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系选手的穿书日常》 第1页 《佛系选手的日常》作者：冷萃旺仔【完结+番外】 简介：作为一名在新时代认真工作的青年， 沈楠只是熬夜看个小说， 然后很倒霉的穿书了。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江晏时。 「当流星划过时，两个时空会在这里重叠，我们 也随之相遇。」 「原来，我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见过你了。」 避雷向： 1.日常文，轻剧情。 2.生活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平淡即是真。 第1章 序章：水果冰粉 暑假的锦里挤满了游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沈楠凭着记忆穿过人群，左拐右拐到一个僻静处。 相对于闹市，这里安静的过分，沈楠走向巷子深处。尽头是一家冰粉店，店名用毛笔写在木牌上「昊昊冰粉店」 木牌就放在店门旁，笔锋犀利，字体遒劲，挥洒豪迈，颇有洒脱之意。 店主是一个利落的女人，看着三十多岁，这会儿人少，她正守着个孩子在一张桌子上写作业。 见有客人来，她忙站起来迎上去，「吃点什么？」 沈楠挑了个位子坐下，「水果冰粉就好，谢谢。」 那妇女转身去了厨房忙碌，沈楠打量着店里的环境，店的面积不大，但别有洞天，自带个小院子。 窗台上有一排多肉，个个粉嫩圆润，墙边垂着一盆弔兰，墙壁很久没有刷漆了，还是很久以前的军绿色。一些墙皮脱落到地上，露出洁白的墙面。 沈楠有些恍惚，老闆端着碗冰粉上来，「您的冰粉。」便又守着孩子写作业去了，他吃了一口，冰凉的口感夹杂着葡萄干的酸甜刺激着味蕾。 「老闆，我记着这不是两个老人在开吗？」沈楠问道。 女人转过头笑道：「可能是之前吧，我只开了一年多」她指着旁边的孩子，「诺，还不是为了给孩子上学才搬过来的。」 沈楠哦了一声，又埋下头吃冰粉。 从店里出来，他走的很慢，巷子里树影斑驳，越接近出口，各种声音便愈清晰，有卖糖葫芦的叫卖声，也有小孩子奶气的撒娇声。 直到立于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才如梦初醒般，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真的穿书了。 那就穿书吧。 沈楠只用了几秒便接受了这个事实，哪怕是穿书，日子也得过下去。 穿书对于沈楠而言，只是在平静的生活里掀起的涟漪，痛苦的不是穿书，而是穿书后的一系列影响。 比如工作…… 小说中的「沈楠」是个有名字的路人甲，除了知道他喜欢男二，是个美术老师以外，其他一片空白。 沈楠一边朝家走，一边沉思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教师工作。 他以前也是学美术的，毕业后当起了插画师，现在要他捡起初中的东西，沈楠觉得牙疼。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一个工地上，沈楠顿住，看了看路牌，好笑的摇摇头，怎么就走到以前住的地方了。 他瞄到旁边的地铁站，脑海中仔细回忆了一番小说与原主的记忆。 说是记忆，其实无非是记得哪条路怎么走之类的碎片，而关于原主本身的，除去沈楠记得的小说内容，竟也是空白一片的。 阳光早已无所顾忌洒在这片土地上，沈楠站在阳光下，狠狠唿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周围的粒子在不断升温，旋转，沈楠只觉天旋地转。 向后倒在地上，脑袋触到沙袋带来迟钝的痛感时，沈楠睁着眼看向依旧蔚蓝澄澈的天空，久违的骂了句脏话。 「靠！」 -------------------- 第2章 蒸香灌汤包 旭日东升，天边云彩堆叠，像谁将颜料泼在湛蓝的画布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楠嘴里叼着块面包，伴着教学楼里传来的朗朗读书声，径直冲向知行楼。 知行楼是初中的教学楼，沈楠扶着楼梯上了不过几阶，便已上气不接下气，也亏得他要去的是二楼，否则哪还有余力爬楼梯。 拐进楼梯间旁的办公室，沈楠把还散着热气的袋子放在一个办公桌上。 一旁的男老师看见他，笑眯眯打了个招唿，「沈老师，又帮小艾带早点啊。」恰好这时早读结束的铃响，一个年轻的女人走进办公室。 那人披着栗色的大波浪卷，妆容精緻，一身粉色碎花长裙，衬得她脸色极为红润。一进来看见沈楠，目光一转，再看到桌上热气腾腾的早点 。 登时连形象也不顾了，冲上前，两眼放光，「我靠沈楠！灌汤包！你太懂我了呜呜呜呜！」 沈楠从桌上抽了张纸擦汗，「最后一次。」 艾箐坐在桌前，一手拿起一个包子，但这包子刚出锅，烫手，她被烫了下，忙缩回手，一个劲儿吸气。 沈楠扶额，「你好歹别直接上手啊，很容易烫到的。」 艾箐沖他笑了一下，自顾自岔开话题，「我昨天去相亲了。」 沈楠漫不经心听着，「嗯，然后呢？」 他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忍不住笑起来，「您不会又踩着人字拖去吧？」 艾箐白了他一眼，「求你老人家健忘一点，把我上次的事儿给忘了吧。」 这事儿说起来也有趣，艾箐家里原先没说是相亲，只说来了个远方亲戚，让艾箐去吃个饭。 第2页 艾箐这时在沈楠家里玩vr，挂了家里电话后寻思着既是自家亲戚，就懒得多打扮了，她这人生性热情，跟谁都自来熟，亲戚们都看着她长大的，都自家人，也不必见外 。 于是趿着双人字拖，素面朝天去了，还顺便拉上了沈楠，二人有说有笑，直到走到给的地址才发觉不对劲。 那地址是当地的一家高档餐厅，里面的人大多都是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只有艾箐和沈楠两个人，一人脚上穿着人字拖，另一人穿着大短裤，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入了座，对面的人早已等待多时，见了他们这副打扮，他托着下巴，半晌憋出一句，「艾小姐和您的朋友看来都很随性啊。」 …… 平时话最多的艾箐，在那顿饭上几乎一言不发，吃完后，这位相亲对象体贴道：「我送你们回去吧。」 艾箐连连摆手拒绝，拉上沈楠落荒而逃。 那顿饭对于沈楠而言，可是记忆犹新。 包子没那么烫手了，艾箐咬了一口，汤汁鲜香，她仔细回味了一番，这才慢条斯理道，「你猜昨天和我相亲的是谁？」 沈楠摇头，艾箐一脸正经，「你想想，我觉得你知道的。」 沈楠脑子里蹦出来一个人，试探道：「上次那个律师？」 艾箐闭着眼，沉重的点头，「他不仅来了，还带了他朋友。」 「他朋友？」 「对，他们是同一个律所的，就下周一要来做法律宣传的那个律所。」艾箐看着沈楠兴致缺缺，便继续说道，「你知道他朋友谁吗？」 「谁，不会是下星期要来宣传的律师吧？」沈楠无聊的拨弄着手上的珠串。 艾箐：「……」 「你说得对，就是那个叫江晏时的。」 …… 沈楠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艾箐有些无语，但还是耐着性子，「我说，江晏时」 「就下周一来咱们学校宣传的那律师？」 「对」艾箐点头。 「你家律师的那个朋友？」 「对」艾箐点头，又反应过来不对劲，瞬间红了脸，「什么我家的，八字还没一撇呢！」 沈楠没顾得上看艾箐涨红的脸，他满脑子都是这个名字。 江晏时，律师…… 他眨了眨眼，江晏时，这这这，这不是这部小说的男二嘛！ 怎么那么快！ 沈楠穿进这本小说里已经两个多月了，穿进来的时候适逢暑假，沈楠为了适应新身份，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拾起了初中美术。 随着时间的流逝，脑海里关于小说的碎片拼图逐渐拼接成完整的记忆图景。当然仅限于原主沈楠的。 沈楠是熬了大夜看的这本小说，本想看完小说后再赶乙方的画稿，但谁曾想，睁眼便穿书了。 小说本身与沈楠没多大关系，讲的是夫夫的故事，沈楠只不过是里面的路人甲，托江晏时的福，是一个有名字的路人甲。 原主的结局挺惨，一直男二江晏时未果，为了偶遇他，甚至还搬到江晏时律所附近，但江晏时是深情男二，一直守护着主角受。 原主爱而不得，加上工作不顺，冲动之下，跳下了居民楼。 沈楠惜命，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有意识的远离主角们，不过主角估计都在京城里拍戏，来不到c市，除了江晏时。 沈楠的住处毗邻春熙路，附近就是江晏时的律所，沈楠大多选择绕路走，避开可能的见面机会。 然而千防万防，还是漏了法治宣传日。 沈楠有些绝望，「下周一我能请假吗？」 艾箐摸不着头脑，「你下周一怎么了？」 「下周一感冒。」沈楠生无可恋道。 艾箐：「……」 她用力摇了摇沈楠，「你才二十七岁！你还有大好前程！别给我摆烂！」 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暑假回来后，艾箐发现她这个好友变得咸鱼了。唔，好像从前也没斗志昂扬到哪里去……吧。 艾箐皱着眉，她想不起来沈楠从前是什么样子了，只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 ，青年身上洋溢着青春气息，朝气蓬勃。 再看看现在…… 艾箐摇摇头，恨铁不成钢道：「滚滚滚，你教案写完了吗，回去写你教案去！」 沈楠失神落魄，又想起教案还没写，过几天又要检查教案，这才和艾箐道过别，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然后把自己埋在教案中，暂时抛却突如其来的烦躁。 -------------------- 第3章 煎饼果子趁热吃 锦城中学的操场刚刷过漆，蓝白相间的跑道与绿茵足球场相互映衬。 不同年级的学生身着不同款式的校服，规规矩矩站在操场上，偶尔几个闹腾的，被班主任瞪了几眼，便也噤声了。 原主去年捡了个空闲，教高中美术的老师请了产假，同组的老师们找藉口推脱，教务便让刚来教初中的沈楠顶上去。 学校虽有艺术楼，接近高中部，但初中生是在教室里上的美术课，原主不得不两处跑。 有些老师看不过去，好心道：「下次找个藉口推了就行了，这也太辛苦了。」 原主苦中取乐，「没事，就当锻鍊身体了。」 这是原主的经歷。 到了沈楠这，请产假的老师回来了，沈楠便只用在初中部待着了，于是乎，今年新一届初一，沈楠就轮到了班主任。 第3页 沈楠捏了捏鼻樑，开学第四周，小崽子们初生牛犊不怕虎，拉着班里一堆男生和别班打群架。 打了就算了，还鼓着不认错，办公室里一排的小男生站在沈楠面前，沈楠一边拉开他们的袖子检查伤势，一边责备道：「疼不疼！？」 几个小崽子委委屈屈，「疼！」 「下次还敢不敢打架的！」 「敢！」他们异口同声回答道。 …… 沈楠「嘶」了一声，眯着眼正想好好教育一番。 最边上的男生忽然开口，「老师，他们班的欺负我们班女生！」 沈楠一愣，「什么？」 见班主任有所松动，那男生忙不迭道：「就是6班那个吴阳，他骂钟小葵是个没爹的贱种！」 钟小葵是沈楠班上的女孩子，乖巧可爱，她爹是货车司机，有一年去外省拉货，路上遭遇山体滑坡，埋在碎石堆里，被发现时，身子已经凉了。 沈楠沉着脸不说话，男生们见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再多话。 良久，沈楠嘆了口气，挥挥手，「你们先回去吧，还好没伤到哪，下次不准打架了。」 那几个男生得令，迫不及待冲出办公室。 「等等。」沈楠顿了下，走在最后的男生回过头，「怎么了沈老师？」 「把钟小葵叫过来。」 钟小葵一听到自己被叫去办公室，立刻惴惴不安起来，沈老师叫她去办公室干什么，不会是因为成绩吧…… 前两天的周考她没考好，估计得挨批了。 这么想着，她垂着头，一步作半步，慢吞吞朝办公室挪去。 最终还是磨到了沈老师的办公桌前，钟小葵背着手，低着头，一副低头认错的模样。 可半天，那训斥并未落下，沈楠轻轻揉了揉她的头，钟小葵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 「好孩子，老师一直在的。」沈楠嘴笨，酝酿半天，也只憋出了这句话。 钟小葵一时没反应过来，可细细琢磨后，红了眼眶。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沈楠内心十分慌张，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让小姑娘想起伤心事了…… 果然，自己永远说不来话。这下可好，沈楠只好自己给自己擦屁股，他从桌上抽了张纸，递给钟小葵，「擦擦眼泪，眼睛哭肿了很难受的。」 「老师给你讲讲老师以前的事吧！」沈楠说。 钟小葵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眼睛，连连点头。 沈楠清了清嗓子，「老师以前也会被人欺负。」 钟小葵震惊，沈老师那么阳光那么好，简直就是个小太阳，怎么还会被欺负！？ 沈楠失笑，「很正常啊，以前性格不大合群。」 他轻咳一声，「我继续讲。」 「老师以前很内敛，不大爱说话，和班里的人就不合群，班里的几个男生看不顺眼我，常常变着法子捉弄我。」 「要么抽屉里的文具盒不翼而飞，要么被故意留下来自己打扫教室。那个时候，有个女孩子给了我一封信，类似于表白之类的吧，被他们发现了，当着所有人的面念了出来。」 钟小葵紧张的屏住唿吸，「然后呢？」 「我无所谓，但不应该把那个女孩子牵扯进来。我把他们揍了一顿，然后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班主任。班主任人挺好的，把那几个小子叫过去狠狠训了一顿，从那以后他们就不敢惹我了。」 「至于那个女孩子，我和她道过歉了，也把信还给了她，一个无辜的人被牵连，本身也有我的责任。」 「那老师，你和那个女孩子……？」 沈楠摇头，自己天生是弯的，但当着孩子的面，他没说原因，只笑道：「那个女孩子值得更好的。」 钟小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半晌，又似乎想起来什么，怯生生道：「老师，你不要骂阮尧他们，他们是因为我才……」 沈楠笑起来，露出不算整齐的牙齿，「没骂，但批评还是得批评的，我向来不认为武力解决问题是可行的。」 「小葵，老师和你说的这个故事，只是想让你知道，没有谁会一直陷入阴霾，只要肯努力，你就会收穫意想不到的惊喜。」 钟小葵愣住了，缓缓地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好，沈老师，我记住了。」 钟小葵走后，沈楠才松了口气，下一步就是找找6班的班主任了。他一边想着，一边顺手拿起桌上凉掉的煎饼果子。 今天他特意加了鸡蛋和肠，煎饼果子趁热吃，焦香酥脆，酱汁在唇间缠绵，一口下去，回味无穷。 可惜冷了，放去微波炉里热热还能吃，但少了原汁原味的滋味，也没有那么酥脆了，沈楠嘆了口气，班主任真不是什么的差事。 …… 庄严的国歌响彻操场，也把沈楠的思绪拉了回来。 面前的孩子们神色凝重，胸前的红领巾被风吹拂，如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沈楠望着他们，内心百感交集。 钟小葵个子矮，站在了第一个，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冉冉升起的红旗，天边一轮红日初升，染就朝霞一片，几只鸟儿飞过长空，留下活力的身影。 沈楠从小到大不知参加了多少次升旗仪式，如今也参加了升旗仪式，身份却变换成了老师。 他想，人生真的是变幻无穷，谁能想到他原是个宅在家的插画师，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人民教师。 第4页 …… -------------------- 发现一个矛盾点，现在改掉啦 第4章 小锅米线配豆浆 校长顶着个地中海，在主席台上作完总结，接下来便轮到了法治宣传的律师上台。 这律师乍一上台，靠近主席台的学生们「哇」了一声。无他，律师意气风发，一身得体的西装把整个人修饰的器宇轩昂，活生生一个西装暴徒。 emm，一个斯文的西装暴徒。 待下面的动静稍微小了些，这位西装暴徒开口：「大家好，我姓江，很高兴能来到锦城中学作今天的法治宣传。」 下面又是一阵欢唿声。沈楠班里的学生蠢蠢欲动，被沈楠一记眼刀吓了回去。沈老师的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 台上的人又说了什么，沈楠没仔细听下去，他满脑子都是三个字，「江晏时」。 「穿我的吧。」那人的声线清冷，没有感情，他麻利的脱下自己的校服，递给「沈楠」。 「沈楠」呆在了原地，盯了江晏时半天，连句「谢谢」都没说，缓缓接过了校服，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江晏时似是嘆了口气，蹲下身来，神情严肃道：「下次再被别人欺负，你可以反抗，可以告诉老师。但最重要的是，你要自己强大起来，这样别人才不会欺负你。」 「沈楠」似懂非懂，「你不会帮我了吗？」 「……」江晏时道：「这一次是我碰巧看见他们欺负你，把你校服弄湿。那下一次呢？万一我不在呢？」 他语重心长说道：「你不能总依赖别人，你要学会自己成长。靠人不如靠己。」 …… 这段记忆来得猝不及防，沈楠眨了眨眼，他看向江晏时，这样一个优秀又理智的人，很难想像他会甘心在一棵树上吊死。 小说中的江晏时是深情男二，直到主角二人圆满修成正果，他才落寞退场。 演讲已经结束了，台下掌声经久热烈，台上的人嘴唇勾起，示意大家可以停止了。 「我已经感受到了大家的热情。」江晏时笑道。 晨会结束后，江晏时走下台，和一干领导客套了几句，便走向大门准备去律所。 正巧艾箐拉着沈楠去外面吃早点，半路上碰见了江晏时。 江晏时看见艾箐，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艾小姐。」艾箐也沖他打招唿，「江律师。」她忙不迭介绍了旁边的沈楠，「哦对了，这是我同事沈老师。」 江晏时看向沈楠，沖他点头示意，「沈老师。」沈楠也只能报以微笑，「江律师。」 这会儿近距离看，江晏时脸部线条明朗，明明是充满了攻击的长相，说话做事却彬彬有礼。 除此以外，沈楠还觉得，江晏时有点眼熟……照理说，自己以前生活的世界，不应该会遇见江晏时才对。 沈楠正沉思时，艾箐说到：「江律师吃早点了吗？我和沈老师正准备去吃呢，要不咱们一起？」 江晏时正想拒绝，瞥见沈楠，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下意识便答应了。 三人在附近找了家米线店就坐，这家店就属小锅米线最好吃，滑嫩的米线配上用料丰富的汤底，汤面上飘着一层薄油，热气腾腾，让人吃的酣畅淋漓。 店里的老闆嗓门大，从后厨嘆出头来中气十足喊道：「哪桌的三碗小锅米线？」艾箐朝他挥手，老闆又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就端着个托盘来了他们这桌。 「诶，你们的小锅米线，慢用哈！」老闆一碗一碗端下来，江晏时从桌子上拿了三双木质筷子，一一递给对面两人。 沈楠低头默默吃着小锅米线，艾箐负责活跃气氛，「江律师，周末你们律所放假吗？」 江晏时点头，「何任周末有空。」 艾箐不大自然地咳了一声，「我看着最近有家户外烧烤新开，环境还不错，烧烤用具都是现成的，我们买点食材去就可以了。要不你问问他，去不去。」 艾箐拐了拐专心吃米线的沈楠，「你不是一直想去吗？咱们几个约着去呗。刚好你教案差不多写完了吧！」 沈楠：「？」 看着艾箐不停给他使眼色，沈楠最终妥协，自暴自弃般点点头。 江晏时好笑地看着这两人，「我等会儿回律所问问何任。」他顿了一下，意味深长道：「他肯定同意的，艾老师放心。」 「他家有免费豆浆喝，我帮你们去打。」沈楠说着，站起身要去打豆浆，走一半又转过头来，「江律师，你豆浆要白糖吗？」 「不加糖，多谢了沈老师。」江晏时道。 沈楠摆摆手，打了三碗豆浆，两碗加糖，一碗无糖，他从桌上拿了个托盘把豆浆放上去，两碗无糖放一排，剩着碗无糖的孤零零放最前，形成了一个小三角形。 沈楠端到桌上，每人分了一碗，又回去把托盘放回原位。豆浆入口甘甜，沖淡了原有的油腻感。 三人吃毕，又寒暄了一会儿，便散去了。 沈楠回过头，一脸无语望着艾箐，「你，你……」 艾箐鼓着嘴，装作无辜状，「野炊嘛，多点人才热闹 。」 「我和他们一个都不熟啊喂！」沈楠咆哮。 艾箐眼神玩味，「咳，你可以和江律师熟一下，我觉得你俩挺合适的。」 …… 我连躲他都来不及，我还和他熟？ 第5页 沈楠撇嘴，「再说吧，我先回去看看学生。」说着便加快脚步回班上。 艾箐在后面慢悠悠踱着步，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微信消息，她随意看了一眼，是何任。 何任：地址发一下，我去预约。 艾箐把地址发过去，又给他回了个乖巧表情。 她把手机揣回兜里，心情大好。 沈楠先去班里绕了一转，第一节是数学课，小崽子们个个坐的笔直，全神贯注听老师讲课，沈楠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回办公室。 沈楠的办公室在三楼，这一层全是初一年级的。办公室靠窗位置坐着个中年男人，慢条斯理地用桌上的茶具泡茶喝。 「沈老师，来喝茶。」那人见沈楠进来，朝他招唿道。 沈楠摆摆手，「不喝了，我这早上刚灌了咖啡呢，温老师您慢慢喝。」 温老师是教语文的，他本人儒雅，长身玉立，时常穿一件深灰色的风衣，他早年还曾做过话剧演员 温老师的妻子和他就是当话剧演员时认识的，他的妻子现在还在话剧团里，温老师已经转行做老师了。 而且，温老师的妻子做菜十分好吃，开学第一周的时候，温老师从家里带了吃的过来，分了一些给办公室的老师们，一堆老师纷纷夸好，吃完还意犹未尽。 -------------------- 第5章 瘦肉夹馍 周一就在忙碌中过去。沈楠带着班里的孩子们打扫完楼道卫生后，才下班回家。 走在人行道上，沈楠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他摇摇头，只觉得自己太累了，回家洗个热水澡，估计会好一些。 他进到单元门，却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电梯门前，沈楠没有多想，也径直站了过去，直到站在他身旁，沈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人，是江晏时。 出门没看黄历，今天诸事不顺。 江晏时转过头来，见是沈楠，也有些惊讶，同他打招唿道：「沈老师？你也住这？」 沈楠尴尬不已，也只能点头笑到：「真巧啊江律师，没想到你也住这小区。」 沈楠内心：「现在跑来得及吗？」 跑是不可能的，电梯门开，两人迈开步子走进去。 江律师很有绅士风度道：「沈老师，你住几层，我帮你按。」他的位置很靠近电梯按钮处。 沈楠默了半晌，最终逼自己尽量语气正常道：「十二楼。」 …… 江晏时挑眉，伸手按了十二的按钮，便没了动静。 电梯里充斥着诡异的气氛，沈楠装作玩手机，但app切了一个又一个，他心乱如麻，什么都看不进去。 一路无话，沈楠不时抬头，今天的电梯怎么那么慢！竟然还没到楼层。 十二楼终于到了。沈楠长舒一口气，见江晏时似乎没有出来的意思，他先行一步，同江晏时再见。 可沈楠正以为自己解脱时，后面的脚步声引起了沈楠的注意力。 这个小区是普通的居民楼，一层有三户，十二楼其中一户的户主出国了，转手把房子租了出去做民宿，有陌生人也不奇怪。 沈楠从小警觉，他顿住脚，假装弯下腰繫鞋带，余光瞥见那人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等等！这人的身形怎么那么眼熟！ 沈楠嘴巴长成一个大写的「o」字，江晏时似乎心有所感，转过身沖沈楠笑道：「真巧啊沈老师，又遇到了。」 沈楠眼睁睁看着江晏时通过门上的指纹锁验证，然后进了家门。 那就是江晏时的家…… 他家就在自家旁边，他俩还是邻居！自己千躲万躲，没想到人就在自家门前。 怎么办，今晚中介还在吗……实在不行去酒店凑合一晚也行…… 沈楠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脑海里各种奇奇怪怪的想法拍出去。他无奈的嘆了口气，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洗完澡后，沈楠躺到床上，脸陷在枕头里，上一天的班本就疲惫，还有烦心的事。 沈楠知道自己和他一个小区。毕竟原主为了偶遇江晏时，选了离学校隔着十万八千里远的小区。 但他没想到自己和江晏时是邻居。不过，江晏时应该很少回来，都不知道自己是他的邻居。 说明他们的碰面机会还是很少的。 想到这里，沈楠稍微放下心来。他不过想安安分分上好班，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当一个平平无奇的凡人。 沈楠穿到这来后，心里倒一直挂着件事。这个城市也是c市，街道是熟悉的，景物是熟悉的，可能人不同而已。 那，福利院呢？福利院也还在吗？ 沈楠想寻个空闲，去碰碰运气。 他小时候在福利院呆过几年，后来被亲生父母认了回去，就没再回去过了。 高三那年，沈楠艺考完后，偷了几天闲，去了福利院。 彼时的福利院铁门上着锁，门上贴着张白纸告示：福利院搬迁至xx街道xx号 沈楠看着门内，院子里有一棵凤凰树，风一吹就哗哗地掉叶子。如今的叶子满地都是，再也没有人来耐着心打扫落叶了。 可能是人睡前想什么梦什么吧。 沈楠睡着后梦见了福利院。 梦里的他也是来福利院，那时已是深秋，男生穿着高领毛衣，脸被冻得通红，他死死抓着铁门，似乎想抓住什么。 第6页 有人陪着他来，那人穿棕色大衣，脖子上还围着条宝蓝色围巾。 沈楠呜咽，良久，他转过头，看向那人，「院长走了。」他说话时带着哭腔，却尽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这时，他看见了那人的长相，分明是江晏时。 沈楠被活生生吓醒了。醒来时，外面的天蒙蒙亮，沈楠睡意全无，起床洗漱了一番，决定早点出门，刚好也能看看早读前的情况。 出门很顺利，没有碰见江晏时。 入校时，沈楠特意看了眼时间：7：05 很好，距离早读还有25分钟，他打算先去教室里晃一转儿。 教室里，有一小群学生补作业补的热火朝天。 「数学数学！谁做完了！」 「我这！你英语给我！」 「快点啊，今早第一节是数学课，岑老师肯定要查作业的！」 …… 有人不经意瞥了眼后门，却立刻僵住了，其他人丝毫未察觉，仍在激烈交流中。 那个学生用手拐了拐旁边的人，用眼神示意后门。一小波人眼神齐刷刷往后门看去，不看还好，这一看，便如五雷轰顶一般，张着嘴巴，半天说不上话。 后门杵着个老师，正是沈楠。沈楠咬了口肉夹馍，早点店的老闆是个老实人，肉不缺斤少两，全是实打实的瘦肉，吃起来有嚼劲。 他扫视着这一群被震慑住的崽子，又看向他们桌上的作业，淡淡道：「五百字反思，放学前交到我办公室。」 沈楠走上前，把他们的作业收起来，面上带笑，但笑意不达眼底，「今天的作业你们先别交了，放学前，人手一份反思，来办公室作业去。」 那几个学生苦着脸点头，他们也没想到沈班会搞突然袭击，这一波还真是，防不胜防。 沈楠正要走，又突然想起来什么，抓住一个男生伸进桌仓鬼鬼祟祟的手，「藏什么呢？」 男生脸色苍白，话语梗在喉间说不出，沈楠眼疾手快抽出了书，拿来定睛一看，是本新出的漫画，画风不错。 沈楠差点要犯老毛病，想纠正里面的光影错误，但又想起来自己是班主任，他故意板着脸，「舒瑀，再加两百字，放学来领书。」 -------------------- 第6章 紫菜蛋花汤 办公室外，一个衣着普通的女人朝里面张望，她面容憔悴，头髮随便扎起，衣服上全是灰，与学校的环境格格不入。 温老师先看到了这人，走过来问道：「你好，请问是学生家长吗？」 女人点头，「老师啊，那个，沈老师在吗？」 她正问着，沈楠便过来了。他刚刚去班里通知下个月的文艺汇演，走到门口，便见钟小葵家长已经站在门口。 沈楠道：「小葵妈妈，怎么站着呢？快进去吧。」 「诶，好。」钟小葵的母亲这才进了办公室。 沈楠领她来了自己桌前，又从旁边抽了张椅子给小葵妈妈坐，待小葵妈妈坐下后。沈楠才步入正题。 今日他特地打的电话给小葵妈妈，一来更好了解他们家的情况，二来，他发现钟小葵最近上课总是走神，前两次的周考成绩都在下降。 「是小葵在学校里犯什么事了吗？」小葵母亲抿着嘴，小心翼翼问道。 「小葵在学校里很乖，但最近她总是走神，各科老师都有和我反应这个情况。」沈楠一顿，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准备继续讲下去。 「我请您来，也是想多了解了解小葵的情况。」 葵妈的手不安的揪着衣摆，她勉强扯出个笑容，「沈老师啊，我家的情况……」 「她爹走的早，她小弟今年也上小学了，家里的支出又多出一笔。」 「小葵懂事，知道帮我分担家务，但我担心这孩子干傻事，我怕她辍学不读书了。」 「我们家没几个读过书的，我就盼着，娃儿读个书以后能走出去，至少，不用像我们一样辛苦讨生活 。」 沈楠没说话 ，他捏了捏眉心。 「小葵妈妈，学校是有助学政策的，过几天就要填档案，我帮小葵弄一个，弄了后，小葵学费是全免，也能减点大人的压力。」 「小葵在学校的努力我也看得见，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葵妈红了眼眶，她垂下眼，「这孩子倔，沈老师啊，您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葵妈还急着去工地，没聊几句便走了。 送走小葵妈后，沈楠坐回位置上，翻看刚拿回来的信息表。 「钟小葵的情况是可以申请助学了。」一旁的温老师道。他是任课老师，刚刚也听了一嘴。 沈楠点点头，「我看看还有哪些符合条件的可以报，能报的我多报点，尽量让他们享受到福利政策。」 他今天早上没课，便把班里学生的信息都好好看了一遍，看到阮尧的信息，他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 但他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筛选出符合福利条件的学生，沈楠很快略过了阮尧的信息，继续往后翻看。 整理了一早上，沈楠觉得肚里空空。刚好到了饭点，他把信息表放入抽屉里，出了办公室朝食堂走去。 教师食堂的饭菜便宜量大，类似于自助餐，付了钱，饭菜随意吃。 沈楠爱吃蒸鸡蛋。食堂师傅的火候把握的很好，蒸鸡蛋不生不老，恰恰合适。柔嫩顺滑，撒上一些配料，轻挖一勺，送入嘴中，对于沈楠而言，便是人间美味。 第7页 今天的汤是紫菜蛋花汤，沈楠胃口大开，饭没吃多少，汤倒是喝了两碗。 食堂的阿姨看见这精瘦的小伙子来盛汤，笑眯眯道：「小伙子看着太瘦了，多吃点，长点肉。」 阿姨一脸和气，沈楠也沖她笑道：「已经是第二碗汤了，再吃就要撑肚子了。」 饭毕，自助餐桌上还有水果酸奶等饭后的吃食，沈楠随手拿了瓶酸奶，用吸管插了就喝。 酸奶刚从冰柜里拿出来没多久，杯壁还冒着水汽，他一边吸着看手机，一边听隔壁桌的老师聊八卦。 「初一6班那个吴阳又闯祸了，在校门口打架，被主任抓个正着。」 「啊？这才刚开学第几周啊？怎么又是那学生？」 「害，这种问题学生，遇到也是倒霉。我倒真同情肖老师了，自己孩子都管不过来，一天天净给学生擦屁股了。」 沈楠默默听着，6班的吴阳，就是欺负钟小葵的男生。 他那天去找肖老师，肖老师三十出头，但神色疲惫，面容憔悴。 她说：「沈老师，替我和那个小姑娘说声道歉。」 「吴阳……」肖老师顿了下，「他本性不坏，只是没人教他分辨善恶。」 沈楠静静听着，吴阳不是他们班的学生，沈楠无心去管他到底怎么样。 「肖老师，我理解您的心情。」 「我已经说了我们班打架的男生，也希望类似的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肖沁连连点头，「吴阳那小子，我也会好好管教他的。」 沈楠回过神时，那两个老师又聊到其他地方了，他收了碗，内心盘算着如何委婉的告诉学生福利政策的事。 福利政策是给贫困学生助学的，沈楠担心有的孩子因为自尊心作祟，闷着不吭声，白白错过了这个政策。 他正苦恼着，却见艾箐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着实把沈楠吓了一跳。 「哟，小太阳今天怎么愁眉苦脸的？」艾箐打趣道，「你们班哪个小崽子惹你生气了？」 沈楠摇头，「你去年带班，那个福利政策的事儿，你怎么说的？」 艾箐努着嘴，「就，班主任手上不是有学生信息吗？」 「照着信息整理名单，再约过来当面聊。」 她看向沈楠，「你要一个一个约谈也行，就是费时间也费精力。」 沈楠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行，先这样吧。」他说着，迈步出了食堂。 艾箐从后面追上来，饶有兴致问道：「诶……」 沈楠莫名其妙，这姑娘今天怎么神经兮兮的，「怎么了？」 「你，有江律师微信了吗？」 「？」 「哈？」 沈楠一脸迷惑，他警觉问道：「你要干嘛？」 艾箐眼神瞟向别处，「这不，周末咱不是约好了要去野炊嘛，你没有大律师微信，是不是不太说得过去。」 「而且，我听说，你和江律师还是邻居。」 「……」 估计是江晏时同何任讲了，何任又来和艾箐说，不然艾箐怎么可能知道他俩是邻居！ 传播速度这么快的嘛！ -------------------- 第7章 皮蛋瘦肉粥 刚下课，教室里纷纷议论开来。 文娱委员一拍桌子，「快要到艺术节的节目海选了！你们有什么好主意吗？」 阮尧：「要不搞个合唱？」 文娱委员满头黑线，「有合唱队珠玉在前，咱们这算什么？」 一个女生扎着丸子头，嘟着嘴巴道：「要不咱们跳舞？」 文娱扶额，「咱们班加起来凑的出几个会跳舞的……」 「这不行，那不行的，麻烦死了。」阮尧撇嘴，「实在不行，咱们班就不上了。」 「那怎么行！」文娱委员这下可急了，「等我想想……」 沈楠刚进班，就见一群学生愁眉苦脸，他好笑道：「你们怎么了？」 文娱委员见了自家班主任，朝他哭诉道：「沈老师，我们在商量艺术节要表演什么。」 沈楠若有所思点点头，「商量出了吗？」 文娱摇头，「没找到合适的。」 沈楠望着这群正冥思苦想的孩子，不由地笑了一声，「你们动手能力不是挺强吗？」 最近的美术课是教做手工，4班的学生似乎心灵手巧似的，交上来的美术作业一个赛一个的精緻。 沈楠开心的同时也在劝他们，「你们啊，多花点时间和心思在主科上。」 文娱委员一拍脑袋，「要不咱们搞个时装秀怎么样！？」 「时装秀？」有人不可置信。 「对，环保时装秀！」文娱兴奋道，「咱们自己用什么瓶盖啊，叶子啊，塑胶袋这些，做衣服怎么样！？」 「杨委啊，咱们上哪找这么多材料？」阮尧提问道。 文娱委员涨红了脸，「别叫我杨委！」 文娱委员的名字取的有趣，又是个男生，大家顾及他的面子，平时就文娱文娱的叫，偶尔也会开个玩笑，逗逗文娱委员。 钟小葵举手：「材料我可以帮忙。」 材料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谁动手做，做些什么，谁来当模特，文娱都尽职尽责的安排了下去，井井有条。 沈楠来班里是为了叫人，看到自己的学生们懂事，他也把那点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第8页 毕竟还有正事要办。 他对着名单，把班上的几个学生叫到了办公室。 然后尽量语气平常的同他们讲了优惠政策。 「嗯，但你们需要填一下表，以及提供相关材料。」 「政策福利很好，学费全免，还有补贴可以拿。」 「……」 沈楠从抽屉里抽出表来，一一递给他们，「你们回去和父母好好商量，把表填了，复印件材料能提供就提供。」 「下周一前交到我这。」 那几名学生如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临走时，沈楠又叫住他们，「你们再问问班上，还有哪些同学符合条件的，让他来我这领表。」 解决完了一桩事，远比自己想得顺利的多，沈楠舒了口气，他再次看向阮尧的信息表，陷入了沉思…… 事务所内，一名实习生心惊胆战，面前的男人正埋头处理案子，似乎顾不上他。 良久，那人抬起头来，面若冰霜，「今年多大了？」 实习生颤着身子，「大，大三。」 江晏时扫了眼实习生，「事务所招兼职，但不养闲人。」 他顿了顿，「如果再被我看到一次，你就可以走人了。」 正巧何任上了楼来，刚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从里面走出个垂头丧气的实习生来，他挑眉，径直走了进去。 「江大律师怎么还欺负一个实习生啊？」何任抱着手，从旁边拉了个椅子便坐下去。 江晏时没好气说：「你负责招的人，还得我擦屁股。」 原因无他，今天一个客户过来谘询，本应该是实习生先招待一番的，可江晏时下楼就看到那实习生低头摆弄着手机，一旁的客户急得不行，几次想问，却被实习生搪塞了回去。 江晏时接待完客户后，立刻把那实习生叫过来训了一顿。 何任安慰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可千万别记恨上我。」 他变戏法般从背后拿出一个保温杯，杯里盛着粥，粥冒着热气，粥面上浮着皮蛋，碧绿如翡翠般的青菜配上白色的瘦肉，色泽鲜艷，香味浓郁，让人慾罢不能。 「我妈熬的粥。」何任把保温杯推到江晏时面前，「大律师就赏脸吃点吧。」 江晏时欣然接受，一边喝粥，一边不忘关心何任，「你和艾老师最近怎么样了？」 何任不自在地别过头，「也，也就那样。」 「你不喜欢？」江晏时故意问道。 「没有！」何任立即反驳道，说完又反应过来，捂着脸瘫在椅子上，苦着脸说：「别说了，我不知道，她自从上次约了这周末去野炊，就没联繫过我了。」 「可能忙吧……」江晏时这么说着，脑海里却不自觉想起另一个人。 沈楠，他也是这么忙吗？ 难怪，明明是邻居，却很少见到他。 何任白了江晏时一眼，「咱们不忙吗？你看看你，天天加班不吃饭，你小心年纪轻轻得胃病。」 江晏时贊同的点点头，「我也觉得我们应该很忙。」他打量着何任，「我看你挺悠闲，我这里刚接了个案子……」 「咳，那什么，我等会有场饭局。」何任说着，自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临走前还不忘给办公室掩上门，「先走了哈，您慢慢忙。」 下班回家快十二点，江晏时不知出于什么心思，还特意在小区里绕了几圈，美其名曰吃饱了消食。 但依旧没见到沈楠。 也有可能沈老师今晚住学校，又或者他今晚没晚自习，早就回家了…… 住房只有零星几盏灯还亮着，有人早已洗漱好，躺上床进入梦乡，有人大晚上还在小区里乱晃消食。 沈楠今晚也睡得晚，他把剩下的教案给写完了，又画了一份设计草图，打算明天给4班的学生们看看，提供一些灵感。 可躺在床上，他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起江晏时，想起原主的结局。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为了自己的小命，还是远离江晏时为好。 沈楠琢磨着如何推掉周末的野炊，他嘆了口气，还是自己的学生们可爱。 -------------------- 当江晏时在小区里瞎转悠时。 沈楠be like：唔，给我的学生们画个草图，让他们可以轻松一点，不能因为设计这些而耽误学习！ 沈·尽职尽责爱岗敬业关爱学生·楠 第8章 炭烤五花肉 时节如流，又是一个美好的周末。 床头的电话铃猝不及防响起，生生把沈楠从美梦中拽离。 沈楠压着脾气，接通了电话，「餵？」 「餵？沈楠！」电话那头是艾箐的声音。 「你还没起床！？咱们可约好了啊，等会在你们小区大门见。」 「我……」沈楠想拒绝，他忙了一周，把野炊这事儿也给忘了，更是把找藉口推脱这件事儿抛到了脑后。 「你快点，我化好妆要出门了！」 沈楠无奈，「姑奶奶，你不是没买车吗？」 「何律师来接我。」 「总之你快点！别让人等着！」电话里传来关门声音，艾箐随之挂了电话。 沈楠嘆了口气，随便洗漱一番也出了门。 宅家睡觉的愿望破灭了。 等到他慢吞吞走到小区门口，那里已经停了两辆车。 等等，两辆？ 第9页 他们不才四个人吗？四个人一张车够了吧…… 前面一张车下来了个姑娘，是艾箐，艾箐今天精心打扮过，人刚一走近，香味便扑鼻而来。沈楠径直朝她走过去，「抱歉，久等了。」 艾箐拦住他，「沈楠，你去坐后面这辆，何律师车上不够坐了。」 「？」 看着沈楠疑惑的神情，艾箐尴尬道：「菜买的有点多，又带了其他东西，都堆在后座，不够放了。」 「你去坐江律师那辆吧。」 还未等沈楠反应过来，艾箐就把他推到后面黑色越野车前。 越野车的窗户缓缓摇下来，露出江晏时似笑非笑的侧脸。 他转过头来，沖沈楠说道：「上车吧沈老师。」 沈楠：「……」 沈楠只好说道："那麻烦江律师了。」说着便开了后座车门，直接钻了进去。 他可太怕江晏时脑子一抽，让他来副驾驶坐，那无疑是一场酷刑。 一路无话，沈楠打开和艾箐的聊天，他打算好好问问，这姑娘一天天在干什么！ 沈楠：「那什么，有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艾箐：「你可以不讲。」 沈楠：「你不用故意撮合我俩。」 沈楠：「我不可能喜欢他的，江律师，也有喜欢的人了。」 艾箐：「我是不是，做错了？」 沈楠揉了揉眉心，继续打字。 沈楠：「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有些东西，不能强求。」 沈楠：「你就好好用心对你家何律师，不用管我了。」 艾箐：「唔，抱歉，我以为……」 沈楠：「没事儿，我有点晕车，先不说了，我睡一会儿。」 艾箐：「好。」 沈楠关闭手机屏幕，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 「沈老师，坐进来些。不安全。」江晏时从后视镜里看见沈楠的动作，不由出声提醒。 「哦哦，抱歉了。」沈楠忙缩回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江晏时失笑，「沈老师是不舒服吗？」 沈楠点头，他从小就晕车。 江晏时放慢车速，又放了首舒缓的轻音乐。他打开车载收纳盒，从里面拿出颗糖递给沈楠。 「糖能缓解点晕车，沈老师吃一颗吧。」 沈楠接过糖，含在口中。酸酸甜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沈楠闭上眼，似乎，有用？ 晕车的症状暂且缓解，沈楠撑着力气朝他道谢：「多谢江律师。」 江晏时道：「以前也有人会晕车，我索性就放了糖放在车上，以备不时之需。」 沈楠没说话了，江晏时从后视镜望去，他好像睡着了。 沈楠没睡，他只是闭着眼假寐。江晏时说的那个人，就是原文的小受。 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莫名难受。但他转念一想，难受什么，关自己什么事，他们怎样都牵扯不到沈楠身上。 车停了。沈楠也没睡着，他跳下了车，大口唿吸着新鲜的空气。 不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峰，天空不似城里那般阴沉，而是湛蓝澄澈，万里无云。 「过来搭把手，这边东西太多。拎不动啦！」何任沖他们喊道。 烧烤架早已摆好，他们把一堆菜搬到那边，其余人都坐着休息，唯有沈楠一人朝杂货铺那边走去。 杂货铺卖的要么是烧烤架，油刷这一类，要么就是菜。沈楠指着货架上的大瓶饮料，「各来一份。」 艾箐正坐着玩手机，何任在摆弄着烧烤架，远远就看见沈楠拎个大塑胶袋。 沈楠走近，他们便看清了塑胶袋里的东西。 「我不知道你们爱喝什么，就都买了点。」 「没买酒，毕竟有开车的，买的都是饮料。」 何任张大嘴巴，「咱们才四个人，喝不掉那么多吧？」 「没事，喝不完可以带走。」 江晏时在一旁没说话，他静静打量着这位沈老师，青年随意套了件天蓝色的薄卫衣，右手被塑胶袋勒出了红印。 他愈发觉得沈楠眼熟。 「沈老师高中在哪读的？」 沈楠一惊，「c中」 何任睁大眼睛，「老江，你和沈老师还是校友哇！」 艾箐不吭声，用手拐了拐何任，「火有点小，你再烧点炭。」 此刻的江晏时和沈楠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我去洗菜。」沈楠把袋子放地上，顺手抄起了菜盆，往水管那边走去。 凉水扑面，沈楠定住心神，稳住，沈楠，以前在一个学校又如何，你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学生罢了 退一万步来说，人家早就心有所属了，你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不就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把自己勉强说服了，沈楠专心洗菜。 何任他们已经在烤五花肉了，何任时不时翻面烤，五花肉肥而不腻，肉质鲜嫩，在烤架上发出「滋滋」响声。 何任夹了块肉放在艾箐碗里，「小心烫。」 艾箐平常大大咧咧，此时的耳根通红，她细细品尝着烤肉，「好吃。」 何任的狐狸尾巴冒了出来，「我何任可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江晏时冷笑道：「别给你点颜色，你就能开染房。」 何任白了他一眼，「江大律师说得对，江律师说的就是金科玉律。」 第10页 艾箐看他们斗嘴看得津津有味，她余光中瞥见沈楠，沖他招手道：「沈楠，快过来吃烤肉！」 沈楠清洗完最后一道，回答道：「好！帮我留块肉！」 -------------------- 关于糖是否缓解晕车，应该因人而异吧，我就是晕车的时候含着糖，会好受很多 第9章 谁家玉笛暗飞声 夜幕来临，他们点燃篝火，围坐在火旁聊天。 何任抬头望着星空，「太可惜了，我当年也有一个天文梦。」 沈楠好奇问道：「何律师以前想当天文学家？」 何任笑了一声，「年少轻狂，现在律师也挺好。」 江晏时没说话，同样望着星空，何任沖他喊道：「老江，你后悔学法了吗？」 「干嘛后悔，选都选了。」他说，「你选律师挺好的，别祸害人家天文。」 沈楠好整以暇看着两名律师拌嘴，颇有乐趣，冷不防被人提问，「沈老师呢？对于现在的生活满意吗？」 问的人是艾箐，火光勾勒出她的轮廓，沈楠一时无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原本在自己的世界活得好好的，一朝穿到这里，成了个老师，还得管学生。 他认了，从头来过，他可以慢慢学，既来之则安之，沈楠知道怨天尤人不能解决问题，所以他有在好好生活，有在努力适应新的身份。 但江晏时他们就像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给沈楠迎头一击。避开他们，是沈楠目前觉得最好的办法。 「挺好，我们班学生都很乖。」沈楠几番斟酌，只说了这一句话。 一道铃声打破了气氛，是江晏时的来电，江晏时看了眼来电人，走远了些接通电话。 「嗯，你什么时候来？」 「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嗯，就这样，再见。」 江晏时声音不大，但也能听见些许对话，艾箐看向何任，目光中带着探究的意味。 「江律师和谁打电话，语气好温柔啊。」 江晏时平常说话客气，声音冷漠疏离，但刚刚的语气却难得温柔。 何任努嘴，「他高中同学，某种程度上是他小弟。」 艾箐不动声色看了沈楠一眼，沈楠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何任这时又道：「哎，沈老师，你高中不也在c中吗？你应该知道他。」 沈楠装傻，「嗯？谁？」 「喻狄」 「......」 「我高中在文科班，理科那边的同学不是很熟。」 何任嘆了口气，「这喻狄啊，高中挺惨的，得亏老江护着。」 艾箐撇了撇嘴，一脸不服，「我们家小沈不也是，高中受人欺负，他还不是自己挺过来了。」 话里话外颇有埋怨的意味，沈楠心态好，何况，原主的高中，其实也还好。比起喻狄，的确很美好了。 喻狄，就是小说中的主角受，也是江晏时这个男二守护的对象。 「好啦好啦，我挺好的，不用担心我。」沈楠对艾箐说道。 何任有些尴尬，末了只能讪讪道，「害，大家都不容易，咱们都是勇士。」 他举起手中的纸杯子，「老江，过来干个杯！」 「来了。」 江晏时快步走来，四个人举起纸杯，在空中碰杯。 「为了生活，干杯！」 杯子里盛的是饮料，用力太勐，一些洒在地上，周围的萤火虫如同星光点点，伴着四个人的喊声而舞动旋转。 艾箐拿出手机，「咱们拍一张，留作纪念。」 她没给其他人时间反应，便按下了拍照键。 照片上，艾箐面向镜头，微笑甜蜜；沈楠还未缓过神，直直盯着镜头，像一头懵懵懂懂的小鹿；而后面的何任表情认真，似乎是艾箐头髮上沾了什么，他在仔细清理她头髮上的碎屑，江晏时看着面前的沈楠，神情温柔缱眷。 「艾箐！我还没准备好！」沈楠气唿唿道，伸手装作夺手机一般，「删了重照！」 艾箐吐出舌头，沖沈楠作了个鬼脸，「略略略，不给。」 「你几岁了！怎么那么幼稚？！」 这姑娘一脸认真，「本姑娘今年芳龄十八！」 何任已经收回了手，指尖残留着似有若无的香气，他鬼使神差凑到鼻尖闻了闻，又被自己的举动震惊到，「何任啊何任，你在干什么！」他自言自语道。 江晏时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你这是坠入爱河了。」 他说完，才发觉这语气欠打的像何任。 换作平时，何任定要同他怼上两句，可如今，这小子双眼呆滞，脸颊绯红，拿着自己的手指嗅。 「咳，那个，额，喻狄，他要回来？」何任强装镇定转移话题。 江晏时神色不变，「嗯，他们剧组要来这边取景，他打算先过来，和我们叙叙旧。」 「老江......」何任欲言又止。 「你说。」 「咱不必一棵树上吊死，而且，那么多年了，喻狄，他知道你的心意吗？」 江晏时垂下眼，无奈扯出笑来，「不知道。」 他说的模稜两可，何任猜不出来，究竟是喻狄不知道，还是江晏时自己不清楚。 何任一手指着前方，笑道：「哥们，人要往前看，路要往前走。」 于是江晏时一抬头，正正对上沈楠的目光，江晏时愣了愣，沈楠率先反应过来，朝他微笑致意，江晏时鬼使神差点头道：「嗯。」 第11页 何任没发觉江晏时的不对劲，仍对他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 江晏时眯着眼，半开玩笑道：「何任，你这个样子，跟你当初把我骗来事务所里一样啊。」 何任牙疼，他「嘶」了一声，「读书人的事儿，怎么能叫骗呢！？」 江晏时是政法高材生，几家公司都给他发了offer，何任给他打了一通电话，于是江晏时眼都没眨，跑来了c市，加入了事务所，年纪轻轻成为合伙人。 然后就干到了现在。 「流星雨！」艾箐的惊唿声传来，他们纷纷抬头望去，只见苍穹上有流火飞快划过，留下绚烂剪影。 「许愿许愿。」艾箐拽着身旁的沈楠，让他也闭上眼许愿。 沈楠乖乖闭了眼，他双手合十，脑子里莫名冒出来一个想法：他想，再见那个朋友一次。 沈楠有一个秘密，他从没告诉过别人。 还在流星福利院的时候，那里能看见流星，每当夜晚的流星划过，他的第一个朋友，也是他那时唯一的朋友，会如约而至，陪伴他度过漫漫长夜。 时间太久远，经歷又十分奇幻，沈楠已分不清那到底是真实的记忆，又或是他自己编造的瑰丽的梦境。 此时这个荒唐的想法，沈楠却认真对着流星许了愿，虽然荒谬，但也美好。 生活，总要有些念想才行。 -------------------- 还有什么好吃的，脑容量不够了⊙▽⊙ 第10章 地道毛血旺 阮尧的心情不太好。 少年眉眼清秀，此时却皱着眉，似是心事重重，在办公室外徘徊了一阵，时不时探头看看办公位上的沈楠。 犹豫半晌，他终是进了门。 「老师。」 沈楠抬头，见是阮尧，示意他进来。 「有什么事吗？」 阮尧支支吾吾半天，才道出缘由，「沈老师，我明天能请个假吗？」 「嗯？怎么了。」沈楠不禁皱眉，月考就要到了，这小子请假干嘛！ 这么一想，他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阮尧，咱们就要月考了，如果不是必要的原因，老师不太建议你请假。」 阮尧眨着眼，「挺，挺必要的，我有几个叔过来这边出差，他们来看看我。」 沈楠没缓过神来，「啊？现在有手机，应该可以随时联繫吧？」 「他们没手机。」阮尧一脸正经。沈楠头疼，他问道：「你小姨知道吗？」 据说阮尧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这几年都是他小姨带着阮尧。但小姨是化妆师，常常跟着剧组跑东跑西，索性给阮尧上了寄宿学校。 「没」阮尧忙摆手，「老师，你别和我姨说。」 沈楠挑眉，「为什么？」 小伙子垂头丧气，「我姨不喜欢我和他们来往。」 沈楠咬着嘴唇，他想起来阮尧的信息表，阮尧的父母是警察 。 「再看吧，你先回去，我这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沈楠寻了个藉口打发走阮尧。 他嘆了口气，对着信息表，拨通了阮尧小姨的电话。 「阮尧小姨吗？我是阮尧班主任，沈楠。」 半小时后，沈楠叫住来办公室的一个学生，「把阮尧叫过来。」 「阮尧，我给你拿请假条。」沈楠干脆利落，从抽箱里拿出请假条，在上面签好了字，「剩下的时间自己填。」 「另外，我和你一起去。」沈楠垂着眼说，阮尧怔怔看着沈楠的一系列操作。 他原以为这假请不到了，虽然沈老师也要去，但无伤大雅嘛，「谢谢沈老师！」这小子一激动，直接双腿伸直併拢，给沈楠敬了个礼。 沈楠失笑，「明天我亲自监督，把你提熘回来上课。」 「保证完成任务！」阮尧声音洪亮，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回过头来。沈楠额头直冒汗，挥着手赶他走，「行行行，回班上去。」 锦城国际机场，有孩子瞪着双眼，双手扒着落地窗，新奇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人从头到脚捂的严严实实，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江哥，我到了。」 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出去，一辆越野早已等待多时。喻狄钻进车里，沖江晏时笑道：「哥，好久不见，又变帅了哈！」 江晏时习惯性忽略了喻狄的打趣，他调转车头，「你行李呢？」 「哦，我让我助理到时候带过来就行了。」喻狄满不在乎道。 「那行，我们直接去饭店了，大家都到齐了。」江晏时随口一说，喻狄的应激反应就来了，「抱歉，飞机延误了。我等会和他们解释。」 江晏时神色复杂，但他没再说话，挑起了另一话题，「杜康呢？不是说他也来吗？」 杜康是喻狄的前辈，二人合作拍了几部戏，包括这一次来c市的拍摄。 提到杜康，喻狄眼中有着一闪而过的失落，「不知道，管他的。」 关于这两人的关系，江晏时清楚，他们在一起了。这一次有极大的可能。小情侣闹别扭了，不然依着喻狄的性格，自然要黏着杜康来的。 车子渐渐驶入市中心，江晏时把车停到地下车库里，「上楼。」 这是一家高档餐厅，有几间包间紧紧关着门。喻狄下意识把口罩往上提了提，不想被人认出来。毕竟他提前来c市可没有在行程中。 第12页 推开包间门，几个男人女人围坐在圆桌旁，桌上刚上了道毛血旺，汤鲜味美，麻而不烈，辣而不燥。 他们见江晏时领着喻狄回来，忙和他打招唿。 「喻狄，咱们就等你了！」 「哈哈哈，大明星就是不一样，还得压台出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喻狄拉下口罩，露出精緻的脸庞，笑眯眯道："我的错我的错，飞机晚点了，我自罚三杯。」 他挑了个位置坐下，倒了酒一仰而尽。江晏时想替他挡下，喻狄却摇了摇头，「没事。」 夜色渐深，华灯初上，街道的路灯拉长了行人的身影。沈楠走在街上，脑子里不受控制，想起了白天和阮尧小姨的对话。 「沈老师啊，是阮尧在学校里惹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主要想和您了解一下这孩子。」 电话那头静了静，有人似乎在喊「阮姐！」 她回道：「你们先去，我接个电话。」 「沈老师，阮尧，是我的侄子。」她继续接起电话。 「我哥我嫂子都是警察。也就是阮尧的爸妈。」 「他小学四年级的事儿吧，他爸妈执行任务，但听说有内鬼，暴露了他们的计划，他们俩被追杀掉下了山崖。」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 「后来阮尧就我养着，我工作要到处跑，没办法亲自照看他，只能给他转学，上了所能寄宿的小学。」 「我亏欠这孩子，一直没能好好照顾他......」 「我知道阮尧和那些人还有联繫，但说实在的，我不想让阮尧和他们再有关联。」 「那些人？」沈楠问道。 「……他们所谓的同生死共患难的伙伴。」 沈楠记得第一节课，同学们依次上台介绍发言时，阮尧说，他想当警察，想和爸爸妈妈一样抓坏人。 「沈老师，我不是那种爱推卸责任的人。但是，是内鬼害死了我哥，我嫂子。」她的声音提高，而后又因为害怕什么压低了声音。 「最重要的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内鬼还没找到。」 这句话如响雷炸在沈楠耳旁，他连忙回忆了一遍小说内容。内容没写，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小说讲的娱乐圈，和这个八竿子打不着。 沈楠嘆了口气，生活不易，还好明天没课。 他想得出神，不小心撞到一人，他习惯性说抱歉，抬起眼来，是江晏时。 沈楠眼一扫，旁边站着一人，模样精緻，气质与路人与众不同，是喻狄。小说中的主角受，登场了。 -------------------- 第11章 全麦牛肉三明治 流年不利，沈楠决定是时候该买老黄历了。 江晏时下意识扶住沈楠的腰，他不敢逾越，手护在沈楠身后，确保沈楠不会摔跤。 沈楠堪堪稳住重心，他耳根通红，内心叫苦，「抱歉。」 江晏时挑眉，半开玩笑道：「沈老师，你这走街上可要看路啊。」 「嗯。」沈楠窘迫的说不出话，一旁的喻狄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江哥，你们认识？」 江晏时还没开口，沈楠就急着沖他解释，「没有！不是！不要误会，我们不熟！」 一双眼里大写的无辜。 「......」江晏时没见过这么撇清关系的，认识他难道算丢脸的事吗？他毕竟没把这话说出口，只能附和，「认识，沈老师性格挺率真的。」 他说这话时脸上笑容不减，直勾勾盯着沈楠，但后面半句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意味。沈楠干咳了声，从他怀里迅速挣脱出来，「那什么，嘶，有份资料落在学校里。」 「我回资料拿学校了，先告辞。」沈楠已经慌到口不择言，他转过身落荒而逃，只留那二人站在原地。 喻狄沉默半晌，「江哥，你圈子里竟然还有那么干净的。」 江晏时定定看着沈楠背影，好半天，他突然低低笑了声，喻狄被他吓了一跳，「咱能不能别突然笑啊！」 「没什么，就觉得有这样的人在，总能给生活带来正能量吧。」 喻狄也能感同身受，「嗯，的确，好久没见那么率真的人了。」 他在圈里算是混的风生水起，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今天在荧幕上立人设，明天就因法律问题被封杀。 有人表面热情开朗，背地里缺德事儿做尽，逢人十分话，七分夸，从自个儿嘴里说的话自己都不信。 喻狄有江晏时和杜康管着，一个是法律顾问，背法条不重样，一个是实力影帝，洁身自好的同时不忘让自己男朋友也遵纪守法。 说起杜康，喻狄又想起来这傢伙惹自己生气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往常喻狄去出差，杜康总会发消息关心。 但今天除了一如既往信息爆炸的工作群，置顶的人连消息都没发，还停留在喻狄发脾气那里，「不理你了，别给我发消息，爷烦着呢。」 喻狄「哼」了一声，不是吧，杜康拿他的话当圣旨啊，说不理真不理啊！他竟然连个「一路平安」都懒得说。 江晏时把喻狄送回酒店，看他上了电梯，江晏时才离开。 电梯门开，喻狄在拐角处却看见个熟悉的身影，「杜康？」他怀疑道。 那人没说话，只待喻狄走近后，一把将他拉入怀中。杜康俯下身，将头埋在爱人的颈侧，「喻狄，这一次我不对，我不该受了伤还硬撑着工作。」 第13页 喻狄心一软，回抱住他，「好啦，看在你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不生你气了。」 「先回房间，我看看你伤怎么样了。」 「下次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去！」 沈楠在大街上乱晃了许久，商店陆续打烊，刚下班的服务员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疲惫的步伐迈上回家的旅程。 他走进711买了份全麦牛肉三明治，一边走一边吃，沈楠没加热，就着冰柜里的吃。三明治份量足，但这一份的牛肉少，沈楠吃了好几口还是没吃到肉。 沈楠也没闲心去注意牛肉三明治里有没有牛肉了。 他还是有些发懵，他感觉江晏时是有点生气的，刚刚江晏时看着他笑，但笑不达眼底。 好恐怖…… 不是，他干嘛生气啊！自己撇清关系难道不对吗！？沈楠烦躁的抓了抓头髮，随后福至心灵，自己管那么多干什么，反正解释清楚了。 想到这里，沈楠感觉自己好受些了，江晏时是大名鼎鼎的金牌律师，怎么会计较莫须有的东西呢！真的是自己闲得慌，想太多啦！ 而且最重要的是明天。阮尧一想到这个，双腿就忍不住打颤，但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自己说了和阮尧一起，为人师表者，怎能轻易反悔！ 第二日，神你赶到校门口，阮尧已经等在这了。 「沈老师！」小伙子神情激动，满脸期待。 沈楠特意穿的正式，「阮尧，你那几个叔叔呢？」 「他们要到了，说是等红灯呢！」小伙子提到他那几个叔叔就两眼放光。 不多时，一辆吉普驶来，车上还有两个壮汉，都穿着迷彩服，车稳稳停在他们面前，副驾驶座的男人下来，他戴着墨镜，先是看了阮尧，随后才注意到沈楠。 「小子，一段时间不见，个子长这么高了！」墨镜男揽住阮尧，冲车上的人道：「我就说吧，照他这么窜，迟早比咱高。」 「老叶。」驾驶座的人熄了火，也从车上下来，这人看起来儒雅一些，但也是身姿挺拔，站着不动亦如青松屹立。 「人家老师还在。」他提醒，叶闻恍然大悟，「您是阮尧的老师吧？」 「嗯，我是他班主任。」沈楠客气道，叶闻点头，一拍阮尧的脑袋，「你小子，好好读书。」 随后又朝沈楠笑到，「阮尧这孩子调皮，沈老师带他，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真是辛苦了。」 沈楠摇头，「您言重了，我只是个普通老师，阮尧是我的学生，我肯定要做好本职工作，对孩子们多上心的。」 阮尧吃了记闷拳，听到沈楠的回答，先是愣了愣，又想起什么，朝旁边的男人告状，「熊叔！叶叔又打我头！」 熊栎笑了笑，「他打你啊，那你打回去呗！」 阮尧瘪着嘴，「打不过，叶叔太兇了。」 沈楠看着面前三个人互相打趣，他内心却不知是何种滋味。 阮尧也许早就知道了自己父母离世，但他不会知道，他的叔叔们有可能是害死他父母的兇手。 「上车！」熊栎把阮尧吆喝进后排，也十分客气的邀请沈楠坐上了车。 吉普的外形十分炫酷，但车载音乐却是很久以前的歌。 叶闻坐在副驾驶上，跟着旋律哼唱 「准备好了吗？」 「士兵兄弟们」 「当那一天真的来临」 「放心吧祖国」 「放心吧亲人」 「为了胜利我要勇敢前进」 叶闻唱功不好，但胜在激情澎湃，他的头有节奏的晃动着。 阮尧怼道：「叶叔别晃了，你的动作不足以掩盖你的声音。」 「我唱的多好，多有感情，干嘛掩盖！」叶闻一脸莫名其妙，他转过头来，「你小子就该管管这嘴，老阮以前可是情话大王，你怎么没……」 话没说完，熊栎咳了一声，叶闻自觉失语，也没再接着说。 阮尧低着头摆弄安全带，车里的气氛剎时凝重起来。 -------------------- 歌词选自《当那一天真的来临》， 全麦牛肉三明治，吃完一大个很饱是真的。 第12章 干焙洋芋丝 飞鸟盘旋在城市上空，难得放晴，密集在天空的云层散去，长空如洗，似湛蓝的丝绸般柔滑。 越野车驶出城区，熊栎有一搭没一搭找话，「沈老师看着年轻，有女朋友没？」 「没，没时间谈恋爱。」沈楠没说自己的取向，他也的确没时间，沈楠每天一堆事情，睡觉已经是最好的休息了。 「挺好挺好，事业心强是好事儿啊。」熊栎点头，他在一个路口停下来等红灯，不时瞥向后视镜观察路况。 十字路口中央，是一个交警，熊栎的车就在他身旁，熊栎探出窗朝他点头致意，「辛苦了。」 交警面容严肃，「谢谢您的关心，同志，注意安全，不要将头探出窗外。」 车子到了陵园，叶闻从后备箱里提了桶，肩膀上搭着条毛巾，熊栎则拿了一个红袋子，阮尧一路都没说话，这会儿也不开口，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沈楠终于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他们要扫墓，这是烈士陵园。 路过一排排的墓碑，碑上的图片庄严却又悲怆，而碑下是伟大的英雄。有人来扫墓，看着上了年纪，两鬓苍苍，激动时，她抱着墓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儿啊！」 第14页 沈楠的心情沉重起来，直到走到一处林荫下，有两个简简单单的墓碑，墓碑上没有图片，更没有相关的家人信息。 只有几个字「烈士阮继来」，「烈士徐暖」。 叶闻刚刚去接了水，这会用毛巾蘸了水，细细擦拭着这两座墓碑，他一边擦，一边碎碎念，「老阮，小暖，我们来看你们啦！」 「小尧一下子窜老高，也要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阮尧默不作声，他定定地盯着眼前的墓碑，叶闻一把揪过阮尧，「跟他们打打招唿。」 阮尧被拽来墓碑前，他跟个木头似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半晌过去，话没说，眼泪倒先下来了。 熊栎拍了拍他的肩，「小尧，你的父母是英雄。」 「……」他看着墓碑，用手背胡乱擦去泪水，「可我也想要爸爸妈妈。」 沈楠皱着眉，想说些什么，但安慰的话说出口又是那么空洞。 「他们牺牲那天，正准备休假去陪孩子。」叶闻眼神放空，透过墓碑，他的思绪飞到了很久以前的岁月。 「我要奥特曼！」商场的冷气十足，一个不过几岁的孩子赖在地上不起，他直勾勾望着橱柜里的奥特曼玩具。 妈妈没惯着他，直接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地上凉，先起来。」 小男孩止住哭闹，「我起来你就买吗？」 旁边的父亲犹豫地看向女人，「老婆，要不要给尧尧买一个？」 女人径直朝生活超市的方向走去，「不可能，你的奥特曼太多了。」 「呜哇哇呜呜呜，我要奥特曼，我就要！」男孩在妈妈怀抱里挣扎，但女人的力气很大，男孩子挣扎的累了，只能瘪着嘴，「我讨厌你！」 女人笑了笑，「今天回家，做干焙洋芋丝。」 「好！」怀里的孩子顿时眉开眼笑，他最爱吃妈妈做的干焙洋芋丝，焙成薄饼的土豆丝金黄酥脆，再在表面撒上一层辣椒粉，简直一大美味。 他瞬间把刚刚的奥特曼抛到了脑后，奥特曼可没有干焙洋芋丝好吃！ 阮尧只记得干焙洋芋丝的美味，但他们却记得他想要的那个奥特曼。 「尧尧要生日了，上次来的时候就闹着要。」橱窗前的女人英姿飒爽，她转过头，对阮继来说道：「就当是给他的生日礼物了。」 可这份礼物终究没能送出去。他们接了个电话，拿着礼物袋匆匆赶到现场。 再后来，任务出了意外。 那个奥特曼被其他人送了回来，阮尧那天眼巴巴看着来到跟前的人，那人提着他喜欢的玩具，蹲下身来，「小尧啊，这是你的玩具，喜欢吗？」 阮尧点头，但下一秒他就揪住叶闻的衣服不放，「我爸爸我妈妈呢？」 「……」叶闻没说话。 小孩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嚎啕大哭，「我要我爸爸，我要我妈妈呜呜呜呜哇哇」 叶闻手足无措，只好拿出玩具哄他。但哄不好，他什么苦没吃过，再苦再累都挺过来了，唯独在哄孩子这一块栽了跟头。 阮尧的眼泪跟拧不紧的水头似的，叶闻只觉得头疼，他丧气地盘坐在地上，「别哭了别哭了。」叶闻自己双手捂着脸，肩膀也一耸一耸，「我也想哭。」 于是一大一小坐在地上，赛着赛着的哭。直到哭累了，小阮尧鼓着腮帮子，满脸委屈，「叔叔，他们还会回来吗？」 「……」叶闻想点菸，但手刚伸进兜里，又缩了回来，「会的吧。」 阮尧想要的奥特曼买来了， 但给他买玩具的人再也没回来。 …… 阮尧垂着眼，碎发没打理，长长了遮住眼睫，他已经过了吵着玩玩具的年纪，眼泪也被风吹干了，「小尧来看你们了。」 熊栎给他们插了花，又把先前的替换掉，假花鲜艷，但风吹雨打后色泽暗淡，熊栎换了新的上去，做完这一切，他只默默看着墓碑，一句话没说。 良久，阮尧开口，「走了，我要回去上课。」叶闻像是听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你小子太阳打东边出来了？」 他说完就想起这站着个老师，不自然地咳了声，「沈老师管教有方，他以前不爱读书的，现在倒是上进。」 「有上进心是好事，阮尧聪明，有理想有抱负。」沈楠看向阮尧，那孩子正要迈脚转身，「他也是栋樑之材。」 …… 事务所里，何任慢条斯理抿了口咖啡，「老江，向昀公司的邀请不接？他们可是财大气粗的很。」 江晏时写下最后几个字，把笔帽盖上，「接不了，他们公司水太浑，去了惹一身腥。」 他伸了个懒腰，「不如老老实实期待发工资。」 「什么时候发工资啊？」 不同的两人发出一致的问句，只是江晏时这方带着调侃意味，而沈楠看着日益瘪下的钱包，真心实意发出了这一感嘆。 -------------------- 阮尧的父母和叶闻他们算是战友 第13章 玫瑰酸奶 早晨六点的城市是什么样呢？ 天边露出鱼肚白，巷子里的早点店纷纷开张，学生们蜂拥而至，商量今天要吃些什么，马路上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打眼望去宛如一条长龙。钟小葵是走读生，她今天扎了两个羊角辫，手里拿着豆沙包，一蹦一跳去往学校。 第15页 地铁唿啸而去，沈楠飞奔下楼梯，只能看见地铁的尾巴，他看了眼屏幕显示的下一趟时间，还有六分钟，今天又是卡点上班。江晏时正身西装，看见沈楠，大大方方同他打了招唿，沈楠也给了他回应。 沈楠：「江律师没开车？」 江晏时苦笑，「汽油又涨价了。」 沈楠若有所思，他不知是该同情江晏时，还是该羡慕江晏时，都是同龄人，怎么他就有车有房了！ 两个人聊起天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地铁上拥挤不堪，江晏时走在前面，「跟着我。」极其普通的一句话，却和沈楠脑海中的一个身影重合，那个身影很小，声音却也异常坚定，「跟着我。」沈楠有些慌神，他和江晏时都不是同一世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关联！ 巧合巧合，沈楠这般安慰着自己，待上了地铁，沈楠跟着江晏时挤到一处空地，堪堪站稳脚，不知是哪个没素质的硬挤人，沈楠和江晏时本就挨的近，这么一来，沈楠直接跌入江晏时怀中。 沈楠涨红了脸，偏偏地铁上人挤人，他也挣脱不开，只好维持这样尴尬的姿势。「江律师，抱歉。」 好不容易下了地铁，沈楠匆匆和江晏时告别，头也不回沖了出去。这次丢脸丢大发了！ 4班的同学看到自家班主任便是一副脸红的模样，钟小葵咽下嘴里的甜味，关切道：「沈老师，你怎么啦？」沈楠摇头，「没事，跑的急。」阮尧因为前两天的事，对沈楠更亲近了些，「沈老师，听说咱们要去秋游？」 沈楠摆手，「今天开会应该会说。」他看向杨委，「小杨，咱们班的节目准备的怎么样了？」 杨委朝他比了「ok」的手势，表示一切顺利。沈楠放下心，又嘱咐了班上的学生，「下周咱们就要月考了，你们都打起点精神！」 「好。」同学们有气无力应付道，阮尧笑道：「沈老师你太啰嗦啦！这话已经说了好几遍了！」 沈楠挠头，有吗？他虽疑惑，但还得端出老师的架子，「咳咳，就是要让你们引起重视！不要以为只是一次月考，这是检验你们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的！」 同桌的女生拐了拐阮尧的胳膊，一脸神秘，「给你看个好东西！」阮尧好奇的凑过去，那女生悄悄带了手机，此刻手机上是一张图片。 阮尧看的满脸通红，他把头别过去，「这是什么玩意！我，我不感兴趣！」女孩子无趣的撇撇嘴，又转过身给后座的女生分享，两个女生叽叽喳喳，时不时传来诡异的笑声。阮尧头皮发麻，不是，都是同岁数的人，怎么差距那么大啊喂！ 办公室内，艾箐正给沈楠倒苦水，「受不了了，一节英语课，干什么的都有，讲话的，睡觉的，还有做其他科作业的！我这是英语课，不是数学课！」她手里拿着收缴上来的数学作业，满脸气愤。 沈楠已经习惯了，「和班主任反映反映情况嘛，还好4班的学生乖。」 艾箐却不吭声了，沈楠直觉不对，只听艾箐幽幽道：「你猜我为什么要和你说？」 沈楠：「......」 沈楠：「那什么，下午是不是要开会啊？现在要不要吃中午饭了？」 艾箐难以置信，她看了眼时间，作无语状，「现在早上九点十五，你要去吃中午饭？」 沈楠：「呵呵。」 艾箐撇嘴，又凑过来，「听说了没，和咱们同一期的那个升官儿了！」 沈楠没听出来弦外之意，只顺着道：「那挺厉害。」 艾箐不以为然，「嘁，厉害什么嘛，他小舅子就是教导主任，靠关系得的忠诚领导。」 沈楠安慰她，「咱们没那关系，安安分分做好本职就行。」 艾箐：「我没事，就是前不久的课赛，教地理的吴老师准备了挺久，讲得很好，最后被一个走关系的打败了。我就是，替她难过。」 初一年级教地理的有个小姑娘，一头墨发到腰，性子文静，办公桌上总是放着一套茶具，对人也和和气气，就在沈楠办公室。 「吴筱前几天眼睛都熬红了，就是为了课赛，哪成想......」 艾箐忿忿不平，「讨厌走关系的傻逼。」 沈楠不可置否，但哪里都有这种门户，反正做好自己最重要。 开会前，沈楠去校外买了瓶玫瑰酸奶，太不凑巧了，沈楠阔别学校好几载，映像还停留在有小卖部的时候，但当他在学校转了一圈没找到时，他才知道，现在学校里面不给开小卖部了。 沈楠实在想喝酸奶，忍不住跑去校外的小超市买了瓶玫瑰酸奶。酸奶本身的浓醇搭配上玫瑰，口齿间残留余香，回味无穷，冰镇的酸奶泛着凉气，沖淡了些许烦闷。 校领导在会上先是简单对前一周作了总结，重点表扬了前几天课赛获奖的老师，旁边的艾箐耐不住想翻白眼，吴筱倒是没动静，但神情也有失落。 接下来又简要说明了月考的事宜，监考安排周末就会发出来，校领导叽里哌啦讲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话，沈楠翻译了一下，大意是让年轻的老的都别偷懒，排到什么是什么，总之干就对了。 「月考完后，就会陆续组织学生秋游，这一次是初一年级的先，各班班主任都要负好责任，确保学生的安全。」 「这一次是去爬山吗？」有老师问道，台上的领导扶了扶眼镜，「这一次是去锦城风色。」 第16页 锦城风色是锦城最大的游乐场，里面有花车游行，有歷史主题乐园，主打一个欢乐。 「年级组长通知下去，把收费要求统一发给各班主任，班主任收费后直接交给教务处老师。」 -------------------- 艾箐是跨年级教，教初二和初一，但办公室在初二。 发现好像每章都在挖坑，但是下一章有小阮打篮球诶！ 盘一波沈老师陪阮尧的逻辑，阮尧是警察子女，而且内部也不安全，阮尧不知道，但沈楠得确保自己的学生安全，所以才决定跟着阮尧去见那几个叔叔。（包括小姨让阮尧寄宿，实际上也是出于阮尧的安全考虑。） 第14章 草莓棉花糖 散会后，沈楠抬脚朝操场走去，「沈楠，你去哪？」艾箐要回办公室备课，她见着沈楠这一天到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现在却反常去操场。 「我们班学生在上体育课，我去看看。」沈楠脚步不停，「记录记录他们的上课日常。」 篮球场上，几个男生正定点投篮。 阮尧投中的次数最多，理所当然越站越远，他双手环胸，神情不屑，额头碎发被汗水打湿，稚嫩中又夹杂着几分自傲，「还差一个点，我就赢了哦。」 杨委手中抱着篮球，听见阮尧的话，顿觉压力山大，使出吃奶的劲朝空中一抛，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完美的和篮筐擦肩而过，径直砸向篮板一旁的女生。 钟小葵和同桌正聊得欢，哪成想一个球直击面门，她下意识用手挡住，但疼痛并没有来袭，她缓缓放下手，只见少年替她接下了球，一只手用力一抛，把球抛了回去。下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悬浮在空气中的粒子不断旋转升温，好似少女的脸颊一般滚烫。 「你可悠着点，别打到女孩子！」阮尧朝杨委吼道，又转过身对钟小葵道歉，「抱歉抱歉，杨委这人投篮忒差。」钟小葵摇头表示没事，但脸颊似草莓棉花糖一般红。 谁也不知道，沈楠悄悄把刚才的一幕拍了下来，忍不住感嘆，「年轻真好！」 「沈老师？」杨委率先发现了沈楠，沈楠笑道：「没事，我来看看你们。」 恰好这时轮到了阮尧投篮，他熟练的把球托起举过头顶，脚尖微微踮起，一跃一抛，篮球划过半空，一个漂亮的空心篮！ 沈楠拍手叫好，也有男生吹起了口哨，沈楠看了那男生一眼，他立刻恢復正常形态，阮尧倒先害羞起来，不自在挠挠头，「沈老师，你来啦？」沈楠赞许有加，他心想下学期的篮球赛不愁了。 「阮哥牛x！」杨委喊道，阮尧涨红了脸，偏偏杨委不放过他，「沈老师你说是不是？」 「哈哈哈，是是是，你们都厉害，咱们班到时候参加篮球比赛就靠你们了！」沈楠笑道，「对了，咱们秋游的地点时间都定下来了，你们，想知道吗？」他故意拉长调子。 「想！」孩子们异口同声，沈楠歪头，「月考完就去，咱们去锦城风色！」 「锦城风色？」有人没反应过来，「就是c市游乐园啊！」另一人跟他解释道。 「耶！我们可以去游乐园咯！」虽然是在月考后，但这群学生似乎已经乘坐时光机到了玩的那天，个个喜笑颜开。沈楠哭笑不得，「你们啊，先好好考试，考完试再放松！」 为期三天的考试即将来临，各科老师卯足了劲留学生，恨不得把知识塞到他们脑子里，沈楠是班主任，虽然教美术，但也留着陪学生，管着纪律。 他也紧张，明明是学生考试，他比学生还紧张。开考的前一晚，他组织学生们布置考场，把桌椅该拖的拖，该留的留，有些不老实的浑水摸鱼，他就亲自监督，一切打扫完毕。 最后一个学生背上书包走出教室，他最后看了眼教室，却莫名有些感伤，毕业那么久，他还记得自己学生时代布置考场，大大小小的考试都要布置，一直到最后一次，那是高考，他不是帮别的年级布置，而是为自己送上青春的最后点缀。 那天蝉鸣树梢，少年们身着宽松校服，意气风发，笑容放肆，晚自习的下课铃打响，他们的青春就此散场。 沈楠抬手关了教室灯，转身走出教室。对于这群学生来说，他们的故事刚刚开始。 ...... 可能是太累了，在电梯门口见到江晏时，沈楠都懒得再做什么反应，他只简单打了个招唿，沈楠一心想扑到床上好好休息。 江晏时注意到沈楠对他的态度，也只觉得好笑，手机铃响，他一看，是何任。 好烦，并不想在下班的时候接同事的电话。 江晏时还是接了，语气生硬，「有事?」 电话那头压根不理他的冷漠，「老江啊，我这不寻思着所里的同事们都挺辛苦的嘛，而且你不是刚完成了个大案子嘛？」 「别绕弯子。」 「害，就，我们搞个团建，去游乐场玩，放松放松。」 「何三岁，您几岁了？」 「......我永远十八。」何任道，「哎呀祖宗啊，咱们事务所的小姑娘们都想去游乐园，您就委屈委屈。」 「是都想去还是你家艾老师想去？」江晏时调侃道，按何任的话说，他和艾老师就差临门一脚就成了，看来，这游乐园就是那一脚。 「嘶，聪明人，主要是凑巧么，艾老师他们学校刚好要去社会实践，我们呢又要去团建，这不凑上了嘛。」 第17页 江晏时心里一动，「艾老师他们学校？」 「昂，」何任了解江晏时，「你等我问问艾老师，问问他们学校的沈老师去不去。」 江晏时刚想拦着，何任就挂了电话，江晏时嘆了口气，一时半会竟说不清自己是如何想的，如果沈老师也去游乐场的话，那应该会很有趣吧。 艾箐批改完作业已是心力交瘁，她躺在床上打算刷刷手机换个心情，微信的何任却戳她聊天框。 艾箐：嗯？ 何任：我替江律师问问，上次野炊的沈老师去不去？ 艾箐抿着嘴，想笑又想起沈楠，她转了转眼珠，回道 艾箐：江律师问这个干什么？ （对方正在输入中） 何任：咳，懂的都懂。 艾箐：不是，江律师对沈老师有意思？ 艾箐想笑但又忍住了，沈楠之前和她信誓旦旦说，江晏时有喜欢的人了，自己和江晏时没可能，但......还是沈楠这货自己没察觉呢，艾箐努努嘴。 何任：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艾箐：沈老师是班主任，肯定要带着班级去的。 何任：嗯嗯，对了，你那天，要不稍微打扮一下。 何任又想起他俩第一次见面，这姑娘大大咧咧穿着双人字拖，素面朝天，在看到自己后落荒而逃的场景，不由失笑，怎么那么可爱！ 艾箐：意思我不化妆就不好看了吗？我化妆全看心情，才不会为了什么而特意呢！ 何任：你素颜也很好看，没事，只要你觉得自在舒服就好，我都喜欢。 艾箐没再回復，这时候的艾箐满脸通红，耳根也是红的，她爬下床，打算改一改学生的作业平静一下，好歹让这诡异的粉红泡泡云消失啊喂！ -------------------- 关于上次带手机的女同学后续： 同学：（低头玩手机正得劲）（勐一抬头） 同学：沈，沈老师 沈楠（笑眯眯）：很投入啊，我在这那么久才发现。拿来，周五来我办公室拿。 沈笑脸老阴比 楠 第15章 蜂蜜牛奶薯条 超市突然涌入了一批又一批的学生。 老徐在学校附近开了家小超市，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他迎合学生市场，赚了不少学生钱。 这不，傍晚时分，老徐刚吃完饭，心满意足拍拍肚子，在自家超市门口散散步，偶尔和隔壁奶站的小工聊聊天，吐槽吐槽租金又涨了之类。 而对于初一年级的学生们，他们则兴奋不已，成群结伴来採购零食，毕竟明天要去秋游啊！ 他们甚至忘记了下午对答案时的哀嚎一片，个个神清气爽。 「你买自热饭干嘛？」一个男生不可思议地看着阮尧，阮尧手里拿着自热饭正要放到购物篮里。 他挠头，「吃啊，不然干嘛？」 「游乐园里有餐厅啊，干嘛不去吃。」 阮尧撇了撇嘴，「你有钱你去吃，我消费不起。」 另一边的钟小葵和同桌也在超市里挑零食，「蜂蜜牛奶味的呀土豆！」同桌一次性拿了好几袋。 钟小葵不解，「怎么都是一个味啊？这味道好吃吗？」 同桌眼睛亮晶晶的，疯狂点头，「超级好吃！薯条的清脆混上牛奶的丝滑，一口咬下去，又多了几分蜂蜜的香甜，回味无穷！」 「有那么好吃？」钟小葵半信半疑，「嗯嗯！」同桌使劲安利。 「不过……再怎么说还是不管饱，咱们买点自热米饭之类的吧！」钟小葵犹豫了会儿，提议道。 同桌欣然点头，「好诶！园里餐厅的东西是挺贵的，不划算。」 轰轰烈烈的大採购后，迎来的是老师查房。 沈楠托艾箐帮他查女寝，他自己则闷着声查男寝。 初一的崽子们住五楼，4班住宿的男生少，刚好有个套间的十二人间，外间里间隔着帘子，4班男生都住这。 今晚可热闹极了，明天的秋游允许带电子设备，所以沈楠推开寝室门，见到这么一副光景。 一堆男生都在外间，有的光着膀子正洗漱，有的套件背心气定神闲喝着可乐，有的嘴里还在大声嚷嚷着，「哥们你散步啊！来支援啊！」 「咳咳。」沈楠背着手重重咳了一声，以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玩手机的把手机塞被子里，充手机电的也立刻拔下来塞裤兜里，总之能藏的都藏了，反应慢的只能一脸尴尬的看着沈楠。 「不用藏了，你们明天可以带过去，方便联繫的。」沈楠哭笑不得，「今晚别熬夜玩手机，好好睡一觉。」 「保证完成任务！」刚刚嚷嚷的男生现在也说的最大声，「老师啊，艾老师明天去不去啊？」他试探道。 「去，你们艾老师也去的。」沈楠点头，那男生秒变哭丧脸，「现在开始改卷了吗？」 沈楠有些摸不着头脑，「嗯，今晚各科老师就在改了，估计明天晚上能改完，后天出成绩。」 「怎么那么快！」 「效率高的我想哭。」 宿舍的男生们纷纷抱怨，刚刚的嚷嚷男咽了口口水，「我明天给艾老师负荆请罪吧。」 「你怎么了？」 「我作文最后写太急了，就……」 「就怎么了？」阮尧凑上来问，见他半天不说，「舒瑀你倒是别拉屎拉半截啊！」 第18页 「啧，我一着急写中文去了！」 「……」 寝室突然变得安静，沈楠沉浸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你是全篇中文还是……」 「额，我，我，前面的是英文的，后面就，就中文了。」舒瑀欲哭无泪，游戏屏幕上显示被击杀都没管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吧，主动交代对你百利无一害。」阮尧嘆了口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同情。 沈楠头疼，「没事，明天先好好放松好好玩，等成绩出来了再谈。」 他又同男生们聊了几句，便走了。 待到寝室熄灯，一道惨白的灯光自下而上照在杨委脸上，「趁着今晚咱们都闲，要不来一场男人的考验？」 「什么考验？」在场的小男生一听，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寝室夜话。」杨委裂开嘴笑了一声，「谁不敢听谁孙子！」 这群男生们激不得，原有几个打退堂鼓的，听他这么一说，「切，不就是鬼故事吗？」 于是十几个男生挤在几张床上，准备看看文娱委员肚子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听过gui敲门吗？」 「在午夜时分，指针指到十二点时，会有勐烈的敲门声！」 就在其余人听的入迷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划破了这氛围。 男生们被吓的张牙舞爪，有的蹦出几米远，有的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我靠你乌鸦嘴啊」有人慾哭无泪。 「嘎吱嘎吱」，门开了，走道的灯光昏暗，只隐隐约约照出一个女人的轮廓，细看之下…… 那女人是宿管阿姨！ 「啊啊啊啊啊啊！」有人不管不顾大叫了起来。 宿管阿姨吼了一声，「大晚上不好好睡觉干什么呢！」 阮尧硬着头皮回道：「阿姨我们在对今天考试的答案，等会就睡了。」 「有什么答案不能明天对的，大晚上这么暗的光线还伤眼睛！」 「听话啊，赶快睡，我等会再来你们还不睡的话，我就记名扣分了。」 被这么一闹，男寝的「寝室夜话」被迫提前结束，乖乖上床进入梦乡。 沈楠睡得不安稳。 他梦见了福利院，福利院在郊外，晚上能看见满天繁星，好似谁悄悄为黑夜的幕布撒上了点缀。 沈楠在福利院里不受欢迎，甚至被排挤，上课时老师要求组队，好朋友们自发在一起，而自己永远是被分配的那一个。 他也从来不玩跷跷板。 院长阿姨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成真。于是小沈楠天天跑到后院看星星，期望着流星会来。 他要许一个愿望，他想要一个朋友。他不贪心的，一个就好。 某一天，流星划过夜空，他的朋友来了。 小男孩穿过草坪来到后院，看到小沈楠坐在草坪上，「你来看星星吗？」 沈楠转过头，有些讶异，福利院没有这个孩子！ 这个凭空出现的小男孩是谁！？ 难道，难道是流星听到了他的愿望，把朋友送过来了吗？ 沈楠激动不已，站起来拉住小男孩的手，「你是我的朋友？！」 小男孩招架不住突如其来的热情，朝后退了几步，但耐不住眼前小孩子期待的目光，「可以试试……」 -------------------- 艾老师连夜改卷ing： 这一次艾老师分到改英语作文。 然后改到一篇奇葩作文：看得出来写字的人很急，字母歪歪扭扭，有些还连笔，写错的直接涂黑在旁边重写……急可以，但最后几行字写中文凑字数就过分了！ 彼时的艾箐还没意识到这是出自她的学生之手。 莫名想起了《找朋友》，「找呀找呀找朋友，找到一个好朋友～」 第16章 冰镇杨枝甘露 破旧的铁门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响，风捲起一地落叶，扬起的尘土在空中打着转儿 ，不小心进了路过小男孩的眼睛。 男孩红着眼儿，瘪着嘴一路小跑到女人身旁。女人穿着朴素的白底黑点衬衣，头髮随意扎起，这会儿正收拾孩子们吃完的饭碗。 「院长阿姨。」他哭哭啼啼，「眼睛，眼睛难受。」 被叫做院长的女人放下手里的伙计，半蹲下来细细查看孩子的眼睛，「应该是沙子进眼睛了，阿姨给你吹吹就不疼了啊。」 小孩子点点头，不多一时，眼睛要好受一些了，院长摸摸他的头，「可以了，小楠去玩吧。」 沈楠却摇了摇头，小孩子嘟着嘴，脚下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动。院长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糯糯，不出去玩吗？」 「我，我来帮阿姨吧。」沈楠垂下眼，神情中尽是落寞。院长见状，也没阻止，由得沈楠来和她一起收拾。 院长知道，沈楠这孩子不合群。院里的小朋友都不喜欢他，小孩子的感情那么纯粹，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就是因为不喜欢，所以不愿和沈楠在一堆，所以冷落这孩子。 院长同情沈楠，却也摸不着头脑，「糯糯啊，不试着交个朋友吗？」 沈楠若有所思，单还是摇了摇头，他说，他有朋友了。 院长只当小孩子说胡话，笑笑便过去了。 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小沈楠一个人，周围的墙壁在不断褪色，解体，崩塌。 第19页 沈楠跌入一个漩涡之中，记忆如相机胶片一幕幕重现，最终定格在一道背影上，背影看着像是成年人。 小沈楠好像认识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在最后，那人转过身，沖他伸出手，「好久不见，我的朋友。」 …… 沈楠被车子颠簸醒了，车上的孩子们养精蓄锐，这时候都安静的没边。 他有些晃神，梦里的那张脸好熟悉，但仔细回想时，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外面阳光明媚，气温在逐渐下降。 大巴车行驶到目的地，沈楠让学生分成两行入园，照惯例在门口拍了张合照，又叮嘱了游玩注意事项以及集合地点时间，这才让他们自由活动。 「沈楠，你怎么了？」刚刚坐在沈楠旁边的艾箐发现沈楠脸色不对，关切道。 沈楠抿着嘴，「没事，晕车吧，太阳好晒，咱们找个地方避避。」 他们走进一家冷饮店打算歇息一会儿，但好巧不巧，见到了一桌熟人。那桌只有两人，桌上还有几个包，明显是帮人看着包的。 「艾老师，沈老师！好巧！来我们这坐，刚好空着人呢！」何任招手道。 「哈哈哈，是挺巧哈。」艾箐假笑，她将头髮撩到耳后。 江晏时也和他们打了招唿，又是一番客套，何任提议说想买点东西给自家长辈，让艾箐帮他参考参考。 艾箐眼珠一转，欣然同意，「沈楠你在这休息休息哈，我等会就来。」 目送这两人走掉，沈楠也没反应过来，他这会正失神，看见江晏时，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涌了上来。 「江律师，你们今天是休息吗？」沈楠开口，想活跃活跃气氛。 「嗯，律所团建，沈老师是学校组织带学生吧？刚刚看见好几辆大巴还有学生。」江晏时和他对视上。 沈楠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江律师以前也是福利院的吗？」 他记得小说里面的江晏时就是福利院长大的，但话说出口他才觉出不对，自己这样说不太礼貌。 「额，抱歉，我不是故意说起的。」沈楠想找补，江晏时笑了笑，「没事，没什么好道歉的，我以前就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 「……」沈楠略微沉思，「您是在流星福利院吗？」 江晏时挑眉，「对，沈老师怎么知道的？」 沈楠没说上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原主就好像一个透明人一样，自己刚穿来时甚至找不到这里的父母。 手机里也没有电话，更恐怖的是，原主的手机似乎提前设好了恢復出厂设置，连性格之类的都猜不到。 「以前，以前在福利院呆过，后来被父母认回去了。」沈楠只能如实说，参考不了原主的，他索性说了自己的。 江晏时没再追问下去，只是轻飘飘一句话，「那我们应该见过的。」 沈楠望着江晏时出神，见过吗？ 可流星福利院很小，小孩子也不多，更重要的是，这里不是书中的世界吗？ 自己的记忆里，那个身影为什么是江晏时的脸？这里也有流星福利院，等等，这里也会是院长阿姨吗？ 也会是那个喜欢在风和日丽的下午，坐在院子里画画的院长阿姨吗！？ 「江晏时，你，那个，福利院的院长喜欢画画吗？」他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紧追着不放。 江晏时偏过头，仔细回想了一番，流星福利院的院长是个很随和的女人，眼角带着细纹，但总是笑呵呵的。 天晴时，她会搬着小板凳，把孩子们玩耍的样子画下来。 「对。」江晏时眨了眨眼。 沈楠紧紧抿着嘴唇，半晌，他勉强挤出一笑，「咱们真巧啊。」 江晏时觉察出不对，但他把疑虑按在心里，「是挺巧，我记得沈老师晕车，这一路挺颠簸的，我刚刚点了些吃的，你吃一些，恢復体力。」 「谢谢……」沈楠闭上眼，座位是长沙发，他斜靠在墙角，面容憔悴。 江晏时看着他良久，似是在寻找什么痕迹。一双眸子黑的不见底，他低声道：「糯糯会是你吗？沈老师。」 冷饮店的冷气十足，沈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江晏时将担在一旁的衣服递给沈楠，「你先披着，不然着凉了。」 沈楠懵懵懂懂接过，恰好这时点的冷饮上来了，沈楠喝的是杨枝甘露，杨枝甘露用奶白色小碗盛上来，椰浆的清香夹杂了芒果与西柚的香甜，同时一口下去满嘴的西米，品尝着，沈楠也不打算再深入想下去。 今天来游乐园，总得开心点嘛！沈楠这样想着，自个儿琢磨等会儿去玩个什么项目。 「沈老师，等会想去玩点什么吗？」问话的人是江晏时。 沈楠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怎么感觉不太对呢，江晏时不是来团建的吗？怎么变成他们两个去玩了啊喂！ -------------------- 艾箐：你打算在游乐场里买玉石手镯？（一脸不解。） 何任：咳，那个，你看，前面的鬼屋看着不错，人也不多，想去吗？ 艾箐（眼睛一亮，拉着何任胳膊）：沖沖沖！ 第17章 烤生蚝 热闹的游乐园此时仿佛静寂下来，阳光明媚，但站在这里，却莫名寒气逼人。 「你，认真的吗？」沈楠嘴角一抽转过头问江晏时。 第20页 江晏时眯眯笑，「沈老师不敢吗？这段时间正是秋老虎，刚好去这里凉快凉快。」 沈楠听不得激，给自己做了下心理准备，长出一口气，「走！」 守在gui屋门口的两个工作人员戴着兔子面具，看见两人，作出请进的姿势，声音尖锐，「尖叫魔堡欢迎您的到来！」 「……」沈楠咽了口口水，隐约听见里面的惨叫声，他打起了退堂鼓。 但在这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 「诶，那边好像是个鬼屋！咱们看看去！」是舒瑀的声音。 怎么来学生了！ 沈楠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径直走了进去。江晏时见刚刚还犹豫不决的人这会竟闯了进去，呆了一秒，就立即跟了上去。 里面伸手不见五指，沈楠有些慌神，下意识叫人，「江晏时？」 「我在。」声音就在后面，沈楠稍稍放下心来，「我看这里也挺宽的，要不咱们并排走呗。」 江晏时哪里不晓得他是在瞎说，这里面太黑了，几乎要靠手机电筒才看得见路，沈楠却说看这里宽。 只是害怕罢了。 江晏时装作没发现沈楠的小心思，爽快答应下来。 两人摸黑走了一截路，前方隐隐泛着绿光，沈楠深吸了口气，鼓足气走向前。 「伊呀～」女鬼的尖锐的叫声从笼中传来，与此同时，她剧烈摇着笼门，试图从笼中出来。 饶是沈楠做足了心理准备，也被吓的往旁边靠，不小心踩了江晏时一脚。 这「女鬼」化着吓人的妆容，一袭红衣在绿光的映衬下愈发诡谲。沈楠给江晏时道了声歉，下意识拽着人就往前跑。 一路上要么是鬼哭狼嚎，要么是恐怖的雕像之类。沈楠见一次吓一次，最后干脆眯着眼，留条缝看路。 江晏时没注意沈楠的情态，他注意力全放在沈楠的手上。 沈楠一只手此刻正死死抓着自己的袖子不放，像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一个鬼屋，有那么害怕吗？ 江晏时没能理解，在他的眼中，这样的鬼屋，就是一群挺敬业的npc和一群做的比较恐怖的雕像罢了。 但江晏时还是好心的安慰了下沈楠，「别害怕，都是人。」 沈楠仍旧没睁开眼，嘴硬道：「我知道是人啊，但这氛围，这妆造，我不害怕都对不住鬼屋的工作人员。」 他像是发现什么，疑惑的转过头看向江晏时，这会儿他的眼睛倒是捨得睁开了，「江晏时，你不怕？」 江晏时略一沉思，沖沈楠眨眨眼，「怕。」 …… 沈楠：「看着那么冷静，不像是怕的……」 江晏时：「每个人害怕的表现都不太一样，我害怕，所以我叫不出声。」 江晏时一本正经的同沈楠乱扯，沈楠还真信了他，若有所思点头，「没事，害怕不算什么。」 他拍了拍江晏时的肩，笑道：「我还好，如果你害怕了和我说，我保护你。」 江晏时一怔，保护他？ 从来没有人和江晏时说过保护他。江晏时内心足够强大，不需要任何人保护，但有人保护的感觉，应该挺不错的。 虽然沈楠说的是句玩笑话，但江晏时还是笑着应下了，「好啊。」 于是接下来，并排走的两人变成了一前一后，沈楠让江晏时闭上眼，抓着他的衣服，自己在前面引路。 …… 江晏时简直哭笑不得，明明这个人比他还怕的。 -------------------- 身体不适，先写一点，明天再更多点…… 第18章 爆炒小龙虾 两人于黑暗之中摸索着前行，时不时蹦出个工作人员嚎一嗓子，沈楠吓得炸毛，但想想后面的江晏时，莫名有种责任感。 他便昂起胸，抬起头，默念价值观驱散自己内心的恐惧。 江晏时听着前面的人嘴里念叨什么，又听不清，便问道：「沈楠？你在说什么？」 「公正法治……啊？」沈楠被打断，继而反应过来，忙解释：「就，额，念个价值观。」 「对！江晏时你也可以试试！真的挺管用的！」 「……」江晏时忍住没笑出来，点点头，又意识到沈楠看不见，于是开口答应：「好，听你的，我试试。」 沈楠的自信心又增强了一些，但就在这时，他听到前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啊艾箐那是什么！好害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别抓着我啊啊，你这样我怎么跑！你比鬼还吓人啊喂！」 …… 江晏时也听到了，不由笑出声，「他们也来鬼屋了啊。」 沈楠直冒冷汗，直觉告诉他，现在过去不会遇到好事。 他索性顿住脚步，「那什么，这鬼屋还挺大，我走的有点累了，江律师你累吗？要不要停下来歇歇？」 江晏时一挑眉，「好。」 两人在原地休整了一会儿，沈楠嘆了口气，「唉，有点心慌。」 江晏时好奇道：「嗯？沈老师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楠点头：「今晚就陆陆续续有成绩传了，明天中午就可以把成绩表列印出来了。」 他又嘆了口气，「成绩出来后，我就要开始给班级做成绩分析，然后再一个一个过学生的成绩……」 「总之，要做的事情很多……闲不下来了。」 第21页 江晏时一脸认真听完后，忍不住朝沈楠竖了大拇指，「人民教师真不容易。」 沈楠挠了挠头，「律师也挺不容易，大家都辛苦。」 前面的人声逐渐远去，沈楠看向江晏时，「江律师，走了吗？」 江晏时嘴角勾起，「走，我们应该离出口很近了。」 两人这回又是先前并肩同行的状态，江晏时示意他可以抓着自己的袖子。 沈楠有点不好意思，江晏时便解释道：「防止走散的，有些鬼屋会恶作剧，人走一半就被拉走了，同伴还无知无觉的。」 沈楠想了想，也有道理，抿着嘴，右手抓住江晏时的袖子，江晏时今天穿的是白色牛仔外套，袖口处像衬衫那样有个纽扣，但这个纽扣就是装饰用。 沈楠一抓，就抓到了袖口纽扣这里，于是一路走下来，他出于紧张下意识都在抓着这枚纽扣。 江晏时自然是感觉的到的，但不过是沈老师紧张而已。 顺利走到鬼屋门口时，久违的阳光照在二人身上，沈楠只觉腿软，江晏时转过头，语气跟哄小孩似的，「恭喜你啊沈老师，沈老师真厉害！」 沈楠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咳，那个，没有啦，江律师你也很一直很冷静啊哈哈哈。」 游乐园原本欢乐的音乐戛然而止，切换成了悠扬的舞曲，广播里传来甜美的人声，「亲爱的游客朋友们，我们的花车游行马上就要开始，游行过程中会掉落一些小礼品，请注意查收哦～」 「花车游行？」沈楠有点想去，他转头询问道：「江晏时，想去花车游行吗？」 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自然而然。 江晏时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笑开颜，「走吧，音乐喷泉是必经之路，我们去那吧，还能看看喷泉。」 「哦，好，那我们走。」沈楠看着江晏时笑那么开心，还以为他也喜欢花车游行。 目送着两人走远的背影，不远处整坐在长椅上休息的艾箐把目光收回，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左侧的小车处。 小车处排队的人多，小丑模样的工作人员正在车里制作冰饮。 人呢？ 她正这么想着，脸上忽然一冰，艾箐「嘶」了一声，「何任！」 何任收回手，贴心把吸管戳好后递给艾箐，艾箐嘟着嘴，实在不想理这人。 「别生气了嘛艾箐，这不是我看你走神嘛。」何任眨巴眨巴着眼睛。 艾箐扭头朝向一边，并不是很想看男人装可怜。 「不生气也可以，除非……」 艾箐眼珠一转，笑眯眯道：「要不这样……」 一刻钟以后，何任走在游乐园中，总有很多人的目光投到他身上，甚至还有人偷偷用手机拍照。 他吓得一蹦，忙捂着脸大声吼道：「那边拍照的，小心侵犯人身权利！」 艾箐噗嗤笑了一声，「我扎的小辫子不好看吗？」 「……好看。」何任看着面前的女孩子满脸笑容，违心的说了这句话。 另一边，沈楠和江晏时走到音乐喷泉处，白日的音乐喷泉没有灯光秀。 喷泉在空中形成一道又一道形状，又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一道接一道升起，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水幕。 水汽蒸腾，似巨浪翻滚扑面而来，沈楠不躲反张开双臂，「凉快！」 江晏时也闭上眼感受迎面的凉爽，就在这时，悠扬的音乐再次想起，花车游行到音乐广场了。 花车游行的花车十分童话，几匹白马在前，马车前坐着个小丑驾车，小丑精心收拾过，还带上了精緻的帽子，马车通体如水晶一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鲜艷的玫瑰爬遍车身周围，车内的女子身着华服，扎着垂云髻，一支海棠玉簪插在发中，她探出头沖游客们点头示意，眉如远山，璎珞绛唇，一颦一笑，好若从画中走出的仙女。 她状似无意，朝车外的小丑丢了一枝玫瑰，小丑稳稳接住玫瑰，先是给众人炫耀了一番，又小心翼翼将玫瑰收好，继续履行他车夫的职责。 十分割裂却又具有美感的一幕，沈楠惊嘆，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花车游行的队伍看着还挺长的，从沈楠的视角望去，游行队伍宛若一条长龙，从这头到了那头。 音乐喷泉的人渐渐增多，沈楠被挤着挤着，差点挤了出去，江晏时及时拉住了他，「拉住我，这样就走不散了。」 「哦……」沈楠低头看着江晏时抓住自己的手腕，心跳莫名加快。 也不知是天气太热，还是人太多。 -------------------- 这几天生病，在吃药，所以吃不了好吃的。悲，想吃小龙虾…… 下一章应该有学生吧…… 第19章 水果茶话会 霓虹灯光将城市渲染，夜幕悄然降临，倦鸟归巢。 沈楠扑在床上，身心俱疲，他想了想，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最终深唿吸了几次，才打开手机上的查分。 三二一…… 沈楠睁开眼，系统自动跳转到已出分的页面，沈楠从上到下扫了眼，英语出了，数学出了，副科也基本出了，现在只差语文没出。 而英语的年级第一，竟然在他们班，4班！ 沈楠按耐住狂喜，看了看名字，阮尧。 …… 第二日的班会课，沈楠拿着一沓成绩单走进教室，他顿了吨，清了清嗓子，然后道：「我说一下咱们班这一次月考的基本情况。」 第22页 「总体情况还行，平均分在第五名，和第一名只有3分的差距，我们可以继续努力。」 「我们班这次各科的情况差距有点特殊啊，尤其是一些偏科的同学，接下来我会一一请到办公室来，再针对你的学习方法再改进。」 「还有这次考试，我们班的两级分化有点大，我们接下来可能会採用小组制的学习来相互促进。」 办公室内，艾箐一边看着阮尧的卷子赞不绝口，一边又同沈楠吐槽：「我说那个写中文的是谁呢，原来是舒瑀啊。」 她正说着，却发现沈楠出神。 「人呢？回魂没？」她拿着卷子在沈楠面前晃了晃，沈楠这才回过神来，「啊，他的确是偏科的厉害。」 「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 沈楠嘆了口气，看着屏幕上的表格，「就是有点愁，估计过两天开会得挨批了。」 艾箐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怕，我这还有个写中文的，在年级上算是出名了，我是他的任课老师，我铁定挨批。咱俩一起被批吧。」 「不过，英语年级第一在你们班，应该不至于被批的太惨吧？」 沈楠幽幽看向艾箐，「可是年级倒五十，我们班占得最多，八个。咱们年级也就十个班吧，每个班差不多五个左右，我们班就快十个！」 这回轮到艾箐沉默了，「要不留人吧？」 「算了，才初一。」沈楠努着嘴，「平常就别留人了，给他们点空余时间，以后就更没时间了。」 艾箐好笑的看着沈楠，「你这班主任倒是仁慈。」 她状似无意般提起：「诶，你和江律师还有联繫没？」 沈楠奇怪的瞥了她一眼，「我和他前天才见的。」 上次游乐场后，江晏时提起去看望院长阿姨，沈楠嘴上答应，可心里忐忑不安，既是重见故人的激动，又掺杂着几分害怕，害怕院长阿姨不认识他，也害怕院长阿姨认出他。 极其矛盾的心理。 又过了几天，开会果不其然被批了，沈楠心情不佳，吃午饭也无精打采，直到手机收来消息，是江晏时的。 江晏时问他明天有没有空，一起去看望院长。 沈楠抿着嘴，毫不迟疑给了肯定的答覆，二人定好时间，明天去学校接沈楠走，沈楠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江晏时则表示无所谓，院长那里离市区比较远，不方便打车。 第二天，沈楠有心带了支画笔过去，想送给院长阿姨。一下课，沈楠就迫不及待走出校门，校门口已经停了辆车，沈楠朝江晏时打了招唿，这次主动坐了副驾驶，自己拉了安全带，一脸期待。 「江晏时。」沈楠开口，「嗯？」 他犹豫了下，最终问道：「你之前见过院长阿姨吗？」 江晏时点头，他欲言又止，「胡老师她，你去了就知道了。」 沈楠有些疑惑，一时没能理解江晏时话里的含义。车子已经行驶出了城区，沈楠有些懵，这是去哪？也不像是去墓园的路啊，想到这，他稍稍安下心来。 不多时，一栋建筑出现在沈楠的视野，「到了。」 他们买了些水果之类的带着去，江晏时又另外提了个袋子，沈楠直到走近，才发现那是个疗养院。 ？ 沈楠睁大眼睛，想问问江晏时这是怎么回事，江晏时摇头，只带着他走进去，只见他娴熟的上楼，穿过走廊，走廊上都是老人，有的坐在椅子上休息，来来往往，有的房间紧锁，有的房间开着，看着里面空荡荡，一张床，几张椅子，一个桌子，就是全部。 江晏时在一道门前停住脚步，门虚掩着，他先敲了敲门，「胡老师，我们来看你了。」 房间里没传来声音，一个路过的老人看到他们，热心道：「你们找胡瑾啊？」 江晏时点头，那老人拿手指着外面，「她这个点估计在外面散步呢。」江晏时朝他道过谢，先将水果这些放进室内的桌子上，胡瑾房间的採光极好，床旁边是窗子，阳光撒到室内，温暖惬意，房间内也摆着几幅画，粗略看过去，什么都有，大都是疗养院的风景居多。 沈楠没把画笔拿出来，他想亲手交给院长阿姨。 午后的光线充足，院子里有一棵老银杏树，树下放着张长椅，光透过树梢切割成各式形状投在地上，光影交错，明暗交织，极具美感。 一个老人坐在长椅上，低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老人穿的衣服还是十多年前的款式，头髮花白，风吹过，一片银杏叶落到她髮丝间，却成了自然的装饰品。 江晏时先走了过去，蹲下来和她打了招唿，「胡老师。」 胡瑾勐地抬起头，看清了来的人后，露出几分笑意，「小江啊。」 江晏时也笑着看向在后面慢慢走来的沈楠，「我和沈楠来看您了。」 「沈......」她难以置信，「糯糯吗？」 江晏时不动声色眨了眨眼。 沈楠走了过来，看到熟悉的院长阿姨，眼眶泛红，胡瑾也看到了沈楠，忙招手让他坐来旁边。 「院长阿姨。」沈楠哽咽道，胡瑾笑了出来，摸了摸面前男孩子的脸，「糯糯长大了啊。」 沈楠也点点头，「嗯，好久不见，院长阿姨。」胡瑾垂下眼，她没说什么，让江晏时帮她拿下画架，江晏时欣然应允，给他们二人留下。 第23页 -------------------- 小剧场之日常篇： c中是不允许带手机的，住校生的手机统一交给班主任，周末才会发下来，然而总有几个漏网之鱼。 艾箐：「跟我念，what time do you usually take a shower ? 」 艾箐：「那边那个同学戴耳机干什么？」一边说一边下去准备查手机。 那个同学不慌不忙，乖乖不动，等到艾箐把耳机线拿起来一看，线那头插的是橡皮擦。。。。。。 第20章 鲜奶米布 黄油饼是甜的，混着的眼泪是咸的。就像人生，交织着各种复杂而美好的味道。 －汪曾祺 《食事》 阳光细碎，沈楠好像又回到了儿时，也是一个悠闲的午后，他独自坐在铺满落叶的树下，风吹过，撩起树叶沙沙作响。 院子里满是枫叶，阳光为其染上层金光，在地上闪闪发亮，只有一人的小院，满地的落叶，却不觉孤单。 那金光便是华丽的衣服，而那沙沙声是自然的精灵与这个人类的孩子歌唱，又是一阵强风，落叶在空中旋转舞蹈，时间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一片枫叶，悠悠飘到小孩的手中，似乎在和他招手，邀请小孩，加入自然的盛宴中来。 「糯糯，好久不见。」院长温柔的语调将沈楠从回忆里抽离。 沈楠看着面前熟悉又稍显陌生的院长阿姨，他笑道：「嗯，好久不见，院长阿姨。」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呢。」胡瑾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闭上眼吸了一口空气，随后转过头，眼中满是笑意，「糯糯啊，自然有时候是个很奇怪的傢伙。」 「院长阿姨……」沈楠欲言又止，胡瑾摸了摸他的头，「还是来了啊。」 沈楠垂着眼，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他有太多的不解，却不知从何问起，又怕答案太荒谬。 胡瑾扬了扬眉，「糯糯，认出来他了吗？还是心中有了答案，却不敢确定呢？」 沈楠一怔，他无奈失笑，「院长阿姨 ，我……觉得有点……像做梦。」 他还掐了自己的脸蛋，还是疼的 不是做梦。 胡瑾被他逗笑，意味深长道：「糯糯，无论在哪里，故人重逢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她张开手抱住沈楠，「糯糯长大了。」沈楠也回抱住胡瑾，他想，好像不重要了，毕竟，故人重逢，难能可贵。 心中仍有疑惑，但比起眼前的拥抱，也不算什么了。 他闭上眼，静静享受着久违的拥抱，在福利院的日子，说不上无忧无虑，但……有院长阿姨，有他的陪伴，同样温暖。 沈楠从背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支画笔，「院长阿姨！」 胡瑾一脸惊喜，张大嘴巴，「这是你给我的吗？」 沈楠点头，胡瑾乐出了声，「小江等会过来，我就拿这支笔画了，但又有点捨不得呢，毕竟这是糯糯送我的礼物。」 沈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院长阿姨喜欢的话，我还可以送你很多的！」 老人乐呵呵地又摸了摸沈楠的头，「傻孩子，一支就够了，我很喜欢。」 「问问小江拿来了没，我想画画了。」胡瑾放着兜里的老年手机没用，让沈楠打一个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的江晏时没挂电话，转眼就带着画架走了过来。 「胡老师，久等了。」江晏时替她支好画架，胡瑾接过几桶颜料，一边忙活一边不忘对他们道：「我要画画咯，你们先回去吧。」 胡瑾画画很沉浸，一画就是几个小时，江沈二人点头，便准备离开这里。 气氛有些微妙，沈楠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江晏时，你……」 江晏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他，那双眸子温柔地要溢出水来，「我在听。」 「我感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沈楠眼神乱飘，强迫自己忽略江晏时的突然凑近。 「嗯，大概猜到了点。」那声音就好像贴在耳畔边的窃窃私语，沈楠觉得耳朵痒，又有些不自在，「你，你能讲讲吗？咱们力求一个信息平衡。」 江晏时轻笑，唤了两个字，「糯糯。」 奇怪，分明平常的两个字，怎么从他嘴里念出来，就如此的不对劲，可这两个字打碎了重新组合在一起，也再正常不过。 「嗯，我知道。你是小星星。」沈楠眨眨眼，没敢直视。 那时候，那个和流星出现的男孩子，在他看来，是流星听到了他的愿望，于是让小星星下来陪他的。 他一直叫男孩小星星，男孩起初不答应，被叫的多了，也就随他了。 如今小星星就站在自己面前，摇身一变，变成了西装革履的律师。 沈楠有点接受不良了，他的世界观在随时崩塌重建 ，然后再崩塌，再重建。 方才没能问出口的问题此时差点脱口而出，但沈楠忍住了，光是好友重逢这一点他就需要好好消化一阵子了。 在确保自己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之前，他不太想再接收过多的信息。 他如今就像多米诺骨牌一般，叠的复杂又精緻，但只需要轻轻在末梢用力，就能瞬间瓦解。 等过一段时间吧，沈楠这样想着。 江晏时看见他这样，也知道沈楠不想再继续眼下的话题，「听说云坊新开了家糖水铺子，时间还早，沈老师想尝尝吗？」 第24页 沈楠疑惑问他：「我还以为你会回律所。」 「没有，今天特意请假了，不耽误，开车也快。」江晏时解释道，「新店的话做活动，下次可能就赶不上优惠了。」 沈楠心动了，他短暂的犹豫了一下，便点头同意。 云坊新开的糖水铺人挺多，两人排了半天队，总算有了楼上临街的位置。 云坊整条街的建筑都是小二层，糖水铺的二楼空间小，阳台一侧临街，笼罩在老树的绿茵之下，斜对面是家书店，路上有烤乳扇的小贩在叫卖，还有伴着铁锤颇具节奏感的敲击的吆喝声，「叮叮糖～」 人潮如织，市井有声。 他们点的吃食很快端了上来，店家还多送了一碗荔枝糖水。 沈楠吃了鲜奶米布，刚盛上来时还冒着热气，乍一看以为是麻薯，但不然。 米布由大米和牛奶为材，口感绵密，奶味十足，又伴有细微米香，却不过于甜腻，香醇浓厚，入口即化。 零零总总的小吃摆满了一桌，包浆豆腐，炸洋芋等被盛在各色样式的盘子中，让人不觉食慾大增。 沈楠舀了一勺面前的甜品，嘴角粘上米布的残渣，他拿纸巾擦了擦，和江晏时闲聊起来。 二人一边吃，一边聊，从院长聊到工作再聊到日常的生活。 好像久别重逢的故友，打开了某个机关，于是思念喷涌而出，妄想在这短短的时光内，倾诉十多年的故事。 -------------------- 鲜奶米布很好吃，但是有的糖水铺有，有的又没有，有时候去卖小锅米线的早点店里转转，店家也会卖鲜奶米布，甚至还有不同口味的。 第21章 夜间烧烤 忙忙碌碌，又是一周过去。 又一个周一的清晨，文娱委员嘴里含个包子，一脚踹开虚掩的门，他三两口把嘴中的包子咽下去，兴奋道：「孩儿们！我来啦！」阮尧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大早上就来认爹，那我还是你祖宗呢！」 杨委没管，迳自道：「你们听说了吗？6班那个吴阳好像退学了。」这下可引了一堆人来他跟前叽叽喳喳，连阮尧都凑过来问:「真的？」杨委煞有介事点头，「好像是的。」 「活该活该。」前来吃瓜的同学们一个劲叫爽，敢欺负他们班的女孩子，现在可好，退学了！ 沈楠刚进办公室，就听见老师们的讨论，他侧耳听了一嘴，似乎是6班吴阳的事。吴阳啊，沈楠脸色冷下来，就那个欺负钟小葵的男生，温老师和沈楠打了招唿，随口聊到，「沈老师啊，6班那个吴阳家不给他来上课了，肖老师也不容易，还得去他家把孩子请回来上课。」 沈楠道：「嗯嗯，害，遇到这种家长也是倒霉，肖老师倒是辛苦。」 他暗自松了口气，却又想起来，第一次月考结束后，他们要开家长会了。 家长会啊，沈楠眯起眼，心里已经开始忐忑不安了，他第一次以教师的身份来开家长会。哪怕被自己的亲身父母领回家，他们之间早已有了一层隔阂，分明是骨肉血亲，他和他们无形之间隔了层厚障壁，举手投足间的礼貌疏离。更何况，他们身边已经有了从小养到大的儿子。 沈楠的家长会，他们总是以工作为由推脱，沈楠真的以为，他们很忙，忙到没有时间来开个家长会。直到他在上初中的弟弟开家长会，他躲在电话亭里，看见刚刚说自己要赶飞机的父亲拉着弟弟的手，慢悠悠走进初中的教学楼，沈楠才知道，再忙也可以挤出时间的，只是对人不同而已。 过去的早已过去，沈楠闭了闭眼，他现在，是人民教师沈楠，就算曾经没人要的可怜蛋，但现在，他有一群可爱的学生。 「舒瑀，你的英语作业呢？」沈楠觉得头疼，艾箐到他这反映了，舒瑀的作业要么乱做，要么不交，今天就没有交作业。 舒瑀支支吾吾站起来，「我，我。」 沈楠皱着眉，「别扯什么没带的藉口，你是住校生。」 他嘆了口气，「那就从今天开始，所有人的作业晚自习下课就交，第二天收来办公室。」 「晚自习是不给讲话，但你们有问题，可以去问守晚自习的老师，多往办公室跑，多去问问题，我们老师不会嫌烦的。」 「以后有不交作业的，乱做作业的，超过三次就去教室外面站着！」他提高声音，「听懂了吗！？」 底下的学生大气都不敢出，连连点头，看着下面的学生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沈楠忍不住想笑，他扫了眼记事本，一手握拳放在嘴前咳嗽了一声，补充道：「我们本周五下午召开家长会，通知和班级地点我已经发到群里了。」 还不等学生们哀嚎，他拉了凳子坐下来，脸上跟变戏谱似的，先前一本正经，这会又笑眯眯道：「好了，事情说完了，你们写作业吧，不要交头接耳，我听得见。」 这群闹起来能把屋顶掀了的学生，在班主任的威压下，个个安静如鸡，埋头写着作业。 周一的晚自习是教语文的温老师守，沈楠坐在办公室内，他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决定出去活动活动，比如，去看看自家学生的晚自习情况。 他就像学生时代的班主任一样，不动声色来到后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打量着教室内的学生，沈楠有一瞬间想笑，但他很快发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学生。 第25页 那几个学生的座位靠后，尽管拿着课本作掩饰，但沈楠还是看见了一人手上的黑桃a，沈楠扬了扬眉，后门不能锁，从外面也可以进来，于是沈楠轻手轻脚打开了门，从容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黑桃a身边，黑桃a是背对着后门的，他看着手中的牌组陷入沉思。 但他的伙伴可就没那么淡定了，一个飞速把牌夹在书里，转过身假装写作业，一个则弯下腰装作捡东西，同时不忘低咳给同伴提醒。可惜同伴实在迟钝，他刚想问这两人怎么回事，就感到阵阵凉意。 颤颤巍巍转过头，对上沈楠的凝视，他吓得连牌都拿不稳，结结巴巴道：「沈，沈老师。」 沈楠朝他伸手，「牌，拿来。」这句话不只是对他说的，另外两人也主动把牌上交，动静不算大，但仍有学生转过头来看热闹，沈楠提高声音，「看什么，好好写作业。」他回头对刚刚的卡牌三人组道：「你们三，周五到我办公室来拿，下次再被我抓到，卡牌就不还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讲台走去，朝坐在讲台上的温老师打了招唿，「温老师辛苦了。」穿风衣的儒雅男人笑了笑，沖他摇摇头，又低下头继续备课。 初中生的晚自习放学较早，沈楠合上笔记本，办公室只剩下他一个人，他把灯关了，最后锁门。走出校门的时候，沈楠有些晃神，他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期待什么呢？沈楠也说不清楚。 小区附近有夜市，夜幕降临时，便是摊主们出摊的时候。 油刷在烤串上发出滋滋的声响，伴着炭火燃烧的油烟，摊主熟练的刷上油，像一个不拘小节的艺术家，大笔一挥，在空白的画布上肆意涂抹，最后佐以独家的蘸料，为作品赋上色彩。于是这件作品香飘十里，温暖了在本应该寂静寒冷的夜晚。 沈楠坐在摊位上，点了盒包浆豆腐，前面还有几桌客人，他闲着无聊，便看向马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一辆熟悉的车映入他的视野，那车在停车位上停好后，车主人下了车，修长挺拔的身影，正身西装，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样。 江晏时？沈楠有点不敢相信，大律师也会来这种露天的烧烤摊上吃东西吗？ 那人关了车门，一步一步走了过来，行至近处，他露出温柔到骨子里的笑容，「沈老师，我能在你这坐会吗？」 -------------------- 第22章 软香层云 沈楠失神了一会，他是真没想到江晏时会来这吃夜市烧烤，还是地边摊。 西装革履的大律师和地边摊虽然乍一看违和，但又莫名喜感。 「嗯。你也来吃东西啊？」沈楠把旁边的小板凳拉过来给江晏时坐下，江晏时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樑，「他家的味道很好。」 看来是常客。 沈楠没吭声了，他没想到什么好的话题继续下去，江晏时简单点了一些吃食，又坐过来同沈楠聊天，「吴阳，是你学生吗？」 「吴阳？不是，他不是我们班的学生。」沈楠回答后，又觉得奇怪，「你怎么会认识他？」 吴阳牵扯到什么案子了？ 电话铃声突兀的响起，沈楠拿起扫了一眼，果断挂掉，把手机塞进裤兜里，「骚扰电话，你继续。」 「离婚官司，他们在争小孩的抚养权，听说他也在c中，所以问问你。」老闆端着不锈钢的烤盘端上桌，江晏时挽起袖子，示意沈楠吃一些。 沈楠没和他客气，道过了谢便拿起串炸串，吃了一口，他顿了顿，然后道：「我不是很清楚吴阳，但在学校里听说，他这几天都没来上学。」 至于是不是家长不让亦或者其他原因，沈楠没说，这些都是他道听途说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江晏时若有所思，他把吃完的签子放在桌子角落，确保不会伤到人，「嗯，这案子是何任负责的。」他话头一转，「对了沈楠，你过几天有时间吗？」 沈楠痛苦的摇头，「这段时间都挺忙的，过几天要开家长会，有些表格分析我还没做完。」 「行。」 「有什么事吗？」沈楠问道，江晏时只是笑了笑，「没事，你先忙。」 「什么！？你不知道？」办公室内，艾箐蹬着双恨天高，目瞪口呆看着沈楠，「你真不知道过几天是江晏时生日啊？」 沈楠莫名心虚，起身去饮水机接了水喝，「你又怎么知道的？」 问完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丫头肯定从何任那知道的。 怪不得那天晚上，江晏时会突然问自己有没有时间啊。 沈楠嘟着嘴，「挑礼物应该来得及吧。」他下意识想点开淘宝，瞄到记事本上自己打的稿子，又顿时苦恼起来，「明天下午只有一节课，应该可以去买，现在我得准备周五下午的家长会。」 「好啊！」艾箐一拍手，「这不巧了，江律师邀请我们周五晚上去他家过生日，顺带着庆功。你开完家长会就可以去了！」 她俯下身来，压低声音说：「欸，你们俩不也是邻居，还挺顺路。」 何止顺路，出门转个身，面对的就是江晏时家门。如果有阳台，甚至不用出门就能见面。 艾箐嘶了一声，「忘了跟你说正事。」艾箐口中的正事，大概率是班里的事儿，「今天下午，我得留人了。」 「你要全部留？」 艾箐摇头，晃了晃手中的白纸，「名单我开出来了，纸上的我都得留着重新听写单词。」 第26页 恰好钟小葵进来抱语文作业，艾箐喊住她，「小葵，过来下。」 钟小葵乖乖走过来，「艾老师。」 「你去班里面让英语课代表过来抱听写本。」 4班的英语课代表是阮尧，过了一会儿，阮尧走了进来，「艾姐！我来抱作业了！」 「哇，艾姐今天也好好看。」他的嘴跟抹了蜜似的，艾箐听个开心，「行了行了，别嘴贫了，把听写本发下去，名单我开给你了，让他们下午留下来默写。」 阮尧伸头瞟了一眼，第一个就是舒瑀，他顿觉无语，沈楠察觉到阮尧的表情，关切道：「怎么了？」 「舒瑀这傢伙不争气，我们下午还约了打球呢！」阮尧自来熟，和办公室的老师们一点都不见外，索性说了出来。 沈楠语重心长道：「那你监督监督他，让他把英语提上来。」 这可让阮尧为难了，他挠挠头，「这，要是真不想学，谁来都不管用啊。」沈楠嘆了口气，「话是这么说，但作为他的朋友，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他看出来了，艾箐也发现了，舒瑀只在英语这门科目不上心，原因很简单，不喜欢英语，沈楠打算趁着家长会的时候，见到舒瑀的家长，和家长好好聊一下孩子的情况，舒瑀对英语的态度，就像对待仇人一样。 阮尧抱着听写本走出办公室，艾箐眨眨眼，突然想起来，扭头问沈楠，「欸，沈楠，你听说那个吴阳了吗？我听其他老师说这孩子不来上学，肖老师去他家去了好几次，那孩子就躲着不肯见人。」 她戳了戳沈楠，「问你啊？你在干嘛？」 艾箐凑过去看沈楠的记事本，不禁好笑，「你那么紧张啊？还打稿子。」记事本上还有被涂抹的痕迹，沈楠红了脸，他不自然咳了一声，「我第一次当班主任，第一次开家长会。」 「能不紧张嘛。」这句是他小声嘟囔的。 「吴阳的事你不知道吗？」 艾箐撇了撇嘴，「大哥我跨年级教课欸！成天往不同楼层跑。」她忍不住嘆了口气，安慰自己，「没事，过段时间徐老师就培训完回来了。」 沈楠这才记起，艾箐帮忙代初二的英语课，他拍拍艾箐肩膀表示同情，「我现在已经听了无数个关于吴阳没上学的版本。」 「啊？」艾箐惊道：「说来听听。」 「唔，有说他厌学的，有说他家出事情的，还有说他生病的，最离谱的有一个，是说他家被诈骗犯骗光钱，打算把孩子卖了赔债的。」 「真的！？」教室里一大团同学围着杨委，钟小葵惊讶的捂住嘴巴，虽然她很讨厌吴阳，但他要是被家里卖掉，也太可怜了吧！ 「还有呢还有呢？」围观群众迫不及待问道，杨委闭着眼睛，沉重的摇摇头，「最新消息就是这个，如果有进展我会实时跟进的。」 一堆人又散开来，钟小葵回到位子上，正拿出作业本，忽觉有谁在拽自己的马尾，力道很轻，不痛，但有拉扯感，她转过身，微微皱着眉，「阮尧你干嘛？」 男孩子睁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满脸认真，「钟小葵，你......」想说的话堵在嗓子口，阮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或许是他嘴笨，他只是想问问，她现在没事了吧。 但又怕提起来，平白又让钟小葵想起之前的遭遇。 钟小葵看着阮尧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我现在很好！」 女孩笑得灿烂，像层层叠叠，香香软软的云朵，连昨天染了落日的晚霞都难以媲美，阮尧怔了一瞬，半晌人才回魂，「哦哦，那就行，你，你，我不打扰你了。」 说着便埋头奋笔疾书，不敢再抬头。 -------------------- 採访： 百：请问一下沈老师打算送江律师什么呢？ 沈楠：嗯，暂时保密。 百：您是因为还没想好送什么吗？ 沈楠：真聪明，帮我想想。 百（奸笑）：送你自己不就行了。 沈楠：？？? 我以为我可以写到沈老师挑礼物的...... 第23章 亲情陷阱 下雨了，沈楠撑着把伞，长舒一口气，还好出门看了天气预报，他按着艾箐的推荐去了春熙路，打算给江晏时买礼物。 昨晚他回家正巧遇到江晏时，便抱歉道：「抱歉啊，我不知道过两天是你生日。」 过道不算狭窄，但江晏时一步一步朝他走近，沈楠缓缓后撤，直至贴在墙角上，无路可退，沈楠背后泛起凉意，但心脏却砰砰直跳，江晏时离得太近，已经超过了沈楠内心的安全距离。 「没事的，所以沈老师能来参加吗？就在这里。」江晏时指着他家的方向，但眼睛盯着沈楠不放，沈楠咽了咽口水，抿着嘴点点头，「嗯。」 一直到进屋，洗澡，沈楠看向镜中的自己，才惊觉，怎么脸那么红...... 春熙路是c市着名的商业街，哪怕是工作日，也是人来人往，有人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小步跑向工作地，有人戴着墨镜，慵懒惬意，手上拎着几个购物袋，袋子上的logo对于他们而言稀松平常。 沈楠逛了几家店，始终没找到适合江晏时的礼物，其实，究竟适不适合，沈楠也不清楚，只是凭直觉。 「皮鞋的话......江晏时的皮鞋肯定很多了，感觉用不着我送。」 第27页 「领带？我不常穿西装，也不知道怎么配领带，万一买了后配不了江晏时的西装，岂不是很尴尬！」 沈楠一路碎碎念着，一家运动服饰店吸引了他的注意，橱窗里的模特头上戴了运动髮带，这条运动髮带极好看，蓝白分割，边上纹有几颗金星作点缀，不规则排列，配上模特身上的运动服，显得活力青春。 他几乎立刻就想像到江晏时穿这身衣服的样子，沈楠还没见过江晏时穿运动服的样子。这套运动服的主色调以白色打底，辅以藏蓝色为边，沈楠走进店里，热心的服务员立刻迎了上来，「欢迎光临。」 沈楠极少逛街，平白生出几分侷促来，他礼貌点头，「谢谢，我能看看橱窗模特穿的那套吗？」他手指向刚刚看的运动服，服务员心领神会，转身去了仓库。 「呃，江晏时穿多大码？」沈楠后知后觉，他完全不知道江晏时的尺码，目测江晏时是一米八以上的，那就按一米八五算吧，估计得买2xl的。 这边的服务员笑意盈盈，拿着套xl的运动服出来，沈楠便上前问道：「请问一下，这套衣服有2xl的尺码吗？」 服务员狐疑的上下打量着沈楠，沈楠尴尬的摸摸鼻子，「我给我朋友买的。」服务员点头，「有的，我给您拿来。」 座椅上放着刚刚拿来的衣服，沈楠拿起来看了看，没找到髮带，髮带应该是他们自己配的，还挺搭。 沈楠决定就买这个了，待服务员拿来时，他点点头，「你们的髮带是配套吗？」 「不是，这是我们为了美观而搭配的。」服务员看着沈楠，斟酌道：「如果您喜欢的话，买这套运动服，髮带打折给您，您看怎么样？」 沈楠是砍价小白，听着服务员一顿忽悠，煳里煳涂就买了下来，连带着髮带一起买了，他本来就是被髮带吸引的，又搭了套运动服，好像，还挺划算？ 出了服装店，雨变小了，淅淅沥沥打在衣服上，没一会儿就润湿了肩膀的衣料，沈楠忙撑起伞，将手往里靠，购物袋里的衣服可别被淋湿了。 正中央的广场设有音乐喷泉，往常这里随着音乐，喷泉变换出不同形状，若是阳光明媚，光线透过喷泉，折射出五彩斑斓的颜色，而这里总有小孩子们玩泡泡机，从泡泡机中吹出的泡泡宛如水晶球一般晶莹剔透，孩子们的笑声，连同广场上的音乐，交织成一曲盛世华章。 可惜今个儿下雨，除了来来往往的行人，连流浪汉也不在长椅上午睡了。 雨有变大的趋势，沈楠想了想，转身去了一旁的咖啡厅，打算先避避雨。 没想到遇见了熟人。 他找了店里相对僻静的角落，扫码，点餐。手机早就玩腻了，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大多是聚会或会谈的人。 没过多久，手机收到提示，可以取餐。沈楠欣然起身，走到前台处排队取餐。一切都还是很美好的，直到他不经意间扫到前台旁的一桌，那桌人似乎在聊着什么，面向前台这边的女人似乎注意到了什么，和同伴低声说了句，便朝前台走来。 那女人瞅着眼熟，沈楠几乎是一瞬间扭过头去，嘴角也拉了下来，但那人不依不饶，已经走到了他身侧，「沈楠？」 沈楠先看了看前面还有两个人，这才强迫自己挤出笑来，「妈妈，你怎么来了？」 出门没看黄历，沈楠从前对江晏时避之不及，那毕竟是因为两人都在c市，还都是邻居，而且，那是以前好吧，沈楠怎么也没想到，出个门，还能碰见常年在国外的徐女士。 「我今天是不是该去买个彩票。」沈楠悄声嘀咕着。 「嗯，这几天回来处理点事情，今天要不要回家吃饭，你杨叔叔也在。」徐栀问道。 「不用了，等会儿还要回学校。」沈楠对她说，徐栀也没再说话，点点头。 沈楠只想赶快取到餐，「妈妈，他们应该在等你。」边说着，目光看向徐栀在的那桌，徐栀颔首，「我先去了，有时间打个电话。」说完便回去了，沈楠这才想起来那天的电话，也是徐栀打来的。 徐栀五十多岁的人，懂得保养，看上去并不显老，她今天穿着黑色连衣裙，以舒适为主，只穿了双简单的平跟小白鞋，脖子上一串珍珠项鍊衬得人愈发贵气。 沈楠端着拿铁和甜点回到位子上，方才的悠闲已经被一扫而空，他挖了一勺提拉米苏送入嘴里，心中烦闷。 因着脑海里残存的记忆碎片，沈楠知道原主家里是商业联姻，母亲不喜欢他父亲，生下沈楠以后就离婚了，然后从沈家带走了原主，原主被判给了母亲抚养。 徐栀带走了他，转头把沈楠抛给外公外婆抚养，徐栀不是真的想养这个孩子，她要离开沈家，就要带走她所有的东西，原主也是她生的，她自然要带走。 沈家后来又娶了新的妻子，生了孩子，但生活费都会按时给原主打过去，徐栀偶尔也会给他足够的零花钱。 他们给了孩子足够的金钱，以为那就叫做爱。 -------------------- 这是原主的家庭，原主没有去过福利院，好像又涉及到主线了嘿嘿嘿。 沈楠买运动服像极了买椟还珠。 第24章 如果 「每一个人都带着一生的歷史，走在街上，栖栖遑遑，忙忙碌碌。」——汪曾祺 第28页 如果世界上有如果，那么会是什么样呢？ 沈楠向后靠在椅背上，看着下面写作业的孩子们，天已经黑尽了，走廊上的白炽灯也纷纷亮起，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 如果？ 他想了想，却不合时宜想起下午遇到的徐栀。 如果，原主成长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或许，就不会走向悲剧了。 想想也不错，沈楠于是放下了手机，任由自己的思绪飘散。 为了便于区分两个同名，避免自己代入感太强，沈楠决定把原主叫成小楠。 好了，接下来，由沈楠先生假想的小楠如果人生开始了： 小楠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妈妈是护士，爸爸是一名初中数学老师。 这个家庭不算特别有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爸爸妈妈也很爱小楠。 他不是乖孩子，从小就跟着小区里面的其他男生爬树，掏鸟窝，打碎过邻居刘奶奶的窗子，就这样鸡飞狗跳的长到六岁。 该上小学了。 一周的零花钱不多，不能一次性买喜欢的玩具车，所以他忍痛戒了干脆面，攒了好久的钱，结果在生日的时候，爸爸送了自己玩具车模型，他开心地直唿「爸爸万岁！」 这样的话，他又可以继续买干脆面吃了！ 假期的时候，他就去外公外婆家住，外婆对他特别好，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像在家里，妈妈可不给他吃那么多的零食。 然后小楠上了高中，学业开始紧了，他认识了很多的朋友，青春期嘛，他和妈妈总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吵，自己也不知道在犟什么劲，爸爸在这个时候只能充当和事佬，两边和稀泥，哄完母亲，又把自己提熘下楼撸串。 撸串怎么能没有啤酒，爸爸给他倒了一小杯，「就喝一点啊，别告诉你妈，不然我就完了。」 「放心，我说了我也遭殃。」他边说边拿起杯子，故作熟练喝了口，结果因为第一次喝酒，被呛到不停咳嗽，连眼圈都泛红。 高中三年转瞬即逝，小楠去了普通的大学，这是他第一次离家那么远，下了飞机，踏上陌生的土地，他开始想家了。 宿舍的哥们还不错，打了几局游戏，互相带了几次饭后，大家也渐渐熟悉。 他趁着自由时间较多，就去了外面打工当服务员，按照他的话来说，大概就是，「提前适应适应被社会毒打。」 然后见识到了人类的多样性。 后来毕业了，小楠考了老师，分配到一个普普通通的学校。 他变得越来越像一个大人了。 或许未来，他会在家里的催促下去相亲，找到与自己价值观相契合的人，一起度过余生。 听起来，这样的如果也挺好的，沈楠支着下巴，临近下课，下面的学生们都坐不住了，开始窃窃私语，有的甚至抱着书包，准备铃一响就跑。 「干什么干什么！还没下课，不要讲话，回到自己位置上去。」 「诶诶，抱包的，把包放下来，等会先交作业再走也行。」 在沈楠这个班主任的威压之下，剩下的几分钟便格外漫长，隔几秒，就有人抬头望钟，一副迫不及待地模样。 下课铃终于打响，沈楠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起身让开，「行了，走读生今晚回家注意安全。」 家长会终于来了。 沈楠从家里翻出来套西装，颇为笨拙的替自己穿上，他精心收拾了一番，出门前深唿吸为自己打了气，便踏出了家门。 下午的家长会，学生就不用来了，理论上是这样。 但没一个学生不来的，有的家长可能不知道班级在哪，得去接，而住校生更不可能离开。 教室里除了一两个班干部，其他的学生都坐在操场上，各怀心事。 家长们陆陆续续到齐了，沈楠把记事本的内容看了又看，内心几番犹豫，要不要脱稿。 脱稿干嘛？你就开个家长会，又不是演讲。 但是脱稿也能让家长对自己的映像好很多，而且，有的家长就是搞教育的，说不定以后自己还得仰仗人家。 谨慎一点总归没错。 「沈老师，人差不多来齐了。」班长手里拿着名单，把名单递给沈楠。 沈楠点头，「行，谢谢啦何慕，你去休息把。」 他站在教室外，往里面悄悄探头打量，教室里面没有朝气蓬勃的学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群在社会摸爬滚打的大人。 教室里面甚至瀰漫着股奇怪的香味，不知道是哪个家长喷了香水。 沈楠正了正领带，还是带了记事本。他把记事本放在桌上，没有打开，全然把本子当作一个心理安慰。 他走上讲台，目光扫过下面的家长，很好，手心开始冒汗了。 「家长们好，我是4班同学的班主任，我叫沈楠，叫我沈老师就好。」 「首先，我对各位家长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家长会表示感谢，我们此次召开的家长会，本意也是与家长增加交流互动，了解孩子们更多的基本情况，做出相应的适当调整，促进孩子们能够更好发展。」 「前段时间，学校里组织了阶段性测试，目的是检验孩子们在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成绩单已经放在桌子上了，大家可以拿起来看看。」 已经有家长看过了，于是便拿着成绩单同别的家长低声交流，趁着这段时间，沈楠打开ppt，他把班级的综合成绩数据做成了ppt，方便家长们观看。 第29页 「无论成绩是好是坏，这仅代表一段时间的结果，更重要的是长期发展，所以仍旧需要家长们和我们密切配合。」 ...... 交流的差不多了，「那么下面我们会请主科老师们过来分析各科的成绩，以及传递相关的学习方法，第一个是我们的语文老师温老师。」 有惊无险的家长会到了后期，家长们围着不同的老师询问孩子的学习情况。 「艾老师啊，我儿子舒瑀在学校怎么样？」穿格子衬衫的挤上前。 艾箐斟酌了下语气，「孩子在学校还是乖的，但您也看见了成绩了，他的偏科实在严重，如果英语能够上来，他的成绩会更好。」 「而且，舒瑀这孩子似乎是到了讨厌英语的地步。」 衬衫大叔脸色变了几变，「您放心，我回家好好管教他。」 「诶诶，家长您用不着动粗的，最重要的是扭转孩子的态度，舒瑀是聪明的，只是不肯学英语。」 「......好，我会劝劝舒瑀的。」犹豫半晌，大叔只蹦出了这句话。 家长会总算结束了，艾箐一拍沈楠肩膀，「走走走！差不多快到饭点了，去参加生日。」 「对了，上次你不是和舒瑀聊过吗？」艾箐问道，沈楠点头，「你想问什么？」 「你应该知道舒瑀不喜欢英语的原因。」艾箐斩钉截铁道，沈楠把笔记本电脑放包里，「嗯，其实他爸爸也知道的，父子俩缺少的是沟通。」 「他妈妈，离开了他们父子，去了国外。 组建了新的家庭，每次和他打视频电话时，总有小孩子的哭声打岔。 而这个时候，他妈妈就会把孩子抱起，用自己听不懂的话哄另外一个孩子入睡。」 「舒瑀的原话是，『听不懂也好，免得心烦。』」 长大点，就知道他妈妈说的是英文。 他无法恨自己的妈妈，所以理所当然把讨厌转移到了陌生的语言上，小孩子认为，就是它，才让妈妈离开的。 艾箐听后沉思，「解铃还须繫铃人。」 两人收拾了一番走出校门，欢快的电话铃声响起，艾箐接了起来，「喂，妈？」 「啊，你买了排骨啊，好嘞，明天我回来喝，好久没喝你炖的排骨汤了。」 「嗯嗯，那我挂了，拜拜！」 沈楠笑道：「阿姨的排骨汤分我一口。」 艾箐鼓着嘴，「不行，我妈给我炖的。」 「哼，我自己炖去！」 夕阳西下，居民楼里飘出饭香，像一道方向标，指引流浪的浪子们归家。 -------------------- 能够活着，并且能开开心心的活着，的确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第25章 陨落繁星 撕开晚霞最后的告别，露出一角星星点点，似乎可窥探广袤神秘的宇宙。 「宇宙的尽头是宇宙，而生活的尽头是生活。」 于是在这个普通的夜晚，有孩子蹦跶着期待周末的到来，有倦鸟归巢，也有沈楠他们，聚集在江晏时家中，为他庆生。 冷清，这是沈楠对他家里的第一映像，明明和沈楠家里一样的户型，但江晏时家里很空，客厅的电视蒙着罩布，靠近阳台的位置放张工作桌，桌子上只放了瓶水。 至少还是整洁的，沈楠由衷的觉得，和他相比，自己就邋遢多了，用过的颜料随意摆在阳台上，有一半沙发都是洗干净后收下来的衣服。 他总是安慰自己，日常上班太忙了，等周末。 可真到了周末，沈楠又只想赖在床上，于是沙发上的杂物越堆越多，直到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才肯好好收拾一番。 「江晏时，生日快乐。」 沈楠把袋子递给他，江晏时笑意不减，「谢谢。」 一个生日，江晏时邀请的人少，只有他们四个。 何任坐在沙发上当甩手掌柜，「今天老江难得下厨，咱们就坐等晚饭开动！」 沈楠看见江晏时一人在厨房忙碌，下意识想去帮忙，却被他拦住，这位大律师把他带去书房，「没事的，我一个人就好，我这里有些照片，或许你会感兴趣。」他扬头，示意沈楠拿起书桌上的相册。 还没等沈楠反应过来，江晏时便又返回了厨房。 他翻开相册，第一张照片很老了，照片中是福利院的正大门，两边的围墙刷成军绿色，绕满了爬山虎，大门旁歪歪扭扭几个大字，「流星福利院。」 第二张是星空。 流星福利院在半山上，没有高楼的阻挡，在放晴的夜晚，只要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繁星，星空像谁撒下一大把钻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而再往远处看去，接近城市的天空不似这里黑的澄澈，那处呈现出隐隐约约的，诡谲的暗红色，似一道流血的伤疤。 院长阿姨说，那是因为污染，才导致天空变了颜色。 沈楠枕在院长阿姨腿上，清风拂面，他嘟囔着嘴，伴着星空安然入睡。 在福利院那些日子，大概是沈楠最宁静也最闲适的时刻。 直到他被父母认回，城市的天空被高楼大厦遮挡，什么都看不见。 上学的时候，他也只能对着窗户外发呆。 偶尔，在画室奋战的那些日子，当他画倦了，便停下笔，倚在门口的栏杆上发呆，等到一幅画完成后，他看了好久，才终于想起来，他画的是福利院的星空，星空下是福利院的大门，大门外，是院长阿姨，她挥着手，对自己说再见。 第30页 高考完后，沈楠去了流星福利院一次，可是守山的大爷和他说，流星福利院已经被政府合併搬到市区了，这里已经废弃了。 他和大爷道过谢，停在大门外，他仰起头，似是在怀念，又似在嘆息。 ...... 沈楠翻着相册，翻到一张时，他明显愣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外面便喊道：「开饭了！」 沈楠便放下相册，应道：「来了！」 晚餐十分丰盛，麻婆豆腐，土豆鸡肉，水煮肉片等等摆满一桌，艾箐举起盛着红酒的杯子，「来来来，祝江律师生日快乐，离三十又近一步」 其他几人也举起杯子，何任仍是嬉皮笑脸，「我祝老江不秃头！」 「那，我祝你早日摘星。」沈楠朝他示意，江晏时眼眸一动，「嗯。」 这句奇怪的生日祝福并没有引起剩余二人的注意，他们只以为那是沈楠对江晏时事业的祝福。 其乐融融的氛围被突兀的电话铃打破，艾箐奇怪的接起电话，小声嘟囔着，「我妈这时候打给我干嘛。」 可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脸上，「在哪，我马上来。」 说着便立即起身，他们见到艾箐这般慌张的模样，何任也站了起来，「怎么了？」 艾箐一边拿包，一边回头解释，「我妈出事了。」她看向江晏时，「抱歉啊。」 江晏时摇头，也站起来，何任则拿起车钥匙，「你妈妈在哪个医院，我送你。」 「会没事的。」 艾箐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市人民医院，谢谢。」 车上最后坐了四个人，车里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赶到手术室外时，已经坐了个老人，他看见艾箐，连忙招手，「在这！」 艾箐冲过去，带着哭腔，「葛叔，我妈她怎么了？」 葛叔嘆了口气，「我出门散步，就看见你妈倒在门外，我怎么叫都叫不醒她，就赶紧打120送来抢救了。」 签完字，剩下的时间里，便是漫长的等待。 艾箐埋着头，周遭是忙碌奔波的医生护士，像过了几世纪般漫长，她终于想起什么，抬起头看着沈楠他们，「你们，先回去吧，不用陪着我等。」 何任摇头，沈楠和江晏时也摇头了，何任犹豫半晌，最终只能安抚性的扯了扯艾箐的袖子，「没事的，我们陪着你。」 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沈楠的鼻子里，诱的沈楠连打了几个喷嚏，江晏时脱下外套拿给沈楠，沈楠没拒绝，他偏过头，看见一个老人，浑身插满管子，打着吊针，在老伴的扶持下颤颤巍巍的向前挪动。 一个孩子跑了过来，哪怕是最小的病号服，在她身上都显得大。 小姑娘戴着毛线帽子，眼睛扑闪扑闪，她跑到艾箐跟前，脆生生叫道：「漂亮姐姐。」 艾箐被喊的一蒙，她定定看着眼前被疾病折磨的小姑娘，小姑娘手里拿着两个橘子，递给她一个，「漂亮姐姐不要哭了，我爸爸说吃点橘子，就会变开心的！」 艾箐接过橘子，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自己流泪了。 她没管，吸了吸鼻子，一嘴咬了下去，发狠似的又咬了几口。泪水混着果皮与果肉夹杂在一起，塞满了口腔，苦涩又甜蜜。 「好吃，很甜。谢谢你，谢谢你。」她努力想挤出一个笑脸，可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小孩子被吓到了，后退几步，仍睁着眼睛不解的望着艾箐。何任蹲下身，「乖，姐姐现在状态不太好，你先回去吧，谢谢你的橘子。」 「哦，好。」小孩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一蹦一跳离去。 又过了很久，灯灭，门开。 随着医生无奈的摇头，她的母亲被推了出来。 荒谬的离奇感，下午的时候，艾女士还打电话和她说，明个儿给她做排骨汤喝，但现在躺在这里，没有一点生命气息。 艾箐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死亡猝不及防，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那时的她说，她想喝排骨汤了。 第二天，热气腾腾的汤便被端上桌，香气四溢。 她喃喃道：「妈，我想喝排骨汤了。」 没有人回应。 这一次，她再也喝不到排骨汤了。 -------------------- 「宇宙的尽头是宇宙，生活的尽头是生活」这句话是引用的电影。 艾妈妈是突发心梗，没抢救过来。 橘子的设定是因为，在医院很常见，很多送病人的果篮，基本都有橘子。 第26章 有速之客 艾箐请了七天假，按照他们家的习俗，要停灵七天。 嘈杂，敲锣打鼓的在一侧仍旧卖力敲着，打着，这声音连十里之外都能听见。 冷清，来的人寥寥无几，棚子两边摆满花圈，外围支着几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盘瓜子，还有一壶茶水。 唱的累了，便用衣裳下摆擦擦额头的汗珠，拿个一次性杯子倒杯水来，一口气闷了下去又继续干活。 沈楠来的时候，艾箐正打电话，她语气不太好。 「不用了，我们和您早已没有关系了。」 「我想，我妈妈也不会愿意让你来参加她的葬礼。」 她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随即挂了电话。 「来了啊？」艾箐看见沈楠，沖他招手，沈楠把花圈安置好，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信封。 第31页 艾箐看了一眼信封，又看了眼沈楠，「不用了，我还得感谢你们帮我。」 沈楠没有硬塞，把信封放在桌子上，「这是应该的，我们是朋友。」 他看看四周，「何任呢？」 「哦，他太累了，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相顾无言，沈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他依旧不会安慰人，最后，沈楠只是缓缓给了她一个拥抱。 这是属于朋友的拥抱。 艾箐其实忙了两天，来不及去更多的悲伤，但此时闲暇下来，那痛楚便又如潮水般涌上来，像一排密密麻麻的小针，刺的心口发痛。 可她哭不出来了，末了，她垂下眼，自嘲似的挤出笑来，「我没事。」 其实艾箐自己也不知道。 她觉得有些奇幻，昨日活生生的人，今天就冷冰冰的躺在那，半点唿吸都无。 思绪飘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艾女士喜欢走铁道，尤其喜欢拉着艾箐一起走，他们住在铁路局的房子里，每天都是火车「轰隆隆」的轰鸣声，艾箐小时候觉得吵闹不堪，可直到搬到市区，搬入新房，没有了熟悉的轰鸣声，她竟不习惯了。 她有多久没和艾女士一起走铁道了？ 她模模煳煳记得那条废弃的铁道，路边杂草丛生，铁道笔直，一眼望不到边，又在不远处变一为二，落日的余晖照在无人的铁道上，为其度上一层金辉。 是从大学背井离乡吗？还是更早，在她学业功课愈发紧凑的时候。 上一次和母亲去轨道上散步是什么时候？ 时间显然太久远，艾箐已经记不清了。 眼前忽然伸出只手，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擦擦眼泪。」是沈楠递给她的。 艾箐破涕为笑，接过纸随意擦了擦,「谢谢啊，我这里没事儿，你不是还有课吗？快去吧。」 「好。」沈楠没犹豫，他知道艾箐的性格，要强。 所以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自己修復弥补痛楚。 沈楠没有课，但他的确有事情要去办。 他要找徐栀。 车辆行至郊外一栋复试大别墅前，司机拉起手剎，透过后视镜悄摸着打量后座的人，可打量半天，也没见什么特别，便又不自觉想起那些小说的桥段，什么总经理豪掷千金，给他留下一把钞票，淡淡撇下一句，「不用找了。」随后潇洒离开。 然而并没有，后座的年轻人始终垂着头，乖乖扫了码，唯一说的话就是，「40块的啊？」随后又嘟嘟囔囔一句，「网约车真贵，下次还是扫共享单车好了。」 司机当作没听见，眼看着那年轻人慢吞吞挪到大门，看到他按响门铃，一个休闲打扮的妇人热络的将他迎了进去，这才撇撇嘴，驾车离开。 入门是开阔的客厅，简约不繁复，木质香调萦绕在房中，可看出主人的意趣。 沈楠乖乖坐在沙发上，接过阿姨倒的水，说了「谢谢。」小口抿起来，那阿姨摆手，「都是自家人，小楠你也太见外了。」 他四处看了看，客厅前方的墙壁挂了一幅十字绣，上面绣的是《千里江山图》，落地窗一侧放了台钢琴，钢琴旁边是台老式留声机，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淘来的老东西。 通往二楼的楼梯蜿蜒盘旋，几近透明的阶梯宛若音符，徐女士就踏着这音符下了楼。 她穿的很割裂。 上半身是精緻的都市丽人，头髮盘起，淡妆得体不夸张，十分修身的淡绿色西服外套质感丝滑，徐栀本身长得好看，五官出色，经过岁月的打磨，便更多了些难以言说的气质，就像这房内的木质香一般，让人莫名的安心。 但下半身就极其随意了，一条花花绿绿的棉裤，让沈楠想起小时候在福利院里，院长阿姨为他们换的床单，也是花花绿绿的图样，印着大朵不知名的花，有的上面还有字，仔细一看，便都是些「花开富贵」之类的字样。 「抱歉啊，刚刚有一个视频会议。」徐栀走过来，挨着沈楠坐下，「你能来，妈妈很高兴。」 「你杨叔叔今晚不回来了，咱们娘俩好好说说话。」徐栀半是欣慰半是欢喜的挽起沈楠的手。 说什么？怎么说？ 沈楠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犹豫半晌，最终自暴自弃般点头，「嗯。」 「我这次回来，估计要呆半年呢。」徐栀笑道，「正好给你张罗张罗对象，你年纪也不小了。」 沈楠心一惊，忙抽回胳膊摆手，「妈，我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而且我现在想专心工作。」 徐栀的脸冷了下来，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你的工作，老师啊。」 「嗯，我觉得挺好的，安稳。」 徐栀像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半个身子歪到沙发上，「沈楠，我不是说老师这个职业不好，我只是有时候觉得，你真不像他儿子。」 这个他，自然是原主的父亲，听徐栀话中的意思，原主父亲像是个大佬。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每个人也有自由选择的权力。」沈楠回道，他记得没错的话，原主当初学艺术完全靠自己自力更生，家里态度强硬，要让他学金融，无论是沈家，还是徐家，长期割裂的两家人在这个问题上出奇的一致，轮番给原主做工作。 可少年人一股子冲劲，谁的话都不听。 第32页 他们提前规划好了孩子的人生，没人问一句，他是否愿意。 -------------------- 好长时间没更新，国庆争取日更。 原主的故事在展开了。 第27章 旧忆 母子俩一时之间陷入难言的沉默，还是从厨房里来的阿姨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今天刚买的水果，新鲜的嘞。」 徐栀淡淡应了一声，俯身拿了桌上的叉子，递了一把给他，沈楠接了过去，算是勉强把刚才的不愉快翻了过去。 「您怎么突然回来了？」沈楠咽下嘴中的苹果块，转过头状似随意问道，徐栀道：「这边牵扯了个案子，我回来善后。」 大概是什么商业案件吧，这些沈楠也不大清楚，他向来不关心那些商圈大佬的动向，不过，江晏时好像是负责弄这类案件的。 「那么久了，你看过外婆了吗？」徐栀看向他，沈楠抿着嘴，缓缓摇头，外公前几年走的，只留下外婆一人，而家里的公司就留给了徐栀全权打理，外婆一个人倒返璞归真，买了个公园旁的老房子，和一群老太太老头喝茶打太极，倒也算过得自在。 「去看看她吧，外婆挺想你的。」徐栀说：「无论如何，他们是你的亲人。」 于原主而言，外公外婆的确是比自己的父母更亲切的存在。 徐栀离，带走了原主沈楠，转手把原主丢给了外公外婆，自己出了国。 原主从小被外公外婆带着长大，感情深厚。 他们很爱他，对他寄予厚望。 所以原主从小上双语班，学绘画，在招猫逗狗的年纪，他异常乖巧听话，为了不辜负他们的期望，哪怕，因为不合群被人霸凌，他也忍气吞声，他不想惹麻烦。 太过乖巧而懦弱。 他唯一叛逆的就是艺考。 知道他偷偷去集训的时候，外公气进了医院，他一边愧疚，一边仍执拗的不想放弃梦想。 他喜欢画画，他不喜欢那些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弯弯绕绕的心思难猜，他只喜欢呆在某个地方，专注地画画。 那次，外公让其他人都退出病房，只留原主一人，他们经过了很长的对话，对话的结尾以良久的沉默告终。 谁都不想退让，但谁都不想去伤害对方，那是自己的血肉至亲，最终，外公嘆了口气，「去吧。」 声音苍老浑浊，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的人不知何时变得瘦弱佝偻，白髮苍苍，明明外公曾经能背着自己在小花园里栽花的，如今像一张纸一般，彷佛风一吹就倒。 半晌，一滴泪落了下来，原主深吸了口气，「您放心，我可以靠自己的。」 我长大了。 后来，他一边打工一边上学，生活过的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没有向他们求助，他不是金丝雀，他不想一辈子活在家族铸造的金笼里。 虽然这样，但每到过节，他还是会给家人报平安送祝福，那是他的家人，哪怕他们再不贊同自己，他们也一定更关心自己过的好不好，天气凉了有没有加衣，看似琐碎的话，内里确是来自内心最真挚的爱。 直到外公去世时，在送走了一批又一批前来悼念的人，夜半守灵时，他竟觉得不真实起来。 他听见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声音的内容什么都有，是学习到深夜时悄悄推门，把孩子抱到床上，是小孩子无意义的提问，但那人总会耐心回答...... 他终于忍不住哭了，这一次，没有人再板着脸拿手拭去脸颊上的眼泪，郑重其事对他道：「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那个严厉却又爱着他的外公走了。 徐栀那段时间忙的焦头烂额，老爷子走了，自己儿子不扛事儿，便只能自己来。 原主也想帮她分担，但他看不懂那堆密密麻麻的数字，不懂生意场上的弯弯绕绕，他也不知道，来悼念的人为什么还要送礼。 「小楠？」徐栀见沈楠像在发呆，叫了他一声，沈楠回过神来，「妈妈。」 「嗯，那个，小楠啊，你还记得荣创的张叔叔吧，他女儿留学回来，高学歷，人也长得漂亮......\" 沈楠连听都没听说过什么荣创什么张叔叔，但他从徐女士的话语里听懂了意思。 人安排好了，让他相亲，不是徵询意见，是下达命令。 「认识认识，当个朋友也挺好的，对吧。」 沈楠机械的点点头，不合时宜想起原主的结局。 原主是跳楼自杀，书里面说的模稜两可，说是因为告白被拒接受不了才跳楼。 但实际上并不是这样，原主是喜欢江晏时，但不至于上升到自己的生命，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跳楼，沈楠没有接收到后面的记忆，只能通过蛛丝马迹的探寻。 是因为取向不被家人接受吗？ 原主把家人看的很重要，也许吧，也许原主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遭到了什么打击，才会让这么一个可爱的人从高楼一跃而下。 原主是个很热爱生活的人，沈楠是从家里看出来的，阳台上种着几盆绿植，空中栓了根绳，绳子上挂着原主拍的照片，有的是人来人往，有的则是空镜。 客厅的一角支着画架，一旁是未干的颜料，茶几上蒙着牛油果绿的桌布，桌子上放了个花瓶，花瓶里插着不知名的野花，厨房是开放式的，打开冰箱，还能看到冰箱侧面有一瓶原主自己做的百香果蜜。 第33页 沈楠有些难过，这样好的人，是什么让他决然赴死。 徐栀咳了一声，「小楠啊，你现在那套房子住得惯吗？」 沈楠点头，原主自己买的房子，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他哪怕是穿书来的，却也对这个房子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我手上有一套复式公寓，面积不大，90多个平方，离你学校挺近的，精装修现成的，你就不用挤地铁了。」 「对了，你还没买车吧，你要不嫌弃的话，我车库里有几辆车还行，适合你们年轻人开。」 沈楠直截了当拒绝了徐女士的好意，他还在还房贷，目前也暂时没有买车的打算。 他只是套了个原主的壳子，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原主的家庭带给他的福利，更何况，原主本也是独立自强的人，沈楠仍然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穫，自己打拼的得来的才能心安。 -------------------- 压垮成年人的稻草不止一根。 第28章 未知叠加 和徐栀告辞，徐栀执意要留他吃晚饭，沈楠推脱自己有晚自习，这才得以脱身。 他走了好久，路边不时有几张车子唿啸而过。天气渐凉，冷风悄无声息钻入他的脖颈处，沈楠拉紧了衣衫，直嘆别墅区真偏，连辆共享单车的影子都见不到，又走了一段距离，才看见一辆。 只有一辆自行车，孤零零的靠在路灯下，暖色的光影把影子拉长，照亮了前路。 沈楠嘆了口气，掏出手机准备扫，却接到电话，是江晏时打过来的。 这个时候，他打过来干什么？ 沈楠接了，江晏时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沈楠？」 「嗯，我在。」 「你今晚有空吗？」江晏时那边风很大，像是在开车。 「有的。」 「在哪，我来接你。」江晏时的声音很有迷惑性，沈楠鬼使神差给他报了地址，连问都没问要去哪。 熟悉的越野停在沈楠面前，车窗摇下，露出江晏时的脸，「上车。」 沈楠乖乖上了车，车子从郊区逐渐驶向市中心。 江晏时的车速快，沈楠就专注的看着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城市的霓虹灯渲染了夜色，为黑暗披上朦胧的薄纱。 沉默，沈楠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江晏时打破了寂静，「你不问我带你去哪吗？」 「啊？」沈楠转过头来，背后是路灯的暖色调，他整个人被包裹在这温暖的灯光中。 江晏时心情很好，半开玩笑道：「你不怕我把你卖了吗？」 沈楠也笑了，他凑近了些，左手食指指着自己，「我有那么傻吗？」 遇到红灯，江晏时停车等待，他看着沈楠，佯作思考状，「严谨的说，是这样没错。」 沈楠嘆了口气，「那是因为我信任你。」 「因为你是江晏时，所以我信任你啊，我才不傻嘞。」 话出口，沈楠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是吗？」江晏时掩唇轻笑，「那是我的荣幸了。」 「咳咳。」沈楠直觉不能再聊下去了，氛围有点奇怪，他假装随意看看，「怎么感觉你要带我去会所啊？」 ...... 「我有那么不正经吗？」江晏时无言。 这可让沈楠逮到了机会，他嘴角扬起，抱着手上下打量着江晏时。 他的语气十分欠揍，「嗯，严谨的说，是这样没错。」 刚说完，他脑海里就蹦出四个字。 牙呲必报。 漫长的红灯终于变绿，江晏时踩下油门，车子再次启动。 「不是会所。」江晏时顿了顿，「是清吧。」 「哦......啊？」 到达目的地，车子停在一栋建筑前，这建筑很有后现代主义的风格。 一面墙上的线条凌乱，像乱成一团的毛线，也像出故障的乱码。 这些线条被囚在方方正正的框中，似是有生命一般，努力解构，突破条框的限制，野蛮生长。 入口是一扇很有感的木门，进门的走廊边挂着一副《the son of man》。 「怎么了？」江晏时见沈楠看画看的出神。 沈楠指着画道：「《the son of man》，magritte的代表作之一，也是后现代主义的旗帜，超现实主义的作品。画中色彩对比强烈，暗沉天空，黑色西装，以及引人注目的青苹果。」 「看似被破坏，但仍能保持完整。这是马格利特作品的一大特色。」 沈楠喃喃道，江晏时不太懂，但他也在认真听着沈楠的讲解，「嗯，那我可以理解为，某种不确定性吗？」 「嗯？」 「就像薛丁格的猫，外部观测者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里面的结果。」 「那如果不打开呢?」沈楠来了好奇心。 江晏时说：「那猫就具有不确定性，它处于一种生和死的概率叠加状态，有个简称：生死叠加态。」 沈楠反应了一会儿，福至心灵道：「那如果换个盒子呢？」 「什么盒子？」 「唔，」沈楠笑了笑，「潘多拉的魔盒。」 「那还是别打开了。」江晏时也笑道：「就让它永远处于叠加态吧。」 「我也觉得。」沈楠很贊同的点点头，注意力又回到面前的画上。 第34页 他突然注意到，那青苹果似乎不太对劲，沈楠上前，轻轻触碰。 青苹果晃了一下...... 吓得沈楠往后退了半步，江晏时下意识接住他，提醒道：「小心，地上滑。」 沈楠抿着嘴，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这才发现画的玄机。 不知是哪个鬼才想到的主意，在画旁边弄了棵假苹果树，灯光昏暗，假树笼在阴影里，唯有一根枝干蔓延至画的上方，垂下的一颗绿苹果正正好遮在画中男子的脸部。 莫名让这幅画有了立体感。 江晏时带着沈楠找了个卡座，沈楠点了些小吃，犹豫一番，点了杯螺丝起子。 旁边座位有个外国的小哥，似乎和江晏时认识，看见了他，先是热情打了招唿，随后揶揄道：「嘿，江，我以为你只会去像lounge那些地方。」 江晏时挑眉，「我以为你得在荷兰的红灯区呆个一年半载。」 那人耸耸肩，「我也挺想。可惜还得工作，荣创的老闆真是噁心。」 沈楠敏锐的捕捉到荣创的字眼，那头的外国小哥把头凑过来，「哇哦，这是你的男朋友吗？看着好乖。」 江晏时不动声色挡住那人的视线，「他是我的朋友，托马斯，那些人在等你。」 托马斯夸张的哦了一声，「行吧，改天再聊吧。」 江晏时坐回到位置上，沈楠若有所思，「你知道荣创吗？」 「嗯，最早是做房地产起家的，现在逐渐向多个产业进军，势头挺勐，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沈楠纯属好奇，因为过段时间，他就得去「认识」荣创老闆的女儿。 「托马斯是荣创的法律顾问，中英混血，挺......放荡不羁的。」江晏时斟酌了下用词。 「哦哦，我，我之前坐地铁的时候看到的gg，上面就有荣创。」沈楠挠头，编了个藉口。 他没告诉江晏时，他觉得没有必要，就像...... 江晏时也并没有追根究底，他在别墅区做什么这件事。 -------------------- lounge：消费偏高端。 荷兰红灯区：额，嗯，不解释了，懂得都懂。 薛丁格的猫：物理四大神兽之一，我的粗略理解就是量子叠加态。 第29章 螺丝起子 服务员把托盘上的吃食一一放到沈楠他们面前，店里请了驻唱的民谣歌手，歌手坐于圆台上，套了件长衫，一手抱着吉他，随意弹唱，可她看似随意的哼唱却彷佛有灵魂一般，带着沈楠的思绪飘向远处。 「沈老师？沈楠？」 「啊，抱歉。」沈楠回过神来，接过江晏时递给他的鸡尾酒：螺丝起子。 「很像橙汁，」沈楠抿了一口，回味道：「柑橘的清香带着些微苦，酸酸甜甜的，等等，他家用的基酒是伏特加吗？」 江晏时笑道：「你酒量应该不错吧？他家的螺丝起子还是挺容易醉的。」 沈楠心虚，一不留神呛了一大口，连连咳嗽，「咳咳咳。」 江晏时忙给他拍背顺气，沈楠弄得面红耳赤，好半晌才缓和过来，他尴尬道：「谢谢啊。」 江晏时扬眉，起了些挑逗的心思，「怎么谢？」 他本意只是挑逗开个玩笑，没成想沈楠倒真的思考起来了。 清吧里灯光昏暗，沈楠思考时无意识的嘟起嘴，江晏时靠在沙发上静静用目光描摹面前人的样貌。 「总不可能让我结草衔环吧？」沈楠自暴自弃道，江晏时失笑，「你也可以考虑考虑。」 「咳咳。」沈楠转过头，「江律师好像什么都不缺，那，你想要什么？」 这人，自己想不出来，便干脆把问题踢给了另一个人来解决。 江晏时向前探出身体，手指下意识敲击桌面，沈楠顺着声音看去，江晏时的手十分好看，股掌宽大，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他又灌了口螺丝起子，酒精冲撞味蕾，把感官系统都给扰乱了。 桌子是实木的，蒙了层牛油果绿桌布，沈楠清晰的看见江晏时的手敲击的声音。 一下比一下愈发清晰。 这敲击声莫名合上了驻唱歌手的节拍，就着暖色调的灯光，四周的一切似乎变得更加清晰，空中的粒子不断旋转，像一个个热情舞蹈的小精灵，光影交织，模煳了面前人的轮廓，沈楠的意识也变得迷离。 「江晏时。」他突兀的喊这一声，打断了江晏时的思绪。 「嗯？」江晏时疑惑的看向他，沈楠摇摇头，凑上前，想努力看清他。 两人的距离猝不及防拉近，沈楠几乎是半贴在江晏时身上，他宛如一个天真的幼童识字，他伸出手，动作很轻，戳了戳江晏时的脸颊。 唿吸交缠，柑橘的甜味连带着伏特加一同被江晏时的嗅觉捕捉到，江晏时唿吸重了几分，他向后靠，尽量调整着姿势让沈楠舒服些，「记得我是谁吗」江晏时伸出手在沈楠面前晃了晃。 沈楠皱着眉，眼前乱晃的手好乱，他眨了眨眼，径直抓住那只乱晃的手，而后盯着江晏时，一字一字慢慢道：「你，你是，江晏时。」 「唿。」看来还能认人，江晏时松了口气，想把手抽出来，可沈楠却不放。 「沈楠，你知道自己喝醉后是这样吗？」江晏时好笑道，保持同一个姿势久了，更何况身上还挂着个人，他想坐起来。 第35页 冷不防，沈楠一用力，两人径直倒在卡座沙发上。 ！！！ 两人视线交叠，江晏时滚动喉结，不自在道：「沈楠，起来。」 沈楠好奇的看着江晏时红得将要滴血的耳垂，「可是你耳朵红了，为什么会红啊？」 此时此刻，他是一个善于发现问题去提问的学生，他想知道，想探究。 但老师，显然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糯糯，你喝醉了，先起来，我送你回去。」江晏时深唿吸了一口气。 「嗯......」沈楠话讲到一半，便被均匀的唿吸声代替。 睡着了。 江晏时闷闷笑了一声，他以为，沈楠能点螺丝起子，是因为不会醉。 现在看来，糯糯的酒量似乎不太好。 不过，螺丝起子还有个别称：少女杀手 它是酒吧里很容易把姑娘灌醉的酒。 ...... 一夜乱梦，沈楠梦见了许多回忆，梦到福利院，梦到了父母和弟弟，梦到了画室，在梦的尽头，是一片紫色的花海，花海中站着个人，离沈楠很远，但沈楠直觉认为，那人是江晏时。 醒来时，沈楠的大脑还处于宕机状态，清醒时的记忆短暂回笼，沈楠惊恐的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家。 卧室简约，窗帘是灰青色，飘窗放了张小桌子和几个坐垫，床头柜上摆着本《法学概论》，床边有个脏衣篮，里面还有换下的衣服，床单被套是漫画的大海，蓝白相融，沈楠眨眨眼，这一定不是自己家！ 那这是哪？ 卧室门被打开，江晏时一身白色休闲运动服，是沈楠送的那套。 原来是他家啊...... 等等，为什么会在他家，沈楠陷入了迷茫，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晏时晨跑完，回来见沈楠这一脸状况外的迷茫。 他忍不住道：「你昨天喝醉了，我没有你家钥匙，所以就先把你安置在这了。」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放心，我昨晚睡在沙发。」 其实睡床上也可以的......沈楠默默想着，他有些侷促，挣扎半晌，他还是问道：「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把我按在卡座沙发上，算不算？」江晏时倚着门，「别想了，我带了早点，你洗漱完来吃吧。」 「哦，好。」沈楠迟钝的点点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是，在江晏时家留宿，顺便蹭了一顿早餐？ 江晏时家里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沈楠洗漱好后，江晏时也从厨房出来，他已经换上了正装。 沈楠坐到桌前，桌上放着粥，小笼包和煎鸡蛋。 「其实挺意外的。」沈楠说。 「意外什么？」江晏时问道。 「你会做饭，而且做的很好吃啊。」沈楠回想起那次生日，江晏时亲自下厨的场景。 「嗯，以前学生时候学会的。」江晏时一笔带过，沈楠想起来，江晏时是个。 不知道父母是谁，没有家庭遮风挡雨的孤儿。 最后靠自己努力，成为大律师，这样的经歷，足够励志。 谈到以前，沈楠想起了照片。 那张照片的内容很简单，是夜晚的流星。 -------------------- 最近好忙，更新不勤啊啊啊。 第30章 一些随谈 「给，勺子。」江晏时把勺子也递给沈楠，沈楠接过后，在碗里搅了搅，喝了一口。 热粥下肚，温暖袭遍全身。沈楠舒服地眯着眼，「江晏时……」 「怎么了？」江晏时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拿了一个鸡蛋颇为自然的剥着壳。 「额……」沈楠不知道如何开口，斟酌几分，还是道：「你觉得，我和以前差异大吗？」 江晏时顿了顿，他迎上沈楠的目光，「无论怎么变化，你都是你自己。」 不需要去刻意扮演，自己就是最好的模样。 沈楠咽下嘴里的鲜甜，「你好像在答非所问。」 江晏时剥好鸡蛋，把光滑嫩白的鸡蛋放到沈楠的盘子中，「我很认真。」 他低下眼，眼中似有星尘万千，波光潋滟，情绪汹涌，可再抬眼时，仍是那温润如水的眸子，「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见到你了。」 沈楠手一抖，手中的汤勺滑落，和瓷碗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声音颤抖，「江晏时，你……我……其实……」 他又及时打住了话头。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全盘托出了。 他感觉自己像在梦里面，他有些分不清，这里究竟是现实，还是什么。 从最开始，他凭着看小说的经验，凭着几个名字，于是认为，自己穿书了。 他以为，规避江晏时这个定时炸弹，就能完好的度过。 但事实上，他们不可避免的发生了接触，并且产生了羁绊，这羁绊目前越来越深。 甚至在这里，围绕他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偏离了原来小说中的轨道，还和他所处的现实世界有了交点。 流星福利院，院长，曾经避之不及的江晏时，现在也似乎换了个身份，摇身一变，成了自己幼时的朋友。 自己，而非原主。 可是他以为，这里是小说啊。 江晏时的存在，院长的存在，让沈楠的想法产生了动摇，这里不是小说，这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世界。 第36页 那他原来生活的世界又是什么呢！？ 「沈楠？」 江晏时喊了一声，沈楠回过神，他垂下眼，掩住情绪翻涌，「嗯，江晏时，你会不会觉得自己生活在虚拟的世界呢？」 「唔。」江晏时没想到沈楠会这样问，他眨眨眼，思索了一番，只说：「其实，关键在于你的心态如何去转变。」 「啊？」沈楠抿着嘴，心态转变...... 在以为自己穿书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接受良好。 以为这个世界是虚构的，以为这里的人物都是npc，可是当他和学生们相处，感受到孩子们的朝气蓬勃，当他亲眼见到了一个生命的离世...... 他不再是自以为持有上帝视角的旁观者了，他早已融入了这个世界。 「就算稀里煳涂的活着，这样也可以吗？」沈楠疑惑道。 「咳咳，也不是这样说。」江晏时手指轻敲桌面，「也不是一定要稀里煳涂，也不是要钻牛角尖，重点看自己想要怎样的生活。」 「如果你要去探究，就必须有追寻真相的耐心和面对真相的勇气。」 「重点在你如何去想。」 沈楠垂着眼，他自嘲道：「我凡夫俗子，只想活着。」 「噗。」江晏时低笑，「我觉得你有别人触及不到的闪光点。」 「啊？什么？」沈楠看向江晏时，一双眼扑闪扑闪，「什么闪光点？」 「秘密。」江晏时故作神秘状。 沈楠无奈，「行，你总会告诉我的。」 -------------------- 虽然接上面的剧情，但是更偏向日常的对话。 要进新的篇章啦！小沈在自我怀疑，很快就走出来了！ 第31章 放假前奏 生活回归原态，日子从指尖流逝。 讨生活的仍旧在某条路上奔波，沈楠咬了口油条，混着碗甜豆浆囫囵下去，吃的太勐，被呛的连连咳嗽。隔壁桌的老人拎起鸟笼，走过沈楠旁边，看了看被呛的脸红的这个年轻人，慢条斯理道：「你们年轻人就是太急躁了，吃慢一点，也好消化。」 沈楠抽出张纸揩了揩眼角的泪水，礼貌朝老人点头致谢，他滑动屏幕，解锁手机，打开某聊天软体，最新的对话框是年级群聊。晨间，他们的年级组长总会不遗余力给他们推送新闻，同时发布新的消息。 今天的消息很简单，此时已是九月末，临近十月，关于放假管理安排及注意事项一系列的通知轮番轰炸，沈楠几番犹豫，还是没能把这群设成免打扰。 是啊，已经十月了。 徐栀最近和他经常联繫，前两天周末，徐女士甚至专门打电话，让他常回来吃饭。 沈楠表面应承着，内心五味杂陈。一开始的判断似乎有失偏颇，徐栀作为母亲虽有失职，但她也关心原主，也会嘘寒问暖。 问题来了，究竟是什么促成的原主坠楼。 沈楠手指不自觉轻敲桌子，连他自己都未察觉这小习惯是怎么被传染的。 小说中关于原主的资料太过片面，沈楠真心实意想好好探究一番。 他不相信原主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 第一步就是先找身边的人打听，这人自然就是艾箐了。 艾箐脸色不大好，实际上这段时间，她一直不在状态，或许是亲人的忽然离世给她造成的巨大的打击，也或许，是关于她在打的官司。 具体的事情是何任帮的忙，现在还在收集证据的阶段。具体是什么，发生了什么，或许只有当事人清楚，不过，艾箐是由她母亲单独抚养长大的。 她顶着两只浓浓的黑眼圈，目不转睛盯着电脑屏幕，「你问我对你的初印象？」她饶有兴趣的转过头，上下打量着沈楠，若有所思道：「可能年纪上来了，我现在不大记得清了。」 「不过，有一点我挺记忆犹新的。」 沈楠凑上前，「你说。」 艾箐托着下巴，头歪向一边，「那时候的你，像个艺术家，不像老师。」 她上下比划了下，好笑道：「你当时好像还是卷过的长髮，唔，就是到颈侧的长度。我真没见过那么像艺术家的老师，我那时候觉得，你应该呆在画室的，或者画展之类的，搞自己的创作。」 「不过，」艾箐顿了顿，「可能是教师行业把你同化了，一个假期回来，你现在就没艺术家那感觉了，但，也挺好的。」 沈楠讪笑着摸了摸鼻子，内里的人都换了一个，就算外表不变，也能看出来吧，更何况，他也没有刻意按照原主的模子生活，依旧我行我素，以前怎样，现在就怎样。 艾箐的办公桌上放了盆多肉，问她为什么不种花之类的，根据她的原话就是：「多肉是我唯一能养活的植物。」沈楠手闲不住，便拿桌上这多肉作弄，艾箐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实在忍无可忍瞪着沈楠，「把你的爪子从我多肉上撒开！」 「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是太闲了吗？你文件发了吗？」 沈楠视线飘忽，「欸，那个多肉不错哈哈哈。」他勐的意识到重点，「什么文件？」 艾箐皮笑肉不笑，「你是贵人多忘事，给学生签字的文件你还真抛到脑后了，关于放假通知的那些劳什子东西。」 沈楠品着不对味，「你最近在看什么剧，怎么说话怪声怪气的？」 「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小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第37页 「唔......」艾箐冥思苦想，半晌摇头，「看你这兴奋劲，不会已经计划好了吧？」 「咳咳，那个，我看到郊区有一家温泉旅舍不错，想不想去？泡个温泉放松放松。」 艾箐道：「你这说到我心坎上了，你还叫了谁？我能叫个人吗？」 沈楠揶揄，「你叫你家何任大律师是吧？刚好四位，能买团购票了。」 「四位？」艾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待细细品了一番，瞬间心领神会，「哦~江律师啊。」 沈楠脸红，他遂起身，不忘顺走桌上的一袋滷蛋，「撤了撤了，温泉的事就这样了，我还得忙班上的一堆事呢......」 -------------------- 打算一千字打底开始日更了。（悲） 第32章 居而不承 「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它的时间。」 －三毛 叶子被阳光染了色，于是满大街便成了金灿灿的一片。光影斑驳，像个淘气的娃娃，在叶片上肆意涂鸦，线条凌乱却又别具一格。 街道边零零散散堆了几摞树叶，被环卫工人有意摆成爱心形状，可爱至极。 沈楠刚踏进教室，便闻见香气四溢，侧身一看，便见有的学生端着碗汤面吸熘，应是刚买不久，还散髮丝丝热气，有的学生拿着蒸香破酥包啃，有的刚泡了碗燕麦。 这香味混杂，直冲沈楠的天灵盖，沖的沈楠喘不上来气，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窗户旁把紧闭的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灌入肺中。 他这才转过头，幽幽道：「这两天降温，大家注意保暖穿厚一些，但窗户得开着通风透气。」 一阵风吹过，钻进他衣领里，沈楠不自禁缩了缩脖子。 「沈老师早哟。」温老师从门口走进来，笑呵呵同沈楠打了招唿，沈楠也笑道：「温老师也来的早啊。」 这会儿还没到早读时间，沈楠在教室里转了一圈，便回了办公室工作。 处理完手上的表格，沈楠闲着无事，趴在办公桌上思考昨日艾箐的话。 沈楠穿来时正值暑假，睁眼便是原主家里，走到落地镜前一照，镜子里的人一头捲髮至颈侧，深绿色毛衣衬得人肌肤雪白。 他定睛细看，镜中人的样貌与自己别无二致，只是多了几分忧郁气质。他以为这只是某人的恶作剧。 直到看到屋内的陈设布景，简单到单调的手机内容，再到锦里的早点铺变成了冰粉店。 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故事。 沈楠面对现实的第一件事便是奔去理髮店剪髮。而第二件事，则是认识结交了艾箐这一好友。 起初是艾箐发给沈楠的假期培训通知，经歷了一个假期的歷练，沈楠这个半吊子勉强能够上岗。 …… 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沈楠拿出来一看，是徐栀的电话。 他接通，电话一头是徐栀的声音，「小楠啊，你今天有空吗？」 「有。」 「你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的那姑娘吗？正好你们今天都有时间，出来见见聊聊天。」 没有徵询的语气，徐栀已经替他决定了，沈楠无法，只得同意。 地点在春熙路的问来咖啡馆。沈楠本想就这样走，但又想起，对方好歹是荣创的千金，自己随便穿穿，显得不大尊重。 于是他又回了趟家，换了身还算正式的衣服，草草收拾一番，扫了辆共享单车出行。 问来咖啡馆位置较偏僻，穿过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向右拐个弯，人数骤减，倒也安静闲适。 咖啡馆整体风格偏復古风，入门两侧挂着两盆绿萝，墙面贴成棕色墙砖的模样，店里的音乐是《蓝色多瑙河》。 沈楠四下张望，窗边的一个女子看见他，随即起身走来，「你是沈楠吗？」这女子穿卡其色风衣，戴副半框眼镜，说话时下意识往上推了推眼镜。 沈楠点点头，「你就是……」他微微停顿，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张居承。」她从容接道。 -------------------- 有点卡文。悲…… 第33章 说客 「想喝什么？」张居承嘴角噙着笑，知性优雅，沈楠随着她坐到座位上，随意翻了翻几页菜单，「一杯卡布奇诺。」 沈楠有些拘谨，张居承抿了口咖啡，「不用紧张的，认识认识，咱们也交个朋友。」沈楠抿着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要是江晏时在，兴许不会冷场吧。 「沈老师是教美术的吧？」她双手交握，「我以前听徐阿姨提过。」 她转身从包里翻出一个卡片，「这是我认识的一个画家，他最近在c市办的画展，我觉得你应该感兴趣。」 沈楠接过烫金卡片，卡面简洁，只有个名字和联繫电话。 「景棣。」他念出这两个字，手机却振了下，有人给他打电话，他对张居承说了声抱歉，起身去接。 是学生家长的请假电话，他应付完便回到座位上，「工作上的事，解决了。」 张居承往咖啡里扔了颗方糖，用勺子慢慢搅着，「其实，徐阿姨想让我劝劝你......」 「什么？」沈楠皱起眉，心头一紧。 「你是徐阿姨唯一的儿子，徐阿姨很爱你。」张居承慢条斯理道：「她还是想培养你继承徐家的公司，而且继承现有的家业，你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你可比很多人都幸运了。」说这话时，她神情淡漠，身体向后靠到沙发上，视线平直看向沈楠。 第38页 沈楠默了默，他深唿吸了口气，合着张居承也是来当说客的。 「我一直明白自己想做什么，要去做什么，我并非一直依赖他们供给。我有自己的工作，有稳定的收入。人各有所好，各有所长，可我不喜经商也不善经商，如此让我不情不愿的去继承公司，才是真的对不起我母亲。」 张居承有些好笑，她抱着手，「这话沖我说没用，你得和你妈妈说。」 这话说的虽没错，但沈楠从她语气里品出几分讥讽，话是她说的，如今却像个没事人一般儿，把自己摘的干净。 沈楠撇撇嘴，忍了又忍，还是怼道：「我知道，我只是出于礼貌才向你解释。」 言下之意，关你屁事。 沈楠感觉自己和她没什么好聊的了，张居承和自己不是一路人。 话不投机，沈楠也呆不下去了，他起身假笑，「等会还有会要开，我先走了。」他径直走向点餐檯，把自己点的咖啡钱付清，头也不回走人。 只留张居承坐在原位，她目送着沈楠走出咖啡馆，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她垂着眼，扯了扯嘴角，自嘲道：「真羡慕啊……」 春熙路人来人往，人头攒动，各有各的目的地，各有各所奔赴的方向。也有像沈楠一般乱转悠的。 沈楠心底烦乱，却突然想起，江晏时他们律所在这附近。顺便去看看吧，只是现在仍是上班时间，会不会打扰了。 他犹豫不决，任凭潜意识指挥脚步，从这家专卖店转悠到另一家店，沈楠没来由的想江晏时了，也不知怎的，今天就是格外的想见到他。 无意识打开手机通讯录，沈楠停下脚步，望着手机上那串电话号码，几番斟酌，最终还是拨了出去。 电话接的很快，江晏时的心情似乎很愉悦，「沈楠？」 心脏勐烈跳动，沈楠按下心悸，佯装镇定说：「江晏时，我想见你。」 那头沉默了，似是没料到如此直白。沈楠羞得红了脸，满心懊悔，自己刚才在说什么。 他着急忙慌想找补，却听得江晏时声音带笑，「我在律所，你在附近吗？找不到的话我来接你。」 沈楠忙道：「找的到，我过来就好。」 挂了电话，沈楠勉强稳住心神，却没察觉到早已偷偷上扬的嘴角。 -------------------- 张居承唉，完结后会有关于她的人物番外的。 第34章 生酪芝芝咖 沈楠跟着导航来到事务所，在事务所门口站定，他定了定心神，低头理了下衣服，方才进去。 前台的工作人员笑意盈盈，「先生，需要什么帮助吗？」 沈楠摇头，「我找江律师。」他怕她们不信，又补充道：「和江律师已经说过了。」 工作人员仍保持微笑，「您稍等，我打个电话给江律师问问。」另一人从台后绕过来，热情活络，引着沈楠到一旁的座位，「您先在这休息，江律师一会儿就来。」 那头的人接通了电话，看看沈楠，不时点头，她走来沈楠面前，「您是叫沈楠吗？」沈楠点头，「嗯。」 电话里又说了些什么，她把电话递给沈楠，示意沈楠来打。沈楠接过电话，「江晏时。」 「我在办公，你在事务所内随便转转吧，若是觉得拘束，就来我办公室里。可以吗？」 「好，我不会捣乱的。」沈楠乖乖应道，电话里的人笑了一声，沈楠发现，江晏时在他面前总爱笑，「我知道你不会。」 挂断电话，沈楠把手机还给人，向她道了谢，便径直进去了。 事务所共有两层，一层为会议室，茶水间和主要办公区，办公区可谓是人荒马乱，a4纸满天飞，传真机不断传来资料，时不时伴着撕心裂肺的吼叫：「你说你原件找不到了！？」 一层实在是惨不忍睹，沈楠简单看了一圈，便上了二层。二层就清净的多，二层有个简单的健身房，其次就是几个合伙人的办公室，每个办公室门口都有标牌。 沈楠照着名字一个一个找去，在最边上敲响了门。 「请进。」他推开门，办公室简约开阔，迎面就是一大张办公桌，江晏时正在笔记本上处理公务。 沈楠自觉坐到了一侧的沙发上。沙发旁是嵌在墙上的书架，书架放着各种专业书籍。 这边江晏时暂时得了空闲，合上笔记本，倒了杯水给沈楠，「你今天没课？」 「没课，唔……心情不太好。」沈楠接过喝了一口，支支吾吾，江晏时满眼的关切，「遇到什么事了吗？」 沈楠扣紧玻璃杯，垂下眼，「江晏时，我今天见了荣创老闆的女儿。」 江晏时挑起一边眉，饶是细心道：「杯子端着累，放小茶几上吧。」他这么说着，微微俯身，沈楠手一松 ，杯子便轻易到了他手上。 他把杯子放好，挨着沈楠坐下，「你继续讲吧，我一直在。」 「好。」沈楠点头，犹豫半晌，他不确定道：「你能相信我吗？」 江晏时好笑道：「当然。」 「荣创老闆的女儿，张居承，我今天见她了，她也来劝我回去继承徐家。」 沈楠小心觑着江晏时的脸色，又道：「上次，就是你带我去清吧那次，我刚从徐栀家出来，她那次就说过了。」 他烦闷的抓着头髮，闷闷道：「可我觉得，老师挺好的。」 第39页 江晏时沉默了一会儿，沈楠心里直打鼓，穿来这里这件事情他没告诉过任何人，但他在江晏时面前破绽太多，恐怕早就暴露了。 他兀自不安着，却感到头顶有人轻抚，沈楠抬头，正对上江晏时的目光 ，他目光如水，温柔的快让人陷进去。 「我说过的，重点是你想如何，而不是别人怎么说。」 「在这里 ，你是自由的。」 -------------------- 三次元的事情好多，累成狗。 终于，走主线了，感动。 老江真的很好，沈楠不主动告诉他，他也不会去追根究底，他始终尊重沈楠的意愿。 第35章 私人速写 沈楠怔住，半晌，他笑道：「真的么？可他们认为老师没出息啊。」 他以为自己不会受影响的，可心里仍是觉得委屈。这些天来，徐栀和他联繫愈多，对于他的职业态度，便愈是不屑。 因着这是原主的母亲，对他也不错，沈楠忍着没有发作。但今天张居承的一番话，着实勾起了沈楠一肚子火。 语言，在某种意义上是隐形的刀刃。 越想便越郁闷，江晏时揉了揉沈楠的头，「每个职业都有存在的意义。你靠着自己的本事工作生活，他们再怎么说，就让他们指手画脚去吧，生活是你的。」 「再者说，我觉得老师很好。传道，授业，解惑，能教人明事理，辨是非，传之以师道，为人以师表，明明是一件大事迹。」 沈楠本沉郁不乐，听了江晏时这一番夸耀，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我也只是个小美术老师，没那么厉害。」 江晏时微微偏头，嘴角笑意不减，「其实，糯糯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 他停顿片刻，又贴心补充道：「违法乱纪除外。」 沈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忙摆手道：「不会的不会的，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可他不一会儿又反应过来，刚刚江晏时叫他「糯糯」了。 语气亲昵自然，沈楠再一次羞的耳根通红，他按住杂乱思绪，语气尽量平静，「你，你别在外面叫这个……」 很丢人…… 江晏时玩味地看着沈楠，「好，那只在你面前说。」 …… 好像更奇怪了。 四周的空气在迅速升温，却又静得只能听见「砰砰」乱跳的心跳声。沈楠自暴自弃靠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捂眼，「你别逗我了。」 江晏时忍住笑意，「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感觉？ 沈楠想了想，注意力被转移，似乎没有刚才那么胸闷气结了。他咳了一声，手指间微微露出缝隙，「嗯，谢谢啊，我现在好多了。」 江晏时凑过去把他的手拿下来，「我长得是有多丑让你不忍直视？」 「才没有，你一表人才风光霁月。」沈楠认真道，他想起来什么，推了推江晏时，「你工作完成了没，现在还是工作时间，快去工作！」 江晏时顺从起身，「好。」 他重又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进入办公状态。沈楠觉得无聊，盯着江晏时发呆，半晌，突然灵光一现。 「我打扰一下。」沈楠睁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江晏时，「你有不要的a4纸吗？」 「有。」江晏时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沓，「够了吗？」 沈楠忙点头，「绝对够了，我画画而已。」 于是接下来，一人坐于办公桌前专心致志办公，另一人从包里掏出支铅笔，在空白纸上涂涂画画。 办公室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与铅笔在纸上的沙沙声，却分外和谐。 沈楠不时抬头，眯着眼用铅笔比划些什么，又埋头继续画，不满意了又用橡皮擦掉，重来调整构图。 在他完工时，也差不多到了下班时间。江晏时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樑，抬头一看，便见沈楠咬着笔，对小茶几上的纸发呆。 江晏时不由好奇，起身走过去想看看，沈楠正发着呆，丝毫未察觉他过来。 于是江晏时便将这幅画看的一览无余，这是他工作时的样子。 沈楠画下来了。 -------------------- 吼吼吼最近感情进展飞速。 喜大普奔喜大普奔！ 第36章 黄米凉糕 寥寥几笔勾勒出他的身形容貌，画者用铅笔将光影角度把握的淋漓尽致，见画中人伏案工作，半边脸隐于阴影中。 沈楠醒转，便见江晏时撑在自己上方，端详着刚刚的画作。他无端有些羞涩，似乎被看见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咳咳，瞎画的，画的不好。」沈楠干咳一声，想把纸抽走。 奈何江晏时却把纸按住，他嘴角一边扬起，「我很喜欢，能送我吗？」 「啊？」沈楠眨眨眼，他脸快烧起来了，他飞快撇过脸去，「其实也没什么的，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专门给你画一幅的。」 江晏时眼中惊喜闪过，「好啊，沈老师可要说话算话。」 「嗯。」他不自然道，却听得后面仍是不依不饶问他讨要刚刚即兴的速写。 「但我很喜欢这幅画……还是说，沈老师想自己收着吗？」江晏时不知怎的，突然又换了对沈楠的称唿。 明明是极正经的称唿，可经由江晏时念出来，又生出了别的意味。 第40页 沈楠暗自叫苦，江晏时这一问，自己似乎怎么说都不太对，只好闷闷点头，「嗯。」 江晏时心情大好，见好就收，掏出手机问道：「你想吃什么？」 「啊？」沈楠后知后觉，他好像默认了，要和江晏时一起吃晚饭了。 他转过头面向江晏时，歪头作思考状，「晚上得回校查个宿舍，随便吃点吧。」 江晏时若有所思，「好。」 …… 随便，大概是沈楠听过最假的话了。 他们二人进了餐厅，服务员热情迎上来，「请问有预约吗？」 「有。」江晏时点开手机，将订单出示给服务员。 店里都是包间隔开，店面古色古香，灯光昏暗，从包间到前台隔着一座小桥，中间一汪人工开凿的水潭，潭中五色锦鲤空游而无所依。 沈楠拿出手机对着檐下的两个灯笼拍照，又四处转悠四处拍。 江晏时见了，便问道：「你拍这些做什么？」 沈楠划着名刚刚的素材，心满意足道：「拍了回去当素材练习呢，我好久没画这种风格了。」 回了包间就座，不多时，菜也一一端了上来。 这第一道菜便是黄米凉糕。 黄米凉糕表面金黄，被人切成一块一块放在捲云纹盘中，香味勾人。江晏时不客气，夹了一块放在沈楠碗中，「尝尝，他家黄米凉糕做的不错。」 沈楠听话的咬了一口，入口冰凉清心，香甜软糯，细细品来又有几分筋道，黄米的清香与红豆沙的甜味相唿映衬，令人回味无穷。 「好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个呢。」沈楠咽下嘴中的凉糕，兴奋道。 江晏时撑着下巴，「北方的家常美食，南方比较少，他家是我吃到的味道很好的了。」 沈楠好奇问道：「你还去过北方啊？」 话刚出口，沈楠便想起来，江晏时大学考到了北方的高校。 「嗯，以前在北方读书。」江晏时边说边往沈楠碗里夹菜，「这道白切鸡可以……」 沈楠看着碗里堆成小山似的菜，苦笑不得，「你怎么夹那么多啊。」 「我觉得你应该喜欢。」江晏时认真道，沈楠定定看着他，感觉心里有什么正在融化，消解。 -------------------- 第37章 月下独影 从餐厅出来，两人慢慢散着步消食，沈楠忽然想起来，转过头道：「你打算放假去哪？」 江晏时一手拿着外套，认真道：「想放松。」 斜日西沉，街边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白炽光打在他身上，模煳了轮廓，却掩去了散发的锐气，多了几分温柔。 路人熙熙攘攘，行迹匆匆。沈楠看向前方，「泡温泉吧？」 「好。」江晏时欣然应允。 两人在路口分别，江晏时还得回去处理事务，沈楠执意拒绝了江晏时想送他回学校的好意，坚决称让他好好工作。 …… 男生宿舍最近可热闹。 有人偷渡了一套《杀》卡牌，于是每下了自习，回到宿舍，几个人把桌子拼在一起，简单洗漱一番，打着手电摸黑玩。 「6缺2！来个主公和忠臣！」阮尧数着手上的牌喊到。 「等等，我把盆子放了。」 「来咯来咯！」 「来什么？」相对低沉的男音猝不及防在宿舍里响起。 他们沉默了一秒，阮尧手忙脚乱把牌组收起，拉开柜子的「斯拉」声音响透房间。 沈楠抱着手靠在门口，沖阮尧招手，「拿来吧，别藏了。声音怪大的。」 其他人默不作声，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半晌，阮尧艰难开口，「老师，还能拿回来吗？」 沈楠故作思考状，一本正经道：「下个月月考，考到年级前五十，我就还给你。」 阮尧哭丧着脸，「前五十啊？」 「嗯哼。」沈楠走近到阮尧面前，朝他伸出手，「自觉点交上来。」 阮尧无奈，哭丧着脸别过身，把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卡牌来，沈楠接过卡牌，「下次再被发现，就不还了。」 他又转了其它几个宿舍，初中阶段的作业还不至于太多，下了晚自习基本都能做完。 时间太晚，他干脆宿在教师宿舍了。 在宿舍里辗转难眠，沈楠干脆到漫步。夜晚的校园没了白日的喧嚣热闹，更添几分静谧。 月柔如玉，繁星遍野。他走得困了，随处找了个台阶坐着小憩，不想台阶上也有个人。 凑近些，沈楠不太确定道：「艾老师？艾箐？」那身影似是一僵，开口即是熟悉的声音，「沈楠啊，你今晚也住学校里？」 沈楠坐到她旁边，「查了宿舍，懒得跑了，就直接住学校里。」 光线昏暗，看不清艾箐的神情，她盯着石阶发呆，似乎和平时健谈开朗的艾箐截然不同。 沈楠想了想，最终还是安慰道：「逝者已逝，生者勿哀吧，阿姨走了，但生活还得继续。」 旁边的人把头埋进怀里，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谢谢，我也在努力适应。但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你明天不是没早课吗？」沈楠福至心灵问道，艾箐沉默。 她耷拉着眉眼，厌厌道：「最近心烦呢，一回去就要处理破事……」 「何任呢？」沈楠记得何任在帮着艾箐，至于具体的事情，沈楠没问过，也不清楚。 第41页 艾箐眨了眨眼睛，「我麻烦他太多啦，挺不好意思的。」 …… 两个人的聊天到此为止，沈楠临别前，倒是不忘嘱咐一句，「记得咱们的温泉旅行啊。」 -------------------- 第38章 梦启 假期给了人们喘息的机会。 他们的温泉之旅也即将开始。 沈楠订的这家温泉山庄在郊外，似乎是新开的，各类设施齐备崭新。 一大早，四人便出发了。 兴许是刚结束繁杂的工作，除了负责驾驶的江晏时，其它几人几乎是昏昏欲睡的。 车子绕过路口，导航提示抵达目的地。 沈楠半梦半醒，迷迷煳煳睁眼，睡眼惺忪道：「到了吗？」 江晏时按了开锁键，解开安全带道：「到了，拿好东西下车吧。」 「好。」沈楠应着，把安全带解开，转过身叫醒后面的两人，「醒醒，咱到地方了。」 林木葱郁，晨间携着潮湿的雾气，几只松鼠一晃而过，不见其形，但闻其声。 手续办理完毕，他们拎包入住各自的房间，房间是单人的，挨在一起，组成一个大套间，每个大套间又配有小厨房，泳池，温泉。 隐蔽性极好。 沈楠刷卡进了房间，还来不及好好打量，把包一甩，人径直摔在床上。 他实在太困了。 房间外有人敲门，沈楠皱起眉，把头埋进枕头里，试图隔绝那敲门声。 没一会儿，敲门声停了，手机铃响了。沈楠眯开条缝，是江晏时打来的。 他还是接了起来，「餵。」语气慵懒，带着许疲倦。 「我在小厨房做了早点，等会儿睡醒记得去吃。」江晏时顿了顿，又叮嘱道：「别睡太多，会头晕。」 「啊，好，谢谢啊，我等会去吃。」挂了电话，沈楠再也抵挡不住袭来的困意，安然进入梦乡。 他又做梦了。 这一次，是以原主的视角展开。 他看见了一些熟人，比如张居承，比如江晏时，再比如……叶闻？ 断断续续，零零碎碎…… 他看见原主跑到江晏时跟前，结结巴巴表白，可对方神情淡漠，仿佛和自己毫不相关，「抱歉，我还有事。」 画面一转，到了画廊，原主痴痴盯着墙上的画，画旁附着作者的名字：景棣，身旁的陌生男子开口，「小楠，为什么不能试着和我在一起呢？」 最后，他在天台，转过身，只有一人在缓缓向他靠近，天台的风大，吹得铁皮翻涌，发出轰隆轰隆的震鸣，而铁皮后，似乎还藏有一人。 再回过神来，他从高楼坠落。 …… 沈楠从梦中惊醒，满头冷汗，他惊魂未定 ，下坠的感觉如此真实 ，他几乎真的以为自己坠楼了。 可天台的那人……沈楠不由沉思，是叶闻，阮尧的叔叔，为什么他会出现在梦里。 是偶然还是另有原因，再加上，阮尧的小姨曾对他说的话，还有，张居承…… 沈楠一颗心沉了下来。 他深吸了口气，拍了拍脸，强迫自己放轻松，这可是假期！ 沈楠这才有余力打量起房间来。他的房间在一楼，附带一个小阳台，阳台是封闭的，仅能从房间里进。 入门左手就是浴室，干湿分离，房间採用全智能化，插了房卡通电便能直接语音控制。 他稍微收拾了自己，揣上房卡就出了门。 小厨房只剩江晏时一人，艾箐和何任早已吃完回房，沈楠坐到流理台前，台上早已放了一份早餐：吐司面包加牛奶混着鸡蛋。 江晏时把果酱推来他面前，「果酱在这。」 沈楠兴致缺缺点点头，心里揣着事儿，嘴中的面包也味同嚼蜡。 「江晏时，你对荣创了解多少？」沈楠咽下嘴里的面包，神情认真。 有些事情，他必须问清楚，否则难以安心。 -------------------- 第39章 无以名状 江晏时沉默良久，久到沈楠疑惑看向他，「是不方便吗？」 「不是。」江晏时摇头。 「你想听哪些方面的？」江晏时道，沈楠眨了眨眼，「全部吧。」 「噗嗤。」江晏时没忍住笑出来，连连点头，「我只能把我已知的说出来。」 「还有一些行业秘闻类的，我就不说了，免得以讹传讹。」江晏时坐到沈楠旁边，一手托腮，「荣创以房地产发家，近几年来势头正勐，进军多个行业，比如以服务业为代表。」 他话头一转，「这也是老生常谈了，关于他家所谓的秘辛，我不大清楚，上次你在清吧见到的人，就是荣创的法律顾问，他应该知道的更多。」 「不过......」江晏时有意无意停顿，沈楠好奇凑上前道：「不过什么？」 「关于他家的子女很有意思。你认识张居承对吧？」 沈楠点头，又想起那天下午的不愉快，撇了撇嘴。 「荣创目前的实际掌权人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传言说，张渊，也就是张居承的父亲身体不大好了，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但值得注意的是，原本在国外进修的张居承甘心回到国内，从荣创的子公司基层干起。」 「兄妹不和？」沈楠凭着自己以前看小说的经验猜到，江晏时摇头，「不清楚。」 第42页 沈楠沉默半晌，他下意识皱着眉，江晏时看了，忍不住伸手将他眉间抚平。 突如其来的动作打断了沈楠的思考，沈楠呆愣的看着两人的距离愈加接近。他什么也顾不得想了，气氛一时间难以名状。 指腹带有薄茧，抚上眉心竟如过电一般，沈楠感觉全身都酥麻的难以动弹。这瞬间似漫长似短暂，触碰时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却又一触即分。 他垂下眼，只留一头松松茸茸的软毛展在江晏时面前，头髮长了，恰好遮住发红的耳根。 喉结上下滚动，沈楠努力想开个话题，但在这种气氛下，似乎谈什么都不大合适。 最终是何任的惨叫打破了这难言的氛围，那惨叫声撕心裂肺，沈楠顺势起身，自顾自解释道：「外头是不是何任的声音，看看去。」 「好。」江晏时应下，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厨房，奔到「案发现场」查看情况。 待二人赶到现场-泳池时，只见何任瘫在沙滩椅上，艾箐身旁放着个急救箱，她手里拿了棉签，蘸了碘酒擦拭他的伤口。何任疼的呲牙咧嘴，艾箐一边擦着，一边不忘怼道：「都说了地滑不要光脚，不听是吧，这下好了，把腿摔肿了。」 沈楠凑上前关切道：「你还好吗？」 何任苦着脸，「你看我这像好的样子吗？」 的确不像...... 江晏时抱着手，啧啧道：「腿伤成这样，连水都沾不得了，期待你假期结束拄着痛拐去事务所的样子。」 何任在疼痛之于毫不做作的翻了一个白眼，「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稍微有点同情心吗？」 江晏时挑眉，似乎想起来什么，转过身对沈楠道：「何任他知道的应该比我多一些，你可以问问他。」 「知道什么？」艾箐与何任异口同声问道。 沈楠艰难开口：「商业秘闻。」 艾箐，何任：？ -------------------- 找个时间把昨天没更的补上。 第40章 神思千绕 早上一出闹剧散场，艾箐搀着何任回了房间，沈楠同江晏时留在原地，沈楠摸了摸后脑勺，「那我也先回房间啦。」他又补充道：「早餐很好吃。」 说完便熘回了房间。 他把自己摔在床上，手机上，是学生发来的公众号推送。 沈楠好奇点开，却见这公众号第一条推文，配图竟有些眼熟。 他不由认真看了起来，愈看，那心底便就愈暖。 无他，推文的内容是他们的老师介绍。 用词简朴却尤为真挚，抓拍的角度清奇，一看就是学生的杰作。 公众号的名字也有意思，名为「同窗志」 沈楠哭笑不得，回復到。 木南：你们自己弄得公众号吗？有创意！ 舒瑀：[挠头]嘿嘿，我拿大人身份证註册的，就是我们班的公众号，记录记录咱们班的生活日常，以后也有留念。 木南：太棒了，不过，你们的手机哪来的？ 手机那头的舒瑀：[战术后仰]，完了，把这事忘了！ 沈楠笑着把公众号发给了他们班的老师。 艾箐一个震惊表情包甩过来，附加一条语音，「现在的小孩就开始做公众号了？」 沈楠莫名得意，「我们班的专属公众号。」尾调上扬，好不快活。 窗子没关紧，寒风吹得窗帘乱舞，沈楠心情大好，哼着小曲把窗户关上。 手机震动，又有新的通知发来。 学校关于运动会的通知，附带有报名表的电子文档，每个项目，每个班必须有人报名。 预计的运动会时间是在本月月考后，沈楠编辑了下消息，发在班群里，兴许是放假，班群里这会儿热闹的像过年一般。 舒瑀：伙计们，第一条推文做好了，你们快去看！ 钟小葵：看完啦！做的不错欸！ 阮尧：谁拍的照片，艾老师那么好看，照片上怎么那么煳？ 舒瑀：[流汗] 我这偷拍的。 艾箐：？ 沈楠这一运动会的消息发出去，群里更炸了锅，有说要报铅球的，有说能不能当拉拉队的，杂七杂八拉扯了一堆，沈楠无语凝噎，他的消息完全被覆盖了啊。 他退出聊天框，单独私聊了班上的体委，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算完事儿，收了假儿还得把报名表列印出来，给学生们报名。 过段时间还得去听课，一想到收假后得忙的连轴转，沈楠就觉得头痛。 就在这时，跳出新的消息，有人来加他。 那人留言：我是景棣。 沈楠：？ 他通过了好友验证，页面自动跳转到两人对话框中。 景棣：好久不见，小楠，最近还好吗？ 沈楠发自内心疑惑，景棣是谁？ 他认真回想了半天，却只依稀记得，好像上次张居承提过他。 下雨了，淅淅沥沥落到屋檐上，窗外种着几株叫不上名的植物，豆大的雨珠顺着碧绿的叶片往下滑，有一人撑伞站在雨中，雨雾缭绕，似幻似真。 沈楠想过去一探究竟，可手机震个不停，扰得他心烦意乱，他草草扫了一眼，学校的，班里的，还有景棣的消息，他按下冲动，先点开学校消息查看，又把班群的消息过了遍，景棣那又发了几条，沈楠也没细看。 第43页 他把手机静音扔在床尾，迳自走到窗前。 濛濛斜雨中，那人身着黑色风衣，撑个黑伞，兀自盯着远处出神。 远处仍是连绵起伏的山，一座连着一座，他在看什么？ 流星福利院，也在半山上。 他透过那叠嶂山峦间，在遥望隐于尘世的庇护所。 -------------------- 放个剧场： 景棣：小楠你不认识我了吗？（委屈ing） 沈楠：？咱们很熟吗？ （老江该有危机感了哈哈哈哈哈。） 第41章 囚徒审判 沈楠不忍打扰，他的思绪随着窗外的人一起飘荡，他听不到雨声了。 万籁寂静。 窗外变成了黑夜，漫天繁星，老树下，两人并肩而坐...... 他垂下眼，敛去诸多思绪。 既来之，则安之。 只是如今，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沈楠心中蔓延。 他在逃避。 江晏时呢？儿时的好友再次无理的闯入了他的生活。 江晏时又是如何想的？ ...... 「下雨了，你不进屋吗？」江晏时闻言转身，对着沈楠，他似乎永远是那笑意盈盈的模样。 「嗯，你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出来淋雨？」他笑着将问题抛给沈楠。 雨势渐小，自然的声音无限放大，几只鸟雀叽叽喳喳的啼叫声，伴着雨珠打在雨伞上发出清脆响声，以及，剧烈的心跳。 沈楠瞥开视线，强装自然，「我赏雨呢。」 也不知是在赏雨，还是在赏人。 江晏时一笑置之，没再多话，沈楠也沉默着，看向那远处。 朦胧间，他恍惚看到了流星福利院，看到了院长阿姨，看到了每一个流星划过的夜晚，他和江晏时坐在院子里看星空。 强烈的孤独感席捲全身，他突然想家了。 「沈楠......」江晏时开口。 沈楠看向他，「怎么了？」 江晏时少有如此神情，说不清，像是失而復得的喜悦夹杂着落寞。 为什么会落寞呢？ 「我时常在想，那是一场梦，我现在也总是怀疑，这还是一场梦。」他缓缓道。 沈楠一怔，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江晏时的意思。 他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桩桩件件太过离奇，沈楠自己也消化了很长时间。 半晌，他艰难道：「不是的，不是梦，我现在就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边说还边上手捏了捏自己脸颊的软肉。 江晏时被他逗笑，宠溺道：「嗯，不是梦。」 沈楠眨着眼，内心则想：对不起啊，还是没能告诉他。 等到某个契机，等到时机成熟，再说吧。 他总不可能和江晏时说，自己是穿过来的，江晏时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吧。 估计会被送到医院检查脑子。 「江晏时。」沈楠想了想，还是道：「我需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江晏时挑眉，「什么事？」 「我在福利院呆过，后来被亲生父母认了回去。」沈楠这么说道：「有些事情，我现在其实也一团乱麻，我不想牵扯到荣创或者恩余这些公司里面，但我需要去找到一个真相。」 一个，关于原主的真相。 其实还是讲的云里雾里，江晏时闭了闭眼，似乎做了什么决定，「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沈楠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他像个囚徒，忐忑不安等待着法官最后的审判。 雨停了，江晏时把伞收起，他将伞面的雨水抖掉，伞杆是伸缩的，他似漫不经心，将伞面拉的平整，沈楠就看着他再自然不过的动作。 「你来自哪里？」他的右手顺着伞带方向收紧，扣上纽扣，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问题像漫不经心而提，但沈楠心里清楚。 这不是江晏时一时兴起的玩笑，而是始终盘桓在他心中的疑虑。 -------------------- 小剧场放送： 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个冬天，那是个周末，两人买了一堆零食（主要是沈楠爱吃。）候在电视机前，等待着世界盃的开场，沈楠被江晏时圈在怀里坐在地毯上，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兴致勃勃说着学校的趣事......外面下雪了，屋里很温暖。 第42章 坦白从宽 万籁寂静。 沈楠沉默了很久，他深吸了口气，目光深沉，迎上江晏时的眼神，「你相信我吗？」 「会。」江晏时肯定道。 他的手微微颤着，把伞收起，「小厨房有沙发，去那里坐下来慢慢说吧。」 进入温暖的室内，寒意被一扫而空，沈楠接了水，顺手递给江晏时一杯，自己灌了口，自暴自弃瘫到沙发上，江晏时只是站在一侧看着他，也没有多加催促。 沈楠勉强做好心理准备，「咳，说来话长。」 江晏时接话，「不急。」 哦，沈楠心里嘀咕着，那能不能不说了。 想是这么想，但沈楠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絮絮叨叨了很多东西，从他只是个卑微的插画师，再莫名其妙穿到这里，再到后面发生的一系列，比如惊奇的发现江晏时竟是自己的儿时玩伴，又比如看到了院长阿姨…… 沈楠说到最后，终是松了口气，他把杯中最后点水饮尽，「小说的内容没有讲太多原主的故事，但我觉得原主所谓自杀坠楼是有蹊跷的。「 第44页 「我说的都是真的！「他生怕江晏时不信，卖力解释着。 「原来的小楠也是个立体的人，他沉闷了点，但还没到那种地步啊！」沈楠这么说着，却突然想起了景棣，他应该是和原主认识！ 江晏时皱眉沉思，「这么说来，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就想为原来的人找明真相？」 他说得一针见血，沈楠不好意思挠头，「这不是，小楠的有眉目可循嘛，我这穿过来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不过，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江晏时问他，沈楠颔首，」这里和我生活的地方大差不差，但仍有差别。「 他歪头回想，「比如锦里，同样的区域，同样的位置，我常去的是两个老人开的早点店，但在这里，就变成了冰粉铺。「 「我想不到用什么可以解释的。「沈楠吸了吸鼻子。 沉默，沈楠偷撇江晏时的表情，却也拿不准他的态度。 会不会下一刻就把他送进精神病院？沈楠胡思乱想着。 「那你对我了解多少，除了你说的男二。」江晏时这会儿把风衣脱了挂在架子上，神色认真。 咳，第一印象就是苦情男二。 纠结半晌，沈楠才说：「孤儿，同大高材生，以及，小星星。」 他不自然撇过脸，「小星星，那是以前的事了嗷，我也没想到小星星竟然是你。」 江晏时失笑，「所以，你后来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找回了，挺好的。」 沈楠一脸复杂摇头，「他们，挺好的，对我也很客气。」 客气？似乎不大用于父母与孩子身上。 「他们重新有了孩子，也就是我弟弟，他们之间更加熟悉，我挺难融进去的。」沈楠略去了一些无伤大雅的细枝末节。 比如那孩子在他面前永远阴沉着脸，又比如第一次搬进去时，小娃娃把他拦在门外，他拎着行李包，站在门口手足无措。 后来，他们的关系不像最初那样僵化，但也谈不上多么亲密。偶尔过年会道声祝福，走路上打个招唿，仅限于此。 -------------------- 跑步跑的虚脱，关于弟弟，番外会有。 第43章 幼稚鬼之争 这个话题很快掠过去，沈楠正想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却听得江晏时开口，「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 沈楠被问的怔住，他愣愣点头。 「但我们小时候确实在一家福利院，并且见过彼此。「江晏时抱手分析，沈楠顺着他的思路，却又乍然想起院长。 「院长应该知道些什么的。「沈楠眨了眨眼，」但她还是没和我说。「 他兀自嘆了口气，「难解释啊。「 江晏时有心想让他放松，坐直了身子，「这会雨也停了，去不去温泉池？「沈楠犹豫了一秒，毅然点头。 回房换了泳裤，沈楠回了景棣消息，把手机放在床头充着电，自个儿裹了条浴巾，兴致沖沖跑出门。 温泉就在后面，木头顶梁间缠着一圈又一圈的牵牛花，顶上盖了玻璃板，免得雨水侵袭。热浪滚滚，沈楠把浴巾挂在一边，下了水，找了个舒服的地，靠着边缘闭眼假寐。 江晏时过来时，便见那沈楠的头倚在边缘，脸被熏得通红，下半身浸在水中，随着水波摇晃，他身子一歪，异变陡生，整个人摔在水里。 江晏时脸色一变，脱了浴袍便过去想拉他，那头的沈楠已经挣扎出来，呛了几口水，表情扭曲。 他勉强睁开眼，就见江晏时蹲在边上，料想刚刚丑态悉数被对方收进眼底，沈楠默默移到对面角落自闭。 江晏时好笑道：「你躲什么，看你刚刚挺舒服的，总不至于是为着我来了才避之不及吧？「他揭过方才沈楠的窘样，把矛盾转移。 「不是，没有！怎么可能！？「沈楠忙摆手，」你别误会，我是给你腾位置来着。「 热气阖闾，水雾升腾，江晏时就隐在那水雾后，第一次如此直观面对江晏时的身材，沈楠咂舌，不愧是坚持健身的人。 兴许是热水泡的脑子发晕，沈楠没来由觉得唇干舌燥，他干脆背过身，趴在台缘边，迳自闭眼享受。隐在草丛间的音响随机播放音乐，或是轻柔，或是摇滚，沈楠把自己放空，任凭着音乐起伏摇晃。 又睡过去了，睡得时间短暂，却意外舒服，没有再做任何梦。 沈楠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捧起一汪水，又洒下去，余光瞥见江晏时的身影，他眼珠一转，却起了逗弄人的坏心思。 「江晏时！」沈楠叫道，江晏时未曾设防，抬头，却见迎面一捧水泼在身上，继而是沈楠幸灾乐祸的脸，他扶额，「沈楠你今年几岁了？」 沈楠勾起一边嘴角，「三岁。」 江晏时连连点头，「三岁，好好好。」最后一个字音陡然加重，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捧起温泉水泼过去。 沈楠下意识别过头，仍难逃被泼中的命运，「你不也是三岁！？」 他不甘示弱，反击回去。 温泉池一时间水声轰鸣，战况激烈。 不远处来泡温泉却听到动静的艾箐：（犹豫）那边真的在泡温泉吗？ 沈楠最先坚持不住，他双手举起，喘着粗气，「我认输我认输，咱们休战，休息休息。」 江晏时闻言，把刚才舀起的水倒下，笑呵呵道：「累了啊，我也挺累。」 第45页 「看不出来。」沈楠吐槽道：「认为你高冷是我最大的错误。」 -------------------- 第44章 绿豆浮光 不知不觉间，圆日西沉，沈楠泡得乏了，上岸裹了浴巾，留得江晏时一人泡在池里。 江晏时笑道：「你去哪，我这里也孤零零的，不妨捎上我。」 沈楠头也不回，「饿了，我去端点吃的过来，还是说你也要一起。」 「那算了，辛苦我们沈老师跑一趟。」江晏时舒舒服服泡在水里说。 沈楠没再说什么，蹬上拖鞋走去小厨房。 他从小厨房端了盘绿豆糕，自个儿捏了块送进嘴中。 绿豆糕甜而不腻，绿豆清香，刚从冰柜里取出，泛着丝丝冷气。沈楠边走边吃，不亦乐乎，冷不防旁边冒出个人影。 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艾箐？」他问道：「你要去泡温泉吗？」 艾箐似回过神，「我就是，静静。」 「哦，静静。」沈楠若有所思点头，出于朋友的立场，他还是忍不住关心，「还在想阿姨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沈楠问完后暗骂自己。 艾箐答非所问，「我想找个人聊聊，你现在有时间吗？「 「当然。「沈楠应道，他晃了晃手中的盘子，」饿了还可以吃这个。「 刚出小厨房不久，沈楠干脆带着艾箐原路返回，路上不忘给江晏时发信息说明，免得他干等太久。 小厨房靠落地窗一侧有几个豆袋沙发，艾箐坐到上面，沈楠则拉过一个豆袋坐到她的对面。 「你说吧，想聊啥，我都可以陪你聊呢！「沈楠咬了口绿豆糕，把盘子放中间，示意艾箐自己拿糕点。 艾箐点点头，她的视线飘到落地窗外，定格在某个角落，「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啊。「 「越长大，越是发现自己的无能，还要因此麻烦很多人。」 「也许，人的成长过程也是不断与自己和解的过程。」沈楠开导她。 艾箐半是自嘲半是无奈，「可是再和解下去，我连自己宝贝的东西都快丢了啊。」 她吸了吸鼻子，忍住流泪的冲动，「他这时候倒是想起来我们了，他要把妈妈的诗整理出集，他的算盘打得好啊。」 沈楠微微皱眉，「他「应该是艾箐的父亲，可艾箐不是单亲家庭。 「你这段时间是在忙这个吗？」 「嗯，那边建议我们能先和解就和解，毕竟我们是父女。」艾箐冷笑，「我有不起对自己家人冷暴力的父亲。」 「我知道你想问为什么不离婚。」她声音哽咽，「什么原因都有吧，其中也有我。我那时不懂事，我说要一家人永永远远不分开，一直在一起。」 「挺讽刺的。」艾箐摇摇头，她失魂落魄，「其实也很难离啊，他原则上没做错事情，而且，妈妈也不愿意。」 沈楠不知该说什么好，艾箐继续道：「想离婚的是他，不愿意的是妈妈。」 「他讨厌我妈，连带着我也看不顺眼。」 她哽住了，埋首抽泣，「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想让妈妈的作品假手于他，我不甘心！」 沈楠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都在呢，何任是律师，他肯定有办法。」 艾箐抬头，眼眶通红，「所以，我才会觉得自己没用啊。」 -------------------- 第45章 化雪 「为什么要这样觉得呢？」沈楠皱眉，凝神看她，「不要否定你的价值，你很好。」 艾箐眼神戚戚，她张了张嘴，最终摇头苦笑，「我不好，我什么都搞得很糟糕。」 起风了，树影婆娑，枝条摇曳，沈楠犟不过艾箐这姑娘，他嘆了口气，「在我眼里，你是个率性的姑娘，活得清醒，随时都充满活力，我从来都羡慕。」 「怎么说呢，我嘴笨，不会安慰人，但是生活还得继续，路还得走，你总不能因为困难而原题踏步吧。而且我们都是朋友，有什么困难，我也会尽力帮你呢，也许你觉得自己没用，是个废物，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你再没用，身为朋友的我们也不会放弃你啊！」艾箐转头，迎上沈楠的眼睛。 她楞了一瞬，那是来自于朋友真切的关心，真挚热烈又干净纯澈的像初春季化开的冰河。 艾箐再也忍不住了，「唰」的一声哭了出来。 ...... 「你真没欺负她？」关上艾箐房间的门后，何任半信半疑道：「她怎么哭那么狠。」 沈楠靠在墙上，俨然百思不得其解，「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想安慰安慰她呢。」 「他欺负没欺负我不清楚，但我看着你现在像欺负他的样子。」冷不防地，声音在廊上响起。 走廊两侧摆放有大理石雕像，江晏时抱着手，倚在雕像旁，皮笑肉不笑。 何任：「？」 江晏时走近，他先前回了房间，换上墨绿睡衣，额前碎发沾有水珠，何任摆手，「你要这么说，那我可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怎么，窦娥六月飞雪，你也有那能力吗？」 何任硬着头皮抬槓，「怎么不行。」 江晏时嗤笑，懒得和他斗嘴，转脸又是笑意盈盈。 「你的小吃拿了吗？」 沈楠：...... 惨了，他完全忘了给江晏时，刚刚的绿豆糕都被他和艾箐吃完了。 第46页 看着沈楠恨不得找地钻地缝的模样，江晏时装模做样嘆了口气，「唉，我一直等着你呢。」 ！！！ 沈楠的愧疚感更重了，江晏时一直等着他端吃的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现在去小厨房再给你找点吃的，刚刚在开导艾箐呢，直接忘了呜呜呜！」 江晏时忍笑，「没事，我和你一起去吧，我看着影音室能用，我们端些吃的去那。」 「啊？去影音室干什么？」沈楠现在一根筋，仍没反应过来。 「去影音室看电影啊。」江晏时没忍住，撸了撸沈楠的头。 沈楠一惊，一时忘了躲，兀自道：「问问艾箐和何任去不去吧？」 面前的何任满脸菜色，迎上两人不同的目光，他讪笑，「我就不去了，我陪陪艾箐。你们去吧。」 「唔，行，你好好陪陪她。」沈楠同何任告辞，两人从走廊离开，直奔刚才的小厨房。 从走廊到小厨房，要经过条石子路，刚下过雨，沈楠正出神，没注意脚下，脚底打滑，眼看便要向前跌去。 亏得江晏时反应快，掺了他一把，这才倖免于难。 -------------------- 何任：你自己没手没脚吗让人家帮你端？ 其实老江，不认识的人觉得他高冷，但熟人就知道老江的本性了。 另外沈老师的话莫名热血，感动ing 第46章 为人师者 「唿。」沈楠堪堪稳住身子，松了口气，「还好有你，不然我这一跤真得摔挺惨了。」 他心有余悸拍拍胸口，江晏时问他，「你想什么呢，连路都不好好走。」 沈楠眨眨眼，边走边道：「其实，艾箐的想法我也有过。」 寒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江晏时下意识想脱下外套给沈楠披上，可他方抬手，便想起自己没穿外套，睡衣脱了就没了。 沈楠揉了揉鼻子，把鼻头揉的通红，「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挺摆的。」 他说着，似还把自己逗笑了，「同期的老师个个忙着参加各种课赛，加名师工作室，或者卯着劲评骨干教师。」 「我觉得自己把教书育人的本分干好，已经挺不错了。」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小厨房，小厨房的冰柜里面还有盒圣女果，沈楠拿上后，江晏时另外倒了两杯牛奶，一同放在托盘中端去影音室。 听了这番话，江晏时也点头，「你这算是半路出家吧？」 怎么不算，好好的插画师一朝成了人民教师。 「我挺好奇，你那个暑假怎么过的？」江晏时两手托盘，沈楠打开手电筒为他照路。 他瘪着嘴，摇头嘆气，「突击初中美术，还把相关法规和职业规范给看了。」 「噗。」江晏时忍俊不禁，「还挺周到，我觉得你适应挺不错的。」 「难说。」沈楠一言难尽，「当老师以后，我与我初高中的老师感同身受了。教师真没看着那么轻松。」 「管学生吗？」江晏时问道。 「也有，但目前我的学生都很乖。」沈楠道：「总之就是开不完的会，听不完的课，写不完的教案，做不完的表，永远得赶进度，永远在落进度。」 「没想到呢。」江晏时抿嘴，「之前以为教师有假期，应该还算轻松。」 沈楠犹豫，他想起之前在办公室里聊天，温老师笑呵呵揣着保温杯，「假期啊，有肯定会有，但老师肯定比学生要短的。」 当时的沈楠一脸震惊，地理老师小吴也插话进来，「咱们要求在学期末前交三本字帖，沈老师你写第几本了？」 「啊？」沈楠嘴巴渐渐张成「o」型，他找补道：「我都忘了还有字帖了。」 小吴略显同情，「我听着其他办公室有老师写完了。」 沈楠颇为怀疑地打开日历，「可现在不是刚开学不久吗？」 「对啊，刚开学不久，人就写完了。」小吴苦笑道。 乍然回想起还有字帖，沈楠「啧」了一声，进到影音室，他关了手电，打开房灯，江晏时问他，「怎么了？」 沈楠耷拉着脑袋，「我字帖，还没开始练，学期末要交给学校。」 「没事，回去再练。」江晏时放了托盘，转身鼓励他。 开了灯，便一览影音室全景，以黑色调为主，星空吊顶，宛如调皮的孩子随手撒了把钻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几张影视沙发对着投影幕布，这里空间宽敞，靠里是一墙的开放式酒柜，不过上面也只放了几本书。 「我也觉得。」沈楠打量着四周，忍不住赞嘆，「好有氛围感啊。」 江晏时捏了个圣女果径直塞他嘴中，望着沈楠目瞪口呆的表情，江晏时心情大好，他揩去指尖水珠，「想看什么电影？」 -------------------- 放送日常，两人在一起后的某天。 沈楠（收拾行李ing） 江晏时（警觉）：你干什么？ 沈楠（满脸天真）：出差啊，我们要去其他市交流学习，得去一星期......啊喂你干嘛？ 江晏时（把沈老师按在沙发上）：一星期呢，我总得要点什么...... 沈楠：（脸红，疯狂脸红！） 可能有点意外，但是老江实际比沈老师小两个月呢~ 第47章 无痛之痛 「蹂躏这单手就能捧起的小鸟般轻盈的小女孩，这种人竟和他生活在同一个世界，仰望着同一片天空，真是令他恐惧。」—《熔炉》 第47页 「唔......」圣女果的汁水在舌尖爆开，沈楠咽下嘴中的酸甜，犹豫了几秒，迟疑开口，「《熔炉》吧，你看过吗？」 电影名字一出，江晏时罕见地停顿了一瞬，「知道，但没看过。你真的要看吗？」 沈楠干笑道：「我也是假期翻教育相关的书籍，看到关于这部电影的推荐，觉得实在了不起啊，能够改变一个国家教育立法的电影。」 江晏时俯身，从沙发侧的小茶几上拿出包纸，「我觉得这部电影挺需要纸巾。」 「咳咳。」出于自尊心作祟，沈楠开口，「我泪点挺高的。」 江晏时走上前，打开投影仪，调试着设备，「那就当为我准备吧。」 沈楠干站着，坐也不是，他愣愣道：「要不要我帮忙？」 「嗯？」江晏时沖他摆手，「快好了，你把托盘的牛奶拿出来吧。」 虽然不过顺手的事情，但也算给沈楠找了事干。 江晏时速度很快，他点好电影，开始播放，他抬头，沈楠看着他，他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 「没呢，就觉得你全神贯注做事情的模样很好看。」沈楠的赞美直白，毫不吝啬，倒是让江晏时不好意思了。 「关灯吧，电影开始了。」他岔开话题，房间很快黑了下去，恰好掩下耳根薄红。 房间变得漆黑，只剩幕布泛着惨白的光。 沈楠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江晏时坐来他身侧了。 密闭的空间，鼻尖萦绕着奶香和果香，不时掺杂着似有若无的沐浴露的清香，沈楠心跳陡然加速。 网络似乎不大好，电影还在加载...... 太安静了！安静到能清晰地听见心脏狂跳的声响，沈楠心虚地往右瞥了一眼，江晏时似乎没有异样，他莫名松了口气。 终于加载出来，正片开始。 也许是剧情太过揪心，也或许是拍摄制作优良，沈楠只顾沉浸在剧情中，看到高潮处，他还是湿了眼眶，大滴大滴的泪珠夺眶而出。 他吸了吸鼻子，抽了张纸揩去眼泪，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借着那微弱的屏幕光线，他趁着抽纸的间隙，打量了下江晏时。 江晏时没哭，但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的确，对于那种禽兽行径，任谁看了都会难受愤怒。 外面又下雨了，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愈下愈大，最后成了大雨滂沱之势，彷佛受了委屈的孩子，起先只是断断续续的抽噎，随后便不管不顾放声哭泣！ 哭出来好啊！ 最大的痛苦莫过于麻木...... 沈楠舔掉嘴角的奶渍，心情沉重。 他不由想到了自己的学生，想到了自己，他没来由的觉得庆幸，他还生活在光里，他的学生们也还生活在光明的一面，那以后呢？ ...... 「唔，那个警察说的律师法官什么的，是真的吗？」沈楠突兀发声询问，他下意识想逃避，不愿去细想以后若是遇到该怎么办，那么，还是希望不要有吧。 「前官礼遇，通俗点理解的话，就是法官会设法让刚从法官位置退下转任律师的人的第一场官司胜诉。」江晏时语气森冷，尾音颤抖。 沈楠若有所思点头。 电影仍在继续。 -------------------- 写这章的时候心情很沉重， 标题的想了好久，突然意识到，她们因为年纪小，甚至可能不知道，也已经麻木了...... 补一个度娘上关于「前官礼遇」的解释：「指法官、检察官和政府部门高层官员退职后转行担任律师事务所或大企业的律师和顾问，享受在职时期般的待遇。」 第48章 节后调休 生活重归平静，如一汪清潭，藏在幽静之处，无人打扰，自成干坤。 孩子们刚结束了七天的长假，一时还未调整过来，早读时哈欠连天。艾箐双手抱胸，望着眼前昏昏欲睡的一班子学生，「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困成这样？」 「补作业，七天作业太多了啊！」阮尧眼角泛泪，他揉了揉眼睛，答着艾箐的话。 「啊？七天是让你们每天都做点，不是攒一起做！」艾箐鼓着嘴，「再说了，我英语布置的也不多吧！」 十分经典的发言。 捱过难熬的早读，艾箐左脚刚进办公室，便见沈楠也是睡眼惺忪，端了个杯子站在饮水机前沖咖啡。 沈楠上半身宝蓝色高领毛衣，外搭件白色夹克，手就缩在袖子里面，嘴里还不住念叨着什么。 他余光间瞄见艾箐，他打了个哈欠，「早啊。」 艾箐沖他点头，不忘提醒，「你水要漫出来了。」 「哦，啊？」沈楠反应慢半拍，热水已经漫出杯子，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纸，慢条斯理擦干净后，双手抱着杯子慢吞吞挪到办公桌前。 收假后，c市突然降温，寒风凛冽，沈楠怕冷，偏又是到了冷天，便手凉脚凉，非得找个什么东西捂着才行。 这不，泡上杯热腾腾的咖啡，杯面冒着丝丝热气，凑得太近，没一会儿，沈楠眼前便只剩白雾了。他干脆摘了眼睛放一旁，自个儿左手抱着捂着，右手划拉手机，盘算着买个暖手宝之类的。 刚把一个看着不错的加到购物车留着比对，景棣又给他发了消息。 沈楠点进去看，大意是约他去看画展。 第48页 他几番犹豫，最终敲下字：好。 发出去又觉得太过冷漠，他又补充道：「时间你定吧。」 前几天景棣也给他发消息，不过都是些问候之类，沈楠一开始心中纳闷，只能猜测应是与原主相识，可毕竟自己不是原主，脑海中浮现的记忆碎片，似乎都没有这个人。 景棣到底是谁...... 沈楠如今也只能猜测，他和原主应该有密切关系，但那种羁绊应该是在原剧情的推动下才产生的。但如今什么都没发生，走向早已改变，但景棣还是表现出熟悉的样子，那他和原主或许是原先便认识的？只是后来因着某些因素，这联繫便愈加紧密了。 「沈老师，我来拿个报名表。」体委已经穿上了羽绒服，全副武装，全身上下只剩眼睛露着。 沈楠甫一打断思绪，忙回过神来，推开有些凉的咖啡，从桌旁的一沓复印纸中拖出最下面的几张，「你等等，我给你把这几张订住。」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拿出订书机，双手用力一按，在斜上角把几张纸订了起来。方才递给体委，「拿去班上让他们报哈，填完了周天前交给我就行，咱们周六不是得补假期的课嘛。」 「好嘞。」体委戴着手套，接过纸的动作略显笨拙，沈楠失笑，「你好拿吗？」 体委的声音闷闷的，透过口罩传过来，「没事的老师，好拿的。」 「那行。」沈楠復又低头，手机屏幕显示新的消息。 是江晏时发来的。 -------------------- 抱歉诺，最近好忙的说。 小声叨叨，沈楠轻微近视，度数也才一百，所以他几乎只在学校工作的时候戴，私下生活中，沈楠都是不戴眼镜呢。 第49章 冷风 给他发了张照片。 灰濛濛的天，沉沉压着那一幢幢楼房，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江晏时：去q市出差了，想吃些什么，我帮忙带。【微笑】 沈楠冷汗直流，这微笑和前面的句子实在搭不上。 他手指在冷冰似的手机上敲敲点点，切出聊天界面，转手胡乱点开应用，又一一退了出来。 实在是心乱如麻。 沈楠就觉得自己怕是生了病，至于病在哪，他自己也煳涂。 好半晌，他才给人回消息，「q市有什么好吃的吗？」 那头没回消息，沈楠怔怔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模样，活生生个痴女德行，他没来由地红了脸，復又低笑。 对面的小吴老师见他肩头一耸一耸，从面前的间隙中探头望去，「沈老师，你没事吧？」 沈楠沖她摆手，「没事，刚看到个段子，中我笑点了。」 江晏时是中午回的消息，说是那会儿开会，没看消息。 打饭窗口起了雾，盛菜就藏在那白雾后，教人看不分明。 吆喝着的，聊着天的，喝了汤咂吧着嘴的，混着那缕缕饭香，充斥满人的五脏六腑。 沈楠只草草看了一看，便收了手机。 他躬身费力朝里张望，勉强认出什么菜，里头的人敲敲碗，表情不耐，示意他快些，沈楠只得随意指了几样，匆匆付了钱，拿了筷子，寻了个角落坐下。 江晏时发了几张图片，全是特产美食。 馋的沈楠狠狠扒拉了几口饭，他放了筷子，给江晏时发了语音，「看着都好吃啊，我都想吃，你好拿吗？」 没过几秒，那边径直拨了电话过来。 江晏时似是在室外，电话里隐隐约约听见汽车鸣笛声，「没事，可以託运，而且这也不占多少行李。」 沈楠颇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你周末有时间吗？」江晏时突然问他，声音隐隐发颤，但沈楠这儿的喧嚣声盖过了那颤音。 「啊......」沈楠犹豫了，「我们周末得补课，等等，你们周末不调休吗？」 「调休？」电话那头的笑意实在明显，沈楠警觉，「你们不会，真不调休吧？」 「大家最近都有案子得跟进，调休没多大意义。」江晏时说的轻描淡写，沈楠却目瞪口呆，「好，我会羡慕。」 「本来想着，春熙路新开了家自助火锅，听着口碑不错，而且新店刚开业，有优惠。」江晏时不咸不淡道，最后一句无疑让沈楠心动了。 他喝了口紫菜汤，热汤下肚，暖意流遍全身，「你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累啊？不休息一下吗？」 一次性抛出这三连问，江晏时也耐心一一答覆，「周六早上的机票，我们晚上去吃。」 「做喜欢的事情，怎么会觉得累呢？」 ...... 沈楠忘了自己后面说了些什么，又是怎么挂的电话，浑浑噩噩走出食堂，脑子仍是晕乎的，方才江晏时说，做喜欢的事情。 他喜欢的事情，就是和自己吃饭？ 沈楠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听那心跳声如震雷贯耳。 直到那冷风飕飕往脖子里钻，沈楠才回了神，手忙脚乱把拉链拉严实。 他吸了吸鼻子，復又走到风里去。 -------------------- 下章有老江带的特产，以及，修罗场来咯吼吼吼。 冬天了，好想吃火锅烤肉啊！ 第50章 前奏 时间加了2倍速，沈楠昏头昏脑忙到周末。偷得半日闲，前两天下了雨。 第49页 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较之前更低了。小吴老师揣着暖手宝，鼻子冻的通红，「哈，今年怎么那么冷，这才十月中……」 沈楠甩了甩手，把字帖合上，「是啊，估计今年雪也来的快。」 小吴老师笑了，她将一摞作业打开来批改，「还真有可能。」 办公室里要暖和得多，下课铃响，办公室登时成了闹市。背书的，补交作业的，挨训的，除了学生，还有来发材料的老师。 艾箐把包放来沈楠桌上，唿出口气，她看起来气色比之前好些，「我和他在一起了。」 「哦，祝百年好合。」沈楠低头玩手机，连头也懒得抬。 「你，那么冷漠吗？」艾箐满脸不可思议，摇摇沈楠肩膀，「沈楠，咱俩的革命友谊不足以让你问问他是谁吗？」 「啧……」沈楠刚做完视频任务，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明知故问吗？」 「除了何任还能谁？」 「嗯，是他。」艾箐作娇羞状，沈楠捂脸摆手，「停停停，我吃不消，给你家何律师看去。」 「什么律师？艾老师有男朋友了？」边上忽地凑来个学生，艾箐鼓嘴，「没事没事，你来干嘛？」 阮尧眼下乌青，他揉了揉眼，「我问问沈老师那个运动会报名的事情。」 沈楠正襟危坐，「运动会吗？你还想报名？」 体委早读那会儿刚把报名表交来，沈楠还未来得及看，便被临时砸下的任务绊了脚，只得先做那视频任务。 视频任务也倒简单，于是沈楠开着手机任它迳自播着，自己翻了字帖练字。 这会儿阮尧来问，他翻出报名表，粗略扫了一遍，奇怪抬头，「限报三个，你不是满了吗？」 阮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是我，杨委不想跑接力了，刚好舒瑀想跑。」 「我问了体委，体委说报名表交过来了，所以我就来问问您能不能改的。」 「没事，可以的。」沈楠拔开笔盖，找到接力跑那一栏，刷刷划掉改成舒瑀的名字。 艾箐抱着手，「这天冷啊，你们到时候运动会多穿点，免得受凉生病。」 沈楠冷笑，「你先关心自己吧。」 「啊？」艾箐不解。 沈楠慢条斯理道：「昨天开会说了，老师要参加跑步接力。」 艾箐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 阮尧吃够了瓜，搓搓脸蛋子，同沈楠告了别，悠哉悠哉回教室去。 …… 下午难得放晴，到了晚间，夕阳透过重重阴云，为其描上缕缕金线。风还是大，云层堆叠，形状万千。 江晏时开车接的沈楠，车厢内，两人相对无言。 也不知怎的，明明已经是朋友了，却好似害羞一般。 最后还是江晏时开的口，打破了沉默，「艾箐和何任在一起了。」 「嗯。」沈楠应和他，「艾箐和我说了。」 江晏时点头，犹豫半天，状似随意谈及，「电影院新上了部电影，你明天想去看吗？」 沈楠鼓着腮帮子，眨了眨眼睛，「我，明天有事呢。」 景棣约的画展就在明天。 -------------------- 被冻傻了。随机掉落番外 某个假期，沈楠闲在家里，江大律师刚忙活完手头事情。 沈楠：你想不想去爬山？ 江晏时：去哪？我订酒店。 沈楠：？（沉思三秒）那就去梅里吧！ 于是两人当天下午直飞滇南。。。 鑑定完毕，行动派。 第51章 自助火锅烤肉 车内一时无言，沈楠有些闷，把窗户摇下来透气 ，江晏时默了半晌，神色惋惜，「没事，那下次吧。」 有事情啊...... 江晏时復又想起那一堆特产，不由失笑，趁着红灯间隙道：「对了，特产我放在家里了，你有空记得过来拿。」 沈楠双手合十，鼓着腮帮子，讪讪道：「太谢谢了，你人可太好啦。」 他说这话时，头顶的毛也跟着晃悠，奇怪，却也把江晏时的心跳也晃乱了。江晏时不吭声，另开了话题，「怎么感觉你有点憔悴？」 沈楠「啧」了一声，作唉声嘆气状，这会儿他没再拘着，一股脑同江晏时倒苦水。 「欸，早七晚八，午休我还得守着。」 「还有啊，各种培训会，莫名其妙的线上答题，还得整理资料反馈！」 「好不容易闲下来，得把一半时间拿来备课。」 江晏时静静听着他念叨了一路，到了目的地，方才开口，「嗯嗯，到了，先下车。」 沈楠这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不是啊，我觉得很有意思。」江晏时道。 新开的自助火锅生意兴隆，落地窗泛着雾气，名字也有意思。 「厨禾。」沈楠念着名字，「有首诗叫《锄禾》，他们店叫厨禾，换了个字，意思就完全不同了。」 江晏时噙着笑，「文字游戏的确很有意思。」 进到店中入座，沈楠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转头询问江晏时，「想吃什么锅底？」 江晏时打了蘸料过来放在桌上，就着沈楠的手便仔细看了看。 沈楠也只好一同盯着菜单，把上面几个大字在心底念了又念，这菜单也就是选个锅底，可沈楠不敢再转过头，他与江晏时此时离得极近。 第50页 「红油吧。」江晏时说。 ...... 两人的菜端了满满一桌：鱼籽福袋，虾滑，毛肚，豆腐泡，雪花肥牛，牛肉丸......该点的一样不落。 沈楠吃的脑门直冒汗，他被辣的不行，端了桌上饮料勐灌一口，眼泪在眶里直打转，但偏偏不服输，仍是鼓着气吃下去。 江晏时实在看不下去，从旁的碗柜中拿了碗，抄起茶水壶倒了满碗水放到沈楠面前。 沈楠：？啊？ 江晏时：「看你辣得不行了，洗洗水吃吧。」 沈楠倔强摇头，「不，我可以！」 他刚塞入一嘴毛肚，立刻辣的直抽气，江晏时托着下巴，饶有兴致指了指水，「别逞强。」 沈楠也逞强不了，他泪眼婆娑，话都讲不出来，一个劲地吸气。 缓了好一阵儿，沈楠擦了擦额头的汗，满脸不解，「你怎么不辣的？」 江晏时也觉得热，把外套脱了，「我还好，水也喝了好几杯了。」 「对了，你明天不是调休吗？还有事情？」他在间隙中不忘插道，沈楠喝了口果汁润喉，没察觉他的心思，顺着话回答：「调休但我没课，见缝插针出去还是能行的。」 「哦？什么事情还得见缝插针啊？」江晏时循循善诱，沈楠全然不知，一脚踩入猎人设下的语言陷阱中，「约了看画展。」 「画展？」江晏时挑眉，沈楠反应过来，顿觉羞愧难当，可又觉得哪里不对，眼下只得找补，「那个，有个朋友之前约的，放人家鸽子也不太好，就是这样，嗯。」 -------------------- 老江吃醋ing：和别人看画展可以，和我看电影就不行...... 抱歉前段时间三次元事情太杂了没更新，晚点投放小番外！ 冬至快乐！ 第52章 画展 「醒时常做梦，梦时常醒。」 －余光中 明天和意外总是不知谁先到达，沈楠原是计划好了，下了课打车过去画展，可没想到路上遇到一条路发生了车祸，于是耽搁了好些时间。 赶到画展时，人群熙熙攘攘，都在往里挤，唯有一人立身在外，他穿着棕色大衣，丰神俊朗，眉眼间尽显温柔。 他眼瞧着沈楠三步并作一步跑来，一边沖他挥手，一边迎上去，「不用那么急。」 沈楠弯腰喘气，把气捋顺后方才直身道歉，「抱歉抱歉，来时出了意外，没耽误吧。」 景棣摇头，「没有，进去吧。」说着，他带着沈楠，忽略了一众排队的人，径直从另一道门走了进去。 「啊？」沈楠懵了，他以为要排队来着。景棣伸手，想弹沈楠脑门，却被沈楠下意识躲开了。 景棣有些发懵，许久不见，是有些陌生了么？ 从前的小楠只会没好气瞪着景棣，然后拽着景棣的领子逼他俯下身来，再从容不迫地弹回去。 景棣尴尬收回手，他復把手插回兜中，干笑道：「画展是我同学开的，我们有私人通道。」 「这样啊。」沈楠似懂非懂点头，内心狂啸：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嘛！莫名爽到了！ 画展是一个回形长廊，路过某幅画时，景棣走上前，好似不经意提起，「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这个画家。」 听他这么说，沈楠也凑上去看，这不是举办画展的画家所画的，但选择把无相关的画挂在这里，也许是极其喜欢了。 画是乔治的《spirit》，在昏暗的房间中，却有如天使般美丽的女子坐于钢琴边，光影交织，那女子如烟雾轻盈，如梦如幻，似有若无。 沈楠拿捏不准原主喜不喜欢乔治，他本人是无感的，他琢磨着景棣话里的意思，思衬再三，决定破罐子破摔。 「乔治吗？其实，我比较喜欢莫奈。」他十分诚恳，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痕迹。 他也的确没有说谎。 可景棣不太好了，他刚才的确是故意试探，小楠也对乔治无感，可他明明喜欢梵谷啊，他谈到梵谷，总是滔滔不绝，眼里泛着光。 疑问排山倒海朝景棣扑来，从一开始加回好友，字里行间透出的陌生之感，他以为是曾经自己的冲动导致小楠对他冷淡。 但直到现在画展的见面，愈来愈不对劲。 于是画展也看不进去了，时不时偷瞟面前这人，明明面貌也没有变，可直觉告诉自己他不是。 沈楠白得个免费看展的机会，不知道景棣复杂的心理，只顾着欣赏一幅又一幅画作。 景棣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把沈楠拽到角落，目光凌厉，「你是谁？」 沈楠面对着景棣的突然变脸，却也不惊讶，他早就做好被景棣识破的准备了，同徐栀他们不一样，景棣和原主更亲近，沈楠也我行我素惯了，不爱扮演别人活着。 对着景棣的发难，他只是瘪嘴，「那么快啊……」 -------------------- 啊，主线就像推土机一样迅速推进嘿嘿嘿。 二改： 中间有修整过一段时间（其实就是去旅游採风），于是停了更新。 虽然停更新但是在补新文的大纲以及考究细节。 现在回归，假期能日更两千尽量日更，主线剧情也会持续推进了。 久等了。 第53章 世界对称 气氛一时陷入胶着，良久，沈楠迎上景棣失神的目光，他自觉这话不太恰当，他咳了一声润润嗓子，「事情有点复杂，你能信我的话，咱们去旁边的咖啡馆，我把原委告诉你吧。」 第51页 位于城郊的科技展厅，今天有一场关于最新科学研究的讲座，讲座的时间很长，但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情，哪怕是台上说话的人也未曾展现出疲劳。 江晏时走出展厅时，斜日西沉，天边晚霞绚丽，仿若织锦般铺展至远方，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给沈楠。 「你把小楠藏哪了？」景棣满脸阴沉盯着对面悠闲品咖啡的沈楠。 沈楠刚抿了一口沖绳黑糖拿铁，还未来得及回味甘醇，慌忙摆手解释道：「你别乱说啊！藏什么藏！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什么绑架犯似的。」 景棣无言，情况有点复杂，他脑子里闪出无数种猜测。 可沈楠说了最荒诞的一种。 「我没绑架小楠，我不知道他在哪，我穿过来就是他的身份。」景棣有这么一瞬间想把面前的人送进精神病院，顺便报个警。 他嘆了口气，「我现在很乱，你说你不属于这里，你是穿过来的，但是借用了小楠的身份？」 「是。」沈楠点头。 景棣顺着思路往下梳理，「那你以前叫什么名字？这个世界和你那个世界有什么不同？」 沈楠犹豫了一会儿，他组织了下语言，尽可能平静叙述。 「我以前也叫沈楠，这个世界和我以前呆的世界，额，大体是一致的，但还有很多出入。」 「你指的出入是？」 「细节，人物，比如我以前常去的一家店，原来是两个老人开的，这里变成了母亲带着孩子开的。」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也有换店家的可能，最主要的在于，我原来的小区不见了，我明明前一晚还呆在家里，小区总不至于一夜之间夷为平地吧？」 咖啡店的冷气开的足，景棣只觉头疼，他身子微微前倾，「关于小楠的事情，你为什么会知道？又知道多少？」 沈楠正欲回答，不料电话响起，江晏时的来电，他摇了摇手机，示意景棣：「我接个电话。」 眼见得沈楠的表情愈加严肃，他报了咖啡馆的地址，挂了电话后，景棣努着嘴，「江晏时？」 沈楠点头，「他有些眉目了，你认识他？」 景棣撇嘴，「哦，听小楠讲过，等等！他也知道？」 景棣忽觉头更疼了。 「他等会就过来，我先回答你的问题吧。」 「我的脑海中会浮现一些小楠残存的记忆碎片，在此之前，我知道他，是因为一本小说，他是里面的路人甲，一笔带过，所以我以为自己穿来了书里，穿到他的身上。」 「知道的也不算很多......那本书里，他是暗恋江晏时未果，然后......」沈楠忽地卡住。 景棣焦急询问：「他怎么了？」 沈楠支支吾吾道：「摔下高楼，人没了。」 所以沈楠一开始才想离江晏时远一些，可没想到，命运的绳索还是牵引着他们不可控制的走向彼此。 -------------------- 越写越逐渐走向科幻。算了，更个段子。 景帝哥：喂！你把我楠藏哪去了！？（面目狰狞，表情扭曲，阴暗爬行） 茶：什么？番茄炖牛腩？香喷喷斯哈~ 补一下沈楠看的原书的剧情，大概是本娱乐圈文，男二拒绝路人甲求爱，深情守护男主，最终两名男主双宿双飞，留得男二空悲切。（不行，太崩老江的人设了斯哈） 第54章 新年随机番外掉落：致命追击 昏暗的光线隐隐约约笼出一人的模煳身影，那人倚在墙边，手中百无聊赖摆弄着一本厚装书籍。 听到来人的脚步声，他努努嘴，语气不乏嘲讽，「审判官？这回轮到我了。」 窗外的月光毫无保留，银光倾洒在那人如墨短髮上，来人身着审判官的标志服饰：月牙白的制服，肩头立着通身漆黑的公使（猫头鹰先生），腰侧别了把佩剑，他一手执天平，另一只手却空着。 沈楠下意识把书拿的更紧了些，脸上笑意不减，「审判官大人在找什么？告诉我呀，说不定我能帮你呢~」他说完，还冲那人眨了下眼，灵动可爱，我见犹怜。 可那人眼神阴沉，他注视着沈楠，良久开口，语气阴冷：「扰乱审判官进行审判，受锁刑。」 他的目光落在沈楠手中的书，愤意更甚，「未经同意，偷盗并占有审判官的私人财产，受囚刑。」 他一边说着，一边靠近沈楠，距离逐渐拉近，沈楠仍是笑意盈盈，他歪头，看似纯良无害，却在下一秒突然发力，用力扯住审判官的领带，拉向自己。 距离瞬间拉近，鼻尖唿吸缠绕，他瞄见审判官的胸牌，「啊~江~晏~时？江审判官啊~」他意味深长道。 话说着，他抬眼，尽显媚态，江晏时唿吸急促，努力使自己移开视线，可沈楠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上视线。 随后，他微微踮脚，在审判官冰冷的唇上映上一吻。 趁着审判官失神之际，狡诈的偷盗者脱身后退，敏捷的跳到了窗台上。 他的大拇指摩梭着嘴唇，表情回味，「再见啦审判官，你的吻很甜~」 他又眨了下眼，旋即消失在夜色中。 走廊只剩审判官一人，他目光晦暗不清，公使也好奇转头打量着他。 「逃不掉的。」 第52页 -------------------- 新年番外，先祝龙年快乐！ 这是沈楠和老江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斯哈。 这里的公使设定是猫头鹰哦（参考了雅典娜的形象元素），至于天平审判，来源于古埃及神话阿努比斯。 （沈楠好勇，老江好酷） 第55章 宇称不守恆 「什么？」景棣声音不自觉提高，引来周围人的目光，他嘆了口气，尽量调节回正常音量，「按照你的说法，小棣原本跳楼了，而你的出现已经改变了原有的轨迹？」 沈楠点头，「是这样的。」 景棣挑眉，「小楠的妈妈知道吗？还有，你来到这个世界，你原本的父母怎么办？」 他的话把沈楠问住了，沈楠垂下眼睫，掩去眸中情绪，避重就轻，「小楠的妈妈不知道。」 可景棣不依不饶追问，「那你原来的家呢？你原来的父母知道吗？」 沈楠脸色说不上好看，倒不是与父母有什么不可说的矛盾，他对景棣说的够多了。归根结底，景棣和原主是师兄弟的关系，可于自己而言，还只能算是陌生人，哪怕是和江晏时，他也极少聊到自己原来的家，更何况面对外人。 「我觉得关系不大，我没有必要说明。」沈楠冷冷道。 江晏时赶来时，便见他们的气氛诡异，沈楠抬头，见到江晏时如见救星一般，「你来啦！？」 景棣闻声转头，从头到脚不动声色打量了一遍，心中嘀咕，「原来小楠以前喜欢这款的。」 他礼貌伸手，「景棣。」江晏时也礼貌笑道：「江晏时。」 礼貌性地寒暄一番后，江晏时迅速进入正题，「沈楠，记不记得你之前说的异常？」 「嗯，穿越来的世界一致却又不一致。」 江晏时拿出纸笔，在上面画了两个圆圈，圆圈中分别对称点了一点「我们假设这是互为镜像的两个世界。」 他说着，在其中一个圆圈上又画了一点，「当我们在这一端的粒子运动到这里时，在另一端是否会一样移动？」 沈楠犹豫着，回答：「会吧，以镜像对称，本质应该相同才对。」 江晏时摇摇头，在另一个圆圈的另一个位置画了小三角形，「不，在弱相互作用作用下，它们的运动规律不一定完全相同，简而言之，两个相同的粒子如果互相照镜子的话，它们的衰变方式在镜子里和镜子外是不一样的。」 ...... 「咳咳，打断一下。」景棣神色复杂，他还没从世界观的颠覆缓过来，突然被人上了一节科学课。 江晏时停下来，看向他道：「嗯？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抱歉，我脑子有点乱，那个，你不是律师吗？」景棣无从下手，只得挑了个问题问他。 江晏时失笑，「业余爱好，加上自己遇到这种事情，也得多上心。」 「啊？你不会也是穿越的吧？」景棣倒吸一口冷气。 江晏时淡淡扫了一眼景棣，原来他不知道自己和沈楠的事，「不是，这是我和糯糯的事。」 「哦，糯糯......」景棣品着话不对劲，回过味来，难免好笑。 该问的问了，一时半会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景棣嘆了口气，「那个，如果你知道小楠在哪的话，记得联繫我，我还有事，先走了哈。」 沈楠木讷点头，目送走景棣，他一本正经看向江晏时，「这是什么理论？」 「宇称不守恆。」 -------------------- 祝大家龙年快乐！！新年大吉！ 佛选接近收尾，后面的剧情会比较紧凑。 沈楠的原生家庭也会提及的。 and，宇称不守恆的定律来源于杨振宁他们提出的「宇称不守恆定律，是指在弱相互作用中，互为镜像的物质的运动不对称，由李政道和杨振宁提出、吴健雄用钴60验证。在弱相互作用中，互为镜像的物质的运动不对称。" 第56章 冰糖葫芦 宇称不守恆？ 天气愈加寒冷，沈楠从柜子里翻出套头卫衣换上。 「阿嚏！」他揉了揉鼻子，迷迷煳煳想起那天在咖啡馆里，江晏时最后对他的说的话，「糯糯，有没有可能，你们会是同一个人？」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透过镜子，他瞥见头髮似乎又长了些，可以去理髮了，运动会结束就去吧。 锦城中学明天开运动会，相关的比赛事宜已经安排好，最令人瞩目的自然是第一天的第一项比赛，教师的跑步。说是比赛，更算娱乐性项目，艾箐已经打定主意摆烂。 而班里的孩子们听说沈楠也参加，比自己参加比赛还激动，一个个儿出谋划策为沈楠加油打气，更有甚者已经安慰上了沈楠。 「没事的沈老师，重在参与哈！」体育委员如是道。 沈楠的好胜心被激得上来，不就是跑一千米嘛！有什么难的！ 好吧，还是挺难的...... 无论是原主还是自己，都没有运动细胞，上学时哪怕天天被抓着晨跑，他的体育也只能堪堪及格。 说起原主，他再次陷入了沉思。 他抬眼，仔细端详了镜中的自己，和原来的自己一模一样。 一样吗？ 原主出身于富裕的家庭，独女。 自己呢？ 从小被福利院收养，戏剧性地被认回，然后平平无奇的长大。 第53页 「你原本的父母怎么办？」景棣的话突兀浮现在耳边，沈楠眨眨眼，自嘲似的低下头，不再看镜中人。 「我父母......」他双手掩面，「我想你们了。」 记忆的锁落了灰，风一吹，扬起尘埃满地。 那是他第一次走出福利院，来到陌生的地方，高楼林立，鳞次栉比，街上繁杂喧闹。 小小的他透过车窗，默默观察着陌生的世界。 「小楠啊，对不起，对不起，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年轻的女人声音哽咽。 他默了半晌，笨拙地伸出小手为面前的女人拭掉脸上的泪珠，「不哭了。」 「嗯，妈妈不哭了。」母亲吸了吸鼻子，岔开话题，「小楠，冰糖葫芦好吃吗？」 沈楠嚼碎了咽下一个，表面的糖浆难以掩盖其酸涩，他不大喜欢这味道。 「好吃。」 第一次走进家门时，却有一个小糰子堵在他的面前，「你是谁？」 「乖啊小竺，这是你哥哥。」父亲揉了揉沈竺的头。 小糰子比他还小些，鼓着腮帮子，眼泪汪汪，「你要抢走我的爸爸妈妈是吗！？」 「你是坏人！」那糰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那对父母手忙脚乱去哄小儿子，只剩他无助的呆站在原地。 原来，这不是他的家吗。 沈竺总喜欢找不痛快，沈竺练武术，沈楠则学画，可沈竺听说后，非闹着要学画，说不过便在地上打滚。 「为什么他可以学，我不可以！？」沈竺长着一双圆熘熘的眼睛，委屈时眼眶中浸满泪水，便是一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可父母不吃这套，母亲扶了扶眼镜，「需不需要我提醒你，去年是谁在绘画班把画板砸了，带着一堆小朋友逃课去公园，还美其名曰你是美猴王要大闹天宫扫除黑暗的？」 沈竺无言，去年他和沈楠一同学的绘画。 沈楠上手如鱼得水，被老师连连夸赞，反之自己，则画的乱七八糟，难以入目。 这课越上越憋屈，他本就耐不住一直坐在画板面前，加之老师总在耳旁念叨。 「你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画，你看看你哥哥画的多好，你要多向他学习啊，性子别急。」 哦，又是哥哥，又是他。 -------------------- 沈竺，弟弟登场。 一个残酷也不算残酷的真相逐渐会揭开。 and,放送小剧场： 楠：我说，要不你学学其他，比如武术，说不定会有奇效？ 竺：你管我啊，别以为你是我哥就管得着，我想学什么是我的自由。 最后还是学了武术，这下找到专业了~ 第57章 饺子戏法 「没关系，你不必喜欢自己的全部过去，也不必释怀。你只需知道，过去的作用是把你带到现在，这就够了。」—约翰.史崔勒基 最初的最初，他觉得自己与这个家格格不入，他总是小心翼翼，客气疏离。 但不知从何时起，沈楠逐渐融入了家庭，待他迟钝地反应过来时，他早已是家里的一份子。 那是某年新春，妈妈一撸袖子，边拌着肉馅，边朝厨房道：「沈楠，帮我把冰箱里的饺子皮拿过来，沈竺，接碗水端过来。」 「哎！」兄弟俩同时应下，一个盛了饺子皮，一个端了水，双双来到餐桌面前。 妈妈拌好肉馅，招唿着他们坐下，「洗手了吧？」 沈楠点头，沈竺问道：「妈，今天吃饺子？」 「对啊，咱三一起包，效率还高呢！」 她先包了一个做示范，手心一片饺子皮，食指沾水在皮边画个圈儿，她挑了勺肉馅包进去，「这馅啊不能太满，不然把饺子皮撑破了。」 只瞧那手灵巧，手法娴熟，把皮一翻，一折，转瞬成了个鼓鼓囊囊的小包，又仔细沿着边捏出纹样，不过眨眼的功夫，一个憨态可掬的饺子便已成形。 妈妈显然十分满意这第一个作品，她把饺子放到托盘中，「看清楚了吗？接下来你们试试。」 沈楠全神贯注盯着母亲的动作，他觉得像变戏法一般有趣，一个饺子皮在手里弄弄，转眼换了模样。沈竺戳了戳沈楠，「你看懂了吗？」 沈楠「嗯」了一声，沈竺咋舌，「行，行吧，试试就试试。」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包饺子，动作笨拙，漏洞百出。 要么馅放的太多，要么就是把那薄皮给弄破，包了半天，饺子没包几个，手上脸上全是面粉，弄得跟花猫似的。 母亲指着这俩小花猫咯咯笑，待笑够了，她方才正色，「熟能生巧嘛，慢慢来，咱不急。」 包饺子本身没有太大的难度，逐渐上手后，虽没有大人包的好，但也不至于散架了。 沈竺拿着手中的饺子皮，突发奇想，「妈，我能包其他形状吗？」 妈妈挑眉，「只要你能保证里面的馅不露出来，随你怎么包。」 于是沈竺开始了整活，奈何他技艺不加，控制不好手劲，几次失败，好不容易包了个方形的，则被母亲无情吐槽，「你这光吃皮不吃馅吗？」 他拐了拐沈楠，「你手巧，要不你弄一个看看。」 沈楠早看的心痒，可没好意思，如今沈竺都这样说了，他也开始尝试稀奇古怪的形状，包了半天，总算勉强有个完好的成品。 第54页 厨房那头的水烧开了，妈妈把包好的饺子下进去，用锅盖盖住水汽瀰漫，转过身见两个孩子刚把剩下的肉馅和皮放入冰箱，「蛮懂事的嘛。」 「那可不。」沈竺乍然被夸，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说来好笑，饺子哪里没有呢，大街上随便走进一家早点店，同店家说来一碗三鲜饺，没过几分钟，冒着热气的饺子就会盛上来。 自己包费时还费力，这个问题，不止他，沈竺也问过母亲。 母亲不语，掀开锅盖的一瞬间，水雾蒸腾，朦胧了母亲的容颜，她将饺子一一捞到碗中，莞尔一笑，「因为有家人一起，才有意义啊。」 那时他们还年幼，不懂母亲话中的含义。 直到某年，他留在公司加班到很晚，回到房子里，满身疲惫。室外烟花璀璨，灯火通明，室内忘了开灯，冷清孤寂，他开了灯，却看见桌上有一碗饺子，饺子有些凉了，碗边压了便签。 「家里自己包的饺子，加班辛苦了，你是妈妈的骄傲。」 他几乎是立刻给母亲拨了电话，电话很快便接通。 「小楠啊，饺子吃了没？」那头语气关切，「凉了记得热热。」 沈楠的眼泪悄无声息，他稳住声音，「吃了，还是家里包的有味道。」 他顿了顿，而后道：「妈，新年快乐。」 -------------------- 情人节快乐！ 迎财神快乐！ 真的很喜欢一家人围在一起包饺子的氛围，其乐融融啊。 (饺子是韭菜猪肉馅的。） 第58章 生命能量水 「你所清楚预见的，热切渴望的，真诚追求的，全心争取的，都会自然而然地实现。」 今天难得放晴，几朵如丝绸般柔滑的云朵点缀在碧蓝澄澈的幕布之上，太阳似娇滴滴羞答答的小姑娘，劝了可好一会儿，才从云层薄纱中探出头来。 「加油！加油！」线外是同学们振奋人心的吶喊，其中当属阮尧喊得最为起劲，「沈老师！加油！你一定行！」 沈楠刚弯下腰系好鞋带，乍然听到他们的加油助力，直起身回道：「我尽力！」 几个平常运动的男老师做着赛前拉伸，一幅壮志酬仇的模样。 随着□□鸣声划破天际，他们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沈楠不负众望，跑在了后面。 「沈老师，坚持跑完就是胜利！」舒瑀手作喇叭状喊道，在沈楠跑完第一圈时跟了上去，就在草坪里陪跑。 他说的声音大，沈楠听到了，可此时的沈楠气喘吁吁，四肢无力，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几次想这么倒在地上，提前结束这场娱乐性质的比赛。 可学生还看着呢，他们还给自己陪跑，不行，再坚持一下。 后面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沈楠唿吸急促，嗓子齁疼，他的步伐逐渐减弱，大脑本能地想让他停止。 可终点快到了...... 在他后面的老师，中途退下来的，拉了伴走路的，把他衬托的跟个傻瓜似的，真的用力跑了。 再坚持一下......终点触手可及。 他这么想着，几乎是凭着意志力在前进加速。 再坚持一下...... 跑过终点时，沈楠的大脑有一瞬间是空白的，直到钟小葵递来一瓶水，「沈老师，喝点水休息下吧。」 沈楠喘着气，接过水道谢，「谢谢啊小葵，等会是不是阮尧有铅球的项目，你先过去吧，我过会就来。」 钟小葵点头，「嗯嗯，那老师好好休息。」 短暂休整后，四肢的疼痛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喉咙火辣辣的疼，他坐在阴凉处，方才洗了把脸，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沈楠呆坐着眺望远处放空。 「天，你是真跑啊？」沈楠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艾箐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看不出表情，但从语气里听出她的惊奇。 「嗯，跑完了。」沈楠有些小得意，坚持就是胜利，他做到了。 艾箐在他旁边坐下，她摘下墨镜，一本正经对沈楠道：「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关于什么的？」 「这不是，这次考试成绩下来了，你们班那英语成绩退步有点大。」 「昨儿人备课组组长也和我反应了成绩下降的事，我是这么想哈，放学还是得留了背书才行。」 「可能，必要时候还得要几节你的课，我赶个进度。」 艾箐苦着脸，掰着手指头算，「前面什么艺术节啊，还有培训各种把我课给沖了，后面想补也没找到合适的时候。咱们运动会完了，就上个几周课，就要开始期末复习了。」 沈楠也若有所思，这次成绩出来，总平均分幅度不大，但英语一科掉得严重，就连英语好的阮尧，这次英语也没成为优势学科。 但...... 「快到期末了，温老师他们也和我说了留人背语文以及要课的事情。」 「啊？」艾箐「啧」了一声，比她的动作还快。 沈楠提供建议，「这样吧，放学得留，但哪天弄什么科目的话，就提前协商一下，至于要课，我没意见，但提前说好啊，我要留两节课，一节作业，一节考试。」 艾箐眼珠滴熘熘地转儿，沈楠猜她在打班会的主意。 果不其然，「不是还有班会吗，班会给我也成，」 「你到底落了多少进度？」沈楠忍不住询问她。 第55页 艾箐视线看向前方，长嘆一口气，「我到底为什么要当老师啊！」 -------------------- 办公室日常：留人篇 温老师（揣保温杯）：沈老师啊，放学我留人背文言文哈。 吴老师（扶眼镜）：沈老师啊，放学我留下人背七大洲呢。 艾老师（嘆气）：沈楠，我留人背短文对话，单词我都没留着放学听，够可以了。 施老师（摸摸快秃的头顶）：沈老师，我留孩子们默写数学公式哈。 第59章 世界收束 运动会是难得的休闲时间，无论是对于学生，还是老师，都留下了喘息的空间。 沈楠最近有些心烦意乱，他在面对江晏时的时候，总会莫名心动，脑海中下意识回想起那时在温泉山庄，雨中略显孤寂的身影。 江晏时前阵子忙得晕头转向，出差回来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又有一堆卷宗等着整理，他甚至特意空了一个下午去听科技讲座。 这回难得清闲，江晏时扶了扶眼镜，他想约沈楠去看电影，这个想法之前便有了，可两人要么时间凑不到一起，要么就像上回一样，被突如其来的景棣打乱了计划。 想到景棣，他目光一沉，这并不是关于潜在情敌的担忧，反而有一丝怜悯，那怜悯一闪而过，眨眼不见踪迹。 平心而论，江晏时不担心景棣，那怜悯，多半的因素来源于某种同病相怜。景棣在找他的小楠，而江晏时，也从未放弃过，从幼时到如今。 江晏时曾自暴自弃，被人怀疑过疯子，相信一个不存在的人，或者症状更重，他也曾指着当初的沈楠说，他不是沈楠。 在旁人看来，他是极其可笑的。 他发疯地循环了那么多次世界，一次又一次，短暂的拥有再失去，又发了疯似的寻找，偶尔在夜晚，他只能舔舐着那难以触及的记忆，伴着曾经的美梦，再次掉入无限的深渊。 在江晏时最摇摆不定的初期，是院长阿姨坚定了他的信念，沈楠不是他的幻想！ 糯糯...... 糯糯！！！ 院长阿姨也许知道很多东西，可江晏时去问过很多次，院长阿姨总是摇摇头，然后全神贯注地绘画。望着她的画，江晏时总是不自觉想，糯糯长大后，也会拿起画笔，抬手在画纸上勾勒出风景线的轮廓。 直到这一次。 那天风和日丽，是仲夏中最为平常的一天，但他一眼便认出了糯糯。 「沈老师。」西装革履的男人按捺下心中千层浪，强装镇定，同面前朝思暮想的人点头示意。 从这一刻起，世界走向脱离原有的轨道路线，变得愈发不可控制。 那是初见，也是经久离别后的重逢。 他想，如果不是沈楠，或许他已经变成了疯子。 他们都是提线木偶，被操纵着走向既定的剧情，但他和景棣又是不同的。 他双手放在桌上撑起下巴，透过镜片的眼神不似平时温和尔雅，却泛着诡异的狡黠，办公室明明没有人，可他却直直盯着前面，像是要把什么看穿似的。 「我看得到你。」 ...... 经过几番犹豫，沈楠还是拨通了江晏时的电话，他还有一些疑问始终盘桓在心头。 「江晏时？」 「嗯，我在。」仍是温柔的声线。 这会儿正是中午，学生们一股脑地涌向食堂，沈楠走到校门口，周围人声嘈杂，他不得不提高声音，「你有空吗？请你吃饭！」 「好，在哪，我过来。」江晏时答应地干脆，沈楠想了想，「上次你带我去的那家不错，咱们去那吧！」 「那，等会见。」江晏时很轻地笑了一声，勾的沈楠心痒痒。 -------------------- 世界线收束ing，感情线进展ing， 江哥长久的等待，终于终于熬出头了！ 为新文打个预告：《落云中》，古代文，大纲目前在完善，看一点片段吧： 承旭元年，新帝继位，大赦天下。时值初秋，更深露重，打头的狱卒领着一人行至门外，从腰间掏出钥匙，给后面的人打开手上的镣铐。「姚大人，京师有司寒凉，日后莫要再呆了。」 房里昏暗，乍见白光，刺得他睁不开眼，但仍微微颔首，「多谢，姚某一介白衣，承蒙照顾。」 他一身月白棉服，头髮散在身后，他抬起头，见天光乍泄，云鳞堆叠，有晨曦微光。他便踏在这细碎光影中前行，不问前路。 第60章 羊肉烩面 菜一一上齐，他们只有两人，点的菜并不多，一道黄米凉糕，一道烧麦，还有两碗烩面。 烩面汤底以新鲜羊骨羊肉熬制，面条筋道，汤汁浓郁，辅以海带丝等小料，实在美味。换在平时，沈楠早会大快朵颐，可他心中装着事儿，食不知味。 江晏时见他似有心事，夹了一块凉糕放入沈楠碟中，闲聊家常，「你们最近开运动会？」 「啊，谢谢。」沈楠道：「嗯，开完运动会再过两周，就到期末了。」 「害，这时间过得真快，一学期眨眼就要结束。」他补充道。 沈楠沉吟半晌，他在思索如何委婉地提出自己疑问，而又让江晏时不觉得冒犯。 他觉得江晏时知道更多事情，但他没有告诉自己。 从头到尾，江晏时像一个循循善诱的引路者，自己懵懂无知，于是跟随着他的指引，逐渐走到如今。 第56页 他实在有太多的问题想问江晏时，可又担心江晏时的反应，左思右想，只得先问了一个。 「对了，江晏时，这个世界的院长阿姨......是你和她说了我的吗？」 江晏时目光一沉，他摇头道：「她一直知道，她一直知道你。」 也是她说的，糯糯一直在。 「或许，在她身上，不存在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区别，我们的院长阿姨始终都是她。」江晏时补充道，他忽地眨了下眼，状似调皮，「还有什么想问的，我们一起讨论。」 沈楠脸红了一瞬，小心思被看了出来，他正色道：「还有，流星福利院还在吗？」 「在。」江晏时托着下巴，「但早就关闭了，也许进不去，你想去的话，过几天我们一起吧。」 「江晏时，你还知道什么？」沈楠深吸一口气，终于问了出来，还没等江晏时开口，他便着急解释，「我没有怪罪和冒犯的意思，我只是单纯觉得，你还知道更多......」 对面一时半会儿没有搭话，沈楠自觉不好，忙找补，「如果不好说的话......」 「你想知道什么？」江晏时打断了他的话，神色颇有自责，「我的确瞒了一些事情，但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反倒让你觉得难开口。」 「啊......」沈楠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听江晏时讲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你原本不在这，糯糯，我找了很久。」江晏时垂下眼，想轻描淡写掠过。可沈楠敏锐地抓到了重点，「你，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之前的一切都太水到渠成了，沈楠有过猜测，会不会江晏时一见面就认出了？ 但那样想又未免矫情，凭什么那么多年过去，江晏时还能记得并且一眼认出，那个甚至可能不存在的童年玩伴呢？ 「......那次宣传日。」江晏时像撒谎被抓现行的孩子，垂着头闷闷道，沈楠没有太震惊，只是心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无法言说。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打算提出下个问题时，「那你从前也知道小......」 他的话被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江晏时接起电话，不知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只见他神色严肃，「我马上来。」 「怎么了？」沈楠关心道。 「出事了。」江晏时毫不迟疑起身便要走，沈楠则跟在身后，「我和你一起吧？我希望也能帮上忙。」 江晏时看着他，犹豫了一瞬，随即点头，「我觉得有可能，走吧。」 -------------------- 剧场放送： 江晏时：你还记不记得那搞房地产的？ 沈楠：嗯？荣创？ 江晏时：嗯，带你目击事故现场第一线！ 沈楠：啊？ （不算剧透的剧透） and 羊肉烩面真挺好吃斯哈。 第61章 希望谎言 高楼入云，底下乌泱泱围了一群人，几个身形强壮的保安正阻止暴动的人群，沈楠紧紧跟着江晏时，一路穿过嘈杂人群，进入大厦。 公司今天乱成了一锅粥，托马斯黑着脸，刚挂完电话，瞥见江晏时带着沈楠，换做平时，他总会开几句玩笑，但此刻他全然没有心情，「江，走吧，人已经跑去天台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风和日丽，如果不是在天台，如果此时没有那么多人神色慌张，或许会更加美好。 「你别冲动！你先下来，咱们有话好好说。」为首的人西装革履，脑门上冒着冷汗，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靠近。 「别过来！」站在那台子边缘的人何其敏感，他看起来饱经沧桑，衣服上都是灰，头髮散乱，他歇斯底里，带着哭腔：「好好说？怎么好好说？我一开始就是想要个工钱！我有错吗！」 「报警了吗？」江晏时低声询问一旁的托马斯，托马斯点头，「报了，警方在来的路上。」 沈楠头一次亲眼目击这样的现场，下面可是百米高空，光是俯视就足以令人胆战心惊，那人，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选择跳楼的做法。 江晏时走出人群，站到那人的面前，「周强，你别急，还有余地，还有机会。」 「江律师......」叫做周强的男人有一瞬松动，可下一刻他又摇头，「不行的，江律师，没办法了，这官司我打不动了，我实在撑不住了。」 江晏时试探着靠近，「一切都还有机会，已经开庭一审了，结果很快就会出了，如果现在放弃，那不是前功尽弃吗？相信我，你想想，你女儿嘟嘟，嘟嘟还那么小，她不能失去父亲。」 提到女儿的名字，周强闭了闭眼，脸上有几分犹豫之色，他声音哽咽，「江律师，我知道你是好的，这一年辛苦你了。」 可不知是谁泼了盆凉水，「一审的结果预计年底出，在我们证据充足的情况下，我司依旧有权利提起二审。」此话一出，不止江晏时脸色煞白，托马斯也暗骂混蛋。 法务是有打算，继续搜集更多有利于公司的证据，等明年提起二审，对于这种人，就是拖着，一直拖到对方主动放弃，每年类似的情况层出不穷，法务的做法无可厚非。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想和人命扯上关系。 无心去找说这话的混蛋是谁，那边的周强也变了脸色，好不容易平復下的情绪再次爆发，「你们这些吃人血馒头的禽兽！你们迟早会遭报应的！」 第57页 「江律师啊，你听听，他们还要二审，还有明年......」周强嘴唇发抖，气急反笑，笑着笑着，眼泪夺眶而出，「我连今年都熬不过了。」 「那你女儿怎么办！？」危机时刻，沈楠忍不住喊了出去。周强顿了顿，沈楠深吸了一口气，他迈步上前，「 嘟嘟还那么小，她还躺在病房里等你。」 「嘟嘟......」 「她才几岁，但每次病危，她也顽强的挺过来了，她想活着，她还想和她的爸爸在一起。」沈楠暗自庆幸，来时路上听江晏时说了周强的事情。 妻子羊水栓塞走了，女儿频繁发热，身上出现瘀点，去医院检查出来，是白血病。而周强本人只是工地的工人，因工负伤，起初，他只是想要份赔偿。 命运总喜欢让悲剧反覆上演，它让人看不到希望，却只能裹胁在别人的希望中苟且偷生。 周强还在失神中，完全没有注意到悄悄靠近的警察。 只见他屏气凝神，出其不意，在电光火石间，一勾，一拉，一拽，周强重心不稳，狠狠跌在那警察身上，一切发生的十分迅速。 好在，人救了回来。 沈楠松了口气，垂在身侧的手仍在止不住地颤抖。 -------------------- 小剧场ing之喜好篇 ： 沈楠爱好：听歌，泡温泉，养花（虽然养不好，不过自从发现多肉后，沈老师养的最多的就是多肉了。） 吐槽一波：照这么下去，沈老师下一个爱好说不定会开发八段锦。 江晏时爱好：数独，围棋（江律师围棋业余5段） 吐槽一波：江律师会拉着沈老师下棋，然而沈老师只会五子棋。 第62章 幕后推手 在来时的路上，江晏时便同沈楠说了许多。 从周强的妻子说到女儿，再说到他几乎倾家荡产，只为给自己的女儿治病。 沈楠沉默了许久...... 车窗外人潮如织，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楼下的人们，衣着时髦的，手上端了杯咖啡，口齿伶俐说着洋文；西装革履的，胳膊肘夹个公文包，小步跑着，顾不上擦额头的汗珠。 沈楠收回视线，「如果荣创继续申请二审，他们还等的到吗？」 正遇红灯，江晏时嘆了口气，「难说。」 就算是江晏时，也一筹莫展。 ...... 看热闹的人群纷纷散去，托马斯撇了撇嘴，临走前拍拍江晏时的肩膀，「剩下就是你的事了，江。」 江晏时没吭声，他走上前扶住周强，「先回家吧，回去再说。」 周强连忙摇头，「江律师，能不能请你把我送去医院，我看看嘟嘟。」 江晏时欣然，他看向沈楠，「你下午来得及过去吗？」 沈楠道；「你先送他过去吧，不用担心我，这里离学校也就几个地铁站的距离。」 「好，注意安全。」江晏时叮嘱他道。 眼见着江晏时的车远去，沈楠一边走向地铁站，一边忍不住顺着当时被电话打断的思路想下去。 江晏时高中一定见过原主，但他似乎并不惊奇，甚至在后来比自己更为主动。这是正常的反应吗？ 显然不是...... 那究竟是为什么...... 地铁里人挤人，沈楠扶着栏杆勉强站稳，只听一旁坐在座位上的男孩无所谓道：「你先存档呗，到时候不行就读档重来，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反正有经验了。」 分明只是寻常的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落到沈楠耳中，他心里产生了一种离谱中带着点合理的猜测。 读档重来，无限循环。 却莫名能解释通这些疑点。 医院，人头攒动却不喧嚣，人们神色各异，提着果篮的，挂着吊瓶的，默不作声，偶尔能听见医生护士们匆忙的脚步声。 小姑娘躺在病床上，身形瘦削，似是刚睡着，难得安稳，若是艾箐在，或许能认出这个小姑娘。 那天递给她橘子的孩子。 他们走到病房外，「嘟嘟情况怎么样了？」 周强神色恍惚，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于是眼泪先流了下来。 看周强的反应，情况是不容乐观的，江晏时掏出一个信封，将信封塞给周强。 周强愣住，反应过来信封里装的什么，他连忙推拒，「这不行，江律师，您前前后后帮我们跑，我还来不及感谢，不能收。」 江晏时正色说：「不是为你，是为嘟嘟，你总得为嘟嘟着想。」 嘟嘟...... 周强只好接过，嘴上忙不迭的感谢，江晏时摆手，他倚在走廊墙上，「所以，你总能和我说说，谁带你去的荣创？」 托马斯绝不可能把人带到公司里，这样做无异于引火烧身。 是谁呢？或者说，是谁指使的，联想起在天台时，不知是谁故意使出的激将法子。 周强仔细回忆了一番，「应该是在荣创工作的，穿得人模狗样的，是个男的，有点小白脸吧。」 江晏时若有所思，待釐清了其中盘根错节，他挑眉，「或许拖一拖，的确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啊？」周强膛目结舌，他实在跟不上江律师的脑迴路。 「有人想利用这个事情达到自己的目的，那我们就顺水推舟。」 周强觉得江律师讲得云里雾里，他不太懂，但他对江晏时抱有很大的信任，江律师人好着呢，肯定不会害他的。 第58页 而此时的江晏时仍是沉思着。 荣创董事有一儿一女，为人所知的是那个儿子，算得上荣创一把手，推动荣创从房地产逐步转型。 而那女儿，张居承...... -------------------- 小剧场之动物篇 沈楠：萨摩耶小天使一枚 江晏时：是德牧无疑（对外霸气对内嘤嘤） 第63章 邀约弥补 「人生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鸿沟。」—罗翔 运动会的操场是十分热闹的，蓝白相间的跑道将碧绿如翡翠的草地圈在中央，似环带镶嵌于周边。从高处往下看去，只见人群涌动，时而，在某个人群中爆发一阵加油吶喊声，紧接着便是雷点般的掌声喝彩。 沈楠围观完比赛，抬脚回办公室做成绩分析。只是走进教学楼时，他福至心灵，决定去教室瞧瞧。 运动会，总会有一些浑水摸鱼的傢伙。 此时的教室里阳光正好，窗帘半拉，斜阳透过窗前一株蓝花楹懒懒撒在地板上，浮光跃影，灵动可爱。黑板旁的多媒体设备不知何时被打开，音乐播放器正播放着舒缓的纯音乐，音量不大，似有若无，音符勾勒出安宁闲适的乐章。 教室中不过十人，有的双臂蜷于桌上，枕着外套安然入梦，有的埋头提笔苦写，偶尔扭扭长时间未动的头。这样安静，于是教室门的「吱呀」声便格外刺耳。 沈楠拉门拉一半，瞥见几人或是睡觉，或是写作业的，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终怕打扰了他们，轻手轻脚掩上门，朝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他坐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询问江晏时那边的情况。 江晏时回消息很快，并和沈楠说了自己的猜测。 沈楠讶异，「张居承？你是说张居承想借这件事扳倒她哥，上位荣创？」 江晏时回復道：「这是我的猜测，如果张居承的确打算做，那她一旦上位，为稳固局势，势必会直接给出赔偿甚至更多，也许，不用等到明年了。」 沈楠听他这样分析一波，心中也放下了心，「那就好，只要人能早点拿到赔偿就好。」 至于荣创的内斗，他们无暇关心。 办公室只有沈楠一个人，他换了个放松的姿势靠在靠椅上，心下一动，鬼使神差敲下一行字。 沈楠：「那你今晚有空吗？我看着新上了电影。」 这算......弥补上次电影的遗憾吧。 而屏幕那端的江晏时看见这信息，先是怔了一会，不自觉扬起嘴角，眉眼尽显喜态。 江晏时：「有空，什么时候？」 沈楠切到另一个软体，给他发了时间地点 江晏时回道：「好，那今晚见。」 几乎毫不迟疑，他答应了沈楠的邀约，这似乎是沈楠第一次主动约他，江晏时按下内心的激动，暗自加快了工作速度，早些回家收拾收拾自己。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迎面便撞见何任，何任手上抱了一沓卷宗，见了江晏时，正想往他那里扔一些过来。 哪知江晏时直言拒绝，「今天没空。」 这下换何任摸不着头脑了，「哟，你今天是转性了吗？竟然不加班了。」 江晏时扫他一眼，懒得理何任，提起公文包迈步下楼。 可何任的八卦之魂燃起，哪能轻易熄灭，难为何律师，自己还抱着东西，竟能抽出神来上下打量了一会，最后故作夸张道：「看你小子这笑的，啧啧，不会今晚要和沈老师约会吧？」 江晏时勐地剎住脚步，皮笑肉不笑看向何任，「有功夫在这八卦，律所的季度报表做完了？」 这话可实打实戳到何任的痛处，他只得乖乖闭了嘴，满脸无奈目送江晏时的身影逐渐远去。 末了，他撇撇嘴，何任今晚也想和艾箐约会的，奈何艾箐正值晚自习，于是何律师只能埋首桌案，不得已与卷宗为伴，以此打消漫漫长夜的思念。 嗯，最近律所的小律师们都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 小剧场之旅游篇 沈老师和江律师的旅游状态be like： 一个认真做计划，另一个全身心的信任+氛围组 主要原因是沈老师实在不想放假还得跟着旅游团六点起床。 第64章 love is love 「我们最终会发现，反抗痛苦的最好方式是爱与生活。」-《罪与罚》 暮色时分，从某个开阔的视角望去，但见远山连绵叠翠，群峰托日，几片云彩作织锦，绣上瑰丽丝线，流光溢彩，在街道处还未点亮路灯时，这便是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 电影院的门口站了个青年，头髮微卷，皮肤白皙，上身套了件深蓝卫衣，宝贝的图案令人醒目；下身一条修身牛仔裤，修饰得长身玉立。 他在等人。 那人呢？ 只见从人流出来的一众人中，有一人格外显眼，瑰姿貌伟，他穿了身黑色风衣，下巴新长出的胡茬也被他仔细剃去，头髮亦看得出精心打整过。 时不时，总有人侧目而望，甚至有几个跃跃欲试，想上前搭讪。 可这人看似步伐稳健，实际走得极快，一个不留神，人已走远。 「江晏时！」沈楠眼尖，朝他喊道：「在这。」 江晏时言笑晏晏，快步走到沈楠面前，歪头一笑，「沈老师，好久不见。」 第59页 沈楠有些招架不住，他极力掩饰自己加速的心跳，低下头不敢与江晏时对视，「明明中午才见的。」 江晏时颔首，瞧着沈楠面红耳赤的模样，他装作一本正经道：「可是下午没有见啊......好几个小时了，那不就是好久不见吗？」 沈楠哑口无言，只得在心中暗暗吐槽。 救命！ 江晏时怎么那么会撩人！ 他快招架不住了！ 沈楠清了清嗓子，将对话强行拉到正题，「那个，电影，你能接受动漫吗？」 这部电影是某部动漫的剧场版，此次上架重映，获得一致好评。 而沈楠，本身就是个看动漫的四斋。 江晏时点头，他工作原因，很少看这些，但也看过几部高分作品，比如这次电影的原作动漫。 「那先进去吧。」江晏时不再逗沈楠，顺着他的话接道。 取了票，而江晏时也买了爆米花与可乐过来。 电影还未正式开始，看这部电影的以学生居多，其中也有一堆的小情侣。而沈楠跟在江晏时后面入场找座位时，余光便不小心瞥到角落的一对情侣，难捨难分。 对于从小遵纪守法，连恋爱都没谈过的沈老师而言，瞧见这个，尴尬之余却又忍不住看了看前面的江晏时，于是又羞又燥。 幸而影院灯光昏暗，遮掩了他的羞耻之色。 剧场版的内容承接动漫又独立于动漫，剧情跌宕起伏，沈楠很快抛却了这羞耻，沉浸在电影中。 电影中採用第三人称视角，娓娓道来。女主人公在被同伴在温暖的日常中逐渐治癒，逐渐学会什么是「爱」。而她始终相信，曾经赋予自己崭新人生的人，一定还活在某个地方。 直至结尾，她终于如愿以偿，见到给予自己一切意义的他，在边远的小岛，继续从事喜欢的工作...... 电影戛然而止，最后出现在荧幕上的只有三个字：「我爱你。」 沈楠深吸了口气，内心有一股冲动，却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伤，江晏时似是看出他的异常，体贴道：「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 他靠了上去，就这么靠着，半晌，他才开口，「江晏时，我遇到了个问题，你能帮我吗？」 「嗯，你说。」 「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怎么办？」沈楠的声音很轻，轻若飞羽。 江晏时的唿吸一窒，而沈楠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 他目光沉沉，轻轻捏住沈楠下巴，俯下身去。 于是，一个吻落在沈楠的唇上，如蜻蜓点水般克制却又庄重。 「我也是。」 「我一直都很爱你。」 -------------------- 老夫激动地在床上打滚。 喜大普奔！送入洞房！ 电影有原型~ and 佛选离完结只有几章了，一开始只是灵光一现而仓促写下的脑洞，没想到真的会有读者来看，很感谢！还有太多话想说，留着完结章再说吧，顺便展望下新作吼吼。 第65章 何必将军是丈夫 「学就西川八阵图，鸳鸯袖里握兵符。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走出电影院，他们相伴而行，沈楠还没适应这身份的转变。 自己突然有了个男朋友。 是该喜悦还是激动？ 沈楠有点恍惚，他觉得自己还在梦里，路过家卖糖果的店，小姑娘指着橱窗里五颜六色的糖果，朝一旁的母亲撒娇道：「妈妈，我想要。」 橱窗里暖色灯光，将盛在玻璃托盘的糖果衬得异常鲜艷，周遭加以羽毛亮片作坠饰，梦幻得让人移不开眼。 沈楠也觉得梦幻，甚至因这梦幻产生了点错觉，会不会是黄粱一梦。 他兀自思考了会儿，最终找到个验证的方式。 这人戳了戳江晏时，江晏时转过头来，等着他开口。 可沈楠张着口，话到嘴边，却又莫名羞涩，江晏时会错了意，以为沈楠也想吃糖果。 他大手一挥，拉着沈楠进了糖果店，沈楠自然不是这个意思。 但目的，似乎也达到了。 沈楠低头，看着两人牵着的手，江晏时的手骨节分明，却不硌手，反而十分温暖。 温暖的触感不是假象，他们现在真的在一起了。 而这边的江晏时则领着他在店里转悠，「想吃哪种？」 糖果的种类五花八门：蜜汁色的太妃糖、经典的大白兔、粉色椰子冰糕扑闪扑闪。最令人瞩目的是，在中间用一盒盒果味软糖堆成小山状。 沈楠没有太喜欢吃糖，但转念一想，买了可以分给学生们。 于是他认真挑选起来。 到最后，两人从店里出来，一只手提了糖果，而另一只手还在牵着。 谁都没有想主动放开。 「哪天，我们去看看院长阿姨吧，告诉她一声，我们在一起了。」 「好，时间你定。」 ...... 市中心的某个公寓内，女人刚结束电话会议。应付完几个股东，她伸了个懒腰，百无聊赖刷了会儿手机，瞥见末尾一条新闻，她眼神凛冽，眼底情绪暗涌。 明天，是决定成败的一天。 阮尧躺上床时，亦如此想，明天就是运动会的最后一天了！ 第三天的运动会项目便少了许多，闲下来的同学们，要么在操场瞎转悠，要么躲到教室里，写作业的写作业，玩手机的玩手机。 第60页 还有一个群体性项目：接力赛。 接力赛十分考验同伴之间的默契，一旦中途有人掉棒，后面就得落下风。 只听一声哨响，打头阵的选手如离弦之箭，不相上下，个个卯足了劲儿，谁都不想居于人后。 目前来看，4班有稍微落后的趋势。 可舒瑀打了鸡血似的，一接了棒便冲出去，转瞬超了几个班。 「4班4班！勐虎上山！」旁边未参加接力的同学声嘶力竭为场上的选手喝彩。 最后一棒是阮尧，眼见着舒瑀离他越来越近，他深唿吸了口气，弯下腰作跑步状，一手握在半空，只等接棒便冲出去。 舒瑀不负期待，稳稳将棒交接。阮尧握紧棒，脑子里便什么都不想了，只剩下一个念头：赢！ 又超了一个班...... 两个班...... 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 荣创的总部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了，先是闹着跳楼要补偿的，紧接着便被有心人拍了视频发到网上，今早的热搜榜上有名，一到公司，又是两相对峙。 张居承从容不迫，反倒是站在边上的张桓宇面色阴沉。 「我说的很明确了，在你接手荣创的这几年，荣创持续走下坡路，数据摆在这。」 「也是因为你，荣创苦心维持的社会荣誉几乎毁于一旦。」 张桓宇慌了神，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多有手段，可他不死心，「你有什么？就凭你妈留给你那百分之十的股份？」 「我还是父亲承认的接班人，至于你，乖乖嫁人做个金丝雀不好吗？」 张居承早有预料，她甩出股权转让书与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人，正是父亲。 那老人躺在床上，似是聊家常，可言语之间，却轻易将命运调换。 接班人是谁，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荣创。 谁有能力胜任，谁就能是接班人。 她挑眉，「目前荣创暂时由我接管来处理此次事件，至于你，哥哥。」在最后的两个字，她甚至特意加重了音。 「父亲的意思是，让你休假一段时间。」 休假......说得好听，可在父亲看来，或许他难堪大任。 张居承的耐心告罄，她站起身下了逐客令，「等会即将召开董事会商讨对策，闲杂人等禁止入内。」 「哥哥，你不是总说没时间在家里陪着你妈吗？」 「现在，你有大把的时间。」 不再等张桓宇作出反应，张居承已经离开办公室，前往会议室了。 她已经和父亲立下赌约，将此次事件损失降到最低，同时在五年内增长四个百分点。 「赢了！赢了！」欢唿声此起彼伏，阮尧不负众望，带着最后一棒，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 四班的运动会，以最后一个项目的金牌收尾，完美落幕。 赢了吗？ 或许，这只是第一步，她推开会议室的门，门内的董事元老面色各异，可她丝毫未怯，从容坚定，「接董事长的通知，从今天起，由我接任总经理一职，代理公司业务，以后也请各位，积极配合。」 未来的路还很长。 -------------------- 感觉三章以内必完结， 张居承是那种不认命的人，如果她不斗争，她真的会被当作商业联姻的棋子，她付出了很多，所以，这是她应得的。她的人生光明璀璨。 所以，人总要努力一把，斗争一下，万一成功了呢！ 第66章 此间永恆 「现在的他已经不讨厌冬天了，因为他知道冬天只是春的沉睡、花的休眠。」-王尔德《夜莺与玫瑰》 江晏时还未来得及告诉他的，沈楠已经猜得七七八八了。 为什么世界线偏离，为什么他能一眼认出自己。 为什么，他显得游刃有余。 沈楠丝毫不会怀疑江晏时对自己的爱。 他只是心疼。 当一个人挣脱了傀儡线，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刷新着世界线。 沈楠不知道江晏时循环了多少次。 只为了等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或者说，只是为了自己。 如果这一次也没成功呢？ 江晏时还会继续循环吗？ 答案是会的。 他们的爱，跨越时空，矢志不渝。 沈楠仍有一个疑惑，可他不敢细想，在他原来的世界，自己怎么样了呢？ 是失踪，还是...... 死亡？ 今日秋高气爽，宜出行。 「你看今天的地区热搜了吗？荣创内部大洗牌了？」办公室内，吴老师刚接了热水沖茶，闲聊道。 「啊？是因为人跳楼那事吗？要我说，荣创的确不厚道，好好赔偿不就行了。」温老师把批改好的作业放到一边，接过话茬。 「说是先赔礼道歉了，赔偿正等他们公司核算金额。」 ...... 沈楠从江晏时那听了后续，新总裁亲自登门抚慰，听说了周强还有个患白血病的女儿，二话不说自掏腰包，为他女儿续了住院费医疗费。 这事儿甚至上了报导，铺天盖地的正面宣传，瞬间压住了此前的负面舆论，挽回荣创口碑。 此后是否能一如既往，保持初心呢？ 来日方长。 第61页 养老院里，难得天气好，老人们都出来晒太阳，走得动路的就沿着花园踱步，坐轮椅的也由护工推着在花园里晃悠。 胡瑾坐在老位子，那双手早已经风霜摧残，细腻不再，路过的老人瞧见她，笑道：「胡瑾，又画画啊？」 「昂。」胡瑾也应道。 她聚精会神画着，全然未注意到身后的两人。 沈楠和江晏时来了有一段时间，见胡瑾画的入神，不忍打扰，便一直默默等着。 待胡瑾搁了画笔，这才注意到两人，「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等多久了？」 沈楠摸了摸后脑勺，「没，刚来一会呢。」 「说吧，你们俩怎么突然来了，不止来看我吧？」胡瑾噙着笑，叫人捉摸不透。 「胡老师。」江晏时开口，「来和您说个喜事。」 「我和沈楠在一起了。」 「啊。」胡瑾恰到好处的露出惊讶，她满眼慈爱，瞥见两人十指紧握，却不多说什么，「好啊，有情人终成眷属。」 沈楠略有羞涩，胡瑾很快道：「我一老太婆没什么送的出手的东西。」 她将完工的作品从画板上取下来，「这幅画，就当我的一幅心意吧。」 沈楠接过画，画中无他物，却是当年的流星福利院。 泼墨成无尽银河，点作星辰，那夜空中是一闪而过的流星。 夜空下，两个孩子并肩而坐，望着山下从灯火通明，到万籁俱寂。 最初的相遇。 当流星划过时，两个时空会在这里重叠，而他们也随之相遇。 沈楠垂眸，心中百转千回，而胡瑾伸了个懒腰，「我去个卫生间，你们俩聊着。」 他不再隐忍，转身扑进江晏时怀中，「谢谢你......找了我那么久。」 江晏时扣住沈楠的腰，「但幸运的是，我找到你了。」 「糯糯。」 虽辗转寻觅，幸而再次相遇，不负情深，此间永恆。 --（全文完） -------------------- 佛选是某天一时兴起冲动写下的，故而中间几次因为没有大纲,而寸步难行想坑掉。（没想到还是硬着头皮写到完结了。） 感谢收藏的小伙伴们，沈老师和江律师的故事不会结束，后续会掉落人物番外完善人物剧情的！ and 新文（《落云中》）已经在存稿了，这次有大纲，至少能保证稳定更新了...... 最后，再次感谢自己和观看的读者们，会继续努力提升字数和质量的！ 那，咱们新文再见！ 第67章 清明番外：亲人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慾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妈，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跟您说个好消息，我要结婚了。」 「妈……」 天街小雨滴落屋檐下，女孩子打着伞，身影逐渐远去。 只留下墓前两株漂亮的康乃馨。 …… 沈家今年祭奠的人，除了从前的几位祖先，新增了一个人。 邻居们都劝沈家夫妇想开些，人生无常。沈楠走了的那些日子，沈妈妈常常以泪洗面。 在长夜未央中，她时常会发呆，又或是突然说了句什么，又随即掩面痛哭。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沈楠。 这年清明，沈楠是和徐女士来给外公上坟的。 他漠然看着并不熟悉的面孔，心中却总有失落的感觉。 忽然，他听到了什么声音。 …… 那声音似乎来自天边，遥远却又熟悉 似乎…… 是母亲？ -------------------- 第68章 清明番外：至亲 他足够熟悉那声音，一定是母亲。 那声音哀婉悲戚，听来叫人凭空生出伤感，但难能共情。 「沈楠？」徐女士唤他：「发什么呆呢？」 沈楠回过神来，他盯着眼前的墓碑....... 墓碑上的图像逐渐扭曲成了他的模样，他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地方。 他看见了他的墓碑，父母还有弟弟，母亲刚平復了情绪，靠在父亲怀中念叨着什么，弟弟抿着嘴，好半晌，他才蹲下身靠在墓碑前，但他什么都没说。 沈楠觉得很奇妙，他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墓碑，但也不可避免有难受，哪怕之前就已经猜想过原来世界的结局。 他想，原来死亡是这样么？ 他还没有体验到死亡的感觉，怎么就已经是死亡后了呢？ 沈楠很想告诉他们，自己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他有朋友，有伴侣，过着简单的生活。 但他很难去真的託梦，沈楠也不会託梦。 能用什么方式呢？ 他的墓碑旁冒出了一枝新芽。 沈楠试着去控制，似乎可以。 于是那枝绿芽盈盈舞动，他在向他们展示着，新生的强大的生命力。 算是...... 释怀了么？ 「沈楠？咱们回去吧。」 思绪再一次抽离，还是墓园，墓碑上的图像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哦，好！我马上过来！」 傍晚时分，墓园又重归清净。 无人注意的角落中，新芽也在向上生长。 -------------------- 第69章 长大了吗？ 成长是润物细无声的...... 第62页 比如，曾经很喜欢的电子游戏，哪怕躲在被窝里也会偷偷玩，如今早已独立，却对游戏没有了兴趣...... 再比如，曾经很想吃的薯片和烤串，现在看到却没有了胃口...... 艾箐嘆了口气，或许这就是长大吧，她也逐渐长成了一个无趣的大人啊。 「嗝~」她揉了揉鼓鼓的肚皮，颇为感嘆，「我现在对那些零食都无感了，是因为我变成一个无聊透顶的大人了吗？」 何任无奈，一边给艾箐拍背顺气，一边不忘吐槽：「箐箐，我需不需要提醒你，你下午刚吃了薯片火鸡面混茉莉海盐拿铁，还买了份提拉米苏，就在刚刚，你拉着我又去吃了胡夫烤串。」 「但我现在真的已经没有胃口了欸！」艾箐嘟囔着嘴。 「因为你吃撑了......」何任摸了摸艾箐的头，「感觉好点了吗？」 艾箐用力感受了下，讪笑道：「有那么点想吐......」 何任嘆了口气，「我搀着你起来走走，顺便去药店买消食片。」 他似是想起来什么，又补了句，「下次还敢吃那么多吗？」 「当然，这不是突然就想吃这些了嘛，而且好吃嘛！没事，再买瓶乌龙茶，乌龙茶也助消化！」艾箐模仿着不二家的表情沖何任竖起大拇指，仿佛刚刚难受的人不是她一样。 「又有活力了？」何任笑道：「还去不去看灯光秀的？」 艾箐这才突然想起来灯光秀的事情，正值假期，市中心有灯光秀的展演..... 「去！现在就去！」艾箐勐地从床上蹦下来，推着何任便要出门。 何任哭笑不得，「箐箐，你悠着点......」 ...... 平凡日子，一如既往在继续，嗯，顺便屯点黄瓜味的薯片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