚁?当人类神智开化之时,神草正是生命的延续,这便是吾赐予万民的礼物。将神草种植于林中,千万灵气汇聚于神草的灵根,才有可能保她顺利化形呀!」陛下从林中走进,她看着那张温和的脸,声音开心地叫道:「陛下,陛下!」 陛下轻柔摸了摸她的叶稍,她开心地闭起了眼。 唤作玉玄的少年无法,只能将她重新放回土里。 此后她的记忆中,便没有了陪话说的大石头,不过多了一个玉玄少年时常来往林间看她。 —— 梦很长,安禾睁开了眼。 还未待她回忆梦中之事,便看到一个通身气质仙得不像话的美得像冰雪的男子便露出一笑。 只见这男子面容年轻,然而却头髮雪白,眉毛雪白,连着那睫毛,也是雪白雪白的,再加上他身上穿着的白衣,内心好像被这片白洗涤干净,只剩下了纯粹的安静。 她眼眸清澈,似小动物那般奇怪看他。 白衣男子一笑,低声开口:「别怕,世人都称我颂容,你唤我真人就好。」言语中满是亲昵和喜爱。 「颂容真人?」恍惚之间,灵魂一击,安禾认清眼前之人身份后忙从床上坐起,穿越之后身为公主身份的后遗症还影响着她,使她时刻不忘记礼仪规范。 颂容真人只得按住她的手臂,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衣袖之上。 「无碍,我常隐居于山林间,并无客套俗礼。」态度实在宽容,让安禾放松之余不免又疑心重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还请问真人,我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醒来发现身边没有认识之人,这的确令人不安。 颂容真人端起床边放置的一碗药,递到安禾的手中:「你灵脉受损,还好提前有人将你的灵气封了,若是灵气再肆意膨胀下去,想必终身无法修行。因了这灵脉,你心神不稳,差点走火入魔了,还好渊儿将你及时送来。晚了几步,现在的你也不知是不是你了。」 说完最后这一句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禾总觉得颂容真人笑得别有深意。 走火入魔?原来那晚在池边竟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了吗?弄得安禾现在也不知那晚混乱的思绪,到底是自己钻了牛角尖想岔了,还是系统对自己的惩罚副作用。 不过,关于消失的灵气和燕北真人奇怪的举动或许可以得到一个解释了:福乐公主的这副身体的灵脉并不稳,所以才导致了燕北真人所谓的帮忙是封印灵气。 好心被自己误解成小偷。安禾想到此处羞愧难当,面红耳赤地回復颂容真人:「应该是燕北真人替福乐封了灵气。」 颂容只给安禾作解释,却不想这丫头提了另外一回事,想清楚安禾的意图之后,又不免一笑:「倒是他这个老顽童,还好,不给我添乱就万事大吉了。」 安禾不知回什么,想起她昏迷时抱她起来的段渊,又多嘴问了一句:「福乐有一事相求,还请问真人,玉玄世子现在何处呢?福乐还没有好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 「我说过,你不用这番客气。今后有什么想问的,只管开口便是。」颂容随意自在,挂一丝探究看安禾情绪。 见到她点点头,这才回了安禾:「渊儿有私事要办,回了龙阙。」 听到段渊回了龙阙,不知怎么的,内心又隐隐担忧,是不是那边又出现了什么大事?她这忧心忡忡,端在手中的药汁就不小心倾斜倒出一两滴,颂容真人忙将其接住,认真望着安禾,眼中有留恋和关心:「赶紧喝吧,药快凉了。」 动作间又紧张又刻意地关怀,安禾难免奇怪这颂容真人的态度。 药汁有点苦,还带了一股子腥味,喝了一口难免皱鼻。颂容真人看到了,赶紧阻止安禾继续喝:「这药的味道是不是不好?」 安禾尴尬点头:「还可以,多谢真人。良药苦口利于病,福乐知道,会喝完的。」 颂容真人听到那一声谢谢,白色的睫毛颤动,有些不太开心,只是语气软和:「你又跟我客气了。下次不要说谢谢,也不要说有事相求。你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应该为你做的。」 这本应该是一句更为真诚和感人的话,颂容却懊悔,不知怎么从自己口中吐出来,就变得干巴巴的。 安禾本想说,颂容真人高不可攀,哪有义务给自己付出?却猜不到颂容真人原先是否认识福乐公主,毕竟,她记起了燕北真人说过,她是在规努山出生的。难道这颂容真人和她的父母认识? 这就不是她可以推辞的关系了。 正这般想着,眼前突然多了一小碟蜜饯样的食物,「你先尝一口这个,应该就不苦了。」 突然来的贴心让两个人的空间里显得多了些奇怪的气氛。 安禾下意识往床里侧挪动了几分。 「我......」颂容真人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了,清冷的气质掺杂了一丢丢的笨拙,想要讨其欢心而无法懊恼。 最终憋出一句话来:「你母亲以前闲时,最爱吃这个。」 「啊?」安禾不知道颂容真人何意。 颂容真人却因回忆淡定许多,陷入回忆款款而谈,仿佛对着安禾讲这些,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情:「想来你应该知道了你的生母是纯虚。」 -------------------- 第40章 一封信引发的猜疑 ================================= 「她脾气不大好, 性格却又强势倔强。又因从小是掌门之女,难免有些娇娇,饶是如此, 生你的时候却宁愿抛弃荣华, 跑到这深山老林之中。修真之人若是孕育,其状态也跟普通之人无异, 甚至很有可能修为灵气被腹中胎儿吸收反噬。比起凡人的身体, 还要虚弱几分。故而, 怀孕期间的汤药是必不可少的。 你母亲哪里吃过药, 一闻味道就受不了。也是燕北聪明,后来才知道寻一些人间的果脯来,这下好了, 你母亲也能乖乖喝药了。可是汤药很多,果脯又很少,修真之人不可欺骗于凡人, 燕北作为农夫, 哪里有那么多人间银子?于是我便让他去搜集了果脯制作方法,后来才知晓, 这般东西吃起来味浓甜美, 其实制作简单, 一开心, 做的果脯便多了。怕是吃上百年也是够的。」说到此处,颂容真人停下认真看着安禾,好像透过她的脸看向另外一个女人,「你长得, 可真像你母亲。」 轻轻嘆了一声, 无数的往事随风飘散, 眼中是思念,却也是忏悔,他没留住她,是他能力不够啊。 这种缠绵的眼神扫过来,安禾吓得一哆嗦,终于知道颂容真人奇怪在哪里了。一见面就对她那般关切,不会是想到旧人了吧? 莫非?一个猜想浮上心头,安禾问颂容真人:「我的生母,是不是很美?」 纯白的睫毛轻轻合起,缓缓又打开,声音带了一丝缥缈:「她是这天下,最美的女人......」 这次,目光里的爱意和留恋,安禾看清了。只有对自己喜欢或者深爱的人才有这般表现吧,回忆起来连神情都染上了温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原来纯虚真人,她的生母,是如此让人迷恋的女人吗?安禾对那位燕北真人口中临危不乱的伟大母亲的印象,又添上了几笔风流,形象慢慢变得更加具体。 于是此时不用再开口问,安禾也知道,颂容真人对自己的好,多半来源于自己的生母罢。看颂容真人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几分可惜和同情,如此灵秀的痴情真人,却为爱而不得,多么像小说里的男配角。只不过她无法想像,拥有很多位妻子的人皇会成为了男主角。虽然还没有见过自己传说中的父亲,但女性天性使然,作为选择,她对自己生母的眼光实在不敢苟同。 生下来的孩子不在自己膝下长大,还要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那么高高在上的仙女,怎么看都是被迷惑了眼睛。 夸了记忆中的人只后,意识到小姑娘还在现场,颂容真人回神过来赶忙道歉:「是我失态了。」 安禾摇摇头:「我理解真人,情之所至,非人为能控制。」 颂容真人看安禾的表情,也不多加解释了,只是顺着她的话语转了话题:「这下,能安心喝药了吗?」 这句话才说出口,安禾的脸色突然红了。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别人的观察之中,那么包括之前她对颂容真人的揣测,岂不是也被看得明白清楚?突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而真人并没有揭穿,反而温和地作了解释,甚至把自己这样一个「秘密」告诉于她。 在安禾看来,暗恋有夫之妇这种事情,怎么说都不够光彩吧? 捧着药碗缓缓喝药,眼睛不时悄悄抬头观察真人的反应,内心却后悔得要死,把自己骂了千遍万遍,那苦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只当是给自己的惩罚罢了。 却没有想到,一片蜜饯轻轻塞到自己的嘴巴前,「张口。」颂容真人的音色迷人,又带了无限的宠溺。 安禾傻傻地跟着话语轻启朱唇,甜蜜的清香化开了涩味和腥味,心里柔软泛甜,只是这甜蜜,令她想起的并非是男女之间的情爱,而是现世的父亲对子女的关切。 一滴泪落在碗中,浸了青草香的帕子轻轻擦拭掉她的泪水:「怎地哭了?」颂容真人无奈。 想一想,真人又笑了,「可是这果脯好吃得落泪,小闺女,好了,待你离开规努时,我把剩下的果脯分你几罐,够你吃上个几十年。」 安禾被真人这语气打趣得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天天爱吃那甜食。」 颂容真人把安禾的药碗收了,起身端着一只碗沖她笑:「得了,你这孩子对我这老头子来说,可不是小孩?」 见安禾怔怔看他,跟傻了一样,他又扶着安禾的后背让她躺下。 暖心地帮安禾掖好被角,他只管拿了碗出门去清洗:「你先睡一会儿,虽说竹屋不如皇宫华贵,却也清净自在,只管当自己的家。」 都走出门外了,似想起了什么事情,他又返身折回来,把一个传音符递到安禾手中,他小声安排:「你没有了修为,传音也不方便,要是有什么事情,不舒服呀,累了痛了,需要什么,就把符纸用了。只要我在规努山附近,肯定听得到你的声音。」 安禾乖乖点头,分明是年轻美丽的面孔,无端的,初见却没有心动的感觉,而是一种神奇的亲近渴望靠近的感觉。 现在,这种感觉愈加明显了。 颂容真人犹豫许久,又接着补充了一句:「我曾经,也是有过一个女儿的。」他笑了,想起曾经抱着小傢伙的心动,「可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若是你不嫌弃,我看我俩极为投缘,你不如认了我做干爹,如何?」那冰雪的眸子染了生气,倒是认真地凝望他。 安禾被颂容真人的话语信息惊到了。 曾经有过女儿啊,难怪纯虚真人最后选择了人皇,毕竟很少有女人愿意嫁给一个带着拖油瓶的男人吧。 但她没有想到颂容真人话语中的惋惜,也不敢猜测后果,只是心疼一个老父亲的心理。不过,她还是慎重开口:「身体髮肤,受之父母。认真人作福乐干爹,何等大的福气,但福乐怕还得徵求父皇的意见。」 「你父皇......」说到这里,颂容真人的话语顿了,落寞了。 只是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小女孩子家,是应该问问父母。」 至此,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话,只是迈出房间的脚步都好像显得比以往虚浮。 门外,那白髮男子终究忍不住,清泪顺着眼角滴落,看着那房间的位置,又看着蓬溪大陆那人的方向,声音带了哭腔:「纯儿,是我愧对你们母女二人呀!」 颂容真人走后,屋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安禾对真人们的前尘往事虽然感兴趣,却也只是凭着生物直觉能够猜测一二,剩下的隐情和秘密,想来如果不是长辈们愿意说,她也难探究一二八卦。 因此,这件事很快被她抛在脑后了。 其实心里最记挂的,还是自己醒来的那个梦,太过于诡异,诡异得让安禾觉得不像个梦,而像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或者是一种徵兆。 被颂容真人的聊天一打断,其实她也不太记得梦中详细的事情了。只记得重要的情节里,有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好像跟将军是一样的名字,也唤作「玉玄。」 然而真真对比来说,两个人还真长得不像,除了身上的气质比较像之外,好像没有什么共通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这就让安禾百思不得其解了。 至于梦中,她记得还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只是这人是谁呢? 不能怪颂容真人打扰了思绪,让她记不清梦境,一时之间也暂时想不起来梦里的事情,虽然安禾感觉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个线索。 算了,还是随它而去吧! 想到这里,好像是汤药的力量,困意袭来,她悄悄安静入眠了。 —— 龙阙大陆的京云城里,一个身影飞速从皇城之上疾速而过,除了皇城高楼里居住的几个道人悄悄睁开了眼,无人发觉。 慈安宫内,佳意皇后身披常服跪坐在书案前批阅奏章,自从人皇离开皇城,作为皇城的女主人,她顺其自然就接替了人皇的工作。 直到一个黑色带着罗剎面具的身影出现在窗口。 佳意皇后感觉到了窗外的动静,「哑奴」两个字还没有喊出口,就发现不对劲,那个黑色的人影比哑奴的身形更为高大宽厚,分明是一个男子的模样。 没有经过自己的允许,那人已经进入了屋内,站在了自己的背后了。 「你。」佳意皇后想开口,却感觉到强大的气流波动像自己这个方向袭来,还没有做出躲闪,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落在雪白的奏章上犹如点点红梅。好在,对方只是使了轻轻的一个隔空掌,可饶是如此,仿佛半条命已经没有了。 佳意皇后喘着粗气,声音伴随着血液流动的「咕噜」声,显得尤为恐怖:「敢为阁下何人......为何......袭击于我......」 说出的几个字已经是费了仅剩的大半精神,佳意皇后心里明白,能够无视自己的防御符咒,轻松攻击于她又进入皇城的,必定是大能修士。 只是,她为人谨慎,处理公务更是认真尽力,从未轻易结下仇怨。 一声冷笑却从那面具之后传来,等佳意皇后辨别出那声音,只觉得那罗剎面具不是罗剎,面具之后的人才是真正的罗剎鬼。 只听得他道:「姨母真是好记性,怎么几天不见,就忘了外甥了呢?」 佳意皇后听闻此话,原本失血过度的脸上越发苍白:「玄儿,你怎地回来了?」 面上的话是这么说,却再也不敢问一句为何伤害于她,佳意皇后此时心里大概已经猜到前因后果。最近她唯一就私下做过那么一件事,没有想到呀,原来以为瞒天过海万无一失的信件,还是被这个魔鬼察觉了。 「我怎么回来?姨母难道不清楚吗?」一封信,一封脱去蜡印的信轻飘飘落在了佳意皇后的眼前。 她无话可说,可是身体颤抖,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是什么。 她原本猜想,必定是他猜到了什么,察觉了什么,却是没有想到,那信竟然直接到了他的手中。想到此,佳意皇后突然想到安禾,「禾儿呢?」 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慌,「信在你的手里,那禾儿被你怎么样了?」最后的声调几乎是嘶叫出来,伴随着担忧和怒意,还有警惕和防备。佳意皇后看段渊的表情,仿佛在看一条毒蛇。 段渊没有理会佳意皇后的充满抗拒的眼神,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突然摘了面具,那张安禾在飞天赤舰上第一次见到的模样,出现在了佳意皇后眼前,他轻轻地坐下,动作优雅,就像一个崇尚礼节的贵族公子。 佳意皇后却连汗毛都竖了起来:「原来......原来你那天找我安排上飞天赤舰,用的竟是这副模样?」 她像见到了鬼,却又大着胆子质问段渊:「用你外祖父的脸,玄儿,你不会做噩梦吗?」 段渊轻嗤一声,不屑佳意皇后的惺惺作态:「怕的难道不是姨母吗?我是外祖父的亲外孙,他生前疼爱我得紧,用这张脸,我是缅怀他啊,缅怀他辛勤奋斗一生,却为别人的狼子野心作嫁衣裳,缅怀他疼爱自己的两个女儿,最终却死在了最爱的幼女手中。」 话语抛出,平静的水面明明无波无澜,佳意皇后却觉得她的心口好冷,看不清的黑暗岁月又回来了,那些深夜的鬼魅好像又在身边盘旋不散。 一阵晕厥,还未等她倒下,段渊将一股灵气注入她的身体,堪堪支撑住精神:「姨母可记得?赵家上上下下几千人口,就因为你年少时候的一个错误,而毁于一旦。」 「姨母梦里不会疼痛吗?」声音紧紧相逼。 佳意皇后泪如雨下,此时她一身狼狈,靠着衣服和威严撑起的皇后形象不復存在,她哭着求段渊:「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 「姨母此时心中定是避我如豺狼虎豹吧?」段渊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佳意皇后的脑袋已经低入尘埃里,她傻傻摇摇头,万万不敢承认,也不敢惹这个魔鬼。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她呢喃,好似放松下来,又好似陷入更深的泥沼。 「不然呢?」段渊听到这话,反问佳意皇后,「姨母不是早有察觉吗?可是,玉玄说过,从小玉玄视姨母如母亲,如血脉亲人,只要姨母听话,按照我的安排行事,玉玄定然护姨母周全,也可以护赵墨周全。可是姨母做了什么?」 他也并不期待佳意皇后能够回他的话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玉玄可以原谅姨母的年少无知,情有可原。却万万不可原谅姨母的背叛和猜忌,不可原谅姨母触碰我的爱人!」 寒冷彻骨的一句话,将佳意皇后冻得清醒,她突然笑了,闷闷的笑声从头顶下传出,段渊看不清佳意皇后的脸,却觉得这笑声格外刺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佳意皇后笑着,如疯魔一般抬起了头,眼睛里是哭红的血丝,她看着段渊,「玄儿啊,我以为你是魔鬼,是错怪你了。我以为你没有软肋,你却在此时露了出来,不愧是我赵家的情种,赵家活该啊!」 段渊的脸色蓦然变了。 转而变化的神色又消失了,他开口,连最后对佳意皇后余留的一丝感情都没有了:「玄儿说过姨母是一个聪明的人,既然姨母知道了,那又何妨?你敢动她吗?」 佳意皇后的笑容一下子冻在了脸上,她想起了安禾的身份,想起来了那些个无尽的岁月里,是那个爱笑的小娃娃代替了她心中难以言说出的痛。养了十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儿感情。又想起了她为何帮别人养孩子,想起了这不过是一场利益的交换,她终于败下阵来,声音沉稳了,语气平缓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躲藏了:「我不敢。」 她说:「你到底是玄儿吗?有的时候我觉得你是,但自从半年前,你游歷各地回来,玄儿你就变了。诵叔的眼线很多,你的变化,他又怎么能不清楚。突然增加的修为,一反常态的生活,你开始忙于朝内之事的时候起,就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你知道吗? 诵叔为人多疑,生性狡诈,玄儿,我不知道你为何要做出那么多的计划准备,但是在有心人看来,每一步最后通向的终点无非就是那个位置啊!」 段渊听着佳意皇后的话,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他太累了。 原来姨母之所以写信给禾儿,让她注意提防小心自己,还交待了自己的诸多布局计划给禾儿,究其原因,竟然是害怕自己篡位。原来,自己在从小到大信赖的姨母眼里,无论哪一世,都是罪恶的吗? 宁愿相信他多智近妖,相信他诡计多端,相信他本性是恶的,并非善类。 「那姨母以为,我做这些布局是为了什么呢?」 佳意皇后慢慢回想一切,带着些许笃定,还有些许自信,开口陈述自己的想法:「你端午佳节那天,为何突然出现宫中,还救了公主一命?那么巧合的事情,让我无法不怀疑真假。刺客正是你找人装扮的,是与不是?」 段渊摇头:「否!」心中却苦涩,他从回来那一刻起,无时不刻想的念的就是她,自从发现前世的她缺失了魂魄和记忆,今世才会在重要危机关头一路赶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还好,还好,至少召唤成功了。 听到段渊的否认,佳意皇后继续说:「我原以为你救公主是算计,所求不过让她爱上你,你好利用她的身份。看来我多虑了。那么,你既然喜欢她,又救了她,为何还要四处散布你与她的不实传闻,毁她名誉呢?」 段渊沉默,没有回答佳意皇后,有些计划是惊天的秘密,他不可能告诉别人他在未来死亡,又从未来活着回来。也就更不可能告诉佳意皇后,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保护她,想要远离她,却又捨不得。 没有得到答覆,佳意皇后继续问:「我之前想着,你不爱公主,所以救她又毁她名誉,所求不过一个名正言顺的求娶。或者说,所求不过是对诵叔的报復。然而,我实在猜不到,你让她去找颂容真人,又寓意何为?你可知,说是占卜祈福,实际不过是一个幸运物,若她得了好结果,自然名声远扬,天下称赞,若她得了坏结果呢?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 段渊还是没有回答。 佳意皇后说不下去了,她感觉她的猜想在段渊这里好像显得滑稽。 然而不过一会儿,四处静默许久,段渊却突然开口:「姨母有一件事猜对了,玄儿,的确想要她成为众矢之的。」 「你疯了!」佳意皇后看着段渊,无法相信这是刚刚那个开口说不能触碰他爱人的外甥。 爱一个人却把她推向深渊,这种爱情未免可怕。还是,爱情只不过是藉口,对了,他从来没有承认禾儿是他的软肋,一切都是她的猜测。 「她才十四岁,还未及笄呀!你知道流言有多可怕吗?」佳意皇后站了起来,这一刻她不像受伤之人,也不像一位皇后,而像一位寻常的母亲:「她何其无辜,没有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将她扯入局中?」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安慰自己一般提高了声音:「不可能的,颂容真人绝对不可能把她推向深渊的。你设局不可能成功的!」 「原来姨母以为,我是要收买颂容真人,去弄一个假的卦象吗?」段渊觉得有些好笑,「姨母又怎么笃定,祈福之事一定顺利呢?会不会天定的结果,就是苍生大乱呢?」 「不可能!」佳意皇后出声反驳,「如今天下太平,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怎么可能大乱?」 「那我不妨告诉姨母一个秘密好了,」段渊看着窗外的高楼,就像谈论天气一样寻常,「皇城的阵法我早已勘破,想要逆天换位不过轻而易举。」 段渊转过头看向佳意皇后:「姨母真的以为,这一个小小的皇位,我会在意吗?」 尽管佳意皇后知道,皇城的阵法是皇家歷代秘密,非人皇不可能从武治帝那里继承其运行法则,可是,她的直觉让她不得不相信段渊所说的话是真的。 他身上发生的一切,真的太神奇了,就好像,冥冥之中,自从半年前他回来开始,一举一动都从未出现过差错,运气好得让人误以为他知晓未来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想到这里,佳意皇后觉得一切有了解释:「你去学了占卜之术?」 「若是占卜能够知晓一切,那这世上的占卜师岂不早是天仙?」段渊从识海祭出剑,放在佳意皇后面前,凛冽的剑意逼人,后背不自觉挺直。 「这是弒神!」四个字,将佳意皇后震惊在原地,一动不动。 「姨母,非正气之人无法驱使此剑,姨母真的认为,玉玄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吗?玉玄话以至此,只想告诉姨母,配合我,无条件顺从我,玉玄所做之事,一是为了天下,而是为了所爱之人。再过不久,生灵即将涂炭,这不是玉玄的本意,更不是玉玄的计划。让禾儿去做,无非想提醒百姓提前准备遇难。至于成为众矢之的,玉玄自有保护她的办法,就不需要姨母操心。 当然如果姨母不愿,玉玄并不强求,只是赵墨本人,以后是生是死,就不知道了。」 佳意皇后这一天的惊吓实在太多,还来不及思考段渊话语里的真假,只是无论真假,随便的一个消息,都足以让天下疯狂。 「还是姨母以为,听了这么多的秘密,可以安枕无忧?」 佳意皇后回过神来了,只是窗外的夕阳此时突然撒进屋里,让她一瞬间看不清段渊的面庞,那一张属于闺中少女之时,曾经万般疼爱于她的父亲的脸。 「只要你不篡位,姨母从今以后做玄儿的一条狗又何妨?」她看清父亲的脸了,那张脸上有失望,多么像曾经,佳意皇后却深深知道,那不是她父亲的脸,只不过是姐姐的唯一的遗孤罢了,如今,这个孩子已经长大,勐然间让她发现了他的举动,从此有了戒备。 然后那一天,他如同寻常那般求到她的面前,样子还似儿时膝下承欢,说出的话却让她毛骨悚然:「姨母知道赵家还有一个赵墨的孩子吗?那不是我的舅舅吗?」 从他说出这句话起,母狼的防备便让她牴触起自己的外甥,一边偷偷观察他,一边按兵不动装傻满足他一个又一个请求。 「端午佳节玄儿进宫给姨母庆祝可好?」 「玄儿想从姨母这里要几个伶俐点的,让他们去跑个腿!」 ...... 「陛下有好些年没有祈福了,刚好公主懂事了,便寻个由头,让她去祈福吧!」 ...... 一件件事情,从最开始的请求和伪装到后面直接命令的语气,佳意皇后没有说什么,也害怕段渊将那个秘密捅出去,直到安禾被传出绑架失踪的消息,慈母心和礼教作祟,她终究还是写信给安禾提了醒。 却没想到,她的外甥,却是真真爱上了公主,自己竟成了从中挑拨之人。 只是造化弄人,她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多问,比如,她的外甥怎么知晓了她的秘密,知晓那秘密的人呀,不是都已经死光了吗? 再比如,他又是什么时候勘破了皇城阵法,为何又懂那么多未来之事。 最终,开口不过是做他一条狗,也算解他心头恨了吧。 段渊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姨母,对于她贬低自己的行为,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想起小时候,外祖父抱着他说过的一句话:「你的这个小姨母呀,最是大事煳涂小事清楚!」 话中藏不尽的是父亲的无奈和担忧,却没想到短短一句话,概括了佳意皇后一生的命运。 -------------------- 对不起,作者菌日不了万。昨天因为日万压力卡文厉害,就码了300字,今天鼓起勇气,还是没有日万成功。但也算蛮多一章,新鲜出炉,明天可能捉虫一下。 第41章 天下乱(上) ============================= 段渊捡起弒神, 想说什么,最后又言默声息。 西风捲起窗外落叶,鬼魅的黑影终于消散在屋内。 好似从远方飘至耳边一句:「姨母, 好自为之。」 却也不知其中含了多少真情实感了。 —— 一片青竹幽深, 笼罩天光,高大粗壮而密麻的竹林包裹之边境, 却有一悬崖峭壁。 于峭壁之上远望恰似有一位婀娜仙子长身玉立。 飘飘长发, 月白长袍。 细看却发现, 仙子面色如玄青肃铁, 眉头紧锁,哪有什么旖旎可言。 若是山风萧瑟,食(si)人骨髓, 那崖边的风就是手握利刃的鬼,刮人骨血,扯人神经, 疼得要了老命。 安禾此时骨头极冷。没有了修为和法力, 自然默默忍受寒风侵袭,双颊甚至冻得有些发红。然凝视着峭壁之下, 看不尽的苍绿, 瞅不到的万丈深渊, 自然的辽阔和宽广好像包容了她的胸襟, 治癒了她的灵魂。 至少在这一刻,头脑变得愈加清析,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了。 伸出冻得发白粉红的手指,又摸了一下衣襟, 这才确认, 信真的丢了。 是佳意皇后派哑奴给她亲自送来的信, 看完之后被她贴身携带在身的信件。 她也不确定是在何时丢去的,其实内心大概是有一个确定猜想的:是段渊,在她昏迷之际,把信拿走了。 动机再明显不过。 因为她对他的所有迷雾,在拆开信之后,终于得以看清迷雾之后隐藏的讯息。 信中佳意皇后依她原来出发所託,告诉于她,京云城中关于她和段渊的谣言非其他有心之人所做,散布消息的,正是谣言中央的另外一个受害者——段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当然这并不是让安禾震惊的,尽管她理解不了段渊为什么要把自己也置于流言蜚语之中。而且,他的目的若是想藉助流言毁坏她的声誉,那么是想要她不能嫁人,还是只能下嫁于他? 如果下嫁于他,是爱吗?还是利用? 然而佳意皇后还给了另外一个消息,在端午佳节那天,段渊主动请求皇后参加宫内宴会,并且在她受到刺杀的危急关头,救了公主一命。 佳意皇后在后面注释了自己内心的想法:正如戏文桥段,好一出「精心布局」的英雄救美。 几句注释看了不免惊心,安禾记得原着里,佳意皇后乃是段渊生母的家妹,二人同为正妻所出之女,因此感情亲密。佳意皇后待这家姊留下的孤儿,也情同母子。怎么会字里行间,给她暗示这一切都是段渊的计谋呢,隐约之中,根据这一封信,便可对信中描述之人做出推理。 歷数了段渊半年以来的处处不寻常举动,明褒暗贬,天真之人看了都难免不做猜想,这段渊真乃衣冠禽兽,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怕是他的目的,正是那头上的皇位。 弒君篡位,自古以来便是大忌。 更何况信中所述,身份尊贵的公主竟然不知不觉间沦为任人摆布的棋子,那夺权篡位之人篡的还是自己父亲的位置,岂不可恨? 若不是安禾是穿越来的,若不是她是将军的忠实读者,若不是她相信将军的为人品格,三四年的等待守候,那份信任岂会轻易改变? 若不是这些原因,她怕是,也信了吧。 但看完信件的同时,她也明白了与原着不同的情节的变数,是为何发生了。 流言源头是他,规努之行是他…… 原来的异数,竟是将军本人吗? 安禾的第一反应,却是难道将军也被人穿越了? 系统的助手很快给了她一个否定回覆:「不可能,作为原着的主角和反派,是不能轻易被他人所穿越的。」 安禾:那,那么多穿越主角的小说怎么解释? 助手:总之那是违反宇宙穿越法则的。 不能被穿越,看着剧情线好像提前被修改的痕迹,和佳意皇后信中隐隐透露的「段渊好像有预知未来的占卜能力」的信息。作为资深的小说读者,安禾有了一个新的大胆猜测,只是还未曾敢去证明。 除了穿越,小说剧情最常见的套路是什么? 重生呀! 她怎么能够忘了这是一本小说。 重生?呵。 一个荒谬的想法却恰好解决了一切存在的不合理,安禾却想问系统一句:「好玩吗?」 穿越的妻子重生的丈夫,那么如何去拯救将军的未来?说不得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和想法。想到种种举动,安禾明白了:说不得,将军根本不想要她再次嫁给他。 又爱又恨的情绪不就是会做出靠近却又远离的行动吗? 风冷得有些受不了了,腿脚被冻得如同木头,失去了知觉。安禾从无底袋中拿出一件披风穿上,想起那夜段渊的话:「你既知晓了一切,又回来了,身为妻子,怎么算得偷看?还是你要把自己再献给别人呢?」 这话听着,是被段渊误会了吗? 「那知晓了一切」指的是她知道了他的布局,还是他的重生?应该两者皆有吧,否则,他就不会哭了。 那种心酸的笑,是安禾身为读者无数次在文中的描述看到过的,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真实的场景。 段渊他倘若真是重来了一次,那他千疮百孔的心又会做出怎么样的选择?人在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他人手中,最终惨死在敌人剑下,应该是恨的吧。 他会选择復仇?还是真的如佳意皇后所言,是要继承皇位吗? 安禾却知道自己不应该想这么多,因为她身为福乐公主本人,担忧的应该是段渊对这位曾经出轨自己的妻子的态度。 是仇恨?还是爱慕?还是报復和毁灭? 不仅要完成系统给的任务,实现书迷们心中的梦想,给段渊一个好的结局。更要小心保命,安禾突觉得未来如履薄冰,潜移默化之中,她好像已经缓缓适应了这个世界的规则,把自己带入福乐公主本人的处境里了。 只是,段渊好像误会了什么,以他敏锐的观察力,恐怕早就发现她的不对劲了吧?难道把她也当成了和他一样的重生之人? 「公主,你该回来了。」如水清润的声音传来,安禾知道,是颂容真人催她回去了。 真人性情随和,允她随意在这山崖竹林之间走动。安禾却也明白,虽然未曾真正见识过身为真仙的能力,但颂容真人未必会把人间的一个公主看在眼里。 尽管对方对她的态度出乎意料亲和,说不定也是看在了自己生母的份上。 按着来时路上自己做的小小标记,安禾在浓密的竹林里穿梭,曲径通幽处,当竹叶之间变得开阔许多,她便知道离竹屋不远了。 一黑一白,如同棋盘之上的落子,安禾看到段渊和颂容真人站在一起,那对仙人,真真夺目。 一个是江南潋滟的阳春三月,一个是边塞苍茫的寒冬腊月。 谁也不逊色,安禾看着段渊,却觉得他的面容更为吸引人一些,怕也是因为心神凌乱,过了那读者的粉丝滤镜罢。 「回来了?」待安禾走近,颂容真人的语气轻缓,带着不同寻常的关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安禾习惯地点头,嘴角带笑,带着适当的疏离与礼貌。 「厨房里我做了一些山味,若是你不嫌弃,就一起吃吧?」明明是真仙,说的却更像一个农夫的话语。 听闻真人还需要用餐,安禾倒是惊讶抬起头看着颂容真人。 倒是颂容身边一直沉默的段渊开口了:「你身体现在还很虚弱,修为倒退,需要进食。」 从昏迷到醒来,她重新看到了段渊,心里藏了很多话想说清楚,却又不敢。她猜不透他的想法,却可以从这句话中听出关心,那小小的一颗心荡盪悠悠,对方的每一个反应都被放大解读。 不可否认砰砰乱跳的心脏因为这句话而安定了许多。 不敢看他,她只跟着两人脚步,绕着竹屋走了半圈,便到了一个茅草亭。 茅草亭上边晃晃悠悠挂了一块摇摇欲坠的小牌子,上面却刻了两个字:「陋室」。 那书写「陋室」的人似乎格外自信又或者随意,笔画龙飞凤舞,横七竖八,歪歪扭扭,倒符合了那一个「陋」字。陋字配陋室,也是绝顶的一对。 颂容真人看那好像要掉下来砸人的小牌子,眼光温柔,轻轻掐诀拭去牌上的灰尘,小牌子露出原来模样,安禾才发现那牌子竟然像块银牌,书写的「陋室」两字金光闪闪,审美实在是,不敢苟同。 土财主一样的牌子挂在一个茅草亭外,若不是灰尘蒙蔽了原来的样子,显得有几分素朴无华,也有那天然修饰的风韵了。 与其如此,还不如继续让灰尘遮住闪光的金银呢。 段渊对颂容真人对这牌子的无数次清扫,自是习以为常。他也知为何留了这亭子,无非都是天下可怜人。 还好亭中的石桌石凳干净整洁,石桌之上是四菜一汤,还冒着腾腾热气。在石凳上坐下,颂容真人才开始解释:「十多年没有来这里了,难免布尘,让公主笑话了。」 十多年?安禾理解修真界的时光流逝飞速,只是对那题字之人,好像有说不出的好奇,顺口也就问了出来。 「是我妻子。」袖口一扫空余的桌面,三盏热茶便出现在石桌之上,颂容真人回答了安禾的问题,将其中一盏端给安禾。 「倒是你沾了福气,寻常呀,哪里捨得拿出这灵茶。」颂容真人笑着说道。 虽好奇颂容真人的妻子到底是何人,不过安禾还是忙接话:「可是我的福气。」 却被段渊打断:「说的是我。是我沾了你的福气。」 「啊?」安禾惊诧,并不懂段渊的意思。 却见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真人,对段渊又是另一副面孔,话语同样还是温和的语气,温和中有着防备:「若是你,哪里需要灵茶对待?」 安禾轻啜一口茶,清甜中带着桃汁鲜味,不像平常的茶叶,反而像现代的果茶。 「这茶喝起来,味道新奇可口。」安禾忍不住赞嘆了一声。 颂容真人闻言微笑,舒展开眉眼:「也是你母亲聪慧,她常喜吃那碧修桃,后来突发奇想,竟将碧修桃晒为果干,再加入规努山上特有的野茶,制成了独特的碧修茶。」 「是那个传说中燕北真人误食的碧修桃吗?」安禾听了,忍不住心中惊讶。三百年开花结果的鲜果,「常喜吃那碧修桃」,她母亲当做寻常水果来吃吗? 「正是。」看安禾不可思议的神色,颂容真人大概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碧修桃于外界自然可贵,这也是我不能将之随意流出的原因。天材地宝,有因有果,福祸相依。虽然的确有洗髓经骨,增加修为的功效,却也容易致命。 最适合食用它的方法,非是将之作为灵丹妙药,而是修为到达大乘期时,每日服食一枚果肉,坚持七七四十九日,方可脱胎换骨,稳定灵脉。 而一人一生,是最好只能食用一次的。若是大乘期前误食,虽然抵得住疼痛,洗髓了经脉,却也是向上天偷来的修为,到达元婴之时,就会遭到反噬,从此,修为再无进展。 教他人踏入了修行之门,又教人不得前进,最终落得和凡人一样苦苦等死,岂不是煎熬苦痛?」 听颂容真人说完话,安禾端茶杯的手都好像在颤抖,她可是,还没有迈入大乘期的人,喝这个茶没事吧? 颂容真人看她不语了,以为安禾担忧燕北。回了她道:「燕北的事情我已解决,你无需替他担忧。」 只有段渊,轻轻瞟了一眼颤抖的指尖,看似冰冷的眼底其实含笑,慢腾腾开口加了一句:「这茶的功效,比碧修桃不更胜百倍?玉玄谢过真人的招待。」 「嘁!」颂容真人没功夫理这麻烦鬼,若不是禾儿,他连让段渊进山都不想。但那姿态明摆着就是,你识时务就好。 更胜百倍? 安禾轻轻放下茶,有些担忧了。喝了那一口,没事吧?颂容真人是真仙,出事应该有他顶着。 更何况,身为一个真仙,怎么可能不懂一个小小仙果的功效。 「怎么了?」见她放下茶杯,颂容真人问到:「可是不好喝了?你的身体,正是需要灵气调和。」 安禾摇摇头,脸色有些发红,讪讪一笑,重新认真喝茶。只是旁边的段渊,怎么也忍不住,一双眼睛灿烂,看得颂容真人莫名奇怪。 安禾当然不知道段渊在笑她,只是喝完果茶,身体好像轻盈通畅了许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颂容真人又拿过一双筷子递到安禾手中:「我自己制作的竹筷,没有人用过。」 安禾接过竹筷,只觉得三人之间的气氛,数她和颂容真人之间最不正常。看来被人,特别是被地位高的大佬认真对待,总是免不了内心忐忑呀。 四菜一汤,颜色略微清淡,均是安禾尝起来不太熟悉的食材。思考到两个世界的差异,思忖也许是修真界特有的天材地宝,就没有惹嫌问出口。 然而在安禾看不见的地方,颂容真人和段渊的眼神悄悄互相打量,又悄悄传递信息。她没有发现,那食材,大半进入了自己的腹中,其他两人的碗里,哪有什么饭菜。 微感到腹涨,吃饱的舒适和疲惫涌了上来。困意好像晕晕乎乎围绕着脑袋转个不停,眼皮在打架。 颂容真人的一声话语却将她的困意赶走:「今晚辰时一到,便是占卜之时了,公主。」 平底一声雷,惊起了她的紧张。 颂容真人又说:「自古以来,天下祈福诸事,未尝不是求神参拜,又或者祭祀献礼。然自三足鼎立的时代开始,术士崛起,对于未来的占卜成了新的祈福风向。尤其帝王将相,好似更爱这种直接的人为算法方式。却不知道,占卜不是预知未来,不可能事事顺意。 自然有人期待好事发生,天下太平。但吉凶本自有定数。有好就有坏,有吉就有凶。故而才有逢凶化吉之说。 颂容想问,依公主所见,占卜之术的最大裨益之处是什么?」 自颂容真人开口,安禾就在一旁认真听他讲述,内心也有自己的一些想法,她大概明白了颂容真人的意思,只是说了一个现世寻常的观点:「不论吉凶,占卜无非是警示作用罢了。好的结果,激励人们奋起直追,坏的结果,警醒自身寻求突破和改变。但无论好坏,福乐认为,占卜只是手段,重要的是心安,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倘若知道结局,或许会更加珍惜当下,努力创造将来。」 安禾只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颂容真人的眼睛里却有感动和欣慰:「你能有如此通透的想法,是我多心了。」 他将袖中的一张符纸认真递到安禾手上:「这是[借天符],里面有我一成修为,无论我在何地,只要你遇到致命危险,只要烧点符纸,我便可借法力修为助你安全无恙。然而谨慎使用,符纸只能借用一柱香的时间,望公主铭记。」 颂容真人的语气严肃,安禾突然间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真人为何送我保命符,福乐不懂。」倔强的双眼注视着那个处处周到的仙人。 仙人只管把符纸凌空幻化,只见符纸落于安禾手心,慢慢消失不见。只有她的手心位置,浮现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符号,若不仔细看,倒像是掌心特殊的纹路。 「占卜结束,你就知道了。」颂容真人起身,好像长长嘆息一声,随着他的离开,石桌之上的东西一皆消失。 安禾摸了摸掌心的那个小小的圆,热热的,好似有什么鲜活的力量在里边存放。 段渊眸色低沉,淡淡扫过颂容真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只传音问颂容:「你无需借修为给她,我自有办法护她周全。还是你不信我?」 已经踏过虚空,进入规努山脉深处的颂容脚步停了一下,笑他:「我如今倒是信你的话了。你若真是从未来而回,若真是为了她的将来,有何必执着于我对她的保护?那是我的权利,不是吗?」 颂容真人却没有想到,接下来段渊回他的话,让他古井的心也颤动了。 「我只是怕她将来知晓你是谁,知晓这借天符会损耗你的修为寿命而后悔愧疚。」 「你……」颂容真人想要开口的询问怎么也说不出来,转念之间又笑他:「你说你多活了一辈子,我看着可还是一个小孩?寿命于修真者而言,多与少又有何区别?不能突破飞升天外,此间于我不过是囚笼。」 多说无益,段渊想到颂容那人一辈子疯狂的举动,懒得再劝,若不是因为禾儿,又于他何干? 所以转过心神,看着眼前之人,他终于把那天的对话又问出来:「你为何不承认自己是福乐?」 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安禾没有想到段渊会在颂容真人走后直接单刀直入。 不过她也想到一个问题问段渊:「所以,你认为我跟你一样,是从未来而来?」 「难道不是?」段渊的神情出现了奇怪的神色,在思索曾经,也在思索一切不符合常理的地方。 「非也。「安禾决定换个方法说实话。 得到了安禾的否认,段渊却突然靠近她,牵起了她的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缩地成寸,移神换影。 段渊带安禾来到的是一座大大的宅院,宅院外面好像有人,段渊带她推开了一处四合院的大门。 高大的黑影在前面走,庭院幽深,门内别有洞天,一株株花卉,一棵棵绿树,东西是两个园子,假山流水,曲水弯流,中间是高大的住宅,段渊拿出钥匙,只把那门厅打开,安禾跟着走进去。 里边布置循规蹈矩,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像是满足主人的基本需求就已经足够的房屋。 「这是我在家常住的小院。」段渊开口了。 安禾的脚都不知道怎么迈出:「我们不是在段王府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正是。」 还好那伸出的胳膊应急地扶住她,安禾才没有将自己绊倒。 她抬头惊讶看段渊,那人脸凑得极近,因此安禾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睫毛微微一动,似笑非笑:「正是你想的那般。」 她想的,从规努山到段王府,从规努大陆到龙阙大陆,转瞬之间即可到达,岂不应了当初她搪塞段渊心中所想的那句话:「他当自己是真仙吗?」 仅仅诧异怎么能够表达心情。 她还是不够了解将军,不够了解段渊。 这个人,从前在书中就天赋异禀,若非作者动用主角金手指,怎么会惨死别人手中。 得了老天垂怜,重新活了一世,短短的时间内修为到达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应该是正常的事情啊。 「你,现在已经是真仙了?」安禾问他。 「那不过是唬人的修为。」段渊讽刺一笑,「禾儿,天下的功法多如牛毛,而修为限制的漏洞也是无处不在。」 这句解释安禾没有听懂,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你跟我往这边来。」厅室的侧面有一个圆弧形的侧厅,安禾跟着走进去,看起来像是一间书房。 「这便是我从小习字识文的书房了。」 安禾环顾四周,书籍并不多,身为远近闻名的才子不可能不爱读书,那就是他并不愿意将书放到这里边了。反而墙上挂了几幅山水画,署名正是段渊。 观画正如观画者本人,段渊的画大气磅礴,可见他心怀宽广,志向高远。 立于纸上的平面人物变得具体起来,安禾看着画感嘆一句:「画如其人。」 段渊看她在欣赏那几幅画,预料之中回她:「第一次来这里,你也是这样说。」 安禾的神色僵住了,其实不用周围的人给她介绍福乐公主,有一个奇妙而隐约的第六感,好像老是告诉她,那一个公主啊,实际上有很多脾性和她是相通的。 安禾否认段渊的话语,并不表示贊同:「我没有你所说的记忆,也未曾来过这里。玉玄世子所说的,不过是世子以为的福乐公主。」 「那你是妖魔鬼怪?」段渊扳动书房里的一块地砖,却见那地砖挪开,里面有几卷类似书卷的东西,把簿子从书衣里边取出来,段渊把那簿子拿给安禾看。 「没想到还在,」他露出一笑,「这是我十岁那年的所记,你可细细观看。」说完让安禾坐在书房里的椅子上,自己也择旁边的太师椅坐下,慢慢等待安禾。 为什么要给她看他十岁的记录呢? 安禾翻开第一页,却见工整的楷书字体一笔一划写道:福乐话语解析。 不是她以为的那个「福乐」吧?福乐公主?话说十岁的段渊,也该是懂事的年龄,小小少年,却有时间做这些记录,真的是可爱有趣,莫非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小小年龄已经情窦初开,已经有了要懂得分析心上人话语的含义了? 翻开后面几页,安禾却看傻了眼,这都是些啥? 例如:「正太,俊秀少年也。」「萌,可人怜爱也。」 快速翻完一本簿子,安禾三观炸裂,全都是现世的用语词彙,虽然旁边的有些注释难免牵强,但大体意思也是符合的,详细的解释让她也不免叫好。 只是,白纸黑字记得清清楚楚,安禾明白了十岁的段渊为什么要记下来,怕不是因为情窦初开,而是因为对于这些陌生的词彙,实在难以理解和沟通,才会特意写一本解析吧? 「看完了?」见安禾放下簿子,段渊问她。 「看完了。」 段渊起身问她,话语中满是自信和肯定:「观你神色,必定是读懂那『奇言怪语』?」 「这些话,都是福乐公主的说过的话语吗?」安禾没有回答段渊,反而问他。 「确切的说,」段渊陷入回忆之中,「如果是前世的话,你十四岁以前,没有遭奸人刺杀之前,都经常说这些奇言怪语。一开始,我以为是宫里的人和寻常百姓不同,后来我发现,皇族里也没有这些词彙和语言,只有你会这般讲话。十四岁以后,你失忆了,变得与寻常女子别无二样,是龙阙尊贵的长公主,外面看起来依旧温文尔雅,性情贤淑,我却知道,你性格变了。」 安禾安静倾听,待段渊说完,她皱起眉头询问:「那前世,我十四岁以前的性格是如何?」 段渊眼角含笑:「内里精灵古怪,捣蛋玩闹,无所不精通。」 好吧,我当你说的是一个小孩子。 安禾否认了自己和福乐公主具有相同的地方,这么奇怪的小孩一定不像自己。不过,那边对于段渊重生的身份刚刚得以解开迷雾,这边对于福乐公主的身份又开始变得扑朔迷离了。 该不会那福乐公主也是一个穿越者吧? 安禾想起系统里有关于原着的设定信息,求问助手:「在言六的设定中,不会福乐公主本身就是一个穿越女吧?」 甲七不假思索回答:「福乐公主的设定是属于修真界的人物,并非是穿越女。」 「那这本簿子里面的现代词彙怎么解释?」安禾有些抓狂,她看着段渊的神色,对方可是好像已经认定,她就是跟他一样重生的妻子了。 安禾不想代替福乐公主,也不想被福乐公主代替。 最好的办法,便是解释清楚一切,到时候至于其他人怎么办怎么想那又是他们的事情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这个涉及到隐藏剧情,是关于宿主本身的秘密,请宿主谅解我不可以告诉你。」甲七断线了。 安禾还准备追问甲七,什么叫做关于她本身的秘密? 她在现世好好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遇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有什么秘密可言。 另一边段渊见安禾的脸色变幻莫测,以为她还想否认,竟不管不顾直接开口:「我在深渊里等了你多少年,若是你真的看得懂那话语意思,你就是我的禾儿,我又哪里会认错?」 「什么意思?」 「前世你失了一缕魂魄,故而得了失忆之症,性格大变,心智缺失。若不是......我又哪里知道,原来你无法修行,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禾儿,我所求的,不过是你回来。」段渊说出了实话,却也震惊了安禾。 「如果我真的是福乐公主,除了那话语,你又怎么确信,我回来了呢?」 「今晚。」段渊只告诉她,「等到今晚,一切便可知晓。」 —— 今晚的夜空好像不同寻常,从北边的藏苍大陆到南边的龙阙大陆,西边的蓬溪大陆到东边的规努大陆,整片夜空在这个苍茫辽阔的世界里,在这一日,好像变得一视同仁,格外恩赐。纯净的碧蓝色包裹着修真界的大陆和海洋,如同一个琉璃球的镜面。 今晚没有月亮,却是群星璀璨,二十八宿星闪亮耀眼,而北边冉冉升起的两颗新星也尤为瞩目,颂容真人看了北边一眼,神色复杂。 从观星崖上重新回到竹屋里,只有一个妙龄的少女在静静等着他。 她穿了一身黑色滚着金边的长袍,裹住了全身,只剩下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幽幽看他。 「先喝圣水。」他却变出一杯水,用白色的玉杯盛着,顺手递给她。 安禾接过颂容真人给的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乖乖地把水喝完了。用宽大的黑袖擦了一下嘴角的水滴,把杯子还给颂容真人。安禾问他:「我们是不是要开始占卜了?」 颂容点点头,眼睛却直直看着她的嘴角,话语淡淡出口,像是背了很多遍的台词:「公主喜欢看星星吗?」 乌黑的眼睛敛敛水光:「还可以。」 「那我便为公主选一个占卜方式吧,传说鸿蒙创世时期,巫师擅用龟甲占卜,今日颂容刚好遇一老龟,便借来一用。」 随着颂容真人的声音刚结束,周围的景色变了,不再是竹屋,而是火热的岩浆溶洞,他们好像置身洞穴,身处在一片炽热火海之中,安禾□□双足,皮肤被烫得通红,还好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在那温泉池中泡澡的原因,对于这种火热,她好歹能够接受。 这个洞穴很大,就像一个巨大的橙红色广场,脚下的泥土有些被烧得焦黑,有些焦黑之中还可以看到金红色的火星。安禾小心地避免踩到火星,不过更要小心的是,不要掉进岩浆之中。 是的,就在他们目光所视的范围里,有着翻滚奔腾的岩浆溶液,令人看得毛骨悚然,双脚打颤。 「玄龟,」颂容真人一声唿喊,在这洞中被无限放大,回音盘旋,熔浆里冒出汩汩气泡,好像有怪物被召唤而来一样,安禾只见眨眼之间,一只通身雪白,龟壳似一支小舟的老龟便踩在熔浆之上,出现在她的眼前。 「你来找我有何事?」懒懒的,苍老年迈的声音,那老龟的眼睛嘴巴慢腾腾一开一合,它的眼睛也慢慢转了一个方向,看到安禾身上穿的衣服,恍然大悟:「却叫我又做那蠢事,不干!」 「这是你要的[菩提丹],一共三枚。」颂容真人把装有菩提丹的药瓶扔给玄龟,玄龟一见菩提丹,眼前一亮,本来准备沉下去休息的身体重新在岩浆上站立起来,它伸长脖子,将那药瓶一顶,三颗白色散发浓郁香气的菩提丹落入嘴巴。 菩提丹入肚,舒爽得摇头摆尾,玄龟的身心通畅,便傲慢看了颂容真人一眼,带着施捨者的大方姿态,「这又是第几个人皇了?怎么这次是个年幼的女娃子当了皇帝?」 得了便宜,玄龟的话就容易变多,颂容真人也没有显得不耐烦,他还是那一身白衣,安禾看着玄龟又看看颂容真人,虽然是不同物种,两者却极其巧合地相似,都是从头白到尾,漂亮圣洁而不可方物。 物以稀为贵,估计说的就是如此。 纯白的人她第一次见,纯白的龟也是第一次见。 「她不是人皇,是现任人皇的女儿。」颂容真人耐心回玄龟。 「人皇不是罪关心天下吗?」玄龟不屑那些权利角逐,「连为天下祈福的形式都不来走一走,真懒!」 安禾被那老龟的话语逗笑了,真懒,多像一个小孩子会抱怨的事情。 她也觉得人皇很懒呢,若没有人皇自己的允许,想是就算段渊精于计算,安禾也不会来这里走这一遭多出来的奇遇。 「你这女娃子有趣。」玄龟自然注意到了安禾的笑意,「来这里的人皇我见了许多,莫不是摆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把我当做寻常的野兽驱使,便是虚伪作态,把我当做神灵一样敬仰崇拜。只有你,轻松自在,便是做自己,就那么难?」 「得了,」颂容真人打断玄龟的款款而谈,「她还是一个孩子,赤子之心自然纯真,又哪是那些奸诈狡猾之人可比的?」 玄龟听闻哈哈大笑:「孩子?我没看错的话,她有一个异魂吧?那异魂不知从何方而来,心智可非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玄龟从远处游到安禾身边,又从岩浆之中缓慢爬到地面之上。它把四肢缩回龟甲,对两人说到:「上来吧!」 「公主得罪!」颂容真人抱起安禾的腰身,将她安放在龟甲的背上,又放开了双手。安禾却在想玄龟的话语,她见颂容真人没有任何异色,心中却也突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若依玄龟所言,看得清她体内有异魂,而不表现出惊讶,莫非从一开始,颂容真人也看出了她的异样。 两人上背之后,玄龟又伸出四肢,慢慢往回走。 安禾却问颂容真人:「真人不好奇我体内有异魂吗?」 她没有想到颂容真人只作寻常事情对待:「那又怎样,你不还是你吗?无论你之前来自何方,来到此界便是你的缘分,你一样得遵循此间法则,如此间的每一个生物一样,奔波忙碌,只为生存。」 安禾说不出话来了。 颂容真人的话,对也不对。她却又想到一个问题:「那真人不担心,原来的福乐公主去哪里了吗?」 「你被自己困住了,孩子。」颂容却是没有想到,原来她的内心如此不安定,「修真的行为便是逆天而行,古往今来,夺舍还魂之事数不胜数,到了最后,寻仇的亲人也好,夺舍的魂魄也好,都只能嘆一声命运无常。他们的恩怨将会在往后,自有个人去处理,你来到此方世界,不管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只要借了这身体,便没有人质疑你是谁,别人想看到的,只是你作出的事情和成就是否符合这具躯体的身份地位。更何况,你来自异界,并不曾夺他人魂魄,若是异界之魂,那都是被召唤归来的魂魄啊!是本来就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 热气蒸得汗水直流,玄龟在熔浆里遨游,它的龟甲上边好像有一层白光,白光闪耀,玄龟沉入熔浆里面。 入眼是密闭的,看不清的气泡和滚烫的浆汁,只有黑暗和火红不停地变幻着出现在视觉里。 静得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却偶尔又被外面的巨大震动刺耳。 好在一番长时间的漂流之后,安禾好像海底潜水之人,看到了微亮的出口,顺着出口游走,是冰蓝的液体,龟甲上方的白光消失了,寒冷之气侵入骨髓。 颂容真人将灵气渡于安禾身上,那大掌轻轻抚上后背,暖意从后背流入身躯和四肢的每一个地方。 冰蓝的液体像是一片没有尽头的巨大的海洋,海洋中央有明辉闪耀。头顶也是一片冰蓝,倒映着玄龟和他们二人的影子。 「这是最靠近苍穹的地方,」颂容真人从龟甲上站了起来,无风,他的影子漂亮,倒映在冰蓝的镜面上极美。 「虚空之境!」颂容真人说出这四个字时,一柄金色的剑凭空将那冰蓝的镜面一斩,无数点点金光破碎,冰蓝光滑的镜面却也好像被斩出一道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深渊,玄龟跳进了深渊,安禾便看不清了,她只听到颂容真人低声对她说:「我们去看星星了,禾儿。」 夜空明亮,从四个大陆上仰视苍穹,只见原来碧蓝的天空好像出现一副虚影:繁星组成巨大的龟背,龟背之上是两个人的剪影。 苍穹之下的陆地,无数百姓席地而跪:「天神显灵,仙人佑我!」 -------------------- 之后再补名词解释。 作者菌泪流满面,果然要多读书,语言匮乏,词语匮乏,永远写不出自己想要的小说。 缓慢努力中,请大家多多包涵。 第42章 天下乱(下)一 =============================== 修真者自远古鸿蒙时代就有, 修真的最高目标是成仙,受万民供奉,长生不老, 可破空跨界。 传说之中, 鸿蒙时期,天地初开之时, 一片混沌, 罪恶与混乱共存, 世间并无人类, 只有巨兽魔物。直到,天地之间诞生了第一位修真人,也是后人称之为「神」的灵嘉。 灵嘉一出现, 世间也不知从哪刻起,就出现了人类,彼时人类愚钝, 还未开智, 时常为野兽魔物所驱逐,在混乱的世间里艰辛生存。灵嘉在噼开混沌, 世界得以初见曙光, 于是有了黑暗与光明之分。光明的温暖让魔物恐惧, 却成为了人类的庇佑所, 于是人类学会了向阳而居,学会了利用光明保护自己。 一日,灵嘉骑坐骑金龙过陆地,看到了人类, 发现其与修真者长相极为相似, 因为怜悯, 便赐予他们智慧,从此,人类才真正进入了世界的掌管者行列当中。智慧的人类以灵嘉仙人为信仰,开始了繁衍生息,此后的年月中,人类数量急剧增加,甚至到了万数。万民的出现让灵嘉仙人拥有了一支足以征服自然的队伍,于是,修真者灵嘉率万民驱逐魔物,驯养巨兽,成为了凌驾于自然之上的万物之长。 但权利的赐予让刚刚开智的人类很快迷惑了双眼,他们毁坏山林,虐杀巨兽,为非作歹,行为与此前的魔物并无区别。此时修真者频频而出,皆以灵嘉为首,组成了另外一个群体:修士。 很快,修士对人类的行为开始感到不满,纷纷跟灵嘉抱怨,无奈之下,灵嘉仙人降灾难于天下惩罚人类,希望他们在困难之下能够认清现状,改过自新。然而灵嘉很快失望了,利慾薰心的人类比起野兽魔物来更加可怕。 当凡人得知仙人降下灾难的时刻不是恐慌和哀求,不是忏悔和改过,而是怨恨和诅咒。他们咒骂老天不公,咒骂灵嘉对人类的不护佑行为,于是,鸿蒙时期的第一次大规模的造反事件,发生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万民在天灾之下,拿起了手中的武器,杀向了修士,杀向了灵嘉,一场权利的预谋和角逐就此开始。 于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伴随着战争而来的是大旱和饥荒,被惹怒的灵嘉终于不再仁慈...... —— 修真界的祈福习俗已经很久远了,大概要从三足鼎立开始说起。 诸仙争战末代,十二位使者中九位使者相继陨落,剩下的三者重新瓜分人间版图,于是修真界的四座大陆:东边的规努大陆变成了光牧使者的领地,西边的蓬溪大陆变成了那芷使者的领地,北边的藏苍大陆属于无虚使者而剩下的富庶的南边龙阙大陆为三位使者联合守卫,为了方便治理,便效仿鸿蒙时期的「万皇制度」,由天下的凡人百姓推举出人皇。 人皇是三位使者意志的代表,也是人世间最尊贵的存在。 三位使者三足鼎立,使得天下取得了短暂的安稳,然一百年过后,光牧使者突破瓶颈羽化登仙,很快,那芷使者也突破真元成仙。权利失去平衡之时,身为人类的代表——人皇,唯恐天下权利重新归于一人。便向无虚使者提出了要求,要为天下百姓进行祈福,要求无虚使者对人类未来进行占卜,确保人类生活的安稳。 就这样,每一任新的人皇的更迭中,为天下祈福似乎成为了一个必不可少的步骤,而祈福结果的顺利,似乎也成为了万民与天同庆的一个节日了。 当天空的颜色变得湛蓝,当熟悉的繁星组成了人影,看到那条熟悉的大龟,于苍穹之下仰望天空的老人便指着那图案冲着旁边的孙子孙女讲:「寿龟来,天下平。乖孙拜一拜寿龟,以后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夜风有些大,穿着红棉袄的小童们在长辈的关怀下,拱起小手,听话地冲着天空的乌龟形状跪拜着。 而苍穹之上又是什么样的情形呢? 当玄龟乘着安禾与颂容真人跳进黑暗的深渊时,仿佛失去了视觉的安禾再次觉得前方亮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生中最为壮阔炫丽的场面。 也数不清哪里是星空,哪里又是地面,天像是糅合了最神奇的颜料盘,打翻在黑色的幕布之上,于是在五彩缤纷星云中,她漂浮在其中,渺小得像是一粒尘埃。看不清脚下是镜面,还是头顶是镜面,只觉得这大大的世界里,数不清的星星,踩不到的实地。 星空辽阔,却又离得如此之近,好像身在宇宙,心有天下。 想起了颂容真人在黑暗里说的那句:「禾儿,我们去看星星了。」 安禾终于了解了颂容真人的意思,她站在龟背上,为这美景而感到嘆服,问颂容真人:「这便是星星吗?」 颂容真人看她入了迷,眼中闪着惊艷的亮光,瞳孔里倒影着五彩的星空,身上穿着每一任人皇来这里都会穿的【齐天服】,那黑色在这特殊的环境之下,竟像倒影了宇宙,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像万颗繁星织成的皇袍,轻盈地坠落在少女玲珑的身体之上。 一时也看呆了眼,回过神来,却笑答:「我不是今日才问过公主,喜欢看那星空吗?」 「可是真人不可能因为了一句喜欢,便带我来这里,更何况,我也没有说喜欢呀。」少女的声音如水,俏俏地看着他笑。 颂容真人只是指着星空,回了安禾:「自然,你若喜欢,我也是不能随便带你来这儿的。只因了此方世界是无虚使者所开闢,独立于修真界之外,是连接外界最近的地方。只有玄龟所载之人才能到达这里。」 对于这个世界里的运行法则,安禾模煳懂的那些,都是从言六的小说里获得的信息。 更深的内容,不要说读者,恐怕言六自己也是不够了解的。独立的世界,必定有自己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玄龟不是真人的灵宠?」是安禾自己先入为主了,通体洁白的玄龟,和那通体洁白的颂容真人,岂不是看着一挂的? 「你这小女娃子?怎么说的话?老龟自天地鸿蒙起,就诞生于修真界了,除了无虚使者,哪个敢驾驭老龟?」站在玄龟背上的安禾不免晃了一下身子,这是玄龟不满的表现,虽然如此,自诩老者的它自然也不可能跟小丫头计较。只是出声提醒,语气有些不满。 安禾没有想到这玄龟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顿时懂得了为何先前它嫌弃以前的人皇对它奇怪的态度了。 无虚使者的灵宠,又有哪个敢随便使唤?可是若是连使者的灵宠也为自己所驾驭,肯定也免不了产生出无法认清身份的自得。 颂容真人拉紧了安禾,将她的身形重新稳住,也并不争辩,只做默认,颇为打趣向安禾介绍:「玄龟长者与颂容因机缘巧合而结缘认识,是颂容的福气。」 玄龟听了又自得其乐沉默了,只是在这个神奇的世界里飞得更加平稳。 于是颂容真人才有机会像安禾慢慢解释:「此方世界名唤『虚空』,还未诞生任何生灵,相传此间的样子也与修真界的鸿蒙期天地混沌别无二致。虽然没有生灵,但虚空之境因为保持了一个世界最初的模样,反而灵气充沛,可供修炼,另外一个好处便是逃脱了修真界的桎梏,占卜之术上更为准确不受干扰。尤其是涉及天下苍生的未来大事,关系到整个修真界的人类命运走向。 不来此间占卜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结果,但是今天,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并非是占卜,你知道步入真仙之境后,能够实现对修真界生灵万事的一种把控吗?公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安禾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当颂容真人说出那句「不来此间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结果」的时候,她的心脏开始跳动得很快,第六感觉察到了一种可能会失控的担忧感。让她隐隐觉得,虽然真人没有说出口,但这次的占卜结果,可能会不太好。 想到这次所行的后果,她的心沉下去了。 莫非,是段渊已经知道了后面即将发生的天下大乱,所以特地让她来办这件事? 一直以来,安禾只把「祈福」两字等同于烧香拜佛,平时里的小说不也都是这么写的,皇帝们或者大臣们去庙里走走形式拜一拜,便也算是一个交待了。 原着里并没有写到「天下祈福」这一件事,所以在最初佳意皇后提出要求的时候,安禾也没有多想,她甚至以为,颂容真人是真仙,见了他,正如见了其他世界里的佛祖,往真人面前拜一拜,走一走形式主义就够了。至于所担心的,无非是真人的脾气好不好,怎么才能人真人不反感,弄一个顺利的结果给她。 不,或许,连天下之人也以为,所谓的祈福,只要是心诚就可以,只要是走一走形式就可以,大家就可以心安,就可以普天同庆了。 她没有想到是这样严肃的一件事情,也没有想到每一次的祈福,对于真正的统治者而言,可能更像一场博弈,好的结果出来了,便是一场心安理得的胜利,如果坏的结果出来了,那一切后果不堪设想。 安禾想到了身为福乐公主的父亲人皇,又想到了身为福乐公主的养母佳意皇后,只觉得心低到了谷底。 突然间,她拽着颂容真人的袖子,乞求地看着真人,好像是身体里有另外一个自己存在一样,脑海中闪现过很多的情形:高大英俊的帝王怀抱和恩宠,还有养母慈安宫里那个扯着红绳的小小鞦韆,推她轻轻盪悠时念着歌谣的温柔眉眼...... 是福乐公主的记忆吗?于是安禾开口说话了,声音颤抖又像是不可置信,她只觉得说出的话不受自己控制,她明明不想这么问的:「请真人告诉于福乐,父皇他是,要把福乐当做弃子了吗?」 细细的声音软糯,不像是她的语气,此时安禾像是被困在了身体里,看着另外一个人与颂容真人对话,她只做旁人听着。 颂容真人看到安禾的这副模样,脸色终于出现异样:「玉玄说的没错,你果真缺少了一魂。」 旁观的安禾脑海里突然「嗡嗡」一声作响,眼前恍惚,她好像脱离了自己的身体,就漂浮在颂容真人与福乐公主的身体旁边。 然后,她看着福乐公主再次开口了,这次她低声啜泣:「求真人帮我。父皇真的把我当做弃子了吗?」 颂容真人知晓现在安禾体内的另外一个魂魄甦醒,正是那出生之时属于此间世界那一缕灵魂,若只有这一缕魂魄,人便终身无法,如三岁稚童,只懂得些吃喝拉撒,以及对父母的强烈依赖罢了。 大概是异魂心智成熟,因他的话引发了什么思索,涉及到亲人的抛弃离别,才勐然之间夺了那身体控制。 为了安抚这缕魂魄,颂容真人轻轻将那如稚童呆呆站立的少女拉入怀中,手掌抚上她单薄的后背,心疼地拍着,就像是小时哄她如入睡那般:「父皇不会将禾儿当做弃子,禾儿是父皇的掌上明珠哩。」 「真的吗?」怀中的身体轻轻颤抖,害怕哆嗦得像一个小孩。 「真的呢。」颂容真人揉揉她的脑袋,「是秋水说的呢,千真万确。」 不知道是不是「秋水」这个名字,让身体里的魂魄找到了安全感,于是她开心笑了,归于平静。 一股力量撕扯,头晕目眩,手脚有些发麻,安禾重新回到了福乐公主的身体里面。 这是这次堪比灵异事件的体验实在可怕,回想起来还觉得心有余悸,那种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控制不了身体却又有自己的思想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 她还被颂容真人抱在怀中,于是灵敏的嗅觉立刻捕捉到一种气味,好似年代久远的熟悉的,依赖的感觉。 像是春天的万物復甦的清香,又带了山林间的清爽。 「你刚刚想到了什么?」见异魂重新掌控了福乐公主的身体,颂容真人开口,「为何会问出被你父皇当做弃子的话?」 -------------------- 第43章 天下乱(下)二 =============================== 安禾现在已经知道, 颂容真人恐怕刚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常,否则他对待她的态度不会前后变样。 所以安禾决定先好好回答颂容真人的问题:「真人请告知于我,是不是此行有不详的预兆?」更想问的是, 是不是此行註定是凶。 有许多的事情是人为控制不了的, 一如颂容真人知道,自安禾诞生的那一天起, 这个小孩子就註定与其他人不一样。 有些真相的隐瞒在此时已经看起来没有必要了。 颂容真人终于开口:「只是一个检验。」 「检验?」安禾有些接受不了这种轻而易举般的谈话态度。 却听颂容真人慢慢道来, 在这漫无边际的虚空之境中, 洁白的玄龟如同一缕星辰在缓缓前行漂浮, 顺着它的目的地而去,而玄龟背上之人,又是一段久远的谈话。 「半年前, 」颂容真人从无底袋中拿出一个小茶几,示意安禾席背而坐,他一边悠悠泡茶, 一边给安禾解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 彼时是还是初春料峭, 怎的春年刚过,规努山上隐蔽在世人视线中的竹屋, 就响起了「达达」的敲门声。 燕北真人正和颂容在学习写字, 他的字极丑, 像是张牙舞爪的螃蟹, 连长陵门内的扫地童闲时都会在背地里悄悄议论上几声:「老祖的字呀,啧!不可说不可说,还没有我用脚写出的好!」 这话被偶然巡视的燕北真人不小心听到了,躲在拐角处的他, 狠狠地剁那一脚, 气急败坏又不捨得寻出那小童去骂, 毕竟这小童还是他去岁下山捡的乞儿。燕北也是知道的,比起外人看不起来说,小童只是恨铁不成钢。 故而春年一过,看着竹屋外面颂容真人刚刚写好贴上的春联,他谄笑,忙挖了些山上的鲜菇,只把那菇和着野鸡熬成汤,端到颂容面前。 颂容看着汤,一时也无奈笑他:「你又有些什么事来寻?」 「门内那小乞儿竟说我字丑呢,师父!」他腆着脸抱怨道,跟颂容真人比起来真真让人看得怪异。一个是四五十岁粗糙的庄稼汉,一人是那看起来翩翩俊秀的白髮少年。 颂容真人摇头,无奈取出纸笔,对于徒弟教了几百年,还是一窍不通,屡战屡败的书法也是束手无策。 在这看似寻常的一天,本该合家欢聚的一天,就连清冷的颂容真人也懂得叫来徒弟团聚的一天,一个衣衫破碎褴褛的血人敲响了不该有人打扰的静地之门。 听到门响,燕北真人的脸色变了,倏忽召唤出锄头握在手中,颂容真人只把他按下,那双波澜不惊的古井一样的眼,起了重重浓雾。 掐指一算,也是看不清那人的来意。 他打开了门,扶住血人,只注意到他污浊的脸上那一双精光的眼,势在必得的眼,正如山头悬崖时常掉落飞起的雄鹰,瞧准了猎物,一个俯冲下去,就不会松开。 淡泊而又温柔的性情,使得颂容真人不是很喜欢这样的眼神,但见对方敲响了门,还是将他引进来了。 血人开了口:「我寻你百年,终于得以见到你!」 于是血人开始讲了一段故事,那故事离奇,连一向喜欢嘲讽别人的燕北也听得津津有味,拿了瓜子在旁边嗑着,只有颂容真人,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于是他问血人:「你讲的,是未来之事。你故事中最后殉身的那个女人是福乐公主吧?」 血人听后嗓子内发出低低的笑声:「不愧是颂容真人,不枉我冒着生命危险来闯规努山。」 「你这血是闯阵法留下的?」燕北真人啧啧称奇,「规努山的阵法可不是谁都可以破解的,你真是一条好汉。」 颂容真人却问他:「为何不将你身上的兔血擦干?你用这副面貌示我,岂非诈取我同情之心?」 「小生冒犯,乃无奈之举,还望真人原谅。」血人双手拱礼,那看起来重伤的身体稳稳噹噹,转瞬间变作白衣美少年。 「段渊见过真人。」他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正是青春少年郎。 —— 安禾听完颂容真人讲的故事,大概猜到了两人正是因此结缘的,却没有想到,是段渊设计找的颂容真人。于是安禾问颂容真人:「那真人为何能够答应他所求之事呢?」 「因为玉玄所讲之事,乃是天下之大干坤。唯天仙乃窥探一二,我虽没有飞升,多年来于天道的感悟之上,自然有着一二收穫,正是这一二,让我断定他所说之事为真。更何况,」颂容真人停顿看安禾,「他知晓你的一切,亦知晓我的秘密,如若是未来之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安禾没有敢问颂容真人是什么秘密,但是她对段渊所说的「殉身」一事比较关心。 「依真人所言,段渊在见到真人之后,讲述的故事之中,我的结局是殉身了吗?」 真人笑:「是也。」 安禾又问:「这便是他找你的原因?」 颂容点头默认。 安禾不知道说什么了,为何原着之中福乐公主的结局一直是迷,原来竟是殉身了吗? 那到底发生了什么,真相是什么? 她突然感觉到一种疑惑,这种疑惑是之前未曾有过的,关于自己身份存在的一种疑惑,如颂容真人所说,在修真界能够被召唤的异魂都是本来就属于修真界的。 那她呢? 她的前半生岂不是一个笑话?她的现实世界是真?还是这本小说世界是真?又或者,这根本不是一本小说,哪有小说之中的剧情,完全与原着背道而驰的呢? 却又发出疑问,那么,为何小说之中的人物,地点会神奇地对应在这个世界之中呢? 她被无数的冲击无数的问题快要逼疯,来这里的经歷像是一团乱麻,好不容易要理清楚一个头绪,又出现了另外的事情,另外的一个结果在等待着她去解答。 她甚至不想再去纠结段渊到底爱不爱福乐公主这种身为读者会关心的事情了,她只想知道,福乐公主身上的这一切事情,关于段渊重生的这一切事情,究竟是什么? 颂容真人看着安禾的烦躁,不语。 又看着少女接过他递去的一盏盏茶,如牛嚼牡丹,一盏盏痛饮,于是真人把茶换成了清酒,只为给她解忧。 痛饮的安禾并没有发现杯中之物已经悄然发生了改变,好像几盏茶水过后,思绪万千都涌上心头,她不再在意自己身处何方了,不再遵守所谓的这个世界的规矩了。畅饮之后是放声高歌,在这个没有人发现的独立的时空里面,她可以展现出真正的自己了,不再是福乐公主,也不是现世安稳的职员,而是那个追寻着自我的安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她问这老天:「为何将我带到这累人世界?」 她问颂容真人:「为何你不惊讶于我是谁?为何你不寻问我从何而来?」 她高声怒骂:「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像了解我的一切?而我,却如同旁观那傻子,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打开连接的设置,冲着甲七痛哭:「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现在根本不想改变剧情,小说于我何关,不过是闲时消遣,你又于我何关?犯得着干涉我的人生?还说什么祝我实现人生理想?」 脑海里,只有甲七平静而又礼貌的声音回復她:「宿主,你醉了。是系统选择的你来了这里,是你的磁场与命运跟这里有着联繫呀。宿主,你的心想来这里,有念念不忘的东西,所以便来了。宿主难道忘记了,多少个日夜里,你说过要保护的那个男人了?」 好似一道青光打在了灵魂的身处,她记起了许多的往事,看完小说之后心底好像空着的那一块,正在悄悄被补足。 想起了初见段渊时的怦然心动,想起那个黄昏时分的温暖拥抱。 理智徒然给予了身体莫大的能量,让她从心底生出了十二万分的力量去奋起和追逐,迷茫未知又如何?她来到此间,难道比她还苦? 却是这般想着,还未想清楚,恍惚间只听得到外界一声苍老而凝重的声音,在天地之间迴响,带着令人静默低头的威严,如同菩萨:「邪魔已生污秽起,谷神降世四海平。」 玄龟的背发出幽兰圣光,在颂容真人的脚下显示出占卜的预言,向天下的预警声来不及阻止,已经由玄龟之口在虚空之境,借了虚空的声音向修真界的每一个地方传播。 于是,修真界中,多少等待着听到「盛世太平」的人群恐慌了,「邪魔」两个字才从天空传来,地面上的人群便开始恐慌动盪,人声嘈杂,质问着苍天的不公,那跪拜仙人的百姓从地上起来,像得了癔症般精神失落,只管往别处走,忽而地又疾驰奔走,双手高举过头顶,学着那到处奔跑的旁人一样喊:「不得了了,天要亡我!天要亡我!」 规努山上的长陵门内,于广场之上站了数人,皆为长陵门的弟子,以及跟随安禾远道而来的王亲贵族们,大家在这晴朗的夜空,带着心中的期翼,等待着几十年才一见的「祈福祥兆」。所有人,包括跟随而来的大臣们都这般想着,今夜一定是值得记录的歷史,最尊贵的小公主代替他们伟大的人皇,将谱写出新的歷史祥兆,祥兆一出,预示着天下将有百余年的盛世太平。 他们看着玄龟在天空之中出现,看着穿了齐天服的公主和颂容真人的倒影,看着他们的身影在天空之中挪动,从天空的近处又游向远处,众人都知道这是每一任人皇都会有的独特的「祈福仪式」,有史官称此为「江山游」。 这一切的期待,直到听到那句「预言」之前,都保持得很好。 狂风大作之前的海面,都是平静迷人的,于是当暴风雨来临之时,等待中的众人很快变成了脆弱的鱼虾。 丞相只觉得自己听错了,预言怎么会有「邪魔」两字呢?再看广场之上,众人如出一辙的惊讶和不安神情,他心如死灰了。 一双老眼看着远远的天边,坐在玄龟背上如九天仙女的剪影,心中满是荒凉。 他背起双手,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临时寝居走去,有宫人随从要过来扶他,他只是摆摆手,示意自己需要安静。 许是不懂这个世界了,也由不得天命了。 一把老骨头,赔了那天真少女去死又何妨,只是皇家多薄情,没有想到,让公主代替祈福,竟是这个原因。 此时,或许如同老丞相这般心思剔透的,都做了如此猜想:天命不可违,不是人为能够抵抗,唯一化解之法,便是找一个替罪之人,堵住悠悠众口。这替罪之人是谁,大家都已明了。 而广场一角的两个小小身影在悄悄相约离开,等两人走至后山时,只听绿浇沖知意低身安排着:「我担忧公主回来时有难,此次预言已出,不识字的白丁都知晓预兆不好。天下必定要发生内乱,天干暗卫听从于陛下的命令,到时必定会私下监守公主,回到龙阙大陆之日,恐怕就是公主被推向天下替罪之日。」 知意大慌不解,急得眼泪都冒出来:「绿浇姐姐,为何如此?这预兆又不是公主想要的,怎地让她一人顶罪呢?」 绿浇只安抚住知意,让她别大声哭泣引来暗卫:「这是皇室之间的事情,你不必去探究。知意,公主待你好吗?」 知意用力点点头,泛着泪光的双眼满是真诚。 绿浇替她擦干泪水,低声哄着她:「就算是亲生的儿女,在天下面前,也是要抛弃的。我自小跟在公主面前长大,公主性情,我自是了解不过了。所有的这些荣誉,外人看起来好的,羡慕的,哪样不是公主去主动争取的呢?而陛下的性情,虽是明君,却以大局为重。对公主又有多少真实的宠爱?我虽然不知晓是何原因,却也是猜到恐怕又内情呢!」 -------------------- 看完留言评论,前五位小天使送一个小红包,这样就可以免费看下一个章节啦! 第44章 天下乱(下)三 =============================== 知意抽泣:「那公主岂不是很危险?」 绿浇点头, 认真严肃地跟知意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有易容的手艺,加之术法相辅,变幻成公主的样子不成问题。我只怕公主到了京云城, 会被陛下用来献祭上神以平息天下的百姓。只是最坏的打算罢了。知意你要做的, 就是在接到公主之后,同我一样扮作公主, 扰乱别人的视线, 到时候你我二人, 皆是公主, 无论谁被找到送回京云,都有可能代替公主去死,明白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而剩下那一人, 要做的就是哄骗公主离开规努山,从小到大,我也积攒了不少金银, 均放在公主赐我的无底袋中, 我把金银分作两半,你我二人对半装好, 你明白这件事情的重要吗?」 绿浇没有想到知意笑了, 那种无所谓的没心没肺的天真笑容。甚至, 笑容里带了一丝庆幸:「奴婢的命都是公主救的, 绿浇姐姐说的话我都懂,不过就是民间戏文里的『偷梁换柱』嘛。我没读过多少书,脑瓜子不灵光,亏得姐姐信任我, 告诉我这些个方法。」 只见知意偷偷从袖里拿出一块手帕, 那手帕被叠得方方正正, 她郑重其事地把手帕交到绿浇的手中:「姐姐,这是知意绣给公主的礼物呢,谢了公主带知意出宫,谢了公主的知遇之恩,也谢了公主给奴婢画的画。那画,等奴婢死后,绿浇姐姐可否让公主给奴婢做个衣冠冢呢,选些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知意也算不是个孤魂野鬼了。来世也能投生个好人家。」 「你......」绿浇听着知意的笑声,已明白她的打算,却铁心拒绝了:「你我二人都是公主的奴婢,并无优劣之分。只管命运的安排,看老天让谁生死。」 知意却取笑绿浇:「姐姐可是傻了?」 绿浇疑惑看她。 「姐姐能够想出偷梁换柱的绝妙方法,也有易容之术的本领,比起我知意岂不更加有用?更何况姐姐与公主主僕十多年,情谊早已深厚,奴婢不是为姐姐去死呢,而是捨不得公主为姐姐哭泣。」知意是笑着说完的,绿浇却看到了她眼底满满的情义和嚮往。 这一刻,她懂得了知意的意思了,她不想让公主出任何差错,正如知意所说,自己的命不值钱。在绿浇看来,她的命也是不值钱的,她们都一样,所求的无非是公主的平安无事罢了。 两个侍女相对一笑,生死在眼中,变得好像渺小不值一提。 —— 安禾听到了玄龟的声音,自然从醉中清醒,虽然她未曾知晓自己醉酒。 她喃喃道:「是什么声音?」 转眼看见颂容真人从玄龟背上站起,视线重新聚焦,看清了颂容真人脸上的表情,便也看到了真人的怜悯和不忍,就算猜到了结果,还是不忍心让她受到哪怕一丁点的伤害。 但最终他还是开口跟安禾坦白了一切:「我与玉玄打赌,以天下占卜结果为赌局,若是他对了,往后我便答应帮他助你融合召回灵魂,若是他错了,便送你回了龙阙,自此与他无关。」 「这本是他与我讲述的未来之事,更何况现在证实他是对的,将异魂融合为一体,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这世间真仙不止我一人,融合异魂有违天道,为了不背天道察觉,他设局让你替了人皇来到此间,正是想挽救你的生命呀! 你自出生之时,魂魄就生来残缺,人有三魂七魄,你却只有生来的那一缕魂魄,堪堪维持着你的生命活动。你母亲拼尽全力,寻遍世间所知方法,终于从光牧使者传下的一古书记载之中看到:若是修真者生来只有一魂,那是其他两魂归于异界之处了,只管把你的另外两魂找了回来,你就可以正常长大。 然而召唤异魂有损修为,更何况我们尚且不知你的异魂在异界又是否投生为人,若是强行召唤会不会导致异界的你发生不可预测之事。于是,最终在你出生一个月后,你母亲还是将你的异魂召回了此界了,只不过出于你的安危考虑,只召唤了一缕魂魄,剩下的那一缕魂魄,是我们自灵草之内,为你捕捉融合的。为了让你有机会选择自己的人生,你母亲并没有强行洗去你的记忆,她只说对不起你。 若不是玉玄找上了我,还告诉我他知晓未来之事,恐怕,我并不知你往后会再次失去魂魄。」 安禾听着只觉得天方夜谭,就像听别人讲述的小说故事情节一样离奇曲折。按着他们这么说,福乐公主一开始就是一个身体里有异魂的人? 说不定那异魂还是和她一样来自现世呢,难怪了段渊会记录那些他觉得奇怪难懂的语句。 只是,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角色之一是一个异魂,怎么看都觉得怪异。 令她无数次好奇的是:「真人总提起我的母亲,福乐想问,真人与我生母,是何关系?」 她终究还是问了这个问题,哪怕之前因为猜测颂容真人暗恋自己的生母,出于礼貌没有提及,可是,在颂容真人多次毫不避讳提及自己的母亲和他的妻子之后,安禾又有了一种另外的猜测:也许,颂容真人并非是暗恋自己的生母,而是她的生母与颂容真人的妻子是好友也说不一定。 毕竟,在安禾看来,颂容真人所描述的妻子,与描述的她的生母的脾气,实在也太相投了。 颂容真人没有想到安禾会问这个问题,顿时不知怎么回答,思考了良久,他还是说了谎:「我俩是旧识,你出生时,她曾在我的洞府借住,于是,我算得上是你的干爹。」 干爹? 找一个真仙当干爹,这是什么美好的缘分? 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母,逍遥阁的阁主之女纯虚真人,跟颂容真人仅仅只是旧识关系,于是八卦之心没有被满足的她突然觉得平平无奇又显得格外正常,又追问一句:「我生母她,与真人的妻子是好友吗?」 「你怎会做这般猜想?」颂容真人很是好奇安禾会提出这样的问题,是他无意之间说的太多了吗?竟使她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不过他并不需要安禾的回覆,而是笑着解了安禾的疑惑:「她俩,倒是心性相投呢!」 安禾闻言开心地笑了,这种笑就是自然而然的开怀,普通之人的自得,无足轻重。 轻松愉悦过后,安禾又问:「真人既然知晓此行对于我而言,凶多吉少,若是与我生母是旧识,为何将我设入这局中,且未曾询问我意见?」 她看着颂容真人的眼,眼中是探究,更像是质问。 颂容真人在安禾的注视之下第一次败下阵来,他眼神闪躲,无法直视对方。 「我对不起你,」他说,「是玉玄求我将你带到这里来的,天地之大,唯有异界不被窥探。我也有私心,害怕你这异魂再次离体,为了留住这魂魄,只能委屈你被天下所指,占卜是假,召你回来才是真。 禾儿呀,我所挂念的,不过是你将来有一个好的归宿,幸福快乐地度过一生。玉玄既说能有方法保你平安,占卜结果证明他的话是真的,我只能信了。」 还未待安禾提出拒绝,颂容真人的一柄剑就出现在手中,束起白髮的银簪滑落,三千髮丝在星辰海洋中飞舞,他剜下自己的心头血,摘取星光为她织魂,至于所求,不过和段渊一样,希望她回来,希望她能记起一切,希望她如正常修真者一般修炼自保,去追逐自由,去征服此间。 玄龟为阵法,是天地间第一只诞生的玄龟,也是活得最久的玄龟,画下的阵法,便是世间最牢固不可勘破的阵法。 白日让安禾吃下的饭菜中添加了【离魂草】,此时离魂草已经起了作用,只见她身躯放松,双眸轻闭,窈窕的身姿在阵法之中高高漂浮,好似陷入了憨甜的梦境。 一缕异魂爽灵,一缕胎光,从星光摘取织作一缕幽精,一如十四年前织成的灵魂那样。三缕灵魂相互交织,取自身千年修为,助其重补缺漏,最终汇聚一起,注入躯体之中。 短短一瞬,犹如千年。 耗光了颂容真人所剩不多的修为,他的身躯此时显得尤为干枯,双眼泛着青光,眼珠凹陷,似生命垂危之人,哪有一丝仙风道骨? 看着异魂的痕迹消失,三魂七魄完整存在那躯壳之中,他挤出一个欣慰的笑脸,只对着浩瀚的夜空,说着无人懂的话语:「秋水,我终于做到了!」 玄龟背上的阵法消失,安禾静静躺在颂容真人的身边。 颂容真人从无底袋中掏出刚刚给对方喝的那清酒,只管拿了往腹中灌,将安禾凌乱的髮丝弄好整理好,看着夜空,他只酩酊大醉,不想去思考身后之事,他只想守候她这难得的四十九日。 一天接一天,阵法布起又消失,颂容真人的酒气越来越重了。 第四十七日时,他唤玄龟:「借我个障眼法可好?」此时他身形佝偻,已似老者。 玄龟懒得理他,「你怎么不直接自爆元婴呢?省得留这世上碍眼。」 颂容真人笑他:「你不懂这世间情感,牵挂,是最为美妙的感情。」 第四十九日,颂容真人带安禾回到了竹屋,屋里没有什么变化,外界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颂容真人却知道,他们在蛰伏。 好在虚空之境的时间流速好像与此间不一样,黄昏落下之时,安禾终于醒来。 睁眼看见年轻儒雅的颂容真人那一刻,她只唤道:「干爹?」 颂容真人便知道她回来了。 第45章 我本是福乐公主(上) ===================================== 灵脉的经络之间打开接口, 灵气充沛,如潺潺流水循环不止。 思维不再混乱,脑海之中经歷过的所有事情, 曾经被隐藏起来的, 被遮住光的记忆黑屋终于再次打开了紧闭的窗户,迎接光明。 清晰的记忆被依照时间脉络整理安置在时光的格子里, 假若记忆增加了经歷, 那切身体验的感觉烙在骨子里, 所有的经歷都会成为阅歷的知识宝藏。 两个世界的记忆连接口被打通, 她脑海中储存了两部书,一个是关于现世的,一个是关于修真界的。 安禾想起来了, 她是曾来过此间的,却又曾遗忘了。 睁开眼那一刻,安禾庆幸, 她在修真界有爱她如命之人,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倾其所有, 冒着可能被天下之人针锋相对的敌意, 也要将她找回来, 这人可以是段渊, 也可以是颂容真人。 她不知在睡梦之中遨游了多久,陷入两个灵魂的记忆纠葛之中,像是云朵缠绵,不同的色彩互相融合, 彼此压榨, 在经歷一天天的痛苦分裂又融合, 分裂又融合,最后那一刻,终于挤出一片新鲜的别样的色彩。 安禾的记忆全都回来了,包括她在修真界十四年的记忆,她为何穿越到此间,又为何回到现世再次归来的记忆。 系统的提示音此刻响起:「检测到宿主灵魂契合度达到峰值,开启高阶穿越模式,宿主即将解锁终极任务——更正剧情,解救苍生,改变烂尾,圆满结局!」 电子声提醒她:「宿主是否接受终极任务?」 安禾此时到达了一个玄妙的空间里,这个空间的形态很像无虚使者开闢的单独世界「虚空之境」,只不过漫无边际的空间之中有着脚的陆地,在她的眼前,是一道「虚影」一样的门。 「我接受终极任务。」记忆回来之后,她想她更加有必要弄清楚这个世界的实质,或许当剧情进展到小说的大结局时,一切会有解答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话音刚落,在她面前那道虚影的门变成了实体,一道朱红色的,镶有金黄色乳钉的单扇木质门,「咔哒」一声,大门打开了。 缓慢地抬起右手抚上门环,停顿了一两秒钟的时间,安禾义无反顾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无论门背后是什么,她想,她都做好了准备去应对。 门之后是一片大海,一望无际,海水敲打着礁石,海风唿唿作响,安禾就站在礁石形成的一个很小的岛屿之上。 甲七的声音凭空出现在耳边:「好久不见,宿主。」 听到这个声音,安禾的心奇怪地静了下来,这个在过去修真界的十四年间,一直陪伴她的老搭档,于是她回道:「久违了,甲七。」 另外一个时空的光幕之后,甲七翘起唇角,甲四从他身后路过看到这个笑容调侃:「见鬼了?」 甲七只回他:「你还记得我来自哪个位面空间吗?」 「修真/界?你的世界不是一团混乱吗?」甲四露出同情,「听说你之前刚好被分配了母胎位面任务,但是宿主出现了异常,然后任务中断了?那个任务可是跟进了很久呀!」 甲七挑眉:「是呀,救世主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哪有时间去管理秩序。还好,救世主回来了,这次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有一个正确的结果。」 甲四伸出手掌拍了一下甲七的肩膀,走过甲七的位置时说了一句话:「那祝你好运!」 甲七耸耸肩膀,看着光幕之上的投影:「是祝我的位面母亲好运,还有,我的任务又重新继续了。」 —— 要是两个人之间重新找回默契的话,配合就会顺利得多,比如此时安禾只需要一个抬眼,甲七就把信息传到她的识海:「这里是壁海,宿主。」 壁海,是修真界刚刚被人发现的一个独立海域,她的父皇,人皇安诵叔,在她端午佳节被袭击过后,处理了她的失忆问题,就因密报急忙赶往壁海尽头了。传说,壁海的尽头在海面之下,是一片独立的水下陆地,顺着海面往下游,会见到各种各样的水族,再往下游,就会发现海水消失,完全一片陆地的形状。有人说里面藏着魔物,是鸿蒙之后魔物被驱赶的躲藏巢穴,也有人说,里面生活着大海的生灵,是万皇灵嘉诞生的地方,属于神的遗蹟,有着成仙的秘密。 「为何带我来这里?」安禾不解。 「这是我送给宿主归来的第一个礼物。」甲七说,「关于安诵叔为何同意段渊,将你作为『人皇』权利的代表者去进行祈福之事。」 壁海的海面并非是风平浪静的,随时唿啸着狂风,墨黑色的水面在阳光之下泛着黑色的水影,水面没有海鸟,也难以见到寻常大海不时浮出海面透气的海洋生物。仿佛墓气笼罩四方,带着空无人烟的压抑和恐惧。这样看起来,壁海是寻常,而又不寻常的,那么与祈福之事,又有什么关系? 她只耐心地躲避狂风,寻了一处平地坐在海边,海水沾湿了她的脚踝,脚面却没有什么感觉,安禾却通过这个细微之处,知道了自己此时是元神出窍,想来身体应该在颂容真人身边,就是不知道她的干爹,将她的身体,又放在了何方。 「其实在你遇袭之前,密报里就已经有皇室的探子给人皇递了消息,是关于壁海尽头出现魔物痕迹的事情。」甲七不缓不慢道来,安禾认真在听,身为宿主与助手,理应是相互扶持的关系,所求的不过是完成任务。 在她第一次穿越到这个世界,适应了修真界的规则之后,安禾就清楚明白了一件事情:不管任务是否完成,她在这个世界里都有一个而真实的身份,为了亲人,为了自己,她也得好好地活下去。和助手合作,显然两人各取所需,她需要这个世界一些不为自己所知的消息,同时,助手也需要一个独立于这个世界的而又融合于这个世界的,合理的灵魂身份去执行任务。 她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拥有着没有被记忆抹杀的异魂,又被这个世界的亲人合理召唤而来,为天道所包容,只有力量足够强大,她起到关键的作用,那么,世界就可以因为一只蝴蝶的降落,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知道消息之后的人皇立刻找到了术士为他占卜,虽然没有玄龟之言准确,但根据已经出现的线索,那些术士也很快推测出来,未来天下必将掀起一场战争。和平了几千年的大地,在自己的统治期间突然出现问题,势必会威胁到皇位。」甲七说到这里,安禾便闭上双眼,感受着壁海的独特空气,她平静地打断了甲七的话语。 「我知道为何我会到规努大陆去了。段渊想我去,是因为他重生之后经歷了书中一切,我虽没有体验书中之事,却也猜想得出我离开此间之后,只剩下胎光和灵草织成的幽精,两缕魂魄维持的身体必定呆滞笨拙,人皇说些什么,就信些什么,吩咐些什么,就做些什么。若不是灵草强大,恐怕我的行为早与痴儿无疑。 想是段渊前世发现我不对劲,找到我发生变化的源头之后,今生重来才会在端午佳节那天赶回皇城,才会有佳意皇后说的,他故意设局救我一事吧?可惜命运捉弄,这一世的我还是失忆了,幸得他及时找到颂容真人又将我的魂魄召唤回来,因为我回来了,原先身体里灵草织成的幽精才会破损吧。 想来若不是段渊威胁佳意皇后,皇后也不会许我前行规努,我之前未恢復此间记忆之前,以为皇后权利完全代表人皇,却是忘记了,从小到大,佳意皇后对人皇唯命是从,人皇允我去规努,竟是因为事先早已清楚,占卜结果必定为凶。」说完这些话,安禾嘆了一口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睁开眼睛,好像把这个身份带来的疲惫重新散去,她诚恳对甲七表示感激:「哪有什么穿越改变结局的系统,甲七,是我重新回到这里又激活了系统吧?是不是从我回来那一刻,你就清楚我失去记忆了。」 「是的。」短短两个字,却没有说太多,是也不是,又有什么区别,他不过是刚好发现从前的任务又点亮了,不过是刚好从希望工程支线那边的同事口中知道了一点消息,才灵机一动,编了这个善意的谎言。 他陪着她,也在慢慢找回记忆,因为他相信,即使原先的小姑娘回了另外一个世界,重新长大了,但是那颗真挚的心还是同样的可爱。 「谢谢你,甲七。」安禾真诚地感谢,「谢谢你在我失忆时的善意,让再次回来的我找到安全感,谢谢你在我找回记忆之后,第一时间的信息告知。」 然后安禾记起了灵魂尚未融合之时,体内的胎光之魂,那代表她稚嫩童真一面的小女孩,她哭泣问的话语,是不是父皇把自己当做弃子? 原来,她的心底的不安全感,连她自己也未曾了解。甲七却注意到了。 这很容易让她想起曾经。她曾经来过此间,又曾遗忘。 —— 十七岁,对于少女而言是最为美好的年纪,对于现世一个普通的高三女孩来说,那一年,是安禾最为难忘的一年。 距离高考还有六十六天,教室的黑板上,一条红色的横幅格外扎眼:「提高一分,干掉千人!」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哗哗哗」翻动试卷的声音,冷白的光打在课桌上铺了厚厚一沓的白卷上,安禾看着数学题烦躁,忽然左顾右盼,看到了讲台上监考的数学班主任扫视全班的严肃眼,看到了黑板上紧张的提示语。 于是她的心情,更加烦躁不安了。这种烦躁在课代表来收每日的测试卷,指着她忘记填写的姓名框时达到了沸点。 「安禾,你的姓名填写一下。快一点,别耽误我的时间。」数学课代表的声音很不耐烦,安禾揪过试卷机械地写着龙凤凤舞的名字,刚要把卷子拿给课代表,她又听到对方不屑的嘟囔声了。 「每次都忘记写名字,还写得这么乱,再怎么遮掩,也逃避不了成绩差的事实。」音量的大小刚好是她和同桌可以听到的距离。 掌心的卷子又被她扯回来了,她轻飘飘揉作一个纸团,当着课代表的面丢进了垃圾桶:「不好意思,算我零分吧,我突然就不想交卷了。」 她想那一天她的表情肯定很挑衅,要不然,记忆中课代表为什么在听了她的话之后,哭着跑出了教室。 同桌拽了拽她宽大的校服袖子:「提高一分,干掉千人。她只是把你当做了假想敌。」 安禾挤了一下嘴角,想讽刺地笑却发现自己说出口的声音闷闷的:「全国多少万考生,有病吧。」于是她背起书包,拿了一卡通走出了教室。 走廊里很安静,作为高三年级,他们待在最好的一栋教学楼里,晚修的灯光照在刚刚打扫过洁白的地板砖上,她瞟过一眼,看到了隔壁对面的理科重点班里,认真刷题的男学霸女学霸们的神情,全身心投入的状态,就算穿着难看,打扮老土,不修整边幅的少年少女也显得格外有魅力。 她羡慕他们的魅力,轻轻哼响了曲调,不在意是否会吵到别人,她也要去做让自己全情投入的事情了,于是在门口保安的虎视眈眈之下如同一阵风熘出了校园。 绕过校园的大门之后是一个小区,在小区的门口有一个每日傍晚七点准时开门的烧烤摊。对于高三的艺考生安禾来说,正所谓全身心放松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撸烤串而已。烤串很好吃,她买了一扎,左手放在嘴边吃着,右手拎着塑料口袋里的其他烤串晃晃悠悠,提着袋子往校园后门走去,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看书太多,就在过马路的时候,勐然间,她的眼前出现了重影。 眼前晃晃悠悠的是一个美丽的古装仙女一样的人物,她看到的正是她低下头的面庞。 晃了晃脑袋,羊肉串的香味钻到鼻孔里,喷鼻而来的烧香和孜然,还有浓郁的香辣都刺激着味觉。还未等她再继续咬上一口,脑海中一片眩晕,黑暗侵袭了大脑,手指中的羊肉串掉落在地上,身体软了下去,现世里十七岁的少女躺在离学校后门隔了一条街的马路对面一动不动,直到行人发现她晕倒,看清校服叫来了保安...... —— 若是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安禾不知道那天会不会任性跑出校园去买烤串。 高三的压力实在太大,身为艺术生无数次被别人异样调侃的话语,每次都刺激着她强烈的自尊心。当醒来发现自己成为了一个婴儿,还躺在那个她在头晕之时看到的仙女怀中的时候,十七岁马上就要高考的安禾第一个反应是她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 等再过了几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身为婴儿的本能总是吃吃睡睡的她再次睁开眼,终于认清现实之后,心里有的是愧疚,愧疚于那天为何没有好好学习,撕掉试卷。她想起喜欢的数学课,想起年纪大的班主任虽然很严肃,但是私下底对学生真的很负责。她在原来世界的身体该不会死了吧? 如果她死了,她的父母会不会责骂她不听话,会不会最后把原因归结于和她争吵的数学课代表,归结于班主任。安禾越想越愧疚,洛秋水怀中好不容易召回魂魄的孩子突然嚎啕大哭起来,身为母亲的她怕吓到孩子,也不知道禾儿身体里的异魂有没有带记忆,是孤魂还是已经投胎的凡人。于是她只得在识海之中大骂自己夫君:「整天就知道去种那些个花花草草,赶紧滚过来餵孩子,禾儿哭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她的夫君语气温柔,没有一点儿修真者该有的傲气:「秋水等等,我给你们啊,摘了些新鲜的果子,听山下的阿婆说,将之用石磨磨出汁水来,最美味不过!」 洛秋水听闻更是气极,传话的音量不由得提高三分:「果子重要还是我重要?」 只有夫君好听的声音随着她的脾气:「天下哪有人比秋水更重要!」 凡间常有句俗语说:「时间的流逝会带走悲伤,治癒人的伤口。」 还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从一开始整天脑海里都是担忧现世的高三学生安禾,慢慢地已经接受了自己无法高考的事实,也接受了如同古代生活一样的修真/世界。 从父母的日常对话之中得知,她的父母,两个都是修真者。幸运的是,她的父母男俊女美,安禾想着,自己长大之后,肯定也是一个小美人。 彼时她甜甜蜜蜜,也没有些什么样的烦恼,母亲叫做洛秋水,待她奉若珍宝,温柔如水,父亲叫做安颂容,脾气温和,什么都随着母亲,是个妻管严。每次她就乐呵呵躺在父亲或是母亲的怀抱中,看着母亲沖父亲发火龇牙咧嘴,转过头又一副仙女模样看着自己。 直到她快一岁的时候,开始「啊呀」学语的时候,这座安禾以为的荒郊野岭的叫作规努山的地方,来了一个人。 那天已经是傍晚,她的母亲洛秋水抱着她给她唱着歌谣逗她,还笑个不停。 突然间,屋外的门就被打开了。 然后安禾看到了她觉得性格斯文的父亲,却穿了一身绣着金边的黑袍,还束了玉冠,踏着云纹的皮靴,走了进来。 父亲的气质截然不同,铺面而来的是一种矜持的贵气,还有举手投足间的沉稳。安禾被自己父亲换装的打扮惊到了,灵魂十七岁,身体不满一岁的小姑娘伸手就要父亲抱抱,她看着父亲冒着星星眼,觉得自己的爸爸简直太帅了。 难怪她以前闲着无聊就纳闷,为何漂亮又有才,时常弹琴赋诗的母亲,会喜欢上只有一张好看的脸,却一看就柔弱,书生一样的父亲。 原来父亲还有另外的样子呀! 小孩子无意间伸出的手,却被洛秋水轻轻用纤长柔软的手指包裹住,将之收了回来。她亲了一下安禾的小脸蛋,还冲安禾甜甜地笑了。然后望向来人的眼,却是冰冷的:「你来了?」 洛秋水问,接着她把怀抱里的小女婴放进摇篮里,安禾扒着摇篮的两边,穿着福气的红衣红裤,手脚使不上力气,看不见父母的样子,却悄悄竖起了耳朵。她的父亲和母亲,该不会要干羞羞的事情吧? 父亲突然这么帅,一定是为了讨母亲的欢心。 然而安禾却听到另外一个声音,不属于父亲好听的温柔又随和的嗓音,而是沉重低哑的,像她的学校领导一样的声音:「朕......」 然后男子又改了口:「我来接禾儿,她将会是整个人间最尊贵的公主,我必爱她宠她。」 「希望你能遵守承诺。」安禾第一次听到自己母亲冷冰冰的话语,威严且带有压迫性,什么公主?要接谁? 洛秋水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跟他出去。 那一天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其实安禾并不懂。她只记得,第二天的屋子里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父亲,然后安禾就明白了,昨天晚上的人,根本不是父亲,应该是父亲的兄弟吧? 她的爹爹竟然有一个双胞胎兄弟,还这么帅气,简直不可思议。 安禾看着贵气的伯伯或者叔叔,再看自己的父亲,还有简陋的竹屋,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家肯定是穷亲戚,算了算了,她的父亲母亲都很美,山上的生活也挺好的,穷就穷,穷也要活出尊严。 出乎意料的是,接下来,她的母亲竟然指着叔叔或者伯伯对她说:「禾儿,让你爹爹抱抱你。」 安禾抗拒地摇头,转身指着父亲:「这个才是爹爹!」 她明明看到了父亲开心的眼神,可是开心一闪而过,母亲一个瞪眼,父亲又怂了,开口冲着她笑:「这个就是禾儿吧?禾儿,我是你的叔父,你爹的亲哥哥,禾儿可以叫我干爹!」 安禾内心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我的老父亲哟,虽然你长得是很年轻帅气,可是这拙劣的演技欺骗一个一岁不到的孩子,真的好吗? 安禾误以为这是大人间的玩笑,肯定是想看她小,最后能不能认出自己的爹。 安禾对这种游戏表示无聊,并不想配合。于是她把头扭到一边,小手指着贵气的男子:「叔父。」又指了指自己的父亲:「爹爹!」小语气十分肯定,说完还骄傲地挺了挺胸膛,看着母亲等待表扬。 于是她被母亲纠正了,非要指鹿为马,让她乱认爹。 认到最后,安禾也累了,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意思,认输地叫了一声男子:「爹爹!」 她被递到了男子手中,就像一件物品。男子的怀抱僵硬,一点也不温柔。安禾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种侵略的香味,这种香味让她觉得冰冷,想要逃脱。于是安禾再次被男子递迴了母亲手中。 他说:「嫂嫂,禾儿还小,日子久了就记不得小时候的事情了。她不会记得自己不在亲生父母身边的,她会把我当做她的父亲,你不用担心。」 安禾的眼珠子不转了,小小的身体抖了一下,于是她发现了母亲惊慌的表情,那是一种对她叔叔的警告,也是一种害怕的情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母亲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禾儿不会离开自己的父母,禾儿听得懂娘亲在说什么吗?」 安禾不知道她母亲的意思,却下意识睁着眼睛,奇怪望她,好似天真的幼童。 于是她看到了母亲轻松下来的神情,却也胆战心惊,她听说在古代如果发现小孩被穿越了,表现出异常,是要被作法施咒的。安禾知道这个世界是修真界,有些人会法术,可不想被自己的父母当做妖怪。想了想或许是以往的生活中不自觉表现出异样了,也提醒了自己以后要收敛性格。 当然那个时候安禾想不到,她的母亲只是担心她体内的异魂有记忆,知晓自己被送走,还要离开父母,担心她从小以为被父母抛弃,不能如正常人一般无忧地成长。 后来的岁月,是安禾来到修真界记忆里最后一段快乐的时光。 那个叫做安颂书的叔父走了,之后她和父母又在规努山上生活了一个多月,只不过,她的父亲在母亲口中变成了干爹,她的叔父在母亲口中变成了爹爹。母亲说,爹爹下山办事了,母亲还说,禾儿不要想爹爹,爹爹回来就接禾儿去吃糖葫芦,带禾儿去山下玩。 「山下有漂亮的房子,还有好看的衣裳,还有好玩的拨浪鼓......」 日復一日的洗脑,安禾懂了,偷偷夜里在被窝里躲着哭,她的父母一定是太穷了,又想要她过富人过的生活,所以才狠心让她跟了小叔父去山下的。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看来无论是哪个世界,父母都是一样的用心良苦啊。 可是她并不想离开自己的父母啊,她还小,便没有话语权,所以不能告诉父母,无论贫穷或者富贵,我都想跟你们在一起。 安禾下山那天,是被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有父亲的徒弟燕北真人,一个长得像中年男子,但是很宠她,听说比父亲年龄还小的顽童哥哥一起送走的。 她哭着喊着,用完了一个一岁小孩该有的所有办法,可是母亲和父亲还是把她的手松开了。 那天是清晨,她被冰冷的叔父抱在怀里,小脑袋靠在肩膀上,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一路看着父母站在山头上的身影,越来越小。 —— 没有多少社会经歷的安禾,即使灵魂快要成人,面对穿越之后远离父母的生活也会慌。何况彼时她还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 她没有想到被叔父抱下山后,等待着他们的是高大的车马和浩浩荡荡的军队。看着侍卫和将士们肃杀的气势,她吓得只能抱紧唯一的依靠,这个跟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的叔父。 如同梦里的场景,又如同不可思议的桥段,他们翻山越岭,路过一座座城池,城池里面的城主,纷纷出来行礼跪拜。又遇到一个个国家,国家里的国王皇帝,纷纷以最高的礼仪相迎。安禾第一次接触到了修真界的小小一角。 原来她的叔父,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皇帝,统治着一整片大陆,却也代为治理其他三片大陆,他们称他为「人皇」。 躲在叔父的怀抱里,高高在上,安禾也第一次体验了权利的快感,即使那个时候她还小,还不懂这个身份地位象徵着什么,她听见叔父向每一个城主每一个国王宣布她至高无上的身份。这让她开始有了安全感,也慢慢适应了远离父母的日子,尽管夜里依然想他们。 然后他们一路从规努到了龙阙,路上风光虽然无限,她的欣赏却有限,毕竟是小孩子,为了身体健康,随行的御医总是吩咐到,公主要在马车内静养,公主要在屋内静养。 她想起了那天夜晚,躲在摇篮里的她还在好奇,为何陌生男子和母亲的谈话之中会有「公主」两个字,现在她理解了。 她的母亲呢,看到她真的当了小公主,会开心吗?夜里她不再父亲母亲的身边,无法逗他们笑了,他们又会如何寂寞呢? 龙阙的气候很好,常年温暖,京云城很大,让人眼花缭乱。 数不清的贵族关系和逛不尽的京云城店铺,成为了安禾来这个世界未摸透世界规则之前的记忆。 —— 人皇赐予她最好的宫殿,赐予她认不全的宫人和侍卫。 白天她被抱进佳意皇后的慈安宫里,由佳意皇后养育教导她。 这是一个和母亲不一样的女人,安禾在现世也没有接触过这样的女人。对她照顾有加,细心周到,让别人挑不出一丁点的毛病,却对她没有任何的爱意,偶尔她对着窗外发呆的时候,无人突然落泪时,也会抱起她来紧紧搂着,看她的眼神,好像看另外一个小孩。 刚到佳意皇后身边的时候,慈安宫的偏殿住了一个黛贵人。佳意皇后对她极好,安禾听私下宫人碎语,大家不会避讳一个小孩子,于是她偷听到许多的秘密,无聊的时候,这些八卦和秘密成为了小少女打发时间最有用的东西。 原来黛贵人是佳意皇后身边的大侍女,佳意皇后是故意让黛贵人爬上皇上的龙床的。因为私下的宫人都在传,皇后的娘家被全家抄斩,只留她一个人,皇上对皇后不满,所以皇后才想了这个办法留住皇上的宠爱。 安禾到皇城不久,黛贵人就被通知怀孕六月了。 又过了一个月,安禾在佳意皇后房间里正在听她给自己念诗的时候,黛贵人的偏殿之中突然传来喊叫,黛贵人早产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那一天,皇城的太子诞生,黛贵人难产去世,太子被赐名允佑,封号皇太子,同安禾一样,养在皇后膝下。 一岁多的安禾终于多了一个奶娃娃可以玩耍了。 —— 奶娃娃在安禾屁股后面屁颠屁颠长大,时常奶声奶气唤她「皇姐」。 安禾三岁的时候,安允佑两岁不到,正是讨人嫌的年纪,慈安宫里翻天覆地,谁都怕这个小祖宗,只有安禾敢上前去,直接揪着允佑的耳朵,把这只小老虎管教得服服帖帖。 那时安禾有了女学士启蒙学文,允佑便跟在后面,时常撕个宣纸,画个圈圈,等老师和学生反应过来,蹭课的小孩子已经满身墨迹,哈哈大笑了。 安禾喜欢这样亲近的时光,她在现世没有兄弟姐妹,来到修真界又再次离开父母,允佑的出现,刚好弥补了她内心的空缺,保护和教育一个小弟弟,成为了她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慢慢的,她似乎忘记了自己有两个送走自己就再也没来看过她的父母。似乎也忘记了自己还有过另外一个世界的经歷。 直到几天后,小小一个的绿浇被嬷嬷送到了清宁宫中。 「这是给公主的贴身侍女,」嬷嬷说,「是个识大体的良善孩子,公主日渐长大,是需要同龄的玩伴了。」 那么小小一个萝莉,安禾瞅着眼前小女孩圆乎乎的脸蛋,和大大的杏眼儿,不由得弯了眉眼。 「小萝莉,你叫什么名字呀?」她戳着萝莉的小酒窝,捏了捏肉肉的脸蛋,第一次知道了绿浇这个名字。 原先的二人行,很快变成了三人行。 都是小孩子,安禾觉得不管是绿浇,还是允佑,都要随时看在身边的。 小孩子应该能够玩到一块儿。 却不知那一天是哪个宫女嚼舌根,让允佑知道了绿浇是侍女,侍女都是低贱的思想。允佑天性单纯,又爱恨分明,当他护住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姐,指着绿浇,小小身形状似大义凛然。 「皇姐,她是侍女,是低贱的身份,不配跟我们一起玩耍。」 稚童的话语最为伤人,绿浇就站在离安禾半步的距离,三岁的她手足无措,双眼发红噙满泪珠,却不敢辩解,只能跪下跟太子请罪。 安禾却纠正了允佑的话语,扶起了绿浇。 第二天早上,慈安宫的大殿门口,她被教养嬷嬷打了掌心,佳意皇后在旁边袖手旁观,也没说些什么求情的话,只问安禾:「男尊女卑,长幼有序,你虽贵为皇长女,却不该因一贱婢指责太子,身为长公主,是这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理应自持身份。」 打掌心不痛,却丢了一个大女孩的自尊,几句话语很轻,却让骨子里接受男女平等教育的安禾无法接受。 来修真界三年,稚童的生活让她忘记了思考,这本身就是一个吃人的宫殿。 受了教训回到清宁宫,安禾又第一次被剋扣了午膳,看着态度改变的宫人们,安禾懂了,原来之前的一切,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赐予她的。而是因为人皇和皇帝的宠爱。她小不懂事,训允佑习惯了,在她看来,熊孩子就该教训,却忘记,之前没有他人介入,皇姐训皇弟,有规矩可寻。而这一次,刚好被抓住把柄,还是众目睽睽之下。 她不知道是谁通报的消息,也许,佳意皇后的眼线就遍布在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如梦初醒,少女的她清晰明白了:佳意皇后从来不曾疼爱她,也未必疼爱允佑,她要的,只是规矩和礼仪,以及一个无懈可击的皇后和母后的身份。 -------------------- 第46章 我本是福乐公主(下)一 ======================================= 三岁的年纪, 在现世还是一个刚上幼稚园的小朋友,而在修真界的皇城中,三岁的绿浇就被教导灌输过身为一个侍女的分内职责。安禾被打掌心那天从慈安宫回到清宁宫后, 看着仅有的两盘冷菜, 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发呆。 而圆滚滚的绿浇穿着缩小版的黛粉色侍女宫服,费力地迈进高高的门槛里, 走到安禾面前自罚跪了下来。 明明是一个小孩子, 却像一个大人般有着自己的倔强和坚持, 一板一眼的宫规仪礼, 行使得毫无差错,只是因了年纪尚小,略微显得笨拙些。 看见奶娃娃下跪, 下意识的,安禾还没有把高高的凳子捂热,便也想迈着自己同样的小短腿下来, 她想扶起绿浇, 却看到了一旁布菜的侍女,悄悄扫过来的眼光。向来从不在意仔细观察周围人神情的她, 开始长了心眼。 于是要下地的动作就停住了, 她坐在椅子上, 想着皇后教给自己的宫规, 装作若无其事的,也摆正了身形,她不苟言笑,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是严肃的表情:「这是皇城, 皇太子说的话便是对的, 你记住了吗?」稚嫩的声音学着大人责罚宫人们的语气, 不紧不慢,让自己本身产生出了一种荒谬的感觉。 她的脚底之下,是低头跪着的三岁小孩,额头砸在光滑的地板上的声音很响,绿浇克制着自己委屈的泪水,因为嬷嬷曾经告诉她,「如果侍女随便因为主子的几句话就掉眼泪,可是要杀脑袋的」。 她不懂什么是「杀脑袋」,嬷嬷便带她去看了。 只点了一根白蜡烛的光线昏暗如妖怪洞窟的屋子里,掌刑的嬷嬷吩咐着几个腰粗膀大的姑姑用沾了盐水的绳子在打一个漂亮的女人。女人痛哭流涕,包裹身材的绸缎被打得破烂,一缕缕地遮不住白皙光滑的皮肤了。然后白色的皮肤便见了血痕,血痕越涌越大,慢慢地就皮开肉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女人痛苦地叫着,绿浇觉得悽厉的声音好似嬷嬷讲的鬼故事中的女鬼。 她吓得捂住了耳朵,又捂住了眼睛。 嬷嬷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不满和压迫,那双粗糙的大手将她捂住双眼的小手硬生生掰了下来:「看到了吧?这还是主子呢,掉眼泪都被打成这样,你呢?小小一个奴婢,可不是得千刀万剐?」 「什么是千刀万剐?」绿浇问嬷嬷,女人已经被打得昏死过去了,掌刑嬷嬷稳稳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双眼波澜不惊,她只是摆摆手,动了一下眼皮子,于是那几个粗壮身材的姑姑拿起了装着盐水的桶子,一桶盐水就那么噼头盖脸倒在女人身上。 盐水把她裂开的红肉沖得泛白,血水顺着身体流到了地面上,那白色的蜡烛一闪一闪,绿浇的脚边湿/湿的,她低头,却看见血水淌到了自己的鞋子上。 「就是用一把刀子代替姑姑们所用的绳子,把人身上的肉呀,一块块削下来,直到那个人死去。」 「啊!」一声如厉鬼索命的惊声尖叫刺破屋子,是被盐水浇身的女人从昏迷中痛醒。绿浇吓得跳到身边抱紧了嬷嬷的大腿:「绿浇以后一定不哭,嬷嬷我们走吧!」 那之后回去的夜里,绿浇做了一整夜的噩梦,她因为掉了眼泪,被粗壮的姑姑们压在身下,拿刀子割了一晚上的肉。 布菜的侍女又收回了眼光,安禾不知道这会不会让佳意皇后满意。 直到半夜三更,她从床上摸了起来,偷偷熘到外面守夜伺候的绿浇床上,她捂住绿浇要惊叫的嘴,眼波流转,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边。绿浇看着公主弯弯眼睛,那双好看柔柔的小手轻轻摸上她的额头。 「疼吗?」安禾问绿浇,心里满是愧疚和心疼。在她的心里,把三岁的小孩子送过来陪在身边,自然就被当成了妹妹一样去照顾。 绿浇摇摇脑袋,「不疼。」 不疼,因为有公主的关心。绿浇从来没有看过任何一个主子,会在半夜爬起来关心奴婢的伤口。 安禾只以为绿浇是胆子小,不敢说实话,也没有逼她,而是拿出白天自己就偷偷藏好的药膏。她打开瓶口的塞子,小小的手指轻轻沾了膏体,涂抹在绿浇的额头上,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可真是惨哦,安禾无比想念现世的生活。 痛苦的高三熬过去,就是快活的大学岁月了,她真是没有福气,一个高三女生,穿越成公主,一点儿也不威风。 小小地就离开了亲生父母,又摸不懂这个世界的规则,哪里又敢随便乱走。她不敢露出异于寻常小孩的天赋,也不像其他穿越小说电视剧中,需要争风吃醋表现自己。三岁的小毛头,有什么办法呢? 这就算了,无忧无虑过一个童年,安禾也就满足了,却发现无忧的代价那么大,完全是被人皇和皇后为她遮挡的一片假天空。 还有允佑,还有绿浇,她就算了,两个小小的孩子将来怎么办,安禾不想自己身边的人将来长大也变成冷血无情的大人。 那就保护好自己,出人头地吧!等她出人头地了,就可以保护绿浇和允佑,等她长大成人了,就去把自己的亲生父母找回来,告诉他们她不埋怨被抛弃,她是一个成年的灵魂了。 她只是想家。 —— 不料允佑最后还是跟她疏远了。 本来只是后宫里的一件小事情,安禾却没有想到,她的一切事情与安危对于人皇而言,还要大过于佳意皇后,甚至大过于允佑。从她被接来皇城的那一天起,在她的身边就一直有一群暗卫存在,一共十人,自小被培养在宫中保护安禾的安全,另外一方面,同样是对于安禾行动的监督。 人皇闻之佳意皇后因为安允佑的事情训了安禾,当天夜里,在安禾还在躲避宫女眼线,悄悄给绿浇擦拭药膏的时候,人皇把佳意皇后叫到了万德殿后面的御书房谈了一番话。 第二天,御书房只传出消息:安允佑身为皇太子德行不端,言语有失,于东华宫内禁足半月熟读圣人之言以自省。佳意皇后身为太子之母,教育无方,娇纵太子,于慈安宫内佛堂之内罚跪半月,抄写《女诫》百遍,端正德行。 但凡皇城里的风吹草动,对于外界来说都是影响朝廷和天下的大事,更不要提皇城之内的侍卫宫女的想法。 安禾原先并不知道此消息,当清宁宫内侍候的侍女们又重新对她贴心服侍,不再剋扣口粮,也不再敷衍态度的时候,她一度以为,这是因为佳意皇后的在清宁宫里的眼线起作用了。因为佳意皇后看她听话,才小小惩罚她一下,以示警戒。 直到每日的晨起的请安被慈安宫的嬷嬷过来通知被取消了,安禾好奇问了一下嬷嬷原因,嬷嬷看她眼神奇怪,犹豫了一下,看着她单纯的眸光,想到圣上的态度,恭恭敬敬回復了安禾,皇后被禁足了。 等到当日下午,安禾跑去东华宫找允佑,她让绿浇躲在门后,想着自己好歹是被罚的那个,允佑年纪小,才两岁多,又懂些个什么呢。身为长姐去低个头,姐弟之间又会重归于好。 她却没有想到,允佑才两岁,他虽然是皇太子,生母却是宫女出生,再加上如今的皇太子连一个皇长女都不如。 宫中的侍女见风使舵,伺候他哪里会尽心尽力。允佑口渴想要喝水,没有宫人给他倒,矮矮的一个小孩单独给一座大大的宫殿,也不知道人皇是为了锻鍊他还是不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小小的孩童,对外界的感知最为敏感,允佑最喜欢自己的长姐,长姐在的时候,宫人对他的态度都恭敬了几分。长姐不在的时候,宫人们服侍他只会打马虎,允佑不知道打马虎是什么,却知道每次自己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都会被侍女收起,然后跟他讲:「奴婢把皇太子的东西放好了,这东西贵重,太子可不能随便拿着玩,陛下皇后知道了,可是要罚奴婢照顾不周了。」 茶水是凉的,糕点是冷的,硬硬的,就像石块一样,怎么都啃不下来。他去喊娘亲,去喊母后,母后只会教导他:「允佑乖,你是皇太子,应该自己学会如何御下,若连这都做不好,将来如何继承皇位?」 于是,安禾进到东华宫,看到的却是颤颤巍巍拿了椅子垫脚,站在桌子边努力去举起茶壶倒水的允佑。硕大的宫殿里,连个看门的侍女也没有,也不知那群宫人跑到哪里去玩耍了。 茶壶太大,两岁多的允佑太小,于是最终那茶壶砸在了桌上了,茶水顺着着脚流了下来,溅了允佑一身。 安禾在茶水倒下时连忙跑进屋里,尽管她的身子小小个,但奈何灵魂老成,所以对于身体的控制要比其他的同龄人好太多。 生怕那茶水是热的,把允佑给烫伤了。 然而并没有热气,当皇姐出现在允佑的视线里,两岁的男童抱着她的脖子,终于像一个找到依靠的奶狗,低声啜泣起来。 安禾摸上被溅湿的衣服,心情和那茶水凉飕飕的感觉一样,是惊讶,亦是心疼和愤怒。 她带允佑回了寝室换了衣服,没有去东华宫里的小厨房,只牵着他的手往御膳房走去,膳房的侍女见长公主带着皇太子来了,原先偷懒闲聊的纷纷起身各司其职,只怕公主找麻烦。 却没有想到,公主只要了一杯热茶,还找了庖长问了关于每日东华宫的膳食份例是多少。 庖长不知公主何意,但却也能猜到此事与东华宫的皇太子有关,早就听闻这长公主喜爱太子,今日才算眼见为实。他一一道来每日东华宫的菜谱餐食,只是说完所有,安禾却摇头,只吩咐了厨役们,能否将今日的午膳提前做出。 当所有的膳食摆在桌子上,允佑眼睛都亮了,食物对孩童的吸引是致命的,允佑看着自己的皇姐,喝了皇姐要来的茶解渴之后,天性聪颖的他早已悄悄凑到安禾耳边:「皇姐,这些好吃的,允佑可以尝一下吗?」 「允佑没见过这些食物吗?」安禾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房里的其他人听见。 允佑却指着水晶糕,「这个,吃过一次。但是冷冷的,允佑只吃过一块,好吃极了。」 又指了其他菜色:「这个允佑也吃过一次。」 「这个没吃过。」 「这个不好吃,可是侍女说,皇上节俭,身为太子理应孝顺,所以允佑经常吃。」 ...... 允佑每说一句话,身边那些厨役的脸色就要白三分,还未等允佑说完所有,庖长已领着众人下跪:「还望公主明察,奴婢恪守本分,勤勤恳恳,未曾剋扣太子殿下分毫膳食。」 其他的厨役差使一起下跪:「还望公主明察秋毫。」 起码灵魂也是一个成年人了,安禾当然知道于尚芳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但是其间肯定也有浑水摸鱼之人。 她想要做的事情不过是把这些吃里扒外不忠心的奴才全都揪出来。 梦想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第一次风风火火的行动的确揪出了剋扣膳食的宫人,主犯却是安允佑身边的大侍女红螺,红螺原来是皇后身边的侍女,后来因为她心灵手巧,办事稳妥,佳意皇后才会将她分到东华宫,专门伺候皇太子的起居生活。 然而从犯令人心寒,是安允佑的奶嬷嬷,两个侍女,一手遮天,在东华宫为非作歹,仗着皇太子还未曾明白事理,整天摆出人皇和皇后的架子来煳弄主子。 红螺被押送到鸿秀宫,也是绿浇所看到的的掌刑姑姑专门惩罚宫人侍女的地方。而奶嬷嬷直接当场被乱棍打死,下令惩罚的是代替佳意皇后出现的沉嬷嬷,陪佳意皇后进宫,自小餵养佳意皇后长大的奶娘。 杀鸡儆猴的确起到了一定的效果,但红螺在东华宫人脉经营已久,除了两个扫地的侍女,其他的宫人多多少少都参与了剋扣皇太子份例来充盈自己腰包的分赃行动。 表面上是颤颤巍巍小心谨慎,忠心不二地服侍主子。安禾几次问起允佑宫里的情况,允佑也开心地跟自己的皇姐说现在宫人对他比以前好,态度也更为尊敬亲昵。 安禾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没有发现两岁的孩童最容易被身边之人的温暖收买,允佑越来越信任自己的宫人。 红螺走了之后,新上来代替她大侍女位置的是一个叫做春筱的宫女,春筱低眉顺眼,当时才有十四岁,却性格沉稳,干事利落。 春筱是从慈安宫偏殿调过来的,原来是黛贵人身边服侍的奴婢,算起来,允佑也是她的小主子。 春筱和红螺是同一批进宫的侍女,没人知道的是,她俩是一对表姊妹。 当初一起进的慈安宫,为了自保安危避嫌,两人从来没有对别人说起过她们之间的关系,只是私底下也时常往来。 然而,当初黛贵人难产而死的时候,听了外人流言的春筱,总觉得是佳意皇后设计陷害黛贵人而死。主子与僕人一荣俱荣,黛贵人性情温热,娇柔得像一支玉兰花,对待宫人极好,春筱也便感了黛贵人的恩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红螺被派去照顾小太子的时候,春筱是嫉妒的,也是怨恨的,怨恨人皇下旨封口,不许任何人提起太子非佳意皇后亲生一事,怨恨黛贵人的死亡,成全了他人之美。 这份怨恨日积月累,看着皇太子性情天真美好,承欢佳意皇后膝下,春筱越发怨恨,这份亲情之乐,本该是属于黛贵人的,皇太子,本该喊黛贵人母亲的。怨恨转移着,竟连小太子也恨上了,恨他的天真,更觉得他认贼作母。 心意压不住的时候,就会想要宣洩,第一次宣洩,是她跟红螺私下有聚在了一起。 两个表姊妹,有说有笑,春筱却在红螺转身露出大侍女的腰牌时偷偷黑了心肝。红螺和春筱一样,都是想要往上爬的人,都是吃过苦的人,对于她们而言,除了一个好的主子和地位,没有什么比到手里的财富更为踏实。春筱便怂恿红螺,第一次贪了皇太子半月的份例银子。 尝到甜头,红螺越来越疯狂,这疯狂在皇太子被人皇下令禁足的时候达到极致,连个皇上都不在意的太子,连公主都不如的太子,认了皇后作母后,封了太子又如何。皇城里谁人不知,皇太子的生母不过是侍女出身罢了。 在红螺看来,只要将来还有别的其他皇子出生,或者佳意皇后怀了自己的皇儿,皇太子肯定是要被废的,与其如此,不如乘此之前多捞一些好处。东华宫很大,但因为主子年纪小的原因,管事的说起来只有两个人,便是红螺和太子的奶嬷嬷陆嬷嬷。 利慾薰心,陆嬷嬷一开始也胆小拒绝红螺的提议,但是看着整个东华宫慢慢变成了红螺的天下,明明是服侍主子的奴才,却变成了主子都要听她们话的掌权者。不仅是物质的贪婪,内心的膨胀和满足是具有感染的力量的。 爱上这种掌控别人的感觉之后,最终红螺和陆嬷嬷死在了别人的掌控之中。 红螺死了,春筱顶替了她的位置,没有人知道春筱对于红螺的煽动是一切的根源,但因为红螺的死亡,使得春筱很快注意到长公主的存在。 这个比佳意皇后和皇太子还要尊贵的女孩,这个明明才三岁却已经懂得杀鸡儆猴当众寻找证据的女孩,这让春筱不由得,感到了一丝威胁和恐惧。这份恐惧在她初次来东华宫服侍,从近处看清了女孩的美貌之后,恐惧蔓延得越深。 以前春筱在慈安宫,只是远远地看过来请安的福乐公主几眼,对于她来说,皇城之内哪有什么父子情深,不过是演戏罢了。她可是亲眼看到人皇对出生的皇子仅仅瞟了一眼,就叫宫人抱开。那种高高在上不为所动的神情,震慑了春筱的心,让她觉得第二天在贵人死后,皇上赐下的圣旨之上,那些难受伤心的词彙,格外地虚伪。 那是春筱唯一一次很近地看过天颜,当时抱着太子的侍女,正是她。 福乐公主虽然小,相貌却与陛下十足地像,特别是那眼睛,那鼻子,哪里像是佳意皇后生出的公主呢。 福乐公主进了东华宫的大门,便直奔正殿来找允佑,她看春筱的眼睛,纯净的眼中带着探究和审视,却只有眼神里稍微泄出的观察罢了。 面上无波无澜,这样上位者的态度,让春筱感觉到不妙,犹如看到人皇对刚出生的小皇子的不甚在意,连眼光都带了克制,施捨一缕都嫌多。 春筱对红螺的死只觉得死得愚蠢,她让她可以从中得利,却不是让她欺负一个皇太子。 但在见到福乐公主之后,奇怪地,对红螺的死竟然有了一丝的不舍,连带着的,她又觉得是福乐公主害死红螺了。 -------------------- 请支持正版,从这一章开始防盗,防盗比例40%,如果比例不够的小天使等36小时就可以刷新看到了。 没钱看文可以留言,作者菌会发红包,请多支持作者菌创作!谢谢 第47章 我本是福乐公主(下)二 ======================================= 在安禾四岁那年, 她开始察觉到了允佑的一些变化:敏感多疑,还爱吃醋。 倘若佳意皇后对安禾好一点,允佑的眼睛里就会带有低落的情绪, 甚至有的时候允佑会问安禾:「皇姐, 母后身边曾经有一个侍女是贵人,你知道吗?」 安禾问他:「谁跟你提起的这件事情?」 允佑的眼神就闪躲了, 神情之中带着委屈和失望, 支支吾吾的, 最后只说了一句:「我听其他人讲的。」 这个其他人, 安禾猜不出,但能让允佑听见的,无非就是东华宫和慈安宫内服侍的了。 佳意皇后御下有方, 东华宫曾经出过一次事情,那件事情过去了快半年多了,安禾却在这半年多仔细观察皇城生活。慢慢懂得一些事情, 了解了后宫之间的争风吃醋和尔虞我诈之后, 她更加确定自己要变得强大,要保护好绿浇和允佑。 她也才意识到自己之前处理的事情有多不成熟, 若不是人皇对外表现出来的宠爱, 若不是佳意皇后得知此事派了沉嬷嬷前来帮忙, 就算自己的长公主身份, 她也还不知道会被下面的人怎么使绊。 安禾心里是明白的,当初的那一件事情,处理得并不成熟,许多在东华宫里当差的, 私底下对她有所怨怼也是正常的。 允佑会问起黛贵人的事情, 说不得是当时没有处理干净的野草又重新生长了。 野草的旺盛力是在安禾的预料之外的, 突然间的也没有前兆,允佑就不理她了,在佳意皇后那里请了安,两人相视遇见,允佑只转了身去,假装没有看见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一次两次,安禾再次走进东华宫的大门,当她问允佑最近为何躲避他时,允佑说自己长大了,要和皇姐保持距离。安禾被这话语气到了,从允佑出生开始,还是一个小奶娃的时候,作为姐姐就带他一直到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最牵挂的人除了那对年少把她送人的父母,就是允佑和绿浇了。 现在她的允佑说要和她保持距离。 任何事情都不是平白无故发生的,安禾那天回到清宁宫,不动声色地派了自己宫里一年来值得信任的侍女去打听消息。侍女间的消息总是更好传递一些,很快,安禾知道了原因。 东华宫里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说允佑不是佳意皇后亲生的,又说等佳意皇后亲自诞下麟儿,皇太子的位置就岌岌可危。就连长公主,心底也肯定是更偏向自己母后腹中的亲生弟弟的。对皇太子好不过是因为皇宫里的利益作祟,说安禾小小年纪心计了得,获得人皇独宠不说,连安允佑这个皇太子也是要让步的。 到时候将来的天下,还不知道未来小皇子的,还是福乐公主的,至于皇太子,明眼人都看出不过是陛下对稳定天下之人的一个手段,听说今年福乐公主诞辰之日,那隆重的程度要超过去岁的皇太子呢。 不过是宫内最简单的挑拨离间罢了。 三言两语的流言,在皇城内生存已久的人都不会当真,除了小孩子。小孩子是最容易被欺骗,最容易受到伤害的敏感群体。 第二天再去慈安宫请安的时候,安禾带了自己制作的纸鸢,那是曾经允佑最为喜欢的。 果然,小孩子除了敏感,也是最容易原谅别人靠近温暖的。允佑臭着小脸拿着纸鸢,嘴上说着「皇姐我们要保持距离」,脚步却跟着安禾往御花园方向走。 安禾身边跟着绿浇,允佑身边跟着春筱,两个侍女面上看起来都很愉快开心,春筱甚至从自己的衣襟里偷偷拿出被手帕包裹严实的糖糕:「太子总算跟公主和好了,奴婢这些日子来都担心得要死。」 绿浇看着糖糕上好看的纹样发呆,杏眼笑得甜甜的:「春筱姐姐,这糖糕是我吃的吗?」 春筱揉揉绿浇的小脑袋,面上温柔又良善:「可不是呢,太子昨日儿赏我的,我捨不得吃,便想着给馋嘴的妹妹。」 绿浇福了一个谢礼,惹得春筱用丝帕只捂住嘴偷笑:「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可是机灵。」 纸鸢飞得很高,允佑玩得特别开心,然而一不小心,那纸鸢却挂在了一棵树上,再也下不来。允佑拉着手中被扯断的线,眼角泛红,嘟起的小嘴可以挂一个茶壶,安禾看着难受,只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允佑乖,上去的纸鸢便让她上去吧,她喜欢待在树上。皇姐明日儿再给允佑做一只。」 没有想到的是允佑却低声啜泣,明明没有眼泪,声音却一抽一抽哽咽,尤为倔强:「我只要这只纸鸢,它知道我喜欢它,它只是暂时飞到树上了,累了就下来了。」 安禾看着挂在树上的纸鸢没有办法,其实那棵树不过两三米高,但是因为她和允佑年纪太小,那树看起来便也成了遥不可及的存在。 她还想再劝允佑,这四周也没有见值勤的宫人,眼看天色已晚,再去叫人来取了纸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允佑一把推开了她的手,小脸一本正经地问安禾:「皇姐,如果有一天允佑像它一样挂在了树上,没有人帮忙取下来,皇姐也会去找别的纸鸢,不要允佑了吗?」 安禾站在旁边,看着允佑白嫩的皮肤因为玩了一下午晒得有些通红,她突然明白了允佑敏感的性子,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未曾被给予过安全感呀。 春筱和绿浇闻声过来,看到了眼前的情况,年纪大的侍女出声提醒安禾:「太子有奴婢看着呢,公主放心。」 安禾抱了抱允佑,无视了怀中小人儿的不满和挣扎,「允佑,皇姐找人来取风筝,你等着皇姐。」 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天气突然转变,阴暗的云层密集聚拢在一起,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小雨点。想起允佑的倔强和敏感,安禾只能催着身边的侍卫快一些:「皇太子还在御花园等着,你先去取了风筝吧,我随后就来。」 绿浇却拉着安禾,无论如何都不准她再跑去御花园了。「公主我先去取伞,你在廊下等我。」 绿浇把安禾推进隔了御花园不远之处的长廊下,还没等安禾回答,就一熘小跑离开了。 安禾气得跺脚,正准备跑出长廊去追绿浇,却没有注意到一个黑影从后面闪出来,将她推向长廊之下,倒头栽向一个花丛之中。 额头疼得沁出血,安禾的嘴里吃了好多泥土,腰部好疼,她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背上多了一个人的手紧紧按着她,紧接着另外一只大手按住她的头,雨水越来越大,砸在身上湿湿的,冷冷的。 四五岁不到的身体被压在泥土里无法唿吸,安禾屏住唿吸,突然停止了挣扎,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见身下的小儿不动了,那黑影伸出手指探到她的鼻前,感觉不到气息流动了,这才放开安禾,把她扔到花丛下面,用落叶遮挡住小小的身体,然后迈着步子悠悠离开。 隔了好久好久,任凭雨水砸在身上,任凭苦痛在身体里奔腾叫嚣,感觉不到周围有人了,安禾才感大口大口喘气,费力地睁开眼,却发现脚卡在了花丛里,身体使不出力气,便也爬不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眼睛越来越累,肌肤的寒冷好像冻在了身体的每一处角落,渐渐地,连那寒冷也感觉不到了。 好像有人在叫她,又好像没有。 她是快要死了吗? 穿越来修真界,还没有见过修真之人的厉害,还没有来得及长大,就要死去吗? 那她的灵魂又要飘到哪里?哪怕回去是高考,已经忘记了所有的知识,她还是想要回到现世啊,回到现世看一看她的爸妈,她不在家,他们会不会担心? —— 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哪怕身份尊贵,也免不了遭了有心之人的算计。在濒死边缘挣扎的安禾幸得老天垂怜,当洪福穿越系统检测到修真界这个奇怪的灵魂之后,系统绑定的声音就自动跳入脑海。 冥冥之间,仿佛已经死在了阎王殿的安禾听到了有一个声音问她:「你想活下去吗?」明明是慈悲的声音,却仿佛生来如此,又不带有人间的感情。终于有人发现她了!安禾迷迷煳煳睁不开眼睛,却知道这个声音如同救命稻草。她喊不出声音,只能在脑海中叫嚣了千百万遍:「我要活下去!救救我吧!」 人类最自觉的求生欲救了她自己一命,系统将她救活,又引来宫人发现了她。 安允佑在雨水磅礴的那一天,等到了自己的纸鸢,却终究没有等来自己的皇姐。 安禾在雨夜淅沥的那一晚,从生死边缘活了下来,当闭着的双眼重新有了知觉,看到熟悉的床顶的那一刻,仿佛有金色的阳光,顺着血脉涌到了胸腔的位置,安禾觉得活着真好,从此她是不一样的安禾了。 她会珍惜自己的生命,也有了在这皇城这外保命的东西,她有了一个伙伴,代号名唤作「甲七」。 允佑最终被人皇惩罚了,将小小的他送出皇城到了京云城之外的青云山,青云山之上的万德庄。 送出皇城那一天,允佑藏在不起眼的马车里,小小的身子探出车身,问身边的春筱:「春筱,有侍女说那天皇姐生病了,所以没来,对吗?」 春筱摇摇头:「奴婢不在清宁宫当差,哪里知道这些,想来公主是惦记主子的,要不然,也不会派人来取了那纸鸢。」 允佑又问她:「他们说,是因为我贪玩,所以差点害了皇姐,是真的吗?」 春筱将允佑抱在怀里,摸着他的额头柔声安抚:「太子殿下想多了,没有这回事。」 马车最终还是出了皇城的大门,允佑在长长的万德大街上还是没有看到皇姐前来告别的身影。小小的鼻尖轻轻皱了一下,在袖口中握紧拳头。 「殿下呀,」春筱的声音悄悄传到允佑的耳中,「等你当上皇上就好了,那个时候,天下间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 允佑抬起来,眼睛里是疑惑的神色,这疑惑在春筱鼓励的眼神之中,慢慢变成了坚定。 皇姐不要他,母后也不要他,父皇也不要他,他也不要他们了。 —— 安禾的伤养了一个多月,在御医的调理之下才得以下床,再到后面,她得知了允佑去万德庄的消息,竟是因为她的意外,牵累了允佑。 她去找人皇求情,却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她的生母修为遭到反噬,不得不闭关,怕自己的生父不会带孩子,这才把她送到了人间。她的生父,听起来在叔父的口中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呢。 父亲是叔父隐藏的底牌,而她不过是叔父依仗父亲的一颗棋子。叔父为了不让天下之人发现两人的关系,不仅改了自己的名字,还以自己为筹码要求父亲不得以真容示人。 —— 后来的四五年记忆中,她的世界里只有绿浇陪伴自己,偶尔出现些个新鲜的人物,也不过是图个新鲜打趣罢。 她努力地活着,学□□城的礼仪,经营自己的人脉,越发懂得讨叔父的欢心,她已经逐渐忘记了自己原来的世界,现世的东西离她好远好远,远得让安禾午夜梦回之时,再回到现世的梦境,只觉得陌生害怕。再度醒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不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那些记忆是她自己杜撰凭空想像出来的吗?还是真的? 允佑直到十岁的时候,才重新被接回了皇城住回到了东华宫里。 允佑回来那天,安禾作为皇姐高高地坐在佳意皇后身边,也承了允佑的一个跪拜。 此时允佑已经长成了一个小小少年郎,褪去记忆中年幼的单纯霸道之气,这小孩温文尔雅,对她和皇后恭敬有礼,那态度之中带着刻意的亲昵,又觉得夹杂了疏离的情绪在里边。几年不见,彼此都长大了,也懂事了。 对于年少之事,她和允佑也再也没有提起过,不过是路上相遇互相行个礼,仅此而已。 皇城里没有亲情,更没有真挚的感情,她懂得了这个道理的时候,不知道允佑,是不是比她要先一步知道呢? -------------------- 今天还有一更。 第48章 我本是福乐公主(下)三 ======================================= 安禾与助手的搭配越来越顺手, 据助手所描述,这个世界将来会有一场巨大的灾难降临,而救世主离开了此间。 安禾的任务, 就是抢在灾难降临之前, 尽自己的力量去减少世界的损失。 这么伟大的计划,让成熟的少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英雄, 尽管她的脚步还没有踏出皇城半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要想阻止灾难的降临, 除了自身的人脉网络和影响力, 本身的实力才是关键, 在修真的世界里,修为才是实力的硬道理。 「宿主是天纵奇才,若不出意外, 十年之内我助宿主成为真仙不无可能。」甲七的平静的声音总是像平地而起的惊雷,经常给安禾炸得一愣一愣的。她可是记得让侍卫从宫外带回的几个话本子里,但是修真入门, 从学会鍊气开始, 有的人摸索了大半辈子都没进去呢。 话本里的修真界的修为阶层,从鍊气到成为真仙, 中间就要经歷十个阶段, 其中的每一个层次划分又分为前中后期。没有个百年千年, 是成为不了厉害的修士的, 甲七的这句话要是放到修真界,不得吓死个修士,或者被人人喊打? 十年之内?奥特曼打败小怪兽的光速吗? 果然助手的话听听就可以了,安禾自学修真之法, 从学会唿吸吐纳开始, 到感受灵气的波动, 当然学习修真之法还得避开宫人的眼线,这让她的修行之路变得无比漫长。 转眼已过两年,安禾都快要满十三岁了,她才堪堪迈过鍊气后期的门槛,终于进入了修真的筑基阶段。 筑基和鍊气的最大区别大概就是识海的感受,原来混沌迷茫的心变得平静踏实下来,五官对外界的认知更为灵敏了,随之带来的,是安禾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变,整个人也成为了外人眼中宁静如水的感觉。 快满十三岁的她美丽的容貌已经初见光彩,应了她小时候在襁褓之中开玩笑的话语:长大该不会是个小美人儿吧? 美丽带给人的好处是不可估量的,比如宫里的许多侍女对她的态度变了,当她还未走到别人跟前时,就能听到远远的议论之声和请安之声。 连朝臣也打听过她的美貌,曾在朝廷之上有人提议:公主国色天香,乃天下降龙阙之祥兆,要为公主祈福建庙。 这个荒唐的提议自然被人皇给驳回,但是下朝之后给清宁宫送去的赏赐却只多不少,而不出一个月,福乐公主传说中仙女一样的容貌为天下所知,人人羡慕福乐公主的生活,又知晓她是人皇心尖上的公主,民间有诗人为其赋诗,又有才子为其咏赋。赞嘆的语句无穷无尽,在民间引发了巨大的热议,热议在针对福乐公主未来姻缘的讨论上,被推向了高/潮。 这些外面的消息,安禾也是知道的。她只管收下人皇赏赐而来的金银珠宝,奇珍异玩,至于民间对她这个公主的讨论和猜想,她一概不管。 前些天甲七给了她一个消息:有暗卫给人皇递了一封信。 「不知是否是大难的前兆,」甲七说,「用公主的容貌来制造舆论掩人耳目,是想让民众沉浸在歌舞昇平的假象中。」 「我懂。」安禾回答甲七,「人皇这么多年来养我,除了将我作为绑定父亲的棋子,总得从我身上捞一点价值,这不就像现世的公关手法吗?只怕我的傻父亲听到我的消息,还以为我在皇城之中当真锦衣玉食,生活安稳呢。」 说起这个来,安禾也不是没有抱怨。越是长大她从回忆之中出来就越是难过,真挚的亲情在皇城的冷漠之下才会被衬托得越发可贵。 而且,她四岁那年准备要杀她的兇手,到现在她还没有找出来呢。 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绑定系统,不然还可以依赖系统提供的蛛丝马迹探寻一番。 以及自己的生母为何闭关,自己为何来到了皇城,当年她下山的秘密是什么,这些都是她要去寻找的真相。 只是,安禾并没有想到,她还没有找到真相,却第二次遇难了。 —— 过了春节之后,很快便是四月的天气,安禾记得,好像不久之前沉嬷嬷才带了宫里的绣娘找她做端午佳节宴要穿的衣裳,这一个月过得飞快,她才刚拿到衣裳,佳节宴会就到了。 这是天子与大臣同乐的筵席,也是接待各方小国来使的筵席,皇宫的御花园里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张灯结彩。 有趣的是,修真界的端午佳节并没有屈原这个人物,却依旧有赛龙舟吃粽子的习俗。 人皇让安禾带了面纱赴宴,安禾便照办了。 早就好奇福乐公主姿容的使臣们听到宫人唿唤:「长公主到!」纷纷伸长了脖子,却只见身穿一身轻纱霓裳的少女缓缓走来,步伐缓慢优雅,身姿婀娜窈窕,就算是遮住了玉颜,凭着身段和气质也知道那是个绝世美人,便这用见公主露出的一双眼睛,就夺去了别人的心魄。一时之间,筵席竟没有了你来我往的客套之声,那些眼睛齐梭梭地,只管悄悄看安禾。 安禾先向人皇皇后施了礼,又向众臣打了招唿,便收了裙摆,缓缓进入了自己的坐席。 待所有人入座之后,只听鼓乐齐鸣,配合着筵席间的轻歌曼舞,觥筹交错之间,安禾用面纱遮挡了动作,只把那酒往身后悄悄倒去,皇城今晚人员杂乱,谁也不知道吃食是否被人动过。绿浇因了是大侍女,得了机会在筵席间服侍公主,她站在公主的身后,看到那酒有几滴洒在了旁边的小草之上,却见那草马上枯黄腐烂。 按捺住神色,她轻轻扯了安禾的袖子,安禾看她唇语,只看到「酒里有毒」四字,心下却是提高了警惕,今晚怕是不妙了。她不知跟谁结了仇,又或者挡了谁人的路子,对方如此明目张胆,只怕早已设计好一切能够安全脱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她轻轻摇摇头,示意绿浇不要声张,只是端着酒杯的手放了下来,转而拿起筷子,夹起了小食慢慢餵入口中。 待筵席间过半,找了不舒服的藉口,她提前退了场。 从御花园回到清宁宫,刚好在皇城规定的步行的最远范围内。 有其他侍女被派来送她回去,被安禾婉拒了,第六感告诉她今晚要出事,如果人少一点,说不定系统还可以帮上忙。 绿浇在她身旁挑着宫灯,安禾在后面走,跟甲七确定天干暗卫就在身后保护她之后,安禾才放心地与绿浇两个人在亮着微光的宫墙之中穿行。前方就是鸿秀宫,拐过了鸿秀宫,是一条窄窄的,仅供一辆马车通行的近路巷道。 转进巷道,突变来袭,不知道从哪儿吹来一阵凉风,宫灯里的蜡烛就熄灭了。 黑暗让人心生恐惧,绿浇转身想抓住公主的手,转头一找,哪儿还有什么公主的身影,她急得向最近的鸿秀宫跑去找人。 另一边,当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安禾就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那是一双粗糙的大手,带有老茧的皮肤摸上她的脖颈,咯得皮肤难受,好像有粗糙的毛刷在皮肤上游走一样。腰部很快被收紧,她被来人点了哑穴。安禾很快确定,对方不仅是习武之人,还是一个修真者,她身为筑基的修为和灵气,完全被对方给封住了。 灵气在身体里使不出来,一身修为便没有了用处,这是高手对低阶者的碾压,也是一种赤裸裸的示威行为,安禾便乖乖地没有动了,她被迫窝在对方的怀里,就像一只小鸡。 等她再次落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万德大殿里,此时殿中除了他们只有在外值守的侍卫。 黑衣人将安禾放下,乃至于安禾借着月光模煳看清了对方的身形,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嵴背挺直,步伐稳健,行走之间的动作悠闲又坦然,坦然得,他就像对这里很熟悉一样。 于是安禾确定了,这人必定来过万德大殿,说不一定是朝臣之一,只是她因为系统拯救天下的任务,对前朝的官员的样貌身材和职位实在不太了解,现在看来这简直是一个粗心的大错。若是她平时多加关注,现在说不一定早已确定了一个自己敌人的小范围。 对方并没有把她的哑穴解开,安禾在脑海中唿唤甲七,甲七只是让她稍安勿躁,甚至还说系统的任务有变,他们发现修真界的许多怪事与救世主竟然有着联繫,甚至就连安禾本人,与救世主也是有极大的关联。 安禾在脑海中拼命忍住吐槽的冲动,她都被绑架了好不好,而且今天还被下毒了。若不是她提了一个心眼,就不知道系统能不能把她救回来了。 「如果找到救世主,是不是我就不用完成任务了?」她在脑海中问道,有些捨不得系统的离开,但又觉得如果能够帮忙找到救世主,那也是一件功德。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她重视的人,同甲七跟她讲过的话一样,安禾也不想这个世界被毁灭掉。 「你的任务是你的任务,任务是根据这个世界的情况来判断的,可以随时更改任务,但是我们却不可以随意选择宿主,宿主知道吗?」甲七回答安禾,不管怎么样,只要最后保住这个世界的原样就够了。 从来到修真界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之后,安禾就把系统看成了自己最后的底牌,同时也是她的恩人。 他们各取所需,并没有什么冲突和对立,但若是可以的话,安禾还是希望自己欠对方的一条命早日还清,早点解决任务然后回到现世。 是的,在绑定系统接受任务之后,甲七跟她讲,因为她灵魂的特殊性,当她完成任务之后,可以自由选择一个世界继续生活。 这是穿越系统的特权,也因为她的穿越灵魂而给予了她这个选择权,是应该开心的,虽然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世界,但是如果有一个人重新给你递过来选择的权利的话,还是希望回到安稳舒适的现世啊。 安禾正在和甲七在脑海中进行着对话,那黑衣男却转过身坐上了龙椅,然后他笑了。那笑声极为尖锐,让安禾想起了古代宫廷剧中的太监,虽然在修真界的皇城之中没有太监这样的存在。笑声吸引了安禾的注意力,让她不自觉盯着龙椅上的身影。 「你竟然还能发呆,有意思!」是尖锐的声音,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发出了细长尖锐的嗓音,听得让人只觉得怪异,后嵴背不停冒出冷汗。 「安诵叔的小公主吗?」那男人又笑了,「果然是一个标志的美人啊。」 安禾听着男人的话语,只能轻轻控制着自己颤抖的身体,不让自己害怕得喘出气来,她原以为是自己招惹的仇人,却没有想到对方抓她的原因好像是因为人皇。她这算是背锅了? 只是还未思考太多,那身影只一下子从龙椅之上往下飞来,好似想到什么让他生气了,一把锋利的小刀,割破了安禾的指尖,鲜血顺着手指往下慢慢「滴答」,然后那人满意地笑了。随后她被抱到了龙椅之上,鲜血顺着椅子流到了地面,觉得这还不够,那人又割破了她的手腕,鲜血流的更多了。 「就像这样,明早上朝之时,群臣便会看到他们的陛下是如何地没有能力,没有能力的人皇,便只会用妇孺作了藉口,玩弄这天下之人。」男子说着说着,安禾感觉他话语中的尖利声没有了,剩下的嘶哑的男低声:「要怪,便只怪你投错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安息吧,公主。」轻轻一掌拍在她的额头上,那柔软的身体便倒在了宽大的龙椅之上。 男人只在龙椅上留了一下一个怪异的鬼头。 甲七紧急打开宿主身体的防御系统,却发现保住了安禾的性命,却联繫不上她了。再看关于自己任务的提示,已经变为显示红色的失败。 一旦任务失败,便要立刻终止,此项任务作废,再也不可重来。除非,那个任务点又自己亮了起来,当然了,连甲七自己都知道,无数穿越被绑定各种任务的宿主,只要任务灯熄灭了,不是灵魂消失在此间,就是已经死亡了。 看着光幕上躺着闭眼的少女,第一次自责和愧疚,不知道是哪里出现了错误,若非他足够警惕,哪会造成如此大的后果。 如今闭眼的少女还有生命存活的特徵,只是身体里的灵魂究竟会不会被别人代替,或者会不会成为痴儿,那已经不是他能够担心的事情了。 —— 安禾再度醒来的时候,怀疑自己疯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还很熟悉,而她竟然做了一个自己穿越到类似于古代奇幻的一个世界里,她的妈妈就在旁边靠着床边睡着了,爸爸不知道在哪儿,应该是工作吧。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几天,只是刚刚醒来,脑海之中全部是另外一个人的一生,像是一个可怕的噩梦,从小被人送走,在胆战心惊的皇宫里长大,死过了两次,还有什么系统和拯救世界的剧情。她怕是高三压力太大,才做了什么神仙剧情吧。 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想要喝水,她看到旁边的床头柜上放了一盒牛奶,不管不顾地就拿起牛奶开始喝。 妈妈被她的动静吵醒了,睁开惺忪的睡眼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小禾苗醒来了?」 妈妈在自言自语,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安禾还没有反应过来,妈妈的泪水便沾湿了她的病服领口:「你要是出一点什么大事,你让妈妈怎么办啊?」 安禾在妈妈的怀里突然不知所措了,然后她好像想不起来自己为何在医院里了,只记得好像是买烧烤,然后呢?那记忆竟然模煳得像是小时候的事情一样。 安禾醒过来之后,爸爸紧接着就出现在医院里了。 医生来给她重新做了一次检查,然后通知爸妈,安禾可以出院了。 再后来,安禾只记得自己好像因为低血糖还是什么病,奇怪地在医院里躺了将近一个月,错过了高考最重要的时间,她重新回到课堂时,看着高三的课本,竟然觉得格外陌生。 成绩一落千丈,只能被迫降级又读了一年高三。 再之后,她很快忘记了生病一个月之后醒来的那一个梦,她爸爸妈妈在漫长的陪护之中,想要对她的责骂也变成了想念和希望,希望她快些醒来就好,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 復读了一年,安禾考上了一所普通的本科学校,然后在大一那一年的课间,听到了前面几个男生在议论一本小说。 再之后,她的同班男同学给她推荐了一本男频的种马小说。 安禾只觉得看着那本小说,许多小说之中的事物场景就奇怪地浮现在脑海之中,她也只当做作者的笔力娴熟了。因为好奇小说之中的同名公主,甚至还因为莫名的熟悉感,最后,她追了那篇连载文几年,从大学到毕业,在工作了一两年后等到了不满意的大结局。 她爱上了小说之中一个叫做段渊的男人,又为了他,还成立了三次元里的后援会。 看着小说之中的剧情,也会哭也会笑,会喜悦会惊心,但终究是一本小说罢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穿越进了一本小说里面。 带着书迷的心情,穿越进一本小说,见到了那位心心念念的男神,最后却发现,原来,她早在此间,就留下了自己身影,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这未来将会被一位现世的作家写在笔下,更不知道,曾经自己在皇城之内惊鸿一瞥,路上遇见拾回家的小娃娃,会成为了她离开此间后的丈夫。 他们发生了多少风月的故事,她却只像一个局外之人俯览静观。 他不但在自己的未来受尽了委屈,活着重生回来,却不忘召唤她。 是爱吗?安禾不知道,当两个世界的记忆重新整合在一起,她只是好奇,在她忽略的角落之中,是什么样的机缘巧合,才让她在少年的心中生根发芽。 -------------------- 第49章 下山 ===================== 九月金秋, 硕果丰收之际,人间百姓齐聚欢腾,住在山间云端, 不染人间烟火的修士, 往往此季也从嘴角边挂上一抹浅弧,众民欢乐, 杂务清闲, 等到隆冬时节, 也好闭关静心, 无需为俗事叨扰。 今年的修真界中,仍有收穫盈余之乐,却被三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扰了悠闲。 一则来自规努东遥城, 颂容真人按旧例择日前往虚空之境,为新一代人皇的天下祈福,卦象大凶, 真人遭反噬, 失踪一月未归,再现踪影之际已行状老迈, 寿数将近。枯皮老树般的真人封印东遥城阵法, 与外界彻底隔绝。 二则来自龙阙京云城, 人间帝王从壁海归来, 昭告天下魔物踪迹重现壁海尽头,同时自降「罪己诏」,向上神献祭福乐公主以求庇佑苍生。八月中旬,福乐公主于龙阙断头台丧命, 百位修士为其举行了献祭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三则来自蓬溪逍遥山, 十三年前不知为何闭关的纯虚道长出关, 出关之时祥云笼罩,百鸟来贺,祥瑞之象环绕逍遥山三十三日才散,此间又出现了新的大乘真人。 得知这几件大事,修真界各派人物对此表现莫测高深,除了修为浅显的修士对这些议论纷纷,好奇卦象预言,又猜测颂容真人丧失修为原因,人心惶惶。散修们则是偷偷盯着龙阙皇城动静,魔物一现,宫廷之内必有空缺,怎么也该蹭上个一官半职,捞他些灵石修补灵器添置装备。 只有各大门派,对颂容真人和人皇之事讳莫如深,并且告知门派之内对于一二两事乃枉言,不可多言多语。他们更担忧的,则是纯虚真人的出关,也不知道这个曾经元婴期就搅动修真界大乱的女人,重新回来,会不会改变习性,好好做修士。 至于大事之中一位无辜的陨落者,哪怕两月之前天下还以她为人间福气,八卦羡慕层出不穷,私底之下,只有曾经追逐者低嘆一声:「命运多舛,难以预料,红颜多薄命!」 没有世人想到,那位薄命的红颜,却苟活下来了。 泥泞沾满了原是洁白的锦衣,安禾收了利剑跳上树稍,撕下裙角还算干净的布料将小臂上流血的伤口包扎好。有了一丝得闲的喘息,她顺着树身的枝干坐下,后背松软靠着厚实的树身,一抬眼,透过枝丫树叶的缝隙,远方是一片金色旷野,牛羊在旷野上四散分布。在那旷野的尽头,却是白雪皑皑的高山,高山之巅却建了连绵起伏的琼楼玉宇,那宫阙巍峨高耸,壮阔大气,便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万物宗。 —— 【回想半个月前】 从睡梦中醒来,世间已堪堪过去一个多月,山头的绿意褪去,泛着金边的稍从空气里冒了出来。 温润的黑髮染上霜雪,曾经温柔喜乐与世无争的额头眉间,终究还是被岁月蹉跎上了倦意,尽管还跟她幼时初见一样的俊秀,安禾却知道,自己的这位亲生父亲,怕是承载了太多的重担。 世间常说:思虑过重故而一夜白头。 记忆融合到一块,再见只觉时光厚重,压得嘴唇都不知如何开启,半晌问了一句:「干爹?」 「你回来了?」霜雪侵袭过的那人只向她递过一块温热的巾布,「先整理收拾,完了来堂厅见我。」 怎么会没有看到他眼底泛起的泪光呢,明明是最想她喊一声「爹爹」了,缺席的十三年间,他对妻女的责任一如手中贴心的温暖,无微不至愿意捧上自己的一切。可惜,重来的她经歷了两世的悲欢,几次死亡的亲近,却让她不觉间成长,用巾布擦拭了面容,换好了衣装,寻着记忆的路找到堂厅,颂容真人就坐在大堂主位的中央太师椅上。 颂容却不知道如何面对醒来的安禾,经歷大风大浪的他内心踟蹰,琢磨着怎么开口。 女儿未曾出生时,他也是和别人上阵斗法过无数次的,许是于修道之上天赋聪颖,还是贵族少爷的他,只是偷跑到家里请来的修士院中听过一次讲道,便坐地运转筋脉灵气,当晚入了道。 少年成名,意气风发,一路从龙阙斗到了规努,未拜门派先名扬天下,世人直接取姓名间两字,便称他「颂容真人。」此后直到遇了使者,得赐道号「安康」,跟随其座下修行不知多少年。山川海洋,大漠苍穹,星河日月,浩瀚宇宙,此间的风景他也全部游歷结束,最终却为一个黄毛丫头动了心,敛了剑意,从此只牵挂她一人。 有了女儿之后,牵挂想念的,便又多了一个。 无数话语好像显得多余,颂容怕女儿怨他,一共干巴巴说了三句话: 「你母亲召唤异魂,修为反噬,走火入魔,不得已闭关。我为她寻救命药材,无法顾及于你,才託付于颂书。你别怨你母亲,这怪我。」 「段渊说他前世与你本是夫妻,他爱你不假,你若是喜欢,便也可尝试,只是修为才是你最大的倚仗,道心不可丢。」 「你有一整个规努山做后盾,从今以后,想做什么,便去吧。待你走了,我便入关了,你若是找我,就唤起掌心[借天符],我在符中藏了[破空阵],你可直接进入规努山。」 颂容每说一句话,安禾便回一声「嗯。」 等他说了最后一句话,空荡的屋里安静地沉默了,安禾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了,为她解惑曾经为什么要将她寄人篱下,也为了铺好了未来之路。在想念父母漫长的年少光阴里,她幻想过无数三人抱头痛哭的场景。 现在,她只是开口说了自己内心一直想说的话:「爹爹,禾儿一直在想你。」 余光之中是两行清泪淌下,却生硬地回她:「四十九日已过,人间不知变换发生了多少事情,这是易容之术,你且拿去。不到危急关头,切忌真容示人。就让福乐公主从世间消失吧!」 转眼之间她已在山脚之下,手中只多了一枚玉简。 耳边还有父亲的余音,她捏碎玉简,法术浸入识海之中,易容之术简单,鍊气便可入门学习,稍加变幻,一个纤瘦的中年男子面貌取代少女姿态。 她沿着山路到了市集,向路人打听天下的大事,竟得知一个荒诞的消息。 「听说再过几日,便是献祭日咯!这皇室家里的事情,也怪叫人寒心的。」几个伙计在客栈门口回她,「这位客官可要进来吃个午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安禾只觉耳朵坏了,「你说福乐公主要被献祭?」 其中一个瘦小模样的伙计最为伶牙俐齿,边吆喝着安禾,趁她不注意把人往店里迎,边打趣回她:「可不是?听说天下好多人都往龙阙大陆赶去呢,那些以前没机会见公主的,可不是得去见最后一面。过了献祭日,谁还像我们这般有福气目睹天下第一美的容颜?」 末了安禾桌前落座,他往前台掌柜那一喊:「一位贵客!」 掌柜露出开心的神色,将菜谱让店小二传了过来。那小伙计也不走,只在桌前跟安禾继续谈扯:「客官有福了,公主从规努离开那日还曾在我们客栈留宿,那队伍人马啊,我滴乖乖,壮观得要出人命!军爷的大马威武,吓得人都不敢乱动。你坐的这张桌,可不正是公主当时的位置?」 「哦?」小伙计的话引起安禾的注意。 「客官可是不信?」 安禾凝神看他,嘴角似笑非笑。 小伙计一甩肩头挂的白布巾,只身入座她的对面,却见他悄悄从袖中掏出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被红布裹住。攥紧红布的拳头到安禾眼下被悄悄打开,是一只翠红色的明月珰。 「你?」安禾仔细辨认这明月珰,只觉得熟悉,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这不是绿浇的耳坠吗?心中无端冒出寒气,她再看伙计的眼里带了警惕:「你怎的有公主的东西?」 小伙计歪嘴一笑,「我就看这位爷通身贵气,一猜就中,大爷,小的可是没告诉你这是公主的耳坠。」 安禾眼底已含怒意,小伙计满给她倒茶:「大爷消消气,小的跟您开玩笑呢!这是小的在地上捡到的,可不是偷偷摸摸抢来的......」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的伙计假意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看我,又说胡话,这像是当时公主身边的侍女带的珍宝,宫里制造的,想必值钱,大爷要买吗?」 原来是这主意,看他机灵,待会儿还要仔细打听消息,安禾扔出二两银子给他:「宫里侍女带的玩意儿,可不一定是宫里制造的,这是顶多的了。」 伙计看那丢出的银子,忙捡到手里悄悄颠了颠,环顾四周确认无人看到,把那银子仔细揣进怀中内袋。「谢谢大爷!」他笑容灿烂,这位可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得,今儿走运了。 「我还有一话要问你,」看伙计收了银子,安禾沖他招招手。 伙计将耳朵迎上来,安禾问他:「你当时看清公主的样子了吗?」 伙计点头,「大爷,我可没有说谎,公主连面纱都没带,全东遥城有福的都看到公主的美貌了。那真真闭月羞花。」 「她旁边跟的侍女就是首饰的失主吗?」安禾再问他。 「是的,那侍女圆脸大眼,看着可人,也是一个小家碧玉的清秀佳人哩。」伙计真把她当做了一起闲聊的同性了。 安禾摆手让那伙计退下,点了几个小菜就食,简单的一顿饭,竟得到了重要的信息:人皇要把她献祭可以理解,只是不知他将来如何面对自己的胞兄?但是出现了一个假的她,据小伙计描述,绿浇当时就在那个假公主旁边,那这就有意思多了。 她当时并没有下山,是谁扮的她,为何又要扮作她?人皇?段渊?还是有心者? 安禾决定要赶在献祭之日回京云城一趟,何人扮她不重要,倒是省去她的麻烦。她在意的是,献祭之礼必定要让「福乐公主」当众死去,她本人不在,起码要去看一下无辜之人,怎么说,也是一条性命。 -------------------- 第50章 巧遇 ===================== 燕北曾看出安禾灵魂有缺失, 但她本身体质天赋惊人,贸然吸收灵气,只会加速修为增长, 修道之路却无益, 因此封锁她的灵气,扼制修为的胡乱膨胀。 然而父亲在虚空之境借了星空的灵气为她重塑一魂, 三缕魂魄重新融合归于肉身, 安禾醒来的那一刻, 燕北真人原设下的封印便自动解除, 只是灵气已分散在骨肉之中,她的修为重新回到了鍊气中期。 筑基才能御器而飞,六日之后便是献祭礼。安禾无法一个人赶路, 原着之中曾描述过飞天镖局也有交通护送的业务。 安禾出了客栈,按照店里伙计给的地址,一路找到了坐落在东遥城的飞天镖局——正阳镖局。 正阳镖局是一座大院, 推开黑色的两扇大门走了进去, 宽敞的院心挤满了乌压压一群人,人声鼎沸, 还未踏出几步, 便有着枣红色镖师服的弟子前来问候:「这位爷可是要前往龙阙大陆?先到大堂领一个号吧。」 安禾随着镖师弟子绕过人群穿了一条小路, 路上疑惑询问:「怎地这么多人?」 那弟子便搭腔回道:「谁人不知六日后的献祭礼, 都是去见公主最后一面哩。」 安禾便不出声了。 那弟子倒停下脚步,又示意她转了一条小道,很快两人进了大堂,大堂金碧辉煌, 雕龙画凤, 高大的栏杆将其一分为二, 一侧是排队的客人,一侧是于柜檯之上忙碌拿牌的镖局弟子。安禾正纳闷这队伍好几只,人数却参差不齐,最靠近里边的队伍,不过排了三五人。 领路弟子却招唿她问道:「客人也去京云城吧?」 安禾点头默认。 「客人赶上了好时候,这次来镖局去龙阙的平民多,镖局便跟清冥派借了飞天舰,这和皇家的赤舰自是不能比,却也是独一份的尊荣了。搁寻常,哪有机会享受呢?」这推销熟悉的语气哟,果然下一句便是:「大爷气宇不凡,通身贵气,甲级船舱伺候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不差钱的安禾被领到了最里边的队伍。 交了银子,领了一块金色号码牌,上面用黑墨写了一个「拾」。许是付的银两丰厚,镖局弟子瞅她就像有钱的,安禾得到了贵宾的待遇,不用去院子里和别人干巴巴候着上舰。她被领进花厅,里边已经坐了几位客人,安禾不经意扫一眼,各人手中都拿了那金色牌子。 她安心寻一处位置坐下,左手边的茶几上海放了瓜子点心和茶水,她倒了一杯茶入口,喝完之后闭目养神。 思绪沉浸在自己的记忆中,大方得体,寡言少语,这是记忆融合之后,修真界十多年的宫廷生活带来的习惯。 却在花厅的沉默的气氛之中,两个细碎的声音越来越大,传到了她的耳中,依稀是右后方传来的两个声音。 「徒孙拜过仙长。」粗狂的声音和着笑声,熟悉的人影从脑海调出来。是他? 另外一个声音一如既往地清润,像月光柔在碧波里:「云东?」 安禾睁开了合着的眼,她轻轻挪动了一下头部,在光影的遮挡中,动作微小,足以隐藏。 果然是赵彬蔚和云东。 想起上山祈福之前,她曾拜託赵彬蔚回尚真教打听颂容真人的喜好,还没等他回来,先遇上了乔装的段渊,直接把她掳到了竹屋之中。听闻外甥女要被献祭,不知身为舅舅的他如何作想?左胸口隐隐喘不上气,细微的疼痛是对于这份真挚亲情的亏欠。 不过隔了几个座位,她也看得清他凌乱的外袍,袍下露出的鞋履之上,布满灰尘和泥泞。 安禾又听两人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多是云东攀谈和客套之语,话末终于转到了此行的重点——福乐公主的献祭礼上了。 赵彬蔚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不可阻挡的坚定:「我要进宫面圣,献祭之礼是古巫术,于救苍生黎民,扭转预言并无效果。公主乃是陛下亲生骨肉,上神不会接受违背人伦的献祭礼。」 云东忙将赵彬蔚的嘴巴捂住,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一双眼打量屋内情形,见其余人皆沉浸于自身之事,这才小声劝导:「我的祖师爷哦,您小点声。您可知颁布的『罪己诏』没有收回的说法,谁不知道这有违人伦,天下不在乎谁是献祭之人,在乎的是陛下重视天下的态度。公主乃人皇心爱之女,只有她的牺牲,才能带来天下对陛下的信服。」 云东将赵彬蔚扶到椅子上坐下,右手仍在捂住他的嘴巴:「况且,仙长身后代表尚真千万门徒,您随便的一脚,决定的可是门派之态度。」 说完这些,他才将手拿开。 两人又小声嘀咕争辩一番,安禾没有听到后面的话了,她只听见赵彬蔚说的那句。 她与佳意皇后,实际上并无多少亲近感情。但是白捡的舅舅,却是在灵魂融合之前,认真贴心待她好的。于公于私,安禾不希望赵彬蔚插手此事,一个计谋在脑海之中悄悄酝酿开来。 此番镖局偶遇,与其说碰巧,不如说必然。他们皆是关心献祭礼一事,故才有了镖局同行。 不到半柱香时间,镖局弟子打开花厅后门,前来唤众人上舰。各人拿了牌子,相互之间不加言语,能够买得起甲级船舱的,非富即贵,大家前往龙阙大陆,所为之事心知肚明,只不过多方势力人马的角逐,谁也不知谁人心思。 飞天舰停在镖局院落之后的一块空地,有小半个院落那么大,从船舱之中细辨能听出惊讶感嘆之声,他们是最后一批登舰客人。 甲级船舱很小,还不及镖局的花厅宽敞,一排排木椅被固定在船舱底部,连着金属的部件。每一个木椅之上都放了柔软的垫褥,以确保客人的舒适,安禾抬头看向进来的门顶,却发现上面写了几个字:长老阁。 看来享受的还是门派长老的待遇,难怪如此好。她找到十号座位入座,才坐不久,赵彬蔚却走到她面前。 安禾惊疑,她该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却看赵彬蔚礼貌出声:「打扰阁下,您里边的位置是我的。」 按住心中慌乱,她从座位起身,赵彬蔚在她旁边两尺之外的位置坐下,安禾目不斜视,装作寻常模样。 一共五天四夜,飞天舰途经多个码头停泊供给,此时船上乘客便下船透风。途经南海海域的时候,她与赵彬蔚偶尔也搭上几句话,镖局船内押镖的镖师前来通知:「绕过南海,便是京云城的码头了。各位可自行归去,若没寻住处的客人,也可随我们正阳镖局一同进城。城中有镖局经营的客栈,因各位乘舰,住宿也比同行便宜些。」 话毕,镖师拿出几张传讯符发给他们:「这是正阳镖局的传讯符,诸位在城中有要事可祭出符纸,无论何事,镖局都会派人前来帮助。」 安禾将传讯符纸收到无底袋中,还未将其重新封印好。只觉侧面来了一阵风,她的无底袋就从锦袍里消失不见。 下意识地,她立即转身看向赵彬蔚。 那双清澈的眼却迷茫疑惑,他看着安禾的眼光警惕戒备,识海之中传来声音:「和安兄,你身上为何有福乐公主的锦囊?」 该怎么回答那双曾经真挚的眼,安禾不忍欺骗他,又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到城中之后,我跟你慢慢道来,可好?」她在识海回他。 赵彬蔚没有将无底袋还她,也不知他是将她当做窃贼,还是看出了身份,脸色凝重,像附了冰雪。他叫来镖师,订了正阳镖局在京云城内的两间上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飞天舰半个时辰不到,停泊在南海之上的京云城码头。 下船之后,云东前来和赵彬蔚告别,这徒孙当得很是尽职尽责,让安禾对他印象颇有好转。完了云东还附带一句,「这位爷是仙长朋友,如在城中遇上难事,可直接到城中正阳镖局报我云东大名,我自会赶来。」 安禾也点头致谢了,算是沾了赵彬蔚的殊荣。 京云城内不可御剑,二人随正阳镖局的镖师乘坐马车到了旗下的客栈,客栈与镖局同名,也唤作「正阳」。 安禾下了马车,正阳客栈位于偏道之上,却车水马龙,京云城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是熟悉的生活了十三年的地方,尽管她很少出宫。 走进客栈里面,更是人满为患,还好提前跟镖局预订了客栈,一楼大厅的桌椅挤满了人,见没有空位,小二局促不安看着她:「客官,您看将饭菜送进屋内进食可否?」 安禾点了几个家常菜,又问了赵彬蔚忌口的食物,吩咐小二将饭菜送进自己的房间。 上方在四楼,赵彬蔚订下的两间房紧挨一起,安禾修整换衣结束,门外便响起了敲门声。 以为是小二送饭,打开却是赵彬蔚,他的眼神明显压抑,想是一路上忍耐已久,对于自己外甥女的安危,怎不着急? -------------------- 赵彬蔚:我出场了? 云东:只要有镖局的地方,就有我飞天镖师的身影。 安禾:正阳镖局的服务很好,很贴心,我一直想夸来着,憋好久了。 段渊:好几章没出现,我怎么觉得,我不是男主了? 第51章 舅舅 ===================== 他还穿着今日那套衣服, 只是换了新的鞋履。 安禾将他迎进屋内桌前坐下,唿吸一口气,面上冷静沉着了, 才开口:「我知仙长修为高深, 可否在其间布置一隔音阵法吗?」 赵彬蔚点头答应,从袖中的无底袋中祭出一张[隔音符], 符纸飞到墙壁之上, 他告诉安禾:「现在和安兄长可以讲了。」 饶是腹中一路上打了多次草稿, 面对赵彬蔚撒谎, 仍觉得心下难安,看他急迫之相,安禾只问自己:何德何能有此番真情, 需严格律己,早日强大修为,方对得起众人期许。 在回答赵彬蔚之前, 她却还有一事想问:「飞天舰上, 我并未拿出无底袋,仙长何故认出其归主?」 赵彬蔚虽然想让面前这慈眉善目的陌生男子赶紧说出有关外甥女的信息, 尚真教「一视同仁, 尊爱他人」的待人礼仪却根植骨血, 收起焦躁, 也非不可告人之事,便说了:「和安兄不知,无底袋乃我所制,亦是我赠予公主之物, 袋中有我所设禁制。」 「只要物主使用, 仙长便会察觉吗?」这不是修真界的定位仪吗? 「非也。」赵彬蔚笑, 「因我二人靠得过近,我感受到熟悉禁制,这才起疑。」 原来如此,安禾在正阳镖局的花厅之中看到赵彬蔚时,心中其实早已有劝他不再干涉此事的计划。未曾想到下舰之前,却因曾经对方赠送的一个无底袋,差点暴露了身份,自乱了阵脚。此时知晓赵彬蔚还未认出她,安禾顺着之前的计划进行。 「我没猜错的话,仙长的真实身份是尚真教的掌门弟子吧?」安禾向赵彬蔚行一礼,「敢问仙长道号?」 赵彬蔚脸上适时地露出惊讶的神色,他没有穿门派的衣服,一路上也没有拿出任何代表门派的标志性的物品,不知对方怎么发现的。随即他点头默认了,表情带着几分莫名茫然:「在下道号一乐。和安兄还是称我彬蔚就好。」 很少有人问起他的道号,似乎别人在乎的,更多的是掌教弟子的身份。 「一乐道长好,在下万物宗外门弟子和安,因了还未拜入内门,也就谈不上得良师赐号,只得以名姓结交仙长,望仙长包涵。」安禾起身拱礼,末了,她才娓娓道来自己的经歷。 「我祖籍规努东遥城,因家中急事召我,故而从藏苍回到这里。前些日子偶然遇一女子,貌美如仙,因她状似着急赶路,身后便落了一个黑匣,我将黑匣拾起,打开之后却发现是一只奇形怪状的笔,」 说到这里还未继续,赵彬蔚便露出焦急神色,「那人可是公主?那黑匣你可看到上面写有『画骨描心』四字?」 「正是如此哩!」安禾配合着他的语句,心下感嘆,舅舅如此纯真心性,幸得修为保护自身,但愿往后别遇上行骗之人。 「那是公主的法器,对她十分珍贵。」赵彬蔚只做陈述,「理应归还于她,丢失了不知禾儿如何焦急。」 安禾让赵彬蔚稍安勿躁,「身为修真门派的弟子,路遇拾遗不昧是应有的操守。想必仙长也知道后来故事,因此事,我于公主结缘。后竟得知公主要前往万物宗拜师,我本宗内弟子,自然欢喜。于是主动写信给友人,亲眼看公主乘了正阳镖师的法器,离开了规努大陆。」 看和安的话语结束的表情,赵彬蔚不解:「福乐公主不是在龙阙?却依你所言,她竟去了万物宗?」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安禾只表示一切瞭然于心:「那在龙阙的,不过是假公主。一乐道长若是不信,可打开你手中公主给我的无底袋,里边有一封公主亲自写的信,封印了公主灵气。」 见赵彬蔚拿出无底袋,从袋中翻找出自己提前写好的信,安禾继续往下说:「就在公主离开前几日,东遥城中已传来龙阙使臣接回公主的消息,我是那个时候去街上看见了一模一样之人,才知晓路遇女子的身份。公主知闻身份被替,也是震惊担忧,或许预料到将来献祭一事,她才决定悄然离开让福乐公主的身份消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为了调查此事,也为了亲近之人得知真相,公主将之贴身之物留下给我,并留下信件,告知于弟子,但凡遇到她所亲近信赖之人,就把信交之于他。」 赵彬蔚在读信,他能够感知到,的确是外甥女的灵气。 信中交待了外甥女占卜当时的奇遇,还交待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并非真正的公主,而是寄宿于皇宫的外女。不详的预言昭告天下,她不知如何自处,却隐约感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算计,这才想出逃离皇城,到千里之外的另外一片大陆拜师计划。 万万想不到,属于「福乐公主」的这个身份还是逃脱不了算计,为今,别无他法,愧对亲近之人,身为普通女子的她只能将错就错了。只希望亲近之人不要因为「福乐公主」可能出现的困境而担忧操心。 信纸看到了最后一行,眼前之人也讲述结束。 修长的手指将那信纸仔细叠起装回原来信封。末了他将信封给安禾,「她所说的亲近信赖之人,其中有我?」 扮作中年男子的安禾点头。 「那其他人是否知晓此事?」安禾拿着退回的信封,不了解赵彬蔚的想法,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她告诉赵彬蔚:「我来龙阙大陆,正是为了假公主献祭一事,仙长是我路上偶遇之人,实乃巧也。」 赵彬蔚只把自己怀中安禾的那个无底袋还了:「既然是禾儿交至于你的,便由你保管吧。」 他没有对身为和安的陌生男子说任何感想,只是拜託他:「若你回了万物宗,就告诉公主,舅舅依然是舅舅。没人责怪她的逃避,她还是个孩子。」 说了这些话,他礼貌道谢出了门,又仔细把门合上了。 属于赵彬蔚的话语在安禾的耳边一字字响着,其实没有其他人了。这信本是临时写给他一人看的,想着早晚要与人皇划清界限,身为佳意皇后亲弟的他,有权利有必要,在两人感情未深之时得知真相。而对于信中懦弱逃避的自我形象,也是增加负面印象,纯真又以怜爱百姓的人,最讨厌不过逃避责任,以及无辜枉死的替罪者。 如果这样的话,决绝的时候也不会有那么多纠结了。 他却说:「舅舅依然是舅舅,她还是个孩子。」 可知赵彬蔚在安禾眼里,更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所以对方给予的温暖,真正让失忆之后又重回修真界的她,感到了莫大的归属。 是生气地将信扔掉,亦或难捨纠结,这些都是她的预料情形,然而赵彬蔚比她想的要成熟,要冷静,对陌生之人的戒备,和最后平淡的託付之语。 就是不知道最后他会如何做了。 起码不会为她的生命安全担忧,这就够了吧。 次日清晨起床,隔壁的房间已经空无一人。 小二给安禾送来洗漱的热水时,还笑着跟他套近乎:「大爷昨夜睡得可舒服?」 安禾回他一笑,眼中是满意。 小二得到客人的表扬,说话的态度轻松了几分:「昨日您的弟弟替您付过房钱了,他还交待小人,需要供应的东西不可少了。」 不知觉间,她的舅舅,已经如此通晓人情世故了。 安禾应了小二,表示他已知晓。却纠正小二:「是我友人,并非家中弟弟。」 小二不好意思道歉:「是小的想岔了,看您二人一般贵气,就是这模样,也有六七分相像呢。原是想着莫非亲兄弟,不会如此体贴了。」 六七分相像吗?安禾不以为然,想是小二说笑呢。 用过午饭之后,她换了一身男装走出客栈,今日傍晚辰时,便是献祭的时间了。 城中可谓人山人海,肤色外貌以及穿着打扮各异的百姓随处可见。街头巷尾熙熙攘攘,大家摩肩接踵,项背相望,没想到,连走出几步路,也成为了艰难。 城中的士兵皆被调遣在大街小巷安排着秩序,现在还是上午,可照此番情形,傍晚她能否赶至断头台,都不好说。 无法,安禾想起了正阳镖局给的传讯符,第二天就用上了,可见镖局有先见之明。 她转身又回了客栈,不到几息之间,客栈里出现了一个白面镖师,一出口就喊她的名字:「和安在否?」 安禾在大厅里站起来,她走到那镖师身前,好奇对方的带路方法。 白面镖师只把她领到客栈后院,两人在一石碣前站毕,镖师客气开口:「客人得罪了。」 抓她的手臂有些用劲,眼前一晃却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走出此院,百步即可到达断头台。」白面镖师松开手,又将一张传讯符留给安禾,「客人如有其它需要,可再次使用符纸。」 转瞬之间,白面不见了。 修为重新掉回鍊气层的时候,便是智商也跟着下线,安禾想着刚刚镖师使用的缩地成寸,不禁羞愧难当。 -------------------- 第52章 献祭礼 ======================= 今日註定不同寻常。辰时未到, 然礼乐先行,断头台之上,已筑好高台搭好火把, 高台四周是桔色花束, 上古之神献祭礼的阴阳花,传说能沟通天神。西风唿啸, 吹得台下的人群衣襟飘飞, 冠帽歪斜, 原是晴空万里, 转瞬之间天际已灰,有白光从东方冒出,越来越亮, 一声「轰隆」的响雷噼开万丈天色。天地之景勐然间亮得刺眼,只看到一株雷火从天而降,引着闪电, 带到了高台竖起的十字木架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嘶——」人群之中集体出了一口凉气。 亮光转瞬即逝, 木架之上平白燃起了火光,火焰越聚越多, 烫得整棵木桩顷刻间化作黑炭。 看守献祭礼的官员看到此景脸色一黑, 已听不清台下人群的议论和吵闹。他蹬上快马, 抢过守卫将士的皮鞭, 高高扬起落在马身之上,伴随马声高鸣,沖开人群往皇城方向奔去。 安禾抬起头看天光,作为修道者, 冥冥之间感觉到了天地之间灵气的流转。天降雷火, 不知是邪门的自然现象还是背后有高人作弄玄虚。 眼光从扬长而去的骑马官员那里收了回来, 她站在一家酒庄的阁楼之上,献祭礼热潮,断头台周边观景的场所都卖出了高价。 「报——」急切之声传进万德大殿,安诵叔坐如稳钟,只稍稍抬起眉毛,「宣。」 「启禀陛下,城中断头台天降异火,把献祭台烧了。」负责职守的官员说完脑袋低得触碰地面,生怕一不小心,项上的人头就没了。 一根三尺长的御笔却扔到他脑袋面前:「这等小事也来通报?重建一个便罢。」 却看那官员还未退下,安诵叔笑骂:「还有何事?」 「陛下,巫师修士们说,天降异火,乃是上神之警告,恐怕献祭之礼不得上神喜好......」官员硬着头皮,将自己听到的消息上奏,还有的话再说就掉脑袋。 福乐公主乃民心所向,献祭之日又逢天意阻拦,若皇上一意孤行,只恐在民间留下个「虎毒食子」的印象。 「上神的警告岂由他们随意得知,不过区区愚民罢,真当自己是上神的使者?」安诵叔冷笑,那群人,不过是别人安排来扰乱计划的。 「辰时之前,献祭礼大小事宜不容许出现差错,你且安心备着,等献祭礼顺利举行过后,必有重赏。再有惹事着,一律关押牢狱。」 「微臣遵旨。」知晓劝说不过,那官员只好跪谢。 安诵叔不耐摆手:「你下去吧。」 今日城中出了些怪事:本是昭告天下,取悦上神,求上苍怜悯的献祭礼,还未正式举行,就三番五次遭到了献祭台毁灭的危机。看着朝廷负责的官员一次次领着小卒重搭高台,围观者都不免为其擦一把汗。 饶是不相信鬼神之说的,遭遇了今日的奇象,心里也突兀升起怪异之感,仿佛代表人皇诚心诚意的献祭礼,是不被上天所接受的。 人心复杂,容易多思,联想代入到自身,原来有的「大义灭亲」的敬佩,就变成了「虎毒食子」的残忍。 这般冷酷的帝王,连自己宠爱的公主都能随便牺牲,何况天下如蝼蚁弱小的百姓呢? 声望这种东西,最容易得来,也最容易改变。 安禾观察着其间的变化,隐约觉察到有一股藏在暗处的势力,与明面之上的人皇势力在斗争。龙虎相斗,公主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她且静观其变,目的也不过要看看那替罪羊是谁,若是无辜者,想方设法自保之下救她一命,也算还了那人替她承担半月以来身份责任的恩情。 辰时到,鼓声不断。 响鼓震耳发聩,民众之心激动难耐。一片红色的身影,终于由远及近,坐在高台的皇辇之上,出现在公众视线里。 佳人如菩萨,端正坐在鲜花铺就的皇毯上,身形一丝不苟,黑髮高高束起,只简单簪了红花,却愈发显出禁慾的高山之巅美感。红衣锦袍,上嵌珍珠玉石,勾出一只展翅而飞的金凤凰。世间女子,非后不可绣凤,但公主此时代表的,是上神之后。 献于上神之女,理应是天下最为尊贵的身份,最为干净美丽的模样。 神女眉心点了凤神花,面容秀美的她安静如处子,冰清玉洁又勾人心神,拒人千里又任君采劼。 难免有人看得入神,只摇头惋惜,好好的女子,今日便要赴了黄泉。更是有那民间少女,因公主身份的不得已,联想到女子万般无奈,只拿绣花帕巾颜面,低声啜泣。 这般的美丽,这般的从容大方,英勇赴死的气势,还有正襟危坐的严整,除了本人,恐怕任谁都认不出是个假的。 安禾在阁楼之上远望,眉心却紧蹙不安,这般与自己相像的姿态,非是她身边久待之人不可模仿。 扮她的人是谁? 皇辇很快到了断头台之处停下,「福乐公主」便小心迈着步子,稳稳地从辇上下来。一举一动,仪态大方,没有一句话,她往高台走去,像是一只火凤,振翅而舞动。 千双眼睛傻傻看着她,只有台下诵经的巫师和修士还记得献祭大事。 上祭品,开天光,沟通上古神灵,只期望献予神女,收回惩戒。 冗长而又神秘的咒语一句句从巫师嘴里念出,每说一句,必表情肃穆,手握摇铃震响铃音。 献祭台下不知多少民众,隐藏在角落的,聚集在广场上的,修士也好,普通百姓也罢。有人喜欢公主,有人爱戴公主,却没有人为她上前争取活下的机会,安禾觉得自己有些自私,否则她怎么会在观看了一场「自己」的献祭礼之后,对所有无动于衷甚至有几分期待的表情而感到厌恶呢? 若不是她有父亲助她逃离,身为一个骨子灵魂里融合了现世的正常人,会不会绝望而恐慌? 不会像代替者那么从容,命运从降生此间起,就被掌握在他人手里,这一刻,她突然想要逃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不再干涉关于「福乐公主」这个身份的一切,她现在就远走高飞,从此就是自由啊。 并且,那献祭之人一副心甘情愿表情,说不得是人皇找来的,也说不得是交换了恩惠的。 天色已黑,铅灰的云中还余留着卷着深蓝的金光,暮色的四野中,点起了第一支火光。 从高台底部架起的第一支火把开始燃烧,「福乐公主」就被捆在高高的十字木架上,她的面庞突然起了一丝遗憾,仿佛在人群中寻找许久,却没有看到期待之人。 人群开始疏散开,似乎不忍见此场面,有妇孺带着小孩慢慢离开。 在这火光慢慢点亮的黑夜,一声质问却凭空出现:「沧海桑田,星辰流转,万物生死自有天定,何时需要一个区区弱女子的牺牲来救了?」 声音清亮,掷地有声,惊醒了沉睡的民众。 安禾在火光点起那刻,心下纠结之痛被悲愤所取代,穿越来到异界几次面临死亡的经歷,让她对生死有了恐惧。却不想,心灵也被环境所污浊了,慢慢视他人生命如草芥,心里藏着的,不过是一己私慾,只为了好好活下去。 可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呢?如果那人是愿意代替她去死,并非任何人的安排,如果仅仅因为她。 不论是知道有人假扮引她献身也好,还是会被乱箭射死也罢,她若是现场唯一清醒之人,就该挺身而出。 有人比她抢先了一步,一条青蛟自袖中飞出,腾空变得几丈长,青蛟吐水,大火瞬间熄灭。 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是踩着一根青色玉笛的俊俏少年,他飞到高台,将「公主」的绳索解下。 「不论你是谁,我可以助你离开逃命。」 「赵墨仙长,我是知意。」 两个声音一起说出了内心所言,赵彬蔚看着眼前之人,「你是知意?」他低声惊唿,「你怎么成了禾儿的模样?」 知意却对他行了一礼,「只有今日目睹公主真正死亡,陛下才会放过她。我替公主献祭,心甘情愿,便也算得偿所愿了。仙长你走吧!」 安禾没有想到,原来假扮做自己的人,竟是知意。 在看到舅舅出现的那一刻,心底不是感激的,无论是出于对这个时代之人的期望,还是出于舅舅对她身份的责任感。 现在再想赵彬蔚牵扯其中的麻烦已是无益,所以在他吸引众人注意力之时,安禾用鍊气所能达到的短距离缩地成寸,从阁楼直接到了献祭台的背面。 她往上爬的过程中,祭台的火光慢慢小了下去,爬到顶端,便听到两人的对话。 蓦然出现的第三人,知意和赵彬蔚都吓了一跳。 看清是和安,想到其与公主的关系,赵彬蔚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知意却从袖中掏出一把弯刀,径直冲到安禾面前顶在他的脖颈上。 「仙长你走吧,莫要再干涉此事,人皇的人马还没有赶到,底下的士兵也暂时爬不上来。趁着此时,快走啊!」知意的表现是理智而冷静的,仔细看,就好像身上有四五分安禾的影子。若不是在意观察一个人太认真,不会被影响到如此程度。 安禾神情一时之间复杂。 只有赵彬蔚及时开口:「他是公主的人。」 然后知意的手松开了,尽管看向安禾的眼睛有着怀疑,开口却是犹豫很久的一句话:「你知道,公主她,还好吗?」 轻柔的一句话,认真期待地看着安禾,那双黑眸还流转着快乐,若是公主活得开心,那就够了。 此时的知意,脸是安禾的,眼睛透露的神采却是她自己的。 安禾突然觉得很沉重和懊悔,看着少女的眼睛,仿佛勘破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让她一时之间忘记言语。 黑眸之间的光芒淡下去了,转而变得害怕紧张:「公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还未开口,对面是等待她说话的少女,却一根箭羽疾驰刺出,安禾抱着知意一个转身滚过,铁黑的箭钉在原来的地方,将知意的衣服擦破了一块。 转眼之间,御林军布满四周。 「救公主!」将军一声令下,杂乱如麻的箭羽纷纷从四面八方扫过高台。 赵彬蔚祭出防御符,紧急之下将另外两人拉进防御符阵。 只见以三人为中心的十尺范围内,一个淡黄的圆形光幕笼罩在上空,无数的箭头密密麻麻射过来,势如破竹,追风逐电。 好在那迅疾的箭落在光幕上,就像一拳进了棉花,失去了原有的力量,松散掉落在地。 安禾看着献祭台下如惊鸟而散的人群,再看威严以待,训练有加的队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将军说救公主,举动却是背道而驰,那么多利箭刺来,眼前的知意能活下来才怪。 看来是人皇下令一心想要她死了。 十多年的虚幻亲情似泡沫轻轻戳破,安禾面容沉郁,耳边此时响起一句话:「你说公主知道陛下要杀她,会伤心吗?」 安禾转头看知意,她的眼神却紧紧跟随着自己,不知道这句话是知意自己的疑惑,还是真的把自己带进了那个身份之中。安禾只当她还小:「会也不会,又何必纠结,终究万事万物还得顺其自然面对。」 知意歪头又问她:「那先生何苦眉头紧锁?」 「你叫我先生?」安禾奇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知意回她:「看着似个书生的气质呢。」 安禾不知再回知意什么了。 赵彬蔚看二人并无焦躁,心下也安稳不少。他只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们:「和安兄和知意乘我的青蛟走吧,它能保护你们。剩下我一人对付一群普通士兵,绰绰有余。」 安禾没有动,她知道,在皇城里还有许多大修行师,赵彬蔚一个金丹期的修为,跟他们比起来其实不够看。她想自己留下,起码,对于她来说,还有系统作为自己的底牌。 况且,佳意皇后好歹照顾她十三年,虽无亲密情感,但也占了十三年的母女情分,她却是不能让皇后难堪的,这个赵家剩下的唯一子嗣,何其重要。 「仙长与这位顶替公主的姑娘走吧。」安禾笑着跟二人说,「我乃万物宗弟子,人皇必然不敢随便动我,况且我身上还有保命符咒,只是未告知于仙长。」 「仙长别忘记,你身后代表的可是整个尚真教。」 这最后的一句话让赵彬蔚迟疑了。 就在安禾说服赵彬蔚之际,知意却插进来一句不相干的奇怪话语:「先生伟大,知意自愧不如。先生可曾娶妻?」 这是何意? 「若是知意......」一把剑,一把泛着血红的利剑从天而降刺破防御符之后,又刺穿了知意的胸膛。 安禾的瞳孔之中,每一帧画面突然变得极慢,眼睁睁看着鲜血把红衣浸作黑色,又眼睁睁看着那剑再次飞出知意身体,回到了凌空的一个黑衣人手中。 那黑衣人身材高大,动作悠闲,像是凌空散步般,无视剑下弱小的生命,只把鲜血擦干,然后「嗤嗤」地笑了。 这个笑声一传来,仿佛似噩梦,把她带回了十三岁躺在万德大殿的一夜。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身影,杀了她两次。 「回去告诉你们皇上,」那声音尖锐难忍,却清晰传到每一个人耳中,「他就是靠你们这群弱鸡打战吗?连刺死自己的女儿都没本事的人,还想坐拥江山?」黑衣男子冷笑。 「我替他杀了一次,自会杀第二次。」那黑影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出现的,正如同没有人知道他怎么消失的。 却在这悄无声息的转瞬之间,当着所有人轻易带走别人性命。安禾心底打颤,手脚冰冷,知意的死刺激了她心底最脆弱的那根线,浑浑噩噩的,她在高台之上瘫软了下来。 知意却还有一口气,哪怕胸前已经流了很多血。 赵彬蔚见过斗法,却没见过杀人,也吓得楞了一下,却很快醒神来,他们三个依然处在防护罩内。 从袋中找出止血救命的丹药,赵彬蔚连忙餵到知意口中。 安禾仿佛才回过神,对,这是修真界,是可以有奇蹟的地方,知意肯定还有救的。 她努力直起身体,只是双腿却忍不住地打颤,无奈之下只能爬到了知意身边。 她摸上知意的脸,冰凉得可怕,知意看着她却笑了。 「你能附耳过来吗?」知意说,「我想让你帮我给公主带几句话。」光幕外面的士兵已经撤下,却还有一部分拿着长枪持对立姿势守着他们。 安禾看了一眼外面的人,只把耳朵凑到知意面前。 「公主啊,你要快乐,你跟我说的,要自由啊......」知意闭眼前轻轻闻了一下眼前之人的气息,是她的公主。 她不说,她就装作不知道。 大修士的利剑,岂是寻常丹药就能救活的。 那只脑袋,倒在了安禾的肩头。 不知怎的,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出来,明明她没哭。 -------------------- 安禾与舅舅,终究太天真,太年轻,所以没能成功救出知意是必然。 第53章 妖窟 ===================== 听说触底会让人反弹, 起码危急关头人总是能够迸发出莫大的理智。 「我要带她走。」安禾看着赵彬蔚,语气严肃而又认真。「她说想去见公主。」 赵彬蔚看和安的面色不语,心底却也被死亡的冲击和愧疚压得喘不过气, 两个人好像还做着正常的举动, 却彼此知道,灵魂已经不再身体里边了。 暂时的麻木让他们忘却苦痛现实, 也能够处理眼前重要的事情。 安禾便将知意的尸体收进无底袋中, 要救之人已经不復存在, 他们的行动便没有了意义和价值, 不知看自身是否觉得可笑和不自知。 「我撤下防御符时,你抓住时间乘上青蛟,我御器马上追来。」赵彬蔚对安禾说着自己的计划。 「仙长确定不会有疏漏之处吗?」安禾问他。 赵彬蔚摇头, 「方圆十里之内,目前我没有感知到修为在我之上的修真者。十里的距离,足够甩掉御林军了。」 两人就此定好计划。 。 没有了箭矢横飞, 在手持长枪的士兵们没有反应过来之际, 淡黄色的光幕消失不见,青蛟飞出, 安禾一跃而上, 青蛟腾空而起千丈, 地面的人影在眼前逐渐缩小。再看赵彬蔚, 当青蛟出现之时,他已经从识海祭出自己的法器,又拿出[混元绫],红色长绫一卷, 士兵刀枪均被吸进长绫。借着这一息功夫间, 他已御器飞过百丈远。 青蛟被赵彬蔚吩咐交待, 正在龙阙大陆的鹿蜀国等他。 鹿蜀国是小国,境内被一名叫「鹿山」的山峰隔成两半,又分为「南鹿蜀」和「北鹿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安禾随着青蛟降落在鹿山的一块空地之上。 没等多久,赵彬蔚便到了。 两人一起面对死亡,安全逃脱之后都相对无话。 空地旁边有一条小溪,安禾将知意挪出来,找出袋中的手帕,轻轻为她擦去血迹,只是赵彬蔚在场,无法为知意换上一件干净衣服。 「和安兄细心。」过了半晌,还是赵彬蔚首先打破尴尬,于是他递上一瓶药水,「这是防止尸体腐烂的药水,你每隔两日滴两滴入她口中,可保持肉身的完整。」 安禾接过道谢,打开瓶塞,那药水似凝露,她滴了两滴进入知意的嘴唇,明显看到了知意身体的变化,竟是肤色重新恢復莹白,面色又红润起来。若不是亲眼看着她死去,安禾都要怀疑知意只是睡着了。 「这样好,」赵彬蔚出声,「禾儿看着她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安禾放药水的手停顿了一下,「公主的确喜欢干净,仙长有心了。」 「应该的。」赵彬蔚见安禾在空地上坐了下来,也跟着坐到她身边,学她一样看着山中远方风景。 「和安兄你接下来要去哪?」赵彬蔚此时变得有些无助,两人一同经歷过生死,他又在旁边目睹了和安对知意的关心和细心,早把这个陌生的中年男子当做了哥哥一样的存在。 「许是回藏苍大陆吧。」安禾收回视线,把无底袋中的信件还是重新给了赵彬蔚,「想必这一路上也难再遇到公主的亲友了,这封信便给仙长吧。若是我遇到公主,定会跟她讲仙长所託之话的。」 赵彬蔚看着眼前递过来的信件,一时犹豫,最终还是将其收起。 「那仙长呢?仙长接下来去何方?」安禾问赵彬蔚,却看到他脸上迷茫的神色。 「师父只让我下山歷练,我原打算跟外甥女祈福之后回京云城见姐姐,未曾想过发生如今这些事。现在我若回去见她,必定给姐姐带去麻烦,也只能到处流浪了。所谓修道,或许真要去这芸芸众生中走一遭,才能明白其中道理。」他感嘆,知意的死对他而言于修行之上也有所感悟,隐约之间悟出些道理。 「就此别过?」安禾站起身。过多的流连只会伤感,知晓赵彬蔚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就心安了。 没有想到离别来得这么快,少年眼中尽管有不舍,最终还是回了一个微笑:「有缘再见,和安兄。若我游歷到了藏苍大陆,定要是去万物宗拜访你的。」 「自然,」安禾拱手相别,「我以好酒待仙长。」说完她转身走上了下山的栈道。 赵彬蔚只在山头往下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那人消失了,他问小青:「是否修道路上,最终皆是一人独行?」 小青却绕着他的脖子缠了一圈,脑袋在他肩窝蹭着撒娇。 「我知晓,我却还是有你的。」他摸摸小青的脑袋,「我去哪儿,你就去哪儿。」 —— 鹿蜀国,传说之中鹿蜀神兽出现的国度。 鹿蜀又为鹿蜀人的图腾,有着白如飘雪的脑袋,火焰红的尾巴,身体之上的花纹却像老虎一样,叫声时常悦耳,仔细倾听似仙乐之声。传说鹿蜀出现的地方,人脉必定长寿绵延,子孙后代繁衍昌盛。 安禾走了三个多时辰,此时天光已亮,东边的金光透了出来,她也快行到山脚之下了。 为了防止有人发现身份带来的不便,她又换了一个容貌,此时是身材结实的农夫大汉样子。 鹿山脚下随意搭了个稻草棚,一对头髮斑白的老夫妻在棚里卖些瓜果茶水。 安禾走进歇脚,却见那老妇人在棚里的小火炉上炖了汤汁,那气味实在喷香,就像现世妈妈熬的大骨汤。 安禾管老爷爷要了一碗茶水,又买了几个梨子,那肚子咕咕直叫,实在忍不住了,就厚着脸皮问妇人:「婆婆。这熬的是什么汤?可否卖些于我?」说完脸色通红,只眼睛转向桌面。 她换作的大汉嗓门大,才喊了一声,老妇人就驮着后背,悠悠转过身来,「许是你有福,这是老头子昨晚上山抓的野猪熬的参汤,不嫌弃的话,尽管喝去。」然后她拿了一个大陶碗,给安禾舀了满满的肉汤,肉汤里边还飘着几片白参。 吹凉热气,一口参汤下腹,汤汁醇美,鲜香可口,后觉还泛着微微的清甜。安禾惊呆了,她从未喝过如此好喝的汤,一大碗下腹还觉不够,只想再来一份。刚想着怎么开口要汤,那老爷子却在他对面坐下。 「这汤如何?」老者面目慈祥,留着长长白须,他倒了一杯茶,只慢慢自饮。 「胜过凤髓龙肝,喝完唇齿留香,回味悠长。」安禾打从心眼里赞嘆,面上也带了舒适,这碗汤神奇,仿佛带走了许多忧伤,让她从痛苦之中暂时抽离。 「姑娘没有吃过凤髓龙肝,怎么又知道这就比它美味了。」老者抚须大笑,「这汤可不是好喝的,你可知,便是神仙也喝不上这一碗,喝我一碗汤,可是要卖我一件宝。」 安禾正想打趣你要什么宝,忽的,表情就僵在脸上。 姑娘?她突然环顾四周,白日青天,路上肉眼可见的方圆数里并无人烟,也无居所。而大清早却有一对老夫妻在这卖茶水,可不是诡异? 她陷在知意死去的悲伤之中,又在黑夜之中赶路一晚,想是精神早已分散,修真界的凉棚也见得多了,这是此间的习俗。却没想到,被飢饿和劳累折腾的她只想休息和吃食,一不小心放松了警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早在父亲将玉简给她的时候,安禾就意识到了此[易容之术]的不同寻常,练习的门槛低,只要鍊气就可以,然术法变换却可随意转换性别和声音,连高矮胖瘦都可以变换。 真仙是此间最高的修为了吧,眼前老者轻易看穿了她的易容术,她却未曾察觉对方身体里流转的任何一丝灵气波动。 着实可怕。 「你别吓她!」老妇人一声呵斥把老者从座位上赶开了,她也盛了一碗汤,却拿到安禾面前喝了起来。 那汤的香味又飘进了她的鼻孔,实在诱人至极,安禾觉得非是下了迷魂咒,不然她来到修真界,也算锦衣玉食,这汤却连宫廷里的美食都盖过去了。但一想到老者说的话,就算再是想喝,安禾也只得忍着。 待到老妇人喝完了汤,她优雅地拿起手绢擦嘴巴,那姿态做派,一点儿也不像是年老的人,反而像年轻的少女。 「要不是因为你是个长得漂亮的姑娘,我怎么也不会给你分汤喝的。」她娇羞一笑,笑声如银铃悦耳。 「不过,但有一事,老头子说对了,不论你是自愿还是被迫,喝了汤,是该卖我们一件宝贝的。」她又一笑,笑如春风佛面,叫人舒坦。 老妇人的笑容抚慰了安禾的情绪,她现在有点如惊弓之鸟,在修真界孑然而行,修为浅薄,战战兢兢,除了系统,一无所有。 「什么宝贝?」她问妇人,「必须要给的吗?」 妇人轻轻吹了一口气,眼前之景变了,白日青光变成了黑暗的洞窟,洞窟之内有一双双绿色的眼睛盯着她。 「你误入妖窟,吃了我香汤婆的肉,可不是要换你宝贝?」那一双双眼睛四处闪烁,安禾感觉得到香汤婆就在她的身后。她觉得恐惧,还是壮着嗓子问:「妖窟?」 「除了万皇时期,人,妖,魔,修士共处一界,此后人类与修士驱除了魔,我们妖便和修士相处在一起了。只是光阴流逝,使者们相继成仙,又有多少修士敬重妖道?妖窟与人界紧密相连,便是这鹿蜀国,就是妖的天下啊。你不知道吗?姑娘?」 安禾的确不知,她从小读万国志,也有原着小说的记忆,却在原着之中皆是龙天传征服天下的故事,很少有涉及这个世界隐秘的知识。 万国志中对鹿蜀国的存在就表示出惊奇,最终记录者将鹿蜀国的长生秘密归结于鹿蜀的传说。 没有想到真相是这里存在着一群修炼成人身的妖精。 「那我如何能出去?」妖精也有善恶,更何况这婆婆对她的态度看起来不算坏。 「把你的宝贝留下,你身体的器官,你的天赋,你的五感,你的灵魂,凡是你身上本来具有的东西,都可以将之卖给我。」香汤婆的声音变成了妙龄少女的嗓音,她指尖一亮,一束火光亮起,照亮了洞窟内的模样。 有动物形状的狸猫兔子趴在洞内,也有半人半妖模样的站立或坐着,挨他们最近的是一群美人儿,妖冶的长相勾人魂魄,安禾看过去,接收到了一大群人的媚眼。 然而这洞府的另一端却很长,像是没有尽头。 「那你得先告诉我,那汤是什么?为何需要我拿宝贝来换?」安禾实在好奇。 香汤婆还没开口,旁边的几个小妖就忍不住惊唿:「你这大汉,可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也才是个鍊气的俗人,却还喝到了汤药。」 又一小妖谄媚笑着:「香汤婆可是天地间人参始祖,乃我妖窟十二王之一,你喝了她的洗澡水,可不是福气?」 洗澡水?饶是安禾知道香汤婆的元身,却还是难忍腹中的噁心感,只得安慰自己,这只是泡萝蔔的水,就当泡酒一样喝。 然香汤婆说出的话,才让在场所有的妖精和安禾大吃一惊:「我的洗澡水固然珍贵,却不及那肉,那可是十二妖王之一朱汀的肉。妖窟有规定,食妖王肉者,须向妖神献上自己的宝贝,确定将来不会为妖窟引来灭顶之灾。」 众妖听到香汤婆吃了朱汀的肉,当下脸色就变得怪异,只找了藉口离开。 围观人类固然有趣,被香汤婆不小心抓到割肉就可怕了。 这个老妖婆,能够自己喝自己的洗澡水,还喜欢吃其他妖精的肉,可不奇怪? 安禾不知道朱汀是谁,也不知为何妖精都逃之夭夭,她只想知道,吃了妖王的肉,是会发生变异吗? 「朱汀有一项绝顶本领,便是从这大地汲取源源不断的灵气。你吃了他的肉,可得千分之一本领,便是这千分之一,多少人可遇不可求。」 话已至此,安禾懂了,若是人人都吃一口妖王肉,不得天下大乱。 只是她身上的东西? 香汤婆看着她还如开始那样笑:「你像我一位陨落的老友,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将你引入迷魂阵中。如今看来,是我看错了。」 安禾不太明白香汤婆的意思。 「妖窟对于人间还是修真界,都是一个缥缈不确定的传言,你本不应该进来,是我冲动了。」她的眼中浮上回忆的神色:「你把痛感留下吧。这或许是我对你的留情,你太像她了。」 痛感? 若是一个人失去疼痛,会如何呢,安禾想起曾经无数次的心痛和绝望,比起失去其他的,正如香汤婆说的,痛感或许是对她的留情了。 她答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香汤婆在她太阳穴之处一点,有撕扯的痛从头部传来,其后便没有感觉了,她的身体莫名好像轻松了很多,虽然触觉迟钝了些。 「你走吧,这里一切勿向他人提起,如今妖王朱汀的千分之一天赋已赐予你身体内。你的痛感便是对你的约束,若是暴露妖窟的存在,不仅你的痛感永远消失此间,而且你的肉身极有可能遭到妖力反噬,到时候人身不在,容易坠入妖道。」 眼前又是青天白日。 香汤婆依旧和老者在稻草棚卖茶水和瓜果,只是少了那里面的小火炉,少了小火炉之上熬的肉汤。 安禾看着远处,有行人从远处走来,不远之处有裊裊炊烟从田间的村落冉冉升起。 香汤婆将棚前摆的几个瓜果送到她面前,就像个寻常善心的老妇:「带走吧,这是人间的瓜果,你路上解渴,不收钱。」 安禾尴尬接过瓜果,失魂落魄般顺着道路往人烟的地方走。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如何入了别人圈套,又如何无力地逃出,她迷茫了,也痛斥自身的粗心,只是胸口那个地方,却没有再感觉到疼了。 路遇其他行人,也不再搭讪,只管往前走,到她想的地方去。 没有一个时刻,比此时更加想念自己的父亲和母亲,还有一人,那是她的此行的目的——段渊。 曾经的金秋之约,醒来该去赴约了。 —— 安禾忘记自己这段时间是怎么度过的了。 半个月的时间,她一路从龙阙走到了规努,所走的地方都是偏僻的山岭。 害怕见到活人,害怕看到陌生人,除了偶尔和助手甲七对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 性格从穿越来的天真到宫廷影响下的沉稳,现在更多的却是沉闷,她像一块木头,不会疼痛,更不会心痛,夜深人静住在荒郊野岭,竟没有了半分害怕。比起山野之间的空寂,人心其实更恐怖吧。 安禾觉得自己的心可能是有些抑郁了,若是在现世,好歹可以找一个医生看一看,在修真界里,却是别无他法,每天激励着她前往的,只有允诺好的约定,还有想要不断提升修为的野心。 第一次在鹿蜀国的边境之地休息的那一晚,她夜宿河边,被一只山狼给咬了。无法感觉痛苦,就无法醒来,直到鲜血流出的触感和山狼舌头的濡湿感化为梦魇纠缠她,从睡梦惊醒,绿色的狼眼睛像是魔鬼,野兽的喘息和咀嚼之声就在耳畔,她吓得腿软,却还是狠心祭出冰月寒剑刺向了山狼的腹部。 山狼只是普通的野兽,并没有开启灵智,几番搏斗之下尽管身体都是伤口,好歹将山狼杀死了。 她身体里好像有一股崛起的力量,源源不断充斥着每一条流淌的灵脉。 那是人类对力量的渴望,对征服的快感,还有不知道是不是妖王余留下的妖性。 当场坐地入定,浑然不顾流血的大腿,缺了一块肉的腹部。 不痛的,若是不痛,为何要去在乎? 第二日她在黄昏之中睁眼,灵气的输送让她轻松突破筑基。起身之后确实肢体的极度不协调,她的腹部腐烂了,发脓变黑,将无底袋中之前公主身份准备的药酒拿出,生生淋在伤口之上。黑色发脓的部位冒起白色气泡,安禾取一块白布,将那些污秽的东西擦拭干净,再敷了金创药,就往下继续走了。 白布越用越少,金创药也逐渐空了一瓶又一瓶。 她不敢去集市,也不敢进城。 习惯了野人一样的生活,于自处之间终于寻找到独特乐趣。 龙阙大陆跋涉到规努,她将知意葬回了尚真山,将曾经为她而作的画翻出,认真和知意葬在一起,她是记得,知意喜欢这画的。 尚真饮酒三日,她御剑飞行到规努山,却得知父亲封印整个东遥城的信息。 山远看还是那座山,却物是人非,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也没有了昔日旧人的踪影。 安禾回到最近的西越连宋城,寻了一飞天镖局的护卫,从规努安心御剑到了藏苍大陆。 别样的风景,别样的风情,不同的却是此间的她,再没有了任何的身份。 -------------------- 第54章 纳新会 ======================= 一只青鸟从高空俯冲而下, 下意识地,安禾退后了两步。这是进入藏苍大陆的第一天,行为异常的野兽鸟群, 她遇到了无数波。青鸟的羽翼上夹杂了一缕火红色, 那火红色在安禾眼前一闪而过。绕着来人飞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悠哉飞走了。 不知怎的, 安禾总觉得那鸟的眼神若有人意, 那状似不在意的眼神之中, 分明带了一抹轻笑。先前看《万国志》的时候, 安禾曾读到过藏苍大陆的万物宗。因着是凡人所写,故而对修真者寥寥记了几笔:传说诸仙时代,藏苍大陆有统治大陆的宗门——万物宗。万物宗乃开天闢地第一宗门, 宗门之下附庸着若干门派,主要分散在藏苍大陆,其余大陆鲜有。 进入藏苍大陆, 必须遵循万物宗定的天地法约, 若谁做了杀人放火之事,万物宗的[眼]就会执行惩戒。 据说每一个进入藏苍大陆的外来者, 都被万物宗所监视观察过, 万物宗有[眼], 分布在藏苍的每一个角落, 可能是一株花,一棵树,也有可能是一块石头,一条河流。天地生而万物始, 万物宗的宗训便是:心怀万物, 天地泽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安禾收拢衣襟。看了一下青鸟飞走的痕迹。曾在鹿蜀国看到的妖群让她对凡人眼中诸妖和诸仙绝迹的想法彻底颠覆。长期无人的荒郊野岭的锻鍊, 似乎有了些许对妖力的感知。那是一只妖,若安禾没猜错,那妖尾翼的红羽便是它的法门了。妖从妖形修炼成人,少有在人面前化形的,她曾见两头野牛化形互殴,却被大能修士从空中击破法门,最终被吞噬了妖丹。不知青鸟是否能够成功化形,但她想到了万物宗的眼,想到了万物宗的法规。 无垠的旷野之上棕青又或者雪白的牛羊点缀在草地之间,蓝天白云,秋风微凉。安禾穿着用银钱从完桂小镇上买的皮毛长袍,从草原之上飞驰略过。 跋涉山水,她终于在金秋纳新会之前赶到了藏苍大陆的完桂小镇——万物宗山门之下的小镇。 不同于藏苍大陆其他地方的百姓多以游牧而居,完桂小镇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南方小镇似的。 即使深秋时节,小镇之内的风景却依旧翠绿夺目,其间往来之人多为儒生打扮,女子婀娜苗条,男子面容清秀。集市之间并无叫卖之声,有那剑客抛了布料席地而坐,弄些个矿石金属丢在身前,只用黑墨在一旁的长白布条写下两个:「卖货」大字,不管不顾,竟合眼而寐了。还有那白衣少年,嘴叼一根玉色竹纹笔,腰缠七七八八的竹筒子,走路横七竖八,歪歪扭扭,若非他背上捆了一竹篓,竹篓之上绑的小棍粘了张白纸写了「卖画」,还以为他是一个浪荡的酒鬼……若是仔细观察,这完桂小镇的集市上来往之人奇奇怪怪,单独看那穿着打扮却也与其他地方无奇,但是这买卖的方式可是独特多了。 安禾拉人来问,才得知这是万物宗的风俗,她遇上了秋招之前的「易物节」了。完桂小镇受万物宗庇护,易物节之际,完桂小镇不收任何商人的税费,不仅包括原来的商户,易物节这天任何人都可以贩卖货物。是以,十里八乡,但妨完桂小镇周围的农夫平民,都在这一天赶着上街。万物宗秋招四年一度,易物节也四年一举办。因这名声引来分外多的游民,谁看那赚得金盆满钵的卖主不得脸红,受节日氛围影响之下,本来上街採购的买主也手痒拿出了自己的闲物,便当凑了个热闹,沾沾这稀奇。运气好一些的,还真能靠着奇货博个出彩。 街上物品眼花缭乱,安禾裹着长袍在人群之中寻着缝隙来回穿梭。 右肩之上突然被附上一只手,后背毛骨悚然,下一瞬一人被掀翻在地。安禾只瞪他,是个红衣白面的小孩,个头挺高,看起来却不过十四五岁模样。 小孩委屈巴巴,揉着被砸倒在地磕到的膝盖和肩膀,一双大眼碧波流转间却生生挤出几滴泪:「姐姐。」那声线带着少年的清哑,安禾面无表情,只冷冷看他。 「你认错人了。」说完不顾地上的小孩,拍拍自身的灰尘,继续前行。 旁边因突发的事件围观群众只粗粗扫几眼,大概觉得这少年有癔症,好好一个七尺大汉,怎地是姐姐。 人群四散而去,恢復街上原有模样。 那摔倒在地的少年却拿出腰间的传讯符,看着远去的灰色皮毛身影勾唇一笑,「真人,您女儿找到了。」 万物宗每个金秋节的纳新大会都会在完桂小镇的怀北驿站处报名,驿站在通往外界的官道边上,对面就是完桂小镇最大的习武场,习武场尽头是完桂武行,是小镇安全的执行者。 每隔四年,万物宗进行纳新大会,而完桂武行也开始招聘武生,为掩平民耳目,宗门的纳新却是借了武行名义的。 安禾赶到驿站的时候,习武场上已被分为了好几支长列队,人员参差不齐,平民和修真者们挤到了一起,却是容易分清彼此,只因修真者的腰间都被分发了万物宗的青龙佩。 安禾在武行登记了姓名,递上象徵身份的灵石,持笔人眼神一闪,给她比了一个手势,安禾接住那法诀,手中便出现了青龙佩。 「习武场上等着。」持笔人一旁站了一个穿花大褂的胖老爷,挺着个大肚子,眼睛眯成两条缝。安禾听他带笑的语气,礼貌点点头正要离开,突然,那胖老爷又叫住她,「等一等!」安禾顿住脚步疑惑看他。 「你过来些!」胖老爷招了招手,安禾又走近几步。 「你用了易容术?」安禾眼神一暗,心中警惕,正准备祭出法器一战时,胖老爷却是拍拍她的肩膀:「别是个为非作歹的奸人就行,算了,[眼]既然放你进入藏苍大陆,就说明秉性正直,只是这宗门关系错综复杂,别让人给看了出来。」 「上山之人都有难言之隐,坦诚的是对宗门的心,若你愿意,纳新之后可报我执事堂,我那里可正缺人手。」 胖老爷的态度亲昵,安禾却不好推辞,只是微笑回他:「仙长说笑,在下能否通过万物宗的考核尚且未知,怎地好提前应了仙长的恩德?」 胖老爷不说话了,眼里似笑非笑,一时之间让人判断不出好坏,只有那执笔人抬起头,略微瞟了两人一眼,最终摇头一嘆,继续做自己的执笔事务。 这等待一直到了深夜,白天完桂小镇看起来恰似江南,气候宜人,但这秋日的夜里,昼夜温差就显示出它的厉害,练武场上有些修真者已然熬不住了。要说来这万物宗拜师的,除了散修,便是那初次接触玄妙法则的平民们,在修真界里称其为「醒者」,意思是从平民的骨血里,终于觉醒了修真的天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几个鍊气尚且没有入门,还停留在醒者阶段的拜宗门弟子,已经冷得牙齿发颤,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取暖。也有那到达筑基亦或者胎息的修真者,轻轻掐个[火诀],身旁便出现火光,也足以取暖了。那天赋好的,要不席地打坐一声不吭,要不脸色铁青,安禾瞟见几个年轻气盛看着是世家长大的少男少女,已经集合起来去找管事讨个说法了。 安禾稳着心神,控制着识海里的画骨描心一遍又一遍画着召唤符。随着痛觉的消失,一个人奔走的时光之中似乎她也变得更加冷血镇静,吃了多少灵兽的肉,又舔舐了多少剑上的鲜血,连她的画骨描心都从七彩绚烂的琉璃色变成了血红的硃砂色,只有她内心清楚,自己好像变成一只怪物了。面前的练武场其实早就被偷天换日,哪里是练武场,分明是一个冰湖。 这第一关,竟然是障眼法术,她回看四周那些按兵不动的修真者,看来,这些人就是纳新会的对手了。 冰湖之上,悬空了一排高座,围绕着下方冰湖中心呈半圆展开。万物宗的宗主元极列坐高位,四周是各峰长老以及修真界其他大陆门派请来参与纳新大会的代表。若从高空俯瞰,便可发现,原来那冰湖之上的黑夜只是布阵长老们置下的黑雾幻化而成的法术。执事堂堂主元离乘一只白鹤停在高座之下,站于白鹤之上,开始宣读纳新会规则: 「心怀万物,天地以泽霖反哺人间。万物宗自鸿蒙起便存在于此界护万物生灵和谐,纳入万物宗门下,需严气正性,芒寒色正。第一关的测验已开始,局自在个人心中,天亮时分测验结果自见分晓。」 听见黑夜里突然在习武场上方响起的声音,所有人俱停下手中动作,用心聆听规则。然那洪音消失,场中之人不见喜色,更显恐慌。测试已经开始,他们却不知道,现下习武场的气温越来越低,不知是仙人的考验,还是自然现象,但已经有许多醒者受不住了。 安禾也听见了那念读规则之声,竟然就是白日里邀她去执事堂的胖老爷。不知对方看出了什么,又或者只是惜才心切,毕竟,这段无人陪伴的岁月之中,借了妖王朱汀的能力,她的修行水平突发勐涨。为了掩人耳目,她刻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但境界比她高的,那是一眼就看出来。 就在此时,她不远之处的左侧方,竟传来一个温润文雅的声音:「醒者们若是不介意,可来我们这儿取暖。」 她听到不禁冷笑一声,还有这般烂心肠的好人? 她转过身去瞟一眼,却就是这眼,那出口之人又说话了,她只见他身材纤瘦,一身青衣堪堪挂在身上,却依旧神色淡然,只吩咐身旁高大的少年:「天传,你捏个火诀吧。」 安禾立刻正了身形,天灵盖犹如被人勐然敲击了一下,死死看那被唤作天传的少年。 -------------------- 原先本章共一千多字,修改之后,原来购买章节的重新刷新看就可以,算是免费赠送2000字吧。 新年快乐,恢復更新。 第55章 珺狼部落 ========================= 安禾没有忘记, 造成段渊悲惨结局的幕后源头是「龙天传」这位头顶光环的主角,就算剧情不合理,为了烘托主角的魅力, 言六还是选择牺牲了笔下的人物。 若说书迷之时对剧情的不满是怨怼, 那么甦醒回忆之后,便是仇恨了。段渊身处困境之际, 绝对未曾想过, 他命运的不公仅是个人私心作祟, 这份私心在安禾沾染爱情的感性之后, 无疑,是不可原谅的。 她目光如炬,锁定场中低眉垂眼的少年。他穿了一身褐色粗布短衣, 肩上背了一把剑,可惜用黑布包裹,看不到剑的形状, 他身旁那青衣人, 看似和他一伙的,两人关系像是父子或者师徒。 安禾眼神微眯, 不太确定眼前之人是否真的是主角了。小说中的主角身上透露的是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傲劲, 眼神是具有攻击性且毫不掩饰的。霸气, 这是男频小说主角一贯的设定, 因此,龙天传才成为火爆的网络小说男主角。可是场中被他人唤作「天传」的少年,沉默寡言,眼神耷拉, 若非青衣人有什么话语, 他绝不会抬眼, 而他的步伐也是沉稳踏实,可以说像上了年纪的修士,但绝不是刚出茅庐的愣头。 或许是她看错了。 安禾收回自己的目光,专心闭眼打坐修炼,漫漫长夜,不能毫无准备地虑妄度过。 龙天传确定那人收回了注视他的眼光,才从侧方扫了一眼对面,一个扮了易容术的修士,无论是男是女,看他的那眼绝对不怀好意。那又如何呢龙天传并不是很在意这种敌对的眼神,曾何几时,他在这个世界的仇家遍布四个大陆,他也没有发惧过。 重生到青年之时,他所担忧的,是分不清这个世界与原来世界的区别。分不清原来的经歷是假,还是现在的经歷只是心魔产生的幻境。他临飞升只差一层透明的膜,而为了挣脱开这层透明,他努力太久,太倦也太累了。不知道是不是道心淡然,所以那瓶颈越来越难突破,最终放弃修行,终日沉湎于过去的峥嵘岁月。 若前世为虚幻,今世为真实,他倒是很愿意这般生活。没有受过欺辱,先生也没有去世,一路上跟随先生游歷一番此间世界也是极为有趣的。倒逍遥自在,磨得心性愈发纯净,这自由的感觉,比起拼杀挣那欲望荣耀,不知惬意多少倍。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所思虑那么多,也不过是一瞬间回眸的事情。龙天传转回身看先生,温暖的火光照耀着他的脸庞,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连那细微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如是这般,先生的皮肤依旧光滑,容貌依旧青涩。见天传凝视自己,言六抬眸抿嘴沖他一笑。 这笑容无邪,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他不知道系统让他改变剧情是何改变,但穿越过来已过数月。原先的急躁在真正领略这个世界的美之后,变成了闲适从容。 这是他创造的世界,不知是否因为此缘由,他在修真界感到的是一种真正的轻松,就好像,他本来,就是属于这片天地的。 天地为他自动打开大门,敞开怀抱迎接这位主人。 言六的笑让龙天传的心不知怎么波动了一下。那火焰一下子暗了些,火苗摇晃着又恢復原状。 「呵,万物宗的第一场选拔,你这小子就笼络人心,但你可知,还未鍊气的醒者连身强体壮的平民都不如!」说话的人中气十足,人未至话先到。那几个聚集在火光周边取暖的响声听闻此话神色具变,恐慌蔓延在眼底,只是修为浅显,人言轻微,不敢做辩解罢了。 龙天传却悄悄祭出防御符,布置在他们周围。人群四散,在这黑夜里,只有习武场上零星的火光得以视物,一个黑影从人群之中走出,身后还跟着众多男女。 这黑影在靠近火光之后,终于示出真容。来人小麦色肌肤,一双棕瞳亮得吓人,他嘴唇微厚,看着像个山夷之人,肩膀宽厚,身高九尺,与普通的藏苍大陆人种明显区分开。身上的一身黑袍引人注目,黑袍上绣得狼头更是让在场见多识广之人倒吸一口寒气。 「珺狼部落?」有人已经悄声议论开。 珺狼部落传说是狼族与山夷人结合产生的后代,算是藏苍大陆之上的一支修真门派,但年代久远,许多修真者只在奇遇中得以见部落一二人。但珺狼部落里的人光明正大的出现,这还是头一次。 「越来越有趣了……」高空之上,被邀请而来的规努大陆的散修万方笑了一声,他同尚真教的创始掌门一样,同样在光牧使者门下修炼。虽说如今修为还卡在合体期,离大乘期只有一步之遥,按照他的岁数来说,也算是修行的一块朽木了。奈何这块朽木辈分高,人脉广。万方一出声,倒也无人反驳。 见没人理会自己,万方不开心了。他指着万物宗的西霜峰峰主休眠直接问到:「怎地这珺狼部落,也要在壁海之事插上一脚吗?」 万物宗宗主元极当时脸色突变,只能出声提醒:「真人慎言,壁海之事,还未确定传闻属实。」 万方才不管在座的各位都是各大陆的佼佼者,他直接戳破这个各大门派之间公开的秘密传闻:「壁海尽头出现神迹,而修真界自规努使者陨落之后,无人飞升已是事实。谁也不知道打开神迹会不会有奇遇,但是,我们总不能在这个世界一直被困吧?」 休眠这才差上一嘴:「说是神迹,万一是魔窟呢?鸿蒙之后魔物消失,古往今来,谁也不知道魔物去了哪里,但是,壁海尽头疑似出现魔物是事实。为了这渺茫的飞升机会,真人就葬送天下黎民百姓的安危于不顾吗?」 「你这小丫头嘴巴利索,我不跟你计较,我只说了要去壁海尽头看看,可没说要放出魔物,于苍生不顾?这么大罪名我可担待不起。你们万物宗,就如此待客之道吗?」万方冷笑一声,不顾万物宗脸面,拂袖而去。 「我……」休眠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得罪了万方真人。但是,近来宗内抵着各方压力,就是为了保护黎民。她实在接受不了万方真人那云淡风轻的语气。 观念不同,难免争吵。 元极看了一眼远去的真人,无奈摇摇头。示意休眠稍安毋躁。 头上的大人们在争吵,场中的纳新参与者也在争吵。 此人是珺狼部落的酋长之子,名唤多不。多不身后跟随的男女,是一群与珺狼部落有来往的世家子弟。歷来强者为尊,世家们送弟子前来报到之前,就已经吩咐过,不管有没有通过筛选,都要以珺狼部落为首,听从依附多不。而多不相比起这群平均水平都是筑基胎息的弟子,已经处于金丹期的他自认足够领导大家。 多不身上有一种纯粹的野性和桀骜,这来源于家族遗传,更来源于生长环境。 对弱者的怜悯,更是他看不起的。 一眼就看出龙天传和他身边之人打扮粗俗,应该是不知哪里来的山村野夫。他更是十拿九稳,然而,他踏向龙天传的步伐却迈不进去了。 「咦?」多不疑惑出声,看了一下脚下,明明什么阻隔都没有,但为什么,他的脚步每次都像被黏住了一样。 言六一看此情形,暗自沖多不嘆了口气。珺狼部落?没有想到他埋的暗线里的设定人物也会突然跑出来。这剧情完全与原着不符啊? 算了,其实从他来这世界生活不到一周之后,他就发现了剧情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起初是龙天传不热血了,也不被人欺负了,后来是该拜的师没有拜,该走的路没有走。要去尚真教拜师的龙天传,硬生生选择了万物宗,而他也发现,这个龙天传,与小说之中的愣头青区别很大。 看吧,又一个人被他坑了吧。 龙天传的身边,那群醒者由开始的恐慌,到看到龙天传淡定自若的神色,也开始有了安全感和底气,一言不发安静取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场中好像静止了般,跟在多不身后的世家弟子们已经没眼看多不了。若不是从小见多识广,他们也不会发现自己跟了一个「野人」,连防御符的阵法都看不出来,白痴吗?他们是没有看到龙天传使用防御符,但是防御符的效果从小看了几百遍了。 终于,再多次尝试踏进未果,多不终于怒了,他指着龙天传:「你,出来和我单挑!我们用修为一决高下。」原先驱逐弱者的怒气转化为了对龙天传的不满。 龙天传淡淡的,有些不想理会多不。可是转头看到了言六的担忧神色。慢慢地,他才抬起头笑了:「你先冲破我的防御符,才有资格。」 多不当下直接化身为一头灰狼,成年人高的一头壮狼出现在习武场,拍飞了好几个围观的修真者。连场上铺的白玉砖都被拍得晃动了几下,狼头很大,那狼嘴张开冲着龙天传一行人嚎叫,口水溅在四处,好像飞起了浪花。 他积蓄力量,才一掌,灵气犹如泉水汇流聚集在前肢,防御符应掌而破。巨大的脚掌好像将龙天传一行人踩在脚下,多不摇了摇狼脑袋,得意在场中又嚎了几声。 叫声刺耳,场中之人只得掐诀的掐诀,捂耳朵的捂耳朵。安禾不耐烦地拿出了消音符祭在周围,她御剑而起,于半空清晰地看到,在多不踩下那一刻,那同叫天传的少年早已将众人移到无底袋中。而他自己则使了隐身诀,悄然移到了场边。 狼形的多不一出,四下嘆为观止。这是场中之人第一次见到化身的兽人。古有狼族也称作妖,但自于山夷人结合,后代就繁衍成自由切换狼形人形的兽人。这与妖要修炼才幻化人形的习性显然不符。 多不抬起前掌,脚下已是一片废墟,还有一片烧焦的痕迹,想来是那火诀化出的火光。 「他们,都死了!」山林之间长大的多不崇尚丛林法则,而从小到大未见过死亡于须弥之间的世家弟子又或者是刚入门修真者们,都不由得颤抖起来,看多不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牴触和畏惧。 活生生的人啊,在修真界里就这么没了。 -------------------- 第56章 阴阳镜 ======================= 场中因为「一群人的覆灭」, 四周暂时变得空前安静了起来。 多不重新变身为人形,走回自己的队伍中时,嘴角还带着自大得意的笑容, 但他没有注意到, 那些世家弟子因了此事,看他那眼神里却掺杂上了排斥和牴触。 普通的修真者和兽人有着天生习性的差异, 差异显露出来, 总会有人感到不适。多不沉浸在自己又一次胜利的喜悦当中, 他翘起的嘴角里蹦出洪亮又高兴的声音:「没有一个人敢在部落里挑战我多不!」 「因为他们全都死了!」多不指着那烧焦废墟的坑哈哈大笑, 他想把自己的这份喜悦分享给自己的追随者,并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放心吧,跟着我多不, 你们就能尝到胜利的果实。」 「他是一个暴虐者。」世家子弟中的林秦首先感到不满,他的家族本是依附于万物宗的,身为家中宠爱的最小的孩子, 从小天赋又极高, 他的骨子里是不贊同服从于他人领导的。当听到家族命令他听从于多不的安排和指挥时,不解同时还有不服气。因此, 当亲自看到多不杀了那群同样来参加纳新大会的弟子时, 林秦心中的抗拒已经到达了极点, 在律法严谨, 人民和乐的藏苍大陆上,竟然发生这种事情,简直侮辱律法。现在他已经怀疑,多不是怎么逃过万物宗[眼]的排查而进入大陆了。 林秦并没有刻意掩饰自己, 所以他的声音清晰传到了世家弟子们的识海中。众人听到此话后, 脸色俱变。 就算大家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 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说出来,家族的利益高于一切,当家族安排他们听从多不时,大多数的人就已经明白了,家族这是把他们当做了与珺狼部落的质子。 在一群对多不尴尬的附和声中,林秦的声音在众人识海里,显得非常突兀。 没有人愿意回答林秦的问题,正如他们沉默而尴尬的笑容。 林秦一看大家的反应,躁动的心又被按了回去,虽然没有人回答他的话,但是很好,也没有人指责他的话,甚至没有人愿意去向多不报告他的话语,心里轻笑了一声,他没有附和多不,也不再理会这群一丘之貉,自己找了一个角落,安静地静心修炼去了。 黑夜漫长得好像经歷了几个月之久。 夜色渐浓时,气温也越发寒冷,简单的火诀这个时候已经不能抵御刺骨的寒冷了。 有人庆幸自己的无底袋里携了取暖的厚衣厚被,也有人后悔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凭着一腔热血就到了万物宗来报名。寒冷像一只强大的勐兽,就算是修真者,也被逼得屈服,有几人已经倒在了广场之上,那嘴唇结了白霜,那脸部浮现出紫色经脉纹络。还有的人到处乞求别人施捨一点温度,寒冷让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一件可以御寒的棉衣在眼中突然变得比成为宗门弟子的诱惑要大得多。 安禾并没有身在广场的地面之上,或许说,她并没有身处冰湖之上。当头顶上方的夜色愈黑,她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流动自上空传来,如此厉害的幻术,她见过的次数不多,但也知道,放在整个修真界,都是数一数二了。 幻术加上冰湖本身极阴极寒的天然辅助,给大家造成一种「简单的寒夜却如临大敌」的感觉,实际在破坏弟子们的心理防线,消磨众人的信念和意志力。如果她没有猜错,其实破解方法很简单,坚定道心直到天亮,就可以进入第二轮的纳新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当然,还有一种方法,是直接破局而出,看着刚刚与主角同名的少年已经带着无底袋隐身破幻术而出,她思绪万千,这黑夜不知道持续到什么时候才结束,是现在就出去?还是隐藏自己,一直待到天亮呢。 她不知道局外的天地如何,更不知道有没有万物宗的大能修士们等着她,那执事堂的人能看出她的端倪,其他人未必不能。 破晓来临那一刻,有弟子直接热泪盈眶了。 幻术解除,所有人这才发现,折磨得他们半生不死的第一场测试,只是一个冰湖模拟创建的幻术。 第一场测试结束,万物宗执事堂弟子按照吩咐下场清理人数,一共报名两万八千名新弟子,通过第一局测试的,竟然只有九千人。淘汰了将近三分之二的人数。执事堂弟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他们穿着黑红相间的袍服,束腰的带子之上用金线勾勒出一副「蛟龙戏水」,每个人的外貌不一,然气质内敛,精神饱满,行动之间利落干净。有一腰间挂金色令牌的弟子带领其他人在收拾冰湖,那些冻晕的,抬到执事堂的大场上医治休养,还有坚持下来却撑不住的纳新弟子,也要重新进行疗愈。 安禾被执事堂的弟子领着,混在通过测试的一群弟子之中,晨曦刚刚破晓之际,不知是否她的错觉,感觉头顶的灵力好像一下子涣散了,原先的压力也荡然无存。冰湖位于万物宗的正古峰之后,而正古峰便是执事堂所在之地。 没有什么大人物,那原来通知测试开始的洪音之人也不知哪里去了。 正古峰海拔不高,然面积较广,山峰远望如一片霞云,而执事堂便坐落在霞云的中央。那山脚,密密麻麻是些森林田野,还有些盖好的房屋供外门弟子居住使用。 越往正古峰顶上走,视线越开阔,空气里的灵气越发浓郁,半山腰在山林之间零星点缀些勾栏玉柱,直到他们被引到了执事堂所在之地。匾额高悬,「执事堂」三字仿佛飞天而起的巨龙,傲视这辽阔的天地间。 执事堂以大殿为轴心,两侧是赤玄色为主的建筑群,看不清房屋的具体面积,但来往弟子人群较多,皆穿着同一身外袍,男女皆有,昂扬的正气,挺拔的身姿,着实让人羡慕又敬佩。 「我叫青孜,正古峰执事堂的副堂主,也是执事堂堂主元离座下的大弟子,你们虽还未拜入宗门,不妨先称我为『大师兄』。」青孜便是在冰湖之上那腰间佩戴金令牌之人,他面目和善,未语三分笑,相比起其他来往弟子,更显得轻松自在些。 「诸位纳新期间住宿便是在正古峰上,待会儿会由其他的师兄姐带大家到分配好的宿舍。」青孜又淡淡一笑,态度亲和平近,接下来又介绍了些关于执事堂的规矩。 有人看青孜和气,畏惧也就从心底退却了:「大师兄,什么时候进行第二轮的测试啊?」 青孜闻言,眉眼微抬,顿了一下又笑开了:「每界纳新会上的师弟师妹总有这个提问,既然大家疑惑,那我便解了这疑惑,只是,你们知晓后需将此事藏匿于心,切莫多议。」 那众人点头,青孜便说开:「今晚子时,正古峰阴阳镜会开,如遇特殊情况,正常应对即可。」 话毕,当即有人变了脸色,几人不满低语:「既然子时就测试,何妨给我们安排宿舍?还以为让我们休憩几日呢。」 林秦听那人抱怨,心中颇为不屑: 愚钝!身份识不清的蠢货真把自己当成宗门弟子了吗? 青孜亦听到那议论,只是面上依旧挂了善意,又多加嘱咐,便离开了。 宿舍四人一间,干净宽敞,安禾拿着号牌走进里边,边听到两个声音争吵:「天传,你不应该出口讽刺那几人的。」另外一个声音音色清亮,说出的语气低沉却带着不可置否的强硬:「先生,天传救人已是极限,若先生怜惜,不若让他们重新投胎做了人,说不定来世根骨还能得个造化。」 「你……」起先出声的人似是无奈,最终只得嘆一口气。 安禾一听,内心已明了,她这是被分到和那两人一宿舍了。她不懂俩人为何纠纷,却通过这争吵大致分析出两人性格。假咳一声,屋内声音戛然而止。 安禾真正踏进宿舍,看那两人一人一边站立,见她来了,也只尴尬点头算是打了一个招唿。安禾没管他们的尴尬,对于纳新会,越少和别人牵扯越好。 子时到,她打开眼帘,起身只发现自己睡于丛林间,当下明白,那阴阳镜已开,阴阳镜为上古仙人遗留法器,境内暗藏一方世界模拟上古场景。 从地上起身,皮靴踩在干草上发出了破碎的声音,安禾提高警惕,识海探了一圈,只知现在地处一片深山老林中,旁边错落地分布着人群,应该是一起纳新的弟子。不知道再往外走会遇到什么,山林之间危险密布,却是安禾最熟悉的战场。 她单手向下,翻转手腕,一柄宛若勾月的玉色长剑出现在她手中,剑身光滑如镜,在黑夜的笼罩中,却见那剑刃仿佛冒着丝丝寒气,渗人心骨。 剑气逼人,她持剑前行,身形隐于黑暗之中,却见那剑过之地,柔弱的草木已断落倒下。森林有野兽嚎叫,这里的花草奇异,与大陆上寻常品种不一。 正于林中踏走,绕过一条小道,狭路相逢,安禾面无表情地和对面两人撞在了一起。来人正是言六二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碍于昨日三人并无过多交流,安禾拿不准对方来意,无论敌友,冰月的剑柄已经握在手中。 -------------------- 第57章 食人岭 ======================= 「你……」 安禾看那被天传称作先生的人先开口了, 手中的剑蓄势待发,却没想到对方看清她的面容反而放松一笑:「原来是同居舍友,不知你是否记得我们?昨日未曾介绍, 在下名唤言六, 此乃我名分上的徒弟,名唤龙天传。天传, 快来跟人打招唿。」言六笑容和煦, 安禾见状默默把剑收起。 龙天传注意到对面之人举动, 眼神莫测, 倒也听话走过来行了一个见面礼:「龙天传。」 安禾看他,眼睛里笑意明显,只是那笑未曾到达眼底:「和安。」原着作者和原着男主竟就是他们, 一时心情复杂。 三人静默而立,言六自现世而来,身上多少还带着一些习惯, 再加之他一直以为, 此方世界为他笔下之物,必然有把握, 因此他出声提议道:「我看和安兄面善, 分配到一个舍间就是缘分, 阴阳镜中危机四伏不如结伴而行也可相互照应。」龙天传没有反对, 轻轻点头,这和安看起来怪异,他对言六的话又一直都是顺从的,三人结伴也罢。 言六的话正合了安禾的心意, 无论敌友, 结伴都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一个作者一个男主,不知道打起架来那光环会不会不小心把自己消灭了。对于原着中段渊和龙天传的仇还得从长计议。 安禾点头同意之后,言六更开心了,他对安禾没有什么印象,自己笔下没有创造过这个人设,那应该是世界生出的其他群众,不管怎样,想起龙天传好战的性格,避免不必要人物的牺牲是重要的。 三人一起往前走,密林中光线昏暗,不时有各种生物的叫声,安禾已经习惯丛林的声音,神色如常,只是言六一听这声音必定哆嗦一下,每当这个时候龙天传就把手掌放在言六的肩头。想起言六在现世也才刚毕业几年,看样子身材清瘦,文文静静的网络作家跟丛林生存的确格格不入,安禾扫了一眼,也就收回目光了。 倒是言六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反而不好意思,就用闲谈来缓解静谧恐怖的气氛:「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在阴阳镜中的食人岭,阴阳镜是上古仙人留下的法器,镜中世界以现实为依託,创造出另外一片空间,而这空间样貌,便是完全仿照的上古世界。 食人岭中居住着妖族,魔族和,是上古中妖魔的聚居点,传说中没有人能够活着走出食人岭,但既然是万物宗拿来试炼入选弟子的赛制,想来不会如此苛刻和兇险。我们现在主要的目标,就先走出这片食人岭再做打算如何?」 言六刚说完,龙天传的神色就变了,他的这位先生,似乎知道的太多了,经常给他一种如同占卜师的感觉,若非他检查过先生的灵魂和身体状态,真的要怀疑他被人夺舍了。万物宗绵延至今,阴阳镜乃宗内秘密,怎会被一个山村先生得知? 安禾却很平静,身为原着作者,她倒是对言六的话语十分信服,「言六说的十分有道理,不知试炼标准如何,但如果这真的是只能进不能出的食人岭,那么我们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坐以待毙绕圈,应该马上行动寻找出口。」 「丛林中树木繁杂,还是做个标记吧。」龙天传冷冷出声,安禾看他一眼没有阻止,只见他拔出身后的剑鞘,这是安禾第一次看到龙天传的剑,剑上没有任何雕饰的纹路,也没有镶任何玉石,剑柄到剑身如同天然而成的一体,光滑的银灰色,真让人挪不开眼。她在现世学过画画,对艺术品的鑑赏能力极高,这一把剑如同天然打造,正是应和了「简单朴素」之风,找不到任何磨鍊的痕迹接口,铸造这把剑的大师,不愧是鬼斧神工了。 剑锋未触及树身,却已经在上面留下了痕迹,龙天传画了一个简单的「山」字符号,就出声喊二人:「我们走吧,常有标记用十字,山字符应该更为独特些。」他重新把剑装回剑鞘,安禾却还停留在那惊鸿一瞥,按理龙天传现在才踏入修真门槛,哪儿来的如此神器呢? 三人却没有注意到,本该是灰暗的森林里,蓦然慢慢亮了,那滑过树身的符号出慢慢渗出了红色的汁液,就像人的血液一样。树身晃动,轻轻「哼「了一声,好像一个人在呢喃。绿色的藤蔓从树身上慢慢延伸,正往三人的身后袭去。 就在这一瞬间,安禾勐然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她勐然转身,那绿藤竟似有眼又重新藏在林中。重新转过头,眼神示意另外而二人。照常行走中那绿藤果然飞快绕上三人脖子,藤上又爬出更为细小的蔓枝,就跟刺一样,细刺扎进皮肤里,竟开始吸起人的血来。安禾只被扎了那一小下,就迅速抬起冰月寒剑砍向枝蔓,枝蔓愈加粗壮,完全不惧这剑般,还挑衅地绞住了他们的四肢。果然,剑身砍上枝蔓,就像戳进棉花里,那枝蔓不见伤痕,反而把剑缠住了。 一招不灵,再出一招,安禾正犹豫要不要祭出画骨描心,还未待她决定,一把火就点燃了枝蔓。一声犀利的尖叫声在山谷里响起,缠绕在人身上的绿藤很快回缩,变成了灰烬散落一地。远方被标记的那棵树轰然倒塌,枝丫和树叶随着一道灰光骤然消失,最终一根褐色的树干倒在林中。 三人走到树干旁,龙天传这才开口:「青藤怕火,却刀枪不入,是煅炼铠甲极好的材料。这株青藤看起来已经最少千年,不知是原来生长在阴阳镜中的,还是别方世界中幻化而成的,但因为还没修成人形,所以不足为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安禾听闻青藤后才觉熟悉,作为原着读者,龙天传成长经常一个人出没山林,而青藤非上古所有,不过现在的青藤多不成气候,百年已是难得,甚至有专门捕获青藤妖用来锻鍊衣物的。青藤的确怕火,但她记得,修炼越久的青藤对不同级别的火的畏惧也是不一样的,百年的青藤妖已经无惧人间凡火,更不要说千年的妖了。除非是阳火,修真自然里天生的阳火,能够自己修炼成精,且很难被人捕获。 刚出茅庐的龙天传与原着里的龙天传严重不符,眼前的这个龙天传尽管压制着修为看不出来,浑身的气息却浑厚强劲,透着一股邪性。 「谢谢天传兄搭救,」安禾看着那掉落在地的青藤枝原体,抱拳笑道:「这截青藤理应归天传兄所有。」 其实就算安禾不开口,龙天传也会将之收入自己的无底袋中的,不过是对安禾的测试和警惕吧。言六倒是一言不发,正如安禾对龙天传产生怀疑一样,来自现世亲自创造了男主的作者无比清楚自己笔下的剧情走向,他的这个男主,不对劲啊。但也没时间考虑这么多,若没有他出手,他和另外一人说不定就被青藤吸干血了。 三人各怀心思,之后一路行走一路标记,出了丛林小道,竟看到前方有一条长河。 「我们就沿着这条河流走吧。」言六开口,他只记得在大纲设计中有阴阳镜的存在,阴阳镜中又分五大区域:食人岭、长冥河、雪湖、斩情山和乱石窟。而关于每一个地点的布局却是没有认真去计较,毕竟这个设定是丢在大纲里没有被剧情使用过的地点。按照他的想法,若他要设定,食人岭的河水最终肯定通向长冥河或者雪湖的。 安禾眼尖看到河对岸有一条小筏,刚踏上冰月寒剑准备御空过去把那竹筏带来,却听到了对岸传来的打斗声。 「林秦,你们多人设计杀害我一人,可是犯规?」粗犷的嗓音吼着,对面树林中飞出一道高大的身影,只见他被一个渔网状的东西锁住,一团地跪在岸边,像是被人打出来的。果然,那人后面又跑出来了好几个人,他们拿着各式法器,多是些刀剑,反像受了委屈问那地上之人:「多不,今日不杀你难解心痛之恨,你因一己私慾诛杀展家兄弟二人,可曾想过他们的无辜?」那质问之人,正是那日广场之上对多不心怀不满的林秦。 子时一过他们就发现被抛在这深山老林中,一路上他被小妖各种追杀,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同来参加纳新会的世家子弟。二人结伴同行之时,却未想紧接着就遇上多不一群人。两方被迫组队走下去,遇到了潜藏在食人岭中的魔族,那魔族红髮黑皮,嘴能喷出腐蚀性的毒液,大家合伙诛杀魔族之后,没想到多不竟然要将魔族留下的法器和宝贝据为所有。展家兄弟只是提出了意见,多不就当着众人将他们丢入那魔族死后的毒液中,最终□□腐蚀而死。见此情形,他识海传声问众人,众人达成一致,合伙将这多不围剿,至于出发之前各家听命于多不行事,他们早已抛在了身后。 「我是部落首领,就该听命与我!」多不看着林秦手中的剑双眼冒火,若不是他们设计用这捆妖绳绑了他,他何至于被缚住手脚?那这群废物都不够他打的。「你们的家族曾与我部落签下盟约,为了和平早把你们卖给了部落,你们难道忘了?」多不出言威胁,「诛杀珺狼部落的酋长之子,你们可负责得起一个家族的毁灭?」 -------------------- 第58章 长冥河 ======================= 多不说完话, 其中几个世家弟子犹豫了,林秦看着多不的眼神冷若冰霜:「今日不杀你难平心头之恨,修真者歷来讲究助强扶弱, 救济凡人, 从小家族这样教我,若我畏惧权力, 苟且听从于你, 他日也必然无法证道。」说完此话, 林秦手中的剑已然到了多不胸口。 那剑光寒凉, 在多不眼中放大数倍,他突然想起父辈的教导,要领导一个部落, 除了武力超群、御下有方,还要擅于识人擅于用人,他却只听了那前面一句。胸口的剑已经没入两寸了, 离心脏只差几厘, 多不闭上双眼,以为自己会消逝此间, 面庞也不免染上一丝悲凉。 剑尖从他的胸口又拔出, 带出血淋淋的几缕碎肉, 林秦把剑上之血洒向草丛, 轻蔑瞟了多不一眼,似是不屑:「只有野蛮的部落才会用杀戮解决对手,今日且还在试炼中,我遵守万物宗宗门规矩不杀你非我惧你, 下次我们公平决斗, 也教你看看修真者仪礼文明非那蛮荒部落可比。」 林秦带着那群世家弟子走了, 显然成为了他们之中新的领袖。多不眼神莫测,听到那「蛮荒」二字只觉得耻辱,仇恨已经结下,林秦忌于何因不杀他已经不重要了。 对岸目睹了林秦一行人举动的安禾只是抬抬眼,站在那里负剑而立的龙天传似乎和她一样冷漠,这可不是主角的人设。只有爱管闲事的言六出声:「对面似是发生了什么?」 龙天传回他:「无碍,纳新会其他弟子。」说罢他已纵身飞至对岸,拿那小筏的同时看了一眼多不。多不只听到识海里一个声音问他:宗门阴阳镜中赛制还未知,选拔赛何时结束也未知,若无人搭救,绑了捆妖索的他註定活活流血至死,最终灵魂困于阴阳镜中再无出去可能。 「如果救你,愿意签下『奴约』吗?」声音语气淡淡的,似乎对他毫不在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多不这次才是真正感到屈辱,身为狼族与山夷人结合的后代,他虽然也有一半妖族的血脉,却是真正的狼人,狼人崇尚强者,天赋是擅于领导,那「奴约」本是上古仙人用来与妖族签订奴役的约定,仙人法力与妖族共享一成,无条件服从仙人。上古生存恶劣,依附一位仙人是最好生存之法,又能享受仙人法力,何乐不为?但如今一个还没有成仙的小小修真者也想跟他珺狼部落的酋长之子签订奴约,简直笑话。 多不没有理会那声音。 重生之后的龙天传当然不是善茬,不然就不会知道「奴约」这种东西的存在了。从识海之中分出元婴,那元婴如同婴孩儿露出无邪微笑,然而眼睛底处犹如暗藏一片深海,他侵入多不识海,晃悠悠在里面打滚翻腾,好似把这当做自己的家。 多不起先还在疏导经脉中的血液,突然发现自己识海里出现一个小孩可谓吓得不清。他呆呆看着那小孩,突然,小孩口吐火焰,火焰在识海越烧越旺,多不浑身如同被大火燎过,疼痛刺骨的感觉布满了全身,致使他只能在原地打滚。 「识海燃烧半柱香时间,你就会灰飞烟灭,连元神消失殆尽。」小孩嬉笑,说话的语气严肃认真。多不被吓出满身大汗,要说林秦的剑刺穿心脏只是让他感觉到□□的痛苦和死亡的威胁,那么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魔鬼,带来了炼狱般的折磨不算还想要他魂飞魄散。 恐惧威压之下,识海里的多不竟然跪倒在地上:「仙长,我愿意签订『奴约』,从此为仙长当牛做马,在所不惜。」话毕,多不的一滴血液飞进识海里小孩的手中,融入那手心很快消失不见。金色的纹符好像从天而降烙在了多不的识海深处,一个「奴」 字熠熠发光。多不感觉灵魂好像被他人牵扯着,仿佛无形之中有一根绳索系在了小孩身上,从此,他的生死掌握在主人的手里了。主人生,他生;主人死,他死;奴一生以保护主人性命安危为己任,甘愿变作守护者站在其背后。 签订奴约之后,捆妖索掉落在地,多不的伤口不治而愈,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修为功法上升了,原先是金丹中期的他顺利迈入了金丹后期。再想那和自己签订奴约之人,就变得恭敬许多了。这只是那人一成法力就助他升了一个台阶,对方和自己签订奴约,凭的是本事,当下心里的那点不愉快也消失了。 「我在这里。」签订奴约之后的主僕可以随时沟通交流,多不好奇转身,蓦然间,那一抹兴奋挂在了脸上变成了寒霜。他万万想不到,这人还活着,他记得对方明明死在自己的脚下了。他更没有想到,那人修为如此之高,最终成为了他的主人。 懊悔,羞愤,不堪,各种接二连三的打击一齐涌向心痛,就连他走向主人的步伐也变得沉重了许多。「主人。」龙天传只点点头,连看他一眼都吝啬,多不的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你以后叫我龙天传即可。」 「遵命。主人。」 「外人面前我不想听到你再这样叫,否则你的修为别想要了。」还是语气淡淡的,多不心里一紧,眼神复杂,以至于跟上龙天传的脚步都慢了两步。 「好的,天......天传。」 龙天传带着多不回到对岸的时候,不过是刚去一瞬。言六看到他身后的多不没有提出意见,反而似含深意看着龙天传:「你长大了。」龙天传习以为常,安禾只觉得言六未免过于单纯,先前还被刺了一剑要死不活的多不瞬间伤口痊癒,还乖乖跟在男主后面,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自己以为自己养了一只乖兔子的作者,到时候别被兔子反噬。 竹筏顺水漂流,多不在前面划桨,另外三人却悠闲打坐,看山看水。言六倒想帮忙,哪知那多不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勤快又热心肠,想来狼人力气应当很大,他就没有言语。 不知是否碰巧,一路上他们再也没有遇到妖魔,连上古罕见的虫族也没有冲出来露一个面。 言六猜对了,顺水漂流通向的是长冥河。随着青山远去,天色渐渐变得昏暗,昏暗的天又夹杂着血色的红云,远远压在天边,一整片的水域看不到任何生物,只有幽深的河面泛着暗光,像要把人吞噬。 「这是哪里?」多不刚划到这儿,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像是身体里的另外一半妖性的觉醒,让他忍不住嚎叫。 言六想起自己的设定,长冥河为魔族居所,魔族在河底建立巢穴,常于河面泛舟巡逻,可这里,哪有什么魔族呢?他只能感受到死寂,暮气沉沉的死寂。 「长冥河。」言六的话语刚出,红云向四周飘移,露出了紫色的发光体,圆圆一轮高悬在长河尽头,似离人很近,又似离人很远。 这是月亮吗?安禾看着头顶泛着掺杂了蓝光和黑色的紫月,看起来诡异又吓人。多不终于再也忍不住体内血脉的召唤,一头巨狼踩在竹筏上,如同发狂般对着那轮紫月「嗷呜」嚎叫不停,船桨掉进了河水,很快被深水吸入河底。小小的竹筏严重下沉,一端浸入水中,另外一端高高翘起。安禾反掌拍向竹筏一侧,带了半成法力,竹筏承受不住这力,虽又重新保持了平衡,中间几根竹子却齐腰而断。就在这时,龙天传抓住安禾与言六两人,背后的剑飞出变作数倍之大,只把二人载在剑上作为停留。转身之余,巨狼还有前爪死死扒住竹筏,整个身体沉重,三分之二没入水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水下好像有一个力量在绊住多不,多不被困在狼身里,发现法力失灵,只能如普通巨兽般哀哀嚎叫,这个时候,只能期盼自己的主人手段通天来拯救自己了。龙天传足尖点在水面,很快发现了水面的异样,他的法力源源不断流走,转而被吸入这河水中。收回了足尖,他飞于空中伸出双手抱住多不狼头,狼听话配合主人,慌张的眼只透出急切的哀求。见这怂样,龙天传不知怎的露出了第一个对多不的笑,一只手敲向那狼头顶:「放心,一定把你拉上来。」 长冥河喜吞噬生灵,河水的力量是巨大的,与一条河的较量,危险又刺激,一不小心就葬身其中。龙天传重生回年少,前一世修至真仙,临飞升只差临门一脚,重新回来的修炼速度自然异于常人,现在却也只到了出窍中期,出窍可以断水平山,分神可移山填海。不过与一条成了精的河较量,却是有点难。 思量之下,他只能放出元婴,当实体的孩童出现在河面之上,安禾与言六再也坐不住了。二人心中所想神奇地同步:「元婴出窍?」这龙天传何时到这恐怖地步? 只见那婴孩出现在水面戏水,长冥河感受到一股鲜美的力量在召唤,瞬间放松了对多不的注意,河水无风竟然翻卷,只追逐着那婴孩去了。龙天传趁此时机将多不救出,把巨狼扔上剑身,那剑身都震得晃动。召回元婴,他御剑凌空又升了几丈。 救助多不,看似复杂,实则不过一个唿吸间,长冥河就发现自己被人耍了。两股气息消失,寻着味道追向了空中,河水翻起几丈高巨浪,巨浪起来,安禾竟看到那沉于河水中的白骨和血色,面色顿时发了白。 这一幕实在太过血腥,突然她想起为何乘上竹筏之后就没有遇见妖魔?无边的河面也没有任何试炼的修真者,而万物宗显然不可能让试炼的法力浅显的弟子来此兇险之地。莫非试炼的地点,仅仅只是食人岭? -------------------- 第59章 河妖 ===================== 若她猜想正确, 长冥河乃兇险之地,如今之计,惟逃离是上策。 她想到的, 言六自然想到。长冥河原是长命河, 河水平缓清澈,供上古两岸修真者人类生存, 说母亲之源不为过。只因魔族入侵占据此地, 才成人人闻风散胆的冥河。 如今的冥河, 连魔族也消亡干净, 只余留河底残渣,其间经歷不免令人忧心。 龙天传驾驭法器又飞高几尺,河水汹涌, 有几滴翻卷的水还是溅上了剑身。无人察觉时,水珠仿佛长了人眼和腿脚,悄悄滚向他们背后。 多不法力消散, 即使被救也无法保留人形。巨狼静静趴在剑身一角闭目养神, 直到他一声惨叫。那细小的水珠爬上他毛髮之中,如同蚊虫叮咬竟长出「齿」一样的形状。齿把多不鲜血吸出, 鲜血融进水中, 水身越变越大。赤红的一团血水犹如异兽吸附在巨狼背上不断长大, 等三人被声音惊起, 转身目睹这一切,均震惊得说不出话。 「这……」言六觉得可怖,让他想起现代科幻里的寄生兽。那水般异兽似有意识,看到自己被发现了视若无人继续吸血。 安禾看着这场景想要呕吐, 饶是单独在丛林战斗过勐兽妖精, 已经见过血肉模煳的场面, 也不及眼前怪异。冰月寒剑能诛杀邪气,看到那团血水不需安禾发令已飞出刺去。 寒光刺破血水,水珠散落一地,马上又重新聚合在一起,完全不畏惧冰月。一天之内两次刺杀失败,已经激怒这寒剑本身。冰月冰月并非一个漂亮的名字,乃是说剑的威力。上品灵器有灵性,紫月照耀之下,淡紫透明的光好像被剑吸收,光芒收进剑里,化作水汽被蒸发。 「冰封万里!」就在此刻,冰月寒剑飞回安禾手中,红云紫月之下,原本灰暗的天地间闪过刺眼明亮的剑光,剑光高悬如同一轮弯月,皎洁明亮,让所有黑暗之物都被月光洗涤升华一般。 言六甚至没看到和安是怎么出剑的,剑光出现的时候,他的眼睛甚至被刺得睁不开。 一阵微风拂过,原来是和安衣袂飘飞带起来的。和安落地时,天地已然换景,除了天地又笼罩一层灰濛濛的紫光,整个长冥河已经变作冰冻百尺的景象,就连龙天传的剑身,也布上了一层冰薄膜。趴在多不背上吸食鲜血的河水,被冻结成一团冰石砸落在剑上。 安禾喘息着大气,只有她心里明白,「冰封万里」剑法一出,身体经脉已经破损,只有元婴期才能使出的剑法被她跨阶用了,损耗的不仅是修行,更是身体的精元。不知是这紫月邪气还是魔族气息感染了寒剑,寒剑飞出之时她几乎是被剑身拉扯着硬战的。 往嘴里抛了一颗修復经脉的丹药,不管有没有用,能抵御一时算一时。她不敢看医,怕暴露身份。 「长冥河已经被冻住,我们赶紧找出口离开吧。」安禾开口才发现嗓音沙哑,「若没猜错,我们来时没有妖物阻隔打扰,怕是畏惧这河水。」 「不,」龙天传看着安禾的眼神探究,一个看起来金丹期的普通修士,如何使出「冰封万里」这通天的手段,值得琢磨。不过他聪明地收回眼光,转而说出自己的观察。 「这长冥河已经修炼成河妖了。」他话语冷冷的,「我们要做的,是把这妖捉住,还阴阳镜一片平和。」话语刚落,他的身影已经消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安禾与言六站在剑上面面相觑,不知龙天传去了哪儿。长冥河成妖?这是他们没有猜想到的,但若顺着这思路,一切便说得通。正是因为成了妖才需要修炼,河上的魔族消失,连食人岭也少见妖物魔族,怕是被这河妖给吞了。恐怕连那小筏,也是河妖的诱饵。 阴阳镜多久才开启一次呢?若没有这发现,里面的生物都被这河妖控制了吧,最终会不会反噬镜内空间,夺回法器的控制权,谁也不知道。 不过一会儿,龙天传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他的剑上,只不过他手中提了一个无底袋。意外的是,他竟然把无底袋给了安禾。 「若没和安兄冰冻长冥河,这妖物不会如此轻易被捕。天传就做主把这妖物交给和安兄处理了。」 安禾接过口袋,神识往袋中一探,袋中空间不过一片池塘大小,却见那池塘中放了一只等量大小的——螃蟹。若不是装螃蟹的是池塘,不然怎么看怎么像碗里放一只大闸蟹。 唔,想到现世好吃的螃蟹了。 那河妖原型竟是螃蟹,让人哭笑不得。螃蟹全身僵硬一动不动,看来还没有从冰冻中解救出来。 安禾脑袋一动,不知道是不是太过震惊导致思维混乱,竟说了一句令人难忘的话:「不如,我们把它吃了吧。」 此话说完,龙天传看了他半晌,只有言六不解问道:「吃妖怪?和安兄可是饿了?我这里还有些许干粮。」 安禾干咳一声,似在为自己的说法找合理解释:「在下自小从规努海边长大,对于这螃蟹风味最是想念,因太久没有归乡,脑袋昏庸了,还请见谅。」 她没有想到的是,龙天传下一句话说的是:「你知道这龙蟹吃法?」 而言六的关注点是:「这妖精是螃蟹?」 二人说出口,又静默了几分,安禾突然想起来,这个修真/世界里,好像是没有螃蟹这种东西的。而她,的确在描写各国风土人情的书籍上看过「龙蟹」这种东西,当然还好奇,龙蟹是什么。 她好像掉码了?吗? 言六此时可能也是想起自己书里的设定,说出的话突然卡住了,看安禾的眼神就越来越怪异。还没有等安禾开口回龙天传,他就上前问到:「床前明月光?」 安禾:「……」 她是答还是不答? 言六不信邪又问道:「你知道二战的法西斯国家是哪几个吗?」 安禾两眼呆滞,奇怪看言六,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先生,你在说什么?」还是龙天传出声,先生说的分明是文字,他却什么也听不懂。前面说的话,莫不是一句诗,后面再说的,便是一头雾水了。 「啊,没什么,不过是些乡音。」言六笑道,「我家乡也有称龙蟹为螃蟹的说法,以为和安是我家乡故人呢。」 此时安禾也接话:「哈,我是听我从小长大的一个玩伴这么称唿龙蟹的,一时习惯了。」 言六听闻此忙问:「你那玩伴如今可还有往来?」 安禾一脸悲伤:「却是英年早逝,出海遇到风暴……」后面没有再说,听者却已清楚讲述之事。 言六一脸遗憾,若是这小说中还有其他穿越者,那他返回现世说不定有望。 「不聊也罢,」安禾从自己无底袋中取出锅炉,这还是她在一个山村小镇找人换的。「那龙蟹做法,我是会的。」 龙天传把河妖给和安处理,一是抓住河妖确有他的功劳,二是任何修真者在面对捕获的大妖物都不免露出垂涎之色。只要吞了妖物金丹,或者收服妖物为己所用,都是修行之路上一大助力。 未曾想,对方一来就要吃了这龙蟹,还真就地拿出锅铲。 作为修行之人,早已习惯远离凡物,特别是饮食。这和安,比他前世少年之时,还像乡野村夫。 「那就吃了吧。」言六哀嘆一声,来到自己的小说里,还真没吃上几顿好的。想到人生起起伏伏,总是在他燃起希望之际,再浇灭给他打击。在现世没吃上好的,到了自己创造的世界里,依旧如同弱者般困苦,实乃大不幸。不如吃喝一顿,也饱了口腹之慾。 连先生都开口,龙天传不好再说什么。本来打算炼化妖精金丹或者收养妖宠的他硬生生把那龙蟹从无底袋中放出,当下敲晕被冰冻的龙蟹妖,拿出一把匕首来剖尸。 言六见这龙蟹也震惊了,这么大?想想不免分泌唾液。只叨叨:「割一只腿就够了,剩下的就把它冰着丢进袋里吧。想吃再拿出来。」 不愧是屌/丝宅男写作家,安禾心想这叫什么事。他们是来试炼的,结果变成了美食品尝会,好吧,怪了她多嘴。人之初,性本吃。 好在她时常进入山林,虽然习惯辟谷不觉飢饿,偶尔却也为了食慾烹制一些饭菜,所以袋中随身带了许多调料应有尽有也不为过。 把炼制好的野猪油倒进锅中,安禾掐了一个火诀慢慢控制火候加热铁锅。直到猪油化了,香味传来,她把切好的蟹腿肉放进锅中翻炒,蟹肉炒至金黄雪白,流出金色的汁液。倒入各色香料继续翻炒,改用小火焖熟,一锅香气扑鼻的修真界龙蟹就做好了。 无底袋中有洗好的碗筷,安禾每人发一套,就在昏暗的紫色月光下,三个修真者,就连变狼身的多不也有一份,津津有味吃起了螃蟹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鲜香入口,岂不快哉。蟹肉软嫩多汁,混着香辣的料,咬一口,酱汁飞入口中,舌尖如同跳舞旋转般爽快。三人吃得是热火满面,言六感动得流出了眼泪,这一口蟹味,太过熟悉。 他本身在现世就是川蜀人,嗜辣爱香,老家有一道名菜为辣螃蟹,小时最爱那一口。川蜀靠山,离海域较远,就连运去的螃蟹也是不新鲜的,要不就是沟里河里的小螃蟹,但也吃起来爽快。 和安做的这一顿,龙蟹妖本就修为高深,那肉质本身就细腻柔嫩,再加上具有现世口味的做法,让他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他自幼无父无母,靠吃百家饭长大,幼时最美味的一顿饭,就是村里婶婶煮的辣螃蟹。 言六当即流下眼泪,可以当做辣的。龙天传却偷偷记下,原来,先生好辣。 一顿美食结束,安禾才想起自己的经脉,也是她失去痛觉太久,常常身体受伤忘记,直至腐烂才想起。她便问龙天传:「河妖这身形,看着像是起码修炼千年的,千年的妖丹,可以分我一半吗?」 龙天传试探她,她何不用吃来打掩护,吃人嘴短,欠别人的总得拿一样来还。她先不提妖丹,是怕龙天传起疑心,如今吃饱喝足,一半的妖丹,不算过分。 -------------------- 第60章 灵力测试 ========================= 一颗黄色妖丹被放置在雕花木盒里, 就摆在她的眼前。前一秒,妖丹被龙天传从无底袋中取出。 「这颗妖丹乃千年蛇妖精魂凝聚,最宜修復经脉。」龙天传把妖丹给安禾, 没有解释他为何知道她经脉受损。 「谢谢了。」安禾接过妖丹服用, 打坐运转经脉,龙天传突然来的善意让她不解, 于是她归于那顿螃蟹宴。 阴阳镜中的时间不知不觉流逝, 多不恢復人形之后, 沉默了许多, 见识到和安与龙天传的厉害,又几次被二人所救,他的性情随之大变。而安禾一坐就是十日, 她经脉修復出关,正好阴阳镜结界消失。 正如她所料想,万物宗对于新弟子的试炼仅仅在食人岭中。期间无论被妖物袭击刺杀还是与其余弟子战斗而输都会自动退出结界视为选拔失败。结界一破, 众人出现在正古峰执事堂广场上, 只听青孜位于广场台阶之上,照帛书宣读选拔获胜者之姓名:「净辞、白颉远、唐又……林秦、张生、徐海宁……」 安禾在广场上等了许久, 最后才听到她的名字:「多不、言六、龙天传、和安。此次通过选拔赛者共为九百六十名, 即刻前往赤雁峰进行灵力测试和笔试。测试结束, 于未时在天泽大殿举行拜师礼。」 话毕, 众人如鸟群四散。兵分几路,纷纷赶完万物宗主峰赤雁峰。执事堂有弟子专门为可御器飞行的新弟子带路,安禾踩上冰月寒剑,跟在一行人身后。龙天传与言六早已与他分离, 如今不知行踪, 但一个宗门, 总归会见到。 天空掠过一群兴奋的新弟子,正古峰离赤雁峰较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西霜峰。飞过西霜峰,下面花香鸟语,一片祥和之景,不由得让刚入门的准新弟子们为之嚮往。安禾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了,她在完桂小镇曾打听过,这万物宗上最属西霜峰女修聚集得多,但若把那儿幻想成世外桃源就大意了。 西霜峰峰主休眠性情暴躁,乃至于她带领的女修,一个比一个威风,真是假女人真汉子一样的存在。 至于段渊,她没有打听到任何关于段渊的消息,也没有打听到关于玉玄公子的信息,但以段渊心性和修行之道。赤雁峰的宗主元极真人门下,静水峰的乘慈真人门下,以及朝云峰的元云真人门下最可能是他的目标。 元极真人继承万物宗正统一脉,修的是剑法;乘慈真人以艺入道,擅长弄墨写文,却也弹琴奏笛舞刀弄剑;元云真人乐好逍遥,证的是天地之道,以感悟自然万物而辩证修炼,是修真第一奇人。这三者路数,与段渊皆合。 灵力测试由执事堂组织,就在赤雁峰的瀑布山脚之下,那儿有水流冲击而形成的碧波潭,正融合了自然八卦,暗藏道法。占卜入道的元真长老就地取材,设了一个验灵阵在这儿。 如今修真界以武修大兴,主要又以刀剑为主流,要看是否适合刀剑一道容易,灵力属金,便可入道。 前面的人已排队测验,由执事堂弟子在一旁记录结果。 「灵力属土,可入农道、武修道、艺道、医道……」测完一个,旁边的执事弟子就会念其可入道选择方向,末了等其思考清楚,在笔试环节便可填于卷宗之上。 轮到安禾,她踏入验灵阵中,阵法大亮,执事弟子随机喊道:「灵力浓郁,属五行,可根据所好所长入道。入道万千法,顺从本心慎选。」说完之后又叫:「下一个,凌笙倸。」 每年有些特殊的弟子,他们的灵力既不枯竭,甚至浓郁得让人羡慕,可灵力属性也教人忧心,乃是天地五行。天地五行,是上天赐予之礼,也就是说只要愿意喜欢,走哪一条路入道都行。然而往往正是无约束出了祸端和贪婪,选择太多反而一叶障目,最终误入歧途意外陨落者多如牛毛。 安禾是未想到自己属五行的,在旁边发了一会儿呆,哪只又听执事第子念了一遍一模一样的话语。她后面那叫凌笙倸的女弟子,竟然也是五行。 「喂,你等等我。」那女弟子竟追上安禾,颇感兴趣望她:「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凌笙倸行动间利落爽快,安禾便也回了她:「和安。」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没想到凌笙倸主动提及此事,「五行属性可不好选自己的道。」 安禾笑了,「你眉目之间透露的都是自信,我可看不出你的犹豫。」 凌笙倸被拆穿也不尴尬,反而大方承认:「那当然,我自幼爱财,擅长算术。」 「那你是拜入元真长老门下了?」占卜与算术相通,万物宗长老中,元真最贴合算术之道。 「怎么可能,」凌笙倸莞尔一笑,「当然是执事堂,管理天下第一宗的财产与银库,才是我的目标。」 看到安禾诧异的目光,她反而觉得骄傲:「你呢?你也属五行啊,师兄。」 安禾还在去乘慈真人还是元云真人门下纠结矛盾着,于是回凌笙倸:「我以艺入道,或许去静水峰,或许去朝云峰。」 「乘慈真人不招收外门弟子,」凌笙倸奇怪看他,「再说,师兄模样与静水峰的人天差地别呢。」 「此话怎讲?」安禾感了兴趣,「莫非要进静水峰,还看人外貌?」她易容的身形为一个中年大汉,七尺男儿宽肩窄腰,乍看与擅长肉搏的武修很像,但外貌端正,也不至于丑到哪儿去呀。 凌笙倸听了狡黠眨眼,祭出自己的法器乃是一个灵巧的金算盘,算盘在她手中变大,她拉着安禾乘上法器,也不忌讳男女之别似的。 「一块灵石,我就告诉你各峰选人的消息,比完桂小镇下卖消息的王二还要全。」算盘往正古峰飞去,最终停落在正古峰半山腰的楼阁里。 这里鲜有人路过,安禾看着小姑娘有趣,她一向对女孩儿包容,从无底袋中拿出两块灵石交予凌笙倸:「我只要静水峰与朝云峰最详细的消息。」 「上品灵石?」凌笙倸看安禾的眼睛更加亮了,「师兄果然如我所见般英俊潇洒,就是不知是否有心上人?」 安禾拉起衣袍外角,随性走进一凉亭坐下:「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莫非你找我搭讪是倾心于我?」 「呸!」凌笙倸唾她一口,「老娘我岂是见色忘财之人。」她拍拍手也走进亭中,只把上身往安禾面前凑近,伸手挡住音量:「没道侣的中年修真者最遭人嫌弃,你看我漂亮吗?当师兄你道侣给面吧?不贵,一年十块灵石,上品的。保证撑场面时随叫随到。」 这凌笙倸御器之时就看见和安了,再看他乘的上品法器,早已盯上他打了主意。五行属性倒是藉口,这和安看起来为人正气,正气的修真者,歷来最好骗。 「你先把买的消息告诉我如何?」安禾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倒是凌笙倸的直白不让她反感,只是小姑娘未免太掉钱眼里了。 「你知道,乘慈真人为何与其他几位长老的封号不一吗?」凌笙倸露出一抹神秘微笑,「内门传出消息,乘慈真人身份不明,只说是天睦老祖捡回来的,入门还是金丹,两年内出关就已经分神期。这修行速度让宗内瞠目,放整个万物宗,除了开山祖师爷,他就是万古第一奇才啊。 这还得了,有了这么一宝贝,万物宗藏得死死的,对外只称大能散修加入宗门,为表诚意新封长老。据说当时各峰长老拒绝与小辈同起同坐,哪知乘慈提出,与十二峰长老比试法力,若他胜了,自然单独辟个峰头修建洞府。」 「后来呢?」 「后来十二峰峰主,只有宗主没下场,其余全败在乘慈真人手中,其他峰主跌了面,联合起来封锁这真相。要说十二峰中,除去宗主,就属浩南峰元明长老战斗力最强,又属朝云峰元云长老修为最高,但都败于乘慈真人手里,可惜可惜。元云长老都是合体后期了,这么说来,个人推测,当时宗门上下掩盖消息还有一原因,恐怕当初说乘慈真人分神修为还有假,能打败合体后期的修为只高不低。」凌笙倸说完突然看着安禾:「怎么样,我这消息值吧?」 「值。」安禾看着隔了正古峰最远的静水峰,几乎只看得到一个起伏峰形。如今修真界里合体期大能较多,但再往上的大乘期就少了,用精贵来形容不为过,更不要说一只手指就数得过来的真仙。 年少有为的天才,会是带领万物宗将来走向另一个繁盛的人物吗?她不禁思索,这么一考虑,倒是完全打消了去静水峰的念头。 有天才在的地方,想来关注和聚焦必不可少,表面云淡风轻,实则暗起云涌。她说的以艺入道,正是内心所追求的画技。元云乐好逍遥,或许适合她想要安稳低调的修行岁月。 「对了,我还没有告诉你乘慈真人虽厉害,却只收一位内门弟子,因为宗门四年开一次。唔,目前那空虚的静水峰,只有乘慈真人和几个照顾起居的小弟子呢。传闻之中乘慈真人神貌俊美,连元离真人的白鹤为之垂首。元离真人的白鹤你听说过吧,见谁都是傲首挺胸的。各峰少女都说,若长得不够俊美,都玷污了静水峰的雅致呢。」说完凌笙倸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清脆铃铛,倒也不惹人厌烦。 安禾打断她的笑:「我们得回参加赤雁峰笔试了。」当下祭出冰月寒剑。 没想到凌笙倸反而跳上她的法器:「我还没跟你说元云真人呢,那也是个有趣的。」 「改日再聊。」 「那你送我一程吧,来时我送你,返程你送我,咱们刚好抵消。」凌笙倸笑嘻嘻,竟就在冰月上坐下,她的腿搭在剑柄上,看起来自在悠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嘿,你这剑好啊,不过看起来像是女修的。有没有打算卖人换把男修的剑呢?」 「剑乃友人所赐,并不出卖,有劳。」安禾看凌笙倸对她的冰月垂涎的样子,轻轻摇了摇头。 「莫不是心上人送的?」凌笙倸正准备打趣。 哪知道和安早已落地收回法器,只见对方冷冰冰回她:「正古峰已到,多谢你的消息,有缘再见。」说完安禾身影很快消失在人海。 绿浇也没这般聒噪,她摇了摇头,自从「福乐公主」被祭天之后,她就变得沉默寡言许多。这次和凌笙倸的聊天,抵上半月了。 只有凌笙倸不甘心在原地踢石子:「小气,不就问他心上人嘛,逃这么快,有鬼!」 -------------------- 第61章 拜师宴 ======================= 笔试在赤雁峰的偏殿里举行, 报名秋招领了的青龙佩编了号,依照编号列坐考核。 卷宗不仅撰写名姓,还留了填写想要拜入哪个师门的意愿。提笔写上「和安二字」, 安禾又在留白处写了「朝云峰」三字。试卷考核简单, 不过问了基础法论并填写感悟,又比如提出自己在修行道路上的二三疑惑。 半柱香时间过去, 她起身交卷, 奋笔疾书侥倖入选的醒者看她一眼, 露出羡慕眼神。安禾摇摇头, 她来自硬式教育成长下的现世,对笔试早见怪不怪。 答完卷出了偏殿,赤雁峰上视野开阔, 主殿建在悬崖之上,临窗本是峭壁,掉下去就是深渊万丈。创宗那一辈的老祖们却从周围的群峰中搬来一座座小山, 填平了悬崖, 连接了赤雁峰与原来隔壁的豹虎峰。如今看到的赤雁峰直入云霄,峰身却宽阔连绵, 形状奇形怪异, 乃是人为移山改造之结果。 不得不说上古仙人真的很暴躁, 缺个坑就填了它, 多个角就砍了它。如今的大殿,高于周围群峰,大殿又藏于云雾之中,却在云雾中仿佛又一座空中浮岛, 琼楼玉宇, 奇花异草, 飞禽走兽,都被放置在这里。如同仙人乐园。 赤雁峰主殿名唤「万古大殿」,大殿一共九层,最高的楼阁抬眼望不清,只有宗主与各峰长老可以进入。 未时还没到,修真者们大多辟谷,但新来的弟子很多还没有脱离凡俗习惯。万物宗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午饭,就在赤雁峰上的云滇阁。云滇阁是平时外门弟子负责吃食的厨房,如今正逢纳新会,云滇阁人满为患,安禾走到云滇阁,发现门外竟还摆了不少桌椅,只供纳新弟子就食方便。她再往里间走去,一层是个大堂,堂中央摆了一条长桌,长桌之上饭菜皆有,闻来清香扑鼻,只是那色泽,实在不敢恭维。她却明白了,那清香是蕴涵灵气的食材,修真者大多不注重吃得精细,只要能饱腹就已足够。 「兄台让让!」一只纤瘦的手臂推开了安禾,她转身避让,那是一个身穿白衫的男子,面目柔和,五官漂亮得雌雄莫辨,若不是他高挑的身材和喉结,她差点以为是。安禾看了两眼,突然想起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细细思索一番,可不是嘛?她刚来完桂小镇,街上卖画的可不是他,只是那时匆匆瞟了一眼,印象没这么深刻。 却见白衫男子步伐轻快,几步至大堂后厨,他的声音就从后厨传出:「好哥哥,给赏点吃的吧!」另一声音浑厚,声调很粗:「去去去,净辞你又来蹭吃食,乘慈真人说了,再不给你辟谷,静水峰的灵泉水就供不上了。」 净辞?这不是今年参加纳新会的弟子吗?安禾还听过青孜念获胜名单里就有此人。果然,后厨又一阵喧嚣,吵闹之后那净辞端着一大盆饭食从里面跑出,高高堆成小山丘的大盆,上面覆盖着许多灵气浓郁的肉食。身影从安禾面前飞奔而过,动作敏捷得像只野兔。后厨追出来个圆胖拿勺的弟子还在后边叫着:「纳新会放你小子一马,下次再来偷吃的,我直接把你关笼里。」 净辞的身影竟由从门外探出,对着圆胖弟子做了一个鬼脸:「姜武师兄饶了我,下次偷一整壶灵泉水给你!」大堂纳新弟子不少,当即就有人打听起净辞身份,云滇阁干活的弟子努努嘴:「这祖宗,别惹他!」 「听着这净辞与静水峰可有关系?怎地又参与纳新会?」 「嘿!说来好笑,他本不是万物宗的人,纯是乘慈真人在赤雁峰捡的吧。后来净辞崇拜真人,遂想拜其为师,真人不愿意,他这才想借纳新会名义拜真人为师。」弟子给打听的人添了一碗饭,「乘慈真人虽不收他,却也当做个宝贝,若是出了事情,必定要追责。」 「宝贝?」大堂里听到这话的都笑了,互相用彼此都懂的眼神暧昧一笑,莫非,净辞是乘慈真人的?安禾心下庆幸,一个好男风的真人,她去了岂不尴尬?当下又感嘆,修真界民风开放,对比现世反而好得多,稀奇真稀奇。这般想着却夹起云滇阁饭菜餵入口中,咸淡适中,然过于寡淡,她摇摇头,只把剩下的饭菜扫光。 离开云滇阁却在半路遇到熟人,言六隔老远就喊:「和安兄!」声音太大,道上行走的宗门弟子都不禁回头关注安禾,她只能稍微点头。心里对此行为已是不喜,她身份特殊,除了阴阳镜中碰巧遇到结伴,除了镜外,不想再与二人多生瓜葛。来日查清段渊死亡真相,说不得要相互为敌。 言六不这么想,笔试过后他就和龙天传去云滇阁了,奈何饭菜不合口味,安禾在山野中行走惯了,言六可不是,哪怕他没发觉,他有一个好学生宠着,一路上口腹之慾都尽量满足。想起无底袋中还有一只巨大的螃蟹妖,他又想念和安的厨艺了。正好这螃蟹妖是和安忘带的,他借了名义就想找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言六来给自己送那故意不要的螃蟹,又在旁边眼巴巴看着自己,安禾没忍住只能答应晚上去正古峰后山给二人煮螃蟹,找的是谈心的话题。 心里想的是谈心个毛线,言六是撒不开的狗皮膏药,后面还跟着一个武力高深的主角,这配置,也要小心为上。 未时差一刻,只能与二人同行到万古大殿,殿门高深,门口竖放玉碑做的告示,执事堂的弟子站在前面粘贴成绩,外圈围了纳新会的那九百多名弟子,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的人海挤得圈子不透风,刚好她也没那个兴趣凑数,却听到了里圈传来的声音:「呵!这怎还有被淘汰的弟子?不是说获得纳新会胜利了吗?」 青孜就守在玉碑前,笔直的腰线如同一柄利剑:「师门有规定,宗门弟子要品行端正,性情报负与万物宗相应。笔试非淘汰,乃是选择。若报负之心不在修道,理应另寻广阔天地大作为。龙游天上,鹿隐山林,创世之祖灵嘉大帝还曾诞于深渊开闢天地。天地浩瀚,赤雁峰虽高,未能与日同辉。宗门的选择不代表将后成就,只希望离开的弟子能找准正大之道,不忘初心潜心作为,将来于九天之外好相逢!」 此话一出,那些榜上无名的弟子已明了。有几个弟子甚至鼓掌:「说得好,我自诩道法过人,宗门试炼轻松过关,对万物宗实力暗生轻视。修行之道已偏离本心,我乐好战斗逍遥,万物宗却讲究反哺万灵。今日就此别过,他日一同得道成仙!」说罢,那人鼓起长袖,袖中飞出两把大刀,他一脚踩一刀,飒飒离去。 当然也有没被选中的弟子丧气:「那笔试我明明答得很好,我就属意万物宗,怎地还被弃了?」 青孜听闻正好说接下来之事:「若笔试没过仍想留宗门修行者,可去执事堂登记成为外门弟子。然外门弟子众多,活计庶务繁忙,能禁得起此锻鍊,方才能报名。」 唿啦啦的人群就涌向了执事堂,跟在青孜身边的执事堂小师弟慕青偷笑:「师兄你功力长进了,忽悠的本领比师父强。」青孜笑容不减,依旧温和儒雅:「你前日布置的道经记熟了?若没师兄忽悠,来年挖水种地你去干。」说完不顾慕青脸色,执剑往大殿中走去。 未时到,万古大殿的第九层高楼上传来震耳的钟声,钟声敲响十二下,青孜重新走出大殿领众弟子进殿门。殿门三道,门槛越往里间越高,最后一道殿门的槛高及安禾膝盖。她慎重迈进门内,生怕一不小心被绊倒,走进真正打大殿里,却连唿吸声都压制住了。 她没有见过神明,若神明在的话,应该是阶梯高台之上列坐的十二峰长老。万物宗诸峰长老,最低修为是合体。合体之上,威压尽显,哪怕十二尊长老单单坐在那里,什么法力也不显。安禾感觉到了压力,尤其自她进殿,几道似有若无的目光就像在她身上来回扫视。在大能修士注视下,安禾不敢抬眼寻找窥探的来源,她安静候在众人之后,只等待着宗门的分配。 若没错误,去朝云峰是肯定的,她笔试答辩填写自由,表现随性,最符合朝云峰的精神。况多不候在玉碑前,只专门向龙天传回了笔试成绩,她位列甲等,因有自由选择权利。安禾紧张握住手心,来万物宗一道上,她曾想段渊的话,段渊的人,段渊与她在修真界身份的种种纠葛。想着一来到万物宗,理应就见到人,说开事。她不知投靠谁了,京云城回不去,安禾的身份用不了,和父亲互相亏欠太多,她只想来找段渊问清楚前情后事。 说是那么说,金秋纳新会再逢,好笑当时还想拜其为师,连他在哪个山头都不知道,她私下跟宗门弟子打听,却没有任何人听过这名字。那只有对方也隐姓埋名了。 拜师宴却不过根据天资天性分配不同师门学习修炼,甲乙丙丁四等,万物宗似完全不在乎他们的法术修为,只按笔试结果排名。丁等弟子被叫上前,就由着笔试填写的志愿各峰认领,收弟子的也不过是长老们亲传弟子的三代以后了,只赐一玉牌一法器,向师父跪拜饮酒又统一向长老们行礼。这就算礼成了。 轮到丙等弟子时,各峰还没有收徒弟的亲传弟子们终于露出了兴趣,个别天资好的,师父之间还会互相引诱争夺。你看西霜峰的女弟子就差点和金霞峰的男弟子打起来,那报了金霞峰的丙等女弟子名唤蒋皎,生的纤瘦矮小,气质如雪,只站在那里就像保护她。 西霜峰收徒的是休眠的亲传第七弟子,名叫洛雪,洛雪名字好听,却梳男子髮髻,作男子打扮。她拿出师父赐的上品法宝,看着蒋皎诱惑道:「小师妹来拜我,拜了我这就是你的!」那金霞峰出了名的爱财,金霞峰收徒的月钊急得红头白脸,一咬牙拿出自己身上的无底袋:「我这儿有上千的灵石,改天陪你下山,买个比这还好的上品法宝。」 月钊才说完,洛雪就吐他一脸:「我呸,吝啬鬼拔毛了,不好意思,我这法宝上万灵石都换不来呢。几千灵石就想买上品法宝,你只当天上掉馅饼吧!」洛雪说完西霜峰的女弟子就大笑,气得月钊直接不理她,愤愤转身而去。 站在两人之间的娇小人儿却嗲嗲开口:「洛雪师姨不好意思,我想去金霞峰。」月钊听闻此话又跑回来了,兴奋得整张脸都通红,生怕蒋皎反悔直接自己端酒喝了。他拉着蒋皎的手臂:「走走走,我们回金霞峰去,这拜师宴没什么好看的。你若想看四年后又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安禾身后不知怎的挤了一人进来,凌笙倸声音就在耳后:「表妹跟我去执事堂多好,嗨,瞎眼了。金霞峰抠门,爱财又不赚财。」 安禾心下打个冷颤,凌笙倸表妹?再看蒋皎的娇小便觉得没那么可爱了。 乙等弟子多拜了各峰长老的亲传大弟子,也有少数直接收为长老小弟子。倒也没有出现争夺情况,乙等结束,就是甲等弟子了。 「龙天传,笔试甲等,拜入赤雁峰元极长老门下,为赤雁峰大弟子!」负责拜师宴唱词的是执事堂青孜的小师弟,话才落下,人群低唿,多少艷羡目光扫向踏出人群的龙天传。 安禾想着不愧是主角,却听龙天传躬身行礼回宗主:「谢宗主厚爱,若天传没记错,报的是静水峰吧?难道甲等三名的弟子没有自由定夺的权利?」 「嘶——」连各峰的亲传弟子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了。 不过是个纳新弟子,竟敢拒绝宗主收徒? -------------------- 第62章 乘慈道侣上 =========================== 元极正襟危坐, 看了乘慈的位置,乘慈元神不在,只有个替身玩偶似坐在最边上的位置, 他嘆了一口气:「天传徒弟啊, 并非宗门不尊重你,是乘慈真人拒绝了你。」 此话一出, 整个大殿安静了, 龙天传站在十二位长老之下, 目光并没有因为乘慈真人拒绝收徒的消息而显落寞。他只是开口问道:「若非是我哪里不足, 惹真人不满意?」 「非也非也。」元极摇头,「你论修为和才学,都是上好苗子, 只可惜乘慈说你性情与静水峰作风不符。」 这样拒绝的理由既不能让龙天传信服,自然也不能让他们信服。众人心里就打了个人的小算盘了,别是这人惹到乘慈真人哪里不如意了吧?甲等前三的成绩, 还被乘慈真人拒绝, 这真人果真如传说中那般自立独行,看来连宗主都劝不过呢。 「恕天传不服!」他单膝跪地拜十二真人, 眼神很坚定:「天传慕名乘慈真人已久, 从藏苍边陲小镇一路跋涉到万物宗实属不易, 若不能拜乘慈真人为师, 天传宁可做静水峰外门弟子,终日服侍真人,哪怕有朝一日真人垂怜也好。」 再活一世,看淡人间风云, 龙天传绝非随意来万物宗拜师, 只因他前世屡屡飞升不得, 于虚空之境占卜后竟得知有一缕契机未被天道察觉,极可能改天换地位于世界西北方。人人关注壁海的灵嘉真人神迹,他却注意到从洪荒一直存活到如今的古老门派万物宗。可惜世界易主,他虽成了新一代万皇,却不得四大门派承认,但妨具有洪荒传承的门派纷纷闭门封山。他只能冥思苦想如何破大阵,进宗门,寻那一抹机缘的所在。 对比两世,万物宗最大的变数就是这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乘慈真人,年纪较轻而实力恐怖,这种进步的速度非寻常修真者可以比拟。若没猜错,窥探出这乘慈真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飞升的关键。 说完这些话,不在意他人眼光,龙天传朝着十二真人又叩谢三拜:「还望宗主答应弟子请求。」 「疯了疯了!」下面的弟子们碍于威压都不敢看真人们容貌,只有哪个真人出声说话才会偷偷瞄一眼,元明长老的容貌看起来似一位严肃的长者,望着四十多岁的样子,他不是很能理解龙天传的想法。在他看来,那些慕名去报静水峰的弟子都是被乘慈的光芒给遮住了眼睛。乘慈以艺入道,整天吟诗作画,在他看来与旁门左道相差无几,奈何乘慈年纪轻轻法力高深,把各峰长老的风头一时抢了去。乘慈固然是天才,可未必教得好徒弟。 「你来我浩南峰,小弟子,修行之路远非你想得那么容易。你背上负剑,入的是剑道吧,乘慈修艺道,却与你的路数相隔十万八千里。盲目拜师可不要毁了光明的未来。」元明说罢,又严肃教导一众台下弟子:「修真之道路途遥远,切莫贪快,也不要妄想投机取巧一步登天。固然有天才出世,你却可保证自己是天才,大多数修真者的一生都是漫长枯燥的,一步一个脚印把基础打牢,方为修真上策。」 元明的话倒是真心,万物宗传承未能断过,便是讲究慢而稳,宗门精神就不鼓励追名逐利。元极贊同点头,对于新出的天才,影响宗门弟子勤奋修炼是好,但切忌弄得人心浮躁急于求成反而步入了歧途。 因了龙天传一事,弟子们又得些教训,便把他衬得真如同那反面教材。 龙天传耐心听元明讲道,中途也不打扰插话,直到对方讲完,才放言出声:「真人一言胜过万卷道法,天传尊重真人的观点却无法苟同。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天传志在云霄,志在飞仙,宗门之内,尚只有乘慈真人能助我飞仙。」 这龙天传何方神圣?竟然口出狂言? 哪怕修真大能,也没信心当众喊出自己要成为天仙,修真漫长,谁不渴望飞仙离开此界到广阔的浩瀚天地去看一看?然而有谁敢说。 「好!」出乎意料没有任何长老批评这位口出狂言的新弟子,万物宗尊重万灵,便也尊重每一个修真者的选择。 「已经很久没人敢说要飞出此间了,」元明长老的眼光亮了,「万物宗已老,宗门传承虽源源不绝,却如枯藤老枝死气沉沉。今日纳新会,未曾想过还有弟子有这番远大志向。」他当即赐下法宝,只见一根铁棍似的棒子飞出,又漂浮到龙天传身前落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龙天传结过法宝,感觉到此物的巧妙,浓郁的灵气竟藏在里面,仿佛绵延不绝。心下一惊,忙跪在地上叩首:「此物贵重,天传感激真人好意,却不能收。」 「哈哈哈!」元明看这龙天传很是顺眼,大丈夫志向远大光明磊落,这孩子根骨奇佳,目光清明是个不错的传人。可惜了一心寄在乘慈那譁众取宠废人身上,但这不影响他的欣赏。他抚须垂目,看着龙天传道:「便是我偶然所得,赐你又何妨?我堂堂一峰长老,缺这法器宝贝?只因我观你背上所负之剑,竟与这天外陨石同源,也是缘分。」 大家都没有想到,一个穿着朴素甚至算穷酸的少年,竟然身怀陨石煅炼的宝剑,又何谈他言行举止出处显露出比常人的优异。看他的目光就多了艷羡和嫉妒。 不愧是主角,走到哪里都自带光环。 安禾看坐上满意大笑属意龙天传的元明长老,更感嘆人物命运的离奇,转而想到作者就在现场,不知道作者内心是何感悟了。 龙天传的一幕就这么匆匆收场,元极宗主再没有提收徒一事,乘慈真人不知是坐上哪位,也不发言出声。于是众人就默认真人允那龙天传作静水峰的外门弟子了。 哪知道,元极心里把乘慈骂个半死,小师弟不知去了哪儿,纳新会都快结束了,自己惹下的祸也不来收场,还好元明长老还在计较与乘慈打斗惨败的事情。对这小弟子的好,说不得是故意噁心乘慈呢。 多不倒是拜入了元明长老门下,元明看多不,挠挠鬍子也赐了让人艷羡的诸多法器宝物。末了得了便宜卖乖:「我这徒弟修为金丹,各位承认。」 休眠倒是看不惯元明那做派,西霜峰继承自峰主的白眼立刻甩过去。不过西霜峰又收了几名女弟子,休眠眉梢也沾了喜色赐下礼物。 倒有一个甲等弟子除了龙天传外又引起他人注意:明明才到醒者修为,却沾了笔试的光有机会拜入峰主门下成为亲传弟子。那人叫做徐海宁,长相老成,看起来倒似过了而立之年。他修为浅显,却腰杆笔直站在大殿中央,比起那些畏于峰主们威压而胆颤的弟子不知好了几倍。 「徐海宁,甲等二名,拜入朝云峰元云长老门下。」执事堂的人唱词,安禾听闻抬起头,她比较好奇未来的师傅模样。 却是坐在宗门左首第三位长老笑着开口,此人长了一张圆脸,相貌三十左右,大腹便便憨态可掬,体态偏肥却不影响别人对他的亲近之意。元云长得一副慈相,真真与人无争的样子。他没有留须,穿着一身藏青色长袍,手里竟捧了一本人间话本在看。 听到「朝云峰」三字,他才回神看下面,元云就笑了,一笑眼睛就弯成两道月牙,只看得一个缝,眼珠子都瞅不见:「喝盏茶,末了跟我回朝云峰啊。」他说话轻描淡写,倒似把这当做休闲之地一般轻松。这般的峰主,难以想像竟是整个万物宗长老中修为最高的。 徐海宁恭敬喝了元云赏下的茶,静静回了人群。 嘿,等了半天,没有赐法宝啊。 于是那报了朝云峰还未拜师的甲等弟子不免露出失望神情,其余已经被赐了法宝的各峰弟子也觉得朝云峰寒酸,纷纷心下感嘆:还好没有填那志愿。 安禾在人群后面笑了,元云长老通身气质逍遥,真像她大学曾经爱搞学术的教授,一样云淡风轻,对事事不在意的样子,勾起了她的回忆,也让她不免充满了期待。 一个又一个甲等弟子都拜入师门,轮到安禾,却是那最后一个。唱词弟子喊了她的名字,却奇怪不出声了。 「和安,甲等一名。」嗯,她自己是魁首?这是安禾没有想到的。 等她出了人群站在大殿中央,元极却表情奇怪看了她好几眼,半晌才开口:「你可知蓬溪大陆的逍遥阁?」 安禾不解元极为何这么问,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母洛秋水,但又觉得奇怪,自己已经易容,况且安禾公主与颂容真人的关系隐瞒天下。故而她摇头,装作不解看宗主。 元极就头疼了,这叫什么事。他只能酝酿情绪开口:「逍遥阁的纯虚道长出关,正寻找接受衣钵的弟子,修真界四大陆门派皆收到消息。为了迎接新的大乘真人出关,各门派均要派优秀弟子前往逍遥山比试,你可愿意?」 纯虚道长出关?那不是她的母亲?安禾在思索其中缘由,没想清楚关键,但知道自己此行目标是找段渊,母亲的事以后再说。故而直接拒绝道:「和安一心修道,只想在万物宗证道解惑。」 话以至此,元极一时语塞,想起昨夜宗门被纯虚真人找上,指名道姓要一个叫做和安弟子去逍遥阁。这事情蹊跷,来传话的真人侍从也只说那弟子与纯虚真人有缘。如何有缘他不解,门派之间要弟子也不是没有过,只要不是乘慈那样的奇才,卖个情面的事情。 哪知今天却棘手了,驳了纯虚真人面子就是驳了蓬溪大陆的面子,而这和安好巧不巧,竟是甲等第一。那笔试卷宗暗藏的名堂,身为宗主岂不会懂?这人与大阵有缘,极可能是飞升的机缘。 乘慈一个,这和安又一个,在没弄清楚机缘在哪,每一个机会都不允许错过。 得,这事本就伤脑,那乘慈又来插一脚,从不收徒的他传讯:定要收和安为徒。 这怎的回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小小弟子,莫不是身怀异宝了? 其实元极这么想倒也没错,主要他从未敢想,易容打扮的和安正是前些日子惊动修真界祭天的薄命公主。那和安填的是朝云峰,现在可就难办了。 元云性情随和,倒不介意和乘慈抢徒,哪怕这个徒弟本来是他的。 可今天一个两个的,新来宗门的弟子倔得很,就他为了乘慈拒绝龙天传委屈自己,至今还没有收上徒弟呢。宗主心里苦,宗主不能说。 一计突然上了心头,元极看着和安,也不知道自己是鬼迷心窍还是被人夺舍说了浑话:「不去逍遥阁,那你不然来赤雁峰当我大弟子好了?」 不是吧?又来一个? 凌笙倸在旁边看那宗主都露出同情了,她可记得和安报的是朝云峰,该不会宗门收不到徒弟就扯了逍遥山的幌子来收徒吧。 安禾的决心和龙天传一样坚定:「弟子属意朝云峰。」 -------------------- 第63章 乘慈道侣下 =========================== 元云真人没有乘慈的古怪, 对于拜师的弟子皆收不误,反正他又不用自掏腰包赐法宝,想来拜入师门的弟子也都是些高风亮节的。这次甲等一二名都在朝云峰, 看来他们这一门是要兴起啊。 他正打算收下徒弟, 那乘慈的替身动了:「我不允许!」 那声音刚出口,抬头终于看到乘慈真人的新弟子皆唿出一口气:世间竟然还有这般不食烟火的仙长?莫不是出现幻觉了? 他脱口而出的声音明明透着霸道坚决, 然引不起弟子们的一丝反感。 「乘慈?」元极真人看着右首最后那一位模样, 替身的眼神变了, 原来平淡木讷的身形沾染上了乘慈个人的光彩和魅力, 就连气息也变得清冷遥远,仿佛真是九天之上的神灵,俯瞰着众生没有一丝感情。 这神灵蓦然开口, 人群中的龙天传眼神一变。 他终于看到了乘慈,但那人的气息太过熟悉,哪怕自己刚刚用神识扫过所有真人也没有发现这气息。这气息就好像, 前世的旧人。 是那人吗? 龙天传又好像不确定了, 明明长相相差甚远的两个人,他如何联繫在一块, 更不要提那人修为刻苦然天赋不足, 前世被亲自斩杀在自己剑下了。 怎么会是天赋过人的乘慈? 「我不允许!」四个字一出, 安禾的眼神就看向了乘慈真人, 好像她这才注意到乘慈,就好像场中所有的人现在才注意到他。这么耀眼的存在,理当进大殿就忽视不了,偏偏殿中提了那么多次, 都仿佛隐形人一样消失了。 不是他不出声, 而是根本就没有出现的刻意为之。 乘慈真人果然不愧对他特立独行的高冷名声。 这么高傲的人, 长相美丽却极具攻击性,和段渊内敛沉默的韵味仿佛两个极端,段渊会拜在他的门下吗?安禾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质疑。 也对乘慈真人说出的话感到了不满。 乘慈刚从壁海尽头赶来,若不是替身的提醒,他可能还在万里之外带领平民战斗。 「和安,」乘慈唤了安禾的名字,「你可曾记得你我二人的金秋之约?」这话说得暧昧,场中的女弟子都红了脸。 安禾却是神情大变,看乘慈真人的表情透露出不可置信。 若是他是乘慈,便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也对,以段渊的才能和性情,不可能在宗门里无人问津。 段渊提出金秋之约,她突然有了一丝熨帖。他还记得,他什么都记得,他知道她要来万物宗,甚至连易容的她也轻易看出来了。 情感沖昏了安禾的脑袋,以至于她现在还没有想到,为何段渊的修为如此高深,变成了传说中天资聪明的少年大能。 「便是你说的拜我为师,怎地转眼就忘了?」乘慈从座上起身,他一步步从台上往下走,如同神祗降临人间,带着高不可攀的神情,又做着怜悯众生的事。 这一刻,那些弟子倒是明白了为何龙天传一定要拜乘慈真人为师,这样的师父,他们也想要啊。关是看着师父,就能多勤加修炼了,更不要提师父还是整个万物宗大名鼎鼎的天才,说不定未来飞升了也能带上自个。 古人不是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元云又打开自己的书本看了起来,小师弟一向霸道,唔,那原本要拜朝云峰的和安都看小师弟直眼了,看来没戏了。 「我......」安禾七尺男儿打扮,再怎么说也不好同乘慈作出些亲密动作。乘慈朝她走来,她便往后退一步,然后也学那龙天传单膝跪地,跪的却是元云:「还望真人谅解,弟子原想拜的是乘慈真人,只当弟子瞎眼填错师门了。」 安禾猜元云长老的性情豁达,不会在意此事。再说今天这大殿之上,在她之前已有两名原属意朝云峰的弟子改投了其他峰,不也没有出什么矛盾? 「罢了,你我看来无缘。」元云从书里探出头摆摆手,倒像是自言自语不知说给谁听,「我这朝云峰没钱啊,弟子们都看不上,可怜我的徒儿们了。」 元云这话结束,自乘慈袖中飞出一袋落入他的怀里:「这是给你朝云峰的伙食费用。」 元云咧嘴一笑,神识一探袋内,满意地揣进怀中:「还是小师弟有心,又一次接济我们这穷苦的一门老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安禾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双手便握住她的手臂将之扶起。 「收徒是喜事,」乘慈对着大殿中众人宣布,「倒是还有一事未曾向大家表明——」 他搂住安禾肩膀,明明安禾幻化的这身形在男子中也实属高大,跟乘慈一对比,竟还要比对方矮了那么三分。乘慈搂着安禾,不是很在意围观者的眼光,深邃的眼不再冰冷,含了千万的柔情般只注视一人:「这弟子,原是我未拜师门前的道侣。我与小道侣失散已久,哪曾想今日在此相逢。便是上天自有恩德垂怜于我吧!」 此话一出,四下皆惊! 道侣?元极揉揉耳朵,小师弟拜入师门时才多大? 拜师门前就结了道侣?他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殿中有其它峰头暗恋乘慈真人的男女弟子,闻言不可置信,垂泪涕泣,不可能,一定是他们听错了。这和安究竟是何人?长相这么平庸也配站在乘慈真人身侧吗?乘慈真人是将来与日月同辉的存在啊! 乘慈的话说完,安禾还能感受到他掌心留在肩头的余热,这种安全可靠的温暖,的确是只有段渊才能带给她的。他说她是他拜师门之前的道侣?是在向她表明心意吗? 不知道问什么,也不知道如何问。 大殿之中尽是悄声议论的嘈杂,还是元极出声止住这场躁乱,「师弟啊,」他唤乘慈,「这弟子与你道侣之事隔日再议,可拜师之礼还未结束。」意思就是情爱之事缓一缓,先把正事给办了。 「这简单。」他自高台之上取了一壶清酒倒进两个酒盏中,「万物宗法规严明乘慈明白,但规矩自由。元云师兄都能够随意赐盏茶就结束拜师礼。我此般交杯而饮,正是师徒情深的表样。」 酒盏落入安禾手中,乘慈挽着她的胳膊将另一个盏中的酒一饮而尽,安禾看四面八方的表情,沉住心中疑问,只把那酒给喝了。 这哪是拜师酒,分明就是道侣大典的交杯酒。 乘慈真人随意惯了,但今日众人才大开眼界这随意得有多离谱。 哪怕世家子弟,对万物宗门种种规矩自由才开了眼界,这样神奇随性的宗门,当真是藏苍第一大门派该有的模样? 亲传弟子们还好,亲传弟子们只忍住心里骂娘,表面云淡风轻,内里对乘慈师叔的一贯做派门清,只祈求新来的师弟师妹们,别误入了静水峰的坑才好。 那静水峰出来的,十有八九都是神经病! 今日的拜师宴,有几大轰动宗门的消息,参加宴会的子弟们口耳相传,把宴上发生的事情绘声绘色描述。不过两日,整个万物宗都知道了乘慈真人拜师前被抛弃的小道侣找上门来了。只听说那小道侣长相朴素,故而被乘慈真人嫌弃逃离,小道侣发现真人不见了,后又打听到万物宗出了个乘慈真人这么一个惊艷才绝的人物。小道侣从此痛心疾首,发誓要杀入万物宗内报仇雪恨,因此卧薪尝胆,终于在纳新大会拔得头筹,又于拜师宴上让真人亮瞎了眼。于是真人懊悔莫及,公然跟元云长老抢妻,夺得道侣拜自己为师,最终抱得道侣归。 那为何小道侣是妻呢?有那听到传闻的就发问了:「莫非小道侣女扮男装?」 「嘿嘿,」这讲故事的猥琐一笑,「你看乘慈真人有吓尿过吗?」 还真有。 乘慈刚来万物宗,就惹出好几件大事情,最有名的不过是豹虎园里的豺狗沖乘慈真人吠了几声,乘慈真人就把豺狗给阉了。从此宗门传闻:乘慈最痛恨别人看他美貌,若谁看了,男的阉割,女的餵狗。又一次去静水峰打灵泉的弟子刚好遇上乘慈真人,当即被其容貌吸引,按捺不住还是看了好几眼,真人一个回头凝视,弟子想起那传闻阉割,吓得是屁滚尿流。 「所以呢?」讲故事的弟子挤眉弄眼,「令人又惧又怕的真人,双修之时会是下面那人?」 听者云里雾里,不大懂上面下面的意思,直到他晚上尿急,站在厕间任微风吹过胯间,勐然就领悟了白日的「下面」含义。至于当晚厕间闹鬼,传来「啊啊啊」的兴奋恐怖嘶吼,那又是另外的事情了。 安禾不知道宗内的传闻,不代表静水峰的其他人不知道。 拜师宴结束那日,各峰的长老都领着新弟子们回各自洞府,乘慈后面除了安禾,却跟了三只尾巴。他一看,当下心里就不悦,转头出声看着前世熟悉的那张面孔:「你叫龙天传?」 龙天传沉默点头,不弄清楚这乘慈身上异于常人修为勐涨的原因,他不会离去。 乘慈又不理龙天传了,只把人晾在那里。 安禾早就怀疑段渊的身份了,无他,与小说原着中的情节实在相差太大。若原着中的段渊像今日这般厉害,不至于后面被主角杀死。 乘慈又走到言六前面:「你是哪峰的弟子,回去找你师父。」 言六摆摆手:「师父让我自由活动。」 「你可知静水峰外人不可随意进入?」乘慈看言六,只觉得这人身上的气息和那位很像,他窥测不到他的法力,也窥测不到他的命运机缘。 修为高深的修真者都会些占卜之术,段渊看不清言六从何而来,他的命运仿佛被黑雾掩盖,一片迷茫,因为感了兴趣,他这才多问了言六几句。 -------------------- 第64章 静水峰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师父说, 静水峰与朝云峰乃是友邻。」言六眼神坦荡,说出的话没把乘慈气死,一想到元极那表面云淡风轻实则腹黑算计的性格, 他一个缩地成寸, 就把言六送到朝云峰的洞府门口。 未等言六反应过来,乘慈真人已经消失, 只有元极的声音从洞府里传出:「傻徒弟, 进来吧, 跟着去那静水峰凑什么热闹!你若喜欢那龙天传, 隔日为师把他掳来做你外门师弟就是。」言六摇摇头,他并非凑热闹,实属好奇, 一个作者好奇一个未曾设定的完美人物出现,再正常不过。倒是元极,这个他以自己现世老师为原型创作的人物, 看着便感到亲切, 他若走进他的洞府,元极该教他什么呢? 乘慈真人匆匆离开又匆匆回来, 不过弹指一挥间。 龙天传看言六消失的身影并不担心, 先生感情随性, 跟了朝云峰的元极长老再好不过。再说朝云峰与静水峰相隔不远, 便是需要他随时可以去看望照料先生。 送走了一个,剩下的两个跟屁虫木讷看他。 乘慈依旧晾着那龙天传,只看着净辞骂道:「什么时候你辟谷了,什么时候才可拜我为师。」 「真的吗?」净辞本来委屈失意跟在乘慈真人的后边, 今日拜师宴, 明明他榜上有名, 却没有任何一个长老愿意收他为徒,当然他也不愿意去其他峰就是了。只是乘慈真人也不理他,使得他十分落寞走回人群中。私心里是想着的,若实在不行,拜为静水峰的外门弟子也认命了,你看那甲等三名的龙天传,不一样死皮赖脸贴着乘慈真人不放吗? 更何况,他比那龙天传的身份亲近多了,他的家在静水峰,他的窝也在静水峰,他生是静水峰的兽,死是静水峰的妖。 此时乘慈真人松口,只要辟谷就收下他为徒,他怎的不喜,当下净辞两泪纵横,雪白的肌肤挂着清泪,处处惹人怜爱,本就清澈的声音加上哭腔,令人不免心疼:「真人是天大的善人,净辞感激这辈子遇上真人,净辞何德何能!」 乘慈见他一时半会是哭得停不下来的,就赐了一条绢布给他:「拿着好好哭吧,将来认真修炼辟谷,你本算有天分,奈何食慾太重,误了修行。」 净辞抱着绢布哭得更凶:「真人第一次赐法宝给净辞,净辞定不负真人期望。」 乘慈走了两步,本想告诉他那只是块拭泪的普通帕子,思索又作罢,毕竟是珍奇物种,精心养着呗。 这次他好像终于有空理会龙天传了:「当我静水峰的外门弟子,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龙天传恭敬答:「回真人,弟子不知。」 「我静水峰有九九八十一阵,位于整座山峰的外侧,布阵之处均需要灵石维持阵法,然每一个阵眼均布在地势险要之处。我没那功夫定期去检查阵法运转是否正常,便只能外派弟子去勘察。每一个阵法布阵又不尽相同,你若想当我外门弟子,须得一日只能记住八十一个不相同的阵法,又要把每一个阵法运转规则感悟明白。换阵法灵石非玩闹儿戏,牵一髮而动全身,你可明白?」他故意布下难题,关是一个阵法就够占卜的新弟子记十天半月,何况龙天传入的是剑道,于占卜之术是外行,更不要提融会贯通这九九八十一阵,在一天之内弄明白,那比登天还难。 而静水峰的阵法,是他从颂容真仙那里学来的上古聚灵大阵,不仅能锁住整个山脉的灵气防止外溢,还能保证整座山峰内灵气形成生生不息的流转,供朝云峰使用,又反哺朝云峰。上古的阵法跟如今想比,唯一的差别就是繁复晦涩。了解如今阵法又如何,对于静水峰的聚灵大阵,连元真都感到棘手。 这次,龙天传总该走了吧。 「真人,如果我保证了静水峰的阵法运转正常,是不是就可以拜为弟子?」龙天传只在乎那结果。至于阵法,前世连皇城的大阵都是他破的,更不要提维护一个山峰的聚灵这种小事了。 乘慈没有想到龙天传的固执,是他低估对方的实力吗?如今龙天传不过是一个出窍修为,又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便是如此,一个月后自见分晓。」如果能够维持一个月的阵法,他要重新估量对方了。 龙天传抱拳,算是默认了乘慈所说。 静水峰离赤雁峰较远,乘慈没有使用法力御器而飞,而是唿唤来一只白鹤,那白鹤羽毛光鲜亮丽,身形流畅优美,飞到赤雁峰落下时竟然口吐人言:「乘慈真人,白行并不是免费的劳力。」 乘慈笑了,白鹤站在四人面前就像一座小山,他凌空飞至白鹤眼前与其平等对视,慢悠悠说道:「师兄化形那事......」白鹤的眼里闪过惊慌,无奈低下优美的长颈:「我送你们到静水峰吧。」语气干巴巴的,连转身的动作都慢了几拍。 安禾登上白鹤背上,一直在想一件事,总觉得白鹤眼熟。后来见元离长老到静水峰做客时才想起,哦,原来这是执事堂的爱宠啊——宗门内那只见人总是高贵的白鹤。 四人乘白鹤中,只有净辞最为兴奋,他还是第一次御兽飞行呢,想来他家老祖宗的坟头上也沾了光彩。于是净辞一路上说说笑笑,扯着些边角料的笑话一直说于另外三个人听,除了安禾,竟没有人应和他,但即便是这样,净辞还是开心快乐到极致。 聊着聊着,净辞就觉得这和安不愧是乘慈真人拜师前的小道侣了,和安性情和善,若是去了静水峰,想来将来峰内的人气会多一些。曾经只有美人和美景,好看是好看,却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乘慈真人不是常年闭关就是常年出门在外,他和静水峰照料花草起居的那几个小弟子又聊不来,小弟子们好像是被真人管教过,在静水峰干活目不斜视,话不多说,装聋子装瞎子地活着,有什么意思。 哎,就是这样了,不然怎地他去山下卖画。来买画的人都说他的画形似神不似呢,却少了一股生气呢。 与和安聊天聊得畅快,净辞就把安禾当自己人了。他突然好奇起来和安修的道法,就脱口而出问她:「和安我见你经常御剑而行,你修的是剑道吗?」 安禾摇头笑:「说来碰巧,你我二人算是同道中人。」 「莫非?」净辞的声音正如少年清澈干净,说出的语调也如孩童兴奋,「你也是入的画道?」 安禾点点头。 净辞没有想到,这世界上还会有和自己一样入画道的人,整个万物宗上下,除了自己和乘慈真人,这还是头一次出现的呢。「难怪你和真人结为道侣,性情相投的神仙眷侣总归让人羡慕。」 安禾听到这里就不搭话了。 她好像从娘胎里就带出来的对画的敏感,无论是现世的灵魂记忆还是在规努山上成长的记忆中少不了的就是对美的欣赏对图形和空间几何的好奇。净辞若不提起,她还想不到和段渊竟然有这种契合点。 「净辞,少说话。」乘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净辞吐吐舌头又一个人乖乖地打坐去了。 安禾看着乘慈和净辞,还真好奇起来这二人是什么关系。段渊是乘慈,她就不怀疑乘慈好男风了,凌笙倸说净辞是乘慈从赤雁峰捡的,这让安禾很不理解。赤雁峰属于万物宗,宗门之内捡了一个人?怎么看怎么诡异。 远处好像就是静水峰,静水峰是普通的山字形,让静水峰显得独特的是自山峰顶部流下的瀑布,远望过去,瀑布如一道银光,均匀地将静水峰一分为二。周围的小山小峰合体簇拥静水峰,形成了静水峰单独一脉的山群。 再靠近些,眼前的景观发生了变化,静水峰周围云雾缭绕,依稀可见的只有那瀑布的影子,朦朦胧胧,看不清峰内景致,偏偏又生出窥视其间的心。 白鹤穿云而过,仿佛穿过了一层天然屏障,峰外峰内完全是两个世界。 静,一切都太静了。就像泼墨的画卷丢到现实里幻化出的人间景致,如画般的美静静躺在那里任人欣赏。只有云是动的,雾流转着,山峰之间冒着白色烟雾点缀着苍葱的绿,绿又有墨绿,有浅绿,有石绿,有碧绿,有暗绿,又有青绿,蓝绿,松石绿......层层叠叠以此分布渐变,一丛丛,一排排,一片片,让人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绿是静的,水也是静的,青色的水蜿蜒绕着山林而装扮其间,清澈得能见到河底溪底的小鱼小虾,还有洁白圆滚的鹅卵石。 幽,太清幽了。瀑布远望很近,到了静水峰此间又隔得遥远,竖起了耳朵用法力听,才能辨出水流冲击礁石的哗啦。幽的山林让人觉得古老神秘,闭眼感悟自然从心底发出崇拜敬畏的情感。 一路过来,她又在山林中看到了饮水吃草的鹿,看到筑巢高居的孔雀,看到峭壁上展翅的鹰,再往前些,终于看到了人烟。 身着青衫的道童们忙碌于田野花林间,打水浇灌,洗衣做饭,完全一副世外之地无忧无扰的恬然自得。花林背后是几个茅草屋,几间泥瓦煳的陋舍,陋舍外面支了篱笆,篱笆上爬满喇叭花,颜色缤纷,在微风里摇摇晃晃,摆头舞叶。 过了眼前之景,看得到宫殿式的建筑了,左右小院层楼叠榭,对称分布在主殿两旁,大殿飞檐反宇,朱甍碧瓦,雕樑画栋,可谓神工天巧。大殿上有匾额高悬,题名:「无忧殿」。 无忧?脑海中浮现出某个片段,像是回忆又像是梦境。 白鹤将人放置于殿前广场上,对乘慈低头以表示行礼,之后又振翅远去。 还是净辞看到无忧殿眨巴了眼睛之后又使劲揉了揉:「天道在上?静水峰改头换面了?」他嘴巴长得能塞下几个馒头。 乘慈只看到安禾被周围景致迷住般,无法动弹的眼。 他走到安禾前面,凑近了问:「美吗?」 安禾答曰:「美。」 乘慈再问:「你画中景致全在这化作现实,不知这举动浪漫否?」 -------------------- 段渊:浪漫,是吾妻前世教我的词彙,快夸我活学活用! 直男渊渊将人家前世所作之画所想之景都变为今生的现实啦,给小道侣最好最好的礼物 作者菌:我的大佬不可能这么会撩!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拥抱 ===================== 浪漫, 修真界没有的词。乘慈从何得知?是个令人好奇的故事。 「这词......」安禾没说完,乘慈已知她意。眉目上挑乃得意之模样:「这词你教我的,如今我可是做到了?」那明眸雪亮, 期待如碧波在眼底流转。 安禾环顾山光水色, 确如墨画清新淡雅,是她会憧憬的画卷和居所。嘴角不由得稍稍上扬, 心情像四月风吹过:「做得很好。」 乘慈得到认可, 竟如小孩精神焕发兴高采烈, 连走路的步伐都比先前快了许多。他一直幻想有朝一日能带她亲自来这里, 从前世青葱种下对她的思念,又窥见她喜好作画,想法就在心底种下了。等过了青春, 娶她为妻却发现娶了一个空壳,少一缕魂魄记忆缺失心智幼稚不要紧,终究是她的身体啊, 他在等她回来。她嫁他, 如孩童依恋父母般信赖于他,温柔痴情地学着当妻子, 又被奸人挑拨, 山河破碎时为护他而捨身背负天下骂名。再活一世, 内心所求, 一定要将妻保护好,再也不放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泪珠从眼角滴落,陷入回忆的眼看起来不如先前清澈,如同经歷世事沧桑而变得苍老。一个抬眸, 「无忧」二字就在头顶, 乘慈看到又换了情绪, 往事如昨夜风雨,不必追究惦记。今朝有酒今朝醉,偷来的光阴只需尽情挥霍,方可对炼狱折磨之苦,百年思念煎熬。 无忧殿,净辞不知道真人为何取这名字,更不知一夜之间,静水峰怎就平底起高楼多了殿堂。真人一向好清静风雅,对身外之物并无过多牵挂。如今变数,是爱情,更是静水峰新来的另一个主人带来的。他看和安的眼睛了,多了敬重和小心。 主殿之内,是金碧辉煌的厅堂,偏殿后面是起居室,纱帘飘飞,万古青竹做床铺,奢华又雅致。室内连了浴池,静水峰的灵泉被分流引入其中,又从池内引出至殿后小渠,可用来供其他弟子浣衣清洁。大殿里房间很多,精心布置的起居室却就这一间。乘慈将安禾引入里面,吩咐净辞带龙天传去庐舍,屋里就只剩下他与安禾二人了。 风很轻,从窗外飘进捲起纱帘。安禾站在床边,看近处的乘慈,不,段渊,不知从何说起,又不知谈论什么。她本来以为会有很多话可说,包括她的秘密,包括前世今生。 屋内的气氛冷了,时间在胶着中拉扯流逝,好像过了一刻,又好像过了很久。段渊终于找了把椅子坐下,外形一变,成了安禾今世穿越回来第一次在江南醉看到的模样:年轻得像十七八岁的绝色少年,别具一格的松兰气质。她的心脏勐然快了几拍。 直到少年起身唤她:「禾儿,一如初见,这是我最真的模样。」冷冽的音依旧含着几分低哑,却平白增添了万分柔情,柔情溢出水来,清澈的眸光只看着那一人,也只有那一人。 安禾被这深情沦陷了,第一次见面的冲击仿佛再次袭来,又比当日更加兇勐。在这兇勐之中,她的易容术被段渊的一个手印轻轻破解,亦变成了最真实的模样。 「还是这样最顺眼。」段渊轻笑,还未待安禾来得及反应,手臂就将她紧紧锁住在怀里,这个怀抱用力,把所有积压的思念都在拥抱的触感中得以缓解。拥抱温暖,在冰寒里挣扎了无尽黑夜的他终于找到了归所。仿佛他所有存活的意义是为了等待这一次拥抱,等待这一次触碰,等待这一次真实的拥有。 安禾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她也说不出话来了。 比话语更感人的是情绪,他们彼此的胸腔紧密相连,她能感受到那颗跳动不安的心脏正在逐渐恢復平缓和活力,她亦能感受到自己被认可的那份爱情。是这样了没错,这是她需要的爱,是她想要的爱,她在界外就曾为一个男人动心,又在穿越过来对一个拥抱的触感动心。如今的她是完整的她,两世的记忆重叠,从惶恐冷漠到犹豫思索,就算前世那个在人心叵测的宫廷里长大麻木的女孩儿,也终究为这爱动心。她和段渊都一样,太缺乏安全感,太需要爱的肯定了。 「这是最真的你和最真的我,」段渊在她耳边呢喃,如同一个陷入梦乡的人话语轻缓又流离,「好不真实。」这还是他说的。 两颗心靠在无限近的距离,安禾不知怎么地,想到了占卜之前,那时她还是一个误以为穿进小说角色里的现世人,与段渊最后一面是在规努山上。 若没记错,没有前世回忆的她,对段渊早已暗生情愫,嫉妒于福乐,又愧疚于福乐,哪知最后自己本就是自己?而段渊,面对记忆缺失的自己早已表露出重生的迹象。 想到此,她脱口而问:「你从未来而回?」 段渊对回来的安禾自是毫无隐瞒:「若前世经歷是为真,可以这么说。不过回来之后,人生轨迹似发生了改变。」 安禾松开他的臂膀,两人面对面席地而谈。 「我的确是异魂,」安禾说,「不仅如此,我的异魂可以窥见你前世所有的人生脉络。」这一次,她没有傻到直接告诉段渊自己在两个世界中穿越,而是以修真界中容易理解的形式讲出。 段渊听闻心惊,若再次召开的是异魂,那?他看安禾的眼神起了迟疑。 安禾知他忧虑,哪怕眼前的少年模样太过吸引目光,她仍是稳定心神说重要之事:「我曾两次来此界,一次由母亲召唤那是降生于婴孩身上,自此在修真界长大。第二次却非你召唤,而是端午佳节遇难醒来,我以为我进入了别人身体。两次异魂都是我,只因我回去之后失去了第一次的记忆,便不再认识此方世界。占卜之术,实际是将两次来异界的记忆融合了。」 安禾讲完这些,段渊沉默了。安禾不知这是超越了段渊的认知还是他对此有所怀疑。 但段渊沉默之后再问的是:「你第一次为何又回去了,你可记得?」 「端午佳节我曾被一个黑衣人掳劫至皇城的万德大殿,他把我放在皇椅上放血而死。或许因为这个缘故,我的异魂才回了原来的地方。」 「你还记得那黑衣人模样吗?」段渊的眼睛像缠上黑雾,暗得吓人,若是这一切为真,那禾儿前世的离魂症根本不是意外,乃人为而之。那人随意的举动,却害了他两世苦苦寻找等待的后果。 脑海里重新回忆那一天,安禾知道这细节可能对段渊来说非常重要,或许能够找到杀她的兇手:「他的脸孔记不得了,声音一会似无根之人的尖利,一会儿似正常男子般低哑。还有,」她勐然记起,「在我记忆模煳快垂危之际,我看到他在周围留下一个图案,那图案形状,倒像个鬼头,着实怪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拳头砸在地面上,段渊的面目突然扭曲了,安禾看他的手背留出了血,只丢了几个普通的治癒术让伤口止血结痂。段渊的背部在抖,安禾就明白了,他知道兇手是谁。 两行泪从他的眼底留出,这一刻的段渊变得如稻草一样脆弱,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 安禾不敢打扰他,她只听到段渊自言自语的声音:「百年啊,人生有多少个百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知你为何从小与常人不同,又为何十三岁那年变得痴傻。重新回来,我原以为自己改变了所有结局,以为你回来不认识我是不爱,哪知是异魂重回此界却丢了十三年的记忆。」 安禾的手轻轻拍着段渊的后背,像安慰一个孩子,又像安慰一个老人。 他哭得像一个孩子,言语又带了难忍的沧桑,不由得使安禾好奇:「前世我离去,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想听吗?」得知安禾的一切真相,他又重新被最至亲人利用一次,想来人生无常,前世众叛亲离都体验过,又何谈苦楚?不过是意难平,愧疚于两世都没有勘破的真相如此简单,作恶的坏人却逍遥法外。除了最顶上那层神仙的算计,他还被至亲算计着每一步,实在可怜至极。 却也是最后一次心痛了。 「你说异魂可以窥见我的人生脉络,但只是个大概模样罢。」段渊感悟天地之道,冥冥之中领悟到各方世界的奇妙,安禾所说的事情离奇,放别人耳中是天方夜谭,在他这里却是天道规则的疏漏。 安禾惊嘆段渊的聪颖,认真点点头。 「你虽找回十三年的记忆,但终究是异魂经歷的,那我便与你讲讲,另外一个你,和我的故事吧。」段渊拉起安禾的手,带她上了无忧殿的顶楼。 顶楼窗户大开,空间辽阔摆满了一排排书籍,段渊带她跨出窗户,坐在大殿的房檐之上,此时天气已到黄昏,落日融金,柔和的金光映红了远方的森林。飞鸟倦林而归,在落日前留下一串黑色剪影。 看着这番景象,看着身旁之人,段渊笑了:「好好跟你讲述,也叫你理解我的煎熬我的痛苦,也叫你不必吃那横醋。」说完,嗓音爽朗发笑,在这笑声中,安禾被戳破心思羞红脸,听着段渊一字一句,讲了个悲伤的故事。 故事开口,还得从金枝玉叶聪明绝顶的公主,一夜变成痴呆傻子说起。 -------------------- 第66章 傻子公主 ========================= 段渊记得, 十一岁那年母亲奄奄一息把他叫到床前:曾经名扬京云城才貌双全的赵家大小姐赵单,如今病卧在床骨瘦嶙峋,眼窝乌黑往里凹陷, 原本圆熘的眼睛从里凸出来, 空洞而吓人。 「玉玄,娘亲不能陪你了, 你别怨娘亲。」赵单费力吐字, 说一两字就要停下来咳嗽, 苍白的脸愈发布满死气, 「娘一生忙碌奔波,到头来什么也得不着。娘只希望你淡泊名利,千万别把自己丢入那杀人的官场......」赵单应该是还有话要说的, 嘴巴张到极限突然没声了,她眼睛看着段渊,又好像透过段渊看远处门外的庭中景色, 就这么死不瞑目, 在段渊面前咽了气。 「娘——」段渊握住赵单的手,母妃眼睛睁得极大, 像是看着他, 然而没有任何的生气在她身上显现。段渊的亲生母亲, 就这么匆匆走了。 母妃的葬礼没有大办, 段渊知晓原因,外戚家犯罪株连九族,他和母妃幸得皇族庇佑逃脱一劫已是幸事。自娘家被抄斩,娘亲就开始病了, 病越熬越久, 终于在这隆冬失持了。 母亲去世后不久, 父亲把外室接到了家里,家里还有两位侧妃,彼此为争夺王妃之位勾心斗角。姨母担心他受牵连改了性子,就把他接到了皇城里。 十一岁那年,他第一次在姨母宫里见了福乐公主。公主见他泛起甜甜的笑,生母早逝,使得段渊心智早熟,不近生人的他意外地觉得这公主可爱。愿意傻傻地,跟着小女孩进了清宁宫里。 几个月的相处,福乐常吐出的奇言怪语,内里成熟的心智和孩童天真的外表,这个特殊的公主给段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乃至于他离开皇城之后,时常还在梦里遇见她。 少年思春,段渊到了十四五岁,家中已经有侧妃想要为他张罗亲事,奇怪的,他只想到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公主。 等他十六岁,因为被姨母召唤重新入宫,在御花园里闲逛时,远远看到了褪去稚气刚露美貌的公主,十岁的女孩步伐沉稳,仪容姿态均表现得如同一个成熟的大人。在这皇城里,哪怕是个愚蠢的,也会被点透保护自身,更何况本来贵为金枝的公主。 远远望的这一眼,却让少年心里起了涟漪,当夜梦中惊醒,床铺濡湿,梦中缠绵之景让人心神悱恻,段渊怔怔坐在床头,那一轮孤月从窗户透进来。十六岁的少年,有了梦寐的心上人。 等段渊十八岁,多少媒婆明里暗里踏破段王府的门槛,都没有成功说成一桩亲事。父亲问他,他就只说男儿有家国抱负,事业不成,何以成家。 父亲是一个心思深沉的人,只旁敲侧击讲:「不是该得的东西,望一辈子也得不到,人贵有自知之明,哪怕你人中龙凤,两支皇族血脉为了皇位争斗不休。于情于理都不要肖想不应该的东西。」 他以为隐藏很好的心思,实际被父亲早已看穿。段老王爷和前朝人皇是双,前朝人皇在时,段王府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今朝人皇未遵循禅位制度,推翻前朝统治之后,两支皇族血脉互相为敌,段老王府夹着尾巴做人,门庭自然冷落下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他知晓叔父被篡位那一夜驾崩,也知晓父亲心里的不甘和怨恨。对梦寐之人的追求比登天还难。 事情的转机却发生在端午佳节之后,那天夜里,他随父亲赴宴,于宴上看到了出落得成熟芬芳的一枝花儿,她含苞欲放,吸引了全场的眼光。她又高高在上,可遇不可求。苦闷抑郁心头,一杯杯烈酒下肚,他酩酊大醉而归,第二天清晨昏沉醒来,父亲站在他的房中。 「玄儿,若父王告知于你,能娶公主为妻,你可愿意从此为段家鞠躬尽瘁?」父亲站在背光处,朝阳从门外透进来,他觉得自己中了邪,还未思想清明已经脱口而出:「玄儿愿意。」 当天傍晚他随父亲乘坐马车悄悄进皇城,在万德大殿后面的御书房里,父子二人见到了人皇。 人皇面色凝重,审视段渊良久才问到:「你若能护她一世周全且不被外界察觉公主的离魂症,我便认你做这个皇家女婿又如何?」 离魂症?段渊并不知道公主发生了什么,昨夜不是还好好的吗? 人皇看段渊的神情,便知道他还不明白髮生了什么,看段王爷的眼神多了探究和猜测。段王爷注意到人皇的怀疑,年老矍铄的他笑得一脸和善,拍了一下自家世子的肩膀:「玄儿,若公主发生意外面临危难,你可还愿意娶她?」他其实也很紧张,不太确定自己儿子对公主有多痴情。 段渊面色坚定:「无论她如何?段渊这生非公主不娶!」 说完此话,两个长辈都从心底吐出一口气。 那晚段渊签订下契约,以他龙门宴夺魁为筹码,若赢了,为朝廷效力抱得美人归。若输了,从此隐居山林,对公主之事守口如瓶,一生只能生活在山野之间。 他堵上的是自己的前途,更是自己的命运。 后来,龙门宴一举夺魁,外界对那舞文弄墨的玉玄公子有了改观,震惊龙阙大陆。却不知道才子佳人的故事其实是利益背后的交换,为了这次交换,段渊苦下功夫,只要有哪怕一个渺茫的机会,他也要取公主为妻。 成亲那天,从皇城到段王府,万里红锦铺遍整个京云城。携带着万人的祝福和羡慕,段渊走进房中掀起红盖头。痴傻天真的笑,呆滞清澈的眼,红布惊讶掉在地上,段渊的表情冻结在脸上:哪怕他见公主不多,一眼也足够辨别出不是福乐了。 是却也不是,是那副身体,却再也不是那个有趣独特会温暖他也会捉弄他的灵魂了。 福乐公主嘴角咧到耳朵边,看到段渊眼里止不住的惊艷和喜欢:「你就是我的夫君?」她说出的话明明与常人无异,却总让人觉得哪里不对。 段渊终于明白离魂症是什么意思了?古人说人有三魂七魄方心智完整,公主的样子,正如魂魄不全的痴儿,懵懂晓些人事,认知还不如七岁孩童。 段渊站在原地,面对一个痴傻的梦中人,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办。 有梦想的碎裂,又有意料之中的残忍。原来是这样,他被父亲警告不能肖想的东西,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得到?无非他也是皇族,娶公主为皇家保了脸面,无非他深爱公主,能阻止流言乱了人心。那她呢?段渊看着眼前之人,痴傻天真的孩童心智,如何能在皇城里存活。 他面色发青,不知道公主为何变成如此模样,也猜到恐怕与端午佳节那一夜有关。什么样的经歷,才会让一个正常聪敏的人变成傻子,不敢想也不愿想。他是该感谢命运赐予的机会,还是痛斥命运对她的玩笑? 福乐歪头看夫君,这就是母后所说的丈夫了吧?会保护禾儿爱禾儿的丈夫吗?丈夫好好看。 「夫君好看,」福乐眼睛里有了神采,那具完美绝色的身躯莫名好像活了起来,「禾儿喜欢。」她的声音傻傻地,段渊透过这副躯壳,仿佛可以想像,若是她正常,该是何种魅惑。 曾经段渊失去母亲,谁人都不理,一日说话不到十句。小公主没有嫌弃他,甚至在宫人冷落段渊的时候替他找公道,保护段渊。她似乎有足够的耐心来开导他,陪伴他。 如今妻子已经痴傻,为恩情为责任为那份迟迟不得的爱,段渊也会精心护她周全,至少给她自由快乐的一生。 因为和人皇的契约,他步入官场在朝为官,一步步升迁,直至带军作战。砍杀一群群叛贼,又在边境诛杀一个个魔族。行军打战的日子,安禾不在身边,段渊看着夜空里的孤月,坐在树下擦拭刀剑常常回想:禾儿此刻入睡了吗?禾儿今天吃饱了吗?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丈夫,又像一个父亲。 聚少离多,福乐公主不如段渊期待的那样自由快乐,见他回去的时候会飞奔过来紧紧挂在脖子上不愿离开,可是夜晚会一个人坐在床头髮呆。 有一天段渊又要出门打战,没想到福乐竟然从卧房里跑出来给他送了一个锦囊。锦囊绣得歪歪扭扭,她看着似也知道绣得不好,笨拙的嘴巴表达不清楚自己的心意,眼睛通红抑制着要流出的泪:「夫君戴上,禾儿开心。」 「禾儿也是妻子,妻子做的,嬷嬷说。」她说完又害羞低下头,等段渊重新迈开步子,她竟然追了过去。一个吻轻轻落在段渊的嘴唇,这是他第一次与妻子亲吻,柔柔软软的,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福乐痴傻,可她是一个女人,知道自己是他的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夫君早归,禾儿念着。」她戳着自己的胸口,明明担惊受怕,却硬挺着不让段渊担心自己。 她一直努力地去学着做一个正常的妻子。 段渊不知道回她什么,行军作战,哪里是想回就回。但这一次,他像一个丈夫一样郑重点点头。 那次离别之后,段渊意识到自己对福乐公主的不公。她傻了,他就把她当做小孩,当做一个必须履行照顾的职责而已,他却从未给予过爱。一份正常地属于夫妻之间的爱和关心。 福乐公主的吻,唤醒了这个认知,也让段渊更加辛酸愧疚。 战场冷酷,谁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魔族越来越多,一开始军队只是与叛乱者在作战,后来整个天下都在大乱,朝廷传来指令,让他们继续平定叛乱,段渊看着死在魔族手中的横尸遍野的平民百姓,第一次怀疑起作战的意义。 他是正义的吗?叛乱者就必须杀死吗? 如今的百姓流离失所,连草根都啃没了,为什么还在杀人,只因他们投靠了叛军? 犹豫导致了段渊被禁。违抗军令带领手下杀伐魔族的他,中了叛军圈套,被奸细带入泥沼围剿。濒死之际,他好想念妻子,她的妻子温柔美丽,哪怕痴傻了,也是他妻也是爱人啊。 悔恨的泪流出,腹部被刺中乱箭,段渊倒在泥沼之中,并不知道,他的名声已经破裂。 世人都说,骁勇作战爱民如子的大将军段渊叛变了。 他带领朝廷的军队投靠魔族,不顾皇恩军令,大军作战时逃命而去,导致了一个州城的失守。 英雄转眼成了人人唾骂的狗熊。违抗军令和临场作逃,再加上叛变,最是朝廷痛斥百姓厌恶的。福乐在段王府等了半年,夫君迟迟未归,最后传来了抄家的消息。 背叛朝廷背叛人类,这是罪大恶极之事。段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作战的十八万大军见证了将军的临阵脱逃,罪名就成了板上钉钉之事。他们却忽略了,如果不是段渊带领那另外两万军队大战魔族,如何能护下州城内六十万平民的姓名。 这些不重要,失守的城池,里面的百姓命也是不值钱的。 安禾因为是公主,抄家之后又重新回了皇城里。失去夫君的她再恐慌,也明白自己救不了对方。却隐约听宫人讲,将军去了魔族。 段渊走了,没有了战斗的主心骨,城池连续失守,这龙阙大陆的王朝,竟找不出第二个厉害的将军。人皇发怒,被逼无奈,亲自上阵领军作战。 帝王出征,士气重新被激励,况且安诵叔本就擅长武功,又深谋远虑,擅于心计,城池领土重新收復,虽死伤众多百姓,但政权在握,他相信一定能重建山河。 此时叛军和朝廷,双方已经进入胶着状态,未曾料到,横空出世了一个修真者龙天传。 龙天传在修真界里名声响亮,看天下动盪,百姓流离失所,家不是家,国不是国,路有冻死骨,动了恻隐之心下场干预皇权。 皇城大阵一破,天下自动易主,无论是安诵叔还是叛军,都无法再改变结局。 龙天传进了皇城之后,施法救人,平定天下。百姓歌颂爱戴他,称新人皇无所不能,乃是神仙转世救济天下。加之些修真界的花边流言传到人间,便是皇城里的侍女也知晓了,人皇好色好美人。 皇城谁最美?自然是那前朝疼爱的小公主,叛军段渊的遗孀。 宫外没人知晓公主痴傻,宫里这却是公开秘密,你看那公主,连花和菜都分不清,侍女哄她吃花就照做了,可不是好笑的? 就有爱好钻营的出一狠计:把这公主送给人皇。 绝美又痴傻的女人,简直是上好的佳肴。 「哟,你听说了吗?新人皇是神仙转世,便是魔族也不怕的,人皇喜爱美人,若主动献身,别说平民起死回生,就是掉到魔族里的人,也能给救出来。」 话传到福乐耳中,傻子公主就相信了,她不知道献身是什么,哪怕死了,也要把夫君救回来。天下的人都信夫君变了坏人,她不信,夫君一定是被坏人抓走了。 -------------------- 第67章 规努 ===================== 天下都传前朝公主不守妇道给死去的叛军头子戴绿帽的事情。 福乐公主与新朝人皇具体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在乎也没有人知道。 新皇登基大典举行,前朝太子安允佑被废,旧太子押进狱牢, 终日不见阳光。身为前朝的公主, 朝廷官员提议流放大陆边塞,又忌讳公主与人皇风流之事, 忐忑等待新皇决策。龙天传想不过一个痴儿, 修道之人皆有怜悯之心, 念及那晚痴儿恳求着实令人动容, 他不再计较身份,暗地里派侍卫给足银两带痴儿主僕出宫。 「天下之大,隐姓埋名去寻那自由吧。」龙天传前一晚召公主大侍女绿浇, 一双眼藏在黑暗中,看不清眼底情绪,「你是修真者, 尚有浅显修为, 若忠心护主,在人间也该有自保能力。」绿浇允诺, 她知当下主僕二人无所依靠, 人皇的恻隐已是最佳出路。公主待她如再生父母, 无论是否痴傻, 她都理应尽心服侍。 此后绿浇带着福乐公主隐藏人间,偶尔一两次便也遇上旧人。旧人见公主如今痴呆状态,便传出公主失去贞洁被放逐皇城之外疯了的消息。绿浇留了心眼,此后主僕皆易容存活于人世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段渊自魔域中醒来, 救他的像是一魔族。那日深陷泥沼, 哪知遇上此人路过, 察觉段渊面熟,便把人带了回来。 他身高九尺,上身似人形,下身为青绿色蛟身,眉骨较高,眼窝深邃,一双青瞳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绿光,好似猫眼。声音像变调的竹笛:「你为人族战斗,人族却抛弃诽谤你,你杀死上万魔族,却被魔族拯救。你可说说,什么是正义?什么是邪恶?什么是高尚?什么才是虚伪?」 那魔族声音怪异,段渊闻言却瞠目。 「你不信?」魔族笑了,领了他易容成平民样子,行走坊间问起段渊大将军,人人唾骂嫌弃,段渊的心沉到了深海里。 违抗军令他不怕,苍生的性命比诛杀同族来得重要,他却怕被误会,被冤枉。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生生咽下了这委屈,平民常被上位者所引导利用是常事,他救人本不求回报,何况被魔族所救是事实,从今以后,便真当段渊早死了吧。 只是心底还是惦记着妻子。 他向那魔族打听妻子,魔族反问:「你知我为何救你?」 「你可是福乐公主之妻?若没猜错,公主姓名可带一个『禾』字?」 段渊不解点头。魔族便说:「是我救你却也不是,你小子运气好,搭上了谷神,如今天下已乱,唯有谷神散尽元神方可救万民。」 「平民畏惧魔族,却不知,魔族真正的对手本不是人类,在这世界上还有修真者,想要剿灭魔族的,就是那道貌岸然的修真者们。能让魔族畏惧的,也只有修真者,只有抢在修真者前面找到谷神,平息人族之乱,魔族才能有所喘息。」 段渊不懂:「谷神是什么?」 那魔族竟然笑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段渊摇头,魔族之人,他怎么认识。 魔族哈哈大笑,笑声传遍整个魔域:「不过千万年,我在人间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了吗?创世祖灵嘉大神之徒,创世祖飞升之后人间唯一存在过的第二个万皇——规努,便是我。」 规努? 若段渊没有记错,传说中的规努仙人传承自灵嘉万皇一脉,是灵嘉之徒,亦是灵嘉飞升后禅位的第二个万皇。自灵嘉飞升而离开此界,规努仙人也歷劫试图飞升,但最终却以失败告终。规努仙人于临死之际勘破天机,为了不让雷劫牺牲无辜万民,也为了让后世人能成功渡劫飞升,他牺牲自我,元神魂魄归于天地,感动天道。身体则化身此间的新大陆新海域,在新大陆海域之上独立繁衍孕育诞生出规努一族。 规努事迹为世代人民传颂,规努是英雄,也是神话人物,怎么会变成魔族还存活世间呢? 「你好像很吃惊?」规努笑了,段渊再看他的身形,青色的鳞片遍布脸颊,若没鳞片遮挡,的确是英俊逼人的模样,下身的蛟身也与传说中规努的青龙原身相符。 没有魔族愿意开这样的玩笑,对方的模样做不得假,即使难以置信,段渊不得不承认,眼前之魔族就是万人敬仰的规努仙人。不是传说中他殉身死亡了吗? 见段渊神情,规努一点也不意外:「鸿蒙的修真者怎会那么轻易死去?」 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连回忆也变得充满了不甘和怨气:「我为何不能飞升,还不是因为灵嘉困我,化身成为一方土地哺育人族乃是偿还天道的造化,唯有如此,我才能苟且偷生,留了一条小命。」 他对着段渊讲述,又好像讲给自己听:「想不到吧?你我二人竟有如此相像的经歷?」他嘶吼:「魔就是错的吗?我降生为魔是天道选择,那灵嘉表面对待所有族群一视同仁,不过是虚伪罢。哪怕我做再多功德,再多善事,他依旧只怜悯妖族,斥我魔族。同样是使者,飞升就只带那金龙妖?」 远古的神话竟是真的?有歷史记载,万皇灵嘉飞升之时,乘金龙扶摇而上。这也就是后人所说的「一人得道,坐骑升天。」与俗语的「鸡犬升天」同一个道理。 「你知道那谷神是谁?」规努看着段渊讽刺地笑,段渊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是你那缺了魂魄的妻子,哈哈哈~」规努笑了,「你身为人族多可怜,被至亲利用,又被天道唾弃,连最亲的妻子也要被人所夺。你不是想做救世的将军吗?你不是同情流离的百姓吗?牺牲谷神,谷神归位了,天下粮食作物就生长,百姓不愁吃喝,还会发生战乱吗?」 规努语句简单,却吐露出天道的安排和秘密。段渊不是修真者,只是武力惊人,因为皇族身份会接触修士,平时偶尔知晓:在平民之上还有一个更高级的群体罢了。饶是普通人也知,此类秘辛被自己得知绝不是好事。 「这里是魔域,在天道疏漏之外。你愿意做我的棋子吗?当我的替身,瞒住天道的眼睛。」 「你如今灵魂寄居于魔族身体,实际乃与魔族无异。」 「你若愿意承受此等苦楚,我定然还你一个正常的妻子,什么谷神什么归位,都不过我的算计之中。」 「你也知你的妻子少了一魂吧,那一魂不在,她就是一个心智不全的傻子。只要你听话,我有办法让她的魂魄重新归位。」 规努说了那么多,段渊隐约懂了,规努找他做替身棋子,想让他来承受住天道惩罚。作为交换,给他续命,还会帮助安禾重新变回一个正常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段渊心动了,只为自己已经是死过之人,天下百姓都不在意他,去给魔鬼做事苟命并不违背初衷。与修真者相斗又有何惧?况且,只要她变回正常人罢。 规努将魔族的修为注入段渊体内,魔族的力量甦醒,仿佛骨头断裂的痛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撕咬。他咬牙坚持,疼到麻木晕厥。再次醒来之时,段渊已经成为另一个规努了,身上有规努的气息,成为了魔域之王。 「你且被天道察觉还不够,还得代替我去处理魔族事务,从今往后,你就是魔域之王。」从此,暗黑不见阳光的魔域,时常可以看到段渊穿梭的身影。 魔族都说王变了,性情越发难以捉摸,终日面无表情沉默寡言。 他在魔族的岁月里,替规努承受着每一次突破修为歷劫的痛苦,规努再把修为反哺借他。 或许唯一的兴致,就是偶尔能离开魔族放风,去人间看一看隐世的公主。 绿浇把安禾照顾得很好,教她穿衣吃食,认字识文。天气好一些,还会带公主外出採买。有一日,段渊躲在树梢,看院里的安禾坐在树下藤椅上费力念书:「安,安禾的安。安/邦定国......」她拿着幼儿启蒙的故事书,一个手指扒着一个手指认真读字,段渊看着这寻常枯燥的场景,竟也能在树上站一天。 有一天他竟听到安禾对绿浇说:「大树上有蛇。」 绿浇抬头,什么也没有看到。「公主,」无人时绿浇还是愿意这么称唿她,「树上并没有蛇,公主若是怕蛇,见到便唤绿浇,绿浇给您把它捉住。」 「嘘。」安禾比出一个手指示意绿浇小点声,「不要捉他,蛇不坏。他是来陪我的。」 段渊就知道,他露出的尾巴可能被她看到了。即使痴傻,安禾的天性却比任何人要敏感,五官也好像更加敏锐。看着赤子般的童言童语,段渊突然想到规努说的谷神,谷神,会是她吗? 后来又一次,段渊又来看安禾。发现树上竟然挂了一个包袱,包袱里还有些食物和水。 他很意外,隐了身形站在树上不知思索什么。 外面的树木摇晃了,安禾就从屋内跑出来。绿浇不在,她胆子也大了些,竟对着树抬头说起话来:「我知道你又来了。嘿嘿嘿,你来陪我,我好开心。」 她又说:「你是夫君变的小蛇吗?」 段渊听闻此言差点没站稳,后面又听她讲:「你跟夫君一样,不嫌弃禾儿,愿意陪着禾儿看着禾儿。」 她突然哭了:「小蛇,禾儿好想夫君啊。夫君去哪儿了?他们都说夫君死了,死了?是像父皇抛弃禾儿冷冰冰躺在床上不说话吗?」 她懂,什么都懂。 大家说她是傻子,可是七岁的傻子,也是一个有感情的普通小孩 -------------------- 此处大概解释了为何前世段渊是终极大boss,为何莫名其妙变成反派 第68章 地狱归来 ========================= 「小蛇, 谢谢你来陪我。如果你饿的话,就吃东西哦,我让绿浇把吃的都挂在树上了。」 安禾喋喋不休, 段渊听着听着就受不了, 傻小孩,真是小蛇的话怎么会懂得自己吃东西呢?他能看出来安禾很孤独, 也就二十不到的年纪, 放在民间正是大好年华的女子, 为了隐藏身份和不遭人惦记只能被绿浇锁在庭院里。 还好绿浇忠心耿耿, 为了给她解乏,还做了许多玩意儿放在院里。 他想现身抱抱她,然与魔族勾结, 又怕天道察觉害了她。他掌管魔族事务消息灵通,知道修真界在寻找谷神,想让谷神殉道归位于天地。想到这, 段渊又在小院旁边下了好几个结界, 这结界屏蔽信息,阻止大能修士进入, 便是修真者们占卜方位时, 也能略过这里。 在树梢又看了良久, 安禾像个孩子玩倦了, 乖乖跑回屋里睡觉。魔族部下传讯,有要事相报,一阵风吹过树梢,屋里睡觉的人儿睁开眼睛看向窗外, 两滴泪就从眼角流了下来:夫君又离开了。 小动物的敏感几乎让安禾形成了一个自我保护机制, 辨别身边的人靠的不是眼睛, 而是感觉。夫君给她的感觉很特别,只要夫君在身边,她会感到一种十分自由的舒适,心底更加勇敢。 绿浇还没有回来,她偷偷起身下床。 安禾听到门口有一阵响动,是那个人皇,给她糖吃教她写字的陛下。她把门打开,易容的龙天传就站在门口:「终于找到你了,安禾。」 谷神降世四海平,作为新一代人皇与颂容真人前往虚空之境,占卜得出解决天下大乱的结果是谷神降世,可谁是谷神?谷神是谁? 关于谷神的传说有一个:在万皇灵嘉统一修真界之后,人族贪婪,万皇便降惩罚于人族。然人族不知悔改心生怨恨,万皇痛心降下更大的天灾,致使人族大规模毁灭。粮草无生,饥荒蔓延在人间,最后世间存活不过一户人家。这户人家拜灵嘉大帝,在人族灭绝之际磕首忏悔天地,等那七七四十九日天灾过去,万皇派谷神降世托生。谷神为天下粮食作物之母,掌管人间的粮作物。能从天地间任何的植物里汲取灵气修炼,亦能反哺天地。从她身上掉下的每一缕毛髮,每一滴汗珠眼泪都能化作百谷中的一种。自谷神诞生啼哭开始,百谷復甦,人类重新有了食物,才得以延续香火。 他没有离开虚空之境,继续占卜谷神身份,哪知占卜结果一出,一向冷清的颂容真人大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玄龟通人语,却只听颂容真人驱使。结果一出,玄龟停留在浩瀚的虚空境里没有再动。未待龙天传反应,颂容真人已欺身上前,锁住他的手脚。身为真仙,他知道救万民是劫,人阻挡不了天道安排,但是,谷神投胎于自己女儿身上,怎不令父亲心痛? 宁愿让真仙的修为散尽,他也要保护女儿魂魄。至此,哪怕一丝希望,也要与眼前之人商谈清楚。 虚空之境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修真界的天道察觉不了,自然放下了那漏洞。 后来谷神殉身天下,百姓重新安居,天下太平之时,段渊从魔域赶至人间,为时已晚。结界能屏蔽修真界其他人占卜,却屏蔽不了虚空之境的审查。况那结界只针对法力,他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一天是安禾主动开的门。 妻子死了。段渊一夜白头。 他问规努:「你允诺我的可算数?如今我的妻呢?莫说正常,她连身躯都陨了。」 规努摇摇头,笑他:「你这小子,本王答应你的事怎会反悔,你以为一切结束了?不,这才刚开始。」 这才刚开始?段渊不懂。 规努看着魔域顶上的苍穹笑道:「灵嘉啊灵嘉,你可是煳涂?金龙与我乃是死敌,你放金龙回归此界,自己却躲在界外逍遥,这是什么主人,又算什么师父?」 灵嘉?段渊接触规努已久,跟在传说身边,慢慢了解了一些天下的大秘密。他模煳参透了一点,窥见一点天机:也许创造此方的神明一直都在,如同规努,如同十二使者,哪怕飞升失败,又或者到了界外,视线都一直关注此间。这场人间动乱,上面的人四两拨千斤,苦的是作为棋子的天下黎民。苦的是天下。 「你怨命运不公吗?」规努笑了,他的笑总是很阴沉。段渊仔细接触此人之后其实并不反感他,规努没有传说那么高大伟光,但也绝不是奸诈小人。这是一个曾经也统领过天下的真正的万皇,有着帝皇的霸气和豪迈,身上的阴沉与怨恨,实属个人私情。 他仿佛懂了规努,曾经多么辉煌,如今就多么残忍。就算成为此方世界的霸主,困扰他的依旧是天道不公的桎梏。凭什么他不能飞升成仙?又要为后人的飞升机缘捨身奉献?最终落得个连灵魂都要苟且躲在黑暗处存活。 而段渊呢?自小母亲早逝,父亲沉迷于权术,对他的成长毫不关心。外面光鲜亮丽传他是全京云城最被青睐的贵族少爷,只有他清楚,皇族血脉又如何?连追求心上人的资格都没有。终于上天给他一个机会,心上之人却已经变得痴傻,为国为家,奉献汗马功劳,最终葬身他乡,无人问津,打上叛军的烙印。 骨子里有多恨命运,他就有多少力量去争取,去与天抗争。 与人皇换取利益,又与魔鬼作了交换,他只剩下一个单薄的灵魂是自己的,谁来告诉他,为何想要的就那么简单,还没保护心疼的爱人直接逝去了? 苦啊,他苦。他痛哭又有何用? 小人物被握在上层人的手里不得动弹,他应该感激魔鬼看得起他,他要争,要拼,哪怕妻子香消玉殒,他也要给她找回来。 「我怨。」段渊的声音冷得像地狱里的冰泉,「只要你答应帮我找回妻子,把命和灵魂都卖给你,在所不惜。」 规努笑:「我要你命干嘛,留着陪你的妻吧。你只需借我百年光阴,我就把妻子还你。」 你读过话本吗?那话本里总有一个正义之士,等他杀干了所有邪秽,再成为此方世界最强的人,话本就结束了。 倘若这世界现在是一齣戏,写戏的人总要给台下看客一个交待,必须找出那个十恶不赦的人,将之剷除戏才能唱完。 魔族啊,在那人眼中就是十恶不赦的代表,一直以来不就是这样吗?妖与魔又有何区别?凭什么那妖就做了正义代表,我就成了邪秽? 罢了罢了,他既然说你是邪秽,你也演给他看,等戏收场了,写戏的人才能回到现实里,那时,你我二人再也不用扮那丑角给看客们笑话了。 段渊站在山顶上,罡风吹得衣袍烈烈作响,脑海里迴荡着规努说的话,刀提在手里,看着眼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者,突然苦涩笑了。 世人都说他是那魔族的王,叛军为何成了魔王?许多人都诧异难解。相比起龙天传的一路顺遂和幸运,他正如跳樑小丑。 那又如何?对方不也是天道的棋子吗?演给看客取乐子的,扮丑扮好有何区别?他不懂为何规努要纠结于此?纠结这个扮演的身份?对段渊旁观者入局者而言,都是一样的。 龙天传显然还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正义使者,他也一直是这么做的。 杀妻之仇和敌对的阵营,让这场战斗异常真实而血腥。 持续了三天三夜的战斗,他浑身是血倒在了山顶,胸口还插着龙天传的剑。 终于结束了。 他仰视着独自握剑站在山顶的男人,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百年有多长呢? 他代替规努遭受天道惩罚,皮肉被雷劫噼得溃烂,□□的痛苦只是暂时的,精神的折磨才是疯狂的。 凭着规努真仙的修为,把他丢进岩浆中浸泡,他的灵魂一次次刺痛难耐,每天都要承受来自灼热对□□的腐蚀,不到几个喘息间,亲自看着□□变成一具白骨再变成灰烬融到岩浆里。元婴在岩浆里浸泡,由最开始痛到晕厥到麻木。他忍不住的时候,规努的声音就穿过岩浆轰隆冒泡声传到识海:我们做的是逆天之事,你不锻造一副精钢铁骨,不锻造精神的承压能力,恐怕还没有逆天迴旋,你就被天道折磨得失去所有意识了。到时你是谁来自何处你知道吗?没有意识的灵魂犹如废物。只有把痛刻到骨子里,我们的计划才能实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段渊又继续咬牙坚持,这样没有日夜的折磨会令人心智崩溃。百年中曾走火入魔过,他真的忘记自己是谁了,也不想再去争取所谓的命运和未来。规努强制把他丢进岩浆里:你以为我愿意在这看不见的魔域里待着吗?若不是天道认准了我,我多想自己直接来做这一切事情。懦夫! 规努亦师亦友,教他上古法术,也指导他的修行。 如此百年过去,大阵已成,占卜结果一出,天时地利人和,在壁海尽头的魔域,扭转天地干坤大阵已成。 「此番阵法启动,你我二人都不知身首何处,是昨日还是未来,一切不可知。但我在此间必定要消失,如果你能回至过去,牢记我讲述的一切。若再遇我,可当不相识。现在你我二人互不相欠,过去你我更加两清。」 段渊点点头。 自那日安禾被殉身救苍生,他便参与了规努计划。规努是鸿蒙诞生的第一只魔,自然通天道灵性。他参破的天机就不可说与人听。然在识海之中,规努还是给他传了详细计划,他们的举动正是逆转时光,回到过去。 「谷神是引子,谷神重新现世,灵嘉也不远了。」 他掉入阵法之中,亲眼看到阵法之外的规努魂飞魄尽,整个元神飞入大阵来维持阵法运行需要的能源。□□好像被时空的缝隙撕裂,他看到了无数个界,看到了上古平民,远远瞟了一眼灵嘉诞生于鸿蒙的天地,还未看清。元神就被拉扯着往一方领域坠去。 直到他醒来,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传入耳畔,睁眼看到的是鹤髮老人,老人衣着朴素,但看他举手间的动作却让人心生警惕。段渊无法窥见对方的修为。 老人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年迈之象:「你自天下而掉下来,遇见我也是缘分。你那肉身无法看,我替你换了一具你可满意?」 段渊起床目视自己身躯,体内有一股来自别处的力量在隐隐流转。 「这是妖的身体?」他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冒烟,疼得难受还干哑。 「你别乱动,尽量少说话,这是我从壁海捕的天狐,天狐的妖体为你塑身,是你的运气。」老人扶他坐下,「我算你的来歷,却卜不出来。然感觉你与我门派有缘,何不拜我为师?入我门中修行?」 段渊还不知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哪敢轻易应下。随意给人塑身换魂,这通天能力少了也是大乘以上修为。 后来,段渊才知道他和规努成功了,救他的是守在壁海尽头,万物宗的天睦老祖,这世界上稀缺的真仙之一。凡是修为到达真仙的,于凡事已不多加干扰,各有己任守在彼此关心的事情上。 天狐妖长相妖异俊美,他幻化而成的模样让人垂涎惊艷。 因此在门派之内,便平白得了更多的女修青睐。 -------------------- 第69章 真实拥有 ========================= 天色将晚, 阴阳交接之际,天光昏暗,整个世界被乌纱遮挡般, 全都抹上一层暗蓝色的薄膜, 就好像是梦中的场景,令人分不清虚幻现实。 安禾的脑海画面被段渊低沉的叙述勾着走, 仿佛和他一起经歷了命运的坎坷起伏。远方的云滇阁响起摇铃声, 声音清脆清晰入了耳, 一道白影自眼下匆匆略过, 要去争夺天才地宝似的急切。注意力被铃声击散,出了回忆的两人相对而视,久久未语。 柔情的眼望不尽心尖上的挚爱, 良久,段渊动了。清冽的竹香靠近,未待反应, 只觉唇间温热, 安禾的脸臊得通红,四肢仿若完全抽空了力气, 柔软得如同一片无所依靠的羽毛。炽热的手掌接住羽毛, 稳稳扶着羽毛细腰, 才让其不至于掉落。一缕无名的火莫名自心间燃烧, 羽毛好怕把自己整个给点燃,直到,冰凉的玉膏探开她的唇,浓郁的竹香在口腔里炸裂, 有一根弦突然断了。 安禾脑袋一片空白, 不自觉颤抖着垂下了眼帘。 月光升起来了, 澄澈洒在无忧殿的檐角上,光影对照相切,交颈的鸳鸯被月亮偷偷藏进黑影,银光在他们面前照亮苍穹,繁星一颗颗坠在湛蓝的天空,织出无垠星空也为其欢喜。 安禾觉得自己像一尾鱼,抛进了浪涛里又被卷上了云霄,她仰着脖颈任竹香熏遍,又弓垂着玉雪的后背让火焰温暖它,让玉膏揉化它。胸腔里的鼓声被席捲的浪涛侧耳倾听,浪涛咆哮,一波波沖刷壁垒,想要听那鼓声再激烈些,再紧凑些。鼓声越响,浪越大。 鼓声跳动得无力了,浅浅的河水又柔柔裹住脚踝,冰凉柔软的触感从脚底传到心脏,灵魂舒适得长嘆了一声。安禾酣倦抬眼,不知什么时候进的纱帐,又何时睡进了竹床。 月光没了,浪花冲击的余波仿佛还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迴旋,抬起胳膊的时候触摸到柔滑的髮丝,她转过身,才发现自己睡在段渊怀中。少年郎的姿容实在太过养眼,更何谈安静入眠的睡容。醒时顾盼神飞,睡着了也玉面唇红,挺翘的鼻樑勾起弧度,让注视她时柔和的眼梢变得更俊朗锋利些。既有男儿气概,又不至于粗糙。如上神喜爱才雕刻出这般完美的男儿,怎么就轻飘飘爱上了自己? 段渊微弱的唿吸让安禾整个人宁静,收敛了平时里混迹荒野的紧张,好像这个人在这,自己也就地扎根不再漂泊。 她不禁思索回忆起段渊所述之事,想问后来呢?若是得了天狐的身体,又是如何重新成了段渊?他不说,她就假装没想到。无论现世的前十八年还是后面成长到二十多岁已经工作,现世的安禾都未曾对任何男人动心。社会太浮躁,女性虽然平等仍然被偏见对待,她认为婚姻和恋爱一直都是不公的。不需要靠男人养家,也并不期待有人能给自己纯粹的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在修真界呢?穿越来前十三年,宫廷的尔虞我诈早教她收了天真的性子,所求不过保命安乐,又怎么敢妄想婚姻?所以没有注意到段渊,哪怕曾经对小孩的好的确因为外貌和怜惜。 等她重新回来,萌发爱意了懂爱了,又面对养父养母的设计,何其劳累? 假若她从小失去母亲,父亲又不关心,也会看见别人的一点好就紧紧抓牢吧。看见对方长得好看就爱上了吧。想到这里她嘆了一口气,趴回床上抱紧了熟睡的段渊。 人,食色性也。敢为爱忍受百年苦痛的却罕见,不管何因,我们爱上彼此,跨越了多少次时空的遇见与错过,再重逢,便直至死亡再分开吧。 清晨起来时,旁边的位置已经空了。安禾整理行装走出大殿,看到了正在草舍前指导净辞练法术的段渊。一夜后,段渊又变成了那个美色逼人的高冷仙长,安禾还是清秀普通的中年大汉。见安禾走出来,段渊颔首微笑,这一笑,好像远处的山野景致都清爽许多。安禾回以明媚的笑,今时才知爱情滋味的甜,竟是暖在心灵每一处,看见那人就不自觉快乐。 净辞还是第一次看到乘慈真人发自内心的笑,再看道侣间的情意流动,摸了摸后背,怎么感觉自己莫名有一丝凄凉,怕不是幻觉。 待安禾走至眼前,段渊的眼更是未曾移开,他语气亲密,昨晚大概是两世以来唯一的好觉,就连梦也是踏实的。作为修真者他已经很早没有休息的习惯了,昨晚将安禾抱回床上,不知怎么的,看着陷入困顿的对方,他把两人清理干净,竟也迷煳睡了。 「我已将你的生辰八字和情况与师父讲了,师父不日就会赶回宗门,为我二人举行合籍大典。」他的话语如此平常,安禾一下子惊呆。 起先对着门派里的弟子宣布自己是他道侣就已经够离谱,安禾以为他只是好寻个由头把她带到静水峰,未曾想到,段渊是认真地要与她结为道侣。 哪怕前世是他妻子,她没有经歷过,便也当故事听了。如今...... 安禾沉思的眼神被段渊收进眼底,段渊语气都变得低落许多:「莫是你不愿?若你不愿......」 他话没有完,安禾便抢着答:「并没有。只是......只是没有猜到这么快。」 听到对方没有拒绝,段渊的眼睛变得坚定很多,他轻轻抚上安禾的头髮,「是我心急了,你知道我等了太久,好不容易确定你爱我,如今天下大乱,我怕再生变故。」 从昨日看见龙天传的第一眼,他的心就有些乱了。他知道今世命运已然改变,但仍怕,怕最终扭转不了干坤,怕竹篮打水一场空。天道的偏心,又岂是人心可以计算的。 安禾知道段渊的急切,换作是她未必做的更好。段渊说的不错,如今天下大乱,还有许多事等待着他们去做,那不知何年何月,才会有如今的忙里偷闲。是应该把关系落实的。 「我愿意举行合籍大典。」她坚定内心说出那一瞬,段渊整个人亮了,眼睛亮了,嘴角上扬,连身后的髮丝都好像喜极而舞。 这边两人深情谈论着合籍之事,那边坐着观摩景色,将灵力注入笔锋创作画卷的净辞终于明白凉意哪里来的了。明明进了深秋,为什么自己突然也想找个道侣了呢? 没有道侣的冬天,该是怎样寒冷? 虽答应了段渊合籍,但未来何去何从还得两人从长计议。安禾打定主意,等合籍大典结束,就与段渊表明自己所知的一切,这一次无论怎么说,不能让自己的丈夫背负天下骂名。 合籍大典要等天睦老祖回来才能举办,在此之前,段渊派净辞带安禾去宗门内熟悉熟悉,原话是这么说的:「万物宗崇尚自由,认为万物有灵,对于天下苍生来讲,这里平等友爱,乃修真界一方净土。你独自一人浪迹人间太久,多与弟子们交流结识,改改那沉郁的性格。」 安禾跟着净辞去执事堂的时候还在想:她的性格沉郁吗?段渊也不怕咬了舌头,应该是被折磨了百年的段渊自己有心理疾病才对! 这么想完,心底还是泛起一丝快乐,被人关心惦记的感觉真好。只有需要保护的人,才能真正快乐吧。 静水峰偏僻,唯一紧邻的就是朝云峰。赶完正古峰的路上,安禾一路遇上万物宗各峰弟子,大家法器千奇百怪,穿着有统一各峰袍服的,也有凸显个性随意的,比如他们峰,乘慈门下目前就安禾一个明面上的内门弟子,根本不需要统一服饰。 来往的弟子们看到安禾,有的探脑,有的偷瞄,有的光明正大问声「师兄师叔。」她拜了乘慈,辈分就往上赶,更何况若两人结道侣之后,那辈分更高。修真门派讲究辈分,是以路上有几个不嫌事大的,竟喊他祖师娘。那些都是各峰亲传以后几代的弟子了,叫乘慈师祖不为过,只是这个祖师娘,就算她本是女的,易容成男子,面上总归尴尬。安禾不想节外生枝,只和善一张脸,见人就颔首假笑。一天之内,静水峰乘慈长老道侣性子软糯温和传遍十二峰。 性格温和,胆大的就想主动搭理,安禾才刚在正古峰下脚,就不知自哪边跑出来个眼熟的小师弟,哦,这不就是青孜后面跟着的那个? 他声音清亮,年轻的面容上洋溢着朝气:「师兄师兄,你和乘慈真人什么时候认识的啊,你看起来应该年过三十了吧?乘慈真人该不会是你从小养大的童养媳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安禾听了差点一个踉跄,侧目看那小师弟:「你叫啥名字来着?」 慕青心想,这师兄果然温和,都想与我结识了,遂而开心朗声:「慕青,爱慕英雄的慕,花草树木的那个青。」 安禾站定了,认真看着慕青微笑:「慕青,真是个令人过耳不忘的好名。」 慕青激动点点头,那当然,有文化的青孜师兄赐的。 「师兄知晓你的提问了慕青,会帮你转告乘慈长老的,明日我让他传讯亲自回覆你,如何?」 慕青的八卦的笑冻在脸上,是谁说师兄温和来着?呜呜呜,不要啊,他这个月不想再在艺课上被罚当模特了! -------------------- 模特,又是一个前世安禾教段渊的词彙,段渊活学活用于课堂! 关于浪花啊,羽毛啊,竹香啊,请大家不要错过每一个词语,尽情想像,为了写这个,脑洞枯竭。脖子以下没有暴露哦。 第70章 见面礼 ======================= 「师兄我不想问这事了, 就不用麻烦乘慈长老了吧?」慕青还是怂了,对做模特的害怕使捣蛋鬼也屈服。安禾不再逗他,点点头应下:「这样啊, 那我就不告知乘慈长老你向他请教的事情了。」 慕青松一口气, 哪里谈得上请教,和安师兄和乘慈真人一样可怕, 不愧是互相结为道侣的人。他重新整了下衣襟, 摆出一副认真规矩模样, 容貌看起来幼稚些, 好歹有了正形,青孜师兄找他来接和安师兄,自己代表的可是执事堂脸面啊。 「师兄们这边请, 」慕青在前边带路,唔,青孜说过, 见净辞要恭敬, 省得执事堂又要倒贴银两给这位爷去买吃的。青孜说:「狐狸最过狡诈。」 此番和安前来,堂主元离得了小师弟的传讯, 又知二人不久合籍, 心中暗暗揣测:「可是一窝子狐狸?最奸诈不过。」你看这执事堂上下, 背后说人「狐狸般狡诈的」却是从师父这传承的好毛病?元离又吩咐青孜去接待和安, 好叫自己避开见面,少些人情开销也是应当的。这师父的算计,徒弟怎会不明?青孜一思索:不对劲,我要是今儿去了?那不得自掏腰包?倘若照顾不周, 乘慈真人怪罪下来不拿自个儿当了替罪羊? 这般思忖, 前面来了两个小师弟, 刚从外边回来那个对着慕青兴奋道:「嗨,算是见着和安师兄了,那性子软和的,路上还问了我好。」慕青八卦止不住从眼底流出,「可是真的?弄得我也想见上一面,嘿嘿嘿。」青孜这般计算,有了,招手小师弟过来,被算计的羔羊乖乖上钩,主动投入师兄布置的猎网。 却说慕青带安禾净辞四处参观执事堂,才想起是否应该拜会一下师兄和师父?和安师兄不仅是乘慈真人的亲传大弟子,更是其道侣,身份贵重不能怠慢啊。他招来一个过路的小弟子:「你,去看看堂主副堂主在哪作甚,只说客人到了。」 「哎!」小弟子应下,匆匆跑到堂主常处理事务的大殿中,又从殿中跑出来:「管事师姐说,师父和师兄都有要事外出了。」 「啊?」青孜情绪愣住,不应该啊,再看和安就有些尴尬,「对不住了师兄,原是你来拜访正古峰。」 安禾轻轻摇了头,依旧是那副温和样子。青孜又领他们到殿中堂厅坐下,给二人烧茶倒水,弄些个零嘴糕点,看着净辞三下五除二就把桌上糕点吃完,慕青的心突然有些紧张。 「这师兄,不会把执事堂吃穷了吧?」若没净辞,修真者何必准备这些吃的?也是心里的埋怨好像让思绪一下畅通了。慕青后知后觉回想过来:糟糕,不负责任的师父师兄,这是给他挖了个坑啊。 想到此,慕青只盼着对方来正古峰只是闲逛,不要送礼,千万不要送礼!整个万物宗都知道你们静水峰有了喜事,我并不想回礼。这般局促不安想着,安禾见净辞把人家执事堂的糕点吃了一盘那是一盘,也有些过意不去,随即真拿出了无底袋:「这丹药偶然得之,赠予执事堂,还望师弟请勿嫌弃。」 慕青神色僵硬,慢腾腾接了那瓶丹药,挤出个比哭还难堪的笑容:「多谢师兄。」 莫非慕青不喜?安禾转念又拿出一法器:「这法器乃我在完桂小镇所购的上品法器,看着精美,便赠予小师弟吧。」 法器拿出来,乃是一柄金色斧头,如同安禾说的做工精美,斧刃上还雕刻符咒暗纹,是一个个刻录的增加攻击性和防御性的阵法。慕青被斧头吸引,太美了。和安师兄竟捨得将这般上好的法器赠予自己?感动到快流泪了。当即私下做决定,把执事堂里的半小壶镇堂龙血赠予师兄,又拿出元离制作的上好松烟墨献宝似的递给师兄:「和安师兄,小师妹说你以画意入道,我上过几次艺课,依稀懂写箇中道理。乘慈真人曾说,艺道虽偏,学精却不易,有那修为分神的大能,画意却只能迷惑个小修士,亦有刚到元婴的艺道修行者,通过其高超的画意就可以化纸片物体为真,不仅活灵活现,还能代替其去驱使战斗。 若画意与修为相辅相成,画意进步,则促进修为,修为的增加,也使画意挥使的技能提升层次。听说画技天人合一时,连上古神兽都可以召唤出来,用兽血作画,画成,兽血联繫神兽,神兽就凭空出现呢。这龙血在执事堂放置已久,我见谁人都没用过,想来与我师门无缘,正是等待师兄将来显出那逆天的画意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慕青敢把执事堂的宝贝送和安,一是自己乃元离亲传小弟子,在堂内也有一定话语权,二是今天这情形,师父师兄设计于他有错在先,三便是那装龙血的小壶都积灰了,在执事堂也没些用处。他们虽不需要的东西,放外面吹出名声来可是好听的。慕青自觉很精明。 净辞也以画入道,看那龙血都要滴口水了。慕青上过乘慈真人的艺课,他没上过?乘慈真人于课堂上娓娓而谈,他就觊觎过执事堂的龙血。如今到了自家师门手里,师兄性子软,蹭点龙血也不是不可能。这么想着,安禾还未动作,净辞先收了那龙血。 「谢谢谢谢小师弟,这礼和安师兄满意得很。」他才把龙血装入怀中,慕青就瞪他一眼。不就是个真人从赤雁峰捡的,连万物宗的弟子都不算,凭着一张脸吃遍宗门。哼,也不嫌害臊。 净辞一点儿也不在乎慕青的怒目,这傻的,东西到手才是真的。净辞面如晚霞,长得又比姑娘美丽,做些个鲁莽举动也不叫人辣眼。慕青他毫不在乎样子,心底更暗暗发闷气。 这正古峰拜访结束,净辞又领安禾去了其他几座峰头,拖她自己想一碗水端平的心思,给各峰都送了重礼,这般一圈下来,反而比去时还要多了些奇珍异宝。净辞乐哉:「我看真人让师兄来拜访各峰,除了熟悉环境,实则想要见面礼咧!」 安禾脑迴路转动,想起今日种种经歷,琢磨着好像如此。这一想,心底乐得发笑,段渊怎跟个溺爱孩子的家长似的,连同宗的便宜也占。 净辞为人虽爱吃,脑袋瓜子却机灵得很,看师兄面色生怕给这道侣间添了误会,忙又加一嘴:「可是合籍的新人,各峰礼节上也是要赠东西的。」 这净辞,心眼这么多,安禾好奇起净辞身份来了。都说段渊在赤雁峰捡的他,那一个好端端的外人,又怎么能够出现在守卫森严的宗门主峰上? 如此想着,便问出声。 净辞也不尴尬,忆起往事还带了对乘慈的感激之情:「我本是豹虎峰的白狐,自赤雁峰与豹虎峰合在一块,修真者们称这块地为赤雁峰。但是妖族还用旧称,我家的家族世代居于此地,那天我被隔壁豺狼妖欺负,碰巧被乘慈真人而救。好不容易遇到愿意搭理妖族的修士,我便请求做真人灵宠,只想跟着修士修仙,他日有机缘,也算光耀门楣。真人看我心诚,就将我带至静水峰。来门派后,我才化形的。」 白狐?都说狐族颜值水平高,见了净辞和段渊的乘慈外表,传说果不欺人。 说来净辞天性里就带着乐观上进心态,才有机缘得修真者青睐,一只狐妖,在宗门里鱼如得水是天道赏的福气。 「只剩朝云峰没去,师兄。」乘慈真人吩咐的事情净辞记得牢靠。 朝云峰在静水峰不远处,拜访完朝云峰,正好回自家洞府。 朝云峰后有悬崖,下面是以连接藏苍大陆和蓬溪大陆的西灵海。峰上景色宜人,峰顶云雾缭绕,整个山峰崎岖怪异,鬼斧神工早就般难攀登。非是修真者能上天遁地,才在朝云峰开闢一个洞府。 朝云峰的洞府藏在山峰最里边,自整座峰内开个孔,凿出一派人间仙境。 安禾二人登上峰顶,又绕过山间丛林小道,于参天古树下才见到洞府大门,上题四字:「风月无边。」难怪元云不喜与其他几峰往来,这却是个风雅的。 听到敲门声,大门自里往外打开,门内并无道童,只有元云的声音好似从山腹深处传来:「未曾远迎,请师弟自便。」那声音断断续续,如幽魂般空灵宛转,久久不消。 安禾在前,净辞在后,两人刚迈进洞府,走路不过几十步,差点跌下深渊。眼前空荡荡一片,只有璧上夜明珠发出幽暗绿光,照清前方:嚯,这洞府竟建在百米之下。 百米之下两个徒弟静静等在那里,一个言六,一个徐海宁,才一日没见,二人就似被朝云峰的气氛洗涤过,那目光澄澈无忧,像放下千思百虑,从身体到灵魂都轻松许多,人也就有了淡泊宁静之气。 安禾想夸奖一番,从剑上跳下来,没想到言六淡泊之气荡然无存,一脸哀怨:「和安兄弟,昨夜我与天传在正古峰后山,等你好苦。」 呔,安禾退后一步想起了,她可是约了二人煮螃蟹来着? -------------------- 小剧场: 被得知龙血被徒弟送走的元离堂主,捂着心口大骂:你这个败家子,镇堂之宝就轻飘飘送走,那和安到底有啥魔力?你个眼皮浅的见个上品灵器就送龙血了。 慕青握住金斧头忿忿不平,他总觉得这斧头有大来歷,一见到就亲切许多呢,那龙血有什么好的,摆在执事堂当装饰品?师父此人真小气。 第二天早上,慕青醒来拉着师父激动讲:师父师父,这斧头果真有大用,说不定是上古神器呢,送龙血不亏。 元离道,怎的? 慕青:我梦到一位白鬍子神仙问我:少年,你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那人可是上古神仙? 我就回了他:金斧头。 话才说完,梦里从天空掉下好多灵石。 第71章 低调奢华很抠搜 =============================== 真实控诉令人羞愧难当, 再看控诉者的痛心疾首,言六肖想一晚上的辣螃蟹,遇到被放鸽子真实心灰意冷了。口腹之慾虽欢, 哪比得过今宵一刻值千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自觉理亏乘慈道侣未待控诉者继续出声, 直接从无底袋甩出浪迹山林中所捕野牛精制作的风干牛肉干,这还是现世大学时山区支教从藏民那里学来的手艺。野牛精常混迹深山老林, 吸的是天地灵气, 嚼的是奇珍异草, 全身肌肉紧实, 制作出的牛肉干用野山椒一裹再进行腌制风干。刚拿出来香气仿佛绕着人的鼻子旋转,从那味儿里就勾起幻想的食慾,仿佛鲜香麻辣的爽快肉质在味蕾上爆炸, 不仅有嚼劲,而且肉质柔韧,味香麻辣。 徐海宁呆了, 言六站住不动, 只有净辞口水都要流出来,见安禾的确把这美食递给朝云峰作礼, 开口就是:「师兄偏心!」师兄偏心, 送其他几峰都是法器宝物, 偏送朝云峰美食。 「这是我亲手制作的牛肉干, 拿来道歉可好?」被控诉的人转眼成为投餵者,态度认真诚恳,言六拿过牛肉干手在颤抖:他想家了,想在现世都吃不上几次牛肉干, 这和安竟送了他一麻袋, 昨日等人没来, 失望之余也明白或许对方有要事忘了。今日收到和安兄弟亲手做的肉干,心情难免七上八下。 「昨日之事,却也不严重。」言六别扭,「谢谢和安兄弟给的牛肉干了。」说完,他把牛肉干装进自己无底袋中。 两道炙热的视线巴巴盯住言六,他把无底袋放入自己怀中,左看徐海宁,右看净辞,有什么不对的吗? 徐海宁:这,应该是给朝云峰的礼物吧,师弟怎么独自收下了?(偷偷咽了口水不敢让另外三人看到) 净辞:这朝云峰言六好生没礼貌,给师门的礼物竟自个吞了。(赶紧擦了一下口水,呜呜呜,都不拿出来给大家分享的吗) 「师兄,」言六似回想起重要之事了。 徐海宁眉梢上翘,三十岁的中年面容挤出淡淡小褶:「哎?」师弟终于想起这是整个朝云峰礼物了吗? 「不如,我们就引二位来客进去吧,想必师父等待已久。」 那褶又耷拉下慢慢抚平,说出话语不免失落:「如是这般才对,看我忘了。」他捨不得迈动腿脚又不得不动:「两位师弟这边请。」 元云喜花草,虽在山腹,借着法术灵力滋养,各色奇花争先恐后绽放在道路两旁,点缀得洞窟如同绿野仙境。在这清幽的地下,过了绿野之地,有一道玄门,徐海宁启动玄门阵法,玄门大开,放眼望去,尽是奢华。 这元云,真真会享受。你看他地上铺的是天鹅绒做的毯子,不知哪里学来的编织技艺;再看壁垒四处壁垒上是精美绘制的天宫壁画,壁画上似附了灵气,你细细瞅着,画像从墙壁里显出来,不知此处是天宫,还是天宫是虚幻。 这屋宽敞,面对着玄门的是迎客厅堂,厅堂用多宝阁和屏风划分区域,左右还有两室,只看不清布局。 双脚只踩上这地毯,鞋履自动消失隐形般,只剩下足衣。净辞被惊得缕缕低头,徐海宁心中默想:这般稀奇才是寻常。安禾也注意到这点,感嘆法力之妙,恐怕也就元云这种闲人才能研究出法力的此等使用。 原以为他居住必定如人般淡泊风雅,室内也应当简朴自然才对。见识过朝云峰的奢华低调,不怪徐海宁和言六一夜之间也淡泊了慾念。这天下最舒服享受的,都教他们给享受了,你看多宝阁上发光的奇珍异宝,你看居住的精緻讲究。这么对比,静水峰的惊艷也成了简陋。各花入各眼吧,还是竹床睡得安心。 几人进得堂厅,左室书房内看话本打发时间的元云见客人到了,把话本轻轻放在旁边金丝楠木做的小凳上,披了件金丝羽毛织就的家常外袍,不紧不慢从里面走出来。 元云气息沉稳,出来见两位小客态度却亲切许多:「今日儿热闹,朝云峰来客了!」懒懒说上一句,又走至主位上坐下。徐海宁识眼色,未待师父开口就将先前泡开的灵茶给师父献上,又找来待客的一套紫砂茶具,给安禾净辞斟茶。 元云接过灵茶轻轻饮一口,看那茶盏中茶叶舒展,抬头笑弟子:「就你乖巧。」徐海宁轻轻摇头笑道:「弟子服侍师父,天经地义。」个人有脾性,这徒弟倒用来顺手。他看另一个徒弟,那是个灵光有天赋的,却过于疲懒。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罢了,师父自己也就是个懒性子,还能求徒弟更多? 安禾见到元云,怎么说都是差点当自己师父的人,无论心底还是态度上都是十足恭敬的。她认真问好,又拿出自己给的礼物:十万上品灵石。这放人间够几代平民吃穿不愁,在元云这里却只算够看。拜师宴上其他各峰长老出手豪迈,对手下弟子多少都给些法器珍宝。就元云吝啬,一毛不拔,完了拜师宴快结束,还找静水峰蹭了笔钱。宗门内弟子都以为朝云峰日子拮据,你看各师门都兴修广场大殿,就朝云峰寒颤,躲在深山里修个黑漆漆的洞府,那能住人吗? 唉,只当做大伙没见过世面,这元云,是个闷声发大财的主,更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按理说,安禾献上礼物,又遇合籍大典在即,不长眼都应该还个礼物。这元云,笑呵呵接下灵石,口里说着客气,却什么表现也没有。安禾不介意,净辞心里暗骂:呔,老傢伙,每次都占我静水峰的便宜,就乘慈真人送出去的灵石,都够人间一个国库了。 寒暄过后,送客出门。言六和徐海宁一直把二人送到朝云峰山林外才道别:「和安兄弟不好意思,接待不周还望海涵。」言六说着,自己也想掏出个珍奇灵器来赠人,可他什么都没有。师父那么有钱,却这么抠门,他当初弄的人设不是这样啊,总感觉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角色们都偷偷长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安禾毫不在意,甚至开了玩笑:「若非拜访朝云峰,还不知修真界有这番令人目不暇接的新天地,今日才知自己眼界狭窄。」 辞别二人准备回静水峰,路上净辞忍不住跟乘慈真人传讯抱怨:「那朝云峰长老可是个抠门的,我大师兄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又是真人您的道侣,怎就没送个见面之礼?他这是吃着静水峰的,还怠慢静水峰!」 乘慈的传来之声带了笑意,似乎被净辞逗乐:「你这毛孩子,还没收你为徒就叫上了大师兄,真箇厚脸皮的。出门别说是静水峰的,也给我们攒点脸面。」安禾在旁边听到了,不觉抿嘴也笑了。一天下来,净辞的真实性格暴露彻底,是个机灵的,也是个藏不住话的。甚至有些盲目崇拜段渊,对静水峰有着超乎寻常的归属感和荣誉感。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学生,爱较真。 段渊的话把净辞的注意力成功转移,也不说朝云峰了。一路上撒娇卖萌,插科打诨,一定要让段渊承认收他为徒才罢休的样式。 段渊对净辞倒也宠溺,净辞说上三两句,必定回上那么一句。 安禾在旁边想:经歷过漫长岁月的段渊必定对世间人情是渴望的,又是抗拒不擅长的。没等来她之前,这么个热情单纯又乐天的孩子养在身边也好,被需要的感觉才能肯定自己回来的意义吧。 静水峰离得近,一会儿就进了峰内上空领域。 「哇!」净辞看到下面的场景目瞪口呆,今日拜访朝云峰已经叫他大饱眼福,然而一日变换天地的静水峰,那才是神仙通天的手段和能力。 「师兄,真人为你了,真的是用心良苦!」净辞不觉感嘆羡慕到,「若是净辞将来道侣有真人三分之一好,净辞一生也不遗憾了。」 -------------------- —————— 小剧场: 牛肉干: 牛肉干一闻,隔壁净辞馋哭啦。 牛肉干一写,码字小喜馋哭啦。 点开某宝,先去订购几袋风干麻辣牛肉干。 穷: 段渊:嗯?我家娘子竟然说静水峰简陋?她不知道朝云峰最贵的天宫图就是我画的吗?她不知道简陋的竹床是万古青竹价值连城有价无市吗?她不知道无忧殿藏书千万卷,朝云峰够不上其十分之一吗?她不知道....... 小喜:你够啦够啦,知道你很有钱大佬!给大佬下跪。 段渊:我根本不在意你评论我有钱没钱,你以为我跟你炫耀?(冷漠轻蔑脸) 段渊:错,你为什么不写出来让所有人知道我养得起娘子?最重要的是,你没有告诉我娘子他夫君全天下最棒,不管财富还是实力! 灵嘉:嗯? 段渊:除了创世祖。 小学鸡 安禾:感觉夫君养了个孩子,孩子是个小学鸡,天天为了爱豆和别人互怼。 段渊:夫君?再叫一声听听 安禾遁走。 第72章 我爱你 ======================= 净辞语出惊人, 安禾低眸,轻轻一瞥,心头也涌上万分震撼感动。 白日里离开还是墨卷般清幽群山拱翠, 清逸秀丽的静水峰现下一派人间热闹繁盛之象:千里红灯通明, 点缀在人头攒动的长街集市,流水曲桥间。近处的街道热闹, 杂耍喷火的艺人前围着几十人群叫好拍掌;卖泥人的老翁手艺高超, 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的人偶黏在竹籤上摆在稻草棍上, 桌前还围了抱红衣小孩的温良少妇;抬着冰糖葫芦的小贩穿过长街, 后面跟了一串攒着铜板跑动的总角孩童;做面具的手艺人沾了各色艷丽彩墨,将一个个神兽绘上素模,手艺人收钱的胖娘子乐呵, 一对对男女新人相互微笑,戴上那面具牵手快乐离开;又有酒楼前冒白烟的香气,肩上搭了白巾忙里忙外招唿客人的小二;还有卖花灯的商人, 各式各样的花灯精美漂亮, 系在长街两侧,才子佳人汇聚一起, 于灯前猜谜游戏...... 安禾抬头, 一轮圆月高悬蓝色夜空, 繁星都被其吸取光华般, 那月亮皎洁,今晚,月才是最重要主角。她似乎想到今天的节日了?中秋月圆? 中秋月圆时,人间有如此景象不足为怪, 但这景, 怎么出现在静水峰之上? 安禾净辞回来时, 段渊就已察觉。两人被景色怔住发呆之际,他已飞到二人身侧,在安禾身后站定,忽然出现的温声在耳畔:「合籍之礼,卿卿欢喜否?」 耳尖又热了。她落进温热怀里,瓮声翁语:「你如何做到的?」 段渊没有解答,而是带二人往下空飞去。 在热闹的街道站定了,安禾也没有缓过神来,这眼前的人莫都是假的?怎的下来就真到了人间。三人一出现,竟没有引起别人的异样眼光,仿佛他们本在这。 但又好像此时才注意到身边还有这般惊艷的人? 看那两个小公子,相貌真是人间少有,便是神仙恐怕也就这般模样了。一时之间,多少人间少女少男偷偷打量段渊和净辞二人。 安禾不丑,在二人面前就显平庸了。再加上长相较乘慈净辞容貌都大些,看起来竟像贵公子偷跑出来玩耍,而她是那守护的侍卫一样。 段渊无视周围人目光,只拿起一个勾勒了圣狐的面具,他拿面具在自己脸上比划,面具遮住了整张脸,却露出那夺目的星眸:「禾儿怎样?夫君好看吗?」 他不知道自己模样多撩人,只当认真陪妻子逛人间夜市。两辈子加一起,也没机会好好游玩,一时童心泛起,故露出深藏已久的少年一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安禾嘴角弧度上扬,由内而外真心夸赞:「夫君最美。」 净辞的注意力不在二人身上,一到人间就好奇东张西望,拿起这个面具看一看,又捡起那个面具瞅一瞅,乐得不行。 安禾才说完,段渊就从摆放面具的桌上拾起一个七彩神鹿的面具转到安禾后面给她戴上。戴好之后,又转过身来扶着安禾肩膀认真端详,一双眼只装下眼前爱妻,端详许久,眼睛里幸福快乐的笑意都藏不住了:「娘子也最美。」 安禾心里乐滋滋地,差点忘记自己易容身份捂嘴娇俏而笑,想起自己是男儿身,又干咳一声,摆正身形。段渊掏出钱袋结帐,安禾不知道,段渊袋中竟还会存铜板。胖娘子乐得看这些俊美公子呢,付帐时还少收了几文钱:「算是今日讨个彩头,贵人光临就给便宜些。」 段渊不愧是前世混迹江湖的好郎儿,闻言亲切笑了,翩翩风度鞠躬:「倒是感谢大娘,祝生意兴隆!」 胖娘子也不介意俊美小公子的称唿,这生意兴隆四字给她乐的,直接从摊上又拿了几个面具送三人。净辞有样学样,笑得讨喜招人喜欢:「姐姐生意兴隆,下次我还来!」 胖娘子估计是好久没有遇上这般有趣又似神仙的人儿了,笑得都喘不上气,只挥舞着双手:「来来来,下次还来大娘的摊位买面具啊。」 她夫君只好笑摇摇头,继续低头认真绘制面具。 手挽着手,带了面具就隐了容颜,虽说这般,周围还是能从衣着举止上认定三人不凡,却真挡了不少目光,自由许多。 这也是安禾两次穿越修真界第一次好好凑了个热闹节日。 这一晚,她幸福得没边,和段渊散步河边柳下,享受微风席捲,又同其他游人一般坐上画舫,看河水两岸的灯火辉煌,人间的热闹景象,听着丝竹管弦之声,又有卖艺女子哼着婉转小调,岂不乐哉? 三人离开之时又去凑热闹猜灯谜,段渊对得起自己「玉玄公子」称号,拿了个头彩回来:一只九天仙女宫灯,扎的是救济苍生的谷神仙人。这灯点缀了宝石,用上好锦缎丝绸扎的,就算中秋节过了,也可挂在家中装饰或祈福。谷神双眼慈悲,九天仙女远离尘世,带着高冷的疏离。 段渊转头看今日喜溢眉梢的安禾,她正提着花灯认真研究呢。不知碰巧还是怎的,算了,图个高兴,未来如何,他一直都在妻子身旁了。 离了人间,段渊乘法器而起,人间的景象再次缩成宏观繁华模样。三人站立空中,段渊双手一收,只见转瞬天地变换。静水峰还是原来那个静水峰,却有一副画卷收到段渊手中。 安禾拿了画卷过来看,画卷上的模样,分明与高空俯览别无二致。 「难道我们刚刚在画里?」她惊讶,那段渊功力可是深厚得让人恐惧,她在画中可没有察觉出有什么不对。 「非也。」段渊把画收进画筒转而赠给妻子,「这画是我移行到人间所绘。画面展开,便产生如临其境的幻象。所以你们才以为静水峰换了模样。但我们去的人间,乃是实实在在的人间,我不过在画内添了个连接空间的阵法,这才带你们去夜市。」 他这般讲述,非炫耀之意,净辞安禾将来都要学会如何激发画意的威力,说是传授艺道技巧也不为过。 夜已深。净辞转了一天累了回庐舍休息,段渊也牵着安禾的手回到卧房。 卧房里,原本素净的颜色被耀眼的红取代,仿佛他们真真步入了新婚。就连那门框上,也贴了个「喜」字。一对红烛点在床前,段渊掐诀,两人又恢復本样。段渊换了一身红色袍服,安禾变成了身穿霞帔的新娘,美得晃眼。 床上被撒了牡丹花瓣,清香扑鼻。 段渊单膝跪地,自胸口掏出一枚戒指,戒指上镶了红玉,做工细緻精美:「记得前世玩一个『家家酒』游戏时,你教我:结婚的新郎需带戒求婚,获得新娘同意,才算姻缘美满。你说爱要有惊喜,要有准备,要措手不及,更要真心诚意。你说新娘的床上该是铺满了玫瑰花的。玫瑰是什么,我却找不到。你说玫瑰与月季相仿,地位同牡丹等同。如今为你铺上这满床的牡丹,你可愿意嫁我为妻?」 安禾能够理解段渊早上突兀提出合籍请求,也幻想过未来丈夫模样和婚礼。匆匆合籍,不是没有遗憾,段渊却把那一抹作为现世经歷的遗憾都给补全了。段渊所说的,她记得。家家酒游戏也不过哄两个小孩子罢了,所说所述的,不过是当时锁在宫殿里的少女对爱情的浅显憧憬和幻想。 求婚和戒指,她万万没想到,也没有要求段渊会去做。段渊每一个举动,都把对她的爱再剥开一层,一层层剥开,是一片痴心和真情。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流泪了。 如果真心被一个人记挂在心上宠着,谁不会流泪。 「我愿意。」她哭她笑,她戴上戒指,「从此以后,我在这里有家,你也有自己的家。」 家,最简单的居所,对两个漂泊的人是千金的意义。段渊起身把安禾抱在怀里,轻轻用拇指拭去安禾泪水:「怎地还哭了,以后玉玄以娘子为左右,有娘子在的地方就是居所。」 层层衣袍掉落在地,一双玉人在红帐里翻捲起伏。 娇媚的百灵鸟在声声哀求,食髓知味的狡狐怎会应允?那夜,红烛滴干了泪水,帐上人影才停歇休憩。段渊将要闭眼之际,只听娇娇的声音在耳边低语:「我爱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 玉玄公子求婚,作者菌不能拖后腿,一个激动双更啦啦啦啦 第73章 合籍大典 ========================= 天睦老祖传讯可能几日后才到万物宗, 说这么说,却把手头要紧忙完就急忙赶回宗内去看疼爱的小弟子的道侣了。第二日段渊才醒,天睦老祖回宗门消息就传遍十二峰, 老祖一般要么闭关修炼, 要么云游四海行踪不明。 对天睦来说,宗门事务俱交给元极, 身为老祖, 他终于可以卸下重担做自己事情。师徒师孙已经长大, 宗门也不需要自己照应了。若非要事, 不会出现在众人面前。 当然,除了徒弟合籍。 各峰亲传一代弟子以外,甚至包括一代亲传弟子在内, 见过天睦老祖的都没几个。 老祖归山要现于众人眼前,再加上几日后便是万物宗当下最有修行天才代表的乘慈真人要举行合籍大典。万物宗从上到下,那是一派喜庆, 外门弟子下山採买也是一片喜气洋洋。 倘若别的门派的朋友问起来, 少不得要吹嘘一般宗门里修为已经是真仙的老祖要出现,那年纪轻轻才貌双全乘慈真人要举行合籍大典的事情。别的门派听说了, 长眼的回去就跟师弟师兄说了消息, 消息再传到藏苍大陆其他门派耳朵里。 嚯!那了不得。既是真仙老祖要出山, 又是传闻的修行天才少年喜事, 心思活泛的就问起来合籍的吉日。少不得要携带门里叫的到名的弟子去万物宗庆贺庆贺,一来联络感情,万物宗乃藏苍第一大门派,又是开天闢地第一个成立的门派。平时没有机会表现, 合籍大典还能错过吗?二来长长见识, 修真岁月漫长, 但也说不准哪一刻人就歷劫失败陨落了。见见那真仙说不定沾了好运开悟了呢。就算修为突破不了,世界真仙就这么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作为小人物,真仙又不是大街上随便抓一大把的。此生见了这个世界最强者,也值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本来很快就到龙阙一年一度「龙门宴」想要展露拳脚的醒者武者们一听消息,也不急着赶往龙阙大陆了。合籍大典就在眼前,等过了合籍日子,再赶往龙阙大陆也来得及。 天睦老祖回来之后就与段渊相见,老祖与壁海已经给自己的徒弟和徒弟小道侣占卜过吉日。两人要说那真乃天造地设,时辰和灵力属性都相衬相合。至于合籍,乃修道之人一生重要事情,结为道侣的修真者,就是受了天道契约捆绑的两人。从此以后不仅福运共享,连那修行的灵力和修为也是互相反哺滋养的。一方得了机缘另一方跟着受益,一方受了亏损,另外一方也会遭到反噬。 只能说,合籍有好有坏,修真岁月漫长而寂寞,若不是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最好是不要轻易託付自己给对方的。 天睦对自己小徒弟的情况,多少有一些了解。知道他的一些特殊奇遇,也知道内心的羁绊和痴缠,若是合籍之后能够破除念念不忘的心魔,也算修道路上的裨益了。 老祖占卜的吉日就在两日之内。这两日,身为掌门宗主的元极忙的两脚不沾地。修真之人不眠也可以继续照常工作,可是虽然不用睡觉,可休息总需要的,元极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一边帮小师弟忙碌合籍大典的准备,一边心中暗骂掌门之位杂务繁忙。他怎么这么苦做了掌门,当初应该学元云推卸责任的,那么现在清闲享福的便是自己。 合籍大典却不仅元极在忙,执事堂更忙啊。就这几日,从执事堂内传出去的请柬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了。这还不够,八千只是藏苍大陆上的门派和隐居散修的请柬。还未提其他三片大陆的。出于对师弟合籍大典的看重,掌门元极对执事堂的要求是给大门派们以及隐居大能修士们的请柬,可都要手写的。元离大骂元极的不道德,好歹大徒弟给想了一个办法:统一的请柬形式做千篇一律,只需把那受邀之人的姓名道号单独写上便可。就这,写完八千请柬,精神力强大的元离也扛不住了,写完就眼花缭乱双手颤抖,只得大徒弟继续顶上。 两日以来,从四面八方赶往藏苍大陆的修士涌如潮水,没有大修为能够两日内缩地成寸到达的,就等了那各陆的镖局赤舰,还有找能够代替脚力飞行的灵兽。藏苍大陆空中,各种御器飞行的修士在赤舰的悬窗飘过,乘骑飞天灵兽的各位修真者,遇上个多年以前认识的好友,还会有心思打个招唿。 不管外界如何忙碌,本该合籍的两位,却待在静水峰里写生养花,偶尔去人间转悠一下,生活可谓快活得似神仙了。 这也算是从天道那里偷来的清闲,段渊格外珍惜这两日。这两日里,他带安禾去了藏苍大陆辽阔的藏苍草原,秋日的草原已经泛黄,却也别有一番感觉。草原里一眼望不到边,除了山丘就是更高的山丘,视野开阔了,心情自然变好。安禾同段渊在草原骑马散心,在落日余晖里同当地游牧民族围着篝火吃着肉干,唱歌跳舞。他们还去了冰冷的雪山,修真者的身体素质能抵御恶劣的环境和冰雪寒冷,连绵的雪山让人的心不自觉安静,在纯白的天地里,安禾与段渊穿着当地买的狐裘,坐着狗拉的雪橇,在冰湖旁钓鱼。又御器而飞到山顶,俯瞰众生之美,倾听雪狼雪狐的嚎叫...... 两日如梦幻,浪漫得不真实。爱人就在身侧,段渊都不自觉感到好像重新爱上这个世界,这片山河。天地之大,若是有爱人在身边,无尽的岁月哪里觉得枯燥无聊。安禾则是恍惚,段渊对她太过爱,这份爱甚至可以说上宠溺,修真界的男子,她还未见过愿意顺着自己妻子心意想啥做啥的。她说想看草原,段渊就带她去,她说想看雪山,下一刻就移行到千里之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这种唿风唤雨想要什么便实现什么的感觉,太奢侈了。奢侈得好像令人忘记了,以前深锁在宫廷里的限制和压抑,忘记了修真界丛林生存的法则。 两日转瞬即逝。 这一天,阳光都好像要比往日和煦温暖些,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万物宗的主峰赤雁峰上张灯结彩。从山脚的小山门一直往大殿的蜿蜒阶梯上都被铺了红锦撒了花瓣,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彼此间寒暄问暖,欢笑着踏上红锦阶梯。 执事堂的青孜在前面和掌门元极、执事堂堂主元离迎客,执事堂小师弟慕青在旁边唱词收礼。 一开始还是些万物宗下面依附的小门派: 「仁风门长老到!献上青玉麒麟一对,上品灵石九万,灵兽雪鹿一对。」 「药王谷到!献上回魂丹二十,上品洗髓丹三万,万年人参精一只。」 「驭玺阁阁主到!献上灵兽白鹤一双,灵兽葱聋一对,灵兽棕熊精一对。」 ...... 宾客们听着,互相心里就比较起赠礼的贵重了,这个门派送的礼物贵重,说明门派实力深厚,那个门派送礼逊色,说明根基尚浅。慢慢地,来的散修便多了起来: 「千灵山长老万方到!赠极品法器玉轮坤一对。」 「江津国承离长老到!赠千年蛟珠一对,灵兽江豚两只。」 「......」 呵,这些深藏隐居的散修长老们,听说过他们名号的还是几百年前的事情了,连深山老怪们都来了,这万物宗一行值得。不愧是百年前闻名的长老们,家底就是深厚,随便出手就是极品法器。一时有人眼热,大门派就是好,别人的随便一件赠礼就可以当他们门派的镇山之宝了。 散修零零散散来得差不多,就剩下修真界里最令人值得等待观望的其他大门派了。 不久,天边飞来一辆玉辇,辇上坐的是两位年轻的小辈,然而小辈相貌不凡,一看就知道可能是代替师长们前来的亲传弟子,尤其可能是宗门重用被看好的弟子。那玉辇前驭使的竟是神兽凤鸟,凤鸟是凤凰族亲,凤鸟作拉力,十足威风了。 两个少年从辇上纵身跳下,稳稳在赤雁峰迎客广场上落脚。少年们趾高气扬,但因为长得俊美,到不叫人感觉厌恶。事实上,他们也有骄傲的本事,往万物宗宗主元极面前一报名号,元极上前招唿:「原来是东德教师侄,年少有为,上一次见你们,修为才是筑基吧,转眼不到十年,竟已经到达出窍期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元极大话一出,旁观者都惊掉了大牙:十年就从筑基到出窍,这两个少年,该不会是修行怪胎吧,真真吓人!就算是寻常天才,三五年提升一阶,也叫人羡慕了。而大多数修真者,一生苦苦修行,耗费百年,到达元婴就已经是极限。 「师叔谬赞,雨生不敢当。」旁边穿藏青道袍的少年看起来沉稳些,另外一个少年听师兄这般讲,便也跟着点头。 「唉,」小门派的一个修士不由得感嘆:「拜在大门派之下修行就是好,丹药资源不愁,法器灵兽也是应有尽有,哪像我们。不愧是蓬溪大陆响噹噹的东德教。位列修真界十大门派,连门内弟子都这般优秀。」 「可不是。」旁边之人应和。感嘆虽感嘆,他们内心还是明白的,是自己没有那个机缘,便是能拜入自己的门派,在寻常修真者眼里也已经足够幸运了,更别提今日趁着万物宗有喜,来此长一番见识。 大门派的出场一个赛一个威风,各派长老和被师门看重的弟子们都跟着来。修真界很少有重要事情,因此趁机会结识人脉是很重要的。还没有到吉时,合籍的主角便还未出现。哪怕是为二人主持合籍的天睦老祖,也没有提前现身。万古大殿之前的广场上站满了修士,万物宗门内身份低下的弟子是没有机会来这瞅上一眼的,而能今日在赤雁峰现身的,不是赤雁峰本来的弟子,就是各峰的亲传。 万物宗的亲传弟子们围在一起,看着眼前热闹景象,这还是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人,又是来万物宗做客的。因此大家今年都打扮清爽,穿着精緻,势必要为自己的宗门挣足面子,传出去万物宗的名声也好听。 人一多,难免有议论之声。执事堂的管事负责现落到凌笙倸手里,平时各峰吃食採买少不得要跟执事堂报帐,因此与其他峰的弟子关系,凌笙倸也算熟络。她便拉着自己表妹蒋皎和西霞峰的洛雪师姐聊起天:「我们可算好运,才拜入师门就赶上乘慈真人合籍,这热闹场面,曾经万物宗没有吧?」 这话是对洛雪说的,洛雪听了爽直点点头:「那当然,万物宗门派虽大,行事却是低调的。」 凌笙倸听这话就笑了:「可不低调?哼,我看那东德教的两个弟子可不把鼻孔翻到天上,也就十年从筑基跨到出窍而已。还以为自己有多金贵呢,宗主也是低调脾性好,就他是个东德教,也比不上咱们万物宗。更不要说万物宗内还有乘慈真人这样的修行怪物在。」 「可不是。」凌笙倸说着,西霞峰另外的小师妹就跟上嘴了。乘慈真人是宗门内最厉害的年轻弟子了,年纪轻轻就当了一峰长老,还拜入天睦老祖坐下,是老祖的闭关弟子。可不是女修们人人惦记的,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冒出一个男修的道侣呢,说来可不气人? 凌笙倸虽聊着乘慈真人,那是想将话头转到和安身上去。要知道,乘慈真人她不认识,这和安可是拜师礼那日就结识了的。炫耀炫耀让其他弟子知道自己能耐,以后办事也方便些。看小师妹的委屈和不甘,凌笙倸就知道那人心里念着乘慈真人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她可不是。 来万物宗之前可不认识什么乘慈真人,在凌笙倸看来,没有什么能够比赚钱更让人开心的了。道侣算什么,男人又算什么?出息! 她又把话引到和安身上:「说起来,多少少男少女怕是为乘慈真人合籍伤碎了心吧?」眼睛里就透出八卦的探究了,「我看今日这般热闹,想来宗门内除了对乘慈真人的看重,对这合籍也是极为贊同的。否则怎么听说,那拜师宴结束第二日,乘慈真人就贴心让净辞带和安师兄上各峰拜访了呢。」凌笙倸说到这里,旁边不平的几个女修心里就更加黯淡了。 可不是,乘慈真人对和安的好,整个万物宗都看在眼里了。越是看在眼里,就越忿忿不平,那和安是走了什么大运,还能在乘慈真人未拜师之前就做了真人的道侣。这有什么办法呢?人总分得个先来后到吧。 「按我说,」蒋皎的声音低低的,说出的话最中凌笙倸听:「和安师兄也是个有能耐的人,你们以为真人凭什么能够在飞黄腾达之后还不忘记糟糠道侣呢?不就是和安师兄也有几分别人不知道的本事吗?你们看和安师兄才几岁?三十不到吧,相貌又如何?虽比不上真人,也是配得上静水峰的。真人修行厉害,和安师兄也不逊色,以我看,和安师兄现在的修为,金丹不止呢。」 金丹不止?此话一出,令人唏嘘不已。 他一个没有拜师的小散修,在没有任何助力之下三十岁不到就爬到金丹不止的修为,可是吓人? 莫名地对那抢占了乘慈真人的和安,也就没那么牴触了。歷来修真界,都是讲究用实力说话的。 再说后面凌笙倸又扯出和安的五行属性和身家丰厚,所踩的飞行法器就是上品灵剑时,几个女修完全生不出别的心思了,甚至还认为,好像和安师兄与乘慈真人还挺配的对不对?尽管两个都是男修,但这事在修真界又不是没有。拜师之前的苦苦等待和发奋修行,努力来到万物宗寻之前的道侣,怎么想怎么感动啊。 因了凌笙倸的闲谈,安禾不知道,宗门内的亲传弟子们,对他的态度倒是转变许多。 吉时到。 一对身穿红衣的璧人从万古大殿里走出,往殿门白玉梯上一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这就是乘慈真人和他的道侣吗?也太好看了吧。大家分不清谁是乘慈,只是依据着传闻猜想:乘慈真人年纪轻轻就到了分神,得万物宗看重更是其他大门派弟子被常拿来说教比对的榜样。想来性格应该是个沉稳的,看那站在门前的两个人,一个妖异俊美得胜过人间无数,一个清秀面容,想来,清秀那个就是乘慈了。若是如此,便说得过去,自家的小道侣这般惊为天人,就算修为低于自己,也该放在手心不肯撒开。 直到,天睦老祖穿着一身青袍白衣凭空出现在璧人旁边。 天睦老祖一现,威压尽显。事实上,不是老祖刻意欺负大家,而是今日合籍大典需严谨肃穆,一定的敬意和尊重是有必要的。 「天道仁厚,现万物宗宗门第三百六十六代弟子乘慈与其徒儿万物宗宗门第三百六十七代弟子和安顺应天意,结为道侣。二人合籍,生辰年月相合,灵气属性相合,实乃天生道侣,命中注定。合籍礼成,共享一生气运与修为,从此命运相系,福祸相依。天道已应允,你二人可是真心?」老祖的洪音传遍在场之人每一个的耳中,听起来不含情感,令人不觉神圣畏惧。合籍要禀报天道,顺应天道,有了合籍证人下誓,才方可成为名义上的道侣。 段渊出声:「乘慈愿意与和安结为道侣。」 安禾出声:「和安愿意与乘慈结为道侣。」 天道绑定的是两个人的生辰八字,因此与名号倒无多大关系,是那个人就行。对两个人一个报名号,一个报假名并不会影响合籍的真实性。 话刚出口,两道金光从天睦长老手中彼此跃入二人身体消失不见。这是合籍誓约,代表二人将来的命运联繫。 金光刚刚消失,两身清澈的啼叫就响彻整个万物宗。 所有人都惊呆了,那是?凤凰啼叫? 抬头看,如同一座小山大的两只凤凰自天外飞来宗门上空,徘徊啼叫不止,凤凰乃万鸟之皇,皇鸟啼叫,从附近山林里飞出各色奇珍鸟类,五色缤纷,如同长长的彩缎,有序连成长行,跟在两只凤凰后面绕万物宗而舞。 古人有凤凰鸣叫,胜似人间仙乐的说法。 果不然,待唤出百鸟后,凤凰的鸣叫就时高时低,宛转如同自然之乐在山间迴响。这还不够,随着凤凰的摆尾而舞,鸟类们也听话跟在后面飞舞起来。时而拼凑出仙女散花样式,时而摆弄出龙凤呈祥样式,又在天空中绕着万古大殿飞舞,去撞击万古大殿之上的钟,钟声有规律可循,伴着凤鸣,真是流光溢彩,气势非凡,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这合籍大典之异象,可谓空前绝后了。 足足一刻钟,百鸟的表演才结束。依依不捨归于山林消失不见,而那两只凤凰,一只全身金光闪耀,一只玄黑霸气凌人,两只凤凰自天外而来,又飞回天外去了。 凤凰飞去消失不见,震撼却余留在每个人的心中,好像那百鸟朝凤的景象,久久不能消散在心中。全场寂静,哪怕是安禾自己,也是被两只凤凰的操作惊呆了。如果她没有看错,那两只凤凰是之前在无底袋中那两只吧。想不到真身竟然如此之大。难道是段渊安排的,但看段渊表情,虽然比她镇静,却也眼底藏了惊艷和疑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那么,想必就是两只凤凰自己准备的贺礼了。想到这儿他回身看段渊:「难为凤梧桐和凰玉露了。」 段渊也笑了,想来他的心底应该是极为高兴的。合籍大典上有凤凰降世乃是大吉,两只凤凰平时高傲不爱理人,但知晓他们合籍却赶来贺礼,这份心意是真情实在的。 就在这全场寂静中,一声唱词凭空而起:「逍遥阁阁主纯虚真人到!」 -------------------- 第74章 来头不小 ========================= 随着唱词刚起, 只见近处似飞来一个长龙队伍:纯虚真人蒙了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她的容颜。真人通身气质英姿飒爽,穿着一身束腰红袍, 整个人踩在一柄透露着寒光之气的玄铁之剑上。这剑粗犷, 歷来玄铁打造之剑为男修所好,女修镇不住剑的威压。 纯虚真人却踩上了, 明明身为女子, 却露出巾帼不让鬚眉之气概。她走在车队前面, 如同一位气拔山河的人间将军。车队后面又跟了不少逍遥阁弟子, 皆身着靛紫色纱袍,头束白玉冠,通身气质内敛儒雅, 见人面露三分微笑。男俊女美,外人对逍遥阁的印象立即上升了几个好感度。 由雪白的天马拉着马车,每辆马车上是被封锁的小屋似的箱子, 仿佛里面藏了价值连城的宝物;再往后的马车上就看不太清了, 却仿佛是黄金铸造的兽笼,兽笼里似锁了不少灵兽, 探究者们拉回了眼。 纯虚不是逍遥阁阁主之女吗?怎外界没一点儿消息, 转眼成了阁主? 隐居已久的开山老怪们见这曾经搅动修真界不得安宁的女子再次出现, 摇摇头闭了一下眼, 仿若回想起曾经都是难堪之色。参加大典迟到?又如此这般声势浩大,这洛秋水,一如几十年前那般嚣张。 却不想,纯虚真人的声音干净清脆, 如莺声燕语, 让人不免心头愉悦。声音与整个人气质倒是大相迳庭。 「路程较远, 嫁妆又太多,不好意思来迟了。」纯虚真人的声音清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万物宗与逍遥阁的喜事,身为新人一方的母亲怎么能不赶来?」 话刚落下,场中一片躁动。 母亲,嫁妆?那乘慈真人的小道侣,来头竟然这么大的吗? 先时以为长相俊美为乘慈道侣的修真者,在合籍大典二人出声许下誓言,便也明白自己想错,那相貌平平的道侣,才是乘慈道侣。刚才还想着为何乘慈看得上小道侣呢,如今却被人家的身份背景吓了一跳。 这么说起来,身为乘慈真人的道侣,身份竟然是修真界十大门派之一的逍遥阁阁主之子? 广场上不自觉地为逍遥阁的众人挪开地盘,幸亏万物宗的赤雁峰够大,这大殿之前的广场容得下数万之人,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之上,打头的前几辆马车落地,震得地面一片动盪。 其他人不觉思索:嚯,这装的是啥,怎的这般重? 等后面的马车落地,才才叫人瞎了眼,一个个小屋大的金丝笼,装的是一只只珍稀的名贵灵兽:食梦蚁龙,玄鸟,独角铁牛,江蛟……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深山里隐居罕见的灵兽都被搬到这儿来。眼睛好像不够用,一辈子也见不着一只珍奇异兽的普通修真者恨不得瞪大了眼靠近看。 这还仅仅不够,直到纯虚真人一声令下,吩咐弟子们打开了前面的箱子:金光闪耀,阳光照耀下是令人刺目的一大堆宝物法器。 「五箱上品灵石,六箱奇珍异宝,七箱法器法宝,八箱灵丹妙药。八十一只奇珍异兽,此乃逍遥阁为我儿送上的嫁妆。逍遥阁的阁少主,有整个蓬溪大陆为他做后盾,只希望我儿在万物宗顺心如意,逍遥自在。」纯虚真人这话是对着整个万物宗说的,在此之前,整个万物宗,包括安禾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会来参加合籍大典。 她看着自己的母亲,记忆里那个毒舌美丽又对自己温柔的母亲只余留着淡淡的痕迹,如今这个高佻匀称飒爽英姿的女子,给了她一种陌生而熟悉的感觉。 但血脉之情很神奇,当洛秋水出现,不远万里给她送嫁妆,又向众人宣布她为逍遥阁少阁主的举动,怎么看怎么像一个护崽爱子的母亲。她胸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情感,像是另外一种安全感,又似从身体里长出一股底气。 「母亲。」安禾叫出这一声,集体的眼光向她扫了过来。洛秋水好像有些不可置信,眼底泛起湿润。是禾儿在叫她吗? 洛秋水转过身,只露出的一双眼睛,这双眼太亮太美,段渊看着有那么一丝熟悉。勐然惊觉:是了,安禾的眼极像她母亲,清澈又有灵气。 纯虚真人果然是乘慈道侣母亲,母子二人相见,纯虚和安禾隔着人群面对面,表情总归有些不自然。 半晌,她好像压抑着情绪吐出一句话:「禾儿长大了。」 和儿,大家以为这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亲切称谓。 然而此时一个人却出声打扰了这一幕:「合籍礼成!」天睦老祖的面容庄严肃穆:「礼成,赠祝福!」话说出口,一片红幡从他袖口飘出,高高停在两位新人头顶,那幡开始只是手绢大小,后越变越大,竟使得所有人具笼罩在红幡之下。 阳光投过红幡,过滤下的光衬得赤雁峰一片喜庆。老祖首先抬手赠祝福:「吾以万分之一修为为誓约,祝天道眷侣相濡以沫,登峰造极!」话毕,金色光打在红幡,红幡上便出现了天道的誓约记录:「相濡以沫,登峰造极。——万分之一修为天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宾客弟子们见证人领头赠完祝福,纷纷开口也赠上自己的,无论修为高深低浅,天道都会知晓每一对道侣被祝福的宏愿:祝福的人越多,修为越高深,道侣在天道那里的宏愿将来越可能实现。 段渊握着安禾的手闭上双眼,二人诚心诚意,思想在识海彼此交汇,许下关于他们之间的宏愿。 祝福声就在耳边此起彼伏:「吾以千分之一修为为誓约,祝天道眷侣一生好合,比翼双飞。」 「吾以万分之三修为为誓约,祝天道眷侣永结同心,鸾凤和鸣。」 …… 这是修真界合籍大典的必然步骤——祝福,宾客好友以个人意愿选择赠不赠下誓约,誓约会分走修真者的修为回馈于天地间化为灵气哺育生灵,受祝福滋养的生灵越多,所被祝福的道侣就越可能被天道保护,关系越发稳定,修行路上越发顺遂。 段渊和安禾许下的宏愿为永生永世的相互追随。这意味着一方的灵魂无论去了哪里,另一方必定跟随出现,缘分由天道绑定,从此再也不可割离。 很少人会许下如此宏愿,哪怕道侣间的感情已经深厚了解,生生世世的绑定,倘若将来发生不合,那就是生生世世的怨偶。但段渊太怕了,重活一世的经歷让他更珍惜爱人就在身旁,而安禾则是觉得理性如此。如果两个人都是相爱的,永生永世在一起岂不更好?省了每一世与他人的反覆纠葛。她信任段渊的爱,也爱着段渊。正如段渊对她一样,未来说不准会发生什么,段渊在着,她就不畏惧艰险。 转瞬之间,红幡上密密麻麻都是金色字符。天睦老祖继续:「祝福完毕,求天道应允接纳道侣宏愿。」 红幡翻滚着重新缩小为一小块,然后向万古大殿的上方飞去,越飞越高,直到众人的视线已不可及。 很久,等了约莫半柱香时间,安禾紧张得手心都要出汗了。终于,从天而降一片红光,瞬间又消失不见。 外人没什么感觉,段渊和安禾却发现了变化:在他们二人的识海空间,出现了一块金色玉碑,碑上刻字:永生永世宏愿碑。 碑在,他二人于万里之外也会有心灵感应,碑在,无论歷经多少时空,二人终究会追寻着找到一块。 修真界有一句话:金玉现,宏愿成。后来有了「金玉良缘」一说。 宏愿碑成,是要跟许下祝福的众人通知的,才不枉费大家一片好心。 乘慈嘴角上扬,喜悦使得整个人散发着生机活力:「金玉现,宏愿成。」 六个字,响彻大殿广场。 所赐祝福被天道接纳,没有人不开心的,这也意味着接受祝福的新人真的为天道偏爱,乃是真正的眷侣。 至此,天睦老祖才宣布:「合籍大典顺利结束,请宾客于大殿中赴宴。」 一时,欢唿雀跃声不断,修真界好久没热闹过了,今日的合籍大典于修真界来说真是新鲜有趣。哪怕身为修真者,也忍不住似平民那般沾染上几分激动的热闹心情。 由真仙主持合籍,又有上古凤凰来仪,呈上「百鸟朝凤」奇观。重要的,是那迟到的宾客逍遥阁阁主送来的厚礼和消息,紧接着又有金玉碑现世,新人宏愿立成。哪一件不值得说道说道。 今日过后,关于合籍大典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必定如流星划过天际,快速向整个修真界蔓延传递。 合籍结束,段渊和安禾可以选择自由活动了,是否参于赴宴都没关系,宴会自然有宗门安排。安禾与段渊耳语一番,趁人没注意走到了洛秋水的身侧。 「母亲随我来。」她喊,洛秋水自安禾出现身边就已经发觉,但还是按兵不动等待着那一声母亲。 她跟同行的逍遥阁小弟子吩咐几句,就跟着安禾离开了。 第75章 母亲 ===================== 安禾在前面御剑, 洛秋水在后面不紧不慢也御剑跟着。安禾虽易容过,但若隔远一些就发现,母女二人的身形动作, 就连身上的气质, 竟出奇相像,让人不得不感嘆血缘的力量。 安禾把洛秋水带到了静水峰内, 这里是段渊的地盘, 说些私密话语也方便些。她将洛秋水迎进无忧殿坐下, 又为她奉上清茶:「我这里比不得规努山, 没有那碧修桃作的果茶。」 安禾首先开口,说出的话让洛秋水捧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茶盏里的几滴茶水就从杯口洒出。 安禾看了眼前的情景, 也不出声帮忙,静静等洛秋水回她话。 果然,洛秋水把茶盏放到身侧的茶几上, 转过身摘下了面纱。面纱撤下, 她的面容清晰映入安禾眼帘。这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一张脸,便夺去了人的所有眼球, 相貌似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若不是眼里染的风霜, 是人都把她当作天姿绝色的少女。以母亲爽利的性格和如今阁主身份, 这样一张夺人心魄的容颜,是应该藏起来。 「你还记得?」洛秋水眼底有光。 安禾回她一个温暖的笑:「父亲跟我讲的。」 洛秋水又嘆口气:「这样啊,原是我想岔了。是收到你回规努山的消息了,你父亲见到你, 合该是欢喜的。」洛秋水并没有问她关于规努山的事情, 而是另起一个话头问道:「你今日与乘慈结为道侣, 真如外界传言那般,之前你二人就是道侣吗?我有问人找万物宗要你来逍遥阁,收到消息说你不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与母亲的关系不算熟络,因安禾知道洛秋水是疼爱她的,今日又来万物宗给她撑面,作为母亲,关心自己的姻缘乃是正常。她就恭恭敬敬答道:「我与乘慈说来有两世缘分......」 身为父亲的颂容真人已经知晓段渊重生的事情,母亲也不能被瞒在鼓里,更何况安禾本就是坦荡之人,对亲身父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一盏茶尽了,安禾把两世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又把段渊为她所做之事一一说来,只是其中掩去了段渊为魔族效力以及上古大神规努有关的事情。 说完这些,母亲将手握住座椅两侧扶手,久久没有出声,她闭眼长长唿吸了一口气,像是消化庞大的信息量,这才缓缓开口:「是我错了。」这四个字带了多少疲惫和懊悔,但都压不住内心的痛苦和愧疚,天下的哪一个母亲,没有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不快活的。 「我原来以为,住进皇城你应当被保护妥当,如那人间正常孩童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哪里曾想到,你从出生便已经记事。因为害怕和不安才遮掩自己异处,若是我早些发现你与寻常婴孩不一样,就不必把你送到那吃人的皇城里。」这话说完,胸中有止不住的怒气,她握住的扶手须臾间竟变成了粉末。 「母亲息怒。」安禾的声音很平静,「这是您无法预料的情况,更何况,禾儿从来没有怪过您和爹爹。送我入皇城,乃当时的万全之策。错的不是你我,错的是人心。」 一句从来没有怪过,洛秋水的心就如被扎漏气的气球,又沉默了。她是对不起女儿的,也对不起自己的丈夫。闭关养息的岁月里她无数次在想:如果当初不强制召回禾儿那缺损的异魂,会不会就没有后面痛苦的一系列事情。 然而身为一位母亲,人生倘若再重来,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剩下一个痴儿,有恢復正常的办法,上天下海都要去一一尝试了。 想到这里,洛秋水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符,玉符上还坠了七彩的璎珞,上面刻了「逍遥」二字。她把玉符交到了安禾手中:「这是逍遥阁阁主的备用玉符,见玉符如见阁主。逍遥阁是母亲的家,将来也是你的家。我知你如今在万物宗生活,但世事变幻,若有一天你遇上困难,你尽管来逍遥山找我,逍遥阁的大门为你敞开,里面所有的东西,将来都是你的。」 安禾没有接下玉符。 「并非我拒绝,母亲的心意女儿知晓。只是我跟了段渊,便一生一世在一起。而逍遥阁那么大的门派,禾儿担当不起,逍遥阁的未来,应该交与有能力的弟子手里。母亲说呢?」安禾一字一句十分认真,态度十分明确。并不是她矫情不要,而是不应该。 「罢了。」洛秋水将阁主玉符收进怀里,重新拿出一个玉牌:「这是逍遥阁内门弟子的玉牌,拿着以后也方便来寻我。」安禾双手接过玉牌放进自己无底袋中。 洛秋水仔细端详着她一举一动:「禾儿,如今你长成这般稳重模样,我却是不喜。小时你常被我抱于怀中咿呀学语,眼里都是无忧的笑。我进这大殿,看见大殿匾额,便知道你的道侣所想应和我一样,有什么不甘不怨的,能放下就放下。这个世界里,你不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之人。」 一席话,只有自己的母亲才会这般认真观察自己。安禾轻轻点点头,没有说自己经歷了两世记忆的重合,常常思虑过重。也没有说小说剧情还不到大结局,她心底就不安。更提不上,被妖窟里的香汤婆骗去痛觉的事情。 有人真正关心自己,心里也是暖的。 「母亲怎会这般说,」安禾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如今已从皇城出来,福乐公主在世人眼中也已经献祭,而我和心爱之人结为道侣,并没有什么可忧虑的。禾儿性格自小如此,不过是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她为了母亲不担心讨笑,洛秋水看在眼里知道多说无益。她把手放在女儿的头髮上轻轻地抚摸着,好似不太相信时光的力量,又不可思议转眼她和安颂容的女儿就长这么大。 你看,没有陪在女儿身边长大的父母,即使关心也没有资格。她一个人长成了今天这般坚强,又嫁给了自己最爱的男子,合该欢喜的。 「但是,若有一天,母亲还是希望你能够以原来的面目示人。」洛秋水说着,从座上起身,「该澄清的真相一定会公布在世人面前,如同今日合籍般光明正大。你从来不该成为安颂书政治的牺牲品,他欠你的,母亲会拿回来。」她的眼底满是坚定之色。 「时候不早了,母亲该去赴宴了。这次来万物宗除了你的喜事,还有其他要事,待会儿若是可以,要请你帮忙引见天睦老祖了。」母女二人再次相见,就有求于女儿,但她做事歷来磊落,也不怕女儿埋怨。 安禾当然也不会埋怨自己的母亲:「天睦老祖不见外人,但乘慈是他的爱徒,待会儿我会跟乘慈说这件事,让他帮母亲引见。」 「这样也好!」洛秋水行走之间英姿焕发,重新戴上面纱,跳上玄铁之剑,身影消失在静水峰上空。 母亲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安禾看不见洛秋水的身影了,才把刚刚她给的玉牌从怀中拿出来。那玉牌精緻小巧,合籍之时,安禾也见母亲旁边站的几个少年郎,腰间坠的玉牌虽说样式和自己手中的相差不大,却要比这大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她摸着玉牌上雕刻的纹络,感受着玉牌的暖意,玉牌背面刻了一只细緻的碧修桃花,这是母亲最爱的花。而右下角还小小地,刻了一个「禾」字。 她看着看着玉牌,突然笑了。舒心愉快的笑,笑完又爱惜地把玉牌系在一根红绳上,转而系在自己的脖颈上,又偷偷塞进衣服里怕被人看见。拍拍自己的衣服,看四下无人,安禾在识海中唿唤段渊,跟他说了母亲拜託的事情。 —— 壁海尽头的礁石浅滩上,驻扎着一小片连绵的军营帐子。 一个作帝王打扮的男人站在离军营很远的大礁石上,他的身边恭敬地站着一个带鬼面的侍卫。 「你说万物宗举行乘慈真人的合籍大典,道侣是逍遥阁阁主之子?」帝王的语气透露着疑问和怒气,「这可是真的?」 鬼面侍卫的语气冰冷得像一具没有人气的傀儡:「千真万确,数万修士见证的事实。」 「哼。」从鼻中唿出一口戾气,帝王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壁海笑道:「好一出偷梁换柱之计!」说完又吩咐鬼面,「且去万物宗蹲着,有关乘慈真人和他道侣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记得于我汇报。」 「好的陛下。」鬼面凭空消失在礁石上,剩下帝王一个人。 狂风猎猎作响,捲起了他的衣袍。任这风吹浪大,他看着远方海域,独自喃喃着:「野草没有除尽,是我疏忽了。这杀不死的雏鹰,他日必定寻仇。」 「安颂容啊,」他嘆道,「父亲自小说我兄弟二人有一人必定君临天下,你是长,我是幼。父亲把希望寄託于你,可我还是赢了。但为何,最后你又做了修士,还是远远把我给比下去了呢?」 「灭子之仇,就算是兄弟情义,也该尽了。」 第76章 锁魂灯 ======================= 万物宗主峰赤雁峰的万古大殿最顶阁的九层内, 今日来了一位客人。 洛秋水将「破军」剑放在脚边,坐在天睦老祖的左下首,她的对面, 则坐了静水峰长老乘慈真人。天睦长老端起茶杯, 左手端茶,右手握着杯盖慢慢刮那浮浅在茶水表面的泡沫, 刮一刮, 再慢腾腾喝上一口。老祖的神情仿佛全被手中之茶吸引, 一点儿也看不见下首两人。 乘慈给了洛秋水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静静等老祖品茶。洛秋水气定神闲,竟也从身旁端起热茶,那品茶姿态比老祖还要优雅三分, 好似她才是这儿主人。 空气静幽幽地,令万物宗内弟子好奇已久的神秘顶阁,不过是一个空荡荡只放了寥寥几个座位的场地。风从外面吹进来, 惊起了檐角的铃铛, 清脆声打破屋内寂静气氛,老祖放下茶盏, 转头对洛秋水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罢, 你所求为何物?」 洛秋水直言不讳, 声音清晰:「锁魂灯、弒神剑。」 对面乘慈惊疑抬起眼帘。天睦老祖面色不变:「此二者皆为我宗门镇山宝,自鸿蒙灵嘉大帝余留极品灵器,有何理由借你?」 「凭我献上逍遥阁一半宝物;凭这一半资源就可以让万物宗在即将到来的『除魔大战』中多保存六分宗门弟子性命;凭此举不过为顾天下大局,锁魂灯、弒神剑所救的, 是世间仅存的四位真仙之一;一位真仙所庇佑的是一整个大陆兴亡, 凭您不可能见死不救。」洛秋水有理有据, 十大门派阁主身份才能知晓的天下命运被她轻轻道来。不仅揭示「魔族归来」、「天下真仙仅存四位」之秘密,还告知于万物宗另外一个信息:四位真仙之一已经面临即将仙逝的危机了。 她不得不这样做,锁魂灯能锁住鸿蒙神灵魂魄,自然能锁住一位真仙魂魄。弒神剑遇神杀神,遇仙杀仙,是传说里的兇器。然弒神却能寄託魂灵于剑身,以剑之灵气滋养神之魂魄,待到神灵法力恢復,便能为之魂灵再塑骨肉,宛若新生。 出关之后奔赴规努山,东遥城已被封印,禁止外人进入。若非她与安颂容结为道侣,彼此气息相依相合,她不可能进入东遥城,然后看到整个东遥城的死寂。 外人只以为东遥城被隔绝,哪知安颂容直接布法,将东遥城的时空直接凝滞了。东遥城阵法玄妙在于,颂容真人用自己心血和修为维持阵法,故而此间不需修建城墙也可变出世间最安全的壁垒,保护城内百姓安全。可颂容真人的修为法力全在给女儿借星光织魂魄时几乎耗尽,织魂乃逆天改命之事,逃过了天道惩罚,逃不过做此事需花费的磅礴灵气。灵气哪里来?从自身抽取。 洛秋水赶到东遥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像被下了「定身咒」的平民和万物:花草停止生长,阳光停止斜移,街上的小贩刚出炉的包子蒸汽都停在空中,保留着白色的雾状。她飞身赶至竹屋,安颂容打坐立于院中央,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石像。他苍颜白髮,枯藤手臂,闭眸端坐如九十岁老者,爱人再相见,君老我未老,何等凄凉? 接下阁主之位,在藏书阁中翻遍整整半月,她通红一双眼捧着古方笑出声来:「有救了有救了,伯檀你别怕,秋水来救你了。」 —— 天睦老祖愁容,闻言掐指一算,勐然睁眼:「竟是他?」 四位真仙,唯安颂容年少有为,若世间还有人能够与其相媲美,只能是自己小徒弟乘慈了。这人年少成名,凭一己之力名扬四海,乃至于至今提及此人,都记不得他成名拜师后被赐的道号,他是唯一一个姓名被称号响亮的真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多年前,若不是少年爱慕侠女,从此隐居归山过起平淡生活,只怕现在人间谈起他说的还会是曾经辉煌战绩,而不是如今护佑一方闻名的真仙。 若没记错,当年闹得修真界不得安宁的侠女是眼前求他借物的洛秋水吧? 造化弄人,当初不怕天地的丫头片子也当起一门之主,道侣面临仙逝,想必焦头烂额。 终于,天睦老祖松口:「你要借那两件灵器容易,我以将之借于乘慈,你只管向他要。」老祖说完,身形已然消失,只有段渊识海传来他的嘱咐:「魔族即将现世,我即刻前往壁海,以后宗内非要事勿要扰我。」 「弟子谨记于心。」段渊回了老祖,转过注意力看着眼前之人。 按理说,在人间,这是他的岳母,岳母来救岳父之命,岳父又因妻子才导致如今状况。他知晓这一切缘由,能救岳父,自是好的。况师父已经答应。 段渊自识海祭出两件灵器:锁魂灯古朴,弒神剑渗人。 洛秋水见两物眼前亮了。 「如此,就把这两件灵器交于阁主好生保管了。」灵器自动飞至洛秋水面前,她小心滴血存放于识海,郑重道谢:「你的恩情,逍遥阁没齿难忘。」 「岳母说笑了。」段渊鞠躬,「玉玄还没有拜见过岳母,待岳父好了,玉玄提酒上门,定要好生谢罪的。」 洛秋水原打算立刻走人,她只关心女儿,对维持女婿关系并不热络。看到段渊识趣,挑眉一笑,竟从怀中丢出一小块玉牌:「拿着吧,有空来逍遥阁带禾儿逛逛。」说完身影跳出顶阁,御剑消失不见。 段渊摸着玉牌,也莞尔笑了。 千年温玉作的玉牌,若没有今日巧合,不知岳母要多少年过后,才将之交给自己。 明明提前做好的礼物吧。他翻过玉牌,背面刻了修竹,左下角刻了一字:「玉」。 玉,乃玉玄表字简称。 —— 这是安禾自到万物宗以来,第一次与系统谈话。 她关闭静音模式,打开了心理扫描系统,脑海中出现甲七懒懒的声音:「宿主,你很久没有唿唤我出来了。」 安禾在脑中与他对话:「但你一直在观测我的所行所言吧,怎么样?如今母亲来寻我,我才想起来问你,到了现在,书中剧情想必与现在背道而驰了。那么,何种程度才能证明我完成任务,让段渊彻底脱离反派人设呢?」 甲七看着眼前全息投影的光幕,抓着头髮在自己光脑前搜寻资料:「终极任务是更正剧情,解救苍生,改变烂尾,圆满结局。而剧情的更正具体要求在系统中并没有详细的说明,那么只要剧情走向是有逻辑可寻的,便视为有效。举个例子,原来小说内对于段渊最后为何成为反派没有交待清楚,导致人设与之前不符,从而引起读者不满。这就是作者的逻辑漏洞,如今你将之挖掘出来了,剧情补充完整。 照此进行走下去,剧情方便把每一个突兀的转折交待清楚,也算是完成更正剧情任务了。而解救苍生更容易,上一世,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飢不择食。如今宿主通过段渊,已经知晓自己身份。这事情就容易许多了,别忘记,你是有金手指的人。等解救苍生结束,再把剧情补充完整,那么烂尾结局自动修復,任务完成之后。书中所有人的命运便不受小说支配,正是宿主想要的结果。」 安禾一字一句听着甲七的话语,牢牢记在心上,又想起上一世独自穿越到修真界,若没有系统保护,她一个幼女也无法在宫廷中生活,不禁觉得感激。 她问甲七:「为何当初你选择绑定我?」 甲七心想:还不是因为你身上有现世的异魂,再说了,一个可爱女孩被人陷害倒在泥土里快要死去,谁见了忍心不管啊。哪怕甲七知道,就算没有系统,这个世界因为安禾存在依旧会改变。当然了,这里还存了自己的私心,自己从此界出来,总归还是担心此界发展。 想的是一回事,说的又是一回事:「系统选择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宿主你想再换一个人工助手是不可能的了。」 甲七说出口,安禾就笑了:「你和我配合少说也有十年了吧,我怎么会想要重新换一个助手呢?」 言归正传,安禾又问甲七:「之前你从未跟我提过任务如何完成,也没有今天这般清晰,是否因为没有触发详细的剧情,你那里也不知道情况。」 甲七在这边贊同点头,哎,不愧是谷神,这届带的宿主,混任务真容易。他都变成上班摸鱼浑水的老油条了,对比邻座同事天天为宫斗系统宿主发愁,甲七只需要端着枸杞保温杯,慢慢从同事眼前走过,再惹来一片艷羡之色。 「宿主说的不错,所有的疑点,都等待你去发掘梳理,一切真相大白时,任务便自动完成。到那时,属于系统的奖励,该多的绝对不会少。」甲七用奖励诱惑之。 竟然还有奖励?这是安禾没有想到的。不过眼前顾不得这么多,她的思绪因甲七一席话顾不过来了:若是每发掘出一条线索,是不是意味着甲七知道的也就越多,那个时候,能帮上的忙也才会越多吧。 根据段渊所说,好似规努那边还有重要的信息,而人皇那里,保不准也还知道些啥,更不要提言六本人。作者就在书里,她嘴角上扬露出坏笑,只希望快点完成任务,从此不管什么小说什么剧情,爱咋地咋地,一切结束只想回归正常好好谈恋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 安禾:也是结婚之后,我才突然领悟到,来这个世界为了什么,不是空空的小说,抛开一切,老娘只想谈恋爱啊!! 小喜:不行,你还得给我走剧情! 安禾:所以我的压力我的沉默完全来源于剧情伤害啊,你能想像一边甜蜜谈恋爱一边还得想着命运枷锁的桎梏会不会降临爱人身上吗? 小喜:你只是一个走剧情的女主设定,你是纸片人没有思想! 安禾:不,我不是!别以为你不写我的心理活动了就能降低我的存在感! 小喜:不,你是! 安禾:不顾角色想法的作者原地爆炸哦,小心穿书哦,参考言六哦~ 小喜:闭嘴! 综上,才有了今天安禾与系统的对话。 一个冷漠地只想快点走剧情的焦急的作者菌。 我不管,我的主角都是纸片人,不可能反抗我的意愿,拍桌! 安禾突然出现:当我恍若人设崩塌宛若木头时,就是被作者按下了禁言键。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若雪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风云变幻 ========================= 倦鸟归林, 段渊踩着夕阳影子回到静水峰。今日大喜,事务繁忙,未来得及向妻子表明心意。卧房里只有放在玉瓶里的插花迎风摇摆, 散发淡雅清香, 硕大的竹床一侧,隆起一小团锦被。他走至床边蹲身, 恰巧能看到妻子从锦被里露出的小脸, 雪团一样的肌肤, 安详舒心合起的眼帘, 睫毛纤长下垂,却又在末端翘起一个优美弧度,仿若挠住人心口的鱼钩子, 诱得他不禁想做点什么。 安禾与甲七对话之后,心头重担清减五分。念及今日合籍大喜,偷偷换回原来容颜, 无底袋中不缺漂亮衣衫, 她换了一身绯红色薄衫应景,瞧着琉璃镜中模样, 似还缺点东西。随机拿出胭脂唇脂各色妆容用品, 淡扫蛾眉之后, 点了朱唇, 染了胭脂,又在额心绘制了一小枚花钿。 如此一来,原来已是十分完美容貌更添十二分光彩。等待太久,靠坐于竹床边的她竟不知不觉钻进锦被, 合眼昏沉睡去。 待至段渊归来, 便看到如此一幅美人秋倦图。伸出手指替安禾拢了被, 终究没忍住,玉膏轻轻落上朱唇。却食髓知味,闭目想要驱散邪念,又被邪念波及身心,竟破开门关,直接滑进那清香似琼浆玉液的佳肴盘中,寻找那佳肴之中的蜜饯。 寻得了蜜饯,迫不及待缠住,怎么舔舐都不够,只沾得些个蜜饯表面甜蜜的津液吧。这不够,段渊想把蜜饯真正含入口中,吃到腹里。 桃红晶莹剔透的蜜饯怎会听话呢,梦中闪躲不及,玉膏便追寻着蜜饯从这儿滑到那儿,从那儿翻搅滚动,非是铁了一门心思,要追住蜜饯吞进身体占为己有。 一时之间,倒是佳肴盘中清香四溢,清泉往二者之间流动。 安禾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按进了水中,有软糯可口的玉膏来堵住她的嘴巴似的,憋得人半晌喘不上气。梦中惊醒,睁开眼睛,天神般的容颜正近在咫尺静静注视她。 天神的唇色呈现诱人的桃红,似偷吃了了不得人的零嘴一样。不仅那唇色发红,连双颊也抹上红晕。 后知后觉的她嘴角发麻,想明白前后原因,雪团上也布满朝霞的颜色了。 「你,你怎能……」话想说出口,又羞红避开眼睛。他们是道侣,也合该如此这般,并没有任何不妥。 一双眼怔怔发呆,段渊趁人不备拉开了锦被一角,也躺进那竹床上去。这人不为羞耻行为买单,反而得寸进尺抱住柔软身躯:「娘子,春宵苦短。」他声音暗哑,传到安禾耳边熏红了嫩白的耳尖。 西斜的黄昏还坠在地平线上呢,天未曾黑透,亏他有脸说春宵苦短四字。只当没听见罢了。 见安禾装聋作哑,段渊放下不提刚才之事,反而转了话题问道:「今儿娘子精心打扮,可是为了心上人?」 「哼。」原是想着给他惊喜,这下莫名没了好气,顺着段渊话头,安禾接道:「可不是?」 段渊再道:「不知娘子心上人在何方?也好仔细寻来观看一番。看他是会上天入地,还是三头六臂,也好让渊心死。」话语里竟藏了几丝酸味,真像有人把他娘子给勾走了般。 安禾被这酸气一激,顿时玩心大起。段渊此时面容是那天狐化形模样变的,虽俊美异常,但不比初见的少年郎来得动心惊艷。想到这儿,嘴角不觉泛起笑,这微微一笑,明眸皓齿,艷若桃李。更引得道侣挪不开眼。 「就你全力以赴,也比不过我心上人儿一根手指。」安禾语气里已经带上笑意,「我初时见他便一见钟情,他是天上明月,皎洁无暇,容貌更似清风俊朗,非你凡夫俗子可比。」 瞧瞧,就算知道说的是自己另一副模样,段渊还是不觉咬牙切齿。当即坐起身来,一个伸手,把那人儿抱着坐进自己怀里。 他卸下伪装,展露出原来模样,是那个气质如竹少年郎,更是眼若明星,清俊吸睛的安禾心上人。 世人皆有所好所恶,然美的标准不一,所好各不相同。安禾最感冒的,便是清新脱俗的气质少年,更是月朗风清一样的男子。见之,甘之如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少年郎抱着她,眼底的笑分明又几分不同以往的邪性,似是怒气,又似醋气。他看着安禾问道:「听闻小娘子对我,一见钟情?可你也是结了道侣之人,怎这般轻易随便,沾花惹草?」 段渊不懂的一个词彙叫做「反差萌。」被邪性附体的理想型,杀伤力max。 于是安禾甘愿沉沦。 轻挑眉梢,嘴角上扬,安禾好像变得有些不一般,平时的她没这般随性,更没这般妖媚。连眼角都沾上魅惑,额心花钿颜色越发鲜艷,双颊的朝霞也越发绚丽。右手抬起纤细的藕臂摘下髮簪,一头青丝长发散落玉雪的肩头和后背。 那一夜发生了什么安禾已经记不太清楚了。只觉得昏昏沉沉中好似看到了天光的云彩。她看到了一株花,又看到了一束火。火花交织成为一副动人美丽的场景。 安禾好像回到了从前,幼儿最无忧无虑的时候,规努山上的一草一木,她都有着很深的情感。她又好像回到了现世,现世里的平凡烟火的学生时代。那时她曾暗自幻想,属于自己未来的爱情应该有的漂亮样子。 她现在是否有了呢? 安禾不知道,她好像在这个世界遨游了很久,又好像从一片宇宙中穿梭到另外一个时空。短短的时间好像被压缩成光速般在眼前闪过,那是数万个世界中她的身影,她的模样。这真的好奇怪啊。 人在快乐至极的时候会产生虚幻的念头吗?还是虚假的幻象? 这幻象迷离鬼魅,让她仿佛陷在迷雾中团团乱麻缠住般难以窒息,无法走出乱象里。 遥远的声音好像从虚空中传来一般,进入了安禾的耳中。 是段渊在声声唿唤她。 安禾睁开眼睛已经是大汗淋漓,她精神虚脱抱住段渊:「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又或许是一个美梦。起先很是玄妙,之后就如同命运锁笼囚住了我,困我在一个世界中不得而出。若不是听闻你的声音,我万万不可能走出来的。」 段渊神色莫测,安禾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直到段渊将一瓶玉露餵至她的唇边:「可能是你的灵魂有所感应,睡觉吧。」 段渊没有说为何灵魂会有感应,安禾在朦胧的意识中直觉喉头温暖,随之而来的是挡不住的困意,她又闭眸陷入梦里。 —— 累,浑身无力的累。 安禾失去痛觉,是感受不到疼的,却也知道昨晚一夜被抽干了力气,今天全身骨头像散架般,竟提不起力气起床。 不得已之下,她运转周身经脉,使得灵气充盈身体,才抵御住疲惫。 从床上起来,回想昨夜光景如同梦一场。脑海还余留些昨日记忆,昏昏沉沉,她走至静水峰的厨房里,倒了一杯水。 那负责静水峰伙食的弟子长相雅致,说出的话语也透露着礼貌:「真人可是疲累?待弟子为您泡一壶灵茶醒醒脑吧。」 叫她真人,可算沾了段渊的光? 茶水由那小弟子用法力烹制,不出一会儿,茶香四溢,温暖的茶盏放入自己手心。她喝一口,茶味甘苦,然回味甘甜。清香在口腔里四溢,一个激灵,她感受到喷涌的灵气好似从经脉中加速运行起来。立即坐地运转法力,果不其然,灵力似比原来充沛许多。 身体的酸累没了,她一身轻松走出厨房,不忘记给那小弟子道谢。 弟子依旧斯斯文文,说话节奏缓慢:「真人客气。」 小弟子有趣,恢復身体状态的安禾却想到今日要紧之事。当即祭出冰月寒剑,踩上往朝云峰而去。 —— 段渊清晨起来传讯符内便收到天睦老祖消息:「壁海尽头惊现两位魔族,看起来修为法力低下,应是魔族派出来的哨兵,现已捉住两位魔族。即刻通知宗主说明此事,定夺将来宗门应对之法。」 段渊收拾起身,安禾还在酣睡。他吻了一下妻子眉心,沉着离开静水峰。 魔族已现,一石激起千层浪,风雨要来了。 —— 规努山禁制又被同一人打开了,这次她来寻的是救命良方。颂容真人一如既往在院里闭目打坐,一道熟悉的清脆之声传入他的识海。轻轻睁开眼,未待颂容真人警惕,锁魂灯已将他的魂魄摄入灯体灵器中。 就在这一瞬,蔚蓝的天色风起云涌,黑暗从天边好像席捲而至,整个规努山,连绵万丈,万丈头顶乌压压一片黑云笼罩,厚重的压迫感令规努山地摇山震。天道察觉一位真仙毫无徵兆意外仙逝,正在寻找意外由头。 颂容真人的□□此时已经化为一蹲石雕,坐立在院中央。被锁魂灯锁住魂魄的任何生物,魂魄没有及时归体,不久都会化为尘埃。颂容本是行就将木之人,肉身早已腐朽,全靠一缕魂魄支撑,魂魄只要离体,腐朽肉身何谈还能维持现状。 洛秋水没有管化为石像的道侣肉身,更顾不上那苍老腐朽的躯壳。已然来不及了,野兽嚎叫,鸟类四散,规努山上居住的修士和村落里的居民都走出洞府家门看这座山。 修士们不乏隐居百年千年的老怪,掐指一算算不出天机已万分震惊:不是天灾,莫非是人祸?规努山歷来为真仙守护,从未出现过任何事情。难道是? 所有人的目光往东遥城方向看去,远远地,云海之中道道惊雷噼下,竟都冲着那里。总不可能,是真人要飞升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不对,飞升应是万里祥云,虽降下天雷,但景象不至于这般恐怖,倒像是天道的惩罚。 洛秋水已经把锁魂灯放进识海了。锁魂灯为灵嘉大帝所制,被锁住的魂魄能逃离世界任何法则的窥视和追寻。 如此,只要她躲过天道降下的雷劫,便可偷天换日,让濒死的真仙重新復生。破军剑的玄铁剑身上已经引了道道蓝光惊雷,每承受一次雷噼,洛秋水的经脉腑脏都要被破坏断裂一次。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痛。 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破军为她挡了两次雷劫,天雷消散之时,破军剑身已碎裂出现断痕。 吐了一地鲜血,全身看不出人样,她往腹中塞进维持灵魂清醒地丹药。天道查不出原因,果然放弃。然而只是作为惩戒的天雷,也几乎让她丧命。 带着锁魂灯弒神剑,踩着破军回了逍遥阁。她昭告天下:颂容真仙意外仙逝,传规努山守护一职于其唯一遗子——万物宗乘慈真人亲传徒弟和安。 消息很快传至四面八方。当然,安禾此时还不知道母亲为她准备的大礼。 朝云峰上,她正敲开元云真人洞府大门,被真人弟子领着进去。 -------------------- 第78章 天地之道 ========================= 安禾来找言六前几日, 言六曾与他的师父,万物宗目前传言修为最高的元云真人问道。 言六修的是感悟天地之道,及自然法则之道, 这一门, 类似现世哲学概念。修真界中修天地之道的人寥寥数几,出了名声的更是凤毛麟角, 言六幸运的是, 他和师父一脉相承, 同门师兄徐海宁修的圣贤之道也只是与天地之道沾边, 他完全就是占了大便宜。 那日,师父问言六:你虽明白透过事物表现去窥见内里,却不懂分辨真假。你以为自己善于求知, 思想先进,却反被如此评价所囚。一个人若是连对自己的眼光和评判都是固定不变的,那他对任何事物的评价都不够公正客观。倘若你自觉天赋惊人, 你与愚者相差几何?倘若你对世界无所不知, 恰恰对世界一无所知。 言六盘腿坐于蒲团之上,挺直了嵴背听元云讲道。元云点出他问题根结所在, 他却为理解和辩证纠结得茶饭不思。几日内, 他观云观水, 思考自己与天地, 修真界与现世,笔下世界与现实修真界,如此静心又打坐于山林间放空几日。忽觉一阵秋风从袖口吹过,落叶四起, 朝云峰的大树一棵棵掉完枯叶, 只剩干枝悬于光秃秃的树干上。 竟转眼要迈入初冬, 人的感知却未曾发觉。一瞬间窥到「道门」了,思想清空,如腾云驾雾般畅快。他懂了,终于懂了! 作家离不开思想的土壤,他为自己笔下的人物写过小传,甚至为了揣摩每一个人物思想发疯一般将自己锁在房间,幻想他是角色,会怎样说,怎样做。如此,便是他最习惯的思维:透过现象看本质,隔着书本与幻想的距离时,这种方法无可厚非。可是真正进入书中世界,便是「真」与「假」的转换了。他把以前的幻想和探讨,对每一个角色的揣摩当做「真」,又把真实修真界当做假。如此一来,岂不是真假难辨?此乃其一。再者,因为作者和穿越者身份,对修真界是持观望态度的,偶尔还持俯视神态,这便是被评价所囚。此乃其二。一直以为自己是高于修真界思想的,又一直斤斤计较自己顶在头上的「爽文作家」称号,换个方向想,这些都是过去式的暂时印象,是别人将之赋予于自身吗?不,是自己认同了标籤,又给自我贴上陈旧的无法突破的标籤。怀着我只能写爽文,不能创作正剧思想,对自己甚如此,对其他事物焉然?此乃其三。最后,他以为自己是上帝,对每一个事物的设定与角色的命运把握十足,进入自己的世界中除了死板的设定,对所有东西完全陌生,正如同自以为了解自己笔下男主,真正相处却永远望不清那人心底想什么。如此一叶障目,真真一无所知了。此乃其四。 想通之后,于地上起身,只觉腿脚酸麻,浑身僵硬。 安禾便是在朝云峰弟子的带领下,于此时山林之中找到言六的。 —— 一张纸递到言六手中,上面记叙着一个叫做《称皇》的故事,讲述一个叫做现世的异界,一位叫言六的写作者创作了《称皇》小说,最终为读者不满的小记。 短短数语,揭示着此间秘密,更揭示了眼前两个人的秘密。言六还未从对修真世界的感悟里出来,翻开那页宣纸看到内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做梦。不过说他写的小说罢了,值得专门找他一程来谈论此事吗? 眼前的山峰古老,远处山崖边还飞过几个御器弟子的身影,如同璧上画卷,在现世里绝对不可能见到的场景。然后,握纸的手就勐然松开了,一阵风把宣纸捲起,如白蝶翩翩起舞,掉落在崖底的西灵海里。言六不敢相信今日之前还是修真界刚认识的,性子极好的和安兄弟,转眼就变成了同为现世而来的穿越者,更不可置信,对方对自己的身份一清二楚。 那从刚认识到接触,自己一举一动就在对方眼皮底下吗?马甲暴露却一无所知,甚至还因为自己是作者身份而感到洋洋自得? 言六不觉想起元云的话:倘若你对世界无所不知,恰恰对世界一无所知。 心突突直跳,想到和安谈笑风生和自己称兄弟,再想到对方在阴阳镜中那吓人的武功,尤其是和安的身份:乘慈真人之道侣,逍遥阁阁主纯虚真人之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不对,言六脸色又变了。逍遥阁阁主纯虚,洛秋水?这是他放在文中一个不起眼的设定,甚至为了另外一位角色服务的。而洛秋水与颂容真人结为道侣,一生只有一个女儿,哪里来的儿子? 和安和安,和安安和,安禾?言六的表情变幻莫测,一双眼睛的情绪起起伏伏,终于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安禾:「不可能!」他勐烈摇头,又不确定问了一声:「和安是不是你的真实身份?」 眼前的言六就想是一只受了惊的小鸟,脆弱得安禾好像再多说一句话就能将他摧毁似的。原来只不过是和甲七对话之后,想到对书籍剧情了解最深的应当是作者本人,思虑过后,出于这些天对言六的考量,也出于有自信应对一切。安禾觉得跟言六暴露自己的身份并不会引来任何危险,相反,正因为如今修真界里言六只能找到她一个现世穿越者。还是读者与作者的关系,怎么着也算老相识了吧,追了三四年的小说,因着这层关系,说不定能提前知道点什么有用的信息。也便于她自己去赶紧完成任务了。 如此看来,言六如此不禁吓,是因为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小说中也会有别的穿越者吗? 还是因为自己知道了言六的身份? 安禾开始为自己如此简单直接的告知方式感到愧疚了。 她慢慢向后退了几步,看到言六眼里的牴触情绪淡了,才斟酌着开口:「和安的确不是我的身份,确切地来说,我在现世还有一个读者名,叫做『小禾苗』。」 小禾苗是安禾从小妈妈给取的小名,也是她网络上的暱称,当然,她在《称皇》小说下面的读者评论区,就经常用「小禾苗」的暱称留评。 读者名?小禾苗? 言六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每次读完必定章章留评,一次两次,多了言六便能注意到,这应该是男频少有的女性读者,每次留言都要提一下段渊,要么提一下「将军」,也就是段渊的读者称唿。段渊出现时她留言激动,段渊没出现时她留言恳求段渊多多出场。好像礼物区,就这个读者,也给自己砸了不少礼物呢,为了作者多多写一个小说的虚幻角色,手段无所不用。 「我记得你,」言六想起来了,「你是段渊的忠实粉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多年老友面基了。甚至言六嘴角还带了笑容,不过这笑容维持不到一秒,因为他又想到了:造成他穿越的万恶之源,就是段渊这个角色带来的麻烦。身为段渊的书粉,一定很讨厌作者本人吧。 与安禾的距离又拉开了一点点。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彼此看着彼此。若是面前的人不是段渊粉丝,哪怕是龙天传的书粉呢?言六想,他也会跟对方聊上几句的。可是安禾笑着最先打破了气氛:「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作者大大从来没有在评论区回復过,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读者呢。」 怎,怎么会?每天更新完最新章节,言六最开心的,就是默默打开评论区了,每一个读者的留评,他都会分析很久。读者是什么样的心情看作品的,又是什么样的心情留下评论,他都会在意。一开始言六也是留过回復的,然而性格耿直,话语之间难免让读者误会含义,后来他就不留回復了。只是哪怕一个不太好的声音,也会在心中消化很久,下一秒又告诉自己,不忘初心,坚持码字了。 或许是感受到安禾的主动,又或是话语间的熟络,毕竟言六在修真界,很少遇上懂他的朋友。这个新交的很喜欢的兄弟恰巧就是自己曾经的读者,警惕没有那么明显了。言六主动开口:「你为何要给我看刚刚的信息?」你明明可以不说的,不说我也不会知道,可是你还是告诉我了,意味着我是可以信赖的吗? 可是说出口的话又像质疑和安兄弟的目的。言六再一次感嘆自己在网文之外的沟通障碍。 「因为我想要逃离束缚。」这一点安禾没有撒谎,她料定刚才言六变脸定是猜出了自己身份,事实上,身为小说作者,安禾以为在她举行合籍大典之日,言六就应该猜到了。知晓母亲和福乐公主身份的,必定都能猜到她的身份。那么,母亲此举如此大张旗鼓,为的就是让知情者跳出来吗?安禾好笑自己思维又跑偏。 转而说出了来时路上一直打腹稿的话语:「我穿越成你小说中的人物角色,如果想要逃离剧情对角色身份的束缚,肯定需要身为作者你的帮助。因为,只有你才知道小说具体的大纲,知道小说的隐藏设定,知道未来的走向。」 「我想重返现世。」安禾抛出了任何穿越者都会感兴趣的话题。 -------------------- 无法想像有一天小喜会和小天使们掉进同一本小说里呀,在小说面基奇怪地好笑。 今天折磨人的姨妈来了,气得我中午痛得码不了字,哈哈哈,晚上吃了布洛芬好很多啦,终于赶完今天更新。我是真的很不错,真的真的很不错!(不由得跳起健身操) 第79章 言六身世 ========================= 重返现世的诱惑不亚于华夏人「落叶归根」的执念, 初至此间,午夜梦回多少次还停留在现世科技发达,车水马龙, 高楼大厦的世界里。醒来一摸身上凉薄的粗糙毯子, 在修真/界小破房里当乡村先生的言六宁愿沉醉梦中不再醒来。比起异界他乡的孤独无助,他宁愿在现世被职场失意的痛苦折磨一千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世界上很多权利平常你并不觉得多重要, 长久甚至习以为常, 然而剥夺身为一个自由人权利时, 将一个新世纪人类抛掷荒郊野岭, 才对比出从前之种种幸福。却又没有任何一种生物比人更能适应环境改变,穿越至今,数月时间足够言六习惯这个世界的社会秩序了。若说想要重返现世, 有一点儿动心,动心却被前几月里的残酷折磨得好像有些久远。把一块心念想要的商品放进购物车几个月,不买也就习惯了, 再次决定购买时还有些犹豫。不过有机会真的买下来, 是会动一点心的。 听闻和安回答,言六第一反应不是质疑也不是相信, 而是对自己, 身为小说作者——言六的一种嘆息:太胆怯了。 言六你太胆怯了, 同是穿越到小说里, 读者都能为重返现世的目标做着努力和行动,你却只敢想想又放弃。 无缘无故地,言六对和安升起了一种帮助他的想法,又对自己产生了一种更加看不起的态度。被读者骂「种/马文」作者时看不起自己, 编辑说改剧情适应市场时看不起自己, 穿越到此间想逃走, 又被龙天传追上最终妥协看不起自己,师父说自己道心尚浅时看不起自己,看不起自负的自己,又看不起自卑的自己。 心里憋了一股劲,让他回答和安话语的口气都急切肯定许多:「你想知道的都问吧,能告诉你的我全告诉你。」他本来是站起身的,说完话又好像没有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他一直以为被读者诟病,尤其是段渊的粉丝。也是一直支持《称皇》,还给送礼物的读者朋友,当做礼物好了,他没有本事为别人做些什么,如果能帮助读者回去,也是善事一件。 以为有一场硬战要打,至少没有想到如眼前这般容易。安禾看出来言六神情举动有些奇怪,整个人比平时更充满生气,低沉收敛的人迎着她探究的目光甚至还安抚地给出了一个微笑。 一直以来透过网络猜测中的作者和实际的言六,有太多差别了。 原先的固执,屌/丝,坚硬,高冷的印象都是片面假象吗? 安禾在周围设了防御阵,又把言六带进自己的无底袋空间中,涉及到此间秘密的谈话,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 这是言六第一次被人带进无底袋里,安禾轻车熟路,这无底袋空间中是一座老式四合小院。关进小院的门,为言六倒上一杯牛奶,这也是她特意储存的。言六喝着牛奶笑了:「看样子你在这里适应得要比我好。」 安禾不知回他什么,要说你身为作者不应该适应得更强吗?可想到言六刚刚提及任何她想问的他都会回答,调侃就说不出口。一个在自己小说世界里活得颤颤巍巍的作者吗?这个场面她可没有想到。 「我看龙天传挺照顾你的。」她想起初见主角把言六护在身后的关心。没有想到言六却摇头,「他啊,他不过当我是先生的尊敬,也是到了这里我才清楚觉察到,你笔下的人物未必与你想像中的一样。」太多话没有多说,言六把想要说的吞进肚子里:他写的明明是个耿直朴实的主角到这里完全又霸道又腹黑,披着老实的皮,干着渗人的勾当。连言六都自我怀疑,是不是作者滤镜太重,所以当初评论区那么多人骂主角。 安禾不清楚言六与龙天传之间关系,不过听到言六说笔下人物与现实不一,想起甲七说的话不由开口:「你当初为何创作这本小说呢?你又为何敢肯定自己穿越到书中,而不是书只是这个世界一小部分缩影?」 安禾问的话,与言六这几日思考的「真」与「假」莫名契合了。 为何创作?想起创作欲来源,言六不免灵魂一震:「或许你说的是对的。不是我创作了这个世界,而是我恰巧为这个世界搭筑了基础。」 他为安禾揭开了关于《称皇》小说的秘密。 —— 我出生在川蜀一个偏远村落,对于城市和普通农村孩子来说,都难以想像那儿的落后情况。 我的母亲是父亲用攒了十多年的两万块钱从其他省「买」来的,生下我之后,嫌弃家里穷走了。后来我长到五岁,父亲上山挖矿掉矿井里砸死了,我就跟了七十多岁的奶奶住。 我奶奶有老年风湿的病痛,一到下雨天就腿疼,腿疼的时候躺在瓦房的木板床上闷声叫唤,我只能跑到村里各家各户去敲门讨些止痛药来,餵给奶奶吃。我和奶奶经济来源,除了瓦房后面的三分种菜土地,其他的就是上山采野菜野果下山去卖了。这原本也够我俩吃了,可是我要长大,将来还要上学。奶奶是极有远见的老人,活了一辈子什么都明白,一定要我好好读书,她最常说的话,就是「好好念书,走出村庄」 了。于是我们地里的菜和山上挖来的野菜,只能背着背篓,走三十多里地去大村子的集市上卖掉,一个月只能卖四次,一次卖得四五块钱是常事,一两块也是常有的。我只有一双鞋子,越长大越塞脚,后来只能踩着后脚跟穿,便是这样,来回六十多里地,这么走下去鞋子必然得破,我就平时都是打赤脚,到了集市再踩上鞋子。 这么走啊走,脚底老茧越来越厚,有时被石子割开,奶奶看见出血了,就躲在屋子偷偷哭,给我熬夜编了一双草鞋。她拿着草鞋对我讲:「二娃,长大好好念书啊,念书了就有鞋子穿了。」 但我的新鞋不是念书给的,是村里有钱阿姨送的,那年我八岁,鞋子已经小得露出大半个后脚跟,我就不乐意穿鞋了。八岁奶奶在夜里去世,去世前还教我泡萝蔔:盐加上六勺,倒入洗净的萝蔔和凉好的开水,腌上一次够我下饭吃半月。奶奶走了我就无所依靠了,村长提议每家轮流照看我吃饭,所以我的鞋子,是去有钱阿姨家吃辣螃蟹时送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我听话,但自尊心也强,懂些事理后经常帮着村长家跑去山坡上放牛。村里小孩都不愿意跟我玩,也是替村长家放了牛,他家的三娃才跟我搭上话。有一天我俩躺在山坡上,三娃就跟我讲了一个故事,那是他去城里打工的哥哥回来跟他讲的,一个在小山村里长大的少年得了宝物,从此修炼成仙的故事。 自那天晚上,迷迷煳煳入睡的我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位仙人,我唿风唤雨,点石成金,想要天地间有什么,便有了什么。梦中景象太过美妙,奇怪的是,随着年龄越长,梦中世界越清晰:那世界被叫做修真/界,又有四块大陆各占一方,有门派有国家。我时常感觉我在那个世界遨游着,我见过里边的人,在各处行走游玩。 梦越真实的时候,现实就越悽苦。好在我年纪越长,能干的活越来越多。十岁那年我终于上了小学一年级,还是镇上普查义务教育,村长拉我去入的学。再后来,日子越过越好,我有书读,学校给发校服和鞋子。努力考试就有免费的作业本子,这比下地放牛上山,都要好过一百倍。 我学习成绩好,考了第一名。县里有位企业家要寻找十个贫困生资助,我被发了一个名额。那天我站在升旗台上,企业家乐呵呵笑着给我们发钱和奖品,答应供我们上到大学:「小朋友们有谁考进大学,叔叔给奖励三万块。」三万块,对小孩子的我,够得上一辈子吃喝了。 再后来,我考上大学了。但是资助的企业破产了,三万块也没有了,银行贷款了学费,又有县里发的奖学金,靠着奖学金我置办了上大学用的物品。但是走进大学校门,才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我叫牛二娃,我的名字被嘲笑。我只有两套衣服,这是为自己置办得极体面的衣服了,我的穷酸被嘲笑。我的口音,我的短见,都被同学们默默看不起和嘲笑着。其实我不应该难过的,我现在拥有的是以前不敢想的未来,但我还是自卑了,难过了,心里第一次产生了嫉妒和不平衡。此后,我的成绩下滑,在学校沉默寡言。 大学男生们上网打游戏,我却只会简单操作电脑,这一切还是从高中微机课上学来的。最难过的时候,是梦唤醒了我,我又陷入梦中,又唤起了久违的渴望。我与网络小说的相遇与其说有缘,不如说梦中註定。 别人写的世界给了我畅快和幻想,但这还不够,我从小到大的情绪无法宣洩,凭什么只有富人才能做主角,凭什么出身高贵的人要高人一等?由那个梦境得到的启发,我把梦境写入现实,我创作一个同样是小山村里放牛的孩子。世人渴望什么?金钱?功名?还是爱情?大家渴望什么,我便给他什么。 我没有想到我的小说会红,更没有想到得到了一群追随的读者。我存在的意义被肯定了,现实世界的痛苦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这可能是我人生的成长吧,自那以后,我告诉自己要珍惜,告诉自己一切都比过去好。我不再与他人分个高下,没有意义。 我不需要养家餬口,所以毕业就做了全职作家。因为要还助学贷款,日子依旧拮据,但有时摸着奶奶唯一留下的她年轻时的照片,我觉得我很成功,我是一个幸福的人。 后来,你就看到了。 —— 言六的话说完了,他的双眼平静,整个人气质温和。清秀瘦弱的面孔坐在对面,安禾怎么也没想到,众人谩骂也好,羡慕也好,崇拜好奇的作者,真正的人生竟是如此。那么网上网下,一切的行为并也解释得通。安禾突然后悔给他寄刀片了:「很抱歉,寄刀片活动发起人是我。」 安禾无法理解言六的人生,却对其抱有敬意。 言六反而有些羞愧,好像受不了她这沉重的道歉:「或许我应该感激你们的刀片,放二手平台上也为我赚了一笔急需之钱。」 这一个作者,和大多数人的脑迴路都不太一样。 「所以言家六少是因为奶奶吗?」言六被诟病最多的,除了种/马爽文,还有便是蹭唐三热度的笔名,大家经常讲,此人山寨唐三,盐加六勺不怕给自己齁死。 言六不知道点头还是摇头:「我的确蹭了热度,起的笔名是受大神启发的。」 安禾穿越此间时,记得系统曾经说过,所有穿越的异魂,是本身归属在此界的。要么就是与此界有联繫,当言六透露大秘密,小说创作完全受梦境指引。那么,会不会,修真界本就是独自成一方的真实世界,这里不是小说,更没有剧情,但是,要怎么解释人物的巧合呢? 安禾脑子又乱了,但她还是提醒了言六:「其实,身为你读者之前,我是说,在我高中时,我就穿越来过修真/界了。醒来以为自己做梦之后又忘记了。你知道修真界关于『异魂』的设定和说法吗?你看你我从别的世界来到这儿,像不像异魂的形式,倘若我们都是异魂,那么,你原来在这里肯定有一个身份,你是谁?你是魂穿吗?还是身穿?会不会你原来就是这个世界你穿过来的身份?」 「不可能!」安禾刚说出口就被言六否决,否决的是最后一个问题。他不可能是乡村先生,因为本来这个角色就是自己设计的路人甲,连具体描绘长相的词彙都没有,这才使得言六穿越过来系统置换身份没有引起怀疑。 但和安的话还是让言六震惊了:「对不起刚刚失态,我说的是,我不可能是穿越过来的身份,但你曾经穿越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 5月快结束啦,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六月都会送上系统赐予的好运哦~ 第80章 各有算计 ========================= 安禾一直在观察言六的表情, 她说出两度穿越此间,言六眼底露出震惊情绪;随后谈及修真/界的「异魂」,言六表情未免过于平静, 脱口而出就否认不可能, 像极了有事相瞒。 最有意思的是否认之后,言六没有回答关于「魂穿与身穿」一事, 反而避重就轻把问题的话头抛回安禾这里来:「你曾经的穿越, 是怎么回事?」短短两句话功夫, 足够让安禾心思千百迴转, 一双眼又晦暗地沉下去了。 另一个未知世界里,永远默默坐在全息投影后观察守护宿主的甲七闻言也忍不住出声提醒。他的声音蓦然传入安禾识海:「宿主身份乃系统加密信息,望宿主三思, 切勿随便告知他人。您固然有权发言,但因此造成的后果需自行承担。」 「我明白这次行动有风险,甲七。」安禾情绪稳定, 「从带他进入无底袋透露我同为穿越者身份, 就已预料到现在的情况和将来可能导致的后果。」 甲七一直知道宿主有主见,作为系统助手能提醒的也就这么多, 虽然他忍不住再次劝阻:「您两次穿越之事一旦被言六知晓, 极可能扭转干坤。作为剧情创造者身份的言六, 一旦察觉您的特殊, 重返现世的藉口就失去成立基础。不仅如此,最后结局因言六参与多了变数,到时您能否成功拯救段渊逃离剧情控制就是未知了。」甲七说出了最严重的后果,哪怕他知道宿主想要加速剧情变化, 但作为系统助手, 歷来都是求稳不求快的。 「我愿意铤而走险。」不过一句话, 甲七关闭了通讯系统。宿主决意已定,助手只能顺从。 安禾最终决定向言六揭开她身份的面纱,捨弃自己的信息以求获取更具有价值的原着作者创作脉络。 果然,安禾吐露完高考前穿越为修真/界婴孩一事,令言六难以置信之余更多地诱发了作者本人的创作思考。他念叨了一句话:「这福乐公主,原是梦中就有的。难怪难怪!」 修真者耳力灵敏,她清晰捕捉到此话。依那言六创作歷程来看,若他的梦真的是修真/界的歷史与故事,会不会《称皇》本身世界架构就是言六照搬来的。 「你刚才说与我,你知晓的都会如实相告,还算数吗?」安禾问言六。 言六心想,怕是和安有所发现了,便也顺着他的思路,分析来听听罢。当即随口答道:「自是算得数的。」 如此一来,两个人的推理分析,读者与作者思想碰撞,令安禾背后的助手甲七和言六身后的甲一号天使助手头疼扶额。 「如今书中角色,你自己所创的有多少?梦中存在的有多少?」 「上古人物与世界观设定,修真/界十大门派均为梦中存在。龙天传为我所创,段渊为我所创,所有为剧情而存在的配角,但妨背景不够硬的,皆为我所创。当然,有些人物便是对原有人物的再加工改编了,譬如你,譬如十大门派中出现过的长老们。」言六说一是一,可谓诚恳十足。 安禾产生怀疑:「总有梦境原本就存在的原因,为何我在你的梦中是原来就有的呢?」 「你听说过谷神天女的故事吗?」言六神秘一笑,「我在梦中遇到过修真/界的上古世界,自鸿蒙初始,谷神从一株禾苗里孕育而生。诞生使命便是拯救天下疾苦,换句话说,谷神正如我们现世传说里神农的存在。仙人对人类的惩罚自古就有,每万年遇一劫,劫数将至,谷神重新轮迴投胎人间救万民于水火。梦中的世界里,人间正逢万年大劫来临,福乐公主的降世,便是谷神的投胎。」 谷神?安禾对这个名号是陌生的。哪怕自规努山再次醒来下山,从千百人嘴里听到过那句话:「邪魔已生污秽起,谷神降世四海平。」人间在寻找谷神,然而谷神在哪里。 安禾听至耳中时,只觉等待一个遥遥无期的虚幻人物来救天下,实在可笑。这同为平息天下慌乱,将「福乐公主」献祭上神求原谅的迷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层心理安慰吧。 此时言六告诉她,谷神真的存在,还是福乐公主,安禾也是觉得极可笑的。 「莫不成你也疯了,真相信梦中世界?」她气得反笑,说出口却呆了。 照眼前逻辑推理,承认言六梦中世界为真,是最符合逻辑推断的一个:言六因为梦而启发创作,世界的相隔让他可能催生出某种对修真/界创造的权利。隔着笔墨,创作小说的言六是神,但操控也仅限于就地取材和改编了。小说之外的人和物,皆不归于言六的命运控制。他们有自己生活,受天道掌管命运。 事实看来,梦中的世界,才是最有可能贴近现实的。 安禾的情绪言六能够理解,每个世界有自行运转法则,显然修真/界与现世完全不一样。哪怕如今离万皇世代已经久远,歷史上存在过的神话人物却是真的。 谷神不是民众迷信所虚幻出的符号,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仙人。 两人都意识到这一点,也接受了事实。安禾语气有些慌张,这是出于对自己命运的恐惧:「你对我的改编设定有结局吗?」 出乎意料,言六摇头:「没有。曾经大纲设定福乐公主曾青睐于主角龙天传,或许正是你的穿越,或许是其他意外因素。下笔时混混沌沌,竟将你写成与段渊结髮为妻。再后来,强制将公主与龙天传写了一段纠葛,下笔时也不受控制地一笔带过。就好像,一到创作你的桥段时,我就灵感枯竭。但我记得,最终梦里的公主,是觉醒成为谷神,拯救苍生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甲一号天使助手是言六的系统,他开始认为选择言六作为宿主完全是个错误决定了。 但穿越系统任务随机发布,再由助手们在全宇宙各个时空间按照条件筛选出符合条件人选,最终助手挑顺眼的宿主服务就好。一个世界同时间段,只能有一个系统助手在进行任务。他选择接受修真/界任务时,完全没有料到,多年前同事落在此间已经失败的任务点重新激活。 系统不能放弃完成任务,这是洪福穿越的铁律。 系统bug没法解决,但任务条有正常的进度,如今两个带系统的人物相遇还互相透底,他脑疼在助手群里艾特甲七: 能把你的宿主管一管吗? 甲七:白眼jpg。怎么看还是你宿主脑袋有问题,我可不认为,他本来就这么傻。 知晓世界信息的两位助手默默再次扶额:带不按常理出牌的大佬们玩儿,心好累...... 助手们的吐槽,安禾与言六自然蒙在鼓里。 顺着言六的话捋一捋,就会发现关键点:「你是说,有会无法落笔的时候吗?」 「对。」言六想起来了,后期读者骂他最关键的点,便是段渊变成大boss的转变突兀。而关于那个转变,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仿佛某一天想起幕后大boss这号人物来,才发现自己笔下的段渊是那个藏得最深的人。 至于段渊为何如此,他既没有探究也没有思考,落笔就填了,好像本该如此。 言六明白安禾提醒,发现了世界关键因素,他告诉安禾:「每一个作者期待能创作出惊世绝作,我也不例外。《称皇》不同于我前面所写的几本纯粹娱乐爽文,它是我从小到大的精神支柱,也是创作其他作品的成功,才让我又了勇气去撰写它。最终却为它所困。」 「就算梦境所启发,也算窃来的脑洞构思,我想,这大概就是为何《称皇》完结却被诟病差评的原因。若你想重返现世,可以寻求脱离我桎梏和设定的人物,剧情一旦被删改,想必书中角色就可获得自由。」他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小册封皮已被翻烂。 这是言六穿越以来每日记录的小本,有他重新抄写的关于原着大纲的一些设定。 他郑重交至安禾手中:「关于我自己的身份信息,抱歉不能告知你。但从现在开始,你拥有小说剧情与独立于小说之外的变数命运,便按你所愿去做吧!」 言六说完这些话,整个人仿佛放下了肩头重担。 安禾看着他却有一丝不妙。 原来是来拉言六一起计划谋事,用「重返现世」作为诱饵,套言六的信任。如今对方坦荡,甚至仿佛抛弃所有,安禾却觉得不对劲。言六整个人的状态就如同大彻大悟的出家之人。仿佛下一刻就要抛弃一切隐居山林般。 「你不想回现世吗?」她问言六。 言六笑着摇摇头:「原是想的,但与你先前的一番谈话,却让我明白,时空没有局限,思想也没有局限。我在现世也是一个人,所欠银行的助学贷款也已还清。如今算一生轻松,既然回不去,不如游歷此间,完了心结。修道和写作一样的,我应该多经歷一些人情世故,想来看清世间百态,方才能写出感人肺腑的至理真文。」 言六形态作假不了,甚至安禾听到识海里甲七在感嘆:「宿主的身份不愧了得,难怪当初大帝献您降临天地间解救苍生。」 -------------------- 第81章 拜别宗门 ========================= 安禾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既给了我大纲, 不在乎别人对你作品的篡改吗?」 「它本就不属于我,反而是我背上的包袱。无论写作还是修道,我皆有了新的感悟, 我宁愿捨弃一切重新开始。」言六讲完此话, 两人已经相互道别,哪怕言六的助手在脑海中警告千万次「任务」, 他也只管抛之脑后。 他静静看着安禾御剑远去的身影, 直到对方在天际化为残痕, 瞟了一眼山后, 他淡淡开口:「你出来吧。」 山后的树影晃动,背负重剑的龙天传凝眉深思,沉默不语。 言六将来修真/界后第一次见龙天传的那册功法, 现如今宗门功法术法万千,这启蒙的册子自然毫无价值,甚至知识浅薄得有些可笑。言六却把册子好好交到龙天传手中:「你我好歹师生情谊一场, 天传, 既然重新开始,必定要放下过去。我已经放下了, 你呢?」 言六看龙天传的眼睛里带笑, 初冬的风吹得龙天传耳朵冰凉, 往常也不甚在意的。可现在,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伪装在先生面前不过笑话一场。 「你早就知道了?」龙天传声音飘忽,这比当人皇来得紧张。龙天传知道,先生最厌恶欺骗,附在先生背后, 灵魂脱壳跟进无底袋中, 听完两人一切谈话的龙天传早就触摸天机, 心下悲痛难忍。 没有人会不在意自己的存在仅仅为了取乐别人,安禾与言六的三言两语,足够一个重生的大佬去猜测了。 龙天传意识到了自己前一世无法飞升的原因,现在加上还被言六猜出自己换了灵魂,怎不慌张。 「我了解你的一切正如父亲那样了解。」这句话就够了。一个作者如果连自己笔下的主角性格都不了解,那并不算合格。言六被读者吐槽最多的,正是偏心主角儿忽略配角。从龙天传在村庄外拦截自己那一刻起,一路上信手拈来的法术,沉稳霸道的性格,都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山村小子,反而像是歷经千辛万苦,洗尽铅华的成熟之后的龙天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作者都有可能穿越小说里,一个主角重生而已,有什么不能的。 龙天传结过那本初次见面,先生送自己的功法书籍。 也正是从那一刻开始,一切变得不一样的。重生回小山村,有了疼爱自己的长辈,这世的龙天传比上一世跌摸滚打的山村小子幸福多了。他倍感珍惜一切,甚至产生出从此就这样平淡生活的想法。 现实告诉龙天传,原来上一世歷经波折的命运,和这一世被人关怀的幸运,全都来自同一个人,意难平啊。 西灵海冲击朝云崖的浪花很大,龙天传的世界静得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声和浪花,然后眼里只装着眼前一人。 许久,他将剑从肩上拔出来,双手握剑,一声痛吼,此刻,浪花随声起。山也崩来海也啸,体内被压制的灵气通通放出来了。平地一丈跃起,恢弘的剑气如残阳入海,砍向了朝云峰的山崖。 朝云峰地动山摇,元云真人洞府内的壁画都裂开了一条细缝,正在阅读民间小记的元云动作停了一下,眯起眼掐着手指,算出后山动静时白眼都翻上天。 崖断了,掉进朝云崖下西灵海的浅滩,龙天传的这把天外陨铁铸造之剑,来自于言六的指点才发现。 曾经,这是先生送的礼物,现在想来,不过是手缝里露出的一点儿怜悯。 此天地乃他所创,人间有何宝物他不知道? 亏得自己以为在先生心里能有上那么一席之地呢。 这剑名唤「思凡」,思凡思凡,贪恋红尘的那点温暖,龙天传甘愿化为人海中的一粒粟,那守护值得的。 这剑他送的,自然护他;这剑他赏的,自然还他。 山崖已断,道心反而更加坚定。修道之人均有不同劫数,有的是情,有的是名,有的是贪,有的是痴。前世逍遥人间莽撞如一头小牛的少年,怎么也想不到漫长岁月之后,从一个成熟稳重的真仙又重回人间再歷一次劫数。 「你欠我的,算是还了。」龙天传指的是上一世界外命运的安排,与这一世的情感纠葛。然后他把剑丢到言六的脚下,「我欠你的,我也还了。」 肩上没有了重剑,正如同没有了需要背负的责任。 龙天传一身轻松,却也觉得空落落的。 他蜻蜓点水,使用人间最普通的轻功飞起,再向静水峰略去。 人走了,都走了。 元云出现在言六身边:「好好的剑啊,说丢就丢!」元云笑嘆一口气,捡起思凡吹干净剑上灰尘,将思凡丢入自己无底袋了。他转身跟言六说话,又像谈一场买卖:「这洞府也被你二人毁了,哪日你上了静水峰也去道个歉,把我小师弟叫来修一修师父的东西。他静水峰的人在我朝云峰撒野,做长辈的总得擦个屁股。」 言六一愣一愣的,眼里光没了,似丢了魂魄。 元云一生气,一掌拍至徒弟后背上,竟让言六随身就倒。 「呸,」元云气得骂一口,「不长眼的东西,那破烂石头丢了就丢了,有啥好伤心的,改明儿师父带你去人间,比这俊俏的没有?」 言六倒是摇摇头,眼睛有神了,魂也回过来了。从地上悠悠爬起来,只跟师父鞠一个躬:「我让师兄帮您去静水峰讨钱吧,师父,弟子想闭关了。」 —— 安禾与段渊都没想到,龙天传会来与二人辞行:「如今传闻魔物要出,人皇于龙阙大陆举办『龙门宴』,招募有志之士,天传想为苍生献力。多谢二位真人的收留。」若不是时间还不到,段渊已经考虑收龙天传为徒了。 安禾注意到龙天传背上时常负的重剑没有了,龙天传外表神情看起来同往日没大变化,却让能感受他低落的心情。 段渊对他本来就没好印象,他要去要留,随他去罢,赠了身为真人该有的路上盘缠和几件寻常法器,礼貌客套之后就进屋了。 其实段渊能出现,已经在龙天传意料之外了。 何谈对辞别的弟子送礼,这一个举动,乘慈真人在龙天传的心中,形象是要比前世的自己高的,这大概才是真正伟光之人。 安禾赠了些灵石与吃食,算是纳新会几日结下的情谊。 情谊不算深厚,自无贴己话可言。 龙天传前脚刚走,徐海宁后脚就到。 张嘴便是同元云外表看起来一样迂腐的假气息,徒弟跟了师父,有样学样:「难为乘慈真人亲自出来迎接,叨扰真人实乃罪过。却是这样的......」 徐海宁交待完龙天传把朝云峰的一个山崖砍了之后,段渊想到刚刚还客气赠送出去的礼物,压下怒气,还是那个云淡风轻样子:「朝云崖高不见底,危险丛生,如今削去山崖,岂不是万事大吉?」 徐海宁踟蹰犹豫:「真人此言差异,话虽如此,然那山崖自然天成,千百年形成不了一个。山崖自有山崖的美,就算要修改,那也得朝云峰的人愿意。」 「哦,那你可说来,你们朝云峰有谁不满的,师叔我去替你们重新收拾一下?」 徐海宁被堵了话头,心里怪自己的嘴巴不灵光,明明来请真人修壁画,眼前之事又怎么扯上了龙天传砍掉的山崖。都怪师父,山崖砍都砍了,有什么办法。求人先问罪,对法力高深的乘慈真人行不通啊。 段渊不是那个专门寻人开心的,看徐海宁被堵住了口,那点因龙天传带来的气也消了,决定放徐海宁一马:「说吧,你们朝云峰,这次又缺什么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徐海宁被顶了一次,生怕再惹真人不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出口:「壁画。」 「壁画?」段渊奇怪,「前阵子不是刚给他画了一幅?这是又看见什么惊世名作,还是又想出什么绝妙点子了?」元云脑袋里装的东西,包罗万象,什么稀奇古怪都往里装,从他脑袋里出来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制作的。 徐海宁闷闷的,生怕真人生气:「壁画被真人的外门弟子砍山崖给震坏了,裂了一个口子,师父等真人去修补呢。」 「你说什么?」再好的脾气,也抵不过自己精心绘制的画卷被毁,尤其是那幅倾注了段渊灵气的「天宫云海」。 真是暴殄天物,段渊想把前世仇人龙天传拉回来也刺上几剑。 安禾才晓得那幅令她嘆为观止的壁画是段渊所绘,当下心情起伏汹涌,连看段渊的眼也变得炙热许多。 但把洞府内的壁画都给震裂,后山与洞府,隔着好几十里地呢,这龙天传,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或许是隐藏了多高深的修为?单凭他一个出窍的,就能砍断一座崖? 安禾能想到的,所有人都能想到。徐海宁来时就思忖:「这静水峰真真藏龙卧虎,一个外门弟子都有着如此神力更别提两位道高权重的真人。」自合籍后,安禾不知道,自己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从静水峰普通的小弟子,变成与乘慈长老门当户对的和安真人,只需要短短的一个昼夜。 而元云把段渊叫至朝云峰,除了发现龙天传隐藏的修为,还有其他要事商讨。 段渊生气之余,也想到师兄这次找,难免还有别的要事,当即带了徐海宁,一个缩地到了朝云峰。 他传音给安禾:我去去就回。 龙天传不会莫名其妙砍了朝云崖,更不会突然辞行去了龙阙大陆。安禾深感今日她离开朝云峰后,必定还发生了什么。 想到一个个变数,当即下定决心:等段渊回来,是该聊一聊更迫切的问题了。 -------------------- 第82章 两个道侣 ========================= 段渊从元云那里回来后, 心事重重。元云的话语仿佛在耳边:「师弟,天下即将大乱。师兄能为你做的,不过多他一条命。」论朝云峰与静水峰的交情, 是从元云救他于水火中开始的。一个世界不能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灵魂, 段渊在壁海拜天睦老祖为师,恢復体力之后曾赶回龙阙大陆, 看到段王府院中静坐在书房里寡言的少年, 惊得他的天狐尾巴差点没露出来。 元云从龙阙而过, 拖老祖的传讯助段渊还魂, 还魂一事需瞒天过海。当段渊将两个魂魄与两个身体强融,他就已经不能简单被称之为任何一个种族了。妖的身,前世魔族重塑的魂以及今世少年人类的魂魄, 还有一个人族的身体,强势融合两个魂魄,歷经两世受岩浆洗礼的自然强于那二十多岁的人间少年, 于是段渊跟从前的自己夺得了身体主导权。那少年的灵魂, 不知怎的,在识海困顿已久, 最后竟变成了元婴, 段渊自此成了拥有两个元婴的修真者。 他的情况闻所未闻, 见所未见, 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元云也连连惊奇。若不是元云找来古法,让段渊将人族躯体藏于识海之中,切勿强行融合,他大概会变成一个妖不似妖, 人不似人的怪物。如今能够随意变换两副躯体, 也拖了元云的功劳。这一个秘密, 元云没有说,段渊也没有说。段渊欠元云救命之恩,回了宗门之后,尽管师兄看起来不着调子又抠门,经常上门蹭吃蹭喝,段渊也是愿意的。哪怕平时插科打诨也骂师兄两句,他以为师兄是因欠他的命所以才为所欲为,却没有想到元云会说出那些话。 「我乃天地之间修行万年的一只画妖,灵嘉大帝之坐骑金龙化形时,大帝见那金龙桀骜,特意画我为金龙之师,教他三纲五常,识文断字。后来金龙随大帝飞升天外,我重新被封印于画中流落到万物宗手中。当我吸食宗门灵气冲破封印而出,世间变化已是沧海桑田。自此在朝云峰落了脚,宗门修行快七百年岁月中,我未识得知己,但师门友爱,师兄弟间关怀的情谊已让我初尝情之温暖。百年之中,唯有你对我百依百顺,我救你一命,却也受了老祖恩惠。如今你我二人已算结缘,若要修成大道,了结这缘分是必不可少的。师弟,天下即将大乱。师兄能为你做的,不过多他一条命。」 元云话语中,好像天下已成定局。他不解,随之而来的消息又不得不让他信。 回万物宗前,段渊以段王府世子的身份踏上金銮殿,请求人皇给予机会带兵出征魔族。他的剑术击败奉命大将军,又轻松胜过左右禁卫军,万德大殿里悄无声息,人皇在沉默中撰写谕旨,竟真封他为伏魔将军,带领三万将士出征壁海。若作战失败,他自刎壁海以祭天下黎民。 段渊从壁海回宗门赴安禾之约,却也用元婴变换出替身代他坐镇。 元云话语刚落,壁海那边的元婴就有了感应:将士来报,在壁海浅滩发现两具魔族尸体,死因不明。 他抬头望师兄,师兄好似早已料到如此,讳莫如深笑了。 段渊一直琢磨那笑意,走至卧房中都没发现安禾变了样子。直到温暖的娇躯从身后抱住他的嵴背,尾椎骨好像涌过电光火石,颤慄使段渊暂忘元云那仿佛暗示的笑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龙天传砍倒朝云崖的缘由,你可知晓了?」段渊一转身,双手紧握道侣的掌心,怎奈小道侣不懂情趣,急着询问的,是他人之事。 段渊收回脸上神色:「似与朝云峰那小弟子言六有关,你也是认识的。」想到这里段渊笑起来,这笑让安禾后背毛毛的。 「听师兄说起,你曾去朝云峰拜访,还送了他自制的肉干?」 这话音拖得长长,男人拈酸吃醋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情了。 安禾猜想,元云长老这般八卦无趣,会嚼弟子舌根?别是他们峰贪嘴的净辞告的小状吧,这段渊也做忍着,合籍大典都结束了,现在秋后算帐。 「那是因为我爽了他一个约。」当下安禾便把那夜之事娓娓道来,说罢眼里不免揶揄,不知因了谁的错才对言六放鸽子。段渊倒好,还拿这事来醋她。 段渊倒是哑然笑了,他的道侣还擅长做吃食,想到这里一阵儿开心,又一阵儿不愉。让他前面没赶上呢,这会儿想了想,拿起龙天传和言六二人继续说事:「娘子会做龙蟹,我却不知?白让他人占了便宜去,你说怎么偿还夫君的损失?」 合籍之后本性暴露,安禾以为段渊是个朗月清风的少年,私底下脸皮厚于城墙。不道歉耽误她的饭约,反而揪毛病。这几日相处下来,段渊的宽容也养了她的脾气,人若有安全感,只会更加恃宠而骄。当即她就生气转身:「说着正事,你又扯这扯那,真真烦人。」 小女儿的性子一使,也有些后悔。这不像她往常的作风,越来越情绪化了。 而段渊呢,安禾的生气不如说是撒娇,在他眼里如同生气的小狐狸,哄哄就好。 拜师宴那夜,安禾还是处处提防的性格,若不是他敞开心扉说了前尘往事,两个人互揭心事,也不会这么快成全了心愿在一起。前后不过几日,道侣终于有了人间女子该有的娇憨,岂不令人惊喜。 「娘子你再说一遍?」安禾躲开,段渊就追上抱住她,只把玉人如一团珍宝捧在怀里,眉目间是激动愉悦之色,安禾恨不得回到刚刚没说话之前。 任段渊再打趣也不出声了。又觉得这样好像尴尬,只装作没有听见他的玩笑话,转而说起慎重的事情:「明日我想离开藏苍大陆去壁海,壁海尽头有神迹只怕是真的。」 —— 段渊近来有一种错觉,哪怕他重生回来,身边的人好像也较他更为消息灵通,换句话说,每个人好像都藏着或多或少的秘密,靠着这个秘密,才能在天下必定的浩劫中存活下来。 是的,他在无忧殿有万卷藏书,翻到古籍中关于降世于人类的灾难还有几句话,描述的就是因果循环,人类的灾是自身贪婪导致,却也跟其余修真者的排除异己,魔族的砍杀捕食有关。 若当初没有魔族对人族的侵害,人族不会受灵嘉怜悯,助其灭魔。而人族地位也自然不能水涨船高,威胁至修真者,乃至于引起修真之士的不忿,状告于灵嘉面前。 人类再一次灭顶之灾若是因为魔族的出现,那么,天下伤亡必不可少,修士不可能袖手旁观。壁海传说藏有神迹,当飞升的诱惑和守护苍生为己任矛盾,毫无疑问,修士们中大多数还是会选择飞升。 任何种族的劣根性,其实都是追逐利益的。 段渊在百年粉身碎骨的轮迴体验中,才懂得了这个道理。 拯救苍生与其依靠一个尚且存于传说的谷神,不如苍生自救来得彻底。 如果人间关于皇位没有政治之争,如果魔族重现不是为了报仇雪恨,如果百姓不如惊弓之鸟,修士不急于灭魔,也不急于求仙,但妨给一点喘息,一切都会不一样。 没有如果。 天道的惩罚从这里来看是公平的,一场对人类的自然灾难降下,连环覆灭的是魔修人三族,除却妖族。妖族自鸿蒙之后就不知消失何处,偶尔零散修炼化形也不成大的气候。 段渊想要救天下,前世种种仿佛还在眼前,刀下斩的亡魂,饿出皮包骨被家人烹食的孩子,还有吃草根挖虫子的老人...... 人间仿佛地狱,再来一次他还是不甘作旁观者。 他比前世多了时机,多了布局,理应万全,这个时候,师兄跟他讲浩劫不可避免,危急时可牺牲自己为他送命,就连妻子也重蹈覆辙,上一世,安禾受皇城奸人蛊惑,为救他献身给龙天传。所幸二人后来没发生什么,这还是他从魔域里出来去调查的消息。 而今世,安禾甚至没跟他商量,就主动开口,明日要离开他,去碧海了,就像她预知到未来,碧海尽头一定会出现神迹一样。 —— 安禾等了很久,段渊都没有出声。 难道重生后的他并不想掺杂这一切吗?安禾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段渊有剧情这回事,逃脱不开剧情,段渊永远不能获得自由。当然,这事究竟要怎么说,还得再斟酌一下,系统上次在长陵门对她的警告,安禾可没有忘记,她差一点就又当机一次了。 未想下一刻,段渊从识海召唤出和他一模一样的少年,两个褪去了所有伪装的「段渊」站在安禾面前问她:「你爱的是我还是仅仅一层相貌,为何在一起不到一月,就要再次离别?」 不是,安禾给弄晕了,两个段渊?两个虽说都长得一样,但细微之处可见差别,一人是淡漠疏离的,带着年少的稚气和阴郁,另外一个段渊则沉静许多,他的瞳孔里是倒影,含情脉脉看她,只是样子看着,要比另外成熟一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所以,两个道侣? -------------------- 第83章 吐露真相 ========================= 这或许是段渊的分/身之术。 「障眼法?」她问段渊。 两个段渊皆笑着摇头, 动作神态一模一样,说出口声音也一模一样:「不是障眼术,世间有两个我, 择二选其一, 我本该告知娘子,回到百年之前, 灵魂是不可以夺舍的。百年后的我在此, 百年前的我也在。」 也就是说, 这里的两个他是重生的段渊和没有重生的段渊?快速思索出种种关联, 安禾按下心中震惊问段渊:「你上次讲到拜天睦老祖为师就停下,是怕我发现这个秘密?」 被戳中心思的两个段渊垂眼躲闪,安禾心中已经有计较, 之前隐瞒着真相,是因为段渊担心她会在意吗?歷经千辛万苦想重回过去争取自己的命运,却发现在过去还有一个自己, 段渊的心, 是临头又被命运泼了一盆凉水。 所以,他以为她会介意两个他的存在, 误以为她喜欢的仅仅是外貌和身份吗? 身为妻子应该牵起丈夫的双手告诉他, 我爱你并非一个皮囊。更何况安禾爱的说起来是书里的段渊, 是爱过他的段渊, 是为了他等待百年煎熬的段渊,并非前世十三岁遇到的少年啊。 就算这个世界上一百个段渊,她动心爱上的也只有一个人。 两个段渊看着安禾变幻脸色,哪怕如今心里明白二者合二为一, 不管安禾作何选择, 段渊还是紧张。这种紧张像自己冒名顶替了别人的身份, 段渊想要问娘子是否介意的,又不敢问。每个人在这世界上独一无二,除了他段渊,重新回来却成了界外之人。 他成了没有来歷的,连身体也是老祖为他重塑的。 半天没有等到段渊的话,安禾走到两个一样的人面前牵起他们的手,眼里有狡黠之色,她一摸他们的手,两个段渊都如触电般躲闪。安禾进一步紧紧拉住:「让我猜一猜?」 她右手握住的是有些许疏离冷漠的段渊:「这是年少的你?」她说完就转眼看另外一个段渊。 果然另一个段渊平静的眼里不免闪过失落,娘子分清楚两个他说明是在乎他的,可先认出的,却是曾经的自己,娘子果然喜欢这副躯壳。而他,重新回来□□尽毁,连灵魂都是规努帮忙重塑的,还算是段渊吗?怕只有记忆证明自己身份了吧。 这般想着,心中更涌起无限的哀伤与悲凉,或许上天捉弄的只是他,而非「段渊」这个身份。明明也是自己,凭什么他穿越回来了,就享受改变得来的利益。段渊钻了牛角尖,竟嫉妒起自己,他为自己嫉妒不耻,却又无法平息心头之怨。 安禾放开年少的段渊,毫不犹豫抱住了另外一人。 段渊的身体僵硬了,这...... 「我似乎未曾告诉过你,上一世的我在十三岁遇害之前,从未喜欢过任何一人?」安禾觉得有必要让他明白自己的爱,本以为举行过合籍大典,二人也有了夫妻之实,段渊理应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看起来并非如此。 是自己疏忽了。 「啊?」段渊任由温暖如香玉的娇躯抱在胸前,难念吃惊,竟是如此吗?可安禾乃异魂投胎,便是从此间离开这个世界,自己娘子独一无二,回到了自己的世界里长大,也保不得没喜欢过其他人。 像是知道段渊在想什么,安禾脱口而出:「便是我重回原来的世界,也没有未别人动心过。」不对,安禾想起追小说的那段时光。 段渊正为娘子这话感到熨帖安心,哪知安禾又摇头:「不对不对。」 段渊一颗心都吊起来了。 「我倒是曾为一个人动心过,是我忘记了。」安禾的语气的笑着的,段渊难过了,果真如此,两世年纪加起来也得经歷过情爱了。那娘子在另外世界里动心的男儿,有自己这般好看吗?有自己这般爱她吗?段渊几个思绪间,完全吃起那人的醋了。他巴不得那人什么也不是,娘子动心只是瞎了眼。 「那人最是优秀了,」安禾说着动心的对象,段渊的手握紧成拳。他不能愤怒,也不能生气,娘子遇害之时未曾喜欢过任何人,与他自是没有关系。哪怕他在这个世界里取了变痴傻的公主,那也不是她。娘子完全有权利为其他优秀男儿动心。 「他与我比如何?」段渊自己没发现,说这话时语气带的紧张,就像个被发成绩通知单的小学生。安禾在心中憋笑:「这怎么能比,你是你,他是他,他在我心中独一无二,曾给过我精神上的许多慰藉。而你是我的夫君啊。」 夫君与精神支柱,哪能相比? 段渊心里不愉且委屈,但堂堂男儿,又哪能因此事嫉妒他人?能被安禾欣赏的男儿,想来也是位铁骨铮铮的好汉。 段渊却不知道,这种心理活动在现世叫做自我麻痹。 自我麻痹乘慈真人陷入怀疑人生中。 安禾为段渊的反应窃喜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解释到:「你还记得我说的吗?我虽失忆忘记一切,但在那里可以窥探此间发生的事情。」 夫妻之间应该袒露真实,道侣之间也应如此。 段渊这番行为让安禾突然意识到,两个人的互相沟通是有必要的,他们深爱彼此是真,缺乏了解与默契沟通也是真。 「记得。」段渊当然记得此等奇事,饶是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另外一个地方怎能窥探此界之事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甲七又在脑海中警告了:「宿主请遵守系统规则,切勿违反法规。」 经过前后两世相处,安禾早已明白这系统的bug所在,她巧妙避开规则,并不直言告诉段渊。 段渊摇头:「虽是记得,却不解。莫非你所在之地满是仙人?」 在这世界上,只有飞升的仙人可以窥探世间一切。 「非也。」安禾对段渊说,「你能带我如藏书阁吗?」 自然是可以的,这无忧殿为她而建,这藏书阁自然也是为她而保留的,小段渊进皇城与福乐公主相处的时间,足够让他了解这位公主的喜好。爱在枕头下面藏几本杂文异志,这是小段渊早就发现的秘密。 藏书阁藏书多如牛毛,安禾随意找了一本民间故事,翻开来指着书中角色问段渊:「这方生与张小姐的结局,你可知晓?」 段渊当然不知晓,他甚至没有读过这本书。他以为安禾喜欢,便投其所好回到:「待我今日看了,便与你探讨一二。」 安禾的眼里有光,也有暗示的神色,只见她轻轻合拢那书册放回架子里。转头对段渊讲到:「你不知晓结局,因你没看过这本书。我也不知晓结局,我自是也没看过。」 段渊依稀觉得安禾的行为透着奇怪,但她眼睛里的暗示和笑意太明显了,明显得好像要让他一字一句扒开那些话,才明白她说的含义。段渊没有打断安禾,安禾继续说:「这藏书阁里写故事的书千千万,只有看过的人才知晓过程和结局。」 段渊好像捕捉到一点神秘的讯息,未待他多想,安禾已经继续揭晓最关键的真相:「民间故事有来自民间口耳相传的,有些真有些假还有些离谱。但离谱的故事就一定是假的吗?看书的人怎么知道,或许书中的每一个人物,都真实活在他们各自的世界里为了逃离写书之人设定的命运而挣扎呢?」 「宿主!」安禾的脑袋里震了一下,一声机器的警报声在识海强烈响起,她被震得头疼。 甲七的话从另外一个空间的通讯器里清晰传来:「宿主,你这样和透露这个世界的天道规则有何区别?」 安禾忍着头脑的刺痛与甲七据理力争:「我并没有违反系统的规则,你不应该按下警报。并且,我说的话就这么多,就算现世网络和脑洞发达的时代,也未必有人肯相信世界是一本小说。更何况,这里是修真界呢?你怎么敢保证段渊听了我说的话就完全领悟了?」 「宿主......」甲七想说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他拥有对修真界信息掌握的最高权限,自然明白每一个人的命运和来去。安禾说段渊不可能领悟她说的话,甲七是万万不信的。 以段渊的聪明和心思,恐怕不需要安禾出手,都能布局耍头上那几个人一道,更何况一经点拨就感悟天道了呢? 想起这个,甲七犹豫着是否要告知宿主一个信息:宿主与言六所有交谈都已经被龙天传察觉了。 那是个天道的宠儿,哪怕言六和安禾说的话云里雾里,但凭着这三分,都能还原一切,甲七嘆息,这个世界的大佬,都是厉害角色。突然怀念起负责普通后宫的穿越系统工作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工作多么悠闲又有趣? 甲七已经决定,修真界的任务工作结束,再也不要接任何非正常世界的系统任务了,什么魔法修仙超能力,通通不接! 他不要和怪胎们伤脑。 出于一个合格的系统助手,甲七还是停止了系统对宿主的惩罚。 并且提示不久之后宿主自己可能也会猜到的信息:「宿主,这是第二次了,望你以后谨言慎行,我不得不提醒您,身为原着主角,龙天传是因为听了你和言六的谈话才离开的。」 怎么会? -------------------- 段渊:哼唧唧,我还没有见过比我好看又活好的男人呢,嫉妒了嫉妒了 将军吃醋哼唧唧,大直女安禾瑟瑟发抖 小喜瑟瑟发抖,昨天日了一万七论文我超牛的!(叉腰牛x哄哄) 小喜秒变怂跪地求饶:各位小天使我错了,断更三天马上熬夜产粮,哼唧唧 为毛我码小说日不了一万七啊,摔键盘! 第84章 我爱你啊 ========================= 安禾与言六在无底袋中谈话那一日, 是设了防御阵又进了独立空间的,周围没有第三人,怎么会被龙天传偷听到?按照甲七的话来说, 莫非主角已经提前窥得真相? 发誓要拯救将军命运的安禾警铃大作, 追问甲七:「他如何能偷听到我们的谈话?难道?」 「能够回来的不止是段渊一人。」助手言尽于此,该提醒的提醒了, 该尽责的义务也做到了。 上一次安禾突然倒地差点断气, 是在长陵门要告诉自己她的身份。 这次安禾又抱头勐然蹲下, 极为痛苦的神色和刚刚说的话, 让段渊开动脑筋有了一个胆大的认知:只有某种和世界不分上下的规则,才能让安禾不敢直接透露讯息,而採用如此隐讳的方式。 段渊忙将安禾抱起, 转身已出现在卧房里,给安禾输送着身体里源源不断的灵力,安禾意识是清晰的, 身体因为系统后遗症暂时不受自己控制。 识海中安禾唿唤了甲七好几次, 但也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甲七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却很大, 这让安禾不由自主想了许多事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龙天传也是穿越回来的吗?跟段渊一样有两个身体, 还是一直都是一个人?如果是穿越回来的, 他的目的是什么?修为又到了各种境界?能够不动声色偷听到他和言六讲话修为怎么都低不到哪里去。还有言六态度如何, 龙天传走前是否与言六有所交流,些安禾通通不知道。 现在一心只想也跟在龙天传身边,去看看他到底做了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 龙天传此时藏在龙阙大陆报名龙门宴的人群当中,没有武器也没有华贵穿着打扮的他在一群报名者中完全被掩盖。 龙天传没有因为这些外在和他人看法有任何情绪波动。眼前这些人在人间虽然武力超群, 但放进修真界, 连一个筑基弟子也打不过。 此行前来龙阙大陆, 原因有三:一是龙天传窥得天机,若真如先生和安所说,自己是一本故事中角色,那么他为正义之士,想来最后被斩杀他剑下的段渊就为敌对者。龙天传一生悔过的事情很少,放任民间流言污衊段渊叛国是一件,以为段渊是魔王斩段渊在剑下是另外一件。也是段渊死后很长岁月里,他才想起来:身为人族的段渊如何能成为魔王?怕不是真正魔王的调虎离山计?龙天传还是被魔族耍了。龙天传欠段渊因果,他只能来偿还了因果以求他日飞升。 二是抵御魔族,前世种种印在回忆里,哪怕他最后杀了昏庸的人皇坐上皇位,也未能弥补苍生之前的损失。重新再来的龙天传心里很清楚,能在战乱之前发现叛乱党派,劝阻人皇勿随意开战才是重要的。 三是民间传说谷神已祭天,但龙天传不信。解救苍生需要谷神出面,前世因为谷神缺少魂魄而被迫殒身,若他能再此之前找到谷神投胎者—福乐公主,那么提前帮助谷神觉醒也是一桩善事。 —— 等安禾悠悠醒来恢復身体的控制已经是两日后。 这两日她昏睡期间,段渊悉心照料,连净辞也觉得,自家真人可以称上修真界最尽责体贴的道侣了。你看,为了和安真人,连每日对他的法术教习都荒废了。 两日时间,足够段渊想清楚来龙去脉重新布局了。初闻天机难以消化,两日期间段渊转变了心态,重活一世他已经抢占更多先机,虽然天道的安排令人胆寒,知晓以后何尝又不是一种最大的筹码。他决定要下一盘大棋了,有天道就有天道背后之人,他倒要看看,那世界的神明被棋子设计是何感受。 安禾醒来后静默和段渊对视良久,段渊嘴角弯起一个有意思的弧度,安禾便知道,她告诉段渊的秘密被他成功解开了。 「辛苦娘子为我做的一切。」段渊明白,安禾前后两次说完话就晕倒,其中必然有不可告人之秘密以及限制。她完全可以不冒风险,可是她还是做了。 当然了,感动是一回事,醋还是要吃的。段渊可是记得,安禾还没告诉他,那另外世界的心上人是怎么回事。 「你将如此要事告知于我,可是想着替我解决了麻烦,就要回到那原来的地方寻他?」男人心海底针,刚才还感激她,转眼就提起别的事情来。 亏她躺了这么久,醒来还惦记着那件事。安禾好笑,但也仔细思索段渊话中的问题。 回到原来的地方吗?回到现世?安禾与言六这么讲是因为骗取信任,但她从未想过能够真的回去。修真界有她的母亲父亲,还有成长的痕迹与爱人,这么想来,在这里生活也不是不可。 若现世里还有牵挂,便是远在老家的现世父母吧,对她也是非常好的,能够再看一眼现世父母,大概就是安禾的期望。 「我为什么回去?」安禾反而问段渊,「我的道侣在这儿,我的夫君在这儿,我的爱人在这儿,那个世界再好,也没有我爱的人啊。」 闻言段渊的眼睛一亮,暗下窃喜。紧随着又愁下眉头,干巴巴吐话:「那里不是有令你动心的男子吗?你说他自然比我优秀。」 果然还是在意的吃醋的。 安禾捂住嘴想笑,又觉得太过得意忘形,与她一概在段渊眼中的形象也不相符。当即忍着内心的逗趣,严肃认真说道:「能让我动心的,飞话本子里那个最后被正派之士杀死的将军段郎,为了他的死掉足了眼泪。」 什么?娘子动心的人已经去世了? 段渊心里意味不明,想与对方一较高下,对方却早早驾鹤西去。这,听说已经去世的人,在心里都是无法替代的存在。 段渊难受了,段渊不满了,段渊默默骂那人,死了也不安分。 然而他又突然琢磨起安禾说的话,似觉得这话好生熟悉,话本子? 他想起两天前安禾在藏书阁里抽出的民间故事了。段渊的脸又变了一个颜色。 段郎?可要不是他?若是他如何?那在娘子面前丢面了。嫉妒一个不存在的自己,可不是拈酸吃醋,女子才有这般行径,他肯定不会。 但若安禾原来喜欢的就是自己呢?隔着一个话本子,她都能为自己动心,何谈两人见面了。 不奇怪了,那日「醉江南」初见,他刻意倒在公主的怀里,她口中轻轻念叨的,可不是「将军」二字? 当时段渊还猜测,这是何人? 白玉也沁上羞意了,安禾很少见段渊脸红,但脸红并不妨碍段渊询问:「你口中的段郎?名里可有一个『渊』字?表字又名『玉玄』,他娘子也时常唤他『夫君』的那位骁勇作战大将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亏他能给自己安排这么多头衔。 安禾点点头:「可不是,这位大将军最爱扮演别人了,我初次见他时便装作一位将士哄我,后来又约我金秋时节来拜宗门。如今我拜入宗门之下,也不知道那大将军如今人在何方?」 「咳咳。」段渊单手握拳在嘴边捂住咳嗽,逃避安禾讲的话。过去马甲是两人默契不提的秘密,如今被安禾拿来搪塞他自己,老脸也是要的。 安禾再也忍不住了,躺在床上就这么笑起来。她笑起来极为好看,如同夏季绽放的牡丹,国色天香,让人挪不开眼。 安禾说了,段渊就明白了。她打趣说出这些,却是向他解释。与她有过交集的是重新来过的他,互诉衷肠的也是他,甚至书中动心的那个人,还是经歷过世事变化的他。 无需多言了。 安禾轻轻吐出几个字钻进段渊的耳朵:「我爱的一直是你啊,将军。」 年少的自己从来没有带军作战过,安禾口中说的,是穿越回来的他。 段渊从未感觉如此快乐,又从未发现如此轻松。安禾的话让他心里计较的石头落地,接受了自己也接受了来自妻子的爱意。 那么,段渊给了安禾一个惊喜:「你若想去壁海查探真相,我陪你去。」 有爱人支持,再好不过,尤其他们互相揭了老底。 「真的吗?」安禾问段渊。 「真的,上天入海我也陪你去。」段渊说出心底话,「我不开心的只是你的决定未曾有我参与,我们是被天道承认的合籍道侣,本应该是一个整体。我知晓你有自己的秘密,也尊重你的想法,但也希望,下次再做决定时,可以依靠你的道侣。」 段渊其实说的不错,真正的夫妻本应该相互信任的,但安禾操之过急。加上未曾沟通带来的误解,她不能告诉段渊知晓的秘密。而段渊又身为万物宗的一峰长老,随便离开宗门现身壁海想来又惹人瞩目。她这才生出独自去壁海查探的心思。 「以后所有事情,我都会说予你知晓。」这是安禾的承诺,也是对段渊的信任和依靠。 他们是道侣,相互支撑是应该的,安禾学着去做一名合格的道侣。 段渊没有告诉安禾,其实在修真界,大多数被天道承认的道侣,也是几百年才见一次面的。合籍不过为了共享修行的裨益。 当然这话,他是不可能说的。 -------------------- 段渊:如此现实的真相,我怎么可能会说?娘子既称我夫君,想来是认道侣为人间夫妻那般。 —— 小喜码着字,竟然困得睡着了,醒来赶紧继续码,终于赶上12点前。以后时刻备一瓶风油精,深夜码字如同深夜做数学题啊~ 第85章 天作之合 ========================= 安禾拿到言六大纲记录的小册, 关于壁海设定这么写:「灵嘉降世于壁海尽头,此乃神域之地。鸿蒙因魔族而天下动乱,万皇率万民驱逐其族封印于神域之上, 以天地而镇魔王。魔王甦醒, 则魔族入世。」 有段渊前世经歷证明魔窟在壁海,修真界所追逐的神迹, 是否真的在魔窟之下? 修真界有传言:得神迹眷顾者得飞升机缘。足以证明神域的重要性。天下修真者为夺得飞升机缘趋之若鹜, 对壁海尽头是有神迹一事真假难辨, 没有人曾窥探过神迹, 自然没人敢冒险为了传说冲进魔窟。 言六设计的大纲满满一本,安禾快速飞扫完信息,唯有此条信息使她想出新的出路。先发制人后发而制于人, 信息时效性的价值在于第一个知道。 段渊身附魔族之魂,前世又混迹于魔窟,不妨先伪装进那魔窟一看, 方可知道真假。这是安禾的计谋。 当天下之人忙眼于魔族现身之事, 混水摸鱼抢占先机,把神迹弄清楚了, 日后她与段渊就多一条退路。安禾可是记得自己还背负了另外一个麻烦身份的, 那传说中的谷神为何物, 她还不清楚, 如果苍生真的等着谷神去救,是要她去死,还是谷神觉醒呢?谷神都觉醒了,她会不会被挤出这副躯壳? 见鬼的修真界世事难料, 未雨绸缪是为今上计。安禾把打算与段渊详细讲了, 结束补一句:「条件允许的话我想今晚就动身出发, 如今你我二人身份在修真界醒目,不过你换成石玉身形,我另外易容一人,不引人注目也很容易。」 段渊听了思考良久,他本来有自己打算,然而安禾透露的神迹消息更值得他放弃原本计划。看来对龙阙皇城的布置得变,当即心里就有了新的计较和变化,他点头回安禾:「明日再走不迟,老祖有讯传来,魔族现身后,一些世家和门派内部已产生动乱。为了稳定万物宗地位和关系,择日要昭告天下我的修为,到时候,乘慈真人代表的就不是普通的天才了。」 什么修为能够引起天下重视而变为责任?安禾之前见段渊出手间的术法,其实已隐隐有了怀疑,只不过抛在脑后未做过多猜想。如今段渊提及,安禾就问了:「你真正的修为是什么?」 能穿梭空间而归,又带着上一世的身体和灵魂,虽然身体已经毁坏,但后来用天狐妖重塑躯壳后也闭关修炼许久。修道路途,寄託法力最重要的还属灵魂,躯壳没了,可以夺舍。灵魂破碎了,要找回来就十分困难了。 「离飞升半步之遥。」安禾已经做好了段渊说出真仙的准备,万万没想到事实更超出预期。事实上,前世段渊分了规努的法力,成为了魔王的代替者,就隐隐有飞升徵兆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开天闢地第一只魔族的力量,可非常人比拟。若不是天道对规努的压制,规努早冲出此间去外界逍遥快活了。 而段渊歷经龙天传的误杀,后被天道察觉,天道就欠段渊一个机缘。他的灵魂又在百年间的地狱岩浆里浸泡锤鍊,精神力早已超出修真界真仙的范畴,若不是扭转干坤回过去,他早该被天道眷顾飞升。如今一番折腾回来,反而差了机缘。 这也是为什么段渊同意安禾计划。如果拥有仙的能力,他在三千界来去自如,一个小世界的兴亡更迭,自然无法困他于其中了。 仙人翻手之间,就能改变一个世界之面貌,至于拯救苍生,不过动动手指。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算计和谋略都像笑话。段渊还没有飞升成仙,位及真仙了,也要靠推演和布局取胜。 段渊的话让安禾重新有了认知,一位真仙,自然只缺飞升机缘了。也许是她错了,以段渊目前状况来说,未必不能靠自己挣脱命运束缚。 这种认知让她失落,段渊自身的强大会减少她的作用,却也让她高兴,现在看来,神迹的存在仿佛正为段渊准备。 —— 话说自从与安禾告别之后要一人纵情人间的赵彬蔚,离开了鹿蜀国,他一路向西,最后竟来到了龙阙大陆的边界港口月亮湾。月亮湾的对面是蓬溪大陆的东海,月亮湾来往商客络绎不绝。这让赵彬蔚不觉想起了自己从小生长的尚真山,尚真山靠近的连宋国海城,也是这般风景,他便是在那里见到自己的侄女福乐公主的。 短短不过几个月,物是人已非。跋涉半个龙阙大陆,赵彬蔚一路上风餐露宿,偶尔也入乡镇集市,一路上的见闻皆一点点改变着他的人生观念。 原来人间的平民并非每一个锦衣玉食,也并非每一个良善,师父曾说修道之人千奇百怪,有修大善的修士,自然有修极恶之道的。赵彬蔚将灵石给了路边乞讨的小孩,转眼腰间的无底袋就消失不见,非是修士无法打开无底袋。然而赵彬蔚也知道,那小孩学的是人间偷窃,怕误把无底袋当成钱袋。无底袋中装的是小青,小孩见那锦衣公子走了,小小年纪眼睛露出贪婪的精光。 还没待他打开无底袋,青蛟感应到与赵彬蔚的分离就从袋中飞出,巨大一条青蛟从天而降,张开的大嘴能吞下五六个小孩。小孩白眼一翻,晕倒在地了。 等赵彬蔚赶回来时,地上的无底袋空空如也,青蛟早已不知道去了何处。想来小青见不在他身边,又偷玩去了。赵彬蔚看着地上晕倒的小孩嘆气,皮包骨似的小身板,学什么不好学人盗窃。 活气丹药餵进小孩口中,那小孩悠悠转醒后看到赵彬蔚的脸马上跪地作揖:「大老爷我不敢了不敢了,别叫蛇吃了我。」小孩说着说着,竟哭嚎起来,赵彬蔚被眼前情形弄得哭笑不得。好似他在欺负这刚刚偷东西的小贼一样,他正想叫小孩起身,未曾想到,一柄雪白如玉的剑刃凭空出现在脖子上,身材玲珑美妙的少女面容娇憨,气势汹汹:「你这修士,长得人模人样,却欺负一个衣衫褴褛的穷苦平民?」 端的是行侠仗义之词,只是那声音如沁了糖水的蜜汁儿,实在不太像锄强扶弱之人。赵彬蔚转过身,一时唿吸都停滞了,一双眼看着眼前明媚如花的女子挪不开眼。 此生赵彬蔚见过两个同龄女子最为夺目,他的小侄女是其一,眼前女子就是其二。 侄女之姿是人间凤凰的话,这女子就是化了精的花妖,一双澄澈的眸盯着你看,好似天真无邪,实则眼波流转间暗投情愫。连情场老手们都受不了的玉人儿,歷经时事较少的赵彬蔚更是惊为天人。 少年还未开情愫,不知情爱之滋味。唯有今日见到眼前少女,才觉得天地间好像亮堂了许多,人间有了色彩点缀,那也是因为眼前的女子。他的身体不觉有了一丝热意,在胸腔里涌动着。 赵彬蔚在看娇满月,娇满月却也在观察赵彬蔚。她不懂,那大侠费力救她出来,又送她去青冥派拜了师门。等她修为有所长进之时,才收到大侠的任务:去人间找一位叫做赵彬蔚的修士,此乃尚真教掌门之徒。那任务是门内一名普通弟子送来的,写的是信,信里还交待了赵彬蔚的个人喜好和详细资料,末了还带了一张此人画像。 娇满月打开画像,她纵横小麻雀胡同多年,什么样男子没见过?有贵气矜持的皇宫贵族,自有浸淫官场位极人臣的老爷,还有纨绔风流的公子少爷以及那偶然光临忘忧阁的清高修士。这些人无论外面表现如何,摆的什么架子,但一见到她,眼里渴望贪婪的欲便露出来,藏得再深娇满月也能看得见。依着不同人的表现,她就有不同的应对之法。 唯有大侠是第一个任她使出美色和媚术都无动于衷的人,那是因为他心性坚定。而赵彬蔚呢?娇满月一眼就看出这少年连情爱滋味都能尝过,恐怕连爱情都尚未萌动,这种小白兔,勾勾手指就跟着跑了,在娇满月眼中自是战斗力最弱的小鸡仔。 然而小鸡仔让她刮目相看了,明明中了媚术,双颊已经爬上红云,可是看她的眼中痴迷又之贪婪欲望却无。如此干净的小修士,让娇满月一时犯难,怎的骗个男人手到擒来的事情,如今也产生了莫名的愧疚感? —— 便是那一剑,按照民间话本子最老套的剧情,冤家宜解不宜结,两个人由误会相识,又互生好感。自报家门之后,赵彬蔚竟然发现,眼前这女修来自混一长老口中最讨厌的青冥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尚真教与青冥派死对头,那是几百年的歷史余留问题了。两方私下里也不是没有相处愉快的弟子,奈何成见太深,双方大多数相见都是互相轻蔑仇视,于是下次再见对面门派的人,便有了不成文的规矩:能绕多远绕多远,晦气! 两个敌对门派的弟子突然萌发出爱意之情,一人是尚真教掌门之徒,一人是青冥派掌门之徒,此乃天作之合啊! -------------------- 第86章 遭遇绑架 ========================= 世界上巧合事情一多, 背后究竟就值得琢磨了。连娇满月也觉得大侠的安排未免太惹眼,难免令别人起疑时,赵彬蔚却觉得, 游歷此间这么久, 他终于找到了知心同伴。只因二人皆为规努大陆门派出来的,又是死对头的两个掌门之徒, 年轻的弟子门派之见不深, 何况心地纯良的赵彬蔚? 娇满月只好忍着愧疚, 看着小白兔一步步往坑里使劲跳, 尽量坑挖浅一点吧,将来拉人出来不太费劲。这些心底的计较,赵彬蔚自是不知道了, 得了娇满月一个朋友,他抱着找回来的小青开心诉说:「小青小青,你看我们终于不孤单了。」 连小青都看不下去迈开了头, 它对娇满月是保持警惕的, 但如果对方不伤害赵彬蔚,小青也不会莫名其妙发起攻击。护主的小青, 智商和灵气远远在赵彬蔚之上。 娇满月只能嘆气, 初见时还有那么一两分的矜持和成熟, 这才几日, 就完全信赖于她露出本性,尚真教年年压在青冥派头顶之上,却怎么教出这个单纯的掌门之徒呢? 赵彬蔚想去蓬溪大陆,娇满月说刚好顺路同行, 过东海的船帆还没扬起, 一队人马却在码头发现了目标二人。两个麻袋套下, 未待二人反应就丢出迷魂香,谅你是神仙妖怪,也逃不出民间物理攻击的把戏。 装运着赵彬蔚和娇满月的车开始从月亮湾往京云城飞速往回赶,一路上二人的身体都被颠出了不少伤痕,如果绑架理应问清楚家庭名姓,这群人却一声不吭,长途跋涉了三天三夜才到了目的地。 赵彬蔚和娇满月的头上被罩了黑布,每日刚清醒又被餵下软骨散,叫二人逃不出手掌。捆绑他们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行走间的气势特别像军人。娇满月也是偷偷用了元神出窍才看到的,她身为女修又长得好看,身上还背负着任务。即使能自救也要装作中计待在赵彬蔚身边换取信任。更何况,调查出一切对赵彬蔚有预谋的人群,也是任务内容之一。对方明显不是冲着她来的,恐怕就是这几日见他们二人时常混迹在一起,这才多捆了一个人。 大侠让她跟着赵彬蔚,她便认真跟着。但军人?不知想到什么,娇满月的皱眉一会儿,就放任不管了,她的任务是看好赵彬蔚换取信任,与其他人没关系。事成之后,她就真正自由了。 —— 「放开他们二人吧。」温柔的女声不紧不慢,这口气仔细听来,像个知书达礼的官家小姐般。 女人绑架的?莫非情债?娇满月想那脸红看她的小修士,算了,谁家小姐看得上他,便是贪图一身外表罢。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娇满月与赵彬蔚坐在椅子上,等头上的黑色面罩摘下,看到的就是位于高位上稳稳噹噹的一名妇人。 但这妇人贵气,通身打扮精緻,即使看不出身份,娇满月也知道是个背景厉害的。 果不其然,妇人看到赵彬蔚面上磕坏的印子,手里的茶盅生气地向地上一砸。带二人来的侍卫忙跪下请罪:「望皇后娘娘宽恕,奴才来的时候为了赶时间,没照顾好小主子。」 皇后娘娘?赵彬蔚不可置信,娇满月弯了嘴角,有趣有趣,真有趣,具那信上所写,这赵彬蔚可是当今人皇之后的亲生弟弟。这么一个多年不见的弟弟,佳意皇后疼他甚过自己的太子,真真有鬼。 皇后想看弟弟,光明正大请到皇城就好了,偏生干起见不得人的事情,非要把亲生弟弟捆绑过来。 「废物!」佳意皇后看得出十分生气,「我让你们三日之内将他乖乖带到我面前,不是让你折磨他的!」 侍卫的请求平息不了佳意皇后的怒气,她按着扶手,胸腔因怒气而起伏不平。 「待会儿再去领你的罪。」大概是赵彬蔚看佳意皇后的眼神太过好奇了,她注意到赵彬蔚的存在,想起要事才吩咐侍卫,「下去吧,把门看紧了,走漏风声拿你是问!」虽然平息着怒气,话语里仍带了上位者该有的威严。 「奴才遵命。」侍卫行礼以后走出去紧紧合上门,守在门口生人勿近的样子。 待侍卫离开之后,佳意皇后便从座椅上下来,几乎是跑到赵彬蔚身前如同抓一株救命稻草抱住他:「我的墨儿,你受苦了。」 现在的佳意皇后哪还有一分皇后的样子呢?就像一个天下可怜的寻常的母亲般。都说长姐为母,娇满月看着,这佳意皇后比别人的母亲还像一个母亲,那仔细抱着赵彬蔚珍惜的劲头,那眼中视若珍宝的东西。若非得来的消息,娇满月真怀疑,这赵彬蔚,该不会佳意皇后的私生子? 民间的家庭故事繁多,混乱狗血的戏码大有人在,不然为什么楼里那些说书的先生,卷着唾沫星子也要给座下感兴趣的宾客讲自己不擅长的狗血戏码呢? 赵彬蔚也就是赵墨,在他下山之前包括下山以后,都曾幻想过许多次和姐姐见面的场景。每次都是期待,在幻想中年轻漂亮的姐姐见到自己应该是欢喜雀跃的,姐弟俩喜极而泣,互诉亲人别离多年的衷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颂容真仙卜卦之后,天下慌乱,为了慌乱,暂时平息住这个慌乱,人皇竟然下令要献祭福乐公主来暂时平息天下的慌乱。献祭台上救下伪装成福乐公主的知意后,赵彬蔚心里关于姐姐姐夫的天平已经倾塌,不要说是无辜的平民可以随便牺牲,亲生女儿尚且如此,那天下呢?天下的和平将为此轰然坍塌。 离开鹿蜀国之后,赵彬蔚曾为龙阙大陆的皇族未来求了一个卦象,竟看到天下民心涣散,即将易主。因出了救公主与人皇侍卫们做敌对一事,他避免麻烦也淡了再去寻找姐姐的心思,一心一意游歷天下。修道之人性情淡泊,对生死看得轻,对名利慾望看得更轻。是非和因果都是自己种下的机缘,赵彬蔚也未曾想要为姐姐拯救一个王朝。 但赵彬蔚现在被姐姐绑了。血缘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他真正看清楚自己幻想多年的唯一亲人才发现,姐姐没有想像中的那般完美,不过心里是有想要靠近的亲近感情的。 佳意皇后抱着赵彬蔚情不自禁潸然泪下,赵彬蔚在她怀里说的第一句话却是:「姐姐你为何绑我们来这里?」 墨儿长大了,不再是曾经那个小小的萝蔔头,可是眼中的神采啊,依旧是没有被任何世事沾染的浑浊。佳意皇后心里一阵悲哀,她本该护墨儿一世周全的,让他永远不要接触这些脏乱的东西。不甘心啊,每当看着养在膝下的允佑和福乐,佳意皇后都不甘心,为何她要为别人养孩子?为何她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为何她要承认母子分离之痛?是的,佳意皇后有一个秘密,正是这个秘密葬送了赵家几千口人的株连九族。她背负着指责,背负着表面的黄恩浩荡,十三四岁时,佳意皇后也是一位单纯懵懂的少女,少女爱慕情郎,那人哄她,她就信了一生一世一双人,以为自己得了全世界的幸福。她忍了好久啊,忍到宫里的妃嫔接二连三老死病死,忍到安颂书相信她甘心做一名听话的俘虏,忍到西北传来叛军消息,忍到如今魔族现世,安颂书将皇城大权交于她手中把持。她终于忍不住了,若不是前几日收到玉玄的信件,她还会继续忍下去。 玉玄道:姨母,赵家固然有罪,然罪不至死,如今玉玄将皇城大阵图交于姨母手中,这天下是倾覆还是稳定,就看姨母的了。玉玄此生痛恨,恨姨母不争,更恨皇权的腐朽。玉玄心不在皇位,曾经说来姨母不信,如今亲自呈上大阵之图,以表心意。若姨母还认玉玄为表侄,理应还赵家上千亡魂一个交待。 在龙天传赶完龙阙大陆时,段渊布下的棋子就已经动了。重活一世,该解决的仇恨要解决,别人欠他的东西,总归要还的。他在姨母身边威胁利诱那么久,想必姨母的心智早已被影响成疯魔。对外甥窃国的恐惧和背负家族的仇恨与愧疚,加之人皇的囚禁打压,他的姨母,迟早要为皇权蒙蔽眼睛。 段渊猜的是正确的。 拿到皇城大阵图的那一瞬,佳意皇后想到的不是交至人皇手中,也不是辅佐太子登基自己做掌权太后,而是要把该拿的拿回来,把错误更正,把本该属于她的东西重新窜回到手中。 墨儿问她:「姐姐你为何绑我们来这里?」佳意皇后的泪掉落在地,墨儿啊她的墨儿,竟喊她姐姐。皇城大阵的阵法布局佳意皇后已经牢牢背在心里了,这使她有了冲破禁锢的勇气。她再也不要忍耐了,她抱紧赵彬蔚痛哭,哪里还有一朝国母威严:「墨儿啊墨儿,不是姐姐,是娘亲啊,娘亲终于接你回来了。这天下,本该就是墨儿的。」 -------------------- 补上昨天第二更,哭泣,昨天码到2000字时小喜困得抱着手机睡着了,一觉醒来发现已经到了第二天! 第87章 前尘往事 ========================= 姐姐在说什么?她怎么能是自己的娘亲呢?赵彬蔚觉得这话五雷轰顶, 娇满月在旁边咀嚼皇家秘辛,摇头直嘆,皇家之事真是腌臜, 连她这位青楼出身的女子都看不过眼。堂堂一朝皇后, 出嫁之前竟已经育有一子,说出来不怕天下人笑话? 是的, 佳意皇后出嫁之时, 赵彬蔚在赵家才刚刚诞下一年, 当佳意皇后抱着生下的赵墨找到父亲, 她的父亲两鬓斑白,一下子看起来老了十岁:「双儿啊,你这是置赵家于死地。」父亲沉重的话语让曾经的佳意皇后也就是赵双不解:「父亲何出此言?女儿虽然未婚先孕, 但怀的是夫君的孩子,夫君也曾答应双儿,等将来墨儿长大了, 再换个法子接他进安王府。」 那时的人皇不叫安诵叔, 而叫安颂书,他头上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哥哥名唤安颂容。哥哥自幼聪明伶俐, 深得父王母妃宠爱, 僕人侍从都说, 将来安王府的王位是要给颂容世子继承的。同为一模一样的两兄弟, 安颂容对自己的同胞弟弟照顾有加,身为兄长他很合格,身为世子,他更是别人眼中出色的小世子, 甚至比当今人皇的太子还要聪颖优秀。 当然了, 人皇的太子不到一岁, 还是襁褓里的奶娃娃,安颂书心里冷笑,兄长越是这般挑不出毛病,越让他嫉妒怨恨。他怨恨兄长怎么不去死,怨恨为何出生在王府的嫡子要有两位。他不过慢了半柱香的功夫出生,所有的一切就要被人夺去。那时安颂书只有十岁,从六岁的安颂容被父王请封世子开始,安颂书的心就已经扭曲了。 最讨厌的是,他的哥哥不仅精通学问,连安颂书最擅长的武术也更为精通。安颂容十二岁那年,出门打猎在山中救了一位瘸腿老人,这老人被人捆绑吊挂在山林中,等医师治疗后悠悠醒来,竟道出自己身份。一个不起眼的瘸腿老人,竟是人间传说里消失很久不见的修真者,还是一位金丹修士。修士报答王府的救命之恩,说是可以从王府中挑选几位有缘人助其入道。安颂书心动了,当传说中的修真者,岂不比一个王府的小小世子更让人敬仰?好比神仙和凡人的区别,安颂书事事想领先兄长,自然得夺得先机。他当即跪下拜修士为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在修士的指点下,安颂书很快入道成为一名醒者。修士说:「人间凡人入道者,寥寥可数,你算是优秀的苗子了。」听闻此言,安颂书得意洋洋。就在他开心自己非同寻常的时候,当晚天雷滚滚,他的兄长,只因路过听了修士的讲道,当晚直接鍊气成功迈入筑基了。只有踏入筑基的修士,才需要承受天雷的打击,天雷是警醒,也是机缘。 修士沸腾了,他本身是修真者世家中一名没落的旁支弟子,若非修行百载,连金丹的门缝都触摸不上。好不容易熬过了金丹,拜入蓬溪大陆依附于逍遥阁的小门派未阳门当外门弟子,修真百年才步入金丹,虽说不算优秀,但金丹修为也够得上门派收徒的低标准了。一个金丹者,却在门派中受十七八岁的小孩子欺负,只因那些孩子天资聪颖,虽未曾踏入金丹,然小小年纪,已经鍊气凝神,迈入筑基后期了。大门派对优秀弟子的需求可是供不应求。 第二天修士就拜见王爷王妃,指名道姓保证道:小世子乃天降奇才,莫说在人间,就是在整个修真界的天才中,也未必有几人有世子的感悟力和天赋。王爷王妃震惊,修士在一旁极力鼓动他们让世子跟他回门派,不,直接去逍遥阁,以世子之资,足够拜入修真界十大门派前列的逍遥阁内门。 家里为世子的优秀震惊欢喜时,只有安颂书躲在堂后恨恨握拳,他成为了醒者,师父夸他是天才,也没有这般激动。而安颂容,竟然要直接拜入大门派为内门弟子,凭什么?凭什么他的师父是一位瘸腿修士,而安颂容就可以轻飘飘得到一切?连他唯一能抓紧的东西,安颂容也要抢吗? 一边是王府的继承,一边是高于人间的修真者身份,王爷和王妃一向和善,拿不出主意就问安颂容:你愿意留在人间做一位王爷,还是将来去九天之上的仙人? 说来也奇怪,安颂容对修真并不如寻常之人那般感兴趣,但是他却比其他人要擅长修炼,当即安颂容下定决心:父王母妃,我想出去看看世界。 从生下来成长为十二岁的小少年,安颂容还没有出来龙阙大陆,他的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万德庄的皇城和京云城。瘸腿修士当即大喜,恨不得直接抱着安颂容缩地成寸去逍遥阁拜见。他却没有料到,这安颂容年轻却心智了得,他从小习得经书知识,不仅如此,对万国志中的仙人杂记更为感兴趣。跟随瘸腿仙人拜入逍遥阁为师只是他的藉口,小小少年已经有自己的心思打算,听说规努大陆那边民风独特,安颂容打算的可不是去闭塞的蓬溪大陆,他想去规努大陆,想去看规努大陆讲座的光牧使者。 在书中而言道,光牧使者是修真界十二使者中最和善博学的仙人。才刚出了京云城,趁吃饭的功夫,安颂容寻了个要方便的藉口就熘了,出来之前他已经带好了钱财银两,就藏在他怀里的无底袋中。 安颂容的机缘暂且不表,瘸腿仙人走了,只留下几本术法给安颂书,託付安颂书好好修行,等他筑基之日,师父自会归来。而身为安王府的嫡次子,长子已经寻仙问道,幸好次子长在身边,从小也是擅长谋略,眼光独到的孩子。安王爷当即禀告人皇,改封嫡次子安颂书为世子。 安颂容走了,再也没有人与安颂书争抢东西,一时之间小颂书极为自在快活,他还得到了一直想要的世子之位,哪怕这是安颂容不要的。他不在乎这个,只要这个家里所有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就好。 安颂书就这么快乐地长到了十六岁,四年期间,偶尔也会传来安颂容的信件,王爷王妃这才知道自家的嫡子没有去拜师,而是云游人间去了。既然木已成舟,颂容那孩子看起来也是喜欢逍遥自在的,就随了他去吧。 十六岁的安颂书潜心修炼,终于在家里等来了他的第一道雷劫。筑基之日,师父果然遵守邀约来王府见他了,只是此时的师父已经白髮苍苍,较比四年之前更加衰老。瘸腿老人一生没有合籍结了道侣,兄弟姊妹们在漫长的修真岁月里更是死的死老的老,唯有他因为踏入金丹期还苟活在世上。然而前不久,进山捕灵兽的他与凶兽作战,不小心伤了元神,如今也是强弓之弩了。 他把所剩不对的修为都传给了自己的徒弟,又拿出自己的家当,他带安颂书御剑飞行,穿过了云层停在皇城的上方。他指着皇城告诉安颂书:「我生来就是修真者,出生于修真世家,按说修真者理应比平民活得更加滋润。但并非如此,世人都妄想一步登天成为仙人,可是仙人哪有那么好当的。别说修为高深的大能,就是身为门派里的长老,我看也未必有你们人间的皇族来得舒坦。」 安颂书听着师父说的话,心里却不是很认同。修道之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比起什么法术都不会的平民,还多了延年益寿的好处,怎么会那般悽惨呢? 瘸腿老道摇摇头,看来他的徒弟并不明白他所说的话,他在修真界折腾了一辈子,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直到将死之际,方才悔悟过来,修真者对飞升的执念于权力的渴望,未必比凡人平民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低。而拥有法力的世界就造成了强者为尊,像他这样从世家出来的普通子弟尚且不好混日子,更不要提那些孤苦伶仃的散修了,连买一个丹药也凑不出灵石。 然而长生又有什么好处呢?寻寻觅觅到头来还不是不能问鼎天下,倒不如他小徒弟在人间的皇族身份来的威武。瘸腿老道一生中最后悔的便是没有尝尝高高在上的滋味,从他第一次见安王府的两个小孩,他就发现自己的小徒弟对名利的渴望了。那种怀才不遇无人欣赏的内心和忿忿不平的忍耐,像极了他年轻时候的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本来老道是要帮一把小徒弟的,自己年轻时走过不少弯路,便希望将来的小辈能过活得更加滋润。现在却变了,当他听闻安王府的另外一个小孩竟在规努大陆拜得光牧使者为师,还被收为关门弟子时,瘸腿老道和他的小徒弟一样,感到了命运对自己的不公平。从蓬溪大陆飞往龙阙大陆的时候,他一直在想,如何能够实现自己毕生的梦想,如何能超越那些生来就被天道眷顾的天才呢? 皇城的双龙戏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瘸腿老道笑了,这天下,除了天上的仙人,不是还有人间的帝王?连修真者们也要敬仰三分的人间统治者,不如让自己的徒弟来噹噹罢。 -------------------- 第88章 赵墨身世 ========================= 「颂书你知道吗?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给别人做陪衬的。」瘸腿老道刚说出这句话, 就刺痛了安颂书的心灵。安颂书身形一晃,差点掉下云层。 老道讽刺道:「你看你,听我说一句话连御剑都站不稳?将来何时才能修炼成仙?你的兄长不过跟你一般大, 此时都能自己御剑飞行了, 而且修为也已经踏入了辟谷后期,只怕差一层窗户纸, 就能迈入金丹了。」 金丹?安颂书以为四年的时间里自己日夜不休的修炼赶上了二人之间的差距, 而且如今四年过去, 安颂容还漂泊在外面风吹日晒。但自己是安王府里的世子, 还是拥有师父的修真者,怎么都比安颂容威风。安颂容从来没有在来信中提到过自己的修为,可恨!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打击自己, 故意趁其不备超越自己。 老道的话如同扎进安颂书心里的一根刺,十六岁的少年眼睛里涌现出的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嫉恨了。见此老道满意点点头,看来这位小徒弟, 和他预料的一模一样。 「我才说他可能步入金丹, 你就这副模样?」老道抚须哈哈大笑,像是讽刺安颂书, 又像是不屑。 「颂书啊, 修真界之大, 超乎你的想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只跟你的兄长比哪能行呢?你要跟这个世界比,只有真的站到了世界的最高处,你才不会畏惧任何人超越自己。」老道指着手下的皇城,「这儿, 便是你将来的最高顶点。」 「身为贵族血脉的你, 拥有皇位的继承权和争夺权, 等段氏这支皇族血脉倒下,便是你安氏重新掌权之时。当今人皇暴虐,天下民不聊生,正需要等着你去解救呀!如此好的机会,你伸伸手就能得到。别说是修成真仙,就算那日你兄长真的得道成仙,也未必有你来得辉煌。」 「真仙保护的是一方土地,受着天地制约,人皇没有。人皇掌管天下平民,莫说龙阙大陆这个没有修真者的大陆,其他三块大陆上的平民,也要拜你为皇。当人皇,享受的是至高荣誉,当真仙,只能蜷缩于一个洞府。」一个十六岁的小孩,世界观尚未健全,哪比得上在修真界跌摸滚打百年以上的老狐狸呢? 「为师希望你好,希望你将来有所成就。你要知道,当你位高权重,师父在天之灵也能倍感欣慰。」老道放弃自己的修为,为的是将来的心愿能让安颂书替他实现。活了一辈子,什么都没捞着,最后算计天下成为人皇之师,想想也是伟大的。 当安颂书被说服得满腔热血答应师父将来争夺皇权时,老道的身心均得到满足,他一生被别人玩弄,弥留之际,也玩弄了一把天下,死而无憾已。 —— 安颂容拜光牧使者为徒,光牧使者飞升之后,沧海桑田变化。 转眼之间,天下已经变幻风云。 安颂容的名声在修真界远扬,安颂书看着自己收集来的消息,沉下心思盯着万德庄里面的皇城。如今已过了几十年,再也不是当初少年的他懂得收敛自己的心思,亦懂得伪装自己的情绪。他越来越优秀,甚至要比兄长在家时表现得更好,母妃和父王慢慢忘记安颂容了,修真者性情淡泊,送安颂容去修仙,不如说送走了一个膝下承欢的儿子。只有安颂容往家写信时,父王母妃才想起多年不见的嫡长子,眼眶会湿润些。 如果当初知道修仙一去这么久,不知道他么是否还会对修仙抱着振兴家族的期望了。人影都见不到,又何谈振兴?而安颂书学习帝王之术,培养着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暗中默默拓宽人脉网络,只为有朝一日当朝人皇禅位时,能脱颖而出,一举禅位。 天下民不聊生,从段氏上台之后,就已经一点点消耗当朝的财力物力,朝廷官员腐朽不堪,如同设立了一个空架子。然而当今人皇也是修真入道者,他的身子骨正年轻,等待到退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况且,能爬上皇位的,即使不是一位英明的君主,也有他自己的可取之处。 弒君夺位的计划,已经在安颂书心里密谋很久了,他等不得了。此时正逢赵丞相家小女儿赵双初长成少女,十三四岁的少女,正是萌发情愫的年纪。 赵丞相为官四十载余,安守本分颇有远见,是朝廷元老和重臣。段氏治理的天下混乱不堪,之所以还维持着基本的秩序,便是因为赵丞相的存在。歷来人皇皆为双生子,众人皆知,人皇曾经下旨将赵家千金赵单赐婚于胞弟段王爷,因为这层关系,赵丞相与皇族已经沾亲带故。政治场上常用姻亲来缔结关系,如何能将赵丞相拉至自己的阵营呢? 修真者入道之后,身形外貌便一直保持原来的模样,辟谷之后更是若自己愿意,外貌便可停止改变。如今的安颂书家里已经有通房妾室,只是因为他目标远大,一旦立了世子妃,那么将来世子妃很有可能是皇后。当踏春时节出远郊打猎归来,实际年龄已经四十多岁,外表还似少年郎的安颂书第一次见到赵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赵单年轻时,就曾经轰动京云城一时,赵单与段王爷成亲那次,安颂书还远远看了一眼,的确是美若天仙的女子,难为段王爷会为了她向人皇请求赐婚。爱情就像一阵风,对心中只有皇位的安颂书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婚姻,不过是名利场的工具。 一身青衣的小姑娘双眸清澈如水,束了两个圆圆的包包头髮髻,后面扎了两条小辫子,在乍暖还寒时候,扯着纸鸢的线在开满五彩小花的草地上奔跑。风中传来姑娘银铃的笑声,她的丫鬟在旁边拿着粉红色披风,一个劲追着主子后面跑:「小姐小姐,您慢点,天气降温了,快把外衣披上。」 赵双如同一位精灵,她在家时歷来受宠,姐姐是名誉京云城才貌双绝的女子,父亲是一人之人万人之下的当朝宰相。还有母亲,待她也是极温柔的。姐姐爱读诗书,玩弄琴棋书画,赵双可不喜欢,她只喜欢打扮玩耍,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爹爹便派了女夫子给她启蒙,启蒙过后,识得几个字,便也就放过这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儿。 但赵丞相万万没想到,正是这天真无邪和不识文化,才让恶狼有机可趁。 纸鸢在天上飞着,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就滑过了树梢顶上,扯在手中的线就被树枝绊住,线断了,纸鸢被留在了树上。 赵双嘆气仰头望着纸鸢,真丧气,这已经是她弄丢的第几个了?她的丫鬟追上了她,将披风牢牢盖在小姐肩上。这下好了,纸鸢终于断了线,眼见太阳快要落山,小姐也该归家了。 草地旁的道路上立着一小队人马,安颂书穿着一身黑色骑射服装,勾出了宽肩窄腰和流畅的肌肉线条,整个人英姿焕发,神采奕奕。他看了赵双良久,这种无忧无虑的单纯,突然让他嚮往,也让他心底产生出强烈的占有欲望。从马背上飞升而起,安颂书一点脚尖已飞至树顶拿下纸鸢出现在赵双面前。 颂容真人的模样有多震惊修真界,安颂书的清风俊朗就有多吸引赵双的目光。年轻俊美又武艺高强的翩翩公子,哪一个少女不爱慕?安颂书将纸鸢递到赵双手边:「碰巧路过,看到姑娘的纸鸢挂在树上,就顺手摘下来了。」 漂亮的少年勾唇一笑,赵双心里小鹿乱撞。这一撞,让她撞进了安颂书为她设下的温柔陷阱里。 大赵双三十多岁的安颂书与赵双频频约会,赵双爱玩爱闹,安颂书就领她去玩闹,玩闹的法子甚至比赵双曾经的还要多。赵双十五岁那年,终于与安颂书发生关系。少女未婚先孕,诞下了赵彬蔚。 未婚先孕乃是丑闻,更何况是在京云城贵族官员满地跑的八卦中心,自从发现赵双怀孕,赵丞相便逼问孩子是谁的,奈何赵双吃了安颂书的迷魂汤,打死不说。赵丞相找来堕胎药让她吃下去,为情所困的少女哪能听得下去,她执意要怀胎,执意要生下孩子。安颂书告诉她的,将来定会八台大桥娶她进门,而属于他们的嫡子,必将有最好的待遇和宠爱。 安颂书没有说谎,但前提是在赵丞相同意站在他这边的情况下。他知晓,一旦赵双成功怀上孩子,疼爱女儿的丞相和夫人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要为赵双讨回公道的。而讨回这个公道,正中安颂书的下怀。 赵彬蔚的出生秘密成就了安颂书的大业,但他的出生秘密也有可能毁掉安颂书的未来。还未成亲就将闺房少女的肚子搞大,他还比少女大三十多岁,于情于理,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君王。 赵家诞下唯一的嫡子赵彬蔚之后一年,安颂书就以隆重的大礼将赵双取进安王府变成了人人艷羡的世子妃。 此时的赵双还不知道,因为她为爱所困,爹爹付出的是整个家族命运的赌局,这一赌,堵上了家族的荣华富贵。筹码是押对了,却没想到君王的无情,安颂书是一名合格而有野心的帝王,从他弒君篡位可以看出手段的狠辣,从他欺骗赵双可以看出心计的深沉,从他甘愿亲生的嫡子远送千里之外修炼可以看出心性的冷漠,从他替最恨的兄长养了女儿还把其奉为掌上明珠可以看出性格的虚伪。 改朝换代让赵双感到了枕边之人的可怕,而株连九族才让她彻底认清所託非人。隐忍哭泣只会加倍化为绕指的温柔和沉稳的气质,时间一晃十多年,替曾经深爱的丈夫养别人的孩子,把自己的孩子放到陌生人的手中,安颂书给她光鲜靓丽,给她身为一个皇后至高的尊严,外人看起来儿女双全位高权重的佳意皇后。殊不知,为他人做嫁衣裳将近二十载,她精心照料福乐公主,又精心照料身边宫女爬床所生的庶子允佑。福乐公主的宠爱,安允佑的太子身份,一切本该是墨儿的。她也只剩这些名利可以争夺了。 -------------------- 小喜:生为女孩儿找伴侣一定要擦亮眼睛啊。 第89章 龙生龙凤生凤 ============================= 龙阙大陆皇城里的事情, 安禾并不知晓。她只知道段渊留在万物宗,原来是为了公布身份。翌日清晨,万物宗消息向四面八方传去:规努大陆颂容真仙仙逝, 藏苍大陆万物宗乘慈真人成功渡劫迈至真仙层次, 此间真仙不多不少,依旧四位位列世界。 其他门派察觉到一丝不对, 他们消息不灵通。但也不至于此刻才知晓, 一位真仙的溘然长逝多么离谱, 这离谱程度就好像, 万物宗不声不响,多了一位恐怖的真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真仙啊,半只脚踏入飞升的准仙人。看来, 壁海初现魔迹,而天下势力也重新分割,万物宗一直以来位列十大门派之首, 凭的是天睦老祖, 凭的是万年绵延不绝的实力累积。但万物宗一直低调行事,除了第一门派的名头, 外界几乎感觉不到其实力。乃至近几年常常有流言蜚语四起:万物宗名不副实。 现如今两位真仙压阵, 其中一位甚至比曾经少年扬名的颂容真仙还要厉害。岂不令人思绪万千。这天下, 真的变天了。 宣告天下新的真仙降世, 万物宗自然有自己的考虑,一来得知颂容真人已经陨落。一位真仙的陨落,极可能造成此界巨大的动乱。而新的真仙出现,相当于用一个更大的新闻去轰炸以前的旧闻, 达到世界稳定的局面。另外一来, 稳定有利于修真界的组织, 也有利于万物宗实力的显现。 这边宣告乘慈真仙出世,那边的龙阙大陆皇城里,正是人心惶惶,兵戎相见时。 当赵彬蔚拒绝了佳意皇后篡位的要求之后,他与娇满月被囚禁在屋里就没见过阳光。期间,佳意皇后来过两次,一次对他讲述了赵家的故事与人皇的奸诈。另外一次,佳意皇后使用苦肉计控诉自己悲惨的一生,在赵彬蔚面前演了一出「上吊自杀」的好戏。赵彬蔚不傻,他当然能看出佳意皇后的把戏,但是他奈何不了,理智告诉他,佳意皇后所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为何能够在赵家株连九族中倖存下来,不是人皇的怜悯,而是因为他真正的身份,便是这皇城里的嫡子,名正言顺的嫡子,也是安颂书一生中迎接的第一个儿子。 对于第一个儿子的诞生,自然意义非凡。哪怕那个时候安颂书只是一个安王府的世子,而为他诞下麟儿的女人,甚至还未出阁嫁人。 安颂书就是知晓,将来这个女人会成为他的王妃。更甚者,将来这个天下,将由他主宰,而他的第一个儿子,将是血统最纯正的太子皇儿。 他因皇儿的出生而带来好运,赵家同意出嫁留在家中的小女儿,私底下赵宰相也与他签订契约。为了赵家的外孙,为了未来悬在头顶的皇位,赵家不能不争,也不得不争。这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赌输了,便是全家掉脑袋的事情。 但赵家高估了安颂书的宽容和品德,身为从小心眼就小,锱铢必报的帝王。哪里会放任天下知晓自己皇位来得不光彩,哪怕那个人是他妻子的父亲,是他皇子的外公。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从佳意皇后被安颂书吸引而坠入爱河的那一刻起,赵家的生死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这是那时天真的赵双并不知晓。 佳意皇后的举动让赵彬蔚动摇了,赵彬蔚聪明,但也善良,太容易心软。这点有环境塑造的结果,也有遗传自佳意皇后的结果。年少的佳意皇后因为天真心软毁了赵家千百口人,而赵彬蔚因为佳意皇后的哀求和苦肉计,最终点头答应了母亲的请求。 再怎么说,这是他的母亲,再怎么说,母亲的一生受尽了折磨。而且,当今人皇的气数已尽,就算不是他出头篡位,天下也将有另外的人出来颠覆朝廷。 赵彬蔚只跟佳意皇后提了自己的一个要求:夺得皇位之后,皇位让现在的太子当,佳意皇后坐镇后方依旧是权高位重的太后。佳意皇后犹豫许久同意了。 面上是同意,深宫中扭曲活了将近20载,傻子都活成人精,对于佳意皇后而言,让赵彬蔚坐上皇位很简单。她绝不可能拱手将亲儿挣来的江山给那低贱的庶子,安允佑的母亲黛贵人,身前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丫头。竟趁着人皇来慈安宫看福乐的间隙勾引人皇爬山空床,安颂书不能忍,佳意皇后更不能忍,自己眼皮子底下耍心眼,简直没有把她这个皇后放心上。自然,黛贵人是要给些惩罚的,两个同样在乎嫡子的人达成一致想法:给赵彬蔚找一个靶子,一个不受人皇心爱的太子,真是极好的靶子了。 那些恨人皇想推翻天下的,都会从血脉上下手,一个庶子在人皇看来与蚂蚁无甚区别,想踩死就踩死,只有发挥它们最后的光热,才有真正的作用。 —— 东华宫内。 如今的允佑,越髮长得英俊潇洒了,继承了安颂书的眉眼,这使他看起来格外有魅力,不过十岁出头的年纪,身高就像从土里窜出的竹子,哗啦啦争着往上长,小小年纪就比宫女高了半个头。 安允佑在书房里描摹着山水画,这是前几天太师教的东西。自在宫里慢慢长大,受惯了人情冷落,安允佑的性格越发沉静,不争不抢,行为进退有礼,看他的人挑不出毛病。朝廷大臣一律上奏夸奖:太子颇有人皇之风,实乃龙阙之福。话里话外,无不是说他将来很适合当一位贤良的君王,这话在血气方刚正直壮年的人皇耳朵里,可就变味了。 优秀听话未必是好事,从此安允佑学会藏拙,学会表现得愚钝些。人皇的忌惮没有了,但是嫌弃和不满日益明显,好像这般普通朽木的皇子,不是他生下来的一样。 安允佑偷偷跟在人皇后面偷听到,人皇跟身边的近亲抱怨到:龙生龙,凤生凤,而我生出的这个皇子,满身的局限和小气,缩头缩尾,畏手畏脚,哪里有些帝王的风范气度呢?只怕天下交到他手里,不过半月外敌就把皇城破了。 父皇对他不满意,安允佑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父皇喜欢什么样的皇子,安允佑就不知道了。好像出生以来,父皇从未对哪个皇子表现出满意赞扬。但妨看到大家的举动,他都会轻轻摇摇头,不够,还是不够,这样平庸,哪配当他的皇儿? 身边的大侍女就在安允佑描摹之间突然跑了进来:「主子主子!」喊他的时候,大侍女差点被门槛绊得摔了一跤。 「听说清宁宫新来了人呢。」大侍女从小在安允佑身边照顾,对他尽心尽力,大侍女名叫春筱,脑子也十分机灵。 「清宁宫自那位走后就被闲置下来,多久也没见变化,仿佛是座没有人烟的鬼屋。可是最近两天,给清宁宫打扫卫生的小侍女说,那清宁宫外面有新的脚印呢。」 「这有什么大不了?」安允佑不知道为何要与他说这事情。而死去的皇姐在他心中的地位也比较微妙,安允佑一直避而不提,就是不想忆起曾经的故事。 「主子,要变天了。」大侍女看着窗外天气,嘆了一口气。她所能知道的消息较少,但是却明白,如果安允佑继续待在皇城内,只怕危险丛生。 清宁宫打扫的一名侍女是她的眼线。据侍女透露,宫里像被囚禁了人一样。而且被囚禁之人的身份非富即贵,被佳意皇后很是看重。 十多年过去了,赵家虽然倒下,但是赵宰相的关系网还遍布朝廷。曾经多少人是宰相的门生,而这些人,如今十多年后,不仅没有沦落为普通人。反而更进一步升官加职。 皇城外部传来的消息,最近佳意皇后身边的亲信,与那朝廷几位要臣走的可是很近。 从前赵家的事情,也是有些小道消息和门路的。虽不知重要内因,却模煳知道个大概方向是因为佳意皇后与陛下成婚的孽缘。 太子真正的身份,她作为大侍女再清楚不过了。不是皇后嫡子,相反还是黛贵人所生,皇后对爬床的奴才向来深恶痛绝,更不要提被黛贵人生下的皇子。 多少年来,皇后悄无声息,这是找准机会反噬呢。只要人皇还在,未来她家主子还有一丁点可能坐上皇位,怎么说也是昭告天下封的名正言顺的太子。 可人皇走了却不好说了。 这侍女心里的计谋那是千百迴转,面上且不露出一点儿神色。人皇走了,便是皇后夺权逼宫也没人敢反抗。这是,这皇后真的有逼宫的本事吗? 佳意皇后真有,但这皇位能不能轮到主子坐,可就不好说了。 好歹主僕一场,眼前的形势不对,侍女瞅准机会就想逃跑。顾忌着安允佑且未有动作,如今却是等不及了。太子羽翼不丰,按照侍女的想法,不如他们先出皇城去。躲过这风头再去寻找人皇。 -------------------- 第90章 壁海尽头 ========================= 月光微凉洒在东华宫的檐角上, 监督东华宫的暗卫眨了眨眼,一丝冷风轻袭,风里好像传来了美妙的花香, 挂在树上的暗卫勐然嗅一口香气, 情不自禁嘆了一口气。未待他们反应开口小心,已经一个个倒下头闭眼睡了。 这是春筱给安允佑出的主意, 身为武功高强的侍卫, 明刀暗箭都不能伤害他们, 下毒也会被察觉, 但是迷魂烟就不一样了,这不是毒药,也不是媚药, 仅仅能够迷惑敌人陷入短暂的昏迷,连时间都不足半柱香的时间。人间很少有人用这鸡肋的玩意儿,但是在皇城里, 半柱香的时间, 足够太子不受监控逃出东华宫了。 安允佑与春筱只收拾了些细软就上路,他一向信服春筱, 且在这硕大的皇城里, 母后对他的不闻不问以及疏离, 安允佑心中是有数的。他从小就听闻宫内传闻他不是皇后所亲生的嫡子了, 这么多年过来,爹不疼娘不爱,安允佑的性格越发沉静,也就越发冷漠。 今晚, 无论如何, 他一定要出皇城! 没有羽翼没有人脉的他, 根本没有价值让佳意皇后扶持,也没有力量跟父皇作对,如今父皇不在皇城内,连名义上的太子权利都不能掌控。命被握在他人手中,他不得不争。 夜空中的星光在万德大殿头顶的双龙戏珠上明媚地闪耀着,繁星如萤火点亮今夜。安允佑换上侍卫的衣服,被春筱借事务之便带着离开了东华宫。两个漆黑的人影在夜里行走,背着星光踩在房檐墙壁投下的阴影里,他们一路向皇城午门走去。每夜亥时有宫外送蔬果的马车会在午门旁的小侧门和负责採买的厨役沟通交货。 此时两人正路过一宫殿,宫殿广场上水钟已经快指向亥时。快来不及了。春筱把自己的包裹递给安允佑:「主子你快走吧,你自幼跟随武太傅学武艺,身形要比奴才利索。这皇城如此大,奴才在里边躲两日也是行的。你就不一样了。」 春筱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钱财干粮都递给了安允佑,连着安允佑自己那份,足够他在宫外活很久。安允佑还有所犹豫,春筱急切嘱咐道:「黛贵人死得好惨,贵人救了奴,奴一生无以为报,主子不要因妇人之仁而葬送你我二人之性命。」 春筱平时主意多,东华宫里的大事都是她做主,说是大侍女,其实顶得上半个主子了。 安允佑一咬牙,没来得及交待春筱什么,丢下春筱的包袱,只带上自己收拾的细软,咬牙就消失在黑暗里。 好似一阵风掠起,突然就万物寂静。 安允佑走了,从高空里跳下两个暗卫出现在春筱旁边。他们身姿挺拔,面色严肃,教人看不出情绪:「娘娘请您到慈安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话毕,春筱似不在意般被两个暗卫带着飞往慈安宫而去。 —— 「事情办好了吗?」佳意皇后懒懒躺在芙蓉塌上,玩弄着一块玉器,并不把眼前的小侍女放在眼里。一个安插的眼睛罢了,没有多稀罕。甚至派她去东华宫,还算给了她好处。 这不听探子汇报,如今整个东华宫,都在一个小小侍女的掌控当中吗? 春筱跪在地上毕恭毕敬,一点儿没有因佳意皇后慵懒的模样而放松警惕:「办好了主子。」 闻言佳意皇后挑眉一笑,笑声悦耳却让春筱不免后背发凉。 「行了行了,起来吧。答应你的好处不会少了你,我可不像安颂书那个黑心的玩意儿,用完人就把人杀了。明儿你就回慈安宫继续当差吧。」似乎嫌那玉器不好盘玩,佳意皇后气得随便扔到春筱面前,如同赏赐一只狗口粮:「拿着玩儿吧,赏你的。」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话:「离清宁宫远一点。至于你的差事嘛,就跟在我身边吧。」 能够跟在皇后身边的,都是她看中的心腹。当然,不乖的侍女,离得近了也是更好看管些。 春筱不知道佳意皇后是什么态度,但是联想到刚刚皇后说的话,她竟目无王法指名道姓骂人皇的名讳。这可是死罪。 但这恰恰说明了,要么皇后开始行动了,要么她已经完全掌控自己了。两种可能都让春筱不寒而慄。她突然想起红螺走的那一晚,那是她第一次被皇后单独叫到屋里谈话。 后来,谈话次数少了,但每当她以为逃脱皇后的视线时,她总要被叫会慈安宫训话。有时把她单独关在一个漆黑的屋里活活饿两日再没事一样放出来,有时把她带到鸿秀宫当掌刑嬷嬷的下手。皇后在敲打她,别以为她所做的一切不知晓,不听话的,迟早要让你明白小命一直被仅仅攒在皇后的手中。 春筱带着赏赐感恩戴德退下了,一点儿都不敢带着反抗的语气。 佳意皇后看着春筱畏头畏脑模样又笑了。自从全家被屠杀抄斩,她再没有真正哭过,所有的眼泪要流也是为了达到目的才流,每一滴眼泪都应该要有它的价值和作用。而她还苟且偷生在世界上,理性笑啊,这生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是用赵家千百口人换来的荣誉。她要笑,她要笑得比这世界上所有女人都要漂亮美丽。 —— 从藏苍大陆到壁海,中间隔了一个规努大陆和规努海。段渊带安禾动身的清晨,还曾询问她的意见,坐赤舰还是走阵法? 是的,在万物宗内有一个秘密的传送阵,就在万古大殿的顶楼上。平日里看不出阵法痕迹,非得十二峰的十二长老滴血激活阵法,才能显出阵法。 但段渊身份是什么?真仙?他去过壁海尽头,又得知那里的模样和布局,自然可以自己造一个传送阵法。也不用太远,在静水峰内就行。 为了低调行事,安禾当然选择的是传送阵法。 阵法在无忧殿顶楼藏书阁里,段渊不走寻常路,没有把阵法设在地板上,而是设在了一本书籍中。只要打开书籍,将自身的灵气注入阵法当中,无论身处何地,都可以从书进入壁海。 当然了,在壁海遇到任何事情也可以通过传送阵法离开壁海尽头。前提是,这本书真正摆放位置不能在壁海内,否则传送阵法就没有作用了。 方便的是,无论安禾深处何地,只要想要去壁海,打开传送就可以。 这一个设计,连见过现世众多奇妙科学发明的安禾,也要说一声妙哉了。 这般为阵法感嘆精妙,那边的段渊已经打开阵法唿唤安禾,阵法大启,一道明光刺眼从书中洒向地面,投影正是书上所设阵法的放大版本。 段渊抱住安禾,一只手激活结印带走阵法,另外一只手抱着安禾踏进了阵法中。 眼眸微闪,没有任何感觉,等安禾看清眼前景象时,他们已经到了壁海尽头处的一个浅滩,浅滩之处有礁石和沙滩,一派荒凉之景。壁海尽头,杂草不生,倒是沙滩上有一个个小小洞口,看着像是海里的生物挖的一样。其中一个洞口直径大概十寸左右,就在离他们一步之遥的近处。只见那洞口的沙砾摇摇晃晃,像是要坍塌,一股水流从洞口突然往外冒出来,浇湿了沙砾。然后,一只类似章鱼的触手探出洞口,等一团黒褐色的东西从那洞口完全爬出,安禾这才看清这生物样子:头部长满了黑毛像猫一样的脸孔,身体却是光滑长满触角的怪物。 这…… 她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生物。 段渊见安禾震惊的眼神,开口道:「这是魔族低等的生物,魔域里的常见的种族,并不为奇。」他一伸手,那魔物就又爬回了洞里。 段渊继续说:「如今魔迹出现,其他地方尚不明显,但是在壁海尽头,特别是魔域这块地方,上古结界一松,低等的魔物受不了地面的诱惑挖洞爬上来是常事。低等魔族没有智慧,被它们盯住的人类或者修士都是它们眼中的美食。它们会悄悄跟在别人身后伺机而动,等未察觉到,魔物已经吸附上人类的身体了。轻者被吸食鲜血腐蚀□□,重者则会被寄生占用躯壳,最终为魔族所操控。」 安禾听完连连后怕,她表现出的模样让段渊不免莞尔:「放心,这些低等魔物还接近不了你的身体,别忘记你可是修真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安禾赶紧收了害怕的情绪,谁说她怕魔物,她怕的是这种能力,低等魔族尚且如此,就跟现世的水蛭似的,吸附在人体上就开始吸血吃肉。最终还像寄生虫一样长在人的躯壳内,不禁让她想起太多的电影场景。 这种魔物初看没有什么,但是魔族的能力和属性一旦成倍扩大,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难怪,天下的修真者们都要喊着除尽魔物,这算是天道的公平,还是不公? 安禾的思想岔了,段渊和她合籍之后,因为道侣契约常能感应到她的心声。比如此刻就发觉安禾的担忧。 他想到前世的规努不由解释:「魔族的这个能力是让人恐惧,但是它们生下来并不知道如何去害人。能力有好有坏,也只能是天性。高级魔族有自己的思维和智商,和人类甚至修真者并没有太大区别。可怕的不是魔族,而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类。」 歷史上曾记载,有修真者察觉魔族之能力后研究了掌控魔族的能力,最终利用魔而剷除异己。正是一个小小的开端,这才酿成了后来人类被魔族差点灭绝的惨状,万皇灵嘉迫不得己,才带领万民驱逐魔族,封印魔域。 -------------------- 第91章 魔域之门 ========================= 魔族在壁海尽头出现显然是天下公开的秘密, 但具体魔域在何方位,一直以来都是一个谜。没有人能找到魔域的真正入口,便意味着剷除魔族只是一个空洞的口号, 真正的行动, 还得靠硬碰硬的大战。 段渊承认他痛恨魔族对百姓的残害,但他更知晓, 千万年前魔族被封印是魔族咎由自取。但是被封印了长久岁月的魔族, 已经忘记了修真界, 也忘记了从前和人类修真者的种种恩怨。如今的魔族从来没有主动去伤害人类以及修真者, 倒是另外两方,一直死死守在壁海尽头,但妨发现任何一点踪迹, 必定要跟随到底,除之而后快。 这让他想起了人类的天性是自私和贪婪,非我族类, 其心必异。 若不是他前世特殊经歷, 恐怖单独站在人类的阵营,依旧打着替天行道的招牌, 最终酿成了人魔两族新的战争和血泪。 重新回来, 身为人, 魔, 妖,修真者皆有的段渊,心境已经比大多数人开阔,他要改变的不仅仅是安禾的命运, 而是整个天下的命运。 天道可灭绝种族, 种族在天道下无法喘息和生存, 但种族也可以为自己争夺机会,把握自己的命运,这一场无妄之灾,说什么也不能让天道再降临到人间。 魔域的入口说来神秘,一直令修真者们无法找寻,其实也十分简单:若修真者们有心,顺着低等魔物爬出来的洞口重新返回,便可以轻易到达魔域。 奈何没有修士在乎低等的魔物,正如也没有修士会缩小身体去爬一个低等魔物挖出来的洞。在他们看来,这和爬狗洞有何区别?简直有悖伦常。 当然,段渊曾经为魔域的魔王,虽说是规努的替身,但若操持的事情却是正经魔王所做的。关于魔域的入口自然不用费力去钻洞口,只要拥有魔族的气息,便可以随意出入魔域。换句话说,寻常的人类和修士就算到了魔域的入口,因为他们没有任何魔族气息,连低等魔物都不算,自然不能进入魔域。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人发现魔域的原因。 赶走了那只突然出现的魔物,和安禾谈话间,段渊变出一把弓箭放大,带着安禾乘上了弓箭。此刻周围视线可见之处,皆没有人烟的气息。也看不到别的修真者和人类。 段渊飞至壁海的水面,轻轻将自己身体里的元婴放出来,然后元婴口吐灵气,他的灵魂是规努用魔气炼就的,自然沾染了魔王的气息。只见那元婴吐出的灵气化为一支实体的箭羽,搭上了段渊脚下的弓弦,竟然一飞沖天,又以飞快的速度和巨大的力量俯冲入海。 幽暗的海面震动,海水漫起一个漩涡,从漩涡里竟然缓缓升起一道巨大的石拱门,石拱门外形古老粗犷,上面还攀爬着紫色的藤蔓。在石拱门最上面,遒劲的笔力书写了两个大字:「魔域。」是安禾能够看得懂的文字,而魔域下方还刻了许多歪歪扭扭的字体,像是符号,又像是图像。 段渊指着石拱门对安禾讲:「这便是魔域的入口之一,魔域的主城坎天城大门。只有高级且血统优越的魔族,才能在此打开坎天城大门,门的上方便是魔族的文字魔文和修真者的字体。题字者正是魔域之王——规努。」 他知道安禾必定魔域感兴趣,也乐于向妻子不厌其烦解释。 「你得跟紧我了。只要进了魔域,我们便出现在坎天城里,那儿到处是行走的魔族,你修真者的身份是隐藏不了的。年龄年长的魔族虽然千万年过去对当初的仇恨已经淡忘了。不过对于人类和修真者,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跟紧我,你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安禾闻言小心点点头,乖乖牵着段渊的手进了石拱门。 从门外而进,就像迈入了一个神奇的通道,安禾能够感觉到身体像被某种物质过滤一样。 果然,当他们穿过门,自然而然就到了新的地方,脚下的弓被段渊收起来了。段渊此刻易了容,将体内的魔气缓缓从体内露出来,魔气包裹着他和安禾的身体,遮挡住来自外界的眼神。 尽管如此,安禾还是能够察觉到,有几道不善的眼光自她出现后就一直在背后审视她。她缩了缩背,也不是那么惧怕未知的魔族,以她的修为真要硬战,一般的魔族也不是对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然而这里是魔域,是魔族的大本营,具体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她是外来者和入侵者,魔族人多势众,她不想给段渊带来任何麻烦。 坎天城是魔域的主城,魔域这地方不大,还没有外面世界的一块大陆那么辽阔。魔域被压在壁海下面封印者,说白了,其实整片壁海的海域下面,都是魔族的地盘。魔域又分东西南北四区域和六大城,坎天城位于东北方向,是魔域的主城,也是魔王规努沉睡之地。 魔族不同于人类的一点是,他们并不像人类依靠契约和政治而成立王朝。在魔域,魔王的存在是由血统而自动更迭的,每一个时代只要出现血统最为纯正的魔族,便自然而然成了魔王的存在。每个魔族在魔王面前都能够感觉到天性里的崇拜和臣服,听从魔王的命令,也为魔王所驱使控制。这是血脉里无法改变的基因,是魔族的特殊之处。 坎天城的建筑以石头为主,魔域在水面的平地之下,空气常年潮湿,而且土质较软。用地面上的木质搭建房屋不仅会腐烂,而且容易发霉。而用石头就不一样了,魔域最多的材料是矿石,而且是金刚不坏的黑石,黑石坚硬,体积较大,一般的物体都不能刺穿黑石破坏黑石。黑石搭建的房屋,牢固又干燥保暖。 道路两旁是一座座黑色的石屋,脚下的街道上铺的是银白色的灰矿,这种矿石的材质很像地面上的钻石,又比钻石要混浊晶莹。 踩在亮闪闪的银白色道路上,安禾觉得赏心悦目,这野兽派的建筑风格也透露着异样的原始美。如果能够在此处探访写生,再好不过。 当然,这事情得憋在心里。 段渊一直带着安禾往前走,他此行的目的地是坎天城的天宫,魔王所居住的地方。 只有魔王的天宫才有通往更深的地下,但段渊不太能够保证,重新穿越回来的他会不会碰到规努,如果碰到规努,该说些什么呢? 规努会相信他吗? 二人步伐匆匆,却没有注意到,从两个人出现在街道开始,他们已经被盯上了。 或者段渊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 大魔使辛牝是魔王身边的亲信,自从魔王沉睡于天宫,整个坎天城便在辛牝的监控之下。这两个面孔辛牝从未见过,且二人的行为异常。怎么看都觉得,那魔气浓重的魔族旁边的,像不是魔族,而是地面上的人族和修士。 辛牝出魔域曾混进人群中观察过人类,封印松动的时候,身为大魔使的他当然要第一个出去打探情况。结果,外面那群人类是被他们的王派遣而来的士兵,还是要和魔族战斗的那种。 辛牝当时不屑,一群软骨虾,也配当战士?人类的实力不过如此。 「跟上去!」辛牝招招手,派了一个魔族战士悄悄跟在两人身后。一旦他察觉出两个魔的不对劲,直接命令战士杀死他们。 杀意的漫涌自然被段渊感知到了。 作为身体里有魔王灵魂和魔气的他,对于其他魔族依旧有控制的能力。段渊不知道这是因为时空的错乱导致的结果,还是天道的漏洞。 察觉到杀意和被人跟踪,段渊停下脚步,他一转身,街上的普通魔族没有反应,暗中跟踪的战士却感觉脖子那里凉凉的,好像又更为强大的魔族盯着自己。身体无法动弹,行动也不受自己控制了。 「回到你该回的地方!」一道命令出现在脑海中,战士眼睛呆滞,如同被偷走了魂魄,他不去跟踪段渊了,而是机械地一步步背离段渊的方向往前走。 战士不服从命令,且行为莫名异常,让监视的大魔使感到奇怪。 他的命令一次次下达到战士脑海中,但战士仿佛还是没有听到,依旧离那两个人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没有尾巴在后面跟着了,段渊加快速度带着安禾直奔天宫,大魔使见自己的法力竟然没有用了,恨恨锤向石墙,石墙上出现裂痕。大魔使转身想起那两个人来了。 咦,怎么回事?那两个人呢? 大魔使再继续监视其他地方寻找两人,然后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的法力没有了,他监控整个坎天城的权利,好像被魔王给重新收回了? 怎么回事?大魔使的第一个想法不是魔王甦醒了吗?而是魔王是不是不信任他了?难道这段时间他的手伸得太远,被魔王厌恶了? 等等,对啊,魔王还在天宫中沉睡,怎么突然就收走他的权利呢?莫非,伟大的王甦醒了? -------------------- 第92章 神域神迹 ========================= 辛牝往天宫中赶的时候并不知道, 他误打误撞跟上了想要追踪的二人的步伐。 而此时,身为前世魔王的段渊早已带着安禾进入了天宫内。对于段渊来说,一旦发现自己对其他魔物还有命令的能力, 那么, 闯入戒备森严的天宫便不是玩命,而是回家。 魔族的天宫好比人类的皇城, 在天宫里, 魔王住在主殿里。段渊避开主殿, 带着安禾往禁地走, 禁地是一处水牢,水牢之下就是通往更深地底的路,毕竟他们二人, 如今是去验证神迹的真假。 从主殿绕到水牢,要走很远的路,魔域中限制使用修真者的法术, 这也算是天道对魔族限制的自由。不能缩地成寸, 不能御剑飞行。段渊使出魔族本身的能力,生为规努的替身魔王, 他身上自然也有规努的能力。规努原型是一只青色魔龙, 魔气源源不断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浓郁的魔气吸引了周围魔族的注意力, 这是魔王现身的信号,天宫之外守护的魔族战士不由自主朝着主殿的方向跪拜下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1页 「王啊,我伟大的魔王,请赐予我无上的魔力和权利。」 辛牝刚进天宫大门, 就被魔王的魔气吸引住了。果然, 魔王现身, 他的王觉醒了? 身为魔王的大魔使,他要第一个赶到王身边侍奉亲近,好蹭一蹭魔的气息,也让他更为威严。寻觅着魔王的气息,辛牝向一条小道上移动。 段渊在安禾的注视下露出了一条青绿色的龙尾巴,龙尾巴似蛇神,青绿色光滑的鳞片渗人,连段渊的头顶,也冒出了两只龙角,绿色的鳞片掩盖住本来的容貌,他的额头和鬓角处,都浮现出小块小块的鳞片。 「你别怕…」段渊安抚安禾,就害怕妻子见这模样会抗拒。 出乎段渊的预料,安禾对段渊的改变并不觉得可怕,她虽然厌恶蛇类,但是恢復记忆之后,再加上修为的增强,对不能给自己带来任何危险的蛇类自然不再恐惧。 而段渊并不是蛇,龙,魔龙哎,安禾还是第一次见到魔龙,她轻轻伸出手指抚摸了一下段渊的龙尾。手指细腻的触感摸上尾巴,段渊外表不动声色,其实内心早已波澜壮阔。龙的敏感点,尾巴是其一。 没有任何人敢触碰魔王的尾巴,也就没有任何人测试过敏感点的反应。 段渊眼神暗了,魔族重欲,一切行为随心而动,魔的天性本就如此,更何况此刻撩拨他的人是妻子? 段渊按下心中燃起的火焰,蛇能爬行,龙也能。更甚者,龙还能飞行。他把安禾放上尾巴,准备带她飞到水牢去。 就在此刻,一个身影趁机跪在了段渊面前忏悔:「伟大的王啊,我有罪,未曾认出您尊贵的身份。请你对属下进行鞭挞吧,但千万不要收回我的权利。」 辛牝很快寻着魔王的气息找到了段渊,只可惜他在散发魔气的时候分去了精力,未曾察觉到其他人的靠近。而加上刚刚安禾突然抚摸龙尾的动作,一时乱了心神。辛牝见到刚刚被他跟踪的对象之一就是魔王时,早已吓得差点冒出原型来。 魔族和妖族一样,都有自己的原型,而变成人形更方便行动。不同于妖族需要修炼才能变幻人形,身为高等魔族,生下来就有人形的样子,又有魔族的原型。 只有惊吓过度和或许兴奋,魔族才会不受控制变回原型。 辛牝根本不会察觉两个魔王的外表差距,对于魔族来说,魔王躯壳千千万,只有原型的龙尾和魔气才是辨别魔王的重要标志。 他们的魔王是怎么出魔域又回来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因为跟踪王被发现,他的大魔使身份,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 辛牝跪在地上无比恭敬,段渊只想把他一脚踢开,不长眼的玩意儿,前世跟在身边就利慾薰心。通过权利谋取利益满足私慾。如今又跪在地上坏他的好事。 「起来!」段渊命令了两个字,辛牝的腿不受控制从地上强制被无形的力量拉起。 「滚!」辛牝不想走,但魔王的意志谁都不能违抗,他艰难迈着脚步往相反方向挪动。 这个时候,他突然懂被他安排跟踪王的战士了,被王控制着大脑的时候才会警觉。王就是高高在上掌握一切权利的王,他背着王在背后做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被王察觉。 —— 巨大的魔龙一飞沖天,本该各司其职的坎天城魔族们轰动了:魔王甦醒了!魔王甦醒了! 这个消息在坎天城的大街小巷传播,每一个能够感受到魔王气息的魔族都觉得十分安心快乐。 他们的王现世,将会带着魔族重回兴盛的时代。 水牢在天宫阴暗的角落,看守水牢的只是两个中等血统的战士。水牢用来困住惩罚不听话的魔族,但身为魔王,一个简单的意志命令更能比水牢让魔族来得恐惧。因此,水牢形同虚设。 如今重生回来,段渊终于明白了水牢存在的意义。在不知晓魔域下面可能存在神迹时,一切就都是虚无。只有魔王知道水牢通往更深地底的秘密,除了魔王,也没有人感兴趣去水牢看一看,毕竟,谁都知道进水牢意味着犯事。 两个战士见魔王的身形从天而降,不由自主跪倒在魔王的威亚之下。 「拜见魔王!」两魔齐声开口。 段渊淡漠点点头:「把门打开,看好水牢,别让任何人进来。」 他气定神闲,安禾是真的相信段渊当了很多年的魔王了,这般高高在上又疏离倨傲的模样,真的是王者该有的样子。 这个样的段渊,也莫名有魅力。 穿过长长的匝道,一直走进黑暗里,耳边传来了水流的声音,还有水滴的声音。 水牢到了。 四面精铁炼制的牢墙打入地表,将水牢围了起来,水牢里面挂着各种刑具,一不小心,就会中招。 段渊将水牢里折磨人的器械转动停止,一般的人就算成功进入魔域,又成功混进天宫,再成功进到水牢,但水牢里面机关重重,也是要散失性命的。 如此谨慎的设计和头脑,全是规努一人手笔。段渊佩服起这位魔王,与天斗,与万皇斗,享受着别人不能拥有的无上光荣。最想念的却是飞升天外寻找某个执念,岂不可悲? 两个人钻进水牢下面。 水面里面是一片清光,教人看不清楚水中景象。段渊带着安禾继续往前游,突然,安禾感觉到一股暖流的涌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2页 她的声音从识海传给段渊:「有活水!往这儿。」 说着她的手便指着暖流的方向,两个人顺着暖流一直在游,始终看不到地面。好像一直走不到更深处似的。 水慢慢变暖,前方的水波明显更为湍急。第六感告诉安禾,就是这里了。 她拉着段渊的手,毅然决然冲进了湍急的水流中。两个人被漩涡沖得头昏脑胀,水波冲击力之大,非两人可以控制。很快,紧拉的双手被水冲散,安禾想使出法力,却发现根本没地施展。她识海里不断传来段渊声音:「别紧张,随机应变。一会儿我能找到你。」 有道侣的安抚,安禾情绪明显平静下来。她身边的水流蓦然就变得温柔了,像是一艘小帆,带着她流向了一个未知的地方。 温柔的水好像母亲的怀抱,令安禾不自觉闭上眼睛享受这轻柔的感觉。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面积广阔的洞中。 洞像是人工凿出来的,安禾不确信自己是否找到了神迹,她从地面上爬起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儿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洞。 「宿主宿主,听得到我的声音吗?」甲七的声音凭空出现,在洞穴内荡漾着回音。 甲七的声音太大了,这是安禾第一次在脑海之外听到他的声音。 「我不是开启了静音模式吗?」安禾问甲七。 「宿主,次空间独立于修真界之外,所以,你的设置完全没有必要,自然解除了。」甲七的话很平静。 「什么?」安禾不相信,他们明明是从魔域中进入的水底,怎么会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呢?那段渊呢?跟她在同一个地方吗? 就像是猜到安禾的心事,甲七立马说:「宿主不用担心,能够进入神域的都是被神认可身份的人。你能进来,自然能出去。」 神域? 神域与神迹有什么关系呢? 「宿主,我要告诉你的是,你现在已经激活解锁您的角色全部信息了,您是否读取?」 安禾刚想肯定的说读取,但她想到系统的任务又不会那么简单,长心眼问了一句:「如果我读取身份信息后会有什么变化?」 「当你读取了所有身份信息,相当于你的身份秘密会全部揭开,但同样的,信息等于回忆,恢復所有回忆的你,就不是现在的你了。想必宿主也知道你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你是说,谷神吗?」 「对。你读取信息之后会恢復谷神的一切回忆和能力,自然……」 自然不是安禾了。 其实安禾一直没搞懂的一件事情是,为何这个以升仙为最高目标的世界会有神的存在。 在她现世的所有认知里,神似乎都比仙要厉害。最离谱的是身为修真界的创世神,灵嘉万皇,竟然最后飞升离开此间了。灵嘉的举动,对后世对成仙的崇拜和信仰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他的徒弟,徒弟的徒弟,他发现的人类,他手下的修士一族,皆以修仙为目标。对外界的渴望成为了执念,反而此间像是被捨弃的存在。 去到另外的世界又有什么用呢?安禾不明白,或许就像从小在家乡长大的孩子总是渴望外面的世界? 在这个世界拥有创始能力的神,竟然想要脱离自己创造的世界,说来不免贻笑大方。 「神域,是神诞生的起点。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记载在神域中,因此谓之神迹。察觉窥探到神迹的人,已经算摸到天机,这也是传说中神迹能助人飞升的说法。」甲七继续说。 神存在过的痕迹,安禾仔细观察这个洞穴,除了空洞,并没有什么区别啊。 她走到每一个角落研究每一块石头每一个奇怪的地方,没有没有!没有痕迹! 不对,安禾注视着洞穴的墙壁,她怀疑自己眼花了,刚刚烦躁中她闭了一下眼,突然眼前就闪过一个画面。她又试着闭起眼面对着墙壁的方向,果然,眼前一帧帧如同壁画的东西从她眼前闪过。明明闭着眼,看到的却如同睁眼所视景象。 壁画所记录的是灵嘉的诞生,灵嘉是天地鸿蒙中诞生的始神,生长在神域里独自长大,从一团没有意识的灵胎化出了四肢与手脚。灵嘉有了意识后就要离开神域了,他降生到属于自己的修真界中时,修真界还是一个灰暗的充满气体的世界。 灵嘉迈着脚步,从壁海之中钻出来,因他的啼哭,孕育神明的羊水破裂,化为了海洋,壁海成为了真正的海。 壁海是孕育神的场所,海水中灵气浓郁,自然而然又诞生了天地中第一只妖,第一只魔,金龙妖和青龙魔。一妖一魔,自动认主与灵嘉结缔天地契约。 灵嘉为自己赐姓为灵,灵,是修真界的起源和所有能量的支撑载体。又赐名为嘉,嘉,代表:善,美,吉,乐……是世间一切美好品德的集合,亦是神的品格,是众生努力成为的榜样。 灵嘉为一妖一魔赐物种名为「龙」,妖与魔的形态完全一致,除了颜色和种族不一。但此形态的模样还未命名,从此「龙」成为了修真界最厉害的物种,位列除神以外最高等的物种。物种稀有,为天地所偏爱恩宠的物种。 灵嘉还赐金龙名为狙天,赐青龙名为规努,从此龙狙天与龙规努为灵嘉坐骑,常伴灵嘉左右。 再后来,便是人人熟知的歷史,灵嘉开闢鸿蒙造修士,勐然发现与修士长相类似的人族,为了区分二者,赐没有天赋平庸的一族为「人」,赐另一族为「修真者」。此界便名为「修真界」,修真者一族占了世界同名,更是被天道眷顾此族,成为了仅此于神族,而与妖魔两族齐名的第三个种族。明明不是天地生的种族,却凭藉着神族的庇佑享尽福泽,为此,妖,魔两族私下与修真者其实不大对付。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3页 再后来,天地形成,为了平衡种族之间的关系,灵嘉造大陆,造海域,以海域隔离,将各种族安放在不同的大陆上生存,彼此之间。互不干扰。 灵嘉忽略了生物的智慧,起初,大陆是有九块的,大小不一,人族占一地,魔族占一地,妖族占一地,神族占一地,其他灵长生物占一地。还剩下三块大陆,成了妖,魔,修真者互相争夺的地盘。 因为此,鸿蒙战争第一次爆发。灵嘉对这三族失望,本受天道眷顾,奈何不成气候,沉迷于勾心斗角中,种族未来明显走不长远。 灵嘉失望之余从人的大陆上经过,不在意地一瞥,竟然看到了人族欣欣向荣,自给自足,团结协作。人族的品德感动了灵嘉,灵嘉看人族繁衍困难,大手一挥,赐予了人族结合的能力。又看人族品行较好但在世界中实为弱者,怜悯之心泛起,赐予了人族血脉中稀薄的灵气。若是有天赋异禀者,也可以通过自身的修炼和勤奋改变种族成为修真者。 如此人族源源不断繁衍生息,正当另外三族还为争夺地盘大打出手时,人族已经悄悄积累了万数,此乃万民的开端…… -------------------- 第93章 创始之神 ========================= 一幕幕的场景在安禾眼前演变放映, 就像现世的电影一般。安禾从未感嘆过修真界的神奇和世界构架,这个时候算是真正了解了一切。于是她问甲七:「我已经知晓了这个世界的演变过程,所以灵嘉修仙逃离此界是因为神的自我意识觉醒吗?」 「是的, 宿主。」甲七很开心宿主终于明白了仙与「神」的定义, 神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但是仙不是, 仙在此界是接近与神的存在, 一旦飞升离开修真界, 仙对于修真界就没有了控制的权利。 但这并不妨碍一个世界的创始者想要逃离, 创始者也有创始者的使命,他的使命便是维护天地的平衡,做最公平的神。而关于神的自由, 又由谁来给予,他在此界是主宰,但同样受此界束缚最大。在创始神的眼中, 一切都是没有存在的意义非, 一切都是可以随便摧毁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和赐予的。只要神动动手指, 那么, 谁来赐予神的权利呢? 神帮助世界建立下最初的秩序, 并且世界顺利运转的时刻, 神就厌倦了日復一日的重复生活,他管理下的众多种族,每一个种族都有它的毛病,每一个种族都是不省心的存在。 例如人族, 一旦拥有了可以改变命运的权利和繁衍的机会, 马上就滥用权利变得贪婪虚伪不知悔改。甚至人因为是弱者, 起初和魔族的争斗中神站在人这边,斥责魔的被欲望所支配的头脑,斥责魔捕杀人类,以人类为食。神带领万民驱逐了魔族,并将魔族赶到了世界尽头。但最终,人性本质的贪婪暴露无疑。 神恨透了自己,恨透了这个世界。他所创建的世界是一个不完美的世界,所以神要放逐自己,使自己离开此界成为一名普通的种族,他要去三千界之外,去感应宇宙的规则和规律,去学习如何做一名合格的神明。 神走了,留下了信徒。 信徒们以为神的离开是抛弃,神的离开是追寻,殊不知,神的离开是,这个世界果真如神预料的一般,经不起诱惑和推敲。于是,修炼成仙,成为了神离开后的几千年永恆不朽的主题。 若是人知道了真相,还会像现在这般急切地修炼吗?等待他们的三千界并不是什么超过修真界的理想的桃花源,而是另外一个普通的世界,甚至他们在其中连原来的身份权利都没办法夺得。 安禾陷入了沉思,在她没有发觉的时候,天道的机遇已经将她烙上歷史的进程。这位第一个走进神域的二代神,将成为改写新歷史的救世主。而创世神的回归,也将由新的救世主来完成。 安禾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改变,她自己不知晓。甲七却是看得一清二楚,甲七原以为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是远走的神明创始者,没有想到还可以由另外的神明接管此界。他感到一阵新鲜和喜悦,喜悦过后,又是担忧。 安禾并不喜欢当一个世界的神明,对于她来说,期望和灵嘉其实异曲同工的。都是希望能够拥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拥有自由。 「宿主,如今已经激活了您对这个世界的掌控权限,请问您是否愿意成为这个世界的新的创世神。」甲七的话语是系统的安排。 他问出这话时安禾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有想到还可以这么玩,有灵嘉前车之鑑,自然也不会同意。 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语,而是问了甲七一个问题:「你知道,创世神现在在哪里吗?他离开了这个世界,但是我作为一缕魂魄都能够重新回来。以你的主观看法,我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明吧?我这个神能够回来?为什么创世神就不能回来?如今千年已经过去了,他还没有学会怎么当一个世界的神明吗?」 「还是说,创世神忘记了回家的路?」 忘记回家的路?呃,这种话,也只有他的宿主能够说出来了。 -------------------- 第94章 神域入口 ========================= 安允佑逃出皇城的第一晚, 是在京云城内的客栈睡的。他还是没有等到春筱出来,午夜十分,一群官兵闯进客栈里排查嫌疑人等。 外面的吵闹将安允佑惊醒, 等他弄清楚外面发生什么, 便手忙脚乱收拾行李,担心万一是佳意皇后的追兵来找他的。安允佑没有猜错, 佳意皇后故意打草惊蛇, 为的就是让安允佑居无定所, 增加他在宫外生存的难度。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太子, 丢在人心险恶的外界里,再把他的所有路子堵住,安允佑要么被找到回了皇城接受惩罚。有劣迹的太子, 众臣表面不说,私下始终觉得不够沉稳。后宫除了他还有其他皇子,扶上位置也不是不可。要么他就东躲西藏, 总之有能耐逃过搜查, 也会一辈子见不到阳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4页 等一间间屋子被挨个排查时,到了安允佑这里, 官兵踢开门, 却见里面空无一人。领头的严声问掌柜:「人呢?」 掌柜的擦着头顶的汗水, 在一旁唯唯诺诺道:「军爷, 这小的真不知。这屋子住了一位小公子,不知现在去了哪儿。会不会贪玩跑了出去?」 「哼!」官兵看着掌柜冷笑,拿出太子的画像问:「与这位可像?」 掌柜的仔细辨认,看着有六分像, 却不知道能不能说, 只哆嗦着声音:「有一点儿像……」 官兵踢开门的时候, 安允佑正用一根绳子将自己放到了地上。客栈背后是牛棚,他一不小心,滚到了牛棚里,嘈杂声引起了楼上官兵的注意,领头的大喊一声:「何人在此?」说着推开了窗户,窗户下面一片黑漆漆,只有几只老牛走动甩尾巴的声响。 「哼,原来是几只畜生!」领头的生气关上窗户,躲在老牛下面的安允佑唿出长长的一口气,此地不宜久留,趁着月黑风高,他背着包裹往城外而去。 —— 赵彬蔚和娇满月已经被佳意皇后锁在清宁宫内一周了,一周内,佳意皇后讲述了曾经的辛酸故事,娇满月和赵彬蔚听闻不免落泪。佳意皇后又施展苦肉计,若是儿子不认她这个娘亲,便找根麻绳坠死在深宫里。 「我一生活着的希望就是墨儿你啊!若你嫌弃娘亲,活着还有何期望?被困深宫十多载,我为的是我儿光明正大的回到这里,现如今......」声音哀婉凄切,讲到动情之处,不免垂泪伤神。 如今这些时日,佳意皇后虽然绑架了自己,但对自己的关切和问候,赵彬蔚是看在眼里的,更别提这几日关于吃穿伺候未少了自己,以至于他带来的娇满月,也是享有同样的待遇。不管他心底是否难以接受,赵彬蔚都得承认,佳意皇后说的话是真的,对方的确是他的母亲。 不是一直以来就渴望一位疼爱自己的母亲吗?如今母亲就在眼前,相逢却逼迫自己去篡位当皇上,赵彬蔚是怎么都不愿意的。修仙之人有自己的追求,他渴望的是皇城外逍遥自在游歷山水的快乐,和修行自己喜爱功法的舒畅。 但也心软了。 人间有一个说法叫做「孝顺。」赵彬蔚从未侍奉母亲膝下,如若母亲真的想要那个位置,自然先给她挣开,往后一切,另当别论。 —— 段渊和安禾从水牢深处出来以后,谁都没有说话。安禾有她的奇遇,段渊自然也有,神域并非只是一个小小的洞窟,神域之大,修真界之不可及。当水流将段渊送到一处平地之后,段渊看到的是前世,看到的是灵嘉龙狙天和龙规努的纠葛。 段渊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亦明白了安禾的身份,以及,他与安禾的前世因果。 可惜这些不能告知于安禾。 而对于安禾来讲,系统让她接受成为此方新的创世主自然是系统秘辛,不能与段渊诉说,如今安禾已经身负创世神的一半神力,这神力是神域的赐予,更是系统强行添加给安禾的。 若想要推去创始神的重任,安禾必须找到真的创世神。 然而,真的神明在哪儿呢?若是投胎成三千界里的凡人,要到何处寻找?若是创始神已经觉醒了原来的记忆,想要隐瞒身份,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甲七给了安禾一个提醒:灵嘉乘金龙而飞升,灵嘉若坠入三千界,依附灵嘉的金龙必定紧紧跟随。灵嘉是神明,化为人体自然没有特徵,金龙是妖,哪怕化为人体,特殊时刻还是会恢復妖的本性。这世间只有一条金龙,等金龙的龙体出现,你顺藤摸瓜,一定能寻到灵嘉。 听起来好像是很简单,仔细一想,等金龙现出原形而且还要知道金龙的行踪,天地间诞生的第一只妖,那是何等的神通?安禾她真的能够找到? 不管怎么样,有线索总比没有线索好。 安禾离开神域之际,甲七不免叮嘱安禾最后一句:「如今宿主身负创世神的一半神力,已被天地所眷顾,亦要承担起一个神明的责任。换言之,修真界的生灵就是您的子民,您必须守护好这一切。」 安禾不情不愿:「知道了。」 如此伟大的责任,她未必能承担起来。谁不是第一次做创始神呢?之前的灵嘉是,现在的安禾也是,姑且试一试吧。 等安禾从神域出来,立刻感觉到同之前巨大的变化。她的五官更灵敏了,甚至在深水中活动自如,她看得清水下的一切,水牢底部通壁海的最深处,这里生存着许多古老的魔族和妖物,大多都没有化形,而是自由自在像深海里的生物一样存活着。 一只巨大的如同鲸一样的大鱼在海底睁着一双眼,愣愣地看着安禾,那巨大的鱼唇注视到神的仰望,还奇异地张开挤了一个微笑。虽然安禾看起来像是张开血盆大口要吃人。但她听到了那生物的声音:「神,伟大的神看我了!好紧张。」 一个低哑的男声,于是安禾笑了,原先的恐惧荡然无存。深海的光线其实并不适合人类和修真者的眼,两者都无法在水下自由唿吸,除非藉助外力。 修真者自然有他们的术法,而人类则是依靠器械工具。难怪刚才来的时候感觉到巨大的水压和密闭的黑暗,神和修真者的身体,果真不同。就在这时,她感到前面的水域里空间颤抖了一下,目视而去,段渊的身体被神域送了出来,安禾冲着那方向游过去,轻轻挽住段渊的手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5页 段渊睁开眼,二人便钻出了水牢,重新出现在地面上。 去时如此困难,回来如此容易。段渊不起疑心是不可能,他没有问,正如他知道自己身份后,望向安禾的眼睛除了爱慕还多了崇拜。 她是她的爱人,亦是他的神明。原来自己从来不是人,既然玉玄的诞生便是为安禾而生,那他就感激上神,生生世世护住他的神明。 「有发现吗?」还是安禾首先打破了彼此间的沉闷,「关于神迹?」 「我进去了。」段渊低眸注视着自己的妻子,「我只窥见一抹神迹,不过若是想要靠此飞升,恐怕还不够,我得找到神明。」 「你是说灵嘉?」安禾奇怪看段渊,段渊点点头:「神明未曾真正离开此界,哪怕他飞升而去,亦会再次归来,现在,就是他归来的时刻。」 连段渊也要找灵嘉? 安禾觉得巧合,又觉得也许只是巧合。 或许是段渊看见前世种种而心虚,所以他并没有问安禾是否也去到了神域,安禾省去了解释的麻烦,心里放下一件事之后轻松多了。 「现下并没有任何人发现神迹就在魔域,依你对魔域之门的所述,应该也没有任何人能够进来。但还是以防万一,神迹对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机缘。知晓真相的人越多,世间就会乱了套。我们不如在此设一个阵吧。」非是安禾自私不允许他人进入,而是任何人一旦发现神域就会发现神的秘密,这对修真界普通的妖、魔、人、修真者来说,未必是好事。 她如今肩负责任,创始神的责任感是与生俱来的,哪怕她现在还聚居在一个修真者的躯壳里,现在这个世界真正的神明还未回归。但是有了一个暂时维持界内秩序的二代神,神迹的作用就是诞生新神来保证修真界的运转。新神出现,起码得等灵嘉回来,才能再开神域。 段渊不知道如今的安禾已经是半个创始神了,但他知道安禾曾经二代神的身份了。也知道神域代表的是神明的秘密,不能轻易被天下知道。 他贊同安禾的意见,在水牢四周布下屏蔽阵法,这样哪怕真的有犯事的魔族进了水牢,也看不见水下,摸不到深海里的神域。 安禾看着段渊布下的阵法悄悄点点头,真仙的法力在神看来只是小把戏而已,而属于真仙在这个世界的权利,不过是神的赐予。她跟在段渊后面走出去,悄悄又布下一个转移阵法,直接把神域的入口转移到了只有她知晓的地方。 这便是神的力量,修真界的一切,神想知晓,皆可以窥见。 -------------------- 第95章 新的人皇 ========================= 二人出了水牢, 外面守候的战士恭敬行李拜别魔王。 这一声魔王让段渊想起一件事,他识海传音给安禾:「我怀疑规努尚未觉醒,又或者, 规努离开魔域了。一山不容二虎, 除非真正的魔王允许,否则我的魔气不会成为现在魔域的魔王。」 也有是说, 要么现在规努没有觉醒, 所以显现魔气的段渊才被误以为是魔王;要么是规努已经觉醒了但离开了魔域, 魔域剩下的最强者自然是段渊, 顺位成新的王。因为这个世界里的规努未曾与段渊相识,段渊也没有代替规努再做了几十年的魔王,所以规努不可能允许另外一位强者在自己眼下称王。 以魔王的脾性, 早就出现惩罚他了。 「魔王在主殿里,待我们去一探究竟。」青色流光落进主殿,魔王沉睡的禁地龙床上空无一人。 魔域之王去了哪儿? —— 魔王行踪不明, 段渊暂时不急, 规努习性他熟悉,行事自有主见。 京云城传来好消息, 佳意皇后成功说服赵墨篡位, 条件是安诵叔的意外驾崩。他的这位姨母狠, 直接要丈夫的一条命作为名正言顺扶持赵彬蔚上位的藉口。 连段渊都不禁为姨母的计谋鼓掌, 如此合理光面堂皇的理由,姨母是怎么想出来的。倒是印证了段渊的一个猜想,赵双姨母对人皇的爱意早在赵家全家抄斩时就死亡了。她隐忍的软肋,显而易见是赵墨。一旦让母狼抓住机会, 比任何人都要狠绝。他的姨母是那匹復仇的母狼, 段渊则是把利刃递给母狼的帮凶。 真仙五感敏锐, 可以勘察千里之内的动态,壁海另外一端驻扎了人皇的军队,看着大营中酣睡的帝王,帮凶勾唇一笑,前世今生的恩怨,是该了结了。 —— 这是一个阴冷的夜晚,壁海深处好像有野兽在咆哮,数月以来风平浪静的海边捲起了风浪。安禾冷眼旁观一切,若不是眷念前世虚假的养育之恩,她比段渊还要渴望直接入战营夺取安颂书的狗命。知意的死去歷歷在目,安颂书对小安禾的设计在安禾心底积压成浓厚的恨意。但她忍住了,她现在有神的使命,神不能随便夺取人的性命。 发怒的神明表面沉静,狂风暴雨却透露出神的心情。哪怕段渊一个手指都不用动,就如同砧板上的鱼肉将安颂书收进了无底袋中。随后段渊取了营中一块布巾丢向床铺,眨眼一变,布巾成了吐血而亡的安颂书。 段渊摇身一变成了近前侍奉的将领模样:「来人啊!陛下驾崩了!」他嗓子一吼,军营被这震天的声音吓得抖三抖,等衣衫不整的轮值将士士兵们跑了出来,只听到满天的哭丧声。而段渊浑水摸鱼离开了营边,走之前不忘好心点燃人皇帐里的传送阵,将人皇驾崩的消息传到远在龙阙的皇城之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6页 —— 皇城之内的万德大殿里,赵双,也就是佳意皇后穿了一身素白的单衣在龙椅上静静坐着。她的面目无悲无喜,眼神陷入沉思,只有手中举着的红蜡闪着微光,衬得大殿之中空空荡荡。 她等待许久,终于,传讯符亮了,信息只有六个字:人皇意外驾崩。 赵双笑了,她忽然间好像看到十多年前大婚之夜,也是这般的红烛点缀夜晚。她怀着幸福和小女儿的紧张嫁给了人人艷羡、情投意合的郎君。 安颂书轻轻掀开喜帕,朝他莞尔一笑:「双儿,你终于成了我的妻。」言语里是无尽的疼爱和甜蜜。赵双小女儿般羞红了脸,心中期待的是美满的爱情,是光明的未来。 一转眼,是人间地狱。 赵家百口人丁血斩于皇城砍头台,城外的声音唏嘘嘈杂,她脑袋烧得昏沉,只梦见爹爹娘亲走至床前对她深深嘆了一口气,背着手迟迟离开了。 连一句话,也吝啬对她讲了。 赵双夜夜梦魇,梦中不是血淋淋的头颅凌空朝她齐齐飞来索命,就是父亲母亲七窍流血哀痛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而不能吐露。 她是罪人。 是背负着几百条人命的罪人,无需他人提醒,她十多年来从未有过好觉。在这样的煎熬里,她与灭门的仇人交颈而眠,她梦中喊着「救命」,身体却直愣愣没有任何反应。 赵双把自己训练成行尸走肉,训练成没有感情的木头。 又如何?赵家回不来了。 「你死了。」佳意皇后喃喃对着大殿念叨着,「你怎么才死呢?玄儿为何不把你千刀万剐呢?」 上一刻还魂不失守的她下一刻狠厉的双眼瞪着座下,仿佛座下有她的仇人。 「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让你永世不得超生!安颂书,等墨儿登上皇位,我就来找你了呀!以我的血为咒,我永生永世偿还罪孽,你也将一样!」 —— 翌日,震惊天下的消息从皇城里传出来:正值壮年英明神武的当朝人皇于壁海突发心疾意外驾崩! 一时之间,天下大乱。 朝廷重臣来不及悲唿,南面闻声而动的叛军就已经起义攻破龙阙三座城池。 所起义的口号正是:安颂书昏庸无道,弒君夺位又滥杀重臣,十几年前赵丞相触及人皇利益,被诬赖贪污罪名株连九族之事可还有人记得? 人在做,天道在俯视。安颂书的暴毙正是天道之惩罚。 叛军的讨伐书写的有理有据,甚至搬出了皇家秘闻:赵丞相之幼子,赵家除赵皇后外唯一倖存的血脉赵墨乃驾崩人皇的嫡长子。人皇之所以诛杀赵氏九族,正因为他以色勾搭赵家幼女未婚先孕诞下麟儿,逼得赵丞相押注。 此讨伐书一出,天下譁然。 以这皇家秘辛为故事,竟编出了种种段子流传于街头巷尾。例如:狸猫换太子,情爱夺天下......等等桥段在说书先生和戏子们口中流传甚远。 天下都在嚼着皇家贵族的边角料,民心涣散,早已沉浸在虚假的狂欢之中。 朝廷之上,文臣武将们自然明白叛军蛊惑人心的招数,这招数邪门,却直插要害。 安颂书在位时,沿用的都是忠心的旧臣和扶持的新人,十多年过去,现在的重臣们无不是对死去人皇忠心耿耿之人。人皇的英明神武他们都看在眼里,能够赏识尊重下属的明君自然为臣所忠。 忠臣们面对流言为难了,要说人皇英明神武不假,在臣子心中始终有一个疙瘩,便是对赵丞相的一家的冤屈处罚。以至于他们面对人皇时,哪怕感激重用,得意时也难以鞭策自己,帝王无情,为了利益随时可抛弃任何人。 你看赵丞相一生为人清廉正直,为朝廷奉献犬马功劳,最终也不弄得个悽惨下场? 人皇死了,皇城之内皆是缟素。一夜之间金碧辉煌的皇城成为了素白干净的雪,悲伤瀰漫皇城。佳意皇后因人皇去世悲伤过度三天没入食,她骨瘦嶙峋的身材哪怕隔了珠帘也看得清,仿佛一阵风就能捲走。 「皇后节哀啊!」一位老臣抹泪进言。 「陛下驾鹤仙去,遗体还在路上。皇后万万不能倒下,整个天下的黎民百姓,都等着您来主持大局呢。若无皇后的把持,叛军北上,註定战火四起,民不聊生。」 佳意皇后隔着珠帘摆摆手,意思是她知道了。 「朝廷不可一日无君,哀家决定,扶太子择日继位!」她嗓音沙哑,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 不知怎的,大臣们突然想起民间关于「狸猫换太子」这个传言来,一时到支支吾吾地不知道怎么开口。 若真的扶持假太子上位,恐怕名不正言不顺啊。 文臣纠结,武将管不了那么多,直接上前谏言:「万万不可!既然嫡长子在世,岂能扶持庶子上位?太子乃黛贵人所诞,算什么皇上?」 「你!」众人看着那武将摇摇头,这傻子,黛贵人的事,大家都默默藏在心里不曾表露,那是皇家的禁忌。唯独他直接戳破一切说出来了。 佳意皇后喜欢武将的直白,她早已想戳破一切。戳破这层虚幻的泡沫,奈何久远的岁月将秘密也铺上灰尘。 佳意皇后顺水推舟戳破这层谎言,安颂书都死了,天下就是她儿子的。她还怕什么。 「既然恩伯候如此提议,那自然要迎皇族的正统血脉登基顺位。」她在珠帘之后勾唇一笑,「散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7页 —— 近几日来,龙阙大陆接连发生了几件大事: 先是人皇的驾崩突如其来,一时间朝野混乱,叛军四起。 二是关于皇家的秘辛,仙去皇上忘恩负义,不仅滥杀朝臣,还利用皇后外戚婚前生子从而篡位。 三是关于新皇登基的事情,短短几日,新皇就登上万德大殿顶端。坐位上的,既不是被册封的太子,也不是其他皇子,而是赵氏孤儿赵彬蔚。 四是关于皇家「狸猫换太子」一事,极有可能是真的。看看头顶上那位帝王,就知道一切了。 天下喧譁之时,被几件大事接连冲击着三观和认知,而壁海之下的魔域之内,也出现了几件大事。 -------------------- 第96章 魔王休战 ========================= 孔伽自小长在魔域里, 他爷爷的爷爷是大魔,因此生下来孔伽得家族照料,有一官半职混在魔王的主殿当个战士。这战士说白了, 就是个看门的。 主殿是魔王居住的地方, 说来这份职务应该惹魔艷羡,奈何从孔伽十岁守护到二十岁, 十年过去了, 殿内未有任何变化。 而今天, 註定是不平凡的一天, 伟大的魔王甦醒的消息传遍天宫每一个角落。从小就把守护魔王当作己任的孔伽最过激动,为此,他的人形都变幻了好几层颜色。 王啊王, 让我为你献上我的一生,献上我的智慧和我的力量! 孔伽内心欢唿雀跃,外面还是掩饰着激动, 他的这份职务已经惹许多旁支家族艷羡了, 他不能因为过于开心而暴露言行。让其他家族抓住把柄,去魔王面前一告, 孔伽的职位恐怕不保。 他毕恭毕敬将主殿守得死死的。不让任何一个魔可以踏入主殿, 亦不让任何一只低等魔物飞进主殿。他骄傲地挺起胸膛, 然后孔伽居然看到一个人类? 人类?生为土生土长的一只魔族, 孔伽曾经听过长辈们如何讲述传说中的人类:人类生来极丑,皮肤白皙细腻,不同于魔族有各种鲜艷的毛髮和光滑如镜的鳞片,人类真的很丑, 翅膀长不出来, 甚至连尾巴都没有。人类是修真界里最弱鸡的一种生物, 妖,魔,修真者,任何一个种族都可以直接捕杀人类。 人类肉质鲜美,不过得分不同的人,就如同魔族选择低等魔物进食前,也要打量一下事物的新鲜和年纪。太老的肉柴不好吃,不过大多数的魔族并不喜欢吃人,因为人不听话,杀人之前很费精神。魔之所以喜欢人的原因在于人的头脑,能制造出许多新奇玩意,无论是平时观赏娱乐的玩意儿,还是生活中实用的玩意儿,人都能造出来。魔将这种能力称为「人的天赋」。 孔伽看到了一只雪白雪白的人,她有乌黑亮丽的毛髮,还有瘦弱的身体,她身上没有任何护甲的鳞片,天啊,世界上真的竟然会有如此脆弱的生物。孔伽心里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怜惜:「她会死的吧?」若是魔族战士随便扔起一个火球,那漂亮的身体会不会就没有了。 肉,是最没用最软弱的部位,人全身是肉? 孔伽对这位人类顿时多了几分关注,人从远处的小道一步步走过来。人的步伐轻盈,像魔族柔软的舞姿。这种美丽吸引着他目瞪口呆看着人类,人类轻轻推开主殿的大门,完全无视孔伽这个魔族战士,就像回自己的家一样自然。人类踏入主殿之中,孔伽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魔王在上,他在干什么? 他应该要拿出魔族战士的英勇血性来震慑那只瘦小的人类,正当孔伽这样想,脑海里又不受控制产生出一种冲动:人类奇丑无比的传言果真不可信,他在魔域中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生物。孔伽不由得想要把人类捕捉到自己的屋子里藏起来,想像着用美丽的佳肴投餵人类,这想像的场景让孔伽身上的每一个毛孔不自觉打开。 对,他应该养一只人类。 想法涌上心头,使得孔伽躲在大殿门后悄悄望着人类的一举一动。瞧,他发现了什么?人类竟然爬上了魔王的龙床,人类亲了一下床上的魔王,咦~ 魔王醒了? 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一道凛冽霸道的魔气从殿中释放出来,席捲了孔伽整个身躯,他定定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惨了,他被魔王发现了!爷爷娘亲父亲,孔伽对不起你们的厚望,孔伽可能要死了! 他害怕颤抖着流下魔的眼泪,屋里的安禾看段渊戒备封闭主殿的样子笑了:「你的计划,是人魔休战?」 作为一个半神的使命,人魔能够和平共处她乐见其成,前提是段渊真的能够做到。 段渊扫视一圈主殿,已经确定没有规努的任何影子了。他的回忆里是横尸遍野的地狱,想起曾经的痛苦,段渊愧疚看安禾:「本来想带你逃离这场纷争,你若在我身边就不再干预人间之事。我恐怕食言了,对不起,我做不到无视苍生和天下。」 前世段渊直至死前依然无愧于心。他的心中装的是爱人,还有生机勃勃的黎民百姓。 回来后他成为了真仙,好不容易找到了爱人,现如今又发现了神迹。可以说所有的筹码都已经偏向自己手中了,哪怕天道都得眷顾段渊三分,不要干预头顶上的大事,一切尘埃落定。他照旧可以和安禾继续在一起,甚至做一对逍遥的神仙眷侣。 修真问的是本心,他前世的本心是大道,是向善,是对天地间每一份生命的尊重,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更知道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碰巧的是,现在「运」奇怪在他这边,「运」的加持增加了段渊与天争斗的机会,正是因为这「运」,原先对改变天下格局平淡下去心思又活泛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8页 试一试吧,谁知道呢,也许真的成功了呢,违背天道降下的「天灾」很难,魔与人的恩怨隔绝了几千年早已淡去。还会发生「灾难」,更多的是彼此的防备和人的欲望作祟。 趁现在双方僵持,人类没有主动开战,人魔大战还没有蔓延到修真界的每一个角落开始。 「你没有食言。」安禾看了一眼外面心惊胆战的孔伽,垂眸问段渊:「那是孔氏的子孙?」 魔族有三大支家族,坎天城内占两支,孔氏便是其中一脉。孔伽是大魔后代,身后代表的正是孔氏的势力。关于魔域内部的分布,段渊已经与安禾仔细交待过。 段渊凭空幻化出一幅场景,正是坎天城内的大魔使辛牝,一帧帧的画面显示着辛牝做过的种种坏事:勾结党派,为非作歹,滥用职权,最重要的是在魔王醒来之前控制整个坎天城内的话语权,散播人与魔的不实言论,挑拨魔族与人族的战斗。如今形势,魔域之内,尤其以坎天城为代表,很大一部分魔族完全被辛牝洗脑,主张扩张领土,将人类纳为魔族的玩物和奴隶。 「魔王力量强大,是魔域绝对力量。然而刚刚甦醒的魔王,并不具备灵通的消息,统领魔族,靠的不仅是力量,还有头脑。」空中画面一转变成孔伽的模样。 段渊指着孔伽继续说:「这小魔心思单纯,别看他现在幼稚活泼,再过数年,乃魔域独当一面的将军。正是前世魔王用来取代辛牝的大魔使,我要做的,是提前改变局势,提拔孔伽,是对孔氏放出的第一步信号。其他两支魔族闻声而动,该明白我的真实想法,跟随甦醒之后完全凌驾魔域之上的王者,又或是铤而走险,我想他们会明白。」 安禾贊同,如此甚好。 这一日,主殿之外站岗守护魔王的孔伽站立难安。他的心中只有几个想法:哦,原来人类那么美丽,魔域里关于我人类丑陋的所有传言都是谎言。以及,自己糟糕了,人类吻醒了魔王,天,那人类是具有魔力的人类吗?难道人类是魔王圈养的宠物?就跟他心中期待的那样?把人类养在小小的屋子里自己观赏? 孔伽觉得自己真相了。 如此大开脑洞的孔伽当然没想到只过了一会儿,魔王就把主殿的大门打开。他听到了主殿内那可爱的人类和魔王走动的声音,门「咔嚓」打开,撕裂的刺耳声惊跑了孔伽胡乱的思想。 他等待着魔王的惩罚,魔王的一只脚踏出门来了,多么英俊挺拔的身姿。 魔王走出来沖他招招手,孔伽如同一只幼犬听话地闻味而动寻到魔王身边跪下了膝盖。 「王,我向您检讨我的罪行……」孔伽的话语未说完,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般拔地而起,直到他站稳脚跟在魔王身边。 「说说你对人类的看法。」魔王气势凌冽,说出的话语却轻松寻常。孔伽再也想不到,这位君王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人类丑陋……呃……」就下意识地,如同从小被灌输的刻板印象,孔伽刚出口几个字,偷窥的眼就瞅见魔王变色的面庞。 是魔族生气的徵兆。 是一把利剑,凌空而出悬挂在孔伽的头顶上方。若他继续说错话,利剑将贯穿他的头颅,夺取他不值钱的小命。 这让他值得揣摩王的心意,他突然想说真心话了,就在这一刻,孔伽醍醐灌顶,勐然间如神明眷顾明白了他一生中最为重要通透的道理:王的心意岂是寻常魔族能够揣摩的,王的审问从来不需要一个结果。正如年少时他摔碎祖父的宝石,祖父要的不是他的藉口,而是他诚恳的悔悟。 空气凝固了,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变得如此缓慢,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热烧烤的猎物,他只有千分之一的机会逃脱这堆火。孔伽一字一句,站直了嵴背,横竖都是死,他的一生将奉献给魔王,也理应坦诚于王,不蒙蔽王。 「魔族的血脉和传言中……好像讨厌人类。我的祖父曾评价人族是最为虚伪奸诈的种族。他曾经说道『是人族的驱逐和狡黠,魔族才千年被封印在魔域里无法看见外界的阳光。』……未见到人族之前,我对人的印象其实不太好,不过我没有那么讨厌憎恨人类……我……应该只是好奇。」 「今天,我见到了王的人类,我觉得王有超于魔族所有战士的远见,必能看见比我们更多的真相。」孔伽悄然拍了他的魔王马屁,「而人类,是我长大以来看见的最美的种族,他们看起来是如此脆弱,又如此轻灵。我猜想,千年前,人族能够驱逐魔族,应当靠的是智慧。这么聪明的族类,可惜不是魔的朋友。」 孔伽已经表达完自己所有的话语,他恭敬弯腰向魔王献上自己的敬礼。结束以后如一棵杨树,笔直站立在魔王的身侧。 对孔伽所言,段渊出乎意料惊喜,也出乎意料明白了一件事:并非所有的魔对人族都是仇视,前世人魔大战很有可能是阶级领导下的伤亡。不得不说,这只小魔心思单纯又机敏,有的是超乎其他魔族的远见和大智慧。 不同流合污,不闻风丧胆,是许多魔族不具备的素质。这也是为什么魔族里必须要有一个绝对远见的王,没有魔王的存在,魔有再多力量都是自取灭亡。 「你很真诚,真诚令你得眷顾。」源源不断魔力自段渊掌心化出流入孔伽的身体之中,魔王在魔域如同龙遨游大海,魔域便是魔王的魔力来源。只要魔王想要,他的魔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9页 魔力赐予孔伽至高的权力和力量,无形之中,孔伽的身体骨骼变得强劲,对坎天城的感应更为灵通。那感觉,就好像坎天城掌握在孔伽手中,若是他想,除去监视魔王,孔伽可以窥探坎天城内任何事物的一举一动。 连他的服饰也发生了变化,力量的增加使孔伽快速成长机体,思维都更为清明聪慧,他跪下朝段渊叩首:「我伟大的王,新的大魔使孔伽愿意为您效劳。」 遂而他已明白段渊的旨意,大魔使身形自由,孔伽得以魔王的亲自提拔,对魔王更显忠诚。他往家族方向飞去告诉孔氏他腾飞的消息。 大魔使,是魔族至高荣誉,毕生追寻的地位。而他,註定从今日改写魔族篇章,为魔王添砖加瓦。 当日,孔氏族长得闻族内懵懂的小辈转眼成为了大魔使正要喜极而泣,孔伽就转告了魔王的旨意:对人族的态度,必须由恶转为善,孔氏走的第一步,代表的就是日后一族的兴旺发达。 不必弄虚作假的大魔使身份,让几个族内老魔翻腾了一晚,第二天宗族签字画押,向魔王献上第一份投名状:孔氏对人族态度中立,主和派,甚至不希望人魔开战。支撑孔氏原因有二: 一是人族实力不容小觑,短短千年过去,对外界人族发展魔不熟悉;二是一旦开战,弊大于利,劳魔伤财,魔族好不容易有机会修整千年出魔域,开战只会损耗魔族的实力。 魔王觉醒的消息与孔氏的投名状一齐在魔域炸开锅,未待几日,另一中立大家族呈上投名状,也主张现在对外界情况不清楚,应该伺机而动。 一时之间,主战的声音在魔域里消失殆尽。辛氏蜷缩在魔域里默默不语。被收走大魔使身份的辛牝在阴暗的角落里咬牙切齿时,魔王甦醒第一个召令下达:魔族与人族休战,若人族不主动来犯,魔族不允许杀害任何人类。魔族将派使者择日从魔域出发赶往人皇的领地,商讨人魔和平共处大事。 此号令一出,魔域中的魔族久久震惊不能平息。亦或是魔族生来强大的力量让魔族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类太久。又亦或是被人类驱逐的耻辱和打击让魔族恐慌和复杂太久。 魔王的消息一出来,部分魔族竟然觉得:天外有天,魔外有魔,不愧是伟大的魔王,和平共处这种绝妙主意,为何从未有魔想出过? 当然,并非从未有魔想出过,而是魔族与人族沟通交流太少。若非现在对魔族和人皇背后权利的绝对掌控,和平共处的事情,绝无任何机会。 -------------------- 第97章 人魔契约 ========================= 魔王的召令一下, 躲在阴暗里的辛牝第一反应是愤怒。如今失去大部分魔力的他躺在之前下属战士的家里,自从魔力被夺走,辛牝便日思夜想如何夺回权力。 很显然, 王知道了他一切所作所为。魔王的权力在魔域是至高无上的。而刚刚甦醒的魔王身体都虚弱无力, 要进食大量低等魔物,还要得到魔物灵魂的献祭才能恢復所有力量。 辛牝要活着, 要重新夺取一切, 很显然, 最大的拦路虎是魔王。而他也只有这一段魔王的虚弱期可以翻身了。 魔王是不死之身, 不能杀死他,那么,「魔王必须重新沉睡!」辛牝从床上挣扎坐起, 狠狠锤向床侧,石板坐的床裂成细纹。旁边听到辛牝之的战士胆战心惊,辛牝真是疯了, 竟然想要魔王重新沉睡。 一时之间, 饶是从前辛牝帮了他旧忙,那一点儿人情也还清的战士有了自己打算。辛牝利慾薰心看不清大势, 死亡好像已经是他的结局。但是他还有妻子, 还有女儿, 不能坐以待毙被辛牝连累。 辛牝连夜写了一封信, 利用魔力向壁海外驻扎的人族将士控制,只要人族先动手杀死魔族,一定会激起魔族埋在血脉中的怨恨。到时候,趁乱之间, 他将为魔王献上的魔物以及灵魂动动手脚, 天下还是重新回到他的掌控之中。 想起那主殿外傻不拉几的孔伽, 怨气致使辛牝的面目扭曲狰狞,「呵,任用一个傻子也不用我,识人不清的虚弱魔王?」 而坎天城的天宫之内,身为魔王的段渊召集了孔氏的族长以及年轻战士代表以及三大家族之二的角氏和辛氏。 辛氏自从辛牝倒台,看清大形势之后早就放弃了辛牝,因此,魔王下召令时,不管诚心还是为了利益所驱,都有辛氏的一份功劳。 魔王坐在殿上,他的身边站的是新一代的大魔使孔伽。孔伽相貌堂堂,在魔域里算是青年才俊。他长袍一挥,辛牝的一举一动投影到大殿之中,辛氏一族听到辛牝的豪言壮语,顿觉脸上无光。又害怕受到魔王的牵连跪倒在地祈求魔王,心里把从前为非作歹,现在连累家族的辛牝骂得半死。 魔王嘴角含笑,不怒自威:「若非辛牝提醒,我倒是忘记自己需要灵魂献祭了……」他才开口,辛氏族长的双腿就软了下去,该不会要辛氏一族献祭灵魂吧?献祭魔王的灵魂必须是血统高贵的魔族,辛氏里血统高贵的除去曾经的辛牝,剩下的可是自己的儿子。 「王……」辛氏族长的嘴巴都要说不清话语了,正想着怎么恳求魔王。没想到魔王淡淡道:「便先拿辛牝吧。」说完好像顾虑到辛氏的人就在殿中,似才关心问了一句:「辛氏没有意见吧?」 「回伟大的王!辛氏一族都没有意见,辛牝为非作歹多年,滥用职权,理应如此!」族长忿忿不平,看他那样子还以为和辛牝有着什么深仇大恨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0页 段渊不贊同,轻轻转头与孔伽交待:「辛牝在位犯下的罪行务必查清,今夜便去捉他灵魂来吧。」 他这才有空对殿下所有人道:「我说与魔域千万魔族同人类和平共处绝非玩笑,魔域使臣我已经有打算。孔觅、角坝、辛俦便是此次出行使臣,此三人与我一同出发前往人界?诸位可有意见?」 魔王点的都是三大家族未来的栋樑,问是否有意见,当然有。但这紧要关头他们敢说吗?不敢! 没看不知天高地厚的辛牝已经被孔伽剥削灵魂去了吗? 天宫的大殿中三大家族的魔都走了,安禾从里间走了出来。段渊身为新的魔王,对魔族的周旋,安禾看不懂。但从她第一次听到段渊想出人魔和平共处的主意时,看段渊的眼神就有些奇怪了。 要不是知道段渊一直生长在修真界,她都要怀疑为何段渊思想如此超前。但聪明的头脑总是共通的,前世目睹人魔惨战,如今段渊避□□血纷争其实很好了解。 「你要以魔王的身份去龙阙大陆吗?」安禾问段渊。如果带上三大家族的孩子,段渊如何伪装隐藏身份。 段渊给安禾一个认同的眼神:「知我者吾妻也。」他又向安禾解释自己的主意:「你也要同我一起去,死去的福乐公主重新以魔王妻子的身份出现在贵族世家的视线中,想必很精彩?」 「你又如何解释我的身份?」 「自然简单,安颂书为你举行献祭礼是为天下祈福。你忘记了?若上古神明在世,魔王也是其一?」段渊笑着,「不引蛇出洞,如何打蛇七寸?」 上古歷史捲轴记载:天地诞生灵嘉创始神,后从大泽地壁海诞生一魔神,一妖神伴创始神左右。 闻言段渊计谋,安禾马上想到了其间的连接:为平妖魔而献祭女儿,却引上古魔神现世。顺着安颂书的布局来下棋子,妙哉! 这厢魔王安排下三大家族要出的魔族使臣,既是机遇,也相当于送到魔王身边的质子和把柄,从此,三方只能依靠魔王而生,万不能再动其他心思。好处是,魔王看重了家族的未来,若小辈聪颖会来事,爬上那重权在握的大魔使身份未尝不可。 三大家族中有人欢喜有人忧,但说最开心的莫过于孔氏。孔氏走了大运,为图安稳送去守护天宫的孔伽竟然意外当了大魔使。而他们收到最先的消息,紧随魔王意愿献上投名状。如今正是水涨船高,孔氏正要大兴啊。 孔觅是孔伽的堂弟,魔族的少年十岁便如同人族成年人状态,而这孔觅,刚过了十岁生辰,懵懵懂懂还是一个小孩子。晕乎着脑袋被叫到爷爷面前,跳脱的性格还在沖爷爷撒娇:「爷爷,你叫觅觅有什么事吗?」他一笑,如小姑娘一样露出两个可爱的酒窝。这般天真无邪,让孔族长不免担忧。语重心长拉过孙儿开始念叨嘱咐。 那厢段渊与安禾密谋完计划,段渊以魔王身份到访人界,既是保证人魔签订和平契约的顺利进行,又是为了引规努的现身,作为这个世界真正的魔王,段渊如此大举动肯定吸引规努的注意。 只有规努见过创始神,从他那里或许能够拿到关于创始神身份的信息。段渊和安禾都没有忘记一件事,他们必须找出没有消失的主神,来决定这一切。 魔域中的战士携带着魔域独有的宝石矿藏出发的那一天,龙阙大陆的赵彬蔚已经新皇登基几日了。 几日内,他在佳意皇后的软硬兼施下挪动了皇城的阵法,得到了天道的认可。黄袍加身,受拥千万爱戴,赵彬蔚一步步从阶梯之下踏上红锦铺就的台阶,踏上属于他的皇位。 而段渊用术法变的安颂书的替身尸体,也从壁海尽头到达了城内。 新的人皇为驾崩的太上皇举行了盛大的葬礼仪式,安颂书的尸体被葬在万德庄的皇陵中。赵墨上位,赐前人皇谥号为「惠」。 这个谥号很令人遐想连篇。既没有赞美他的功绩,也不算贬低他的一生。下面的朝臣未曾发出任何疑问和反驳。 这位新上任的人皇,比之前的更亲切,但看起来难对付多了。赵墨心思细腻,眼神清澈,有着赤子的心能分辨忠奸之人。加上如今的遭遇,一夜之间,赵彬蔚好似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生人勿近的,冷漠冰凉的帝王。不管怎么样,亲生父亲和母亲的所作所为,都是打破他对世界美好认知的兇手。 段渊从壁海出发,向佳意皇后传了讯息:魔族使者不日抵达京云城,皇族务必精心接待,同魔族签署和平条约。若有异心,杀之。 段渊对佳意皇后的态度,歷来施硬不施软,他的姨母经歷非人,早已炼就一番铁石心肠。情感触动不了她,只有绝对的权力和掌控,才能让佳意皇后乖乖听话,少乱计划。 佳意皇后收到段渊传来的消息怒砸三个古董花瓶,慈安宫里伺候的侍女都静悄悄地不敢出声。她们发现,自从先皇去世,皇后娘娘的脾性就转眼大变,以前收敛三分,现如今是一分也没有。什么仁慈博爱贤惠的皇后,那都是外面传出的名声,也是做给先皇看的。先皇是猫的话,佳意皇后就是猫爪下面被玩弄的老鼠。而猫一死亡,整个皇城就是老鼠的天下,除了在朝廷之上,面对众臣佳意皇后还会顾忌收敛性子,那么后宫之内便没有皇后娘娘怕的。 不,现在已经是太后娘娘了。太后娘娘名正言顺地居住在慈安宫内,她便是皇城里第一高贵的女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1页 侍女们此时悄悄打量着佳意太后的神色,却见太后怒砸花瓶之后又锤胸隐忍,握拳的白色皮肤上青筋暴起,一双本该温婉如水的眼睛满是狠绝。 赵双她恨,恨段渊传来的讯息里不容反抗的语气。但她更恨的不是与魔族合作,而是恨脱离不了段渊背后的支持。这个皇位是怎么来的,朝臣不清楚,赵墨不清楚,赵双和段渊都清楚。 没有段渊告知的皇城大阵图,没有段渊为佳意皇后解决安颂书,如今的赵双什么都不是。依旧是猫爪之下岌岌可危的小老鼠。 这比从前好多了,这也比从前更加危险。能够轻而易举杀死猫的人,明显比那只猫更让老鼠胆战心惊。总要付出点什么的,赵双忍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必须要忍,只要段渊没有生出夺位的心思,她就任由他派遣。 从慈安宫到正德大殿,乘步辇要花一柱香的时间。晚风袭来,吹在佳意太后脸上,她不禁打了个喷嚏,正是秋冬之际,树木已然凋零。她拢紧了衣襟,心想着别到时感染了风寒,倒让他人得意。心中又思忖着如何向赵墨交待魔族之事,一时之间,忧愁和思虑蹙上眉头,隔远了看,侧躺在步辇之上的太后身形摇曳,如水中浮萍,颤颤巍巍。 站在正德大殿檐角上的赵彬蔚和娇满月都看到了此场景。赵彬蔚不免抿紧唇角,脸上看不出喜色。 母后低估了他的能力,身为修真者,一旦解开禁制,哪里是区区皇城可以束缚的。他和娇满月在皇城这几日,从他同意登基为皇开始,母后就解除了他们的禁制。而他和娇满月只要小施障眼法,皇城在他俩眼里就是随便可以行走的如同宫殿。 「你母亲的眉头缠绕黑气,大限将至了。」娇满月平淡陈述事实,而赵彬蔚的表情也看不出他的情绪。他只是更加沉了脸色,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母后背后的人,目前还看不出是谁。但修为绝对高于我之上。」赵彬蔚只说了这句话。 娇满月听到心惊了一下,明明大侠隐藏得那么好,竟然被这小子看出来。但她还是装作惊讶回赵彬蔚:「是吗?你是说,佳意皇后背后还有其他人指示?」 佳意太后的步辇正在往正德大殿逼近,赵彬蔚对娇满月说了一句:「我先告辞。」然后他移形换影出现在正德大殿的御书房桌前装作批阅奏章。 娇满月没有得到他的答覆也不恼,「应该是对人皇突然离世起疑吧。」她猜想着,又回到自己被安排的椒阳殿里休息。嘴里却喃喃:「明明不想留在这里,又不愿意离开。明明不想当一个皇帝,又去演给他母亲看。明明关心母亲,母亲即将离开人世又无动于衷。真矛盾啊!」 她感嘆一声,到了殿里又给大侠传消息:赵彬蔚似对您起疑。 不一会儿,她的通讯符亮了,上面只有一个字:「静」。 -------------------- 第98章 青蛟化龙 ========================= 「静」, 按兵不动的意思。娇满月烧了通讯符,风吹过,地面干干净净, 好像这里未曾发生任何事情。 而正德大殿中, 迎佳意太后进屋的赵彬蔚心情十分复杂。面前之人还是名义上的姐姐时,赵彬蔚有过对她的幻想憧憬。偏偏所有憧憬又被眼前之人亲自毁掉, 直到告诉他:「我是你的生母。」 冲击巨大正如浪花席捲一缕稻草, 令他夜不能寐, 愁绪满怀。是怨是恨, 是爱是喜,又或种种情感皆有,都在得知她为他所做的一切后化为了水中浮影。他的想法和感情不重要, 重要的是赵彬蔚欠赵双生育之恩,又被她送至尚真教护佑健全成人。 赵彬蔚所做种种在娇满月看来是不解,在赵彬蔚看来是还恩。 人间缺一位公正爱民的帝王, 他的母亲缺一位体贴孝敬的儿子。他的身份再合适不过, 于公于私,赵彬蔚不得不登基, 不得不承下这份情, 更何况, 他内心清楚, 他母亲没有几日好活的了。 赵彬蔚自幼随尚真教掌门学习法术,除了乐道,他还精通占卜和符阵。如果不去占卜结果显示他命中该有此劫,而他不久意外丧母, 他不会拘束自己停留在宫廷之内。 看到赵彬蔚正在批阅奏章, 佳意太后的心里是安心喜悦的。这或许是她心灵上唯一的慰籍, 只要墨儿过的好,她所做的一切就值得。 佳意太后为赵墨亲自泡上热茶,辞退两侧的侍女侍卫,赵墨从坐上起身扶她入座。佳意太后缓慢琢磨着开口:「壁海尽头传来士兵的消息,魔族重新现世为真。对于魔族一事,墨儿如何看待?」 赵墨自小在尚真教长大,修真者与魔族自然不对头。不过他并不是不分黑白,因此恭敬回佳意太后:「人有三六九等,魔自然也有。魔与人除了天生习性与能力,并无不同。」 佳意太后听赵彬蔚这么说,心里安定许多,这才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魔族那边给母后传来消息,他们即将派使臣来龙阙谈判关于人魔两族的大事。魔族那边的意向是求和,墨儿你如何看待?」 赵墨以为母后来找他,是为了皇位的事情,没想到与魔族那边有关。 正像魔域之内对人族的丑化,在修真界之内对魔族的印象也是妖魔化的。听到魔族主动求和的消息,赵墨的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怀疑有诈。魔族邪性奸诈,对人族和修真者痛恨已久,如何能够轻而易举求和呢?况且魔族力量凌驾于人族之上,于情于理,哪怕人族主动求和,也不应该是魔族先来办这件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2页 当然,这是因为赵墨不知道魔域之内已经由段渊掌控天下了。 「魔族的消息,母后且由我仔细考虑,此事还得早朝之上与众臣从长计议。」赵墨回覆中规中矩。佳意太后也知道不能逼的太紧。 她安静退出了正德大殿,离开时抬头仰望大殿上方明亮硕大的龙珠。最终忧心忡忡离开了此地。 只剩一人的正德大殿空旷寒冷,赵彬蔚孤独,将小青放出透气。这几日小青不知偷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短短几日,成长的速度要异于从前几年。不仅身长涨了两三米,就连一只鼓包包的青蛟角也露出了两个小枝丫。 小青被放出无底袋,它在正德大殿里畅快遨游,似乎很享受这里的气息,赵彬蔚看不见的地方。无数属于帝王的灵气被青蛟吸食进入腹中,顿时间,青蛟腹部肿胀如同大水桶。 「砰砰砰」,像是骨骼生长的声音,小青头顶两只角以肉眼可见得速度快速钻出表皮见风似生长。 赵彬蔚亲眼看见此幕,目瞪口呆吃吃望着,直到,青蛟的身体两侧长成了青色的双翼。 「龙?」刚刚说出口,天上落下惊雷,平白的晴天里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雷声。雨毫无徵兆落下,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户。 小青遇水则欢,未等赵彬蔚出声,顺着打开的窗户缝隙缩小身体已经游到殿外,龙翼在身侧拍打,它第一次扶摇直上,仿佛这雨水为它而生,欢迎它的降临。云雾缭绕之间,京云城内有人眼尖瞥见云雾之中一抹青色的似带状物体飘来盪去,好像遨游在云海之中翻滚玩耍。 等一等,那是? 「龙,快看!天上有龙!」无数惊叫声此起彼伏,这一日,龙迹惊现京云城的消息遍布大街小巷。看到的没看到的都栩栩如生描绘自己撞见了龙的影子。 把那龙描绘得有头有尾,威武霸气,好似他们亲眼隔着几寸仔细观摩过。 而殿内的赵彬蔚呢?他早已被小青的异状惊得说不出话,化龙了?化龙? 他从尚真山随便捡到的一条青蛟居然化龙了,这是传说中祖师爷级别才会遇到的神话吧。就算是当了人间的帝王几日,赵彬蔚的孩子心性依旧在,他被兴奋沖昏了头脑,在殿中喜极而泣,巴不得跑出殿外向全世界宣布自己的龙。 龙?修真界最尊贵稀少罕见的生物和种族,许多人只有在话本中才得以窥见它的一抹描述。就这短短数语,已经足够让千百年的人类心驰神往。 何况一条真正的龙? 赵彬蔚为自己拥有了龙而喜悦,却不知道一场灾难也在等待着他。修真界从古至今只出现过两条龙的踪迹,一条青龙谓之规努,乃是魔神;一条金龙谓之狙天,乃是妖神。 青色的蛟化龙? 不是规努又是谁? 话说规努迎风而上九万里,龙身份恢復也让这条原来是青蛟的魔王一点点恢復着身体血脉里的记忆和魔力。魔气席捲整个天空,黑云压得天空似要坠入海洋。规努觉醒了,魔王被天道下陷阱,自然而然被雨水吸引腾云驾雾而上九天。 天雷就此降下,不待规努有任何准备就打在他的筋骨之上。天劫既是脱胎换骨,又是天道惩罚。龙被天雷噼成了黑炭,在这黑炭包裹之中的龙身,因为天雷灵力的滋养,迸发出青色的光芒。这光芒耀眼,像极光一样闪现天空,又迅速消失不见。 极光过后,黑炭剥落消失,剩下的是流光溢彩的青龙。健壮长几丈的身躯,一座小山大的龙头,龙头之上堪比千年大树粗壮的龙角。 这庞然大物,正是魔神规努正儿八经的原身大小。继承了规努记忆的青龙自然也继承了身为青蛟时所有记忆。 青蛟的贪玩和赵彬蔚的爱护,二人朝夕相处,相互依靠的点点滴滴传递到规努的心间。 回忆拼凑完整,一双青色如琥珀的龙眼睁开,天地为之颤抖,雨停了。京云城上方天空划过两道双彩虹。 稚嫩的幼童和民众指着彩虹许愿,在修真界,彩虹意预着好运和神的祝福。 规努睁开龙眼,本想转身飞回魔域的身躯停下了。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觉醒一切记忆的他早已不是活泼幼稚的可爱青蛟。数百年前,他化身为规努山规努海躲避天道惩罚,所剩的灵魂和灵力就藏在规努山腹中滋养。 哪想日新月异,灵魂化为青蛟依託,而它被来山中玩耍的少年拾起圈养。怎么一个「巧」字了得?它与少年的缘分,也已经解不开了。 规努不免懊恼,懊恼同时心里闪过莫名的牵挂,这说出来很奇怪,神是从来不会有多余的感情的。这些年来,除了对灵嘉与金龙的忿忿不平,规努很难产生其他别的情绪。 但如今,依赖和贪恋,这些情绪本不该在他的身体里存在的。但就是存在了。 犹豫许久,规努重新化为一条小龙的样子,从九天之上往下滑翔,最终回到正德大殿内,熟络钻进赵彬蔚的无底袋中默无声息了。 身为一只魔王,他没有想好如何去与一只人类沟通。哪怕他们曾经相处十分愉快。 「小青?」 「小青?」赵彬蔚隔着无底袋叫了好几声,但规努都假装没有听到。赵彬蔚这才放下,无趣挠挠后脑勺:「或许小青经歷了雷劫过于疲惫?」 他觉得为小青找到了合适的藉口。 而小青也就是规努只想一直待在无底袋中不出来。短短不过几百年,为何他突然间就从一个伟大的魔神变成了一个胆小害羞的青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3页 龙的传闻太过奇幻,已经从京云城蔓延到整个龙阙大陆。有人预言:龙的出现意味着现在君主的贤明,看着吧,新的人皇才刚上任多久啊,他们平民的居住房屋马上得到了解决。 而龙阙大陆的另外一批修真者,心里就不怎么开心了。修真界里竟然还有龙这件事他们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讯息,最过份的是,这条龙是有主人的,没错,就是规努大陆尚真教掌门之徒赵彬蔚。也是现在龙阙大陆无人不晓得新人皇。 荒唐真荒唐,为何好事尽让规努大陆的人给霸占了。 离龙阙大陆再远一些的规努大陆,如今段渊带领的三个魔族已经跨越了宽广的海域,踏上了规努大陆的土地。他们一行人带着魔族的东西伪装成人族,那些魔族的宝石和矿藏让段渊派人装进了无底袋中。 而对于另外从未踏出过魔域的三个魔族小孩来说,外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再加上魔王的任务是与人族求和。他们心中放下对人族的芥蒂,如今再看人族的一切,怎么看怎么顺眼了。 人族没有传说中那么丑陋,相反,规努民风民俗都自然,规努是魔神之祖,他化身的大陆上诞生的人族说来还有几分同魔族相似的习性。比如民风开放纯朴,对待客人热情开朗。 身为三人之中年纪最大的角坝,甚至被几个o人族少女抛了媚眼,一路以来,双颊上染了红云。精瘦的身材使得他整个看起来英俊挺拔。 魔族对人族的刻板印象,正在不知不觉间改变着。作为半神,安禾很乐意看到现在的情形。作为妻子,她对段渊愈加佩服。缜密的思维考虑的不仅是当下。而且是未来的影响。 几个魔族子弟将来要撑起来的是魔域的天空,只有他们的观念是主和的,那么,人魔之间的矛盾才会彻底解决。而不是应时而变。 从规努大陆到龙阙大陆,不过两日,刚踏上龙阙大陆边境海港的他们迎来了龙阙大陆的惊喜。 听到「青龙现世」的消息,段渊不禁感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寻遍魔域百思不得其解的魔王,原来是还未觉醒,并非甦醒之后又离开魔域。而最巧的是,赵彬蔚似乎不知道魔王的身份,有好戏看了。 魔王隐藏在赵彬蔚身边。是无意还是刻意的呢?是有计划的还是天意? 一时之间段渊也无法做出猜测,不过他明白一点,要想此行不出差错。在到达京云城「魔王」现身众人之前,他有必要混进皇城内和他前辈「规努」谈一谈。前世的了解,或许可以少一些麻烦。 -------------------- 第99章 太后自缢 ========================= 青龙现世的消息传遍龙阙大陆, 自然也包括叛军魔领地。龙是修真界中象徵尊贵的生物,有人云「新上任的人皇为天地护佑,有真龙天子之象, 故降下祥瑞以告诫百姓。」 叛军打的称号是剷除暴虐虚伪的太上皇称号, 新人皇登基,衬托得南方的叛军如同笑话。缜密计划功亏一篑, 段天宁越来越看不透皇城内的布局和想法了。新的人皇继位后, 最近几战打的越发吃力, 节节败退, 军心溃散。他的恨挤压在骨血中,仿佛天意让他安颂书的后代坐上了那个位置,无形之中像有一只神明的手在拨弄这一切。 属于修真者的预感让他冥冥之中觉得赵双后面有高人指点, 她一个孤寡老妇,会些什么呢,就算背后有赵彬蔚的尚真教撑着, 也弄不出如今这阵仗。阻挠朝廷那帮老奸巨猾的众臣扶持赵彬蔚上位算了, 大阵如何参透?皇城大阵属于皇族血脉的秘辛,就算修真者们都无法窥探其中的一丝一毫布局, 皇城大阵随不同登基的人皇随意变幻, 每次阵眼的布阵局都会变。而壁海尽头的安颂书死亡的事情也透露着诡异, 以他对安颂书的理解, 悄无声息的死亡太过于平静了。 安颂书可不是平民眼中的普通帝王,他是一个隐藏得大能修真者,否则当初也不会篡位成功。 又想到这事了,段天宁捏紧了拳头, 一拳锤到树上, 树身经受不住这打击, 变得摇摇晃晃最终倒在地上。 这边小小的声响并不影响那边驻扎的叛军大营的热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段天宁从南方起身,几个唿吸间缩地成寸隐到宫内。 「有闯入者。」低头假寐的娇满月睁开双眸,她曾依着段渊的吩咐在皇城四面偷偷布下监视阵法,因此当段天宁闯进皇城中,即使将身形隐去,娇满月也知晓他在哪个方位。 闯入者快速往东边的慈安宫方向移动,不好! 娇满月拔剑而起,这剑乃青冥派之掌门赐予,诛杀一切邪秽,又叫噬血剑。她握着噬血剑的剑柄踏入慈安宫门外,就看到恶毒的一面: 熟睡中的佳意太后还未来得及反应,黑衣人就伸出枯骨般的手指掐紧了她的脖颈,这还不算,他将佳意太后用细细一根长绳垂挂在横樑之上。用沾了毒汁的纱布捂住塞满她的口耳,直至七窍流血,挣扎不开的佳意太后瞪大了眼睛,眼睛里的情绪满是惊恐。 那黑衣人的笑声如苍老的破胡琴,嘶哑怪异,娇满月闪身进屋,只想捂住那刺耳的嗓音:「只有死人……才不会坏我好事……本来想拷问你关于幕后人的消息。见到你后,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么好看年轻的老妇,拿来放血滋养我的灵脉最好不过。」 血往下滴,汇聚在一个盅里,那盅呈现血红色,表面翻滚着涌起的血泡。有的血泡在空中炸开成血花,溅在了光滑的地面之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4页 蛊中的鲜血被一股力量吸着往黑衣人的口中奔去,黑衣人吸食着人血,他的脸颊修炼变得粉红,原先枯骨一般的手指重新充盈饱满。他的后背衣襟撑不住炸开,露出了雕饰着魔纹的后背。 娇满月在这一刻刺出了噬血剑,剑寻着邪秽主动穿过黑衣人的背部,正在吸食成小流的血柱断了,喷涌洒了一屋子。 魔,人族强行化魔的吞血换骨之法,娇满月曾经听闻师父讲过。未曾想到今日得以亲自所见,为获得魔族的力量,许多亡命之徒会採取上古的邪恶术法画阵召唤魔神为其换骨。 可人变成魔,有违天道。魔神降下惩罚,变身成为魔的人,需每隔八十一日就要饲同族之血续命,否则活不过八十一日。而人魔人不人,魔不魔,唯有人魔背后的魔纹记录着他吞噬过的人血。 如今黑衣人背后的魔纹鲜艷夺目,这起码得吞噬了数千万人血才能渲染出来的魔纹颜色,让娇满月心惊。 眼前之人与其说是人魔,不如说比魔还歹毒的怪物,吸食人血会增长魔力,但另外一方面会泯灭人性。吸食的人血越多,人的本性逐渐消失,甚至连魔的智慧也会消失,最终变成终日见人就咬的怪物。没有思想,没有灵魂,行尸走肉,只是人世间的畜牲罢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魔能够抵抗住人血的诱惑,正如没有任何一个人魔会逃过天道的惩罚。 噬血剑上的剑纹亮了,黑衣人的邪秽超出了娇满月的想像。噬血剑在兴奋,娇满月趁机救下佳意太后。可惜她已经受了惊吓,失血过多又奄奄一息。 佳意太后的眼似睁未睁,口中细碎念着同一个名字:「墨儿……墨……」 娇满月抱着佳意太后走向寝宫,未走开两步,噬血剑大动,从屋内飞出钉在悬樑之上。 黑衣人露出了他的脸,血盆大口,骨瘦嶙峋,深凹的眼睛珠嵌在眼眶里,活像一具尸体。他身上的黑衣被鲜血浸染,变成了更深的黑,黑中泛红,让人忍不住蒙住口鼻,只因那血腥味太过浓厚,他就像从地狱中爬来。腹部拖拉着肠子,一个剑的窟窿大大敞开,若不是段天宁执意拔出剑,他的血早被噬血剑反向吸干。 他死不了的,他二十多面前被安颂书那小人杀死在乱葬岗,在荒山野岭布阵召唤了魔物为自己换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死过。 他吞过福乐公主的血,吞过佳意皇后的血,可惜了,他为报仇雪恨重夺江山,那小人却突然死去。段天宁一步步缓慢向娇满月走来。他还有魔力,还有灵气,他一定要将那二人千刀万剐,杀了喝血。 他的手刚抬起,一个青色的身影已经席捲上他的头顶收走了他身上的所有魔气。 规努变成小龙重新返回赵彬蔚的身旁,慈安宫激烈打斗,身为时刻关注的赵彬蔚只是比暗中布阵的娇满月慢了两步,就看到了丧心病狂的一幕。 「小青干的不错。」他夸奖了规努,看着忽然晕睡倒地的黑衣人。却没有细想为何一条龙能够不施展任何法术轻而易举将人魔打败。 只有娇满月感受到她的噬血剑平息了,再也没有之前那般兴奋。她抬头看已经攀爬在赵彬蔚肩膀上的青龙,又悄悄转过眼睛。 「母亲如何了?」赵彬蔚看到了佳意太后的满身鲜血,若他再迟来几步,后果不堪设想。 「被我及时救下,然而能不能熬过今晚,不好说。」娇满月摇头,「这人修的是人魔邪术,被他吸血换骨的人,很少有倖存者。这邪术霸道,损人不利己,修行邪术的多是走投无路之人。但我目前还无法知晓他的身份。」 「段……段天宁!」赵墨的到来让佳意太后垂死挣扎,她见过他,虽然如今段天宁成为了这副鬼样子,但身为安颂书之前的人皇,对他印象怎么能不深刻?这也是她万万没想到的事情,段天宁竟然还活着,她就算死也要让墨儿知道真相。 段天宁,前前朝人皇? 赵墨对段天宁未必熟悉,在青楼常年驻扎生活过的娇满月可是非常了解。关顾的常客中不乏政客,对朝廷局势不免大谈阔论。她在旁边侍奉,偶尔也听得几耳朵。 当娇满月告诉赵墨段天宁的身份,赵墨眉头紧蹙,吩咐侍卫将段天宁仔细看押关进天牢后。他又喊人来打扫慈安宫。 赵墨的熟稔越发像一位君王,腹中的心思不再随意与娇满月沟通。娇满月没问赵墨怎么想,大侠的任务一日不完成,她就不能离开皇城。 皇城之中,还得依靠赵墨关系,监视打探消息,她聪明地闭紧嘴巴。不该说的绝不言语。 今冬乃多事之秋,前阵子太上皇刚驾崩,转眼间佳意太后竟随太上皇去了。太后自缢的消息传到宫外,倒引来皇族世家一片喧譁。许多老臣对皇家事情有所耳闻,太上皇与太后的恩怨情仇,哪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如今太上皇刚死,新的人皇继位,按理幕后最大赢家是太后。 她不该自缢呀。 有人念叨着太皇太后情深感人,就有人背后议论皇家龌蹉,还有人屏息远望皇家种种,再感嘆一声:「世事难料。」 这几日,娇满月陪赵彬蔚忙前忙后,看着赵彬蔚身形瘦弱下去,恍惚间竟也产生出心疼来。这情绪来得莫名,让娇满月分不清是同情还是其他。 旁观皇家种种事故,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也忘不了段天宁来的那夜,奄奄一息躺在正德大殿里的佳意太后微笑着咬舌自尽。受段天宁一番刺激,佳意太后反而看开了许多事情,就在她被放血折磨的时候,心中一直跳动不安分感觉消失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5页 恐惧瀰漫整个身体,死亡压迫着神经。赵双好像才明白为何她一直不安。哪怕安颂书死了,哪怕她的皇儿赵墨终于如愿登基,可这一切就像过眼云烟,始终走不到心里去。她的不安,来自于对自我的惩罚,因她一步走错,葬送赵家千百人口,安颂书阴谋诡计也好,外界算计也罢。哪怕死去的父亲母亲不恨她,她内心也一直等待着一种审判。 清楚自己的罪行,所以活着的每一个时刻都是煎熬。曾经他恨过段渊,那个聪明绝顶的侄儿,与虎谋皮同时,她就等待着反噬了。可段渊没有,哪怕她惹怒侄儿动了福乐,段渊给她的也只是一个警告和一掌内伤。 一夜之间,她该得到的也得到了,该报的仇也都报了。她不曾养育过赵彬蔚一丝一毫,内心也不是不清楚墨儿的心愿。 血在往下快速流逝,赵双眼中越发清明,她好像看到了父亲母亲,还有姐姐。 他们在等着她,等着她的归去。 「我来了,阿姊……」佳意太后死了,死前没有向赵墨交待任何事情,她把皇位留给赵墨,却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或许赵双心中真正怀念的,只有逝去的青春豆蔻年华,逝去的双亲和姐姐。 -------------------- 第100章 难民 ====================== 段渊安禾一行人到达京云城附近的远郊小镇时, 京云城的城门守卫正严查出入人员。城门的外侧告示那里粘贴了几张叛军的画像,段渊和安禾因易容了外貌,上前一看, 竟发现大新闻。 如果安禾没有看错, 此画像上之人,正是段渊父亲段老王爷的模样吧。好在通缉之人只写了段老王爷的名字:段天道, 并没有写上段渊的姓名。 当然了, 段渊的身份前不久还替太上皇出征壁海驻守边疆, 段渊替身还远在壁海, 忠心耿耿的段将军,怎么会被通缉。 儿子效忠朝廷,不代表当父亲的会同样忠心。段渊是记得父王暗中往来的一些端倪的。只是他常年不在家中, 与段老王爷关系生疏,只维持个表面和睦。 「段老王爷谋反?」安禾自然知道段渊与他爹的关系一般,问出这句话也是看段渊反应。 段渊冷笑, 拉过安禾的手将她带离告示前, 到了一处偏僻之地才告诉安禾:「我不曾与你讲,是因为那时你我二人刚举行了合籍大典, 怕影响你的心情。你还记得你前世于端午佳节被黑衣人所掳走放血之事吗?」 安禾自然记得,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 甚至在知意代替她被献祭, 最终用箭刺穿知意身体的也是同一人。 安禾一脸严肃,她示意段渊继续说的时候已经预料到段渊知晓些关于那人的身份了。果然,段渊开口的语气冰凉,仿佛腊月寒霜。没有段天宁前世对安禾的迫害, 就没有前世他的种种遗憾痛苦。他一直信赖的父亲, 最终竟然是与叛军为谋的逆贼。包括前世福乐公主变得痴傻, 让他娶其为妻也只是父王的一步棋子,用他的牺牲为朝廷效力,来换取人皇对段家的信任。可恨他前世一辈子被蒙在鼓里,这辈子直到安禾提起前尘旧事,他才将一切联繫起来。 「若我没有猜错,我的叔父也就是前前人皇段天宁被安颂书夺位后并没有死去。尽管安颂书阉割了他,并把他折磨致死,但你所说的尖锐声音与体型,都与叔父相符。这些年来,叔父不知得何契机而復活存在于世上,但我敢肯定一点,他的背后少不了段王府的扶持。」 安禾没有见过段天宁之前模样,听了段渊描述,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段天宁,就是当初几次刺杀我之人?」 「是的。世人都以为他死于意外,真相是被安颂书用诡计折磨致死。」 「所以,这也就不难说明,段天宁对我的仇恨?」又是因为安颂书与皇位的事情,哪怕如今拥有了半神的权利。安禾剥离了部分人情世故的纠葛,她的心里还是愤怒。 「段天宁现在被囚禁在皇城。」段渊陈述,「告示上为了引诱父王的出现,刻意标明了段天宁修炼邪术一事。」 「看来,皇城里还藏有许多我们不曾了解的事情。」安禾嘆了一口气。 正在二人谈论之时,尖锐的哭声从不远处的山林中传来。 「公子!」孔觅喊段渊,他在人界行走这几日,已经完全习惯了人族的生活。蹦蹦跳跳活泼得像一只小猴子,最喜欢的莫过于凑热闹。 段渊的注意力被孔觅的叫声吸引,他俩寻着声音带魔族三人走至山林中。只见拨开草丛树叶,山林里是一片平坦广阔之地,只是…… 眼前之景,叫人心惊胆颤,不忍直视。 凌乱地被砍倒的大树横在平地一侧。稀稀拉拉,动物的死尸味与脏乱的泥沼,而在平地中央用几根木头和稻草摇摇晃晃支起几片茅草亭,看起来与村落里寻常人家的牛羊猪圈无异。亭子相连横七竖八,地上铺的是稻草和破布,一群骨瘦嶙峋,面黄肌瘦的难民就睡在这里。 污水的臭味,尸体的臭味混着人体病痛腐烂的气息,孔觅在魔域也从未看过如此场景,直接忍不住扶着一棵树干吐了起来。孔觅一吐,另外两个魔族少年也有些忍不住了。 「他们,是人吗?」那硕大空洞的眼神,那如筷子粗细的四肢,那一群群攀爬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生物,真的是人吗?辛俦问道。 而林中的尖叫声来源正是一处角落里,一对从南方逃命而来的父母正在卖一个小女孩。女孩的身旁还站着一个少年,为了阻止女孩被带走。少年被来买人的大汉乱棍混打,发出尖叫声的正是要被父母发卖的女孩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6页 「别打了别打了!」女孩不过四五尺高,她皮肤蜡黄,就连头髮也干枯得像是稻草。但凑近了看,就会发现女孩的五官灵巧,仔细调教长大,将来定是个美人。女孩跪在地上哭泣撕扯,不断给父母和大汉们磕头:「我愿意把自己卖给老爷,供爹爹和娘亲饭吃。」 闻言之后,躺在地上被挨打的少年口中含血,他的皮肤被血迹和泥土抹得看不清长相。身体裸露之处都是疤痕,看起来触目。少年声音虚弱,但仍然劝说少女:「秀秀,你若真被卖到妓院,一生就毁了。」 「毁你妈个屁!」其中一个大汉见少年又煽动女孩,气的扇了他一巴掌。那巴掌实在太狠,扇得少年头一歪倒在地上。 「妓院好吃好喝供着她,怎么就毁了?连口饭都吃不上了,你们这群逃难的还想着鬼屁人生?」大汉往地上啐一口,实在不解气,又想伸手打那少年。 「等一下!」孔觅直接跑到那几个身边,也不顾后面的魔王了。他一路行来,所看到的人界都是鸟语花香热闹繁华的,第一次见到繁华背后的污糟,还是发生在人皇居住的京云城中,这实在颠覆了孔觅的认知。 相比较另外两个魔族少年,孔觅生来就心善,这也让他被家族保护得太过天真。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娇嫩洁白的皮肤,以及魔族中异域风情的味道,让此时的孔觅看起来格外像误入野兽潜伏的丛林中的小鹿。 「你们为什么要随便打人?」孔觅嘴巴撅起,不由分说伸出手指骂那两个大汉。 大汉笑了:「哪儿来的小倌倌?长得可真漂亮,放进兔儿馆保管爷挣个金钱满钵。」 孔觅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但下意识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他怒了。当即飞身一脚踢开那出言不逊的人。 「爷爷都未曾教训过我,更何况是你?」他高傲扬起下巴,踢完之后兴奋挥舞了一下拳头。在他得意之后,地上的大汉耻辱地使了一个眼神,另外一个旁边站着的大汉嘴脸马上一变,毕恭毕敬看着孔觅虚伪笑道:「是小人们有眼不识泰山,小公子请谅解。小人的家就在城中,为表道歉,还请公子府上一叙。」 段渊安禾,还有其余两个魔族少年因为隐藏了身形,所以在大汉们看来孔觅是独自一人想要出来英雄救美的。 看孔觅穿的精緻,年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而两个大汉是京云城中的伢子,背靠着皇族之人。对京云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心里门儿清。 这小子面生,看起来不像是京云城里的人。呵,就算是京云城中的又如何?他们背后靠的是皇族,只要把他拐进兔儿馆□□,任他天王老子,也逃不过掌心。 孔觅压根不想理两个坏人。他之前说那么多都已经超出平时的耐心了。所以,大汉说完等待着那小公子的回覆,可是孔觅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直接伸手将地上被挨打的少年打横抱了起来。 又从衣兜中掏出前几日段渊给他买糖吃剩下的碎银子和铜板。 「这些够吗?」他用另外一只手挠挠耳朵,不过他也不在意够不够,他随手把钱递给地上跪着的小女孩:「你不是说要去吃饭吗?去买糖吃吧。」 小女孩和她的父母愣愣看着孔觅,不敢出声,也不敢反抗。这公子一看就是富家子弟,惹了他没什么好的。女孩怯生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将碎银和铜板攒紧在手中。 「你要带小右去哪里?」叫秀秀的女孩鼓足勇气问孔觅。 孔觅翻了一个白眼,这姑娘有毛病吧。要把自己卖给坏人就算了,还问他? 「看病啊,不看病你让他死在这里吗?」孔觅没有理秀秀,直接抱着秀秀口中的小右走了。出乎意料,孔觅对小右印象很好,对秀秀举动不能理解还觉得她愚蠢如猪。 孔觅没经歷过逃亡和贫困,自然不懂穷人的举动。安禾无奈看着孔觅捡了一个少年过来,这小孩一路上吵吵嚷嚷,少年的臭脾气属他最厉害。性格也最为跳脱。罢了,不过是年纪轻不懂事。 她掐了一个水诀引来无底袋中的清泉,清泉包裹着小右在里面柔和翻卷。很快,清泉变成污水,她又将泉水引到附近山林洒向树下。 少年被清泉一洗,露出了面容,身上的疤痕也奇蹟地消失了。跟随王和这个叫「安禾」的修真者很久。三只小魔也知道了安禾的身份不是人类,而是神通广大的修真者。并且这位修真者是王的道侣,真神奇。 无底袋中的清泉说是清泉,却是从静水峰引进袋里的灵泉。对修真者尚且有滋养灵气的作用,何谈普通的凡人。 泉水一洗,少年就睁开了眼睛,因他面对着孔觅三人,三人不约而同感嘆:「真美啊!」 「咦?」角坝细心,惊奇喊道:「安禾姐姐,他的眼睛跟你长得好像?」 另外两个小魔听了凑进前看,他们没发现少年听到「安禾」两个字突然绷紧的身体,自然也没看到少年背对的安禾眼中微微好奇的光。 她移动脚步转身看向少年的脸,等看清楚之后,原先弯起的嘴角沉默地抿成一条线:「允佑,你怎么在这里?」 -------------------- 第101章 落难皇子 ========================== 没错, 这个因为救女孩不被卖到妓院中的少年,正是逃出皇城的原太子安允佑。 安允佑自那夜从皇城逃出入住客栈被追兵追捕,便四处奔波游荡。起初他还能给一点钱借宿平民家里, 后来过许久, 周遭平民的家门接二连三被官兵敲开彻查,他就知道, 母后容不下他, 要赶尽杀绝了。不能连累无辜的平民, 安允佑四处逃窜, 最后在一次逃窜中带出皇城的包袱被人所窃,受一乞丐指点,混到了从南方逃难而来的难民当中, 就这样熬到了现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7页 于他来说,皇城之中的生活如梦似幻,梦醒时分还能徘徊在边界分不清现实与梦幻, 那么朝露出现, 早霞映满山头。他就该了解,现实是残酷的, 他正活在残酷的现实中。 截然相反,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生活让安允佑有多挣扎痛苦, 就有多清醒。 此刻, 当听到同皇姐无比相似的声音问起:「允佑,你怎么在这里?」 安允佑的第一反应是躲避,就像害怕阳光的小老鼠,第一反应赶紧跑回自己洞口中。他想说:我不是安允佑。 话到嘴边又觉得好笑, 被认出身份了, 哪怕对方一行人刚刚救了自己, 小心恐怕也会退避三舍吧。安允佑,一个落魄的太子,安允佑,一个私自出宫被别人取代皇位的太子,多么好笑啊。 出乎他的意料,安禾也反应过来,现在的安允佑出现在皇城之外,还和难民们待在一块儿,这么巧遇上,是天意。 也是皇城里尔虞我诈的结果,况且,她遮掩身份用了易容术,允佑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认出来。相信自己的皇姐死而復生,要比相信一个陌生熟悉人认识自己难多了吧。 安禾下一句话就是:「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允佑太子怎么可能在这里?你长得真的很像前朝太子。」 安允佑的心脏一阵缩紧,他不懂对方是故意的还是真以为自己走眼了。但无疑得到了喘息,他愿意相信对方认错人了。不过,这人能够认出他外貌,曾经或许见过他。安允佑决定小心谨慎。 他装作若无其事迷煳不懂的样子,一双眼迷惑抬起看安禾:「允佑?」他问出口又懵懂笑开,如春风推开冰冻的湖面,给人一种舒适沁脾的亲切感:「我叫小右,姐姐,这允佑是谁啊?」 正像安允佑没想到安禾会装作认错人,安禾也被安允佑出神入化的演技迷了眼,一恍神间,差点真信了允佑的话,被他带着回了话:「我的一个故人。」安禾说完意识到自己被安允佑一个微笑迷惑了,这种属于人类最原始的演技,她竟然上了当? 好笑,有趣! 看来允佑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有着自己的奇遇和歷练,之前那样情绪外露的小孩子,终究长大成人了。身为长姐,既是难过,又是安慰。 这情绪缠绕心神,一时之间倒让安禾陷入沉思回忆中,不自觉问允佑一句:「你孤身一人在外吗?」 果然,还是忍不住去关心允佑,安禾外表再怎么装作陌生,心却演不了坚硬。 「是的,姐姐。」一根线像是牵扯着安允佑的心,让他情不自禁说出「姐姐」两个字,或许因为这好心的女子长得太过貌美了吧。 「你……」安禾正准备开口,没想到段渊直接插话,掷地有声问允佑: 「你可愿意与我们同行?」 段渊说出了安禾的想法,温热的手掌伸过来,握紧了她的手指,安禾能感觉到被照顾爱护的感觉。 对了,段渊常流连于皇城之内,对于安允佑,岂不熟悉?段渊是没有必要说这句话的,但他还是先提出了,因为安允佑是妻子心中的弟弟,胜过血脉。 段渊懂安禾的一切,无需多语。 「啊??」安允佑没有想到上天还能眷顾于他,这些日子在难民当中跌摸滚带,安允佑差点忘记了自己是一位皇子,曾经是尊贵的太子。他差点以为自己一生就陷在黑暗和角落里了,没有光的照射,亦没有任何人的注目。 此刻上天为他重新打开了一扇窗户,有人问他是否愿意跟随。他太愿意了,在外漂泊令安允佑懂了一个道理:饭吃不饱的情况下,讨论未来都是多余。 这群人医治了自己,又救了秀秀,一看就锦衣玉食,非富即贵。一口吃的,对方怎么都不会缺吧。 安允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答:「我愿意,只要你能让我好好活下去,给你做奴做仆都可以。」 怎么可能让他做奴做仆?安禾觉得头大了,她不禁怀疑允佑到底经歷了什么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只需要跟在我们身边就可以了。」这话是段渊说的,「我不缺少奴僕,我缺少一个随从。」 「太好啦!」第一个开心的人不是安禾,而是救下安允佑的孔觅,他实在太喜欢小右的性格了,围观一切都时候就喜欢他的眼界,救完一看,哇,竟然还是一个漂亮的人类。 颜控的孔觅跟他堂哥孔伽一样,看到好看的东西就走不动路。而又以魔王的审美为最高标准。诚然,在诸位心里面,魔王的审美和运气都是令人羡慕的,他们都贊同,安禾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一个人类。 安允佑和安禾长得很像,孔觅越看这个小右,是越喜欢。喜欢值爆表的时候,孔觅情不自禁发出求爱宣言,他突然间沖安允佑跪下了膝盖。 「你嫁给我吧,人类,你会成为魔域中最幸福的人类。」 角坝想捂住孔觅的嘴巴已经来不及了,孔觅这个二百五,什么都向别人暴露自己的身份。没看到魔王和王后都没有任何的发言吗? 该死的孔觅,竟然想先霸占便宜,直接把人类占为己有?孔觅想的美。 漂亮的人类,又长得这么像王后,试问谁不想要呢? 角坝跪的比孔觅还要用力:「如果你要出嫁的话,请考虑我!」我一定比那个小子靠谱多了。 两个魔族少年的下跪求婚,让安禾直接傻眼:「你们干些什么呢?快起来吧。」她对两个魔族少年说道:「人族的风俗习惯可跟你们不一样,不会随随便便出嫁的。」更何况,两个魔族都是男性,魔族的嫁娶不讲究男女,可是人类为了繁衍生息的习惯,多年以来已经习惯男女结合。蓦然间,两个男子的求娶,她担心吓到允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8页 事实上,允佑没有听清魔域,他之前也不知道魔域这个名字,因此允佑只以为魔域是一个地名罢了,而眼前的这群人,大概是那个地方的王公贵族吧,才能说出会让他成为魔域里最幸福的人。 安允佑离开皇城之外可谓长了见识,断袖磨镜之风见过不少,对于爱慕者他也见过不少,甚至有不少伢子哄骗他卖身到兔儿爷的青楼里也是有的。出于礼貌他没有说话,只是疏离地微笑表示拒绝。他不能得罪眼前的任何一个人,在安允佑看来,段渊应该是几人中身份最尊贵的人,只要这个人的心思端正又能护着他就够了。 此番想着他的脚步不禁向段渊挪动了几步。 「在人界中不可闹腾!」段渊出口平息这场闹剧,转身告诉安允佑实情:「我们乃是魔族中的使者,此番来京云城是为了拜访人皇,商讨人魔两族的和平共处。身为一个人类,你真的愿意跟我们冒险吗?」 既然两个小孩口无遮拦,迟早也会被安允佑发现他们的身份,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他看孔觅和角坝对安允佑似乎生了情愫,提前告知身份也好日后生出误会麻烦。 魔族? 安允佑先是吓了一跳,救他医他的人竟然是魔族?他曾在皇城中上课听太傅提过魔族,那是一个残暴兇狠的种族。然而太傅也说:「人分善恶好坏,魔族其实也分,天下有多少种人类,就催生出多少种魔族。万事万物,皆有共同点。」等安允佑听完段渊所讲竟然是魔族使臣,而他们的任务是为了两族和平更加惊讶。 「能让我想一想,思考几天吗?」安允佑哀求段渊,他的眼神透露出可怜和害怕,害怕被抛弃,又对异族实在害怕,以他的年纪,实在是对跟随魔族这个抉择很是犹豫。 「我们会在京云城中待几天,七天之后若是你还没有考虑清楚,我们就起身返回家乡了。」段渊尽量把话语说得直白些。 安允佑点点头,想扯段渊的衣袖,又觉得这么做没有礼貌。 「这几天我能跟随你们在一起吗?」他提出要求。 段渊奇怪看着他,这个双眼与妻子长得十分相像的男孩,看起来要比自己想的聪明勇敢些。通过观察来决定是否跟随,警惕性很高,心思也十分细腻。 他看着那双眼睛点点头。 「我们接下来会去拜访人皇!」安禾在旁边听着不经意提出这句话,实际上说给安允佑听的。重新再踏入皇城之中,她不知道安允佑有没有这个胆量。 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安允佑后悔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请求了,早知道这样,他在难民堆里思考几日也不是不行。想到要取他性命的母后,再想到夺了他位置,据民间传言那才是真正的人皇。他有些害怕。 现如今,他虽然在皇城之外,也听说了今日母后下葬的消息。是悲伤是解脱?这些情绪都教他抛之脑后不再考虑,毕竟离他很遥远。可是重新进入以前的宫殿呢?那里是他曾经居住过的家,每一株花草都有着安允佑的回忆。他握紧拳头,从心底生出一种英勇就义的气概:「我和你们一起去拜访人皇吧!」 -------------------- 第102章 为了和平 ========================== 魔族的魔王来京云城那天, 连天空的云彩都染上了乌灰色,大地一片炙热,仿佛是魔王把地狱里的熔浆都带到京云城中来。明明是入了深冬, 正午时的太阳却比夏日要让人焦躁。 在京云城百姓的想像之中, 魔族就应当是生活在地狱里面的,他们应当生长着獠牙大口, 当红髮绿眸, 该奇形怪状, 该性情暴躁。他们该有千百种姿态, 反正没有一种会是像人类一样温和儒雅,像贵族一样美貌矜持。 因此,魔族来访的消息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 探头探脑的京云城百姓睁大了想要猎奇的眼睛…… 他们看到了什么? 传说中的魔王不是身高九尺,而是高大英俊,甚至如谪仙般疏离高冷的人物, 他们没有看清魔王, 只是隔着纱帘惊鸿一瞥魔王的身影。只是那一个回眸,就足以让他们震惊三观了。 不可能, 魔族不可能长得比人还像人, 也不可能长得比人还要高贵。 而被万众瞩目的魔族一行人, 乘坐在飞驰的辇车之上, 从空中往下俯视,能看到密密麻麻抬头望天的人海。 孔觅不禁问:「我们有那么好看吗?又不是珍奇的魔物,为何人族的眼神让我这般难耐?」 「难耐到想打人?」角坝也有同感。 「对的。若不是王说两族要平等,我怕真抑制不住冲动, 飞下去打他们一顿才好呢!」 「你要真那般做, 我第一个举手贊同。」 少年们讨论着, 吵吵闹闹的声音,段渊和安禾早已经习惯,车从天空中俯冲而下,最终稳稳停在了万德大殿之前的汉白玉广场之上。 代表人族最高意志的人皇—赵彬蔚,带领一帮朝廷众臣,礼貌恭敬地迎接魔族的到来。 托大臣们铺张浪费极尽奢华的要求,汉白玉广场上尽是佳肴珍奇,眼花缭乱的场景之中,哪怕魔族从天空中飞来的行为无比高调,在对比之下看那淡□□致的辇车,竟也显得朴素。 白玉纤长的骨节之上勾勒着青筋,一只手掀开了轻纱,段渊踏着稳重的步伐走了出来。他身穿金纹勾勒的黑袍,整个人被肃黑包裹得神秘大气。看不出他的能力强弱,却令人心生恐惧,不敢忽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9页 好强的灵气底蕴!这是赵彬蔚对段渊易容的魔王第一反应。 段渊先从车上下来,其次是安禾,她身着一身红衣,极尽妖媚,眉心画了一朵曼珠沙华,静静站在段渊旁边,如同天上掉下地狱中的妖孽。一颦一笑,惹人注目。 后面四个小少年俊朗英姿,各有各的不同,分别两两站在所谓的「魔王与王后」的两侧。 几个大臣因不懂魔族的规矩,事实上,魔域封印几千年,他们懂才叫奇怪。微微探出身子来,好像期待能够从辇车中再走出几个金童玉女。 望了半天确定没人,赵彬蔚带头言:「魔王大驾光临,人族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段渊笑了一下,并没有回赵彬蔚的话,他的态度像是有趣,又像是不在意,跟着赵彬蔚的指使入座,只顺着人族的仪式吃着佳肴,观看舞蹈。眼中偶尔流露出深思之意,偶尔又带笑。 直到歌舞表演完,段渊鼓掌大笑,朝廷的众臣和赵彬蔚才发现不对:「魔王为何大笑?」 段渊答曰:「如此靡靡之音,可惜百姓享受不得。」他那笑邪魅,此时在众人眼中只有挑衅。 如此说人皇,不是讽刺是什么。 赵彬蔚上任人皇已久,也颇有自己的想法:「魔王不是人族?又怎知我族的百姓情况?」 他这一问,给了段渊话头,当即对答:「从魔域到龙阙大陆,其间数万里,万里的疆土已经够我领略人族世界的风光,亦能体察民情。远的不说,就说近处,京云城外藏于郊区密林中的难民呢?他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如何生存尚且是问题,从何而谈享受。这些情况,陛下不知吧?」 人皇直接喊他魔王是无理,而段渊却直接称唿人皇为陛下。给足了人皇面子,更是讽刺。 人族不好的一面直接被魔族所察觉,这让大家很没有面子。但段渊所说的情况,段渊不提,赵彬蔚还真的不知道。 自从他上位以来,虽然一直尽心尽力,然而下面的集体联合要瞒住新皇一些事情,还是非常容易的。赵彬蔚知道南方因叛军作乱打战困苦会有一些问题,但是也没有想到南方的难民直接活不下去,战争使他们背井离乡到人皇所在之地求助,却受到看守的严查,京云城的守卫士兵上报到京云太守难民情况。谁知城中太守直接下令让士兵将难民驱逐离开这里。 「如果他们不走,必要时候的可进行惩治手段。」太守一脸阴沉。新皇上位期间诸事不顺,再来一群累赘打扰他的政绩,简直不知死活。 这群蝗虫一样的难民,真应该让南方的叛军直接砍死。 在魔王开口说京云城外的难民时,于宴席之上就坐的几个众臣心里就已经很慌张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和耳朵旁悄悄留下来,他们不敢责怪那魔王,魔王现在看起来十分俊美,但瞅着那气势,就十分凶煞。 心里默默骂着天道不公,又骂那群不长眼的难民明明被赶到人烟罕至的地方了。怎么偏偏这么巧,就让来人族拜访的魔族给撞上了呢? 晦气,真是晦气! 几个人气的不行,心中暗想应该直接将那群人赶尽杀绝,就不应该怜悯他们苟且偷生。另外又淡淡生出一丝悔意来,这是这悔意实在渺小,直接被几人掐死在摇篮里。 「太守?」果然,知道京云城外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人皇的第一反应是询问掌管这片辖区的太守。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子脚下欺君犯上,看来太守上了年纪,已经不太愿意为朝廷效力了。」赵彬蔚黑着一张脸,这一刻的他看起来尤为冷漠。九五至尊的帝王,怎么可能是大臣们随便欺骗的对象? 不等太守解释,赵彬蔚直接摆摆手让侍卫将太守带下去审问。 接待魔族的宴会还在进行中,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在宴会上做于人族形象不利的事情。 「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赵彬蔚客气官方地道歉,让段渊只感觉到他的怒气。 赵彬蔚还是沉不住气,那也比刚做皇帝时好多了。 安禾饮了一杯酒,看着赵彬蔚现在的模样,她若有所思。第一次见这少年时,还是涉世未深的单纯样子,转眼不到两年,他已经变成了心思深沉的帝王。 是这个座位有魔力吗? 还是时光的力量太过强大了? 安禾不知道,正如她不知道未来导向何处,属于这个世界的创始者又在何方? 「若是陛下尽心尽责,在下相信一定能让人族的大好河山昌盛兴旺。」段渊说的是客气话,也是心里话。 他让娇满月监视者赵彬蔚,一方面是担心他的位置坐不稳,暗中有人使绊子,另外一方面便是希望培养一个真正爱民如子的君王。 无论修真者还是人族,又或是魔族,真的太需要一个尽心尽责爱民如子的帝王了。而这个帝王不是他,也不是被他抓进无底袋中囚禁起来的安颂书,更不是之前被篡位的段天宁。这个人只能是修真者,只能是心地纯善之人。 「此行我来人界,所为的也和陛下一样,不过是天下太平,再无漂泊流浪之人。」 终于说到了双方会面的重点,段渊的目的不仅仅是双方和平共处不发动战争,他还想要人魔互相通商,交换人界与魔域的必需品来互相满足诉求。 人界的食物是新鲜的和丰富的,而魔族喜食肉类,摩界的低等魔物肉类腥膻,并不好吃。魔族更喜欢人界的动物,还有人界的手工艺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0页 而对于人类来说,矿石与力量还有一些特殊的天材地宝是他们所稀缺的,刚好,魔族盛产矿石。双方互补再好不过。 不再进行奢侈无用的歌舞表演,段渊与赵彬蔚直接抛开所有人到了御书房里畅谈一个半时辰。 天色从正午到了傍晚,天边昏暗的时候,魔王和人皇的身影从御书房内走了出来。 在赵彬蔚身边伺候的侍卫将永远记得这个夜晚,那晚的天色很低,空中映着通红的晚霞。魔王的背影高大,然而和人皇走在一起却异样的和谐。 魔王没有了来之前的震慑气息,人皇也不再高高在上端着一副架子。风吹来一阵寒冷,站在人皇身边的魔王还替他拢紧衣襟。 就像是一位长辈,又像是良师益友。 魔王拍拍人皇的后背:「彬蔚,你要更加努力啊。」 人皇的声音有些哽咽:「表哥,我从未想过,外甥女,不,安禾姐还活着。你说的对,天下兴亡的时候,身为皇家男儿有责任扛起江山。您为天下已经做了该做的事情,现在轮到我了。」 赵彬蔚也是在佳意皇后去世,慢慢才开始想清楚一些事情。他孤独地走在回正德大殿的白玉铺就的大殿上,背影瘦弱又孤单。 段渊想了想,传话给赵彬蔚的识海里:「你若是愿意,并且喜欢当人皇。那就好好体验这一切,修仙之人,一路上都是修行,不过方式不一。若是有朝一日厌倦了,也可把皇位禅让给能力者,总之,不要愧对先祖用心治理的江河。」 赵彬蔚回眸,黄昏的光洒在大道上,他听到了无底袋中小青的声音:「你的这个表哥,有点意思。」 赵彬蔚视线中的段渊因为逆光,只剩下一个黑色的剪影。他永远记得那个高大挺直嵴背的剪影,就像一帧唯美的画卷,永久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教他如何去选择顺应本心做自己。 此时的赵彬蔚还不知道小青就是魔王,更不知道段渊向他暴露自己的身份所说的一系列话都是为了引诱真正魔王的出现。 而赵彬蔚也不知道,他和段渊所立下的和平盟约,将造福世世代代的人族魔族后代。 风停了,侍卫忙上前来点亮了宫灯:「陛下,该回屋里了,夜里风冷,您不能受寒。」 -------------------- 第103章 魔王甦醒 ========================== 是夜, 魔王的辇车旁闪出了一个青色的身影,他的声音飘荡在段渊的识海当中:「你出来吧,我知道你猜出了我的身份, 也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哦?」段渊的身影从辇车中出来, 所谓的辇车在外人看起来只有小屋大,内里别有洞天, 是段渊单独用灵力开闢的空间。 「上神这边请!」段渊摆了一个手势, 没有想到规努直接从天上摘下一朵云, 带着段渊直接飞到了九天之上。 「这里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规努坐在云端看着脚下, 稀疏的云雾下面,是被缩小的空旷的山河。人在高处往下看,徒然之间也会生出一股力不从心来。 仿佛人类如蝼蚁那样渺小, 又如同尘埃那般微不足道。 「我在这儿看了几百年。」规努说,「从灵嘉带狙天飞升之后,我就守在这儿, 明明离九天之外只有一层薄膜, 我却始终挣脱不开。直到几千年前,你也知道那个关于我的传说的, 我堕身变成大陆, 才消解了天道的惩罚。」 「你讲过这个故事。」段渊对规努说道, 在前世规努带他在岩浆中一遍遍洗鍊灵魂时, 规努就讲述内心的忿忿不平了。 「原来我说过吗?那我忘记了。」规努笑了,他青色的鳞片布在脸颊之上,因为笑容而熠熠发光,显得格外神圣。 「我知道你为何回到这里, 也了解你的执念。说实话, 我直到现在才觉醒一切力量, 跟你实在有着莫大的联繫。」 「嗯?」段渊从未想过会是这个样子。 规努问段渊:「你费心尽力引我出来与你一见,是想找寻灵嘉的踪迹吧?」 「你怎么知道?」段渊问规努。 「全天下都在找他。」规努摇摇头,「我的灵魂因为前世送你逆转时空被分裂,影响了我现在的轨迹。导致原来应该很早觉醒的我,宿体出错灵魂寄托在一只规努山的小青蛟里。正是赵彬蔚曾经捡拾到的那条小青蛟。」 他继续说:「我霸占了小青蛟的身体,自然反哺滋养它的□□,因此这只青蛟才显得与其他生物不一样,天生就聪颖伶俐。 但我灵力微弱,一个青蛟身体里寄託着两个灵魂,青蛟的灵魂必定会被我反噬,我被天道惩罚,灵魂受伤,耽误了反噬进补的机会,因此消化缓慢,直到赵彬蔚当了人皇。皇家图腾为龙,人皇身上继承的龙气滋补修復了我的灵魂,我才得以重新觉醒。」 「看样子,你已经进过神域了吧?你知道了我与狙天的赌注,知道了你的身世,所以你要寻找灵嘉。这一切都是他酿造出来的结果。」规努缓缓将一切说出口。 段渊听完心里陷入了沉思当中,他思索一番过后问规努:「那么你现在知道他在哪里吗?」 规努的话让段渊不禁怀疑灵嘉是否再也回不来了,或者已经消失在修真界里。 没有想到规努的回答利落干脆:「我自然知道他是谁,否则我就不会这么淡然还留在皇城里了。」 「你是说,他是赵彬蔚?」能够让规努留在皇城之中的只有赵彬蔚一个人。再想到赵彬蔚现在的身份,阴差阳错成为了人皇,人皇的诞生来自于万皇。而天地之间的第一个万皇正是灵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1页 「你怎会如此联想?」规努笑段渊:「赵彬蔚他哪里有灵嘉的半分影子?灵嘉这个人,让人亲近又教人疏离,再过怜爱的事物,也不过是他人生中的过客,他爱惜羽毛,万万不可能冲动又奉献自己的。」 「那他是谁?」段渊想问。 规努对灵嘉的描述,段渊不敢苟同,他记得自己在神域之中看到的景象,也记得是灵嘉和安禾给了自己灵智。在段渊的回忆中,灵嘉关怀天下,是个伤悲怀秋之人,心肠最软不过。 「灵嘉让天下之人都去唤醒他,生怕他不被天下惦记,可笑可笑!」规努还是没有告诉段渊。他的身影从九天之上消失,只留给段渊一句话:「你前世被谁所杀,谁就是狙天。」 狙天? 龙狙天?传说中天下诞生的第一只妖皇,第一只妖神,他或许有许多称号,但最出名的一个,一定是「灵嘉坐骑」。 世人皆传灵嘉偏爱金龙,想到前世种种,龙天传逆天的运气和好命,段渊痴痴笑了。 唉,纠结寻找那么久,龙天传,龙天传,天道赐的龙,不是狙天又是谁,可怜他前世终日为龙天传所恼,却从未将那乡野小子与传说联繫起来。 一通则百通,段渊依稀能猜到灵嘉的身份和方位了。规努消失没有去寻找龙天传了,是为了赵彬蔚还是已经想通了前世恩怨? 这些,段渊问没来得及问出口。 段渊的身影从九天之上回到辇车中的世界,小小辇车连接着段渊单独开闢的一片空间。 空间中有山有水,亦有绿树环绕。 段渊看到了安禾,她正在一株老树下面打坐修炼,他悄悄绕开安禾身边,为了不打扰她的修炼,还用了灵力御剑飞行。 等段渊走后,安禾的双眼勐然睁开。 半神有如神一样的力量,对她近处的事物都可以窥探。她在京云城中,那么整个京云城的天空大地乃至湖泊河流,每一滴水的声音只要安禾想了解都可以放大在她的眼前和耳旁,更何况段渊和规努夸张地到九天之上谈话。 以为九天之上就没有人能够听到他们的对话了吗? 笑话。 安禾在辇车中听完了段渊和规努对话的全程,原来规努正是青蛟,又原来段渊早已经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他还有什么身份呢? 安禾展开了想像,同时又确认了一直搜寻不到的事情:哦,不要,龙狙天,堂堂创世神的坐骑竟然是龙天传。 安禾的狗眼瞎了,现世中追文被瞎一次,现在又要。 -------------------- 第104章 大结局 ======================== 神的力量, 非凡人可想像,哪怕一瞬之间的念想就可以知晓天下事,一个唿吸之间, 神识从龙阙大陆上最先略过。 「找到了。」安禾睁开眼, 神识扫视过的位置竟然就在京云城中的某个小客栈,这和她的猜想有一定出入。往前迈了一步, 淡淡光晕消散, 安禾从树下中消失, 一片嫩黄的花瓣从老树上吹落, 一只骨节分明玉白的手捡起它。 段渊出现在树下,望着花朵若有所思。 这是段渊第一次使用金玉宏愿碑,以真仙能力尚且不能窥探道侣踪迹, 他按捺住心中早起的疑惑。从神域归来,他恢復了记忆,安禾呢? 夜色笼罩之下自然屏蔽所有声音, 夜里寂静无声。龙天传在黑夜中听到一声尖锐的「刺啦」声, 像是勐兽的利爪挠破枯木。眼睛看到一道刺目的亮光,他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已经是白昼了。 或许这里不能称之为「白昼」, 而应该称为「永昼乡」。 传说里, 神明居住在没有黑暗的永昼乡中, 只有神与亡灵才有资格进入里面。修真界中没有亡灵, 亡灵统一由神处理抛进三千界,亦或是重新选择将他们注入新的躯体当中轮迴。 永昼乡有永无鸟,没有双足而又神形似凤凰会吐火吞海的一种鸟儿。 流光溢彩的羽毛上像是缀满珍宝,飞翔在高空枝桠上栖息的永无鸟用脖颈绕过细软的藤蔓吊住身体, 像一尊尊美丽的舞姬。 「我是神?」龙天传问安禾。 「哦?」安禾笑得神秘。 「不必试探, 我确信我没有死亡。」龙天传用双眼扫视永昼乡的景象, 举手投足间闲时自得。 安禾差点以为他已经觉醒成神了。若不是她也是第一次被系统带到这儿来。永昼乡?神明的居住地? 龙天传不仅确信自己是神,他好像对安禾会出现在这里也不意外:「我早该知道你身上的谷神血脉强大。」 他前世苦苦不能飞升,竟因为神的身份? 真相来临时,未免让龙天传冷笑。 「我似乎没有暴露过自己身份和容貌。」安禾问。 已经到了永昼乡,自然一切不需要隐瞒,龙天传还是觉得彼此之间真诚一点比较好。 「你和他的谈话,我都听到了。自然你们有秘密,我也有。」他大大咧咧躺在树下一片淡紫微光,毛绒绒的草地之上,看着头顶的永无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难道是指言六。 除了言六,应该也没有别人能够让龙天传放弃留在万物宗而孤身来到龙阙大陆了。 至于他的秘密,安禾有一个可怕荒谬的想法,来自半神的直觉。 「你为何来龙阙大陆,所为何事?」 「你的秘密也跟我的很像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2页 安禾一连串问了两个问题。 永昼乡的场景太过熟悉了,熟悉到让龙天传不自觉放松身体里的每一个关节和每一道经脉。仿佛他曾经就是这般躺在这片草地上,如此慵懒地仰望天空思考人生。 唔,身边还有一个讨厌的身影。 应该是这样没错。 龙天传随手扭了一根草放在嘴巴里叼着,好像他就是知道这草每有毒。也许类似的动作他做了千百万遍。 他叼着那根草,嘴巴里含煳不清:「这么多的问题,让我先回答哪个才好?你烦不烦?」 「你烦不烦人,戏曲就是戏曲,生活就是生活,怎么能够相提并论呢?」他叼着草杆无趣骂那青色的身影。 「可是陛下喜欢,我想做陛下最喜欢的人。」那人委屈巴巴,游到他面前卖弄着尾巴。 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龙天传甩了甩脑袋。他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耳鸣,否则,耳朵旁怎么会出现「狙天,狙天」的声音呢? 「狙天!」 「狙天!」 谁? 谁在叫我? 龙天传睁开眼,嘿,原来是龙规努这臭小子,正拿着紫绒草往他鼻孔里戳呢。 「干什么呢?」他一把推开龙规努从草地上起来。 龙规努的表情丧丧的:「我只不过逗你玩而已。陛下好多天没回永昼乡了。」他扑倒在地上将头埋进草地中,闷闷的声音飘进龙天传的耳朵里:「修真界真的那么好玩吗?」 「这是神的使命。」龙天传教育他,对比天下第一只妖神来说,魔好像天生自带天真好奇以及贪玩活泼的特性,龙规努从降生开始就比狙天更要依赖始神。因此,每一次始神去修真界更爱骑金龙出行,他似乎对这只长不大的魔有些担心。 「永昼乡这么大,却只有我们三个神。」而且狙天每天都要修炼,根本没有人陪他去看永昼乡的美丽风光。偶尔陛下回来一两次,才会怜爱摸着规努的头顶,陛下的身体轻盈,骑在规努的身上如同掌管风向的翅膀,让龙规努能够更好地遨游天地。 等待陛下的回归,快要成为龙规努的心病了。 「龙天传,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清亮的女声将龙天传从一个世界拉回另一个世界。 分明上一刻,他还是上古那只妖神,怎么转瞬又成了几万年后的修真者呢 龙天传再次抬起眼帘,看到安禾那一刻直觉得不真实,脱口而出就问:「小禾苗,规努呢?」 「你叫我什么?」眼前的龙天传好像变了,不仅眼神清明没有人类的复杂情绪和浑浊,他的记忆也产生了混乱。 或许不应该称他为龙天传,应该叫做龙狙天。 「小禾苗啊,你是我和规努一同浇灌长大的,你不应该是在土里吗?」不对,龙狙天摇晃脑袋,识海中闪过的是龙天传的前世种种经歷,以及重生之后又经歷的一切。 被迫接受这个世界已经延续了几万年的龙狙天沉默了。 安禾意识到,眼前的龙天传很可能觉醒神的记忆了。 正好,她还有许多话想问。 但最重要的,是灵嘉的行踪。 「你知道创世神现在的踪迹吗?」她看着龙狙天的情绪好像稳定不少,「现在的世界里没有创世神,正如同婴儿离开了父母。找不到始神,这个世界迟早会崩塌。」 这是甲七告诉安禾的原话,甲七能够帮住安禾暂时充当始神,却维护不了根本。 「你等我想一想。」脑海中呈爆炸迅速扩张的信息量烧得龙狙天脑袋腾,一时之间他倒不知道自己应该是狙天还是天传。 上万年的记忆被压榨到识海中,汇成了记忆的一条河流,以时间为格点分开河段,于是龙天传亦或者是龙狙天看到了一切: 天地初始,他与规努随灵嘉诞生于壁海怀抱里。 灵嘉创大陆,分开海洋,又在神域的连接界中创造永昼乡为神明居所。为的是神明不降临管辖的世界,更有利于万物公平自由生长。 修真界中妖承袭他的部分能力,魔承袭规努能力,修真者承袭灵嘉能力,妖、魔、修真者混战,灵嘉创人。 人在三族混战中崛起,灵嘉怜爱施捨人族微薄灵气封藏于血脉。人族有了灵气之后改天换命,不久万民利慾薰心,灵嘉降劫难洗刷人族罪孽。 世间第四个神明——谷神应运而生,乃人之救世主。谷神本体为天地间第一株谷物,为安定天下而生,灵嘉赐姓为「安」,赐这谷物名为「禾」。从此人族有了延续生命的粮食作物单独区别于妖、魔和不食人间烟火的修真者。 禾中蕴涵天地灵气,人从中可以获取福泽。 然而却有一灾害依附谷神而生,成为天地之间人不人,妖不妖,魔不魔,修真者不是修真者,极尽类似神明的一个生物。它乃是天地混沌污秽余留下的气变成的顽石,因灵嘉不在意丢于永昼乡桃花园中,谷神被栽种在顽石旁边。日积月累,天地间第一株谷物中的灵气竟滋养了顽石,让它开智了。 此顽石先于谷神化形生于桃园中,灵嘉视之,摇头惊唿:「此物身上竟蕴涵了界外玄妙的道法!」 仔细看它顽石化成的人形,实乃翩翩少年郎,哪是什么顽石呢?竟是混沌之气化为的灵玉,这灵玉本身就是浩瀚宇宙中的气构成,能够沟通界外,还能靠它穿梭时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3页 只有一事:灵玉本不该出现在修真界,化为实体,它对世界有利,对自己是灾难,正如灵玉的命运,波澜起伏,险象环生。 灵嘉封印灵玉的能力,又给它下命令不得踏出永昼乡,最后赐灵玉名:玉玄。 玄而玄之的天外来物,是灾难还是生机,谁都不晓。 再后来,玉玄日夜守护在谷神身边,任其为主,形影不离。 谷神化形脱胎成神那日,玉玄被灵嘉锁进神域里。 谷神不同于其他三位神明,必定要去修真界中完成使命,但灵玉,万万不能落在灵嘉守护的界内。这是灵嘉对自己掌控世界的守护,也是对玉玄的保护。 沧海桑田变换,谷神淡忘那灵玉,灵玉于神域中苦苦寻主不得,自毁灵气,封印自己记忆于神域之中。他又重新变成了一块石头,外表普通内里经验的璞玉。 灵嘉将璞玉带回永昼乡,交到谷神手中,只告诉她是一奇妙灵器。 谷神将顽石好好打磨,竟然现出洁白温润的本体,那是一块很小很小的玉石,谷神将玉佩戴在腰间,哪知夜晚玉吸附神力激发本性,竟然不自觉勾着神的灵魂离开永昼乡,飞向外界宇宙。 谷神的神魂与灵玉不知在多少个世界中穿梭,永昼乡只剩下谷神的躯体。 灵嘉无奈,寻遍无数方法,终于从灵玉身上的玄妙参破天机:神成为同灵玉相同的媒介,就可以离开修真界,离开永昼乡,进入宇宙内的其他世界中。 灵嘉将这种修炼方法喻为「仙」。 灵嘉成了仙,带着金龙走了,在规努身上下了桎梏,不让规努随便乱跑离开此间世界。 他知晓规努顽劣,却没想到魔的特性,正如他爱好人间戏曲,带狙天规努二人演那人间桥段,总爱将规努扮作顽劣之人。 灵嘉一走,就是几千年。 他灵魂遨游在三千世界中,慢慢地竟淡忘初衷,忘记自己神的身份。只有金龙清醒着,一次次带灵嘉找遍每一个世界,又前往另外一个世界。 金龙再谨慎,也有失手。 当修真界的规努以自己的鲜血暴怒布下召唤阵,金龙的灵魂被迫撕裂扯回修真界,他只能留自己的记忆放在灵嘉灵魂深处,希望能唤醒始神的记忆和使命。 再说这召唤阵之强,能够召唤回神明,除了创世的灵嘉不被影响,坠落在其他世界里的谷神和灵玉竟然也撕裂灵魂回来了。 失去记忆的金龙掉进人族的躯壳里。失去灵魂的谷神寻觅着灵气掉进洛秋水的腹中,灵玉下意识跟着谷神,降落在皇族的血脉中。金龙缺少那部分留在灵嘉身上的记忆,谷神缺少那部分留在界外的灵魂,灵玉缺少留在神域的记忆。 只有始神灵嘉,淡忘了身份,漂泊在外界,午夜梦回会记起曾经,等天色大亮醒来,他又是何人? 龙天传,不,龙狙天恢復所有记忆了,他丢落的记忆不想在永昼乡又被重新唤醒。 神力自然随着记忆觉醒。 他的双眼绽放着智慧的光,看眼前有些陌生但灵魂还缺个小碎片的安禾,淡淡的笑浮在他的嘴角。 「辛苦你了。」这是他对安禾说的。 他已经看到安禾身上被强制赋予的半神力量,想起他和灵嘉飞升离开之后,修真界里莫名其妙流行的修仙之术,龙狙天摇摇头。也不知道那些离开修真界的修真者有没有后悔,又或者离开此间后才明白一切。 不重要了,他和灵嘉在每一个世界游走寻找谷神时,狙天常思索:人的意义与神有何不同?修真界又与三千界有何不同? 或许飞升不能带给那些离开此界的修真者渴望的权力和欲望,新奇的另一番规则体验也算人生宝藏吧。 神的离开影响这世界一地鸡毛。 想起规努,狙天无奈摇头:「愚钝!」 不过,恢復神力的他在神的职责上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正如每一个凡人一生所追寻的信仰和价值,神也该有神的价值。 「我会找到始神,重担就交给我吧,小禾苗!」龙狙天摸了一下安禾的脑袋,这让她无从闪躲。 半神的力量被狙天剥夺,这神力从哪儿来,自然回归哪儿去。 「宿主,龙狙天发现我的存在了。宿主保重!」甲七的声音闪过,又快速消失。 安禾重新成为修真者,她看着龙天传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来得及细想甲七的事情。 「你想恢復神的记忆和能力吗?」龙狙天问安禾,自从他觉醒后,安禾没看到有多夸张变化,终究不一样了。 龙狙天不是龙天传,对待安禾的态度都自然亲昵许多。 就像,一位长辈?他的这个问更多的是徵求意见的关切。 安禾却在想她的系统该怎么办,任务难道中断了?系统曾经答应她,完成任务之后有可能返回现世的。 「不着急找始神,」龙狙天的声音轻轻的,非常柔和。连他的面容都像镀了珍珠的光泽,细腻又美好。安禾算是三位神明共同浇灌长大的后神,说是妹妹又或者女儿都不为过。 忘记自己是谁的始神,怎么能够比得上妹妹重要呢? 更何况那始神竟然自己遗忘自己是谁,狙天有着龙天传的记忆,他知道始神是谁,懒得理他。 永无鸟从树梢飞下来,幻化出极大的羽毛,龙狙天带着安禾乘上永无鸟的后背,一路在永昼乡飞翔,一路跟她讲述自己的记忆和经歷。这一飞,竟然飞了人间的半个年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4页 段渊的金玉宏愿碑只能在修真界内有用。 自那夜安禾消失,就再也没有出现。他能感知到安禾存活着,然而在哪儿都找不到她的身影。 这半年里,人魔两界正式通商往来,赵斌蔚带兵南下收復叛军,这叛军竟然是段天清和段天明的手笔,段王府贴上了封条,两支皇族血脉的纠葛往事,一时震惊朝野。 段渊自然没有处死安颂书,对于实际身份是自己表弟的赵斌蔚,他把安颂书的生死权交给他,毕竟两个人是亲生父子。赵斌蔚他,从小到大其实还是渴望见到父母的,虽然曾经他自己以为父母已经去世,人间只有姐姐。 安颂书的事情段渊不知道了,却说娇满月成为了新的皇后,与赵斌蔚暗生情愫,一同治理龙阙大陆以及人族的世界。 规努没有告诉段渊自己用血布下召唤阵的事情,自然没有告诉段渊自己失去神力无法回到永昼乡。 如今他居住在皇城里,口头说是要还了赵斌蔚的恩情,具体内心怎么享的无人得知。 规努只告诉段渊:「魔域我不回去了,魔神我也不想当了,等我死后自己坠入三千界轮迴吧。修真界困我这么久,灵嘉金龙从未懂我所需。」 段渊漫天遍地寻找妻子而不得,人间半年之间不仅多了魔族踪迹,连妖窟中的妖物也出来活动了。 有一日,段渊路过鹿蜀国,忽看到一老妇卖汤,那汤香味难挡,食之浑身舒畅。喝完汤后,他一睁眼到了妖窟之中,自称「香汤婆」的老人参妖看着他:「恩人还可记得我?」 段渊问:你是谁? 「看来是不记得了。」香汤婆笑了,「你几万年前助我渡劫,那时你还不是你,我也还不是我。等我被神带到这人间,有一次遇谷神。她帮我从朱汀的口中救下来。从此十大妖王成为了十二妖王,加了我和老头两个。我曾问谷神,她需要什么,谷神说她化作世间万谷时身体总会痛,若是不痛就好了。」 「前不久她还路过这里呢,看样子是忘记自己了。我便小使手段收了她的痛,还将朱汀的力量借给她。」妖最记报恩,这事为香汤婆念念不忘,经常挂在嘴边就向别人提起。 段渊的耳朵里却只有「前不久」这几个字。 「你上一次见她是几天前?」他心急如焚。 香汤婆捂嘴偷笑:「恩人说什么呢,妖的一生无聊且漫长,我们都是以年作最小的单位,上次见她啊,怕是两三年前了。」 香汤婆陷入回忆里:「又或者是一两年前?三四年前也说不准的。」 段渊怅然若失离开了妖窟。 永昼乡内没有夜晚,安禾坐在永无鸟的背上听龙狙天讲了很久很久,只觉得久到她都犯困又醒来很多次,龙狙天还在讲。 中间安禾问过他几个问题:「觉醒神格之后还能记得人的情感吗?」 龙狙天笑:「自然。否则我为何不去接他。」 「他是谁?」 「始神。」 「你做人,不,你做修真者时与始神有过节?」 「自然。」 「始神是谁?」安禾又问。 「你会知道的。」 安禾不着急了,她想测一测狙天是否真的没有丧失人的情感,便问他:「你为何来龙阙大陆?想夺位吗?」 「非也。」狙天摇摇头,「龙天传一生中信仰有二:升仙和人族。来龙阙大陆,他是为了参加龙门宴出征魔族的。」 难道是? 「为了人族的和平吗?」安禾问。 狙天答道:「是也不是。还为了他前世与魔王的纠葛。前世龙天传杀魔王在断崖后一直懊悔,魔王本没有错,他想再见到魔王。不过,这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因为人魔缔结了和平条约。」 安禾没有说话,她陷入了思索当中。 永昼乡里仿佛没有尽头,永无鸟飞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到达终点。 安禾再一次快要睡着的时候,狙天跟她讲:「还记得那些在我和灵嘉之后飞升出界的修真者吗?」 「记得。」安禾从迷煳中坐起身子。 「我猜,他们中的有些人也窥探到了始神出走的原因。落入三千界中,就有了新的身份,就像你成为了你的异世的人。他们也有了新的生活。然而,三千界中总有特殊的地方,助你回来的力量,有部分来源于他们。」 「甲七?」「甲七?」安禾在脑海中唿唤助手,没有任何回应,仿佛不曾存在过。 狙天看安禾的样子笑了:「你别再给他添麻烦了。不同世界有不同规则,他不过是借身份为自己谋取了一次福利。」 听见狙天讲的话,监视屏另外一端的甲七打算打死不出声。 反正只要最后始神回归了就好,他完成任务之后才不要再管母胎位面的事情了。 他就是多管闲事好了,反正他的师父很早之前就告诫过他:有善心是好,却不要滥用。 安禾不再纠结系统的事情了。 来来往往的经歷让她成熟,她看着龙狙天最后问了一个问题:你说,我这个神是不是应该尽快下界执行神责?我的人族快没饭吃了? 她终于懂了自己的意思,放下所有执念认清自己的职责。狙天笑,想说人界好着呢,想了想又觉得理当鞭策后神:「自是如此。」 安禾从永无鸟身上一纵而下,下坠的过程中永昼乡的灵气纷纷像她涌来,掉落在神域还是下届的神力和记忆都重新回归。只要神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愿意唤醒自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5页 半年已过,人间虽然有蔬菜果实,谷物却迟迟不肯发芽。规努山上的竹屋重新被打开时,迎来了崭新的一位主人。 春雨过后,四块大陆的人族露出笑容,地里的种子发芽了,他们将迎来新的时代。 乡野村夫打扮的段渊正在藏苍大陆的某个边陲小镇寻人,他的远方时白雪皑皑的山峰。 第一片嫩芽从土中钻出来时,他的金玉宏愿碑强烈发出耀眼的光。他从藏苍赶至规努山,恰巧看到了被解除阵法的东遥城百姓,打开竹屋看见一个淡绿色身影在林中作画,拿起画骨描心绘了亭台楼阁。她翻手之间,地动山摇。画中的场景消失,而现实之中万丈高楼平地拔起。 带着一身泥土的湿润,段渊走进林中愣愣看那人,他试探着问起:「神明可以合籍吗?」 「如何不能?」神的容颜让天下惊嘆,她的声音轻得像三月春风,她扫视了一眼段渊腿上得泥土,笑起得眉眼抢夺明日光辉:「第一百次一万次见你,依旧同第一面般破烂。」 她的顽石,可不是破烂吗? -------------------- 去年七月到现在,短短四十万字的计划,我竟然写了一年。一年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庆幸坚持按照大纲码完了。 至于甲七身份,便是我还额外花费语句介绍的扫地真人啦,当初还想问甲七多一点戏份,奈何没有。 然后灵嘉的身份,从金龙回忆中大家大概都猜到了吧。 至此完结说拜拜。 最后,不收藏也没啥,很幸运遇到大家,咱们有缘江湖再见!鞠躬! /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