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玥欲试》 第1页 [现代情感] 《玥玥欲试》作者：明日醉【完结】 简介 不想升职加薪的售楼小姐不是好演员。 微不足道小漂亮孤女的花花世界扑腾手记。 新手上路，猥琐发育，别浪！但，贪念嗔痴依然如影随形。不值一提的「爱情」基本走肾。 【职场＋情感＋成长】 【现实向】 前期17章非典型职场新人 18章后切入感情线 楔子 2016 年除夕，午夜时分，烟花追随新年的脚步怦然盛放，映得只亮着电视的小屋恍如白昼，不过是阴天。 扁舟一样的窄床斜倚个的迷醉潦倒的身影。一簇簇似水的流光透过水濛濛的玻璃宁静划过，那女子眼波里便走马灯般游走出春晚、饺子、橘子、窗花……也有那么几个瞬间，她仿佛还闻到了饭菜的香、美酒的醇，听到相聚的欢声笑语，品尝到酥糖的甜，触碰到可乐气泡的鱼跃和怀抱的温暖。侧身一碰，白墙冰冰凉。 冗长的寂静像斑驳的树影，毫无规则地投射在每个缝隙。也很像静脉注射，裹挟细微的凉意，一点一滴，吞噬周身。在这切肤的寂静中，不得不承认，「相爱相杀」甚至也可以算作一种踏实。 遗憾的是，世上千般热闹，只是真切地与她无关。 酒气萦绕，指尖发麻。她静默地陷入厚厚的毛毯，就如同已经死去。 电话划破死寂，拯救者一般带她脱离无尽的幽暗，她接了，如同抓住一把救命稻草。 「你在哪？」 「家里。」 「乖乖等我，我就来。」 「你来吧，进了院子，到最里面左转，靠边边上那一栋，我住106。」半闭不合着眼，蛤蜊一般，她的声音浅淡羸弱，像缥缈一阵青烟。 「我比较远，大概还有 40 分钟到。」电话那端的年轻男人鼻樑硬挺，语气平淡，态度稳重。 「嗯，我等你。」 她自己也说不上，这算是一种「变态」的感激，抑或一种自毁。 「好好的，乖。」 阵阵眩晕般的悸动在男人周身甚嚣尘上。 春节的路况畅通无阻，与过年相聚的纷繁热络宛如两个世界。冷清同她的世界如出一辙。 已经是最高时速，却在焦灼中显得如此缓慢。 终于停车，循着她指的路径，年轻男人来到幽深冗长的过道。 过年了，租客们都回了家，四下一片孤寒黑暗，只留他的脚步声迴响。 准备敲门，门虚掩着，他敲门，「覃玥玥？」 没人应答。 「在吗？」男人打开门，张望着，脚步没有踏入。 「在的。尹翰，你进来吧。」 女孩子发出了邀请，又是心心念念的女孩子，他怎么会迟疑。 窗外的烟花持续绽放，她素着脸，不加修饰反增几分清纯可人。 吊带随意躺倒到她手臂，斑斓的火光忽明忽暗，流动到如玉滑润的背和锁骨，像在舔舐她。 她斜倚在厚重的毛毯里，睫毛和眼角还挂着泪珠，乌髮像是神奇动物的尾巴，乖觉披垂到白润的腰间，凄楚中隐隐弥散着难以言说的妖冶。 男人怔怔的，不由得柔声问她，「冷吗？」 「你呢？」女人反问。 「不冷。」 「那还是我来冷吧。」她的冷像是一声发令枪响。他压抑的悸动想抑制，怕是再也不能了。 「外面才冷吧，年都不过了，大老远的自己跑来。」既是女人，又是女孩，一片柔软依恋温存地伏在他胸口，轻声嗔怪。 撞上她的眸子里的一池秋水，近在咫尺。年轻男人无法粉饰，只有赤裸的真诚。「我着急见……」 不等他说完，她就要牵扯他进入一片栀子花香的深邃美梦。 狭小的床被灯火映得像琥珀，她就是被封印其中的蝴蝶。 顾不上身后许多，此刻他要释放她，撕破她，蚕食殆尽才是极乐。 男人的天生热气最暖不过，微凉滑嫩的皮肤很快一同炽热起来。 绿灯终于亮了，这个红灯好像等了一天，打开车窗，冰冷的空气使尹翰从刚才的想入非非抽离出来。 穿过这个路口，就到了虹乔路。 终于停车，循着她指的路径，来到那条幽深冗长的过道。过年了，租客们都回了家，四下一片孤寂黑暗，只留他的脚步声迴响。 106门前，反覆敲门，无人来开。 手机拨通，无人应答。 几十天前，2015 年 12 月，大四寒假的一个下午，覃玥玥拖着咕噜咕噜的行李箱来到虹乔路这间公寓，房号 106。 这间公寓十四个平方，干净齐整。虽然是朝北的一楼，但胜在便宜，最重要是可以月付。 一觉醒来，四下无人，一片沉寂，了无生机。深蓝暗沉的天空使她无从分辨是清晨还是黄昏。 瞄到手机屏幕上闪着幽光的数字，这才发觉，原来是下午整理好行李，睡过头了。 没有钱、没有朋友，更没兴致陶冶情操。覃玥玥调高了温度，又翻了个身，漫无目的地拨弄手机。 最近几个月，她的同学们都陆续离校实习了。有去北上广深的，也有回自己家乡的。 那个年月，好像大部分毕业生的第一选择通常是找份合适的工作，未果才退而考虑各类考试。这与后来的情形有很大不同。 其实不过寥寥几年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空荡的失去往日的朝气。那个冬天，被大家投餵到肥腻的野猫也饿死在干涸的喷泉里，宿舍也总笼罩厚厚一层挥之不去的湿冷，于是她搬出来了。 多肉干瘪的叶片塌陷在窗边狭小的盆土表面，空调卖力唿着热气，沙沙作响。 彼时 22 岁的覃玥玥未曾察觉，她的人生正在走向一条充满未知的新路。 母亲死后，她常常沉沦在难以自拔的情绪中，浑浑噩噩度过了高中。 大二前的暑假，她爸爸也去世了。 老师同学对她很照顾，因此她大部分时间心态平稳，渐渐走出了阴霾。 大家都知道她有个异地恋的男朋友，在她成为后供养她。由于毕业去处不同，对方也执意不愿妥协，今年夏天她提出了分手。 虽然她曾付出过天真的感情，但并不为此十分伤感，只是对其心存愧疚。 说到她的外表，算不上出挑。也不会打扮，说她有点土也并不算很冤枉。 她头髮终于很长，腿也笔直。心形的脸，眉骨暗中发力，悄悄抬高，浓烈的眉在乖巧的走势下野蛮生长。左眼角潜伏两颗细小的痣，睫毛上下都似婴儿般纤长，细窄的扇形双眼皮配合稍圆润的柳叶眼，盛放略大微毫的柔亮眸子，温和中杂糅了执拗、稚气。 现在她必须养活自己了。 银白的月光透过挂满水汽的玻璃窗照在 22 岁的脸孔上，她又沉沉睡去。 前情 第1章 打工人假黛玉 深夜下了场大雪。 午后，天空别样纯净，空气凌冽澄澈，皑皑白雪积在松树枝丫，很有些圣诞节的意思。 寒假的大学城些许冷清，银灰色海马车悠哉行驶。 「邵经理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招来个自己人啊。」驾驶位上的尹翰不紧不慢。 「不说是学生妹吗？」另一个面色黑亮戴眼镜的问，副驾驶的冯文亮似乎对学生妹更感兴趣，「哪里认识的小妹妹，老邵？」 「就招聘网站招的。」邵涌坐在后排吸了一口烟，「都是成年人，你们他妈的思想别那么复杂好不好。」 「你们很熟啊，认识多久了？」驾驶位的尹翰似乎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不忘瞄一眼后视镜里邵涌的表情。 「长得怎么样？远看前凸后翘的，身材蛮可以。」要说油腻，冯文亮应该拥有姓名。 「人家小女孩还是学生，第一次来上班，那么小，别对自己同事评头论足的，你们这些人啊。」一直没做声，花轮同学面相的男的开口了，「有一说一，身材确实非常不错。」孟海说完别人，自己却补了一句。 「还行，就是不会打扮，近看就知道了。」邵涌实话实讲。 「进门时候我看见了，她有点像那个贾宝玉。」尹翰补了一句。 「贾宝玉是男的吧？」冯文亮眼镜没有白戴，比尹翰有文化。 「那不是，反正就是《梦》里那个，古装的，就在嘴边，硬是叫不上。」尹翰知识学杂了。 「林妹妹啊？」孟海问。 尹翰恍然大悟，「对对，小样子蛮像。」 邵涌噗一下破防了，「她可不是林妹妹，马上你们就知道了，就把她当成同事，不要想有的没的。」 冯文亮问尹翰，「她和施琴哪个漂亮？」 「年纪摆在那，施琴比她大吧。」说罢尹翰陷入沉思，半晌低声说，「刚走了一个，又来了一个新的。是吧老邵？她真会卖房子吗？」 自从提过施琴的名字，另外两个男的不再言语。 那是覃玥第一天上班。 早上她特意叫了个滴滴，看到路边的精神堡垒写着「建东云耀长滩」，她下了车，长长的马尾在背后一颠一颠，后脑圆润又饱满。 廉价却修身的工装是她去批发市场定做的，昨天才到手，来不及洗，残余的甲醛润物无声。 大厅门口，问岗台后是两个销售模样的男的。 戴眼镜的上前问候：「美女来市调吗？」 「通知我来上班的。」覃玥玥哪懂什么市调。 「可以啊！大美女之前哪个项目的？」 「我在附近上学的，这是第一份工作。」 对方诧异，「你是哪家的啊？」 「我???姓覃，覃家的……」 男销售被她的无知搞破防，「哈哈哈，我是说，谁面试你的？」 「邵涌。」 眼镜男回头，与一直冷眼旁观的另一位讪笑，「你家经理招来个学生妹嘛，牛掰！」 高个圆脸的男人依然不发一言，引她去洽谈区坐了。 空调开得很足，覃玥玥抿了一口茶，热得脱下了外套。 大厅里放的音乐着实俗套，可以说是比她还老土。 工作日上午，售楼处悠闲得有几分冷清，唯独一个少妇模样的销售应接不暇。 那少妇大概二十七八，长得像年画娃娃，美瞳直径对于她有些过大了。她一边用手机软体帮客户计算房贷，一边将不同年限的月供写在户型插图旁，写清后，熟练地将名片钉在单页上。 长条吧檯后坐着几个销售员，有的拨弄手机，有的在闲聊，偶尔几个男的到大门外的角落抽菸。 刚才门口一言不发的男销售尹翰跑来告诉他们：我们家来新人了，邵涌招来个学生妹，一天都没做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几个人交换了眼神，伸出脑袋张望着洽谈区的覃玥玥。 是啊，谁都不知道，学生妹怎么想起跑来卖房子了？ 季晨也曾面临类似的不解错愕。 被分手那天，他在电话里和覃玥玥爆发了争吵。后来他哭了，也说了挽留她的话。然而她的意志已经不可动摇。只是看他那样伤心，自己也很心疼。 半夜，她自我感动似的将失败的恋情公之于朋友圈，老师们同学们纷纷送来安慰。 她的辅导员是个男老师，很实在地教她：假如失恋难受，打扮一下，装装文艺，去理工大学操场转一圈就好了。如果对未来的生活没有安全感，可以先试试去卖房子积攒一些根基，将来找机会嫁个本地男人。 她觉得以自己现在处境来看，老师的建议非常中肯，于是她听话，来卖房了。 不过她从没去其他学校操场转圈。 直到午饭前，销售经理邵涌才出现。 他 24-5 岁样子，像一只穿高领毛衣的瘦高英短蓝猫，声音带着烟味，语速颇慢，有故作成熟的嫌疑，「状态不错嘛，头髮扎上去和那天不一样了，很精神。」 覃玥玥歪头一笑，眼睛便成了月牙，「谢谢经理，您也很帅~」 马屁以老实耿直的语气从一张温柔孩子气的面孔说出，往往会使男人想发笑。即便假惺惺，直男却喜欢忽视。 眼看他泛起丝毫想笑又憋回去的样子，似乎对流畅丝滑的随口称赞很是受用。覃玥开始打听，「刚我进来，他们问我是哪家的，这是什么意思啊？」 「这就是今天第一件要跟你说的，以后你务必重视。」 玥玥如临大敌，顿时绷紧了弦，坐直凑近。 被她勐的靠近晃了一下，邵涌像看奇葩似的愣了半秒，随即示意她看看大厅里的销售员。 原来，这个楼盘由两家乙方销售公司来竞争销售，一家叫宸隆，一家叫延腾。今天覃玥玥就是「宸隆家的」了。 甲方即开发商建东。 「我们家来新人啦~」戚欢声音甜丝丝的。其实送走刚才那组客户，她就特意绕到环岛后接热水，侧耳听那两人说话了。 「小姑娘还没毕业，就附近戏剧学院的。这是我们家销冠戚欢，戚老闆一个人半年赚了二十几万，她可是你的榜样，多看看她是怎么接待的。」 生存的基础毫无疑问是物质。 虽说对地产的火热和销售的高薪早有耳闻，可当这二者碰撞到一起产生的收入，对覃玥着实是一种诱惑。 「邵经理别夸我了唉，大家互相学习。」戚欢又望着覃玥玥赞嘆，「不愧是艺术类学校的，果然都是美女。我妹妹和你一般大，年轻真好，我们这些老姐姐都快被拍死在沙滩上了。」 听出她甜细地拉长尾音，覃玥玥求生欲即刻拉满，「哪有，戚姐看着就和我们一样大，离老还远着呢。刚才邵经理就在夸一个叫戚欢的大美女业绩最好，我一猜就知道是你，学不了长相我就向你多学卖房啦。」 戚欢笑了，大理石檯面上深红色丝绒质感的月季映得她更像一只狡黠的俏丽兔狲。她商业互吹了几下，就藉口客户要来，离开了。 「反应很快嘛，张口就来。」 玥玥憨憨一笑，没忘追问，「可是戚欢的客户从哪来？正常都是周末休息才有空看房吧。大家也都不忙，怎么她的客户工作日也一个接一个的？」 邵涌的眼里过了些什么，只说：「这个不急，先把基础打好。」他递去文件，「我忙了一上午给你准备的资料，你一字不差给我背下来。」 「好的，师傅，我努力都背下来。」玥玥双手合十，低头虔诚地「拜了拜」她的「师傅」。 她「师傅」忍俊不禁，「不要皮啦，都背完找我和崔经理考核!最后再找甲方的项目总考核，都过了才能让你上岗。」 「所以项目总是最大的吗？」 「可以这么说。但我们毕竟是乙方，除了许总以外，甲方的其他任何人，我们也要充分尊重。」邵涌说完，目光在她上下扫了扫。 「好。」她答得干脆。 「当然不是叫你熘须拍马，那个分寸你明白的。下次涂粉记得带脖子扫一下。」 覃玥玥立马打开手机前置，这才瞅见泾渭分明的色差。 「我滴个娘呀」，她当即抄起户型单页遮丑，只留一双柳叶眼对他滴熘滴熘。 有点浮夸，有点欠揍，有点做作。 丢下一句「销售用业绩说话，别给你师傅我丢脸」，「师傅」憋笑起身走了。 吧檯后的三个销售瞅见这俩小年轻笑逐颜开，相视意味深长。 「邵涌的熟人吧，小姑娘不简单。」魏新皮肤奶白，戴金丝框眼镜，额头圆满。 伴随几声啧啧，杜梅压低调门，「刚上来就搞这个，老崔回来有戏看了。」 胡秋萍则是缄口不言。 「这年头行情好，出来卖个房子都要找关系了。小年轻到底沉不住气，换了萍姐可不会干这种事。」魏新「讨巧」补充。 前情 第2章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橄榄绿的雪尼尔布和乳白透明的纱帘浅相依存，掩映身后的落地窗，自繁复层叠的石膏吊顶边缘悬垂坠下。 一盏从未点燃的古铜色羽毛烛台，静默地立在汉白玉砌成的壁炉上。热茶的水汽飘散，檀香的安心与琥珀的馥郁纠缠在一起，是冬日温暖的香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覃玥玥窝在洽谈室角落的靠椅上默读项目的说辞，理清脉络，依次记住了开发商、楼栋分布、景观、户型的内容。 邵涌见她进度喜人，拿了个雷射笔递给她，「这个是我做销冠时候用的，给你了。有人说你是我的关系户，用实力打他们的脸知道吗？别辜负你师傅。」 刚到九点，场子就热了。 有三两为伴的，也有举家带口齐上阵的，还有媒体组织的线下看房团。乌央乌央，人声鼎沸。 同事们和对手们风格迥异，无一不是严阵以待。 有的像导游，亲切热情，带着 3-6 人不等的「小团」游览一项又一项展示区。 有的像老师，专业、严谨。客户在他气场的感召下，倒成了虚心受教的学生。 有的像后来的带货主播。激情澎湃、声嘶力竭、呕心沥血、苦口婆心。好像再不买就要原地痛失几十万。 还有的习惯单手把雷射笔举在高位，红色或绿色的光点射向沙盘、区位，像极了举起魔杖正在施法的巫师。 平日空寂的儿童游乐区此刻充斥着哭闹、尖叫和嬉笑。 中午崔利荟回来了。在这个案场，建东甲方人员地位最高自不必说。乙方宸隆内部，销售经理邵涌之上是案场经理崔利荟。 她打量几眼，便交代覃玥玥替同事整理物料。 下午两点，平时半页都写不满的来访记录已经密密麻麻写满了 3 页。 当然，都是同事的客户，与小覃没有半毛钱关系。 她自己陀螺似的转了一天都是替同事服务。 可销售终归是充满竞争的岗位，覃玥玥心焦得眉头都拧住。 「看好前台进线电话！对家在的情况下轮着接，对方不在就全自己接吧！这个客户算你自己的！」 主管胡秋萍的指示有如及时雨，一听接了算自己的，覃玥玥来劲了。 可眼疾腿快的对手隋滨还是很快发现。虽然他花蝴蝶似的满场飞，髮丝都飞扬了。 见是宸隆家的新人，他顿时眉目舒展，「直扑」话机旁，全无忌惮地厉声恫吓，「你们家没人教你规矩吗？你偷了别人家客户了知道么！闪远点。」 这新人可能是迟钝，居然对此毫无反应，甚至她还打开手机前置照镜子。 面对此番「无视」，隋滨当然要继续「教育」，刚要再度发力，她才终于开口了，慢悠悠却掷地有声，「照甲方立的规矩，由于你家自己的原因没接到电话，是不用补的呀，偷是从何而来？麻烦隋老师教???教我，我真的不懂呀~」说完 blingbling 对他眨眨眼。 没唬到她，隋滨来不及害臊，只能话锋一转，克制好性来挽尊，「小姑娘，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初来乍到，劝你灵活一点。」 「谢谢隋老师教导我，可是你刚在说什么？我没听清呢。」新人一腔的「虚心虔诚」，不觉间手持前置摄像头对准了他，又「不经意」地点开了录像，「啊！您看，您的头髮都乱了……好亮啊，你的头皮出油了吗？」 她损得自己差点没憋住笑，但是隋滨活该，她才不愧疚。 眼见屏幕里的隋滨暗暗咬紧腮帮子，她乐得更欢，一脸蒙昧地帮隋滨分析，「高中地理说：土壤盐硷化，所以植被稀疏，地表大面积裸露。正是因为缺乏掩映，您的髮型容错率就很低。」 本想吓跑新人，却反遭嘲讽，可自己所言不占理，再加人家手机录像开着，他不好多说，又急着去接客户，更不好发作，便狠呆呆抓几缕秀髮盖到流光溢彩的头皮上。 覃玥玥「初战告捷」正美着，忽见隋滨家的销售经理于波风风火火朝自己杀来。她倒有点怯了。 所幸对方只是阴冷地剜了她一眼，他叫隋滨先去忙，亲自坐守前台话机。 邵涌暗中观察了半天，见此形状，才老猫抻懒腰似的踱出来。 他「一片祥和」地「陪伴」对手于波一併看守，末了还不忘婊里婊气再挑一句，「覃玥你给我去门口判客岗捡漏，他家人不够了你就给我直接上！」 于波冷笑一声。 为自己捡漏的机会转瞬而逝。很快覃玥玥又听令，替同事们带客去工地。 却不想返迴路上，碰上个眼熟的矮瘦男的。 他好像在挥手拦车。 汽车停下，男的凑上车窗前攀谈。 不知他说了什么，车窗摇上去，开走了。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分销公司上午带客最多那个游远。 又来了一辆，游远又伸手去拦。 车没停，绕开他开走了。 如此 4、5 次，游远终于成功上车。 待覃玥玥回到售楼处，好家活！只见游远正陪在一组客户后听着销售员的介绍呢！停车场正停着刚才那辆他拦下的车！ 旋即她跑去还了头盔，找到邵涌「请假」，「师傅！我刚刚把手机落在样板房里了！」 邵涌刚要开口，她却不等讲完，十万火急飞奔出去了。 他搭了一眼胡乱堆放的头盔，去工地为什么要还头盔？ 她裹着棉袄，边跑边摘掉发圈，全然忘了旁的，一味把披散下来的长髮揉得自然些。 大概有一公里去程，不算远。只是几家相邻楼盘施工闹得道路七扭八拐。有几次她险些跑错了，不过她还是很快到了刚才游远的位置。 原来这路口的尽头西侧，就是竞品售楼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看来那些车上的人是看完了那边的房子离开的，基本确定是有一定意向的客户了！ 这发现对她无异于一种激赏！ 待气息喘匀，趁着四下无人，她也伸手出去拦车，照着刚才的游远有样学样。 很快，一辆黑色 amg 优哉游哉，减速停靠。 驾驶位的车窗打开了，她瞄见后排还坐着一位。还是个配司机的客户。 覃玥玥在脑海中迅速復盘刚才的计划。虽然那大聪明的脑袋瓜正像香炉似的蒸腾着刚才狂奔带来的热气。 「您好，我今天第一次来这边实习，滴滴司机到路口就把我扔下了，这边路太乱，我实在找不到，手机还自动关机了，打扰您了，请问您还知道建东的售楼处怎么走吗？」她焦急无助地明知故问。 司机操着着浓重的本地腔调告诉她走到下数第二个路口，左转后右拐再左拐，还热情地探出脑袋用手帮她指方位。 「对不起，我没听清。」其实大学四年的生活早已使她熟悉本地的各种常用语，只是不会说而已。 司机又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两遍，她的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本地人，真的听不太懂。」 「你上来吧，我正打算去看看。」后排的人发话了。 覃玥玥忙双手合併，忙笑着像几天前拜她师傅似的感谢：「太谢谢您啦！多亏遇到你们，要不然我非迟到了不可。」果然是个准客户，她愉快地跳上了副驾驶。 距离得逞近了一步，她暗中骄傲着自己一击即中，一出手就拦下了个优质客户。望着窗外一片施工工地，美得哼起小调来。 「小姑娘到售楼处上班啊？」司机大哥问她。 「是呀，今天第一天来看看。」 「卖房子啊？」 玥玥心虚，耳朵瞬间红了，转念一想这也算计划的一部分，「是啊，还没毕业，先来试试。」她的声音小了一点，这也是实话。 「这年头卖房子的有钱途，加油干吧。」 听见大哥的鼓励，她壮壮胆子，故作随意，「我就是听说那个楼盘特火，我卖房子肯定是去钱好赚的楼盘啊。不如你们一会进去看房时直接说，是我带你们来看房的吧！」 没人接话，有点尴尬…… ……只有窗外的乌鸦嘎嘎了两声，好像是老天派来开嘲讽的。 她只好厚着脸找补道，「我们萍水相逢真的好巧啊！而且我是新人，第一次卖房子，肯定没有老油条那些弯弯绕的，你们可以完全信任我的！」 司机大哥爽朗地乐了，板牙洁白锃亮。 玥玥旁光瞅见后视镜里那个人也有笑意，趁热打铁，「就这么说定啦！」 「放心吧。」后排的人说。 覃玥玥喜上眉梢，「真是好事多磨！今天幸好遇到你们这么好的人。我去那里卖房，你们去那里看房。咱们一样都看好那儿！这多巧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英雄所见略同。」后面的人回答道。 「对对对！完全相同。」覃玥玥笑成了开花馒头，看来老天本就赏她这口饭吃。 车子平稳停下，司机下车给客户开门。 冬天的天空如此湛蓝高远，覃玥玥马上就拥有自己的第一个客户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客户牢牢抓到手掌心心，希望能成交，开个好头。 到大堂还有段距离，判客岗的人已经殷勤地提前打开大门。 覃玥玥抢先跑进大厅，拍拍偷玩手机的孟海，「哥，我来了一组客户，帮我叫我师傅接待一下。」 「好啊，这么快就有客户了，玥玥这么厉害！」 「对我刮目相看了吧~这个客户的车子很壕，他还配司机。感觉他对我们这印象还不错，是优质客户！交给我师傅我放心！」 她那德行活像只吃完魔豆马上要起飞的老鼠，似乎已经在意淫着客户拎着大袋钞票交钱，所有人为他的豪横目瞪口呆的画面。不过她自己还没上岗，担心交给别人接待会发生客户归属的问题，搞不好佣金还要对半分。 邵涌是管理岗，没有个人业绩压力。 毕竟，赚钱是第一位，她讨厌为别人做嫁衣，白忙一场。 没等孟海回过神，覃玥玥又跳出去，点头哈腰引导她的客户进来了。 「许总好！」门口的几个人齐声问候。 …… 什么总？ ……许总…… 邵涌第一天就告诉她的，那个甲方最大的……？ 许总？ …… 五点以后，邵涌远远示意她去洽谈区单独谈谈。 「自己说说吧。」 「对不起领导，我带魏新的客户看完工地，回来看见游远在意境天成附近拦车截客带到咱们这来了，前台登记他这组算来访。隋滨他们家都说春节后就开盘了，所以我……」 「所以急了，然后就骗你师傅，自己跑出去了是吗？」 覃玥玥不敢吱声，其实她私心是怕他又让她帮别人，自己错过获取客户的宝贵机会。 许是心理战的伎俩，他带着玩味的意思，「我也是从新人过来的，你那点小心思哦，我不要太懂。」 「对不起师傅，我太着急想有自己的客户了，然后……我就自私了。」 「做销售你不自私，那还能干吗？本来就是用结果说话。」见她认识到了问题，邵涌已经放心了，没有揪住不放。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我师傅实在太圣明，又宽宏大量，难怪我师傅这么年轻有为！你就是所有人的楷模！」她发觉对方态度并不愤怒，又开始蹬鼻子上脸。 「谁是你师傅？马上开会，老崔也在场，该批评还是要批评你。」 晚会，索然无味地盘过所有人的新访、再访和约访客户情况后，销售经理邵涌按照剧本当众痛斥她。 对于销售来说，停岗是最重的惩罚。没有客户就没有成交，没有成交就没有佣金，销售的底薪低得可怜。 可她本来就还没上岗。 只好用更恐怖的「试用期没满，可以随时开除」来恫吓了。说着他的手掌重重拍在不知道是谁的销讲夹上，虽说她已经接种过预防针，覃玥玥还是被他拍得一激灵。 许是看见了他对她的态度，尤其听他扬言要开除她时，大家暂且打消了「关???系户」的猜疑。 别看杜梅平时就差把「难搞」写在脸上，心却软得比谁都快，「她刚来，还不懂规矩，适应就好了，大家可以帮她改。」 魏新赶忙说情，「今天我那组看工地的老客，玥玥带得很好，客户回去就发信息跟我说等开盘呢。」 冯文亮和孟海也小声借势应和，「再给个机会，给个机会。」 「她这几天说辞、政策基本都掌握了。年后就开盘了，急需用人，再来个别人未必比她上手快，咱们家业绩要紧。」 胡秋萍不愧是之前邵涌晋升的竞争者，早就看穿了某些人故意在小题大做，做戏给他们看。 她还是选择借坡下驴。不过她有意选择了销售经理的视角来说话。 邵涌恨铁不成钢对覃玥玥继续发挥，「你这样的，按理就该被直接清出案场！看看我们家这些前辈，都是你的哥哥姐姐，今天现场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这么不考虑集体，他们却还能原谅你！你对得起他们吗？」 「周末这么忙，我还没有上岗，应该尽全力去配合大家。而且我是新人，有想法应该先找大家商量，不该自做主张贸然行动，给大家添乱了，我错了，我郑重向大家道歉，我会用我的行动来弥补。」 看着各怀心思的你一言我一语，案场经理崔利荟终于发话了，「你们手里有活动照片带甲方领导的，可以拿给她认认。甲方不予追究，我们也不能再犯。」 老销们纷纷拿出手机到公众号上翻照片，有的装作翻照片，伺机玩了几下手机。 邵涌到底还是急着让徒弟上岗，马上接，「领导，她说辞能背得一字不差，其他内容也学了，咱们什么时候给她考核？」 「哦，不急，年底了，楼上甲方财务积了不少之前签约的票据，量太大了，理不完。」崔利荟细长的吊梢眼无意间瞥到覃玥玥，「让她上去帮忙整理吧。」 她的语气是那么柔和。 棕红色的波浪及颈捲髮和肉感的肚子使她看起来像一只怀孕的狐狸。 「好的经理。」可以听出覃玥玥真的失落了。 实在是妙，老销售犯错可以停岗，新人嘛，可以延迟她上岗。 「节后开盘，现在年前更不能松懈。我不管你们什么藉口，无论是谁，无论是老的还是新的，无论什么关系，我们家不养闲人，用成绩说话，末位淘汰。」崔利荟目光平等地扫过大家，与身材并不匹配的单薄音色里满是一视同仁。 那几年的地产从业者等于说是站在了风口上。老销不缺客户。 因而崔利荟刚才的一番提点，无非只会影响到新人覃玥玥。 都是明眼人，自然可以领悟其中的眉眼高低，大傢伙儿互相交换着各种眼色。 邵涌瞧见覃玥玥目光黯淡了。 「哎呀～杂事太多，险些忘了讲，后天咱们自己公司年会！大家都拿出最漂亮的衣服，好好拾哒拾哒。我刚跟甲方请过假了，乔瑞替我们留守一天。」 崔利荟一扫刚才的阴鸷。 合併删节无了 与前章合併删节 「覃玥玥「初战告捷」，正美着，忽见隋滨家的销售经理余波风风火火朝自己杀来。她倒有点怯了 索性对方只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阴冷地剜了一眼覃玥玥，便叫隋滨先去忙了，亲自坐守前台话机。 邵涌暗中观察了半天，见此形状才老猫似的出来，同对手于波一併看守，「覃玥玥你去门口判客岗捡漏，他家人不够了你就给我直接上！」 于波冷笑一声。 半晌，覃玥玥又服从指挥，要了 5 个安全头盔，裹上棉袄，替同事们带客户向工地样板间颠颠带出发了。 返迴路上，覃玥玥忽见马路拐角一个穿羽绒服的矮瘦男的在挥手拦车。 汽车停下，那男的凑上车窗前攀谈。 不知他说了什么，车窗摇上去，开走了。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分销公司上午带客最多那个游远。 又来了一辆车，游远又伸手去拦。 车停都没停，绕开他开走了。 如此 4、5 次，游远终于成功上车。 回到售楼处，覃玥玥眼见游远陪在一组客户后听着销售员的介绍，而停车场正停着刚才那辆他拦下的车！ 旋即她跑去还了头盔，找到邵涌，「师傅！我刚刚把手机落在样板房里了！」 邵涌让她再想想是不是忘在其他地方，刚要开口，她却不等听完，十万火急飞奔出去了。他搭了一眼胡乱堆放的头盔，去工地为什么要还头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她边跑边摘掉发圈，全然忘了旁的，把披散下来的长髮揉得自然些。 大概有一公里去程，不算远。只是几家相邻楼盘施工闹得道路七扭八拐。有几次她险些跑错了，不过她还是很快到了刚才游远的位置。 原来这个路口尽头西侧，就是其他竞品楼盘的营销中心！ 看来那些车上的人是看完了那边的房子离开的，基本确定是有一定意向的客户了！ 这发现对她无异是一种激赏！ 待气息喘匀，她学着游远刚才的样子，伸手出去拦车。 很快，一辆黑色 amg 减速停靠。 驾驶位的车窗打开了，她瞄见后排还坐着一位。还是个配司机的客户。 覃玥玥在脑海中迅速復盘刚才的计划。虽然那大聪明的脑袋瓜正像香炉似的蒸腾着刚才狂奔带来的热气。 「您好，我今天第一次来这边实习，滴滴司机到路口就把我扔下了，这边路太乱，我实在找不到，手机还自动关机了，打扰您了，请问您还知道建东的售楼处怎么走吗？」她焦急无助地明知故问。 司机忙操着着浓重的本地腔调告诉她走到下数第二个路口，左转后右拐再左拐，还热情地探出脑袋用手帮她指方位。 「对不起，我没听清。」其实大学四年的生活早已使她熟悉本地的各种常用语，只是不会说而已。 司机又耐心地给她解释了两遍，她的泪珠都在眼眶里打转，「我不是本地人，真的听不太懂。」 「你上来吧，我正打算去看看。」后排的人发话了。 覃玥玥忙双手合併，忙笑着像几天前拜她师傅似的感谢：「太谢谢您啦！多亏遇到你们，要不然我非迟到了不可。」果然是个准客户，她愉快地跳上了副驾驶。 距离得逞近了一步，她暗中骄傲着自己一击即中，一出手就拦下了个优质客户。望着窗外一片施工工地，美得哼起小调来。 「小姑娘到售楼处上班啊？」司机大哥问她。 「是呀，今天第一天来看看。」 「卖房子啊？」 玥玥心虚，耳朵瞬间红了，转念一想这也算计划的一部分，「是啊，还没毕业，先来试试。」她的声音小了一点，这也是实话。 「这年头卖房子的有钱途，加油干吧。」 听见大哥的鼓励，她壮壮胆子，故作随意说：「我就是听说那个楼盘特火，我卖房子肯定是去钱好赚的楼盘啊。不如你们一会进去看房时直接说，是我带你们来看房的吧！」 没人接话，有点尴尬…… ……只有窗外的乌鸦嘎嘎了两声，好像是老天派来开嘲讽的。 她只好厚着脸找补道，「我们萍水相逢真的好巧啊！而且我是新人，第一次卖房子，肯定没有老油条那些弯弯绕的，你们可以完全信任我的！」 司机大哥爽朗地乐了，板牙洁白锃亮。 玥玥旁光瞅见后视镜里那个人也有笑意，趁热打铁，「就这么说定啦！」 「放心吧。」后排的人说。 覃玥玥喜上眉梢，「真是好事多磨！今天幸好遇到你们这么好的人。我去那里卖房，你们去那里看房。咱们一样都看好那儿！这多巧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英雄所见略同。」后面的人回答道。 「对对对！完全相同。」如此顺利，覃玥玥心底笑开了花。看来老天本就赏她这口饭吃。 车子平稳停下，司机下车给客户开门。 冬天的天空如此湛蓝高远，覃玥玥马上就拥有自己的第一个客户了！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客户牢牢抓到手掌心心，希望能成交，开个好头。 到大堂还有段距离，判客岗的人已经殷勤地提前打开大门。 覃玥玥抢先跑进大厅，拍拍偷玩手机的孟海，「哥，我来了一组客户，帮我叫我师傅接待一下。」 「好啊，这么快就有客户了，玥玥这么厉害！」 「对我刮目相看了吧~这个客户的车子很壕，他还配司机。感觉他对我们这印象还不错，是优质客户！交给我师傅我放心！」 她那德行活像只吃完魔豆马上要起飞的老鼠，似乎已经在意淫着客户拎着大袋钞票交钱，所有人为他的豪横目瞪口呆的画面。不过她自己还没上岗，担心交给别人接待会发生客户归属的问题，搞不好佣金还要对半分。 邵涌是管理岗，没有个人业绩压力。 毕竟，赚钱是第一位，她讨厌为别人做嫁衣，白忙一场。??? 没等孟海回过神，覃玥玥又跳出去，点头哈腰引导她的客户进来了。 「许总好！」门口的几个人齐声问候。 …… 什么总？ ……许总…… 邵涌第一天就 前情 第3章 猎人 猎物 诺大的会场张灯结彩，中央是舞台和巨大的 led 屏，摆着几十桌雅致的菜餚。何谓雅致？食材成本低廉却摆出花样繁复的造型，冠之以几个生僻或带典故的名号即是。 无需介怀这菜餚的清雅与布置的红火是否协调。酒店利润可观，组织者落了风雅不俗的名声，实惠了我来成全了你。味道自然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真去计较才是不解风情。 这天宸隆包括城市总监、各事业部的总监、各项目的案场负责人、销售、策划、文员，以及平台上的开发人员、数据分析人员、项目拓展人员，齐聚湖畔的水晶宫大酒店，盛装出席，好不热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千篇一律地，第一个环节惯常是各职级领导、负责人们讲话，本就稍显贫瘠的菜都凉了，显得更加可怜。 建东案场这一桌距离舞台较远，各自玩着手机，爱玩斗地主的蛮多。戚欢机智又手气好，总是赢得很有气魄。也许真是，钱都流向了不缺钱的人，运气都流向了不缺运气的人。 崔利荟身着罗兰紫漾波塔夫绸晚礼服，和邵涌自案场负责人那一桌翩翩而来。 镶钻花型胸针与玫瑰金钻石扇子耳钉两相辉映，勾勒出老崔全身丰腴的身姿，热气熏得她的脂粉肉香更加外放。她有些浮粉，白皙的肌肤上几颗斑点唿之欲出，却不失优雅端庄。「我们家谁还没到啊？」 胡秋萍回答，「早上通知大家一起出发，到了才发现覃玥玥没跟车过来，尹翰折返回去接她了。」 老崔近乎撒娇似的「批评」，「你们怎么还能忘了新人～」与此同时，她环视这一桌人全都穿着工装，与周围格格不入。 这没影响她的好情绪，她只盈盈一笑，「你们啊～给你们机会，你们展示自己不积极～罢了，你们先别动筷，等下还有领导讲话。」又不忘一脸娇俏地贴心提醒，「实在饿了可以偷偷吃一口哦~动作幅度不要太大～」 杜梅她们险些被麻得失去表情管理。待老崔翩翩离去，撇着嘴互相展示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一大早，当覃玥玥在售楼处听闻老销们根本没人准备什么「漂亮衣服」时，就头皮发麻。 新手上路，猥琐发育，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出奇冒泡，丑孔雀胡乱开屏，这是她的深信不疑的生存法则。 她也想换工装，却没带来。 众人出发后过了有半个小时，覃玥玥笑嘻嘻出现在前台乔瑞旁边。 乔瑞从不属于任何一个小团体，他永远像小蜜蜂一样自顾自热火朝天地忙活，大家对他评价都不错。 对于他们这个行业，工作日向来不忙，甲方也懒得下楼，所有人惬意地玩手机，偶尔两家有点小争执，乔瑞也不针锋相对，权当卖个人情。 她也时不时向米老鼠面孔的小瑞瑞抛出各种常识、政策和抗性上的问题，米老鼠都会推推眼镜，一一耐心解释。 正享受这样自在的氛围，折返回来的尹翰问吧檯后傻乐的逃兵覃玥玥，「你咋不一起去？邵涌不管你了？」 「不知道呀，他忘了吧。」 「他可真行。」 尹覃二人到时，已经开餐，只剩下孟海和冯文亮中间的两个位置。 覃玥玥裹紧了呢子长外套，不稍半晌就冒出汗来，眼看一桌整整齐齐穿工装的同事，她铁了心一捂到底。 「你吃饭还穿那么厚？」孟海问。 「我有点冷。」 「你汗都块淌下来了还冷啊？」 「没事没事，我不热。」她脚趾又开始抠地。 「搞一身汗，待会出去你要感冒诶，你又不着急上岗了?」尹翰边吃边问。 「对啊，大家都是来休息放松的，不用太拘谨。」胡秋萍说。 她见主管发话，不敢再执拗。 纤薄而不柴的肩膀明晃晃裸露在空气的一瞬间，她尬得汗毛都竖起来，肩膀不自主地内扣蜷缩，深刻的锁骨却无意中又被她强调出来。 「早知道大家正常着装过来我就不去翻箱倒柜找这破衣服了。大家见笑了。」 玥玥头皮木了，侷促含胸，紧搂外套遮挡着，眼神不知安放何处，只好对着对面戚欢盘子里形单影只的残虾放空自己。 「你打扮得这么好，我们怎么敢笑你啊？」戚欢甜丝丝地笑答。 「就是，好看的很。」旁边的冯文亮说，「我们案场可算有个拿得出手的门面了。」 「啧啧啧，刚才找你找不见，老实说，是不是偷偷回家换衣服去了？」杜梅逗她。 她脸刷地红了，「没有啊梅姐，就是躲着不好意思出来现眼的，这么穿显得我太做作了。」 「你都现眼了，我们这些人岂不是要无地自容了。」戚欢笑道。 总之没人否认她做作。 「万绿丛中一点红，你们这些男的开心死了，这么漂亮的小仙女坐在你们中间。」胡秋萍说。 「你们以后都照着这个标准来！还懂啊？」尹翰乐笑着问她们。 「我们这些都是老姐姐啦，哪像小姑娘，敢穿这种衣服啊？」老阴阳人魏新开腔。 说得好像她穿了过度裸露的衣服一样，虽然并没有。而她们最大的也不过 30 几岁，风华正茂，距离衰老相去甚远。 旋即舞台中间的主持人播报他们代理的建东云耀长滩项目今年签约套数排名全市第三，邀请他们全案工作人员上台领奖併合影留念。 「你也一起啊！」尹翰见她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是大家之前的成绩，我才刚来，没一起出过力，下次领奖我就一起啦。」玥玥语气开朗积极，全身却写着抗拒。 「来了我们团队就参加集体活动，不要搞特殊。」胡秋萍见不得一再的扭捏。 「快一起吧，好看的，别害怕。」孟海叫她。 一听见「搞特殊」三个字，覃玥玥应激似的急速起身，生怕矫情惹人生厌。 硬着头皮坦然一点，不要小家子气，下次多留心眼吧！她深刻反省。 只见裙摆自然垂坠，由她腰肢爬过到胯部两侧，那肉体的曲度与身高比例搭配得如此精准，多一分稍显成熟，少一分缺乏韵味。乌黑的长髮和后颈的系带掩护背部和腰臀，却欲盖弥彰，走动时却若隐若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尹翰在她身后，见白玉般的肩颈着实可口诱人，几乎引起他的食慾。 当然，他可不会任由此刻内心真实的感受浮荡脸上。 合照时那女生刻意站到高大的男生身后，孟海拉她去前排，说我们总要有个门面的。 她只想快些结束，不想众目睽睽下给自己加戏，便顺从地挑了前排老崔旁边的位置，这样整体效果不会太跳脱。 老崔搭了她一眼，说真不错。 礼仪小姐自然地将那个与她无关的奖盃递到她手上。 散场时已是晚上十点。 尹翰正要自己开回去，见覃玥玥独自一个呆立在路边。 冬夜的湖边，风又吹得更紧。他停车到她身边，她唿吸时，水汽从她唇边飘散。 「哎，你住哪？」他问她。 「虹乔路。」 「别等了，不早了，捎你一段。」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她有些提防他，自己也不知为何。 「没事，上来吧。」 「那真太谢谢你了，辛苦了。」他见她嘴上客气地说着，却开门坐到了后排驾驶位的斜对面。 讲道理，她应该坐在副驾驶，同事关系，而且方便指路。 可她就是牴触，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没底。 第一天上班，进门是延腾家的小志同她攀谈，她印象很深，尹翰全程冷眼打量她，像演谍战剧似的。 车里开着空调，很快玻璃上就布满了水珠，只听到两个人浅浅的唿吸。 她想看看到哪了，手指在玻璃上划来划去。 他听见她指尖在湿润的玻璃上摩擦，时不时在黑暗寂寥的空气里发出轻柔愉快的咘咘声，那轻轻的声音就像像细雨，近在他的耳边，恍惚间甚至有细微的酥痒。 暖风开得太大了，他也周身发热。等红绿灯的间隙，他回头瞄见她正在给玻璃上的雪人添一条围巾。 「说辞还背好啦？」生硬地打破了安静。 「书面上的背完了，还有很多灵活运用的没掌握。」她很老实，有问有答。 「学生记东西是快。你什么时候毕业？」 「明年六月。」她只管回答，想问题这种困难事就交给他吧，也保全了自己的礼貌，这样也好。 「你哪年的？」 「94。」 「还有对象啦？」 「现在没了。」她怕对方延伸到过去的事，「你多大？」 「你猜。」 「90？」 「再猜。」 「87？」 「哈哈我那么老啊。」有些年轻人其实喜欢装成熟，猜得大些他反而高兴。 「真的假的？你给我的感觉挺成熟的。」 「我和你一共也没一起???过几次，怎么这么想？」他好像做好准备听她说些让他开心的话了。 「不知道，就是感觉，很高冷，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就挺成熟的。」 「行吧。」他苦笑。 「我师傅是不是也不大？」 「邵涌啊？他好像 92 的，嫩了点。」 「那估计你最多就是 91 的，哈哈哈。」 「我 95 的。」尹翰小声说。 「哈哈，那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吧，小弟弟？」原来是个小屁孩，跑来跟我装神秘，我居然还有点怕他，玥玥好想笑。 「小姑娘，这边水很深，你别天天嘻嘻哈哈的。」 看他语气又趋向严肃，她决定适可而止。「你卖房子有多久啦？」试探地问他。 「一年多，知道的肯定比你多啊。有不懂的你也可以问我。」 「好，谢谢你。」她的手扶到前面椅子的靠背上，感觉之前好像是自己误判他了，雨刮又刮净了玻璃上的水珠。 「杜梅她们人不坏，就是嘴快点，有时候你不用上心。你只管好好卖房，别乱站队，学学乔瑞，咱家销冠。一个小姑娘在外飘着不容易，现在行情好，你踏实去干也能赚到钱。」 「小瑞瑞真的好，上午我在旁边问他，学到的干货比前几天都多。」 「就是咯。」尹翰又拐了个弯。 「那你怎么不学啊？你和钱有仇啊？」玥玥又想逗他。 尹翰差点被她问得无语，她有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意思。 「你不懂。」他又深沉地说，鬼知道这深沉是不是故作的。 「我都听说啦，我师傅和戚欢也是销冠，我也得向他们学学，估计各有各的强项。」 尹翰明显对此嗤之以鼻，「邵涌跟你说的？」 至于邵涌嘛，她本来也不过只是商业吹捧罢了，你开心我顺利，何乐不为？ 自从那天会后，「她师傅」就疏远她了，甚至微信一句激励的话都没有。至于教给她的知识，远不如杜梅和乔瑞，一叠纸质的说辞和一只雷射笔就真能收买人心吗？那恐怕她的心也太便宜太好敷衍了。 因而她也没什么顾虑，「他们怎么那么牛呢？」她做作地夹着嗓子，一脸天真地眨眨眼。 「他们的路不适合你。」 「咋不适合？」 「一个小三上位中介店长，一个跪舔甲方。你要那样吗？」 特喵的想不到还有意外收穫！ 虽然她很意外尹翰如此大胆，居然敢对她说别人坏话，还是这么厉害的坏话，还说她师傅坏话，不怕她大嘴巴传出去吗？ 「我的妈，咋回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你自己小心咯。」他又有所保留了。 「好吧，怪不得他要我格外尊重甲方，原来这是他的成功秘诀啊，看来我师傅还是真心教我的。他是怎么跪舔的？让我开开眼，哈哈哈。」 她居然已经开始脑补老邵带着粉红兔耳朵跪在地上为许总献茶的画面了。 「他还有脸说这个？」 这个语气使玥玥有点意外。但对方不再继续，长久地沉默了。 穿过这个路口，就是虹乔路了，一阵阵冬雨飘落到车窗。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把我放在路边就好，里面绕来绕去的，我怕你开出来麻烦。」其实她是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处。 「客气了，保护好自己。」他像看穿了她似的。 下车时一阵冷风裹挟着雨滴向她袭来，她猝不及防裹紧了外套。 尹翰不知从哪儿翻了把雨伞递出来给她。 「记住，有的男人不是好东西，你自己小心。」 合併删节无了 没人否认她做作。 「万绿丛中一点红，你们这些男的开心死了，这么漂亮的小仙女坐在你们中间。」胡秋萍笑道。 「你们以后都照着这个标准来！还懂啊？」尹翰乐了，问她们。 「我们这些都是老姐姐啦，哪像小姑娘，敢穿这种衣服啊？」魏新说。 说得好像她穿了过度裸露的衣服一样，虽然并没有。而她们最大的也不过 30 几岁，风华正茂，距离衰老相去甚远。 旋即舞台中间的主持人播报宸隆事业一部的建东云耀长滩项目今年签约总套数套数排名全市第三，邀请他们全案工作人员上台领奖併合影留念。 「你也一起啊。」尹翰见她没有起来的意思。 「这是大家之前的成绩，我才刚来，没有一起出过力，下次领奖我就一起啦。当然，他可不会任由此刻内心真实的感受浮荡脸上。 合照时那女生刻意站到高大的男生身后，孟海拉她去前排，说我们总要有个门面的。 她只想快些结束，不想众目睽睽下给自己加戏，便顺从地挑了前排老崔旁边的位置，这样整体效果不会太跳脱。 老崔搭了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真不错。 礼仪小姐自然地将那个与她无关的奖盃递到她手上。 散场时已是晚上十点。 尹翰住得也远。正要自己开回去，见覃玥玥独自一个呆立在路边，冬夜的湖边，风又吹得更紧。停车到她身边，她唿吸时，水汽从她唇边飘散。 「哎，你住哪？」他问她。 「虹乔路。」 「别等了，不早了，捎你一段。」 「不用了，太麻烦你了。」她有些提防他，自己也不知为何。 「没事，上来吧。」 「那真太谢谢你了，辛苦了。」他见她嘴上客气地说着，却开门坐到了后排驾驶位的斜对面。 讲道理，她应该坐在副驾驶，同事关系，而且方便指路。 可她就是牴触，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里没底。 第一天上班，进门是延腾家的小志同她攀谈，她印象很深尹翰全程冷眼打量她，最后像谍战剧里套敌人的话一般问是谁面试她。 车里开着空调，很快玻璃上就布满了水珠，只听到两个人浅浅的唿吸「行吧。」他苦笑。 「我师傅是不是也不大？」 「邵涌啊？他好像 92 的，嫩了点。」 「那估计你最多就是 91 的，哈哈哈。」 「我 95 的。」尹翰小声说。 「哈哈，那你是我们家最小的吧，小弟弟？」原来是个小屁孩，跑来跟我装神秘，我居然还有点怕他，玥玥好想笑。 「小姑娘，这边水很深，你别天天嘻嘻哈哈的。」 看他语气又趋向严肃，她决定适可而止。「你卖房子有多久啦？」试探地问他。 「一年多，知道的肯定比你多啊。有不懂的你也可以问我。」 「好，谢谢你。」她的手扶到前面椅子的靠背上，感觉之前好像是自己误判他了，雨刮又刮净了玻璃上的水珠。 「你又来？」 「啥？我咋了？」 「说了别老谢来谢去的，给人觉得可夹生。」 「行吧，那以后尹老闆多多提携。」 「嗯，这还不错。」小男孩这么爱扮家家酒吗？ 「对了，为啥今天他们都穿工装啊？」她稍微放心地抛出了困惑。 「你见哪个公司年会提前一两天才通知的？圈子就这么大，谁不认识几个其他项目的？」 「是啊，我看其他案场还演节目了，那估计至少提前一个礼拜要准备的。」 「这没什么，我只说，咱家都是老销，没有一个傻的，谁有什么小心思都心知肚明。杜梅她们人不坏，就是嘴快点，有时候你不用上心。」 「看来是我来拉低平均心眼量了。」云里雾里，玥玥自嘲。 「好好卖房，别乱站队，学学乔瑞，咱家销冠。一个小姑娘在外飘着不容易，现在行情好，你踏实去干也能赚到钱。」 「小瑞瑞真的好，上午我在旁边问他，学到的干货比前几天都多。」 「就是咯。」尹翰又拐了个弯。 「那你怎么不学啊？你和钱有仇啊？」玥玥又想逗他。 尹翰差点被她问得无语，她有点乱拳打死老师傅的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你不懂。」他又深沉地说，鬼知道这深沉是不是故作的。 「我都听说啦，我师傅和戚欢也是销冠，我也得向他们学学，估计各有各的强项。」 尹翰明显对此嗤之以鼻，「邵涌跟你说的？」 至于邵涌嘛，她本来也不过只是商业吹捧罢了，你开心我顺利，何乐不为？ 自从那天会后，「她师傅」就疏远她了，甚至微信一句激励的话都没有。至于教给她的知识，远不如杜梅和乔瑞，一叠纸质的说辞和一只雷射笔就真能收买人心吗？那恐怕她的心也太便宜太好敷衍了。 因而她也没什么顾虑，「他们怎么那么牛呢？」她做作地夹着嗓子，一脸天真地眨眨眼。 「他们的路不适合你。」 「咋不适合？」 「一个小三上位中介店长，一个跪舔甲方。你要那样吗？」 特喵的想不到还有意外收穫！ 虽然她很意外尹翰如此大胆，居然敢对她说别人坏话，还是这么厉害的坏话，还说她师傅坏话，不怕她大嘴巴传出去吗？ 「我的妈，咋回事？」 「你自己小心咯。」他又有所保留了。 「好吧，怪不得他要我格外尊重甲方，原来这是他的成功秘诀啊，看来我师傅还是真心教我的。他是怎么跪舔的？让???我开开眼，哈哈哈。」 她居然已经开始脑补老邵带着粉红兔耳朵跪在地上为许总献茶的画面了。 「他还有脸说这个？」 这个语气使玥玥有点意外。但对方不再继续，长久地沉默了。 穿过这个路口，就是虹乔路了，一阵阵冬雨飘落到车窗。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你把我放在路边就好，里面绕来绕去的，我怕你开出来麻烦。」其实她是不愿意别人知道自己的具体住处。 「客气了，保护好自己。」他像看穿了她似的。 下车时一阵冷风裹挟着雨滴向她袭来，她猝不及防裹紧了外套。 尹翰不知从哪儿翻了把雨伞递出来给她。 「记住，有的男人不是好东西，你自己小心。」 追忆篇 第4章 迷思：男人是不是好东西？去回忆里找答案试试 「有的男人不是好东西。」 尹翰的话迴荡在她耳边。 男人到底可不可信？ 凌晨 1 点，她摸黑开灯，翻起床头柜抽屉里的影集。 她有过「男人」的，从年少时起，断断续续存续到了今年夏天。 到了初中集体照那一页时，她笑了。 男生女生们都穿着白色夏季校服，看口型也是在说：「茄子」。对了，他们学校要求女孩子也必须齐耳短髮的。 当时他们所在城市的孩子初中入学是按片划分，玥玥学校的生源大多来源于周边军队老干部分房社区和本市几个较高档次的商品房小区。 他们班只有覃玥玥一个是体育特长生特招来的。 而他们的班主任老王，是本校一位口碑最好的老教师。分班时，许多消息灵通的家长想尽了办法，点名指定要挤进这个班。 初一第一天，每班的男孩女孩按照个子高矮各自排成一队，好多人几乎无法相信玥玥是个小姑娘，甚至问过她是男孩女孩后，和她身高匹配吻合的男孩绕开了她。 谁不想有个漂亮同桌呢？ 也许是更小时常被姥姥冷嘲热讽，遇到此类尴尬境遇时，她好像也没什么伤心的情绪流露出来，不做什么反应，看起来出奇地正常。 季晨不算高，但在她眼里属实蛮帅的，细长的眼睛，干净的脸部线条，直挺的鼻子。阳光透过他的侧脸照过来，短短的毛寸的头髮被染上阳光的金色。 那时的覃玥玥常常感嘆，车仁表小时候可能就是他的样子吧。 他喜欢一切体育运动。 每次下课或午休晚休都要第一个冲出去踢一会足球或打一会篮球。 每次回来都满头大汗，兴高采烈对同桌玥玥讲刚才的战况。 他教她认识各种足球、篮球明星。 当然她总是非常配合地认可，鼓励他一定可以是 mvp，然后一知半解忘掉。 按身高排座位的时候季晨没有像其他男孩子一样避开她，因此她打心底认为他阳光善良。 有时候小测试题不会，或是作业没写，他们都会慷慨地给对方抄一下。 有时候他和老师吵架了，被训到眼圈发红，孩子气似地梗着脖子，别过脑袋，倔强牴触一切，覃玥玥也会宽慰他、鼓励他，很快他又好了。 她前面坐着的是李婷。学习成绩虽然不拔尖，也是非常不错的。 可以说她是所有老师眼里公认最聪明的孩子，她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想办法去争取。 而且她漂亮。圆圆的脸蛋被包裹着暖白色细腻的肌肤，她有小燕子一样大大的眼睛，睫毛忽闪忽闪，玥玥数不清多少次暗暗羡慕她。 她后桌是胖胖的曹倩倩和钟睿。这两个人，一个白白胖胖，一个长脸消瘦，每天都会打打闹闹，时不时从嘴里蹦出「风骚狐狸」、「水性杨花」等各种电视剧里妇女斗气的夸张词句，戏精一样互相抱着手臂翻着白眼，故作姿态扇风赶走眼前「对方风骚的臭气」，每次玥玥听到看到都止不住发笑。 08 年来了，冬天她皮肤上的黝黑慢慢褪去，露出接近浅玉的柔软白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李婷总笑着说她：「玥玥你像一只小白猴，特别温柔特别乖那种！还有一个长脖子！」只一个「白」字，就令她心花怒放。 这个冬天下了四十年难遇的暴雪。下午覃玥玥和妈妈在姥姥那准备坐车回家。 一站不到，车便熄火。 雪白宽阔的大街上满是熄火在路边的大小车辆。 人们成群结队，在膝盖深的积雪中顺着公交沿线艰难跋涉，那画面使她想起纪录片里成群迁徙横渡白令海峡的早期人类。 到家上厕所的时候，覃玥玥看到内裤上的深红，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她早有心理准备，从三年级起就有女同学陆续来了月经。她和妈妈说自己来事了，妈妈赶忙跑出去给她买了卫生巾，还在雪地里跌了一跤。 学校外林荫路旁的书报亭常常琳琅满目摆满了《麻雀要革命》、《恶魔之吻》、《天使街 23 号》、《壁花小姐奇遇记》各种言情小说。 音像店林俊杰、周杰伦、王力宏的专辑每次刚到货就被孩子们抢购一空。 路边地摊飞轮海、射、快乐男声、或各类偶像剧剧照的粘贴和海报更是炙手可热，放学时被孩子们密密麻麻围得水泄不通。 没有哪个女孩子可以抗拒这些。 有时候在卖海报的路边摊还能看到教他们的数学小王老师，她说自己最喜欢甦醒啦。 他们学校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在一起的。女孩子们常常三五成群偷看高中部的帅哥学长。 学长留着那时候流行的半长不短的头髮，还有短短的斜刘海，坐在台阶上。 他起身离开时经过她们身边，她们瞬间开始互相打闹，并爆发出娇羞愉快的尖叫，继而像鸟儿四散嬉笑飞开。 偶尔她们会打赌，看谁先搞到学长的电话。 总有女生怯怯跑到学长旁边，说老师要找自己家长谈话，可是自己没有带手机，难为情地问可不可以借用学长的电话。 拿到学长的手机后拨通自己的号码，再无助地说，「我妈没有接电话，谢谢学长」。 班花就不需要这样，总有各种学长主动去认识她。 覃玥玥也难免动动类似的小心思。 只是她着实对自己有清醒的认知：自己不漂亮，喜欢谁也没用，主动出击只是徒增笑料。 而且她对大家追捧的那些学长也没什么感觉，看不出帅在哪里。 她更喜欢头髮清清爽爽的男生，隔壁班那个体育生陆雨赫就是。 他们是同一级的体育生，从没说过话，他是练短跑的。 比赛时候他很像敏捷迅勐的豹子。 他青黑肤色，板寸的头髮，脑型很是端正。 其实她甚至没有近距离看过他的面孔，只是感觉得到那张面孔常透着得意自如，与众不同，他像个逍遥的大人。 周末妈妈带玥玥去沿街的小店逛逛。 她们爱去一家叫 369 的小店，这家店铺的衣服风格中性百搭。 天冷了，覃玥玥挑了一件高领条纹的毛衣，穿在校服里很合适。 她是稍长一些的短髮了，头髮不再倔强地全部竖起，薄薄的斜刘海乖巧地修饰着有点白皙的瓜子脸，「妈，这样还像男孩吗？」 「不像啊，这件好看。」 晚上躺在床上，覃玥玥挨着睡着的妈妈，睡着的狗狗小白靠着玥玥，温柔的月亮照着玥玥。 「我们班那么近，我们总是集合去一处开会，他认识我吗？他注意到我吗？他会不会也觉得我像个假小子？如果他了解我，会有机会喜欢我的。」她望着天花板，呆呆地想。 在她脑海里，他总和蓝天大海一起，旁边还有海鸥的叫声。 想着想着，她披着银白月光的被子笑着睡着了。 月亮好像可以读懂她真挚的小小心事。 第二天晚上放学回家，她远远就看到陆雨赫，他穿着那时很流行的黑色 nike 风衣，斜背着运动包朝这方向过来。 她欣喜：难道他每天回家也在这等车吗？以后会不会经常在这看到他？ 他的身影越来越近，她眼神故意扫向别处，控制不住怀疑：不会是要在我旁边等车吧？不会的，他不认识我，请你千万不要自作多情！ 他更近一些，她感到气压越来越低，她那两条纠结焦灼的眉毛眼看就要皱在一起。 忽然他不见了，她失望却地舒了一口气。 忽然那男孩从她身后悠哉悠哉踱步到她身旁，停下站住了。 覃玥玥两只手抓住书包带，头髮都快随着鸡皮疙瘩重新站起来了，赶忙下意识侧过身去，佯装自己在远看车有没有来，就像没看见他。 「你叫覃玥玥吧？以前没什么机会说话，我认识你。」 声音从她身后传过来，好像带着海风和薄荷的味道。 她险些吓得一机灵，瞳孔几乎都惊得放大了一圈，空气中好像有肉眼不可见的细小精灵围绕她的耳朵和后脑勺调皮地吐着泡泡。 「是啊，我也认识你，你也常在这等车吗？」她转过来飞快抛出下半句，有点局促不安，微???微低了头，浓密的眉毛和睫毛也慢慢低垂下来。 「我训练不天天回来，你天天回来上晚课啊？」 「是啊。」她耳边充斥着自己的心跳，想不出更多言语。 「都说你文化课特别牛，当之无愧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她有点醒了，她是他眼里呆呆的乖学生，他随便来打个招唿而已。 231 路公交车很合时宜停靠到站台旁边，拥挤的人群里，他俩一前一后上了车。 他站在她身边，椅子后面的把手留给她握着，自己抓着高一点的吊环，侧身倚在栏杆。 陆雨赫看见眼前这个女生双眼直直地盯着窗外，眼神刻意又坚决，没有丝毫游离到两侧，仿佛她看到自己就会被野火烧到一样。 甚至她紧张得脖子肩膀都僵直了，连鞋带开了都没发现。 女孩顶着一张饱满略带顽皮稚气的脸，却非要做出那副紧绷严肃到有点苦大仇深的表情，满脸的国雠家恨。 那样子让人忍俊不禁，他蹲下身去帮她繫紧鞋带。 这又使她方寸大乱。 还没来得及稳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勐烈的急剎车甩得她整个人稳不住了。她圆圆坚硬似铁锤的脑袋「咣当」勐撞在他刚在倚靠的栏杆上。 清脆且响亮。 「你没事儿吧？」他伸手要去扶，有点憋笑问她。 她想表现得冷静一点，防止被嘲笑，便双手倔强地抓紧刚才的扶手。 却又被突然的急转弯甩得失去平衡，稳稳坐到他头上。 我恨这个司机。她悲愤。 直到下车分别，他看到自己都带着要随时发笑的表情。 天啊，好丢脸。覃玥玥决定不再想他。 这是她第一次对男孩子有好感，很快，这种朦胧的好感被尴尬和嬉笑取代。 当时很流行 qq 游戏、qq 、qq 音乐，玥玥去小姨周佳敏家的时候，也註册了一个。 她给自己取暱称叫「月影星空」，选了蓝色头髮甜美笑容的女生头像，虽然那和她当时的样子不太像。 她还花了 5 块钱买了林俊杰的《期待爱》做她的空间背景音乐。 她加了班级群，有敲门或咳嗽提示音的时候，她就兴奋点开右下角的小喇叭。 她不常玩电脑，因为回到自己家没有电脑，但是她很羡慕同学们的 qq 秀。 季晨是个很乐于分享的男孩子，总叫她一定去听潘玮柏、徐洁儿的《tell me》。 她也没什么机会找来电脑听听，嘴上应付着：「真的很好听，他新出的《反转地球》也很好听，你也听听呀。」 「不一样，你再听听，你多听听。」 「好嘛，下次能玩电脑的时候我再听听。」 用后来的话说，当时的覃玥玥实在很磕的 cp。 她眼里李婷和季晨就是这种欢喜冤家，主见满满有点机灵却不算服众的可爱漂亮女生，和充满孩子气却阳光帅气男生，实在配了一脸。 他俩时不时斗嘴吵架。 覃玥玥就像在看偶像剧，看见他们两个吵到僵局了，她就喜滋滋要他们和好。 每天过得别提多热闹。 语文课，前后桌自由讨论的时候季晨问覃玥玥：「如果我喜欢一个女生，我该怎么办？」 玥玥的偶像剧之魂又开始燃烧，「当然是争取啊！」 她笑着对李婷疯狂眼神暗示，李婷没说话，滴熘熘大眼睛也笑嘻嘻盯着她。 玥玥迫不及待「戳破这层窗户纸」，看看李婷又看看季晨，装作不明就里，「快展开说说，谁啊谁啊？哪个班的？」 「我们班。」 她都快憋不住唿之欲出的姨母笑了，「坐在哪，离我们很近吗？」 「近。」 她知道偶像剧也讲究节奏，耐着性子，继续缩小范围，「坐在我们这一排吗？」 她和李婷都是捂嘴快要笑出来了。 「嗯，是你啊。」季晨看着她说。 「哈哈哈，不可能，开玩笑。」 老师让学生们停止自由讨论。 玥玥不禁失神，想着自己那没有经过温柔呵护、夏天偶尔爆痘的并不细腻的皮肤，和稍显浓密的毛髮。 她四年级时就发育出了腋毛，她很早就不敢穿无袖背心了，甚至钟睿的狐臭飘来时她以为是自己！ 那天她央求妈妈带自己去医院做狐臭手术，爸爸妈妈忍俊不禁说她没有。 她哭得非常伤心，认为大人无视她心底的苦楚。 到了医院，医生先是用棉签颳了刮她的腋窝，机敏的眼珠左右转了一下，又仔细闻了闻，继而，又鼻子凑近她的腋窝，深深吸了一大口，说她没有任何问题，不需要治疗，更不需要手术。 她记得医生一脸的严肃沉重，以为自己完蛋了，臭到无可救药，医生对她都放弃了治疗！ 回家的公交车上她绝望地抽泣了一路。 很明显，如果自己露出暧昧羞怯的表情，正中他们开玩笑的下怀。 她自觉平时对每一个人都算是友善，不懂他为什么要这样试图令她出丑取乐。他的良心大大地坏了。 有点受伤，转念她又带入了偶像剧思路，他很喜欢李婷，他们闹别扭了，他故意这样气她的。 只是挑错了工具人。 想到这里，玥玥终于释怀，好受多了。 每次下课玥玥都飞快地找曹倩倩一起上厕所或是去操场逛逛，希望回来时候那两位已经自己和好了。 玥玥是学生会体育部的成员，课间操负责检查学生们的仪容仪表。 快走到季晨旁边时，她还是没有完全原谅，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转向高中部方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一整天冷淡着脸，不和同桌说话也不看他，时间好像更漫长些。 她还是分得清是非曲直的，没有迁怒于李婷。 李婷看见她一直生着闷气，小心问她：「你真的在生气啊？」 「哪有？不至于。」 这一天他几次试图和她搭话，她的横眉冷对实在让人从受挫变成懊恼。 上课他和李婷的同桌传纸条，被她当场举报给老师。 他被老王抓了个现形，扯出教室锤了几下。 为了让他记住「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他回来时，覃玥玥还得意地趾高气扬白了他一眼，说他其实大可以把纸条吃掉。 下课时他明显置气了，态度强硬对玥玥说，「今天放学你等会再走。」 「今天放学你等会再走？」、「放学操场等我。」这样的话学生时代大家司空见惯，尤其对那个年纪遇事毛躁爱打架的小男孩来说更是常见。 覃玥玥震惊之余，内心闪过一丝嘲笑，「这么点的小事，你不占理还想吓我吗？。幼稚。」 于是不动声色侧过脸回了一句：「行，谁走谁是 250。」，心底是恶狠狠的。 接近放学时她却真有点怂了。 不是怕被打，而是觉得，跑去和男生打架这件事挺丢脸。 还是从侧面的小门回家比较好，他也真的不是那种满脑邪火不分好坏的男孩子，估计明天就好了。 没看见他，这是个好时机，正要出门，几个男生像蟋蟀一样笑着和她说：「你别自己先走唉！」 她很怕蟋蟀等各种虫子，觉得他们一脸坏笑后马上就会扑上来伤人。 看来这下要来真的了，听说季晨认识好多人。 要出丑了，他们会怎样说自己？ 开不起玩笑？不把人放在眼里？和他耍横斗狠？不开眼？ 一会先对他解释清楚吧，就说今天是自己身体难受，所以一直情绪不好，他应该就不会再气了。 于是和那几个男生一起下了楼。 放学时候人来人往，密密麻麻黑压压一片，旁边的男生远远喊了季晨的名字，招了招手。 覃玥玥真想时间慢一点，很小的事闹成这样非常不值，可是人潮推着他们很快就到他旁边了。 果真如此，季晨旁边都是班里班外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学，一些体育生也在内，甚至还有陆雨赫。 她无比后悔自己招惹这个不嫌事大的同桌。万般羞愧，头皮都尴尬得紧绷住脑壳，终于鼓起勇气，神情木然地准备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闹剧，季晨却先开口了。 「我爱你，我没和你开玩笑。」他努力大声说，但声音不大。 她以为他和李婷表白了，挠挠头，回头四处张望李婷的身影。 李婷确实在，但是明显不在他眼神看来的方向。 别人都被她的反应逗笑了，「说你呢！别看啦！」 她依然木木的，以为他们在和李婷说话。 李婷也在人群中笑着。 看样子，季晨甚至也认为她很好笑，「你别看了，我就是在说你，我爱你，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他还是带着孩子气。 「在一起！在一起！」偶像剧看多了的少男少女兴奋地瞅着他们俩，起闹。 她自己应该也是偶像剧看多了，条件反射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愿意。」 「亲一个！亲一个！」他们簇拥着他到她眼前。 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发展成这样。怕她又会生气，侧脸轻轻贴到她脸颊示意了一下。 身边顿时爆发出更多兴奋的尖叫。 空气中隐形的细小精灵好像在她整张脸和头上围了薄薄的???红纱，她甚至头皮都发麻发烫了。 那是世界上第一次有人说爱她，虽然他冒着可爱的傻气，甚至有些可笑。 是的，爸爸妈妈爱她，但是不曾说出口。 也许因此，无论怎样，玥玥总会记住季晨的好。 后来的事情证明，也许不存在说男人是否可信，亦或是某个人是否可信。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单纯的时候可信，心思复杂的时候不可信。 没有任何人是不变的，唯一不变的只有变化本身。 前情 第5章 强行被躺平有何解？ 甲方财务办公室，覃玥玥被拆迁废墟一样杂乱的票据吞没。又是为了迎接审计，更是不能出半分差错。 甲方建东财务总监韩琛看起来有 34-35 岁样子。 头髮短寸，戴个金丝框眼镜，皮肤白皙泛红却很干燥，尤其刚才看他的指尖，干得脱皮。不高不矮，看起来厚实健康，不过不是锻鍊得来的那种轮廓。 韩琛教她分类归纳票据、粘贴票据，说着他拿来一叠已经整理好的票据、胶水、裁纸刀、财务装订线、迴形夹、大夹子、对角纸给她演示如何装订。 经他装订成册后，果然清晰有条理，整洁美观，足以令强迫症舒适。 「本来归小李做的，今年他家有事提前回去了，拜託你啦。」 「交给我了您放心吧。」虽然她并不愿意来做手工。 整理过程中，很难不通过销售金额盘算起每个销售大概能拿到多少佣金。 自己非但没机会赚钱，还要看着别人赚了多少钱。不觉间覃玥玥整张脸已经被浸成苦瓜。 避嫌也防止尴尬，韩琛都是半开着办公室门。每天 5 点半韩琛下班，她就下楼去听自家销售开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她师傅不仅不管她，连目光都在极力避开。 反倒是老销售们提了好几次给她考核。 老崔不是直接否掉，就是提了其他事，甚至不屑给个解释。 接连的失望使她带着不甘几乎躺平了，周末她也放弃任何自己获取客户的指望了，人家要她干嘛她就干嘛。 再明显不过，她可以准备另觅他处了。 眼看就要过年，年后就要开盘，在此前提下，老崔不考核她，指派她去做与销售无关的事，还强调开盘末位淘汰。 她师傅彻底的不闻不问充分向她再次印证：game over。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吗？ 每一天只有上楼专心「做手工」的时候，她内心才能得到少许平静。 「韩总，这有一份资料缺收据，认筹 10 万块那张小的。」 「啊，不会吧？是不是和别人的混在一起了？」 「没有，手头这些都翻过了，没看见。」 「谁的呀？」 「章亚洲的。」 「我是说哪个销售的？」韩琛一着急脸就红。 「费莹莹的。」 「你再找找看，我告诉他家经理叫她找。」 「韩经理，等一下，她所有客户认筹收据都不在，可能是她自己没理清，应该不是丢了。」 「他家怎么理的，签约之后不检查文件吗？这个延腾真的是。」韩琛松了一口气，「之前叫他家来，他们就叫这个费莹莹，她是非常非常漂亮，坐在这赏心悦目，可是理得一塌煳涂，全都白忙，把我气死了，我才去找你家荟荟姐帮忙的，还是你家人靠谱。」 「荟荟姐」，覃玥玥听见如此称唿，呕逆之感顿时一拥而上，犹如嗓子里被强塞了一块猪板油。 「谁在叫我啊？~」，「荟荟姐」跑得比曹操还快，她从门外探出头来，红润的脸绽放牡丹花的笑容。 「我正嘆服你美丽善良又会挑人呢。」 「看看我们韩总，那么年轻又那么会说，追他的妹子都排到城隍庙了！」老崔自始至终没正眼看覃玥玥，她当然是对着韩琛说的。 「你们家小覃真不错，动作麻利还心细，这不刚还替我检查出个大毛病。」 「你看韩总这么夸你，你还不快说谢谢韩大帅哥？」 韩琛的打扮就很睿智啊，他蛮端正，也不难看，不过可以说，他同帅哥毫无关系。 「谢谢韩总。」玥玥再觉得肉麻还是真诚道谢。 「我才谢谢你呢！你在这里天天帮我，自己都没时间接客户了！」韩琛道。 「这不是……」崔利荟急切粉饰，却被打断。 「我还没上岗呢……崔经理不给我考核……」玥玥偏不等她，强势抢话，虽然语气怯怯。 她楚楚可怜望着韩琛，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年后开盘我就要被淘汰了」。说罢，又换了欠扁的眼神轻轻拂过崔利荟，「是吧？崔经理？」 到了这朝不保夕的田地，反正都是要滚蛋，管她呢，玥玥想。 是夜，玻璃发出愉快的撞击，火锅的热气暖着脸，「恭喜你上岗，玥玥。」 穿过水雾，尹翰看见覃玥玥双手扶着微醺的幸福的红脸，对他笑着，说："谢谢你，尹翰，你不知道我多高兴。" 他把她喝到一半的江小白拿开，叫服务员点了雪碧，问她，「今天老崔怎么突然想起给你考核啦？」 「你也发觉她存心不考我吗？」 「大家都向她提了嘛，她有点那个意思。」 「那她为什么呢～？」覃玥玥歪了歪脑袋，眼睛眨巴眨巴，睫毛扇出几分茶气。 其实对于不待见自己的人，就算是真婊了她又如何？全然不会有丝毫愧疚，更何况这点程度等于没有。 「我哪知道。」 「但是你知道，我待不久了。」 「是啊，现在人多眼杂，我准备等你走了追你呢。」 「去你的。」玥玥假装要打他，他俩都笑了。 「现在你考过了，可以上岗接客户了，加油啊。」 「一起加油~」 「嗨，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这种压力。」 「跟你客气你还当真了，我们的小翰翰这么单纯的嘛。」他非但不小，还人高马大的。 「没大没小，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再不盛出来肉片就老了。」 尹翰没好气地说着又捞了几片羊肉卷到她碟子里，她嘴里吃着羊肉，那边还不忘把锅里的鸭血一网打尽，殊不知奶白的清汤锅里还有一块漏网之鱼。 「你没看出下午大伙都故意放水啊？」 「嗯，他们问的都是我问过他们的问题，他们都好好。」她又切换了傻白甜的做作腔调。 「他们确实好，但是不聪明，做得太明显了。」 「为啥？刁难我才好吗？」她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懂为什么老崔不待见自己。 「我们自己家的领导说到底还是老崔，你不要看她是后台文秘出身，能到现在案场经理的位置，必然有她过人之处。」到底是年轻人，有时反会有好为人师的毛病。 「文秘领导销售啊，这不是外行指导内行吗？难怪我看大家不咋配合她。」脑花终于熟了，这也是她无限喜爱的心头好。 「但是再不服也要做好表面文章，看清形势。你师傅就看清了。」 「也对。」邵涌确实看清了，他还不只是做了表面文章，他是真的毫不犹豫放弃自己了，非常有眼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所以聪明人都提上来了。」 「你也聪明，下一个就是你。提前恭喜未来的尹经理。」覃玥玥举杯干了他刚点的雪碧，音色恢復正常。 「你今天找老崔怎么说的啊？」 「我在楼上摺纸，没去找她。」 「那她怎么改主意了？」 「当着甲方的面，『荟荟姐』总会格外善良，不是吗？」 「你还是不要和她闹得太僵。作为女人，老崔很成功了。」 「女人怎样算成功？」 「不单是工作上，她家后方也稳定。想想看，一个女人，四十几岁了，没要孩子，家庭还经营得和和睦睦，老公婆婆都好，以后你就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他说得都很有道理，但也将「立场」暴露无遗。 看来他和大家并不站在同一立场，和自己也不是。 而且他心底是认同崔利荟的。 今后任何与老崔相关的话题，在他面前最好都不要流露真实情绪。 「也许吧。主要是年后就开盘，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那样，再说老崔在我心目中向来很美很优雅的，人家才犯不上自降身价来给我这个小兵穿小鞋呢。以后我乖一点就是。」覃玥玥马上暗自调整了态度。 「对了，我是不是还得找甲方的许总再考一遍？」 「不用了，下午老崔说的。不过我们以前都要最后给许总考。」 「那我运气不错，给甲方考多紧张啊。」 「小姑娘子，和他保持距离是好事。」 「为啥？」 「还用说？许总是个老色鬼，你自己知道就好，务必小心。」 「怎么说？」当你去看一场电影，迟到了 10 分钟，虽然影院说话可耻，可你还是希望有人告知你前情。 「你不要管，叫你小心，你听着就是。」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都告诉我那么多了，还差这一件吗？」 既然尹翰开了口子，她就一定要撕开。 「施琴，你听她们提过吗？」 「提过，我有印象，她以???前也在这卖房吧，后来走了，杜梅姐对接她的业主。」 「她被劝退的。」 「他把她怎么了？」 「我跟你讲，男人坏起来很坏的。早些年我去厂子里上班，就那种流水线，下班了有的人无所事事，有天半夜几个男的轮了一个姑娘，我亲眼所见。」他没直接回答。 「真恐怖，她报警了吗?」 "没报，即便报警旁人只会挤兑她。她也没有亲戚，没有人管她的。唉，希望她以后慢慢好起来吧。" "你离开那儿是对的。"她想着自己也一样举目无亲，不觉悲从中来。 「经常有人去二楼找许总，只要你细心，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个男的，离了三次婚，能是什么正经人？」 「说明他有结婚的瘾。」 「哈哈哈哈干杯，敬这种脑子不好的瘾。」 回去时，覃玥玥又要顺势跑到后排右边位置去，「过来，别再假模假式地夹生了。」尹翰拍拍副驾驶。 他似乎不像多深城府的人，她没再牴触。只是有点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 他见她眼神都麻木了，把暖风调得更足，"马过年了，买票了吗？" "什么票？" "回家的票啊，困煳涂啦？" 「啊，今年不回去了。」 「过年咋都不回？和家里人吵架了？」 「没有啊，今年家里有点事，就先不回了。」她困意全无，敷衍着。 「还能有什么事连家都不回了？」 「不想说，你别问我了好不好？」她很小声，语气近乎哀求。 「好，尊重你。」大手轻轻摸在她头上，像是一种安慰。她没躲闪，也不再看他，痴痴地望着雨刮反覆刮去玻璃上的水珠，或许是更远的地方，远得望不到的地方。 此刻像海底一样沉静，只剩他们两个，她的温度自他掌心四散蔓延。 奇特地，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冲动，那天在她身后的浮想联翩确乎也已烟消云散。 「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尽管和我说一声，能帮上的我一定帮。小可怜。」 「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谢谢你的关心。」她突然变成铁板一块，终究还是避开，使他有些陌生。 最恨别人说我可怜，可恨也比可怜好。 深夜，辗转反侧。下午崔利荟一句句婉转动听的狡辩仿佛优美的太极，还在耳边迴响。 「傻姑娘，我怎么会捨得淘汰你呢？我那不是督促你那些哥哥姐姐好好做事嘛。」 崔利荟说着便热络地挽住覃玥玥的手，「韩总你还知道啊？这丫头是隔壁 a 校的，搞艺术的女孩子果然不同凡响，看起来是柔柔弱弱，其实能力大得很。韩总要我找人来帮忙，我当然是挑我们家最机灵的啊！」 「哈哈哈，荟荟姐用心良苦啊，讲真的，我和小覃都该谢谢你。」韩琛又对玥玥笑道，「看到没，即便是你没有上岗，你们荟荟姐也是看好你，你能放心啦。」 「荟荟姐真是我的贵人，您这样信任我我实在太受宠若惊了，误会您的好意真的太抱歉了。只是我既然加入，就要出一份力，小覃不敢让您为我一个非亲非故的新人去破例，我已经准备好上岗了，您随时可以考核我。」 「瞧瞧这孩子，多积极。」崔利荟笑着对韩琛贊覃玥玥，又转而对她说，「你已经帮韩总整理好所有票据了，这就是最大的功劳，最大的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我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做手工的，覃玥玥真想骂她。 韩琛自然对此很是受用。 但他确实也对覃玥玥办事的踏实颇为满意，发觉那姑娘有几分愠色上脸，于是抢先一步，「荟荟姐还是尽快给小覃考核吧，快毕业的孩子都想证明自己，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我敢打包票，小覃不会让你失望的，对吗，小覃？」 「韩总一句话的事情嘛，我也相信她可以。」崔利荟说。 「谢谢韩总，谢谢崔经理，我会珍惜你们给我的机会。」 覃玥玥满眼感激地望望自己真正的恩人。自知不讨顶头上司的待见，又在更高层面前，强扭她的意思。 此番已是破釜沉舟，在这家代理公司恐怕做不长久，所幸终于争取到捞一笔再离开的机会。 合併删节无了 「恭喜你上岗，玥玥。」 玻璃在干杯时发出愉快的撞击声，火锅的热气暖着脸。 穿过水雾，尹翰看见覃玥玥双手扶着微醺的幸福的红脸，对他笑着，说："谢谢你，尹翰，你不知道我多高兴。" 他把她喝到一半的江小白拿开，叫服务员点了雪碧，问她，「今天老崔怎么突然想起给你考核啦？」 「你也发觉她存心不考我吗？」 「大家都向她提了嘛，她有点那个意思。」 「那她为什么呢～？」覃玥玥歪了歪脑袋，眼睛眨巴眨巴。 其实对于不待见自己的人，就算是真婊了她又如何？完全不会有丝毫愧疚，更何况这点程度等于没有。 「我哪知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闻到了淡淡茶味。 「但是你知道，我待不久了。」 「是啊，现在人多眼杂，我准备等你走了追你呢。」 「去你的。」玥玥假装要打他，他俩都笑了。 「现在你考过了，可以上岗接客户了，加油啊。」 「一起加油~」 「嗨，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这种压力。」 「跟你客气你还当真了，我们的小翰翰这么纯情的嘛。」他非但不小，还人高马大的。 「没大没小，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再不盛出来肉片就老了。」 尹翰没好气地说着又捞了几片羊肉卷到她碟子里，她嘴里吃着羊肉，那边还不忘把锅里的鸭血一网打尽，殊不知奶白的清汤锅里还有一块漏网之鱼。 「你没看出下午大伙都故意放水啊？」 「嗯，他们问的都是我问过他们的问题，他们都好好。」她又切换了傻白甜的做作腔调。 「他们确实好，但是不聪明，做得太明显了。」 「为啥？刁难我才好吗？」她心中早有答案，只是不懂为什么老崔不待见自己。 「我们自己家的领导说到底还是老崔，你不要看她是后台文秘出身，能到现在案场经理的位置，必然有她过人之处。」 「文秘领导销售啊，这不是外行指导内行吗？难怪我看大家不咋配合她。」脑花终于熟了，这也是她无限喜爱的心头好。 「但是再不服也要做好表面文章，看清形势。你师傅就看清了。」 「也对。」邵涌确实看清了，他还不只是做了表面文章，他是真的毫不犹豫放弃自己了，非常有眼色。 「所以聪明人都提上来了。」 「你也聪明，下一个就是你。提前恭喜未来的尹经理。」覃玥玥举杯干了他刚点的雪碧，音色恢復正常。 「你今天找老崔怎么说的啊？」 「我在楼上摺纸，没去找她。」 「那她怎么改主意了？」 「当着甲方的面，『荟荟姐』总会格外善良，不是吗？」 「你还是不要和她闹得太僵。作为女人，老崔很成功了。」 「女人怎样算成功？」 「不单是工作上，她家后方也稳定。想想看，一个女人，四十几岁了，没要孩子，家庭还经营得和和睦睦，老公婆婆都好，以后你就知道这有多不容易。」 他说得都很有道理，但也将「立场」暴露无遗。 看来他和大家并不站在同一立场，和自己也不是。 而且他心底是认同崔利荟的。 今后任何与老崔相关的话题，在他面前最好都不要流露真实情绪。 「也许吧。主要是年后就开盘，我也是实在没办法才那样，再说老崔在我心目中向来很美很优雅的，人家才犯不上自降身价来给我这个小兵穿小鞋呢。以后我乖一点就是。」覃玥玥马上暗自调整了态度。 「对了，我是不是还得找甲方的许总再考一遍？」 「不用了，下午老崔说的。不过我们以前都要最后给许总考。」 「那我运气不错，给甲方考多紧张啊。」 「小姑娘子，和他保持距离是好事。」 「为啥？」 「还用说？许总是个老色鬼，你自己知道就好，务必小心。」 「他怎么被你发现是色鬼的？他和谁色了？」 当你去看一场电影，迟到了 10 分钟，虽然影院说话可耻，可你还是希望有人告知你前情。 「你不要管，叫你小心，你听着就是。」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都告诉我那么多了，还差这一件吗？」 既然尹翰开了口子，她就一定要撕开。 「施琴，你听她们提过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提过，我有印象，她以前也在这卖房吧，后来走了，杜梅姐对接她的业主。」 「她被劝退的，因为他的事。」 「他把她怎么了？」 「那样的事只会女人受伤害。」 「被骗色了，又被自己公司开除了？」 尹翰点点头。 「太不值了。」玥玥小声说。交浅言深，到底还是年轻，她心底对尹翰「放心」了几分。 「我跟你讲，男人坏起来很坏的。早些年我???去厂子里上班，就那种流水线，下班了有的人无所事事，有天半夜几个男的轮了一个姑娘，我亲眼所见。」 「真恐怖，她报警了吗?」 "没报，她没有亲戚，不会有人管她的。报了警旁人只会挤兑她。希望她以后慢慢好起来吧。" "你离开那儿是对的。"她想着自己也一样举目无亲，不觉悲从中来。 「经常有女的去二楼找他，只要你细心，没多久就发现了。一个男的，离了三次婚，能是什么正经人？」 「说明他有结婚的瘾。」 「哈哈哈哈干杯，敬这种脑子不好的瘾。」 准备回去时，玥玥又要顺势跑到后排右边位置去，「过来，别再假模假式地夹生了。」尹翰拍拍副驾驶的位置。 她想了想，过去了，也对，他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她有点困，哈欠一个接着一个。他见她眼神都麻木了，把暖风调得更足，"马过年了，买票了吗？" "什么票？" "回家的票啊，困煳涂啦？" 「啊，今年不回去了。」 「过年咋都不回？和家里人吵架了？」 「没有啊，今年家里有点事，就先不回了。」她困意全无，敷衍着。 「还能有什么事连家都不回了？」 「不想说，你别问我了好不好？」她很小声，语气近乎哀求。 「好，尊重你。」大手轻轻摸在她头上，像是一种安慰。她没躲闪，也不再看他，痴痴地望着雨刮反覆刮去玻璃上的水珠，或许是更远的地方，远得望不到的地方。 此刻像海底一样沉静，只剩他们两个，她的温度自他掌心四散蔓延。 奇特地，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冲动，那天在她身后的浮想联翩确乎也已烟消云散。 「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尽管和我说一声，能帮上的我一定帮。小可怜。」 「没什么可怜不可怜的，谢谢你的关心。」她突然变成铁板一块，终究还是避开，使他有些陌生。 最恨别人说我可怜，可恨也比可怜好。 破天荒地失眠了，覃玥玥从不喜欢与这里的谁事无巨细分享一切。 哪怕是比自己还小的尹翰。 「傻姑娘，我怎么会捨得淘汰你呢？我那不是督促你那些哥哥姐姐好好做事嘛。」 崔利荟说着便热络地挽住覃玥玥的手，「韩总你还知道啊？这丫头是隔壁 a 校的，搞艺术的女孩子果然不同凡响，看起来是柔柔弱弱，其实能力大得很。韩总要我找人来帮忙，我当然是挑我们家最机灵的啊！」 崔利荟一句句婉转动听的狡辩仿佛优美的太极。 「哈哈哈，荟荟姐用心良苦啊，讲真的，我和小覃都该谢谢你。」韩琛又对玥玥道，「看到没，即便是你没有上岗，你们荟荟姐也是看好你，你能放心啦。」 「荟荟姐真是我的贵人，您这样信任我我实在太受宠若惊了，误会您的好意真的太抱歉了。只是我既然加入，就要出一份力，小覃不敢让您为我一个非亲非故的新人去破例，我已经准备好上岗了，您随时可以考核我。」 「瞧瞧这孩子，多积极。」崔利荟笑着对韩琛贊覃玥玥，又转而对她说，「你已经帮韩总整理好所有票据了，这就是最大的功劳，最大的力。」 我是来赚钱的，又不是来做手工的，覃玥玥真想骂她。 韩琛自然对此很是受用。 但他确实也对覃玥玥办事的踏实颇为满意，发觉那姑娘有几分愠色上脸，于是抢先一步，「荟荟姐还是尽快给小覃考核吧，快毕业的孩子都想证明自己，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我敢打包票，小覃不会让你失望的，对吗，小覃？」 「韩总一句话的事情嘛，我也相信她可以。」崔利荟说。 「谢谢韩总，谢谢崔经理，我会珍惜你们给我的机会。」 覃玥玥满眼感激地望望自己真正的恩人。自知不讨顶头上司的待见，又在更高层面前，强扭她的意思。 此番已是破釜沉舟，在这家代理公司恐怕做不长久，所幸终于争取到捞一笔再离开的机会。 假期快乐篇 第6章 镜 杜梅常说新人最幸运。 覃玥玥以为这是有原因的。新人最真挚，新人最不知道疲惫。 销售的工作主要是与人沟通，因此哪怕略显生涩稚嫩，缺乏技巧，结果上却往往瑕不掩瑜，毕竟大家都喜欢真诚。 对于售楼她有自己的天赋，她似乎也天然懂得「转换角色」。 遇到高校教师，她是充满敬仰的、朝气蓬勃的学生。 遇到律师，她可以是知无不言、实实在在的白纸一张。 遇到趾高气扬的暴发户，她就是不卑不亢的大学生小姑娘。 遇到年长者，她又是思念远方爸爸妈妈的孩子。 当然，这些都是她，真实的她，不掺丝毫表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春节假前最后一天，他们收到甲方通知，目前房管局发放销售许可证时对于楼盘的施工进度有了新的要求：达到所售楼栋层高的三分之二才予以发放。 也就是说，开盘推迟了，快则三月中旬，慢则四月。 孟海拍拍覃玥玥，「开盘前一个月的客户最准了，加油多赚点。」 「我客户还是最少嘛，到时候就名正言顺被淘汰了。」语气可怜，上翘的嘴角和快乐饱满的苹果肌却很诚实。 「你手上有客户的哦，等你尝到甜头就想坚持了。」 「谢谢海哥。」 覃玥玥自然是高兴的，留给自己的时间变多了。 既然老天有意给我机会，本来想着留下就好，现在盘算着争个名次看看。 她被这个念头激得兴奋不已，她与一心准备过年，身心分离的同事们好像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回家路上还是到超市採购一番。 她的小公寓不方便做饭，春节指望外卖也不现实。 购物车堆满了泡面、火腿、面包、八宝粥、上好佳薯片。又提了两箱啤酒，必要时候，她离不开这个。 做好迎接新年的打扫，便躺在床上找了电影看起来。电影是如此苦涩，她翻出啤酒时不时抿上一口。 电影落幕，灯光亮了，爸爸妈妈、叔叔阿姨们有说有笑，向家走着，笑容好像总是刚嚼过甘蔗的一样甜。2 岁的小覃玥玥伏在妈妈怀里。 后来她爸爸搁置了垄断国企铁饭碗的工作，怀揣暴富的梦想和几十万的家底，投入了「朋友」的矿产生意。当他踏上去往那片矿区的火车，妈妈周艷秋带着覃玥玥，继续操持着小生意。 有时候玥玥看电视上唱歌的女歌手杏仁一样含情的眼睛，动听的歌声，海藻般长长柔柔的头髮，会萌生很多羡慕。 长头髮真好看啊，妈妈剪去了长发，依然很好看。她笑的时候眼睛眯成月牙，谁能不被她感染呢？妈妈的脸和腿如果变得更长，其实和那个莫文蔚真的好像。 妈妈说短髮好，她最喜欢叶倩文，每次亲戚朋友聚会，她都要唱《潇洒走一回》。 淘气的覃玥玥「潇洒走一回」，却跌破了膝盖，两女人骑自行车过来，又碾轧了她的脚。受了碾压，血流顺着两边膝盖破溃的皮肉涌出，像极了两行长长的血泪兇勐流淌。 其实没有很疼，只是血流这样兇勐，寒冷的受伤的感觉顿时笼罩过来，玥玥哇一声哭出来。 两个女的没有道歉的意思，非常懊恼。热心的街坊忙跑去喊玥玥妈。 周艷秋赶来时候，两个女人正气急败坏掐拧着玥玥胳膊要她闪开，哪个妈妈能忍受这样场面？她们吵着吵着扭打起来，结果自然是吃亏的。 众人看不下，拉开，替周艷秋说话，可她还是被抓破了胳膊，扯掉了一缕头髮，还受了巴掌。 下午电话响了，是爸爸的声音，玥玥很开心叫着：「爸爸我想你啦，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那边本来平静的声音顿时哽咽，「爸爸也想你，赚到大钱爸爸就回来。」 然后玥玥也哭了，后来电话拿给妈妈接了。 覃景文回来已经是第二年的夏天，他的头髮鬍渣都有段时间没修剪了，脸也更黑了。 姥姥吴德蓉的言语若有似无藏着对失败的再叙，妈妈没说什么。 玥玥最开心，爸爸回来了，她飞跑去抱住她爸爸。甜蜜的小黑脸蹭到覃景文的鬍鬚上，小孩搂着爸爸的脖子，「爸爸，以后你别走了，我们一家天天一起。」 豆大的眼泪流满了覃景文整张黝黑粗糙的面孔，他吸着鼻涕，哽咽着摸摸玥玥头髮，说：「爸爸不走了。」 却转而被警察铐上寒光闪烁的手铐，理由是非法採矿。 玥玥像头绝望的小狼尖叫着扑上撕咬着那些人，旁边的人试图松开她，愤怒的小狼用尽了所有力气，坐在地上拼命向回托拽爸爸。他们都惊讶这孩子好大的力气。 「你们乱抓人，我要举报你们！」 「如果我这样对你爸爸，你会愿意吗？」 「你们会被天打雷噼的！」 …… 可是最后她失去了所有力气，再也抓不住了，依然是爸爸随着警车的???鸣笛声离她越来越远。 她坐在地上，瘦小的身体好像快被勐烈的抽泣震得破碎，那双刚被磨红的疲惫的小手捂住哭花的小黑脸，不记得委屈地念叨了多少次：「你们还我爸爸，还我爸爸……」 煎熬的日子持续了半年多，由于覃景文虽然作为法人，参与矿山生产管理，但囿于专业知识、工作经验等因素，对非法採矿的事实并不知情，也从未起到决定批准、组织策划的作用，因此非法採矿罪名并不成立。他那能言善辩的好友终于被缉拿归案，这一次覃景文终于安全回了家。 可想而知后来他们的生活不像理想中得到改善，遑论过上另一个阶层天堂般的人生了。 爸爸越发沉默，两腮日渐凹陷，他解聘了小工，自己比从前更卖力劳动着，腰也弯了。好在单位是仁慈的，考虑到他其实也属于受害者，没有开除他，继续停薪留职。 覃家爷爷奶奶早逝，伯父叔叔也由于各种原因往来甚少，因而周家娘家对这个小家庭影响不少。过年团聚总是很热闹，所有人拥到舅舅家。 姥姥有三个子女：舅舅，妈妈和小姨。姥爷远于玥玥记忆开始前很久辞世了，每次提到他，所有人的眼里都带着钦佩和赞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舅舅高高的，五十几岁长长的面孔，黄黑的肤色，眼睛很大，牵扯旁边几丝干皱的纹路，他说什么都是那样宽厚，很有长兄为父的风范。 姨夫舅妈常会和玥玥爸开点幸灾乐祸的玩笑，玥玥爸也不说什么，不过每次大人们打麻将，最后都是玥玥爸赢得最多。女人们忙活着做上好些佳肴，孩子们到楼下玩闹。 虽然玥玥妈妈是家中长女，到了下一辈，玥玥却是几个孩子里最小那个。玥玥记事以后和表哥表姐玩不到一起，他们年龄都大得多。 他们眼里的玥玥那样邋遢，小黑手胡乱抹着不屈的眼泪，涕泪横流的小脸更脏了，实在有点野蛮。她又是那样蠢笨幼稚，大过年的居然众目睽睽傻坐到烧饭的电饭锅上，她甚至还还坐了一会，屁股终于忍受不了灼热的剧痛，尖叫着跳起来。更不用说她是否懂得美丑，自然是不懂，她只是「小屁孩儿罢了」。 玥玥爸同样不体面，他那体力工作者般的外表和朴素耿直的言谈，同自己油头粉面儒雅随和的父亲有云泥之别。 从未明说什么，眼里却闪烁着轻蔑的优越，她们的感受每每得到吴德蓉盖章认定，便难掩盖笑意，仿佛看了一场滑稽戏。 「丑」、「邋遢」、「倔驴」是姥姥时常戳在那小孩头上的印章，那时的玥玥朦胧感受到了这些用意的不善，但不懂缘由，更不知对此该做如何应对，也就含混地过了，可这感受却很清晰。 好像从记忆之初起，她就没有经歷过几次圆满快意的春节。虽然她太想了，痴痴地想。虽然只能偷偷地想。 冰冷的啤酒带着小麦味道的气泡在味蕾上恣意绽放，自有一种香醇的轻快，她很是享受这种口感，电影里的沉重都被缓冲掉了，心满意足，她又喝了一大口。没有开灯，她望见外面天色暗了，其实早就暗了，她从超市出来时就暗了。 生活终究会眷顾那些毫无保留付出汗水的人。春去秋来，日子又红火起来，原有的店面扩大了，小工更多了，机器也更多了，甜蜜地忙碌着，隔壁的食杂店也换了牌匾「玥玥食杂店」，爸爸脸上又重现了自信的光彩。 玥玥也一天天大了，对于非应试类学科触类旁通，唱歌跳舞、琴棋书画，屡屡被各老师称赞是绝好的苗子，也许是老师希望她报特长班的说辞?覃玥玥不知道，吴德蓉是那样说。 只一件令他烦恼，那孩子文化成绩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差。姥姥说：「如果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就让她去学点手艺，以后也能混口饭吃。」 覃景文没有放弃玥玥，后来为试卷低分紧张的夜晚还在重复着，玥玥没有害怕和抱怨，虽然常常会哭，但每天晚上在爸爸妈妈中间手拉手睡去，是她最快乐的事。 又一年暑假，爸爸不知从哪听说砂山体育场是个晨练的好去处，清晨 6 点蹬着二八大槓驮着玥玥出发了，一米六左右的身高骑二八车着实吃力。 大概要 4-50 分钟的去程，玥玥后来感觉覃景文蹬踩的速度明显慢下来，其实她脚也麻了，膝盖以下就像灌满了马赛克，可是她不想辜负爸爸那么努力的前进，就没有说。 那是玥玥第一次见到 400 米的跑道。那么多晨练的人，每个人都那样充满活力地挥洒着汗水，时不时吼叫一声为自己鼓气。 她被这氛围鼓动得跃跃欲试，加入了快乐的人群。很快，她像个快活的带头小黑鹿，跑到了人群最前面，在美妙的频率和轻快的步伐里，时间过得飞快，她大口享受着唿气吸气带来的舒爽和振奋，5 圈以后身后的和爷爷喘着粗气贊她：「你真有点东西！小爷们！你真行！」 她第一次被人那样由衷地毫无嫌疑地夸赞，更是不知疲惫，她跑得那样好，爸爸又惊讶，又骄傲。 那天她不知不觉跑了 10 圈，区体校的教练找到覃景文，说要收玥玥做队员，放学来训练就可以，不需要学费。 妈妈和姥姥都坚信女孩子练体育会变得越来越像男孩，以后很垮，练体育也是很痛苦的事，加上那么远的路，坚持不了几天就不新鲜了，没有一点好处，纯属自找麻烦。 覃景文说他不怕麻烦，既然她有天赋，就要珍惜，他就要尽力去支持。 玥玥说她没感觉痛苦，跑完她感觉天都更蓝了，她特别开心，她不累。 覃景文看着玥玥的眼睛认真说：「爸爸尊重你的想法，爸爸带你去。」 他每天的生活更辛苦了，大清早去安排好店里的大事小事，去上班，下班又往返个把小时送玥玥去砂山训练。炎夏、寒冬，他都在冒着热气腾腾的汗水。这样蒸蒸日上的生活，他甘之如饴。街坊邻居都贊他是个好汉子，虽然这汉子只有五尺高，虽然这汉子实在不算好看。 覃玥玥开始喜欢照镜子，摆弄自己的头髮，为什么妈妈现在短髮也那么好看，自己却还是好像个男孩子呢？ 可能是自己的头髮太粗硬，姥姥总说她头髮像野猪的毛似的，硬到可以做牙刷，头髮硬的人都犟，和她爸爸一样。玥玥也想让倔强的头髮顺滑下来，梳子蘸了水，用心梳起来，结果是得到了小汉奸一样的三七分。 日復一日的体育锻鍊使她原本青玉色的皮肤越来越黑，有天上课自由讨论时间，坐在她后桌的王震推了推眼镜，仔细看看她的脸，非常认真地说：「玥玥，你不如以前漂亮了。」这么说，原来我以前是漂亮的。玥玥偷偷开心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她打了一个饱满的酒嗝，当时小王震说的「漂亮」两个字尤在耳边，她为记忆中自己深刻清晰的喜悦感到好笑。 遥控按了暂停，她洗手时，镜中人乌黑微卷的长髮垂坠，面孔微微泛红，衬得她柔亮调皮的眸子更加可亲，她摸摸自己的脸，满意地噘起小嘴亲了自己一口。 假期快乐篇 第7章 你的朋友真值得信任吗 同学聚会是什么？后来的事情告诉玥玥，也许是招引灾难的毒蛊，徐胜利就是那蛊里爬出来的眼镜蛇。 覃景文自知凭藉自己的高中学歷和过于耿直的秉性，在单位继续提升没什么指望，自己的小生意也看不见更多机会。 那时候网吧刚接替游戏厅，开始兴起，连玥玥班里都常有男孩子偷跑去打游戏被大人抓回去教训的。那么这到底算是他期待已久的机遇吗？他以为是算的，而且他相信同学不会欺骗自己。 他们一家已经在到处看房，准备迎接新生活，那 40 万是他们的全部希望，可是被眼镜蛇用更大利润的期许捲走到他的网吧生意去了，分文不剩。 周艷秋所有娘家人包括她自己都不理解，所有人车轮战地来她家里逐个劝说他，「现在的生活多么不容易」， 「孩子还小」， 「这个事风险太大」， 「这个家经不起反覆的动盪了」， 「适合每个人的路不一样」， 「各人有各命」……， 有时候劝着劝着，小屋爆发出覃景文恼怒的争辩。 这些在他看来，无异于一种侮辱。他活该永远不那么体面，永远付出加倍的辛苦，最后只是活着，做个单位里徒有辈分的边缘老人，在越来越狭窄骯脏的吴淞市场做个小商户吗？ 看着原本和自己差不多的同学们抓住机会，以钱生钱，飞升到另一种生活，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所有人却都争相赶来阻止他改变命运。 为什么？只有自己不配更好的生活吗？这些人比自己品质???高尚吗？比自己能干吗？比自己能吃苦吗？他们过着本来就悬浮的生活，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俯眼否定他？这种不平、不甘是苦辣的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吵也吵了，泪也流了，无济于事。周艷秋眼眶凹陷，甚至想笑。她的坚持是什么，她的付出是什么？随着外人的花言巧语付诸东流？ 她对那个所谓的老同学没有丝毫信任。眼前这个男人居然铁了头又跳到曾经摔倒的地方。 幸福在哪里？近在咫尺却又失之交臂。她怕了，倦了，失望了。 最终，娘家人派最厚道的舅舅向覃景文摊牌，如果覃景文执意把这 40 万投给他的同学，那就离开这个家单独去做。他们问玥玥，「你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玥玥实在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指责爸爸，爸爸好可怜。她想了想，「我跟爸爸。」 身后那双原本怀有最后一丝期待的眼睛顿时被蒙上厚厚的水雾，妈妈哭着发出悽厉的惨叫。 没过几天，玥玥住进了新家。 新家在网吧后院一楼的拐角，出门右拐就是厕所，逼仄狭小，除了比过去缩了两圈的饭桌、一张比原来小了一半的床，和几个摞在一起的旧樟木箱子，再无落脚之处，电视柜还是覃景文找了板材自己动手打在高处的。 搬家忙了一天躺在床上，玥玥问他：「爸爸，妈妈在哪？我们什么时候搬到新家去？」没等他想好如何回答孩子，玥玥近乎自言自语地说：「我很想妈妈」。 覃景文狼狈地拉着玥玥的手，「爸爸在，爸爸也陪着玥玥。」玥玥没有转头看他，呆呆地望着陌生的天花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去。 如今玥玥想起这个房间，确认它从前是个保洁仓库无疑。 为什么覃景文投入了那么多钱，只被安排在这个可笑的地方？他为什么不抗争？ 也许是听着周围人一声声满脸堆笑的「覃总、覃总」叫他，使他甘愿蒙住双眼，告诉自己这是创业初期的艰难，选择性不去在意「董事长」徐胜利住着装修豪华的大房子和神气的宝马车。 他从未参与网吧的实际经营，自己主动担负起「后勤领导工作」，百分之百地相信二十几年前和他共同经歷「风雨」的好同学，信任他有知识、有眼界，可以经营好一切，年底会如约分红给他。 他现在不像过去那样累得直不起腰了，白天在二楼办公室，其实完全不忙，有时候去网吧里巡视看看，时间更自由了。 玥玥班换了班主任，那天窗外的阳光斜照在于老师金黄的头髮上，映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她那样饱含真情地朗读课文，她的眼神诉说着祝福的喜悦。于老师是个不拘小节，讲究效率，话语直接，脾气直接的人，你也可以说她有点犀利和霸道，并不偏颇。 在于老师身上，玥玥开始体会到文字可以蕴藏丰沛的情感，像是突然开悟，她的文化成绩全面突飞勐进。她甚至因为于老师的存在而感悟到：真实就是一种善良，真实就是一种美。后来的很多年里，她每每反思自己，就会更爱于老师一些。 可能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可以流动的，于老师好像可以感觉到这孩子眼中像星星一样天真的爱，也莫名从心底相信这孩子，对这孩子格外柔和。 一些格外有心的家长圈子中开始流行带孩子补习初中英语，覃景文也带玥玥报名了，孩子学得快，对新的生活也适应很快。对玥玥来说，下课之后才是开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同学们走走闹闹，有时候会一起走到安静无人的小区，选个隐蔽僻静的角落分享刚听来的，有时候是自己编的鬼故事。 每每讲到故事里主角发现受害者被勐鬼虐死后的血腥惨状，所有人都会瞪大了眼睛，屏住唿吸，绷紧了神经，玥玥咽了咽口水，和旁边的小伙伴紧紧拉住小手，小心翼翼等着讲故事的人说出让人恐惧惊厥的情节。 那小胖子哥哥用单田芳讲评书时候的险恶眼神扫视大家，稍作留白，大家面面相觑之际，他突然勐地把脸凑近，用加大好几号的声音宣判了勐鬼的华丽登场，还稳准狠地重重拍了玥玥后背，那一刻，孩子们一起魂飞魄散地大声尖叫，过了一会又大笑起来。 天色暗下来，大家四下散了，各自回家。 一楼的人家手艺一定特别好，蔬菜好像在他的铁锅里可以蜕变成蝴蝶，欢欣舞蹈，花生油赋予它们新的生命，它们欢快地噼啪畅谈，近乎炫耀地迸发出令人安心愉快的香气。 像是受到了什么奇妙的牵引，不知不觉，脚步带玥玥走到从前的住处，那院子好像旧了很多，她轻轻敲了敲那扇门。 那扇门好像有瞬间冻结的魔力，打开的一瞬间，门里的人和门外的孩子都短暂地呆了一下。 「妈妈！」先融化的孩子开心依恋地抱住周艷秋。周艷秋怔怔地抱抱孩子，带她进了房间，屋子里是冷淡的姥姥，兀自念叨着，「她怎么找来了。」 后来每次补课结束，玥玥都跑来找妈妈，度过一个轻松愉快的周末，周一从这里出发去上学，平时回爸爸身边。大人们心照不宣，默许了。 周艷秋也有个高中同学，叫何玉琴的。和覃景文分居后，她们常一起玩乐，在那之后，周艷秋脸上的轻松快乐明显变多了。 偶尔周五放学的玥玥来妈妈家，屋子里只有姥姥。 玥玥打电话问妈妈去哪里了，妈妈说在外面有事，结束了就回来，并嘱咐玥玥好好吃饭。姥姥用开水泡了大米饭给她吃，吃完了，妈妈没有回来。 饭后看电视，姥姥出去散步聊天，玥玥在那张熟悉的饭桌上扑了两张报纸，写作业，有时候写着写着，她甚至会想，自己一次次跑来找妈妈，算不算是一种对爸爸的抛弃。 八点多，姥姥回来洗洗睡了，玥玥也自己洗干净，把音量调小，看电视等妈妈回来。 她在幽暗中看完了 8 点档的《天若有情》，妈妈没回来，她在幽暗中看完了深夜档的《大长今》，妈妈还是没有回来。姥姥睡着了，她也不敢再打电话打扰姥姥休息。 天快亮了，她终于熬不住，才沉沉睡去。 她醒来时候妈妈也刚回来，满眼疲惫，头髮衣服上沾满了难闻的，麻将社特有的烟味。母亲正在厨房给她煮鸡蛋做早餐。 她想起法制节目里太多家庭都毁在麻将桌下一来二去的的男盗女娼，与何玉琴惯常若有似无轻佻的玩笑，愤怒地叫嚷：「妈妈你为什么总要打麻将，为什么非要周五打，你不珍惜我吗？你在外面有姦夫吗？真的忍心不要我吗？」 一记清脆的耳光狠抽在那张小黑脸上。 脸上那双委屈的眼睛瞬间写满了震惊，「妈妈你变了！你抛弃我和爸爸！你和下贱的坏人混在一起！你会后悔的！」 她狠狠提起书包，要去找爸爸，屋子里传来姥姥的声音：「这孩子什么狠话都说得出，就是个小狼崽子，你别往心里去。」 玥玥根本没走远，扭头沖回来大吼：「你又是什么？你平时怎样对我对爸爸？我家被拆散就是拜你所赐！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们？你不狠吗？我是小狼崽子你就是黄鼠狼没安好心！」 她坐在屋外的地上，妈妈没有出来找她。 妈妈，你不要我了。你不来找我比你打我还让我难过。 12 点了，窗外的烟花开始无声绽放。这间没有开灯，只亮着电视的小屋也被窗外的绚丽映得像白天，不过是阴天。 覃玥玥当然可以感受到此刻多少家人相亲相爱，相聚团圆。在她看来，甚至相爱相杀也是一种踏实。美酒、欢声笑语、春晚、饺子、热气腾腾的菜香、鞭炮、橘子、窗花、酥糖、可乐汽水、温暖的怀抱……世上千般热闹，只是与她无关。 我比任何人都更想要被毫不迟疑地认定，我比任何人都更想要被毫不动摇地选择，我比任何人都更想要被不掺一丝后悔地紧紧拥抱……这是没有骨气的吗……？这是懦弱的吗……？这是令人羞耻的吗……？ 覃玥玥，你自私、冷酷、虚伪，最可恨的还是矫情脆弱！ 22 岁的覃玥玥斜倚在床上，周身酒气萦绕，烟花的亮光洒在她脸上，酒气把她的眼泪一併蒸发走了。眼眶里满是泪水，但也就只剩这些，不足以流淌出来。指尖发麻，她静默无力地陷在厚厚的毯子里，就像已经死去。也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真的很多余。 「我这幸运儿合着眼睛, 只得你沉重身影。」 原来是彩铃响起，接。 「你在哪？」 「家里。」 「乖乖等我，我就来。」 ?第8章 无极乌 「你来吧，进了院子，到最里面左转，靠边边上那一栋，我住106。」 她眼皮也乏???力，蛤蜊似的半闭不合，声音淡淡的，弱弱的，像缥缈一阵青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我比较远，大概还有 40 分钟到。」电话那端的年轻男人鼻樑硬挺，语气平淡，态度稳重。 「嗯，我等你。」 「好好的，乖。」 她为什么总是那样脆弱在自己的心坎上？脆弱得好像随时要随风消逝。一阵阵眩晕般的悸动在他周身甚嚣尘上。 春节的路况畅通无阻，与过年相聚的纷繁热络宛如两个世界。冷清得同她的世界如出一辙。 已经是最高时速，却在焦灼中显得如此缓慢。 终于停车，循着她指的路径，年轻男人来到幽深冗长的过道。 过年了，租客们都回了家，四下一片孤寒黑暗，只留他的脚步声迴响。 准备敲门，门虚掩着，他敲门，「覃玥玥？」 没人应答。 「在吗，玥玥？」男人打开门，张望着，脚步没有踏入。 「在的。尹翰，你进来吧。」 女孩子发出了邀请，又是心心念念的女孩子，他怎么会迟疑。 窗外的烟花静默升向半空，她素着脸，不加修饰反增几分清纯可人。吊带随意躺倒到她手臂，斑斓的火光忽明忽暗，流动到她如玉般滑润的背和锁骨上，像在舔舐她的肉体。 她斜倚在厚重的毛毯里，长发披散到她腰间，睫毛和眼角还挂着泪珠。 他怔住了，不由得柔声问她，「冷吗？」 「你呢？」 「不冷。」 「那还是我来冷吧。」 她的冷像是一声发令枪响。他压抑的悸动想抑制，怕是再也不能了。 「外面才冷吧，年都不过了，大老远的自己跑来。」既是女人，又是女孩，一片柔软依恋温存地伏在他胸口，头髮飘散出栀子花香，轻声嗔怪。 她的眸子是一池秋水，近在咫尺。他无法粉饰，只有赤裸的真诚。「我着急见……」 不等他说完，她就要牵扯他进入深邃的美梦。 他已经无暇说完，也不需要说完。 狭小的床被灯火映得像琥珀，她就是被封印其中的蝴蝶。 顾不上身后许多，此刻他要释放她，撕破她，蚕食殆尽才是极乐。 男人的天生热气最暖不过，微凉滑嫩的皮肤很快一同炽热起来。 绿灯终于亮了，这个红灯好像等了一天，打开车窗，冰冷的空气使尹翰从刚才的想入非非抽离出来。 穿过这个路口，就到了虹乔路。 终于停车，循着她指的路径，来到那条幽深冗长的过道。过年了，租客们都回了家，四下一片孤寂黑暗，只留他的脚步声迴响。 106 门前，反覆敲门，无人来开。 手机拨通，无人应答。 中午，覃玥玥头痛欲裂，昨夜宿醉，满室酒气。 打开手机，一条条未接来电，又有最新的信息发来，昨天接尹翰电话时，她已经浑身麻酥酥的，说着说着闭上眼了。 尹翰：还没醒？ 覃玥玥：醒了，不想起。 尹翰：没救了，外面都放炮仗了。 覃玥玥：还是再睡一会吧。 尹翰：大过年的睡了。起来吃瓜子。 覃玥玥：不爱吃。 尹翰：吃肉。 覃玥玥：不想吃东西。 尹翰：难受啊？ 覃玥玥：昨天喝多吐烦了。（睡觉的表情） 尹翰：不要睡了啊。 覃玥玥：不睡干嘛 尹翰：老睡不好，开门 覃玥玥：你又逗我 昨天就是这样吧 我才不上当呢 尹翰：诶诶是你不开门啊，你说你喝多了，我原谅你。 覃玥玥：啧啧啧，就算你昨天来了，现在也是逗我的，大过年的拿我寻开心呀 尹翰：真的啊，开门的噻 覃玥玥：（白眼表情）不开 尹翰：看你懒的哦，开门 覃玥玥：别逗我啦 尹翰：不信我敲门？信不 覃玥玥：敲啊 （竖中指表情包） 门真的被敲响了，垂死病中惊坐起，她忙不迭地嚷嚷着，「你等一下！我马上来！」 门外的尹翰十分得意，「小丫头，我说到做到的，厉害吧？」 「厉害厉害厉害，我服了你啦。」覃玥玥穿着厚实的家居棉衣，头顶鸟窝来开门，见尹翰手里提着一箱一箱的牛奶、水果、点心，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过年好~谢谢你来~」说着，她开心地踮脚拥抱尹翰致谢。 在男女胸口贴近的一剎那，她的狐疑当即发出了红色警报。 「小意思，还想好了怎么过年啊？」尹翰拍拍她的背，看着她阳光满足的笑，才发现她还藏了颗尖尖的小虎牙。 她接过箱子袋子，放到一旁的桌上，准备笑脸送客，「我选择略过吧，哈哈哈。倒是你，该和家人一起嘛，快回去吧，我太谢谢你了，你来看我，对我来说已经太高兴了。」 「进去换个衣服，跟我来。」 「干嘛？」 「换嘛，出去嗨。记得打开窗子，满屋子酒味散一散。」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过年有人陪伴着实难以拒绝。 逛逛吃吃，天色又暗了。他俩在江对岸的桥上望着对面双子塔节日的烟花遥远地盛放，星星藏在远处黑暗。尹翰点了一颗烟，气息在冷风中弥散。 「昨天你真的来啦？」语气有些调皮，女孩子小声试探着问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嗯。」 「天啊，我睡着了。对不起啊，真的，头太疼了。」 「嗯，我是男人嘛，可以包容你的。」 覃玥玥既感动又羞愧。如果夜里她真的为他开了门，孤寒寂寥遇上温柔火热，自己也是活生生的成年人，一片黑暗里，不知道会怎样情迷意乱，她不敢想。 销售是同事间容易发生利益冲突的岗位，覃玥玥无论如何也不会与同事发生可能失控的事情。 憋了半天，只来了一句，「等我拿佣金了第一个请你吃饭。」 「诶诶，我是精神来过了。」尹翰为自己努力挽尊。 「哦，那我也精神上请你吃饭。」 「你这小姑娘，这么不客气啊，我对你很好了吧！」 「哈哈，活该！谁叫你逗我，差点让我想多了！」 「想多是想什么？」发觉小女子有点认真的意思，尹翰倒是来了逗她的兴致。 「你精神上想的事情，其实我也想过。一模一样。」或许是压在心底，活生生的天然欲望偶尔在作祟。 虽然她不喜欢他「老崔粉丝」的身份，可是既然过年来看她，她倒也是有几分感动的恍惚。以后若是有更过度的行为，装傻脱身就是。 「你故意的吗？」突然他把覃玥玥拉得很近，近到她不得不直视他。 「其实你被我说得不好意思了对吗？那我是不是赢了？」覃玥玥轻轻推开他的肩膀，她很坦诚，确实只是想赢。 「行吧。」尹翰无奈地松开了她。 「秋萍姐之前讲，案场同事之间关系要尽量纯粹。如果发现有「过密的」关系，是有一个要被调到其他项目的。」 如若她原话转述，是「男女之间」的关系，就显得自作多情，「你也不是新人啦，你肯定知道。」 「你怕这个啊。这个项目估计年底就清盘了，后面你怎么打算？」 「正常有哪些出路呢？」凭他的好感多了解些干货还是可取的。 「可以继续在宸隆啊，清盘了分到其他楼盘。或者去其他代理公司，再好点可以找个甲方去上班。」 「甲方肯定是好。」 「嗯，佣金千二一套，比现在多一倍。」 「你会去甲方吗？」 「宸隆也有宸隆的好。想长期发展肯定是少跳几次好。」 「好，那我以后去甲方搞妈尼，你在宸隆步步高升~我们都会得偿所愿的~」 「一起加油。」尹翰说着积极的话，语气却有几分言不由衷。覃玥玥察觉到了，不愿追问。 送她回家，她快下车时，尹翰还是没忍住，「玥玥，对不起，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一个人留在这。如果你觉得我唐突了，你可以不说。」 「那你别和别人乱讲，其实也没什么。」 「好。」 感激是真的，但她还是出于天然的防备编织谎言，「嗨，他们不在一起生活了，现在回去不方便，说年后会来看我。」其实父母离婚对她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美好的祝愿？ 给他如此美满的谎言，已是自己对于朋友的最慷慨妥协。她是万万不会剥开终年不愈的创伤给任何人看的。毕竟，他还只是同事，也许会有利益冲突的，哪怕再好也不行。 「难为你了。各自有新家了吗？」 「是啊，这是好事嘛。」覃玥玥语气轻快。 「嗯，父母也有权力追求自己的幸福。你也要理解。只是苦了你。」 「不苦不苦。我先回去啦~今天很开心，祝你新年快乐。」车停下后，覃玥玥逃也似的离开，她怕尹翰再多问几句，谎就不好圆了。 到了家，她看到尹翰刚发来了信息，是一个拥抱。 余下几天很是漫长。 所幸很快到了初八，上班反是一种解脱。她的工牌、名片、销讲夹都配好了，她的名字也加在了门口轮岗接待的表格上。 晨会后准备合照时，尹翰站在她身旁，臂膀自然地触碰到她。 崔利荟审视着销售们的仪容???仪表，再次满意地称赞大家年后精神面貌很好，鼓励大家为开盘做最后的冲刺。 邵涌站到崔利荟斜前方，手机拍下了今早的合照发到案场管理工作群。 尹翰气宇轩昂，仿佛达成了什么任务，得到了满意的赏赐。 覃玥玥稀有地在合照时绽放了笑容，其实那天晚上她才没睡。啤酒不足以使她麻痹眩晕。她一直醒着，很清醒。 ? 第9章 人民内部矛盾 尹翰vs花开富贵vs戚欢 有资源并加以发挥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建东云耀长滩所处区位、户型面积段，就定位了客群以首次置业、投资为主，首次换房为辅。 轮岗接待班次上，尹翰前一位是戚欢，他一贯看不上的戚欢。 且不提尹翰之前告诉覃玥玥，戚欢小三上位这一桩旧闻。 如今戚欢的丈夫段涛是本地最大一家房产中介连锁「安居」旗下门店的店长。 安居凭藉其门店与网络埠的巨大优势，强势整合线上线下客户资源，同时作为分销公司与各大开发商合作，无论是客户数量还是客户准确度都不容小觑。 戚欢有分销家属背景，也有售楼处销售员身份。里应外合，获取其中最为精准的客户，绝非难事。 没有人不羡慕戚欢。自己接待其中最准确的分销客户，成交可以拿佣金，稳住销冠头衔。其他销售接待分销客户，如果成交，她老公所在的分销公司也拿得到佣金，怎样都是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戚欢从未想过遮掩丝毫锋芒，她乐于向同事们炫耀自己客户购房意向之强烈，客户资金实力之雄厚，并最终满意地听到同事们诸如 「戚姐牛啤」、「还是得我戚大销冠。」 一类赞嘆。 其实也都知道，这并不算是纯粹的「销售能力」有多强。可有资源并加以发挥何尝不是一种本事呢？ 或许还是年轻，终归喜欢计较「真相」。尹翰从不配合戚欢献上违心的夸赞。在他看，「娇妻装人」，何况这妻还是三来的，这属于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吃相活丑。 他的不屑一顾，溢于言表。 戚欢看在眼里，她才不在乎。 除此以外，还有日常自然来访客户。这其中可以「掺水分」的空间就多了。 两家销售公司轮流接待，各家销售公司又分别按自己的轮岗班次，顺序接待。 既然有了「接待次序」，那么有时为了恶意竞争，就存在有人买「演员」充占对家正常接待次序的坏现象，俗称「充水（客）」。 尹翰：「还有多久到？」前一条信息是建东售楼处的定位。 花开富贵：「还有 2 站公交，老闆。」 尹翰：「直接到马路对面公园，叫你再进来。」 花开富贵：「好的老闆。」 尹翰：「她要微信你别加。」 花开富贵：（旋转的金色 ok 手势表情） 没有一句废话，相当专业。 半晌，戚欢气急败坏送走「客户」。 「气死了！刚才那个大妈不加我微信，留的电话还是空号！我一要问她首付预算，就跟我说要上厕所，什么鬼？浪费我一个 a 位！」 「戚大销冠~能包一栋楼的人啊，你还要接的全是准客户，那还让不让我们活啦？」杜梅总是化解负面情绪的存在。 「就是啊欢姐，给条活路嘛~」刚回来的覃玥玥一知半解，见状拉着戚欢的手，边说边赖赖唧唧贴在戚欢胳膊上。 「你们就逗我。」戚欢其实还想发作一下，依然原地叉腰。 「好姐姐~女神大人~赏我们一点机会吧，求求你啦~」覃玥玥好像有演戏的瘾，坐在那里更加撒狗血，耍赖地拦腰抱住戚销冠。 工作时间正在偷偷看考试教材的魏新没说话，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瞅这边的戏精发挥。 本想发作，被她俩闹得破功了，戚欢噗嗤笑了一下。 还是没忘背对着对家延腾的方向，侧着脸，细声细气地挑衅，「我说有些公司的人啊，不上路子，这么垃圾的套路充人家自然来访，真当谁看不出来吗？low 死了，今天我就把话放这儿了，烂泥就是烂泥，永远扶不上墙~」 对家坐着费莹莹，这位大美人显然毫不在意，她在手机聊天，聊着聊着她还在笑呢。 一拳打在棉花上，对方甚至连反抗的兴趣都没有，戚欢只好作罢。 胡秋萍去找老崔汇报情况了，自然像石头沉入湖水，毫无回应。 彼时，在公交站台候车的花开富贵女士微信提示音响起。花开富贵解锁手机，美艷性感的红指甲麻利地点击屏幕，收取了 30 元微信转帐，回復道：谢谢老闆。 没错，对话框写着 a158xxxx xxxx 尹翰。 801 路公交车进站，花开富贵潇洒上车。 240 分钟前，她在五条巷菜市场买了 5 棵玉米，精明如她，早已在过磅前将外皮撕净，如此这般才不占分量，小商小贩决计斗不过这所向披靡的霸王花。 宝蓝的丝巾在她颈后随风摇曳，橘红色泡面头使她更添三分优雅韵致，《花样年华》又算什么？宠爱自己是终身浪漫的开始。 作为姐妹中的门面，女人中的极品，兼具性感时尚贤惠三位一体的时代弄潮儿，同时她又是姐妹口中精明强干的地产女强人，她热爱这事业。 下一个目的地，恆远水岸家园售楼中心。 女人当自爱，女人当自强，女人当学花大妈。 临近中午，来了三个小伙，年纪不大，打扮得很工科，轮到覃玥玥接待了。 明显有紧张，中途雷射笔还一度射反了方向，当覃玥玥意识到这三个小伙子也青涩得很，这厮猝不及防地三姑六婆附体，一脸自来熟，三八兮兮地眨吧眼儿，「哎，你们有对象儿了吗？」 出发点倒是没错，毕竟有没有结婚对象，确实影响客户买房侧重考虑的方向。就好比纯纯的母单，要他考虑学区为时过早。 只是对方是偏被动的萌新客户，她切入的时机对于这三个小清新有些太勐太唐突。 「还没哈哈哈，看你也不大，你有了吗？」其中一个头髮最短的反问她。 「哈哈，我也快毕业了，必须先稳定下来再说，我就旁边戏剧学院的。」 「那以后手里有合适的朋友可以互相介绍啊！」眼睛大，鼻子细的男孩子是懂共享资源的。「我们仨以前都是同个宿舍的，去年西南科技大毕业的校招，一起来了这边的电网。」 「这么好的单位！你们还是室友？我的天，假如你们一起在这买了，以后还可以一起下班，一起回家，这楼盘离我学校特别近，你们休息也可以一起到校园里打球。等你们都各自成家了，也就都住在同一个小区，每个周末还好再聚，孩子们也可以从小就一起玩。这么珍贵的情谊，能延一直续下去，你们不知道这有多让人羡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大学的友情最是纯粹真挚，不过她的室友已经确定了未来去向，各奔东西。 她越想越发散，「我跟你讲，我们学校校漂亮女孩子超多，你们看我就知道了，额，我就是路人水平。说不定哪次你们去打球，天上就掉下来个意中人。」 「哈哈哈，这随缘。」小伙嘴上随缘，娇羞的笑容却很诚实。也不知道她的哪一句比大胡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首次买房的年轻人反而更懂抓大放小。知道开车通勤并不麻烦，算过首付和月供，可以接受，便一一加好置业顾问覃玥玥的微信，就直奔覃玥玥学校食堂干饭了。 因为刚刚覃玥玥信誓旦旦说她们食堂的餐盘套餐物美价廉，保证他们这几个非亲生的学长满意。 中午尹翰没和男生们去外面吃，点了外卖，又「顺其自然」坐在覃玥玥身旁。 杜梅算是看出来了，他今天接二连三找机会粘在她旁边。 覃玥玥另一边的女同事们在聊家常，说是戚欢她老公要提拔做片区负责人了，年后就公示。 他才没注意，更不屑听戚欢没完没了地卖乖。 「小尹，你不是说春节订婚吗？咋没看你发朋友圈？办了吗？」杜梅探头问。 ?第10章 绿茶逃逸 女有绿茶婊，男有绿茶雕 「改年后办了。」听得出他心不在焉。 「年后办也好，到时候大家都能去。」魏新以为小两口遇上什么困难了，宽慰道。 「你小子真狡猾，我还以为能逃了份子钱，就你最精！」杜梅逗他。 有人说十二生肖有本命佛，有人说十二星座有守护神。 此刻覃玥玥只觉仿佛同时拥有了阿弥陀佛和阿尔忒弥斯，他们跨越了国籍限制、沟通障碍，在无形的空气中团结地左右开弓，勐抽她的大嘴巴。当她收好残羹剩饭，起身准备去洽谈室放空一会时，甚至还能觉出八字用神里的魁罡也朝她的屁股勐踹一脚。如坐针毡，抬起屁股也没让她好过。 幸好她还不曾听说紫微、星宿。 所谓不知???者无罪，心底却依然狼狈。人常说，「脱离了计量谈毒性等于耍流氓。」梅姐问得好啊，否则她还不知道自己要丢多少脸呢。 自作聪明以为可以透过尹翰迅速掌握情况，却险些沾上一身腥臊。 覃玥玥暗中庆幸自己没有实质性铸下大错，不住在心底向那个未曾谋面的未婚妻道歉。 「这么香呀~给我看看你们都带的什么？」老崔从一楼自己办公室翩翩而来，开始今日的亲民动作打卡，又瞄到覃玥玥从尹翰旁边要离开，「小覃，这就吃完啦？」 「哈哈，今天不饿。」 老崔香气扑鼻的玉手抚在覃玥玥胳膊，「那正好来，咱俩聊会天去。」 中午后台文秘和策划出去了，办公室就剩她们两个。 「每逢佳节胖三斤，怎么看你反倒瘦了呢？年过得好吗？」老崔又伸手理了理覃玥玥的髮丝。 「蛮好的，经理。」她对男生都不会比现在更不适应。 一丝微笑闪过，看来崔经理在新的一年准备将知心姐姐人设贯彻下去，拉着她的手道：「那就好，照顾好自己，你再多吃点一样好看~过几天十五了，你那些姐姐们都嫁人了，你一个人下班之后怎么过啊？」 「回家早点休息哈。」 「你爸爸妈妈一定很想你。」多重成功的幸福女人老崔充满同情。 覃玥玥尴尬笑笑，「还好啦，大学也是一样在外面呀，早就习惯啦。」 「也是。小玥玥周五下班有安排吗？」 「没有，经理。」 「别总经理经理的，多见外，叫荟荟姐。」 「嗯嗯，荟荟姐。」 「那周五下班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啊？」 前几天还拖着不让自己上岗，威胁末位淘汰，今天这是怎么了？ 覃玥玥大为困惑，这是想收买我？ 还没开盘，她又怎么知道我值不值得收买？ 早知如此就编些其他事了，不至于骑虎难下。她又暗自叫悔。 「就这么定啦，穿你最漂亮的衣服来~不要告诉别人哦~我们俩的秘密~」 越发没底。还有上次年会，小覃长教训了，硬着头皮，「谢谢荟荟姐，那我带着自己的衣服，下班再换吧。」平时她都是穿着工装直接回去的。 崔利荟慈爱地点头同意，望着她又嘆，「年轻真好~，看见你就像回到以前年轻时候。」 下午韩琛发微信叫她帮收个快递。 韩琛：小覃过年好，你在售楼处吗？ 覃玥玥：韩总新年快乐~我在的，韩总 韩琛：马上我有个快递，大概几分钟就到，小李今天不在，帮我收一下，我周五来 覃玥玥：好的，您放心吧 韩琛：麻烦了，谢谢 覃玥玥：您客气了，乐意效劳~ （比耶表情包） 很快，快递员进门问，「你们这有叫潭玥玥的吗？」 覃玥玥不在。 「覃玥玥吧。」正巧尹翰在门口待岗，他回头叫销售吧檯后面的人，「谁帮她收个快递？」 「最好让秦玥玥自己拿，点名让她收的。」快递小哥是尽职的。 「哇，有人给小玥玥寄新年礼物啦？」一起在门口待岗的费莹莹问。 尹翰有些欣慰，看来她爸妈还没忘了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吧檯后的销售有几个闻声停止了玩手机，伸直脖子。死丫头不号称自己单身吗？ 「放这吧，等会她回来我们给她。」尹翰说。 「对呀，这么多人都在呢，你还怕我们给觅下呀~」费莹莹笑起来更加娇憨可爱，应和道。 美女说什么都对，快递小哥没再坚持。 门口俩销售只见收件人赫然写着「韩琛」。 杜梅过来接了快递自然也看到了，带到前台，其他人也都看见了，疯狂交换眼色。 「真牛啤啊。」俗雅相生，冯文亮不忘拽文装腔，「此女非池中物。」 「怪不得从甲方财务回来就突然给她考核了。」 「我靠我靠，这么劲爆。」 「不得了，我滴乖。」 当事人覃玥玥从洗手间回来，还不知刚才多少八卦猜测鱼跃而出，问：「有快递吗？」所有人都表情微妙打量她。 「有，放在吧檯下面了。」 待她坐下，杜梅凑近，一脸兴奋准备吃瓜，「说说，怎么回事？」 「啥呀？」一脸懵。 「好事啊，你别怕，他敢公开，你反而安全。」杜梅已经眉飞色舞了。 大眼瞪小眼，愣了半天覃玥玥才反应过来是快递的事，「嗨！甲方让我帮他收下快递，不是给我的。」覃玥玥哭笑不得。 「少诓我，他咋不叫小李帮他收呢？叫你个乙方小罗咯干嘛？」 「小李经理今天好像也没来。」 「我们跟他更熟呀，你才来几天，怎么偏只叫你呢~」 覃玥玥涨红了脸，「说不过你，过几天他来取快递，你们就知道了。」 空闲的时候，人们都是乐于吃瓜的，没有瓜也可以制造藤条，顺藤摸瓜。 「小狐狸，你就装吧~以后银行下款了叫韩总早点给我们家结佣~」梅姐充分体会财务地位之崇高与神圣，她送上一波媚眼攻势给傻熊一样苦笑的覃玥玥。 尹翰回头看了覃玥玥一眼，她没发现。 舒服日子不过一天，晚上开会接近尾声，老销们归心似箭。 老崔却迫不及待给大伙套上枷板，「最后冲刺一个月，大家都紧张起来。吃过晚饭都去打电话，回访老客户探探意向，回访完的找我要话单，9 点下班。本周开始停休，周末我要你们的约访。」 所谓约访，就是指自己通过各种渠道获取的新客户来售楼处看房的。当然，来过的不算。 老崔走后，哀声一片，怨声载道。「年还没过完，就叫我们坐在这装蒜！她是变态吧。」 既来之则安之，让我们一起愉快地消极怠工吧~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手上举着话机，桌上摊着本子就是了，演技到家一点的手里可以握支笔。 覃玥玥的生活太单调，想加入线下群聊也缺乏素材。手机又震动了。 尹翰：下班你等一会 他们散了 我们找地方谈谈 覃玥玥：不用了 你有什么事 直接说吧 尹翰：你和甲方什么关系？ 覃玥玥：没有关系 谢谢关注 没必要 尹翰：生气了？ 覃玥玥：没必要 尹翰：好吧。对不起 覃玥玥：你没有对不起我，真的，我感谢你。好好对女朋友吧，希望你过得好 尹翰：别这样行吗？ 覃玥玥：认真的 我不怪你 是我自己没想到你是这样的 尹翰：…… 覃玥玥：有人不齿别人离婚多，女人多，自己快结婚了却还反覆单独去见其他人，我不知道他哪来的底气笑别人 对方不再回復，覃玥玥将对方备註由「尹翰」改为「宸隆尹翰」。 「许总好！」「许总过年好！」大家纷纷主动热情问候。 平日许陆文习惯从后门下班，今天一反常态。本想点点头示意，直接离开，听见大家热情的问候，他的修养使他不得不说点什么。 覃玥玥闻声抬头，「结婚有瘾的人」正走来，真是跑得比曹操还快。 他见吧檯后又多弹出个脑袋，又向销售们轻声慰问：「年过得怎么样？第一天回来就这么拼。」好像带着笑意，却并没什么实际的表情。 覃玥玥只见同事们满脸写着「如沐春风」。她不敢多嘴。 「他们家崔经理叫他们下班时间 call 客。」延腾的小志抢答。对家这么卷，他们就不得不捲，他也烦死了。 「不用听她的。这么晚了谁想接电话？没意义的事不用干。快回家过年吧。」许陆文说。 难得一致，所有人的脸上同时露出欣慰与崇拜，纷纷发自内心：「谢谢许总！」目送他仙人似的潇洒离开。 他眼睛细长，皮肤不黑，腰背笔挺却毫不刻意，如果配上礼帽和拐杖，活脱脱就是老电影里的勋爵模样。 他自如的神态，很像遥远记忆中的陆雨赫，不过多了无形中的威严。 想到那古早的名字，覃玥玥只有一阵没脸，加上那个周末自己在他和他司机面前像个跳樑小丑一样忸怩作态，更是加倍地没脸。 「许总保养得真年轻，气质也好。」望着许陆文离开的背影，魏新由衷赞赏。 「就是，你闻到没？他喷的是阿玛尼的寄情男士，真好闻。上次我给我老公买，他喷了就总感觉不对劲。」戚欢陶醉。 「干干净净的真不一样。」就连杜梅都不住贊他。「干净」是她给予男人的最高评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姐夫也不差，事业有成，还疼你。」覃玥玥说，「他就是背挺直的，也没多好看。」 「知足吧你，摊上这么好的甲方烧高香了，换成别人，巴不得没事也熬死你。」胡秋萍道。 「萍姐说得对，哈哈哈。」覃玥玥赶忙贊同。 女生们如此盛赞，这与之前尹翰嘴里满满的恶评天差地别。或许男人懂男人，女人懂女人。受男人暗中痛恨、受女人明面欢迎的男人，就如同女人中的绿茶婊，换做男人，简称「绿茶雕」，覃玥玥暗戳戳将此殊荣赠与结婚有瘾的男人。??? 幸福来得太突然，大家整理物件，陆续准备回家，覃玥玥又遁到卫生间去了。 甲方许总不让大家加班，她就偏等大家离开了，捞点客户试试。 想到尹翰没有对她坦白自己有了结婚对象的事实，依然种种「关照」，覃玥玥一阵冷笑，纵然她始终留有余地作为防范，却依然使她有被轻视侮辱的不甘。 然而看看你自己，你身无分文，无亲无故，又耐他或谁何？她那修身却廉价的工装，袖口早就被磨损得光亮。廉价的黑皮鞋边缘也破了皮。像在咧着烂嘴嘲笑她。 可是，既然我一无所有，那我还怕什么呢？我又能失去什么呢？我可以毫无顾忌，尽情争取，尽情付出！ 无论什么，安身立命永远是一切的基础。 于是那不甘，又很快转为竞争的好胜心。 别人越是晦气地噁心你，你越要用实力挣个头脸！ 老娘要让知道你是瞎了狗眼才敢这样轻视我！ 覃玥玥坐在马桶上斗志昂扬。 今天收到韩琛的信息后，她也是去了卫生间。不过，她是故意的。 为何如此，恐怕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也许只是嘚瑟一下甲方信得过自己，装个腔，为了狐假虎威吧，谁都懂大树底下好乘凉。不过大家猜测的方向是她意料之外的。 ?第11章 帷幕——菜鸟要多付出一些 「我想对天许下心愿，爱你到永远 阳光搬进房间，有你每天都是星期天~ 多想和你再见一面，诉说我心情 走在人群之间，发现你我并不太遥远~」 录像带背景音乐孙楠的《缘分天空》 画框右下角显示白色数字 8：58 28.6.2000 镜头切入，热烈深情的卡罗拉红玫瑰与橙红色激情浪漫的永恆爱帕索钩编交织，愉悦地环绕车前盖上甜蜜的「囍」字，黑色的奥迪 a6 带领一众婚车驶向即将见证他们幸福的君豪大酒店。 车后排是今天的二位主角，新郎留着朴树同款的长髮，新娘是袁立的短髮，脸型眉眼也与她也很像，非常靓丽。车两侧后视镜繫着捲曲动感的彩带，在初夏的风中为他们的喜悦欢心舞蹈。 彼时画外的周艷秋拿起覃景文花了 4000 块刚买给她的黑色诺基亚 6110 手机，拨通电话：「玥玥啊，待会你别紧张，咱是来帮忙的，别出错啊，结束了来台下找妈~」 屏幕上时间 11：58 28.6.2000 亲友宾客齐聚一堂，结婚进行曲响起，最先出现的便是两个头戴花环的小花童，男孩子斯文白净，另一个穿白色无袖纱裙的是个肤色黝黑，毛寸头髮的女孩子。 「覃玥玥，走慢一点。」男孩很识大体地微笑着，同时不忘谨慎地小声提醒今天的搭档。 显然她没有辜负妈妈的提醒，并不紧张，她沿着红毯，三步并作两步，蹦跳着撒花瓣为新人开道，如同一只刚刚回归田野的野兔。 根据主持人的提示，两个孩子为新人送上用以交换的婚戒。 后来两个孩子听令展示「城南袁立」和「道北朴树」送给双方父母的礼物，很快仪式结束了，酒席开始。 「我儿子大大方方的，在这就和在家一样。」妈妈看孩子，怎么看都是好。 「瞅瞅这孩子多喜庆，今天一直乐呵的，好孩子。」同一桌的大人已经止不住夸她了。 她是宠辱不惊的，这点好才哪到哪啊。 过了好久，饭菜都凉了，估摸着大家都吃饱了，妈妈也去和朋友聊天，她便自觉懂事地去帮忙了。 每天饭后她都会主动帮妈妈收椅子的，妈妈说了，在这就和在家一样，于是她就悟了。 她绝对是懂得变通的孩子，有很多人坐着，说明没吃完，她就不会打扰。虽然爸爸说，饭凉了就不要再继续吃，对身体不好。 她不辞辛劳，在会场里跑来跑去，观察着，收拾着，默默无闻地把没人坐的椅子搬到角落里。有个漂亮阿姨看到她这样勤快，还夸她能干呢，她听到就不觉得累了。 「呦！」 「唉呀妈呀！」 「哎呀我的妈呀！」 「是谁啊？」 「把你们酒店的人给我找来！」 「我们起来敬酒，谁把我们椅子撤了！」 「爸！你没事儿吧？」 「快来人吶！」 「好像有个小孩在这收的。」刚才夸她能干的漂亮阿姨光速把她供认出来。 「大人呢？怎么管得孩子！？」 …… 只见一桌子人摔坐在地上，人仰马翻，其中有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捂着屁股坐在地上呻吟，旁边他的女儿女婿脸红脖子粗地叫着。 ！覃玥玥吓死了，抱头鼠窜到卫生间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为了维持现场秩序，酒店又放起了音乐。 「一生守在你的身边，天天看你的笑脸。 你的一举一动，融入我的心田， 这种感觉就像飞翔在~缘份天空~ 美丽的梦，因为有你而变的不同~ 你的手，如果在我手中，好想握一辈子不放松~" 显然新郎新娘是相爱的，摔了这么大一个大屁蹲，俩人儿没根本生气，还坐在地上拉手傻乐呢。真想採访採访你俩，好玩吗？ 「覃玥玥！覃玥玥！」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大气也不敢出。酒店卫生间的香氛是如何做到既清新又噁心的呢？ 她发着呆，那声音渐渐变远，她望望卫生间的门阀，现在可以出去了吗？他们都走了吗？ 此刻，22 岁的大玥玥望望卫生间的门阀，现在可以出去了吗？同事们都走了吗？手机显示时间 8 点 30，差不多了，本宝宝要出来咯~ 现在没有别人，不用轮岗，接到客户全是我的~没人可太爽了，天天穿着修身的工装端坐直立，累死人了。 于是她洗过手，松开衬衫最上端那颗憋得她难受的的扣子，浪催似的一路森巴舞步拧出去了，仿佛此时已经响起熟悉的《coco jamboo》。 等了半天也没有客户，刚套上棉袄要回家，一伙冒着酒气的中年男女来了。穿着过于随意，看样子也不像做生意的。 还好现在雷射笔已经随时躺在她的口袋，她忙赶上前去介绍。由于他们售楼处与待售楼栋有一定距离，她掏出雷射笔首先在沙盘上要指出。 「你们这帮卖房子的就爱瞎 tm 忽悠，别跟我搞这些虚的。就跟我说多少钱。」带头的好像刚吐过，嘴巴臭臭的，被她闻到了。 「唉唉，我不告诉你具体在哪，你把所有房子都买下来吗？」 「哈哈，」酒鬼打了个嗝，「等于你很有理呀！」弯着腰，一手扶着沙盘上围挡的玻璃，另一条手臂用力伸到沙盘里，抓住上面的小汽车模型，在里面的道路上跳动着，嘴里叫着「滴滴滴，滴滴滴。」 「老六！你发了财买那个什么豪车啦！」旁边一个高个细脸的看懂了。 「来来来，你，你现在就告诉我来，你现在要卖哪一栋？」说着，老六拿着小汽车跳过安全门岗，在小区的地面着陆，没头苍蝇似的胡乱掉头，把儿童游乐区路旁的小树和健身器都刮歪了。 「对不起，我们小区实行人车分流管理，你的小汽车回来就必须下地下车库。」覃玥玥的雷射笔射向待售的 17、18、19 号楼。「马上要开这三栋。」说完抢过对方手里「新买的豪车」，掷地有声落在地下停车场入口。 「老六！她不让你停车！」细脸又在撺掇。 「不让你停还不是为了安全？一个个上有老下有小的，喝完酒开车还冲进小区里，马上我就找保安抓你们。」 说完她就有点后怕，怂怂地找补，「六先生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体面人，人家不用我说，自己都懂。」 发现细脸的是个爱捧场的配角，那就捧捧有话语权的老六。 老六再想借酒劲耍耍闹闹也扛不住从天而降的大高帽儿，「那自不用讲，行走江湖规矩都懂。」 见老六有点正经样子了，覃玥玥便主动出击，开始问他们要买来住还是用来投资赚钱，要多大的，手头预算多少。 他们算是冷静了，有问有答。不问不知道，好傢伙，这一伙人今天刚拿到拆迁款，难怪美得没边了。 「拆迁那几个钱，等了多少年？我们这儿的房子几个月涨了 40 万。」口袋比脸还干净的无产阶级覃玥玥对一群拆迁暴发户轻描淡写。 几人本来还在天上飞，被她一说，便灭了仅存的那点嚣张。 说是不会只买一套，谁能确定呢？毕竟他们几个都喝了不少，保不齐明天就彻底翻篇了。于是加过微信就放他们回去了。 今天算是颗粒无收，不过探清了敌情。没其他人在的时候，保安大叔中途巡视过一次，覃玥玥只说自己钥匙坏了，要等室友加班回家去开门。 总藏在厕所也不是那么回事，自此，每天下班后，置业顾问小覃在外游荡，直到所有同事都走掉，她再熘回售楼处「守株待客户」。 没有???客户，她就关注客户动态，在笔记上跟进梳理自己的客户情况。 又是一个「山中无老虎，猴子是大王」的晚上。果然被她守到了 4 个刚下班的老师来看房。 中学老师这一群体向来不算容易接待的客户，问的问题总是很细，也向来有辩证思维，可以从销售表达中，推测到销售有意无意规避的劣势。 当她获悉，老师们全部确定要买，且资金充足，还说回去要介绍几个同事一起来找她时，她几乎要感动得留下眼泪来。 从小到大，她几乎总是很爱老师。她确信老师天生是她的贵人。 大概率，今天一组客户能成 4 单。不要说会不会被末位淘汰，她有很强的预感，冲击销冠都是大有希望。 其实她对戚欢没完没了的嘚瑟也有点起腻。但是她怂，她才不敢上脸呢。 送走了老师们，她大喜过望，将大堂恶俗的背景音乐更换成自己喜欢的，四仰八叉躺在影音室的沙发上。 影音室总是一片漆黑，她喜欢漆黑中一个人躺在软硬恰到好处的沙发上。最近这几天真的累了，老崔又开始将「末位淘汰」挂在嘴边。好在努力很值得！覃玥玥脱了鞋，满足地翻了个身，再歇半个小时回家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朋友们不必担心，覃玥玥的脚从没臭过，这是天生令她骄傲的体质。此刻就请准许她松弛快乐一会吧。 操劳人有操劳命，又随机播放回原有的歌单了。 她今天居然忍不住开麦激情跟唱了，「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飞驰的骏马像疾风一样~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你的心海和大地一样宽广~」 我唱得实在太好听了，我怎么这么有才~我不爱自己都好难~此刻在她心中，她已经乘着一朵最快活的小白云，在碧蓝的空中游览着，她抓一把白云，吃到嘴里的就是最甜的棉花糖。甜着甜着，起身就着节奏跳起蒙古族的舞蹈《特斯河之贊》。 这舞蹈是她前几天在抖音上看到的，雄浑壮美，就如飞驰的雄鹰与骏马，恣意欢畅，她爱极了。 在戏剧学院的四年生活，形体课，舞蹈课，她都是参与的。因此她肢体协调舒展，学起动作也是极快的。 她会唱，也会跳，不知几年后她能否学会说唱和篮球。 她真美，是的，很像一只勐捞月亮又举起双手仰天拜月的疯猴子。或许未来某一天，魔性也算一种美。 她才不管动作是不是跳得太大太夸张，反正表情管理绝对是到位的，至少充分体现了热情。热情爆表。 「咳咳。」一阵咳嗽声光速将她拉回现实。 …… 帷幕后，她身后很远那排沙发上，居然还藏了一个人。 那个人，那双眼，此时仿佛已经承受太多。爆笑这种行为与他的绅士品格绝迹不相符合，于是只能用咳嗽来强压。 「……」 「……」 「许总好……」声音小的像蚊子叫，与刚刚扯着脖子也要冲击高音，结果破音的豪迈大相迳庭。 不愧是一把手，具备了顽强的品格，真不知道他在哪里买的眼药水，眼睛被辣了都能这么快治好。那人很快平復好自己，语气轻快，「你很喜欢草原吗，小覃？」 敏锐的社死者听出此人还在忍笑，忙不迭地滚回去穿鞋。「没有、没有。」她边穿鞋，边低头小声回答着。她希望自己做一个土行孙，原地遁走。 怎么只有一只鞋？厚礼蟹，救命。 ?第12章 人间烟火 吴德蓉被外孙女「气到高血压」那一天，陈老太窗外传来一阵阵绝望的哭声。 她开窗边纱帘，见老周家的小黑孩颤颤巍巍，抱着膝盖独坐地上啜泣，一只鞋也不知道掉到哪里去。 四下尽是夏日的尘埃。 她带「小狼崽子」洗净脏脸，拉着她的手，送她回了姥姥家。 孩子天然怀有对母亲的宽容，也许母亲对孩子也有。吃了一耳光那页不咸不淡地翻过了，以妈妈买了一包上好佳薯片给她而告终，虽然是芥末味的。 又是一个即将团聚的周末，周五天刚亮，周艷秋奔向吴淞市场的牛肉档口，店主老吴取出上好的牛腩递给她，肥瘦相间，还带着筋皮。 覃玥玥到家时，牛肉经歷了整个下午的炖煮，早已软烂，京葱、啤酒和生姜带出了浓郁的鲜香，与番茄和胡萝蔔的酸甜融为一体，汤汁此刻极有成就感，骄傲地咕噜咕噜作响。 周艷秋盛出一匙，尝了尝味道，差了点什么，谨慎撒上一点盐巴，再尝，已经注入了灵魂，完美。 突然门锁的齿轮响了，周艷秋马上放下汤匙和碗，盖好锅盖，汤姆猫似的逃回房间佯装看电视。星空卫视正播放她从没想过要看的《犬夜叉》。 「太香啦！」小孩一开门就被香气环绕，还没进来就嚷嚷，「妈，今天做的啥呀？我一闻就馋啦！」 周艷秋乐了，「尝尝就知道了，快去洗手。」电视里，杀生丸见到了桔梗。「演你爱看的那个狐狸狗呢，快点来看。」说完就起身去盛饭了。 小傢伙大快朵颐，「怎么样？好不好吃？」周艷秋幸福地明知故问。 「咋回事，我本来不饿，怎么越吃越饿了？」覃玥玥嘴里的肉还没咽下去，又端起汤碗要把汤汁浇到米饭上。 「随便做做~」周艷秋笑了。 那小孩察觉了母亲的满足，故意夸大意犹未尽的样子，想让她妈妈更高兴些。「再来一碗～！」虽然此时她的肚子已经饱胀得像个皮球。 这是暑假最后一个周末，玥玥以为见妈妈是假期的奖励，开学恢復正常的学习生活后都不能再过来了。 早上出门，她巴巴地望着妈妈，满心不舍，「妈妈，开学我就不能再来了，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妈妈眼眶红了，玥玥也红着眼去上学了。 周艷秋望着那背着巨大书包渐渐远去的小小身影，她那样倔强、那样天真地爱着自己，自己的离开无疑伤害了无辜的她。 当天上午，那种感觉又来了。 周艷秋的下腹又开始持续的绞痛，她心跳飞快，动弹不得，像烤熟的虾一样绝望痛苦地蜷成一团，她的额头滚烫。 吴德蓉吓坏了，赶忙打电话叫小女儿来救救自己的姐姐。 中午，玥玥好想再补充告诉妈妈，自己会努力学习，刻苦训练，带着奖状给妈妈看。她问同学借了磁卡，跑到马路边的电话亭给妈妈家打电话。 「你妈住院了，别再害她了，扫把精。」电话被挂断了。 她绞尽脑汁在脑海中搜刮出了小姨的小灵通号码，记清了位置，去和老师请假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于老师并没质疑，反覆确认她记清了位置，给了她 50 块钱，叫她路上小心。 不知道那个日子出了什么问题，病房的床位出奇紧张。 确诊了卵巢囊肿蒂扭转，周佳敏去替姐姐缴费，周艷秋穿着病号服，惨白地躺在过道的病床上。 她高烧还是没退，骨骼生疼，恍惚间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四下张望寻找着，以为自己烧煳涂了。 再定睛一看时，小傢伙左手端着一杯医用酒精，右手提着一包护士站要的棉球向她走来，她走得很小心，生怕妈妈的救命酒精洒出来浪费掉，虽然那杯酒精距离满溢还有好大一截。 她的书包还是那么大，那样子几乎能把她压垮。周艷秋刚要开口去问「书包沉不沉啊？」，准备起身取下书包，小傢伙已经放好所有物件，乖巧地坐在她旁边的小板凳上。 覃玥玥轻轻贴在她身边抱着她，「妈妈，我来照顾你了。」 她烧得近乎脱水，眼泪都干了，望着小傢伙用棉签蘸满酒精，有模有样地擦拭她的躯干，「妈妈，我来给你物理降温！」 小傢伙好像可以读懂她的感受，故意逗她笑似的道，「妈妈，小时候我发烧你带我去医院，输液回来你带我去饭店吃午饭，我口渴，你把饮水机里的白酒当成水接给我喝，辣死我啦，妈妈你好煳涂呀，哈哈，你不知道我还记得吧！」 周艷秋看着玥玥那个小大人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笑出来。 周佳敏缴费后给丈夫刘国祥打了电话，他是专给大领导开车的司机，那个时候人脉很广，很快床位的问题解决了。 周艷秋烧退后几天，医院切除了她一侧卵巢。 覃玥玥每天训练结束后，不论多晚都会带着活泼的空气来看妈妈，活泼到隔壁床的病友打笑她扰民。 覃景文也来了几次，场面总是不冷不热。 创面癒合后，周艷秋的的气色逐渐好转。出院后，回到了老母家里，一切如常。 玥玥又大了一岁，这一年的生日，爸爸妈妈还是没有和好。不过生日这天爸爸带她下了趟馆子，妈妈送给她一本《哈利波特骨灰级粉丝手册》。 这一年玥玥开始转到市体校走读训练，每天早晨 5 点起来训练到 7 点半，简单洗洗脸，爸爸送她去上学，下???午第一节课结束，同学们做眼保健操的时候，她自己乘坐 602 路公交车再次到市体校训练。 他们学校每年在区运动会上都是扮演重在参与的角色，这一年因她的出现，在最终团体总分排名上有了存在感。 她代表学校参加了和平区的田径运动会，取得了个人参赛的所有项目的小女组第一名，甚至还冒名顶替学姐比了一项，也得了第一，接力赛也送整个团队进了前 5，原来区体校队友的家长们还拿着摄像机记录她赛场上骄傲驰骋的样子呢。 最重要的是，没有老师反对她投入大块时间训练，因为她的成绩完全不受任何影响。 一时间她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此后每年的校运动会，她都被安排为运动员代表对全校师生讲话。 就连她一二年级时候在学生手册上给只给她一人学习能力、卫生习惯打 b-的老师也对她刮目相看，每次见到她都止不住贊她。 是新来的体育老师发掘了这个好苗子，他的待遇就此远超其他体育老师，也掌握更多话语权，那时候起，他的每节体育课都没被占用过。 孩子们终于遇到了从来不生病请假的体育老师，每个孩子都对此感到欢喜。覃玥玥的同桌还说自己要学着绣红旗，等玥玥获得奥运冠军时候，自己要亲自到赛场上为她披上自己亲手绣的红旗。 她生活里的笑容和赞美越来越多，从来没有流露丝毫自大和得意。每次老师们谈起她，都一致认为她谦虚上进，宠辱不惊，无不赞赏。 只有运动会第一个沖向终点撞线时，看到于老师激动地笑着在终点等她，耳边都是各年级同学的欢唿和锣鼓声，她不由得张开双臂跑上前去紧紧拥抱于老师。 由于冲刺的惯性，于老师甚至险些被这个飞来的糖心炸弹撞得四仰八叉，还是稳住了抱着玥玥，摸了摸她的头髮开心地说：「你太棒了！」。 除此以外，其实她平时真的没有多少幸福的感觉。自己只是按部就班做每一件事而已，也许是这个年级的知识变得简单了。 因为在她内心深深处，总是不得圆满，她好想回到过去的日子，爸爸妈妈和她好好团圆在一起，哪怕没有大房子，哪怕姥姥有时在她耳边冷嘲热讽。只要和爸爸妈妈在一起，这一切都算什么呢。 她学会了说谎，午饭时间，于老师随口问她，「玥玥中午又吃什么好吃的啦？」 她可以当即迅速编织出甜美的幻想：「今天是妈妈给我做的红烧肉，爸爸给我送来的。」 红烧肉真是经典家常菜，从小到大，江湖地位多年不变。 冬天的太阳喜欢睡懒觉，此时窗外一片深蓝。两份便当盒里盛好了红烧肉、炒蒜薹、白灼虾、紫米饭，杜梅满意地盖好盒子。 多的那份是她的，带去中午和同事们一起吃，最近有个小吃货总黏着她。想到吃货，杜梅又打开盖子加了几块红烧肉进去，晶莹剔透，色泽诱人，她一定叫着说香。另一份是丈夫的，他爱吃老一点的蒜薹，中午加热之后才是最好吃的状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杜梅又倒好了猫儿子的口粮，准备出发上班了。 新的一天，新的开始，明天就是周六，又要开始兵荒马乱，今天其实应该稍作休整。 涂过了迪奥 999，又用棉签擦薄一层，镜子里的崔利荟妆面精緻，准备出发。 时间早晨七点整，坐在车里的崔利荟取出手机，迅速敲字。 崔利荟：「玥玥早上好，起来了吗？」 覃玥玥：「嗯嗯经理早，起来了。」 崔利荟：「爸爸妈妈不在身边，我就是你的姐姐。记得今天带漂亮衣服来哦，下班我们出去玩。」 覃玥玥：「好的，谢谢荟荟姐。」 崔利荟：「别忘了今天好好化妆哦。玥玥这么可爱，以前谈过男朋友吗？」 覃玥玥：「好的 后来分了」 崔利荟：「好男人多的是，以后姐姐给你介绍」 带好墨镜，崔利荟满意地驶出地库。 杜梅今天到得最早，乔瑞第二个，他们换好衣服坐在前台。发现水杯的位置都被挪开了，估计是保洁阿姨擦桌子了。门口展架的单页也用光了。 「小瑞瑞，你去看下缺多大面积的单页，我去老崔办公室去拿。」 乔瑞翻了一下，「缺 106 和 132 的，126 的也快用光了。」 办公室门关着，杜梅刚要敲门，听到老崔在打电话，胸有成竹地向电话那边的人交代着。 「安排好了，晚上七点半在宋家花园，这次 a 建局还是老蔡，b 管理中心是新上来的赵主任。」 「酒肯定是茅台啊。」 「嗯，梦 9、四开国缘，都有。」 「二场不用再额外花钱找人了，有姑娘。」 「都安排好了。延腾是带费莹莹去。」 「我们家谁？我找了个女孩子，年轻活泼，没什么经验，我可以教她。」 「就是那个新来小姑娘，学艺术类的，赵主任年轻，合他的胃口，不用担心的。」 「后面就由他们发展了~年轻人哪个不是生龙活虎的。」 「新来那个覃玥玥。」 「现在还不知道，不用担心，人都有天性本能，后面自然水到渠成，有我在呢。」 ?第13章 脐橙叶——摸牌看牌出牌 今天周五了，韩琛该来了吧，一晃他的快递都放好几天了。一大早，覃玥玥守在吧檯后等待他经过，心里直犯嘀咕：您老人家自己迟迟不取，万一是什么生鲜类，放坏了代收点可不负责。 9 点半，变圆的大兔子才悠哉悠哉出现，可以想见，过年伙食一定贼好。 守株这么久了，覃玥玥拼命和他招手示意。容光焕发的圆兔子远远地对她点了点头，抿嘴微笑着，旋即又对着她，朝楼上方向示意。阳光洒进来，他镜片的光像金牙一样闪到了她的眼。 吧檯后面的魏新又在磕不存在的糖，手指戳戳乔瑞，疯狂使着眼色。乔瑞在看修仙小说，对魏新的激动一脸懵。 好傢伙，原来放在代收点自取都不行，你还要我送货上门。顺丰是什么待遇，以后跳槽，我是要了解一下的。覃玥玥眼神木讷，心里嘀咕着，像个跟班似的抱起大箱子，颠颠跟到韩琛屁股后面，上楼去了。 快到办公室门口，准备开门了，韩琛才回头对覃玥玥说：「这个箱子好像蛮重，早知我自己搬了。辛苦了小覃。」 小覃无语，苦笑：「没关系韩总，不辛苦~」 韩琛打开了办公室的门，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角落，「你快放在那吧，很重。太谢谢你了。」 「不客气，韩总，有什么我能做到的您尽管吩咐~」 一阵浓郁的橙子香气蔓延开来，韩琛打开了包裹，脐橙上的叶子依然碧绿欲滴。「小覃，这是我老家的特产，你也带回去尝尝。」韩琛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个纸袋子，装满了橙子递给她。 「好香的橙子，太谢谢您啦~」她倒也没客气，惊喜贪婪地嗅着橙子甘甜清澈的香气。 「别客气，应该的嘛。你都帮我很多啦。快去接客户吧，现在上岗了，期待你开盘的表现哦。」 纸袋子还是太薄，出了门没走几步，橙子就散了一地。覃玥玥赶忙俯身去捡，却又笨熊附体，捡几个就掉一个，好不狼狈。 噗通一阵闷响传来，随即又是一记清脆的耳光。很快，覃玥玥听得出玻璃破碎得很彻底 。甲方总经理室传出来的，门紧闭着。 「替你做了那么多，我自认为问心无愧，为何这样对我？」哭腔出现在这熟悉的女声里，格外陌生。 「为什么找她？」冷酷愤怒的语气出现在这稍有印象的男声里，更是陌生。 「有何不妥？施琴不也是？」 「她还是孩子。」 「孩子？她多大了？时代早已变了！学生早就不像你我年轻时了，找人包养的大有人在，尤其她们那种学校。」惊掉了一个橙子，覃玥玥吃力地捡起。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拿出凭据。」 「一回生，二回熟，女人都要经歷，何况她那种阶层的女孩子，能接触到都是修来的福……」语气是宽慰，也有一丝期待。 却不曾想余音未落，迎来一记更响的耳光。 「老许！老许……你到底怎么了？为一个才来几天的黄毛丫头你要这样对我……」听声音，覃玥玥知道崔利荟彻底哭了，她一定流了眼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不必再提。」 「许总……」她的声音还有央求。 「滚。」男人冷冷丢下一个字给崔利荟。 覃玥玥听令抱着橙子仓皇逃跑。 迷惑惶恐，覃玥玥强装镇定，下楼把橙子分给大家，说是韩琛要她分的。 不久，她见老崔从楼上下来，没有日常的巡视，老崔低头匆匆朝自己办公室方向去了。 杜梅切开覃玥玥带下来的橙子，扯扯她的袖子，「你来。」 无人的角落，杜梅压低了嗓音：「小鬼，你会喝酒啊???？」 「会一点…咋了，梅姐？」高考后，离家前的暑假她常和爸爸畅饮谈心。 「你跟老崔提的？」 「我和领导说那种事干嘛。她为啥知道？梅姐你听说什么了？」 「早上老崔在办公室打电话，下班要带你去陪 a 建局、b 管理中心的人喝酒！我告诉你，板上钉钉要有「二场」，你好生想想怎么办吧！」 「啥叫二场啊……会干嘛……」 「鬼知道！你最好喝酒就别去。」 「我哪能去陪酒啊？！我才刚来，什么都不懂，万一哪句话讲错就是惹祸了！」覃玥玥惊得嗓门都大了。 杜梅急得直拽她衣角，「你疯啦？」示意她小点声。 她偏不听话，还要更疯，在大厅里像发现自己被白嫖的傻子一样，调门越起越高，好在今天上午没有客户。 「我们不是外包的吗?去也是甲方的人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哪轮得到我们家？？要三陪就找小姐啊！崔利荟经理为啥要安排我这个还没毕业的愣头青去？？我不会啊！哪句话说错了我付不起责任啊！」 大厅里迴荡着她越来越离谱的，委屈的喋喋不休，那么多同事，却那样寂静，只有岛台里橙子的芳香稍有存在感。 「我是来打工卖房子的，有什么义务干那些事？我一个人在这里无亲无故，就可以这样欺负我吗？」她还在叫，气得直发抖，眼看就要释放大妈传统艺能 —— 坐到地上撒泼嚎哭出来。 众人听见，面面相觑，杜梅的惊讶倒是很快平復了，不再试图阻拦她。 邵涌终于记起自己还有个「徒弟」，过来拍拍她的背，「可能是误会，你别激动，和师傅来说清楚。」说着就要把这个炸弹转移到 vip 洽谈室去。 只剩几个观众小声交头接耳。 「之前那个施琴不就是……？」胡秋萍小声对杜梅说。 「老阴贼，真不是个东西。」 「卧槽……」不知道冯文亮在感嘆什么。 尹翰背对着她，不见他的表情。 「第一批开盘的贷款早就下了，延腾经理早都去叫甲方结佣了，她到现在也不肯跟甲方催。」乔瑞吃了块橙子，那橙子甜而不腻，汁水充足。 延腾的隋滨马上接茬对自己家的销售说：「看看还是我们家领导好。」 费莹莹还在低头玩手机，筒灯的光打下来，她美丽的眼睛被彻底遮蔽在阴影里。 转身时，覃玥玥听见了，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她提线布偶似的任由她师傅带着，嘴角却不经意间挂了笑，一闪而过。 vip 洽谈室，邵涌取了一杯热茶放在覃玥玥面前，看她刚刚坐定冷静，问她：「你听谁说的？」 「早上我听崔经理打电话说的，如果她没说，我不得好死。」 杜梅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 只见戚欢又跑来门口，表情与此时的邵涌一样面露尴尬，「玥玥，老崔叫你找她。」 老崔显然还沉浸在从楼上带下的情绪里，对刚刚大堂里的事一无所知。她有几分失神，右脸红肿，睫毛短而湿润，覃玥玥暼见废纸篓上层有几团搓皱的纸巾。策划和文员不知何时又出去了。 「荟荟姐，你怎么了？」关切地问，明知故问。 「没怎么，刚下楼不小心撞到了，怎么这么粗心哈。」老崔说着又抽出纸巾擤了擤鼻子，「快到春天，鼻炎还犯了，晚上咱们先不去了。」 情不自禁冷笑，我早就知道不用去了，您还真是活该。「好的荟荟姐，您好好休息，我还盼着以后你给我介绍男朋友呢~」语气调皮，玥玥送上「贴心」安慰。 「嗯，你还小，一个人在这，爸爸妈妈也离婚了，讲道理我确实要照顾你。」崔利荟失神地应付。 得意的情绪骤然冷却。关于父母离婚这个谎言，她只对尹翰提起过，还是在无比感动后，当做隐私告诉他，请他不要和任何人提的，他还答应了的。 以前以为他是某人的粉丝，现下才明白原来是某人的狗，接近自己是替主人闻味来了。 单身、会喝一点酒、父母离异，崔利荟都知道，十有八九，独自过年这事也清楚。 覃玥玥拼命搜索回忆中自己和尹翰相处时还有无其他「丢人犯蠢」的行为。末了，不由得衍生出分毫劫后余生的侥倖。 她轻轻理着崔利荟稍显凌乱的髮丝，笑着对「荟荟姐」道别：「荟荟姐，谢谢你对我这么关心，看你现在～怪难受的，您快好好休养吧~轮岗快到我了，我先走啦~」 就如同从未察觉。 ?第14章 乘隙——绿茶怎么完成任务啊 约约约，约个头啊。 晚会过后，崔利荟又叫着周末要约访。 所谓约访，是指销售员通过各种渠道获取新客户，约到售楼处现场来看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主要渠道大致分为几类：前台进线谘询热线转访、各大微信看房群获客转访、老客户介绍新客户看房、其他线上平台获取并转访、其他项目销售同行互相推荐客户到访。 当然，新客户来了务必要说：「我找 xxx。」才能判定客户由该销售约访。最终的判定说到底还是靠一张嘴，没有十足有力的判定依据。因而老油条自然充分掌握各类完成任务的「奇淫技巧」。 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于销售员的最终考核，除了成交套数，还有对于转化率的考量，即成交数量/接待数量。 「大家报一下明天约访都能来几组。」邵涌开始统计，其实这更是一种变相的竞争激励。 杜梅毫无斗志：「一个。」 「太少。」 「保一争二。」 周末正常自然来访的新客户已经够多了，本来就已经忙不过来，不知道她非要这个约访有什么意义。 所有人都不知道搞这个么蛾子干嘛，心底更添一份烦躁。 「接着报。」邵涌自然是响应顶头上司老崔的旨意，继续盘问其他人。 后来每个人都统一口径，「保一争二。」只有戚欢说 4 组。 覃玥玥一组都没有，为了不那么尴尬，全无底气地报了个 1。不过她的脸藏不住心事。 最终销售经理邵涌拍板：除了戚欢和覃玥玥，所有人任务都是每天 2 组约访。 「明天完不成的，后天停岗半天。」崔利荟早已灵魂归位，环顾四周，她又充满信心地给予「鼓励」，「停岗的继续约，当天的新客户留给完成任务的人接。」 下班时，无一倖免，所有人灰头土脸。 今天不打算折返回来加班了，覃玥玥呆立在站台等车。 「上车。」熟悉的车窗打开，尹翰叫她。熟悉的场景，熟悉的面孔。 上车，坐在副驾驶。无话。 尹翰也不看她，只是沉默地向前开。 天黑得越来越沉，路边可见的行人越来越稀少…… 山边有烟雾，远方乌云蔽月。车停下了。 「你还好吧？」客气试探地问。 「已经好了。」她还是一如既往，喜欢别人抛出问题，自己老实作答。一如既往，每次单独与他在车上，她的声音都不觉间弱了许多。 「早该和你好好说说话了。」话虽如此，他却依然没敢看她，或许愧疚使他失去一往无前的勇气。 「别说了尹翰，我都懂。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对一个最关心我的人。」 本以为会是横眉冷对的控诉，甚至尖酸刻薄的冷嘲热讽，他都做好了准备。「不是你的错，怪我没对你说清楚。」他心也软了，转头过去，望见的却是一张充满想念的、女人的脸。 那张脸上惯有的孩子气，恍惚间弥散到九霄云外，「说出来真怕你笑话，最近我连家都不敢回……」她不再看他，眼神只是随着低垂的脸，瞥向别处。 「怎么呢？」痴痴追问。她身后的玻璃又被满满的水汽依附。 「每天回到家里都很难熬，总是想起……」他爱看她脆弱的神色，甚至爱看她伤心地样子，如此更能激发他男性的保护欲望。 「想起什么？」他要风度，语气保持温柔，却难掩热烈。他知道答案，但更急于看到她亲自道出他想要的答案。 姑娘没做声，看来她缺乏勇气。尹翰双手按在她肩上，给她勇气。 只眼见她花瓣一般柔软的嘴唇微启，「我总是控制不住去想，如果那天晚上，我起来给你开门就好了。哪怕以后你再也不找我了，哪怕我被调走，只要想起你曾经对我那么好，我也会永远感谢你的……」泪光点点，为他所伤的女孩却炽热地迎合、触碰他的目光，前所未有的热烈。 再也不会横生枝节了，此时他们彼此心头坦荡了。「我怎么会让你被调走？我在你别担心。」他怜惜地使那张脆弱的脸离自己的嘴唇越来越近。 她的脸几乎可以感受到年轻男人温热的鼻息，或许还是羞怯，暗藏的泪光还未消解，她侧过脸颊，含情脉脉地躲闪，「不瞒你说，昨天我还梦见你了，尹翰???。」她坐正了身体，故作轻松，甜蜜地叫他的名字。 「梦见什么了？」他要去触碰修长莹润的手。 那手婉如灵动滑嫩的白鱼，乘隙抽离。覃玥玥释怀地长舒了一口气，双手擦干并没流出的泪珠，娇嗔道：「梦见狠狠地揍你了。」 送她回家路上，他想到今天开会时她满脸的纠结，便问起明天约访的事。 覃玥玥别过头去，暗想着你终于来问我了，免得我待会主动提了。便如实说了，尹翰叫她不用担心。 夜里，老六的朋友细脸打来电话，说是确定好了明天来看房。覃玥玥大喜，一再叮嘱细脸明天来就说自己是第一次来，找覃玥玥就行，对方欣然同意。 心总算可以放回肚子里，明天的约访有着落了。 随即，一条好友申请弹出，申请理由：「明天看房」。 来源：对方通过微信名片添加。 对方暱称，「花开富贵」。 覃玥玥会心一笑。 周六，躲不过焦头烂额，兵荒马乱，上午过去，轮位表已经接满了 2 轮，每个人应接不暇。覃玥玥腿都开始都酸涨了。 青菜香菇包子被咬破了大半边脸，漏出一截香干，蹲在前台的角落里凄凄地变冷、变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已过午时，细脸还没到。戚欢昨天报了 4 组约访，一组也无着落。覃玥玥与戚欢苦守在话机旁，盼着能有问路的进线电话响起。 老崔又开始在群里疯狂制造焦虑，反覆强调（要挟）着不达标明天不给接客户。 同没达标的孟海在判客岗四周，像动画里的无脸男似的左右游荡。 进来个木讷斯文的中年男子，判客岗的魏新和延腾家的小志迎上前去问候：「先生您好，请问您是第一次来看房吗？」 「是的我找那个……」实在想不起，他开始翻看手机。 不等他找到销售姓名，孟海甩开大长腿一个健步迎上去：「啊王先生！我在这等你好长时间了，怎么今天堵车了吗？」说着就搭着斯文王先生的肩膀要带走了。 「王先生」支支吾吾，目瞪口呆，木然回答：「有一段修地铁，不好开……」 小志一脸懵，看孟海热情地把「王先生」越带越远。 魏新紧绷笑意，低头记录：孟海 约访 1 组。 「王先生」小声道：「兄弟，你怕是认错了，我姓吴，我找崔利荟看房。」 「没关系，崔经理让我接待你。」行云流水，老崔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安排。 一刻不得闲，尹翰送走客户，打老远就听见进线电话后，戚欢对着空气发出甜细的怒音，「朋友们都看见吗？北方人就是野蛮！」 涉及到客户，覃玥玥当仁不让，贴脸直怼：「你不是销冠吗？偏和我较什么劲？！没有客户你叭叭的报什么 4 组？」 戚欢对覃玥玥日常的彩虹屁习以为常，刚刚被她怼得猝不及防。 她是如此悲愤，好想给不开眼的新人「方位与数字」教导，但她可是美甲花样最时尚的「分销公司区域负责人太太」！ 她是如此无语，但也只能无语。 很快她重振旗鼓，宛如韩剧的抓马女主，吹气瞪眼，她想她至少保全了气势与时尚。 是的，她是懂时尚的。 覃玥玥却多年不看韩剧了，只是以为她气疯了，在学母鸡叫，还是刚下蛋的母鸡，煲汤都嫌油多那种。 尹翰拿起手机，催问。 尹翰：你安排的人呢？几点到？ 花开富贵：周末伙计们太忙了，可能要迟些 尹翰：尽快。叫他进门找覃玥玥。 花开富贵：老闆，要不我替他来吧。 尹翰：不行，你本人不能再出现这个售楼处。 ?第15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上） 「最后一首歌《她会魔法吧》，唱完下播，好好工作。当歌声响起的时候就是各位哥哥清币清仓库的时候啦！」 一曲唱罢，「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下午有个的会面，晚上我们再聚朋友们！」主播花开富贵准备下播。 手机屏幕是抖音的前置自拍直播界面，一张熟悉却陌生的脸孔，工具使用女神学姐妆， 名称：地产女王你花姐。 当她得知「伙计们」去其他楼盘假装看房结束后，没有按照安排去建东售楼处，而是直接回家吃饭，准备跳广场舞，她并不懊恼。 因为强者遇事，不会只有情绪，强者会解决问题。「你花姐」自然是强者，他们不行，自有我在。 尹销售对她说，她不能再去建东售楼处客串，在她看来，问题不大。只消好好打扮打扮，就不会被认出来，作为女人，她对打扮可是极有自信。 世道变了，从去年的夏天开始就变了。 过去开发商是真卖不出去房子，开盘报名人数寥寥，为了制造抢手的氛围，邀请他们去伪装购房者，营造火爆氛围，给真正的购房者制造紧张情绪。 现如今所有人都真的去抢房，花开富贵自然也机会寥寥。现在更多的是接个别的「小单」，比如建东的「尹总裁」指派的这类。 好演员是水，可以被塑造成各种形状，作各种用途。 何谓形状？ 我可以是被媳妇气得自己搬出来，独自全款买房买清净的婆婆，也可以是白手起家、奋斗致富后老公出轨，奋起再直追，全款买新房的风雨大女主。这两种是她演得最自然的角色。看见没？都是全款，「你花姐」自然要「花开富贵」。 但钱有两面，线有两端，有利就会有弊，你也可以说，花姐，由于个人魅力太盛，戏路窄了。 何谓水客的用途？大致三种。 一、楼盘交认筹金、开盘时可以营造楼盘火热的氛围（上文已说明，这种现在用得少了）。 二、销售恶意竞争时，可以用来浪费对手接待真实客户的机会。 三、销售完不成「约访」任务时，可以替他们完成「约访」任务。 但你不是专业人士，一定没想过，第一种用途，往往是许多水客一起倾情出演，属于群戏。 而后两种，是与销售一对一撘戏。因而现在可以说，新的时代，赋予了对于演技更高的要求。 细分的话，恶意竞争的「充水」，也就是第二种，对于演技要求最高。 因为接待自己的销售属于「受害者」，接待自己这种并不真想买房子、却装作很有诚意的客户，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更重要的是，对于正常自然来访的客户，销售都是採取轮岗接待制度。 也就是说，接了她这个假货，就浪费了人家本轮接待真实购房者的机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站在「你花姐」的立场，这种最是煎熬。 你要时刻警醒自己的演技露出破腚（破绽），防止被受害的销售发现并揭穿，那个场面确实有些社死，至今她还未曾经歷。 而对于不那么敏锐的销售，眼看对方真诚地浪费唾沫星子和感情，你要面临良心的折磨。 生活里的女主角往往是善良的，但真正的强者无不深谙弱肉强食、适者生存之道。想到这里，花开富贵充分自洽了。 答案只有一个，她既是讨人怜爱的女主，又是真正的强者。 今天很好，是第三种情况，「你花姐」心情轻松。 虽然「尹总裁」推荐她去找「覃玥玥」，对方没有同意好友申请。但是她对「尹总裁」的安排放心，也对自己的化妆术放心。 毕竟刚才直播间「心如止水」为她刷了小飞机，还贊她「美得认不出来了」。 「不要试图去填满生命的空白，因为，音乐就来自那空白深处~ --泰戈尔」 「你花姐」深以为然，当她骑上贴纸失去粘性与颜色的旧电瓶车，穿着酷炫贴身的黑色皮夹克与紧身皮裤套装时，耳机里的歌声传来。 她喜欢这套新皮肤。 「她，会魔法吧 让我无法自拔，不懂得悬崖勒马 让我体会吧，这爱恨的落差 爱是绚烂的烟火，遗憾是一现昙花 云儿飘啊飘啊，船儿也摇啊摇啊 请带我去远方，再看看她的笑吧！」 呵，这热辣的情歌，定是写给如我这般女子的，兴许作者是我的者也保不齐。花开富贵向来自信。魅力女人，浪漫生活。 看不到墨镜下那双摄人心魄的美眸，只有一丝优雅的微笑浮现在她嘴角。她，一朵傲然绽放的高岭之花，富贵红玫瑰。 风儿拂过她花香扑鼻的发，机智女人灵机一动，解下丝巾高高扎起，今天的波西米亚风情，既新颖又体现了个性。与上次的造型差异很大，今天尹总裁大可放心了。 久等了，我的高冷霸总，尹总裁，我来了。 「您好，请问您是第一次来看房吗？」门口的小伙子显然对于美学有一定见地，我在他们眼中解读到了嘆为观止，今天的波西米亚朋克造型定然是成功的。演员嘛，气质装扮不落俗套。 我优雅点头，「正是，我找你们这的小谭。」看见小伙低头记录：覃玥玥 约访 1 组 。 「覃玥玥，有客户找你！」他们回头喊了一句。 我便知晓???，此番任务已经初步达成。 你不得不承认，富贵逼人的时候，你的气场是挡不住的。我刚说完，谭销售就跑过来接待我。 可生活本就是戏剧，居然这个女销售是眼熟的，我确信我们在哪交谈过。 「阿姨你好~我就是小覃，您是在哪知道我的？」妹子一脸惊喜，只是情商太低。但沉稳端庄如我，岂会介怀？ 「朋友介绍我来的。」好演员不需要「演」，而是使自己化为角色本身。当然，高大周正的尹总裁于我，确实是挚爱的朋友。 「老客转介啊！」这个妹子显然不如尹总裁的老道，一脸兴奋地站在前台人多地方，说这种对买房无用的话做什么。 这个销售是我见过最负责的销售，话最多的销售。不管我打断提问什么，她都要事无巨细回答，再回到原来的话题去。 突然我看见前些天接待我的女销售，好像是姓「七」，还是什么。七小姐坐在电话后面，她是「二类」情况，虽说我今日美出新的风情，难以辨认，但是稳妥起见，我还是避开为妙。 好在，远处有尹总裁凝望着我，也许情深往往不自知吧，我浅笑嫣然。 美好犹如镜花水月，总不长久。这个煳涂的谭销售嗓门越来越大，一再引我到七小姐处去，像在炫耀似的。服了，你不晓得自己在干什么吗？我不得不背过身。 我刚要开口说要去卫生间，谭销售却抢先一步，说给我个惊喜。 我再完美，可是搭戏的太拉跨，戏也不成啊！情势已经朝失控方向发展。 「戚姐，我雷射笔没电了，麻烦借你的用下呗。」 电话后的七小姐抬起头，短暂狐疑之后是震惊，那一刻，我知道我闯祸了。 ?第16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下） 所以覃销售到底在给谁惊喜？不等我思虑周全，七小姐一脸同情地对覃销售说，「快点接待完休息吧，有的客户比较水。」 「这位小姐，你在暗讽哪个？请你讲清楚。」我怎会是忍气吞声的主？ 覃销售也替我恼火，「讲别人客户做什么？很没操守耶。管好你自己！你的客户呢？」 痛快，但此情此景，我还是低调为好，「我们不要管没素质的人，小覃你接着给我介绍。」 小覃销售算是有分寸的人，随我离开了。 谁知那个七小姐哪是省油的灯，冲到门口翻起接待记录。风暴即将来临，如何全身而退？ 如此忐忑。 「覃玥玥，你给我说清楚，上次充我自然来访的水客怎么成你的约访了？」七姑娘扯住小覃销售了。 我纵然再想辩白，但意义不大了。 「你脑子让门挤了吧？自己客户不来，反覆给我捣乱！一再说我客户水！你不要欺人太甚吧！」 我真没看出来，这个小覃销售还是有些风骨的，她到底知不知道尹总裁的的安排?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我什么意思？崔经理呢？！都来给我调监控！看看到底这个人来没来过！我真没想到是你找水客来占我的轮位，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天天都在装什么好人，呸！」 一群人闻声围过来，一个女领导样子的人一脸惊讶，黑皮高个子大眼睛的年轻领导疏散围观群众，但好像人越聚越多。 我的心太乱了，转头搜寻着尹总裁，盼他可以替我解围，怎料他的目光只有躲闪。 今天本该在兼职群里再找人来的，照我们圈子的常理，我本不该二进宫，可我是看你那么急才以身犯险啊，我是为了你啊！我是差 30 块钱酬劳的女子吗！ 心碎了无痕。那伤不美。 七小姐原来如此强势，女领导在她的施压下，找到物业要了监控室的钥匙。 所有人涌向那个看监控的小黑屋，门口挤满了不听劝告的吃瓜群众。唉，我的落魄也是如此轰轰烈烈。 视频好像是有死角，那个黑黢黢的影音室和其他房间都没有画面，只停留在大厅。 物业经理点击进度条，一点一点向前翻。 每临大事有静气，我在心中告诫自己，却不曾想抢先我一步社死的，是那个愚蠢的覃销售。 她在干什么？画面里，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像神经病一样，从卫生间一路扭到大堂，迟迟不走。 继续回看，发现居然每天晚上她都在，还接待了不少客户。这小姑娘笨是笨了点，原来还挺刻苦。 七小姐没翻到想要的日期，但怒气已经难以遏制，「崔经理！这些都算自然来访吧！她都多接了多少个了！应该算轮位！让她停岗！先把我们大家的都补上！」 一旁的小覃销售好像现在才是彻底崩溃了，「没人在本来就算我的，凭什么给我停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小三上位找男人给自己挂客户吗？你适可而止吧！」 「你说谁是小三？你再说一遍！」 我滴个乖乖！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个样子了？ 「还用我说？所有人都知道了！连尹翰那么好的人都说受不了你！人家男生都在背后笑话你，你天天还在那嘚瑟呢！」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们是来制造问题还是解决问题？」年轻的男领导来控场了。 看来男人最要紧是担当。 我还是不禁望了望尹总裁。他依然迴避，不过好像脸红透了。 他们之间，又有什么纠葛？ 日期翻到 15.02.2016，无从辩解了，显示我确实是来过。 百密一疏，一头光彩夺目的橘红色秀髮出卖了我。呵，美貌之于我这般的无双女子，究竟是我的福，还是我的孽。 小谭销售顿时呆立在原地，满脸通红，难以置信，目瞪口呆地望着我，又茫然地在人群中搜寻着不知是谁的身影。 我猜是尹总裁吧。姑娘，我内心劝你不要信他，他能让我失望，也能让你失望。 「覃玥玥，为什么买水客坑自家同事？是谁教给你的！」云淡风轻的女领导顷刻间横眉立目，好不威严。 所有人在交头接耳议论着。我相信，大家都在震惊，我这类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怎么会是水客。 小覃销售被问得哑口无言，泪珠儿都涌上来。 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尹总裁的安排，此刻我竟然也毫无头绪。 半晌，她好像想起什么，「就算这个客户不想买房，以前也来过，你们怎么证明上一次她找戚欢也是我安排的！」 对啊，你这样说是对的。远处的尹总裁脸色大变，彻底白了。 「那翻你手机不就知道了吗？」戚欢冷冷嘲笑，「找演员不要花钱吗？转帐记录给我翻出来！」 「你有什么资格查我的个人隐私！」 女领导到底是心软的。见到小覃销售委屈的眼泪不争气地掉出来，劝导她，「确实是隐私，但是只要你拿出证据，没有与她的金钱往来和联繫记录，就能证明你的坦荡，否则如此恶劣的行为，荟荟姐再喜欢你也不得不把你清退出去。」 人群中的尹总裁下意识翻出手机，我知道他在删除有关于我的一切痕迹。罢了，事到如此，今天的 30 块钱我是不配得到了。 小覃是个倔孩子，别过头去抹干眼泪，手里的手机抓得更紧。 一个微胖的女销售小声安慰，「没事的，相信你，看一下就行了。」 黑脸戴眼镜的男销售也说：「不会吧，我觉得小覃不是那样的人。」 腿很长的一个销售员也不做声，关切却惊讶地瞧着她。 「玥玥，师傅也相信你，但是我们相信你也要拿出证据。」年轻的男领导也发话了。 倔姑娘还是把手机牢牢紧握，女领导却迫不及待伸手去拿。似乎，姑娘越反抗，领导越兴奋。倔姑娘嘴角抽搐，又使劲扯了两下，便不再挣扎。 女领导拿到解锁的手机，先是在微信联繫人里搜索「陆」，一无所获。为何她以为我姓陆？许是我与依萍有几分神似的缘故。 大不了不与小尹合作了，天下何处无销售？只要销售存在一天，恶意竞争和指标就不会消亡。 他今日不闻不问，眼睁睁见我被架在火上烤，註定使我心灰意冷。「我姓花。」 女领导又去搜索微信联繫人「花」。列表里没有我。这不稀奇，那个煳涂妹子昨天没有同意我的好友申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你们现在信了吧，我真的没联繫过，她说她是朋友介绍来找我的！与我无关。」小覃销售激动道。 「她的朋友这么好？帮你完成约访任务？」七小姐并不信服，「她是小号加的水客！」 「我没有小号！」倔妹子好像猜到了什么，刚平復下来，可是她又被七姑娘逼急了。 「这位女士，能不能烦请你展示一下你的手机微信，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对您来说很不合理，但是您也实属我们楼盘的忠实客户了，等下您朋友圈再发个我们项目的gg，我们送您个周末活动的礼品好吗？」女领导果然是妥当，懂得一举两得。 「什么礼品？」好女不吃眼前亏，为了不值???得的狗男人，有好处不拿才是迂腐。 「你们去看看，我们周末的礼品都有什么？每样给花女士挑一份。」女领导发话下去了。 不愧是领导，有魄力。越发瞧不起那个小尹。我已经不想多看他一眼。我豪爽地交出了手机。「看吧！所有记录我都没删！」 人群又围得更紧一圈，热乎乎的。女领导更为迫切地翻开我的聊天记录。 一个备註名「建东云耀长滩总裁尹翰」的联繫人赫然在目。 每一条聊天记录都在，完整无缺。 半小时后，经歷了腥风血雨的花开富贵女士喜提一套厨房小家电，骑着电瓶车满载而归，自此，她的微信联繫人里，少了一位名叫尹翰的总裁朋友。 成功人士善于復盘失败。回家路上，花开富贵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小覃销售如此似曾相识呢？ 2016 年 2 月 15 日的早上，喜好蹲坑的覃玥玥又到洗手间放水。只听隔间有人正在聊天。 「有钱姐妹一起赚，你不知道我现在这个总裁多好，浓眉大眼个子又高，邀请我来看房吃下午茶，还给我转帐。」微信语音发送出去，咻的一声。 「给你转多少钱啊？」 「30 一次。以后我不好再来了，推荐你来！」 「快推给我。」 「就是小尹总裁，下次！今天这个女销售太烦了，不然我怎么来厕所同你们吹牛！」 一头雾水的覃玥玥一听「小尹总裁」，便来了兴趣。 旁边洗手池的镜子里，是一个扮相浮夸的中老年女性。「美女！我的手机好像掉了！刚才还在的！我怕掉在厕所里，你能借我打个电话吗？」覃玥玥开口问她。 花开富贵自然仗义相助，「你快打过去找找。」说着便慷慨解锁。 「慌乱」的覃玥玥「无意间」切入了微信页面，看头像，「总裁」的头像果然是她熟悉的尹翰。她拨通自己的电话，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您看我煳涂的！就在口袋里呢！谢谢你了大美女。」 过了很久，就有了那天戚欢叉腰对延腾家销售指桑骂槐的一幕。 今天好累，下班时分，覃玥玥坐在公交车上。 到底是完成了任务，细脸说到做到，她明天不会被停岗了。 至于之前自己偷偷加班，多接的客户，也不需要算轮位，补给其他人。 演了一整天，终于杀青。昨晚开会时，她发现尹翰的眼神注意到自己时，她便已在心中搭好了舞台。 花开富贵进门的一瞬间，天知道她有多兴奋。 然而她是偏被动的，不过顺水推舟罢了，如此顺利也是意外之喜。 下午老崔非要翻她手机的时候，她几乎无法按耐心中的狂喜，险些破功笑场了，却还要拼命做出心虚的样子，憋笑太难。 后来老崔在水客的手机里见到关于尹翰的所有内容，脸上的错愕足以使覃玥玥满足得失去表情管理。 万万没想到家贼不是我吧？崔经理亲自动手揭穿老底的，居然是自己的心腹，搬石砸脚的快感是不是很爽啊，荟荟姐？大义灭亲的荟荟姐～ 她揉了揉脸，打开「宸隆尹翰（狗头）」的头像，她又点开备註，在前面加上「活该的」三个字。加完，便发送信息。 覃玥玥：对不起尹翰，今天真的被戚欢气急了，我这嘴也忘记把门了，你对我讲的话我都一股脑地倒出来了。 活该的宸隆尹翰：不怪你。是我没和你说清 终于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眼泪水都快笑出来。很远处，星星点点的烟花灭了。 那烟花一定很廉价，覃玥玥猜想。 望着窗外行人，她的唿吸如同耳机里浪子乐队的曲调一般，轻松愉快。 「oh what插 gonna do, katie? youre a sweet sweet girl but its a cruel, cruel world my pins are none too strong, katie hurry up, mrs brown i can feel iting down and it wont take none too long but since you sa goodbye polka dots fill my eyes and i dont know why" ?第17章 乒桌球乓——售楼处被砸了 「淦你妈的！你们瞎眼了敢耍老子玩！」 「顾客是上帝，你们他妈的拿我们当傻逼！」 「今天必须给我们个说法！」 「自己作孽就别怪我们！」 愤怒的人群破门而入，带头的抄起手边的栏杆。 「叫你们领导给我出来！」 「这事我也没办法控制，对不起……」覃玥玥满眼无助哀求。 粗硬冰冷的栏杆被一把抡扫过来，随即是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救命……」惊醒时一身冷汗。 这是梦。 但也是事实。 这鬼一样厚礼蟹的一个月。 自花开富贵离开那天起，一切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照常理来讲，「家贼」属于触碰底线，只有「清退案场」一个处理方式。 老崔先是对尹翰的行径表示震惊、愤怒，随即又是痛心惋惜。 「有前途」的胡秋萍又一次顺水推舟：「马上就要开盘，他离开是损失。」 于是老崔也借坡下驴，几番「恨铁不成钢」的戏码后，尹翰保住了。虽然社死。 戚欢的老公已经晋升到分销公司的片区负责人，给这个楼盘输送了大量准客户来赚取佣金。 后来每次轮到尹翰接待分销客户，都会接到毫无意向，甚至只说是来上厕所的人。 慢慢他的客户储备情况不容乐观。 毫无疑问是戚欢与自家人里应外合操作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尹翰也被「充水」了，被切断了最重要的客源，很难获取主流的准确客户。 出于对戚欢背后资源的忌惮，老崔不敢奈她几何。 至于覃玥玥，虽然这几次她都属于「受害者」，也无人察觉她暗中的心思，然而明眼人都看出，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 一个新人，还未来得及用业绩证明自己，就已经获得了老销们的「尊重」——敬而远之。 她并不失落，更懒得搭理尹翰。或许由于她的时间被满满占据，来不及矫情，或许她从来不曾真正在意。 强势蓄客期每天都投入在接待和回访中，到此关头，如若被末位淘汰，她覃玥玥才真成了给人演戏看的戏子，还是丑角。她只看结果。 毕业大戏提上日程，大家都回校了。其实这戏好久以前排过多次，已经磨合得不能更默契了。 同学都知道她最近像陀螺一样，一刻不得停歇，便给她安排了个最轻松的配角，附加导演的工作。另外论文也不能再拖了。 只有每天深夜，修改过论文，躺在床上，她的世界终于回归寂静。短暂的、不需伪装、彻底休憩的时刻。 每天只要醒了，她便不再耽搁，在冬日湿冷的清晨，火速奔赴售楼处。既然晚上捡漏不成，那咱就早上行动吧。 地产行情艰难的时日，最好卖的楼盘往往属于两个极端：极致高端改善的、极致高性价比的。 建东属于后面那一类。碰巧又撞上了越演越烈的炒房大潮。 连他们学校的宿管阿姨都来找她买房，给即将毕业的儿子。赤诚一片，自不必说，她心里也常常不住地羡慕。 最近到楼上的外人越来越多。有男有女，有年长的，有年轻的，有衣着朴素的，也有衣着性感的。然而他们无一不是自打进入售楼处大门的一刻起，脸上的恭维与讨好便已就位。 待他们走了，总有销售开心：「多了个关系户。」 「牛啊，这才是准客户。」 就这样，热火朝天的日子折腾得飞快。销售许可证拿到了，可以认筹报名了。 他们这的认筹是指，确定参与购买此次开盘房源的客户，向开发商缴费 10 万元，获取摇号资格，得到一个摇号时，代表自己的号码。 摇号后成功选房认购，这 10 万块转为首付款的一部分，选房失败，开发商在十个工作日内，全款原路退回。 因此，认筹的数量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销售员的精准客户量，是纯粹的能力的体现。 最终的成交数量，则增加了运气、客户能否接受不同位置等因素的考量。 然而对于业绩的比拼，最终还是看成交。 认筹一大早，售楼处还没开门，门口就自发排起了准备交认筹金的长龙，可以确定，没有水客。因为毫无疑问，不需要。 覃玥玥专程起了个大早，下车，大老远颠颠跑到长龙旁边，热气腾腾的包子还没来得及吃，便被她直接递给「科技大三兄弟」，「那，早上好呀~」 「你来这么早啊，看你同事都没到呢。」年轻人都没有虚假的客套，接过了包子。 「哈哈，你们都看见啦，这么多人铁了心要买，这还只是早上。???我决定不了结果，但是我可以陪你们一起排队啊~」 其实这理由属实，但更重要的，是她担心人多口杂，有些人排队烦躁后乱带节奏，动摇她客户买定心态，影响她的业绩。 因此，她此举的出发点，既是精神上给予客户支持，又是「拨乱反正」。 「小覃！怎么回事？这些都是要交定金的吗？」远处刚停车的，不苟言笑的男人难以置信地问她。 「是呀！你才来！你看我的早餐包子发完了。快来排队吧！你看你后面又来客户了！」她又朝着那人吆喝。 「认筹还给发包子啊？」旁边不知道谁的客户看她这么能扑腾，逗她。 「我的客户我才给发~你要是饿了，以后你再买房就找我吧！到时候你要吃啥，小覃我帮你带！」谁还没点娱乐精神，覃玥玥的嘴怕过谁呀？ 这一圈原本沉闷的空气被她带得积极轻快。 「行啊！下次我们都找你！」 「哈哈哈，欢迎你们带朋友来找我买房阿！你们自己可别来找我，我们这行，可不提倡抢客户啊！」 「张老师！你来啦！」人来疯覃玥玥冲到长队的尾巴，搂着宿管阿姨的胳膊，「老师今天人好多，要不等下你叫李老师来替你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乖乖，昨天你说早点来，我还想不至于吧。这么早就这么多人。」 「小覃你还是学生啊？」这一会功夫大家算是都记住她了。 她见前面那个排队的中老年大叔回头搭腔。 「是呀！这是我们张老师！她儿子学习才好呢，名牌大学马上毕业了，这不我们老师马上就准备带他买房子了。」 「我们家也是给孩子买，她也在读书。」 「你看，父母疼孩子的心多长远，真是好羡慕你们家的孩子。以后房价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现在就入手实在太明智了。我敢断定，你家的孩子一定也很优秀！」 然后毫无疑问地，是对方欣慰溢于言表的谦虚。 …… 热闹的时候，排队也不是很煎熬。大家陆续聊起天，打发时间。 由于报名人数多，认筹持续了两天结束。报名数量：待售数量相当悬殊。 看来孟海说得对，最后一个月的客户是最准的。牢牢抓住这个月的覃玥玥一跃成为黑马，认筹数量全案销售排名靠前。 「行啊！小玥玥，沖一冲！上来就直逼销冠了！」后台办公室里，当文秘整理好认筹数据后，冯文亮赞嘆道。 「嗨，亮哥别快捧我了，我一个「准客户」都没有。」她才不敢喜上眉梢，因为最终还是看摇号结果。 然而夜里，吃多了人参似的，她逐个电话打给客户，把不安传递给每一个人，告知他们，明天如果可以进场选房，就是 5 个人一组，不分先后。 嘱咐他们戴好眼镜，看准房源马上大声喊选房区的人撕销控。 一定要快！一定要争！ 不然分分钟就被会撒泼的人抢走了，只能捡漏，千万不要顾体面，那是成全别人！ 仿佛经歷了多年工作、生活的打磨，因而对她说的道理深以为然。 更多可能是经歷了这两天线下排队的苦，对于楼盘有多抢手，客户已经瞭然于心，各个如临大敌。 她说得越多，就越紧张，瞪着眼睛，辗转反侧，整夜未眠。 这次开盘的活动由延腾家策划主导，明明常规採用电脑摇号，她却突发奇想，採用现场桌球摇号，现场效果就像抽奖一样。 另外鬼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与现场活动公司的人接洽的。 一切进展顺利，摇号接近尾声，大部分摇中的人已经进入选房区、签约区，选房转认购结束。 毕竟摇中的概率太低，更多的是没摇到的购房者，他们已经灰心，计划参加其他楼盘摇号，陆续准备离开。 实际却不偏不倚，匪夷所思地，活动公司安排抽奖的工作人员竟然能把兵乓球掉到台下！ 台下摇号区的购房者虽然已经不抱希望，但还是热心地帮忙拾起。 然而那个兵乓球牢牢黏住他的手，是沾满了强力双面胶的。 「桌球怎么这么沾手？」 短暂的困惑，有人喊，「摇号盒子不透明！」 「停止选房！」人群中的质疑声此起彼伏，主持人试图忽略，继续进行。 却不料胆子大的几个冲到台上，当众砸开了摇号箱。 只见内壁只剩零星几个贴满强力双面胶的桌球。 底部则都是干净光滑的，陪跑的桌球。 「暗箱操作！」 「有黑幕！」 「奸商欺客！」 于是，便出现了覃玥玥后来噩梦中那一幕。 两家销售公司文秘等相关人员带着销售资料潜逃到后台办公室，房门紧锁，登录地产管理，飞快录入已经认购的房源。 隔着不透明的玻璃窗，叫骂声不绝于耳。 摇号区发现自己是陪跑的购房者砸门闯入大厅。场内场外所有同事仓皇撤退，音响还未来得及关闭，选房区为了营造紧张氛围，惯爱使用的音乐《the mass》还在播放着，购房者乒桌球乓、叮叮咣咣的打砸声显得更为兇险。 覃玥玥独自坐在吧檯后，战战兢兢，显然她已经被这阵仗惊呆了。 突然间一根冰冷的栏杆裹挟着破碎飞溅的玻璃渣抡过来，朝着她的方向。 来不及躲闪，痛苦地紧闭双眼，她暗自想着崔利荟能不能给我算工伤，把医药费付了。可切肤之痛却迟迟没有降临。 世界安静了，她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才发现尹翰伸手替她挡住了，那是鲜血顺着豁开的口子直流。 「快来人啊！带他去诊所包扎一下。」 孟海邵涌闻声，赶忙穿过人群将尹翰带走。 自此，覃玥玥决定与尹翰恩怨两清。 她不敢报警，毕竟甲方有不合理的操作，闹大了有损商誉。 只好调整状态，「你们这样打砸，能解决问题还是制造问题？」鼓起勇气，她努力镇定。 「别他妈跟我废话！老子就问你，房子呢？」带头的边嚷边用拳头砸着吧檯。 「我自己也有客户没买到的。你们买不到，我们销售员去哪拿佣金啊？我是个新来的，人微言轻，早知道你们这样，我也跑了。至于领导的联繫方式，我也没有。」 「那我们在这等她出来！孙子！推个新来的在前面挡着！」 这样僵持着，已过午时，覃玥玥的肚子咕噜咕噜发起抗议。「你们饿不饿呀？要不要去附近吃个饭？等会再来？大学城新开了家柠檬鱼，好吃死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永远有人是爱吃的，面露犹豫，军心动摇。 「大伙别走！他下来了！」 如同号角一响，他们的怒火便復甦，军心又凝聚了。 却不想，下来的不止许陆文一个。他身边环绕几个面相兇恶，没有头髮，满脸横肉，戴金鍊子的壮汉。 然而如此阵仗更加激发了群众的斗志，人多力量大，没在怕的。「什么意思？他妈的找人吓唬谁啊？」 崔利荟冲上前去，挡在许陆文身前，「你们今天有什么诉求，我们可以坐下沟通……」 带头的直怼，「什么诉求？我们什么诉求你们不知道吗？装什么体面？」说着又抓起身旁的玻璃杯朝他们方向扔去。 「好傢伙！」吧檯后，已经安全的覃玥玥眼见着许陆文支开崔利荟，自己走到前面，他独自面对愤怒的人，脸上不见什么波澜，杂七杂八的物件从他身边扔过，也有一些砸在他身上。甚至还有大妈九阴白骨爪问候他。 「好傢伙！「 「保镖」们不是吃素的，面对不住的撕扯、谩骂，上前推搡、阻拦。刚才几个打砸的险些被「保镖」掀翻在地。然而许陆文喝退了「保镖」，自己再次迎着打砸者走上前去。 他似乎有些担当，但他属实有些活该，覃玥玥暗想。 他说了什么，只见带头那几个气焰很快熄灭，互相商量了几句。他又说了几句，带头的点点头，人群退散。 「霍！好傢伙……」覃玥玥像个呆头鹅，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嘀咕着。 那个男人好像听见她嘀咕似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她窘迫得马上伏到桌上，确保他看不见自己。 虽然覃玥玥不曾听自己任何客户说自己找到了「关系」，可是居然她的客户 9 成以上都摇到了。弃选者寥寥。 也许确实杜梅说得对，新人运气总是好的，预示着她可以吃这碗饭。这是一种玄学。 最终，她的成交排名与当时的认筹排名一样，全案第二。第一毫无疑问还是乔瑞。 摇号虽然没有顺利完成，当时的房子还未来得及选完。然而临近下班时，地产管理系统中，那剩余的十几套房源显示「已认购」，购房者正是今天闹事的那几位。 那是覃玥玥人生中参与的第一次开盘，售罄。 感情线开始?第18章 触——你啊你啊～ 「许总叫你上楼说啥了？」一见胡秋萍从二楼下来，杜梅就问她。 「你们客户昨天有闹事的吗？」胡???秋萍没直接回答。 「有好，还是没有好？」魏新想到昨天最后认购那批房子，哭笑不得。 「许总要知道没摇到的客户的态度。你们去摸摸客户心态，但是要把握分寸，也要安抚好客户。等下逐个上楼去交代清楚。对了，还有客户首付比例，客户来源。」销售主管确实想得全面。 戚欢一听见「客户来源」，刚要激动的俊脸就塌了。 「那我估计我还能多成交几个。」孟海道。 「房子不是都认购了吗？」覃玥玥不解。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能闹是好事。」不知道哪个小声嘀咕了一句。同事们兴沖冲去联繫客户了。 覃玥玥是最后一个被叫上去的。 她与他有过两次交集，一次她忸怩作态，另一次她张牙舞爪。 「许总是个老色鬼。」 「许总保养得真年轻，气质也好。」 之前同事们私下关于他的议论，一句句迴响着。她就像试图在沉睡的大猫面前搬走奶酪的老鼠，脚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不觉间已经到了甲方总经理室门口。门虚掩着。 这熟悉的走廊使她想起那天散落一地的橙子，那倒也没什么可怕的。 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了门。 「进。」 她闻声进来，他的办公桌远远的，他就坐在办公桌前，阳光由他身后的落地窗播撒，看不清他的脸。她背紧贴着门口，憨厚木讷道：「许总好。」 瞥到他对面摆了薄薄一摞纸，上面的表格外侧写满了字体不一、颜色不一的备註。想必是刚才大家上来写的客户情况。 「门关上，你过来。」梁朝伟的声音在空气中轻飘飘地递过来。 韩琛单独和她一起的时候可从来都是不关门的……也许事情比较特殊，有关商誉，关门说比较稳妥。 她照做了，关了门，又到他办公桌对面，在那张表格上找自己客户的名字， 掏出中性笔， 低头一一写明情况。 正写着，一双干净的男人的手抽走了那文件，没写完的字被拉扯出一条生硬的、长长的尾巴。文件在他座位左侧被放下，那双手在文件上拍了拍。梁朝伟的声音又传来，「来这写」。 顿时尹翰曾经说的「老色鬼」突然鬼畜一般疯狂向她袭来。「老色鬼」、「老色鬼」、「老色鬼」……她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 「许总，其实我的客户想买的基本都买到了哈，个别没买到的也没有过激的行为。」她原地不动，向他求饶似的苦笑道。想到他可是女同事们心中的白月光欸！心底居然隐隐可耻地地盼他继续。 「嗯，你过来写。」 她如愿了，战战兢兢去到他身边，猫着腰，背对着他写起来。 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她嗅到海风的凌冽混杂雪松的洁净，却又隐隐透出广藿的沉稳，那气息自她很近的身后来。他在身后看我吗？心猿意马使她后脑勺感到一阵温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