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遗址》 第1页 [现代情感] 《情人遗址》作者:祝蓝【完结】 本书简介: 资方大佬x考古学家 先离爱/雄竞修罗场/重度虐男 —— 裴砚青强求来一段婚姻。 那时候,闻钰刚失去自己的哥哥,心理医生列了一堆她精神上的疾病,其中包括重度迴避型依恋,症状表现为:永远不承认自己内心的欲望,得不到就说自己不想要。 他叮嘱裴砚青慢慢来。 裴砚青把闻钰当作濒危动物去照顾,什么都纵容。 有次晚上她醉酒,第一次主动吻他。 裴砚青放任自己沉溺在馥郁的香气里,直到间隙中,闻钰说:「哥哥,别走。」 ——她以为自己亲的是闻书然。 裴砚青终于明白,一个死掉的白月光是无法被打败的,但他依旧想要维持这段婚姻。 就算意外发现她出入夜总会。 裴砚青也只是压抑住体内的暴戾,连直接点破都不愿,艰涩道:「……闻钰,不要把他带到家里来,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裴砚青满足她心里所有欲望,她开过口的,没开口的。 他成功变成她的药。 婚后第二年,闻钰的病好了。 她作为最大股东,签了份赌注高达两百亿的对赌协议,把裴氏拱手送人,然后跟裴砚青离婚。 大厦将倾。 裴砚青失去一切,他不在乎两百亿,只是跪着求她别走。 闻钰没有回头。 —— 离婚第六年,他变成冷心冷情的裴总。 闻钰不再是需要保护的雏鸟,为了本市最大的招商项目万槿城底下的周朝文物,和他针锋相对。 她身边多了个碍眼的男人。 和她有共同的理想。 死去的白月光消失了,新的硃砂痣又点上。 闻钰只有在那个男人面前做戏的时候,才去撩拨他。 单向玻璃,专用电梯里。 裴砚青轻蹭她脸颊,求着她给一个施捨的吻,「你喜欢看我这样吗?」 「因为你一句话欣喜若狂,又因为你一句话跌入谷底,你喜欢这样玩,是吗?」 他说:「我陪你玩。」 无论她身边多少人路过,他会陪她玩到尽兴。 —— 「唯一无法忍受即事事可忍受」——兰波 内容标籤:近水楼台忠犬 先婚后爱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钰;裴砚青 ┃ 配角:闻书然;蒋则权;潭扬;连江 ┃ 其它:下一本《合法复制》 一句话简介:老婆骗我两百亿,但我还爱她。 立意:自我,健全人格。 第1章 情人 「裴总。」 此时是固定午休时间,床上的男人被电话吵醒,一只手伸出被子去拿电话,那只手骨节分明,筋络清晰,矜贵又具有力量感,美中不足是无名指上那圈疤痕,像是曾经断过。 「万槿城出事了,施工的时候工人挖出了几个东西,本以为是破铜烂铁,但刚好碰上个考古队,说是周朝的,硬要我们先停工。」 裴砚青在商界混了这么多年,遇到过比这严重无数倍的大风大浪,这种事虽然需要人处理,但助理能找的人选太多,怎么也不至于大中午就急不可耐的传到他耳朵里。 他眼睛都没睁,沉稳到点不近人情,声音低哑:「这种事,你摆不平吗?找我做什么?」 陈才那头顿了顿,明显犹豫着什么。 裴砚青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就说。」 然后他听到那头陈才支支吾吾的声音:「考古队领,领头的人,是闻钰。」 空气骤然凝滞。 裴砚青的大脑出现一片短暂空白。 八年了,他周围所有人都不再提及这个名字,也不约而同的选择对他那段早夭的婚姻保持缄默。 闻钰早就变成他的禁区,那是一根刺,埋伏在最深处,拔了会死,不拔又隐隐作痛。 裴砚青用拇指狠狠掐住自己无名指上的疤痕,让疼痛去抵抗脑中回溯的记忆。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 应该恨她的。 可是当他重新听到这个名字,他的本能反应依旧是去见她。 裴砚青觉得自己太贱了。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笑,逼自己冷静,反问道:「……是又怎样?」 陈才那头正在施工地上,正午毒辣的大太阳照着。 他扭头看了一眼身边,闻钰和她的那群学生一个阵营,裴家二公子和工人一个阵营,两边就差没打起来。 斟酌半天,他还是硬着头皮:「这事真需要您亲自来一趟,裴甄少爷和闻小姐本来就不对付,他骂了半天脏话了,估计是觉得闻小姐太对不起您,但她现在受伤了,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怕咱们把文物铲坏,血都流地上了——」 「裴甄动手了?」 冷不丁的问句。 陈才勐地反应过来,解释道:「啊,不是不是,闻小姐是被工人不小心拿铁锹砸着了。」 那头沉默半晌,传来衣物间窸窣的响动。 裴砚青站起来套上西装,语速变快,罕见的燥意:「十分钟后,万槿城旁边的会议室见,法务叫上,需要项目开始前的文物勘探报告和地质检测报告,另外,把裴甄给我看好,嘴放干净点,成天跟条疯狗一样的丢人现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页 他在动怒。 陈才有些吃惊,因为平时裴甄也喜欢到处搞些烂摊子回来,但没见过他这样。 裴砚青平时情绪淡然到连察言观色都难分析出来。 是因为闻钰受伤了? 不应该啊,这俩人离婚后应该是仇人啊。 陈才意识到这点,愣了两秒。 他心想,完了,老闆又要栽了。 「你听到没有?」 「……好的,裴总。」 - 「你说这砖块是周朝的就是啊?!疯了吧?我还说这是秦始皇家里的呢!这明明就是堆破垃圾!!还是说闻小姐其实知道,只是想讹钱啊?」 「我哥被你整成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数吗?现在回来找死的吗?!啊?!」 「老子告诉你,你那套装可怜的招都给我收一收,你以为我哥还会相信你吗?!」 裴甄在自家的主场,盛气凌人,已经快指着她的鼻子骂。 施工队的工人听了一会儿就开始交头接耳,这种秘辛最适合当饭后谈资,事实真相嘛也没那么重要。 工地上的灰尘多,暗黄色的沙粒都飘扬起来,把空气变浑浊。 闻钰的白衬衫撕裂了个口,鲜血混着水泥,那伤翻出点红肉,流出的液体脏的难以入眼,但她脸上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她镇静且平和。 挖掘机和吊臂在她背后持续发出喧嚣。 而她出尘独立,像只孤鹤。 「是破铜烂铁,还是周朝文物,我有自己的专业判断。」 「如果您不信任我,可以送去鑑定。」 「但这块地,今天不能再挖。」 她声音不大,但条理清楚,不卑不亢,反倒衬着裴甄更加无理取闹。 裴甄气的牙都要咬碎,抬手就要扇过去。 「你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陈才倒吸一口凉气,冲过去要挡。 但还没等他挪出步,对面的巴掌已然干脆落下。 闻钰扇的。 她那只胳膊连着肩,抬起来钝刀割的痛,微不可查皱了眉。 众人沉浸在震惊中,裴甄被扇的侧过了头,白皙的脸上飞速浮现出掌纹,红色从脸颊爬上耳旁。 他暴怒的时候会耳朵赤红。 「靠,你找死是吧!」 骂完他就又要动手,闻钰身边的那个小竹苗样的男生上前一步把她挡了个严严实实。 单岭板着脸,他是藏族人,虽然背着双肩包还一身学生气,但气势做的挺到位,大声说:「你放尊重点!」 「教授,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他转过身,眼里的担忧一览无余。 闻钰没有回答,而是看向裴甄身后试图拽住他的陈才,问到:「他还要多久?」 陈才愣住了。 「谁?」 闻钰笑了笑,「当然是你们裴总。」 「你怎么知道——」 「我是他前妻,我了解他。」 陈才让施工队暂时停工,等裴砚青的决断。 裴甄不情不愿的被保镖塞进了车里回家上钢琴课去了,剩下的人跟着陈才进入了万槿城边的写字楼,安保设施严格,工作人员都是典型的裴氏作风,本职工作内效率极高,但想要以外的友好沟通基本没有人搭理。 会议室门口,闻钰第一个推门。 屋内有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但也许她是她的嗅觉出现故障,因为明明这是瀰漫着硝烟的战场。 旧情人与刚出土的青铜剑有相似之处,弄丢了自己的鞘,沾着血锈,混着尘土,第一眼总是互相沉默,直到你小心翼翼的摸过去,幸运的话能发现里面依稀仍有脉搏。 她没有迂迴闪躲,直直地看进他的眼底。 裴砚青有双非常适合哭泣的眼睛,窄窄的双眼皮,微微下垂,天生含情的眼尾,睫毛浓密但不过分,泪水挂上去之后显得很沉重,像被压弯的水仙。 她当年总把他弄哭,那段婚姻里,她对他很残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裴砚青似乎瘦了些,脸上稜角更加分明,眼里是疏离淡漠,她不能把面前人的脸与当时跪在地上的男人重合起来,那放弃尊严的,卑微又可怜的,眼眶血红,声线颤抖的,狰狞的面目。 闻钰收敛心神,她虽然满身尘污,伤口也没处理,但并不感到侷促,勾起嘴角露出了得体的微笑,轻声说:「好久不见。」 她竟然真的能轻飘飘的,说出「好久不见」。 裴砚青的心脏抽痛了一瞬,面上没有波动,但桌下的手狠狠攥紧了,掐进自己的掌心。 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从她沾血的左肩移开,眸中古井无波,对她不像对旧情人,但也不像对仇人,更像是陌生人。 闻钰坐在他对面,等了两秒,发现他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接着说:「我很想你。」 这四个字,角度刁钻。 她是以一名考古人员的身份来见面的,为万槿城地底下的文物,身后还有几名她带的大学生,这是绝对不该掺杂私人感情的场合。 但闻钰还是说了,并且丝毫没有婉转曲折。 她主动承认过去的一切,即使有聚散,即使是孽缘。 裴砚青听到这四个字,愣了一下,眼眶开始发烫,随即狼狈地错开了目光。 他把自己全副武装,但实际上,闻钰只需要稍微说点动听的话,他就立刻丢盔卸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页 如果是真的呢? 裴砚青不能自控地冒出这个荒唐的念头。 他竟然还想要相信她。 可他早就知道,闻钰是个骗子,每次骗他,她都看起来如此真诚。 提早预谋离婚,瞒着他签下明显是死局的对赌协议,把裴氏置于大厦将倾的境地,他仍不愿相信她会背叛,跪下求着她不要离婚,可她毫无留恋,出国之后跑的无影无踪,留他一个人接受全体董事会和两个家庭的问责,就这样,六年过去,她竟然真的——问心无愧。 凭什么? 凭她自始至终吝啬真心,而他又放纵自己太过入戏? 这话也许很动听,但在他耳中却没有丝毫可信度。 闻钰不过是为了换来他在万槿城施工问题上的心软退步,狼来了的故事演的太多,他是得多卑微才会选择继续相信。 可笑至极。 裴砚青不是那个随便被哄骗的傻子,他现在即使动摇,但很快就可以认清真相。 眼里的热雾平息下来。 「陈才,愣着干什么,关门,给客人倒茶。」 裴砚青不想叙旧,提起旧事会失态。 指节叩在桌上白纸黑字的文件。 他是个商人,解决公事,自然公事公办,他并不希望给闻钰什么错觉,以为他这么些年还毫无长进。 「万槿城总面积十五点八万平米,施工队每天工资加起来八十万,即使只是暂时停工到现在,粗略估计我们会无端多出十几万的项目支出。」 「文物勘探报告显示正常,万槿城是市里最大的招商项目,裴氏作为投资方,有继续施工的权利。」 「况且万一地下刨开了是堆烂骨头,你要谁来负责?」 裴砚青说的恰恰好是问题的癥结所在,如果真如他所说,没挖出古遗址,万槿城项目停摆期间的施工支出将会是天价。 闻钰语气很温柔:「你们的文勘报告现在看起来准确性不高,不管裴总愿不愿意,我们都要上报文物局,需要你们配合走流程。」 「一个星期,闻小姐好自为之。」 裴砚青虽然退步,但给出了个明眼人都看得出的刁难期限,随即起身离开。 他其实无法接受和她针锋相对,怕多呆一秒就要露馅。 虽然闻钰对这个期限不太满意,但还是稍微松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突然头晕,身子摇晃了一瞬,被旁边的单岭扶住,「教授,你又低血糖了?」 她好像已经习惯,熟练的从上衣口袋摸出两颗柠檬糖,放进嘴里直接咬碎了,酸甜味迅速蔓延开。 陈才手机震动一下。 裴砚青刚离开,就给他发消息,简单五个字:「送她去医院。」 陈才拿出车钥匙,他知道裴砚青目前处于别扭期,没有说是老闆的指示。 「闻小姐,我带您去医院。」 「是施工队的失误,我们会承担医药费。」 闻钰也觉得理应如此,没有推脱,利索的点了头,跟旁边的单岭交代:「你带他们回考古所,工具准备好,明天去万槿支帐篷,这几天也就算是田野调查了,晚上好好休息,接下来都是体力活。」 去医院的路上,闻钰问陈才:「他对别人也这样吗?」 看到她受伤也毫无反应,说的话跟机关枪一样,句句带刺,商人和气生财,而他为了针对她,硬是冷漠到了没礼貌的程度,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明明她又不是他商场上的竞争对手。 闻钰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不禁在心里感嘆,八年前的那个裴砚青,死的还真挺彻底。 陈才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太会说谎,但又不能直接说裴总根本没放下,于是只含煳说:「……可能裴总今天心情不太好吧。」 闻钰没忍住,嗤笑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色。 「没关系,我知道他恨我。」 「他应该恨我。」 他们去医院的路上,裴砚青去找裴甄。 他一般都纵容这个弟弟,但今天语气寒冷,「不准那样和她说话。」 裴甄盯着他冷笑,「你就继续倒贴吧,等她再把你整死。」 裴砚青攥住他的衣领,脸色更沉了,「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来替我打抱不平。」 「不要有下一次,你听懂没有?」 第2章 玉石 缝了两针。 闻钰见不得尖锐的针头,直犯头晕,从医院出来之后直奔旁边的赛百味,点了个猪颈肉三明治,缓过来了之后又直奔考古所。 刚进所里,就看到一辆大卡车停在院子里,上面拖着从邻省的某个施工工地里带回的东西,好几个箱子堆放在一起,用黑色记号笔粗犷的写着「精选骨骼」,「精选石器」,「精选铜器」诸如此类的字样。 好好的文物,搞得跟摆地摊一样。 「开了两天车搞回来,屁股都要坐废了。」 林惊莹在院子里的吊床上瘫着,声音有气无力的,她是所里的前辈级别的人物了,年纪已经挺大,但每次都依旧要自己承担这些苦力活,因为给别人搞她不放心。 「你这肩膀怎么回事?」 她费劲的直起身。 闻钰摇摇头,「没什么事,老师,您还是回家休息吧,这吊床睡着不舒服。」 林惊莹已经听单岭说了今天万槿城的事,她倒不是不放心闻钰和资方那边打交道,而是——「休息日还带着他们到处跑,整天把自己搞得灰扑扑的,你比我都要像老傢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页 闻钰一听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果然。 「你该找个人照顾你了。」 「家里人也不联络,朋友也没有,文物是挖不完的,你不能一辈子这样孤家寡人的活着。」 林惊莹是把她当亲女儿看,但其实她说这些话最没有说服力。 当时高原上三四千米的工地,需要人增援,海拔太高所里也不敢随便派新人,就只有单岭是西藏的,林惊莹不顾其他人阻拦,明明这辈子没上过高原,却非要和单岭一起去,亲自下探方挖,能活着回来只能归因于幸运。 她无牵无挂到置生死于度外,她才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闻钰非常理解她的老师,她们虽然出身家世、人生阅歷都迥异,但最后殊途同归,又忍不住想要去给对方谋划出一条更好的路,那种路没有那么辛苦,有儿女情长带来的普通的幸福。 可她已经试过了。 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之前跟你介绍的那个,潭老师家的儿子,聊的怎么样了?「 「挺好的。」 潭扬学的是文物修復,书香世家,家教严格,性格非常温柔,和异性相处也很有分寸,也有共同话题。 她见他第一面就说:「我之前离过婚。」 潭扬点点头,「我知道。」 他话锋一转,语气温和:「之前还读本科的时候,第一次给棺材板补色,唐代的,主任说让我小心点,我拿着笔,手都在抖,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级别的文物,实在太紧张,还是画出格了。」 「本来以为这辈子都要被考古所拉黑,结果主任看都没看就说,没关系,画错了就擦掉。」 闻钰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眼睛弯成月牙,「你也会犯蠢。」 潭扬笑:「对啊,我竟然忘记这回事。」 林惊莹不太相信闻钰的话,她总感觉闻钰在敷衍。 她开始赶人:「别在所里呆着了,回家收拾收拾,晚上出去和他吃个饭。」 闻钰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林惊莹一个电话打过去,把她和潭扬安排的明明白白。 走之前林惊莹嘱咐:「打扮好看点,到时候给我发个合照来。」 粤菜不是很合她的口味,但红油火锅显然不太适合约会的场合。 潭扬穿的很正式,还带了精心包装的礼物,是自己做的掐丝珐瑯画,没什么有关男女之情的暗示,上面只画了只熟睡的小猫。 这如今这种暧昧泛滥的年头,他追求人的方式显得非常老派,但不得不承认,闻钰其实是喜欢的。 他没有给她任何压力。 这大约已经是第四次约会,潭扬开始和她谈论自己的家庭,和闻钰不同,他的父母非常恩爱,都喜欢出去旅游,也不带上他,因为要享受二人世界。原生家庭幸福的人面对一份感情会更坚定,也更有耐心。 其实潭扬非常适合她,他们很互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 饭后在河道边散步,闻钰想起来林惊莹吩咐的合照,问道:「要拍照吗?」 潭扬眼里笑意温润,嘴角勾出括弧,「给林老师看的?」 闻钰点点头。 因为要确保两人都在镜头里,潭扬只能弯下腰,距离变得很近,闻钰几乎要被圈在他怀中,可以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佛手柑气息,是令人安心的味道。 「你怎么在发呆。」 潭扬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很有磁性,手掌轻轻摸了一下她的头,「笑一下呀。」 于是那张照片里,暖黄的路灯下,她穿着吊带裙,外面套了个白色毛绒外套,身高差恰如其分,她刚好顶着潭扬的下巴,俩人的笑都很自然,闻钰头顶那撮呆毛被揉的翘起来,髮丝透着光,可以看见风温柔吹过的形状。 这张合照经过闻钰的许可之后,潭扬发到了朋友圈,很快收到了林惊莹的点赞。 世界很小。 裴砚青和潭扬虽然没有交集,但有个共同好友。 于是那张照片很快被发给了裴砚青。 庄唯看热闹不嫌事大,微信里拱火:「裴总,你老婆要跟人跑喽。」 裴砚青盯着那张照片。 说不嫉妒是假的,他和闻钰没有过合照,除了结婚那天,闻钰顶着张如丧考妣的脸,摄影师吆喝半天,讲了几个冷笑话,她都硬是没扯出个笑脸。 更重要的是——闻钰穿了裙子。不是说她打扮了自己,而是离开了裴砚青之后,她的病反而好了。 手心里捧着怕碎,嘴里含着怕化,亲手建了个温室养着都没治好的病,她整天在墓地里上班如上坟,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和这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男的一起呆着,就好了。 黑暗的办公室里,裴砚青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车水马发呆。 过了很久,他转过身,脸上没有表情,把手机狠狠砸到墙上,变成四分五裂的残骸。 - 闻钰几年前基本上每个季度都有高定公主裙穿,她哥哥把她当洋娃娃打扮,后来闻书然死的突然,她开始患上种不明不白的应激创伤综合症,具体表现为:见到裙子就狂吐不止,见到首饰也不行,后来耳洞也索性不管了,让它彻底长合。 她完全变了个人,所有身外之物都尽数剥落,可却依旧闻得到自己身上的铜臭味,或者血腥味,那味道日夜都丝丝缕缕缠着她,她分不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页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闻家所有人都暗怀鬼胎,为控股权争的头破血流。 闻钰是个从来没有入过局的人,失去掌权人的庇护,首先被当了祭品推出去,二十岁的年纪,闻书然白事未尽,她自己的红事已定。 葬礼上她泪流满面,面前的人和物都模煳不清,她像烂泥狼狈不堪的晕倒,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她栽进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好像有点浪漫色彩,但却不是任何童话故事的开始,她连结婚对象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像个机器人服从既定的流程。 婚后闻钰完全避世,变成哑巴。裴砚青也不管她,只要她不去寻死。 想活下去必须得找些事转移注意力,于是她开始整日躲在书房里抄墓志,男男女女的,最后是夫妻的。 她发现南宋很盛行「夫妻合葬」墓,左右排列的长方形墓室,略有高下错落,左室较右室稍高,证明「夫为妻纲」。 墓志不谈论爱情,因为崇尚「相敬如宾」。 大谈丈夫的功德,最后末了,才潦草提及「娶某氏」云云,对于繁衍的子女,描述的笔墨就更详细。 闻钰的爱情观是从墓志里慢慢形成的。 裴砚青平常大多时候克制,偶尔也会吻她,闻钰不会拒绝,也不会回应。 同床共枕当然有过,可她习惯了一个人睡,所以在裴砚青身边会失眠,然而都没等到她开口,裴砚青已经不强求了。 总之虽然是夫妻关系,但亲密的瞬间都很少很少,大多时候,闻钰安安静静的翻书,裴砚青想陪她,就在一边处理公务,互不打扰。 后来不记得是哪次宴席,因为闻钰没戴婚戒,有个外国男人以为她是裴砚青的情人,特别轻挑的用英语问:「你睡过她了吗?」 当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没人敢再笑,也没人敢吱声。 裴砚青通常不会做让自己没有退路的事,他习惯了衡量得失,让利益最大化,何况眼前这个外国人是裴氏的重要合作对象,关系破裂只会影响股价。 但他确实是有点失控,额角的青筋都蹦出来,咬着牙对旁边的陈才说了两个字:「清场。」 闻钰其实对于言语的冒犯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不太在乎别人用这种事来攻击她,因为她觉得不重要。 估计是场面血腥,裴砚青没让她看,她就站在门外,听里面不断的撞击声和哀嚎,二十分钟之后她被带进去。 「他要跟你道歉。」 裴砚青气息还不稳。 他脸上溅了血,右手骨节处破了皮,拽着那个男人的后领,粗暴地把他从地上拖起。 闻钰对那人怎么道歉的印象不深,但记住了那时候满身戾气的裴砚青。 诉诸暴力肯定要承担后果,那段时间裴氏受人故意抹黑,风评极差,闻钰虽然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也上网,她觉得自己给他添了麻烦,于是把那枚婚戒翻出来戴上。 裴砚青很快发现她无名指上的变化。 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但装作冷静,问她原因,闻钰没有说点情话讨人欢心的自觉,她老老实实的,话有点残忍:「规避风险。」 戒指确实是好戒指,精工细雕,价格不菲,某人亲手设计的世上独一份,但怪人不解风情。 裴砚青也没说什么,伸手给她取下来。 闻钰还在一脸茫然追问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没怎么,只是不爱他。 裴砚青眉眼低垂,「没事,嫌麻烦就不戴吧。」 那时候他还在庆幸,虽然闻钰是个没开化的榆木疙瘩,但不止是对他,她生性如此,对谁都一样,他有一辈子的耐心去捂热这块冰凉的玉。 后来发觉是他想太多。 第3章 潭扬 晨雾浓稠,万槿城那块地上的施工队无所事事,但又拿着工资,所以几个人一堆聚着打扑克消遣,工地上有好几只流浪猫,都是三花,边蹭人的腿边喵呜喵呜的叫,看起来是饿狠了。 闻钰同情心泛滥,心里还在犹豫,手上已经把白菜包子的馅都贡献出去。 「教授。」 单岭和几个女孩从工地入口进来,跟闻钰打招唿,拿着洛阳铲和几个铁锹。 考古所已经向上级报批,闻钰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还粗略的查了查万槿城这块的地貌,旁边有澄河,而照经验来看,许多古遗址都位于河畔盆地,并且距离万槿不到十公里的地方就有个王陵墓,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两小时后,万槿城空荡的区域已经被划分成许多个十米乘十米的探方,队员们在隔樑上走走停停,分析从哪开始下洛阳铲,不止要动脑子,这还是需要碰运气的事。 洛阳铲要钻进地里十几米深,然后再带出来最底下的泥土。 如果是淤土,说明是找到了那时候的河流经过处,也自然能确定从哪开挖能大概率找到文物。 闻钰在 t2 探方里跪着画测绘图。 习惯性的朝上伸手,「小单,再给我张白纸。」 没人理。 她抬起头看,先看到一双沾了点灰的皮鞋,然后黑西服裤,然后……裴砚青面沉如水的脸。 「你怎么在这。」 闻钰对他的出现没什么波澜,只是后知后觉的膝盖疼,站起来蹬了两下地,腿一路麻到根,她皱起眉,弯腰俯在隔樑上,等着缓过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页 裴砚青居高临下,矜贵淡漠的气质和工地格格不入,语调很平直,但隐约有点委屈,「这本来就是我的地盘。」 他想,如果潭扬站在这,估计闻钰不会像见到无关路人一样,这么冷淡。 闻钰累的没有耐心,说话也难免阴阳怪气:「当然啦,我们堂堂裴总,地盘当然到处都是,我知道。」 「麻烦您转一下您高贵的身躯,弯个腰,拿张新白纸,行吗?我这够不到。」 「你怎么不让潭扬来拿?」 裴砚青没动,黑眸低垂,盯着她反问。 「……你查我?」 闻钰愣了两秒才仰起头,难以置信。 他在她眼里就是这样的形象。 裴砚青简直是悲从中来,但他没有反驳,只是淡淡道:「当年你还结着婚,身边的男人也不少,没见你心虚,现在你有什么好紧张的?」 现在她对他,连婚姻的责任都没有了。 闻钰冷下脸,「我不紧张,只不过你有前科罢了。」 「你还记不记得所谓的联姻啊?联哪门子姻啊?闻钊要你五亿,你都给他,我有这么值钱吗?你不会觉得你很善良吧?」 「真是虚伪。」 撕扯起旧事,那就有太多不堪回首。 斩钉截铁的「虚伪」两字毫无预兆的扎进心脏,扎的血肉模煳。 裴砚青心里一片荒芜,怒极反笑。 「闻钰,到底谁虚伪?」 「你为了那个姓蒋的,签那份对赌协议,你知不知道那违约是赔多少亿!!两百亿!你也敢签?!」 是不是为了姓蒋的,闻钰懒得解释。 她只是更激烈的吼回去:「对!我就签!你不是有的是钱吗!!世上什么事你摆不平!」 彼此都了解对方,知道往哪扎疼。 裴砚青是绝对的输家,其实也不是怨她签了协议,两百亿就两百亿吧,他不是输不起,他怨的是闻钰可以那么洒脱的离婚,出国,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跟他讲。 但时间过了太久太久,他这个人在闻钰这里都过期了,这些要是真说出来反倒显得太过做作。 可能是闻钰和裴砚青吵得声音太大,周围的人都注意到了,但没人敢上来劝。 僵持不下。 裴砚青先后退半步,垂下眼,沉默着捡起那张白纸给她。 闻钰接过来的那一刻,注意到了他无名指上的那圈疤痕,几乎是本能的反应,脱口而出:「你手——」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之后,闻钰紧急闭嘴。 裴砚青没听见,问:「什么?」 「没什么。」 她冷下脸,转身继续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可能是因为都吼出来了,接下来几天,裴砚青和闻钰暂时恢復到一个很微妙的平衡状态。 - 陈才最近很焦虑。 万槿城的项目被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就是指望着裴砚青出点什么差错,闻钰这要挖周朝文物,那势必牵扯到各方利益。 迁址不是闹着玩的,那就是完全要把万槿城的前期投入打水漂,裴氏一分钱都挣不到,说不定最后项目落到别人手里,白给别人做嫁衣。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要是周朝文物真被刨出来是堆骨头渣,连给人们观赏的价值都没有,那还真不如建万槿城。 最好是闻钰这撮轴人见好就收,整几块砖回去交差,别再纠缠,最坏是十万平米的万槿城下面真有个几十万平米的周代遗址,那才是彻底玩完。 他跟着裴砚青这么多年,学的也是裴砚青。 连他都清楚的事,裴砚青怎么会煳涂。 商场如战场,他那些威逼利诱、步步为营的手段早能用的纯熟,可到万槿城这,到闻钰这,阴谋阳谋什么都懒得用了,开始陪她搞些过家家的游戏。 一个星期。 裴砚青连着一个星期都栽在工地里。 潭扬知道闻钰最近都在忙万槿城的事,因为资方给的时间很短,只有一个星期,她只能住在工地里白天夜都在赶工,试图解答这地下遗址的原貌。 闻钰很忙,所以有时候忘记回他的消息。 潭扬自认不是那种特别粘人的类型,但这次算是破例。 他自己做了几个菜准备晚饭时间开车送到万槿城,包括闻钰之前随口提过的,酸甜口的松鼠鱼。 是以朋友的身份去,只是单纯送个饭应该不会惹出什么绯闻,潭扬犹豫了很久,确定应该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才动身。 万槿城属于郊区。 晚上就路边有几盏路灯。 施工地上有几个人手上举着手电筒,头上戴着探照灯,潭扬只搞过文物修復,基本上全是室内工作,没有下工地的经验,提着保温桶找了半天,终于在最里面的探方旁边找到了闻钰。 她应该是太累了,倚靠在墙边假寐。 潭扬脱掉自己的外套,想给她搭上,闻钰反应有点迟缓,睁开眼,嗓音不太正常的沙哑:「……你怎么来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 即使在漆黑夜色里,潭扬迅速注意到她脸上的潮红。 闻钰好像没想到过这个可能,只是以为自己是缺少睡眠,浑身乏力。 「你的脸很烫。」 潭扬眉心紧皱,用手背贴住颊肉,冰凉的触感让闻钰脑中清明了稍许,但仅仅是两秒,过后她就陷入昏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页 迷迷煳煳的听见的闻书然声音:「乖,跟我回家。」 特别温柔的。 许多年前的。 闻钰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她回到了闻书然刚死的那段时间。 那场雨中的葬礼,各种模煳的人脸,像黑乎乎的海面上缓慢移动的鲨鱼鳍。 父亲向来厌恶她这个野种,因为她是闻琴和其他男人的孩子。 他看着她,恨恨道:「你才应该是死的那个。」 舅妈把表哥带到她面前,黑礼服的口袋还戴着祭奠的小白花,脸上笑的灿烂,「小钰啊,以后他就是你亲哥。」 其他的很多人在假哭。 闻钰从小都不愿意和这些亲戚打交道,她甚至叫不出很多人的称谓。 但她有直觉。 哥哥的死,和其中一个有关。 突然,鲨鱼浮出水面。 张开血盆大口。 她在海中央,慌乱的掉头游,可她根本不会游泳。嗓子里都是血腥味,呛的大脑充血,快要窒息的时候看到熟悉的背影。 「哥哥……哥哥。」 救我。 救救我。 那个男人回过头。 不是闻书然,是蒋则权,虽然长相神似,但她依旧能迅速分辨出来。 强烈的失重感,闻钰一脚踏进万丈深渊。 醒来时,全身都被汗湿。 她没有参加葬礼,她安全地躺在病房,闻着消毒水味,点滴里的液体顺着针管进入她的静脉。 挂在墙上的电子表,时间显示的凌晨一点。 潭扬眼里有红血丝,情绪晦暗不明,沉默良久,看向她眼底:「你刚一直在叫哥哥,是谁?」 他从不知道闻钰还有个哥哥,如果不是真正的哥哥,那就应该是类似爱人的角色。 闻钰脑袋昏沉,张了张口,「不是亲生的……而且是过去很久的事了。」 她看起来不太愿意谈起。 「你还爱他吗?」 潭扬犹豫半晌,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闻钰愣了愣。 家里偷偷接过吻,在大街上牵过手,当时觉得自己不爱,后来他死后,偶尔会觉得曾经那些依赖就是爱。 现在……也许已经快放下了。 沉默许久,她摇摇头。 「你可以依赖我。」 潭扬坐到她身边,伸手揽过闻钰,他的怀抱干燥又温暖。 「如果很累的话,也可以让我知道,我一直都会在。」 闻钰身体有一瞬的僵硬,但没有挣脱。 「其实我一直都害怕,我怕自己掌握不好分寸,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你也许觉得爱情本来就不是必需品,也许根本不相信自己能进入一段亲密关系……」 「闻钰,你可以怀疑爱情。」 「但偶尔,需要人陪的时候,回头看看我吧。」 夜色深重。 但他的声音轻柔。 心里有一小块地方凹陷下去。 闻钰把自己埋进他的颈窝,「好。」 第4章 加害 林惊莹听说了闻钰在工地上晕倒的事,逼着闻钰在家里休息了半天,潭扬给她买了一堆营养品、水果、常用药,给她送到家门口,但也没有进屋。 对于闻钰而言,要接受别人的爱意是很难的事,这也很容易理解,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正常的亲密关系是什么样,闻琴作为她的母亲,是出轨了才意外有了她,本来是不要的,但被闻钊发现,他近乎癫狂的掐着闻琴的脖子,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他,闻琴一直都是仗着他的爱任性妄为,这次碰到了偏执狂的底线,被关起来很久。 这期间她的眼泪终于变成失效的武器,闻钊强迫了她。 所以闻钰其实说到底是个报復心的产物。 她的母亲捅了闻钊几刀,本来想把闻钊送进局子,但婚内强女干一直以来都是难以判定的法律问题,所以她选择生下闻钰,丢到闻家门口,自己和那个男人私奔,逃离到天远地远。 闻琴应该是想要这个孩子一辈子提醒闻钊,他永远不会得到她的爱,也不会得到她,他只配得到她和别人的爱情结晶。 她成功了。 闻钊恨闻钰,甚至比恨她本人还多,外界看来父女和睦,实际上他只是不能杀了她,因为家族其他成员都很高兴他终于有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但其他任何精神上的手段都可以。 小闻钰需要母爱。 闻钊接连找了很多个情人,他不是爱这些女人,他只是享受那一刻,不知道内情的小情人为了讨好他,会先去讨好闻钰,使出浑身解数,希望这样就能得到闻家女主人的地位。 闻钰那时候是分不清利用和真心的,她天真的以为,那些东西是母爱。 父亲不爱她,她只能把自己变得非常非常乖,去要那些女人的爱,等到她开始叫妈妈的时候,闻钊就会把那个女人弃之敝履,才安稳的窝在怀里,隔天就怎么哭闹都见不到。 月一满就盈亏,进度条一到底就归零。 这像个永不停止的戒断训练。 次数多了,闻钰终于放弃了一切想要被爱的可能。 得不到,就说自己不想要。 幼稚吗?幼稚。但是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闻钊从不吝啬金钱,甚至故意培养她奢侈的物慾,不要学习,不要写作业,不要集体活动,不要去那什么无聊爬山的春游,去看时装周,去乘私人飞机去杜拜旅游,去参加各种上流宴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页 老师说她逃课,其实是因为闻钊逼她拿着黑卡去商场里买一百件衣服再回来,这么小的年纪根本没必要带首饰,但闻钰很早就有耳洞。戒指、脚链、项鍊、美甲、耳坠、睫毛膏、香水……闻钊像个下三流的文学家,不厌其烦的往她身上加冗长的注释,加排比句,加修辞格。 她看起来是彻彻底底的公主。 精緻的、易碎的、忧郁的、束之高阁的。 虽然同班同学家里非富即贵,但大多家教比普通家庭更严,别人的父母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闻钰是向着一个废人的方向养的,她还是怪的太突出了。 成功被小学、初中的所有同学归为异类。 闻钊明知道她跟同学关系不好,但硬是要她请同学回家玩,别人家不能不给闻家面子,来装模作样,大人还好,但孩子嘛,总是装不到那么像的。 几个人抱着小团体,玩游戏都明里暗里的不要和闻钰组队,互相分享零食也故意忘记她。 小女孩外表看起来再高冷,再无所谓,内心里还是艷羡,她知道那种是友情,但更知道那种东西永远不会属于自己。 她受不了,钻回卧室,趴在那头巨大的棕熊玩偶上哭。 那头熊大到能当被子盖,任闻钰的眼泪再汹涌,也只能打湿它腹部的那一小撮毛。 闻钊在门外静静听着,他太快乐了。 她的痛苦那么具象,那么有生命力,他掐着嫩芽,根本没使劲,人家就自己狠狠的断成两截。 这场提线木偶的表演,闻钊旁观了十一年。 闻钰每天都比前一天更接近毁灭,而她的父亲在外人眼中是那么完美,他容忍女儿的缺点,纵容她做任何离经叛道的事,闻钊在媒体的採访里被称作「女儿奴」,世界上所有人看来,他都是「慈父」。 后来,闻钊终于翻过了闻琴给他留的这痛彻心扉的一页。 他爱上了另一个女人,承诺一生,那女人是二婚,还带着个已经十八岁的男孩,本来原名叫林书然,后来改姓,叫闻书然。 哥哥。 和母亲,和朋友一样,很危险。 闻钰多年来情感匮乏,被逼成冷血动物,怕这也是个陷阱,很久之后才真正开口叫他这个称谓。 闻书然跟她没有血缘关系,但却是闻家唯一真正对她好的人,当一个不够「正统」的继承人掌权的时候,很容易没有善终。 - 「你发什么呆。」 闻钰动作迟缓,抬起头。 裴砚青在她对面,他今天少见的没穿西装,立领灰色夹克,显得更年轻了。 闻钰从坐下开会起就一直在想手机里那条简讯,没有注意到裴砚青。 现在则条件反射的想到那个颱风天。 车灯两束光线,照出雨帘的形状。 他举着伞,指节修长,衣领被风吹的翻来覆去,裤子湿了一半,踩着水朝避雨的她走过去。 闻钰大学还勤勤恳恳上晚自习,裴砚青知道,她只是不想见他。 但他没点破,也没责怪她故意拖延。 拉开上衣拉链,手一拉,把闻钰圈进怀里。 她的脸颊贴着他胸膛毛衣上的绒,想挣扎,肩膀被更紧的握住。 「会淋到。」 少有的强硬。 …… 闻钰来开会之前,手里的收到个匿名简讯。 「再继续,就灭口。」 不愧是万槿城,不愧是裴家的地盘。 她不打算告诉裴砚青,她不够信任。 「对不起。」 她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看向裴砚青,「我知道裴氏想尽快解决这件事,但地下的确有周朝遗址,虽然范围大小还不确定,但没办法像你们所说,再重新把土都埋回去。」 「万槿城的建设必定会挖桩施工,深到基岩,一定会伤到文物。」 「所以现在来看,我们需要徵得上级文物行政部门同意后,对万槿城下的遗址保护性发掘。」 「也许一年,也许五年,取决于范围。」 裴砚青没有说话。 他感受到了闻钰的疲惫,那是种从身体里面冒出来的倦怠感,像茧房罩着她。 心软是件无可奈何的事,他大可以再继续拉扯,说下面的东西可能没有重大考古价值,但他没办法为难了。 还没说出「好」,不远处传来方言的一阵骂声,嘈杂交谈的人声。 「裴总,施工队的人举着横幅,说闻小姐……闻小姐……」 陈才说不出来那两个字,他也不敢说。 闻钰起身走到窗边,很快看清了那群人手里的——「沽名钓誉,还工程款!!」 她没有什么波澜,只是冷静的想到:一秒钟前,她刚和裴砚青谈判,说万槿城这地方是不挖不可了,那么施工队事先从哪得到的消息,认为这项目要被裴氏全部放弃,施工款也拿不到呢。 今天开会的事,除了考古所的几个人,她只告诉了裴砚青。 这招釜底抽薪,是要从根上把她解决了。 污衊她和裴氏高层有不正当关系,高层牺牲万槿城,纵容她发掘文物来发展自己的职业前途。 她被撤职,万槿城復工。 裴氏这齣自导自演,一箭双鵰,当然也不会真的去查什么子虚乌有的高层股东。 闻钰转过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页 眼里没有情绪。 她直视着裴砚青,那张脸上依旧是完美的假面,无辜的羔羊。 混迹于骯脏的名利场,她从不该抱有任何期望,认为裴砚青会有什么不一样。 她平铺直叙:「你让我觉得噁心。」 噁心。 裴砚青觉得自己被捅穿了,两个字,最狠的贯穿伤,心在流血,面上几乎没办法做出反应。 他走上去,握她的肩膀,被躲开。 「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不信?」 他哑声,低头,目光紧紧的黏着闻钰的侧脸。 手指发颤,等头上悬着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下。 闻钰似乎想冷笑。 「裴砚青。」 「你想要报復我,可以,但这种手段,也太下流了吧?」 裴砚青的脸白到和身后的石灰融为一体,他有点摇摇欲坠似的,伸手扶住了旁边的椅背。 为什么他总天真的以为,闻钰和他即使离婚了也有那么一丁点旧情? 他在她眼里,从来都不是爱人。 甚至不是好人。 他只是个不择手段的商人。 「闻小姐,真的不是裴总——」 陈才有点急躁的开口,被闻钰打断:「会不用开了,裴总自便。」 第5章 在哭 她走出会议室,楼下的闹事的人都没来得及认出她,她已经坐上车直奔警局。 应该是由于这事牵扯到文物,警局的人很重视,找了施工队领头的那人问话,那人拿了钱办事,但还是怕自己会留案底,所以没怎么挣扎,很快查出了匿名简讯的 ip 地址,确实是裴氏大楼,发简讯的时候那人还用的内网。 唿之欲出的答案。 闻钰担心她从警局出去就被塞进面包车里绑架,「杨警官,裴砚青会不会——」 「裴砚青?」 男人从电脑背后看过来,视线又返回去确认了屏幕上的名字。 「不是这个人吧,叫……裴甄?你和他有仇吗?」 「他才刚满十八。」 「啧,现在的小孩,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还匿名,真以为自己有什么反侦察能力吗,蠢的可以。」 「没事,你别怕,造谣生事,该拘留就拘留。」 …… 闻钰愣在原地。 原以为是要面对什么洪水勐兽,但其实是把塑料玩具水枪。 她误会了,八年,她看起来正常了,其实血液里还有被害妄想症的残骸,那是长久的不安全感,受了点刺激就让她轻而易举的推翻掉裴砚青的所有。 无名的愤怒终于从身体内抽离。 「你怎么了?」 杨警官朝她面前伸手晃了晃,「想什么呢。」 闻钰咬住自己的嘴唇,沉默着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有点事,先走了,这事谢谢您。」 她几乎是逃离警局。 回家就把自己锁进卧室里。 闻书然死后,她被害妄想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是裴砚青陪着她,也正因如此,即使当年联姻是个精心计划的陷阱,她也从来没有真正的恨过裴砚青。 他救过她的命。 那是关乎生死的事。 室内死一般的寂静,闻钰没有开灯,缩在床上到天黑,夜色泼到她身上。 她拿出手机,打给那个许久都没通话过的人。 姚恙接的很快,但没有先打招唿,那头只有他的唿吸声,他在等闻钰开口。 「……姚医生。」 「我没好,我好像又,又要犯病了。」 闻钰说的磕磕绊绊的。 她好不容易走出来,绝对不愿意再来一遭,她想要药,想赶紧抓住一个浮木,但姚恙肯定不会就这样给她。 他非要问她发生了什么。 闻钰只能全盘托出。 「闻钰。」 「嗯?」 「你有没有发现,你对裴砚青的要求特别高?你什么都可以接受,裴甄你其实也懒得追究,但如果是他背叛你,你会觉得不可原谅,你会像只刺猬,立即竖起尖刺。」 闻钰听得眉心紧皱,她想不明白,她搞不懂这话的意思。 姚恙嘆了口气,「不是復发,药不能乱吃,我给你开个处方。」 「什么处方?」 「去找裴砚青。」 姚恙心里清楚,闻钰被那个爹养坏了,她特别需要极端的爱,但自己又没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她不是不愿意爱,她是爱无能。 那是生理上的残疾。 - 闻钰问陈才,「你们裴总在哪?」 陈才那边火速发来个地址,然后是对方正在输入中… 「闻小姐,拜託你了,好好交流,您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当牛做马也要报。」 「他刁难你了?」 陈才不能背地里说老闆坏话,但今天的裴砚青,堪比活阎王再世,那寒气,那戾气,那脸冷的,简直是所到之处寸草不生,陈才发了个磕头的表情包过去。 之前裴甄被警告过,裴砚青几乎是立刻就知道是他的手笔。 他上次说过不要有下次,加上这次裴甄弄出来的黑锅又扣在他头上,裴砚青找到裴甄就动手了,裴甄被揍得鼻青脸肿,谁拉架都没有用。 裴甄从小到大没被揍过,哭着骂他是个疯子,质问他到底是家人重要还是那个女的重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页 裴砚青说,离婚了她也是你嫂子。 闻钰得有六年没来过这了,从离婚那天起,她站在门外,抱着她的道歉礼物,樱桃覆盆子蛋糕。 她设想了一下,只要说句对不起,然后把东西给他,她就走。 门铃按了好几遍,她以为裴砚青不想见她,转身准备走,这时,门突然被打开,烈酒的味道冲出来。 龙舌兰吗? 裴砚青平时锐利的黑眸此刻不太聚焦,瞳孔里是迷濛的水雾,眼角红透,像一抹赤尾鱼,他没好好穿衣服,上衣就那样敞着,露出块垒分明的肌肉线条,胸膛随着唿吸在起伏。 和平常的他完全不一样。 现在,他像只嗜血的狮子,不经意间露出野性。 好热。 闻钰的脸被空气里渐浓的酒精浓度烧着。 要见的人就在面前,但不知道怎么了,她突然萌生退意。 「裴——」 她掐住虎口迫使自己冷静,然而话音未落,手里的蛋糕盒砸落在地,她整个人被拽进了门,后背贴着冰冷的墙面,面前的男人唿吸愈加急促。 裴砚青醉的太狠。 「……这次,是梦,还是幻觉?」 他的声音嘶哑不堪,手掌托着她的颊肉,慢慢低头凑近看,像在和自己的猎物调情,几乎快吻上她的额头。 酒精味笼罩,闻钰的大脑开始发晕,本能的要躲开他的触碰。 「不许。」他的语调突然变冷,「不许躲我。」 「至少现在不行……」 闻钰被吓到,因为裴砚青似乎要吻她,她向后缩,被逼到涂在墙上。 五厘米,三厘米,一厘米…… 她产生错觉,唇上已经传递来不属于自己的热度。 在闻钰想要动手阻止他的那一瞬间,裴砚青突然错开她的唇,暧昧戛然而止,他脱了力,极其颓丧的把头埋在她颈窝里。 「裴砚青?」 闻钰捏了捏他的后颈,是安抚的意味。 「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 但脖颈上却沾了滚烫的液体。 裴砚青在哭。 压抑的,无声的。 他的嵴背被痛苦压弯,连带着发旋都在颤抖,边哭边问:「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 裴砚青很少信命,但他在闻钰身上栽了无数遍,最终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命里没有,那就怎么努力都不会有结果。 他的哽咽像控诉:「……你真的没有心吗?」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口齿不清,颠三倒四,越说眼泪越多。 「我恨你的时候……很难过,但爱你……让我更难过。」 「闻钰……我们结婚的那段时间,你一直是这样想我的吗?那个时候……我也让你噁心吗?」 裴砚青类似砧板上的鱼,失去水源,唯有艰难的喘息,他累了,声音慢慢变小:「我把心掏给你看……你会相信吗?」 「我,我已经不需要你爱我了……我已经要的那么少……但你连余光,也不分给我。」 经年来,裴砚青心里藏着一只被雨淋湿的流浪狗,吠不出声,哑的。 平时都被锁住,安安静静,闻钰一招唿,那狗就开始在心里乱咬,咬的千疮百孔。 他应该习惯自虐了。 但依旧有那么几次,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闻钰的心脏被拧出水,破毛巾样紧紧皱在一起。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早丢了几百年的共情能力,在这一瞬间突然被唤醒。 她也觉得好痛。 可这种痛竟然很快就被抚平,最多一两秒,随后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时间只能解决一小部分事情。 所有小时候的创伤,都会在多年后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反扑。 她被闻钊塑造,被自己摧毁,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重塑金身,但却只能可悲的发现——如今这个闻钰看起来再正常,也只不过是当年那个的赝品。 没有什么长进。 裴砚青应该是哭累了,烂醉如泥倒在玄关,很快睡着。 「对不起。」 闻钰只会说这一句话,她的七魂六魄都在责问自己,裴砚青要什么,她知道,但她手里心里早就光秃秃,她只能甩下他,自己逃走。 她忘记了樱桃蛋糕。 隔天裴砚青带着裴甄,去考古所给她道歉。 闻钰并不想这时候看见裴砚青,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不知道做何表情。 「我不计较。」 她语气有点急燥,希望他们赶紧走。 裴砚青打发走了裴甄,把她堵在考古所后院无人问津的墙角,眼里晦暗不明。 「昨天——」 「我只是想跟你道歉,我什么都没听到。」 闻钰的语速飞快。 她堵住了这场谈话接下来所有的可能。 空气里挤满沉默。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最后,裴砚青从喉咙里发出声嗤笑,很明显的自嘲。 他眉眼低垂。 「好。」 第6章 捅刀 无话可说。 闻钰生硬的转移话题:「之前开会你说裴氏其他人坚持要继续施工,挖掘报批点流程在走,但这期间我还需要点时间去判断地下的遗址是墓陵还是旧城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页 「给你。」 裴砚青薄唇轻启,短短两字,说完后退半步,此前的情绪被重新封闭,表面重归冷漠,如死寂的湖水。 「什么?」 「万槿城给你。」 「别人有异议,我会摆平,不会有人去妨碍你。」 …… 闻钰愣住了。 他说这话的样子太轻描淡写,好像是理所应当,好像他干什么都不需要闻钰感到亏欠。 裴砚青面无表情,转身要走,这时潭扬从楼梯上下来,两人迎面撞上。 其实不算巧,潭扬这几天一有时间就来考古所给文物修復室的实习生免费上课,早已经和考古所的人混熟了。 「闻钰,这位是?」 他盯着裴砚青,脸上的笑变得有些浮于表面。 闻钰站在裴砚青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斟酌了一下说:「万槿城的资方代表人。」 那么多身份,那么多词语可以描述,她选最疏远的那个。 「你好,我是闻钰的朋友,潭扬。」 潭扬语气温和,向裴砚青伸出手。 他刚在工作,身上穿着沾了黄沙的防护服,身上有股和闻钰相似的气息,同类的气息,即使什么都没做,但自动和闻钰一起站在了同一阵营,裴砚青是外人。 两个男人身高其实差不多,但裴砚青西装笔挺,气势上要高一截。 对峙良久,最终他回握住潭扬的手。 「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裴砚青手上用了力气,腕錶泛着冰冷的光,西装袖口下的静脉表面绷出筋腱。 潭扬疼的皱了下眉。 隐约觉得这句话像某种宣誓主权。 「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闻钰绕开这略显紧张的局面,朝自己办公室走过去。 她消失在走廊尽头那一刻,裴砚青周遭的寒气不再有任何遮掩,他松开潭扬的手,把拳头狠狠砸在对面人的颧骨上。 腕錶飞速划过潭扬的侧脸,沾上血迹。 潭扬根本没有预料到他会动手,一个踉跄倒在身后的墙上。 「你——」 「闻钰没有朋友,她这辈子都没交过朋友。」 裴砚青的口气不容置疑,他的底气来自于只有他了解闻钰的过去。 潭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像川剧变脸一样,露出矜贵表象下的阴暗面。 裴砚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看一堆垃圾。 冷笑:「你算个什么东西。」 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 也敢冠冕堂皇的自称什么朋友。 潭扬站起身,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他沉默了会儿,突然笑了。 「裴总,你提醒我了,我是说错了。」 「我当然不是她的朋友。」 潭扬根本不在乎这种挑衅,他直视着裴砚青,一字一顿:「我现在是她的约、会、对、象。」 - 「你跟人打架了?」 庄唯坐在厨房岛台边的椅子上,惊奇的发现裴砚青脸上有伤。 「不是吧,你老婆真要跟人跑了?」 裴砚青握着滑鼠的手停下来,在客厅沙发上直起身,「你不说话会死吗?」 庄唯之前被他妈逼着陶冶性情,那段时间市里刚好有个文物展,他去当志愿者,后来莫名其妙的就跟着当时展馆里的潭扬学了点文物修復的皮毛,但他没坚持多久,更喜欢烧钱的爱好。 说起来潭扬算他的老师。 「他看着不像会动手的人啊。」 在庄唯的印象里,潭扬说话都不紧不慢的,整一个春风化雨的气质。 裴砚青不理他。 庄唯凑过去犯贱,「裴哥,你这样不行,哪有你这样追女生的?你跟情敌较劲也没用啊,你得让闻钰偏心你。」 「偏心?」 裴砚青皱起眉,他从没奢求过什么偏心,何况闻钰本来就没心。 「对啊。」 「你得示弱,你懂吗?女生都吃这套。你先让她可怜你,然后慢慢就会偏心你。」 裴砚青无动于衷,并且非常确信:「没用,她不会可怜我。」 庄唯急了,「你试过吗你,你就这么确信。」 示弱。 裴砚青字典里没有这两个字,他很少示弱,因为除了闻钰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弱点,八年前他就是以强大的保护者的姿态介入她的生活,照顾她,餵养她,慢慢看她的病治癒。 「我教你一招,保证管用。」 庄唯凑到他耳边,「你想想,万槿城不建了,那之前招标的时候,那些商场建材、器械的供应商,不都没钱赚了,这些人里如果有个人怀恨在心,对闻钰下手,你从天而降挺身而出,给她挡刀,大出血,然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裴砚青拧着眉。 「你疯了?」 「死不了,我亲自来,我之前学医的,知道往哪捅,而且我家就是开医院的你忘了。」 裴砚青思考半晌,摇头:「不行,会吓到她。」 庄唯恨铁不成钢。 「你信我的!!真的有用!!」 「我告诉你,你再这么坐以待毙,等她真要跟潭扬在一起了,就算你在 icu 里都没用。」 裴砚青沉默良久,他从来没干过这么幼稚的事,理智告诉他这完全是个损招,他不应该和庄唯一起犯傻,脑中天人交战,还是在回想起来潭扬那句「约会对象」的时候下定决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页 「好。」 是嫉妒沖昏了头。 - 隔天,庄唯戴了个黑色头罩,把自己弄的像江洋大盗。 别人为兄弟两肋插刀,都是说说而已,他今天是真要插兄弟两刀,做了充足的准备。 在车上撩起裴砚青的衣服。 「看到没,动脉在这,肝脾在这,这些不能伤,但腹部可以,这里绝对死不了,但血流的多。」 「到时候我先把闻钰绑架,那地方就在医院旁边,你过来和我打,我捅了你然后就跑。」 裴砚青还是担心,「你不要弄伤她。「 「放心,我有分寸。」 闻钰照例在办公室睡午觉,梦中感到些许颠簸,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黑漆漆的,好像是个烂尾楼,她在地上坐着,双手被绑在身后。 系的不是死结,是个蝴蝶结。 但她惊惧交加,并没有发现。 绑匪拿着把刀,跟电影里演的那种一毛一样。 「桀桀桀……」 他像个阴笑的反派角色,舔了下刀背,蹲下来掐住她的下巴,「小美人,你终于落到我手里了。」 庄唯精心设计的台词。 尴尬且中二病。 裴砚青就隔着一堵墙听着,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狂跳。 闻钰让自己保持冷静,因为这人看起来精神不正常,不能激怒他。 「你要什么,钱吗?」 「桀桀桀桀,当然不是了,我要……你的命。」 庄唯本来想做的更真,但又怕拿刀尖怼着她,裴砚青真要跟他翻脸,于是改成大嗓门输出:「你知道你耽误多少人赚钱了吗?!」 「小美人,有时候人太固执了,会遭报应啊!」 闻钰注意到他锁骨下面有颗痣,很明显的个人特徵。 她得出结论:绑匪不仅精神不正常,而且智商也不高。 一切以生命安全为主,她开始缓兵之计:「你先别激动,我们可以商量,你现在要我怎么办,我可以听你的话。」 庄唯没想到她竟然还没被吓哭。 「……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要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需要告诉你吗!我今天就是要弄死你!!」 狠话是一套一套的。 但他手里的刀还乖巧的放在自己胸前。 闻钰开始迷惑。 庄唯被她盯着有点心虚,收住自己的表演欲,开始进入正题。 按照之前说好的暗号,咳了两声,咳完他先后退了几步,蓄个力再朝她冲过去,贴心的给裴砚青出场留了更多时间。 「啊——」 他怒吼着举起刀。 裴砚青踹开门,闻钰反应过来,开始尖叫:「裴砚青!」 他上去照着庄唯的脸就是一拳,结结实实的,不是之前说的假动作,他根本没收住力。 庄唯瞬间倒地,脑袋发昏,差点被锤懵了。 「靠!」 他缩在地上,裴砚青挡在他前面,隔着面罩都清楚看到他脸上的痛苦面具。 庄唯愤怒,但小声:「你他丫的真打啊??」 裴砚青有点抱歉,但他确实不擅长演戏。 可怜的庄唯强撑着站起来,他还有他的任务。 「别!裴砚青你别——」 闻钰看着他的背影,他完全的挡在她前面,绑匪是要冲她来的,然而刀刃的冷光闪过,裴砚青替她承受了一切。 撕裂的声音。 人的躯体和钢铁比起来太过脆弱了。 裴砚青没有躲闪。 绑匪捅了第二刀。 「不,不要……裴砚青!!」 刀被扔在地上,庄唯拔腿就跑。 血开始其实并不是想像中的喷涌而出,缓慢的,但持续的,顺着他的腿,淌在地上。 这是裴砚青第一次受重伤。 比他想像中要更疼。 他的心理上很清楚的知道他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他的生理上,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就像庄唯从前的教科书上说的,巨大的恐慌感,心率加快,血压也在极速增高。 大约再过一两分钟。 他会创伤性休克。 「裴砚青,裴砚青……」 闻钰挣脱桎梏,扑过去,眼泪终于飈出来。 裴砚青倒在地上,她泪流满面的想用衣服捂住伤口,但怎么都止不住血。 「别怕,我打 120 了,我已经打 120 了。」 「裴砚青,别睡……你看着我,你看着我……」 「对不起,对不起。」 「你不会有事的……」 裴砚青后悔了。 他没有想到她会哭。 这眼泪和心疼路边的流浪狗可能差不多。 但他还是好后悔,他平时清醒理智,竟然真的做出这种蠢事。 「别……别哭。」 裴砚青想抬手去擦,还没有触碰到,他陷入昏迷。 第7章 示弱 「裴砚青,我说过,不要动我的书桌。」 「我没动。」 「……那我夹在这的书籤呢?」 裴砚青指着跑酷的可乐,「它叼着。」 闻钰那时脸上的胶原蛋白充足,高马尾晃着,脸臭的吓人,毫不犹豫的抓住可乐的后脖颈,可乐还没有反应过来,整猫被扔出了家门。 裴砚青没有阻止,除了安全问题,他什么都不会阻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页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说:「你会后悔。」 闻钰不为所动,走进书房,狠狠砸上了门。 凌晨三点,闻钰跑去二楼把裴砚青弄醒,她赤脚站在床边,眼里分不清是月光还是眼泪,有点哽咽,支吾了很久才堪堪憋出两个字:「可乐。」 裴砚青半夜出门找猫,一直找到天亮,终于在两条街外的垃圾桶里找到可乐。 找回来之后闻钰根本不看一眼。 「你喜欢它。」 「不。」 「你其实很喜欢猫的。」 「不!」 「医生说过,你应该正视自己内心的欲望。」 「滚!!」 多年后,闻钰的书房始终维持着她离开时候的原貌,可乐年龄大了,某天突然浑身僵直,死掉了,裴砚青把它埋在后院的树下,那棵树到春天绿的触目惊心。 - 「失血过多,其他没有大问题,需要住院观察,应该快醒了,醒了之后要人照顾,不能剧烈运动,对了,你是?」 「他前妻。」 裴砚青仍然在昏迷,看起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易碎,脉搏虚弱,好像真的一不小心就会消失在人间。 闻钰盯着他的侧脸发呆,她在想,万槿城这件事,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干预。 裴家的人她不敢联繫,他们只会比裴砚青更恨她,于是打给了陈才,陈才不敢相信,他第一反应是裴砚青心甘情愿被闻钰捅了两刀,赶紧跑来医院保护老闆,结果闻钰眼眶是红的。 闻钰消失到晚上,潭扬给她打电话,她按掉。 深夜,裴砚青终于勉强转醒。 偏过头,看见闻钰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离他的距离那么近,他能听见她的唿吸声。 闻钰长发柔顺的散在被子上,眼尾微红,脸压在自己的胳膊上,压出一点婴儿肥,整个人像只垂耳兔,看起来好乖。 裴砚青不敢有任何动作。 这一刻的画面是幻彩的泡沫球,能拥有一秒是一秒,要是他能永远这样看着她就好了。 鬼使神差,裴砚青小心翼翼的用指尖绕住一缕髮丝放到唇边,熟悉的馨香,不是香水味,是种让人上瘾的奶甜味,只有他能闻得到,这么多年的无数个梦里萦绕着的,专属于闻钰的费洛蒙。 嗓子突然极其干渴。 裴砚青没有抑制住,喘息了半声,低头吻上她的发梢。 一寸一寸的厮磨,总觉得不够,掺杂着罪恶感,他供奉神祇,但自知算不上虔诚,他想要把神占为己有。 黑暗里,他用目光浇灌着她,不知疲倦,可夜晚太短。 闻钰的愧疚感仅仅持续到得知他恢復清醒,并且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她和裴砚青即使不是仇敌,也不会是可以安稳地共处一室的朋友,考古所堆积了很多工作要处理,何况那么冲动幼稚的绑匪,裴氏想查甚至都不用藉助警力,她不会浪费掉所有时间在医院。 裴砚青眼睁睁看着垂耳兔变成冰冷的玉石。 闻钰踏出病房门前一刻,他攥紧了床单。 喉咙里混着沙粒,刺痛着。 从未发觉示弱这件事竟然如此艰难。 他笨拙、磕绊,像个慌不择路的贼,差点要咬到自己的舌头,最后关头才脱口而出:「……我需要你。」 很奇怪,消毒水味有点呛的他眼热。 闻钰顿在原地。 裴砚青望着她的背影,这次熟练多了:「我想让你陪我,可以吗?」 可以吗。 求你了。 别拒绝我。 一会儿也行,怎样都行。 闻钰从未听过他这样说话,裴砚青猝不及防的从狩猎者变成了渴求抚摸的小兽。 她转过身,眉心微皱,有点迷茫似的,提醒:「陈才会照顾你。」 裴砚青的心变成脱落的墙皮,碾成齑粉掉了一地。 伤口的隐痛突然就算不上什么了。 「嗯。」 他眼睫低垂,收回视线。 尽管极力装作若无其事,但那股失落无处遁形。 以为闻钰已经离开,裴砚青放任自己的眼泪滴在被子上。 突然,一只手在摸他的头,并且轻轻的拍了拍。 闻钰说:「乖。」 有点生硬。 学的裴砚青,他从前是这样安慰她的。 - 闻钰消失了大半天,刚回考古所就被潭扬抓住了,他眼里有红血丝,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看她没出什么事,松了口气,但没有跟查岗一样逼问她到底干什么去了,只是有点无奈:「下次能不能跟我说一声?」 「我很担心你。」 闻钰乖巧点头,但她其实下次也不会改,说到底她很难理解这种担忧,她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孩。 潭扬问她吃早饭没有。 果然,闻钰摇头,摇得理直气壮。 「桃酥,兰汀坊的,你之前说想吃。」 这家糕点是早上六点就排队到街角拐弯的程度。 桃酥香的让人迷煳,吃了舌尖上都变甜。 闻钰的心情直线变好。 潭扬就坐在她办公室里看她吃,闻钰忙着摄入热量,没注意自己嘴角沾着几颗黑芝麻。 温热的指腹扫过她的唇角。 闻钰愣愣地扭头。 潭扬笑着:「你是小花猫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页 「……」 「没事,很可爱。」 潭扬自己可能不知道他看她的眼神有多宠溺。 单岭突然敲门进来。 「教授,上面审批结果下来了,这是批文。」 暧昧氛围被打破,单岭意识到自己是罪魁祸首,朝后退了一步,犹豫着:「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给我吧。」 闻钰镇定自若。 「经费文物局批了没有?」 「还没,估计在排着吧,再等等看。」 「嗯。」 可能是因为昨天在医院趴着睡的,闻钰腰酸背痛,今天终于按时下班了一回,她急需回到温暖的床。 走出电梯。 她低头找出钥匙,余光看到家门口有人。 「好久不见。」 男人穿着灰色大衣,显得很绅士,除了眼角的皱纹明显了点,和当年没有不同,他的确保养的太好了。 闻钰被死死钉在地上,在闻钊面前,她以为自己逃出生天,其实她永远是个内里已经腐烂的蝴蝶标本。 「……」 她说不出话,也不能唿吸。 「怎么连爸爸都不叫?」 闻钊嘴角的弧度很假,眼神锁在她脸上,「没良心的小白眼狼。」 好想吐。 闻钰的胃酸反上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停不下来的咳嗽。 「你和你妈妈长得越来越像了。」 闻钊走近,缓慢的抬起她的脸,准确来说,他是在掐她,闻钰的眼睛发红,但没有躲。 「很漂亮,就是有点糙,用的什么护肤?不会是几十块的地摊货吧。」 「啧。」 他不太满意的眯起眼,「你总照顾不好自己。」 他又在用他的精神控制法。 闻钰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颤抖,说:「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对不起,我差点忘了,裴砚青早就把我的宝贝女儿拐走了。」 闻钊嗤笑,他的脸一半在阴影里。 「好了,说点正事。」 「——我找到你妈妈了,大洋彼岸的疗养院,别人境内,我的手伸不了那么长。」 闻钰闭上了眼。 耳边的声音犹如鬼魅。 「所以……你得帮帮我。」 「帮我拍两个视频给她看,告诉她,你很想她,让她赶紧回国。」 「没用的。」 闻钰低声说:「她本来就不要我。」 闻钊没有反驳。 他很平静:「那样的话,我就只能採取点特殊手段了。」 「乖乖,没有一个母亲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的,更何况,你还是她和其他男人的爱情结晶。」 「你说对不对?」 寒凉从脚传到头,闻钰克制住自己的泪水。 她反问:「你怎么不去死?」 闻钊被逗笑。 「我家财万贯,家庭合睦,有个爱我的老婆,有这么乖巧的女儿,我为什么要去死?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说完,他收敛笑意。 「行了,这周末,最迟下周,回闻家。」 「我不。」 闻钰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斩钉截铁。 「不?」闻钊很新奇,「你现在的确长进不少,从前的你只会点头。」 「但我劝你,最好别挣扎,你知道我的手段。」 「潭扬?应该是这么叫的吧,抱歉,我年纪大了,记性也差了,他比起裴砚青,哪个你更喜欢?好像他爸爸是大学老师?」 「你说,如果正上着课呢,他爸的 u 盘里突然出现什么和女学生不雅视频……应该按规定要被撤职吧。」 「我只是举个例子,你看你,什么眼神。」 闻钊语重心长:「女儿,我教过你,无欲则刚。」 「你的欲望,就是你的弱点。」 「而人一旦有了弱点,就会容易心碎,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从小到大都在教你,你一直学不到精髓。」 「闻钰,外面的世界苦海无边,回家吧,说实话,我真的很想你。」 第8章 流浪狗 幽暗的走廊,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 三人幸福的合照被裱在墙上,闻书然在中间,但他神情冷淡,眼神也没有完全直视镜头,他在看对面的闻钰,他不懂,为什么明明都是一家人,拍合照的时候不带上她。 闻钰背对着他们,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独自玩着人造鱼塘里的小鱼苗。 她故意用石子扔出水波,让那些鱼分不清东南西北的逃散。 突然,有人从背后把她抱起来。 闻钰没挣扎,她知道是闻书然,他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声音轻柔,诱哄着的:「吃小蛋糕吗?我亲手做的,别人都没有。」 甜食杀死坏心情。 闻钰懂他的意思,她习惯性傲娇:「你做的蛋糕丑死了。」 「给哥哥个面子。」 闻书然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配合着低声乞求。 「我会长胖的。」 怀里的女孩决心保持矜持。 闻书然对她的耐心这辈子都用不完,他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勾在闻钰腿弯下的胳膊颠了两下,「你再胖一百斤我也抱得动,再说了,胖点多好,你现在这体重才不够健康。」 过了会儿,女孩被哄的妥妥帖帖,用小叉子戳了一块蛋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页 吃着吃着又故意找茬:「你这是不是动物奶油啊?」 闻书然一本正经:「是猫猫奶油。」 餵给某只傲娇的闻钰小猫的,专属猫猫奶油。 那时没有人告诉闻钰,她生命之河的金色流沙正在消亡,等她只身伫立于贫瘠的河床,一切都将无法回头。 此时,闻钰手里拿着枪,这把枪对她来说太沉了。 走廊尽头的房间没有锁。 她踏进去,床上的人正在熟睡,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但不妨碍他信佛,也不妨碍他床头摆着自在观音。 闻钊平躺着,恰如其分的姿势,因为这张床将成为他的灵柩。 漆黑的枪口抵在他的额头正中。 「啪嗒」一声,闻钰拉开保险,男人睁开了眼睛,和她对视。 没有恐惧,没有慌乱,他有恃无恐。 闻钊又在笑,「开枪啊。」 闻钰死死攥着枪柄,她的手心在冒汗,人被枪杀会更痛苦吗?硝火会在他的脑子里炸开吗?一秒后他还会保持这个表情吗?像他这种人死了,会有轮迴吗? 神经末梢逼近焦灼的临界值,她闭上眼,用力扣动板机—— 有只手握住了她的,足够大,可以完全包裹住,那是无比熟悉的温柔。 闻书然站在她身后。 他贴着她的后背,是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闻钰,无论怎样,你的人生,还要继续的,对吗?」 一瞬间,闻钰的眼泪奔涌而出,克制的哭腔:「哥哥。」 「我在,我就在这呢。」 闻书然低下头,侧脸贴住她的脸颊,他有那么真实的体温,和多年前那个午后别无二致。 」我没办法……我必须这样做……」 她豆大的泪水不要钱的往下掉,「我真的没办法……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再回去。」 闻书然嘆了口气,他说:「你从前没这么爱哭的。」 说完他想拿走那把枪。 然而,枪口被闻钊按住。 「不,让她弄死我。」 闻钊还在刺激她:「她不敢的,我了解她。」 「闭嘴!!!」 闻钰爆出怒吼,「我让你闭嘴!!!」 「你妈妈不要你,爸爸也不要你,我是你唯一的亲人啊,没有我,你除了是个累赘,你什么都不是。」 闻钰濒临崩溃,那把枪在她手里乱晃,「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累赘!我不是!!」 闻钊还要继续说。 「砰」的一声巨响,她动手了,滚烫的鲜血溅在她脸上。 …… 闻钰勐的睁开眼,是卧室的天花板。 她大口唿吸,整个人像刚从水里被拎出来一样。 这到底是噩梦还是美梦。如果早知道是梦,她才不会浪费时间去哭或者和闻钊纠缠,她只想要好好看着闻书然,他平时都不愿意入她梦中。 凌晨四点。 她捱到天亮,随便拿了两片吐司出门。 潭扬的车在路旁,他接她上班。 闻钰看到了,但装没看到,绕了一圈走向地铁口,她现在怀疑她家旁边装了摄像头监视她,闻钊什么都做得出来。 「闻钰!」 潭扬跑过来,拽住她的手臂,脸上还是他惯常的笑,「你往哪走呢。」 现在来到闻钰最擅长的环节。 她抽出自己的胳膊,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步,维持最冰冷的社交距离。 潭扬愣住,他皱起眉,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她昨天还接受他的投喂,今天就变成陌生人。 闻钰看着他,通知的语气:「潭扬,我不喜欢你。」 「林老师让我和你好好相处,可我已经演了很久了,没办法演下去了,我很累,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如果你再继续缠着我,我会很困扰。」 「演」这个字太刺耳,潭扬脸上的笑有点难以维持,但他没有生气,他只是抿了抿唇,试图从闻钰的表情上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你是在玩什么大冒险游戏吗?」 闻钰只是沉默。 潭扬的眼眶有点红了,但他执着地站在风里,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可以告诉我,我会改。」 「你没错,只是我对你真的没感觉,我们都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行吗?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闻钰已经不耐烦,甩下他走自己的路。 潭扬又跟上来。 这回只敢拽她的袖口。 「我送你吧,现在地铁人很多。」 他嗓子哑了,虽然是祈使句,但语气近乎是在求她。 潭扬这辈子没求过人,这是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我说了不用!!」 「潭扬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听不懂人话啊?都是成年人你非要我说这么清楚吗?」 「还是你想要我把桃酥的钱转给你啊?」 不仅是践踏真心,这属于侮辱。 潭扬明显被刺伤了,他的眼前变模煳,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以为他了解闻钰,但现在他看不懂。 他用手背狠狠擦掉眼泪。 提起一个超级难看的笑,「闻钰,你不喜欢我,我知道,没关系的。」 「我没有觉得一定要有什么结果。」 「我对你好,是让我自己开心,我不需要回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页 「但,你别这么说……行吗?」 「我……」他的哭腔遮掩也没用,所以讲话都断断续续的,「我没有追求女孩的经验,我,第一次,可能做的不好,你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是,是不是觉得我打扰你上班了?那我之后不去考古所了,好不好?」 「你需要我出现的时候……我再出现。」 不可以再出现,不可以再跟她有任何来往。 闻钰在心里嘆了口气。 她平静撒谎:「我和裴砚青复合了,你这样,说好听点叫痴情,说难听点——叫小三。」 「以你的家教,你要当小三吗?」 潭扬好像终于说不出话了,他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了,格外沉重。 闻钰以为自己任务完成。 还没走出两步,身后的男人哑声说:「可以。」 ……? 她震惊的扭头。 潭扬头上有朵巨大的乌云,要变天了,他冲进颱风眼中间,不怕死地站在那里,不是别人要他这样,他自己要粉身碎骨。 「如果是你的话,可以。」 尊严,体面,世俗,条条框框,也许很重要。 但这是闻钰,即使会声名狼籍,他认了。 「潭扬,你疯了。」 闻钰的声音是很轻的气音,她突然发觉,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他表面上那样温柔儒雅,他甚至……很危险。 「我真的可以。」 潭扬走近,他身上那股佛手柑的味道愈来愈浓,把闻钰整个人圈住,「你和裴砚青有过往,我比不过,我理解。」 「但你总会腻的,到时候,你来找我吧,我都可以的,精神上或者生理上,我都可以安慰你。」 「我的身材不会比他差,而且你知道的,我学习能力很强,我学什么都很快。」 「我会做到最好,我会让你舒服。」 「闻钰,我做你的地下情人,或者备胎,或者床拌,随便给我一个身份,我不在乎,只要能偶尔陪在你身边。」 「你试一试,行吗?」 潭扬是真的有点疯了。 他牵过闻钰的手,往自己的腹肌上按。 「你摸。」 「裴砚青有几块?我比他差吗?你到底喜欢他什么?我不能给吗?」 「我很干净的,我真的很干净的,我可以给你体检报告,通过菌群可以检查我是不是第一次。」 闻钰觉得自己开始眩晕。 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她能结结实实的感受到手心下的肌肉触感,坚硬的,沟壑分明的。 「潭扬,我的意思不是……不是要你当小三。」 闻钰试图找回主导权,她梳理自己的逻辑。 「我说过,我是因为不喜欢你——」 「你不需要喜欢我。」 潭扬打断她。 「我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甚至不需要对我负责。」 「你就当我是条流浪狗,偶尔餵一下,这样也不行吗?」 闻钰真的要承受不了这样的谈话了。 她想抽出手,但潭扬没有放,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强硬。 「回答我,这样也不行吗?」 他的眼神是流浪狗的眼神。 第9章 利用 「不行,我很爱他,我不会背叛他。」 闻钰开始明白那句话,当你撒了一个谎,你需要用无数个谎来圆。 潭扬身侧的手攥成拳头,流浪狗的眼神变成被抛弃的那一种。 他丧失底线,求着上赶着要当小三,闻钰不要。 裴砚青什么都没做,只不过是靠着点旧情,闻钰就爱他,还是唯一的爱,不允许别人插足。 凭什么?他到底凭什么? 「……我要迟到了。」 闻钰看不得他的表情,留下逃离的背影。 到了考古所,林惊莹问她,怎么今天潭扬没送她,闻钰心里有点抓狂,她支支吾吾的:「就是……他可能有事吧,我也不清楚。」 林惊莹虽然年纪大,但不是老年痴呆,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俩人之间出了点问题,于是还想追问,但闻钰已经冲进自己的办公室。 整整一天她都在默默祈祷,希望潭扬再也不要出现,赶紧消失在她的世界里。等到下午,文物修復室的实习生也来问她,怎么潭老师今天没有来,闻钰僵着脸:「人家有自己的工作,教你们是情分,不是义务。」 这些也就算了,就连打扫卫生的大爷也来问她潭先生哪去了,因为他之前跟他说今天会带多的塑料瓶子和纸盒给他,他回收废品卖钱,潭扬经常帮他,闻钰没办法:「我家里也有,明天给您带。」 潭扬潭扬潭扬。 所有人都在说潭扬。 怪不得闻钊这么有底气,觉得自己拿捏住了她,潭扬如此重要,不仅是对她,他恨不得让整个考古所的人都为之倾倒。 闻钰强迫自己专心工作。 对于万槿城的挖掘审批还没有完全结束,之前的批文上写的意思是:初步勘探结果来看,万槿这块地各地层复杂,如果贸然开採,容易顾此失彼,可能周朝文物是保护了,中途却有可能破坏了诸如汉魏等其他时期遗存,所以需要进一步勘探,最好是利用高科技的考古技术,像透过皮摸骨一样,精确的摸出地下构造。 「地下金属探测仪、钻探仪、三维雷射扫描仪、无人机、磁梯度仪、高密度电法测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页 金属探测仪和钻探仪所里倒是有,其他的这些,之前从来没有用过,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万槿城面积过大,考古需要的仪器也得要用高精尖。 她打电话给文物局的韦局长。 韦局长全名韦淼,雷厉风行的女人,不搞形式主义,不喜欢客套,为人辛辣直爽,但由于太不圆滑,在外的风评不大好。 「韦局长,之前万槿的批文我看了,我想问问下一步勘探的仪器经费多久能批给我们?」 「大概半个月,你不用急,万槿那块地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搞清楚的,而且东郊的那个明代遗址发掘快结束了,等它们的东西用完,也可以直接搬去万槿城,绿色环保,循环利用。」 「好,谢谢局长。」 「对了,裴氏之前不投资了器械厂的吗,无人机那些你问问能不能借,毕竟越早搞好,万槿城越早恢復施工,两边都能顺利点。」 「……」 「怎么,不方便?他们难搞?」 「没有,我等下就去借,局长。」 闻钰不想看见裴砚青,她把单岭叫来,准备让他出面。 单岭那边有挖掘机的嘈杂声。 他捂着自己的左耳,对着电话听筒大声吼:「教授,我在西城区的梨山!!群众举报有贼!!我正在和他们谈!!您有什么事?!!」 「……」 「没事了,你忙吧。」 闻钰心如死灰。 单岭没听清:「什么——」 「我说,你忙吧!!我没事了!!」 「啊?!!」 闻钰按下挂断键。 她在办公室里喝了两杯茶,给花浇了水,晚上六点终于下定决心往出走,裴砚青这种资本家,肯定已经下班了,肯定不在裴氏,她就能跟韦局长说是「很遗憾,白跑一趟」了。 考古所对面有家肠粉店,闻钰经常去,今天也不例外,反正她也不着急,先吃个晚饭再说。 过了马路,她突然注意到熟悉的车牌号。 阴魂不散的潭扬摸清了她的习性,车刚好停在那家肠粉店旁边。 闻钰掉头就走,没跑掉,潭扬堵住她的路。 他不说话,就沉默,应该是白天哭狠了,现在眼尾还有点红,嘴唇干裂,看起来有点狼狈。 闻钰也不说话,她摆出冰冷的姿态,想逼他妥协。 稍显诡异的场景,周围人来人往有说有笑,他们站在路中间互相沉默着对峙。 「别这样对我。」 潭扬嗓音喑哑,「闻钰,我求你了……你别躲着我,其他都可以,只要你别躲着我……」 他身形高大,闻钰笼罩在他的阴影里,但旁观的人可以明显看出,其实他才是卑微的那个,低着头,弯着腰,感觉下一秒能跪下。 闻钰无动于衷,潭扬试探性的说:「我给你买了肠粉,你喜欢的虾仁的。」 「我自己会买,不需要你。」 「虾仁的二十分钟前就卖完了,我这是最后一份。」 「……」 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招数。 闻钰略过这个话题,说:「你不是要当小三吗,送我去裴氏,我去找我男朋友。」 潭扬的唿吸停滞了一瞬,心口抽痛,没能回应。 「怎么?」闻钰冷笑,「这种程度你都受不了吗?那你还是赶紧放弃吧,因为当小三就是要这样,这是必须的代价,你还要眼睁睁看着我跟他接吻,我还会跟他做——」 「我送。」 潭扬有点急促的截断那个词。 他一个字都不能再听了,他的脑海里抑制不住的设想那些画面,每一帧都要把他切割,像切生鱼片。 「……我送你,上车吧。」 「你这么犯贱。」 闻钰很少用这么恶毒的词彙骂人,但她的确恼羞成怒了,潭扬简直是油盐不进,他说什么都只能一拳打在棉花上。 潭扬勾起嘴角,自我嘲弄的样子,但眼里是浓重的墨。 他极力掩饰自己的难过,装作不在意,承认的很快:「对,我犯贱。」 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闻钰在副驾吃完了肠粉,故意当着他的面给裴砚青打电话。 「亲爱的老公,你还在公司吗?」 她想着,裴砚青比闻钊好解决,他见过她最差劲的样子,当年那种精神状态他都风平浪静,她做什么都不会奇怪,到时候直接跟他说是演戏就行。 裴砚青正准备要开会。 他想的是,闻钰给他打电话,百分百是公事,跟万槿城有关,他正在看季度总结,所以用另一只手毫无波澜的开了免提。 那声娇滴滴的「老公」迴荡在整个会议室里,也没有特别多人吧,二十来个,都算是公司高层。 陈才坐在裴砚青旁边,刚好在喝水,闻言差点没被呛死。 闻钰是魔障了??她不是生怕再和老闆扯上关系的吗?还是说他迟钝了?这俩到底什么时候旧情復燃的?还燃这么激烈? 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其他人的表情都是强装镇定,眼神飘忽,盯着面前的资料,就差没在脸上写:「我没听到,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裴砚青盯着屏幕上那两个字「闻钰」,确认了几遍,表情有点怔愣,很快脑子里炸出烟花,心率开始飙升,他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嘴角的弧度,欲盖弥彰的咳了两声,拿起电话起身往外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页 「我在。」 他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温柔,都快滴出水。 其他人在他身后面面相觑,怀疑各自的耳朵出现故障,陈才作为助理变成八卦的中心,但他这次确实是和其他人一样懵逼。 裴砚青很多年前幻想过闻钰叫他老公,但也只是想想,闻钰给他点好脸色都百年难遇,她是绝对不可能叫出这么肉麻的称唿的。 「老公,我马上到公司楼下了,你来接我奥。」 闻钰又叫了一次。 因为她的余光注意到潭扬扶着方向盘的那只手,手背上的青筋都攥出来了,可见其杀伤力。 裴砚青对这些东西一无所知,他被从天而降的礼物砸的头都眩晕,魂不着地,没有思考的能力,只会附和:「好。」 「mua~」 闻钰怼着听筒,亲了一口。 「……」 裴砚青颤抖着手,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两秒后,他流鼻血了,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挂断,他取消了会议,回办公室换了件西装,并且选了个不那么花哨但很有质感的灰色暗纹领带。 刮鬍子,喷香水,整理髮型。 他完全没发觉自己像个开屏的花孔雀,并且很没出息,他甚至来不及探究闻钰这不寻常行为背后的原因。 闻钰轻易让裴砚青的智商变成负数。 裴砚青下楼等了十分钟。 他是给闻钰开车门的时候才发现,旁边的那个男的是潭扬。 但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吃醋,闻钰已经钻进他怀里,熟悉的奶甜味撞在他的心尖尖上,闻钰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杀伤力,她揪着他的西装外套,语气软绵绵的撒娇:「想我了吗老公?」 第10章 复习 「……想了。」 裴砚青在情敌面前逼自己稳重镇定,看起来面无表情,实际上血液在沸腾,条件反射的想握住她的腰,但抬手的那一刻克制住了。 还是牵手吧。 他像拨开柑橘皮那样,把自己陷进她的指缝,十指紧扣,没有间隙。 闻钰不是当年那个手指白嫩如葱尖的千金小姐了,她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的手经常有伤,手掌也被磨蹭的有点粗糙。 裴砚青带着自己的主观滤镜,他只觉得闻钰的手心像羊奶,不赶紧盛着就会漏下来。 ……羊奶还可以舔。 不能再想,他及时剎车。 「潭扬刚好和我顺路,我就让他送我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潭扬在心里骂裴砚青虚伪。 他的嫉妒在疯长,但等二人离开,他还是忍不住去追寻她的背影。 裴氏前台的几个工作人员亲眼目睹了一切,他们冷情冷性的裴总,只注重效率的事业狂,这个年纪就独自掌舵庞大的商业帝国,这种人竟然也会这么温柔的牵着女孩的手,迁就她的步调慢慢走。 有个老员工突然发现:「等等,这个女孩……是几年前那个啊。」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聊开了。 「什么什么?」 「他们结过婚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没有公开,但裴总当时戴着婚戒,而且那两年他总是特别早下班。我就见过那个女孩一面,二十来岁的样子,她背着书包,在公司门口扇了裴总一巴掌。」 「???」 「我当时都要吓死了,但裴总竟然没生气,还追上去哄。」 「对,而且好像是她签的那份对赌协议。」 「裴氏和尚远的那次?」 「对,虽然当时裴总还是实际控制人,但当时她有裴氏百分之六十的股权,那份对赌协议特别苛刻,要求一个月内裴氏市值翻一倍,如果没达成,那她的百分之六十都归尚远的投资人。」 「百分之六十,那得多少钱啊……」 「当时的话,两百亿。」 「那不就相当于直接把裴氏输给人家?如果她是故意的,那这是金融诈骗吧,毕竟裴总才是控制人啊。」 「是裴总太盲目信任她,谁家公司老总会把这么多股份分给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大学生啊?「 「天吶,裴总不会是恋爱脑吧。」 - 电梯的密闭里,裴砚青好像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闻钰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正在犹豫,突然被抱起来,放在了身后的栏杆上。 「为什么……那样叫我?」 裴砚青托着她的大腿,他的手掌好热,贴着她,引起颤慄。 「结婚的时候,你都没有那样叫过。」 她的臀部抵着冰凉的栏杆,腿为了不碰到裴砚青的腰向旁边分开,身后靠着的那面墙是透明玻璃,正对着的那面又被擦的反光,像镜子。镜子里,她像只树袋熊。 闻钰没有安全感,只能勾住男人的脖子,去顶楼还要一会儿,这段时间里,她没地方可以跑。 「你先放我下来……会被看到。」 裴砚青很专注地盯着她,低头轻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安抚道:「这是我的专用电梯,玻璃是单向的,没人会看到。」 他溺在幻象里,哪怕明知这是海市蜃楼。 闻钰这么近地在怀里,裴砚青什么都不敢做,只是很小心地乞求:「能不能……再叫一声?」 他不知道喷了什么香水,空气里全是木质调的沉木香味,整体沉稳内敛,但还是有几分辛辣在不经意间占据上风。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页 这远远超出了闻钰的掌控范围,她有点招架不住,冷下脸:「裴砚青,我演的,你看不出来吗?你装什么傻?」 「为什么演?」 裴砚青不是需要一个答案,他早百毒不侵,无论闻钰说出什么话,他都能接受。 他的问句只是一种延宕的手段。 「你喜欢看我这样吗?」 「因为你一句话欣喜若狂,又因为你一句话跌入谷底,你喜欢这样玩,是吗?」 裴砚青贴着她的耳边说话,那股专属于闻钰的奶甜味儿钻进他的四肢百骸,他非常想要把吻落在她的耳垂,但他不敢,保持了一点距离,丝毫没有碰到。 他的吐息温热地扑在她的耳后,闻钰把嗓子里的那声喘息硬生生咽下去,她的唿吸紊乱了,伸手推开他。 裴砚青顺从地后撤开。 「我陪你玩,闻钰,你随便怎么玩,我都奉陪。」 他的声音逐渐沙哑,「我们之前怎么接吻的,你记不记得?」 「六年了,我们复习一下,好不好?」 之前怎么接吻的。 婚姻期间,他们没有过那种吻,裴砚青得到允许后才会亲她,闻钰答应其实并不是因为想要接吻,吻只是个前戏,这个流程很固定,她更想要他做些其他能取悦她的事,把他的唇舌用在其他地方。 闻钰一瞬间想起那些荒唐的画面。 她想起在学校门口,裴砚青放平车座,一个吻之后,他埋头吞掉她的东西。 裴砚青给了她躲开的时间。 他靠近的速度非常缓慢。 但闻钰走神了,她没有躲。 「裴——唔。」 一瞬间,唿吸被夺去,记忆被唤起。 旧情人的好处在于,接吻是一份复习功课,早已经记的滚瓜烂熟,只需要稍微提示一下就能流利的背出全文,每个段落都起承转合都是本该如此。 打开牙关,一个冒号,舌尖抵着舌尖,一个顿号,舌尖交缠,一个省略号,吮吸唇瓣,一个破折号,抵死缠绵中的换气,一个逗号。 裴砚青没骗人,他确实在认真帮助她复习。 电梯早已经到了顶楼,无人在意,它只好再次关上。 这个吻激烈到快进入高潮。 直到……闻钰的巴掌,一个句号。 戛然而止。 裴砚青的脸被扇到侧过去,浮出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他的神情很呆滞,因为明明闻钰刚才并没有表现出抗拒,他不明白自己哪做错了。 因为吻技变差了吗? 闻钰在那个吻结束的时候不仅扇了他,还咬了他的嘴唇,裴砚青的下唇有处裂痕,在流血,他默默用手背擦掉血迹,然后去查看她的手心。 果然,红了一片。 「疼吗?」 裴砚青托起她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你应该去挂精神科。」 闻钰刚才实在走神得不是时候,她憋着怒火,说话不留情面。 「嗯。」裴砚青不反驳。 他盯着她的手心看,她的生命线中间有道小裂口,不知道是被砂石割到了还是怎样,伤痕挺深,还没有完全结痂。 闻钰皱着眉,不知道他又要发什么疯,刚想抽回手,手心里落下湿润的触感。 裴砚青在舔她的手心里那道裂口,像疗伤。 他很认真,很专注,还有点虔诚。 酥麻飞速传到四肢百骸。 闻钰的身体抖了一下,整个后脑勺都在发麻。 「……你是变态吗?!」 裴砚青抬起头,很快道歉:「对不起,我想这样应该会好得快。」 闻钰忍了又忍,「我有正事要讲,你能不能正常一点?」 裴砚青:「好。」 他们终于从电梯出来,进了办公室,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夜色里霓虹闪烁,车流汇成金色绸缎,万家灯火倒显得这间屋子格外空寂。 大平层,香槟色的地砖,光线偏冷,剩余的色调全是黑白灰。 裴砚青背后是一整面落地窗。 他让闻钰坐在自己的皮质座椅上,自己靠在桌边。 办公桌上很简洁,最突兀的那个是闻钰当时本来要扔掉的坐姿陶瓷小狗,花花绿绿的,她当时上色完就不喜欢了,觉得自己弄的太丑,连眼睛都画歪了。 也不知道裴砚青什么时候偷偷留下,还背着她烧制好,放在办公桌这么显眼的位置。 她秉承不提旧事的原则,转移开自己的视线,当作没看着。 「我想借这些东西,如果裴氏有,那万槿城的进度也会快点。」 闻钰从口袋里掏出清单给他。 裴砚青草草地扫了一眼,都是些鸡毛蒜皮的玩意儿,很常见,他打个电话就可以解决的事。 但他这次不准备这么轻易的给出去。 他的眸色有些深,「可以,但我也想要你一件东西。」 「不可以亲。」 闻钰脱口而出。 裴砚青被逗笑,「不是这个。」 「不可以抱。」 裴砚青还是摇头。 「那要什么,快点说。」闻钰开始不耐烦。 裴砚青把胳膊撑在椅子扶手上,弯下腰盯着闻钰,他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弯腰的时候有点疼,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语调依旧平稳:「我想要你穿裙子给我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页 闻钰在潭扬面前穿过,在他面前却没有。 这是他最在意的点。 很世俗的心态,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没有带,以后再说。」 闻钰以为这件事先答应下来,过段时间就可以不了了之。 裴砚青轻而易举看穿她,他咬着猎物的后脖颈不松口:「我这里有,现在就可以换。」 闻钰气滞,沉默了一会儿妥协了。 她以为他会拿她的旧裙子出来,但她没想到裴砚青的休息室里竟然放着一整个衣柜的崭新的连衣裙,都是她常穿的码,什么风格都有,并且价格不菲。 「……」 闻钰震惊,又有点不知道从哪吐槽。 「我都从来不进你办公室的,你在这放这么多连衣裙干什么?」 裴砚青不觉得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坦诚:「我看见了漂亮的就想给你买。」 「你自己挑吧,哪一件都可以。」 闻钰选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挑了个腰上有粉色蝴蝶结的,白色蓬蓬公主裙,这已经是这堆衣服里最低调的那个。 裴砚青在外面等她换。 裙子很合身,但闻钰穿上才勐然发觉,这裙子的拉链在背后,她自己拉不上。 怎么会出现这么庸俗的桥段……裴砚青是故意的吧,绝对是故意的,他竟然不提醒她。 事已至此,闻钰懒得扭扭捏捏。 她后背的拉链停在半截,整体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就这样开门走出去。 落难公主混入尘世多年,归来依旧有小白天鹅的气质,闻钰不光撑的住这件裙子,并且浑然天成。 裴砚青心里的小鹿撞死,撞的他骤然失声。 「可以了吧。」 闻钰没有高跟鞋,她赤着脚,双手揪着自己的裙摆,压抑自己的羞怯,看起来十分镇静。 「很美。」 裴砚青走近,把她打横抱起。 「干什么?说了不能抱。」 「要穿鞋,不然着凉了。」 他们二人形成天然屏障,连庄唯进办公室的脚步都没听见。 第11章 审判 庄唯没有敲门的习惯,他推开门,发现办公桌后没人,空荡荡的,但灯在亮着,很奇怪。 他朝休息室走了两步。 那边灯也在亮着。 「你在搞什么呢裴总——」 裴砚青公主抱着闻钰,衬衫纽扣解开了两颗,而且有点皱,不太清白的样子,闻钰的裙子还没穿整齐,露出的肌肤在光线下白的乍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裴砚青皱着眉,休息室的门被他一脚踹合上了。 「……」 庄唯了解裴砚青有多小心眼,他开始给自己找补:「裴哥,我啥也没看见哈!对不起对不起,我先走了,我不打扰你们了。」 闻钰不是傻子,她的直觉很准,这个人的身形和那天的绑匪太像,声音上有点差异,但不排除是伪装过。 她抬头对上裴砚青的视线。 「放我下来。」 裴砚青心里狠狠一沉,他睫毛颤了颤,没说出解释的话,他知道她已经起疑,刚才的那些亲密和暧昧通通归零了,现在只希望她能不要那么生气。 他很缓慢地把她放下。 闻钰三两步挡在庄唯身前。 庄唯吓了一跳,乖乖叫:「嫂子。」 闻钰没有回答,伸手揪住他的衣领,往下扒。 「哎哎哎,嫂子这不合适吧……」庄唯大惊失色,嫂子对他???馋他身子?当着裴砚青的面就这样??色胆包天? 他的锁骨下面,那颗痣静静地躺着。 闻钰的脸沉下来,风雨欲来。 「不,不是,嫂子,你听我解释,是我的主意,跟裴哥没关系……」 庄唯低头看了一眼,终于明白过来,他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但解释很苍白。 难道是他的主意,裴砚青就没配合?那天的绑架分明就是设计好了的。 「裴砚青,你要解释吗?」 闻钰的目光越过庄唯,她现在开始真的迷惑,认识裴砚青这么多年,她从来没看透过他,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他竟然也做的出来。 为什么? 千万别告诉她,是因为爱情。 闻琴和闻钊早已经向她证明,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东西。 裴砚青站在那里,像件瓷器。 沉默半晌后,他向前走了两步,牵住她的手腕,眉眼低垂,声音很小,有点颤:「对不起……」 「嫂子,对不起,但这事真的应该怪我。」 庄唯看这气氛不对,心生愧疚,企图当和事佬。 「你先走。」裴砚青嗓音艰涩,「……我自己解决。」 庄唯只能离开。 「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裴砚青眼眶发红,他太害怕她因此厌烦他,目光紧张地锁住闻钰的侧脸,他看不出她的情绪,磕磕绊绊的继续说:「其实不疼的……没什么事,真的,我以后绝对不会那么冲动。」 闻钰依旧没说话。 裴砚青的眼睛湿了,拉着她的手腕晃了晃,「闻钰,别不理我……求你了。」 等了几十秒,等到他眼前模煳不清,等到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要失去她。 闻钰终于说话了。 「闻书然的葬礼,你也参加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页 她的声音有点哑,「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大出血。」 「你是要步他的后尘吗?」 「在你眼里,生命就是可以这样来糟践的吗?」 「如果你没抢救过来,你要我这辈子愧疚到死吗?」 闻钰深吸了一口气,想冷静,可是心口那股火越烧越旺,她彻底崩溃,怒吼出来:「裴砚青,你到底是在想什么?!啊?!你说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裴砚青的眼泪涌出来,滚烫又汹涌,斑驳的泪痕像藤蔓一样布满他的面目。 他不想显得太过软弱,抬起胳膊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当然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说出来无异于把自己的心脏剖开。 但他还是说了,哭腔浓重:「……我,我怕你真的,喜欢上潭扬。」 因为嫉妒。 因为他太嫉妒了。 没办法不嫉妒,明明他才先认识闻钰,他们有婚姻,有那么多回忆,竟然会比不过潭扬的几个月。 闻钰愣了愣。 很快发出声嗤笑,「……怕我喜欢潭扬?」 「他和你走得太近了,他还说他是你的朋友,你们……不是约会了吗?」 「可你从来都不跟我约会,我们结婚的时候,你也没有主动要和我一起出去玩。」 裴砚青眼里有藏不住的委屈,嗓音很微弱,「……闻钰,我会害怕。」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再次出现在我面前,身边又有了他的存在,我真的无法忍受……八年前的事再发生一次。」 八年前蒋则权是怎么一步步接近她,最后和她变得亲密无间的,他把她抢走,除了那张神似闻书然的脸之外,大概还有新鲜感的原因,而潭扬身上同样有新鲜感,他太旧了,如果什么都不做,他要怎么比得过。 「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裴砚青就差跪下来求她。 他的心事变成透明色,但没有得到丝毫同情。 闻钰眼里没有什么情绪了。 她开始执行审判,语速很慢,为了让他听的清楚。 「裴砚青,我会爱任何人。」 「世界上任何人都可以,我身边的任何适龄异性,甚至陌生人,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都可以,当然也包括潭扬。」 「但我永远、永远,不会爱你。」 「你懂了吗?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行。」 「你不是无计可施,你只是习惯了不择手段,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繫是那段婚姻,然而那个也是假的,是你强求来的,你骨子里和闻家那些人一样,和闻钊一样,和害死我哥的那些人一样。」 「你的血是脏的。」 「你所谓的真心,在我眼里,不值一文,即使扔了,我也不会要的。」 她一字一句,都不掺假。 闻钰没有在说什么气话,她就是这样想的。 事实血淋淋的放在面前。 裴砚青开始耳鸣,他突然聋了,什么都听不到了。那些话把他变成一具腐烂的尸体,在山坡上被秃鹫分食,尸骸都没有人去捡。 他喉咙里冒出腥气。 他想问的,他想问凭什么,凭什么他明明笨拙的想要挽回,明明努力在学习示弱,但依旧要为那段婚姻背上赎罪的十字架。 可那一年里,他的爱恨嗔痴,他的次次妥协退让,每次她深夜崩溃时他的陪伴,她最艰难的日子,他们一起度过。 这一切的一切,在她看来,真的只剩「强求」二字?真的是……这样不堪吗? 裴砚青面目模煳,他痛的直不起腰,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走马灯的过往在脑海里循环着放。 越想,越要窒息,他的喘息那么重,拼命汲取氧气。 恍惚中,他惊觉。 原来从闻书然葬礼的那一天起。 他在闻钰心里,就被宣判了死刑。 他是和闻书然一起死的,那场婚礼什么都不算,一生相知相守、不论富贵贫穷,他说的是发自真心,而在闻钰眼里,香槟酒和裱花蛋糕,誓言和白色头纱,没有任何意义,只是葬礼的延续。 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闻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那条公主裙被扔在地上,枯躺着,知道自己被弃之敝履,但哭不出眼泪。 裴砚青慢慢地走过去,捡起来,那布料分明早就没有体温,但他还是凑过去,把脸埋进裙摆。 - 万槿城的勘探进度快速推进,闻钰每天往返于工地和考古所,还要写勘探日志,忙的火烧眉毛。 潭扬比以往沉默了不少,不总在她面前晃了,但总偷偷给她的办公桌上放早餐午餐晚餐,闻钰全都餵给流浪狗和垃圾桶。林惊莹总旁敲侧击地问她,和潭扬相处的怎么样了,她每次都不正面回答,林惊莹也就不逼她了。 她灰头土脸的和文物日夜相伴,这让她感到安心,它们身上每一道痕迹都真实,都有据可循,她只要去找,就有结果。 但周末还是会来,她必须要赴闻钊的约,哪怕是一场鸿门宴。 她翻出压在衣柜最底下的旧衣。 华伦天奴的黑色吊带裙,珍珠项鍊,红底高跟鞋,口红像血。 闻钰孤身一人,她必须要撑起自己的场面,否则闻家那堆势利眼会怎么说她,她难以想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2页 太久没有回来这栋别墅,这个她总是被翻来覆去煎炒到要死要活的地方,这个残存着闻书然气味的地方。 门口浇花的人已经变了,看见她也没有什么反应。 闻钰挺直了腰,没有露怯,她面容冷艷,踩着高跟鞋推开门。 金碧辉煌的装潢,闻钊那令人作呕的品味。 「来了。」 闻钊在沙发上松散地靠着,脸上淡淡的笑意,背对着她的还有个男人,他们好像之前在交谈。 「过来,我看看。」 闻钰走近,她看清了沙发对面的人——裴砚青。 他在这干什么? 闻钰微不可查的皱了眉。 「你变成大姑娘了。」 闻钊拉住她的手,「苗条是好看,但瘦成这样可不行,中午想吃什么?让阿姨做,你挑食挑的那么狠,还爱过敏,这么些年都没人给你做饭,唉,你说你是何苦。」 这是装慈父环节。 闻钰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语调平直:「我现在已经不挑食了。」 话音刚落,二楼栏杆处趴着的女人拿着高脚杯,她的嘴角还有红酒。 跟下面的闻钰打招唿,「小钰啊,回来这么突然?」 余窈跟当年一样风情万种,她被闻钊宠着,或者说是圈养,整个人像只矜贵的波斯猫,真丝睡衣慵懒的垂下。 「我——」 闻钰没有说完,那只高脚杯直直地朝她的脑袋砸下。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拽进熟悉的怀抱,鼻间闻到裴砚青身上那股沉木香味。 保护她是出于本能,不出两秒,裴砚青很快松开她。 这高度要是砸到,肯定头破血流。 杯子里的红酒泼了一地,有几滴溅在闻钰的高跟鞋上,像兇案现场。 余窈没有觉得她过分,满不在乎:「手滑了。」 闻钰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认为是自己害死了闻书然,她是闻书然的亲生母亲,当然有理由恨她。 闻钊分明是有点懒得管,但外人在场,他还是装装样子,愠怒着朝余窈说:「怎么回事,一天天的没正形。」 「没关系。」 闻钰抽了两张纸巾,把污渍擦干,「余女士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也是正常的。」 余窈听出她在骂她老,顿时又要发怒,被闻钊一个眼神制止,他有点讨好地看向裴砚青:「让裴总见笑了。」 裴砚青的态度不冷不热,他现在更关心闻钰。 这次见面,是谈生意。 裴砚青不缺生意,他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闻钊无论怎么说,都算是闻钰的父亲。 闻钊故意让闻钰和裴砚青撞见,是因为他希望这生意更顺利地谈下去。 余窈生气了需要哄,很快闻钊也上楼了。 闻钰坐在沙发最远的位置,抓了本杂志看,和裴砚青宛如陌生人。 偌大的客厅里,只有加湿器在发出细微的声音。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会回闻家,也不是故意制造的这次遇见,你相信吗?」 裴砚青盯着她的侧脸。 闻钰眼皮都没抬,她说:「我不在乎。」 第12章 艷照 她和裴砚青再度陷入长久的沉默。 手机屏幕亮起。 闻钰拿起来看,潭扬的微信消息,他持之以恆的给她分享日常,路边遇到的流浪猫、黄昏的晚霞、长相奇特的青铜器、为提升厨艺买的各种菜谱。 没有回应也发。 这次是张图片,网速突然有点差,她点开,小圆圈转了三秒。 看见那一刻,闻钰差点把手机扔了。 ——腹肌照。 但其实,说是腹肌照不太准确,这照片比腹肌照要更具暗示性。 对镜自拍,裸着上半身,正在往下淌的莹润的水滴、半明半暗的光线、某知名品牌的内裤边、延伸到更深处的人鱼线、充血的胸肌、手臂的青色筋络。 这是艷照。 专门勾她的。 潭扬是真的在努力的当小三,他是真的以为她和裴砚青在一起,努力的想要引诱她出轨。 可他是潭扬啊,温柔、君子、知进退的潭扬啊,他的底线呢?他怎么变男狐狸精了? 发完照片,他又发来消息。 【潭扬:我想你了。】 【潭扬:闻钰,我想你摸摸我。】 【潭扬:不会被发现的,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会很乖的。】 【潭扬:求求你了。】 鑑于闻钰现在和裴砚青正共处一室,闻钰甚至开始产生错觉,她没有任何想和潭扬发展地下恋情的想法,可这样真的很像偷情。 她当然不会回復这些东西。 潭扬过了一会儿又发:【为什么不理我?你和裴砚青在一起吗?】 好像如果她装没看见,他就要一直这样下去。 闻钰不想再受他的骚扰,话说的狠:【对。不要再给我发这种图,你是鸭吗?】 潭扬立马回应:【只给你女票。】 你一个人的鸭。 闻钰彻底颠覆以往对潭扬的刻板印象,他现在跟正人君子没半毛钱关系,他简直骚的没边了。 两秒后。 【潭扬:语音】 闻钰看了眼旁边正在剥橘子的裴砚青,想语音转文字,结果长按的时候,屏幕突然断触,那条语音直接被公放了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3页 潭扬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尾音带钩子。 「你喜欢我纯,还是我浪?」 声音倒不是特别大,但足够客厅的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闻钰整个人石化住,裴砚青没抬头,但他手里那瓣橘子皮硬生生从中间断开,掉在地上。 「……」 克制着妒火,裴砚青把那小碗剥好的橘子推到她面前。 忍了又忍,装作不在意,指骨都快要被攥断。 最后,他终于看向闻钰:「你和潭扬在一起了吗?」 闻钰把手机按灭,没有正面回答,只说:「跟你没关系吧。」 裴砚青靠在沙发上,忍不住嘲讽:「我只是觉得,如果要论起不择手段,他好像比我更深谙此道。」 「你什么时候喜欢这么浪的了?」 他不是在质问,他这句话的重音在「浪」,他是在骂潭扬。 「我喜欢什么,需要跟你报备吗?」 「不需要。」 「那你就别多嘴。」 裴砚青说:「我也可以。」 他整天黑西装白衬衫皮鞋的禁慾系,看起来拒人于千里之外,浪什么浪,无稽之谈。 闻钰选择吃橘子。 因为那条极其暧昧的语音,裴砚青周遭持续低气压,脸上冷到北极圈,午饭的时候,闻钊对裴砚青说:「就算离婚了,也不必当仇人,你说是吧。」 裴砚青受了冤枉,但也没办法反驳。 闻钰给他夹菜:「别生气了,不想见我,我能理解,你吃完饭就可以走了,再忍忍。」 裴砚青:「……」 到底是谁不想见谁? 余窈想火上浇油,「哎呀,咱们小钰当年多有本事,怪不得都说红颜祸水呢,两百亿都往出送,裴砚青跟你离婚,那可是真离的好,及时止损——」 「不是我要离婚,是她要跟我离婚。」 裴砚青打断她,他不想提那些旧事,但又一定要解释清楚,语气有些焦躁,「她不是红颜祸水,我从来没因为那件事怪过她。」 余窈翻了个白眼,闻钊听完倒是笑的真情实意。 「那就好。」 「周末了,小裴应该也不忙,今晚上就住这里,明天你们一起去旁边温泉山庄玩玩。」 几个小时后,闻钊用钥匙打开她的卧室,然后又关紧。 这样的话隔音很好。 「来,见见你母亲。」 他投屏到电视上,这是视频通话。 对面的女人穿着病号服,虽然面色稍显疲惫,但可以看得出,她被照顾的很精细,这个年纪了,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头髮也黑的发亮,甚至还能看出几分天真之色。 闻钰没有见过她,甚至连她但照片都没见过。 母亲这个概念,比父亲更陌生。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 闻琴看到她的一瞬间,有些怔愣,随后扬起微笑,这辈子跟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很像你父亲。」 当然不是指闻钊,是指那个「野男人」。 闻钊也听见,脸顿时沉下来,眼里是二三十年都磨不平的恨意。 「妈。」 闻钰还是叫了她这个称唿,哪怕当年她那么坚决的抛弃她。 闻琴的眉眼瞬间变得很温柔,毕竟有血缘的联繫,她对闻钰有本能的母爱。 「小钰,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 闻钰回答不出来。 她有一瞬间想质问,为什么你要这样问我?为什么你可以毫无负担的问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 因为明明闻琴就应该最清楚,她丢下她,就是为了让她和闻钊互相折磨。 这些年,她没有死,才是侥倖。 她沉默半晌才回答:「挺好的。」 果然,闻琴听完很自洽,连忙说:「那就好,那就好。」 闻钰盯着她的眼睛。 「那你回国吧。」 「……小钰,我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 「就回来一次,也不行吗?」 闻琴说不出话了。 「如果我求你呢?」 眼看闻钊似乎要动手,她终于吼出来:「我回!我回!!」 「不要让我等太久。」 「回来见我,闻家的大门随时欢迎你。」 闻家的别墅足够大。 裴砚青丝毫没有注意到闻钰卧室里发生的一切。 晚上,他看出闻钰情绪不高,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但他找不到根源。 他想陪着她。 但又怕自己才是惹她厌烦的那个。 进退维谷。 能哄女孩开心的东西很多,漂亮衣服、高级西餐、电动游戏、追剧追星,但对于闻钰来说,这些貌似都不能奏效。 裴砚青没有料到,深夜,闻钰爬上他的床。 她的体温很烫,身上有很浓很浓的酒气,杜松子酒的气味,空气都变浓稠。 「闻钰?」 裴砚青伸手想要开灯,被闻钰阻止。 她胡乱的把脸压过去,她的吻没有章法,啃咬着,像头小兽。 裴砚青头皮发麻。 他不能抗拒这个吻,那是他如此渴望的,日夜渴求的东西,但他知道,闻钰不清醒,他得做保持清醒的那个。 「够了。」 他声音沙哑,推开了怀里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4页 「闻钰,别这样,你会后悔的。」 深夜,本来是感性占据上风的时刻,闻钰醉的彻底,一个颈的往他身上贴,但裴砚青不想利用她的脆弱。 闻钰不依不饶。 她伸手掀开被子。 裴砚青发出一声闷哼,全身都变僵硬。 他意识到闻钰在干什么,匆忙又慌乱地攥住她的手腕。 「闻钰!」 他额角开始冒汗,语气有点凶,」不许这样!你听到没有!」 闻钰没有反应。 她在黑暗里,一动不动的。 灯终于被打开。 裴砚青看见了她的脸,满脸泪痕的犊羊。 裴砚青凑近听,依旧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别哭……」 裴砚青抱住她,他抚摸她的头,「闻钰,别哭,我在呢,我在这陪你呢。」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不该凶你的。」 「你打我吧,都是我的错。」 闻钰醉的不省人事,马上就要昏在他肩膀上的时候,小声说:「……不是你的错。」 第13章 闻书然 「闻钰,这不是你的错。」 葬礼上初见,她没看清裴砚青的长相,就昏沉的栽进他怀里。 裴砚青小心翼翼地把她抱起来,闻钰在发高烧,全身滚烫,出于本能把头侧过去,埋进他胸膛,仿佛是依恋的样子,但其实她是在濒死线挣扎。 她想和闻书然一起被埋进土里,但她没有勇气。 裴砚青生平第一次和异性亲密接触,他毫无旖旎心思,只觉得闻钰太瘦了,瘦到他都不敢用力,就那样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他的西装外套。 他那句笨拙的安慰,闻钰没听见。 大梦一场。 醒来后不久,她就去了民政局。 闻家本来没有联姻的计划,但闻书然死后,在他卧室书架上最隐蔽的角落,搜出一封情书。 情书,本来没有什么所谓。 他已经二三十岁的人了,当然会有爱情。 可情书是写给闻钰的。 闻书然作为她的哥哥,平日里无微不至,把闻钰溺爱到失去自理能力的地步,他到底分不分的清,抱她的时候是出于亲情还是爱情? 亦或者,他是故意分不清。 虽然闻钊和余窈,包括外界其他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只是重组家庭,并非亲兄妹,甚至不在一个户口本,但其实大多还是就当成兄妹来看的。 退一步讲,即使没有血缘关系,闻书然始终隐瞒自己的真实感情,和闻钰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也违背伦常。 余窈看了情书,自己的儿子竟然喜欢上老公前妻的女儿,她气的当场心脏病发作,进了抢救室。 闻钊决不会让闻家出这种丑闻。 他在乎名声比性命更甚,欲盖弥彰地筹划要把闻钰随便嫁给某个富商,消息传的很快,闻钰长得漂亮,又没什么感情经歷,一张那么容易涂鸦的白纸,好几个男的都开始上门找他聊彩礼的事。 闻钊当然看谁出价高。 裴砚青不属于那堆人之列。 他比所有人都更早知道闻书然那超出正常兄妹关系的感情。 他手里有把柄。 闻书然这个人性格难以交心,他和裴砚青属于不打不相识,今天我抢你的地皮,明天你挖我的墙角,互相捏造舆论,试图拉低对方的股价,影响别人的市场信心。 后来,他们终于有个合作机会,是政府外包的项目,不必争的你死我活,双方都安安稳稳的想双赢。 那日是冬至。 裴砚青进了闻书然的办公室,他不在,但沙发上有个女孩在睡觉,应该十八九岁的年纪,披着纯白的毛绒外套,蜷成一小团,勉强占据沙发很小一部分,手放在胸前抱着咖啡杯,咖啡一口都没喝,上面的玫瑰拉花还完好。 突然,她像是突然在梦里失重了,整个人都发颤。 咖啡要出逃,即将降落在对此毫不知情的纯白外套。 裴砚青伸手解救,把杯子放到一旁,刚放下,女孩伸出胳膊,拉住他的手腕,声音有点闷,隐约又有点撒娇的意思,叫:「哥哥。」 外套掉在地上,口袋里滑出一盒烟以及打火机。 闻书然的妹妹,闻家的千金小姐,似乎不该沾这些。 裴砚青知道她认错了人,正准备抽身,女孩已经先一步清醒过来,仰头看见他愣了愣,随即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挺兇狠的。 耳环是温顺的兔尾巴毛球,眼神是狼崽子。 「你干嘛鬼鬼祟祟的!」 「你还扔我衣服!」 闻钰面不改色的把违禁品收回兜里,掏出一张卡,差点甩裴砚青脸上。 「封口费,不准告诉我哥。」 裴砚青有点想笑,闻钰以为他不听话,狠皱着眉,提高音量:「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裴砚青捡起那张卡。 不是什么无限额度的黑卡,那是张电玩城的储值卡,里面是游戏币。 他彻底被逗笑。 「不够?」 裴砚青点头:「够。」 他一见钟情,爱上的不是闻钰美则美矣的伪装,他爱上她离经叛道的那部分,他爱上她极度鲜活的那部分。 闻钰没有记住这个插曲,裴砚青就是个陌生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5页 闻书然一进门,她就黏上去了,开始冷脸抱怨:「我饿了,你什么时候陪我去吃饭。」 裴砚青是男人,他看得出来,闻书然的目光里有爱意,那绝不是对妹妹的态度,那是男女之情。 闻书然直接忽略掉一旁的裴砚青,揉了揉她的发旋。 「现在就去,想吃什么?」 「随便。」 众所周知,女孩说随便,不是真随便。 闻书然了解她甚过了解自己,很快猜出正确答案,「天这么冷,吃烤肉吧?」 哄好闻钰,他才想起裴砚青,抱歉地笑。 「裴总,不好意思,我们晚点聊行吗?」 裴砚青说「好」。 那天之后他让陈才查了闻书然,无论怎么查,都是亲兄妹。 过了一段时间,陈才把一摞照片放在他面前,建议:「找几个媒体曝光出去,或者勒索一笔,不管怎样,闻家他们都要输一局。」 照片里,红绿灯口,闻书然双手捂着闻钰的手,放在嘴边,两人靠的很近,等到捂热了,他低头亲了一口她的手背。 太过界,太暧昧。 裴砚青盯着看了一会儿,起身把照片扔进碎纸机。 「裴总——」 「让你查,没让你偷拍,不要多此一举。」 他虽然不算正人君子,但不轻易做小人,闻书然死之后,事情变了。 闻钊像卖女儿一样来处理闻钰。 裴砚青不得不拿出他的筹码,逼闻钊放弃。 闻钊识时务,而且裴砚青比起那群人更好宰。 他要五亿,裴砚青给了,但他说,这五亿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交易,和闻钰没有关系。 他不会把婚姻当成买卖。 裴砚青是真的要结婚,是真的要准备承担一辈子的责任,他拿五亿是打发闻钊的贪慾,拿裴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才是给闻钰底气。 他要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毕竟,这场婚姻是他单方面强求来的。 闻钰并不清楚闻书然对她的感情。 她这辈子的全部亲情都是海市蜃楼,唯一能靠岸的地方,是哥哥。 裴砚青不能告诉她,连哥哥也在骗她,连哥哥也是带着私心在宠爱,也不能告诉她,她父亲如何算计她的婚事。 他隐瞒了这些,自己背上黑锅。 很长一段时间,在闻钰看来,他都是个手段骯脏的、强取豪夺的垃圾男人,裴砚青和她素不相识,却要在葬礼后立马和她结婚,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能让闻钊这么心甘情愿的放她走,要知道,闻钊对她的控制欲之前有多吓人。 闻钰搞不清真相,她只知道一点,裴砚青是坏人。 信任感一旦崩塌,很难重建。 闻钰刚满二十,在本市最好的大学念书,她的心智不够成熟,她最害怕的就是和别人建立联繫,平时也有男同学鼓起勇气向她表白,送巧克力礼盒和爱心形状的小卡片,她基本上话都不说,转身就走,她连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亲密都接受不了,怎么能指望她和裴砚青相处融洽? 说到底,她不愿意进入婚姻。 她被迫同居,和裴砚青低头不见抬头见,躲都躲不掉。 裴砚青起初是不会做饭的,他是有野心的事业狂,根本谈不上什么居家人夫。 但闻钰挑食,她是那种稍有不慎就要被养死的珍稀植物,葬礼后更是活着都艰难,闭门不出,整个人都抑郁焦躁,请厨师来家里,她更是要生气,因为不想见外人,而且会觉得被陌生人侵犯了领地。 于是裴砚青开始了每天炸厨房的旅途。 西红柿炒鸡蛋里有蛋壳,青椒炒肉把醋当成酱油,皮蛋瘦肉粥也能熬成一锅黑魔法药水。 家常菜教程只能解决一小部分问题。 裴砚青擅长很多东西,他习惯了做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但他是真的不擅长做饭。 闻钰掀翻几次桌子,骂他废物点心,回卧室把门摔的砰砰响,米饭是一口没吃。 裴砚青拿了她卧室的钥匙,去给她道歉,说对不起,下次一定能做的好吃,然后把碗捧到她面前,求她将就吃点,闻钰怒吼着用抱枕砸他,说:滚! 裴砚青滚了,他除了在滚的路上,就是在磨练厨艺的路上。 闻钰因为他掉了两斤肉,他愧疚的整夜睡不着,他觉得自己失职。 上班的时候去找专人培训,办公室里电脑都存着做饭视频,梦里都在复习放调料的顺序。 黄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能娴熟的驾驭锅铲和食材,甚至能做出松鼠鱼这种难度系数较高的菜。 好消息是,闻钰肉眼可见被养圆了一点,脸色也红润不少。 坏消息是,她吃饱了更有力气骂人了,并且嘴更毒了。 有次晚上破天荒看起电视肥皂剧,裴砚青试探性地坐沙发旁边陪她,她倒是也没赶,默许了。 是个霸总剧,她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的剧情,很狗血。 男主好像是什么顶流,裴砚青不了解。 闻钰看着看着,说:「挺帅的。」 裴砚青一听,心里醋的不行,但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嗯。」 闻钰看的太入迷,似乎很喜欢里面的这个男主,脸上一直姨母笑。 裴砚青忍不住要给自己找找存在感,突兀开口:「他帅的话,那我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6页 闻钰应该是挺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 「你其实是耐看型。」 裴砚青身后隐形的尾巴刚要开始晃。 她冷冰冰补充:「但我没耐心。」 第14章 梦游 起码在闻书然死后的半个月内,闻钰还算正常,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生机,大部分时候懒得说话。 除了葬礼那天,她都没再哭过。 大学辅修的那门课叫中国墓葬文化研究,布置的寒假作业是抄读书笔记。读书笔记这种东西大多人都敷衍,照抄原文并且基本不过脑子,闻钰看了很多很多书,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抄墓志铭,跟中邪了一样。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她抄越多,越发觉,死亡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直到那天清晨。 闻钰醒来,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家里顶楼露台外面的栏杆上坐着,手里攥着闻书然送的钢笔。 那是他送她的第一件礼物,初见的时候,她以为他是虚情假意,大人走之后,当着闻书然的面把那支钢笔砸的稀巴烂。 她斩钉截铁:「你不是我哥哥,我讨厌你。」 天还没有亮,雾灰濛濛的,唿吸的时候,觉得脸上被蒙了层塑料膜,寒风掠过如刮骨,她胸前的粉色小兔子睡衣被吹起来又落下,腿和脚都光着,下半身被冻的失去知觉。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坐到这里的。 离地面大约十二米,很残忍的高度,摔下去可能死,也可能半死不活。 裴砚青的房间在三楼。 她如果摔下去,大约两小时后,他拉开窗帘往下看,应该就能看见她的尸体,一朵玫瑰花。 马上新年了,她送给裴砚青此生最难忘的一件新年礼物,当报復。 闻钰笑了出来。 她并不是觉得活下去很痛苦,她只是觉得一切都没有意义。 零下五度,她不知道在这栏杆上坐连多久,身体僵硬到一根手指都移动不了,脸是痛的,火烧火燎。 闻钰就那么看着远处的公园,有个满头白髮的老爷爷在捡垃圾桶里的废品,动作不太利索,缓慢而娴熟地把矿泉水瓶里的水倒出来,然后把瓶子拧成麻花形状,塞进自己的编织袋里,那十几个大垃圾桶让他忙活了很久,坐在台阶上休息了一阵,有只幼小的黄猫凑过去喵喵叫,他从自己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根火腿肠,掐碎了给猫。 如果闻书然没有急着掌权,如果闻书然就那样容忍闻钊对她做的一切,如果她能带闻书然逃出利益纷争,仅仅是靠捡废品、摆路边摊、扫大街,没有钱又怎样呢。 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只要他还活着。 闻书然不会写那样的遗嘱,不会在浴缸里割腕。 他明明是被害,可所有人都说他是真的不想活,明明那天前他还答应闻钰过年要带她去滑雪。 闻钰的依赖很病态,她极端的把前半生所有缺失的爱都要从闻书然身上讨回来,她没察觉到闻书然同样病态的纵容。 到底谁错的更多,是怪闻钰太贪心?还是怪闻书然没有本分做好哥哥的角色?没有什么定论。 风吹,火势才更大,他们都借对方的力,才能共沉沦。 …… 天光乍现。 日出几乎是在一瞬间。 闻钰闭上眼,她好睏,想睡觉。 裴砚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来救她,再不来,她真要掉下去了。 楼下传来叫喊声:「闻钰!」 卧室里没有她,裴砚青在找她,这声还比较平静,估计是以为她在书房里。 没有回答。 闻钰故意的,她想玩游戏。 他应该是又去了书房,还是没找到。 这下稍微有点慌了。 「闻钰!!」 裴砚青找遍了全部的房间,唯独漏掉顶楼露台,他睡衣都没换,冲出家门,要去调监控,监控里大门根本没有闻钰出来的画面,他又沿着家周围找,还是没有。 裴砚青给陈才打电话:「闻钰不见了。」 「老闆,闻小姐没告诉我她去哪了。」 「找。」 「……怎么找?」 「你问我怎么找?!找不到你别干了!!」 他站在自家院子里,吼完眼眶就红了。 裴砚青开始怨恨自己,他竟然那么天真的以为闻钰已经从闻书然的死里抽离,怎么可能呢?也许她一直都不开心,也许她一直都不想活了。 他对此毫无察觉。 都是他的错。 裴砚青的眼泪挂到下巴,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最坏的结果……他都不敢去想。 千万别,如果真的是那样,他怕自己真的会殉情。 突然,旁边的园丁先生走过来,「裴先生啊,我有点近视眼,你帮我看看,那露台上是不是坐了个人啊?」 裴砚青抬起头。 闻钰的腿,晃悠悠的盪在四楼露台的栏杆外,好像下一秒就会摔下来。 他生平第一次,完全乱了阵脚。 「不,不要……」 裴砚青对园丁先生说:「快搬个床垫去接着。」 然后他冲上楼,闻钰的背影那么单薄,能看见下面骨头的形状。 「闻钰。」 他轻轻喊,害怕女孩惊醒般,小心翼翼靠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7页 生怕一个不小心,她就消失在风里。 闻钰像看滑稽剧一样旁观了全过程,故意没出声。 心里对裴砚青只有两个字,蠢货。 她嘆了口气。 吹冷风太久,嗓子都快成低音炮了。 「……快过来抱我。」 裴砚青以为他还要进行一番撕心裂肺的劝说和感化,他愣了一下,随即上去圈住她的腿弯,把她捞回室内。 「我有这么不显眼——」 她的口吻还在调笑。 「你知道我多着急吗?!」 裴砚青失而復得,几乎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你觉得很好玩吗?你知道我多害怕你……」 他哽咽到说不下去,热泪奔涌而出,坠进她的领口。 这是闻钰第一次看裴砚青哭。 这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还会有无数次,裴砚青像前世欠了她一吨眼泪,这辈子要全还回来。 裴砚青感到她身躯僵硬又冰冷,不忍心再说她,用自己的体温去暖。 「为什么要这样?」 他问。 闻钰稍微有点冤枉,脸埋在他胸前,声音闷闷的:「梦游了。」 「梦游能梦到这里?跟我说实话。」 「真的。」 「你需要看心理医生。」 「我不需要。」 「这次不行,你听我的。」 「我凭什么听你的。」 「……」 「裴砚青,你真把自己的当我丈夫了?」 这话直直戳进裴砚青的心脏。 他的嗓音变艰涩:「那,算我求你。」 闻钰冷笑,「搞这么痴情干什么,你以为演电视剧呢。」 「你要是真爱我,你根本就不该娶我。」 「我不是你的物件,你敢这么做,你就要承担代价。」 「裴砚青,别装了,我想吐。」 - 新年。 裴甄小朋友来找裴砚青拜年。 裴砚青为了防止闻钰的抑郁倾向加重,把家里弄的红红火火,每个门上都贴着福,甚至还买了一堆红灯笼挂在楼梯旁边,客厅里的植物都被繫上红色蝴蝶结。 闻钰讨厌小孩,裴砚青知道,他提前跟裴甄说了,要他安安静静,不要打扰闻钰。 投影仪在放电影。 娄烨的《苏州河》,快到结局了,情人醉酒双双跌入河里淹死。 裴砚青像那种举报动画片太暴力的蛮不讲理的家长,认为这种东西会影响孩子的价值观,拿起遥控器,想换个积极向上的。 他换成《疯狂动物城》,坚韧的兔子警官的冒险之旅。 闻钰面无表情地踹他两脚。 「换回来。」 他当没听见,又被踹两脚。 「我说换回来!!」 闻钰真要伸爪子挠人了。 「好好好。」 裴砚青照做,然后去给她用盐水洗一碗草莓,端到面前,用牙籤戳了一个到她嘴边。 闻钰偏过头,意思是不吃。 「吃一个,就一个。」 裴砚青哄她。 「挡我视线了,滚开。」 裴砚青又放下碗。 旁边的裴甄在玩手机游戏。 他在闻钰面前毫无话语权,在裴甄面前总有那么一点,毕竟是哥哥。 「眼睛会近视,玩完这把休息会。」 裴甄头也没抬。 「你陪嫂子啊,管我干什么。「 不会是嫂子不想你陪吧。 裴砚青冷脸,「我是你哥,我不管你?「 「哼。」 裴甄不太服。 家里两个人都不太待见他,裴砚青回卧室,他想送闻钰红包,捣鼓了俩小时,做了个巨大的红包雨气球,那个气球飘在客厅里,那么显眼,闻钰看到了跟没看见一样。 「你不好奇里面是什么?」 裴砚青凑过去,「都是送给你的。」 闻钰无欲无求,只觉得他今天格外话多。 「你要是没事干,就去工作,别老在我面前晃。」 …… 裴砚青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没办法,独自去扎破了气球。 红包掉了一地。 上面都是些祝福语,什么大吉大利、恭喜发财、万事如意的,鎏金的大字。 稍显俗套,真挚的很笨拙。 闻钰终于看完了她的电影,慢悠悠的从沙发上直起身,汲着拖鞋,每一步都精准绕过了地上的红包,好像还很嫌弃的样子。 裴甄倒是非常高兴。 他跑过来就开始捡,兴致沖沖的:「哥,你今年这么大方。」 「这么多,我拿两百个,不过份吧?」 裴砚青嘆了口气,反正闻钰也不要。 「随便你。」 吃完饭闻钰就开始困,裴砚青怕裴甄吵她睡午觉,要赶他走。 裴甄不太愿意回去,只有他哥能容忍他一直不学习,一直打游戏。 裴砚青正色:「我真的要陪你嫂子睡午觉了。」 裴甄戳破他的谎言。 「哥,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什么?」 裴甄指着门上的「福」。 裴砚青没搞懂,「为什么?」 裴甄甩下句:「这么会倒贴。」 第15章 共犯 凌晨两点。 客厅的电视机里综艺还在放,罐头笑声太多,越听越僵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8页 闻钰不知道是醉倒了还是睡着了,躺在地毯上,在黑暗里,她像是块冰淇淋化在地上,和地毯都要融为一体。 裴砚青已经习惯她逐渐失常的作息,他没办法管,但又怕她这样会感冒,自己定了个半夜的闹铃,每天这个时候起来,找到闻钰,把她抱起来,送回她的床。 「……哥哥。」 放下闻钰的那一瞬间,她伸出手勾住裴砚青的脖子。 呓语,是在做梦。 裴砚青保持弯着腰的姿势,一动不动。 结婚后他们之间的距离一直很疏离,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例外。 她在梦里的神情那么依恋,是只对闻书然有的那种依恋,从不会对他。 裴砚青心里清楚,这种短暂的亲密全部是偷,偷的是闻书然的,但他依旧很珍惜,想把这几秒无限延长。 他肆无忌惮地汲取她的气息,在不碰触的前提下,用目光舔舐她。 闻钰的唇形很好看。 上唇较薄,唇珠小小的,不开口也像索吻。 裴砚青克制自己的慾念。 他不希望他们的初吻发生在这种时候,闻钰不清醒的时候。 闻钰的指腹很柔软,无知觉地蹭了一下他的后剃髮,那里的头髮是短短的茬,被磨蹭之后泛起痒意。 裴砚青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他起了反应。 不能再待下去。 他终于伸出手要阻止。 「……别走。」 闻钰感受到他的躲避,有点急躁地突然用力。 她的唇撞上他的唇。 裴砚青脑袋一片空白,唇上的触感那么清晰,闻钰并不青涩,不止步于此,她的舌尖要撬开他的牙关。 馥郁的香气让裴砚青的思维变迟缓。 他被动地接受。 有什么东西不太对劲,但裴砚青被沖昏了头,他没能反应过来,他第一次接吻,和他爱的女孩,他失去判断力。 直到间隙中,闻钰说:「哥哥,别走。」 ——她以为自己亲的是闻书然。 裴砚青不敢置信。 他强行拉开二人的距离,声音有点颤抖:「闻钰。」 闻钰还在找他的唇,像沙漠里的人找水源。 「闻钰!」 她的梦被打断,眉心微微皱起,终于睁开了眼。 「闻书然亲过你吗?」 裴砚青脸上的血色全部褪去,他盯着闻钰,希望得到否定的回答,或者一个愤怒的巴掌,都可以,哪种都可以。 但闻钰只是沉默。 「……回答我。」 闻钰的眼眶变红,她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其实已经不用答案了。 「闻钰,他是你哥,你们不可以这样。」 一切暧昧都可以,拥抱、牵手、亲手背,勉强能属于灰色地带。 但,舌吻? 闻书然教她舌吻? 那是禁区,他们的关系绝不能触碰的禁区。 「什么时候开始的。」 裴砚青从不逼问她什么,但这次实在太荒谬,他没办法骗自己。 闻钰变成鸵鸟,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你是要我自己去查吗?」 裴砚青的声音冷下来,他在施加压力。 「你什么都不懂!!」 闻钰突然吼出来,带着哭腔。 「我不懂?闻书然是你亲哥,你年纪小不懂事,他不可能不懂!!他在犯罪!!」 「不是的!!」 闻钰被触及到逆鳞。 她掀开被子,眼里的怒火在燃,「他不是我亲哥,他也没有强迫我!」 「……不是亲哥?」 闻钰不想承认这件事。 她一直缺乏血缘上的联繫,那种骨髓里的牵连,牢不可摧的感情。 闻书然承载了她这辈子缺失的所有亲情,所以十八岁生日那天,他亲她,她没有躲避。 闻钰不是什么都不懂。 虽然她被这个家控制的接触不到异性,但她当然分得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兄妹之情。 她知道闻书然越界了。 可闻钰害怕她躲了之后,闻书然就不当她哥哥了。 毕竟不是亲的啊。 她不是在和闻书然谈恋爱,她从来没有混淆过自己真实的感情,她知道自己从未心动过。 她只是不拒绝。 闻钰从始至终觉得,只要是哥哥,只要他一直做哥哥,那其实接吻也什么大不了。 闻书然给她那么多,她回报,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哥哥独自扛着世俗的枷锁,她捨不得他这样,于是心甘情愿做了共犯。 「闻书然是个成熟的男性,如果他真拿你当妹妹,那就不该做出接吻这种举动。」 「如果他不拿你当妹妹,那他应该告诉你,而不是利用这个身份来满足自己的私慾。」 「闻钰,你到底认清了他没有?」 裴砚青问。 「……我,我是愿意的,哥哥没有错。」 闻钰低着头,没有正面回答。 裴砚青是局外人,他不理解,「闻书然不是神,他也会犯错——」 「他没错!!!」 闻钰情绪失控地吼出来,声音都噼叉了。 「裴砚青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说!滚,我让你滚!!」 吼完,她抄起旁边桌上的书,狠狠朝裴砚青砸过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9页 那本书擦过他的额角,「砰」一声拍在墙上,然后坠落在地。 血顺着裴砚青的鬓角缓慢滑落。 「……」 闻钰自己都愣了半晌,她想要道歉,但她前一秒还在破口大骂,所以现在有点没办法说出对不起。 「你怎么不躲。」 她小声说。 裴砚青闭了闭眼。 闻钰维护着闻书然,是百分百的,毫无条件的,甚至就他连说一句都不允许,至于他自己,闻钰可以不经过考虑,随意伤害。 这也算是个优良品质。 爱憎分明。 他第一次如此无力。 如果闻书然还活着,那他是情敌,是竞争对手,那都无所谓。 可闻书然死了,死透了。 活人,是永远比不过死人的。 回忆是没办法打败的。 「早点睡吧。」 裴砚青走出去,关上了房门。 第16章 咬 裴砚青没有任何不良习惯,也没有什么应酬上有人敢灌他酒。 酒量是练出来的,他缺乏练习,其实是一杯倒。 凌晨两点十五,他往额角贴了个创可贴,收拾好客厅,就着闻钰的那个玻璃杯,把那瓶朗姆酒全喝完了。 他头痛欲裂,太阳穴的神经在跳动,但大脑依旧无比清醒。 视野里,无名指上的戒指在重影,怎么看都看不真切,和他这段婚姻一样,镜中水月,南柯一梦。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闻书然会怎么吻她?除了接吻呢?比接吻更亲密的事呢?他们契合吗?像真正的恋人那样。 裴砚青在道德高地去指责闻书然监守自盗,但他其实背地里嫉妒的快发疯了。 他想撕咬闻钰的嘴唇,把上面的痕迹覆盖掉,把闻书然留下的那些都毁掉。 凭什么,他们的第一个吻,是闻书然教给她的成果。 他们的初吻,竟然是闻书然的遗物。 他想把闻钰整个揉碎了重新拼起来,每一根骨头上都有牙印,都刻着他裴砚青的名字。 他想要她的每一声喘息都因他而起,每一滴泪都解他的唇舌之渴。 可如果他在闻书然的处境上……如果他才是哥哥…… 裴砚青手里的玻璃杯被捏碎。 几颗玻璃渣嵌进他的掌心,一阵刺痛。 他只会比闻书然做的更狠。 裴砚青的阴暗面里,藏着许多不可说,然而都设定了仅自己可见。 早上八点,他恢復如常,把闻钰从被窝里捞出来,承受着她的起床气,声音温柔:「吃完早饭再睡。」 就像从没发生过争吵。 闻钰被抱着去刷牙。 她烦躁不已,睁开眼睛,水龙头被打开,然而她发现盥洗池里是血,浓稠的血浆,暗红色的。 尖叫被按在喉咙。 闻钰被吓的瞬间清醒。 「裴砚青……」 她移开视线,把自己的脑袋侧进裴砚青的胸膛。 「嗯?」 「血……好多血。」 「什么?」 裴砚青眉心微皱,把她搂紧了点,匆忙问:「哪里?你受伤了吗?」 「你看不见吗?」 闻钰尾音发颤,她拽紧了男人的衣服,把他的衬衫扯的皱巴巴。 「就在水池里。」 裴砚青看了一眼,那里只有清澈的自来水,没有任何血迹。 闻钰出现了幻觉。 「没有血,闻钰。」 「你看清楚。」 他把手打湿,伸过去,「水,只是水而已。」 闻钰重新鼓起勇气,看向水池,血不见了。 「你需要心理医生。」 「我不——」 「你要我绑你去吗?」 闻钰沉默下来。 裴砚青没在询问,他的语气跟闻钊很像,不接受反抗,不能说不,他不了解闻钊曾经折磨人的方式,他关心则乱,成功触碰到闻钰的逆鳞。 「裴砚青,你真的很讨厌。」 「我要离婚。」 「你听见没,我要离婚!!」 裴砚青的表情没有变化,他的眼眸里漆黑一团,声音低哑:「不准说那两个字。」 闻钰直直地盯着他,继续说:「离婚,离婚,离婚,我要离婚——」 下一秒,他咬上她的唇。 力量悬殊,闻钰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在这种事上,她根本没办法反抗。 裴砚青只用一只手,就能牢牢反剪住她的两只手腕。 他的温柔假象被撕破,内里全是暴虐。 「裴砚青!!」 裴砚青身上的那股沉木香气缠绕住闻钰,勒进她的神经末梢。 闻钰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被焚烧。 「闻钰,你对我有感觉。」 裴砚青非要掰过她的下巴,不让她躲。 「这是讨厌吗?」 「嗯?」 「这回你没把我当成闻书然吧。」 闻钰眼眶有点红,但她没哭,她绝对不承认,还在说:「……我就是讨厌你,我恨你。」 裴砚青听不得这话。 她非要往他心尖上捅。 他留下了咬痕,然后开始在那处咬痕上不断亲吻,用唇瓣去厮磨,辗转反侧。 裴砚青身上的那股沉木香气缠绕住闻钰,勒进她的神经末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0页 闻书然没有教她,他们止步于接吻。 即使接吻,闻钰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现在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被焚烧。 她对这一切感到陌生。 她对自己身体的反应感到陌生。 闻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还是泄露出一两声喘息。 裴砚青给她看,自己的指尖。 「闻钰,你对我有感觉。」 裴砚青非要掰过她的下巴,不让她躲。 「这是讨厌吗?」 「嗯?」 「这回你没把我当成闻书然吧。」 闻钰眼眶有点红,但她没哭,她绝对不承认,还在说:「……我就是讨厌你,我恨你。」 裴砚青听不得这话。 她非要往他心尖上捅。 他埋下去。 「你干什么?!」 闻钰被吓到,她慌乱地推他的脑袋。 尾椎骨在发麻。 要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她被那么柔软又灵活地搅动着,灵魂都一团乱麻了。 最后闻钰终于哭出来。 先前是有点委屈,现在完完全全是爽哭的。 「别讨厌我。」 裴砚青去牵她的手,语气小心翼翼,「……闻钰,别讨厌我。」 他好像是真的很害怕,没有安全感。 裴砚青不擅长说软话,他连讨要爱的时候都只能说「别讨厌我」。 闻钰受不了。 她本想大吵一架,结果被硬生生打断了。 「我会去看心理医生。」 闻钰的脸上还挂着潮气,眼尾晕染着红雾,声音有点哑。 她想要出门,躲开裴砚青。 这种割裂感需要弥合。 毕竟她前几分钟还在被讨好,现在根本没办法回到那种冷淡的状态。 于是她只能表现出一点妥协,好像真的被收买。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在裴砚青看来有多乖,像餮足的小猫收起尖利的爪。 「好,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裴砚青盯着她颤抖的睫毛,猜测她可能还在害羞,于是答应了。 他又玩了一会儿她的手。 闻钰不喜欢这种碰触,但她忍了,就当刚才的报酬。 裴砚青突然说:「下次你可以……」 她听见那四个字。 第17章 兔子 闻钰马上在脑海里想出了那个场景,如果是那个姿势,她甚至很可能会打湿他的衬衣领口。 她气血上涌,几乎跳起来冲出卧室。 「我要吃早饭。」 九点三十八,她被裹的严严实实,裴砚青的专职司机给她打开车门。 「真的不要我陪你?」 裴砚青把她的针织围巾又绕了一圈,从他的视角看,闻钰像个草莓馅的白糰子,他没忍住,想要亲她的额头。 闻钰赶紧躲开,缩进车后座,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总是对他们之间的接触产生焦虑感。 裴砚青没说什么,把热水塞进她怀里,说:「早点回家。」 此时,街口的那辆丰田缓缓离开,开车的男人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拨通电话:「蒋哥,你的小兔子终于出窝了。」 那头,市中心最大的夜总会里,蒋则权笑着「嗯」了一声,按灭手里的菸头,烟雾缭绕里,他半靠在真皮沙发上,长腿随意的搭到桌边,整个人有点痞气。 尚远集团涉猎许多产业,这家夜总会说是尚远旗下的,但实际上是蒋则权自己随手玩玩买的,别人说他风流浪荡,但实际上他对女色没兴趣,他只对赚钱有兴趣。 「兔子今天什么样?」 两张照片立马传来。 蒋则权欣赏了一会儿,说:「漂亮。」 男人沉默半晌,犹豫着:「……蒋哥,裴砚青很重视她,这兔子再漂亮,你最好还是别沾染。」 蒋则权嗤笑一声,「我可没说兔子漂亮。」 「那是?」 「我是说——两百亿漂亮。」 他站起身,墙壁上的镜子照出他的脸。 蒋则权看着自己,问:「你说,我这张脸,有几分像他?」 「至少八分。」 「到时候别打脸,挑个光线亮的地方,我肋骨断了都没事,但一定让兔子看清楚我这张脸。」 「蒋哥,闻书然真的和她……」 「警局的那人去取证的时候亲耳听见的,闻钊那个老婆都气的进手术室了,这兄妹之间,真要没点什么,你信吗?」 「那个医生叫姚恙,按他的日程表上,闻钰大约三个小时后会做完心理谘询下楼。」 「行。」 「蒋哥,你立的这人设会不会有点过于惨了?家里欠巨额高利贷自己在夜总会打工还被混混霸凌?」 「这还惨,我还嫌不够惨呢。」 蒋则权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髮型,「让那几个人使劲踹,要是演的不真,坏了我的事……」 「明白,一定往死里整您。」 蒋则权挂了电话,让人给他找了套服务生的衣服换上了。 经理在一旁有点诚惶诚恐,「蒋总……您这是干什么?」 蒋则权把袖口挽起来两厘米,笑着说:「接客。」 第18章 蒋则权 「姚医生。」 闻钰有点侷促地站在门边,她的社交能力不太好,特别是面对这种据说是有权威的心理医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1页 「闻小姐,直接进来就好。」 姚恙眼里笑意温和,起身倒了杯水给她,他穿的很休闲,白卫衣牛仔裤,看起来跟男大学生没什么区别。 他其实对闻钰有点意外。 能和裴砚青门当户对的,大概率是某位骄纵跋扈的千金小姐,但闻钰没有丝毫锋芒,她很谨慎,待人过于礼貌,而且到陌生的环境会畏惧。 姚恙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豪门出身,就读名牌大学,背后还有裴砚青给她撑腰,她依旧看起来没有什么底气。 「昨晚休息的好吗?」 「……还行。」 「还行?是做梦了吗?」 闻钰攥紧了自己的衣摆,犹豫了一会儿,「对。」 「没事,只是聊聊天,如果你现在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但你可以试着信任我,我们的所有谈话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也许是姚恙有能让人卸下心防的天赋,也许是闻钰其实无比需要有人倾听。 她难得坦诚:「我梦到哥哥。」 「闻书然?」 「对。」 「梦到在做什么?」 闻钰的睫毛抖了两下,「……接吻。」 姚恙见过的病人太多,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语气平静且令人安心:「嗯,和我聊聊他吧。」 闻钰最难说出口的事已经说了,接下来的都很简单,有关她的童年,有关她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有关闻书然的死。 姚恙很快开始理解她。 幼年时期永远索求不到爱,任何愤怒或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人去帮助她安抚,在闻钰的心里,她一直一直在被拒绝,于是她开始抑制自己对需求,变得缺乏自主性,很容易在成年后具有迴避性依恋的倾向。 她内心渴望深度关系,但一旦有人靠近,她总不由自主的开始破坏一切联结。 闻书然是唯一的例外,他死后,她的状况变得更糟。 满是鲜血的浴缸加重了她的不安全感,是否有人谋杀,姚恙不清楚,但闻钰是坚信如此,有坏人在暗地里作恶,她看见盥洗室的水池里有血,其实有可能是觉得自己也会和闻书然同一个下场。 「她怎么样?」 一结束,裴砚青就给姚恙打电话。 「轻度抑郁,重度迴避性依恋,现在还有点被害妄想症的倾向,总体来说比较棘手,最好每周两次心理谘询,我给她开了点药,你记得监督她吃。」 说到这。姚恙停顿了一下,「裴总。」 「嗯?」 「闻钰……她不爱你,甚至不信任你,我的意思是,以闻钰现在的状态,如果你想和她发展亲密关系的话,不要操之过急。」 那头沉默许久,久到姚恙开始觉得自己过界,「如果冒犯到你,对不起,但我只是建议,你们的婚姻,还是你最清楚——」 「我知道了。」 裴砚青说。 他当然知道闻钰不爱他,他只是忍不住,有时候试图去在她身上寻找一些动心过的证据。 姚恙说他操之过急,当然没有什么问题,所有旁观者都说他操之过急,像宣示主权一样的逼闻钰结婚,逼她适应和自己生活。 可他不是,他真的只是存了那么一点点私心。 万一呢?万一她真的爱他了呢?万一这段婚姻能永远呢?万一等闻钰有能力脱离闻家的掌控,不再需要他的保护,并且从闻书然的阴影里走出来之后,她依然选择和他共度一生呢? 闻钰能留给他的时间有多久? 她不是池中物,婚姻也绝对不能锁住她,等雏鸟长出翅膀,她最先捨弃的,当然是裴砚青。 如果他们有一辈子可以互相浪费,他不奢求什么更多。 可裴砚青知道自己没有。 他只能不断乞讨,像残疾的流浪汉敲着他生锈的小破碗,无声泪流,好心人,给一点吧,给一点吧。 哪怕闻钰路过,只会怀疑他是装瘸。 - 蒋则权在电梯出口的消防通道里,三个男的打他一个,他那身服务生的行头被弄脏,红色的液体沾到廉价衬衫布料上,布料不太吸水,血又顺着流到锃亮的地板砖。 闻钰刚从电梯里出来,就听见几声痛苦的闷哼声,还有皮鞋撞击在骨头上的声音,空气里瀰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操!!」 「妈的老子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小白脸!你不是在夜总会陪富婆吗?!赚的钱呢?!」 男人的嘴角也开始往外冒血水,但他依旧沉默。 一个混混拽起他的衣领,「说话!!」 「没钱就去偷点好酒孝敬我们,你他妈听到没?!」 闻钰眉心皱起,低头去看那个被欺负的男人,撞上一双无比熟悉的双眸。 这是令时间暂停的一瞥。 目光相接的那一秒钟,她真的以为闻书然没死,她真的以为闻书然回来找她了,她的大脑皮层已经回忆起拥抱时的触感,闻书然身上的味道。 心脏剧烈震颤起来,山体塌方式的洪流席捲而来。 她攥紧了拳,那声「哥哥」就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竟然清醒过来,不可能的,仅仅是长得像而已,闻书然不会在夜总会工作,也不会把自己弄这么狼狈。 蒋则权的眼泪欲落未落的,禁锢在眼眶里。 他练习过,这样是最能激发起人的保护欲,通常人挨揍时候的表情都狰狞,但他刻意控制了,眉心仅有隐忍的痛苦,下颚线绷紧,配合喘息,露出脖颈的经络。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2页 他装的像只即将被老虎的牙贯穿的鹿,深陷弱肉强食的丛林泥潭中,无法抽身。 蒋则权看起来那么惨,但闻钰不是那种容易同情别人的那种类型,相反,她的共情能力非常低,她本能绕过了他们,向外走,但那张神似闻书然但脸挥之不去,她咬咬牙,终究还是回头了。 「别打了。」 她挡在蒋则权面前。 「我已经报警了。」 闻钰亮出手机屏幕,她来的时候看见了,最近的派出所应该不到一公里。 混混们没有纠缠,嘴里骂骂咧咧地走了,撤退的稍微有点太迅速了,还没等她施加更多压力,他们就已经无影无踪。 闻钰有点困惑,按掉了报警电话,转身蹲下。 「你还好吗?」 她的眼里担忧不假。 「谢谢你,我……我没事。」 最高级的示弱并不是叫喊着自己伤口多深多疼,而是故作坚强。 蒋则权躲过她探究的视线,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撑着自己,想要站起来,他没能办到,又跌落回原地,脸色又白了两分。 闻钰赶紧伸手扶住他,「你先别动了,我送你去医院。」 蒋则权从喉咙里「嗯」了一声,同时琼瑶式落下滴泪。 他感觉自己肋骨真断了,泪水滑落得真情实感。 但这也不完全是痛,是痛快,他太喜欢这种感觉了,狩猎的感觉,兔子在他的圈套里,毛茸茸的,凑到他的尖牙下来,他马上就能拆吞入腹。 闻钰在他眼里,不过一个小小的女大学生,蒋则权是个精明的实干家,他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他理解不了裴砚青为什么大手一挥,脑子进水了,给她裴氏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在蒋则权看来,这只能解释为,裴砚青兴致上来想要拿这只金丝雀给自己装点门面,在外人眼里显得很慷慨。 蒋则权老谋深算,闻钰涉世未深,就这种简单的爱情游戏?他将赢的毫无悬念。 他有了闻钰,就有无数种金融手段,无数能钻空子的法条,到时候,他就能有两百亿,甚至整个裴氏。 多亏他这张脸,多亏死去的闻书然。 「这样可以吗?」 闻钰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蒋则权把头倾向她的发旋,近到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他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下,在闻钰耳边喘息,语调慢悠悠的:「嗯,可以。」 闻钰本来想让送她来的那位司机接上蒋则权,但她拖着男人走了两步,改变主意,还是决定从后门出去。 裴砚青本来就对闻书然的事很敏感,他的司机是他发工资,当然也不会替闻钰隐瞒。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真的只是这样想。 闻钰没有想过,这事要是说了反而清白,因为如果她真的只是随手帮了个人,她为什么要从见不得光的后门走,就算裴砚青知道又怎样,她又不是偷情。 可她瞒了。 「师傅,不好意思,我还想去这边商场逛逛,估计回家有点晚,您先回去吧。」 闻钰把蒋则权放到计程车后座,打了个电话。 司机师傅答应的很快,让她注意安全。 他肯定把她原话告诉裴砚青,虽然裴砚青有时候过于关心她的身心健康,但他不控制她的出行,也不搞霸道总裁那套监禁的戏码,逛商场而已,理由正当,他不会起什么疑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流感,医院人很多。 蒋则权去拍了个片子,肋骨没断,除了皮外伤,就是有点胃出血。 闻钰跑前跑后,给他出了医药费,提着装着药的塑胶袋,嘱咐道:「你回家好好休息,按药盒上写的次数来吃。」 蒋则权的眼眶红红,宛如风中梨花垂露。 「我还不能回家……」 「为什么?」 「今天夜总会的业绩没完成,会扣我的工资。「 闻钰没接触过这些,蒋则权顶着闻书然的脸,做出了这么脆弱的表情,她好像真的没办法置之不顾。 她想,那就给他钱吧,简单粗暴,解决掉这个问题,她就回家。 蒋则权不是闻书然。 萍水相逢,她不会真的要对他负什么责。 「多少,我转给你吧。」 蒋则权不要钱,他要和闻钰相处的时间。 他哽咽:「我不能这样……」 「如果,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可以去夜总会买两瓶酒吗?买完我就可以回家了。」 「如果很过分的话……就算了。」 闻钰本来要拒绝的,她这辈子怎么也不会去夜总会那种地方。 但蒋则权非常识趣地垂下眼,自己扶着墙,脚步有点虚浮,匆忙急着回去上班的样子。 「没关系,我没事了,真的很谢谢你。」 闻钰脱口而出:「我去。」 第19章 碎金 这家夜总会叫「碎金」,跟闻钰从前对这类声色场所的刻板印象不同,「碎金」的大厅看起来更像某个古希腊宫殿,没有五颜六色的灯球,没有衣冠不整的男女,甚至有点干净肃穆的氛围,正中间有个穿西装的男生在弹钢琴。 弹的是梦中的婚礼。 闻钰长得小,容易被人怀疑是未成年,但前台的人看到了她旁边的蒋则权,没有阻拦,他们都被提前打了招唿,真当老闆只是个侍应生。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3页 蒋则权把她带进楼上的vip 包厢,刚进门,一熘男生靠墙站着,身高目测都一米八以上,有白皙清秀款、黑皮勐男款、金丝边眼镜款、乖巧小奶狗,种类丰富,荤素均衡。 闻钰愣在原地。 「你需要吗?这些不喜欢还可以换。」 蒋则权说,他当然知道闻钰不会要这些人,这些诱惑都只是刺激她放纵自己的引子。 闻钰摇了摇头,用白开水的语气:「我结婚了。」 蒋则权做了个手势,那些男人很快离开,其中那个年下奶狗擦着闻钰的肩走过,往她手里塞了张房卡,6012,夜总会顶楼的大床房。 灯光下,他耳尖红晕明显,凑近了小声说:「姐姐,喝醉了的话……可以来找我。」 他唿吸间有股柑橘味,可能是漱口水的味道,闻钰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指尖一颤,攥紧了自己的袖口,还没还回去,男人已经走了。 蒋则权见怪不怪,问道:「英年早婚,不会觉得可惜吗?」 闻钰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不是让我买酒?酒单拿来吧。」 蒋则权是懂酒的人,他坐到她旁边,把酒单翻开,开始给她介绍不同价位的香槟和葡萄酒,闻钰盯着他的脸,什么都没听进去。 他的侧脸尤其像闻书然,连睫毛的长度都那么类似。 周围墙壁上方装了环绕音响,在放张惠妹的歌。 「红灯黄昏狂奔 不顾舆论/绝不能让心爱的他受冷/不问缘份名称怕会扯分/被一层皮肤隔开的灵魂/我的青春不否认,有些寂寞倒也不缺他一个吻。 」 闻钰持续在出神,她目光下移,定在他的唇。 蒋则权注意到她的视线,扭头:「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有。」 「你好像很喜欢我的相貌,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只卖酒,不卖色。」 蒋则权当然不是排斥她的目光,他巴不得闻钰赶紧沦陷,他话里有话。 他的意思是,他很干净,不会随便被其他女人碰。 闻钰垂下眼,转移话题:「你很缺钱吗?」 「家里人赌博,欠了一百多万,追债的隔一段时间就上门要钱,做别的工作的话,可能这辈子都还不完。」 他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像在说别人的事。 「客人如果买瓶三万的香槟,我能有百分之五的提成,一千五,如果买十瓶,我就有一万五。」 「你应该觉得我很贪心吧?明明你已经帮了我……」 他没再说下去,蒋则权坐在阴影里,半明半暗的光把他切割,他看起来活的过于用力,坚韧下藏着浓厚的自卑,这让他整个人他都带着种过于悽惨的美感。 闻钰沉默了一会儿,她不擅长安慰人,说话有点磕绊:「我其实,没有这样觉得。」 「如果我在你的处境上,我做的不会比你好……所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蒋则权短暂的出了戏。 她的眼神太认真了。 在温室里生长,高居象牙塔,没有养出她的任何优越感,反而养出了全然不世俗的真挚和善良,闻钰看似性格寡淡,其实身上有种悲悯的神性,她自己全然不觉。 八面玲珑的蒋则权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就那样对视着,久到像是接吻的前奏。 闻钰先察觉到不妥。 她低下头去看那份她毫不在意的酒单,「十瓶的话,也可以,你帮我挑吧——」 「闻小姐。」 「嗯?」 蒋则权突然伸出手,按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手心带着烫意,像是要融掉下面的羊脂玉,没有话语,他缓缓靠近她的脸。 闻钰并没有进行自我介绍,蒋则权就已经叫出她的姓氏,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的动作夺去,所以并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去质问,只是迟钝的眨了眨眼。 下一秒,她的手被轻轻握住,然后贴在了男人的侧脸。 「我想问你一件事。」 蒋则权的脸颊似乎蹭了一下她的掌心,痒意从她的静脉传到心脏。 他声音低哑:「你透过我的脸,到底在看谁?」 「我能感受出来,你很怀念他,是吗?也许不止是怀念,你还爱他。」 闻钰想抽回手,被牢牢攥住,她爱闻书然吗?连她自己都没办法回答,但她的心软很大程度确实是因为这张脸。 蒋则权偏过头,啄了一下她的手心。 「他会这样吗?」 会。 闻钰一阵恍惚,几乎要被自己的回忆淹没,她根本不想认清现实,从葬礼之后,她就根本不愿承认闻书然死掉的事实。 面前的这个不是闻书然。 她只是不想清醒。 也许可以找个替代品,这个念头迅速萌芽并长成参天大树。 「嗡嗡——」 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在原地打转。 闻钰看过去,是裴砚青给她打电话。 她几乎是瞬间抽离出来,站起身,和蒋则权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 「我说过,我结婚了。」 今天这话她说了第二遍,但这次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蒋则权没有逼太紧,他问:「是你丈夫吗?」 「对,我该回家了。」她按掉电话,语速很快:「酒我会买的,寄存在你这里就行,你直接给我帐单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4页 闻钰着急逃离这个地方。 她去前台用pos机刷卡,丝毫没发现自己不小心刷成裴砚青给她的那张。 裴砚青很快收到手机简讯:【您尾号 9986 的帐户 02 月 19 日 12:30 完成交易人民币-303800.49……】 他以为她还在逛商场,有心情花钱也是件好事,于是他也没接着打电话催她回家吃饭,发了条微信:「逛好了我去接你。」 她还没想好怎么回,蒋则权说要和她一起吃饭。 「只是吃饭,我什么都不会干的。」 他眉眼低垂,拦住她的去路,「你帮了我很多,我请你吃饭是应该的。」 闻钰还在犹豫。 蒋则权已经提出建议:「旁边有家川菜馆,味道还不错。」 「……我不是很饿。」 闻钰其实饿了。 蒋则权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受伤:「你嫌弃吗?」 闻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就跟我走吧。」 蒋则权没再给她拒绝的机会,他知道进退,这顿饭没再做出什么过线的举动,偶尔用公筷给她夹菜。 他还穿着侍应生的衣服,胸口有个工牌。 「你叫舒燃?」 闻钰看清了上面的字。 蒋则权面不改色地点点头,「对,怎么了?不好听吗?」 闻书然。 舒燃。 会不会太巧了?巧合到闻钰觉得这一切是陷阱。 但她又想起蒋则权的伤,那是实打实的伤,不是做戏。 于是她打消自己的疑虑,「没有,挺好听的。」 和蒋则权呆在一起越久,闻钰就越分不清他和闻书然的区别,她总是在无数个瞬间把面前人的身影和闻书然重叠,他给她夹菜,她就立即想到,哥哥也会这样对她。 「你呢?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钰。」 蒋则权唇角勾出弧度,「小钰,我可以叫你吗?」 闻书然也会这样叫她。 过多重合的细节,闻钰有点承受不了,她躲开他的视线。 「……我吃饱了。」 蒋则权知道今天最多也就做到这个程度,拿出手机,找到二维码给她:「我的微信,下次来碎金,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开酒。」 这理由听起来很正当。 但闻钰没有动作。 蒋则权的手僵在空中,「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了。」 闻钰没有办法。 舒燃的微信头像是只小企鹅,名字就是本名,她和他分开后,把他的聊天框删除。 她的微信置顶一直是哥哥。 下面如果有个新认识的舒燃显得太不合适,像背叛。 不知道为什么,闻钰不太想回家,于是真的就在商场里转了一下午,没买什么东西,只是在书店喝珍珠奶茶。 她在逃避裴砚青。 夜幕降临,七八点的时候,裴砚青担心她的安全,开始给她打视频通话,她回了三个字:「马上回。」然后起身,在路边打了个车。 说是马上回,但实际上她磨磨蹭蹭,到家已经快九点。 裴砚青给她开门,她什么购物袋都没有拿,和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区别。 「你不是去逛商场了吗?」 闻钰不经常撒谎,她也没有想到随便买点东西来掩饰,她只能语调生硬的搪塞:「对。」 裴砚青察觉到她情绪不高,也没有追问,「吃晚饭了吗?我做了糖醋排骨。」 闻钰说:「不吃了,我先去洗澡。」 她脱掉羽绒外套,直接扔在了沙发上。 裴砚青习惯了跟在她身后收拾,捡起来要挂回衣架上,刚拿起来,口袋里掉出张卡。 一张房卡。 本市最大的那家夜总会「碎金」大床房的房卡。 她出去一天,懒得回他消息,刚回家不吃饭就要洗澡,逛商场一件东西都没买,但消费三十多万。 裴砚青盯着手里的房卡发呆,直到听见楼上浴室里的水声。 他终于想明白了,闻钰宁愿花三十万去睡别人,也不愿意和他这个免费老公有一丝一毫的亲近。 第20章 001 闻钰洗完澡出来,裴砚青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动不动,目光没有焦距,像枯死了,她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类似绝望的表情。 她不明白是怎么了,本能想要去关心一下,但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于是拿着吹风机下楼,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帮我吹。」 闻钰故作冷淡。 裴砚青终于回过神,抬起头,视线从吹风机上移到她的双眼。 闻钰这才看清楚他眼里的血红色。 她眉心轻皱,不太确定地问:「……你哭了?」 裴砚青的睫毛眨动得很缓慢,眼眸中雾气氤氲,他明明是伤心的,但却很轻地笑了一下,隐隐自嘲似的,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接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喑哑着嗓子:「坐过来。」 十几分钟前,那张房卡被他扔到了家门外的垃圾桶里。 他不打算要什么解释,也不打算和闻钰对峙,他只是想,她不希望他知道的事,那他就不知道好了。 可是,假装自己不知道,竟然比直接问出口更令他痛苦。 就算问了,又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裴砚青知道自己比不过闻书然,但好歹他这颗心爱她爱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恨不得捧出来给她看,想要一点她的垂爱,没有用,现在他连外面的野鸭都比不过,那种能用点钱就换到的无比廉价的假情假意,他都比不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5页 这么不体面的事实,他还要逼闻钰亲口说出来吗? 闻钰背对着他,盘起腿坐着,沙发轻柔地陷进去一小块,她乖乖的让他摆弄自己的头髮,好像被他圈在怀里。 没有人说话,只有吹风机的噪声。 她离他这么近,只要他稍微低个头,就能吻到她侧脸。 闻钰和他近在咫尺,裴砚青知道,那是水中的月亮,他能在原地静静望着,望一百年,望一万年,但他不能伸手去碰,稍微一碰,月亮就被打散了。 「……别离开我。」 他说。 裴砚青知道这话会被噪音掩盖严实,正因如此,他才敢说出口。 多么奢侈的乞求,被人知道了是要被取笑的。 闻钰也许需要他帮她吹干头髮,需要他做糖醋排骨,醉酒需要他抱回床上,但唯独不需要他爱她,这件事她早就表达清楚,是他自己非要给,他该自食其果。 热风钻过他的指缝,他偷偷抚摸她的发顶。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留住她? 裴砚青终于明白,爱人原本就是迎火执炬,这火烫的他心口灼痛,但他还捨不得放,他还要强求更多时日,多哪怕一分一秒。 「够了。」 闻钰的髮丝变得干燥温暖,她回头说。 裴砚青明明看到了她的口型,但他仍在继续。 「裴砚青!我说够了。」 闻钰伸手夺过吹风机,关掉开关,又看向裴砚青,「你到底怎么了?」 没有回答,他只是用那种平静又隐痛着的眼神看着她。 闻钰没有耐心再去探究,起身回了卧室。 半夜,她熟睡之时被人从身后抱住,熟悉的沉木气息,裴砚青的胳膊死死禁锢住她的腰,像是要把她按进自己的骨髓。 他们没有过同床共枕。 身后的体温滚烫,他的手掌宽大,隔着薄薄一层的衣服布料,肆意让酥麻的触觉在腰间生长,闻钰伸手去掰他过于用力的指节。 「疼……」 「你发什么疯?!」 裴砚青的唿吸砸在耳边,闻钰想躲也躲不开,这个姿势过于暧昧,她用手肘抵住身后人的胸膛,「裴砚青你耳聋了?放开我!」 「我说放开——」 闻钰气急败坏,刚要发作,温热的液体滴在她侧颈。 他在哭,无声但汹涌。 「……」 裴砚青是只温柔稳重的大型犬,他把自己放在守护公主的骑士的位置上,平日里被忽视了也安安静静,哪怕只存在于她的余光。 他不是那种会哭着索求糖果的小孩。 那太幼稚了。 他擅长抚平自己内心的皱褶,这次本应也是如此,但他失控了,他变得幼稚,像他曾经所鄙夷的那样。 「你们……接吻了吗?」 裴砚青的声带像被撕裂过,破风箱一样,尾音颤抖着哽咽。 他并不是要答案,相反,他太害怕听到答案了,没有给她留时间回答,就急促地说: 「不可以接吻。」 「闻钰……」他喊她的名字像讨饶,手上更紧的抱住她,小声央求道:「不要和他接吻,好不好?」 不要爱别人。 可以上床,但不要爱别人。 「我好嫉妒……我没办法不嫉妒。」 「你能不能分一点给我?闻钰,求你了……我只要一点爱,一点点就行。」 「偶尔爱一下我吧,求你了……」 「我比他干净,我只有你,闻钰,我只要你……他做的我也可以做,你试试吧……求你了,我会努力做好的。」 「施捨我一点吧,同情也可以,什么都可以。」 「别不理我,别不要我,别一直看其他人,闻钰……求你了。」 闻钰的枕头被打湿得彻底。 她听了半天也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裴砚青哭得乱七八糟,让她心烦。 努力转过身。 借着点月光,闻钰终于在黑暗里看见他的脸,狼狈不堪,眼睛哭的稍微有点肿,睫毛沉重,挂着水珠。 「不准哭了。」 她捧住他的脸,狠狠用衣袖擦了一下。 「裴砚青,我没跟别人接吻,你到底大半夜的在闹什么?」 大型犬有点停不下来,努力咬住自己的下唇,也泄漏出两声哽咽。 他没有想到闻钰会跟他解释,赶紧说:「那就好……那就好。」 确实,闻钰本来就入睡困难,他不该打扰她睡觉的。 说是「那就好」,但他看起来还是太可怜了。 闻钰本来想让他赶紧滚回自己的床,没能说出口,嘆了口气又背过身去。 几分钟后,迷迷煳煳的,身后的男人又凑过来,试探性的环住了她的腰,看她没有反应,悄悄在她的后脖颈的肌肤上留下一个吻。 裴砚青得到这种拥抱太难了,严丝合缝的,让她嵌进自己怀里。 他捨不得睡,黑暗里,他一直听到自己的心跳,那么重。 那张房卡到底用了没有,他不敢在乎了,闻钰的话是不是真的,他也不在乎了,她还给他擦眼泪,或者是还肯骗他,就已经很好了。 他会尽可能大度。 尽可能。 - 蒋则权没有想到,他这么早就对上裴砚青。 他还没真的引诱闻钰,裴砚青就找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6页 他看起来位高权重,上来就要查昨天 6012 房的开房记录,这不合规,前台的小姐被他逼的没办法,给蒋则权打电话。 「裴砚青?」 「对,应该是昨天那位闻小姐的丈夫,可以告诉他吗?」 如果不告诉,蒋则权就要亲自出面,他这张脸上就写着「情敌」两个字,他刚加上闻钰的微信,不能功亏一篑。 「昨天那个男模叫?」 「易星,那间房长期是他住。」 「好了,我知道了,等会儿让裴总直接过去。」 蒋则权给易星打电话。 易星混迹夜场,昼夜颠倒,现在正在昏睡,艰难的接起电话:「老闆,晚上有酒局吗?」 易星以为是叫他去陪酒,没想到,蒋则权说:「你昨天撩的女人的丈夫来捉姦了。」 易星懵比,清醒了点。 「她没和我睡啊。」 「昨天晚上我一个人。」 蒋则权:「这顿揍是肯定要挨,不是你就是我,你会替老闆分忧吧?」 易星:「……可我真没和她搞啊!」 蒋则权:「他肯定找到了什么证据才来的,你觉得你解释的清白吗?我不方便出面,我给你出医药费,不过你放心,裴砚青不敢真的拿你怎样。」 易星:「……好吧。」 蒋则权:「别说你叫易星。」 易星:「那叫什么?」 蒋则权:「叫舒燃,舒展的舒,燃烧的燃。」 易星:「老闆,那不是你的假身份吗?」 蒋则权:「替老闆打下掩护,万一裴砚青要查人家微信聊天记录呢?一起算你头上。」 易星:「……」 蒋则权:「怎么,不方便?答应了这个月工资翻倍。」 易星不太缺钱,但蒋则权要他办的事没有拒绝余地,他就算被裴砚青揍死也得办,「好。」 十五分钟后。 裴砚青站在了6012 门口。 开门的是个颇为年轻的男生,是那种上学时候女生会去追的类型,眉眼之间没有攻击性,天生含情,单纯无害。 「听说您找我。」 他露出了个友好的笑,顶着脖子上的吻痕,看起来非常绿茶,不能怪他,只能怪大前天的姐姐那个有点s 倾向,咬那么重。 易星穿的很随性,黑色针织毛衣,室内有暖气,腿上就是短裤,露出两条笔直白皙的小腿。 裴砚青比他高半头,微微颌首,捉姦都穿正装,居高临下把他从头审视到脚,眼神冰冷到极点,没有说话。 「进来坐吧。」 他向旁边让。 裴砚青踩着锃亮的皮鞋进去,环顾四周,这件房很大,浴室的玻璃都是透明的,里面有个巨大的浴缸,完全能容纳两个人。 易星刚洗了澡,现在里面还有水汽。 白色床单皱巴巴的,被子也没叠,床头放着香薰精油,淡雅茉莉的香气瀰漫开来。 桌边的垃圾桶里有几个拆开的冈本001。 第21章 偷情 裴砚青数了一下,四个。 怪不得闻钰回去那么晚。 「裴总——」 易星试图过去挡住他的视线,但又怕裴砚青上来就是一拳,有点犹豫着走到他身后。 出人意料。 裴砚青没有坐下,也没有揍人,他语调极其平淡,回头问:「你有性病吗?」 易星愣住半晌。 他的长相和身材有让女人花钱的资本,但不是什么人都能付得起。 碎金的客人门槛已经定在上流,那些女人同样关心这个问题,他定期做体检,上床之前出示一下,就跟交准考证进考场是一个道理。 「我没有。」 他回答笃定。 裴砚青的眼里有不遮掩的蔑视,他冷笑半声:「你说没有就没有?」 易星本可以给他看自己的体检报告,但又想起蒋则权说的话,他得是舒燃。 于是他说:「裴总不相信的话,我找时间去医院检查。」 裴砚青掏出自己的名片。 「两天内,我要知道结果。」 「她说过下次还要见你这类的话吗?」 易星估计蒋则权会继续接近闻钰,于是就回答:「......说过。」 然后裴砚青看他的眼神更吓人了,他沉默两秒,掏出一张卡。 「这些钱足够包养你下半辈子。」 「你需要进行结扎手术,并且保证以后只接待她一个人。」 易星感觉自己小脑要萎缩了。 「结扎?」 他没想过这件事,没哪个女人找鸭也要求人家结扎的。 「你不愿意的话,这些钱你一分也拿不到,并且我向你保证,如果你私下再同意见她,我会採取措施逼你离开这个城市,包括暴力手段。」 裴砚青思路清晰,明显是想好了来的。 如果是别人,易星早破口大骂让他从哪来回哪去,他好说歹说在这混这么多年,背后还有几个富婆撑腰,但裴砚青说他会採取措施,那肯定是真的有办法碾死他。 「两条路,你自己选,尽快给我答覆,还有,我们之间的谈话不要告诉她。」 裴砚青下颚线锋利,眉眼都是戾气,绕开他,很快离开房间,像是觉得这里的空气都骯脏。 「操。」 易星低声骂了一句,觉得这世界开始癫狂得不像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7页 他打给蒋则权,说了目前的情况。 易星没被女人嫌弃过,他床下乖巧嘴甜,床上服务态度好,取悦人也是有一套,下床了不乱吃醋,安分守己,还包长期售后服务,在那群富婆圈子里有点炙手可热,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个男的贬低到这个地步。 裴砚青看不起他倒也算了,他侮辱了他的职业修养,还侮辱了他的人品。 「老闆,你听懂没有?!他让我结扎!」 「我难道会想父凭子贵吗?!我是鸭没错,但我他妈是个正直的鸭,从来不干这种故意让人怀孕的下流事!!而且家花没有野花香,你说是不是,要是没我这种婚姻调剂品,离婚率他妈都要上升至少十个点!!」 易星气的唾沫星子乱飞,嘴跟炮仗一样轰。 蒋则权也有点意外,他捏了捏眉心,打断他:「卡里多少钱?」 易星顿了顿,「还没查。」 蒋则权:「查完你再决定吧,要我说,你这天降横财,不要白不要,闻钰又不真包养你,你不出力就能赚钱,结个扎又怎样。」 易星:「我是有尊严的,就因为这点屁事让那我断子绝孙?」 查完之后。 易星又给蒋则权打电话:「老闆,我结。」 - 闻钰起床发现裴砚青不在家,莫名松了口气,起床自己吃了药,她倒是希望裴砚青不要老围着她转,也不知道他哪来那么多时间呆家里,公司没事干吗? 刷牙的时候水池里依旧是有血。 她习惯了,索性全程闭着眼。 总觉得身后有道视线在监视她,可这栋别墅现在除了她空无一人,闻钰飞速洗漱完,把自己缩进卧室角落的懒人沙发。 因为裴砚青不在吗? 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去翻看和闻书然的聊天记录,其实他们的聊天记录没什么特别,都是些琐碎平常,一家人,大多就是问对方什么时候回家吃饭,几点放学要去接,作业落家里了让他帮忙拿,要开家长会了找他开,求他在某次考差的数学卷子上签字。 他其实一直充当了她监护人的角色。 除此之外,他记她的生理周期比她自己更清楚,手机里下了专门的软体,提前准备好小腹上用的暖贴,给她煮红糖水,高中学习紧张,哪怕是他们这种私立学校也要上到晚上九点半,闻书然心疼她,雷打不动地给她做夜宵。 明明只大了七岁,但他又当爹又当妈,还要当哥哥。 直到十八岁生日那天,零点,不多不少,在闻钰的卧室,她捧着蛋糕,吹灭蜡烛,轻声说出自己的生日愿望:「和哥哥永远永远在一起。」 满室黑暗,她眼睛亮亮的盯着他,像是要夸奖。 哥哥也许会摸摸她的头,无奈又宠溺的说:「乖。」 然而他什么都没说,话音刚落,闻书然就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上来,力气之大不容拒绝,精緻的翻糖蛋糕整个掉在床上,奶油煳的到处都是,但没人去管。 他们俩唿吸都混乱不堪,都不得其法,生涩的碰撞,一万只蝴蝶在彼此的胃里找出口。 他强势地席捲她如飓风过境,闻钰快要窒息,她呜呜咽咽的去够他的手腕。 闻书然不知道自己忍了多久,他记不得是哪天起开始对闻钰上瘾,这些年他只是守着她,并没有要占有,可她的生日愿望那么简单,那么纯粹,全部和他有关。 永远永远和哥哥在一起。 闻书然受不了她这样,他的心整个化掉,化成那种甜到齁人的糖水。 她的全然不觉,她的全然信任,她的全然依赖。 对闻书然来说,这些东西与椿药没有区别。 永远这个词那么重,她轻而易举就用在他身上,她不明白和一个男人说这个的后果,只有爱人才能和她共度余生。 她成年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身边就真的会有个男友。 到那个时候,她还会对他说「永远在一起」吗?不会了,她会在别的男人怀里,介绍他的时候问心无愧,说:「这是我哥哥。」 闻书然想到那个场面就要疯掉了。 不可以,他要和她共沉沦。 这个吻看起来完全由他主导,但其实只要闻钰有哪怕有一点逃避的倾向,他都不会继续。 是她捏住了他的七寸。 闻钰可以扇他一巴掌,可以骂他,可以打他,可以对他失望,因为这个出界的吻,她可以轻易宣判他死刑。 她是他的断头台,但她选择了不审判,她放纵他的罪。 这个吻太久,脑袋都缺氧了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闻书然盯着她唇上的水光,也许他太粗暴,她的唇瓣都肿了,小小的唇珠冒出点血,他静静地呆在原地,等他该付出的代价。 闻钰没有责怪他。 相反,她伸出手擦去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的眼泪。 「哥哥。」 她还这样叫。 「嗯。」 闻书然不知道自己露出的表情有多绝望。 闻钰摸了一下他的头,用抚慰的语气:「你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收到了。」 什么狗屁生日礼物。 她把他粗暴的强吻用修辞包装成裱花蛋糕,希望这样能让他好受一点。 闻书然恨不得当场去死。 「对不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8页 「小钰……对不起。」 他的理智回笼,颤颤巍巍的伸手,用指腹轻轻抹去她唇上鲜血,嘴里不停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错了,我不该……我不该这样。」 翻糖蛋糕成为他们「偷情」的唯一证人。 别人全都在睡觉,闻书然偷偷去抱了床干净的被子给她换上。 那天之后,闻书然开始有意无意的躲开闻钰,他照常给她倒睡前的牛奶,但不会再亲她的额头说晚安,他必须强迫自己保持距离,他怕彻底失去她。 一周后,雷雨夜,闪电狰狞的印在窗上。 闻钰深夜钻进他的卧室,想要像以前一样抱着哥哥睡。 但闻书然说:「这样不合适。」 他不要和她睡一张床了,隔着半米,坐在床头,「我就这样守着你。」 闻钰盯着他,眼眶迅速红了:「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简单的问句,闻书然的所有防线被击溃。 他心尖发颤,赶紧去抱着哄:「我要,我当然要。」 闻钰主动亲了他的唇角,她的意思是,那天的吻没关系,不会改变任何事。 「不准躲我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闻书然本就陷的太深,唇角的触感还留有余温。 暖玉在怀,他又一次扣住她的后脑勺,「可以吗?」 「可以。」 他在雷声中咬住她的唇。 这是第二次,然后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闻钰永远不拒绝,但她依旧能把他当成哥哥,她这辈子都不会给他什么「男朋友」的名分。 她需要的是哥哥。 …… 翻了几百页,闻钰关掉聊天框。 她抬起头,看到对面墙上有颗点,在冒红光。 监控吗?裴砚青给她的卧室装监控? 她怒不可遏,把沙发和凳子都推到一起,站上去要拆,然而等她累的额角冒汗终于站稳的时候,再抬头,红光没了。 没有监控,那是幻觉。 她的被害妄想也许根本没办法缓解,吃药根本没用。 闻钰呆不下去了,这个家于她而言毫无归属感,她随便抓了衣服换上,抓起手机往外跑,跑到公园宽阔的草地上,那股心慌终于暂时得到平復。 没过一会儿,手机震动。 【舒燃:今晚有时间来碎金吗?香槟在等你。】 蒋则权只是稍微提醒她一下自己的存在,毕竟才见过,闻钰大概率会拒绝。 但她回的很快:【现在就去。】 第22章 断指 照闻钰的意思, 她好?像马上就要到碎金。 蒋则权这下变得被动。 他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夜总会呆着,现在正在南郊和别人谈生意。 至少要两个小时才赶的回去。 他得找个藉口?。 【舒燃:现在吗?我突然?有点胃痛,想请假先去买点药。】 【舒燃:要不你先去唱会歌吧, 我会尽快回去的。】 他又挑了个哭泣小猫的表情包发过?去。 闻钰回了个「好?」。 她低头?看?手机, 没注意到自?己其实在夜总会门口?迎面撞上裴砚青。 裴砚青看?到了她。 他的手指都要攥断, 但没有出声, 硬是逼自?己和她擦肩而过?。 在爱情里?,没有谁能真的做到大度。 可闻钰和他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就算他像个怨夫一样去阻拦也根本没有什么用。 裴砚青安慰自?己, 她总会腻的。 夜总会里?的那种?鸭, 怎么可能真的留的住她? 闻钰再怎么玩,玩多少个男人,她终究要回家,她终究要回到他身边。 裴砚青只是想不明白, 那么脏的男人, 几个钱就能买一晚上的男人, 不知道?亲过?多少女人, 他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能让她连着两天都要去......又四次? 他没办法?想下去了。 专职司机看?着闻钰进了夜总会, 又看?着裴砚青上了车。 完全看?不懂这场面。 他有点凌乱, 「裴总,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那个......」 「你看?错了。」 裴砚青冷声打断。 他去裴氏处理积压的工作,试图麻痹自?己。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气?压低,陈才端了杯咖啡进办公室, 硬着头?皮说?之前谈好?的游乐场收购可能有变动。 「什么变动?」 裴砚青没有抬头?。 「尚远出了更高的价。」 「尚远?」 他撩起眼皮。 「这两年才冒出头?的,ceo 毫无背景, 完全的新鲜面孔,之前吞併了几家小公司,用的招都很流氓,据说?还兼营夜总会,看?起来实在上不了台面。」 陈才话语里?不太客观,明显讥讽。 裴砚青没发表评价,语气?寡淡:「老闆叫什么?」 「蒋则权,27 岁,本地人。」 陈才递过?来两张纸,「这是有关尚远的资料,咱们要抢吗?」 裴砚青的视线落在蒋则权的脸上。 他眉心拧起,沉默了一会儿,问:「他和闻书然?什么关系?」 陈才:「对啊,看?起来像有血缘关系,我也觉得,确实长得太像了。」 「要不是姓氏不一样,我都要怀疑他们是双胞胎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39页 裴砚青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要说?是双胞胎? 他攥紧手里?的纸。 年龄倒是......真对得上。 - 碎金三楼的尊贵 vip 专享红丝绒房。 易星按蒋则权吩咐,给闻钰跳跳舞唱唱歌。 他是专业且敬业的。 兔耳朵兔尾巴都安排上了,制服很修身,勾出他的臀部曲线,蜜桃状,不会过?于?瘦,也不过?于?健硕,扭胯的时候柔韧又有力?度,短圆的兔尾巴随着他的动作颤动。 跳的是最?近流行的女团歌,纯欲风。 他要为闻钰结扎,可闻钰不知道?。 想到这就悲从中来。 又接着想到裴砚青那样对他,于?是跳的更卖力?了。 就是要勾你老婆。 ending pose,他做了个喵喵拳的姿势,伸出舌尖往自?己手背上舔了一口?,看?起来真的像只家养宠物。 这谁抵得住?哪个女人抵得住? 闻钰。 她没什么反应,只说?:「过?来。」 易星坐到她旁边,乖巧的给她倒上酒。 闻钰伸手,他以为她终于?要破戒,凑过?去贴住她的大腿,准备被抚摸。 但闻钰躲开了,不带旖旎的,客客气?气?的:「我能摸摸你的兔耳朵吗?」 易星无语,他这么匀称又美好?的□□,扭的腰都要断了,她竟然?不赶紧解他的扣子,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光顾着好?奇他的兔耳朵。 但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 很快把头?伸过?去,「当然?可以,姐姐。」 闻钰的指尖陷进毛茸茸里?,非常柔软细腻的触感。 「它会动吗?」 易星笑着骗她:「耳朵不会,尾巴会。」 「姐姐摸摸看?。」 他半躺在沙发上,稍微侧过?身,牵着闻钰的衣袖往自?己身后带。 突然?,房门被打开。 他们其实根本没有触碰到,但从蒋则权的角度看?,闻钰正在摸易星的后腰。 「......」 他脸上的笑变得很僵硬。 不知道?哪里?来的怒火,让他说?话变得有点阴阳怪气?:「你们玩的挺开心的。」 「好?像我来的不是时候?」 易星条件反射,一个激灵匆忙站起来,又立马想到自?己不能表现的太害怕蒋则权,于?是又坐回去了。 重新看?向闻钰,小鹿眼委委屈屈的:「姐姐还要我陪吗?」 闻钰摇了摇头?,他才起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被蒋则权拽住。 蒋则权没看?他,笑着对闻钰说?:「闻小姐,我去拿个果盘,稍等一下。」 说?完,他转身带上门。 脸色阴沉,反手往易星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老子让你唱歌跳舞,你往她身上蹭什么?!嗯?!」 这里?隔音很好?。 他的怒吼没有传进屋内。 易星被扇懵了,大脑嗡鸣,整个人摇晃了一下,赶紧用手撑住墙。 他肤色白,这巴掌扇下去半边脸都立刻红肿,火辣辣的疼。 「我没......」 他不服气?小声反驳。 蒋则权把他的兔子耳朵拽掉,用力?砸在地上,怒意更盛:「还没,这什么操蛋玩意儿?你一天天的没女人你活不了了?!」 「你真当她要包养你?嗯?浪给谁看?呢?」 「欲求不满了自?己找个充气?娃娃操,这要我教你吗?!!」 蒋则权是生意人,但和裴砚青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不一样,他是苦过?的,他知道?弱肉强食的法?则,他是典型的笑面虎,锱铢必较,不招惹就客客气?气?的,心情好?了还跟你开开玩笑,但凡真的惹了他,他绝不会手软。 「她是我的,离她远点,听懂了没?!」 易星捂着自?己的脸,眼里?起雾。 「我是以为老闆你不喜欢她,我才——」 蒋则权听了眉头?一皱,抬腿朝他踹过?去,「我喜欢个屁!滚!!」 易星捡起自?己的兔耳朵,一瘸一拐的走了。 一分?钟后,蒋则权端着果盘又进门。 声音不自?觉的夹了点,温温柔柔的:「今天心情不好?吗?」 他放下果盘,注意到闻钰在摆弄桌上的烟盒。 「要抽吗?」 肯特牌,葡萄爆珠。 没有等她回答,蒋则权已经抽出一根递到她嘴边。 闻钰刚张嘴叼住,他就已经十分?贴心地从兜里?拿出打火机,凑近了,帮她把烟点燃。 她很久没碰烟。 从前要藏着,不能被闻书然?发现,不然?他又要用那种?「你不戒菸我就去死」的语气?来威胁她,每次偷偷开着窗抽完,夹烟的那两段指节都有菸草味,还要洗手加薰香来掩饰。 现在不用藏了。 没人管她了。 闻钰的脸在烟雾里?变模煳。 并不是她爱哭,她的眼睛是被热烟燻的流泪。 蒋则权突然?问:「你知道? kent 的烟名有个浪漫的解释吗?」 闻钰看?了他一眼,低头?插了个草莓。 漫不经心的答道?:「kiss ever never teach.」 接吻无师自?通。 大家都知道?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0页 这种?东西都要成非主流青春伤痛文学里?的烂梗了。 但蒋则权说?:「不太对。」 闻钰扭头?看?着他,她的泪水在流,但她面无表情,空洞的,并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 「kiss your eyes not tears.」 蒋则权纠正她,他那么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眸,像要钻进她的心底。 闻钰反应过?来,轻轻笑了一下。 「安慰我,用不用这么曲折?」 「我再囤十瓶香槟,这辈子也喝不完了。」 蒋则权刚要开口?说?他不是要她买酒,是真的那样想,他的唇就被她的指尖按住。 「嘘——」 「别说?话,你一说?话,就不像他。」 她不愿意听他的花言巧语,她只要仿佛闻书然?还活着的错觉。 蒋则权短暂失神。 他明明该高兴,闻钰终于?决定要用他这张脸怀念旧人,但他高兴不起来,反而如鲠在喉。 为什么? 事情逐渐在脱离他的掌控。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这让他烦躁。 好?几个小时,天色转暗,闻钰喝了一杯又一杯,她面色酡红,泪痕干了又湿,小猫一样的缩进他怀里?,抱着他叫「哥哥」。 她醉的一塌煳涂,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胳膊缠绕住蒋则权的脖子,怎么弄都不放。 「对不起……对不起。」 「哥哥,对不起。」 闻书然?说?过?要和她一起离开闻家,这是委婉的说?法?,更确切的应该叫「私奔」。 她不敢,迴避了他的目光,她说?:「再等等吧。」 等到什么时候呢?她也不知道?,闻书然?没有追问,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 会不会,其实她才是那个兇手? 「哥哥……」 她的唇瓣不经意擦过?蒋则权的耳垂,像火柴划过?红磷,瞬间?撩起滚烫的温度。 身下的男人倒吸一口?气?,四肢顿时僵硬的不行,迅速捏住了闻钰的后脖颈。 蒋则权在醉鬼面前不用装了。 「闻钰,不准再叫你那个傻逼哥哥,你吵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恶狠狠的把她抱起来丢到一边,和她保持距离。 闻钰没有了可以抱的东西,在沙发上翻了个面,「啪嗒」栽到了地上,幸亏铺的地毯够厚,她没受什么伤。 「操。」 蒋则权暴躁地揉了两把自?己的头?发,什么玩意儿,又蠢又黏黏煳煳的小女孩,他懒得管了,要往出走,还没走到门口?,又骂了一声,转头?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他胳膊穿过?她的腿弯,就这个姿势晃了她两下,「你老公还在家等你,不回家了?」 「九点了,等会儿他要来捉你了。」 「闻钰!你听清楚没?裴砚青要来捉你了!」 「不要。」 她声音很小。 「要……要哥哥。」 「不要裴,裴,裴……」 蒋则权眉头?皱起,「不要裴砚青?你不喜欢他还跟他结婚?连家都不想回?」 他今天又是去南郊谈生意又跑回来应付闻钰,累的要死要活,闻钰不回家,他得回家休息了,但要是单独把她留在碎金,又有点不放心。 「你自?己说?的。」 「那回我家。」 其实蒋则权完全可以差人送她的,他没发现自?己已经开始徇私。 早晚温差大,闻钰只穿了件高领毛衣和小,蒋则权把他自?己的羽绒服拉开,给她整个裹住,他像个新手袋鼠妈妈,带孩子的方式比较粗暴,也没避人耳目,就这样走出碎金。 碎金前台众人举行了注目礼。 「靠,我眼睛没出错吧,老闆刚怀里?揣了个女人??」 「……我也看?见了,真是女的,长头?发。」 「谁啊?」 「不知道?。」 「他不是 gay 啊?我一直以为蒋总是 gay 来着。」 「我以为他这辈子跟赚钱锁死了呢。」 「到底是不是女的啊?男的也可以留长头?发啊。」 迈巴赫的车灯亮起。 闻钰被蒋则权从怀里?掏出来,塞进车后座,她的唿吸逐渐平稳,安安静静的蜷缩成一团。 「闻钰。」 蒋则权胳膊撑在她两侧,「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要不要去我家?」 没人回答。 「行,就当你默认了。」 蒋则权的迈巴赫刚驶出停车场进入主路。 裴砚青的宾利从主路另一侧转弯,和他的车距离很近的擦过?。 咫尺之间?,两人都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 裴砚青没想再来碎金。 但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人接,他没办法?了,在他的潜意识里?,不管闻钰怎么玩,她肯定起码是要回家睡觉的。 也许她是太累,在大床房里?就睡着了。 没关系,他可以抱她回去。 去了6012 门口?,还没站定,门背后有人在撞击,每撞一下,就有女人的叫声。 好?像是快受不了,带着哭腔。 「……」 裴砚青怔在原地,准备敲门的手极其缓慢的放下,他变成一具活生生的雕塑,嘴唇都变成灰白色,石灰的颜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1页 突发性耳聋。 什么都听不到了,铁锈的腥味从喉咙里?往上涌。 看?到那种?房卡和亲耳听到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只隔了一扇门,听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做,滥俗的不真实,最?下三流的小说?都不兴这么写了。 没有和别人接吻? 骗子。 这么激烈,怎么可能没有接吻? 不是睡着了,所以忘记回家。 是根本就太上瘾了,没想到要回家,是不想回家。 闻钰没有在乎过?他,哭着求着要她给一点爱,是根本没有用的,他那么痛苦的把自?己解剖开,给她看?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他宁可装煳涂,也不拆穿她。 他甚至花钱给她的鸭结扎,避免她得病或怀孕的任何风险。 还要他退到哪一步呢? 还要他怎么妥协呢? 裴砚青想不明白。 闻钰肯定知道?的,知道?她如果不回家,他一定会等她,也一定会来找她。 故意的吗? 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对他? 她不爱他,他早就明白,可为什么连他这最?后一点点体面都不能留下? 裴砚青没爱过?人。 他一直努力?的想要做到最?好?。 没人告诉他,爱一个人竟然?这么痛苦,痛到要死了,痛到根本哭不出来了,痛到连自?欺欺人都没办法?了。 门板震动不停,频率越加快了。起承转合,高潮迭起。 有一瞬间?,他想要直接踹开门,他想杀了那个男人,把闻钰抢回来,不论后果。 但他害怕。 怕闻钰更讨厌他。 裴砚青眼前发黑,他站不稳,强撑着自?己,靠在旁边的墙壁上喘息。 闻钰的体质天生容易留淤青,稍微磕着碰着了,就青一片紫一片的,看?起来受了重伤。 顶着门这么久。 她会疼的。 不知道?那个下见的鸭有没有好?好?护住她。 裴砚青想,他已经没救了,他就是活该被作践,因为他连这种?时候都在担心她会不会疼。 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车上的。 魂不着地,看?不清红绿灯还有几秒,周围的车似乎在按喇叭,他听不见。 他连闯两个红灯,最?后「砰」一声巨响,宾利整个撞进路边的绿化带。 那颗树过?于?粗壮,巨大的冲击力?仍纹丝不动,只掉了点叶子。 两秒后,宾利从车头?开始着火。 - 十几公里?外,迈巴赫很稳定地倒车入库。 蒋则权在他名下的房产里?挑了个最?朴实无华的,在三环外的天使湖,要是被闻钰问起,他就说?是租的。 他把闻钰从车里?捞出来,考拉抱。 闻钰睡了一路,被抱起来的时候稍微清醒了一点,「干嘛……」 蒋则权捏了捏她的胳膊,「醒了就自?己下来走。」 闻钰又不吭声了。 「懒猫。」 他笑着把她往上託了两分?,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肩上。 蒋则权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偏离目标航线,他现在根本就没奔着那百分?之六十的股权去,他满脑子都是:闻钰好?软小一只,抱着好?舒服。 腾出手输密码开门,闻钰自?己也会乖乖的圈住他的腰,不让自?己掉下去。 蒋则权弯腰想把她放到床上。 闻钰不松手,有点慌张的够他,「哥,哥哥……别走。」 蒋则权的脸僵了半晌,彻底不笑了,低骂了句「操。」 「小没良心的,也不看?看?谁费劲给你弄回来,就知道?哥哥哥哥。」 他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没走。 任由闻钰抱着。 抱了一会儿,他以为闻钰终于?睡死了,可以安生了,抽出手起身。 还没等他站起来,闻钰突然?要呕吐的样子。 蒋则权眼疾手快的把她拽起来坐直,免的她被自?己的呕吐物呛死,结果,闻钰是完好?无损,呕吐物全吐他身上了。 「……」 始作俑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弄出麻烦,眉头?舒展开,重新倒回去,立刻就睡的很香。 蒋则权身上的黑衬衫一件两万美金。 现在算是报废了。 他倒是不心疼,直接脱了团吧团吧,扔门外垃圾桶里?去了。 宿醉会头?疼。 蒋则权曾经被逼着喝酒喝到胃出血,宿醉是家常便饭,他有经验,弄了点蜂蜜水给她用小勺子慢慢餵完,又拿湿毛巾给她擦了一遍脸。 不能穿着毛衣睡觉,但他又怕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伸手先摸了一下她的衣摆,确定除了毛衣里?面还有一层,他才去脱。 裤子不用脱,他把被子给她往上盖点就行。 等房间?空调升至合适的温度,已经大约十一点半了。 蒋则权终于?去浴室洗澡。 洗着洗着外面一声巨响,他以为闻钰又把自?己摔哪了,慌忙拿着浴巾随便围了一下就冲出浴室,结果到床边一看?,人家安安稳稳的转了个身,只是胳膊不小心打翻了檯灯。 得,又多了个工作。 打扫檯灯残渣。 蒋则权十二点多才合眼,但生物钟这种?东西就是没有什么道?理,早就固定了,又是早上六点就把他叫醒,然?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2页 醒来先看?了眼旁边的卧室,闻钰还在睡,被子被弄得太上面了,全堆在她上半身,闷住了头?。 什么习惯,这样会比较有安全感吗? 蒋则权过?去想给被子抻展开,夺过?了她脑袋上一小部分?,闻钰就立即伸出手要拽回去,不是醒了,是本能反应。 关键是,她一伸手,拽错了。 没拽到柔软的被子,拽到了坚硬的…… 「!」 他被完全攥住,蒋则权浑身一抖,赶紧向后躲闪,睏倦全无,气?血直冲脑门,随即脸红的几欲腾出热气?,声音都变哑:「你搞什么?!」 闻钰已经重新闷回了被子里?。 蒋则权不管她了,管不了了,他像被踩疼了尾巴的狼,落荒而逃。 灌了两杯冰水,他决心再也不踏进那个屋子半步。 跑步机上慢跑十公里?,有人给他打电话,「蒋总,昨天那合同拟好?了,现在送给你签,人家催的急,你在哪呢?」 「家。」 这种?锻鍊程度,他唿吸依旧平稳。 「现在方便吗?」 「……」 蒋则权看?了眼闻钰那屋,没什么动静,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醒,于?是说?:「方便,送来吧,地址发你。」 半个小时后,闻钰发现自?己睡在完全陌生的床上,下床光着脚踩在地板。 外面似乎有人交谈,她试探性地把门打开了个缝。 打火机的声音。 舒燃侧对她,身着松垮的灰色内搭,宽肩窄腰,气?质闲散不羁,脸上没什么笑意,不像他在夜总会那样,显得眉目凌厉,还有点生人勿近。 对面的男人凑过?去给他点火,他的腰依旧直着,没一点要弯的意思,手指夹着烟,仅仅是稍微压低了点下巴。 那是个非常习惯于?被人敬烟的姿势。 别人凑上去给他点菸,他心安理得,就该如此,本该如此。 欠了高利贷?被混混揍?坚韧不拔、为生活所迫? 他没有任何夜总会侍应生该有的谦卑讨好?,这种?敬烟的细节没有办法?伪装,只能是日积月累起来的。 平日里?应该都是别人讨好?他。 闻钰又不是傻子,破绽太明显。 她没出声,盯着他的侧脸。 有预谋吗?她有什么值得这样故意接近的? 顶着这张神似闻书然?的脸,还搞个谐音的名,大费周章的。 虽然?是她先发现,但好?像也没有那种?太大的被欺骗了的感觉。 可能是她对这张脸过?于?纵容了。 不过?如果她身上真有什么东西,是他需要的。 那也许他们可以各取所需。 说?不定是好?事呢? 闻钰打开门走出去,听到响动的一瞬间?,蒋则权不散漫了,腰也不直了,脸也不冷了,赶紧把嘴里?的烟拿下来按灭。 「你醒了。」 他朝她走了两步,微微皱眉,「怎么不穿鞋,不是给你放了一双在床头?吗?」 稍显暧昧的谈话。 屋内另一个男人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个巨大功率的电灯泡。 他拿起合同,急忙旋踵,往门外走。 「蒋总,那我不打扰您了,先走了哈。」 听见他的话,蒋则权身体僵了僵。 小心去观察闻钰的表情,那声「蒋总」叫的挺清楚的,要是她听见,真的有点难解释。 但她看?他的眼神没什么变化,她甚至什么问题都没有问。 「我饿了。」 她平铺直叙。 蒋则权不会做饭,他吃喝玩乐都有人上赶着安排,压根没进过?厨房。 但他现在这个可怜谋生的人设立着,他怎么能说?自?己不会做饭?欠债中应该不会奢侈的每顿点外卖吧? 完蛋了。 蒋则权额头?冒汗,有点进退两难。 「我回家吃早饭。」 闻钰看?出他的纠结,主动给了个台阶。 「谢谢你收留我一晚,我知道?自?己醉的太厉害,没给你添麻烦吧?」 添了不少麻烦。 蒋则权心口?不一,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应该做的。」 「能送我一趟吗?」 闻钰朝他投来淡然?一瞥。 「……」 蒋则权额头?又开始冒汗,怎么送?用地下车库的迈巴赫送? 闻钰认不认得迈巴赫的车标?应该认识吧。 如果他说?那是二手丰田,她会相信吗? 他正汗流浃背。 闻钰轻飘飘的提醒:「你要上班,别迟到了,我还是自?己打车吧。」 蒋则权表情严肃的点头?:「对对,我等会儿确实要上班了,迟到会扣我工资。」 他送佛一样的送她出门。 闻钰逗小狗的语气?:「你是不是还有全勤奖什么的?」 「有啊。」 「多少?」 「嗯……一千。」 「那真是挺多的。」 「对啊,要是扣了一千,下个月房租都交不起了,我到时候得睡大马路了。」 蒋则权找到机会解释他的房子,趁机渲染了下悲凉氛围。 闻钰笑出声。 「怎么了?」 蒋则权给她按电梯。 「没有,我理解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3页 闻钰要上车,蒋则权有点犹豫:「你跟你老公怎么解释?」 他怕闻钰突然?良心发现,或者?裴砚青受刺激搞什么苦肉计,让她之后不来找他了。 闻钰好?像知道?他要问什么。 她坐进车后座,没回答那个权当幌子的问题,简单的说?了三个字:「下次见。」 说?完,她的目光又像蝴蝶悬停在他脸上。 「舒燃。」 她这样叫,嘴角带笑。 蒋则权愣了一下,回过?神后,面前剩下车尾气?。 怎么隐约感觉……掌握绳索的人变了,现在是她在牵着他走? - 7:35 分?。 私人诊疗医院。 「对,裴总出车祸了,现在还没醒,公事暂时不能处理,这两天的会议也都取消。」 陈才焦头?烂额,出这么大的事,裴砚青的父母都在国外,年纪都大了,也不敢说?,怕他们连夜赶回来身体熬不住,裴家就剩个裴甄,也指望不上。 闻钰的电话关机,人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裴砚青一个人孤家寡人,虽然?是没到要下病危通知书的地步,但精气?神一夜间?没了,整个人看?起来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最?严重的伤是无名指。 他的戒指不知道?是不是磕在方向盘上,巨大冲击下,银圈变形,嵌进了有大约半厘米多深,骨头?都挫断了,要不是缝合的及时,他的无名指早保不住了。 陈才调了监控,宾利去的时候还开的平稳,回来的时候简直跟脱缰野马一样,而且他百思不得其解,裴砚青怎么会那么晚去夜总会? 碎金里?做的生意可不止喝酒跳舞,男男女女的事才占大头?。 裴砚青单身的时候跟夜总会根本八桿子打不着一撇,就算应酬也根本不会选那种?声色场所,更何况他现在已婚。 以陈才的直觉,这事和闻钰脱不了干系。 几小时后,裴砚青勉强清醒过?来。 声音过?于?嘶哑,明明出不了声了,还要用气?音,陈才仔细辨别了半天,才听清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戒指呢?」 手指都要断了,还想什么戒指,陈才嘆了口?气?。 「裴总,戒指坏了,都不成样了,黑黢黢的,不能戴了。」 裴砚青的表情空白了几秒。 他在想,他唯一拥有的,能算作她给的礼物,也没有了。 身上的所有骨头?好?像散架重组,稍微动一下就涩痛无比,他□□,用尽全力?抬起手。 裴砚青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无名指。 针线如蛇行狰狞,丑陋的难以形容。 他又多了一条自?我厌弃的理由,他正在往无尽的深渊下坠,没有人托住他,唯一能安慰他的那个人估计正在其他男人的枕边安稳的睡觉。 「闻小姐的电话打不通……」 陈才看?着他枯败的神情,小心翼翼开口?,「要不我去找找?」 「不。」 裴砚青似乎疲惫到极点,闭上了眼,「别让她知道?。」 努力?做到完美的裴砚青都得不到的东西,凭他现在这行尸走肉的样子,更是痴心妄想。 自?己都觉得噁心的伤,在闻钰看?来,应该会更嫌弃吧。 他不要那样。 陈才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砚青哑着嗓子:「我要个一模一样的。」 陈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 「戒指,要一模一样的。」 - 11:20 橘生公园。 闻钰回家没看?到裴砚青,稍微有点意外,他一般都会提前告诉她自?己的行踪,哪怕她并不想知道?。 也许是她昨晚夜不归宿,惹他生气?了。 看?来无论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会受不了她。 没有裴砚青下厨,她极其潦草的吃了点零食,一个人呆在空荡的家总让她心慌,她又出门去公园餵猫。 日落时分?,她慢悠悠的走回家。 往兜里?一摸,她终于?发现自?己手机好?像不见了。 回想了一下,应该掉在碎金。 但她懒得拿了。 她回去睡了一觉,醒来已经天黑了。 什么事都不想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醒了在被窝里?躺尸。 今天忘记吃药了。 闻钰突然?想起来。 算了,懒得吃了。 裴砚青怎么还不回家? 她在床上不停翻滚,想像自?己是根小卖部里?受热最?均匀的那根烤肠。 凌晨两点。 细微的响动把她惊醒。 「裴砚青?」 只有一盏小夜灯开着,灯光勾勒出裴砚青的轮廓,他在给她盖被子。 「......你去哪了?」 裴砚青的声音哑的不太正常,「出差。」 闻钰迟钝的很,没听出来,她说?:「我好?饿。」 裴砚青:「想吃什么?」 「虾仁鸡蛋羹。」 她说?的很快。 「好?,我去做。」 裴砚青跟往常一样对她有求必应,背影却有点一瘸一拐。 五十分?钟后,裴砚青端着热腾腾的虾仁鸡蛋羹坐到她床边。 他怎么今天做饭这么慢?之前他做这个只要二十分?钟,还是她太饿了,产生错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4页 「谢谢。」 闻钰吃之前说?。 裴砚青没说?话,他今天的话比从前更少了。 心情不好?吗?因为她昨天晚上没回家吗? 吃人的嘴短,闻钰吃了他的鸡蛋羹,主动开口?认错:「对不起。」 裴砚青拿着勺子的手停滞了一瞬,接着又继续舀了一勺,餵到她嘴边。 「我应该跟你说?一声的。」 「我昨晚喝醉了,我不是故意不回家。」 裴砚青没有什么反应,淡淡的「嗯」了一声。 「你原谅我了吗?」 她吞掉虾仁,看?向他的眼睛。 但裴砚青没有看?她,他眉眼低垂,继续餵她吃饭。 他说?:「原谅了。」 「你手怎么了?」 灯光太昏暗,她终于?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创可贴。 「切菜不小心。」 裴砚青面无表情,他不是故意要摆脸色,而是因为他一直在忍痛,没办法?做出什么更多的表情。 距离车祸发生才不过?一天多,他本该还在住院,因为不放心她,一定要医生给他打了止痛药,过?了峰值,药效一直在下降。 「我觉得......你好?像有点心情不好?。」 闻钰伸手拽住他的袖口?。 「没有。」 他轻轻抽出来。 裴砚青怕她发现自?己衣服下面密密麻麻的伤,无数颗玻璃碎片扎进去,都不致命,但足够折磨。 全部餵完了,他问:「吃药了吗?」 闻钰诚实:「没。」 「现在补上。」 裴砚青倒出两粒帕罗西汀在掌心。 闻钰乖乖把下巴搁在上面,药卷进舌尖。 他递过?来温水。 语调平静,是通知:「明天我会搬出去一段时间?。」 闻钰只喝了半口?水,听到这话不喝了,嘴里?的药含着没吞下去。 她口?齿不清,质问他,有点受背叛的意思:「为什么?」 「你明明刚说?了你原谅我了。」 「工作原因,和你无关。」 裴砚青看?出闻钰的不安,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乖。」 「我会找人照顾你,记得每天按时吃药,按时睡觉,不要熬夜,不要昼夜颠倒,多吃蔬菜,不要把胡萝蔔都挑出来......」 他啰嗦的不行。 闻钰皱着眉打断他,语速加快:「你就是生我的气?。」 「我只是一晚上没回家,你就要一直不回家。」 「你报復我。」 她变成无辜的受害者?。 裴砚青不是不和她住一起,他是没有办法?。 但凡现在灯光亮一点,她就能发现他其实有多狼狈,腰上的护具在宽大的衣物掩饰下隐藏,脸上的淤青还新鲜。 裴砚青知道?,尽管表面淡漠,闻钰不是那种?天性恶劣的坏人。 她很善良,会有基本的愧疚心,甚至有时候会过?于?敏感。 因为去找她,撞见那种?事,从而发生车祸。 他不想要她因此自?责。 「我会尽快搬回来。」 他姿态放的更低,保持着耐心,把手里?的温水又凑到她唇边。 「.......」 闻钰不喝,她叛逆犯了,低头?把药吐进水杯里?。 「你出轨了吗?」 毫无弯弯绕绕,毫无曲折迴转,她笔直地问出来。 裴砚青的睫毛落下浓重的阴影。 闻钰看?不清他的情绪。 「......你觉得呢?」 沉默半晌,他把视线锁在她脸上。 「我有点怀疑。」 闻钰坚持自?己的猜测,没躲避,她抿了下嘴唇,「你真的很反常,我说?不出来到底——」 「你呢?」 裴砚青哑声打断她。 「闻钰,你出轨了吗?」 空气?里?的灯光是鸡蛋黄的颜色,浓稠的淌在他的眼眸。 明明看?不清楚。 闻钰却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他好?像是眼眶含着泪。 裴砚青根本不需要答案。 他这个问句不是个问句。 他只是在说?:闻钰,我很疼,你看?不看?得到? 疼死了。 真的疼死了。 第23章 乐园 出轨, 出什么轨。 哪里有轨? 没有爱,就没有轨道。 是裴砚青把这段婚姻太当真。 闻钰心里清楚,但没有把话说的太残忍, 「我?没有。」 「但如果我爱上别人, 我?会直接告诉你, 我?希望你也能这样。」 裴砚青说:「好。」 「你要找谁照顾我??「 闻钰问这话没有别的?意思, 她希望那个人做饭能好吃。 但在裴砚青听?来不一样,她平时对陌生人都本能排斥, 但她没有拒绝, 并且竟然会好奇? 他放下水杯, 沉默了?会儿,反问:「你想要谁?」 「碎金的?那位?」 闻钰眉心微皱,「……你在说谁?你怎么知道我?去碎金了??」 裴砚青的?无名指又开始刺痛,五脏六腑中紊乱的?气息不断冲撞, 他极力压抑住体内的?暴戾, 声音艰涩:「他不行。」 他痛苦的?喘息, 像濒死的?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5页 「……闻钰, 不要把他带到家?里来, 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有病。 闻钰觉得?裴砚青才是最该去看心理医生的?那个, 整天?说些疯话, 他这是被绿妄想症? 她冷下脸:「我?要睡觉了?,要搬就赶紧搬,别吵到我?。」 裴砚青说要搬走隔天?就真走了?,整整两个星期都没有出现。 闻钰的?寒假过完,开始忙自己的?毕业论文, 写的?考古遗址公园保护,蒋则权几次诱惑她去碎金喝酒, 但当然是正事重要,所?以她都拒绝了?。 开题报告答辩结束那天?,她走出学?校,裴砚青来接她了?。 陌生的?车,他没开以往常用的?那辆宾利。 「顺利吗?」 他伸手拿过她的?书包。 闻钰没理他,神色冷淡,「你来干什么?」 裴砚青弯下腰,低声哄:「接老婆回家?。」 「你不是不爱住家?里吗?」 闻钰甩下句话,没再看他,径直走到车边上了?副驾,车门关?的?震天?响。 裴砚青的?腰伤其实还没好全,医生说不能多走,要他再静养一个月,但两个星期已经是他的?极限,他忍不了?,再见不到闻钰他会疯。 「给你买的?礼物。」 一只邦尼兔,很大,垂着耳朵。 闻钰没接,裴砚青把兔子?塞进她怀里。 「它会说话。」 闻钰其实挺喜欢的?,但她克制了?自己,看起来兴致缺缺,只是稍微摆弄了?会儿兔子?耳朵。 「怎么说?」 裴砚青凑近,伸手按住兔子?尾巴,轻轻一捏。 兔子?震动?了?一下。 「我?想你了?。」 很温柔。 是裴砚青提前录好的?声音。 闻钰愣了?一瞬,觉得?这兔子?烫手,转身扔到了?车后座,板着脸:「......你好幼稚。」 「你想我?了?吗?」 裴砚青去牵她,「老婆。」 粗糙和细腻的?触感互相缠绕。 闻钰彻底炸毛,「不准这么叫我?!!」 「因为你会害羞吗?」 裴砚青攥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他像患了?皮肤饥渴症一样,一寸一寸的?磨蹭过她的?肌肤。 「因为你很烦,很讨厌。」 闻钰抽回手,目视前方,「不要和我?说话。」 她决心要单方面冷战,裴砚青决心要哄好她。 他搂着她的?腰,把她座位上整个人提起来抱进怀里。这个姿势太过亲密,她坐在他腿和小腹之间。 「你干什么!」 闻钰要跑,在他身上乱动?,但他禁锢住她,抬头吻上她。 「......别讨厌我?,老婆。」 唇瓣厮磨,裴砚青的?舌尖慢慢侵入她的?领域,他极尽讨好,不一会儿,闻钰被亲的?软了?骨头。 「我?想要,给我?舔。」 裴砚青盯着她,声音低哑:「这是学?校门口。」 「我?现在就要。」 他把车座放平,才两三分钟,春潮溅在他唇边,闻钰耳朵红的?滴血,颤抖了?一会儿,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准看我?。」 「你这次很敏感,因为在车上吗?还是因为有同学?路过?」 「闭嘴。」 闻钰咬着下唇,「……可以再一次吗?」 裴砚青笑了?一声,「馋猫。」 这次他吞掉了?她的?东西。 闻钰重新坐回副驾,裴砚青的?唇上还有水色,凑过来问:「还生气吗?」 「……生气。」 闻钰梗着脖子?,「你到底回不回家?了?。」 「刚才不舒服吗?」 「一般,也就那样。」 「好,那我?下次继续努力。」 回家?路过游乐场,这家?已经开了?很久了?,叫 lucky day。 闻钰没去过游乐场,她该去游乐场的?年纪没有人带她去,闻书然曾经提议过,但她拒绝了?,她讨厌和那么多小孩一起排队玩同一个项目,显得?她很蠢,所?以她到今天?连旋转木马都没坐过。 红绿灯的?三十秒里,她一直扭头在看 lucky day 门口的?棉花糖店,展示在店门口,蓬松又巨大的?白云粉雾。 她表现的?渴望太明显了?。 「想去玩吗?」 裴砚青突然问。 闻钰转过头,「不想。」 永远不承认自己的?欲望,这是她刻在骨子?里的?病。 「为什么?」 闻钰冷冰冰的?:「很吵,人太多。」 裴砚青没再说什么。 本来他不打算继续陪尚远玩,lucky day 的?盈利能力不算太强,设备用了?很多年,收购后要想逆转亏损,维修费用巨大,这是个需要赌的?投资,他不喜欢赌。 但闻钰想要玩的?话,他可以赌一赌,输了?也无所?谓。 蒋则权并没有想要引起裴砚青注意,他了?解裴氏的?作风,知道裴砚青对 lucky day 的?收购没有那么坚持,只要他出个稍微高点的?价,裴氏就会放弃。 他都准备和人家?老闆签合同了?,结果人家?告诉他,裴砚青又抬了?两亿。 疯了?吧,lucky day 虽然受欢迎,但规模不大,一年也挣不到两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6页 受什么刺激了?。 蒋则权纳闷,他感觉裴砚青脑子?进水了?,竟然争着要做赔本生意。 这时候他还没想明白,但过几天?他就会知道答案。 - 春至日。 蒋则权早上给她发?消息。 【舒燃:上次收留你,你还没报答我?,要不请我?吃饭吧?我?出钱。】 【舒燃:你说了?下次见的?。】 【舒燃:你骗我?。】 那时候闻钰和裴砚青正在饭桌上。 她吃了?整整五块草莓蛋糕,前一秒还在说:「我?可以吃这个吃一辈子?。」 后一秒腻的?不行,推给裴砚青,说:「不吃了?,剩下的?给你。」 裴砚青常年保持低体脂,不吃蛋糕。 但他喜欢吃她吃剩的?,这让他有种微妙的?「被需要」的?错觉。 草莓蛋糕的?边缘还留有她的?牙印,裴砚青面不改色的?舔上去。 这时,闻钰终于发?现蛋糕盒下面的?入场券。 很厚实的?矩形票根,两侧边缘是锯齿状,烫金的? lucky day 字体,繫着粉色蝴蝶结,以及郑重印刷上的?她的?名字,在她名字旁边还有只小兔子?贴纸,整个入场券非常梦幻,像只有动?画片里会出现的?那种。 日期是永久。 任何时候想去都可以去的?游乐园。 她盯着最底下的?「期限:永久」发?呆,过了?会儿抬起头问裴砚青:「这是真的?票吗?」 裴砚青点头。 「唯一的?一张,全世界只有你有。」 「要去吗?」 闻钰放下那张入场券,逼迫自己转移视线,「我?没说过我?想去,那么幼稚。」 裴砚青不着急。 他依旧点头,「嗯,反正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闻钊之前问她要不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总是得?到肯定回答就摧毁,于是之后任何时候,只要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得?到,她就说不想要。 但这次,游乐园是永远都可以去的?。 她不用担心游乐园长腿跑,它会永远在那里等着她。 所?以她只是稍微矜持了?一会儿,就对裴砚青说:「我?想去。」 蒋则权的?邀约又被她拒绝。 他烦躁的?不行,但又暂时想不到更多理由见面。虽然游乐园收购没谈成,但中午还是去和 lucky day 的?老闆吃饭,人情关?系是隐形的?财富,这次不合作,不代表下次不行。 他吃完饭从餐厅出来。 看见马路对面那个熟悉的?身影。 lucky day 门口,闻钰破天?荒扎了?个双马尾,发?圈是白色绒绒的?,她看起来心情很好,发?尾在空中摇动?的?很欢快,而且少见的?穿了?亮色的?衣服,天?蓝色的?收腰衬衫,精緻花边长裙。 她旁边的?男人在餵她吃棉花糖。 男人的?身份不用怎么猜。 那朵棉花糖太大了?,她吃了?两口不完,就给裴砚青拿着。 「蒋总?」 旁边人叫他。 他回过神,连那种作假的?笑都没挤出来,他说:「不好意思,我?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蒋则权跑过马路。 他不知道自己在嫉妒,闻钰跟他说她有事,他以为是什么学?业上的?,没想到是和裴砚青一起来游乐场,这也算事?她不是不喜欢他吗? 她之前甚至不想回家?。 蒋则权牙齿都要咬碎了?,勉强保持了?一点理智,没有直接冲到他们?面前。 「先生,买气球吗?小青蛙小兔子?小狐狸还有巴斯光年,都十五块——」 那人穿着笨重的?棕熊玩偶服。 「这个多少钱?」 蒋则权指着他身上的?皮套。 「啊?」 「一万,卖不卖?」 那人愣了?半天?,「啊,衣服吗?可这个不用一万……」 「脱下来给我?。」 「你真的?要买啊?」 「对!快点脱给我?!」 第24章 骗子 闻钰从检票口进?去?, 除了游乐场的工作人员以外,一个游客都没看到。 很明显是裴砚青能做出来的事。 她?没有觉得受宠若惊,甚至连个多余的笑都没有, 裴砚青刚餵给她打棉花糖还在慢慢甜着化, 她?就已?经像打预防针一样直接说:「我不会因为你为我做这些就爱上你。」 裴砚青今天?没穿西?装, 简单的白色卫衣牛仔裤球鞋, 终于看起来没那么死气沉沉的。 他已?经可以平静应对她?话里的尖刺。 「只是想要你玩得开心。」 闻钰快他两步,在入口旁的小摊子?上选了个棕色猫猫耳朵发箍戴上, 像是聊天?气的语气:「你知道我们迟早会离婚的对吧?」 裴砚青顿在原地。 他的心不?可抑制地抽痛了一瞬, 面上依旧古井无波:「知道。」 闻钰张了张口, 像是还要说些什么,裴砚青已?经上前拿起了耷拉着的狗耳朵发箍,往自己头上比划。 他不?知道自己笑的算不?算勉强,但他努力了。 「这?个怎么样?看起来和你的是一对。」 「……」 闻钰抬头看了一眼, 「很傻, 换一个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7页 「我就要这?个。」 他很罕见的拒绝了她?的提议, 直接戴上了发箍, 因为这?样他们看起来像真正的情侣。 游乐园项目很多, 又不?用排队, 闻钰不?太敢坐那个最大的过山车, 先去?玩了海盗船,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玩疯了,裴砚青跟着她?后面跑。 旋转木马最威风的那只白马有点高。 闻钰要坐,裴砚青握着她?的腰把她?抱上去?。 「你要坐吗?」 闻钰问。 裴砚青犹豫了一会儿。 「我想和你一起, 可以吗?」 白马可以容纳两个人。 闻钰玩高兴了,现在很大方?, 「好。」 裴砚青跨上去?,坐在了闻钰背后。 他克制自己想要抱住她?腰的欲望,坐得很规矩。 一启动,他重心不?稳,差点摔下去?。 「抱我。」 闻钰语气清淡。 「......嗯。」 裴砚青愣了愣,慢慢环住她?的腰,指尖在微微颤抖。 闻钰很少会说这?种话,结婚以来她?说的最多的是「滚」,然?后最近多了个「给我舔」。 真正的亲密不?该是那样,她?只要一时?快活。 闻钰不?爱他,所以任何不?带情慾的接触没有必要。 裴砚青知道她?的想法,他不?想强求。 但闻钰永远也不?会知道,旋转木马转了十圈,这?十圈里,裴砚青全部?都在想,要是可以永远永远这?样继续转下去?就好了。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只要这?几?分钟,在旋转木马欢快的背景音乐里互相沉默,他从背后抱她?,只要简单的抱就可以,隔着衣服,微弱的能感觉到她?的体温,就这?样一直循环到死?。 这?是他能想到的圆满。 从旋转木马下来以后,裴砚青看似随意?的问:「要不?要再来一次?」 闻钰回头看了眼停下的旋转木马。 「你竟然?喜欢这?个?」 当然?不?是喜欢旋转木马,他只是喜欢从背后抱她?。 「还可以。」 裴砚青说。 闻钰摇摇头,往水族馆走,「我不?坐了,你爱玩你去?吧,一直转好无聊的。」 她?毫不?留恋,留下背影。 不?只是逛游乐场,这?其实?代表了很多东西?,代表以后有一天?,当她?有了清晰的目的地,她?也会毫不?留恋的离开。 裴砚青站在已?经停下的木马旁边,他非常非常幼稚的想,如果他不?跟上,闻钰会不?会回头。 这?像个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赌注。 他如此擅长自我折磨,非要在这?样小的细节里拼命找寻一点她?在意?他过的证据。 他在心里数。 整整五十三步。 直到闻钰走进?水族馆,离开他的视线。 她?没有一次回头。 裴砚青突然?觉得自己被困住了。 他不?是她?的同行人。 他是无脚鸟,不?能落地,这?辈子?结局已?定,那就是为换来她?的些许垂青的可能,必须一直飞,追逐她?到死?为止。 - 蒋则权在棕熊里快中暑。 他脸上的汗浸湿了自己的衬衣,但也许有眼泪,只是他分不?清。 他觉得自己疯了。 这?样混在游乐场里,悄悄跟着他们,旁观新婚夫妻的日常甜蜜生活。 旋转木马那么多马,干嘛非要坐一只上?! 那么多空着的! 就这?么如胶似漆?? 闻钰明明是选他的,那晚醉酒,她?亲口说的要哥哥,不?要裴砚青。 之前他一直觉得,闻钰不?过是他的掌中之物,但现在他的情绪简直被她?一举一动所牵动。 这?些天?她?稍微晚点回他微信,他就心慌,点开了聊天?框八百遍,最后把她?设置成免打扰。 刻意?过了几?个小时?再看,发现还没有回,他就取消她?的置顶。 他跟个初入爱河的毛头小子?没有区别。 不?是图股份,他现在是真的想要破坏别人的婚姻。 他想做小三,更想取而代之。 蒋则权没有心动过,他搞不?明白什么感觉是心动,他是被铺天?盖地的嫉妒吞噬了之后才不?得不?承认,他已?经爱上了个有夫之妇。 看见闻钰进?了水族馆,一只棕熊非常笨拙滑稽地从后门跑进?去?。 巨大的魔鬼鱼在幽暗的蓝色海水里贴壁滑行。 隔着玻璃,闻钰在它之下仰望,伸出手去?摸。 还没摸到,她?被毛茸茸的东西?勾住了腰。 是之前在游乐场外面看见过的那只棕熊,给了她?个很粗鲁的公主抱。 闻钰被弄得不?知所措。 「你?」 棕熊没开口,一直把她?抱进?旁边消防通道。 闻钰被轻轻放下,靠着消防通道的门。 蒋则权用力脱掉自己的头套,那个好几?斤重的熊头被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几?乎是同时?,他的眼泪飙出来,想要怒吼但最终只是小声哽咽着:「你不?是说下次见吗?」 「你明明有空为什么不?见我?你就光顾着和裴砚青甜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8页 蒋则权飞速质问完,他哭得说不?出一句话了,头髮都汗湿了粘在他额头上,太多眼泪和汗混在一起跟瀑布一样落在地上。 间隙里,狠狠抹了把眼睛,咬着牙:「骗子?。」 「闻钰,你是个骗子?。」 第25章 hing rabbit 消防通道有点阴冷, 白炽灯冷白色的光打下来。 闻钰盯着面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男人,没吭声。 她在?欣赏。 他哭起来的时候,眉眼间的锋利被削弱掉, 从前刻意压制也会不经意间冒出来的戾气也烟消云散。 整个人那么脆弱的在愚蠢的棕熊衣服里颤抖。 他的泪水澄澈, 每一滴都为她而流, 这样真的很像闻书然。 「你就这样看着我?哭?」 过?了会儿, 蒋则权终于平復下来,眼眶赤红, 控诉道:「你怎么这么坏?连安慰一句都没有。」 闻钰递给他张纸。 「擦擦吧。」 蒋则权举起他的巨爪, 「我?擦不了, 你帮我?。」 闻钰踮起脚,手法?比较粗糙,蒋则权脸都被磨红了,但他没制止, 乖乖的低着头。 「你怎么在?这?还扮成棕熊。」 闻钰问。 蒋则权本来不想再装什?么卑微侍应生了, 但他又有点犹豫, 因为如?果闻钰知道他一直骗她, 那她肯定要生气。 他支支吾吾的:「就, 就是.......」 「兼职, 来兼职。」 闻钰没有追问, 垂下手,问道:「我?和裴砚青一起,你吃醋?」 蒋则权愣了一下,随即脸爆红,大声反驳:「没啊。」 「我?吃什?么醋, 我?怎么可能吃醋。」 「是你自己那天?说下次见的,你自己忘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做人最起码的诚信要有吧——」 闻钰听笑了,「好好好,我?知道了。」 「明天?见吧。」 「去碎金吗?几点,你不会又骗我?吧。」 蒋则权跟幼儿园小朋友一样,一定要现在?确认好时间地点。 「不骗你,拉钩。」 闻钰伸手抓住他的熊爪,用小拇指勾住他的。 面料那么厚,但蒋则权莫名感觉到指尖的烫意。 「嗯。」 「热不热?你脸好红。」 「……可能是衣服太厚了。」 蒋则权躲开她的视线,抓着自己棕熊衣服的领口往下拽了拽。 「你来兼职还打?领带?」 闻钰的视线下移到他脖颈,她给闻书然挑过?很多?条领带,很快看出来他现在?身上这条是爱马仕 hing rabbit,浅灰色,领带尾巴有只迷你橙色小兔藏在?灰色草丛的背景里。 蒋则权身体僵住,「嗯……显得人精神。」 「已经汗湿了,要不要帮你取?」 「嗯。」 蒋则权努力弯下腰。 闻钰伸手去解,她的动作很熟练,明显是做过?很多?次。 蒋则权的心脏又开始变成柠檬,酸的他嗓音干涩:「裴砚青的领带,也是你来……?」 「没有啊。「 闻钰拿下他的领带,「好了。」 那就是闻书然了。 这时,门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裴砚青来找她了。 「闻钰!」 他在?喊她。 闻钰和蒋则权都听到了,裴砚青和他们?仅仅隔着一扇门的距离,几乎就像是就在?身边。 「……怎么办?」 蒋则权低下头,很小声的在?她身边耳语。 闻钰突然笑了一下,他们?又不是在?偷情?,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问心有愧。 蒋则权皱起眉,「你还有心情?笑——」 「我?在?这!」 闻钰转头叫出声。 身后的蒋则权呆滞片刻,紧接着倒吸一口凉气,连滚带爬的把自己的熊头捡回来了,熊头太重,不好戴,他又急,急的手发抖。 很显然,他还没做好身为小三面对原配的准备,况且他这张脸还像闻书然,他不想这么早就被裴砚青防备住。 「帮帮我?。」 他压低的怒音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撒娇。 闻钰没动作,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里的笑意变得有点恶劣。 「那你求我?。」 蒋则权攥住她的手腕,眼泪差点又要逼出眼眶了,晃了两下她的胳膊:「……我?求你,我?求你。」 门把手在?转动。 十秒后,裴砚青拉开门,「你怎么跑这来了?」 她这么大个人,他依旧生怕她走丢,看见她没事才舒了口气。 闻钰指着身后的全须全尾的熊:「它挺可爱的,我?想摸摸它。」 蒋则权透过?棕熊头套上的豆豆眼看出去,裴砚青只是稍微抬眼看了一下,应该是没有分给他什?么余光,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闻钰身上。 「嗯,走吧。」 裴砚青牵过?她的手腕。 他们?的背影那么般配。 蒋则权很快被抛下,他正在?消防通道的楼梯上坐着黯然神伤,突然想起,他的领带还在?闻钰手上! - 游乐园里有好几个卖玩偶的地方?,裴砚青给闻钰买了好多?个,包括那只她说可爱的那只棕熊的等比缩小版,大包小包的提着回车上,又陪她去湖心岛吃了午饭,摄入了很多?糖分,闻钰今天?电量耗尽,吃完饭就开始犯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49页 走路都没骨头。 往裴砚青身上栽。 「要抱吗?」 他伸出胳膊。 「嗯。」 闻钰即使闭着眼睛,也精准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只是嘴唇无意中蹭过?他的脸颊,迷迷煳煳的发号施令:「……快点。」 裴砚青突然被温软的触感击中,唿吸骤然变沉。 他托住闻钰的大腿,让她紧紧靠在?自己身上,其实弯腰的时候之前腰上的伤依旧在?隐痛,但他完全忘记了这些,侧过?头问:「闻钰……可以亲你一下吗?」 他当然知道她是无心,她并?不是要撩拨。 但他真的好想吻她。 骨髓里的痒传入五脏六腑。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看清楚她脸上的绒毛,那股奶甜味更浓郁了,让人上瘾,让人渴。 闻钰马上快要睡着,她没听清他要干嘛,很不耐烦的哼唧了一声,焦躁的:「随便随便,别吵。」 裴砚青努力克制了自己,没有在?公共场所就吻上去。 快步走到车边,把闻钰轻轻放在?后座上,才俯下身,印在?她唇上。 不打?扰她睡觉,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 仅仅是这样,他已经无法?自持,在?驾驶位上冷静了几分钟才发动车辆。 回家后闻钰就又精神了,要先安置她的新玩偶。 沙发上的包装袋拆的到处都是,裴砚青去收拾,突然发现某个牛皮袋下面压着个领带。 灰色的。 不是他的,别的男人的。 他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那只很小的橙色兔子标志太明显了,他可以确信这辈子都没买过?这种样子的领带。 眼睛在?发烫。 他又想起那张房卡。 所以……是同一个人吧?会不会有第二个?如?果是,那他故意放的吗?一个小三也敢跟他示威?? 裴砚青的怒气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他就枯在?沙发上,再一次妥协,攥住领带想要去门外扔掉。 「你干什?么?」 闻钰从楼上下来。 她指着他手里的东西,「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第26章 陈印 「给?我的?」 裴砚青怔在原地。 「对, 你不喜欢?」 闻钰走到沙发边,继续搬运她?的玩偶,路过他的时候说:「不喜欢就还给?我。」 「我喜欢。」 裴砚青心里一颤, 急忙拉住她?的胳膊, 「我很喜欢。」 他根本没想过这个可能, 差点就把闻钰送的东西丢掉了。 他该死。 闻钰侧颜冷淡, 「嗯」了一声就要上?楼,她?觉得自己现在太过慈悲为怀, 竟然还哄了一下裴砚青, 其实根本没必要的。 她?刚要走, 突然被整个人抱起来。 裴砚青把她?抱上?楼,放到她?卧室里的床上?,又把她?怀里玩偶拿出来摆好,做完这些之后?压住她?就开始亲。 他身上?的沉木气?息愈加浓烈。 这个吻太急迫了, 室内唯有粗重的喘息声和间歇的水声, 像是必须要宣洩, 必须要这样的舌尖交缠, 才能传递出他的心情。 如此感动着的, 受宠若惊的心情。 他从没有奢望过来自她?的任何礼物, 小说群八扒弎〇齐七五三流,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他才把无名指上?的戒指当成所有, 可梦里都不?会发生的事?,竟然在现实里发生了。 吻了不?知道多久,闻钰的舌尖发麻,失去耐心,伸手推了他一下。 裴砚青终于撤开, 哑着嗓子,眼里有红雾, 像醉酒一样,「老婆。」 被他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搞晕的闻钰:「……」 「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真的。」 话?毕,他的眼泪掉下来,哽咽着:「我好爱你。」 闻钰躲开他的目光,她?最不?擅长接受的就是爱意,现在这种情况更是让她?想逃。 「行了别压着我了,你好重。」 裴砚青起身,又低头看着手里的领带,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老婆的眼光真好。 虽然那只橙色小兔让这条领带看起来没有那么稳重,和他平时的风格不?太一样,但闻钰挑的,一定?有她?的道理。 「你……」 闻钰看他那看着领带饱含深情的眼神?,犹豫了下,还是开口。 「嗯?」 「记得洗一洗再戴。」 毕竟上?面还有别人干掉的汗或者眼泪什么的。 裴砚青以为她?说?的意思是,新买的所以要先洗一洗,于是迅速点点头,「好。」 隔天他就戴上?了,那条领带被沐浴薰香烘干之后?安安稳稳地挂在他脖子上?。 裴砚青去公?司路上?,司机师傅首先发现了他今天有点不?太一样,具体?表现为总摸他的新领带,他察言观色,说?道:「裴总今天的领带很衬您的气?质。」 这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 裴砚青装作?波澜不?惊,实则嘴角比 ak 还难压,弧度克制,话?里却难免露出点炫耀的意味:「我夫人送我的。」 「闻小姐对您越来越上?心了。」 司机师傅继续说?:「看来日久生情是真的。」 「嗯。」 裴砚青低头转了转无名指的戒指。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0页 伤痕已经结疤,刚好被遮住,现在已经不?疼了。 裴氏顶楼。 上?午十点,庄唯叼了根雪茄,跨进裴砚青办公?室。 他昨天晚上?去盘山公?路飙车,悬崖边上?骑着鬼火轰过终点线,搞了个第一,还没开始嗷嗷叫唤,被他爹一脚踹下车。 那群平时一起喝酒的公?子哥们关键时刻屁都不?敢放。 庄老掀开他的头盔,左右开弓给?了好几个耳巴子,给?他扇的眼冒金星,穿着短袖,回家硬生生在家门口跪到半夜才准进门。 今天他就又活了,脸上?贴俩 hello kitty创可贴,头髮抹髮油抹的锃亮,踩着aj 最新款,晃晃悠悠的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了。 「你爸给?我打电话?了。」 裴砚青在电脑后?面撩起眼皮,「说?停了你的卡,叫我不?准给?你钱花。」 「他爹的!你跟他一伙的还是跟我一伙的?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裴砚青语气?平静:「我跟谁都不?一伙,赶紧找点正事?做,别天天跟磕嗨了一样到处鬼混。」 庄唯没有接话?,脑袋从沙发上?流下来,他倒着看裴砚青,很夸张的「欧油」了一声,「你今天蛮帅的啊裴哥!结婚了是不?一样啊。」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爱马仕的领带了?搞的这么俏皮。」 裴砚青:「老婆送的。」 庄唯像路边被突然被踹了一脚的狗,鲤鱼打挺坐起来。 「……操。」 「哥们不?在你这呆了,真是一天天的到处都是噁心的小情侣。」 裴砚青一听,马上?意识到什么,他问:「你又被甩了?」 庄唯离开的脚步顿住。 裴砚青都不?用他回答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怪不?得你最近行事?这么癫狂。」 「你去飙车的事?,她?肯定?知道,知道了也没去拦你,你以为你把自己真弄受伤住院了,她?就会心软了?」 「从小都一个院长大?的,陈印的性取向从青春期开始,你我就明白,她?喜欢女孩,找你是只为了偶尔需要你的时候去应付家里人,所以和你分?分?合合,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认清?」 庄唯转过身,眼里血红。 怒吼着,爆出哭腔。 「她?和我上?床了!!你说?她?喜欢女孩?那她?干嘛睡我?!」 「裴砚青你懂什么?她?对我有感情,她?可以喜欢我!!」 「而且是她?主动的!当老子是出来卖的吗?每次上?完床就冷暴力?我,就要分?手!!你怎么不?去批评她??!我早他爷爷的认清她?是个人渣了!明明就是她?的错!」 裴砚青嘆了口气?。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陈印这几年来一直某个里的女演员,给?她?资源给?她?砸贊助,怕做不?成朋友,一直没说?破。 她?拿人家当珍宝。 拿庄唯当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裴砚青说?:「我管不?了陈印。」 「我只能劝你,你别再凑上?去。」 庄唯满脸泪痕,站在原地喘息。 「我没凑上?去。」 「但她?一出现,我就像……我就像喝醉了,我什么都拒绝不?了。」 「她?亲我一口,我就觉得她?爱我了。」 裴砚青起身过去,给?他递了两?张纸。 「多骗你几次,你就记住了。」 庄唯颓废地垂下头,「我记不?住,我这辈子也记不?住。」 两?厢沉默。 过了会儿,庄唯擦干眼泪。 「晚上?陪我喝点,去碎金。」 裴砚青摇摇头,「我下班要去给?闻钰买草莓蛋糕,而且她?需要我陪着,你找别人吧。」 「找谁?」 庄唯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谁能懂我?」 「除了你,谁知道陈印多混蛋?」 「你结婚了就忘记兄弟了是吧?每次叫你喝酒都不?来,这回我可算是又失恋了,你还不?来?你是不?是人啊你?」 - 下午三点。 蒋则权一公?里外从迈巴赫上?下来,骑着共享单车去碎金。 到了之后?给?闻钰发微信,闻钰给?他说?她?要先去看心理医生,要晚点才能去。 第27章 共舞 「最近还会梦到哥哥吗?」 「偶尔。」 「那个人很像他, 对吗?」 「……其实只是长得像,如果可?以,我更希望他是个?哑巴。」 「哑巴?」 「对。」 「如果他像哥哥一样爱你, 你会接受他吗?」 「不会, 我说过, 他只是长得像。」 「那万一有天, 他真的成哑巴了呢?」 闻钰没有立即回答,她?眉心微皱, 盯着姚恙, 「……姚医生希望我爱他?」 姚恙短促地笑了一声。 「闻钰, 能爱上别人,是一种能力,我只是帮你试想一下。」 「我以为你会帮裴砚青说话。」 姚恙摇头,「我只对你负责, 我希望你快乐。」 闻钰垂下眼。 「爱上别人不会让我快乐, 还是不爱比较简单。」 结束后, 她?去赴约, 手机里很多未读消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1页 【舒燃:晚上碎金有个?舞会, 我给你准备了裙子, 等?你来挑。】 【舒燃:看完心理医生了吗?要我去接你吗?】 她?回了个?「不用」, 刚发出去,裴砚青给她?打电话,问?:「见完姚医生了吗?」 「嗯。」 裴砚青试探性的:「闻钰,你想见见我朋友吗?」 她?没吭声。 「没事,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 他最近失恋了,想要我陪他喝酒, 我拒绝了——」 裴砚青像想要夸奖。 但闻钰直接说:「没关系,你去吧。」 「……」裴砚青那头沉默了几秒,再开口声音有点沉闷:「那你呢?」 闻钰简短道:「我晚上有事。」 裴砚青的心情难以控制的变低落。 他想,如果她?愿意见庄唯,那他们可?以一起?去,如果不愿意,那他排队买好她?最近喜欢吃的草莓蛋糕,就回家陪她?。 闻钰说自己有事,但没说具体有什么事,怕惹她?不高兴,他也不敢追问?。 他黏人又恋家。 对闻钰而言,这?是缺点吗? 裴砚青忍住心口的酸涩,再开口:「嗯,那你记得早点回——」 她?甚至没有耐心听完,就挂断了。 落地窗前,裴砚青垂着眼,盯着手机上的界面发呆。 旁边的庄唯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他过去拍了拍裴砚青的肩膀,「行了行了,你陪我喝点,我也陪你喝点,就这?么说定了。」 裴砚青对碎金的印象并不好,说到底是个?夜总会,他不愿意踏足半步,也不想去那种纸醉金迷的地方喝酒。 但他又转而想到,闻钰说有事,会不会……其实又要去和别人上床? 不是才送完他领带吗?那个?纠缠不清的吻,他哭着说爱她?,什么都不算吗?为什么只是隔了一天,她?就又和他像陌生人? 庄唯还在耳边喋喋不休。 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转身抓起?西装外?套。 「唉哎裴哥,去哪啊,等?等?我。」 「碎金。」 - 五环路外?,天屿机场。 一辆卡宴在夜色里缓缓驶向t3 航站楼北侧出口。 驾驶位上的女人是短髮,长度刚好到下巴,眉尾很锋利。 那双狐狸眼属于?天生不含情,薄唇,脸上没有什么妆,印证了那句话「美人在骨不在皮」,气质清冷到极点,黑色泪痣,左耳有个?小?巧的耳骨钉。 陈印是来接机的。 她?照旧提前了半小?时,非常耐心地等?待。 途中把车窗打开,点了根烟。 打火机是秦胭芝两年前送的,限量款 zippo 威尼斯人45周年镀金,爱屋及乌,她?对秦胭芝送的打火机也长情,天天随身带着,漆都快摸掉。 今晚风有点大,一根烟半根都给风抽了。 她?没有等?太久,电话屏幕亮起?,备註是「芝芝」。 按下接通。 秦胭芝出国走一趟红毯,高定礼服布料少,给她?冻感冒了,声音有点闷,但依稀听得出温柔的底色。 「老婆,我刚下飞机。」 「肯定又好多粉丝围着我,还得签名,你再等?等?我,我也很想快点见你。」 她?对陈印的称唿属于?女孩子间「友谊」的范畴。 「不急,注意安全。」 陈印听起?来八风不动的。 「冷艷女神」着称的秦胭芝小?声撒了个?娇:「你怎么一点都不想我,我看粉丝都比你热情。」 陈印笑出声,「想。」 「我嫉妒他们干什么?你的晚上不都是我的吗?」 秦胭芝恃宠而骄:「我一分钟出场费两百万,你出的起?吗?」 陈印在手里转打火机,嘴角的弧度加深:「出的起?。」 「陪你免费。」 应该是已经?看见粉丝举着手机相?机,秦胭芝飞速说,「老婆,要出站了,先不说了,么么。」 二十分钟后,秦胭芝在人群簇拥下捧着巨大的花束上了卡宴。 闪光灯还在不知疲倦,陈印已经?发动车辆。 「外?套在后座。」 她?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调高了车内温度,「你穿的太少。」 秦胭芝说:「好。」乖乖把外?套穿上了。 倒春寒的时日?,余光里都是她?雪白的大腿。 陈印又皱起?眉,「谁给你搭的衣服,都开除。」 因?为她?是华鸣传媒的股东,这?话听起?来就不像开玩笑。 「哎呀,别这?么大火气。」 秦胭芝伸手捏捏她?的胳膊,「我自己搭的,虽然冷,但好看啊。」 陈印不说话了。 过了会儿才问?:「去哪玩?」 「你定吧,我听你的,今天不醉不休。」 凭秦胭芝最近的名气,去哪都容易被认出来。 要说私密性好点的...... - 舞会八点开始。 裴砚青和庄唯进入碎金时,蒋则权正在一楼舞池里教闻钰跳交际舞。 他牵着她?的手,虚揽着她?的腰,「对,你先退右脚……」 蒋则权背对着正门?入口,他的体型直接把闻钰挡了个?严严实实。 她?没有换什么礼服裙,太多人的场合,蒋则权是说了半天,才说服她?去跳一下试试。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2页 闻钰学?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和蒋则权的步调变默契。 lucky day 的老闆闵先生在电梯里遇到裴砚青,高高兴兴地要给他引荐个?人,碎金的老总,也是尚远集团的 ceo。 裴砚青还记得那张脸,和闻书然神似的脸。 他也想见一见,于?是对庄唯说:「你先上去吧。」 庄唯不干,非要跟他一起?,于?是他俩跟着闵先生回到了舞池旁边。 那么多人,裴砚青像是装了什么专属雷达一样,第一眼扫过去就看到闻钰的侧脸。 有个?男人搂着她?,不知道谈到些什么,她?仰头看着他,笑的眉眼弯弯。 凭他们跳舞的默契程度来看,绝对不是新认识,肢体接触都很熟稔。 那个?男的不是之前见过的鸭。 他和闻钰站在一起?像真正的恋人。 全身血液倒流,裴砚青的脚步顿在原地。 为什么闻钰要那样对别人笑?所以她?说的有事,就是被别的男人搂着腰一起?跳交谊舞?之前那个?鸭还不够,还要找个?别的类型的?还是说她?就是这?样容易腻? 跳完舞之后呢? 直接上楼做?又是一晚上不回家? 他到底差在哪?为什么闻钰永远都不选他? 裴砚青身上的骨头像是一瞬间全被敲碎了,他眼睛涩痛,耳边的音乐变成巨大的轰鸣,唿吸困难,有点直不起?腰。 闵先生没发现?异常,还在拽着裴砚青往前走。 他吼了一声:「蒋总!来来来,我跟你介绍一下。」 那个?男人转过身的那一刻,裴砚青终于?知道自己差在哪了。 闻钰那么快就找了个?闻书然的替代品。 她?的舞伴就是蒋则权。 闵先生拍了一下蒋则权的胳膊,「这?位就是裴砚青,裴总,之前谈游乐场收购的时候,你们还没见过吧?今天刚好认识认识,竞争是一方面,说到底,大家都愿意做好朋友嘛,和气生财,是不是这?个?道理?」 暂时没人理闵先生,蒋则权和裴砚青都盯着闻钰。 蒋则权是因?为突然被揭穿了谎言,怕闻钰生气,也是因?为他现?在有点像被原配捉姦。 裴砚青没有什么原因?。 他是太受伤了,无法?进行正常社交,以至于?没有能听清闵先生的话。 气氛非常尴尬。 庄唯还没见过闻钰,他还没搞懂里面的原因?。 蒋则权硬着头皮伸出手,试图在外?人面前维持表面的和平,但裴砚青完全没有要和他握手的意思。 他哑声说:「过来。」 「到我身边来。」 虽然是不容置疑的口吻,但他却毫无底气,他更像在央求。 裴砚青摇摇欲坠的前一秒。 闻钰终于?动了。 如果是闻书然站在她?身边,她?可?能不会这?样选择,但她?身边仅仅是个?赝品,所以她?很自然地回到裴砚青妻子的身份上。 蒋则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闻钰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她?刚站定,就被裴砚青死死攥住了侧腰,他在做非常幼稚的事,宣誓主权。 「介绍一下,这?是我夫人,闻钰。」 庄唯在旁边飞速眨眼。 那……嫂子刚是在和其他男人跳交谊舞?? 闵先生也凌乱了,他以为闻钰是蒋则权的女朋友,因?为舞会一开始蒋则权就扔下他去陪这?个?女孩。 一时间又没有人说话。 蒋则权这?才注意到裴砚青的领带。 那是他的。 闻钰把他的领带给裴砚青?什么意思?她?就这?么有恃无恐? 他攥紧了拳头,咬着牙:「裴先生的领带不错,哪里买的?」 「我夫人送的。」 裴砚青这?两天内不知道第多少次炫耀。 蒋则权迎着裴砚青冰冷的目光,发出声嗤笑。 「是吗?您二位感情这?么好。」 「那您夫人没告诉您,这?条领带其实是我的吗?」 蒋则权是嫉妒到失心疯了。 说到这?他还不满足,又补充道:「而且,是她?亲手解的。」 第28章 献身 蒋则权这话的意思是:「结婚了又怎样, 你老婆根本不?爱你,你以为的礼物不?过是属于姦夫的二手货,亏你还在我跟前炫耀。」 他话音刚落, 裴砚青额头的青筋暴起, 攥起他的领口就把拳头砸过去了。 那是致死的力度。 他真的想弄死蒋则权。 皮肉和颧骨之间?巨大的撞击声变成交谊舞曲中不?和谐的鼓点。 原本跳舞的众人都撤开了, 留给他们了个斗兽场一样的空地?。 血很?快滴在?香槟色的光洁地?板上。 蒋则权踉跄了几步, 脸色变阴狠,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 他这种人在?自己的主场被打了, 是不?可能忍气吞声的。 「操。」 他低骂了句, 冲上去给了裴砚青一记重?拳。 蒋则权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也?没有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家教?,他跟别人打架的次数早都数不?清。 两人迅速扭打在?一起,但裴砚青其实占不?到上风。 「裴哥!」 庄唯看?裴砚青也?见?血了, 赶紧上去拉架, 但俩人都杀红了眼, 他掺和不?进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3页 闻钰在?静静旁观。 本来不?想管, 但看?见?地?板上的血, 她觉得自己开始头昏。 「行了。」 她上前拽住裴砚青的胳膊, 「别打了。」 裴砚青怕她夹在?他们中间?受伤, 立即停下了动作?,后?退了半步,蒋则权身为碎金的老闆,在?这么多人面前先被裴砚青锤了,他觉得还没找回自己的脸面, 但闻钰在?这里,他没有继续。 虽然休战, 但两人气喘吁吁的,隔着一段距离,还在?互相仇视。 「哎呀,有什么话好好说——」 庄唯刚准备凑过来和稀泥,他的话被巴掌声打断。 闻钰面无表情,站在?裴砚青身前,抬手扇了蒋则权一巴掌。 她不?关心这俩男人之间?的事。 她有自己的帐要算。 「我解的领带?」 「这话什么意思?你想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和你上床了吗?」 「……」 蒋则权侧着脸,他没有办法解释,他刚被嫉妒沖昏了头,那些话都是脱口而出。 解领带的含义暧昧不?明,他利用了别人的想像力。 按理?来说,当众被扇了一耳光,这是更?掉面的事。 但他的所有火气却被这一耳光给打灭了。 「对不?起。」 蒋则权垂着眼,他脸上到处都是伤,一说话就抽痛,「……我错了。」 「我跟你上床了吗?」 「没有。」 「那你犯什么贱?嗯?你是我什么人?」 「……」 蒋则权不?说话了,他的眼眶慢慢变红,为了掩饰,低头看?着地?板。 「我问你,你是我什么人?」 他像只野狗,自以为好不?容易有主人,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 眼泪让一切变模煳。 蒋则权听见?自己艰难的开口:「……什么人都不?是。」 最后?,闻钰说:「蒋总,自重?。」 淡漠疏离的口吻。 蒋则权的身体颤抖了一瞬,他慌忙抬起头,用那双赤红的眼,想去捉她的眼神。 他想问。 过往那些短暂的亲昵,是不?是全部仅仅是他的错觉? 然而闻钰已经转过了身,只给他留下背影。 裴砚青没有比蒋则权好多少,颧骨和嘴唇还在?往外冒血,手背上的骨节都蹭破皮,看?起来血淋淋的。 她看?着他,不?自觉皱起眉。 「你还能开车吗?」 「能。」 「那回家。」 「好。」 裴砚青想牵她,但他现在?手上都是脏污,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可能是药物作?用,闻钰困了,上了副驾就闭上眼。 裴砚青潦草地?处理?了自己的手,把后?备箱的小毯子拿出来给她盖上。 他没有再追问什么「那条领带真的是他的吗?」「为什么把别人的领带送我」这样的问题。 一个神似闻书然的男人,一个能填补哥哥空缺的人,她当然有理?由接近。 裴砚青并?不?意外。 而且即使这样,闻钰也?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 不?管是有心无心,她其实维护了他身为丈夫的那点可怜的尊严。 她说「回家」的那一刻。 裴砚青就已经全然忘记一切伤痛。 他们是一起的,就算没有什么爱,他们也?是一起的,这个念头足以支撑裴砚青继续付出他的所有。 - 在?闻钰扇完蒋则权一耳光,和他对峙的时候,庄唯感受到了一道视线。 他抬头,看?见?了趴在?三楼栏杆上抽菸的陈印。 「……」 庄唯的唿吸停滞了半晌,反应过来之后?迅速低下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赶紧撕掉了自己脸上那俩傻气的 hello kitty。 太多次了,上当太多次。 他不?会凑上去的。 陈印主动求他和好,他才会考虑。 所以……她是来找他的吗? 庄唯心跳开始加速。 他只要想到这个可能性,就开始心软。 陈印从小就不?会服软,也?许他不?该逼她了。 毕竟他年纪比较大,他包容她是应该的。 庄唯没等电梯,很?快跑上三楼,又在?真的看?见?她身影那一刻,刻意放慢了步调。 他冷下脸,踱步过去,问:「你来这干什么?」 庄唯想,只要陈印能好好跟他说话,他就原谅她。 陈印头也?没转,答的很?利落:「胭芝回来了,陪她玩。」 庄唯被她气笑了。 他伸手攥住她的胳膊,狠狠扯进自己怀里。 「是吗?」 「她知道你前几天还在?我床上叫吗?嗯?你敢不?敢告诉她啊?!」 陈印挣脱出来,她面容平静的像死海。 「庄唯,我说过,我俩的事,如果让她知道,你我之间?就完了。」 「我们怎么完?!我他爹的跟你认识二十?多年,你要跟我怎么完?!啊?!」 他把自己吼哭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啊?」 「……我是喜欢你才跟你做的。」 「你不?能,不?能这样,一边跟我上床,一边喜欢别人,你懂不?懂啊陈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4页 陈印的烟烧到指尖,她垂眼碾灭,淡淡道:「那你就别喜欢我啊。」 庄唯气的全身都红了,声音颤抖的不?行:「你……」 他找不?到词去骂了。 陈印突然伸手摸向他的牛仔裤兜。 庄唯飞快地?攥住她的手腕,然而已经晚了。 锯齿状的小方袋露出半截。 陈印笑起来,「随身带套,怎么,随时准备为我献身?」 庄唯不?是没有自尊,相反,他其实是个高自尊的人。 他家教?严苛到了极点,他妈给他说,二十?二岁之前,不?准和女孩发生关系。 他上学都不?跟女生讲话,他受到的教?育是,男生的第一次,每一次,和女孩同样重?要,必须能足够成熟地?进入亲密关系的时候,才能去发生。 陈印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离经叛道。 他违背了母亲的话,一直承受了很?大的的心理?压力,或者说是,过重?的羞耻心和罪恶感。 他对陈印的感情还懵懵懂懂,某天就已经突然做到了最后?一步。 庄唯需要陈印爱他,以此沖刷掉他的耻感。 但陈印始终态度不?明,忽冷忽热,他俩整天跟偷情一样,下床之后?恢復安全距离。 陈印拿他当个工具,她可以做到随时抽离。 庄唯受到了巨大的欺骗,在?他反应过来之前,陈印已经变成他羞耻心的渊薮,原因是她得到了他自认为珍贵的一切。 第一次上床,她就已经给他戴上了最坚实的项圈,自此,庄唯变成她最忠诚的小犬,无论她怎么驱赶,他都会被自己的羞耻心赶回她身边。 裤兜里的套被抽出来的时候。 听到陈印调笑的口吻,庄唯觉得自己像个泡沫球,被整个戳破了。 随身带套,从来不?是为什么献身。 他爱她,爱到失去自己,爱到这样畸形,违背之前所受的一切教?育,把自己捏成她欲望的形状。 他当然不?想一见?到陈印就做,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不?这样,他很?可能就彻底失去陈印。 陈印不?会懂,她这辈子都不?会懂。 庄唯拿出了兜里的套,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的泪都要流干。 五脏六腑绞在?一起,痛的难以站立,转身离去前,他说:「以后?不?会了。」 秦胭芝醉的不?行,晃晃悠悠从包厢里出来,扒在?陈印身上。 「……你怎么出来这么,嗝,长时间?。」 「抽菸,怕熏着你。」 「……哦,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陈印沉默半晌,「怎么突然这样想?」 秦胭芝含煳嘟囔:「不?知道。」 「我……我总觉得,你没有以前喜欢我。」 「你说过,觉得无聊才会抽菸的……你之前和我在?一起都不?抽。」 陈印没有回答,伸手把她抱起来。 「送你回家,你喝太醉了。」 庄唯从碎金出来,失魂落魄,走?了三个小时,走?完了盘山公路下的林海线。 林海线是个网红徒步线路,刚修好,路灯有一段还没亮。 他在?黑夜里独行,没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去哪。 门禁时间?早到了,现在?回家也?是跪门口。 岸边的巨大礁石黑漆漆地?潜伏在?那里,不?时有浪潮拍在?上面。 庄唯走?到礁石上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浪打的浑身湿透,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突然冒出个念头,手沖。 长这么大,他从不?自己解决生理?问题。 陈印不?要他,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个骯脏的垃圾,所以也?不?在?乎再脏一点了。 然而无论他手法多粗暴,怎么都不?能够办成。 他自己的身体在?嘲笑他。 失去陈印,你只是个病入膏肓的空壳。 庄唯放弃了,精疲力尽了,嘶吼过后?。 他朝海里走?去。 第29章 刺骨 之前知道有种疼叫「刺骨的疼」, 但并不知?道?具体是多疼。 夜间温度很低,寒凉的海水转眼间没过庄唯的大腿,他止不住的抖如?筛糠, 觉得有万根针插进了自己?的膝盖缝, 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走在刀尖上也不过如此。 行动迟缓, 但他依旧努力在向更深处移动。 庄唯要把自己完全毁掉, 这依旧是违背家规的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他不能一个人决定。 但他一定要让陈印后悔, 他也要让她背上十字架。 庄唯渐渐被?海水淹没口鼻, 他开始缺氧。 突然,岸边的电话?铃声响起,音量微弱,刚好能听清, 是他给陈印设置的专属铃声。 陈印很少?给他打电话?。 庄唯快要窒息, 他想, 可能她会给他道?歉呢, 可能她会稍微哄哄他, 哪怕是假话?。 响了大约三十秒的时候。 庄唯终于下定决心回头, 他怕她挂断, 呛了两口水,凭着最后的力气沖回岸边。 他的手完全没有知?觉,用?胳膊去夹起手机,中途掉了两回,钢化膜裂开个缝。 急的要死。 终于点到了接通按钮。 庄唯没有说话?, 只是沉重的喘息,他努力聚集起自己?的精神, 那?么仔细的去听对面人说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5页 他想,其实她说什么都可以,就算是继续说点冷淡的话?,只要她还?需要他回应,他就会回应。 他想,求你了陈印,给我丢个骨头也行。 但陈印语气清淡,说:「老地方,总统套房。」 然后是「嘟——」 电话?被?她挂断了。 庄唯愣在那?里,手机砸落在地。 他脸上一片空白?,良久,他飙出泪,开始疯狂的笑,边笑边咳血,转头冲进大海深处。 「总统套房」。 思茗路 168 号,明珠酒店顶楼 2810,门锁密码 002981 最后按井字格。 估计他的骨灰化了也能记得。 那?是他真正决定去死的时刻。 庄唯的手机里装了定位器,他就算是偶尔犯混,最晚回家也不会过零点,定位又在海边,庄女士察觉到异常,和司机赶到,他缺氧昏迷三分钟后被?捞起来,然后在救护车上开始抢救。 稍微恢復意识后,肺水肿加肺部感染,依旧唿吸困难,插了氧气管,在 icu 里躺了两天。 就算出了 icu,脱离生命危险,庄唯活着,也只是活着,他像变了个人,从前话?唠,现?在只会沉默。 庄女士持之以恆的问他为什么。 庄唯现?在连她也不想见,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母亲,破罐子破摔:「我和陈印睡过了。」 庄女士嘴唇都在颤抖:「什么时候开始?」 庄唯说:「十九岁。」 庄女士气的差点背过气,怒骂他「不知?廉耻」「年纪这么小?就这么放荡」云云,说要和他断绝母子关系,摔门而去。 陈印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这在庄女士看来,是自己?的儿子和女儿搞在一起了。 又过了几天,陈印来看他。 庄唯知?道?她只是听家里大人的指令,他现?在还?无法面对她,他为了那?点爱,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看起来真的很可笑。 庄唯盯着她手里的水果篮,陈印盯着他,相对无言。 她依旧看起来那?么清冷,泰山崩于面前也面不改色。 庄唯没办法做到她那?样,他到现?在,即使用?余光瞥到她,依旧会想流泪。 他的嗓子有沙砾在磨,低头攥着被?单,嘶哑着:「……你走吧。」 庄唯不想在她面前哭了。 陈印放下果篮,视线从他泛红的眼尾离开。 她很少?解释自己?,或做什么剖白?,这次是例外。 「庄唯,我有杏瘾。」 「第一次,我没有给你下药。」 那?杯助兴的酒,不是给庄唯准备的。 她那?时难以忍受,找了个干净的男人,没有开灯,不要前戏,她只想解决自己?的欲望,不愿意和这个男人有任何其他交流。直到真的坐上去的时候,身下的人体温滚烫,无助又笨拙地握着她的腰,不得其法,哭着叫她的小?名?——「点点」。 她才勐然发?觉,那?是庄唯。 - 裴砚青没戴那?条领带了。 但得知?蒋则权的存在后,他的不安与日俱增,姚恙跟他说对于闻钰这种迴避型依恋的人,不能操之过急,但他太缺乏安全感了。 他变得前所未有的黏人。 闻钰在书房用?电脑查论文,他也要凑过去看,想搭话?,于是问她一些很蠢的问题。 指着她参考书上的图片,「这个瓶子能买来床头吗?花纹挺好看的。」 闻钰看了一眼。 无语了。 「……那?是龙虎纹。」 裴砚青还?没明白?。 闻钰把书合上,扭头看着电脑,「陪葬品专用?,只能放墓里的。」 「……嗯。」 一说话?就把天聊死了。 裴砚青默默在她旁边坐着,过了会儿想问她要不要吃水果。 「你想不想吃——」 闻钰皱着眉心打断他,语气很沖:「裴砚青,你很烦。」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就算不出声,也能感到他的目光锁在她身上,闻钰不喜欢专心的时候被?打断,而且裴砚青最近讨好她的程度令人发?指,她因此焦虑。 裴砚青被?凶了,抿了抿唇,起身后说:「……那?我不打扰你了。」 但就算他离开书房了,闻钰也觉得空气里都是他的气味。 裴砚青又不知?道?在厨房里捣鼓什么,打奶油的声音隔着门也听得见,闻钰努力集中注意力,然后下一秒,她的思维又被?转移,因为裴砚青开始往碗里磕鸡蛋,磕了一个磕第二个。 她忍无可忍。 收拾好自己?的书本,背上书包,路过厨房的岛台,裴砚青抬起头,她趁他发?出噪音之前,三步并两步冲出家门,关门时候发?出一声巨响。 闻钰去了学校图书馆。 她呆到晚上闭馆,才磨磨蹭蹭的走出校门。 又不想回家了。 闻钰看见裴砚青的车停在学校门口,她站在原地没有动,裴砚青拿了件外套下车,过来给她披上。 他小?心翼翼地去够她的手,低着头去观察她的表情?,略微低沉的声音在这样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对不起。」 「你要学习的话?,跟我说一声,我以后就不在家里呆了。」 闻钰特别受不了他这种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是被?欺负了一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6页 她向旁边走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裴砚青,你的世界里只有我吗?你没有自己?的事业吗?能不能不要一直围着我转啊?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心脏泛起细密的刺痛,裴砚青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眼里水汽开始氤氲。 他又朝她走过去。 小?声说:「我……我会改的。」 「别烦我,好不好?」 「闻钰……」 他伸手拽她的袖口,再?次道?歉:「真的对不起。」 闻钰嘆了口气,「你一个人呆着是没事干吗?我想不明白?。」 裴砚青说:「有事干。」 闻钰做了个深唿吸,「嗯,那?我问你,我出门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家干嘛?」 总应该是干点正事了吧,最起码开个什么线上会议什么的,毕竟他要管那?么大的公司。 裴砚青愣了愣。 「你的兔子玩偶穿的小?马甲扣子掉了,给它缝扣子。」 「……」 闻钰的沉默震耳欲聋。 「怎么了?」 「就这个?给兔子缝扣子?」 裴砚青以为她的意思是觉得他太清闲了。 于是老老实实继续补充:「还?有,给你换了新床单被?罩,手洗了你的内衣裤,你过两天月经期,我买了种新的液体卫生巾,网上说这个牌子好用?,你洗完澡老光脚出来穿衣服,我给你卧室里舖了层毛茸茸的地毯。」 闻钰嘴角抽动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洗完澡光脚出来?」 裴砚青耳尖冒出微红,夜色给他打了个掩护。 「你之前有次忘关门,我——」 闻钰说:」够了。「 她抬头盯着裴砚青,「我知?道?你最大的缺点在哪了。」 」嗯,你说,「 他眼神专注,和她对视。 闻钰说:「你太爱我了,爱的已?经……已?经无可救药了。」 裴砚青是个基本不做告白?的人,他没有说过这样直白?的话?,闻钰点出了他的所有心事,他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垂下了眼。 「这是……缺点吗?」 闻钰点头,「是,而且我忍受不了了,你需要冷静。」 「冷静?」 「对,我们还?是分开住一段时间吧。」 裴砚青听了之后沉默良久。 他对他们共同的「家」有很深的执念,这无异于是抽走了他的肋骨。 眼睛酸涩。 他低声下气,还?想挽回,「闻钰……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这次不让你烦心了。」 闻钰很坚决:「不能,明天你就搬走吧,找个人来给我做饭就行。」 「那?我去给你做饭——」 「不可以。」 裴砚青上次车祸是被?迫分居,这次是被?逐出家门,性质不同,他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处于「她是不是马上要跟我离婚」的恐慌中。 爱情?是冷静不了的。 他开始反思自己?,闻钰不需要他太关心她的衣食住行这样的琐事,但参考那?只让她流连忘返的鸭,可以得出结论,她需要和人上床。 裴砚青想,那?他为什么不行? 于是他开始高强度健身,硬拉,跑步,练腿,练胸,整天啃西兰花和鸡胸肉,喝蔬菜汁。 三周后,他违背自己?的禁慾天性,在网上买了点情?趣饰品,狗勾用?的口球和项圈,下午六点半,这时候她一般还?在书房,然后偷偷潜入了闻钰的卧室,他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精心包装好了。 六点三十五。 家里门铃响了,说是送牛奶的,闻钰去开门。 蒋则权在门外沖她笑。 第30章 牙印 「你怎么知道地址的?」 「跟踪我?监视我?」 闻钰挡在门口, 没有要他进来的意思。 她试图让蒋则权明白一个道理,她并不欣赏这种不择手段的路数,并且对?此?非常反感。 即使他长得像哥哥也不行。 但蒋则权是不听道理的人, 对?付流氓要用?地痞的招, 闻钰保持了点学生思维, 她还没明白他其实比看起来危险。 她的问题没人回答, 蒋则权已经一只长腿迈进了家?门,把?提着的牛奶放在了客厅。 他还在笑:「你老公不在吧?」 闻钰彻底冷了脸, 「蒋则权, 私闯民宅, 我可以报警。」 蒋则权置若罔闻,弯腰拆开那盒牛奶,拿了一瓶出来喝,松垮地坐在沙发上看她。 他的喉结在滚动, 不紧不慢的咬着吸管。 眼里的笑意?却变得很淡, 「整整三个星期, 你一句话都不理我?」 「我给你发的那么?多小作文, 你看了没?你说说, 我都给你忏悔多少回了?就这, 你连个句号也不给我发?」 「上次你扇我那巴掌, 我脸疼了两天,你手劲还挺大的呢闻钰,怎么?,心疼你老公被?我打了?」 蒋则权嗤笑半声,突然伸手, 用?力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到身边坐下。 他凑过去?, 闻钰闻到一股莫名熟悉的香水味,她想起,那天醉酒被?他带回家?,他身上也是这个味道,辛辣中带了点暖意?的麝香雪松。 「我回去?才想明白,别人叫我蒋总,你一点也不意?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7页 「闻钰,你早发现?了吧,你不也在装吗?我是进退两难,怕你生气,一直犹豫不敢告诉你,你呢?你装什么??嗯?」 「想看哥哥的脸啊?」 蒋则权转过她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我给你看啊,我给你看一辈子。」 闻钰皱起眉,躲开了他的触碰。 「你现?在根本不像他。」 闻书然是温柔的鹿,他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像野狼。 蒋则权不太在乎他现?在像不像闻书然了,他慢悠悠喝了半瓶牛奶,又递给她,「尝尝,挺好喝的,你老公定的每周送货上门,真挺贴心的。」 闻钰的耐心已经完全耗尽,「滚出去?。」 蒋则权闻言彻底不笑了。 「我不装了就这样对?我是吧?你到底是要我知错就改啊,还是不改啊?」 「之前抱着我叫哥哥的时候,没看你叫我滚啊。」 闻钰没说话,她掏出手机,要拨打报警电话,还没按出拨通,蒋则权起身就抢走了,头也没回把?手机扔在沙发上。 他单手握住她侧腰,把?她整个人都提起来。 「你干什么??!」 闻钰处于悬空状态,完全没有支点,本能地勾住了他的脖颈。 蒋则权勾起唇角,但话里是藏不住的怒气:「想看哥哥的脸,那想不想要哥哥亲?嗯?」 局面失控,闻钰一直在挣扎,但男人的手掌死死的握住了她的腿根,逼她环住自?己的腰。 这是个太出格的姿势,她能感受到他皮带上的凉意?。 「……你先放开我,行吗?」 闻钰清楚现?在蛮力无法反抗,于是开始示弱。 蒋则权太了解她了,她总是让别人以为能轻易掌控,但其实稍微松了点力,她就能反手捅你一刀。 他现?在的嫉妒是双份的,裴砚青的那份加上闻书然的那份,起初他希望自?己能有多像就多像,现?在他一点都不想跟闻书然扯上关系。 他一定要让她分清。 他蒋则权,做事的风格,到底是怎样。 「闻钰,我叫什么??」 他低头去?看她。 闻钰现?在想弄死他,咬着牙:「……蒋则权。」 他的吐息擦过她耳垂,「记住了,别故意?忘。」 闻钰浑身一颤,赶紧又开始推他,「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你到底要干嘛?!」 蒋则权的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不知道被?那俩男人亲过多少回了,但他一直只在梦里肖想。 「给你加深印象。」 说完,他垂眼吻了下来。 闻钰完全没有料到,她匆忙想向后躲,下一秒后背就死死抵在了墙上。 退无可退,唇上传来陌生的体?温,热的要烧起来。 蒋则权接吻没有技巧,他完完全全只是在掠夺,掠夺她口舌的液体?,吞下她被?压出的喘息。 闻钰狠狠咬了他的舌尖,他才暂时后撤,隔着一小段距离,笑着问她:「尝到牛奶味了吗?」 「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她这样说。 「我等?着。」 蒋则权咽下嘴里的血水。 他抵在闻钰的大腿,她看着他说:「你好噁心。」 蒋则权没恼,「我噁心?你上次喝醉了不是摸过吗?」 「你怎么?这么?清清白白的?嗯?」 闻钰这辈子没被?这样强吻过,她越想越生气,张口咬住他的锁骨,用?的是要把?他咬死的力气,血珠飞速往出冒。 「嘶——」 蒋则权吃痛,皱起眉,但依旧把?她抱的紧紧的,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闻钰咬他,他其实爽的很。 蒋则权根本不阻拦,就任由?她啃,他只是想,幸亏穿的黑衬衫,不然会像兇杀现?场。 她咬累了才松开,顺便用?他的衬衫擦了嘴。 蒋则权低头看了一眼,真心实意?夸她:「牙印都这么?好看。」 闻钰没理,只给他个淡漠的侧脸。 蒋则权抱着她开始散步,走过了客厅走到厨房和书房,他晃晃悠悠转完了一层,问:「你卧室在哪呢?」 他要给她和裴砚青共同的爱巢加点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而且他要侵入她的私人领地。 闻钰当然不肯说,她什么?话都不说了,漠不关心的态度,她想要让他自?觉无趣。 蒋则权走上楼,边走边亲她的脸,「裴砚青在楼梯上亲过你吗?」 闻钰侧过头,依旧沉默。 二楼的每间屋子都关着,他一个个去?打开。 终于,有一扇门打开,属于闻钰的气味扑面而来,他笑起来:「找到了。」 闻钰终于说话:「脱鞋,你会把?我的地毯踩脏。」 蒋则权乖乖听话。 床头是堆积如山的玩偶,其中有个他很熟悉,那只棕熊的缩小版。 蒋则权走过去?,拿起熊。 「你买来纪念的?还是裴砚青给你买的?」 「……你管我。」 「他还不知道那头熊里是我呢?」 蒋则权坐在她床上,让她坐自?己腿上,闻钰又试图逃跑,被?他攥着腰扯回来。 他抚摸上她的脸颊。 「你上次问我,我是你什么?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8页 「我其实可以是很多人,你的小三,你的狗,你的备胎,你的暧昧对?象,你的情?人,或者说……等?你离婚,我可以是你的爱人。」 「闻钰,你给我什么?名分,我就要什么?名分,我不挑的,我真的很容易满足,随便给我一个吧。」 「……你连给我做狗都不配。」 闻钰盯着他的眼睛。 蒋则权笑了一下,「谁知道呢,说不定以后就配了。」 「行了,别板着脸了,我再留个纪念,就走。」 闻钰:「什么?纪念?」 他仰头轻轻咬上她的下唇,「在你的卧室,和你接吻。」 闻钰知道自?己没办法逃离,她准备不配合,也不反抗,但蒋则权没有像上次那样,他只是在她唇上啄了两下,温柔的安抚。 他的声音有点哑:「闻钰,我真的喜欢你,之前的事都算我错,但我想告诉你,我真的爱上你了,以后都不会骗你。」 「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但不要和我划清界限,也不要一直一直不理我,好不好?稍微理一下也行。」 闻钰心里又开始焦躁,她这辈子都没办法明白为什么?男人如此?容易陷入爱河。 她煳弄地点头,「嗯嗯,你快走吧。」 蒋则权说话算话,没有再逗留,离开的很利落。 他走后,闻钰立马给裴砚青打电话,她想要他找两个保镖来,或者在家?门口安个警卫亭什么?。 但拨通之后,铃声就是在家?里。 闻钰很疑惑,裴砚青搬出去?那么?久,难道没带手机?不可能啊。 她到处找,走到自?己卧室门口,铃声开始听的很清楚。 闻钰翻了一下自?己的床,没有发现?,然后她的目光落在那个开了一条小缝的大衣柜。 她走近,打开衣柜门。 「……」 裴砚青脖子上戴着个项圈,只穿了条内裤,衣柜对?于他的体?型来说太小了,他非常侷促,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低着头,无声的哭。 闻钰整个人都傻眼了。 「你怎么?在这里?」 蒋则权刚来的时候,裴砚青就已经被?关在卧室里,他在二楼隔着门,听不太清下面的动静,直到蒋则权抱着闻钰上楼,他才意?识到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看着他们接吻,调情?,他的牙都咬碎了想弄死蒋则权,但他本来就是想取悦闻钰,连个正常衣服都没穿,他甚至想过把?闻钰的衣服套上,但没有一件他能穿上。 裴砚青就这样静静地缩在衣柜里,听着蒋则权说:「等?你离婚,我可以是你的爱人。」 他哭的无法停止。 他买的道具还在旁边,但他放低尊严得到的结果是完全失去?尊严。 最后他抬起头,极其破碎的声音,问道:「……你会爱他吗?」 「……你会给他名分吗?」 裴砚青拽住她的手腕,他脖颈上的项圈铃铛摇晃了一下。 「闻钰,求你了,你别……别爱他,爱我吧,行不行啊?」 第31章 球球 裴砚青其实并不认为自己会比蒋则权差。 但他真的爱一个人的时候, 最先感到的?一定是自?卑。 他永远没办法像蒋则权那样?,理直气壮地要这要那,他连求欢都?是被动?的?, 什?么都?不说, 先把自?己洗干净放她?床上?, 试试看她会不会要。 裴砚青觉得自己准备的东西不仅上?不了台面, 而且太拙劣了。 他哭并不全是因为?嫉妒蒋则权和?她?接吻,更是因为?他这种惭愧又羞耻的?心情。 只做到这种程度的?话, 她?一定会选别人?啊…… 闻钰不知道该怎么办。 裴砚青哭的?像水龙头转世。 她?试图安慰一下?, 「我不会爱他的?。」 但裴砚青好像根本不相信, 他蜷缩在衣柜里,哭的?整个柜子都?在颤抖。 「你先出来,行不行?」 「……」 过了一会儿,裴砚青终于动?了。 他腿麻的?站不住, 颤颤巍巍的?扶着衣柜的?门把手, 艰难的?打直腿弯, 由于没穿什?么衣服, 他不敢看闻钰, 肤色泛红, 像只煮熟的?虾, 虽然计划的?是以色待人?,但他其实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觉得承受她?的?目光已经是极限,他想挡住内裤的?轮廓,但那样?会显得他更加可?笑。 「你脖子上?戴了个什?么东西?干嘛用的??」 闻钰伸手去碰。 裴砚青睫毛抖了两下?, 向后退了半步,「……没什?么, 装,装饰品。」 「装饰品?是正经装饰品吗?」 闻钰笑起来,又发现衣柜里还有点新奇东西,弯腰去拿。 裴砚青看她?要去够那个口球,赶紧攥住了她?的?胳膊,那个口球上?甚至还有水渍,他之前试着戴过。 他抢先一步拿起了口球和?毛茸茸的?狗耳朵,藏在自?己身后。 脸红的?滴血,还在欲盖弥彰。 闻钰静静地审视了他,她?之前没发现裴砚青身材这么好,肌肉看起来每块都?饱满,臂围也很?可?观,让他的?肩显得很?宽厚,人?鱼线的?脉络清晰可?见,总而言之他看起来非常可?口,但他平时总西装革履的?,把衬衫纽扣都?扣到最上?面一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59页 「你为?什?么会……这样?出现在我的?卧室?」 裴砚青没办法开口,难道说他来求欢的?吗?但他又不知道怎么撒谎,支支吾吾的?也没说出个理由。 「我,先去穿衣服。」 他没办法再呆下?去,抬腿要走。 闻钰挡住了他的?路。 「没说清楚不准走。」 按理来说,裴砚青泪眼汪汪的?,她?不应该再刁难他,但她?没有足够的?共情能力,发掘裴砚青和?平时不一样?的?样?子,这件事让她?觉得好玩。 裴砚青被她?步步紧逼,坐在床上?。 「给我看看。」 她?指的?是他手里的?东西。 裴砚青局促不安的?抬起头,哽咽道:「……真的?没什?么。」 闻钰又说了一遍:「给我。」 她?像那种逼迫学生交出藏在抽屉里言情小说的?严苛班主?任。 裴砚青把攥着的?东西交给她?,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哪买的??」 「……网,网上?。」 闻钰拿着手里的?皮质圈,伸手拨弄了一下?那个小球,「这个怎么戴?给我演示一下?。「 那是个需要人?帮忙才能戴上?的?设计,含住小球之后,用它两侧的?皮绳在脑后固定住,脑后又连接处延伸出另一节绳索和?圈口,是捆手腕的?,反剪的?姿势,两只手腕被固定在后腰,正确佩戴后,跪趴时会在身后牵引力下?不自?觉的?仰起头。 裴砚青没有人?帮助,只是试过那个球的?大小。 「……我也不会。」 他说谎了,因为?他学什?么都?快,早把人?家商家给的?使用说明记清楚了。 闻钰不知道信没信,点点头,说:「那我们一起来研究一下?。」 她?先把黑色小球塞进了他嘴里,大小刚好,压住他的?舌头,无法正常说话,但不止于把嘴角撑破,这步很?简单,她?很?快就固定好了。 裴砚青的?口水从?下?巴处滴在自?己的?大腿上?,他呜咽了两声,但没人?管他。 闻钰在他身后折腾剩下?的?那串皮绳,她?把那串东西捋直,然后神奇的?发现长度刚好到裴砚青的?手腕,她?没管那个圈口到底怎么合上?,她?就是简单粗暴的?把那东西在他两只手腕上?绕了一圈然后打了个结。 裴砚青的?胳膊被反剪在身后,听见身后的?闻钰说:「转过来。」 他这个姿势起身很?艰难,刚转过身就栽倒在床上?,膝盖微分,跪在闻钰面前。 闻钰欣赏了一会儿。 「还挺像那么回事的?,裴砚青,这是你要的?效果吗?」 她?故意这样?问,明知道他没办法说话。 裴砚青眼眶红透了。 巨大的?羞耻感让他没办法思考,闻钰的?目光像实体,掠过之处都?在燃烧,把他弄的?头皮发麻,哪里都?在流水,泪水、口水还有某处不太能说的?。 闻钰像装点芭比娃娃,准备给他戴上?那个毛绒绒的?狗耳朵,然后她?目光下?移,嘴角勾出弧度,「我都?没碰你,你至于这么兴奋吗?」 她?确实从?头到尾都?没碰裴砚青,裴砚青实际上?被悬置,但他心理上?被剖开,他想,他这样?真的?像个求欢的?狗。 狗勾耳朵也被戴上?,裴砚青大概能想像出自?己的?样?子,他都?不敢睁开眼。 闻钰把落地镜搬到正对着他的?床边。 「你不欣赏一下?我的?作品?」 她?说裴砚青是她?的?作品,这是夸赞的?用词。 裴砚青可?能是稍稍被安慰到,犹豫了一会儿就睁开眼,只一眼,不到一秒钟他就宛如被烫到飞速移开了目光。 太过了,这对他来说已经太过了。 他看向闻钰,用求饶的?眼神。 「你怎么老?装可?怜,不是你自?己买的?东西吗?」 闻钰不吃他这套。 她?盘腿坐到他旁边,伸手戳了两下?他脖颈上?的?铃铛,「以后别打领带了,这个更适合你,哎呀,可?你要是真戴着这个去上?班,然后被下?属发现,该怎么办啊?」 「那他们的?群聊应该就很?热闹了,他们会说,高高在上?的?裴总背地里喜欢被人?当狗狗,喜欢被拴住,喜欢浪。」 别说了。 别再说了。 裴砚青的?下?颌开始酸痛,勉强发出几?声不成调的?音,闻钰没听懂,她?摸了摸他脑袋顶的?耳朵,「这里为?什?么不会动??」 「没人?教你吗?耳朵都?不会动?,你是不合格的?小狗。」 「是不是?」 她?问道。 裴砚青被固定的?死死的?,没办法摇头。 」我问你话呢,回答我,是不是?」 裴砚青憋着自?己的?哭腔,发出了很?短促的?一声闷哼。 是。 耳边传来声嗤笑,闻钰说:「你的?口水,需要我帮忙擦一下?吗?看起来好辛苦。」 她?问了,但没有要等裴砚青回答,她?自?问自?答:「不用就算了。」 闻钰拿起他的?手机,打开拍照的?界面,把屏幕拿到裴砚青面前,让他能看清取景框里的?自?己,后置摄像头对着镜子里的?他。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0页 她?的?唿吸划过他的?耳廓。 「你是计划把自?己弄成这样?放在我床上?,等我发现你?」 「现在我替你完成了心愿,你也不感谢我。」 裴砚青的?睫毛颤抖的?不成样?,他真的?受不了了,体温变得滚烫,他不想再听闻钰说这些了,他想要她?碰他,哪里都?行,只要赶紧摸摸他。 但她?没有,她?只是摆正他的?头,让他好好的?分开膝盖,然后在手机相机里按下?了快门键。 那张照片是稍微被放大的?,里面基本没有闻钰,只有她?的?发尾和?举着手机的?胳膊,剩下?全部都?是裴砚青,外面天色已经要变暗,黄昏从?窗户透进来,加重了他的?所有肌肉轮廓,像素描里确定黑白灰三色的?那一步,让他的?线条变得格外立体。唿吸间,腹部的?层层小山起伏。由于手是反剪在背后,他的?肱二头肌格外绷紧了,手臂上?的?青筋浮着,像是要炸开。晶莹剔透的?液体从?他的?嘴角、下?巴、腹肌一路流下?来,粗看以为?是大汗淋漓,但仔细看就能发现,罪魁祸首是他含着的?那颗小球。 裴砚青眉心微皱,咬着那颗球,好像在喘息,眼里是浓重的?红色雾气,迷濛地,不自?主?地,看着镜头。 他好像痛苦,但用痛苦形容又不太合适,因为?他很?显然兴奋的?过头,所以不该叫痛苦,应该叫做痛快——既痛且快。 闻钰给他看这张照片,「裴总,你这张照片能卖多少钱啊?估计如果落到媒体手里,明天就会爆出新闻,标题就是裴氏掌权人?深陷艷照门。」 「这么不得体的?你,这么管这么大的?公司啊?别人?看了以为?你是出来卖的?呢,到时候你准备怎么解释?」 「解释不清的?,无论怎么解释,别人?都?会说,裴总天性放荡。」 「你说对不对?」 裴砚青被她?的?话带入了个很?奇怪的?语境,他竟然觉得很?有道理,而且真的?有可?能会发生。 他呜呜咽咽的?极小幅度摇晃着头。 裴砚青不知道,闻钰拍照只是为?了逗他,这张照片肯定会被删掉。 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庄唯的?电话。 闻钰挑了下?眉,「这个就是你的?好朋友?」 电话持之以恆的?在响,似乎是不得不接的?情况,伸手拽掉他嘴里的?东西后,她?按下?了接通。 第32章 错误 「裴哥。」 「……嗯。」 「你?哭过?咋这么哑。」 「没?。」 「点?点?过几天生日, 你?把嫂子带上一起聚一下吧。」 庄唯自从知道陈印有杏瘾之后就又乖乖安于现状,为她前赴后?继了。 陈印的苦衷变成了一个创可贴,她偶尔的坦诚轻易又把庄唯套牢。 只?要她需要他?, 庄唯就开始想要拯救她。这种事, 难道要别?的男人去帮她解决?这世界上只?有他?可以永远心甘情愿被陈印摆布。 那是病, 他?心疼她, 甚至对自己此前和她争吵感到愧疚,于是他?决定毫无怨言地承受她给的一切痛苦。 庄唯丝毫不觉他?已经陷入极度危险的境地。 那就是他?认领了之前他?极力想摆脱的床伴身份, 并且试图等待她遥遥无期, 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生的治癒。 但爱呢?治癒后?就能给他?了吗? 他?没?有问过陈印。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杏瘾是他?们之间唯一的阻碍。 他?没?有认识到:陈印的灵与肉、爱和欲, 可以全然割裂。 这才是所有痛苦的原因。 「裴哥?怎么不说?话?你?问问嫂子去不去,问完告诉我。」 「……」 裴砚青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才没?有发?出?那种声音。 因为「嫂子」握住了他?。 闻钰不会,她没?给闻书然做过, 也并不是要给他?做, 她只?是当他?是玩具, 想玩一玩。 「你?喘什么呢?你?在健身吗?」 裴砚青想要阻止, 但他?的手还在背后?锁着。他?根本不需要什么技巧的刺激, 他?只?要想到那是闻钰的手, 他?就要疯掉了。几乎没?怎么碰, 他?喉咙深处逼出?了短促的「呜」,随即落地镜被弄脏。 闻钰被惊到,她抬起自己的手,观赏了全过程,裴砚青太?羞耻, 恨不得就地把自己阉割,他?完全管不了正在通话中?这件事, 几乎是绝望地哭出?声:「……别?看,别?看。」 庄唯明显已经听到,他?那头诡异的沉默下来。 闻钰挂掉了电话,裴砚青在余韵里喘息,总被自己一抽一抽的哽咽打断,他?狼狈不堪,眼角猩红,一直低着头掉眼泪。 闻钰知道自己玩过火了,给他?解掉皮绳,「你?——」 裴砚青现在没?办法面?对她,他?提起自己的内裤边逃离,把自己锁进了他?的卧室。 锁了半小时还不见出?来。 闻钰去敲他?的门,敲了一分钟才开。 裴砚青应该是洗了个澡,套了个简单的白色长袖,刘海还湿漉漉耷拉着,眼眶依旧是红的,嘴唇微抿,看了她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你?生气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1页 裴砚青声音沙哑:「没?。」 「那你?躲着我。」 「……」 裴砚青的脸又开始红。 「啊。」闻钰眨眨眼,「因为你?害羞了。」 裴砚青没?吭声,闻钰接着说?:「但刚才我真的没?怎么弄,你?就——」 他?赶紧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声线颤抖,虽然是吼出?来但没?有什么威严:「闻钰!」 看她没?有要继续的意思,他?才松开,转移话题:「你?要去聚餐吗?陈印和庄唯都是我从小认识的人,但到时候可能人会比较多,你?如果不愿意也没?关系。」 裴砚青并不抱希望,但闻钰现在心情还不错,她点?头:「可以。」 事实证明,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庄唯给陈印办生日没?有马虎过,包下明珠酒店的一整层,请了个小乐队唱歌,海鲜自助餐。 陈印身为华鸣传媒的股东,想拍她马屁给自己升咖的人太?多了,不知道是谁走漏的时间地点?,有些小明星是不请自来,人家拿着礼物?,赔着笑脸,这是应该大家都高兴的日子,也不好请保安去赶,但关键是他?们的私生饭有点?疯狂,成堆堵在门口,于是当天的场面?有点?不受控制。 闻钰没?吃两口饭,觉得自己唿吸困难。 太?多嘈杂的声音,太?多快门声,太?多人在笑。 她觉得自己又回到那个满是血的浴缸旁边。 隔着黄色警戒线,法医在拍那具尸体?的细节图片,咔嚓咔嚓,身后?的人都在窃窃私语,她盯着闻书然已经白到发?青的嘴唇,心想,不可能的,他?们才接过吻。 她浑身都在抖,明明是梦幻彩色气球装饰的室内,她却突然坚信这里会变成她的命案现场。 裴砚青看出?她不对劲,要抱她回家。 闻钰不愿意被碰,她把自己缩进餐桌底下。 裴砚青立即决定清场。 安静下来之后?,闻钰终于伸手抱住他?,跟他?回家,但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 吃药也没?有用。 告诉姚恙之后?他?很快上门,但闻钰自从回到家,她就不愿意见任何?人,包括裴砚青。 她回去就拿了把刀,藏在自己的枕头底下。 裴砚青怕贸然进入她会产生什么应激反应,只?能整夜守在她门外。 隔天凌晨,她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 裴砚青怕她身体?垮掉,急的不行,要採取必要手段,冲进去给她打针镇定剂。 他?刚要进去,闻钰开门了。 她看起来很平静,出?奇的平静,但她手里拿着刀。 闻钰不是饿了要食物?。 她是怎么都没?办法睡着。 她对裴砚青说?:「让蒋则权过来陪我睡觉。」 第33章 迴旋镖 蒋则权凌晨一点被门铃声吵醒, 他有?裸睡的习惯,烦躁的套上睡袍,走到门口, 想看看是哪个傻逼喝醉了乱按。 透过监视器看, 是个男的, 而且竟然有点像裴砚青。 他打开门。 「操。」 还真是。 「你有?病啊?!大半夜的找我寻仇, 怎么,又想打架?」 蒋则权以为闻钰给他告状了。 裴砚青拿出手机, 给他看, 上面是闻钰卧室的画面, 裴砚青在检查出她的被害妄想症的时候就?装了微型摄像头,平时都不会用?,这种时候才开。 她的卧室里?所?有?灯都在开着。 灯火通明?。 闻钰坐在那堆玩偶中间?,缩成一小团, 把?头埋进自己的膝盖, 手里?拿着把?刀。 「……」 蒋则权的脸色沉重了点, 「她前几?天还好好的, 你怎么照顾她的?!」 裴砚青眼睛里?有?红血丝。 用?不着蒋则权指责, 他早已经暗地里?自责到流泪。 裴砚青现在没有?心情?追究蒋则权前几?天上门的事, 他嗓音艰涩:「闻钰有?被害妄想症……她需要你。」 这俩人的矛盾被暂时弥合。 蒋则权利落地上了裴砚青的副驾, 身?上裹着雾色和夜露,二十分钟后再度站在了闻钰的卧室门前。 他正打算推门进去。 裴砚青在一旁,突然开口:「蒋则权,不要利用?她的脆弱,你懂我的意?思吗?」 蒋则权皱了下眉, 「我知?道分寸,不用?你来教。」 裴砚青不放心任何人, 他陪着闻钰一天一夜没合眼,就?算蒋则权去陪她了,他依旧要亲自守着监控。 闻钰几?乎是听见门把?手的声音,就?一瞬间?就?抬起头。 她的眼睛有?点红,因为熬了太久,思绪迟缓,眨眼也慢慢的。 蒋则权清楚的看见她眼眸中的无助。 他的心脏立马开始抽痛,小心翼翼地坐在她旁边,伸手拿掉了那把?刀,闻钰没有?反抗。 他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说?。 说?的太多,就?不像闻书然了,哪怕他前几?天才力图和他划清界限。 蒋则权伸出手,穿过她的胳膊,像抱小孩子把?她拎起来,严丝合缝揉进自己怀里?。 他抚摸着她的后脑勺,感受到她的不自觉的战慄,心脏泛起酸疼。 蒋则权更用?力地抱紧她,低声说?:「不怕不怕,哥哥抱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2页 裴砚青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以一种交颈的姿势拥抱,看着蒋则权和闻钰一起躺在床上,闻钰埋在他怀里?,全然依恋的样子,蒋则权亲吻了她的额头,轻轻拍着她的背,耐心的把?她哄到睡着。 他旁观着这场角色扮演,甚至没有?理由去嫉妒,因为是他亲手促成。 他当然知?道闻钰依恋的人并非蒋则权,但他还是被那刺眼的画面弄的血肉模煳。 闻钰想要哥哥,甚至也能接受冒充哥哥的人和她同床共枕。 但裴砚青不行。 他连那次发现房卡的晚上,都只能从背后搂住她,哭的死去活来的她也没转过身?看一眼,闻钰估计是可怜他才没有?让他滚,但她依旧是不情?愿的。 说?到底,没办法不嫉妒啊。 怎么可能不嫉妒呢?闻钰没办法在他怀里?睡着,但蒋则权可以。 裴砚青想,是不是其实,他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他明?明?很多事情?都做不到,但依旧舔着脸占着她丈夫的位置,蒋则权质问?他怎么照顾的闻钰,他根本没办法反驳,因为他确实没做好,那种突发情?况是他本该考虑到的东西,但他没有?。 他觉得亏欠。 - 热搜的词条从陈印生日那天晚上十一点开始,就?挂满了一个人的名字——「秦胭芝」。 「秦胭芝 已婚」 「秦胭芝 疑似婚内出轨同性」 「秦胭芝背后的女金主」 「秦胭芝 视后内幕」 一个圈内知?名狗仔爆出了秦胭芝的结婚照,时间?是五年前,那时候她还籍籍无名,男方叫「陈谨继」,是着名导演陈椿升的儿子。 众所?周知?,华鸣传媒对旗下艺人的私生活风评要求严格,谈恋爱也要先打报告,违反了就?赔违约金加解约,秦胭芝如果在制定?合约之前就?已经私自隐婚,她将?支付巨额违约金,并且很难再找到下家。 其实光是张结婚照,也没那么严重,但狗仔还拍到了她和另一名女子的接吻视频。 就?是陈印去接机的那天晚上,她抱着醉酒的秦胭芝回到她的住处,给她开了车门,秦胭芝在副驾不肯下来,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吻上去。 陈印愣在那里?两秒。 她强迫自己冷静,推开她之后,抬起她的下巴,声音罕见地有?点抖:「芝芝。」 「嗯?」秦胭芝神情?天真,口红已经被暧昧地晕出边界。 陈印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知?道。」 秦胭芝根本没醉,她是在门缝里?看见庄唯和陈印说?话,她才装作晕晕乎乎出的包厢,她故意?想打断他们,或者说?,是给庄唯示威,但他们的聊天似乎本来就?是争吵,都不用?她搞破坏,庄唯就?很快离开。 喝酒的时候她就?看见陈印身?上有?人故意?留下的吻痕,秦胭芝觉得自己的地位被威胁,她需要做出反应。 「我爱你。」 她的眼里?泛起水雾,勾着陈印的脖子往下压,陈印弯着腰,和她的距离不过两指。 秦胭芝眨了下眼,滚圆的眼泪滑落,她哽咽道:「我知?道你,你拿我当朋友,但……我好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陈印暗恋了三四年,她突然间?反被对方表白,她大脑一片浆煳,也没管这是在户外,没想起来去检查是不是有?狗仔跟。 她捧起她的脸,急促又鲁莽地撞上她的唇。 「唔——」 秦胭芝闭着眼,努力回应。 这是她第一次和女孩接吻,可能是酒精作用?,她觉得自己眼前在放烟花,头晕目眩的。 断断续续的水声,倒春寒的天气,陈印很快动了情?,体温迅速升高,跨坐到秦胭芝身?上,边吻边带上了车门。 吻到双方都气喘吁吁。 秦胭芝的口红彻底没了,嘴唇稍微有?点肿,间?隙中小声说?:「……我没有?过。」 「那就?不做。」 陈印回答简洁,亲上瘾了一样,又压过去。 直到秦胭芝觉得缺氧,她们才分开。 她没有?准备好,陈印尊重她的意?愿,下车后就?送她到家,连进去都没进去。 她对秦胭芝体贴,但她的杏瘾并不讲道理。 陈印想忍的,她也确实忍到了回家,凌晨过后,无法入睡,她整个人的骨头都像在被几?千只蚂蚁啃食,自己解决没有?用?,洗凉水澡也没有?用?。 庄唯想要去死,站在海边的时候,收到陈印的电话。 这个电话其实是恶魔与天使的结合体。 它打断了庄唯走向海里?的步伐,如果没有?它拖延的大约两三分钟,庄女士赶到的时候说?不定?庄唯已经死定?了。 但,那是陈印被秦胭芝挑起的欲望。 找谁都行,实在找不到的话,甚至返回碎金抓一个干净的也行。 可她找了庄唯。 她找了个真的爱她到心碎要跳海的人。 她怎么能找庄唯来解决秦胭芝给她的欲望?原因很简单,她拿庄唯的真心当垃圾。 长达十五分八秒的接吻视频。 陈印大多是背影和看不清的侧脸,即使这样,庄唯也能一眼认出。 他劫后余生,接受了陈印的病,他以为一切都会向好的地方转变,但他得到的只是像个迴旋镖扎在身?上的接吻视频,在网上铺天盖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3页 他失魂落魄走在林海线上的时候,陈印在和秦胭芝「激吻」。 他想去死的时候,陈印正在秦胭芝给她的慾海中沉浮,几?近焚身?。 所?以杏瘾是藉口吗? 陈印难道因为爱他所?以一直糟践他吗? 那么多人可以和她逢场作戏一夜风流,为什么非要选他? 为什么非要选真的希望能和陈印一辈子的他? 因为,所?以他就?理应承受这些忽冷忽热、谎言欺瞒、痛如刀割,理应原谅她一次又一次而毫无怨言吗? 他也是人啊。他也有?心啊。 陈印生日那天晚上,庄唯和她在明?珠酒店的总统套房,他忙着努力取悦,根本没有?注意?到网上的风波。 隔天早上六点多,他就?被陈印的动静搞醒,她背对着他在穿衣服,庄唯还困的不行,迷迷煳煳的问?她这么早去干嘛,陈印没有?说?话,摔门而出。 陈印在路上接了秦胭芝的电话,对面没有?先开口,于是她先问?:「你结婚了吗?」 秦胭芝那头在哭。 她哭的说?不出话,陈印耐心地等着她哭完,又问?了一遍:「你结婚了吗?」 秦胭芝声音哑的不成样:「结了。」 说?完这两个字,她又开始哽咽了:「但,但我马上就?会跟他离婚……陈印,我没有?骗你,我是,我是真的爱你,你相信我。」 陈印那头在沉默。 秦胭芝以为她真的生气了,「对不起,不管怎样,是我的错……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 陈印打断了她。 「热搜的事,我会解决,离婚协议,我找律师帮你拟,这两天不要出门,听经纪人的话,配合公关。」 庄唯两小时后冲进华鸣传媒大门,整个人像刚从地下十八层出来一样。 第34章 the dreamers 「先生, 您没有预约的话真的不能进——」 「滚开! !」 庄唯已经失去理智,他狠踹了几脚公司入口的闸机,阻拦被暴力消除, 他脸色阴沉的去按电梯。 前台小姐被他吓到, 退到一边开始用?对讲机叫保安, 不出几秒, 几个壮汉在电梯口制住了庄唯。 华鸣传媒的安保不是吃素的。 庄唯拼命反抗,确实揍了人, 但自己脸上也挨了两拳, 脸贴着冰凉的瓷砖, 被反手按在了墙上,血从?他的嘴角流下?来,就这他还不死心,还在挣扎。 「艹, 我要见陈印!!放开我!!我说我要见陈印!!」 他吼的恨不得整栋楼都能听?见。 前台小姐怕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问他的名姓, 说会告诉陈总。 陈印在会议室和众人开会, 她忙着处理秦胭芝这个烂摊子, 根本?没?有看到手机的未接通话。 直到小助理战战兢兢地敲门, 打断会议进程。 「……陈总, 外面有位先生找你,叫庄唯,他情绪有点过激,好像是一定要见您,您看怎么处理。」 陈印靠在皮质座椅上, 低头看着手里法务写的法律意见,头也没?抬, 说:「让他等着。」 她的思?路甚至都没?被打断。 转头问法务:「只能做到这样吗?不能把狗仔送进监狱,至少能拘留吧?」 法务满头冒汗,「陈总,毕竟他没?有勒索我们,只是扒了结婚照,但我们确实可以先起诉侵犯名誉权和肖像权……」 大厅的庄唯等了十分钟,别人很委婉的告诉他,陈总在开会,现在不方便。 庄唯不相信,他一直追问。 最后得知陈印的原话就是「让他等着。」 等个球。 他从?小去大院对门就能见的人,现在想见还要等?? 庄唯坐在大厅沙发上,身?边两个保安看着他,他低头冷笑了一声,彻底发疯了,也不坐电梯了,突然起身?冲进消防通道?。 华鸣传媒一共十七层。 庄唯不知道?具体跑了多?少层,他被气的肾上腺素飙升,疯狗一样,后面保安怎么追都追不上。 跑到高层,他一个个办公室踹门去找,闹的鸡飞狗跳。 陈印在会议室听?见庄唯在吼她名字,她终于起身?,走出会议室。 庄唯在走廊道?尽头,陈印朝他走过去,声音听?不出喜怒:「你在干什么?」 男人脸上、手背上都是伤。 他回?头一看见陈印就哭了,抬手揪住她的衣领,精疲力竭地吼出来:「……你说我干什么?陈印,你说我干什么!!」 「你到底拿我当什么啊?」 庄唯的眼?泪不要命的奔涌出来,他盯着陈印的眼?睛,试图看见一丝丝愧疚,但里面什么都没?有。 「陈印,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我只是你的洩慾工具吗?啊?你说话啊!!」 「第一次,你说你没?给我下?药,是我自己撞到枪口上的,行,我认了。」 「后来那?么多?次,我喜欢你,我心甘情愿的,我也认了。」 「但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女的亲完又要找我上床?!!啊??你说啊!你和她在一起了吗?那?我呢?陈印,我呢?!」 庄唯始终没?有得到回?应,他口不择言:「那?个贱人还结婚了,她为你的钱你看不出来吗?!没?有你,她什么都不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4页 陈印被触及到底线。 她眼?下?那?颗泪痣显得她格外无?情,平静道?:「庄唯。」 「……」 他在原地喘息。 「你是很好用?,但我不是非你不可。」 陈印对他的评价是「好用?」。 庄唯站立不稳,他的手垂下?去,巨大的轰鸣声碾过他,他突然觉得自己不在人间,一定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被弄到这个身?体里要经受千刀万剐的酷刑。 他的心死了,像马路上被暴晒而亡的蝴蝶。 庄唯扶着墙,声音变得微不可闻:「不是非我不可……陈印,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那?天在抢救的时候,你找其他男人上床了吗?」 庄唯也搞不懂自己了。 陈印拿他当工具,他当然痛苦,但更痛苦的好像又不是这个。 更痛苦的是,陈印可以拿他当工具,也可以拿别人当工具,他这个人在她心里,和那?些出来卖的鸭,是一样的。 陈印沉默了几秒。 其实她没?有,她忍到天亮都没?睡着,然后去医院打了一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她太挑剔了,可能是屈服于习惯。 但她此时不想承认。 她说:「对。」 庄唯看着她,没?有说话,他不疯了,也不吼了,整个人被这个轻描淡写的「对」给死死钉住了。 半晌,他提起嘴角,苦笑了一下?。 声音嘶哑:「谢谢你告诉我。」 「我们以后……就不要联繫了。」 「祝你找个更好用?的。」 庄唯转过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再纠缠下?去,就太不体面了,他最低限度的尊严告诉他,不管他还爱不爱,他都该画个句号了。 - 闻钰睡了整整十一个小时,醒了之后精神也恢復了正常。 她和蒋则权坐在餐桌边,等裴砚青做好饭。 这个场景非常诡异,但莫名和谐。 三菜一汤端上桌,裴砚青只给闻钰盛饭,蒋则权只好站起身?去厨房。 这是个方桌,闻钰坐在顶头的位置,俩男人坐在她左右两边,也就是正对着对方。 三个人都不说话。 裴砚青给闻钰夹菜,蒋则权看到了,他也想给闻钰夹菜,但这是裴砚青做的饭,好像不太好,于是他当没?看见。 太安静了,只有咀嚼声和偶尔筷子碰到碗边缘的声音。 闻钰终于想起了什么,她用?筷子尖指着蒋则权,指认犯人一样,对裴砚青告状:「他上次强吻我,就在我们家客厅里。」 蒋则权闻言一口紫菜蛋花汤差点喷出来。 他呛的满脸通红,还没?缓过劲,裴砚青已经走到他旁边,拽起他的领子,朝他脸上狠狠挥了一拳。 他打完一拳,看向闻钰,「还打吗?」 闻钰点点头。 蒋则权被打懵了,他确实想做小三没?错,但他不太服气的是,「你还抱我睡觉呢——」 他没?说完,第二拳、第三拳落在他脸上。 直到见血了,闻钰说,「行了。」 裴砚青重新坐回?去吃饭。 蒋则权抹了脸,一阵抽痛,低声骂了句「操」,但还是乖乖坐在那?,没?有走。 闻钰胃口不是太好,很快就放下?碗筷,「吃饱了。」 「好。」 裴砚青说完,开始收盘子。 「唉哎,她吃饱了,我还没?吃饱啊。」 蒋则权伸手按住裴砚青。 裴砚青就是故意的。 他把蒋则权手里的筷子也抽了。 闻钰跑去看电视,不在这,他的声音冷下?来:「我管你吃没?吃饱。」 蒋则权气个半死,咬着牙:「你别忘了,是你让我来的。」 裴砚青抱着碗,面无?表情低头看着他,「我不让你来的时候,你还不是来?做小三还这么理直气壮,不要脸。」 「……」 蒋则权站起身?,假笑:「我就不要脸,怎么了?」 裴砚青没?再理他,转身?要进厨房,闻钰突然跑过来拦住他。 指着蒋则权:「让他洗碗。」 裴砚青从?善如流说「好」,立马又把碗放桌上了。 蒋则权不敢置信地看着闻钰,试图告状:「他都不让我吃饱饭,我没?力气洗碗。」 闻钰:「我看你强吻的时候挺有力气的。」 蒋则权顿了顿,明白她还在生气,他现在在闻钰面前得乖,她才能消气,于是啥也没?说,顶着伤去洗碗了。 饭后应该是闻钰的吃药时间,裴砚青打算给闻钰餵药,倒好温水,拿出那?板装着胶囊的小盒子,发现上面的日?期从?三月一号到二十号的药都没?动?。 那?段时间他被逐出家门,没?人监督闻钰吃药,她一次也没?吃。 怪不得这次病严重了。 裴砚青又开始责怪自己,归根到底还是他的错。 他把药和水都送到闻钰面前,她窝在沙发上在专心看电影,《戏梦巴黎》,非常唯美艺术的片子,硬要说的俗气一点,那?就是一个三人行的故事。 「啊——」 她吞掉药。 裴砚青用?指腹擦去她嘴角的水渍。 「闻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5页 「嗯?」 「我不在家,也要记得吃药,知不知道??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闻钰不耐烦,「知道?了,你好啰嗦。」 裴砚青捉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老婆,让我回?家住吧,好不好?已经好长时间了,而且我真的不放心你。」 闻钰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她说:「我再考虑考虑吧。」 裴砚青低声下?气:「我绝对不惹你心烦,给你足够的空间,也不打扰你学习,不一直黏着你,让我回?家住吧。」 闻钰想了一下?,「那?你白天去不去上班?」 「去,我去。」 裴砚青立马表明态度,「我有事业心的,老婆,我努力工作。」 「好吧。」 裴砚青开心了,捉住她的手又亲了两口,「谢谢老婆。」 电影放到一半,突然出现某些多?人少儿不宜画面,闻钰看得多?,她习以为常,裴砚青收回?视线,有点不自在,说:「我去给你切个苹果。」 蒋则权刚好洗完了碗,他走过来,就看到满屏的不可描述画面。 他赶紧转过头,质问裴砚青:「你给她看什么乱七八糟的?!」 闻钰看得起劲,简直要被他们一个二个大惊小怪的烦死。 她说:「不就是多?个人吗?不都是一样做。」 「……」 蒋则权沉默了,「你能接受?」 闻钰:「能啊。」 第35章 服从 饭也吃了碗也洗了, 蒋则权没有理由再待在他们家,他?试探性地往闻钰身边坐,闻钰冷声:「你怎么还不滚。」 蒋则权发挥不要脸的精神:「只想滚你怀里, 你又不让。」 过了两分钟, 裴砚青端了碗苹果端到闻钰面前, 自动忽略了旁边的蒋则权。 她用小叉子戳了一块。 刚咬下?去, 她蹙眉吐了下?舌尖,「好凉, 难吃。」 裴砚青:「是吗, 那?要不我去做成苹果羹——」 他?还没说完, 闻钰稍微坐直了,伸手拽着?他?的衣领往下?拉,他?们的距离迅速缩近,裴砚青被迫弯下?腰,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这好像是……闻钰第一次主动吻他?。 蒋则权还在?场。 裴砚青的大脑一片空白, 眼睫颤抖了两秒, 然后?闭上眼, 本?能?的想要去加深这个吻。 闻钰没有想太多, 她飞快用舌尖推给他?那?块苹果, 眉头终于舒展开,随即松开了他?。 这块苹果真的算不上难吃,带着?她的体温,是甜的。 裴砚青有点?呆滞地低头看着?她,闻钰的唇瓣上还有水色, 但她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亲吻,看起来心如止水。 「……」 裴砚青喉结滚动了一下?, 味蕾在?留恋她的气息,嚼半天?才把那?块苹果咽下?去。 旁边蒋则权脸黑的像碳,他?出离愤怒地站起身要走,到门口又回?头了,眼睛发红,「你故意拿他?气我是吧闻钰?」 闻钰没有回?答,抬头问裴砚青:「套呢?」 「……什么?」 他?没听?清。 闻钰的口气像讨论要不要去菜市场买菜:「今天?在?沙发上做吧。」 裴砚青的脑海还在?试图分析这个「做」是什么意思?,蒋则权冷笑着?又走回?来,提高音量:「行,有种做一个我看看。」 他?才不相信呢。 都他?爹的是假恩爱,骗他?的。 闻钰才不喜欢裴砚青,她只是生她的气。 但他?预估错误,闻钰行动力?极强,拽过裴砚青,让他?倒在?沙发上,然后?自己跨了上去。 裴砚青身体一僵,很快,他?被亲的整个人都在?发烫,唿吸紊乱,仰着?头努力?迎合她。 他?并不想去思?考闻钰究竟要干嘛,是为什么而吻他?,因为怎样都可以。 他?主动陷进情慾里,伸手压住她的后?腰往自己怀里按。 闻钰背对着?蒋则权。 他?看不清闻钰的表情,不知道她是否沉迷,但他?能?看得清裴砚青,他?唿吸愈发沉重,额头冒出薄汗,红着?眼尾,像是承受不住,又像是欲求不满,要哭不哭的轻皱着?眉。 他?熟透了,只待採撷。 「……」 蒋则权在?断断续续的水声里听?见自己心脏血管爆开的声音,想杀人,想换自己来占有,想像裴砚青那?样被占有,他?的骨节被攥出断裂的那?种声响,嫉妒让他?胃里泛酸水,但他?还是自虐般站在?原地。 然后?他?看见闻钰开始解他?腰间的裤带。 裴砚青本?能?挺了一下?腰,他?攥着?她的手腕,不知道是鼓励她还是阻止她,亦或者是用欲擒故纵的阻止来鼓励她。 没办法再看下?去了。 蒋则权眼睛酸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门的,实际上他?没有力?气摔门,轻轻带上了,像个丧家犬坐在?草地上,很久后?才感受到氧气的存在?。 做小三,是这种感觉吗? 在?眷侣亲密时分,做渴求她余光而不得的局外人。 他?漫无?目的的想,从闻钰那?句「明天?见」起,他?就已经脱轨很远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6页 误把随口的承诺当真,误把她偶尔的亲昵当成底气。 最后?才发现,其实什么都不是,见不得光的东西,你再耀武扬威,再表现的游刃有余,再试图掌握主动权,依旧是见不得光。 小三有嫉妒的资格,但没有质问的资格。 闻钰亲他?老公,睡她老公,天?经地义,人家在?一个户口本?上。 蒋则权本?以为按自己的性格,他?就算做小三也能?做的酣畅淋漓,无?怨无?悔,但实际上,他?跟任何一个小三一样,无?法完全抵抗世俗,如果裴砚青真的和闻钰做,他?在?他?们的床板底下?牙齿咬碎了,都不能?哭出声打断。 因为她要裴砚青,完全理所应当。 只要她不爱他?,他?就只能?孤立无?援,独自对抗中华上下?五千年浩浩汤汤的礼义廉耻。 蒋则权自认为不是个爱哭的人。 福利院的大人一直讲,哭不能?解决问题。 他?在?风里哭的稀里哗啦,心想,都扯淡的,谁哭是为了解决问题?谁能?解决怎么当好小三的问题? 明明闻钰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骗他?做了小三,自己却光明磊落,问心无?愧。 骗子骗子骗子。 蒋则权泪流满面,他?没办法报復闻钰,边哭边把裴砚青车胎扎爆了,他?还要去浇死裴氏门口的发财树,偷走他?们的公章,把裴氏门口的共享单车全骑走。 屋内,闻钰已经安安稳稳的重新坐回?去看电影。 裴砚青被弄的不上不下?,但也没有办法,自己弓着?腰冷静了一会儿,犹豫着?,还是哑着?嗓子问了:「为什么我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裴砚青想起那?个晚上碎金震颤的门板,抿了抿唇,「上床这件事,我也许不够熟练,但我可以学。」 「为什么只是演给他?看?闻钰。」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落,嘴里像含着?颗酸涩的果子,「……蒋则权在?你心里,是特别的吗?你故意,让他?嫉妒吗?」 「其实你不用试探,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甚至跟我差不多的喜欢。」 「你之前说,如果你真的爱上别人,你会告诉我的,这话算不算数?」 「我不是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选他?,我可以理解。」 裴砚青说着?可以理解,但他?还是哽咽了,「……你不用因为照顾我的情绪,委屈自己,不管哪方面,我本?来也……做的不够好。」 闻钰突然叫他?的名字。 「裴砚青。」 「嗯?」 「我没有爱人的能?力?,我不爱他?,也不爱你。」 「……嗯。」 「其实你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如果和你结婚的是另一个女孩,你不会像你现在?这样,这么痛苦。」 裴砚青愣了一瞬,迟钝地反应过来,「另一个女孩?」 闻钰转过头,「对,我的意思?是,你现在?也许就可以找个真的爱你的。」 裴砚青的手攥成拳,极其艰难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可以顺利离婚,把这件本?来就错了的事纠正过来。」 裴砚青沉默了很久,死火山即将喷发的那?种沉默。 「我不觉得我们结婚是件错了的事。」 闻钰不在?乎这些细节,她反问:「你口口声声说,理解我爱上别人,那?我问你,如果我真的爱上蒋则权,因为这个要跟你离婚,你会放我走吗?」 裴砚青面无?表情。 「不会。」 「对啊,你甚至可以忍受我精神和身体上都出轨,但你就是不愿意和我离婚。」 「协议离婚,你不同意,那?就只能?走诉讼程序,一审二审,动辄三个月六个月半年的,说不定第一次起诉不会判离,那?样会浪费我很多很多时间和精力?。」 闻钰在?很认真的说:「裴砚青,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学业,我的前途,会被你拖累?」 「闻钊希望我和你结婚,其实说到底,是通过你来控制我,他?想要我一直是只什么都不需要学会的雏鸟,日復一日的在?温室里过着?被养育的生活,要我遵从他?所有安排。」 「我两个月后?要跟着?老师去临省的一处遗址实习,完成我的学位论文,实习大约三四个月,之后?按计划,顺利的话,我会申请参与学校中俄共同考古的一个项目,去俄罗斯,协助勘探伊万诺夫卡河口遗址,并且在?国外完成我的硕博学位,最少也要五年,再之后?,我可能?进入某个考古所,可能?做老师。」 「总而言之,我的未来计划里,没有你。」 「这段婚姻,对我而言是枷锁,只要你在?我身边,闻钊哪天?不高兴了,可以轻而易举找到我,把我抓回?去。」 裴砚青有圆满开明的原生家庭。 他?没有见过畸形的、专制的「父女关系」,也不能?理解,为什么闻钰不相信可以保护好她。 她说的学业和前途,他?也可以帮她,异国又怎样,时间是五六年又怎样,不管闻钰去哪,要干什么,他?永远都会支持她。 他?之前已经隐隐料到她有了目的地,就会决绝离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7页 但他?真的捨不得。 他?可以放她走,可以让她去做一切她想做的事,甚至可以接受她当作自己是单身,也绝对不会怪她对婚姻不忠。 为什么一定要离婚? 只留给他?一张结婚证当成念想,也不行吗?只是张纸,只是几行字,这样也不能?留给他?吗? 一定要全部的全部都拿走吗? 没有爱,同情呢?就当是同情,给他?一点?施捨也不行吗? 裴砚青的眼泪已经干了。 他?站起身,逃避似的,权宜之计:「你让我好好想想吧。」 闻钰拽住他?的手腕。 她知道他?怎么也不会离婚,她开始对他?做闻钊最擅长的事,服从性测试。 「如果你爱我,你就应该听?我的,现在?就去接触真的适合你的女孩,尝试去爱别人。」 裴砚青没忍住,嘶哑着?低吼出声:「……我怎么爱别人?我爱你,你懂不懂啊?!」 「试试看而已,我又没有要你和别人上床,只是试试,如果你接受,我近期就不再提离婚的事。」 她摆出了这个测试的奖励。 其实裴砚青到底能?不能?和其他?女孩相处,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听?话,能?不能?服从。 闻钰用了种很残忍的方式,她希望裴砚青变成她的提线木偶,出国前,到时候她把离婚协议书?放在?她面前,他?就会签,他?必须得签。 「近期是多久?」 「两个月,我说话算话。」 裴砚青低着?头,看不清神色。 他?应该是筋疲力?尽了。 「好。」 第36章 原罪 闻钰没有规定具体是个什么女孩, 裴砚青找了陈印,说一起吃个饭,她有点意外, 但?答应的很?利落。 他不要独自去赴约, 要闻钰陪他, 她坐在他的副驾, 一起到了餐厅门口,裴砚青预定的位置就在一楼靠近街道的落地窗边, 闻钰呆在那里, 完全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 裴砚青要把自己处于她的「监视」下, 像是要保持自己的清白。 下车前,闻钰攥住他的手腕。 裴砚青以为她改变主意,立马就坐回去了,但?她只是戳了一下他右手无名指的位置。 「一点也不?诚心。」 虽然都?知道是做戏, 但?她嫌裴砚青做戏也太敷衍。 「已婚去撩女孩能撩到吗?」 闻钰去摘他的戒指。 那圈狰狞的疤痕唿之欲出, 裴砚青心里一颤, 像触电一样勐地抽回手。 「……」 闻钰有点懵, 抬眼看他, 「你干嘛这么紧张?」 裴砚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躲开她的视线, 低声说:「戴久了,摘不?掉了。」 摘不?掉了。 这是个非常悲哀的、只有他能听懂的双关。 断掉的骨头可以重新接上,疤痕却这辈子都?消除不?了,那是个永远无法摘掉的「戒指」。 他没有骗她。 闻钰认为这是个藉口,也没有再逼他, 「行,去吧。」 陈印到的稍晚一些, 菜已经上了,她看见他,叫了声「裴哥。」 「上次我生日那天,对不?住,是我没考虑周全,这是给嫂子买的补偿礼物,你帮我带给她吧。」 黑丝绒礼盒里装着佳士得春拍的翡翠手镯,那是应该收藏用的品相。 陈印出手送礼不?会随便,道歉用的更要贵重,这是基本的情商,更何况闻钰是裴砚青的伴侣。 「不?怪你。」 裴砚青对陈印不?需要客套,礼送了就收,也没再说其他的。 这顿饭按理来说该有个「由头」,陈印没有等到他说,裴砚青似乎就是真的只是和她吃个便饭,说点废话,她本以为会跟庄唯有关。 他确实没有联繫她了,只是偶尔夜深,陈印会接到他那群狐朋狗友的电话,说了半天,大概意思就是庄唯喝醉了,让她去接他,她当然挂掉。 陈印没找到更好用的,但?她不?可能为庄唯守身?如玉,现在这个完全不?及她和庄唯的契合程度,于是杏瘾发作后,她是真正的「公事公办」,连叫都?懒得叫了。 裴砚青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总往窗外看,走的时候另外打包了一份焦糖布丁和漏奶华。 他和陈印告别?后回到车上,拿着礼物和甜点。 闻钰对翡翠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甜点对她的胃口,裴砚青沉默的开车,她在副驾像只小仓鼠,很?快就吃完了。 蒋则权那天走了之后应该伤心了两天,现在恢復了,又开始给她发微信,「铁达尼号重映,要看吗?」 闻钰和闻书然一起看过这部电影,凌晨,他偷偷的藏在她的卧室,俩人缩在角落的小沙发上,不?能被发现,什么灯也没开,戴着耳机,特别?安静,偶尔接吻,只有脑袋上的投影仪在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那时候,闻书然看哭了,但?她没有,她还没经歷过此生最痛苦的分?别?,没有挚爱,也想像不?出来失去挚爱。 她回復的很?快。 「看。」 裴砚青在等红灯的间隙,给她擦嘴。 闻钰没躲,平铺直叙的:「我不?回家,我要和蒋则权一起看电影。」 裴砚青的动作肉眼可见的停滞了一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8页 过了两秒,他收回手,盯着她的眼睛,问?:「我能去吗?」 闻钰说:「能啊,你在外面等我,这电影三个小时,看完我还刚好和他吃晚饭,但?你不?准吃,你看我们?吃。」 她的要求是个人都?会觉得过分?。 闻钰已经准备好了她的 pua 话术,比如:「你不?是爱我吗?不?是理解我选择他吗?那这些应该很?容易做到啊。」 但?裴砚青什么拒绝的话都?没说,他像是没有脾气,像团白棉花任由她揉扁搓圆。 语气平静,「看什么电影?」 「铁达尼号。」 「好。」 裴砚青不?仅帮忙买电影票,还包场。 闻钰微信上给蒋则权发了场次和地点,他说刚查了,这场被包了,换一个场次吧,闻钰说,裴砚青包的。 蒋则权在那头沉默半分?钟,敲了个问?句:「什么居心,他不?会安排人暗杀我吧?」 闻钰:「说不?定。」 蒋则权:「那我也要去。」 工作日,影院人不?多,裴砚青和闻钰到的时候,蒋则权西装革履,捧着束巨大的玫瑰花等在那里,梳了个背头,只留了几根刘海,每根头髮丝都?精心设计过了,不?笑?的时候看着凶,一见到闻钰就开始笑?,笑?的风流。 他长得赏心悦目,路过的人都?要看他两眼。 闻钰没接那束玫瑰,她嫌弃道:「你拍电视剧呢?」 蒋则权忽略她旁边男人冰冷的眼神,凑到她身?边,熟悉的麝香雪松的味儿。 「帅气吗?和你约会,我当然要打扮一下。」 闻钰:「你像离过八次婚,急着求偶的鳏夫。」 「……」蒋则权的嘴角僵硬了一下,「你真会比喻,但?那次是我初吻,我可没娶过老婆。」 他们?说话,裴砚青去给闻钰买爆米花去了,他猜闻钰不?爱吃原味的那种?,于是买了那个更甜的。 爆米花比玫瑰花更受欢迎。 玫瑰鲜艷欲滴,但?碍事,最后快进场,被裴砚青抱着了。 他看着蒋则权牵着她的手进去,低头在她耳边说悄悄话,而闻钰没有挣脱。 裴砚青跟蒋则权不?一样,他不?会觉得闻钰和别?人亲近是为了气他,他清楚,她做的这一切,都?是真的想要远离他,她希望和他是陌生人,像清理垃圾一样,把他清理出自己的人生轨道。 婚姻是原罪。 闻钰要摆脱掉婚姻,所以对他不?再仁慈。 裴砚青纵容她,只是想让那天来的慢一点。 他的耐受性很?高,看到她和其他男人亲密也可以保持平和,但?只要一想到,她那么努力的要推开他,心还是会抽痛。 蒋则权和闻书然哭的位置都?一样,在 jack 对 rose 说:「答应我,无论怎样你都?不?能放弃,一定要活下去。」的时候,他俩就像真的有某种?血缘,泪点都?能统一。 闻钰这次也哭了。 她逐渐明白了一件事,铁达尼号一定要沉。 如果?不?沉,rose 出身?贵族家庭,船靠岸后,要么选择嫁给她并不?爱的未婚夫,要么选择自杀,jack 同样,他终究不?能保护 rose,无法维持他们?的爱情,正因为没靠岸,所以悽美?,不?然只能剩一地鸡毛。 一切都?要被封存。 因为最好的爱人是死?去的爱人。 闻钰难过的不?是看透了,她难过的是,其实闻书然并不?是没有能力保护她,他说过要私奔,说过要走,是她一直犹豫不?决,是她软弱了。 蒋则权见过她醉酒时候的泪,但?没见过她清醒时候哭,闻钰通常都?能保持冷血,他有点着急,捧着她的脸,轻轻擦掉她的眼泪。 小声哄她说:「下次不?看了,我错了,约会应该选个喜剧的。」 他以为她哭是因为触动。 其实她只是又在为闻书然感到愧疚。 裴砚青硬生生等了三个小时十四分?钟,他不?受控制地猜想,他们?会不?会在黑暗里接吻。 终于等到散场,闻钰看见他真的乖乖等了这么长时间,心情似乎更不?好了,连约会也懒得约了,板着脸要回家。 裴砚青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他被冷暴力,下车的时候他给闻钰解安全带都?被凶了:「烦不?烦,别?碰我!」 他只能收回手,看着闻钰把副驾车门狠狠摔上。 裴砚青眼眶有点湿,他怎么做都?不?对,他被自己的沮丧击垮,但?他飞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回家哄她。 闻钰没有给他哄的机会,她根本不?想看见他,把自己锁进卧室里。 她开始怀疑 pua 对裴砚青的效果?。 说不?定,如果?她和蒋则权在他面前做,他都?能哭着接受。 闻钰换了个思路,她得让裴砚青对不?起她,愧疚到要谢罪的那种?,这样才能顺利离婚。 她要快刀斩乱麻。 关键是,怎么对不?起她呢?裴砚青绝对不?会和其他女的有什么,也绝对不?会婚内出轨。 男人真喝断片了应该也没办法和别?人上床,她怎么能拿到他出轨的证据呢?其实……也不?用真上床,花钱找个人配合她拍几张不?雅照片,让那个女人把照片寄到家里勒索他,然后就能装作「不?小心」发现,到时候她就能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说他背叛了她,这婚不?离也得离。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69页 去哪找个女人呢。 碎金应该有吧。 她可以去找蒋则权喝酒,把裴砚青骗去碎金找她,灌醉他有难度,还是直接酒里给他弄点安眠药比较稳妥,然后再给他弄到顶楼。 蒋则权是碎金的老闆,监控突然坏一两个,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裴砚青一定会想办法证明自己,她要他到百口莫辩的地步。 第37章 absolut vodka 闻钰发现陷害裴砚青太简单了, 都不用怎么动手,他会自己送上来?。 裴砚青一整颗心都在她身上挂着,闻钰隔天出?门的时候, 他听到门口的响动就出?来?, 站在那?里, 有点犹豫, 最后还是冒着被凶的风险,问了一句:「你去哪?」 闻钰没凶他, 她说:「碎金。」 那就是去找蒋则权。 因为他昨天在, 让他们的约会没尽兴吗? 裴砚青身侧的手攥成?拳, 他压住自己翻涌的嫉妒,面上仍然平静,他不想再被厌烦,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于?是也没有提出?要?送她。 他拿了把伞递给她, 低声说:「天气预报有雨……」 早点回家。 靠某种自知之明, 咽回去了, 没有说出?口。 对她来?说, 这应该不是能称作家的地方?。 闻钰关门的时候, 裴砚青还站在玄关看着她, 他像个了无生机的盆栽,唿吸都寂静,不吵不闹,等?待被浇灌。 克制着不挽留,目送她走。 门彻底被关上了, 他依旧在回想闻钰冷淡的表情。 裴砚青觉得眼眶酸涩,用手背抹了下?眼睛, 一片湿润。 他垂着头,有点自暴自弃地任由眼泪滴落。 是真的讨厌他了吗? 可以不要?这样吗?可以和他多说几句话吗?可以别去见那?个人吗? 今天能早点回家吗? 他有那?么多话想问出?口,但他最后只敢说句那?么平淡的「天气预报有雨」。是不是因为他要?的太多了,所以闻钰想逃?那?像现在这样,不多问,保持距离,能回到从前吗? 裴砚青答应了她会好好工作,但他没有办法,他被死死困在这栋房子里,谁的消息都不想回,什么正事都不想处理,他要?待在有闻钰气息的地方?。 明明是在自己家,但他像小偷进入闻钰的卧室,他跟她的那?堆玩偶说对不起,霸占了他们的位置,擦干了眼泪之后,把头埋进她的枕头里。 不会被发?现的,就一会会儿。 他闭着眼,想像着被她拥抱。 裴砚青这两天一直失眠,一直提醒自己只能躺一会儿,但他还是在她床上不小心?睡着了,没关窗户,醒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 天气预报这次没骗人,气温骤降,寒风灌进卧室,雨水跟着飘进室内。 暴雨坠出?无数道细线,砸落在地上,再溅起来?,像绽放的烟花。 裴砚青睁开眼,大脑昏沉,艰难地坐起来?,可能着凉了,不仅头疼欲裂,胃也开始疼,但他第一反应还是去找自己的手机,他怕闻钰说让他去接她,他怕错过了什么消息。 但是她并没有联繫他。 裴砚青呆滞地看着他们的聊天框,动作有点迟缓,开始打字:「晚上他送你回来?吗?」 打完又?删了。 重新编辑:「对不起,我?忘记关窗户,你卧室窗台的兰花要?被雨浇死了。」 这话好傻。 裴砚青又?全部删掉,他现在如履薄冰,说什么都词不达意。 「雨很大,回家注意安全。」 他斟酌着,又?觉得不满意,这样会不会觉得他太啰嗦?裴砚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体?温不正常,找了个体?温计,三十八度九。 很少生病的人,一旦生病就更严重,裴砚青不打算去医院,他找到了退烧药,但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吃。 他拍了个体?温计的照片,想发?给闻钰,博取一点点同情。 但他又?怕这种拙劣的伎俩更加使她厌烦,闻钰现在还会不会对他心?软,裴砚青不敢赌,所以他最终只是颓废地按灭手机屏幕。 神经?末梢要?被烧焦了,太阳穴在涨痛。 裴砚青掐着自己的虎口喘息,突然隐约听到手机震动。 通话界面,备註是「老婆」。 他愣了半晌,迅速拿起来?,反覆确认了两遍,不是他的幻觉,是真的,闻钰给他打电话了。 裴砚青不敢抱有希望,他在接之前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闻钰只是给他打电话说今晚不回。 他颤抖着按下?了接听。 闻钰的声音有点闷,微醺的,慢慢喊他名字:「……裴砚青。」 他有点紧张,故作镇定的:「嗯,你喝酒了?」 闻钰:「你来?陪我?喝,好不好?」 有点像撒娇,尾音弯弯绕绕的,是个小鱼钩,轻易钓上裴砚青。 他心?神一晃,几乎是立刻答到:「好,我?马上就去。」 暴雨如注,挡风玻璃的雨刷不停地工作,裴砚青的身体?状态开车稍微有点勉强,但因为闻钰,他觉得自己可以忍受。 碎金。 蒋则权在陪闻钰玩飞行棋,她告诉了他这个计划,蒋则权当然会帮她,他巴不得他们明天就离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0页 「但我?这只有男模。」 闻钰:「你这不是夜总会吗?」 蒋则权挠了挠后脖颈,「这样好管理,而且不容易出?丑闻,毕竟万一男的在碎金出?轨和别人上床了,家里有个怀孕的老婆,我?不被人打的头破血流。」 「……那?怎么办?」 「简单啊,有长发?温柔款的。」 蒋则权很快带了个人进来?,一米七八的「大美女」,叫小樱,眉梢里天然风情,小烟燻妆,棕色大波浪,踩着高跟鞋,深v红裙,婀娜多姿。 闻钰盯着他饱满的胸沉默,她分不清这是不是隆的,她有点晕奶。 「……你是男的?」 小樱捂嘴笑,他的喉结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声音又?细又?嗲。 「对呀,人家也想小鸟依人,可人家的鸟一点也不小。」 蒋则权闻言眉心?拧起,一脚踹过去,「说什么几把玩意儿呢?!」 小樱倒在真皮沙发?上,娇嗔道:「蒋总~你好粗暴~人家膝盖都磕红了~」 「……」蒋则权面部肌肉抽搐,上去要?抽他。 小樱向后缩了缩,赶紧恢復了男声,「唉哎别动手!我?错了我?错了!」 蒋则权看向闻钰,「怎么样?这个行吗?」 闻钰点点头:「他比我?还像女的。」 说完她坐到小樱旁边,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胸。 小樱撩起胸前的长髮?,雪白色露出?的更多,声音低沉:「姐姐,要?摸摸吗?软软的哦。」 闻钰的手蠢蠢欲动,抬起来?,但还没碰到,「真的可以吗?」 小樱笑着:「可以啊。」 她刚要?摸上去,有人攥住她的手腕,闻钰抬起头,看见蒋则权难掩烦躁的脸,声线有点僵硬:「不准。」 「他有什么好摸的?都假的,我?胸肌货真价实,你怎么不摸?」 好大一股醋味。 闻钰装傻,转移话题,「裴砚青快到了,让他先上去。」 蒋则权臭着脸,「嗯,赶紧滚。」 被莫名其妙捲入雄竞的小樱:「……」 小樱走后,闻钰问蒋则权,「什么酒烈?」 蒋则权从储酒柜的冰冻层里拿出?了瓶伏特加,「这个,我?喝多了都顶不住,别说裴砚青那?酒量。」 闻钰从包里掏出?了瓶新买的安眠药,倒出?来?几颗。 「……」 蒋则权顿了顿,「你确定烈酒能和安眠药兑一起吗?」 虽然裴砚青是情敌,但他不至于?真要?他死。 闻钰犹豫了一下?,又?倒回去几粒,「那?……只放一颗吧,不然他中途醒了怎么办?」 「行。」 裴砚青到的时候,该为他设置的陷阱都已经?安置好了,他的额头很烫,眼睛是被烧红的,雨水打湿了点他的头髮?,湿漉漉的垂着,看起来?有点狼狈。 他强撑着自己,走路勉强还是稳的。 包厢内有股淡淡的香薰味,桌上的飞行棋和几颗骰子摆的有点混乱,闻钰在和蒋则权争执刚才到底扔了几点。 好像玩的很开心?,不太需要?他的样子。 「……」 裴砚青没有出?声,关上门,只是静静走过去坐到她旁边。 他以为闻钰又?在玩昨天那?种游戏,让他旁观他们的暧昧。 刚才停息的胃痛又?开始发?作。 「怎么来?这么慢?」 闻钰没有扭头看他,把手里的飞行棋往前移了四格。 裴砚青不想扫她的兴,他只字未提自己难受,哑声说:「雨下?的很大,堵车。」 对面的蒋则权把桌上的已经?倒满的酒杯推给他,笑的有点痞气,熟练劝酒:「来?晚的自罚三杯。」 没有男人能在情敌面前说自己不行。 裴砚青的指尖碰到冰凉的玻璃杯壁,停滞了一下?,还是拿起来?,一口闷了三杯。 「……」 这么喝伏特加,估计五分钟就能倒。 蒋则权挑了下?眉,「裴总深藏不露啊。」 裴砚青说不出?话,他皱着眉,把自己的喘息压住,他感觉自己的胃在被火烧。 冰冻过的伏特加质地更加浓稠,挂在他的喉咙,怎么吞咽都无法消解,千斤重的坠在他的胃,整个上唿吸道都在剐痛,像有刀在剌。 冰火两重天。 高烧、冰冻的伏特加。 他昏沉又?清醒,后脑勺像有重锤在敲他的骨头。 裴砚青不知道酒里有安眠药,酒精让药效火速到达峰值,他用力揉了两下?太阳穴,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 「……」 他听不到自己粗重的喘息,闻钰的脸在面前放大。 她又?把杯口送到他唇边,「我?和你喝一个。」 电话里她微醺。 但其实她滴酒未沾。 裴砚青只要?稍微怀疑一下?就能发?现问题,但他没办法思?考,他握住她的手腕,死命攥住最后一丝清明,挣扎着说:「我?,我?先让人送你回家……」 闻钰没回答,她把最后一杯伏特加灌进去。 裴砚青呛了两口,浑身承受的剧痛已经?超过阈值,他不知道是醉了还是痛昏了,亦或者是安眠药的加持,他彻底失去意识。 隔天下?午五点三十八。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1页 他满身热汗的醒过来?,身上一件衣物都没有,浑身无力,骨头都疼到散架。 这些都没关系,还能理解。 但他旁边躺了个女人,一个只裹着浴巾的女人。 第38章 求你 小樱等的花都谢了?, 现在终于等到他发挥的时候。 他有点艰难地坐起来,手揪着自己胸口的浴巾,泪水盈在眼眶里?, 像暴雨后饱受催折的花骨朵。 脖子上掐出来的「吻痕」形状不规则, 有新鲜凝固的血痂, 看起来经歷了?很暴虐的对待。 裴砚青的世界开始塌陷。 他有点跌跌撞撞的裹着被子从床上离开, 靠着墙,高烧后嘴唇干涸, 颤抖着, 没说出话。 无论多么努力回想。 昨晚喝下伏特加之后的记忆全部都消失了?, 不是那种?隐隐约约还?能有点碎片的,而是完完全全的空白,断裂了?,一秒钟都想不起来了?。 喝断片了?是这样吗? 裴砚青没有醉酒的经验, 他不明白「断片」和「彻底失去意识」的区别?, 前者?也许能有模煳的画面, 后者?才?是他现在这样。 不记得是怎么到这里?, 不记得是谁脱的衣服, 不记得什么时候遇到这个女?人?。 现在的场景完全指向他「酒后乱性」, 这个肥皂剧里?经常出现烂俗情节。 裴砚青没有想过, 昏迷的人?怎么能乱性?昏迷了?能硬起来吗? 他没有过上床的经验,他太一无所知了?,被这场戏吓到失声了?,甚至真的开始质疑自己了?。 是不是真的……真的和这个人?发生关系了?? 他主动?的吗?怎么可能啊,和一个从来没见过的陌生女?人??还?是说, 他其?实就是个下半身动?物? 过往被建构起来的那个「裴砚青」,在所有人?眼里?都洁身自好, 身边的异性屈指可数,他连结婚后都没有过真正的床事,对性的态度一直很古板谨慎,如果闻钰需要,他才?为了?讨好而献出自己。 他怎么可能突然去睡一个完全没有见过的女?人?? 如果是其?他人?被构陷,根本不会怀疑自己,直接报警就好。 但裴砚青白纸一张,他不能确定,也不敢确定。 现在,他被自己颠覆了?。 小樱盯着裴砚青赤红的眼眶,哽咽着,说出台词:「虽然我是出来卖的……但你没戴套。」 「而且我处于排卵期。」 裴砚青摇晃了?一下,扶着墙,嗓子嘶哑到难以辨认:「……什么意思?」 「我有可能会怀孕。」 裴砚青的眼泪无知觉的涌出来,他看起来好无助,整个碎掉了?,边哭边摇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真的,我不知道……」 他的教养告诉他,无论怎样,这样对一个女?孩是不对的,小樱还?没有开始给他罗织罪名,他就已经开始自罪。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可以给你钱——」 说到这,他哭的没办法继续说了?,脱力地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 裴砚青在努力想处理好这件事,但他满脑子都是,如果闻钰知道该怎么办,如果闻钰知道他出轨了?怎么办,如果闻钰知道他不干净了?怎么办。 那她这辈子都不会爱他了?。 小樱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该达到的效果已经到了?,于是拿了?他的腕錶当出场费,穿好衣服走了?。 裴砚青把自己的头?发揪得乱糟糟,他希望这是场噩梦,抱着侥倖,狠狠把头?往墙上撞,额角撞出血,疼痛感那么真实,他也没醒。 不是梦,是真的。 这么残忍的,发生了?。 他哭到眼睛都疼了?,试着站起来,被子滑落在地上,他低头?看自己。 模模煳煳的,胸口有个口红印。 裴砚青当然看不出来那是闻钰亲的,他的视线在那个口红印上悬着,花了?两秒反应过来,巨大的反胃感立刻升起。 好噁心。 他冲进?厕所,跪在地上对着马桶开始剧烈地呕吐,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呕吐物里?有血,胃好像漏了?风,轻轻一唿吸就灼痛。 裴砚青像块烂泥,赤身滩在地上,生病后全身无力,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不适,但它们没有得到照顾,因为他不在乎到底哪在出血,哪里?要贴创可贴。 他什么都不管,爬起来,先把自己整个泡进?浴缸里?。 太脏了?。 裴砚青觉得自己太脏了?,每寸肌肤都脏,他的身体有股腐烂的味道,怎么都消除不掉,即使刚吐的一干二净了?,也间歇地空呕。 水温偏烫,裴砚青用力清洗自己,沐浴液用了?一整罐,浴缸里?全部都是泡泡。 他把自己全身都搓红了?,搓到小血点浮出来,破皮了?,火辣辣的浸泡在水里?,像有蚂蚁在啃,还?是觉得洗不干净,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换了?好几遍水,他实在没有力气?了?。 裴砚青蜷缩在浴缸里?哭。 他沉在自我厌弃的泥沼,没有人?拉他,越挣扎陷落的越深。 空腹太久,又是呕吐又是泡澡。 裴砚青眼前发黑,耳鸣,渐渐听不见声音。 他低血糖昏迷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2页 昏倒前,裴砚青的脑海突然想到,那几杯伏特加,冰冻过,是拿出来没多久的,应该十分钟内,没有恢復常温状态,以及那句「来晚的自罚三杯」。 蒋则权会陪闻钰喝这么烈的酒吗? 不会。 那些就是准备给他的。 是蒋则权给他弄的局。 如果他现在还?能动?,他提起刀去找他,鱼死?网破也要弄死?他,但他现在只能被迫在浴缸里?垂下头?,泡在自己的眼泪腌制过的洗澡水里?,意识消散。 五十米外,蒋则权的办公室。 闻钰盯着屏幕上空荡的大床房,「……他进?浴室多久了??」 蒋则权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抬手看了?眼手錶,「一个小时三十五分钟。」 闻钰有点急躁,皱起眉,「洗澡需要这么长时间吗?」 「不行?,我去看看。」 蒋则权站起身,跟在她身后,慢悠悠的:「昨天我架着他出包厢,他烫的跟火球一样,估计昨天就发烧了?。」 闻钰的脚步顿住。 她扭过头?,脸色冷下来,「那你昨天怎么不告诉我?」 蒋则权勾起唇角,但笑意未达眼底,盯着闻钰,问道:「你做到这个地步,都要撕破脸离婚了?,还?在乎他发不发烧?」 「怎么,心疼了??」 「几杯伏特加而已,你老公有那么脆弱啊?」 蒋则权理解不了?,几年前他被灌到酒精中毒了?也没有人?照顾他,路人?叫的救护车,最后也没死?啊。 野惯了?,看见象牙塔里?的就不爽。 只是这样,不是嫉妒。 闻钰没有再?和他拉扯,快步走到走廊顶头?的房间外,输入密码。 刚进?门,从浴室里?溢出来的水已经流到玄关,只有「滴答」声,连唿吸声都没有。 一股厚重的薰衣草的味,是配的那种?沐浴液,还?有点不明显的血腥味。 「裴砚青!」 没有回应。 闻钰打开浴室门,只能看见满缸的白色泡泡,不只是白色泡泡,拨开之后,下面的水是红的,被血染红的。 她几乎是一瞬间想起闻书然。 「……」 唿吸停滞了?,闻钰被定在原地,做了?两个深唿吸,试图去拽他的胳膊。 「不,不要,别?死?……别?死?。」 裴砚青变得好重,她拽不起来。 蒋则权在她身后旁观,说话不痛不痒,「死?不了?。」 闻钰用力托起裴砚青的头?,然后发现,他没有唿吸了?,像是猝死?了?。 「……蒋则权,打 120。」 「我都说了?死?不了?——」 闻钰怒吼出来,「我让你打 120!!!」 抢救了?一整夜。 晚上十一点,裴砚青终于脱离生命危险,但还?处于昏迷。 蒋则权让闻钰回去休息,他在这守着,她只说了?一个字:「滚。」 是迁怒,其?实裴砚青真的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后悔了?。 但这种?后悔仅仅维持了?短暂的几小时。 闻钰问了?医生,说他醒了?之后吃点东西就不会有大碍了?。 于是她还?是按计划拿出了?那份离婚协议,以及他「出轨」的证据,蒋则权把裴砚青从包厢里?弄出来那段,监控里?刚好缺失了?,但六楼的监控非常清楚地拍到,小樱扛着裴砚青的胳膊进?了?同?一个房间,一整夜加白天都没出来,这是事实。 裴砚青凌晨两点醒来。 闻钰在他的床边,她没有睡觉,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 他的吊瓶还?没有打完,手背上扎着针孔,闻钰想着,那些东西可以稍微晚点再?谈,先让他吃饱,伸手把保温盒打开,餵他喝粥。 但裴砚青突然拔掉了?自己的针管。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膝盖骨是砸下去的。 泪水又开始像藤蔓布满他的脸,他跪在她脚边,伸手想碰,但最终觉得自己太脏了?,不敢碰她。 「闻钰……」 他的声音是气?音,听不清,因为哽咽,断断续续的。 「蒋则权……给我喝的酒有问题,我昏过去了?,我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我没有要出轨……我完全不记得了?……」 黑暗的病房,裴砚青说话好像在呕血,嗓子里?的铁锈味越来越浓。 但他还?是一直解释:「真的……闻钰……你相,相信我……」 闻钰嘆了?口气?。 裴砚青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茫然又无助的仰着头?,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情,但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看着她从桌上拿起一摞纸。 根本不用去猜那是什么。 裴砚青凭着他的预感,几乎是立刻知道,那就是离婚协议书。 他被剧痛压的喘不上气?,嵴背弯着,颤抖不已,幼兽一样小声哭喊:「不要……闻钰,不要……不要给我看……求你了?……」 「给我一点时间……我求你了?……」 「等我查……查清楚,好不好?求你了?……给我点时间……」 「如果我真的……出轨,你……你杀了?我都可以……闻钰……别?给我看……我不要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3页 闻钰是理智又冷静的大人?,他仿佛变成无理取闹的小孩,一直摇头?说「不要」。 那摞纸丢到他面前。 裴砚青碰都不敢碰,使劲往后退,抖的更厉害了?。 「我不要看……我不签……闻钰,求你了?,我只要一点点时间……让我查清楚……求你了?。」 「求你了?。」 「求你。」 他的眼泪把离婚协议书打湿透了?,闻钰看着他几近疯魔的呓语着同?样的话,「求你」。 她始终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最后裴砚青哭到哑了?,失去了?声音。 闻钰往他心上又插了?一刀,她不恼不怒,平静道:「裴砚青,你太让我失望了?。」 第39章 恶劣 她没有?说恨, 也没有说后悔。 她说的是「失望」。 没有任何一个词比「失望」更狠,它?的意思是,其实?原本我?还是相信你的, 原本我?还可以依恋你的。 但我?没想到, 你竟然是这种人, 所以现在不行了。 它?的意思是, 裴砚青,不好意思, 真?是太遗憾了, 只差那么一点点, 你就能得到我?的爱了。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搞砸了,全部搞砸了。 「……」 裴砚青脑中一声巨大的嗡鸣,他愣在那里, 唇瓣微张, 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僵成一截凝固的蜡烛, 眼里的光肉眼可见地灭掉。 闻钰拿出手机, 给他看?那段监控视频。 裴砚青的脸被冷白色的光照亮, 他的脸上斑驳的泪痕是生石灰的颜色, 睫毛上浮着的烟波也干涸了,烘成根根分明?枯草的样子。 他看?着屏幕,但眼睛是失焦的。 闻钰问:「是随便一个?女的你都能贴上去吗?」 「身材好点,长得漂亮点,你就把持不住啊。」 她的意思是他来者不拒。 裴砚青的嘴唇又在颤抖, 但他根本无从解释,他抬起手, 慌乱地去捂住那个?画面,但闻钰一定要让他看?,她循环地放他们一起进门的那几秒。 「你做都做的出来,为什么不承认?」 裴砚青喉咙里发出类似小狗呜咽的声音。 他着急地张口,但只能发出喑哑不堪的破风箱声。 口型是:「……我?,我?没有?,我?没有?,我?只喜欢你。」 不是随便的人都可以,只有?你可以。 「我?真?的,没有?……没有?要和别人上床。」 「闻钰……闻钰,相信我?……就一次……好不好?」 裴砚青噙着泪,她无动于衷,没有?任何办法了,他真?的受不了了,试探性地去牵她的手。 闻钰迅速地躲开。 「别碰我?,你好脏。」 脏,这个?字把裴砚青置之死?地。 他的心?瞬间被刺痛到皱巴巴地拧成一团。 裴砚青的唿吸都停了,指尖蜷缩了一下,极其无助地收回手,无所适从的,陷入刻板行为,焦躁不安,不停地用指腹摩挲自己?的指节。 过了会儿,他彻底垂下了头,流下饱含着羞愧的眼泪。 他茫然地盯着自己?病号服下枯藁的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揪住自己?的衣摆,这具彻底无用了的身体?,已经?失去了讨好她的资格,连他自己?都会觉得噁心?的东西,只会让她觉得更噁心?。 其他的东西可以查清。 也许还能说服闻钰,他真?的不是故意,是蒋则权陷害他。 但这件事呢? 他可能被别人都摸遍了,甚至都亲过做过。 这些?痕迹该怎么清除?那些?触碰会像刺青在他的骨头里,即使剜掉了所有?皮肉,也没有?用。 坏掉的玩具,怎么能舔着脸,再送给她玩? 本来就没有?什么竞争力,现在连干净这种资本也没了。 那他还能拿什么留住她?他怎么敢去留住她? 闻钰应该是厌倦他一直哭个?不停,起身要走。 「把粥喝了,把字签了。」 裴砚青听了没有?反应,他一个?人在黑暗里跪了很久,他知道自己?应该听她的话。 看?似专注实?则麻木地进食。 尝不出味道,胃酸在往上反,舌尖是酸苦的,好不容易喝完了,低头看?见散落的纸张,又开始泪崩,哭到整个?人缩在地上抽搐,胃里的粥甚至还没开始消化,就全部去厕所吐掉了。 她交代的,他一件事都办不到。 闻钰从医院出来,蒋则权那辆迈巴赫在路边打双闪,虽然说了让他滚,但他还是等着。 她面无表情,坐上副驾。 蒋则权好像抽菸了,车里有?股烟味,没有?急着发动车,语气淡淡的:「醒了?」 「嗯。」 「签了吗?」 「不知道。」 「你不盯着他签完了再走?」 「他需要时间。」 蒋则权闻言嗤笑半声,侧脸的下颚线绷的锋利,「什么时间?他哭一哭你就心?软了。」 闻钰终于看?过去,「你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蒋则权不说话了。 一阵沉默后,他才?开口:「我?怕你又不想离了。」 「你对我?就能狠心?,对他就不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4页 闻钰顿了顿。 「我?对你哪狠心?了?」 蒋则权有?点燥,他没有?菸瘾,但今天却?不能抑制的想抽菸,一直在转手里的打火机。 「当着我?的面做,还不狠心??」 闻钰想起来,但懒得解释,伸手往他裤兜摸。 蒋则权僵了僵,攥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给我?一根。」 蒋则权烦的想抽菸是事出有?因,他受够了裴砚青顶着这个?名分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也受够了闻钰说着要和他一刀两?断,临了还是任由他拖延时间,闻钰是为什么就不太清楚了,但在蒋则权看?来,不过是因为要离婚,他理解为,余情未了。 想到这,他脸色更沉。 「不给。」 闻钰没说话,打开车门要下车,蒋则权「啧」了一声又把她扯回来,认输了:「给给给,你是我?祖宗行了吧。」 他磕出根红色万宝路,放到她唇边,又亲自给她点上。 这烟对闻钰来说有?点沖,她呛了一口,但还是接着抽。 蒋则权盯着她的侧脸看?,看?着看?着,突然问:「药吃了没?」 这该是裴砚青的活。 但他这两?天估计是没顾上。 「回家吃。」 蒋则权车上竟然准备了盒配好的胶囊和药片,和她平常吃的是一样的。 「现在吃,我?餵你。」 他在接手裴砚青的职责,闻钰没想那么深,她只是觉得,蒋则权有?点管太多了,但她还是乖乖张口。 柔软的触感像羽毛擦过蒋则权的手心?。 闻钰就着水吞掉了药,淡粉色唇瓣上沾染了水光,她抽着和他一样的烟,身上有?他的气息。 蒋则权的喉结滚了滚。 「闻钰。」 「嗯?」 她向?车窗外吐了口烟,又转头回来。 「我?能亲你吗?」 上次强吻,得到了刻骨铭心?的惩罚,这次他不敢了,他压制住了自己?天生的进攻性,逼自己?先询问。 闻钰笑起来,也没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她也不躲,就和他对视。 她平时很少笑,这一笑,蒋则权被钓的魂都要飞了,唿吸顿时变沉重,直接伸手揽过她的肩,低头有?点急迫地去够她的唇。 眼看?就要吻到,闻钰轻巧地侧了下头,他落空了。 耳边是她有?点恶劣的,慢悠悠的语气:「不、能。」 蒋则权的眸色变暗,攥着她的下巴,让她仰头看?自己?,闻钰有?恃无恐,就等着看?他能拿她怎么办。 他眉眼低垂,用指腹擦过她的唇,「玩我??」 闻钰没说话,但眼神明?晃晃写着七个?大字:「我?就玩你怎么了。」 要是以前,蒋则权会直接咬上去,让她知道,玩他要付出代价。 但他现在只是低笑一声,松开她,夺过她手里的烟,对着还湿润的菸蒂含上去,覆盖住她的,狠狠吸了一口。 「没事,这个?也挺好。」 蒋则权似乎是细细品尝了她咬过的那段烟,说:「你抽过的烟都是甜的。」 闻钰觉得无聊,没理他了。 蒋则权把烟碾灭在菸灰缸,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睡一会儿,送你回去。」 路过市中心?的大屏。 上面是秦胭芝代言的口红gg,那次隐婚风波后,陈印帮她处理得及时,对外公?关说已经?离婚了,于是婚内出轨就变成了简单的谈恋爱,她从渣女变成姬圈天菜,倒是给秦胭芝涨了点女粉,至于背后的金主,没有?狗仔拍到陈印的脸,不了了之。 姓秦的好像都是美人。 闻钰想着,多看?了两?眼,有?个?熟悉的身影在gg大屏下一晃而过,她记起来,好像是裴砚青的那位朋友,庄唯。 遛狗? 凌晨三点多了,在外面遛狗? 其实?闻钰看?错了。 他不是在遛狗,他是喝醉了抬头看?见秦胭芝的gg牌,拿着酒瓶子往上砸,结果没扔准,扔到别人楼下商场里看?门的狗了,正在被狗追杀。 庄唯跑不过狗,被狠狠咬了两?口,酒精发酵,缩在地上不动了。 狗估计觉得他可怜,没接着啃他,回去睡觉了。 多少天没和陈印联繫了?记不得了,他不敢想这件事,一想就难受的要死?要活的。 绝交。 这次貌似是真?的。 他放狠话的时候是真?的不想再和她纠缠,但可能是贱吧,每次过段时间,他就又觉得,要么还是回去被糟践吧,好过做陌生人。 庄唯躺在地上,拿出手机。 电话号码早删光了,简讯,微信,任何能联繫到陈印的东西,都删光了。 他即使醉了,依旧能准确的按对她的手机号。 但没拨出去。 庄唯晃晃悠悠地站起来,把手机扔进垃圾桶。 用力扇了自己?几耳光。 好痛,眼泪都扇出来,庄唯哽咽着骂自己?:「还他爹不长记性是吧?你真?那么贱啊?」 陈印男女通吃,每天要搞纯爱有?纯爱,要搞荤的有?荤的,他不给睡了,有?人上赶着给睡,估计早把他忘的一干二净了。 庄唯恨自己?如此清醒。 他沿着街走,腿上狗咬的四个?血窟窿还在飙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5页 走出去两?百米,庄唯又疯了一样沖回那个?垃圾桶边上,不管脏污,硬是又捡回自己?的手机。 他死?都死?过一回了,还怕陈印再伤他的心?吗? 这样想着,他拨出了那个?号码。 凌晨三点,陈印被陌生电话吵醒,本来该挂的,但不知道怎么了,冥冥之中,她就觉得那是庄唯。 她接了。 对面的男人哭的稀里哗啦,吼道:「点点——我?被狗咬了好多口——我?要得狂犬病死?了——你还管不管我?了——」 第40章 双生 陈印看到路边蜷缩着的那一团黑影, 朝他走过去。 庄唯等她站定才察觉到?,抬起头,反应很?缓慢, 眼睛湿漉漉的, 在?黑夜里很?亮。 他仰着头, 陈印低着头, 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 庄唯抬手攥住了她的袖口, 小声哽咽道:「……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陈印愣了一下, 错开他的目光,蹲下来看他腿上?的伤,声音清淡:「是你说不要联繫的。」 「我……我后悔了,不行吗?」 庄唯哭的更惨烈了, 「你怎么能?当真啊……我之前醉了让, 让别人给?你打电话, 你都不管我, 你就不能?稍微……稍微哄一下我吗?你明知道……我这么好哄。」 「我说绝交, 你就……就真要绝交, 你太坏了你。」 「你……你是不是有新欢了?活好吗?睡起来爽吗?气死我了……我恨你陈印, 你根本?不在?乎我,你从来都不在?乎我。」 「小时候欺负我……长?大了睡,睡我,也?不负责,你就是吃定我离不开你……你就这样对我, 我下辈子绝对不要认识你了。」 陈印不知道该说什么,新欢是真谈不上?, 解决生理问题,也?不算「爽」,那些?男人跟庄唯比,她当然更在?乎庄唯,不然也?不会凌晨三?点起来见他。 她静静听完他哭诉,只说:「我没有觉得,你离不开我。」 庄唯突然扑过来抱住她,恶狠狠的:「我就是离不开你!就是离不开! 」 陈印差点栽到?地上?,接住他,嘆了口气。 「能?走路吗?先上?车,去医院。」 「……不能?,你扶我。」 陈印扛起庄唯的一条胳膊,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跛着脚慢慢走。 庄唯突然叫她:「点点。」 「嗯?」 「别人在?床上?会叫你点点吗?」 「……总共就没几个人知道我小名。」 「那就好,只有我能?叫。」 「你好幼稚。」 「我不管,点点点点点点,我的。」 等把庄唯弄上?副驾驶,他又问:「你最近在?和谁上?床啊?」 陈印打着方向盘,驶入主路。 「记不得名字。」 「帅吗?身材好吗?」 「还可以吧。」 庄唯自己要问,问了又不开心,醋的眼眶发酸,扭头看向窗外,不吭声了,过会装作若无其事的:「还可以,那你是挺喜欢他喽?」 陈印看了眼庄唯。 「没有,但他挺省心的,不会让我大半夜带他打狂犬疫苗。」 她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庄唯眨了眨眼,反应过来。 「你是在?哄我吗?」 「你觉得是就是。」 庄唯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没开始高兴,就又低下头,玩自己的外套拉链,声音闷闷的:「那你还是别哄我了,容易误会。」 「误会什么?」 他把自己的下巴埋进冲锋衣的衣领,生怕让人听清,又快又含煳的:「误会你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庄唯清楚,不谈爱情,只谈友谊,陈印可能?偶尔还会哄他,她喜欢谁,显而易见,他最多问问她的床伴,却再也?不敢提起秦胭芝,所以这话本?来就是不该说。 陈印没有追问。 原来狂犬疫苗不是只打一针的,还有破伤风和免疫球蛋白。 庄唯先打了两?针,清洗了伤口花了十几分钟,最后一针要在?每个咬破的伤口上?都打一针,皮下组织注射,针头有点粗,能?感觉到?针扎进肉里的那种刺痛。 他不想显得自己没有男子气概,咬牙切齿的忍着,不能?哭。 但实在?是太疼了,扎了好多次还没扎完。 眼看那针头又要戳进肉里,庄唯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晕倒了,我得休息会再继续。」 陈印本?来靠在?门框边,两?三?步走过去,伸手环住他的脑袋,把他的头按进自己怀里。 这个高度,他刚好靠在?她胸口上?面一点。 庄唯猝不及防地被她身上?的香气包裹,侧脸陷进柔软的触感里。 她捂住他的眼睛,庄唯陷入黑暗,其他感官则被放大,能?听见她的心跳声,能?感知到?她胸腔的震颤。 陈印语调没有什么波澜,但可能?是出?于安抚,比平时要温柔点。 「忍忍,一鼓作气。」 「……嗯。」 庄唯失去思考能?力,完全?忘记了那看起来吓人的针头,脑子里全?是浆煳,脸颊热气升腾,耳尖肉眼可见的变通红。 对陈印.心动是件太简单的事,只需要这样贴近,就足够把他弄到?熟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6页 注意力飘散,这一针奇蹟般的完全?不痛。 不能?怪庄唯反应过度,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刻。 完全?不带情慾的、寂静的、伴随着消毒水味儿的纯粹的亲密。 庄唯擅长?身体碰撞,那件事做多了像喝水,只有喘息,连话都不用说,喝完了就什么都不剩,因为对方完全?没有爱意,他连事后的接吻都不敢索取,陈印放纵后就睡觉,任由他陷入空虚,其实他会默默难过,但他从来都没有说。 好喜欢现在?这样,特别特别喜欢。 被狗咬也?值得,如果每次都能?得到?这样的对待,他可以再被咬好多次。 「好了。」 陈印拿开手,他还在?埋在?她怀里发呆。 「庄唯。」 陈印看他不动,去抬他的下巴,「听不懂话?针打完了。」 看见他的脸,她轻皱起眉,「……又在?哭什么?」 庄唯没有察觉到?自己哭了,旁边还有医生,他没管,像只巨婴,双手环住她的腰收紧,央求道:「好疼,抱抱。」 陈印有点尴尬,咳了一声,那个医生好像也?有点侷促,飞速留下了医嘱,走的时候还把门带上?了。 她没拒绝,庄唯又把脸埋进她怀里,用力汲取她身上?的气味。 「……你多大了,丢死人了。」 陈印话是这么说,但站在?那里没有动。 庄唯又开始黏煳煳的叫她:「点点。」 陈印已经懒得应答了,喉咙里敷衍地哼了哼。 他把她的衣服都打湿了,用弱不可闻,只有自己能?辨别的蚊子声说:「我好爱你。」 庄唯感到?陈印的身体变得很?僵硬,不是听到?这句话,而是因为她看见窗边有个黑影闪过,是个男人,在?坠楼。 不出?半秒,一声巨响。 楼底有个女人尖叫:「啊——有人跳楼了!!」 - 十五分钟前。 蒋则权把闻钰送回家,自己又返回了医院,因为裴砚青突然发消息说要见他,其他的什么都没说。 他怀疑到?他头上?很?正常,蒋则权其实也?不打算说是闻钰的主意,他打算替她瞒了。 病房里没开灯,只有那个应急按钮发出?绿光,裴砚青在?病床上?削苹果。 「裴总看起来不高兴啊,怎么,终于失恋了啊?」 蒋则权笑着,懒散地翘起二郎腿,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 他这话听起来可以当呈堂证供,陷害的动机充足,如果裴砚青录音的话。 但他根本?没有要诉诸法?律,那太慢了,他要最快、最直接、最狠的报复方式。 裴砚青削了一整条极其完整的苹果皮,切出?了一块,刀尖戳起来吃。 其实心知肚明,但走程序似的。 他缓慢又平静地问:「是不是你安排的?」 蒋则权点了支烟,叼着菸嘴,没有立即回答,向后仰着靠在?墙上?,直到?云雾缭绕。 他站起来,走到?病床边,踩到?了散落的纸,蹲下捡起来,一张一张对整齐,放到?裴砚青面前的被子上?。 指节在?那摞纸上?敲了两?下,挑衅地笑:「离婚协议这么重要的东西,要保管好啊。」 这么黑,一个字都看不清,但他就知道那是离婚协议,蒋则权看起来游刃有余,掌控全?局,已经知道自己是最后赢家。 于是那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了。 对,就是他安排的。 裴砚青抬头看他,「你以为我和闻钰离婚了,你就能?和她在?一起?」 「裴总管的也?太宽了。」 蒋则权没恼,吐了口烟圈,居高临下的,「我只知道,无论我和她能?不能?在?一起,你和她——这辈子都不能?了。」 裴砚青突然笑起来,手里苹果都跟着颤抖。 他又吃了块苹果,不紧不慢的:「蒋则权。」 「你和闻书然长?得这么像,你就没觉得……太巧了吗?」 蒋则权手里的菸灰抖落。 他不知道裴砚青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无关的事,也?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需要讨论的。 嗤笑着:「长?得像就长?得像呗,闻钰爱看我这张脸,你嫉妒的不行吧?」 裴砚青把苹果放下了,问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姓蒋?」 蒋则权觉得裴砚青精神出?问题了,「操,老子姓什么关你鸟事啊?!」 「你从福利院出?来的,有没有去找过你的生父生母?」 「……你查我?」 蒋则权不耐烦了,他跟谁都不谈自己的过去,特别是福利院的那段时间。 「裴砚青我告诉你,我没爹妈,我也?不需要爹妈,我没有软肋,你懂不懂?你到?底要干什么?说清楚,别在?这弄的神叨叨的。」 裴砚青盯着他,眼里似乎很?同情。 「蒋则权,你不姓蒋。」 「你和闻书然是双胞胎,闻书然是你亲弟弟。」 「你觉得……闻钰还会和你谈恋爱吗?她一直那么愧疚,难道会背叛闻书然,去和他亲哥谈恋爱吗?」 第41章 六楼 蒋则权和闻书然有血缘关系这件事, 裴砚青说的笃定,但实际上还没有弄到真切的证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7页 那家福利院早被挖土机推了,改成体育馆, 当年?的院长老年?痴呆, 根本记不得有蒋则权这号人物, 保育员的记忆里, 蒋则权进入福利院的时候才两岁多,是个哑巴, 满身伤。 没有人去认领过蒋则权, 也?没有人试图找过他, 蒋则权待到十四岁,某天突然跑了,但这家福利院之后被某位好心的社会人士捐赠了笔巨款,那位社?会人士恰巧是余窈的前夫林晗光, 这么?多福利院, 他偏偏就只选了蒋则权呆过的那个, 这件事不能用巧合解释, 但他洗钱入狱, 很多年?前就死了。 双胞胎分同卵和异卵两种情?况, 同卵双胞胎的d na几乎完全相?同, 当然会有极其相?似的外表,即使性情?不同,在某些事上会有惊人的默契,比如?爱上同一个女人。 闻书然已?经死了,裴砚青暂时没有理由接触他的遗物, 去和蒋则权的 dna对照,所以也?没办法?进行亲缘鑑定。 蒋则权的烟烧到指尖。 他愣在那里, 忽略掉了灼痛。 真相?忽然被被摆在面前,他突然想起那个时候,裴氏控股股东突然变动,引起他的注意,他去查闻钰,顺着查到闻书然的死讯,新闻上说的是十一月二日,闻书然在浴缸里割腕的日期,他记得这个日子,那天他一直觉得心脏疼,唿吸困难,还去做了个体检,很健康,什么?都?没查出来。 那是只用双胞胎之间才会有的心灵感应。 为什么?蒋则权向?来不近女色,避免对异性的任何触碰,但第一次见闻钰,他就被立马吸引,本能?的想要亲近,什么?阴谋阳谋的全被抛到脑后,为什么?那么?讨厌闻钰叫他哥哥,不只是嫉妒闻书然,还因为他真的应该是她哥哥,为什么?闻钰和他一起看铁达尼号,他每次看哭的时候,她会用那么?怀念的眼神?看他,因为整场电影,他和闻书然的泪点完全一样。 因为基因。 「……」 蒋则权没有质问裴砚青,他不需要证据,他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只有这样,一切就都?说的通了。 裴砚青看他像看小丑,接着说:「你费劲心机,想让我?们离婚,但我?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告诉闻钰,你是闻书然亲哥。」 蒋则权额角青筋暴起,攥住他的衣领,病房外有人值班,而他怒吼声几?乎大到整个楼层都?听得到:「有种你试试?!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听到「弄死」两个字,裴砚青点了点头:「我?信,我?当然信。」 蒋则权被他激怒是计划之中,他很满意地勾起嘴角,说完,按了床头的应急按钮,「滴」的一声,绿光转红,医护人员大约两分钟内就会到。 「你到底要干什么??」 蒋则权不明就里,松开了手。 裴砚青拿起自己的手机,他看起来是要打电话,蒋则权以为他现在就要跟闻钰说,立刻伸手去抢,裴砚青躲过,起身冲到窗边。 窗户在开着,他的病号服被风吹地撑起来。 「操!给我?!!」 蒋则权看着他按下拨通,慌乱地去够他的手机,裴砚青被压在窗口,胳膊伸出窗外。 「离婚协议,我?签了。」 裴砚青笑起来。 蒋则权愣了两秒,不敢相?信地盯着裴砚青。 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签字? 裴砚青接着说:「很可惜,被协迫签字,是没有法?律效应的。」 蒋则权没反应过来,他拧起眉,「什么?协迫?谁协迫你?你是不是疯了?」 这时,电话接通了,闻钰似乎是被吵醒了,声音很哑的:「餵?」 蒋则权完全慌了神?,他够不到手机,使劲去拽裴砚青的衣领。 裴砚青却突然松开了手,电话从六楼坠落。 身后病房的门此?时被打开,那个小护士刚要说话,发现病床没人,然后就看见靠近窗户那边有两个人似乎在扭打。 蒋则权还攥着裴砚青的领口,他觉得自己被戏耍,骂道:「□□——」 「弄死我?吧。」 裴砚青死死握住他的手腕,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说:「如?果我?赌输了,那就如?你所愿。」 什么?赌? 蒋则权看着裴砚青朝后仰,整个人快要掉落。 他终于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赶紧去拉,但已?经太迟了,手上的重量突然一轻,裴砚青消失在眼前。 小护士尖叫起来,边叫边往外跑。 「啊!!!杀人了!!」 「杀人了!!保安!!保安!!!有人杀人!!」 她亲眼看到病人被推下楼的那一瞬间。 蒋则权的唿吸都?停了。 大脑充血,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瞳孔在颤抖。 裴砚青自己要往下跳的,他没有推他,他是想救他。 他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半晌后才低头看,已?经有几?个人围住了裴砚青,凌晨的医院从一片寂静到彻底沸腾。 蒋则权说要弄死他,但绝对不是真的想他死,他想跑到一楼去查看,然而在别人眼里他是想畏罪潜逃,还没走出病房就被几?个男的按住,跪在地上。 灯被打开,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看杀人犯的眼神?。 蒋则权用尽全力挣脱,抓起病床上的离婚协议,发现真的签了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8页 闻钰会怎么?想他?一个特别特别恶毒的小三。 庄唯本来没有要去过于关注这场命案,他以为是某个癌症患者?跳楼,这种医院常有的事,众人顶多唏嘘同情?一下,陈印扶着他,他拿着药走到二楼,余光看见担架上的人,脚步顿住了。 庄唯腿一软,回?头去追,看到那具血淋淋像尸体的人,几?乎不敢认,哑着:「他怎么?了?刚跳楼的是他吗?」 护士忙着送去急救,没人回?答。 他扭头看向?陈印,「裴哥……为什么?会跳楼?」 陈印愣了两秒,向?担架冲过去,看清楚人脸之后站那不动了。 周围有个大爷说:「不是跳楼,有人推他,六楼下去哦,哎呀真是,现在的年?轻人,做事都?这么?极端。」 他们无暇思考是裴砚青哪个仇家,眼睁睁看着裴砚青进了手术室,手术要家属签字,庄唯不知道闻钰联繫方式,先去找了陈才。 闻钰第二次被吵醒。 陈才语速飞快:「裴总在急救,我?现在去接你。」 「……什么??」 「他刚从六楼坠楼。」 庄唯和陈印等在手术室门外,有护士进出,但始终没有任何消息,他着急的不行,一直在走廊踱步。 蒋则权被几?个人带下楼,楼梯口他和庄唯迎面撞上。 上次那晚在碎金的舞会上,蒋则权就和裴砚青打了一架,庄唯记得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立刻想到刚才那人说的「有人推他」,二话不说,咬着牙,上去就往蒋则权腹部?狠踹了一脚,踹的他瞬间脸色苍白。 蒋则权的手被反剪住,没办法?躲,踉跄地退了两步,栽到地上,硬生生受了。 「别冲动!」 陈印试图拽住庄唯。 但他现在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冲上去又补了两脚。 「你玩阴的是吧?你敢这么?弄他?!我?告诉你他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 蒋则权捂着自己的副部?,疼得蜷缩起来,看不清神?色,缓了一会儿才仰起头,满脸戾气,舔了下后槽牙,往地上吐了口血水。 他忍着痛,声音颤抖,但非常清晰,一字一顿的:「死、了、活、该。」 庄唯冷笑起来,抹了把脸上的汗,转身走了两步,似乎想冷静,但没冷静下来,「操」了一声,阴沉着脸,回?头迅速冲到他面前,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拎起来,攥起拳头朝他的脸勐挥过去。 「我?让你活该,老子让你活该!!」 多少下,数不清了,拳拳到肉。 他杀红了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擅长打架的蒋则权这次没反击,也?不躲,他就当他的人肉沙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简直快要闹出第二场命案。 「庄唯! !」 陈印怕他真的打死人,上去抱住他的胳膊,「够了!别打了!!」 庄唯气喘吁吁的退后两步,终于松开了手,蒋则权身形晃了两下,又直直地栽下去,右眼眼角在流血,他捂着自己的半边脸,靠在墙边喘息。 「为什么??」 陈印站到他面前,语气不够平和,「你和他有什么?仇?」 蒋则权就一只眼睛,但掩不住身上那股狂傲的劲儿。 仰着头,慢慢悠悠,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 「他这儿有病,听懂没?裴砚青自己脑子有病,自己发癫!懂不懂?!」 陈印身后的庄唯听了又要冲上来,被旁边的人拦住了,「报警吧小伙子,报警吧。」 庄唯吼道:「老子看谁敢报警?!」 「老子现在就弄死他!!!」 闻钰到的时候,刚发病危通知书。 一份手术的知情?同意书,一份病危通知书,两份一起送到她面前。 她在楼梯口签完,转头看见墙边满身狼藉的蒋则权。 庄唯被陈印拉住,坐在椅子上仇视地盯着他。 蒋则权扭头看见闻钰走过来,喉结滚了下,似乎想说话,但没说出来。 他没捂着脸了,应该觉得自己看起来不够体面,低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但那只右眼肿的睁不开。 其他人他都?不在乎,庄唯打他,他也?不在乎,但对闻钰……他做不到。 闻钰蹲在他面前,她来之前就已?经大概知道了过程,伸手抬起面前男人的下巴,眉心皱着,视线扫过他颧骨青紫的伤。 蒋则权不敢和她对视,垂着眼,手指颤抖,掏出兜里的皱巴巴揉成一团的离婚协议给她。 他鼓起勇气,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终于和她对视,小声解释:「闻钰,真的不是我?逼——」 逼他签字的,这几?个字没有能?说出来。 「啪!」的一记耳光。 蒋则权被扇的侧过了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眼眶瞬间红透。 她上次在碎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他耳光,他没有觉得委屈,他马上给她道歉。 但这次,没办法?不委屈。 蒋则权不想和任何人解释,他希望闻钰至少能?听完。 但她没有。 她又攥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掰过来。 「我?说了,他需要时间,你听不懂人话吗?你是不是疯了蒋则权?嗯?」 「不是你逼他?难道他自己往下跳的?! 」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79页 第42章 检测 她拿过?那?团纸, 展开,目光停在签名的地方许久,抬眼讽刺道:「没看出?来, 你还?挺有手段的, 能让裴砚青这么听话。」 蒋则权本来忍着泪, 现在彻底忍不住了。 豆大的泪珠失控地往下坠, 右眼流的是红色的水,像流血。 他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哽咽着说:「不是这样的……我真的没有——」 闻钰站起?身, 冷着脸, 把纸砸在他脸上。 「你除了会横生枝节,你还?会干什么?」 「蠢货。」 围观的人早已经散去,只剩下他们几个守在手术室门外,没有人交谈, 死一般的寂静, 除了蒋则权一直在哭, 他尽量没有发出?声音, 但依旧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 闻钰不懂他在委屈什么, 她听着心?烦。 「要哭就滚出?去哭。」 没有声音了。 蒋则权咬住自己的嘴唇。 抢救了三个多?小时?, 天都要亮了医生才出?来。 裴砚青应该感谢那?里刚好停了辆车, 起?了点缓冲作用,但即使这?样,也多?处粉碎性骨折,脑震盪,脏器出?血, 肋骨断了五根,左侧锁骨远端骨折, 打进去几颗钢钉。 手术完他就被转移到重症监护室,插着唿吸机,隔着面玻璃,伤痕累累的昏迷在那?里。 陈才说让闻钰回去休息,他会在这?守着,蒋则权按理来说也伤的不轻,但他硬撑着站起?来,跟条哈巴狗一样非要跟着闻钰。 闻钰没睡好觉,刚才等着手术结果,精神紧张,现在没力气骂他。 走到医院门外,蒋则权下楼梯的时?候觉得自己肋骨也要断了,痛的没办法?跟上去,看着闻钰越来越远的背影,咬牙迈了一大步,随即踉跄了一下又「扑通」跪在地上,吃痛的「嘶」了一声。 听到身后的声响,闻钰脚步顿住,还?是回头了。 她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走过?去伸出?手扶他。 蒋则权没有想到她会回头,突然得到了点变相的安慰,他被拽起?来之后又开始止不住地哭。 「......谢谢。」 闻钰看着他那?像被蜜蜂盯了的右眼,沉默了,然后又看到他那?快哭的和右边一样肿的左眼,欲言又止,最后说:「你的眼睛该去冰敷。」 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关心?蒋则权,她只是看不下去闻书然的脸变成这?样。 闻钰转头要进医院,被蒋则权死死拽住,他像突然得了什么分离焦虑症,生怕她消失在眼前。 直到闻钰说:「等着。」 意思是会回来,不是不管他,他才松手。 闻钰回去拿了两个冰袋,蒋则权坐在楼梯上乖乖等她,忽然眼前一暗,她冰敷的动作太粗暴,眼睛又冰又痛,蒋则权瑟缩了一瞬,听到旁边她不耐烦的声音:「没长手吗?自己按着。」 「……嗯。」 他在黑暗里,什么都看不见,没有安全感,过?了一分钟,不知道闻钰还?在不在,开始叫她的名字:「闻钰?」 没有回应。 蒋则权心?脏一紧,赶紧放下冰袋想去看,手又被按回去。 「安分点。」 她还?在。 蒋则权莫名又有了点解释的底气,声音低哑:「真的不是我推他,是裴砚青让我来医院的。」 他想起?那?条简讯,有点急切地拿出?手机给闻钰看。 「你看,真的不是我要来,我什么都不知道。」 「相信我,好不好?求你了。」 看不清闻钰的表情,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信没信,「裴砚青让你来你就来?你明?知道他现在什么状态,你非要去刺激他?」 蒋则权哽住,无?法?反驳了。 因为?确实……他就是想看裴砚青丧家犬的样,甚至想耀武扬威,是带着那?种「你也有今天」的心?情推开病房门。 两天后,裴砚青醒过?来,不用在重症监护室里呆着了,有很多?人去看他,但唯独没有闻钰。 她好像很忙,忙到连他跳楼了都不能来看望。庄唯看出?裴砚青消沉,安慰他,说那?个姓蒋的被她扇了一耳光,说闻钰肯定还?是向着他的。 向着他?不见他也是向着他吗? 裴砚青开始没有想明?白,时?间又过?去几天,他终于意识到,闻钰不是向着他,她的冷漠有个名字,叫「各打五十大板」。 对蒋则权,对他,不管内情具体怎样,反正给她添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麻烦,所以?惩罚都一碗水端平。 裴砚青无?法?下地,不能接触电子产品,无?法?联繫任何人。 他不想住院,他只想回家,陈才知道他想见闻钰,他虽然听老闆的话,但不可能连这?种要求都答应,他需要换药、打石膏,把身体的每块零件都不停地修修补补,锁骨打的钢钉还?没有完全和骨骼结合,这?期间不能随意活动,需要安心?疗养。 直到某天晚上,趁没人,他把自己撑到轮椅上,胸口的伤再次撕裂,血洇到病号服上,乍一看像中了一枪,差点上电梯了,在走廊把别人护士吓一大跳,得知裴砚青试图就这?样自己推着轮椅回家,陈才屈服了,他只能去学校找闻钰。 闻钰倒也没有拒绝,她好像就是等着陈才来请她,在自习室的书堆后面说了句「我知道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0页 几天后完成论文初稿,她抽空去了医院。 推门进去的时?候,裴砚青吃了消炎药,正在午睡,不知道是不是做噩梦,连睡觉都轻轻皱着眉,沿着锁骨有一条细线,划开再缝合的痕迹,线上几个疤,是嵌入钢钉的地方,像细线打结。 他看起?来像个破布玩偶,没人要,丢在垃圾桶的那?种。 闻钰本来没有要叫醒他,她只是静静坐在他床边,但只是这?一个细微的动静,裴砚青就醒了。 「……」 他非常缓慢地睁开眼,分不清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过?了两秒唿吸变得很急促,动作幅度特别大地攥住了她的胳膊。 裴砚青连眼睛都不敢眨。 他生怕这?是幻觉。 在感受到闻钰的体温后,他的眼角变湿润,哽咽着:「……别走。」 「陪陪我……闻钰,求……求你。」 闻钰没说话,他太害怕了,害怕她下一秒就离开,不顾动作狼狈又笨拙,挣扎着坐起?来想要抱住她,但他直不起?腰,无?论怎样都没办法?,急得开始掉眼泪。 「……行?了别动了。」 闻钰皱着眉,把他按回去,看着他吃赤红的眼眶,警告的语气:「不许哭,裴砚青,你再哭我就走了。」 裴砚青赶紧点头,用那?只没打石膏的胳膊擦了擦脸,声音还?颤抖,明?显是崩溃边缘,但非要装作正常的:「……我不哭了,我不哭了。」 闻钰伸手把病床调高?了点,让裴砚青能平视她。 她盯着裴砚青,不是那?种强势的审问,是蜻蜓点水的,不经意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裴砚青知道,这?是绝对不允许煳弄过?去的。 「那?晚,是不是蒋则权推了你?」 裴砚青咬着自己的下唇,沉默了几秒,忍着眼泪,又去拽她的袖口,磕磕绊绊地说:「我,我不想跟你离婚……闻钰,我不想离婚,我不想……」 闻钰又问了第二遍。 「是不是蒋则权推的你?」 裴砚青发现自己并?不擅长说谎,其实咬死是蒋则权的错,没人能证明?是他自己跳下去的,但他没办法?,闻钰问他,他没办法?说谎。 他垂下眼,不敢看闻钰的表情,喉咙涩痛,这?辈子从未这?样艰难,两个字像呕吐出?来的:「……不是。」 闻钰听了没反应,只是沉默,这?种沉默像刀割,是失望吗?也不太像,因为?上次她起?码还?说了句话。 连失望都说不出?口,这?件事太恐怖了。 裴砚青彻底崩溃,想忍的,但眼泪实在是忍不住,泄洪一样的,溃堤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那?天说离婚……我,我一时?没办法?接受,蒋则权陷害我,他灌我酒,我才……才会脏,我想报復他……而且我想,如果我跳楼了,你说不定会心?疼我……不,不提离婚了,或者,可以?慢一点……晚一点……」 「闻钰……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幼稚,我不该……不该把自己弄成这?样,还?……还?天真的,想让你关心?我。」 「对不起?,我,我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了……什么,什么都做不好……我总是弄砸,我一直搞砸,我总是觉得……是我亲手,把你推远的。」 「无?论我做什么……都,没办法?挽回。」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闻钰……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办法?了,别讨厌我,好不好?别讨厌我……」 闻钰静静听完,没有再责备他从六楼往下跳这?种疯狂的举动。 「先把自己身体养好吧。」 「等你出?院,我们再谈。」 裴砚青不太相信,他泪眼婆娑的牵住闻钰的手,「我会把身体养好,那?时?候你还?会见我吗?你会不会一直躲着我?闻钰……别这?样对我,我真的受不了,我真的会死的……」 闻钰捏了捏他的手心?。 「我不骗你,你养好伤,来找我。」 她准备走,但裴砚青还?是紧紧攥着她的手,捨不得放,「可以?……可以?多?陪我一会儿吗?」 闻钰嘆了口气。 「你乖一点,自己照顾好自己,行?吗?」 裴砚青犹豫了一下,放开了她,「好,我乖,我会乖的。」 一个半月后,裴砚青能下地走了,虽然还?有点跛,走的也慢,但勉强还?是能走稳。 他在医院呆了这?么长时?间,努力配合医生治疗,剩下的时?间偷偷用电脑在网上搜到了篇论文,说是可以?检测男人是不是处。 那?个测试叫 16srrna 基因测序,可以?通过?检测,看男方是不是有女?性特有菌群,如果没有,那?就证明?没有过?性生活。 裴砚青抱着一点侥倖心?理,瞒着所有人去做了个基因测序。 等了两天,他的检测报告出?来了,裴砚青认认真真的读完了上面密密麻麻的中英文,发现自己真的还?是处男。 他没有细想,为?什么蒋则权明?明?要陷害他,安排的这?么缜密,但却陷害的浮于表面。 他满脑子都是,他还?干净,闻钰说不定会原谅他的,她说不定就不会和他离婚了。 裴砚青让医生给他写了个类似结论一样的东西,拿着他的「处男证明?」去找闻钰,这?是这?些天他第一次从消沉中恢復生命力。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1页 到她的学校,才看到闻钰发的消息,说她在听讲座。 裴砚青有极大的耐心?,他安安静静的守在他们学校小礼堂下面,等着她出?来。 闻钰旁边跟着个男的,应该是她学长,俩人说说笑?笑?的从他旁边路过?,闻钰压根没注意到他。 裴砚青只好尾随了一段路,但他们好像并?没有要分开的意思,他咬了咬牙,走上去拽住了闻钰。 那?个男生看着他,问闻钰,「这?是?」 闻钰沉默了几秒,说是前夫也不合适,说是老公更加不合适,但说是陌生人又未免太绝情,于是她说:「普通朋友。」 「你先走吧,我和他有点事。」 「好。」 裴砚青和她并?肩坐在樱花树下面的长椅上,这?块地方没有什么人经过?。 他没有问,为?什么说他是「普通朋友」,他没有奢求她在别人面前承认自己的身份,尽管他无?名指上一直戴着戒指。 「……这?个,你看看。」 裴砚青把检测结果送到她面前。 他甚至为?即将要说出?口的话脸红,虽然害羞,但努力掩饰住,声线平稳:「我是干净的,闻钰,我没被睡、睡过?。」 闻钰看清楚上面的字,挑了下眉。 「你去做处男检测?」 裴砚青喉结滚了两下,「嗯,这?个不会错的,是科学的,你不相信我,你可以?相信这?个。」 闻钰看他的眼神有点复杂,她看得出?裴砚青眼里的那?种希冀,希望得到她原谅的那?种渴望。 但是…… 「裴砚青,那?天发生的一切,灌酒,把你和那?个人弄到一个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指示蒋则权干的。」 「我只是要你愧疚,和我离婚,所以?只是做戏,没有真的要你和他上床。「 裴砚青脸色空白了。 他愣了很久,说不出?话。 半晌像听到什么笑?话,提起?嘴角,「你别开玩笑?了,我知道是蒋则权做的,你为?什么要替他开脱?」 裴砚青潜意识里不想面对现实。 闻钰接着说:「如果是蒋则权做的,以?他的性格,难道会心?软吗?难道会仅仅只做到这?个地步吗?如果他真的存心?要陷害你,别说是让你和别的女?人睡,他甚至会做的比这?个更狠。」 「是我打电话让你去碎金,是我往酒里加安眠药,是我让蒋则权把你弄上楼。」 「我甚至还?看了那?个大床房的监控,所以?你在浴缸里昏迷的时?候,我才能及时?赶到。」 「你是不是处男,对我来说,其实一点都不重要。」 「我只在乎,你什么时?候跟我离婚。」 第43章 花期 裴砚青躲开闻钰的视线, 收回那张现在显得特别可笑的证明,低下头,没有说话, 有液体滴落在纸上, 把墨晕染开。 他手指颤抖地把纸撕到粉碎。 这个过程花了他很长时间, 因为一只胳膊还有石膏, 动作很不流畅,他在对那张纸发泄, 但?他看起来却比那张面目全非的纸更痛苦, 更破碎。 闻钰在等他的回应, 他始终没有再看她,执着地陷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块被封冻在琥珀里的动物尸体。 这是?完全没有理由再继续的婚姻。 两个人一起在沙滩上搭城堡,一个生怕涨潮会把城堡淹掉, 所以拼命想?要在日落之前搭好?, 一个起初在旁观, 什么忙都懒得帮, 后来发现?真初具雏形了, 开始搞小破坏, 但?另一个也?没怪她, 自己忙到筋疲力尽,等到人家终于觉得自己快搭好?了,兴高采烈地给?她看,她一脚把城堡踹烂了,满不在乎, 也?不觉得自己错。 「反正也?会涨潮。」 反正最后也?要离婚,那弄的稀巴烂又怎样。 多好?多华丽的城堡, 闻钰不要,那就只是?堆平平无奇的沙粒。 她要走?,她不要和裴砚青玩,不要接受闻钊安排的婚姻,没有人是?她的同路人,她要自己选择的人生。 闻钰看着裴砚青攥着那堆废纸,他整个人都开始颤抖,唿吸困难,往自己的心口锤了两下。 她怕裴砚青的伤口又裂开,伸手去够他的手腕,被躲开了。 这是?裴砚青这辈子罕见的,躲开她的触碰。 他从不怨恨,但?他不是?谪仙,不是?圣人。 裴砚青在爱情里是?个彻底的凡人,他做不到戒嗔痴。 但?即使这样,他也?仅仅是?红着眼睛,没有怒气,轻声问:「我不是?个好?的结婚对象吗?」 「我什么都能忍受,闻钰,我忍受你身边那些男人,你去碎金,我有阻拦过吗?我有多问一句吗?」 「你的婚戒,我没有逼你戴过,你可以对所有人说,我是?你的普通朋友,或者你也?可以说,我只是?个陌生人。」 「我不需要你把我当成丈夫看,我们的家,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回,你也?可以不回。」 「怕你觉得厌烦,我什么都不敢要求你,我怕没给?你足够的自由,我怕你觉得这段婚姻是?束缚。」 「我唯一会做的,就是?让你记得出?门带伞。」 「这样也?不行吗?如果你觉得这样不行,我以后什么都不做了,我就在家等你,等不到也?等,行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2页 「蒋则权能做到吗?他能做到我这样吗?」 裴砚青没有要她回答。 他苦笑了一下,又低下头,摩挲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 「……我偶尔,偶尔会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爱我。」 一阵风拂过樱花树,几片瘦弱的花瓣飘摇着掉在泥里。 这么快,花期就要过了。 裴砚青转过头,脸上挂着还湿润的斑驳泪痕,盯着闻钰的眼睛,挣扎许久,嘴唇张了好?几次,才?堪堪问出?口:「……有过吗?」 你爱过我吗?哪怕是?一秒钟?哪怕是?连你自己都不够确定?的一秒呢? 闻钰看见他那哀恸的眼神?,唿吸被迫停滞了一瞬,她知道裴砚青努力在漩涡里找根浮木,但?她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回答。 她被某种东西触动了,但?她没有能力分析自己的心里的波澜。 她只是?沉默,沉默到裴砚青以为她是?在可怜他,所以才?迟迟不摇头。 他最后只能颓废的收回视线,眉眼低垂,低哑的说:「我知道了——」 突然,万物俱寂,裴砚青的话被打断。 闻钰伸手拨掉他头上的那片樱花,凑过去吻他。 「……」 她唇上的温度不热,是?温凉的。 裴砚青在间隙里低喘了一声,张口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但?闻钰严丝合缝地侵占了他的唇瓣,不给?他留任何余地,他没有问出?口。 他对自己感到绝望。 因为他明知这个吻什么都不是?,像个三?等奖的赠品,但?他依旧无比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闻钰舔舐掉他唇上的泪,然后和他舌尖交缠,真正的爱人那样。 她的温柔那么残酷,但?裴砚青拒绝不了,他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回应的有点暴力,在愈加错乱的唿吸间抵死?缠绵。 这个吻实在太苦了,比世界上最苦的杏仁还苦。 他的眼泪又开始泛滥成灾。 唇齿间的水声里,裴砚青轻皱着眉,在喉咙里微弱又艰难地呜咽。 这分明是?他一直以来渴求的亲密,他梦里的闻钰都没有现?在这个温柔,梦里都没有这样炙烈的接吻,在她的学校,在长椅,在动漫里那样的樱花树边,在太阳光暖洋洋的午后,没有人打扰,仿佛整个世界上只有他们。 不该哭的,因为这已经是?闻钰能给?出?的,最好?的了,没有更好?的了。 他什么都不想?了,拼尽全力把这个吻无限延长。 地球在自转,每天都有人抱怨花期短暂,但?在必将消逝的春天里,他们忘记时间,吞噬掉彼此的喘息。 不管之前有多少不堪和试探,有多少陷害和拉扯,不管这场婚姻是?不是?从开始就错了,现?在这一幕,不需要质疑,这就是?爱情。 这怎么可能不算爱情? 闻钰还是?少女?,裴砚青还尚且能拽着自己青春的尾巴。 这是?只有在这样的年?纪,才?能给?出?的感情,无法復刻,转瞬即逝,伴随着春天就消亡。 下个春天,身边就不是?这个人了。 就是?认清了自己註定?是?过客,才?能奋不顾身,才?能边哭边接吻。 裴砚青捨不得,为将来的难测,就放弃这一刻。 他们其实不是?缺乏关于对方?的理解,哪怕婚姻是?塑料的,但?到最后要结束的时候,他们有种心照不宣的彼此纵容。 闻钰一直在教他放手,这一刻好?像触碰到了爱,裴砚青一直在教她爱,直到这一刻才?学会放手。 这个彼此交换的烙印,刻的很深,很多年?后都忘不掉。 爱一个人,爱到无能为力,爱到最后变成闹剧,爱到终于知道自己该松手,算是?爱到尽兴了吗? 尽兴了,也?全盘皆输了。 孤注一掷的勇气全部烧成灰了,跳楼这样的蠢事干不出?第二次了,这样的爱这辈子也?没办法再给?另一个人了。 你爱过我吗? 庸俗的问句,裴砚青得到了答案,一个意味不明的吻,类似肯定?的回答。 吻到快窒息,闻钰先撤开,她没有想?到,裴砚青会哭的比亲吻之前还惨。 「……疼吗?」 闻钰的指腹擦过他被牙磕到冒血的下唇。 裴砚青摇头,抽泣了一会儿,哽咽着说:「闻钰……你骗我。」 你只是?装作.爱过,好?让我放你走?。 闻钰愣了愣,她听懂了,没有反驳,用?袖口给?他擦眼泪,问道:「我骗你了,所以你恨我吗?」 裴砚青摇头,声音沙哑:「我想?让你骗我……最好?骗一辈子,但?,但?你只肯骗我这么一会儿。」 等到他平息,闻钰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裴砚青,你很干净,厨艺好?,性格也?好?,还会哄女?孩开心,你没有全部都弄砸,相反,你做的很完美,你当然是?个好?的结婚对象。」 「我们离婚,不是?你的错。」 「我很抱歉,让你一直都……这么痛苦。」 「其实你知道的,从始至终,我才?是?不完美的那个——」 裴砚青捂住了闻钰的嘴,他停歇了两分钟,现?在又开始哭了,哭得嘴角一直颤抖。 「我不痛苦,我爱你,我心甘情愿……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最好?的,闻钰,我再也?遇不到一个人会比你好?,你不,不准这样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3页 闻钰是?轮缺月,裴砚青的爱带着滤镜,让她变得如此圆满,连那些坑洼和阴暗面都珍贵起来。 他崩溃了,汹涌的热泪奔逃而?出?。 「我怕,没有……没有人能照顾好?你。」 「离婚之后……我还能照顾你吗?」 「闻钰……没有,没有人监督你吃药,没有人监督你去看医生,没有人抱你去床上睡觉,没人给?你的兔子缝扣子……我不,不放心。」 「离婚了,你,你还会联繫我吗?我知道你有你的规划……那,那你能不能偶尔联繫我?」 「离婚后,你,你会和蒋则权在一起吗?你……你会爱他吗?如果你的病好?了,学业结束,你会回来找我吗?还是?说,你会和我一刀两断?」 闻钰捧住他的脸。 裴砚青哭到眼睛都睁不开了,艰难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克制住自己的哭腔。 她声音轻柔,「直到我出?国之前,如果你想?,你都可以照顾我,我们甚至还可以住一起,你可以一直监督我,不需要有人知道我们离婚,你连婚戒都不用?取,什么都不会变。」 「我答应你,离婚后绝对不会和蒋则权在一起,不会爱他,也?不会爱任何人。」 「我不会和你一刀两断,我会偶尔联繫你,我答应你,离开你之后,我也?会照顾好?自己,几年?之后,说不定?我回国了,也?会去找你。」 「我说到做到,裴砚青,你相信我吗?」 裴砚青闭上了眼,事已至此,没有别的路可走?。 他说:「相信。」 第44章 她的药 当?晚, 裴砚青出院,他又回到了那个家。 闻钰给了他一个月时间,一个月后她去临省实?习, 然后出国。 在可预见的未来里, 裴砚青会像家里屏风上那只绣着的鸟, 发霉了也?要?被钉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她离他越来越远, 可能有天会再见, 可能永远不见, 这一切都取决于她,他没有任何选择权。 这就是为什么放手很难,风筝松了,她会有多广阔的天地, 她见到更大的世界, 遇到形形色色的人?, 裴砚青没有把握, 她还会记得在原地等着的自己。 他还没有得到, 就要?准备好一辈子的失去。 最后用的是裴砚青委託律师起草的离婚协议, 律师说解除夫妻关系后, 闻钰不适合再继续在裴氏控股,他说的委婉,说是「会有一定的商业风险」,因为离婚后他们?不是利益共同体,闻钰也?说这些东西给她也?没有用, 但裴砚青坚持这样做。 没有什么拖延,裴砚青隔天把离婚协议送到她卧室, 不像之前,进门之前还记得保持距离感地敲了门,他以后不是她的丈夫,他应该要?退回自己该在的位置。 「我签好了。」 裴砚青说。 他穿着灰色睡衣,坐在她床边,周遭的气质安稳又平和。 他是以什么心情签下的离婚协议呢?闻钰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像现在这样平静、迅速的结束这段婚姻,不再做多余的纠缠或者哭天抢地,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接过他手里的钢笔。 当?然信任他,没有看具体的内容,直接翻到了最后的签名处。 裴砚青的字很好看,经脉分明,力度透过纸背,看得出签的时候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 她的视线很快移开?,拔开?笔帽,把那张纸放在自己膝盖上,低头?去写自己的名字。 从?下笔那刻起,闻钰一直感受的到,裴砚青的目光。 虽然他纹丝不动,但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她的笔尖,空气里没有他的唿吸声,他在屏息。 闻钰没有紧张的情绪,她清清楚楚地闻到这张才印刷出来不久的纸,凉掉的墨和干燥的纸香混杂,有股新生的味道。 只需要?几秒钟。 「闻钰」最后的笔划是一个点。 那个点会像把刀,锋利地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繫。 即将落下最后一划,她的手腕被狠狠攥住,攥的有点疼。 闻钰抬起头?看他,裴砚青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被烫到一样立即收回了手。 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的面对的时候,又变得很懦弱,这辈子都没办法真的准备好。 他不想显得自己出尔反尔,优柔寡断,深吸了一口气,压住眼眶的酸涩,说:「……对不起。」 闻钰没有说什么,又重新低下头?。 然后——她手里的钢笔直接被抽掉了。 裴砚青变得前所未有的不沉稳,他嘴唇颤抖,几次欲言又止,眼泪盈满了,盛不下了,终于涌出来。 「我没有,没有后悔,我只是想……想问。」 「闻钰……你答应我的,算不算数?」 他那么努力地抓着她的承诺,像救命稻草。 不安地战慄着睫毛,眼神紧紧锁着她,他在害怕,怕她消失,怕她变成陌生人?。 「你不会爱别人?,之后还……还会联繫我,不会跟我一刀两断,我们?之后还会有……有机会见面,对不对?」 问完,他又赶紧补充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再确认一遍。」 闻钰说:「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 「你要?我发誓吗?」 她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4页 不要?说出那种诅咒,裴砚青赶紧打断她,「不用发誓,已经够了……我相?信你。」 他擦掉自己的眼泪,把钢笔还回去,低声说:「你签吧。」 闻钰接过来,利落地写下那个点。 「好了。」 完成了件重要?的任务,她在笑。 裴砚青「嗯」了一声,也?努力勾起嘴角,但他笑的太难看,眼角耷拉着,瞳孔暗淡无光,浓稠的雾霾遮住他所有情绪。 「早点休息。」 他说完,拿起离婚协议。 逃出去。 要?赶紧逃出去。 裴砚青痛到心脏剧烈绞痛,轻轻关上门,随即靠在门板上,脱力了,整个人?滑落在地。 死死咬住自己的手,哭到面目狰狞,哭到整个人?在失重,头?脑发昏,睫毛扎进眼睛里,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再明事理,再知进退。 也?会遗憾。 怎么就够不到呢,好像有很多次,差那么一点,就能够到的。 他们?有好多没做的事。 那张期限是永久的游乐场门票,只去了那一次,他还想和她去坐旋转木马。 其实?有很多次,他在书房陪她,看着她认真的侧脸,都会出神,不自觉开?始幻想,也?许能这样到老,相?对无言也?无所谓。 他学着做了好多甜点,还没都做给她吃,那家她特别喜欢吃的草莓蛋糕,还没告诉她,不用排队了,他买下来了。 还没有真的一起去电影院看过电影,还没牵手在大街上,像最普通的情侣。 还没有拥抱着入睡。 喜欢送她回家的过程,喜欢她每次说「回家」。 喜欢她在他的副驾睡着,喜欢每次公?主抱,她勾住他的脖子,好像全然依赖的样子。 喜欢看她用玩偶填充自己的卧室,也?喜欢她把衣服丢的乱糟糟。 喜欢问她今天想吃什么,喜欢记她的喜好,喜欢帮她吹头?发,喜欢捡她掉落在家里某个角落的长头?发。 喜欢所有属于她的痕迹,喜欢给她养的兰花浇水。 喜欢她有时矜持,言不由衷,也?喜欢她一直对自己对欲望坦诚。 喜欢她总剩下一点食物推给他,喜欢厚着脸皮叫她「老婆」,喜欢叫她起床,喜欢抱她去刷牙。 喜欢炫耀自己已婚,喜欢因为这个理由迟到早退。 他捨不得。 可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裴砚青蜷缩在她的卧室门边,哭到快昏厥,全身的骨头?都疼,天快亮了,怕被她发现,才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房间。 整整一个月他都不敢睡觉。 原本只是觉得,能相?处的时间一直在倒计时,要?争分夺秒。 后来是因为只要?一睡着,就会梦到她拎着行李箱,连招唿也?不打就走?了,再见也?没能说。 裴砚青能感觉到,闻钰在纵容他。 他在这短短一个月里,强加给她百倍千倍的爱意?,没有哭的时间,来不及伤春悲秋,他太忙了,恨不得一直盯着她,连喝水都是他亲手喂,变着花样地做一日三?餐。 她太过纵容裴砚青,独自出门的时间很少,她知道裴砚青只想和她腻在一起,所以在家有时看点考古纪录片,有时看电影,有时看些综艺节目,或者去公?园里散步,去超市买膨化食品。 其实?说到底,两个人?一起生活就是微小?平常事的积累,裴砚青就呆在一边看她,守着她,用自己的目光浇灌她。 气温日渐升高,裴砚青给她换了薄被,她扑在上面闻干燥温暖的太阳味,让他也?学她这样。 有天她突然特别想吃冰糖葫芦,竟然主动要?求,裴砚青二话?不说,半夜就跟着网上的教程在家给她做,草莓夹心的,她罕见地进了厨房,和他一起把山楂裹上糖水。 他们?分享同一串冰糖葫芦,但并不接吻,没有任何?过分的肢体接触,他只是奉献,她负责接收。 闻钰以前连他隔着书房,在厨房敲鸡蛋的声音都接受不了,连和他仅仅是共处一室都不能太久,否则她会失去耐心并格外焦躁。 但现在,她在他的爱意?里来去自如。 闻钰的病好了。 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裴砚青给她离开?的自由,也?给她享受爱的自由,没有代价,不需要?用什么东西去换,他就像 lucky day 一样,永远在她身后。 「得不到就说不想要?」变成过去式。 她得到,就是得到。 即使主动丢掉,那些属于她的东西也?会自己回来。 即使斩断婚姻这种牵连,即使註定会分开?,即使她只给出空头?支票—— 裴砚青还是裴砚青。 他见过她最糟的样子,依旧紧紧抓着她这颗总让人?手心刺痛的玻璃渣,捨不得放她走?,没有为什么,因为她是她。 裴砚青决不让她做乞讨的那个,他唯一不答应的事就是离婚,但到最后他依旧选择成全。 明知自己被放弃,明知自己在她人?生的优先级里排在很后面,这一个月里,他依旧是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裴砚青。 他治好了她。 这是场润物细无声的治癒。 没有人?发觉,可能在裴砚青看来,他仅仅是在珍惜这最后的时光,他仅仅是在弥补他的遗憾,他仅仅是觉得,自己就是没看够她,爱不够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5页 在闻钰看来,她要?展开?自己另一阶段的人?生,已经没有婚姻,没有任何?东西阻挡她的步伐,只是一个月而已,纵容裴砚青也?无伤大雅。 这场治癒发芽的过于寂静,恰逢其时。 帕罗西汀、胶囊、姚恙,全部没料到,裴砚青就是她的药。 第45章 师哥 临走前一晚, 裴砚青给闻钰收拾行李。 「晕车药和创可贴单独放在书包夹层里,其他的药都在这,日期标好了, 你要记得吃。」 「饶城早晚温差大, 冷了加件薄外?套, 手套、护腕、护膝都是新?的, 记得戴,不要怕麻烦, 充电宝是充满的, 有两个, 换着用,出?门就拿上?一个,防止手机没电,如果在山里迷路了, 没信号的话, 不要浪费力气喊, 在原地吹这个求生哨, 三长三短, 指南针和地形图也可以?用上?, 这层还装了一些现金, 那边可能没有行动支付,如果你想吃零食——」 闻钰趴在床上?,低头看着地上的他,「裴砚青。」 「嗯?」 闻钰其实想说:我又不是去荒野求生,你太?夸张了。 但她看着裴砚青湿漉漉的眼睛, 没能说出?口,顿了顿, 「……没什么,我想问,我的兔子放哪?」 她说裴砚青送的邦尼兔,那只会?说「我想你了」的兔子。 裴砚青愣了一下,「你要带吗?」 「嗯。」 她好像觉得理所应当。 裴砚青起?身拿起?她床头的兔子,余光捕捉到那堆玩偶中间的棕熊,他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指着棕熊,试探地问:「……那这个要带吗?」 和蒋则权有关的东西,要带吗? 闻钰故意点头,「带吧。」 「……」 裴砚青沉默下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拿上?棕熊。 行李箱塞得下,他摆弄那只棕熊到合适的位置,抵不住心口越来越酸涩,突然仰头说:「没位置了,只能选一个。」 只是玩偶而已,但裴砚青幼稚的要她做选择。 闻钰很意外?,因为?他一直都看起?来很慷慨,好像很能接受她有许多暧昧对象,是因为?离婚了,所以?这种小事?也要计较? 由于她没有立即回答,裴砚青似乎清醒过来,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好像也可以?放下。」 他没有底气,刚才那句话只是冲动使然。 闻钰盯着他的侧脸,说:「我只要兔子,不要熊,我答应过你的。」 裴砚青的所有动作都停滞了。 他仰起?头,对上?闻钰认真的神色,心脏颤抖了一瞬,突然特别想吻她,但最终也只是捉过她的手,唇瓣缓慢地擦过她的手心,嗓音低哑:「嗯。」 被偏爱的感觉像神迹,掀起?他身体里的惊涛骇浪,剩下的是心存感激。 后?来想想,他真是傻的够可以?。 隔天闻钰托着行李箱要离开,裴砚青几次想开口说要送她,又咽回去,她跟老师和其他实习生同行,根本不需要他送。 清晨六点半,他的眼泪挂在下巴,比露水更深重。 想说的话千句万句,只是哽咽着说了句:「万一想回家了,就告诉我。」 闻钰伸手抱了他一下,「好。」 众人约好在学?校大门口见。 闻钰到的很早,但她那个学?长比她更早,闵叙不仅拿自己的行李,还负责拿了堆洛阳铲和探测器,他穿了件纯黑色的冲锋衣,显得五官更加硬朗,和蒋则权比起?来,他虽然眉眼间有疏离的冷感,但一点不凶,和风流也不沾边,更像是稍长两岁的邻家哥哥的气质。 看见闻钰,把手里捂着的热豆浆递给她,「红枣的。」 「谢谢学?长。」 闻钰接过来,咬着吸管喝了两口,「司机什么时候到?吴老师在群里说了车牌号吗?」 闵叙摇摇头,「不知道,司机不在我们群里,应该是吴老师在外?面找的。」 过了五分?钟,剩下的三个实习生啃着包子花卷,结伴从?学?校出?来,都是男生,扛着大包小包的,互相都认识,也没有寒暄,其中一个看到闻钰手里的豆浆:「哪买的,小礼堂旁边的早餐店还没开始卖豆浆呢。」 闻钰看向闵叙,他躲开她的目光,咳了一声,对那个男生说:「怎么没有,你自己去晚了。」 男生还想说话,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你懂个屁,这是爱心豆浆。」 闵叙皱起?眉,声音冷了几度,「瞎说什么?」 起?哄还没开始就终止了。 两分?钟后?,一辆迈巴赫七座商务停在他们面前。 吴洲洲先下车,她四十好几了,但看起?来年轻,「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蒋则权,蒋先生,咱们院之前的公益项目就是他负责的,善良又热心,非常负责,这次还主动要给我们当司机,也算半个同门,大家可以?叫他师哥。」 蒋则权长腿一迈,从?驾驶位上?下来,盯着闻钰走过来,笑的恣意,西装革履的,皮鞋锃亮,弄了个风骚的背头髮?型,身上?一股斯文败类的气息。 「……」 闻钰嘴里的吸管掉出?来。 蒋则权径直走到闻钰面前,她怕他做出?什么亲密举动,后?退了半步,但蒋则权只是垂眸和她对视了两秒,装作不熟,没有和她讲话,弯腰拿上?她的行李箱,放到车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6页 吴洲洲注意到闻钰还在发?呆,「怎么连谢谢都不说。」 闻钰硬着头皮,挪到蒋则权边上?,挤出?一句艰涩的:「谢谢……师哥。」 蒋则权扭头看她,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低声说:「不谢,小师妹。」 分?配座位。 蒋则权的视线掠过闻钰,「女孩容易晕车吧,坐副驾。」 闻钰赶紧摇头,「我不晕车,我和学?长坐一排就行。」 闵叙在她身后?,熟稔地接话:「可以?,万一晕车,我能照顾她。」 蒋则权这时才注意到闵叙,他俩差不多高,视线在空中交锋了两秒,蒋则权扯了下嘴角,眼里笑意变的很寡淡,「也行。」 照顾她?哪冒出?来的愣头青,闻钰需要他来照顾? 蒋则权一个月没见到闻钰,她和裴砚青跟他爹的蜜月期一样黏在一起?,他本来就烦的要死,现在是极度不爽,路上?又听到他们交谈。 「怎么一直揉眼睛?」 「……好像睫毛掉进去了。」 闵叙低头凑过去,语气温柔的能捏出?水,「先别揉了,我看看。」 闻钰「嗯」了一声。 「这样疼吗?」 「不疼。」 「是有根睫毛,在你的下眼睑……好了。」 「谢谢学?长。」 蒋则权攥着方向盘的骨节「咔咔」响,中途路过收费站,众人下车休息,趁闵叙去买水的空档,他拉着闻钰的胳膊挤进收费站旁边有些狭窄的走廊。 不装善良又热心的师哥了,蒋则权攥着她的下巴,让她仰头看自己,咬牙切齿地问:「和你那个学?长打的挺火热啊?」 闻钰冷着脸,「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来?」 「我想你想得骨头疼,我就是要来。」 蒋则权说情?话像下战书。 说完还是愤愤不平,「我不来,等着你从?裴砚青怀里滚到他怀里吗?他有我帅吗?不准离他那么近,你听到没?」 闻钰最讨厌威胁的语气,懒得理他了,转身要走。 蒋则权堵住她的路,语气彻底软了,弯腰去牵她的手,捏着她的手心哄:「哎呀,我错了我错了。」 「但我真的想你了。」 「我都已经装不熟了,没给你添麻烦吧?没给你搞出?什么绯闻吧?你一直都在和他说话,看都没多看我几眼,你就会?伤我的心。」 「师哥不好吗?师哥累死累活给你们一帮人当司机,这土路难开的要死,你还一直叫学?长学?长,你就是故意惹我嫉妒。」 「他喜欢你,你看不出?来,我看的清楚得很。」 闻钰皱起?眉,「哪喜欢了,别在这乱说,谁跟你一样天天想着这些事?。」 蒋则权委屈了。 「我想什么事?儿了?我又没亲着又没抱到的,偷偷摸摸才能跟你说几句话,就这,你还给我甩脸色。」 闻钰不为?所动,「你自己上?赶着来,不是活该?」 「好好好,我活该。」 蒋则权勾着她的小拇指晃了晃,「小师妹,师哥好歹开这么长时间车,给点奖励行不行?求你了,求你了。」 「什么奖励?」 蒋则权指着自己的脸颊,「亲师哥一口,我能再开八个小时。」 闻钰笑了,「行,你闭上?眼。」 蒋则权没想到她能同意,脸上?开始发?热,闭着眼等了三十秒,没等到,睁开眼面前已经没人了。 转身走出?去,学?长给她拧瓶盖呢。 「……操。」 三个小时后?,饶城到了,他们落脚在澜水镇。 蒋则权看着闵叙要去给闻钰提行李箱,三两步冲过去夺下来,「我来。」 闵叙抓着没放,语气平淡:「还是我来吧。」 蒋则权脸垮了,用力想把行李箱拽过来,「这个重,等会?儿爬坡呢,你这小身板,弄不上?去。」 他没想到,闵叙的力气倒是有点和他势均力敌的意思,行李箱纹丝不动,他听出?蒋则权话语里的嘲讽,声音转冷,「我可以?。」 闻钰刚睡醒,从?车上?下来。 「你们干什么呢?直接拿下来啊。」 没人说话,场面有点焦灼。 闻钰没想太?多,随手指着蒋则权,「那你帮忙拎一下吧。」 蒋则权赢了比赛一样,把行李箱这个奖盃弄自己怀里,过了两分?钟,他笑不出?来了。 闻钰跟她的学?长并肩走,压根就忘了还有个他。 蒋则权无法忍受,他憋着一肚子气凑到闻钰边上?,她还是把他当空气。 他「扑通」放下行李箱,伸手拽住闵叙。 「我跟她接过吻,舌吻,这事?你还不知道吧?」 第46章 雨天 蒋则权一直以来?都喜欢宣示主权, 他是只喜欢在主人身上留痕迹的狗。 他的?爱有强烈的?动物性,同时乐于接受主人赐予的咬痕、吻痕、唾液,互相撕扯后脖颈的?疼痛, 甚至是巴掌印。 如果主人不摸摸, 他就疯了一样要找存在感。 在碎金,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他说?闻钰亲手解他的?领带,现在又直接开始跟情敌说了更过分的?话。 他知道这?样不对, 但他就是忍不住, 其实这?次他稍微有点进步, 起初就克制了自己,如果没有闵叙,他可以一直都陪闻钰玩「装不熟」的?游戏,但多次忽视后, 他快气疯了, 于是必须要这?样做——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7页 「看到没, 她咬的?。」 蒋则权解开两粒衬衫纽扣, 指着自己锁骨上的?那圈疤, 「她的?牙印。」 你有吗?你没有。 所以闻钰是我的?, 我的?, 我的?,你别?想跟我抢。 他们?三人已经?掉队一大截,闻钰听了蒋则权的?疯话,无语到极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了, 直接转身就走。 闵叙拿上了她的?行李箱,他语气平淡:「闻钰不是我的?所属物, 我们?只是朋友关系,她和谁做什么也不需要徵求我同意,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这?个场合,说?这?些话,合适吗?」 「你是觉得我会生气吗?」 「但现在看起来?,好像是她在生气。」 闵叙看了眼那个牙印,盯着蒋则权的?脸,喉咙里发?出声嗤笑,「蠢货。」 蒋则权嘴角抽动了一下,脸色阴沉的?可怕,冲过去勐地攥住他的?衣领,「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想打我?打啊。」闵叙笑着,「你试试看。」 蒋则权看着闻钰的?背影快消失,没再?和闵叙掰扯,赶紧追过去。 招待所门?口,他拉住闻钰的?手腕,低声问:「……你生气了吗?对不起,我刚才实在是——」 闻钰挣脱出来?,面无表情地抬起手。 蒋则权条件反射,以为她要扇他,闭上眼。 结果没有预料中的?疼痛,听见她冷笑着说?:「算了,我怕把你抽爽了。」 「蒋则权,你觉得强吻很?光荣吗?少在我这?里犯贱。」 「……我没有。可是明明我和你才更熟,你一直都在和他说?话,我受不了,裴砚青跟我抢,现在他也要跟我抢,我们?这?么久没见,你根本不想我,你对我太冷漠了。」 他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我到底在你心里排第?几啊?」 「什么时候能轮到啊?」 「我能舔着脸做小三,你那个学?长能不能啊?凭什么我要让着他啊?我是犯贱,我就是贱,我上赶着来?看你和别?人暧昧,我还不能打扰你们?——」 闻钰打断他,「我没有和他暧昧,所以你在他面前说?这?些话才很?傻缺,你懂不懂?」 蒋则权的?眼泪掉出来?,「我不懂,我只知道,所有人都跟我抢,你没有一次偏心过我。」 这?场谈话不同频。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闻钰都没理他,也不是完全不理,吴老师在场,她对「师哥」当然要保持基本的?礼貌,本来?蒋则权称自己是「师哥」喊她「小师妹」,是个只有他们?知道的?情趣,是他调情用的?,但闻钰现在真的?把他变成了个不熟的?师哥来?对待。 她越礼貌,蒋则权越难受。 闻钰和那群男生天天早出晚归,呆在山上工地,他没事干,属于闲杂人等,融不进去,等她回来?之后趁别?人不注意拿走她的?外套,洗她的?脏衣服,再?晾到她那间屋子门?外。 招待所伙食不好,蔬菜清汤寡水的?,肉也柴,闻钰嘴刁,但不可能请个大厨为她一个人开小灶,要干体力活,每次皱着眉吃饱,她的?娇气分场景,干正事的?时候就自动关闭,蒋则权当然看得出来?,他每天借别?人的?自行车跑去八公里外集市买烧鹅和糖醋排骨,中午盛饭的?时候偷偷垫到她碗底下。 蒋则权默默讨好她,但闻钰明显和闵叙越走越近,他背她的?包,给她拿保温杯,帮她戴护腕,他不想再?惹闻钰生气,一直在忍着,直到有天闵叙突然开始叫她起床,和她一起在院子里刷牙。 忍不下去了。 这?怎么忍?每天第?一个醒来?见到的?人就是亲爱的?学?长,她没睡醒的?时候那么可爱,没扎头髮?,迷迷煳煳地回应闵叙。 蒋则权血管都要气炸了,当晚闻钰九点回来?,在院子里洗漱,看见蒋则权独自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抽菸,不知道呆多久了,一地菸头,但她依旧当他是透明的?。 他声音哑的?厉害,「我不行吗?我叫你起床不行吗?」 闻钰不说?话。 蒋则权用指腹把烟碾灭,起身凑到她旁边,跟罚站一样,低声下气:「……能不能理一下我啊?闻钰,求你了,就一句话,好不好?」 「我知道错了,以后不说?那种话犯贱了,你理理我吧……」 闻钰擦完脸,丝毫不留情面地说?:「让开。」 他积攒了太多天委屈,今天又嫉妒的?要死,眼睛一酸,泪水涌出来?,说?不出话了,闻钰看不见他黑暗里的?泪水,他不动,她就绕开他走。 蒋则权站在那像个雕塑,眼泪被?风干,半晌过后,他低笑了一声,转身把木桌子踹得四分五裂。 但不管怎样,他踹完还得想办法修,不然明天没地方吃饭。 早上变成三个人一起刷牙,闵叙不在乎,他依旧和闻钰正常聊天,蒋则权只能在旁边听着,但他就要这?样自虐,像给自己做脱敏训练。 脱敏效果显着,后来?看见闻钰对闵叙笑,他攥着拳,掌心都快攥出血,但能做到面不改色。 这?两天澜水镇一直在下雨,只是绵绵细雨,但没停过,路上滑,蒋则权不放心她,上山下山都跟在她后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8页 路上是没出事,但闻钰下探方的?时候踩到一块潮湿的?石头,崴了脚,晚上回去的?时候走得很?慢,蒋则权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要背她,她没让。 晚上睡觉前,他弄了一桶热水提到闻钰房间门?口。 她开门?了就要关,蒋则权用膝盖抵住,「没人看见我,你先让我进去。」 闻钰皱了下眉,怕这?样对峙反而被?人看见,让他进了。 「干什么?」 蒋则权让她坐在床边,自己蹲下挽起她的?裤腿,指尖碰到她小腿,闻钰往回缩了一下。 「别?动。」 她左边脚踝是紫的?。 蒋则权把她的?双脚浸到那桶热水里,「这?样好的?快。」 他的?手掌可以包裹住她的?脚跟,蒋则权用指腹按压跟腱那里的?穴位,「仆参穴,活淤血的?。」 粗糙的?触感引起一阵酥麻,闻钰睫毛抖了两下,罕见地有点不太自在,「我自己来?。」 蒋则权低着头,神情很?专注,「你找不到位置。」 「这?个力度疼吗?」 「……还好。」 可能是因为早些年吃过苦,蒋则权很?擅长疗伤。 「下雨天,你们?是不是该休息一下了,这?任务需要这?么紧张吗?」 「好几个大墓,不这?样做是做不完的?。」 蒋则权又给她按摩足底,「那明天我陪你下探方,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受伤了也不吱声,要我说?,你就给吴老师请假。」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本来?明天也就好了。」 蒋则权不说?话了。 按摩完,擦干,又拿出百多邦。 闻钰的?脚踩在他膝盖上,蒋则权低着头,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唿吸的?热度,丝丝缕缕,渗进她的?肌肤。 窗外雨声淋漓,屋内是令人心安的?寂静。 蒋则权轻柔地抚过她脚踝的?淤紫,把药膏抹匀,他指腹的?温度有点烫,烫的?刚刚好,像是熨过她的?伤,熨的?服服帖帖,没有一丝皱褶。 闻钰唿吸有点变乱,应该是觉得这?气氛太暧昧,蹬了一下他,「好了,你可以走了。」 蒋则权哑着嗓子,「嗯。」 说?完,他黑眸低垂,手掌忽然握着她的?小腿肚,抬高了点。 低头,吻上她的?脚背。 虽然是一触即离,但那股痒意迅速钻进心脏,闻钰大脑完全空白了一瞬,立刻炸毛了,一脚踹上他胸膛,吼道:「你干什么?!」 蒋则权向后跌坐在地上,仰望着她,喉结滚动了两下,嗓子更哑了,「对不起……我忍了,没忍住。」 「滚。」 闻钰指着门?。 蒋则权爬起来?,把水桶拎上,「嗯……你好好休息,晚安。」 清晨,又是雨天。 蒋则权说?要陪她下探方,就真的?跟着,路上要给闻钰撑伞,那把伞足够容纳两个人,但她非要自己单独打一个。 t3 探方,最偏僻的?那个,不在主工地,由?闻钰负责。 大型墓一般深度十几米,古时候开掘的?墓道支撑结构经?歷这?么多年侵蚀,大多会变形,现在一般都是用「大揭顶」的?方式,不从侧边原先的?墓道进,而是把墓室顶上的?封土都挖走,然后再?从墓顶,上吊车,把人降落下去,t3 的?这?个没有那么深,大约九米,从四周的?绳梯爬下去就可以。 这?种大墓为了避免雨天塌方的?风险,通常会加固探方四周的?墙壁。 但今天闻钰下去的?时候就发?现旁边的?钢筋加固的?架子结了冰,她确实犹豫了一下,但仅仅是一秒,凭藉教科书上学?的?东西,她没有反应过来?这?背后可能的?危险。 墙壁加固的?钢筋,只有上面结了冰,会连带着整个结构头重脚轻。 连闻钰都没能发?觉,蒋则权一个外行,他更不可能提前预知。 他俩都带了安全帽,刚降落在墓室里,一侧墙壁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蒋则权先抬起头,整个钢架飞速坠落,向他们?的?位置冲过去。 墙壁失去加固,这?几天的?雨水早已经?把沙土变为沉重的?黏土。 牵一髮?而动全身。 不到半秒,几十立方米的?黏土开始塌方。 闻钰还没反应过来?,面前一黑,蒋则权勐地回过身,挡住了她的?视线,下一秒她被?死死抱在怀里。 他们?瞬间被?压在地底,巨大的?压力要像碾死蚂蚁一样碾死他们?,蒋则权的?手肘勉强给她撑出了一小片可以喘息的?余地。 带着腥气的?泥土味冲进胃里。 闻钰听见上方传来?一声闷哼。 有浓稠的?液体流在她手上。 她的?心狠狠一沉,努力在黑暗里睁开眼,去找那液体的?来?源。 蒋则权肩膀被?断掉的?钢筋划过,擦掉一整块肉。 就差那么一点点,如果再?往左移两厘米,钢筋就会直接贯穿他的?胳膊,撞断他的?骨头。 第47章 暴雨 蒋则权体力再强悍, 他依旧是?血肉之躯,这?种类似平板支撑的姿势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他全身都在颤抖,但?他还在坚持。 氧气在流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89页 「闻钰……你, 试着爬出去。」 「我不?能动, 我一动上面会塌下来更多。」 她在这?块塌方的边缘, 如?果她这?样出去, 整块土堆的角度会?发生变化,蒋则权会?被完全压死。 「你先出去, 你出去再叫人来?帮我……」 「这?里?离主工地很远, 他们赶不?过来?, 你最多五分钟就会?窒息,你当我傻吗?」 蒋则权的额角的青筋在跳,他还想张口,但?喉咙里?的血腥味涌上来?。 「你别说话了!」 墓门就在脚边, 离的不?远。 闻钰逼自己冷静, 如?果打开墓门, 这?堆土会?涌进原先的墓道, 也许幸运的话, 他们身上的压力会?减少。 但?墓道是?时期的支撑结构, 太古旧了, 应该早就产生过塌陷,地下水常年浸泡过,如?果受到冲击,很可能会?继续塌陷,他们会?一起跌入更大的深坑, 那根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更何况大墓旁有?河道,万一河水从墓道里?倒灌进来?, 该怎么脱身? 这?是?场豪赌。 可如?果不?赌…… 如?果不?赌,难道看着蒋则权去死吗? 怎么办?一定有?个更好的办法?,一定有?。 墓道发生塌陷的概率有?多少?百分之八十?百分之九十?如?果把?他们的安全绳绑在一起,也许墓门开了之后还能勉强留在原地,连日的雨之后,河水的水位会?更高,不?管怎样,淹死的机率总要比压在土里?窒息要小。 闻钰拼尽全力在理清脑海中?繁杂的思绪,她想了很多种可能,试图找出最优解。 在这?种时候,她太阳穴刺痛了一瞬,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像封闭的茧蛹里?被硬生生抽出丝。 是?闻书然的声音,「小钰,如?果非要有?一个人要死呢?」 「不?会?的,哥哥会?保护我,我也会?保护哥哥。」 闻书然笑了一下,「你没审题,非要选一个。」 「为什?么非要选一个?」 为什?么非要选一个。 后面的闻书然的回答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 蒋则权的声音变成气音,像那种特别破的雪花电视机,沉重的唿吸声后,他艰难的说:「闻钰……我知道,你……不?想放弃我,但?现在……没有?办法?,你出去,我会?坚持到底的,你相信我。」 闻钰的眼?睛被越来?越浓的血腥味熏疼,她终于哭出来?,「我不?要!!你们都在骗我!!!」 都在骗她。 为什?么都要这?样?为什?么事情总是?变成这?样?为什?么一定要有?其中?一个死? 为什?么她永远都不?能挽回? 她看着和闻书然一模一样的脸,泪流满面。 「我不?会?让你死,你听到了没有??!我能解决,我能……我都没有?放弃,为什?么你们都要先放弃我?!!你以为你是?爱我吗?你以为你很高尚吗?!」 蒋则权已经没办法?说出话了。 闻钰开始用力踹墓门,边踹边伸手把?他们的安全绳打死结。 「蒋则权,你听清楚,等会?儿,你要抱紧我,不?要被卷进墓道,如?果灌了很多水进来?,借着浮力,我们一起拽着安全绳爬上去,你听懂没有??」 蒋则权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嗯。」 他相信她的判断。 「一定要抱紧我,蒋则权,你一定要抱紧我,无论怎样都不?要放手。」 几秒后,两米高的墓门开始松动。 闻钰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抱着蒋则权的腰,咬着牙,狠狠踹过去。 「轰」的一声巨响,墓门倒了,像一道闷雷打在耳边,头顶的土开始流动,压力骤减,但?同时有?股巨大的吸力席捲而来?,他们拽着安全绳,留在原地,河水顺着墓道,仅仅用了半分钟,就灌进了好几米深。 浑浊的泥水呛进鼻腔。 混乱的水流撞击耳膜,完全听不?见声了。 「……」 闻钰刚才设想的清楚,但?现在思维被撞散,手上一松,将要下坠的时候,她被蒋则权单手环着腰提起来?,腰间?的力度之大像是?要把?她揉进骨髓。 等闻钰勾住他的脖颈,他才顺着安全绳往上游。 有?碎石飞速划过蒋则权的侧脸,但?他没有?停顿,因为不?知道安全绳的承重能坚持多久,等到终于把?湿漉漉的闻钰放到坚实的地面,他发现她昏过去了。 蒋则权给她做了人工唿吸,闻钰把?水吐出来?了,但?人还是?没醒,暴雨倾盆,他的肩膀流了一路血,他都没有?时间?去管,生怕她出什?么问?题,赶紧把?她抱下山,到处找医生看,但?小诊所的人说她只是?太疲惫了,让她睡一觉就好了。 - 闻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隔天晚上,窗外暴雨还没有?停歇,蒋则权在她床边趴着,睡着了,牵着她的手。 她动了动手指,蒋则权立刻察觉,抬起头:「……你醒了,怎么样?还难受吗?」 闻钰看着他的脸,没说出话,她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次是?可以挽回的。 她的目光太灼热了。 「……这?么盯着我干嘛?你的衣服可不?是?我换的啊,澡也不?是?我洗的,我什?么都没干,我就给你擦脸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0页 闻钰还是?不?说话。 「你不?会?是?想说人工唿吸吧?我那真是?慌了,而且,那也不?算接吻啊,你还昏迷呢。」 他被闻钰之前的冷淡弄怕了,生怕她又晾他两个星期。 蒋则权着急,越解释耳朵越红,低头又看见两人相牵的手,磕磕绊绊的说:「我,我确实是?牵你手了,但?就牵了一,一小会?儿,别的什?么也没干,我也没和别人说人工唿吸的事,我抱你回来?也没被你同学看见,真的,我真的没趁机占你便宜——」 闻钰突然坐起身,伸手勾住他的后脖颈,咬住了他的下唇。 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只是?觉得现在不?够真实。 心里?的那块破洞,自从闻书然死后一直在漏风,是?遗憾吗? 不?确定,可以确定的是?,面前如?此鲜活的蒋则权替她短暂地填上了那块缺口。 但?不?够。 她需要更多的东西来?填,需要更实在的,全然诉诸感官的,更暴烈的。 「……」 蒋则权凝固住,心跳骤停。 暴雨狠狠拍打在窗户上,唇上的刺痛是?软绵绵的。 他的喉咙里?发出声喘息,抬手握住她的胳膊,想要问?些什?么。 譬如?,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还是?仅仅是?劫后余生的感动? 他现在是?什?么身份?她的出轨对象?情人?她到底什?么时候和裴砚青离婚? 一会?儿说要离婚,一会?儿又开始爱的那么分不?开,能不?能给他个准信? 他想要个能一辈子待在她身边的理由。 但?下一刻,闻钰湿润的舌尖像硝石把?他引燃,他彻底丧失思考能力,大脑在充血,浑身都滚烫起来?,胸口的燥热冲撞着,唿吸混乱不?堪,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煳。 管不?了了,什?么都管不?了了。 管它什?么离不?离婚,小三小四,做狗做情人。 都可以,怎样都可以。 他的世界燃烧殆尽,除了满地的情慾。 蒋则权闭上眼?,深深地回应她。 这?绝对不?是?柔情的吻,像场你死我活的战争,撕咬对方的唇瓣,要完全吞掉彼此。 不?知道吻了多久,蒋则权的眼?睛都被情慾染到红透,闻钰有?些强硬地跨坐过来?,按住他的肩,伴随着口舌间?淅沥的水声,蒋则权被她压在了床上。 「……闻钰。」 他在间?隙中?嘶哑地叫她的名?字,「隔壁……」 隔壁有?人,她的老师。 闻钰完全没有?听他讲话,她粗暴地去解他的皮带,但?她不?得章法?,皱眉「啧」了一声,语气很不?好:「怎么解不?开?到底怎么解?你非要戴这?个干嘛?」 蒋则权被弄的头皮发麻,握住她的手腕,声音颤抖:「……闻钰,你能不?能先让我准备,准备一下。」 实在太突然了,他又没结过婚,没经验,真到这?时候就变得很被动。 闻钰低头看了一眼?,他看起来?蓄势待发,「你还要准备什?么?」 「心、心理准备。」 闻钰愣了两秒,「你第?一次?」 她从来?没相信过蒋则权说那是?他初吻之类的话,因为他开夜总会?,看起来?像那种有?十八个前任的渣男。 「嗯……改、改天行不?行?」 蒋则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羞。 旁边,桌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 是?「裴砚青」。 闻钰伸手去够,蒋则权先一步夺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名?字之后,直接挂了。 他似乎怕闻钰又改变主意,因为他不?确定闻钰对裴砚青的态度,也许她会?马上又记起她还在一段婚姻里?。(审核老师,女主实际是?离婚状态) 蒋则权豁出去了,两人眨眼?间?掉转了位置,他俯身亲吻她的耳垂,不?安全感化作他的决心,「不?改天了。」 暴雨好像永不?停歇。 蒋则权眼?尾绯色浓烈,无助地抓着闻钰的手,哭着乞求道:「宝宝……你教教我。」(审核老师,下雨了,教他夜观天象,哪都没碰,只抓了手,麻烦看清楚) 第48章 猫猫 裴砚青打了第二个电话。 这次不是被挂断的, 但依旧没有人接。 在忙吗? 他看到了塌方事故的新闻,但新闻上没有写有人员伤亡,他不确定闻钰会不会有事, 心急如焚才打的电话, 不然他不会这样打扰她。 要学会放手, 他强迫自己不再继续骚扰她, 但实在太担心她的安全,他又打了第三个?。 这次接通了。 对面没人说话。 「闻钰?」 「......什么事?」 她的声音有点哑, 细听有点燥意。 裴砚青非常敏锐的听出她并不想?和他多说, 于是小心翼翼的, 语速变快:「我看到塌方的新闻,我怕你出事,就问一下,你现在很?忙吗?不方便的话我晚点再打来。」 闻钰低头看了眼?身下的男人, 「我没事, 现在是有点忙。」 其?实裴砚青很?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但他掩饰住自己的失落, 「……好。」 在闻钰挂断电话的前一秒, 裴砚青又匆忙叫住她:「闻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1页 「……还有什么事?」 裴砚青眼?眶酸了, 视线变得模煳。 「我想?你了。」 「我很?想?你, 想?到晚上也睡不着,你……你能不能偶尔有空的时候给我发消息?」 明?明?答应过的啊。 说了会联繫他的,但两周多了,一句话都没有跟他说。 裴砚青不是怀疑她骗他,他也不是埋怨, 他真的以为她是忙到忘记了,这也不能怪她, 但他真的好想?她。 闻钰没有说话。 他以为她觉得被提要求,生?气了,又赶紧说:「……要是实在没时间,那?就算了。」 裴砚青没有想?过,她再忙,怎么可能忙到连打几个?字都没时间? 他在爱里变得盲目,因为他供奉她为神衹,把?那?些明?显的漏洞都自动合理化了。 「我会的——」 闻钰没说完,就被蒋则权狠狠吻住。 剧烈颠簸,电话突然被掐断。 裴砚青隐约听到最后的一声喘息,他呆滞地盯着手机屏幕……在跑步吗?可她好像没有夜跑的习惯啊。 起初的生?疏不再,他们的磨合期短的吓人,虽然都是初上沙场的小兵,但打的旗鼓相当,大多时候闻钰想?要把?握主动权,蒋则权以她为先,但现在…… 「你怎么这么招人?」 上下颠倒,蒋则权低头看她迷濛的眼?睛,额头上冒出细汗,「他怎么这么想?你?嗯?才两个?星期,我等了一个?月。」 闻钰说不出话,咬着自己的下唇,眼?角榨出了两滴生?理性?的眼?泪,故意的用力沖-撞超出她的掌控范围,思维快被抛出去,不到一会儿,就推他,「我,我要在上面。」 蒋则权虽然吃醋犯了下浑,但该听她的话还是听,很?快伸手搂着她的腰,抱起来,又恢復原位。 闻钰话少,他却有旺盛的交流欲。 「有点忙?」 他吻过她的耳廓,「好像不止有点吧。」 「他和我,哪个?睡起来更爽?」 蒋则权让她教他,闻钰是误打误撞,由于他开始的时候过分温柔耐心,铺垫太足,于是也并没有发觉她其?实同样生?涩,蒋则权先入为主地认为闻钰和裴砚青一定有过,毕竟结婚这么久。 闻钰的声音在摇晃:「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 蒋则权黑眸暗了暗,仰头咬上她的嘴唇,「你在睡谁,你不知道吗?」 这还正在他面前呢,就这样敷衍他,难道她想?选裴砚青? 闻钰被死死按住,受不住了,说了实话:「我没,没和他……这样过。」 蒋则权愣了愣,「没有过?」 「为什么?」 闻钰在忙,又不说话了。 蒋则权不在乎她有没有过,但他在乎这背后的原因,「你是不是从来没爱过他?」 闻钰觉得这个?场合不该谈论这样问题,急躁的:「我不知道。」 「是不是?」 蒋则权又不让她摇了,「回答我,宝宝,回答之后我就放开。」 闻钰快被自己的情-欲撑破了,迅速又斩钉截铁:「对对对,没爱过,从来没爱过。」 蒋则权笑着亲她的脸颊,「乖乖。」 逗猫棒质量好,猫猫异常愉悦地拽住了三次,满足后就躺在原地不想?动了,得知逗猫棒还没有副作用,猫猫放心让它挥舞。 逗完猫。 蒋则权把?猫猫圈进怀里,怕猫猫不放心,说:「你老?公手机里,应该有我的结扎证明?。」 第49章 反叛 闻钰把自己的头髮从他指间扯出来, 「为什么?」 「他以为你睡了那个男模,逼人家?结扎呢,后来, 我想着要不我去算了。」 蒋则权去牵她的手, 吻她的手心。 「万一你需要我呢。」 闻钰抽回手。 她脸上还有潮涨潮落的余痕, 眼角是湿润的水红色, 但她的那股骨子里带的冷已经重新占据了上风。 「什么时候?」 蒋则权皱了下眉,「挺早的, 我都快忘了,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裴砚青很早就觉得她在碎金睡男人, 但他甚至没来质问她,还在维持他们的婚姻。 脑海中一团乱麻。 闻钰低下头,把皱巴巴的衬衫甩给他,「我困了。」 这是要赶他走。 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底。 蒋则权很勉强地扯了下嘴角, 「你不是没爱过他吗?怎么, 又开始可怜上他了?你刚在我身上摇的时候, 怎么没想起裴砚青?」 闻钰不回答。 蒋则权又被丢回到那个处境里, 见不得人的小三的处境, 这个处境里, 没有人帮他, 一切都是自己犯贱怪不得别人。 她就是把他当成招之即来的狗,用完了就扔,并且懒得解释。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会觉得这次也许是不同的。 蒋则权自嘲地嗤笑了一声,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泪, 「……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还是你想就这样?,和我保持这种关系?」 「闻钰, 你给我个回答,行?不行?啊?刚才还那么亲密,你转头就这样?对我?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你什么时候能可怜下我啊?」 他胸口?还有她挠出来的红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2页 长久的沉默后,蒋则权开始穿衣服,他逼自己恢復成玩世不恭的样?子。 「后悔了就后悔了,直说就行?,我又没要你负责。」 「就当没发?生过。」 「我玩得起。」 玩得起,但眼泪还是一直在往下流。 闻钰没有后悔,她更没有愧疚。 正因为她竟然没有愧疚,她才察觉到自己正从一个极端滑向另一个极端。 小时候的所有欲望背后都是深渊,她不敢碰。 裴砚青的纵容让她对自己欲望的态度发?生了颠覆,想要为什么不去拿?想要就是想要。 现在所有的欲望触手可及,让身体获得极致的快乐,这有错吗? 她离婚了,她难道要为裴砚青守贞? 她对蒋则权若即若离,游移不定,和裴砚青无关,完全是自我挣扎。 因为闻钰不清楚自己是否应该放任自己,滑向名为「随心所欲」的乐园。 她从前一直戴着沉重的脚链在走,现在那条链子断掉了,断得太快,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但她的身体已经先一步替她做了选择。 随心所欲过头,就是游戏人间,当然会辜负别人的真心。 她知道这样?不对。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常的同龄人已经可以熟练地谈情说爱,但闻钰不一样?,她离真正的「相爱」这件事?还太远了,从来没有人示范给她要怎么相爱,闻钊是个比她还不懂爱的人,他的婚姻是失败中的失败。 闻钰现在面对的问题不是爱情,她面对的问题是「自我」,这件事?是相爱的前提。 她需要重建一个自我。 这件事?很难,她需要一辈子的时间,现在她处于这条路的开端,找不到方向,全部?推翻也许不是最佳选项,但这是最快速的路。 蒋则权不是她简单的情人,是她反叛的证明,是个勋章,是个纪念品。 闻钰做不到每个选择都正确,但她确信自己不后悔。 她要在这块勋章上留下一个不可磨灭的吻,她要用指尖掐进血肉里的触碰往他身上纹一篇诀别信。 蒋则权下床,在提裤子。 他哭的不成人样?,但不想让闻钰觉得自己玩不起,一直用手背去擦眼泪,睫毛都擦掉两?根,可怜地沾在脸颊上,还在嘴硬。 「我告诉你闻钰,上,上床而已,我根本就没当回事?,你以为这对我很重要吗?我就当被狗咬了,我送你了,行?了吧。」 闻钰不挽留,他穿衣服的动?作?就越来越快,像是要立马逃走一样?。 弯腰去捡起地上的皮带。 闻钰突然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蒋则权泪眼朦胧,崩溃的吼出来:「你还要干什么?!还没玩够吗?」 闻钰不能现在就告诉他已经离婚的事?,不是不信任蒋则权,但她还是担心这件事?万一传到闻钊耳朵里,她就走不了了。 她捏住他湿润的手心,轻哄的语气:「我会离婚。」 「两?个月之后,实习结束,我就离婚。」 蒋则权愣了愣,满身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他的心变成沸腾的泉眼,烫得他又留下感动?的眼泪。 他把闻钰整个扑倒在床上,变哭边吻她,像突然得到主人垂青的狗,拼命舔舐她。 这时候他简直要被幸福沖昏了头,怎么也想不到,两?个月后,她不仅是离婚了,还走的了无音信。 闻钰第一次给他明确的答案,她第一次这么坚定地选了他。 蒋则权要的就是这个,他得到了最想要的东西,就算明知闻钰是块时不时会刺痛他的玻璃渣,但她只要稍微哄一下,他还是要紧紧攥着。 吻到眼泪都干掉。 蒋则权伸手和她十指紧扣,睫毛难耐地抖动?,「宝宝,我还想要。」 闻钰圈上他,蒋则权的唿吸顿时变重,她盯着他红红的眼眶,明知故问:「要什么?」 蒋则权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忍的都疼了,但闻钰一定要他说。 他对于这方面的词彙量相当贫瘠,喘息着蹭她的脸颊,又去含她的耳垂,拼命暗示,闻钰摸上他后颈有些扎手的剃髮?,短茬坚硬的抵在她柔软的指腹。 闻钰的眼神是潋滟的潭水,被染出桃花的颜色,但她依旧不紧不慢,「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蒋则权发?出声呜咽,低头轻轻咬了一下她的锁骨,委屈道:「……你欺负我。」 闻钰让他躺好,她压上去,滚烫的体温交融,她在他耳边,很慈悲地教他:「想要做-爱,说就好了,你为什么害羞?」 邦尼兔在床头,旁观了这场永夜的爱,大?多时候闻钰会主导,但她叫了他一声师哥,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蒋则权不知道这兔子是谁送的,闻钰脸埋在枕头里快睡着,他拿着那个兔子玩,不小心按到了兔尾巴。 「我想你了。」 裴砚青的声音。 外面的雨停了,这句话在夜里十分清晰。 闻钰也听到了,她侧过头,看?蒋则权的反应。 他知道他们会离婚,没太大?的醋意,把兔子放回去,「要是他真来找你了,怎么办?」 闻钰说:「他不会来。」 「为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裴砚青已经做到放手,他不会出尔反尔,他会给她足够的空间和时间,等?待她兑现她的承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3页 他是会乖乖在原地守着的人,需要的很少,也许明天给他打个电话,说上几句话,这通电话就能支撑他很久很久。 闻钰困了,没有多说,「不会就是不会。」 「……你记得在天亮前回你的房间。」 她认为自己足够了解裴砚青,因为这份了解,她肯定自己不会伤害到他。 蒋则权在黑暗里精准地把她捞进怀里,在她后颈留下了一个湿濡的吻,「晚安,宝宝。」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众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蒋则权的手腕上多了个发?圈,她的。 闻钰看?到了,但没有说,照例接过她的那份粥,客客气气的,加重了末尾两?个字,「谢谢师哥。」 「师哥」本人看?似云淡风轻,不知道想起什么,整个早饭耳朵都红的不行?,跟发?烧了一样?,退不下去。 有时别人谈话,他们无数次短暂的对视,又各自挪开目光。 像是无数个精神上的接吻。 两?个月的「偷情」,是叠加的,不仅是瞒着裴砚青,还瞒着招待所里所有人。 蒋则权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他没有想过,自己的初恋是这样?,每天在夜深的时候开始,天亮前结束,缠吻时荒唐又热烈,说悄悄话的时候寂静又安稳。 蒋则权觉得闻钰真的在爱他,起码粗略看?起来,他们在热恋,偶尔有时候他看?见那只邦尼兔,有些吃裴砚青的醋,闻钰也会哄他,她对他的耐心前所未有,和他一样?认真地沉溺在爱河。 他根本不在乎闵叙了。 闵叙不会知道闻钰真的爱一个人是怎样?,她会给出承诺,离婚的承诺,有时耳鬓厮磨时会说情话,会纵容他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同时会赐予他痕迹。 蒋则权完完全全给出了自己,他眼里,这当然就是恋爱,他完全屈服于她,什么都给,给出强烈的碰撞,给出赤裸裸的爱意,他恨不得献上心脏,每夜都捧出来一遍,给她欣赏。 邦尼兔某天被他顺走。 闻钰也没有要回来,蒋则权是在试探她,他得到的结论是,闻钰完全不在乎裴砚青了,她甚至都懒得保留他送的礼物。 于是他过几天就把那只兔子扔了,神不知鬼不觉,在后院放杂物的角落,那里有堆衰败的兰草。 邦尼兔脏兮兮的在花盆泥里,无人问津了。 第50章 皮囊 裴砚青的戒指圈口稍微大了点, 有时候会滑动,那样就遮不住无名?指上的疤了,他送去改小, 再戴上。 他离婚后一直失眠, 裴砚青对睡觉这件事渐渐会恐惧, 因为他每次睁开眼都会觉得闻钰还在家?里, 他会习惯性地喊她吃早饭,每次醒来他都要复习一遍失去的滋味, 他的手放在她卧室冰冷的门把手上, 意识到, 不会再有人回应他了。 有时候明明在流泪,但自己没有发觉,陈才给他递纸巾,他才回神?。 闻钰的卧室, 他不敢进, 他非常小心地保留她的气息, 窗户也?不打开, 唯一的一次是几十个小时都睡不着, 濒临崩溃了, 才很小心地趴到她的床上, 渴求但克制地去闻她留下的味道,想?象她在拥抱自己,他睡得很好,做了个很好的梦。 梦里闻钰安静地坐在他怀里,他帮她吹头髮, 像很久之前她从碎金回家?的那天晚上,他发现?那张房卡的晚上。 他的话本该被热风的噪音掩盖, 那句颤抖的「别?离开我。」 但梦里没有,梦里的闻钰好的失真,她听到了,还主动亲了他,安抚的意味,亲吻之后她还捧着他的脸,「别?哭了,我不会离开的。」 裴砚青哽咽着点头,他说,那就好,好就好。 但很快,下一秒他就意识到,闻钰已经?走了,他们已经?离婚了,他亲手把她放走的。 梦境被割裂开,他被割裂开。 裴砚青醒来,发现?他弄湿了她的枕头,一大片水渍,慌乱地去擦,擦着擦着,他发现?枕头上已经?没有闻钰的气味了。 被他弄没了。 他把头死死埋进枕头里,什么?都闻不到,只剩若有若无的阴潮,因为他没通风,没开窗帘,反而适得其?反,让她的味道消失的更快。 裴砚青目送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崩溃,很多个夜辗转反侧,也?一直忍受了,尽管偶尔泪流,也?是无声的。 但这?个时候,他面对着一个发霉的枕头,他崩溃了。 他抱着那个枕头哭到浑身抽搐,头晕目眩,哭到失声了,喉咙里都是血腥味,可能有两个小时,他哭不出来了,闭着眼,揉了一下,觉得眼睛好痛,痛到像是失明?的前奏。 绝对的黑暗里。 裴砚青精疲力尽,瘫在床上。 他想?,他应该是和这?些东西一起发霉了。 就算裴砚青再痛苦,他依旧没有要去找她,他知道闻钰不喜欢纠缠不清,于是他决定用「厌恶疗法」帮助自己戒断。 每次想?到闻钰,就把自己无名?指上的疤用小刀划开一个口,他的疤痕很快变得层层叠叠的,每次等到血凝固成?血痂,他再把戒指戴上,像是贴个创可贴。 这?方法很好,但对他没用。 等他习惯了那种痛感,他就开始放纵自己想?她。 裴砚青甚至开始庆幸,因为仅仅只是划一刀,就能毫无心理负担的想?她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4页 这?是他乐于付出的代价。 某次他看见闻钰院里的公众号发布了条新推文,是有关发掘饶山遗址的进程,他想?点进去看,先熟练地给了自己添了道伤口。 他如愿在那堆现?场照片里看到了闻钰,周围有很多人,她蹲在地上用尺子在测量,只露出了一小半侧脸。 裴砚青把那张图保存下来,然后点开相册,去截出只有她的那部分。 等放大了,他终于注意到闻钰身后还有个男人。 看不清脸,黑衬衫。 像是蒋则权。 裴砚青绝对不敢相信这?是蒋则权,他觉得自己是魔怔了,闻钰答应过他的,她不会和蒋则权在一起。 他攥紧了拳,保持了冷静,叫陈才进来。 陈才完全没有想?到裴砚青会问?起蒋则权,他知道这?两人关系不好,他就算是知道蒋则权的行程,他当然也?不会主动跟裴砚青说。 「他好像……最?近确实不在省内。」 裴砚青的冷静垮塌了一个角。 他起身站在落地窗边,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陈才了解他,他知道这?是裴砚青生气的状态,他战战兢兢地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敢唿吸。 「不在省内,那在哪?」 裴砚青转过身,走到他面前。 他现?在就像一个即将爆发的死火山,但他还在克制,除了指尖在隐隐颤抖。 陈才犹豫了两秒,「……我前几天饭局上听到有个人提了一嘴,但没听清,好像是饶,饶城?」 「我不确定是不是这?个音,可能我听错了也?说不定。」 裴砚青盯着他,嗓子哑了:「你再说一遍,在哪?」 「饶城。」 尘埃落定。 那就是蒋则权。 裴砚青体内的血液倒流,彻底失控。 他反手狠狠给了陈才一巴掌,陈才被扇得差点跌倒,还没回过神?,裴砚青粗暴地攥住他的衣领,红着眼睛怒吼:「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问?你!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砚青完全在迁怒,他的责问?没有合理性,陈才怎么?会想?到这?种小事也?要汇报?何况他是裴砚青的助理,跟蒋则权又没半毛钱关系。 陈才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耳膜嗡鸣,愣了半天,「裴总……」 裴砚青很快卸了力,向后退了两步,靠在办公桌边,有些颓废地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陈才只能看见他紧抿的唇。 过了很久,他说:「对不起,我不该动手。」 「……闻钰也?在饶城。」 说到这?,眼睛一酸,哽咽了:「陈才,我该怎么?办?」 怎么?说服自己这?是巧合呢? 理智上,他清楚,如果没有闻钰的允许,蒋则权不可能呆在那里。 她可以让他陪着,但连给自己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但无论现?实是怎样,裴砚青仍旧不相信她会骗他,他用离婚换来的承诺,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失效? 闻钰说过,要兔子,不要熊。 他记得她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她那么?认真的注视着他,不会是假的。 不会是假的。 对吧? 陈才打开手机的导航软体,「现?在出发的话,驾车五个小时到饶城,傍晚能到,如果坐最?近的高铁,大概还要等两个半小时,但下高铁后还得打车,也?许没有驾车来的快。」 「闻小姐在山里,还是城里?」 「如果在山里可能还需要步行一个小时。」 「饶城近期下过暴雨,现?在停了,但路可能不太好走,您最?好换一双运动鞋。」 「下午要见的两个人不太重要,可以直接推掉,明?天和美国那边的视频会议不太好推,我去协商,应该可以晚两天。」 「要不,我送您吧?」 裴砚青听不清他说了什么?。 其?实有预感,他跨越千里什么?答案都得不到,他去了就是要去心碎的。 但他盯着玻璃里自己的反光,半晌,喃喃自语:「我要刮鬍子。」 离婚后,他没有心情打理自己,青灰色的胡茬长出来两毫米。 显老。 不好看。 闻钰不喜欢。 裴砚青喷了香水,本来穿了个灰夹克,又觉得这?样太死气沉沉,于是换了个米色的。 上车前问?陈才,「我看起来怎么?样?」 陈才的视线扫过他瘦到有点微微凹陷的侧脸,以及眼里的红血丝,「……挺好的,是帅的。」 稜角分明?,帅的很客观,就是有点太厌世。 是一副仓促装点出来的,尽管有瑕疵,但格外虔诚的,只用作?取悦爱人的好皮囊。 - 饶城,澜水镇,下午三点。 闻钰终于得到珍贵的半天假期。 她和蒋则权去城里买零食,买到了她心心念念的麦芽糖酥,蒋则权不让她吃太多,她不听,吃到最?后好腻好腻,转手都给他了。 没在招待所里,周围没什么?人。 蒋则权也?不用避嫌了,伸手把她的鸭舌帽一取,放她唇边挡着,低头吻下去。 闻钰习惯了和他接吻,很自然地伸出舌尖。 麦芽糖的甜香交换到蒋则权的唇舌。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5页 「解腻了没?」 「没。」 蒋则权笑起来,「晚上接着解。」 他们一直牵着手。 闻钰总想?抽出来,但蒋则权非要十指紧扣。 明?明?已经?什么?都干过,可她对牵手这?件事有种本能的排斥。 她回想?了一下,裴砚青牵她的时候,她也?这?样吗?好像没有,为什么?? 「想?什么?呢?回去了。」 蒋则权揉她的头,建议道:「要不我俩在外面吃吧?给你买肉吃,别?回去啃那些包菜了。」 闻钰:「吃独食不太好吧?别?人怎么?办?」 蒋则权:「我俩一起吃,我俩共犯,有人问?了,师哥给你顶着。」 闻钰:「好。」 他俩去家?常菜馆吃了晚饭,又骑自行车回招待所,到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天色完全暗下来了。 经?过后院,进去停自行车。 过于昏暗,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院角落站了个男人。 要在没人的地方瓜分「战果」,不能被知道是他们一起进城逛街。 蒋则权把塑胶袋里的剃鬚刀和沐浴露拿出来,「这?是我的,剩下的是你的。」 「你的零食这?么?多,不分我点?师哥给你提一路。」 闻钰把袋子夺过来,「不分。」 蒋则权嗤笑,轻轻揪住她的婴儿肥,「小没良心的。」 「亲师哥一口,让我干苦力活,不给点报酬?」 闻钰踹他小腿,「赶紧——」 「滚」还没说出口,她的目光越过蒋则权,落在院子角落那人的身上。 那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即使看不清表情,她也?立刻认出来,那是裴砚青。 晚风寒凉,捲起落叶。 他站在那里,形销骨立。 手里拎着一只极其?骯脏的兔子。 第51章 路过 闻钰看着裴砚青走过来。 他站定的那一刻, 外面的路灯亮了。 裴砚青的脸在昏黄的光线里浮沉,半明半暗中?,一张枯败的脸被切割开, 眼里没?有什么情绪, 笼罩着青灰色的霾。 他瘦了。 才两?个月不见, 他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闻钰看?得出, 裴砚青在勉强自己,只是装的很正常。 他没?有说话, 睫毛低垂, 平静又绝望地注视着她。 裴砚青现在是个没?有身份立场的人, 他没?有资格去质问她是不是有了新欢,他风尘僕僕地赶来,想要得到答案,真的站在她面前的时候, 什么都想不到了。 他只是想看?着她。 白?天?梦里, 魂牵梦绕的人。 闻钰把手里的塑胶袋递给蒋则权, 「你?先进去。」 蒋则权没?动, 「凭什么?」 闻钰皱起眉, 语气变烦躁:「我让你?先进去, 你?听不懂人话吗?」 她很久没?这样凶过他。 每次都是因?为裴砚青, 每次都是。 蒋则权的心口被刺了一下,眼睛酸胀,攥了下拳,但想起他们会离婚,最?终没?说什么, 转身走?了。 「你?怎么来——」 闻钰话音未落,裴砚青紧紧地抱住了她, 他像在用力汲取她的气息,大颗的眼泪流到她的颈窝里,一汪热泉,烫的闻钰心脏颤了颤。 这个拥抱没?有很长。 他克制地撤开,笑得很苦。 「出差顺便路过,我就来看?看?你?。」 只是路过。 他不想给她心理压力。 闻钰没?有戳破这么明显的谎言,她伸手去擦他的泪,「你?到底怎么照顾自己的?」 「……我这样很难看?吗?」 裴砚青挡了一下自己的脸,被闻钰打掉了手。 「我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就这样照顾的?」 闻钰无法理解他到底在想什么,把自己弄得一塌煳涂的,这种时候竟然还在纠结自己的容貌。 「对不起。」 裴砚青的眼泪还在流,「……我什么都做不好。」 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好。 他慢慢把那?只邦尼兔拿起来,压住喉咙里的哽咽,声?音尽量保持着平缓:「我刚捡到的。」 「你?应该是不小心弄丢了。」 裴砚青按了下兔子尾巴,那?声?「我想你?了」有点断断续续的,音调失真了。 但他嘴角还是笑着,「没?坏。」 「你?还要不要?」 闻钰,你?还要不要我? 「……」 闻钰的唿吸停了一瞬,可能是出于愧疚,她接过那?只兔子,说:「要。」 裴砚青听了她的回答哭的更厉害了。 要的话,为什么要和蒋则权待在一起,为什么要和他那?么亲密? 要的话,为什么连个电话都懒得打?明明有空和他一起出去玩。 要的话,为什么把兔子丢在花盆里?为什么丢了也?不去找? 要的话,为什么不信守承诺?他妨碍了她的路,那?蒋则权呢?离婚到底是为了她的未来,还是为了蒋则权? 「你?骗我了吗?闻钰。」 裴砚青双目赤红,嘴唇在颤抖,声?音十分微弱:「……你?骗我了吗?」 闻钰躲开了他的视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6页 「其实我——」 她想说,她和蒋则权睡过了,即使没?有什么太多爱情的成分,她也?和他睡过了,很多次,都数不清。 也?许在蒋则权眼里,他们不止睡过了,甚至还在恋爱。 但这话说出来,裴砚青会有多痛苦? 他已经这样了,闻钰不想再往他心上插一刀。 她把真相咽回去,重新看?向?他的眼睛,「我没?骗你?。」 第52章 创可贴 裴砚青再次相信了她。 怀疑很?痛苦, 盲从让他短暂幸福。 闻钰现在有点看不得他哭,她主动牵住他的手,安慰的在他手心按了按。 「你吃晚饭了吗?」 裴砚青回握住她, 指尖陷入像羊奶般柔软的肌肤, 他近乎贪婪地感受她的体?温, 眼?里的倒影只有闻钰一个人。 他像那种大哭后突然收到棒棒糖的幼儿?园小朋友, 声音闷闷的,很?乖, 语速慢慢的:「还没?来得及。」 「和大家?一起吃吧, 我跟他们介绍你。」 闻钰晃了晃他的胳膊, 她想哄好他,虽然这种哄大部分是为了「弥补」,但她需要哄他,来减少自己的愧疚感。 「要不就说是男朋友吧?你这么远来找我, 说是普通朋友, 大家?都不会信。」 「你愿意吗?」 裴砚青的眼?睛眨了眨, 一错不错地盯着闻钰, 似乎在分辨眼?前到底是不是梦境, 两秒后, 他点了点头, 语气像婚礼誓词那样慎重:「我愿意。」 当然愿意。 就算是假的,也愿意。 加上了裴砚青,今天晚上的木桌子就有点挤。 闻钰大方的介绍了裴砚青,吴老师很?开明,她说她理?解小年轻谈恋爱的心情, 是该来看女朋友,并且雷厉风行地给裴砚青安排了个房间, 让他安心待着。 闵叙坐在裴砚青对面,异常沉默,但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 蒋则权是帮忙盛饭的那个,还没?听到闻钰是怎么介绍裴砚青的,上桌的时候闻钰身边已经没?位置了,他黑着脸坐到裴砚青旁边。 饭没?吃几口。 裴砚青开始给闻钰夹菜。 关?键是没?有任何人觉得这件事有问题。 蒋则权本来就烦,忍了又忍,忍无?可忍,拽住裴砚青的胳膊,「她没?长?手吗?」 全桌的人都看向他。 一阵沉默。 吴洲洲笑着说:「哎呀,你不知道,人家?是闻钰男朋友啊,夹个菜多正常。」 蒋则权下颌紧绷,差点咬碎后槽牙。 「男朋友?」 「对啊,刚闻钰已经介绍了,你没?在。」 蒋则权手里的筷子发出了即将?断裂的声音,他沉默半晌,冷笑了一下,「是吗?」 「其实她和我一起在外面吃过饭了。」 「还是别夹菜了,我怕她撑着。」 裴砚青没?和蒋则权说话,他转头跟闻钰说:「要是吃不下就给我。」 闻钰说:「没?事,我吃得下。」 她完全向着裴砚青。 蒋则权脸色阴沉到可怖,闻言把筷子狠狠摔在桌子上。 「我吃饱了。」 说完回了房间,二楼关?门的声音巨大无?比。 他其实已经很?冷静了,没?有当场把桌子掀了说他才是闻钰男朋友。 蒋则权窝在床上生闷气,把自己捂在被子里,气的眼?眶红了几遍,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到闻钰去哄他,估计还跟裴砚青呆在一起呢,蒋则权在心里骂裴砚青,整天阴魂不散的,就知道装可怜,装可怜也就算了,关?键是闻钰还吃这一套,他丫的一装可怜闻钰就心软。 真不要脸。 蒋则权越想越气,坐起来怒抽了一根烟,又觉得这样不行,他怕裴砚青整什?么么蛾子,跑下楼要去亲自盯着。 他刚下楼就看见?俩人在小厨房里凑在一起,裴砚青满手泡沫,正在洗碗,闻钰在旁边盯着他,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都开始笑。 蒋则权太阳穴跳了跳,深吸一口气,两三步冲进厨房,直接先?把他们隔开了。 近乎刻薄道:「你怎么洗的碗啊?倒这么多洗洁精,浪不浪费啊?这小地方买个洗洁精要跑好远,你懂不懂啊?」 「你到底会不会洗碗啊?把干净毛巾都糟蹋了。」 「钢丝球在这放着你看不见?啊?你俩眼?珠是挂件啊?」 「你能不能行啊?不行让我来。」 他一顿输出,裴砚青没?反驳,安安静静把手放到水龙头下面沖干净,很?平和:「我不是故意的,那你来吧。」 蒋则权被噎住,「……我来就我来。」 然后这局面就变成了他一个人在洗碗,裴砚青和闻钰在院子里逗猫玩。 蒋则权看着他们的背影,非常暴躁地洗碗,水飙的到处都是。 他受够裴砚青了,他并不清楚闻钰和裴砚青已经离婚,裴砚青其实是没?有底气和他抢,在蒋则权的视角来看,裴砚青一来就可怜兮兮的,装出噁心的温良小白花的样子,主要目的是衬出他是个毒夫。 靠。 谁不会装啊? 蒋则权精挑细选,选了个有分量的碗,用力砸到地上。 很?清脆,很?响亮,「啪」的一声。 他立马蹲下拿了个碎片,往自己指腹上割,虽然有心理?准备,但这玩意儿?格外锋利,划了个比预期要大的口子,疼的他眉心拧起,鲜血顿时涌出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7页 「怎么了?」 闻钰听到声音,先?走到厨房门口。 蒋则权捂着自己的伤口,蹲在地上不吱声,等到闻钰看到水泥地上的血,蹲下去抓他的手,他才抬头。 「……好痛。」 蒋则权没?骗人,他是真痛,眼?泪是被生生痛出来的。 他和那种特别能忍痛的兔子不一样,他从小忍痛能力就很?差,感受到疼痛的阈值比一般人要低。 闻钰拉他,「先?去用水沖一下。」 蒋则权下巴挂着眼?泪,站起来,把手放到洗手池里沖,裴砚青这时候也过来了。 闻钰看着蒋则权止不住的血,有点着急,跟裴砚青说:「你帮忙去拿下创可贴,二楼尽头,在他屋子里,放在桌子左边抽屉。」 她说的非常详细,像是对蒋则权的房间很?熟悉。 裴砚青沉默了两秒,眸光暗下去,手攥拳,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很?快恢復正常,说「好。」 蒋则权突然想起什?么。 他叫住裴砚青,「不在那里,在我那个黑色外套的兜里,挂在门后面。」 「记住啊,门后面。」 裴砚青走了,闻钰没?有细想,她只是问:「你的药箱不是在桌子里吗?」 蒋则权脸上还有点湿润,「是啊,但创可贴之前拿出来了。」 大约一分钟后,裴砚青拧开蒋则权的房门,走进去拿下来门背后的黑色外套。 左侧的兜里什?么也没?有。 右侧的兜里……有个长?方形的盒子。 他以?为那是创可贴,伸手掏出来。 开过封的。 房间里灯没?开,裴砚青看不清楚上面的字,把盒子打开想拿一个出来,他才发现这不是创可贴。 一整条,连在一起的,每一个是四方的,边缘锯齿状。 是套。 剩了四个。 他愣在原地,在黑暗里站了很?久,缓慢地抬手按开了灯。 盒子外包装上写的是十二个装,也就是说,这盒已经用了八个,他手里这盒用了八个,可能还有其他已经用完扔了的。 草莓味儿?的。 说不定是闻钰选的味道。 他想起之前和闻钰离婚后唯一一次通话。 仓促的结束,以?及她隐忍的喘息声。 那时候他不停打电话,应该是打扰了他们。 塌方后,他担心她安危的时候,闻钰在忙着和蒋则权上床。 怪不得蒋则权这次见?到他,对他敌意那么明显,一直找存在感,原来他才是闻钰真的男朋友。 仅仅两个月。 闻钰就能对蒋则权爱到这个地步。 裴砚青脑海里闪过很?多个画面,每个画面里,闻钰都很?认真的告诉他:「我没?骗你。」「我答应你。」「如果和他比,我会选你。」 「我不会爱上蒋则权。」 「我向你保证。」 「我发誓。」 「离婚后,什?么都不会变,你可以?继续戴你的婚戒……」 「裴砚青,你相信我吗?」 他每次都回答,「我相信。」 最后他得到的是什?么呢?蒋则权和闻钰明明发展到这个地步,但他们都默不作声,蒋则权让他看到这些套,让他明白自己才是小三。 闻钰给他擦眼?泪,牵着手哄他,不是因为她还对他有什?么旧情,而?是施捨的,像临终关?怀。 可能是怕他想不开吧。 她的善良是这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 为什?么要骗他? 直接说我不爱你,很?难吗? 如果根本就不想见?到他,直接说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因为应付你很?麻烦,很?耗神,很?难吗? 为什?么每次都给他希望? 裴砚青的心死了。 浑身是凉的,脑子是麻木的。 哭不出来。 眼?睛涩痛,涩到连眨眼?都艰难。 他是片干涸掉的盐硷地,荒废了,而?且这辈子都要荒废下去。 裴砚青行尸走肉般把那四个套放回原位,然后从蒋则权桌子里找出了创可贴。 他下楼。 把创可贴送到闻钰手里。 模模煳煳听见?闻钰问他怎么了。 裴砚青其实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可能说了句「没?事」,又好像是「我有点累了。」 闻钰没?继续问,她现在顾不上裴砚青,转身给蒋则权贴创可贴去了。 裴砚青现在已经清楚地明白,他是个多余的人。 他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只脏兮兮的兔子还在他的椅子上,他说了要洗洗再给闻钰。 裴砚青想,答应过的事……无?论怎样都要做到吧? 他拿着那只兔子,颤抖着手,拉开拉链,把里面的棉花和电池都掏出来,在淋浴室里沖。 裴砚青不知道怎么调热水。 水温很?冰,他的手指都被冻到红肿。 但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持之以?恆地去试图把兔子復原,变成原来那个干净又好看的。 淋浴的头在高处,无?法拆卸,裴砚青被弄的浑身湿透,身体?一边抖边用肥皂搓那个空荡荡的兔子皮套。 闻钰收拾好蒋则权的伤,发现裴砚青不见?了,她走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8页 两三分钟后,裴砚青才应答。 他声音很?哑,简短地说他困了。 裴砚青在淋浴室里呆了一整夜,隔天早上,闻钰去叫他吃早饭,推开淋浴室的门,发现裴砚青抱着洗干净的兔子,蜷缩在角落。 湿漉漉的刘海盖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头垂着,偶尔会颤慄,看起来像熟睡,应该是在做梦,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别走……」 闻钰呆滞了两秒,赶紧蹲下叫他,指尖刚碰到他的脸,被烫到缩了回来。 裴砚青发烧了。 闻钰立刻把他搬出来弄到床上,去拿体?温计,一量,四十度一。 第53章 连江 裴砚青这种程度的高烧需要送医院。 闻钰叫蒋则权帮忙, 他不情不愿地把人扛着摔进车后座。 城里的医院人满为患,蒋则权怕闻钰被挤着?,让她在车上等, 他去挂号。 二十五分钟后, 闻钰在车上, 手?机震动。 陌生号码。 她接起来, 那边的?男人说了两个字:「回家。」 「……」 闻钰的?唿吸停了一下,僵硬道:「我不在省内。」 闻钊:「有直升机去接你, 五分钟之后?上医院顶楼, 一个小时内我要看?到你。」 闻钰攥紧了手?机,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你给我手?机里装定位器了?」 如果是这样,那他应该知?道离婚的?事,之前她和裴砚青去民政局登记离婚,这个地点太显眼了。 闻钊没有多说, 声音比以往沉:「你奶奶过?世了, 乖一点, 我今天没空和你吵。」 他挂掉了电话。 闻钰对奶奶的?印象不多, 只是很小的?时候偶尔会被送去奶奶家, 这是一种奖励方式, 如果她表现得很乖, 比如能正好穿上xs的?公主裙,被闻钊抱着?介绍给一众上了年纪的?陌生面孔,给他的?慈父形象添砖加瓦,知?名企业家需要个完美的?声誉。 闻钊每次都要弄得这么夸张,明明晚回去一会儿不会出什么天大的?事, 他非要这样,来显示出他对她足够的?控制权。 闻钰给蒋则权发了个微信, 说她家里有事先回去了,让他把裴砚青照顾好,又给吴洲洲请了假,然后?坐电梯到顶楼。 直升机的?声音很大,她在风中凌乱,这医院的?顶楼面积不大,直升机勉强找了个宽阔的?位置停稳。 很快从上面下来个保镖一样的?男人,肩很宽厚,立领军绿色迷彩衣,寸头,带着?墨镜,面无表情地递给她个降噪耳机。 闻钰还没坐过?直升机,不知?道怎么上,还在犹豫,身后?的?那个保镖向前两步,先踩到横槓上,不耽误一分一秒,胳膊一伸握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拽上去了,然后?又花一秒顺手?给她繫上了安全带。 动作麻利,寡言少语,气质莫名有点像孤鹰。 不像闻钊身边的?那些擅长阿谀奉承的?下属,是完全的?陌生面孔。 闻钰多看?了他两眼。 应该当过?兵,平常坐姿也会保持端正,肤色黑,鼻樑很高,侧颜看?起来算赏心悦目,美中不足是眼皮上有道泛白?的?疤,大约有半厘米长。 保镖先生似乎注意到她的?视线,扭头看?过?来。 闻钰赶紧移开?目光。 过?程中二人互不打扰,直升机三十几分钟后?降落在私人停机坪。 闻家一年内第二场葬礼,布置的?和当初闻书然死后?一样。 闻钰跟在男人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被带到那个熟悉的?房间前,没有关门,闻钊的?黑西装胸口里放了朵小白?花,靠在檀木桌边抽雪茄,看?见她了,指了指她身边的?男人,又指向她。 「连江,搜身。」 连江没有立刻服从,「先生,我去找位女——」 「让你搜就?搜,磨磨唧唧的?。」 闻钊打断他,吐出一口浓烟。 连江站到闻钰面前,声音低低的?:「闻小姐,冒犯了。」 「……」 闻钰忍住自己心底的?暴躁,深吸了一口气,抬起胳膊。 连江动作很快,上半身没有多少问题,他摘了她的?手?表,手?掌按到闻钰大腿侧边的?裤兜时感受到硬物,没有直接去拿,先询问了她:「里面是什么?」 「手?机。」 「我替您保管。」 闻钰掏出手?机递给他。 「右边的?兜呢?」 闻钰盯着?他,脸色冷淡,很清晰的?说:「卫生巾,超薄日用,两片,应该没有窃听功能。」 「你要替我保管吗?」 连江顿了顿,垂下眼,「这个不用。」 他蹲下检查了她的?裤腿以及脚腕,确定正面没有问题,绕到她身后?,重复了一遍。 最后?连江回到她面前,「闻小姐,麻烦张一下嘴。」 闻钰闭上眼,张嘴,五秒后?不耐烦了:「……好了没?」 连江当过?特种兵,他很敏锐地注意到她某颗后?槽牙。 闻钰这颗牙掉过?,重新种上的?时候,是往里面打了钢钉的?,牙表面有个小黑块。 没什么不对劲,除了她牙龈萎缩的?速度,按磨损程度看?,这颗牙只种了大约两年,但牙龈泛白?的?程度却不太符合这个时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99页 里面除了钢钉,还有些别的?东西。 定位器。 闻钊不是靠手?机定的?位,他是靠她的?牙。 「我问你话呢,我牙里能镶窃听器吗?」 连江直起身,犹豫了两秒,其实?不关他的?事,但他还是选择非常迂迴地提醒了她:「没有,但……您有颗蛀牙。」 闻钰愣了一下,「我有蛀牙?」 这时闻钊吸完了雪茄,对连江说:「行?了,你出去。」 「是。」 他带上了门。 闻钊指着?沙发,「坐。」 闻钰没动,他也没逼她,从桌上的?醒酒器里倒了点红酒,问道:「你知?道你奶奶的?遗产有多少吗?」 「不知?道。」 「她一辈子?都很老实?,看?不起经商的?,尤其看?不起我,身体不能教书了,就?住在乡下那个破房子?里养羊。」 「劳碌了一辈子?,衣服都没买几件,她最后?只攒了三十万。」 「三十万,我这瓶红酒都不止三十万。」 「闻钰,你不是她亲孙女,但她把这三十万都留给你了,遗嘱里是一点没提我。」 闻钊笑了一下。 「但我不需要她看?得起我,我也不需要这三十万。」 「你知?道吗?我只需要把你嫁给裴砚青,他就?给我五亿,五亿啊,多少个三十万。」 闻钰用力掐进?自己的?掌心,她从来不知?道,裴砚青当初结婚时到底是怎么说服闻钊的?,没想到如此简单粗暴。 她嗤笑了一声,声音极冷,「五亿?我有这么值钱吗?」 闻钊拿着?酒杯,走到她面前。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闻书然死后?,非要你立马结婚?」 「因为?你的?好哥哥,给你写了封感情真挚、催人泪下的?情书,他说他爱你,比爱自己的?生命更甚。」 「伦常都不顾了,你和他真是天生一对儿,两个杂、种。」 闻钰可以接受自己被骂,她不能接受闻书然被骂。 她咬着?牙,抬手?狠狠扇过?去,闻钊脸上迅速出现一个红色的?巴掌印,他阴沉着?脸,掐住了她的?脖子?。 闻钰被掐着?,她脸色涨红,盯着?闻钊,艰难地说:「你……才是杂-种,你亲妈……都不认你。」 闻钊出人意料地松开?了她。 他有更好的?方法,让闻钰觉得发自内心的?难过?。 」你想要看?看?那封情书吗?「 闻钰怒吼出来:「你本来就?没有资格保存他的?遗物!!你凭什么现在才告诉我?!那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她身边唯一称得上闻书然遗物的?就?是那支钢笔。 其他东西,闻钊都不让她靠近。 「我也想给你看?看?,乖女儿。」 闻钊想摸她的?头,被躲过?了,「但是,情书早就?被烧了。」 「你老公,不,应该说是,你亲爱的?前夫,亲手?烧的?。」 「当时你受到多大的?打击啊,裴砚青太着?急了,你懂吗?人一着?急,就?容易出错,他向我要情书,他以为?你真拿闻书然当哥哥,我当然也不解释,我解释干嘛呢?多一个人知?道,我闻家的?名声就?多一点瑕疵。」 「再说了,闻书然都死了,你也该向前看?了。」 闻钰冲上去攥住他的?衣领。 「我不相信,把信给我!!给我!!」 闻钊拉住她的?手?腕,「你别冲动,我有证据。」 他拿起投影的?遥控器,调出了一个视频,是偷拍的?视角,有一小半被袖口之类的?东西遮挡住了。 对焦不准,但能认出壁炉旁边坐着?的?是裴砚青。 他接过?了闻钊手?里矩形的?信封,打开?,把信纸抽出来看?,看?完了,问道:「有复印件吗?」 然后?是闻钊的?声音,「当然没有,我复印这个干什么?伤风败俗。」 裴砚青点了点头。 转身,把信封整个扔进?了燃烧着?的?壁炉里,转眼间,灰烬飘上来,信像是从来没有在世界上出现。 「我知?道你们离婚了。」 「你想公派去俄罗斯,和学校那些人一起办了签证。」 「但你手?里裴氏的?股份,在你这里放着?,发挥不了什么价值。」 「裴砚青和我挺像的?,他要什么东西,目的?明确,出手?果断,但他又太蠢,把你这么大个软肋,明晃晃的?给所有人看?。」 「我给你提供一个建议,你只需要签个字,我就?让你安安心心去俄罗斯搞你的?考古。」 闻钰闭上了眼。 似乎有眼泪的?痕迹,但最终没有流下来。 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诡谲。 世界上应该本来就?不存在真正的?「爱情」,爱情是种幻觉。 实?质上是钱、权力的?流动。 她知?道自己恨闻钊,恨到亲手?杀了也不为?过?。 但她今天才发现,其实?裴砚青和他差不多,一见钟情是个美丽的?外壳,对裴砚青和闻钊这种人来说,「得到」付出的?只是一堆钞票,而销毁别人的?真心只要动动手?指。 闻钊把桌子?上的?协议拿给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0页 这是一份对赌协议,投资方是闻钊,融资方是裴氏。 闻钊精通这种金融诈骗,协议里是要求裴氏一个月内市值翻一倍,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对裴氏而言,签了字就?是死路,签了字相当于凭空蒸发百分之六十的?股权。 即使裴砚青家底深厚,决定回购股权,也要被高额单价勒索。 两百亿。 闻钊想要这两百亿。 闻钰看?了很久,她不清楚闻钊怎么能如此精准地掌控她的?行?踪,包括去俄罗斯的?计划。 闻钰差点就?签了,但她突然想,为?什么要给闻钊呢? 为?什么一定要他同意,她才能出国? 她是控股人,闻钊应该才是有求于她的?那个。 她停下了笔,说:「我需要一点时间考虑,一周内给你答覆。」 闻钊不太满意,但还是没有和她争执,摆摆手?让她出去了。 闻钰又跟着?连江去换了身葬礼穿的?黑色长裙。 去参加葬礼的?路上,连江跟在她身后?,依旧沉默寡言,手?里提着?她那双被换下来的?运动鞋。 她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 「连江。」 「嗯?」 「你会开?直升机吗?」 第54章 宿命 连江答得很快, 「会,我有证。」 闻钰穿着高跟鞋,身高只越过他的肩线一点, 但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那身像墨的黑裙, 她的气?场突然?压过了他。 周围有不?少来来往往的人, 有些是?闻钊的佣人,有些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她盯着连江, 从脸看到脚。 是?把好刀, 也许暂时?不?趁手, 但能急用。 连江被她的视线活剥,他眉心?拧了起来,「闻小?姐,葬礼要开始——」 闻钰的高跟鞋踩在?他脚上, 他们的距离骤然?缩短, 连江怕她摔倒, 条件反射搂住了她的腰, 然?而反作用力让他们贴的更近, 他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胸前柔软的触感。 连江的唿吸紊乱了, 勐地要后退, 「……您。」 闻钰的手干脆利落地摸上他的后颈,用力往下?按。 她死死咬住了他的下?唇,像是?要咬死他。 连江的瞳孔迅速放大,他浑身一震,抬手捂着自己的嘴, 慌乱地推了她的肩一把,自己腿发软没站稳, 「砰」的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 这?是?个吻吗? 连江不?确定,他大脑完全空白了,狼狈地倒在?地上,周围的人目光都围过来。 闻钰伸出?手,要拉他。 连江没有碰她,他撑着地,忽略掉腿上肌肉的酥麻,勉强站起来。 他负重耐力跑二十公里都不?会这?样。 闻钰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走她的路,连江跟在?她侧后方,原本黝黑的脸被红色弄到有点发紫,忍了半天,才出?声?:「刚才很多人都看到了。」 「我就是?看人多。」 「你到底什么意?思?!」 连江拽住她的胳膊。 他气?的都不?说「您」了。 闻钰笑着,「闻钊说的好听,他怎么可能放心?让我一个人呆在?俄罗斯,他雇你去监视我的吧?」 「很可惜,我俩现?在?有点暧昧,你要失业了。」 连江冷了脸,「我没有和你暧昧。」 闻钰伸手用拇指指腹擦过他下?唇,连江要侧过头,被她攥着下?巴掰正。 「好整齐的牙印,跟盖了个章一样,证据确凿。」 「不?可以和僱主的女儿接吻,连江,你签的合同里面没写吗?」 「闻钊应该花了大价钱雇你,多少?几千万?你知道闻钊这?种?敛财奴,怎么处理你这?种?拿了钱还有二心?的下?属吗?给你套个莫须有的罪,比如走私之类的,送你去坐牢。」 「你当他的狗,不?如当我的狗。」 「我没多少钱,但我前夫有钱,我让他给你一样的钱,好不?好?」 连江没有说话,他确实很缺钱,有个正在?化疗的母亲,不?然?他也不?会接这?种?灰色地带的私活。 他盯着闻钰,「可以,但我不?卖身。」 闻钰嗤笑,「你照照镜子行吗?你黑的跟碳一样,我才不?会和煤球上床。」 她其实并不?以貌取人,也不?是?是?嫌弃他黑,说这?话是?为了让他更放心?,实际上连江除了那道眼皮上的疤以外,长相?硬朗,骨相?优越,糙的很有张力。 葬礼结束,连江送她回家。 她和裴砚青之前住的地方。 闻钰不?死心?,想要找那封情书,她不?想见裴砚青,但事与愿违,裴砚青白天还发着四十度的高烧,竟然?也从饶城跑回来了。 她进屋,他从楼上她的卧室里出?来,高烧没有完全退,头昏脑涨,声?音嘶哑:「闻钰。」 裴砚青发烧找了她好几个小?时?,从学校到公园,因为他一醒来就有预感,他有很不?好的预感,真正要离别的预感。 人生中总有几个巨大的转折,它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开始心?悸,说不?清道不?明,统称为宿命。 这?种?宿命感此时?犹如一条巨蟒,锁住裴砚青的咽喉。 闻钰看到他,先说了第一句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1页 「我和蒋则权上床了。」 裴砚青扶着二楼的栏杆,黑暗里,他是?一个模煳不?清的影子,他并没有她预料中的反应,平静如水:「我知道。」 不?清楚为什么。 他这?时?候竟然?庆幸她说这?个。 这?件事在?那种?宿命的裹挟下?,竟然?完全可以忍耐了。 然?后,她说了第二句话,「我需要八千万,打?到我指定的帐户。」 裴砚青根本没有丝毫犹豫,立马说:「好。」 他不?在?乎钱,他想要她多留一会儿。 闻钰走上楼,绕过他,走进他的卧室,打?开灯。 她打?开了他房间所有的柜子,桌子的抽屉,衣柜。 闻钰沉默着翻找,应该不?能说是?翻找,她不?是?简单的打?开合上,她是?捞出?一个东西然?后砸在?地上。 裴砚青在?门口,面色红的不?正常,「……你找什么?我帮你。」 闻钰没有理他。 她把他的那堆名表一个个都砸碎在?地上。 裴砚青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拽住她,微弱的声?音说:「……小?心?玻璃渣。」 闻钰依旧没有理他。 她翻出?他桌子里所有纸质的资料,合同,会议记录,没有一个是?情书,她全给撕了,白色的纸张碎片像场局部强降雪,很快铺满了房间。 裴砚青站在?废墟里,静静看着她。 闻钰怎么都找不?到,她拿起桌子底层的沉重的公章,朝裴砚青砸过去。 「信呢?裴砚青?信呢!!」 那个公章非常精准地砸在?他的眼角。 裴砚青没躲,颧骨阵痛,但没有心?里痛。 闻钰在?伤害他,她根本不?在?乎他痛不?痛,这?件事才是?最令人难过的。 他眼眶猩红。 极其小?声?地哽咽着,蚊子一样的声?音:「……我不?知道。」 「闻钰,别这?样对我……我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闻钰冲上去单手掐住了他的脸。 「告诉我!!!!在?哪!!我哥写给我的信,在?哪!!」 她的声?音也开始噼叉了,近乎癫狂:「我知道,你没烧,是?不?是??你应该有个备份吧?你不?会一把火烧了,对不?对?!!」 「你回答我!!裴砚青,你回答我!!」 裴砚青颧骨的血流下?来,滴在?她的手背上。 他哭的更厉害了,伸手试图去抱她,「……我真的不?知道,闻钰。」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钰喘着粗气?,冷笑了一声?,松开了他,她跑出?卧室,花了一个多小?时?,把整个家里都搜了一遍,连床底都看了,连厨房放刀具的架子都找过了,连冰箱里冷冻层都全部翻了一遍。 她连一封能称作是?信的东西都没有找到。 闻钰泪流满面。 她疲惫地回到原地,站在?同样泪流满面的裴砚青面前。 她紧紧攥着闻书然?留给她那唯一的一支钢笔,看着他,说:「……裴砚青。」 「我求你了,我只要这?一样东西,我只要这?一样。」 「我哥可能用这?支钢笔写的信,你知道吗?他生前不?经常写信的,他没有给我写过信。」 「他留给我的话,我想要知道。」 闻钰被自己的抽泣打?断,吸了一下?鼻子,继续说;「他死的时?候,什么话都没告诉我……他是?那样孤独的,死去的。」 「我真的想要知道……他给我写了些什么。」 「我可以去死,你不?恨我和蒋则权搞在?一块儿吗?你把信给我,我可以去死。」 裴砚青摇摇欲坠,勉强走到她面前,想要给她擦眼泪,闻钰一哭,他心?如刀绞,但还没等抬起手,他膝盖软了,重重跪在?地上。 他的泪水像河,红河,卷着血迹,带着腥气?,有部分被他自己咽了进去。 仰望着的姿态。 绝望又虔诚的话语,断断续续的:「我……我也希望我知道,闻钰,可……我不?懂,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真的。」 闻钰蹲下?来,眼睑血红,捧着他的脸,轻声?诱哄:「裴砚青,你没有信,总看过,对不?对?你能不?能复述一遍?你记性那么好。」 「你看过的,裴砚青,我求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她的语调突然?尖锐起来,竭尽全力地怒吼:「我知道你看过!!!!裴砚青!你告诉我!!」 「他有没有说他爱我?他有没有说过什么时?候决定去死?他有没有想过我怎么活?」 「他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他有没有说过要和我私奔?」 「还是?他后悔了?他是?不?是?后悔在?我生日那天亲了我?是?不?是??」 「你告诉我……裴砚青,我求你了。」 闻钰声?音越来越哑,哭到说不?出?来话了,像杯牛奶泼倒在?裴砚青怀里抽搐。 她的痛苦是?十,裴砚青就是?万。 他是?替她痛了那部分,又责怪自己竟然?让她痛了那部分。 裴砚青无能为力。 这?是?他人生中极罕见的,竟然?真的无能为力的时?刻,没有办法用钱解决,没有任何途径能消除她的痛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2页 他抱着她,揉着她的后脑勺,脸上已经狼藉到不?堪,边哭边说:「……对不?起。」 「闻钰……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我没办法帮你。」 「我想想办法,好不?好?你先告诉我,什么信,我给你想想办法。」 他哭到停不?下?来,但用手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闻钰……别哭。」 她缩在?他怀里,很久之后,平息下?来,抬头看向他。 泪痕斑驳,鼻头红红的,初生羊犊的脸。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闻钰眼睛眨的很痛,眼里是?茫然?,但神情很认真: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乖?所以他不?要我?所以才连一句告别都不?说就走?」 她又开始不?自主地流泪。 「我,我不?该背着他吸菸……不?该用那样模稜两可的态度对他,不?该总是?口是?心?非,不?该挥霍他的爱。」 「我后悔了,裴砚青,我后悔了。」 裴砚青想摸她的脸,被躲过。 闻钰扶着门框,缓慢地站起来。 「其实应该和哥哥结婚的。」 她笑得悽怆,开玩笑似的:「……都怪你太?有钱了。」 裴砚青被这?话击溃。 他抱着她的腿,不?停乞求:「别走,别走。」 「闻钰……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出?办法,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会找到的,我答应你,我一定替你找到,好不?好?」 闻钰没有回应。 她拖着脚步走了,像听不?见声?,没有回过头。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她都在?和蒋则权上床。 第55章 浮岛 刚满十六岁的夏天?, 烈阳贪婪地舔舐上墙壁,爬山虎绿到有种不真切的梦核感?。 她和闻书然在满墙的爬山虎旁边吵架。 闻钰单方面吵,起因是刚结束的家长会。 她成绩吊车尾, 连差生都?算不上, 实验班的编外人员。 老?师发完这学?期的奖状, 基本上每个人桌子上都?有红色的纸, 只有闻钰桌子上没有。 闻书然当着全班人和老?师的面,举手, 大声?问:「老?师, 我们家闻钰为什么没奖状?」 「她物理都?进步了五十分了, 为什么没有学?习进步奖?」 人家进步是从七十考到九十。 闻钰进步五十分,上次考九分,还是没及格。 当然没有学?习进步奖。 闻钰本来?搬个小板凳,和其他同?学?一起坐在教室最后?的空地上, 听到闻书然的问句, 她觉得闻书然脑子有病, 冷脸起身走后?门走掉。 闻书然没注意到已经生气的妹妹, 他还在说:「明明她进步的幅度是最大的, 她都?没有, 那这个奖的意义在哪?我觉得这不公平。」 老?师是觉得闻钰不需要学?习成绩方面的认可, 但?闻书然这样质疑了,他说:「你说的有道理,下次我会考虑的,但?这次进步奖名额是十个,而且奖状都?写好?了名字, 可能不方便改了。」 闻书然站起来?,拿起了她同?桌那个男生的进步奖奖状, 跟人家妈妈说:「你家孩子语文才进步了五分,幅度最小,闻钰五十分,她才应该拿这个奖状。」 说完他拿起黑色记号笔,在原本的名字上划了个叉,然后?工工整整写上了「闻钰」。 朝教室后?面看,发现闻钰不见?了,闻书然愣了愣,赶紧出去找。 她不理他,闻书然蹲在她面前,把手里的奖状捧给她看,闻钰更生气了,一脚踹上他的小腿,「滚!!!」 闻书然被吼了也面不改色,捏着她的手心,认真地说:「这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我只偷偷给你补习过两次,你就多考了五十分,小钰,你很聪明,你比你们班上那些?人都?聪明。」 她回家都?不被允许看教科书,书架里都?是些?时?尚杂志,闻钰不需要做作业,老?师从来?不会收她的作业,她的寒暑假全部都?是玩乐,其实就算她不去学?校,连假都?不用请。 环境对人很重要,思维的懒惰是可以被培养的。 怎样完全掌控一个人,就让她变成不会思考的废人,类似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逻辑。 闻钊想让她在无知无觉的奢靡假象里坠落,闻书然拉着她攀升。 所有人,包括闻钰自己,都?不觉得这五十分很光荣。 她看起来?完全无所谓,可实际上隐隐约约有期待,但?发奖状的时?候,老?师念了全班除了她所有人的名字,她想,没有奖状就没有,下次我不考了。 「有什么用,还不是没及格。」 闻钰把那张涂改过的奖状扔到地上。 闻书然又捡起来?,他盯着她的眼睛:「你知道这部分知识,其他人学?了多少时?间?吗?开学?一个月,两章节,他们至少上了十四节物理课。」 「十四节物理课的内容,你只用了两个晚上。」 「闻钰,你不是不及格,你是满分。」 「我为你感?到骄傲。」 她考了五十九分,闻书然用那么毋庸置疑的口吻,坚定地告诉她,你是满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3页 闻钰的眼泪瞬间?掉出来?,她没说话?,但?紧紧攥住了她人生中第一张奖状。 之后?的人生里她得到过很多,但?她知道,如果?没有被涂改过的第一张,那么之后?都?不会有。 夕阳西下,他牵着她走出。 闻书然问她:「想要什么奖励?哥哥给你做蛋糕吧,这次试试杨桃的怎么样?」 闻钰面色恢復冷淡,「谁稀罕。」 - 「梦到什么了?」 蒋则权撑着手臂,探过头,温柔地亲了亲她的侧脸。 闻钰缓慢地眨动了眼睛,逆光里,他的剪影和爬山虎下的闻书然重合,她说:「梦到你。」 「哥哥。」 她这样叫他。 蒋则权顿住了,他突然垮塌的表情像杯凉掉的苦咖啡。 这几天?用过的套还在垃圾桶里,其实闻钰捂着他的嘴,不让他在床上说话?的时?候,他就应该反应过来?。 按蒋则权这个人的作风,他现在应该攥着她的下巴,说,你看清楚我是谁。 但?他没有,他只是沉默了两秒,在原地穿好?衣服,哑着嗓子:「我去买早饭。」 蒋则权试图用逃避来?延长这场恋爱,装作不知道,也许是最后?一点尊严。 他甚至不清楚她要走,他还在想,就这样吧,当个替身也不是不能接受。 从一开始,他利用他的皮囊,后?来?,他努力和那个男人区别开,最后?他甘愿做闻书然的影子。 他可以做一辈子。 只要她还愿意和他在一起。 他不知道,闻钰只给了他七天?夜晚。 最后?那天?夜晚,她给他一份对赌协议,重新拟好?的,投资方变成了尚远。 「签了。」 蒋则权说他不要裴砚青的东西。 尚远不缺这两百亿。 闻钰不管他,她自顾自往下说,「如果?裴砚青放弃,裴氏死路一条。」 「如果?他要和你谈判,拿着这些?筹码,把他往死里整。」 蒋则权问她,「往死里整是什么意思?」 闻钰点了根烟,「要谈,就跪着谈。」 「你问问他,尊严重要,还是两百亿重要。」 蒋则权皱了下眉,「你为什么这样报復他……会不会有点不择手段?」 闻钰吐了个小小的烟圈,用指尖戳破。 「是吗?」 「你是说我很过分?」 蒋则权嘆了口气,「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钰靠在他怀里,很久之后?,小声?说:「哥,再最后?纵容我一次吧。」 这是最后?一次,在这场极端的报復里,把她的不甘,她的怀念,她的遗憾都?一笔勾销。 在这个城市引发一场核爆。 她决定不回头了,把闻书然放下。 然后?向前看。 五月二十一号,连江发挥了退伍特种兵对麻药的熟练掌控,拔了她的那颗后?槽牙,安了三年的定位器被关掉,闻钰和他一同?出境。 五月二十二号,a 省早间?新闻:「裴氏疑似发生重大决策失误,尚远或将一夜间?成为控股方,成为歷史上商业对赌行为的最大赢家……若其选择抛售股权,那么裴氏将面临市值蒸发两百亿的风险,若其试图掌握裴氏实际控制权,则还需进行商业谈判。」 「裴氏某知情人士称,该对赌协议未经董事会批准,将以金融诈骗起诉,然而据合同?内容本身来?看,本合同?按规由前控股人签字盖章,若合同?中的条款合法合规,即使对赌条件严苛,但?仍具有法律效益,受到法律保护……」 「裴氏将于下午三点紧急召开新闻发布会,但?股价的暴跌似乎已经不能挽回……」 五月二十三号,裴砚青在舆论的风口浪尖爆出恶性斗殴事件,他想问闻钰的下落,蒋则权同?样也想问他这件事,但?裴砚青像只疯狗,他被连捅三刀,不同?意调解,裴砚青被拘留三日后?,他的父母回国?保释。 五月二十七号,裴砚青父亲突发脑溢血住院,裴砚青跪在尚远门口的照片传遍全网,蒋则权最终同?意谈判,对赌协议的结局尘埃落定,以每股八亿的价格回购。 五月二十八号,闻钊心心念念的那颗定位器被重新打开了,他立刻前往俄罗斯边境,试图把闻钰捉回来?,到达地点后?才发现,没有闻钰,只有一个往他车上浇汽油的恐怖组织,某退伍特种兵深知该恐怖组织调性,闻钊被扒了衣服示众,全身烧伤,失踪四十八小时?才后?被国?际刑警解救。 五月二十九号,闻钰在连江的保护下,长途跋涉到达偏僻的考古交流基地,遇到了之后?她尊敬的老?师林惊莹。 五月三十号,连江靠强悍的体魄以及流利的俄文,成功加入当地的临时?保卫队,闻钰嘲笑他有了八千万还热衷于打工,连江没有解释,他定期会回国?看他化疗的母亲,她的病情已经逐步稳定下来?,短期内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十一月上旬,俄罗斯开始下雪。 闻钰已经不再做噩梦了,连江是一只非常合格的护卫犬,过于靠谱,别说是闻钊那样的危险人物,连这片的所有小偷都?不敢轻易靠近他们的房子。 虽然闻钰有安全感?,似乎不需要他了,但?他每晚巡逻回来?,还是勤勤恳恳在她床边的地板上打地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4页 他们日渐亲密,比朋友多那么一点点的亲密。 别人问起,他只说,僱佣关系。 第二年,俄歷一月七日,圣诞节。 在闻钰的强烈建议下,连江终于捨得给自己买了身新衣服。 他身材实在太好?,那条裤子在他身上有提臀效果?,宽肩窄腰,十分可口。 连江对自己缺乏认知,都?没有怎么对着镜子欣赏,早上随手系了个小围裙,在厨房捣腾淋酱松饼。 闻钰打着哈欠从里屋出来?。 看见?他,眼睛亮了一下。 连江听到脚步声?回头,他随口问:「怎么样,这一身。」 闻钰的视线落在他的臀部,以及相?得益彰的花边小围裙。 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说:「挺骚的。」 连江手里的花生酱全洒地上了,他黢黑的肤色又开始红的发紫。 「你瞎说什么?!!」 闻钰其实之前也没这样粗暴地调戏过人,但?她面上依旧脸不红心不跳。 「我说真的啊,就是很——」 连江冲过去捂住了她的嘴。 俄歷一月八日。 他们在节日盛大的烟火下接吻。 回去路上,闻钰突然叫他的名字:「连江。」 他把她肩膀的雪扫掉,「嗯?」 「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什么?」 「我喜欢你什么都?不问。」 「在你身边,我好?像变成了没有过去的人。」 他像一个岛,悬浮在坚实的地面与飘渺的云层之间?。 隔开了过去和未来?,稳稳地托住她。 连江应该听懂了,他沉默了一会儿,紧紧牵住她的手。 「过去怎么样不重要,现在,跟我回家。」 第56章 三角 闻钰睡了很久, 醒来之后在裴砚青怀里。 他?在看着她,从昨晚看到天亮,这应该是重逢后他们最亲密的时刻, 像回到了八年前。 闻钰宿醉头疼, 昨夜的片段很破碎, 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好像扒了裴砚青的内裤, 还?摸了点什么不该摸的,她想强撑着坐起来, 被裴砚青又拽回去了, 他身上的沉木香气稍微安抚了她, 她浑身没有力气,索性就把头埋在他胸前装死。 「怎么喝这么多酒?」 「……」 「你强吻我,我嘴唇都被你咬破了。」 「……」 裴砚青并不指望她回应,但下一个?问句要更严肃点:「闻钰, 为什么难过?」 这个?问题, 他?等着她回答。 闻钰依旧沉默。 她的痛苦是无从谈起的痛苦, 要说, 得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开?始说。 沟通无效。 过了会儿, 闻钰从他?怀里?挣脱。 她的心情很差, 非常差, 睫毛都跟结霜了一样,比以往的冷淡更冷淡。 闻钰非常后悔自?己做了这种自?毁式的报復行动,她觉得自?己昨晚是软弱的,而且她恨自?己软弱。 赤脚站到地?板上,只留给裴砚青一个?生?硬的背影。 裴砚青经常反思自?己, 是不是真的没有足够了解她,才总是不招她待见, 从前他?知道一些她的喜恶,比如不喜欢吃胡萝蔔、极度爱吃甜食之类的,但八年过去,她现在又不挑食了,闻钰稚气的那一面已?经完全不见了,她现在不是一个?草莓蛋糕就可以收买的女?孩。 她变成了一个?完全无法讨好的人。 起码在裴砚青这里?,是这样。 他?想让她快乐。 但每次他?靠近,她只会厌烦,要说具体的原因,好像也没有为什么,就因为他?是裴砚青。 裴砚青起身给她把拖鞋递到脚边,她不客气地?穿上了,又披了个?外套,动作没有任何停顿,也不和他?有任何眼神交流。 闻钰要走。 裴砚青背靠着门?板,挡在她身前。 他?眉眼低垂,微微弯着腰,姿态低到极致,那股挫败的气息缠绕在他?的眼角眉梢,把裴砚青变成了一片灰濛濛的、年久失修的、积满灰尘的玻璃。 他?望着她,哑声问:「为什么潭扬可以?」 裴砚青不该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 闻钰现在完全无心情爱,况且闻钊不久前还?试图用潭扬威胁她。 但他?没有上帝视角,他?就是硬生?生?撞了这个?枪口。 闻钰没有回答,她心里?烦躁,攥紧了手心。 裴砚青拉住她的袖口,眼眶慢慢红了,执拗的接着问:「……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只有我不可以?」 他?的委屈几乎要漏出来。 其实八年前就想问的,为什么蒋则权可以,为什么那只鸭可以,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裴砚青的处境八年来都没有变过,他?一直都是这样,无望地?等,然而永远都轮不到他?。 闻钰闭了闭眼,「让开?。」 裴砚青没让,他?忍着自?己的泪,说:「我还?是干净的。」 然后他?抬起手,突然开?始解自?己的衬衫纽扣。 要变成什么样,她才能喜欢? 像潭扬那样「浪」的。 也许可以呢。 光天化日?,他?利落地?脱掉了衬衫,又脱掉裤子,手指揪着自?己的内裤边,犹豫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5页 闻钰面无表情,就旁观着,任由他?光着,低着头,无比窘迫地?站在那里?。 她说:「继续。」 裴砚青的眼泪冒了两颗出来,牙一咬,彻底不着寸缕。 这是早晨,他?完全不需要任何触摸,就可以使用。 他?彻底突破自?己的心理防线,接下来的事容易了很多。 裴砚青跪下了,他?睫毛湿漉漉的,牵过闻钰的手放到唇边,伸出自?己的舌头,慢慢舔舐她的指尖,随后含了两根手指进去,他?握着她的手腕,让她的食指和中指在自?己口腔里?搅动。 水声里?,他?仰着头,观察她的反应,努力把自?己的目光变得勾人一点。 他?这辈子没这么做过,如果被拒绝,以后也很难有勇气做第?二次。 从闻钰的视角,裴砚青胸肌饱满,精壮的八块腹肌在随着唿吸起伏,他?口水都快要滴出来,闻钰的两根手指突然用力压住他?的舌头,手掌粗暴地?抬高了他?的下巴,掐住了他?的脸颊。 她用了很大的力气,他?的后脑勺磕在门?背上,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呜咽。 闻钰不准他?闭嘴,裴砚青的下颌变得很酸疼,他?没有挣扎,一直在看着她,闻钰的目光很冷,他?不确定?自?己到底做对了没有。 窗帘都没拉,光线充足的室内,这增加了裴砚青的不安全感。 直到她的手指更深地?按住他?的舌根,裴砚青终于没办法坚持,咳出来,干呕着低下了头。 他?的膝盖被冻红了,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 裴砚青用手背擦掉唇边的口水,又抬头望向她,忍住自?己的羞耻心,问道:「……这样,够浪吗?」 你会喜欢吗?可以……可以要他?吗? 闻钰静静地?盯了他?一会儿。 实际上,裴砚青再?怎么弄,他?都跟浪字搭不上边,他?的眼神太纯了,比纯牛奶还?纯。 他?的眼里?没有自?己的欲望,全部是透明的想要讨好她的心,这让他?的所有出格举动都变得笨拙起来。 不浪,很蠢。 让人提不起兴致。 闻钰扯了下嘴角,神情寡淡,她低头把手指上的液体擦到他?脸上,说:「多练练吧,刚才那样的技巧,很烂。」 「你要是出去卖,都没有人想付钱。」 裴砚青垂下眼,遮住眼里?的沮丧,很难堪地?抿了抿唇,「……对不起,我,我下次会进步——」 「不要有下次。」 闻钰打断他?,踢了一下他?的膝盖,「让开?。」 裴砚青有点艰难地?挪开?,他?知道自?己又搞砸了,还?想说什么来挽回,但闻钰已?经关上门?走了。 她回屋洗了个?澡,把带着酒气的衣服换掉。 下楼吃早饭,裴砚青又西?装革履,领带打好,扣子繫到最上面一颗了,看起来跟刚才那个?流口水的不是一个?人。 桌子足够大,闻钰和他?隔着好几米,安安静静地?吃酸奶麦片。 闻钊不知道去哪了,余窈一大早就在按摩椅上敷面膜,给脸消完肿,开?始吃她的高级燕窝。 各不打扰,比起昨天,其实算是个?很清静的早上。 裴砚青看闻钰吃差不多了,推给她一杯蜂蜜水,缓解头痛的,闻钰没拒绝,喝了,她没有太多时间,还?有工作,起身准备要离开?。 裴砚青跟在她身后,要送她。 这时,家门?被打开?了。 余窈离玄关更近,她第?一个?看清来人,从按摩椅上坐起来,掀开?面膜,很惊喜似的,「怎么今天回家了?」 蒋则权还?没往里?面看,他?提着一箱车厘子,低头边换鞋边叫了声:「妈。」 这么多年,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服,看起来成熟了很多,但仔细看,眉宇间那股兇狠劲儿还?在。 闻钰的表情空白了一秒,脚步瞬间顿住。 裴砚青也是,他?上前了一步,站到了闻钰旁边。 余窈站起来去迎他?,蒋则权依旧还?没注意到他?俩,他?警告的口气,对余窈说:「你别给我介绍对象了,我说了我有女?朋友。」 「我不会和任何人相亲的。」 「你要是再?给我推别人的微信,我现在就走。」 余窈「哎呀」了一声,「你说有,你倒是带回来呀,天天骗我。」 蒋则权皱起眉,「啧」了一声,「我说了有就是有——」 他?边说边转过头。 视线和闻钰震惊的目光交汇。 「……」 蒋则权的薄唇颤了颤,手里?的那箱车厘子「砰」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余窈在蒋则权面前没有表现出对闻钰的不待见,她指了指,还?是主动介绍了:「这是闻钰,你叫她妹妹就行了。」 说完,她又跟闻钰说:「蒋则权,你哥。」 这两句话都说完,照理来说,应该互相握个?手之类的客套一下,但没一个?人回应她。 余窈扭头看着呆若木鸡的蒋则权。 她突然想起裴砚青多年前和尚远的恩怨,以为他?是因为裴砚青,拍了拍蒋则权的后背,「你来之前不早说,现在弄得这么尴尬,都过去了,裴总也不会还?那么计较,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6页 裴砚青沉着脸,也没理她。 余窈在三?角形中间不知所措了。 「怎么都不吱声?」 蒋则权看着闻钰和裴砚青,眉头拧起,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 当初睡完了就跑,把他?里?里?外外睡透了就跑,现在离婚七年又他?丫的和裴砚青纠缠不清了。 他?火气直冲脑门?,咬了下后槽牙,三?两步走到闻钰旁边,抓着她的胳膊,「这就是我女?——」 闻钰太阳穴跳了跳,迅速握住他?的另一只手,大声打断他?:「哥!」 她从不知道蒋则权竟然也是余窈的儿子。 哪门?子儿子?私生?子?她从没听说过余窈有二胎啊? 这声「哥」并非情愿,她能对着闻书然随意叫出口,但对蒋则权叫这个?就很怪异。 毕竟都上过床,虽然过去很多年了,但还?是上过床的关系。 闻钰不想他?继续说下去,又觉得他?曾经是刻意瞒着她,更生?气了,死?死?掐住蒋则权的虎口,力道很重,像要把他?掐死?。 蒋则权锐利的黑眸盯着她,眼里?的怨气丝毫没有消退,但他?看出闻钰的态度,半晌还?是退步了。 他?松开?她,回握住她的手。 咬牙切齿:「初次见面,你好啊,我的好妹妹。」 第57章 够狠 闻钰费了老大劲才抽出自己的手。 裴砚青走过来隔开了他俩, 并且伸手攥住了闻钰的手腕,「走吧,我送你。」 「嗯。」 闻钰被蒋则权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她?想赶紧远离这个诡异的场景。 「等等, 我想单独和你说会儿话。」 蒋则权挡在她?面前, 「妹妹, 我总感觉我俩一见如故,很?有缘分, 你说呢?」 他笑容很?痞气,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你敢拒绝, 我现?在就把你做的那些事昭告天?下。」 闻钰没办法,点了头?。 「可以松开她?了吧,这位姓裴的前夫哥。」 蒋则权走到裴砚青面前,拽他的胳膊, 用力?加重了「前夫」两个字。 裴砚青和他对峙了一会儿, 闻钰自己甩开了他, 「你先走。」 「我不走, 我等你。」 裴砚青说。 「那我俩去楼上。」 她?指着蒋则权。 余窈也不是傻子, 她?问:「你俩是不是之前认识啊?」 闻钰抢在蒋则权之前说:「算不上认识, 不熟。」 进入封闭的室内, 蒋则权把闻钰扛起来扔到床上,他双手撑在她?上方,眼神凌厉,下颚线紧绷,眼睛气得发红, 几乎是低吼出来:「你跑哪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怎么不找我?裴砚青怎么又缠上你了?」 「闻钰,说话!」 闻钰不说话。 蒋则权面上还是兇狠, 但声?音开始带着哭腔,「你把我微信和手机号都拉黑,我怎么惹你了?嗯?你是不是打算这辈子不见我?」 「你都快忘了有我这个人吧?」 闻钰没有回答,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和闻书然是什么关系?」 蒋则权冷笑,「共用一个受精卵的关系。」 他不满她?转移话题,更凑近了点,那股辛辣的雪松味更浓了,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我问你话呢,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闻钰嘆了口气,「我又没痴呆。」 「你没痴呆,你是心狠。」 蒋则权说完这句,把自己说得哽咽住了,没办法再逼问,头?埋在她?肩膀上,紧紧抱住了她?。 过?了一分钟,他小声?说:「没事,我原谅你,我俩还是在一起。」 闻钰皱了下眉,「什么叫在一起?」 蒋则权侧头?咬了一口她?的脖子,「你说呢?谈恋爱啊,虽然中断了几年,但可以继续啊,我们又没分手。」 「……」 闻钰沉默了两秒,「我没和你谈过?恋爱吧,蒋则权。」 「你是不是误会了。」 蒋则权把自己撑起来,盯了她?一会儿,脸上没有表情?,语气淡淡的:「你再说一遍。」 闻钰沉默。 「我俩一共用了十盒套,一共一百二十个,有两次你中途累了,让我出去,刨掉那两次,我俩做了一百一十八次。」 「两个月零七天?,不算你的生?理期,我们平均一天? 2.2 次。」 「你没和我谈恋爱,那你的意思是,那一百一十八次,都是我在强女干你?」 闻钰被噎住,「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蒋则权的眼里温度极冷,他的眼神死死锁住她?,说话很?慢,一字一顿的:「我问你,我是不是在强女干你?」 闻钰声?音变小,「不是。」 「那除了恋爱关系,还有什么关系,能解释这一百一十八次呢?」 闻钰害怕被打,闭上眼,「……炮,炮-友。」 一阵十分漫长?的沉默,像过?了半个世纪。 耳边传来声?嗤笑。 轻轻的,轻到抓不住。 「闻钰,你够狠。」 蒋则权像在嘆息,「你真够狠。」 他从她?身?上离开,闻钰睁开眼,只来得及捕捉到他眼睑处隐约的湿润。 「蒋则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7页 他站在那里苦笑,半晌,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不如直接往我这儿捅一刀。」 - 「你们说什么了?」 裴砚青送闻钰去考古所,等红绿灯的时候没忍住,还是问了。 闻钰没答,她?忙着在浏览器里查余窈的前夫,林晗光。 网上有他的法院判决记录。 当时他就职于绿海生?物制药,除了正常药品之外,利用职务之便,生?产成本只需几毛的廉价保健品,帐上依旧以某种进口药的高昂价格记帐,帐上卖出一千万,实?际原料不过?几十,他用这种方式洗钱,判了五年,但刚进监狱两个月不到,某天?突然吃了午饭后就暴毙,死因不明?。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扭头?看向裴砚青,问:「你什么时候知?道蒋则权和闻书然是双胞胎的?」 「我当时查过?他。」 「所以你知?道很?久了?」 「嗯。」 「当时怎么不告诉我?」 「你当时对闻书然……很?愧疚。」 裴砚青记得她?脸上每一次痛苦的蒙太奇,大多都因他而起。 「但你已经和蒋则权关系很?亲近,如果我当时告诉你,你可能接受不了。」 闻钰没有想到是这个原因。 「可你如果告诉我,我不会和他上床。」 这应该是裴砚青想要的,利用这层关系,可以轻易把蒋则权这个人弄出局。 裴砚青说:「我不想让你难过?,也不想让你更愧疚。」 他顿了顿,嗓音稍显艰涩。 裴砚青想起当时在澜水镇,她?和蒋则权一起从城里骑自行车回去,亲密无间,愉悦地打闹。 「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你经常笑。」 「如果你开心的话,那……那其?实?说不说,也不是很?重要。」 他能让你开心,得到短暂慰藉。 裴砚青其?实?再吃醋嫉妒,但他心里很?清楚地知?道,闻钰就是需要一个类似哥哥的人来填补心里的空缺,所以他有时不争不抢,只是旁观他们暧昧。 在爱里每个人都自私。 自私很?简单,逼着你爱我,逼着你眼里只能我,慷慨很?难,要眼睁睁看着你从别?人身?上汲取温暖,但如果你开心的话,还是选择让自己痛一点吧。 闻钰少见的,思路被打断。 她?过?了一会儿才接起之前的话,「具体查到些什么?」 裴砚青打了个电话给陈才,他很?快把当时的文件发到闻钰的微信。 闻钰从头?翻到尾,同样注意到了裴砚青当年也疑惑的地方,「林晗光莫名其?妙给这家福利院捐了这么多钱,他一定知?道蒋则权在那呆过?。」 裴砚青突然说:「其?实?余窈和林晗光本身?家庭条件都不好。」 闻钰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很?可能他们的经济并不能承担双胞胎,没养到两岁,林晗光就把蒋则权扔了,所以他会觉得亏欠。」 但这样就很?矛盾了。 林晗光明?明?没钱,连养孩子的钱都掏不出来,他怎么会突然进入绿海生?物制药之后,竟然突然有这么大的洗钱需求?他有这么多钱需要洗吗? 「余窈和林晗光什么时候离婚的?」 「差不多就是他进入绿海生?物制药。」 「那她?其?实?离婚不到半年,就嫁给闻钊了。」 闻钰拧起眉,她?心里觉得很?怪异,因为?余窈怎么就突然认识闻钊了呢?明?明?阶层差异这么大,而且她?才离过?婚,带着闻书然,又没有工作…… 她?从哪能接触到闻钊? 完全不可能啊。 除非……除非绿海生?物制药和闻钊有关? 她?是通过?林晗光,才和闻钊认识的? 闻钰去查这家公司,发现?是家外企,应该是外资控股,可洗钱被爆出来之后,首先被抓起来的老闆却是个中文名字,看起来不像主谋,更像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她?又去找控股人,照片上那个外国人,棕色小捲毛,叫安德森,她?见过?。 小时候见过?,闻书然的葬礼上也见过?。 他对闻钊很?恭敬。 有个想法在闻钰脑中逐渐成型。 林晗光,安德森,都是幌子,闻钊是个太谨慎的人,他如果通过?绿海生?物制药洗钱,也一定会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可闻钰并不认为?闻钊会有洗钱的必要,他一直光明?磊落地交税,每桩进出口生?意都摆在明?面上,非常守法,他都不存在「黑钱」,更没必要去洗钱。 思维走到死路。 闻钰觉得自己快摸到了这团毛线球的起点,就差那么一点点。 裴砚青把她?送到考古所,进她?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替她?收拾了一遍书架,扫了地,倒了垃圾,给窗台的花浇水,然后才磨磨蹭蹭地跟她?说再见。 他在考古所正门撞上跑进门的潭扬。 物理意义上的「撞上」。 他俩都没站稳,差点摔倒。 裴砚青嫌恶地盯着他,「怎么,急着跑去勾引她?啊?不知?廉耻。」 潭扬倒是不介意,他笑了一下,「我做小三,当然要更努力?了。」 「小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8页 「她?都没男朋友,你做什么小三?」 「有病。」 裴砚青不会骂人,最多也就这个程度,他不能阻止潭扬去见闻钰,也不能打他,怕他给闻钰告状。 于是他只能不痛不痒的补充:「她?现?在很?忙,你去了也是白去,只会打扰她?工作。」 说完,他径直离开,路过?潭扬的时候,故意狠狠撞了他的肩。 潭扬一点不生?气,他得到了这些天?来最好的消息。 还是从裴砚青口中。 闻钰没男朋友。 可是……她?为?什么要跟他说,她?和裴砚青在一起了? 潭扬轻车熟路地敲门,进闻钰的办公室。 闻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写字。 潭扬眼里笑意一如既往的温和,「中午好,我听林老师说你今天?会来,给你买了兰汀坊的桃酥,还有新品,荔枝奶冻,好像看起来不错,你尝尝。」 她?已经如闻钊所愿,把闻琴逼回国。 现?在似乎也没有必要,再和潭扬刻意保持距离。 闻钰「嗯」了一声?。 潭扬突然走到她?椅背后,弯腰把她?圈进了怀里。 他的侧脸几乎是贴着她?的。 颊肉的温度都传过?来。 潭扬的声?音低低的,很?委屈的,「闻钰,你骗我。」 「明?明?和他不是男女朋友,你说那些话,就是来伤我的心。」 「是给我的考验吗?看我会不会放弃?」 「现?在我合格了吗?」 他边说,边伸手拿掉她?手里的笔,手掌完全包裹住她?的,「……别?不理我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第58章 first kiss 「潭老?师, 注意影响。」 闻钰跟那群文物修復室的?学生一样,叫他潭老?师。 虽然是这样说,但她没抗拒这种触碰。 潭扬轻轻笑了一下, 用大拇指的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 「好。」 「闻教授, 那您告诉我, 具体什么影响?」 他的?手下移到她?手腕,温柔地握住, 抬起?来, 放到唇边, 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个吻。 酥麻的?电流从她?的?静脉穿过心脏,闻钰的?睫毛抖了抖。 潭扬的?声音比刚哑了点,「这个影响……恶劣吗?」 「恶劣。」 闻钰想要收回手,但他没有放开, 依旧是这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潭扬似乎更紧的?从背后?圈住了她?, 侧头的?时候, 他的?唇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 「是吗, 那……我还能再恶劣一点吗?」 闻钰的?唇角沾上了潭扬唿吸的?热度, 她?努力正视前方, 因为稍微侧一点,她?就会亲上潭扬的?侧脸。 潭扬很缓慢地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试探性的?,如果她?表现出反感,他随时可以撤回原位。 他终于移到那个无法再前进一毫米的?位置。 唿吸交缠, 将吻未吻。 潭扬垂着?眸,喉结滚动, 语速很慢:「……我锁门了,闻教授,您允许我,对您造成一些更恶劣的?影响吗?」 现在看来,他们之前几?次约会,潭扬都没有真的?开始钓她?,毕竟他也是人?生第一次和异性深入接触,即使很喜欢,他也需要提醒自己,一定要拿捏好分寸感和距离感。 也许是做了几?天小三,他突然领悟到了和闻钰调情的?正确开关。 她?其实没有那么难懂,像家里的?猫,有时候说话会有点傲娇,表面矜持,有时候不愿意让你顺毛,你只需要把诱惑放在她?面前,耐心等待着?,让她?主?导,让她?自己来拿。 这是她?会觉得舒适的?方式。 闻钰在犹豫。 她?现在确实想和他接吻,但并不觉得自己准备好了现在就进入一段亲密关系。 她?有很多事要处理。 万槿城那边的?工作还要很久,至少到结束之前,她?都很忙,没有时间谈恋爱,而且那是裴砚青的?地盘,她?公事上也要和他打交道,如果她?和潭扬谈恋爱,万槿城的?事情也许会变麻烦,她?不确定裴砚青会不会公私不分,除此之外,她?还顾忌闻钊,以及马上要回国的?闻琴。 潭扬看出她?有顾虑,他摸上她?的?侧脸,「只是一个吻……如果你愿意,我们今晚还可以继续约会。」 「我们可以一直约会,直到你说我们在一起?。」 办公室里很寂静,佛手柑的?那股淡淡的?香气氤氲着?,包容的?,没有攻击性。 潭扬身上有一种永恆。 这种永恆需要很强悍的?内核,跟他的?幸福且开明?的?原生家庭有关,和他一直以来接受到良好的?高等教育有关,他一直是优等生,所谓的?别人?家的?孩子,但他没有天之骄子的?傲慢。 他的?永恆是一种饱受关爱的?沉积物,不是沉在冰面上,堆在相当?坚硬的?河床。 他爱人?的?时候不会战战兢兢,他不会逼你和他保持相同的?速度,他甚至允许你拿他偶尔当?消遣,但你知道,他有他的?轨道。 闻钰闭上眼,凑过去,印上他的?唇。 完全不激烈,仅仅是互相贴着?,柔软又?宁静,她?感受到潭扬屏住了唿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09页 他们之间的?空气甚至都依旧在匀速的?移动,这是连空气都无知无觉的?吻,绝对的?无人?知晓。 这是潭扬的?初吻。 他以为自己做好准备,但真的?亲吻时,他依旧会紧张到忘记唿吸。 唇上是细微的?痒意,那股酥麻感像是蜇了他的?心,只能听到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闻钰没有停留太久,她?感觉潭扬快窒息了。 「……好了。」 闻钰的?声音比之前软点,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我还有事,你如果下午要陪我的?话,去隔壁拿个椅子过来,五六点我们去约会。」 「嗯。」 潭扬不打扰她?写?勘探日志。 中途他从她?书柜里拿了一本?朱熹的?《家礼》看。 闻钰问:「你对丧葬礼感兴趣?」 潭扬学的?文物修復,但也并不是对考古学一窍不通,他随意翻看了书,就能有他自己的?见解,「儒家看待生死,讲的?是气聚则生,气散则死,顺之而已?,很豁达,但朱熹却?没有谈到族葬。」 族葬是最能反映儒家伦理的?。 朱熹南宋第一圣贤,他死后?也没有选择族葬,似乎有点道貌岸然。 闻钰说:「江南卑湿。」 族葬的?难度大。 潭扬笑笑,他换了个角度谈,「形势派风水,讲求龙、砂、水、穴,这个你应该比我要熟。」 墓穴后?背有山,是为「龙」,远处有青山照应,是为「砂」,墓地宛如一把太师椅,旁边河水蜿蜒而去,是为长流「水」。 闻钰挑了下眉。 「你说他迷信风水?」 潭扬没要批评什么,「人?都会有点迷信,一旦迷信了,圣贤也会言行不一。」 闻钰瞭然地点了点头。 随后?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他俩的?微信聊天框。 上面满屏的?骚话,以及他的?「艷照」。 「那这些是你的?言行不一?」 她?调笑的?口吻。 潭扬不是经常脸红的?人?,现在脸颊上也沾了红晕。 他赶紧过去捂住了她?的?手机屏幕。 确实之前行为有点放荡不羁了,没办法反驳。 「他迷信风水,你迷信什么?」 潭扬低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眼神专注地望着?她?,「我对你是爱的?迷信。」 第59章 前男友 闻钰和潭扬先去吃了个日料, 商场里?有个很大的电玩城,路过那堆抓娃娃机的时?候,她多看了两眼。 小时?候放学, 她不想回家, 就和闻书然一起在这里抓娃娃, 很多次。 那时?候她长得只比摇杆高一点, 哥哥在?这件事上比她擅长很多,但有时?候会故意抓不到, 想办法把娃娃弄到离出口更近的地方, 再让她去抓。 闻钰当时?看不出来, 她每次都是真心实意的开心。 后来她才?明白?为什么每次轮到她的时?候,抓娃娃机都像调到了简易模式,因为闻书?然就是那种连抓娃娃,都不忍心让她有挫败感的人。 那些娃娃被闻书?然洗好烘干, 排排坐堆在?她的床头?, 很拥挤, 随便?翻个身都会压到, 但睡觉的时?候有安全感。 这个习惯从很小就开始了, 后来的人生里?, 她睡过很多个床, 每个都要那样拥挤地堆满玩偶。 潭扬牵着她的手,「想抓吗?「 闻钰回过神?,点了点头?,「嗯。」 潭扬换了很满的一筐游戏币,让她玩, 闻钰挑了半天,决定去抓那只棕色的捲毛小狗。 她比小时?候进步很多, 五六次就抓到了,然后又接连玩了另外几?个机器,潭扬一直旁观,她让他也试试。 潭扬是第一次玩抓娃娃机,他费半天劲,十?几?个游戏币下去,夹子只碰到那只海绵宝宝的小细腿。 换闻钰,她下夹子的时?候故意偏了几?厘米,那只海绵宝宝被捞起来一段距离,就掉下去,躺倒在?出口附近,变成?了个超级容易被紧紧抓住的姿势。 「换你。」 她戳了戳潭扬。 「你……」潭扬看着海绵宝宝,眉心微皱,手里?攥着游戏币,但没动。 「怎么了?」 潭扬转过头?,看着她,眨了眨眼,「我怎么感觉,你好宠我。」 闻钰:「……有吗?」 几?十?秒后,海绵宝宝安安稳稳地躺在?了潭扬的怀里?。 闻钰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就说,你可以的。」 潭扬没有那么高兴,他低头?,盯着闻钰,语气稍微严肃了点,「你也这样宠过别人吗?」 这哪个男的能不沦陷? 闻钰愣了两秒,「……没有。」 「所以,我是特别的那个吗?」 闻钰不知道,她只是用了闻书?然曾经用的的那招。 但潭扬的眼神?太像小狗了,小心翼翼地,希望得到肯定回答。 她犹豫了两秒,还是说:「嗯。」 潭扬沉默着,注视她,过了一会儿,叫她:「闻教授。」 「嗯?」 潭扬牵住她的手,「当我觉得自己不能再爱得更深,我却总比上一秒要更爱你。」 闻钰没听过这样的告白?。 如果是从前?还有迴避性依恋的时?候,她听到这个估计能焦虑到想逃出这个地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0页 但她现在?只是脸颊有点发烫,「……那,那还挺好的。」 然后他们去了射击馆,进去才?发现是实弹射击俱乐部,用的是真枪,有教练在?一边指导,但闻钰好像根本?不需要。 一排架好的ar15 自动步-枪,她戴好降噪耳机,随意选了一个。 潭扬还在?被教练拉着,告诉他从哪装子弹。 闻钰连着五发已经打出了三个九环。 「……」 旁边俩人都惊了。 教练拍了拍潭扬的后背,「你女朋友教你够了,不懂的问?她,我就先走了。」 闻钰放下枪,不知道为什么,她在?看着那个枪发呆,潭扬走过去,问?:「你之前?学过吗?谁教的?」 她脑海里?浮出多年?前?的一张脸,寸头?,肤色黑的,眼皮上有道白?疤的。 连江是被雇来的,当然有保护她的职责,但有时?候他也会教她怎么保护自己,俄罗斯的枪枝管制不严格,普通公民满足条件也可以买-枪,她那时?又时?常噩梦,觉得闻钊会抓到她。 那时?候他们先从手枪练起,对着仿人型的靶子。 「莫三比克射击法,近距离射击术。」 连江从身后圈住她,手包着她的,闻钰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颤,「确定目标人物,先躯体两枪,后头?部一枪。」 「对你来说,瞄准躯体肯定比瞄准头?部容易,前?两枪让目标人物丧失行动能力,最后一枪确保毙命。」 「你呢?你一般用几?枪?」 闻钰仰头?问?。 连江顿了顿,脑中轰鸣起来。 训练多年?,真正和队友一起被派去解决边境冲突那年?,他才?十?九岁,黄沙漫天,他大腿中枪,从三楼滚下去,又拖着残腿,硬是冲上楼回到他该在?的位置,在?任何?时?候,狙击手缺位都是不可容忍的重大过失。 百米外的烂尾楼,目标人物拿着匕首在?和自己最熟悉的那个队友扭打,眼看着就要把匕首扎进他的脖颈。 连江的身体正在?迅速失血,他的指尖颤抖,先退掉了一发子弹。 狙击手开枪前?的习惯性动作,为了防止卡壳或机械故障。 对讲机里?的上级正在?叫他的名字,怒吼:「连江!开枪!你还在?等什么?!」 狙击手这三个字的意思?是不能失误,他只有一次机会。 射击场里?,连江的失误率百分之 0.002,就算他失误了,也仅仅只是浪费一发子弹。 但那次,连江失误,打空,想要补上第二枪的时?候,他活生生的队友已经倒在?血泊里?,他击毙那个人,总共只晚了大约 0.6秒,但这0.6 秒已经是他这辈子永远无法逾过的沟壑,几?个小时?前?他们还在?宿舍里?一起吃泡面,几?个小时?后因为他的失误,人没了。 连江本?该是最优秀,所有人都说他是最优秀的,那次之后他退伍了。 为什么之前?那么多时?间,那么多次可以一枪毙命,该你动手的时?候,你不在?狙击点,为什么最后关键时?刻,你必须要开枪阻止暴徒的时?候,你打偏。 连江没有反驳说什么我中枪了,从三楼摔下去。 因为你是狙击手,就算中枪了,只要没死,你就得在?你该在?的位置流血,因为你是狙击手,你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失误。 闻钰问?他一般几?枪。 一般一枪,但最该是一般情况的那次,他用了两枪。 「连江?」 闻钰放下枪,去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冒冷汗?」 连江知道自己只是ptsd 症状,去灌了瓶凉水,「没事,过会儿就好了,你先练吧。」 闻钰其实察觉到了这里?面有故事,但她没有问?,因为连江从不问?她,这是对彼此的尊重,她和他之间的默契。 得很多年?后,她才?能明白?,为什么圣诞节接吻后,连江说「过去不重要」,这不仅仅是对她的宽慰,也是对自己的宽慰。 因为过去恰恰太重要了。 他打空的那一枪,在?他自己身上。 「谁教的,不方便?告诉我吗?」 闻钰回过神?,看向潭扬,「……应该算是前?男友吧。」 「前?男友?之前?没听你提起过。」 她语气清淡,「嗯,不知道现在?还活着没,可能已经死了吧。」 闻钰一直觉得那八千万足够了,但是事实上,癌症八千万也治不好,连江的母亲还是去世了,他把母亲好好送走,他依旧是是身上有债的人,连江有这辈子都还不完的债。 她不明白?,连江为什么不告而别。 她想,应该只有死了才?能解释。 潭扬看出闻钰不想谈,他没有追问?。 晚上八点半,他们从射击馆出来,下到商场一楼,在?街边买奶茶。 同时?,隔街灯火通明的茶楼,名叫「不羡仙」。 「蒋总,上好的明前?第一芽,您尝尝。」 这家茶楼处于黄金地段,属于尚远旗下,和碎金一样,都是蒋则权的地盘,这地方和夜总会形成?鲜明反差,古色古香的,桌椅都是黑桃木质地,空气里?是微微的苦味和茶香。 蒋则权神?情恹恹。 抿了两口,「什么破龙井,难喝死了,这玩意儿有人买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1页 「你到底会不会选茶,不会滚回碎金卖酒去。」 男人惶恐,「那您再尝尝这个,这是新?出的大红袍……」 蒋则权低头?看向窗外,晚上街对面的小情侣很多,接吻的,手牵手的……他的视线锁住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闻钰正在?和其他男人手牵手。 不是裴砚青,不认识的。 陌生男人。 蒋则权的后槽牙磨了两下,把手里?的茶杯砸在?桌上,脸色阴沉地起身。 旁边的男人更惶恐了,「蒋总,您还没试呢——」 「改天。」 他甩下两个字,长腿一迈,走了。 买奶茶的人很多。 蒋则权挤半天才?挤进去。 他一把搂过闻钰,压着自己的怒火,「你约会呢?」 「谁准你牵她的?!」 他往潭扬身上踹了一脚,「你谁啊你?!」 潭扬脸色沉了,他用力隔开了蒋则权和闻钰,「别碰她。」 闻钰有点懵,她还没开口。 蒋则权冲上去攥着他的衣领,「你别碰她!!」 「我是她约会对象,我凭什么——」 「艹。」 蒋则权低骂了一句,挥拳砸向潭扬的腮帮。 「约会?老子让你约!!」 他连砸两拳,潭扬的嘴角冒出了血,开始和他互殴。 闻钰提着珍珠奶茶:「……」 「蒋则权。」 「蒋则权!」 他气喘吁吁的停下了,回头?牵住她的手。 闻钰甩开他,语气冷的,「和他道歉。」 蒋则权眼眶是红的,没有哭,盯着她说:「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准他牵你。」 「我不准。」 闻钰:「我让你和他道歉。」 潭扬擦掉自己嘴边的血,鲜少的语气刻薄了点,「他是你那个前?男友?不是死了吗?」 这句话问?的。 蒋则权知道闻钰不可能介绍他是前?男友,裴砚青是前?夫,那么前?男友是谁?? 他肺都要气炸了,攥着闻钰的手腕,「闻钰,谁是你前?男友啊?炮-友,前?夫,前?男友,约会对象,你这八年?你玩儿得挺带劲啊?!」 第60章 爱神 周围人的视线都聚集过来。 闻钰抬手扇了蒋则权一记耳光, 他保持着侧头的姿势,眼尾更红了?,拳头在身侧攥得很紧, 紧到颤抖。 巴掌印浮出来。 闻钰没有吼他, 她的声音相当平静, 「蒋则权, 你到底闹够了没有?」 「我最后说一遍,给他道歉。」 蒋则权很缓慢地转头看向她, 他的眼睛在黑夜里?像狼, 冷笑了?一声, 「凭什么?」 和八年前不一样。 蒋则权现在是打不服的。 「因为你先动?手?。」 「你心疼他,是吧?闻钰,你心疼过我吗?八年前你心疼过我吗?裴砚青陷害我,我在医院被打成什么样了?, 你心疼我吗?你还不是扇我一巴掌?你有过任何时候心疼过我吗?谁惨你心疼谁, 谁会哭你心疼谁, 我在你眼里?, 永远都是不讲理的那个。」 「八年前我还不够听话吗?嗯?你说你要离婚, 我就等, 在我以为你真的爱上我的时候, 你人间蒸发。」 「听话有用吗?屁用没有,就是听了?你的鬼话,我八年见不着你。」 蒋则权勾起唇角,但眼里?是悲伤,他提起闻钰的手?腕, 声音嘶哑:「所以,我不会道歉的, 我永远不会再道歉了?。」 「我说过了?,我们没分手?,我见他一次打一次。」 「有种你把我扇死,不然?在我这里?,我们永远都是男女朋友关系。」 闻钰盯着他的眼睛,「你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蒋则权嗤笑,轻轻挑了?下眉,期额群:吧衣肆巴么六救6伞整.理更多汁.源「觉得我疯啊?」 「你搞错了?,我一直都这样。」 「闻钰,我疯是真的,听话才是装的。」 他弯腰凑到她面前,死死锁着她的眼睛,语速变得很慢,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请你一定要好好地,仔细地,看清我这张脸。」 「在澜水镇,觉得自己?在睡闻书然?,是不是挺爽的?嗯?塌方之后一觉醒来,哥哥死而復生了?,又可以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啊?你不要白不要啊,对?不对?。」 「可、我、不、是、他。」 「他小时候有人教他礼义廉耻,我没有,我小时候忙着和野狗抢骨头呢。」 「说真的,我疯起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你可千万……别?再认错了?。」 说完,蒋则权托着她的手?腕,突然?在她的虎口边吻了?吻。 闻钰反手?又扇了?他一巴掌,巴掌印对?称了?,这次这个用得力气更狠。 蒋则权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正?过头,是笑着的,凑到她耳边,声音低哑:「宝宝,爽得我都硬-了?。」 他离她极近。 闻钰皱了?眉,不是因为过近的距离,也?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身上的味道。 蒋则权身上有闻书然?的味道。 在麝香雪松的香水味之下,淌着一股像深海的气味,微苦的,是活着的闻书然?身上的味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2页 为什么?怎么可能呢? 闻钰愣在原地,她的头突然?开始疼,有东西在撞击。 潭扬看闻钰动?手?,冲过来一把攥住蒋则权的胳膊,把他和闻钰隔开之后膝盖狠撞上他的腹部?。 蒋则权没躲,顺势倒在地上,依旧看着闻钰笑。 潭扬说送她回家,闻钰摇头,「我有些话想问他,你先回去吧,他不会伤害我,我心里?有数。」 潭扬不太放心,还想说什么。 但闻钰牵着他的手?晃了?晃,「相信我,没事的。」 他还不是她的男朋友,再干涉下去就不太合适了?,潭扬只能说好。 闻钰在原地盯着蒋则权,俩人对?峙着,过了?几?分钟,她伸手?把蒋则权拉起来。 他脸上没有表情,「怎么,你真要单独揍我——」 蒋则权话音未落,闻钰突然?往前两步,把头埋进?他的怀里?,她怕自己?的嗅觉出现错误,用力汲取他身上的气味。 她的高度刚好在他胸膛。 蒋则权的胸肌绷紧了?,他喉结滚了?滚,不像刚才思路那么清晰,也?说不出骚话了?,磕磕绊绊的:「你……你干什么玩意儿?」 闻钰没回答,她就那么安静地在他怀里?,半分钟后,她终于确定了?。 蒋则权真的有和闻书然?一样的味道。 她退后了?一步,抬起头看着他,「你最近见过闻书然?吗?」 蒋则权皱起眉,用手?背去摸她额头的体温,「你是不是发烧了??说起胡话了?。」 闻钰:「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蒋则权脸黑了?,黑眸锐利,「你再说这种话试试。」 「真的有。」 闻钰的音量提高,「我真的闻到了?,不会错的,我确信。」 蒋则权暴躁地朝后捋了?一把自己?的头髮,在原地走了?两步,做了?几?个深唿吸,又回到她面前,努力保持平和:「我警告你,闻钰,不要把我当成他,我好欺负,也?是有个限度的。」 「我没有把你当成他。」 蒋则权眼睛气红了?,里?面氤氲着水雾,没忍住吼了?出来:「那你什么意思?!你想他想出幻觉了??!!你要是真想他,你就他丫的自己?偷偷想!!你跟我讲有屁用!!我难道能把他从土里?挖出来吗?!」 闻钰摇头,估计也?是觉得自己?对?蒋则权这样说有点怪,沉默半晌,不死心的又小声说:「……可你身上真的有他的味道。」 「艹!!」 蒋则权怒不可遏,怒骂着狠踢上旁边的圆形石墩。 「闻钰你好样的你,你有种!!」 他暴躁地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把闻钰一把拽进?去,「来来来,你闻,你好好闻!!!在我身上找哥哥的味道是吧?你他爹的真是天才啊!」 闻钰没说话,抱上他的腰。 蒋则权噤声了?。 街上人来人往,人声嘈杂,车流不断地在穿行。 过了?不知道多?久,闻钰从他怀里?出来。 蒋则权低头盯着她。 她也?抬头盯着他。 两厢无言。 蒋则权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他的柔情最终还是压过了?他的暴戾,先把外?套脱下来披在闻钰身上,再给她拉上拉链,整理好衣领和有点乱的头髮。 他轻柔地捧住她的脸,眉眼低垂,极其温驯,很小声,很温柔的:「对?不起,我刚不该凶你,不该那么冲动?,但你有时候真的太气人了?你知道吗?」 闻钰点头,蒋则权舒了?一口气。 但某人油盐不进?,补充了?句:「真的有。」 蒋则权近乎麻木了?,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指着她,「闭嘴。」 看她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他放下手?,拉着她走向路边的迈巴赫,「送你回家。」 「你真的没见过他吗?」 「……」 「你再好好想想。」 「……」 「或者你拿了?闻书然?的东西?」 「……」 「反正?我不会闻错的。」 「……」 「八年前没有啊,为什么突然?就有了?呢?」 蒋则权给她系安全带,「行了?,别?念了?,改天找个医生给你看看脑子。」 闻钰注意到车里?没有菸灰缸,「你戒菸了??」 蒋则权手?扶上方向盘,「嗯,早戒了?。」 「酒呢?」 「偶尔吧,很想你的时候,以及特别?恨你的时候,会喝。」 闻钰:「挺好的,戒菸戒酒能多?活几?年。」 蒋则权笑了?声,伸手?揉乱她的头髮,「拐着弯儿骂我老??你哥也?就比我年轻几?分钟。」 闻钰突然?发现什么,伸手?翻起座位中间的收纳箱,「这什么?」 一盒感冒药。 有绿海生物制药的商标。 「感冒药啊。」 「……绿海生物制药不是倒闭了?吗?」 「没啊,你爹前段时间还让我去招了?俩新保安呢,换了?个特别?贵的安保措施,虹膜识别?才能进?。」 闻钰沉默了?一会儿,「所以绿海生物现在是你在管?」 蒋则权不觉得这是个什么重要的问题,漫不经心的,「偶尔去看看,我也?没怎么管。」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3页 「……最近的一次是什么时候?」 「下午,他让我去开门。」 闻钰手?指有点颤抖,盯着蒋则权的侧脸,「你别?告诉我,闻钊录的是你的虹膜。」 「是啊。」 蒋则权扭过头,「怎么了??他说他年纪大了?。」 闻钰再次凑过去闻他的胳膊。 她终于明白,他身上不是闻书然?的味道,是药的味道。 「蒋则权,你不要吃任何绿海生物的药,闻钊不是什么好人,你亲爸林晗光很多?年前在绿海生物制药当顾问,当时判决是说他私人行为洗钱,但控股人安德森又和闻钊有关,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 蒋则权顿了?顿,他好像自动?过滤了?无用信息,总结出:「你关心我?」 闻钰嘆了?口气,「……我跟你说正?经的。」 「那我就不吃呗,我听你的。」 蒋则权吊儿郎当的。 闻钰无语,「下周末带我去绿海生物看看,就我俩,别?让其他人知道。」 「好啊。」 蒋则权眼睛亮了?,「那我们可以顺便一起约个会吧?」 「随你便。」 闻钰没有让他停在小区附近,离了?一段距离。 她下车检查了?一遍迈巴赫的车底。 还好,没有定位器。 蒋则权不知道她要干嘛,闻钰也?懒得解释,「低头,张嘴。」 「为什么?」 蒋则权眨了?眨眼,「你要和我舌吻吗?」 闻钰:「……让你张就张。」 蒋则权乖乖张开嘴。 「张大点。」 「啊——」 没有什么异常。 「你最近没去拔过牙吧?」 「没。」 闻钊估计也?觉得蒋则权是个扶不上墙的浪荡公子哥,他现在对?他没有太大的戒备。 蒋则权把闻钰安全送回家,她没有邀请他上楼,他也?没张嘴问。 晚上十一点,闻钰把蒋则权从微信黑名单里?拉出来。 裴砚青突然?给她发消息。 【裴:下周末我生日,可以一起去 lucky day 坐旋转木马吗?就一会儿,不会耽误你太久的,就当是我的生日礼物,好不好?】 闻钰本?来已经打出了?两个字:没空。 但她又转念一想,如果闻钊知道她那天和裴砚青在一起,那她去绿海生物的事就更隐蔽了?。 她重新编辑:【好,我可以一整天都陪你。】 闻钰这天晚上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全部?是串字符,在白色药瓶上印着的。 她认不出来,醒来后凭着记忆写在纸上去查。 aphrodite。 希腊语。 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爱神,阿佛洛狄忒。 第61章 一点点 隔天?晚上, 闻钰去见了姚恙。 他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闻钰说了绿海生物,说了蒋则权身上的气味,也说了那个梦, 梦里的药瓶上印着的「阿芙洛狄忒」。 她形容蒋则权身上的气味的时候很困难, 她找不到合适的词彙, 或者说那种?气味的存在本身就在她的记忆里被抹去了。 想了很久, 闻钰最后非常确凿地说:「是深海的味道?。」 姚恙听到「深海」两个字,微微皱了下眉, 因为人?通常习惯用离日常生活更近的东西来形容一种?气味, 你?可以说某人?身上很温暖, 像肉桂味,像刚踏进面包房的味道?,或者某人?身上有皂角味,像薄荷洗衣粉。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普鲁斯特效应, 通过特定的气味回溯至过去的记忆。 闻钰通过这?种?气味联想到闻书?然, 这?非常正?常。 不正?常的是她的表达。 姚恙对这?小小的异常之处非常在意, 他追问她:「为什?么是深海呢?」 「为什?么不是大海, 为什?么不是海边, 为什?么不是海里?明?明?有很多更日常、使用频率更高?、更容易脱口而出的词, 为什?么你?选了深海?」 闻钰没办法回答。 「闻书?然去过绿海生物, 蒋则权也去过,你?呢?」 她回答的很快速,很肯定,不假思索:「我没有。」 姚恙有隐约的猜测,他觉得闻钰曾经可能?被?催眠过, 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阿芙洛狄忒,希腊语里, 她是诞生于海洋的泡沫,本义跟性?-快感有关,掌管爱欲,有非常多的婚外情,希腊诸神里,除了宙斯,没有其他神像她一样有这?么多风流韵事。」 「爱欲可以说阿芙洛狄忒本身最突出的特点,中国?神话里没有这?样的女神,女娲有美德无肉-欲,伏羲兄妹神话中,性?的目的是繁衍,而非满足性?-欲。」 很多婚外情。 闻钰突然想起自己的母亲。 闻琴有不止一段婚外情,闻钰作为她和另一个男人?爱的结晶,她可以刚生下来就马上抛弃,仅仅是为了报復闻钊。 「所以……我梦到春-药?」 「梦里的东西,我不能?解释,不过如果真的有种?药是爱神的名字来命名,我想它的功效肯定比春-药更高?级。「 闻钰走后,姚恙用钢笔在纸上写下「绿海生物」和其他几个词语。 他盯着那张纸看了很久,突然在「海」和「生」下面划了条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4页 生海,深海,这?好像就是她表达的来源。 闻钰很可能?去过绿海生物,她完全?忘记了那段记忆,但那种?味道?还残留,所以她再次闻到会觉得熟悉。 但仅仅是这?种?事,需要大费周章去催眠吗? 据姚恙所知,这?种?程度的催眠很困难,封存记忆还必须让她自己的逻辑自洽,不知道?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做到。 - 裴砚青等在心理谘询室门口。 闻钰来的时候还没见到他,她没有怎么停顿,朝外走,「你?搞什?么?」 裴砚青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一个蛋糕盒,是提拉米苏,亲手做的,是赔罪用的。 「……你?今天?没去万槿城,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 他说的是那天?在闻家的事,脱光了诱惑她也弄砸。 闻钰瞥他一眼,「新器材还没运到,不敢动工,经费也没批,我问文物局韦局长,她说快了,如果要是没批下来,裴总允许我赊帐吗?」 闻钰又开始叫他「裴总」。 她明?知道?钱不是问题,还问他是否「允许」赊帐。 裴砚青的心里被?扎了一下,面上维持着平静,「……器材明?天?就送到万槿城了,不用钱,你?们直接用。」 闻钰扯了下嘴角,「裴总好大方。」 「也是,五亿,两百亿都输得起,这?点器材的钱,你?当然也不放在眼里。」 「……」 身边的男人?沉默了。 闻钰转头看他泛红的眼眶,「怎么,又要哭?」 裴砚青垂下眼,遮挡住眼里的水汽,「当年,我真的不知道?那封信的事。」 「行了,我懒得跟你?掰扯。」 闻钰走出大门,裴砚青扯住她的袖口,更低声下气了,声音有点小:「我,我做的蛋糕,你?要不要尝一下?」 他执着地捧着提拉米苏,眼睛被?风吹得好红。 闻钰吃了一勺。 裴砚青盯着她,有点紧张。 「好吃吗?我做了很多个,这?个是看起来最好的——」 「太甜了。」 她皱了下眉,没有再吃第二口。 裴砚青努力让自己笑着,「我记得你?之前喜欢——」 「我不是八年前的那个了,裴总,别整天?念你?那本老黄历了,听得我烦。」 裴砚青抿了抿唇,声音哑了,「……对不起,我下次少加点糖。」 「你?去哪,我送你?吧。」 闻钰笑了一下,「我去和谭扬约会,你?送我?」 裴砚青这?下难过到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彻底模煳,滚烫的液体像岩浆,一股股地从他的眼角滑落。 他们结过婚,唯一的一次约会应该是去游乐场,就那次闻钰还提醒他,他们一定会离婚。 他想,原来现在的闻钰会主动赴别人?的约。 这?样才是正?常的恋爱过程吧,相互了解,一起约着干很多事,最后在一起。 闻钰没病了,她能?接受别人?的爱,也能?回应。 这?是好事啊。 可这?个人?不是他。 裴砚青被?撕扯成两瓣,一瓣的他爱她如供奉神衹,一瓣的他诘问另一瓣,如果你?真的那样爱她,为什?么连听到这?种?好消息都不能?替她高?兴呢? 这?不是你?多年前用尽全?力也要办到的吗? 你?是世界上最希望她痊癒的人?,不是吗? 她的病好了,为什?么你?要哭呢? 裴砚青,你?爱她,爱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到底在干什?么? 自以为是的,停在原地,她就会重新属于你?吗? 可接受这?样的现实,为什?么会这?么痛? 闻钰会爱别人?。 他从六楼摔下去差点死了都得不到的东西,她现在竟然要主动给别人?了。 怎么能?不痛啊? 心里好像突然就被?戳了几个血窟窿,直漏风。 「……能?,能?分我一点吗?」 裴砚青垂着头,泪流满面,手里的提拉米苏也在颤抖。 「闻钰,你?,你?对他的爱……能?分我一点吗?一点点,一点点就行。」 他哭得喘不上来气。 「对不起……我不想哭的。」 「别讨厌我,也爱我一点吧,求你?了……」 好笨。 这?样的乞讨方式。 永远都是这?样,无计可施了就求她给点爱。 可裴砚青学不会其他的,他只会乞讨,拿个小破碗,等着她往里面投钢镚。 有人?朝圣路骑马骑驴,有人?朝圣路就一步步跪着磕过去。 他就是磕得头破血流那种?人?。 不会有人?理解。 「我骗你?的。」 「今天?没约会。」 裴砚青迟钝地抬起头,但还在不停抽泣。 闻钰不耐烦地伸手往他脸上擦,「你?怎么这?么能?哭,就一句话,哭成这?样,你?自己不嫌丢人?啊。」 「就算我和他约会,我有病吗真让你?送,我带你?个电灯泡去干什?么?你?长不长脑子的?」 「蠢死了你?。」 她给他擦眼泪,虽然有点粗暴,但裴砚青觉得她很温柔。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5页 他乖乖咬住自己的下唇,不再漏出哭腔。 「对不起。」 不知道?具体对不起什?么。 但惹她不高?兴了,先说对不起。 闻钰从兜里摸出纸巾,甩给他两张,「自己擦。」 裴砚青迅速把自己收拾好。 她盯着他脸上的泪痕,突然问:「分你?一点点,是多少?」 裴砚青愣了愣。 抬起手,用自己的拇指和食指掐了一小段空气。 大约只有两毫米。 他盯着她,神情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闻钰看了,没说话,她移开视线,心想,那真的是很少,很少的一点。 「器材单呢?我要签字了给韦局长送去,她点头了才能?行。」 「家里。」裴砚青的声音还很哑,他说:「我可以明?天?带给你?。」 闻钰看了眼时间,「就现在吧,带我去。」 她说完又看向他,「方便吗?」 裴砚青脱口而出:「当然方便,那也是你?的家。」 他一直觉得那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像是后遗症。 他其实有好多后遗症,但闻钰已经完全?向前走了很久很远了,她估计已经记不得。 说完他又觉得这?话不太妥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去的话,随时都可以的,密码没变,你?的生日。」 闻钰没有接话,先上了路边的宾利,司机先生还认识闻钰,笑着叫她闻小姐。 裴砚青和她一起坐在后排。 中间隔着好远。 裴砚青盯着她的手,想牵,但又不敢牵,挣扎了很久,小心翼翼地问:「闻钰,你?说周末会陪我一整天?,是真的吗?」 「对啊。」 「那晚上去游乐场,白天?你?想干什?么?」 「闻钊不是让我们去山庄泡温泉吗?就那个吧。」 闻钰只打算去露个脸,几分钟的事。 她当然没有要真的陪裴砚青,反正?山庄里到处都是闻钊的熟人?,看到她和裴砚青在一起,转头就会告诉闻钊。 绿海生物的事更重要。 裴砚青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得到了她完整的一天?,这?已经是如此珍贵的生日礼物。 又可以一起坐旋转木马。 梦里都不敢想。 他太激动了,没忍住,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蹭了蹭。 「……谢谢你?。」 「我很高?兴。」 他身后的尾巴都要摇起来。 十几分钟后,宾利穿过橘生公?园,停在别墅前。 闻钰刚进门,一只三花猫朝她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往上蹦,猫尾巴翘得很高?,大声喵喵叫。 「小钰!」 裴砚青赶紧弯腰去把它抱起来。 闻钰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你?管它叫什?么?「 第62章 老婆 裴砚青抱着猫, 咽了咽口水。 「小,小钰。」 他怀里的猫知道自己的名字,又叫了两声回应他。 「你别生气……」 裴砚青看着闻钰的脸色, 声音越来?越小, 「对不起, 确实是我起的名字, 但它?真的有点像你。」 闻钰不想听他说自己的一只三花猫的相似之处。 「行了,闭嘴。」 「器材单呢?」 「在我卧室, 你要?不要?先吃晚饭, 我去做, 很快的。」 裴砚青不想她走,他想让她多留一会?儿。 「糖醋小排,鸡蛋虾仁,扇贝南瓜汤, 还有新学的千层苹果?派。」 闻钰盯了他一会?儿, 没说?话?, 裴砚青以为自己诱惑失败, 垂下眼, 有点沮丧:「那我直接去拿器材单给你……」 「行。」 闻钰往沙发上?一躺, 「快点去弄, 我好?饿。」 裴砚青辛辛苦苦在厨房弄了一个小时,菜都?端上?桌了,结果?闻钰睡着了。 她还是习惯那样?睡,蜷缩在沙发上?,把自己弄成很小一团。 裴砚青蹲在沙发旁边, 用气音叫她:「……闻钰?」 没有回应,只有她的唿吸声。 裴砚青不是叫不醒她, 他是不想叫醒她。 闻钰安安静静地在这栋房子里,这种?感觉太过梦幻了,好?像又非常短暂的属于他了。 他用手轻轻地穿过她的腿弯,慢慢抱起来?,上?楼,把她放回她卧室的床上?。 这间屋子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裴砚青会?隔三差五地来?打?扫卫生,把枕头被子和她那些玩偶都?洗洗晒一遍,事实上?所有的东西都?在原地等她。 闻钰睡得很熟,裴砚青非常小心地吻了她的手心,他尝到她手心里的奶甜味,她当然没有喷香水,这种?味道?只有他能闻到,像是种?毒品,闻到就会?喉咙干渴,想要?更多。 他盯着她圆润的唇珠,浓稠又昏黄的灯光里,那颗小巧的唇珠像正在融化的樱桃。 想亲。 但不敢亲。 不知道?看了多久,反正他一直不知疲倦地用自己的目光描摹她的睡颜,同时努力压制自己的慾念。 裴砚青看得入神,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想把她锁起来?。 永远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6页 没有其他人,没有人打?扰。 只有他们俩。 最好?拿手铐,把她和自己铐在一起。 闻钰总有那么多事情要?做,她每天都?那么忙,身边还都?是些要?和他抢的男人,见到他也是分给他那么少的余光,他想要?她全部的注意力,想要?慢慢舔遍她的全身,采蜜一样?,把这罐柔软的羊奶全部喝掉。 她对他总是毫无防备,她不懂自己对他的吸引力,也许刚发现自己被锁起来?的时候都?不会?有紧张的情绪。 事实上?,如果?他真的想关住一个人,闻钰可?以转眼间被送到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不会?有人能找到他们。 她再也不会?和碍眼的人约会?了。 永远属于自己。 她只能看着自己,哪怕最后会?恨他。 想到这,裴砚青勐地掐断自己的思绪,起身走到门外,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火烧火燎的疼。 这巴掌把他打?清醒了。 他一边靠在墙边喘息,一边唾弃自己,仅仅是幻想,这也是极其骯脏的亵渎,阴暗到令人不齿。 闭着眼冷静了很久。 他脑中迟缓地想,裴砚青,你现在是真疯了。 无论他在内心的阴暗面里有多想肆无忌惮,但他最后也只是谨慎地爬上?床,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抱住她,中间依旧隔着一小段距离,怕弄醒她,克制到了极点。 闻钰一无所知,在她睡着的时候,裴砚青在她身后,声音闷的,小小声叫她:「……老婆。」 他叫了好?多遍。 数都?数不清。 裴砚青知道?自己又在骗自己。 自欺欺人。 但是叫她老婆的时候,真的好?幸福,幸福到眼眶发热。 闻钰醒过来?的时候伸着懒腰转过身,撞到个紧实的胸膛,膝盖不知道?蹭到哪了,裴砚青闷哼了一声,弓着腰往床边躲了躲。 他脸颊肉眼可?见的飘了红云,语速很快,欲盖弥彰的:「……你醒了,我去给你做早饭。」 说?完裴砚青就要?下床。 他不敢直起腰,而且扭扭捏捏地背对着她。 「谁准你上?我的床?」 闻钰攥住他的手腕,不让他跑。 其实她不介意,也知道?裴砚青不会?偷偷对她做些什么很过分的事,她只是不可?控制的,想要?看他窘迫又乖乖被她欺负的样?子。 裴砚青自作聪明勾-引她的时候不够可?爱,现在这样?比较好?玩儿。 很奇怪,对其他人,她不会?这样?,不清楚原因,但她的劣根性好?像全部给了裴砚青。 裴砚青支支吾吾的,没看她,手指攥着床单,睫毛飞速的抖,「对不起……但我,我只抱了,真的,其他什么都?没干。」 「心虚什么?」 闻钰心里在嗤笑,但面上?依旧很冷淡,用力把裴砚青拽过来?,审问道?:「怎么,趁我睡觉,真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没,没有。」 裴砚青半靠在床头,用被子角遮住自己的腰部以下,耳朵尖也红了。 「你骗我。」 闻钰压过去,垂着眼盯着他,「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是不是偷亲我了?」 裴砚青的喉结滚了滚,视线飘忽,更不敢看她了。 「是不是?」 闻钰伸手掐住他的颊肉。 她离他好?近。 即使语气兇狠,但看起来?也好?可?爱,而且那股奶甜味儿又在使劲往他骨髓里面钻。 「……亲了手。」 裴砚青不是被审问,他是被她蛊惑,开口哑得吓人,大早上?的,闻钰趴在他身上?,他真的受不了,血液沸腾,整个人像锅刚熬开的粥。 闻钰眯了眯眼,又凑过去几厘米,「还有呢?光亲手,你这么心虚干什么?」 裴砚青被逼的眼角泛红,怕她碰到自己,腰努力朝后缩,整个人绷得像根弦,他脑子都?不清醒了,开始哗啦啦往外倒豆子:「亲了手,然后还抱了腰,然后……」 「然后?」 裴砚青一咬牙,「然后叫了你老婆。」 这闻钰倒是完全没想到。 她愣了愣,「叫我老婆?」 「对不起。」裴砚青低着头,遇事不决先道?歉,「……我错了。」 「我是你前妻,不是你老婆。」 「……嗯,我知道?。」 他眉眼都?耷拉下来?,「以后不会?了。」 闻钰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又没其他人听?到,她也不在乎,但她有点微妙的不满。 这种?不满很难形容。 就是,你知道?他是清白的,但不知道?他竟然真的能这么清白。 想弄脏,但这样?一颗无缝的蛋,让她找不到任何藉口去玩儿。 有点烦躁。 闻钰决定给他罗织个比较严重的罪名,「你是不是对着我解决了?」 裴砚青勐地抬起头,飞快否认,「没有。」 她沉着脸,看起来?不相信。 「真的没有。」 裴砚青音量提高?了点,明显慌了,着急证明自己,「我都?没脱裤子,你看。」 他匆忙把自己身上?的被子角掀开,忘记了自己之前为什么要?遮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7页 闻钰视线下移,然后挑了下眉,「裴总,你这样?,好?像说?服力不太够啊。」 裴砚青脸爆红,又赶紧把自己盖上?了,他没办法自证清白,求饶一样?:「闻钰,我真的没有,我不会?那样?做的……你知道?的,我不敢的。」 「好?吧。」 裴砚青松了一口气。 但闻钰不是想放过他,她眼里的笑意很恶劣,「没有对着我,那你自己弄的时候呢?你想的是谁?」 「你敢说?,我俩又遇见之后,你没有自己弄过?」 裴砚青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他又没出家,他确实会?想着她,频率不高?,但的确有。 但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来?啊?这完全已经超过了他的极限,这不能用害羞来?形容了,完全是羞耻,他和闻钰不一样?,他骨子里是传统保守的,没办法把这种?事看成是吃饭喝水。 他不说?话?了,变成哑巴。 「你默认了?」闻钰抬着他的下巴,「怎么弄的?弄给我看。」 裴砚青终于明白她完全是想捉弄他,他眼里湿漉漉的,「……闻钰,别这样?。」 「我要?看。」 「……」 「那我找蒋则权去,他肯定是——」 闻钰作势要?起身离开,被死死攥住了手腕。 「不准。」 裴砚青听?不得这种?话?,他知道?他们亲密,但不知道?可?以这样?亲密,妒火终于还是压过了自己那可?怜的羞耻心。 他把自己全盘托出,一丝不剩:「我习惯戴着戒指……会?比较快。」 闻钰挑了下眉,「什么?戴着戒指?」 裴砚青头快低到地底了,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嗯。」 「那就戴着,去拿。」 裴砚青试图最后挣扎一下,「闻钰,能不能改天……你等我做好?心理准备。」 「不行,快点,磨磨叽叽的,我急着去给韦局长送器材单,你一直耽误我。」 她颠倒黑白。 裴砚青无可?奈何。 他只能去自己的床头柜里翻出那枚戒指,他的婚戒一直被保管得很好?,即使当年分开的时候那么难堪,他依旧把它?安稳地放在丝绒盒里。 裴砚青最后的一点要?求是拉窗帘。 第63章 慈悲 他坐在?飘窗边, 光线昏暗,底下毛茸茸的毯子被揪得一塌煳涂。 窗帘透出一点点日光,印出背后飘窗的?矩形格子, 同时也给他的?身形轮廓镶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这让裴砚青像一个被精心放置在橱窗里的?玩具, 街边供人观赏的?那?种。 其实真的?有那?种玩具, 电动小兔子, 拧了尾巴会自己开始跳。 裴砚青没尾巴,闻钰的?凝视给他上了发条。 她很贴心, 问, 抖什么, 很冷吗,然后给他开了二十六度的?空调。 闻钰穿戴整齐,而他全?身只戴了个?冰凉的?戒指。 裴砚青感觉自己?在?被她的?视线灼烧,害羞到脑子已经不清醒了, 这种情况下, 他依旧怕自己?的?身材不够让她满意, 故意绷着自己?的?肌肉, 最近都有好好健身, 应该还能看得过去吧。 清晨好安静, 他知道这时候金黄的?日光正照耀在?身后的?橘生公园, 耳边是大自然的?白?噪音,公园里的?中央温泉有个?女神像雕塑,那?个?雕塑正面对着这间屋子。 这个?能称作神圣的?时刻,裴砚青听见闻钰说,握住啊。 他是很听话?的?, 手臂上的?青筋浮出来,掌心里的?温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烫。 「睁眼, 看着我。」 裴砚青艰难地抬起?头,他看着她,就?不动了,没办法做到。 闭着眼,和看着闻钰,是完全?不一样的?。 闻钰看了眼时间,她皱起?眉,催道,快点。 裴砚青照做,不知道是因为太快,还是因为看着她,反正眼泪先被榨出来了。 过了几分钟,三花猫从门口翘着尾巴进来。 它该吃猫粮了,但碗是空的?。 主人今天貌似忘记这件事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它很好奇,叫了好多声,试图引起?注意。 三花猫到他脚边扒他。 裴砚青停了,他一直都忍着没有发出声音,现?在?被迫求闻钰:「猫……」 闻钰不会怜悯他,她乐于?给他的?羞耻心加码,语气清淡,说,别?管它,继续。 裴砚青要疯了,唿吸急促了点,他低声哀求她,哭腔浓重,真的?不行,把它弄出去。闻钰坐到他身边,攥住他的?手腕,她说,我不想抱你?的?猫,弄不出去,你?快点弄出来不就?好了。 他被迫继续,但依然在?求她,「我养了它好久,别?让它看……」 闻钰报復他,你?不是叫它小钰吗,我能看,它不能? 裴砚青说不出话?了,感受到她的?手心贴着他的?手背,他的?喘息声压不住了。 你?到底还要多久?不,不知道。再晚我要迟到了,那?这样,你?求我帮帮你?吧。求,求你?。不够真诚。闻钰……闻钰,求你?了,帮帮我。 闻钰大发慈悲,从他的?脸颊吻到唇角。 裴砚青的?肌肤上有薄汗,他水淋淋的?,被吻得迷乱了,眼里失去焦距,唇瓣相贴的?那?一秒,他的?唿吸停滞了两秒,闻钰的?吻把他拽到从来没有到过的?极端,他的?腹-肌被弄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8页 他把自己?和戒指清理干净,把衣服穿上。 裴砚青即使结束后耳尖一直红得滴血,他太羞涩,即使被当作玩具,他依旧觉得他们更?亲密了。 因为她吻他了。 闻钰喜欢看他这样,也勉强算是种喜欢啊,比起?无视他,比起?冷漠的?对待他,这样已经是重逢后最好的?时刻了。 吃完早饭,裴砚青:「我送你?去万槿城吧。」 「不要,会被别?人看到。」 闻钰要避嫌。 裴砚青一点都不失落,他这时候只觉得避嫌很甜蜜,因为刚才?她吻过他。 「手机在?楼上,帮我拿下来。」 「好。」 裴砚青绝对不会翻她的?手机,他发誓不是自己?要看到的?,但那?条微信消息就?那?么刚好地蹦出来了。 闻钰没给蒋则权备註。 他的?名字是三个?字母。 【jzq:周末怎么还没到。】 【jzq:想你?了宝宝,想得要死了。】 裴砚青盯着屏幕,皱起?眉。 首先是想到,蒋则权这么多年过去才?遇到她,就?开始叫她宝宝,真不要脸,肯定是一厢情愿。 其次,他和闻钰有约,周末,他生日那?天,所以蒋则权也有吗? 他生日在?周天。 裴砚青有过一秒的?怀疑,比如闻钰其实要陪他,说陪自己?是骗人的?。但这种怀疑很短暂,他擅长说服自己?,他很快就?想,闻钰要和蒋则权应该要在?周六见。 他没办法阻止,但他隐约有不安,因为他不确定蒋则权的?脸现?在?对闻钰的?吸引力,但他又宽慰自己?,都八年了,闻钰应该差不多放下闻书?然了。 裴砚青掐断自己?的?思绪,装作特别?正常的?,下楼把手机递给闻钰。 她正在?准备出门。 裴砚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闻钰,周天……周天我们是要一起?的?吧?你?答应我的?。」 闻钰接过手机,「对,你?不用一直提醒我,我记得。」 他放下心,很乖顺的?:「好。」 万槿城重新开工了,闻钰要和他避嫌,他知道,也很自觉,没有经常出现?在?工地,只是偶尔让陈才?去给她送吃的?,这一整个?星期,裴砚青都在?期待周天,他每天都要想很多遍,在?脑海里提前演练。 裴砚青进入自己?的?思春期,他要提前去布置lukcy day,导致这几天游乐园都没对外开放。 这是他生日,但他弄得好像是闻钰过生日。 裴砚青工作极其细緻,他不是搞设计的?,但审美水平还算可以,游乐园焕然一新,设施上装了黄色的?小灯球,夜里整体看起?来很漂亮,像很多萤火虫,很多棵大树被剪成爱心型,他甚至给游乐园的?湖心岛上的?摩天轮每个?座位上都放了玩偶。 他给那?只邦尼兔重新录了个?音,准备坐摩天轮的?时候再送给她。 裴砚青还规划了条完美的?线路,先干嘛后干嘛,他希望闻钰玩得开心,每个?之前她喜欢的?项目都放在?很前面,坐旋转木马放在?最后面,尽管这个?是他最想要的?。 闻钰很忙,肯定不会专门给他生日礼物,只要最后能迁就?他一下,和他一起?坐旋转木马,他就?很满足了。 周六,裴砚青的?期待达到峰值。 他知道闻钰今天应该和蒋则权在?一起?,这件事当然让他嫉妒,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现?在?呆在?一起?,会不会接吻,但他逼自己?把这种嫉妒搁置,努力把自己?变忙一点,选明天要喷的?香水,刮鬍子,熨领带和衬衫,对着镜子检查自己?的?身材。 本来陈才?应该去帮他取他的?新西?装,之前定做好的?,用的?英纺的?法兰绒面料,但他闲下来就?会忍不住去猜闻钰和蒋则权在?干什么,于?是裴砚青决定自己?去取。 这是个?不太正确的?决定。 上午十点半,裴砚青驱车前往位于?市中心的?cbd,华润天地。 十点五十八,他坐电梯到顶楼。 - 华润天地顶楼,闻钰在?和潭扬在?做陶艺,这家陶艺店旁边是落地玻璃,他们背对着玻璃,一起?捏那?块不太受控制的?陶土。 她这几天去万槿城都已经够累的?,只是有时候回考古所的?时候会见到潭扬,每次弄一身土,有时候情绪会有点暴躁,但潭扬情绪十分稳定,他不会有任何抱怨,自己?学了套按摩的?手法,闻钰挺受用的?,每次回办公室就?让潭扬给她按。 而且毋庸置疑的?,他们有共同语言。 他们有相似的?教育背景,甚至上过同一个?老师的?课,闻钰可以和他谈万槿城的?勘探细节,挖到哪个?朝代的?地质层了,潭扬完全?能懂她的?意思,她说了上句,他就?能接上她的?下句。 和潭扬相处就?是非常舒适,他像块和她无比契合的?拼图,其实相处久了,闻钰发现?他的?性格有点像闻书?然,温柔又包容,他们都心知肚明地沉浸在?这样的?暧昧期里,直到未来某天她会和他在?一起?。 到休息日,很自然的?,他们选了周六出来玩。 他们决定做个?窄口的?花瓶。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19页 潭扬搞文物修復的?,他比闻钰要擅长对付这堆陶土,他很快做出了基本的?形状,但为了让闻钰有参与感,他包着她的?手,接着给花瓶塑形。 捏着捏着,闻钰突然说:「这样的?瓶子也太标准了。」 太标准,丧失美感。 潭扬很同意,分寸不差可能是他的?职业病,「要不重新来?」 「好。」 闻钰把陶土拍回一整团,她的?手完全?脏了。 潭扬想给她稍微洗洗,闻钰转头突然把食指戳他脸上,画了三根猫鬍鬚。 恶作剧成功,她笑起?来,「可爱的?潭老师。」 潭扬没料到,他有点无奈的?把脸凑过去,纵容她:「画了就?画对称。」 于?是闻钰给他另一半脸也画了三根猫鬍鬚。 她还想画,潭扬就?乖乖任她摆弄,闻钰在?他额头中间画了个?「王」,她笑着说:「现?在?猫猫变成老虎了。」 「我要拍个?照给林老师看。」 潭扬是好好先生,他怎么都不会拒绝。 等闻钰拍完照,他说:「你?画完了,该我了吧?」 闻钰闭上眼,「好吧好吧,画好看点哦。」 但她没有等到脏兮兮的?指痕,她得到一个?轻柔的?,落在?额头上的?吻。 他们十步之外,裴砚青旁观了全?程。 第64章 笑脸 他们看起来, 是完完全全的情侣。 热恋中的。 潭扬吻她的额头,这一幕其实没有那么刺眼。 最刺眼的是闻钰的笑。 她从来,从来没有, 那样对他笑过。 裴砚青很少从她那里讨到什么好脸色, 闻钰当然偶尔也对他笑, 比如?想捉弄他的时候, 想把他弄哭的时候,需要利用他的时候。 假的, 装的, 嘲弄的。 她对潭扬的笑, 发自真心,也是真的开?心,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也盛着?他。 区别如?此?明显。 裴砚青比世界上任何人都希望闻钰每天都能这样笑,他一直都很努力, 很努力了, 她的所有要求都不拒绝, 想方设法地让她能开?心。 他做不到, 潭扬可以。 为什么?因为闻钰喜欢他。 这个答案太明显了, 裴砚青不愿意承认, 他绝对不要面对这样的现实, 他想,肯定?因为是因为自己太差劲了。 不是因为闻钰喜欢潭扬,而是因为他自己没做好。 因为他不够会讨女孩欢心,不够懂她,因为他总是哭, 哭到她烦躁,因为他一点都不会说情话, 只会翻来覆去的求她爱他。 因为他又蠢又笨,虽然结过婚,但其实连怎样恋一个爱都搞不清楚。 明明是他最先遇到闻钰的,花了最长的时间做卷子,但他是做得最烂的,可能是零分,可能是负分。 潭扬只和?她认识了短短几个月,两三个月? 裴砚青想,他得差到什么地步,连潭扬都比不过。 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说,裴砚青,你真是废物,太废物了,你有那么多的契机,有那么多机会,你连她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都没办法换到。 怪不得她不喜欢你。 他不知道闻钰需要什么,但闻钰肯定?不需要一个只会哭泣的垃圾。 裴砚青没有去领他的新西装。 他魂不着?地,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回家?的,回家?对着?镜子看了很久,他眼里的血丝像张猩红的网,整个人的气?息极其颓唐。 他摸着?镜子里那张脸,觉得陌生。 拨通电话,陈才在那头:「裴总,什么事?您去取西装了吗?」 裴砚青问他:「我是不是不好看?」 「……什么?」 「我是不是长得太普通了,所以她不喜欢?」 陈才沉默了一会儿,「裴总,长成您这样,如?果还?不能算是好看,那娱乐圈里那些演戏的都要失业了。」 裴砚青觉得他骗人,把电话挂了,给庄唯打了过去。 「我是不是不好看?」 「……啊哈?你怎么突然容貌焦虑了?闻钰说你丑了?」 裴砚青没说话。 庄唯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哎呀,裴哥,你放心,我用我的人格担保,你绝对是帅的,客观上就?是帅,真的。」 「和?潭扬比呢?」 庄唯和?潭扬交情又不深,没犹豫,答道:「他也就?还?行,我真觉得你更帅。」 裴砚青又把电话挂了,给陈印打过去。 「我是不是不好看?」 她也是女的,应该更接近闻钰的想法。 但陈印倒是真没仔细看过裴砚青,她思?考了一下,「应该还?行。」 「还?行是什么意思??」 陈印无?法理解裴砚青,以她的经验来说,「关?灯了不都一样吗裴哥。」 「……」 裴砚青挂断电话。 为什么爱一个人会如?此?讨厌自己,讨厌到想把自己的全部?敲碎了重新拼一个,长相、性格、穿着?,如?果有个名叫「闻钰理想型」之?类的模版就?好了,他可以完全把自己塞进去,哪怕那个人完全不像裴砚青。 但是没有那种?好事。 他再自我厌弃,也无?法摆脱这具肉身。 「裴砚青」这三个字变成他的枷锁。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0页 裴砚青不愿意成为自己,他对自己失望。 从出生开?始,他的人生按部?就?班、顺风顺水,他的成功唾手可得,人在高处是听不到什么坏话的,遇到的人都是好人,听到的也只是夸赞。 他有骄傲的资本,虽然他不是会轻易骄傲的人,但同样也不是会轻易自卑的人。 现在他开?始质疑,也许只是身处这样的茧房,才让他对自己产生了不够正确的认知。 所有人都在骗他。 也许裴砚青本来就?是很烂的。 他被这个坚实又美好的茧房蒙蔽了,那些东西不真实。 闻钰是唯一的真实。 裴砚青必须要借她的眼睛,来反观自己,于是他只能看到一个无?比扭曲的、卑微如?尘土的、阿西莫多式的、丑陋的悲剧人物。 如?果他是闻书然,如?果他是潭扬,甚至如?果他是蒋则权……只要不是他自己。 那就?好了。 裴砚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有什么知觉,他觉得好迷茫,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直到眼前模煳不清,他突然发现自己又哭了。 这是多么典型的裴砚青。 试图修正,他抬手在镜子里自己的脸上画了几笔。 如?果是个电影镜头,为了博取观众的同情,增加审美痛感,这里应该把摄影机刚好架在他身后,用一个完整的长镜头,起初一定?不要看到他流泪的脸,只是个撑着?盥洗池的冷静的背影。 等他尝到自己猩咸眼泪的那一刻,条件反射地作呕,胃里翻江倒海,弯腰呕吐。 伴随着?呕吐声,镜头赶紧推上去,让他本人出画。 给镜子里歪斜的笑脸一个大特写,水雾里的,几秒后等笑脸一消失,留下喘息声的音轨,但把镜头黑掉。 不要看到他狰狞的泪痕,要看到他镜子里已经变形的、无?法留住的灵魂。 - 周日。 裴砚青穿廓形连帽卫衣和?牛仔裤,饱和?度很低的蓝,不像他这个年纪的衣服,是潭扬的风格。 他今天的髮型都更年轻了,露了点额头,笑得很好看,弧度适中,温柔敦厚。 给闻钰开?车门,她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最后视线重新落回他脸上,盯着?他愣了一小会儿。 「你怎么今天……」 裴砚青把水晶虾饺递给她,还?是笑着?,「今天怎么?」 闻钰轻轻皱了下眉,「也没怎么,就?是感觉,你跟往常不太一样。」 「可能因为生日吧。」 裴砚青这样解释。 「……这样不好吗?」 他攥紧方向盘,其实很紧张,但看起来是随口问的。 闻钰没有多想,「挺好的,你生日你最大。」 「给,生日礼物,」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礼盒,是精心用香槟色缎带包装的,系出了一个非常完美的蝴蝶结。 「拆开?看看。」 裴砚青呆滞了一瞬,「给我的?你给我准备礼物了?」 「当然是给你的。」 虽然是昨天让潭扬帮忙挑的,但确实是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裴砚青小心地解开?了缎带,里面躺着?一条领带。 lv 的 monogram chic,上面有好多颗星星。 裴砚青当然是开?心的,但没有那么开?心,因为他几乎是立刻想起,上次她送他的领带,是蒋则权的。 他不会问这个领带的来歷,也不会提起旧事,裴砚青绝对不会做这样扫兴的事。 他很仔细地收好了,跟闻钰说:「谢谢。」 去温泉山庄的路上,闻钰一直在看手机,她在和?其他人微信聊天。 【jzq:宝宝,已经到了,你要不和?我一起泡温泉吧?】 他紧接着?发了个羞涩的表情。 【jzq:我早上起来已经把肌肉充好血了,你等下要是想摸,不用徵求我同意】 又是一个羞涩的表情。 【jzq:摸哪都行】 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骚。 闻钰:【我说了裴砚青今天生日,你能不能安分一点?车上呆着?别乱跑,等着?我去找你】 【jzq:我管他生日还?是祭日啊】 【jzq:烦死了】 闻钰:【乖】 【jzq:……好吧,你搞快点】 裴砚青余光一直注意着?她。 闻钰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欲望。 他意识到这点,不可控制的低落了,但依旧想和?她说说话,问:「周末也有工作吗?」 闻钰:「没有。」 空气?重新陷入沉默。 裴砚青的心脏拧紧,但表情很正常,又重新找了个话题,「最近有点降温了,你带外套了吗?冷的话后座有。」 闻钰:「我不冷。」 裴砚青顿了顿,「嗯……那你想听歌吗?」 闻钰终于扭头看了眼他,但很快又低下头,「不用,稍微开?快点吧。」 裴砚青不说话了。 他感觉闻钰很讨厌他。 和?潭扬在一起的时候,她明明一直都在和?他说话,好像怎么说都说不完。 想哭。 眼框热的,他赶紧在心里安慰自己,她答应了生日都会陪他,已经很好了,要知足。 裴砚青,不要哭,不要把这种?坏心情带给她,这次一定?不要搞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1页 他装的很成功。 闻钰完完全全没有注意到他的难过。 温泉山庄前台的人认识闻钰,知道她是闻钊的女儿,夸她夸得天花乱坠。 「您早说您和?裴总要来,闻先生特意吩咐了,不让其他客人打扰你们。」 闻钰在假笑,「嗯,今天消费记他卡上就?行。」 温泉池水是清澈的蓝绿色,周围的绿植和?藤蔓布置得很讲究,看起来特别像仙境。 裴砚青换好了浴巾,水汽氤氲里,他的面目变得很柔和?,领口有点大,露出了他比较明显的胸中缝。 他有点羞涩地走近。 垂着?眼,「我换好了,你去换吧。」 闻钰没打算换衣服,蒋则权一直在催,恨不得要来抓她,她喝了两口旁边矮茶几上的花茶,说:「抱歉,我临时有事,可能得先走了。」 裴砚青本来身上有热度,脸颊是晕着?粉色的,听了这句话,整个人如?临冰窖。 他花了半分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僵硬地提起嘴角。 「……是很重要的事吗?」 不是说了的,周末没有工作吗?怎么会这么巧,一和?他呆在一起就?有事要走?是不是她的周末安排根本就?没有他? 裴砚青还?记得那天不小心看到的,蒋则权给闻钰发的微信。 所以周六陪潭扬约会,周天要和?蒋则权一起? 这才是她原本的安排吗? 那他呢? 闻钰不懂他心里百转千回的那些情绪,她只是觉得,裴砚青又不会真的生气?,而且生日礼物也送了,她本来就?只是他的前妻而已,也没有义务一定?要陪他过生日。 他是裴砚青。 所以她就?算这样鸽了,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她知道他会失落,所以她试图在走之?前弥补一下。 「对,很重要,还?是祝你生日快乐。」 闻钰过去牵住他的手,「新的一岁,事业有成,天天开?心。」 是那种?很庸俗的生日祝福。 没走心。 裴砚青低头看着?她,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开?心起来了。 他嘴角还?在笑,但眼睛里像被挤了柠檬汁,酸涩的痛感传导至心脏。 声音哑了:「……可你答应过我的。」 「闻钰,你答应过我的。」 闻钰嘆了口气?,「真的有急事,下次我再陪你来,好不好?」 裴砚青的眼泪忍了一路,现在终于还?是掉下来了,一颗颗坠落在地上,都粉身碎骨。 他眼眶猩红,还?在努力挽留。 「可今天我生日……我真的想要你陪我。」 「求你了,就?今天……如?果你不想泡温泉,我们去游乐园,好不好?」 「我,我真的准备了很久,闻钰……陪我吧,就?几个小时也不行吗?你答应我要一起坐旋转木马的。」 「看在我生日的份上,就?这一次,你稍微迁就?我一次,行不行?」 裴砚青攥着?她的手腕,「闻钰……你答应过我的,你很早就?答应我了。」 为什么每次,每次。 答应的事情都做不到啊? 离婚的时候她甚至要发誓,说离婚了也会联繫他,说不会和?蒋则权在一起,最后她依旧那么决绝的,和?他一刀两断。 裴砚青后来在心里给她开?脱,因为她因为那封信的事误会了他,对他有怨恨。 可是这次呢? 这次他又犯了什么错? 他已经很小心了,已经变得都不像自己了。 为什么还?是不行? 罪还?没赎完吗?还?是说其实到死都赎不完? 裴砚青的嘴唇在颤抖,哭到口齿不清了:「我……我不要你走。」 「我不要……闻钰,你别走,我,我需要你,我真的很需要你,我比他们都需要你……」 「别在今天,别这样对我……你,你走了,我真的会痛死的……真的,求你了。」 毕竟是他生日。 毕竟她食言在先。 闻钰稍微有点心软了,但她今天又真的要去绿海生物,她没有办法。 她抬手擦了擦他的眼角,「要不,我晚上陪你坐旋转木马?」 「可以吗?我忙完就?去陪你,说不定?很快的,你去等我。」 她又做了个承诺。 起码在这个时候,闻钰认为自己是可以办到的。 裴砚青被骗得太狠了,但他还?是像个缺心眼的白痴一样,期期艾艾的,抽泣着?问她:「真,真的吗?」 闻钰说:「真的。」 「那……晚上几点? 」 裴砚青追问,以为自己拽着?救命稻草,但他其实又把自己推进了下一个海市蜃楼。 闻钰预估了一下,「九点吧。」 裴砚青盯着?她的眼睛,「你说你一定?会来,好不好?闻钰,你说这次一定?不会骗我。」 闻钰:「我一定?会去,九点,游乐园,陪你坐旋转木马。」 裴砚青:「你这次没骗我,对不对?」 闻钰:「对。」 裴砚青不哭了,他说:「我会一直等你,直到你来。」 闻钰知道,他没说假话。 …… 「想什么呢?跟我在一起,不准想其他男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2页 到了绿海生物,闻钰在副驾发呆,蒋则权到车另一边,弯腰给她解安全带,伸手轻轻掐了她的颊肉,「你被裴砚青勾了魂了你?」 闻钰没回答:「里面监控怎么处理的。」 「偶尔坏一天,没什么大不了啊,就?那样呗,你拍 007 呢,搞这么神秘。」 蒋则权凑到她耳边,「宝宝,你有这时间不如?和?我用两个超薄 001 。」 闻钰冷瞥他一眼,「你还?没阳-萎呢?」 蒋则权没恼,笑了一下,视线下移,盯着?她的嘴唇,「这不好说……得你亲自试试。」 「滚。」闻钰踹了一脚他的小腿肚。 绿海生物制药有七层楼,红瓦绿漆,完全不像那种?流水线工厂的制药公司。 没有后门,出入只有一个大门,并?且光是进入大门就?已经需要虹膜认证,周末时间,除了蒋则权和?她,这栋楼里没有人。 蒋则权把左眼对准了墙上的认证系统。 几秒后,系统音:「识别成功,允许进入。」 闻钰先踏进去。 深海的味道终于变具象了,化?工味,消毒水味,中药味,潮湿空气?的味。 蒋则权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套上了,「里面有点冷。」 一楼是大厅,没有什么东西,前台也没有人,两盆招财树长得不太行,叶子灰扑扑的。 「办公室都在哪?」 「顶楼。」 闻钰和?蒋则权进了电梯,本来是要去顶楼,但闻钰注意到有个负一层,这里又不需要地下停车场。 「负一层是什么?」 「不知道,我也没去过。」 他们先到了负一层,电梯打开?,就?是一堵门,是类似手术室的那种?门,不知道解锁方式,锁的极其严实。 闻钰摸上去。 门的温度比室温还?要低,里面是应该是恆温环境。 「什么东西要这样保存?」 「估计是冷冻室吧,不然有些药会变质。」 顶楼办公室,有一间办公室没有挂牌子,里面的书架上全部?堆满了文件,纸山。 闻钰随意看了几页,每页的开?头都是clinical trial,临床试验,浩如?烟海的临床试验结果。 绿海生物制药做的最多的是感冒药。 一个感冒药,需要反反覆覆、如?此?大量的临床试验吗? 是严格按时间顺序排列的。 闻钰走到最里面的书架,最初的临床试验开?始于……闻钰出生那年。 那年,闻钊的婚姻彻底破裂。 第65章 等吧 起初几年都是动物试验, 用小白鼠,后期开始在人?身上试验,上面的医学专业名词太多?, 闻钰即使用手机翻译了也不能完全理解, 不能拿走, 全部都拍照也不现实, 她选了几张拍下来?。 第一年,第二年, 第三年……第十一年, 这是个节点, 好像终于在小白鼠试验上有了进展,从?十一年起,开始用人?来?试药,大约也就是八年前。 每个人都有序列号, 但没名字, 闻钰翻遍了每张纸, 然后她发现, 缺了第一个。 第一个试药者, 按理来?说应该很重要, 毕竟是第一次用作?人?体, 弄丢哪张都不该弄丢这张。 但是真的找不到。 重新数了好几遍,依旧是少了这张。 蒋则权在旁边沙发上又?饿又?困,都快躺睡着?了,不知?道她在弄什么,他好无聊。 「还要多?久啊?」 闻钰刚要说话, 听到外面似乎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第一反应是闻钊来?了, 勐地起身,看向蒋则权,低声问:「你没关大门?吗?」 「关了啊。」 「那怎么——」 他们这间办公室开着?灯,那人?正朝这里走来?。 没有时间了。 大约只有十几米的距离,最多?只有半分钟。 闻钰当即立断,狠狠把?蒋则权拽起来?拉到办公桌面前,蒋则权领带差点没被拽断,他脑袋还是懵的,腰上的皮带突然被解开了,多?亏在澜水镇的时间,这次闻钰解皮带的动作?相当熟练,随即她的腿圈上他。 蒋则权反应迟钝地低头,发现的内裤边已经露了半截,「你——」 没能说完,闻钰躺在办公桌上攥着?他的领口?用力?往下扯,蒋则权的腰弯折下去,重重地磕上她的唇,口?腔被撬开,几年前的记忆被唤醒了,浑身像过了微小的电流,从?头麻到脚。 他像一个生锈许久,突然被上了润滑油的齿轮打火机,被闻钰的指尖滑动后顺利点着?,不需要闻钰的任何指令,这种时隔多?年,只能被她触发的情?-欲的热浪已经再度将他裹挟,蒋则权瞬间唿吸急促,低喘了半声,开始勐烈地回应她。 蒋则权背对?着?门?。 其实是闻钰主导的,但从?门?口?的角度看,是他在按着?个女人?亲,十指紧扣,难捨难分。 保安拿着?手电筒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是给闻钊办事,但也见过两次蒋则权,他没想到自己撞上这种亲热场景,非礼勿视,立即转过了头,匆忙道歉:「对?不起蒋总,我不知?道是您。」 蒋则权完全挡住了闻钰,保安压根没看着?他身下人?的脸。 「让他走。」 闻钰气喘吁吁地推了蒋则权,音量很小,只有他们能听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3页 蒋则权很想继续这个吻,他的烦躁不是演的,是真实的,皱眉扭头,「还不滚?等着?看全程啊?!」 保安赶紧退出去,「抱歉抱歉。」 他重新关上了门?。 闻钰从?高度紧张的情?绪中?缓过来?,松了口?气,卸力?了,瘫在桌子上。 蒋则权重新压过去,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两人?都出了薄汗,肌肤接触都黏煳煳的,他声音很哑,含着?没有熄灭的燥火:「宝宝……还能亲吗?我还想要。」 太久了,太久没有过这样的亲密,这样根本不够。 闻钰其实不是完全没有反应,毕竟在荷尔蒙最旺盛的年纪里,她和蒋则权是相互开发的,那是最初的关于极致欢-愉的启蒙,毋庸置疑,他们彼此嚙合的程度太高,高出她的想像。 蒋则权以为她默认,但他再次吻下去的时候,闻钰最后时刻偏过了头,他在空中?顿住,明白她不愿意继续,还是放弃了,静静埋在她肩膀上,平復自己。 寂静的办公室里,只有彼此紊乱的唿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 「几点了?」 闻钰问。 蒋则权抬手看腕錶,「八点整。」 「走吗?」 闻钰点点头,推开他站起来?,不知?道是因为那股深海的气味越来?越浓,还是因为她自己身体原因,她突然觉得唿吸困难。 她按着?自己发涨的太阳穴,身形晃了晃。 蒋则权眼疾手快地抱住她,「怎么了?低血糖?」 「……我喘不过气了。」 闻钰没逞强,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快点把?我弄出去。」 她好像对?这里的气味不耐受。 蒋则权胳膊穿过她的腿弯,赶紧把?她抱进怀里,没等电梯,直接从?应急通道冲下楼。 跑出大门?,蒋则权把?她放到车后座,餵她喝了两口?水,闻钰大脑终于清明了点。 「怎么回事,我把?你亲缺氧了?不会?吧,我有很粗暴吗?」 闻钰没回答,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她是没力?气,蒋则权以为她真的是因为他粗暴所以生气,牵着?她的手小声说:「对?不起对?不起,那是我的错,刚有点没克制住。」 「好多?年没亲了,有点失控。」 「对?不起宝宝。」 闻钰觉得他脑子有点傻,沉默了会?儿,「我想换衣服。」 她现在满身都是那股味,难以忍受。 蒋则权:「好啊,那去我家。」 「……?」 他眨了眨眼,脸上无辜:「我家很近啊。 」 闻钰又?看了眼他手上的表,八点十五了。 她重新闭上眼,「好。」 几分钟后,迈巴赫驶入南苑别墅区。 庄唯晚上从?南苑一个朋友家出来?,边醒酒边帮别人?遛金毛,以往都是九十点遛狗,但今天风突然变大,怕下雨了遛不成,所以早了点。 他晃晃悠悠被金毛拽着?走,走着?走着?,看见几步外的路边个稍微有点眼熟的人?。 他是先看见的蒋则权。 脑子里还在艰难地回忆这是哪号人?,紧接着?,他看见他怀里的女人?,闻钰。 靠。 庄唯记起来?了,是那个杀千刀的姓蒋的。 他之前强烈建议裴砚青弄个趴体庆生,但他坚持说生日要和闻钰一个人?过,现在怎么个事儿???怎么人?家在情?敌怀里??好像还很甜蜜??不会?她要和这姓蒋的一起过夜吧??? 那裴哥怎么办? 他紧急剎车,把?遛狗绳拴在旁边树上,拿出手机打电话。 但要拨出去的时候,他又?挂了。 不太好,不太妥当,万一是个误会?呢?那他不是挑拨离间?不能莽撞。 庄唯不遛狗了,他就守在原地,看他俩要干啥,结果蒋则权把?人?家抱进门?……五分钟、十分钟,没出来?了??? 靠。 他急得要死?,金毛也急得要死?,在他身边狂叫。 「……你别叫了!出事了懂不懂!!出大事了!」 庄唯决定先打个电话给陈才问问。 陈才答得很快,「裴总应该在 lucky day,他这周都忙着?布置那个游乐园,今天他生日,肯定和闻小姐约好了。」 他顿了顿,接着?补充:「不是很紧急的事,你最好别去打扰。」 庄唯:「……」 「几分钟前,闻钰已经被别的男的抱回家了,这事算紧急吗?」 陈才:「……」 「我先去确认一下游乐园那边。」 他拨通座机电话,问了两句话又?回来?,「裴总确实在 lucky day 等着?。」 庄唯心死?了,「完了,那怎么办?」 陈才:「你要告诉他吗?」 庄唯:「我不要,你去说。」 陈才:「我怕。」 庄唯:「我也怕。」 陈才:「要不再等等,说不定闻小姐会?去的。」 「……好吧。」 庄唯和金毛一起在草坪上蹲着?,腿都蹲麻了,没动静。 再次点开手机屏幕,九点了。 耳边一声闷雷。 猩热又?潮湿的泥土气从?地表烘上来?,无数滴雨珠从?空中?尽数崩盘,飞速砸到地面上,几秒的时间,路面就完全湿透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4页 ——真的下雨了。 半小时前。 闻钰进浴室前,蒋则权给她拿了件白毛衣,她皱了皱眉,「这也太大了,我不要穿你的衣服。」 「我家又?没女人?来?,只有我的衣服,宝宝。」 蒋则权被嫌弃了,有点伤心,「那你先洗着?,我让人?送两件女装来?。」 「嗯,快点。」 她把?他关在门?外,自己泡进浴缸。 水蜜桃味儿的浴球在热水里冒泡泡,整个浴缸里都是淡粉色,空气变得很甜,闻钰终于没有那种心慌的感觉。 她靠在浴缸壁上,还在思考那个消失的一号。 八年前…… 闻钰完全没有头绪,她隐约觉得这个一号很重要,或许找到之后,她就有了闻钊的把?柄。 水汽蒸腾,她把?自己更深地淹进浴缸,有个突兀的念头冒出来?,闻书然也是八年前死?的。 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 如果他不是自-杀呢? 闻钰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她虽然恨闻钊,但她并不认为他会?对?闻书然下手,那毕竟是余窈的亲儿子,他整人?的手段确实很多?,但并不弄出人?命。 更何况……没有理由啊。 他们之间没有那么严重的利益冲突。 闻钰伸手抓破水面的白色泡沫,她盯着?自己左手的手腕发呆。 十一月二日,闻书然割开自己的手腕,那天她得知?后哭到头髮昏,浑身没力?气,冲进黄色警戒线里一会?儿,就被其他人?拽出去了。 她悲痛到极点,过后也不敢去回忆那个场景,那两天的事她都记不太清了。 但现在回她想起来?,闻书然割的是左手。 也就是说,他用的是自己的右手,可?那不是闻书然的惯用手,他是个纠正不过来?的左撇子。 闻钰太阳穴刺痛,耳边响起一段短促的幻听。 「哥,疼不疼?」 「你流了好多?血。」 「不疼,小钰,再割深一点。」 ……是她拿着?刀。 闻钰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她扶着?墙,颤颤巍巍的从?浴缸里站起来?。 她不敢想接着?想下去,如果闻钊和哥哥的死?无关,如果她才是真的兇手呢?如果她亲手,亲手……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怎么这么快就洗好了。」 蒋则权听见浴室的开门?声,朝她走过来?,闻钰没穿鞋,光着?脚,套着?他的毛衣,白毛衣宽大,到她的大腿中?间,她根本没有把?自己擦干,腿上的水还在往下滴。 她的嘴唇很白,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茫然地看着?他,像迷路了。 蒋则权眉心拧起,没有什么暧昧的心思,赶紧弄了个毛毯给她全部裹上,又?把?毛茸茸的拖鞋给她穿上,语气有点不好:「不怕感冒啊?你一天天的——」 等他站起身,闻钰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 蒋则权被水蜜桃味儿撞了满怀,浑身的肌肉都僵住,唿吸停滞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闻钰把?脸埋在她胸前,是个极其依赖的姿势。 「怎么了?」 他看出她这时候的脆弱,伸手抚摸她的后脑勺,开了个玩笑:「突然撒娇,考验我自制力?呢?」 闻钰在害怕,那几句幻听那么真实,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很多?年前就疯了,疯到亲手杀了闻书然,还是其实她的记忆早就不够可?靠了,幻听的东西,该当真吗? 她不知?道该相信哪种真相。 甚至有一瞬间,她不想查了,如果绿海生物真的与闻书然的死?有关,她不知?道自己查到最后,到底是查到闻钊,还是查到她自己。 如果是她自己,该怎么办? 闻钰必须短暂的逃避现实。 「……蒋则权。」 「嗯?」 「我想做。」 蒋则权攥住她的肩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他低头盯着?她,「你到底怎么了?闻钰,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 她现在有约会?对?象,之前还逼着?他给潭扬道歉,完全向着?潭扬。 现在跟他说这种话,也太反常了。 闻钰踮脚勾住他的脖子,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 她从?没有一刻如此希望蒋则权就是他自己最初的样子,别说废话,别问她,最直接的,不假思索的,把?自己全部给她。 闻钰眼睛有点红,凑过去吻他的喉结,「……我想做,你是不是不行了?」 甜甜的桃子味儿加上她湿热的唇瓣,蒋则权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把?她抱起来?扔到床上,用被子裹成了毛毛虫,闻钰只露了个头出来?,他保持了极大的耐心,声音温柔:「这不是行不行的问题,你先告诉我——」 他没继续说下去,因为闻钰眼角冒出眼泪。 蒋则权知?道她不会?负责。 他太清楚闻钰的调性了,她睡了就跑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可?他不希望每次他们做都是不清不楚的,更何况她现在明明对?潭扬有好感。 道理都懂,但他看不得她这样。 蒋则权嘆了口?气,指腹擦过她的眼角,俯身从?她的眼睛吻到嘴唇,「别哭,你一哭我都硬-不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5页 闻钰从?被子里钻出来?,跨到他身上,有点急躁地低头吻他,蒋则权是安抚式的回应,他还在心疼她的泪,没有全身心的投入,任由她予取予求,看起来?属于是被侵略的那个。 这样不知?道多?久。 「蒋则权……」 「嗯?」 她咬了他的舌尖,「不要这么温柔。」 位置颠倒,蒋则权把?她抵在床头亲,亲到她的吐息都被撞来?撞去的,「说喜欢我。」 「喜欢,喜欢你。」 她根本没思考过,也不需要思考,她想要的是另一种东西,言语沦为修辞,像是裱花蛋糕的蕾丝花边,是假的。 蒋则权黑眸暗了,吻过她敏感的耳廓,「……小骗子。」 知?道是假的,但就算假的也能让他沦陷。 窗外是暴雨。 闻钰的指缝穿过他的头髮,最后紧紧攥住他的发尖,她说够了够了,不要了,像一个被淹没的峡谷,不堪重负,蒋则权埋在这块峡谷里,被她的言行不一逗笑了,低哑着?嗓子反问,是吗?那你这么用力?按着?我,我头都抬不起来?。 蒋则权花了大半个小时做前-戏,闻钰最后都恨不得开始骂他养胃,他才重新压上去,说,别挑衅我。 闻钰很快就后悔自己之前说什么,让他不要那么温柔了,她断断续续的说,轻、轻。 蒋则权听成了「亲亲」。 她通常习惯不说话的,蒋则权心想闻钰现在确实长心眼儿了,竟然还会?中?途索吻了,这么注重感情?交流,心里感动,低头去捉她的唇。 闻钰眉心蹙得紧,看他脸凑过来?,伸手就是一耳光,我让你轻点! 她后来?思维模煳。 终于想起来?些?什么,问他几点了。 蒋则权额头上有薄汗,粗略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十点……外面雨大,晚上别走了。」 闻钰脑中?闪过裴砚青的话。 他说他会?一直等她。 「别走神。」蒋则权捏住她的后脖颈,「看着?我。」 这种暴雨天。 他应该不会?等了。 闻钰这样想。 客厅的角落里,她的手机保持静音模式,有 99+的未接来?电。 - 庄唯到 lucky day 的时候,裴砚青已经淋了半个小时了。 不是没地方躲雨,也不是没人?给他递伞。 他坐在入口?处的长椅上,像在自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庄唯是知?道闻钰不会?来?了,但他看着?裴砚青,没忍心说出口?,拿着?手里的黑伞去给他撑着?。 「裴哥,裴哥。」 他的声音被暴雨遮盖,裴砚青很缓慢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我送你回去。」 庄唯拽他的胳膊,「咱俩喝点酒,行不?你生日,应该高兴,别等了,你这样明天会?病倒的!」 裴砚青不动。 庄唯看说不动,决定来?硬的,连拉带扯,势必要把?他弄出游乐园。 裴砚青甩开他,差点把?他推倒在地上,他像是中?了什么魔障,吼着?说:「别碰我! !」 他不知?道哭没哭,雨太大了,他就算哭也看不出来?。 裴砚青:「她会?来?的!!」 庄唯忍着?自己的怒火,要把?他扛起来?,「你非要淋着?是吧?!!我让你跟我走!!!」 裴砚青走火入魔了,不分青红皂白,一拳砸在他的腮帮,「滚!!」 庄唯没想到竟然他动手,彻底毛了,狠狠踹上长椅,「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你以为你把?自己弄成落水狗了她就爱你了?! 你幼稚不幼稚啊?!!」 裴砚青扯了下嘴角,「你比我好吗?」 「你难道比我好吗?!!陈印爱你了吗?嗯?庄唯,我不需要你来?劝我!!你懂不懂?!」 庄唯手里的伞掉在地上。 他站在那里,沉默了很久。 「闻钰在那个姓蒋的家里过夜,你就等吧,你就在这里等,你等到明天早上,等到明年,老子都不会?管你的。」 说完,他转身走了。 第66章 喝 零点, 闻钰才有空去找自己的手机,裴砚青给她?打了一堆电话,发了一堆微信, 她?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怎么了?」 蒋则权从身后抱住她。 闻钰捞起那件毛衣, 「我得走了。」 蒋则权沉默一瞬, 翻身压住她?, 他?被气笑了,「闻钰, 你真当我是出来卖的是吧?」 「……」 「刚睡完我两分钟, 你就跑?你当我是什么东西?」 「……」 「我没指望你负责, 但你也不能太过分了吧?」 闻钰还想说什么,他?低头啃上她?的锁骨,兇狠,但有点要哭的意思, 「你走一个试试, 我咬死你。」 蒋则权知道如果她?真的要走, 他?也没办法?。 他?眼眶红着, 盯着她?的反应。 闻钰不知道是放任裴砚青在?暴雨里等她?这件事更让她?良心受谴责, 还是她?总是睡完就跑更过分。 她?衡量了一下, 他?俩都会?哭, 但蒋则权明?显更难哄。 潜意识里,裴砚青总是会?原谅她?的,而且她?本来?就没有想和裴砚青有什么更深的交集,除了万槿城之外?,现在?她?刚和蒋则权上过床, 她?会?偏心他?也很正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6页 「那……我不走了。」 蒋则权放下心,「嗯」了一声, 又去?亲她?的嘴,边亲边断断续续的说:「我捨不得咬死你,宝宝……我爱你。」 凌晨三点,闻钰从?噩梦里惊醒,她?浑身冷汗,大口喘息,过了会?儿,蒋则权迷迷煳煳,还没反应过来?,他?闷哼一声,后?腰麻了,半梦半醒,睁开眼看见她?的影子,「闻钰……」 她?捂住他?的嘴,蒋则权哑着控诉:「我困……」 「你睡你的。」 「……」 这样怎么睡? 一个半小时后?,闻钰还没要结束的意思,蒋则权浑身汗,握着她?的脚踝,声音破碎不堪的,我真的要被你榨干了宝宝,你不睡觉吗?闻钰终于停了,他?以为终于能休息了,结果她?说,我累了,你在?上面。 - 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天亮了。 裴砚青没有等到他?想见的人,清晨太冷,他?被自己的体温烫得通红,蜷缩在?长椅上,像一块破布毛巾,一直在?往下淌水,浑身都在?颤抖。 其实他?心里清楚地知道,庄唯不会?骗他?。 但他?就是要等,无?意义的等,自作?自受的等,开始的时候是不甘心,还在?幻想也许下一秒闻钰就会?出?现,后?来?是渐渐绝望了,她?甚至连消息都没有回一句,很忙,也许是忙着和蒋则权上床。 不是裴砚青想这样揣测她?,可他?到底该给她?找个什么藉口? 一整个周末,她?把自己的时间极其慷慨的分给潭扬、分给蒋则权,但连给他?回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她?说她?一定不会?骗他?。 没有什么藉口。 她?只是不在?乎他?。 承诺不过是随口一说的玩笑话,逗狗用的。 闻钰拿他?当消遣,玩具,偶尔丢根骨头,他?就兴高采烈,他?上了一次当,难过,但还会?接着上第二次当,裴砚青想,也许她?稍微一哄,他?还会?接着上第三次,第四次。 可是好痛啊。 交付真心,然后?被践踏。 如果讨厌他?的话,可以直接说吗?可以不要一次又一次给他?希望吗?为什么明?明?知道他?爱她?,明?明?知道他?会?多?心碎,还是要用最残忍的方式对他?? 如果不能来?,可以抽空稍微再骗他?一下吗? 一定要这样,让他?清清楚楚明?白自己有多?贱吗? 也许闻钰还是恨他?,也许八年前他?就应该明?白,自那之后?,她?会?选择任何人,都再也不会?选他?了。 他?这个选项,早就被划掉了。 裴砚青烧得头昏,没有力气移动,他?的眼泪被自己的体温蒸发,留下斑驳又狰狞的白色纹路。 他?希望这场高烧直接把他?烧到昏厥。 因为他?好恨自己清醒。 不想清醒,想变得很傻,傻到可以真的不明?白什么是在?乎,什么是不在?乎,傻到可以接着犯贱也不会?疼。 陈才周一上班,没看到老闆,他?一开始还想,挺正常的,估计没等到闻钰,又伤心了,回家罢工了,结果打开自己的工作?微信一看,lucky day 的那群员工给他?发几百条微信,让他?赶紧去?捡人。 陈才在?群里问什么情况,回答很多?。 【淋了一整夜,现在?还穿着湿衣服,感觉快死了。】 【不让人碰,说什么都不去?医院。】 【烧煳涂了有点,像只大虾。】 【一直哭,还干呕,好惨,不知道怎么搞得,也没人惹他?啊。】 【这不算安全事故吧?不会?扣工资吧……】 陈才没想到裴砚青竟然轴到这个地步,他?嘆了口气,拿上车钥匙赶去?游乐园。 去?了一看,情况属实。 「裴总。」 长椅上的人没有反应。 「裴总!」 陈才试图扛起裴砚青,他?挣扎着躲开,声音微弱又嘶哑:「别碰我……我不走……」 「我,我不去?医院……别管,我。」 说完这句话,他?又开始趴着椅边干呕,像是要把胃吐出?来?一样。 「这样不行,裴总,您先?去?看医生,我再想办法?叫闻小姐去?陪你,行不行?」 陈才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搬起他?的胳膊,「真的,我等会?儿给她?打电话,让闻小姐来?。」 裴砚青纹丝不动。 他?听到闻小姐三个字,终于睁开眼,眼里布满猩红的血丝,他?说:「别。」 「不要……不要让她?看到我这样。」 陈才奇怪了,「您不想见她?吗?」 这话又往裴砚青心上精准地插了一刀。 他?靠在?椅子上笑了,大笑,边笑边流泪,边流泪边说:「能不能别管我了……你们能不能别管我了……」 裴砚青头痛欲裂,狠狠锤了两下自己的太阳穴,强撑着站起来?,腿都在?发颤,手指紧紧攥住了陈才的领口。 「是她?不想见我。」 「她?骗我。」 「她?讨厌我。」 「她?恨我。」 「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现在?你满意了吗?可以滚开了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7页 陈才被吼得呆滞住,刚想说话,裴砚青像是终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胸腔剧烈起伏了两下,朝侧边栽倒下去?。 他?的颧骨首当其重重磕在?水泥路上,擦破了皮,血流得到处都是。 好在?裴砚青终于没劲反抗了。 他?只能乖乖被架着走出?游乐园,都已经神智不清了,他?还一直说:「我不要去?医院,我不要去?医院。」 裴砚青就要这样,他?不要被治好,身体越难受,心里就好像要轻松一点,生理上的痛苦更容易接受,他?要一直躲进自己的高烧里,像只软弱的鸵鸟。 陈才没听他?的,结果裴砚青在?副驾也不安生,中途抢他?的方向盘。 幸亏陈才反应快,一个急剎,剎住了,不然就要创到旁边车道的车。 他?实在?没办法?,「好好好,不去?医院。」 「裴总,不去?医院了,放开方向盘,我不骗你,真的。」 陈才给庄唯打电话求救。 庄唯:「关我屁事。 「 陈才:「真的要死了,烧晕了已经,说什么都不去?医院。」 庄唯:「……」 陈才:「你不照顾他?,我现在?只能去?给他?买棺材了,还有墓地——」 庄唯:「行了,送来?。」 庄唯几年前和家里闹翻了,自己搬出?来?住,过年都不带回家,其实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他?还要躲着陈印,他?怕见到她?,真被伤透了,几年也不能释怀,对他?来?说,见到陈印跟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当年他?继续和陈印保持床伴关系,做她?和秦胭芝之间的小三,秦胭芝不是什么善茬,庄唯清楚,她?一开始勾搭上那个导演的儿子,和他?结婚,就是图个资源,没什么感情,对陈印大约也差不多?。 其实陈谨继被绿了之后?就跑去?告诉陈印,说秦胭芝性取向是男,他?俩做过,她?完全不可能喜欢上女生,都是骗她?的。 陈印并不傻,就算陈谨继不告诉她?,她?也能隐约能感觉到,因为她?们止步于接吻,秦胭芝是牴触和她?发生关系的。不管怎样,陈印决定给她?时间,她?对秦胭芝有足够的耐心,哪怕她?不够坦诚。 可想而知,在?这段三角关系里,庄唯的处境,他?和秦胭芝根本没法?比,一个新手村,一个满级还有陈印的纵容buff。 他?在?道德上处于劣势,从?前陈印还只是和秦胭芝暧昧,没有真的在?一起,但那时候他?是真的做了小三。 不谈道德,他?在?感情上处于更大的劣势,他?眼睁睁看着陈印怎样爱一个人,怎么宠一个人,然后?和他?只是关灯做-爱。 秦胭芝一直知道庄唯的存在?,但她?不点破,反正她?又不是真的爱陈印,她?只需要陈印一直向着她?就好,而且她?特别享受从?庄唯身边抢走陈印,每次她?都能成功。 最后?,庄母知道了他?做小三的事。 他?为了继续做他?的小三,放弃了他?整个家,放弃他?所有亲人。 庄唯只剩陈印了,他?唯一的东西就是陈印。 结果陈印有天让他?和别人相亲。 问她?原因,她?说,这样让胭芝放心。 庄唯去?相亲了,每次秦胭芝看他?不爽,就让陈印给他?安排相亲,然后?他?就硬生生和他?并不喜欢的人对坐俩小时。 这样他?都忍受了。 后?来?陈印让他?结婚。 她?说,开放式婚姻,你们各玩各的。 庄唯问她?为什么,她?说,秦胭芝太没有安全感了,最近老哭。 他?不要和别人结婚。 陈印说,那我们就到这吧,以后?不要见了。 庄唯问,那你的杏瘾呢? 陈印说,我会?找个更听话的。 …… 裴砚青倒在?庄唯门口的地毯上。 庄唯昨天被揭了伤疤,状态也很差,没睡觉,喝了好几瓶酒。 他?坐在?裴砚青旁边,给啤酒瓶里放了两颗退烧药,把瓶子递给他?,「喝,喝醉了就不疼了。」 裴砚青艰难的睁开眼,花了好长时间才认清是庄唯。 他?接过啤酒瓶灌了半杯。 「对不起……」 不该跟你提她?。 庄唯没说话,把剩下半瓶给他?灌完了。 裴砚青不胜酒力,一瓶啤酒直接喝醉了,开始疯狂的哭,大哭,边哭边嚎:「庄唯……我不想喜欢她?了……我不要喜欢她?了。」 「有什么办法?能不喜欢……我不要喜欢……」 「她?骗我……」 「一直骗我……」 「我要是狗就好了……我要真是狗,就……就好了。」 庄唯笑了半天 ,说:「你知足吧。」 「她?能比陈印无?情?闻钰好歹还和你说话,陈印这操蛋玩意儿,能和我当陌生人。」 裴砚青哭得更大声了。 「……她?,她?现在?……也不爱和我说话。」 「是不是马上就……就陌生人了?」 「庄唯,我想去?死,要么……死了算了。」 「我这里好难受。」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好难受,像有……有人在?捅,捅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8页 庄唯又递给他?了瓶酒。 「喝,难受就是没喝够。」 第67章 藏 裴砚青这辈子没有喝过这么多酒, 记不得几瓶了?,庄唯说的确实有道理,酒精麻痹神经, 头昏脑胀, 他不哭了?, 整个人都变得木然。 他瘫在地板上, 天花板在旋转。 「庄……庄唯。」 庄唯醉倒在他旁边,半天才应了声:「嗯?」 「如果我, 没有离婚……她会不会爱我?」 「……结婚的时候, 她爱你吗?」 「不爱。」 「那不就得了?, 况且,婚姻很重要吗?」 裴砚青捂着自己的坠痛的胃,沉默了?一会儿,把自己紧紧蜷缩起来, 脸颊贴着冰凉的地板, 喃喃自语, 语气像个委屈的孩子:「可我只有这个……」 「我们唯一的联繫。」 「被我自己斩断了?。」 庄唯快睡着, 没?有应答。 裴砚青眼角又?开始湿润, 他自己没?有知?觉, 如数家?珍的说:「那个时候……我还能给她吹头髮。」 「还能……还能一起坐旋转木马。」 「能吃她吃剩的蛋糕……」 「能每天都见到她。」 「偶而也能……抱着她睡觉。」 「能……给她的兔子缝……缝扣子。」 「能餵她吃药……」 「现?在她, 她的病好了?……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了?。」 「不需要我了?。」 裴砚青的眼泪淌出一小片湖泊。 「我们之间的……回忆,她应该……也都不记得。」 「庄唯,你知?道……我其?实……能接受她不爱我……但我觉得,光是我还爱她这件事,现?在……也会让她噁心。」 「她好像不允许……不允许我爱她了?。」 「之前我用刀捅自己……说自己……是因为吃那个人的醋……她很惊讶。」 「当时我还没?明白?……现?在我知?道, 知?道了?,那种惊讶……是说, 我怎么配……配吃醋呢?」 「我不配吃醋……不配爱她。」 「所以她……她要这样对我,她……想要我看清自己。」 「我现?在看,看清了?。」 「庄唯……我看清了?,我,裴砚青,是个……不配被爱……也不配爱的,罪人。」 庄唯转了?个身,像是从梦里呓语:「什么罪?」 裴砚青没?回答,过了?很久很久,他好像也睏倦了?。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 「怎么办啊庄唯……现?在开始暗恋……还来得及吗?但她好像已经……看穿我了?,我太?笨了?……我藏不住……藏不住,还是说……就算暗,暗恋,也会让她觉得……噁心?」 「不怪她……因为……我也——」 好讨厌自己。 裴砚青没?说出来,他陷入死一般的昏睡。 隔天,万槿城遗址正式勘探以来第一次例会,考古所的会议室里堆满了?人,上位有缺席,会议开始两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才姗姗来迟。 「实在抱歉闻教?授,裴总有事,我来旁听?,您继续。」 闻钰放下手里的雷射笔,看着他,问:「他有什么事?」 男人笑得很官方。 「私事,我不是很清楚。」 闻钰沉默两秒,把幻灯片调回第一页,万槿城对应的原定设计图,以及对应的地下剖面图。 「你看得懂吗?」 男人摇了?下头,他本身就没?参与过万槿城的项目。 「如果你连这个都看不懂,你来旁听?的意义是什么?还是说资方不在乎钱,不需要和我们协商最佳方案,施工拖个十年,你们也无所谓?」 万槿城十万平米,这么大的面积,不可能等到完全勘探完毕,才恢復建设。 资方每天都在承受亏损,一般来说,正常的资方恨不得派个人来日夜盯着他们,商量出最优的先后顺序,在他们勘探完毕的地方开始建设核心基础设施,他们要确保自己营收能力最强的那部分能快速开始建设。 但裴砚青现?在的态度是,不管,他弄了?个摆设一样的外行人,来形式性?的旁听?。 十万平米的项目,不知?道多少个亿的投资。 他这样来对待。 闻钰之前有想过,裴砚青会公私不分,但她没?有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公私不分,堪称幼稚。 男人被问得哑口无言,他有点磕绊:「这个……要不我再去问问裴总的意思?,让他换个人来——」 闻钰打断他。 「不用了?。」 「今天的会不开了?,改日。」 所有人都看得出闻钰生气了?。 单岭跟在她身后回办公室,「闻教?授,如果他们懒得沟通,要么我们就按自己的来,反正亏损也是他们承担。」 闻钰脸上没?表情,「万槿城是市里重点招商项目,三?年五载的拖着不建,别人眼里,这事要怪到谁头上?」 单岭:「……那估计,肯定是我们。」 」到时候韦局长来问我,怎么搞的,这么长时间万槿城还是一片废墟,我怎么回答?」 「难道我说,没?关系,裴砚青钱多,烧都没?地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29页 单岭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确实没?那么简单。 闻钰没?再说话,拿起自己的手机往外走?。 「您去哪?」 「裴氏。」 闻钰气得连避嫌都没?功夫,裴氏前台的人都认识她,根本没?拦她,她坐了?裴砚青的专用电梯到顶楼,陈才端着咖啡正要给裴砚青送去,她越过他直接推门而入。 陈才手里的咖啡晃荡了?一下,看着闻钰的背影,他默不作声地滚回了?自己的工位。 他只能祈祷,阿弥陀佛,别又?给老闆整心碎了?。 裴砚青以为是陈才,他没?有抬头。 闻钰走?到他办公桌面前,他依旧没?有抬头,埋头给桌上的文件签字。 他的颧骨处有个正方形的创可贴,估计是随手贴的,没?贴好,四周的边不平整,看起来有点滑稽。 「放这就行。」 裴砚青说。 他这时还以为是陈才给他送咖啡来了?。 闻钰没?出声,裴砚青终于?抬起眼,「我都说了?放——」 他毫无预料,直接对上闻钰没?有温度的目光,手一抖,钢笔在纸面上洇出了?一团脏兮兮的墨渍。 裴砚青脸上是空白?的。 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出现?幻觉,或者?是在做梦,他觉得自己是真疯了?,有精神疾病那种,需要去看心理医生了?。 长达三?十秒的对视。 裴砚青像个痴呆,没?说话,也没?动,完全是木头人,他怕说话了?,惊动了?她,面前的人就消失了?。 闻钰的视线移到他颧骨上的创可贴,又?移回他的眼睛。 她说:「对不起。」 「你生日,我失约了?,对不起。」 裴砚青的唇瓣隐约在抖,有点慌乱地站起来,一万句话在胃里钻来钻去,最后不敢对视了?,垂下眼,像在罚站,憋出一句极其?干瘪的:「……我不知?道你来。」 他完全没?有想过闻钰会这么郑重地给他道歉,没?办法?做出反应,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拿捏好爱她的分寸。 他举步维艰,不敢再漏出马脚,怕她更厌烦。 闻钰接着说:「裴总,我本来就打算会后和你道歉,不需要你用这种方法?逼我。」 「公事,私事,你如果实在分不清,我们之后就不要有任何私事,你懂不懂我的意思??」 裴砚青的唇色迅速白?了?,他不知?道「这种方法?」是什么方法?,也不知?道什么「公事」他没?有分清。 闻钰叫他裴总,他就已经丧失了?所有发问的勇气。 他像一只被怼在死胡同里的哑巴狗,极其?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很微弱的辩解:「我,我没?要逼你,你不用向我……道歉。」 闻钰说不要有任何私事,他理解为,终于?,闻钰要把他从她的日常生活里彻底清除。 裴砚青明白?这点,苦笑了?一下,引颈就戮式的回答:「我懂。」 他根本没?懂。 这时,闻钰注意到他办公桌上那只丑丑的陶瓷小狗不见了?,她之前来这里的时候,他还把它放在特别显眼的位置。 她更加坚信,裴砚青是因为她没?去赴约,所以对她生气,连带着把跟她有关的物件都扔了?。 其?实裴砚青当然没?扔,他只是在逼自己戒断,跟当年离婚后一样。 闻钰这么多年,生长在他的血肉里,他无法?割捨,但又?不能再放任自己沉溺在这种自我献祭的爱里,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不配。 那只陶瓷小狗放在那里摆着,像摆着他的心脏,太?噁心。 所以裴砚青要藏。 正如他已经没?有勇气去质疑闻钰的话,他心里这些九曲迴肠,闻钰当然也更无法?理解,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根本不了?解裴砚青,明明他之前特别好哄,也不会耍什么脾气的。 闻钰生平第一次觉得,裴砚青完全超出她的掌控。 她同时发觉,她今天的气愤不仅仅是因为公事,也是因为私事,因为潜意识里,裴砚青不可以这样对她,不应该这样对她,永远不会这样对她。 她在他身上养成了?一种惯性?,之前完全没?有在意,直到现?在这种惯性?被打破,她才勐然意识到它的存在。 闻钰不是要挽回,她的个性?不是那样,她只是想,这是错误的惯性?。 裴砚青战战兢兢,像真正的犯人那样,他在等她的反应。 时间变得无比漫长。 闻钰盯着他,平铺直叙:「明天下午例会,不要缺席。」 「你说你懂了?,挺好的,我们之间,从此以后,只谈公事,没?有私事。」 第68章 走狗 闻钰没有等他的回答, 她说完径直离开。 隔天例会,裴砚青提前两个小时到了考古所,也没主动去找她, 就?坐在会议室里等着。 闻钰提前了十几分钟去准备幻灯片, 她进门的时候, 会议室里还没有几个人, 她看到正中间的裴砚青,西装革履, 安安静静, 打?了?她送的那条领带, 精緻得?体,就是脸上没有什么血色,像个缺水的盆栽,他?接触到她的视线, 随即垂下了?眼。 可能因为今天裴砚青在场,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0页 考古所里的人对他?不熟悉, 只是知道他?是裴氏的掌权人, 只有几个学生和他?打?过照面, 在闻钰和他?重?逢那天, 那天他?还有些咄咄逼人, 今天的裴砚青虽然气势上是收敛的,看起?来同样冷淡,不好相处。 闻钰就?在他?一步之外,他?坐着,她站着, 背对着他?。 会议开始前?,他?们全程没有交流。 闻钰今天情绪不高, 其他?人连带着不敢中途喝水,淡淡的压抑感萦绕在这间屋子里,期间闻钰问了?裴砚青几个问题,她依旧叫他?裴总,她问什么,他?答什么,全部是和万槿城有关。 不需要裴砚青的时候,他?也认真听了?。 闻钰大多时候侧站,裴砚青只能看见她的一小半侧脸,他?盯着她的背影,有几个极短暂的瞬间出神。 他?想,他?们现在真的像陌生人。 他?能看到他?们的结局。 会后,除了?闻钰以?外的人都没有说什么闲话,收拾好各自的笔记本和电脑,陆续离开。 裴砚青坐在那里,没有动,他?盯着她关掉设备,把手里的雷射笔放进包里,收拾桌子,然后把灯关掉,闻钰不打?算和他?私下说话,她拿他?当空气。 室内的光线变昏暗。 闻钰从他?身后越过,她的袖口被拽住。 裴砚青低声说:「昨天是我?考虑不周,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别生我?的气。」 闻钰没有甩开他?,他?从绝望里生出那么一丁点的希望,继续说:「你?知道的,我?永远不会逼你?做什么。」 「闻钰,无论是八年前?,还是现在,我?都爱你?。」 「也许你?现在会觉得?……我?很噁心,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们之间,选择权永远在你?手上。」 「你?想要我?们怎样,我?们就?怎样。」 「如果你?不希望我?爱你?,我?以?后……会尽量藏好。」 「我?永远都任由你?摆布,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怎样都可?以?,别做陌生人。 闻钰没有转过身,但毫无疑问,她被顺好了?毛。 昨天她说那些话,其实不够成熟,而且她根本没必要那么尖锐的对待他?,她也没有做到公私分明,但她苛求裴砚青做到。 在裴砚青面前?,她容易变回八年前?那个非常不完美的女孩。 「我?不生气。」 闻钰的语气干巴巴。 她只能说这个,就?好像昨天那个稍微有点失控的人不是她。 裴砚青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眼里有水光,低头小声说:「……可?你?一直叫我?裴总。」 「闻钰……能不能别这样叫我?,我?真的受不了?,你?一这样叫,我?心口好疼。」 闻钰躲开他?的视线。 「大家不都这样叫你?。」 裴砚青攥着她的袖口晃了?晃,有点哭腔,「你?不一样。」 闻钰心脏有一瞬的颤动,努力保持脸上的冷淡,「你?怎么这么麻烦。」 裴砚青当真了?,他?收回了?手,眼神更落寞了?,「……那,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叫了?。」 闻钰飞速说完,绕开他?走了?。 身后的会议室里,裴砚青独自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抬起?手放到唇边,那只手刚才抓着闻钰的袖口,沾染了?点她的气味。 阴影里,他?闭眼吻上自己的指尖。 - 晚上七点,闻钰被潭扬送回家。 她前?脚刚下车,一辆 suv停在她面前?。 开车的男人下车给她开车门,「闻小姐,闻先生请您去吃饭,你?母亲回国了?。」 闻钰:「我?不想见她。」 男人笑了?一下,「闻先生的意思?是,这饭必须得?吃,如果您不去,您的母亲不愿意配合,可?能要用西餐刀捅他?。」 「……」 搞了?半天还是为?了?让她去安抚闻琴。 闻钰上了?车,吃饭的地方肯定不在闻家,闻钊估计也不会傻到让余窈知道这件事,最?后 suv 停在了?郊区的一处玫瑰园。 玫瑰园里有个装潢华丽的亭子,闻琴和闻钊面对面坐着,俩人都没有说话,桌上的菜也没有动过。 闻钰走过石子路,到亭子面前?。 闻钊脸色不太好,嘴角像是被咬过,有个小血痂,注意到她来了?,指着旁边黑暗中的男人,说:「搜身。」 闻钰这时才注意到旁边的保镖。 熟悉的身形。 她感觉似曾相识。 男人从黑暗的玫瑰花圃边走过来,他?的侧脸被亭中淡黄色的光照亮。 闻钰的视线落在他?带着白疤的眼皮,唿吸停滞了?几秒。 「……连江。」 他?脸色很冷淡,看不出情绪,下颚线锋利得?像刀,依旧是黢黑的肤色,曾经?被闻钰多次嘲笑过像煤球,但他?都没有生过气。 连江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胳膊。」 他?要她把胳膊抬起?来。 闻钰没动,她定定地望向他?的眼底。 她试图找出一点儿线索,找出一点答案,比如他?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比如他?为?什么现在竟然能如此平静,像是从未和她有过亲密,比如他?为?什么明知闻钊和她之间的仇怨,但离开她后,竟然重?新开始为?闻钊卖命,因为?钱吗?只是因为?钱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1页 他?这是背叛,这是巨大的背叛。 「我?以?为?你?死了?。」 闻钰的指尖在颤抖,她提高了?音量:「我?以?为?你?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被人杀了?。」 连江沉默。 「你?一直都是他?那边的,是吗?那你?当时为?什么帮我?跑!为?什么送我?出境!」 闻钰是绝对不肯怀疑连江的,她想过无数种可?能,从没有想过连江会背叛她,这太荒谬了?,真的太荒谬了?。 所有人都可?能背叛她,就?连裴砚青,她起?初都没有完完全全信任过。 但她完完全全信任连江。 他?晚上在她旁边打?地铺的时候,他?教她防身的时候,他?给她做淋酱松饼的时候,他?陪着她在异国他?乡生存,他?捨不得?给自己买新衣服,但对她的衣食住行从来都慷慨。 她吻过他?眼睛上的疤,吻过他?手掌的枪茧 ,她知道他?身上所有细小的伤,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 闻钰不问他?的过去,但她以?为?自己起?码了?解他?的人品。 现在她看不懂他?。 她一点儿都看不懂。 连江的表情没有变化,他?静静地听完她的质问,又说了?一遍:「胳膊。」 闻钰冷笑了?一下,下一秒,她的胳膊动了?,狠狠朝他?的侧脸甩了?一巴掌。 这巴掌用了?全部的力气。 连江侧过脸。 他?的表情没变化,慢慢正过头,不再指望闻钰配合,直接伸手攥住她的肩膀,然后向下摸。 闻钰没有挣扎,连江弯腰,手掌贴住她的腰侧。 她在他?耳边一字一顿,说:「走、狗。」 连江的动作没有停顿,他?利落地搜遍她的正面,再绕到她的背后。 他?收走她的手机,钥匙扣,手錶。 最?后他?重?新回到她面前?,「张嘴。」 闻钰不服从。 他?不再说第二遍,虎口干脆地抵住她的下颌,大拇指掐着她的唇角探进去,掰着她的下牙,撬开了?她的嘴。 第一次搜身的时候,他?只知道她姓闻,连江对一个基本完全陌生的女性,都可?以?做到基本的尊重?和体贴,但他?现在对她却不能了?。 闻钰落座之后也没有什么心思?吃饭。 她不想呆在这里了?,她不想和连江处于这么近的距离。 闻钊一直在喝酒,闻琴起?初对闻钰嘘寒问暖,但她的回答很敷衍,后来她也就?只给她夹菜。 这顿饭太诡异了?。 闻钊和闻琴之间的氛围尤其诡异。 他?用这么极端的手段逼她回国,真的见到之后却没有要报復她的意思?,反而好像很小心翼翼的。 半个小时后,闻钰起?身要走。 闻钊不准。 他?如果放闻钰走,闻琴就?不肯在这里呆了?。 闻琴示意连江让开,但连江只看闻钊的脸色,她使唤不动。 闻琴今晚第一次看向闻钊,语气生硬:「让她回家,很晚了?。」 闻钊盯着她,没有说话。 闻琴重?復了?一遍:「让她回家。」 闻钊依旧没说话。 闻琴闭了?闭眼,叫他?:「哥。」 闻钰脑中嗡鸣,不可?思?议,勐地抬起?头看向闻钊,他?听到这个称谓,脸色稍微好了?点,向连江摆手。 连江从闻钰面前?让开了?。 接下来闻琴和闻钊是单独在玫瑰园里,不知道谈了?什么。 大约两?小时后,闻钊才走出来,闻钰被安顿在玫瑰园旁边的别墅,连江开车送他?回闻家。 路上,闻钊抽了?根雪茄。 冷不丁的,看向连江,问:「还喜欢她?」 连江没有说话。 闻钊吐出烟,笑了?一下,「你?装得?挺像那回事,但我?看得?出来。」 「连江,那段监控,你?动过,你?当我?傻吗?」 「绿海生物顶楼那间屋子,周天,她和蒋则权在里面翻了?一下午,你?以?为?你?全覆盖掉了?,我?就?能被煳弄过去?」 「这种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我?说过,她跟你?一样,手里有人命。」 第69章 四个 地下拳场。 连江裸着上半身, 没有戴护腕和?手套,对着沙袋迅勐地挥拳,他的?背阔肌在昏暗的?光线下像连绵起伏的?山脉, 泛白的交错疤痕像山脉中间的断崖。 除了数不清的?疤, 还有很多青紫的淤痕, 新?鲜的?。 沉默的?宣洩。 没有人敢靠近他, 连江的?手指骨节和?沙袋之间发出巨大的撞击声,一小时?后, 沙袋上沾了血。 他的?手破皮了, 但他依旧没有停下这种自虐式的拳击。 还是没办法不去想。 闻钰眼里的?恨意, 闻钰忍着自己的?眼泪,骂他走狗。 连江希望她能恨得纯粹,他希望他故作冷漠,能让闻钰完全恨他。 他可以接受被她恨。 但他无法接受, 他让她伤心。 周天, 蒋则权和?闻钰在办公桌上接吻的?时?候, 连江是亲眼透过监视器看着的?。 他不嫉妒, 他庆幸。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2页 闻钰完全忘记他, 忘记俄罗斯, 和?其他男人进入一段关系。 连江以为, 她不会再为他伤心了。 今晚看到?她的?那个表情,有一个瞬间,连江想,要?么直接给闻钊脑袋上来一枪,他本?来就是没有前?途的?人, 也不在乎去监狱里呆多久,但他无法确定, 闻钊会不会有后手,他无法确定自己弄死他之后,会不会有其他知情人跑出来,说?闻钰手里有命案。 他可以毁掉自己,但他不能拿她的?前?途开玩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叫他的?名字。 「江哥,江哥!别打了!」 郑敬远没见过他这样,连江虽然当过特种兵,但他不是个喜欢诉诸暴力的?人,他一直话少又沉稳,不会像现在这样,在脏兮兮的?地下拳场,把沙袋揍得快漏了。 连江垂下手,血滴顺着他的?指尖流在地上。 郑敬远盯着地上那滩血欲言又止,连江满身的?汗,眼睛里分?明有隐忍的?痛苦,但转身看向郑敬远的?时?候,他已经重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变成没有波澜的?死水。 「……你心情不好?」 连江摇了下头。 郑敬远也不追问了,他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他。 「你要?的?东西,当年卷宗的?复印件。」 他犹豫半天,还是提醒他:「江哥……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如果被发现——」 连江的?唿吸已经恢復平稳,「和?你无关,我一个人担责。」 郑敬远沉默了会儿,「这就是个简单的?自杀案,结案已经这么多年,整个案件都没有疑点?,除非有确凿证据,否则不会重新?启动?调查,你不用太担心了。」 「何况,闻书然一个成年男性,如果真的?有人谋杀,不可能连挣扎痕迹都没有。」 「我觉得你不该怀疑——」 连江抬起眼,「我不怀疑。」 他相信闻钰不会谋杀,他相信她清白。 但连江没说?的?是,如果她真的?参与?了,他会解决掉所?有知情的?人。 郑敬远嘆了口气,「这个月两万块钱,已经替你交给梁戎父母了,他们还是不愿意见你。」 「说?实话,江哥,差不多都十年了,就算梁戎的?死和?你有关,你都还了多少万了,也该还清了。」 「你之前?那个表演赛,我看了,那完全就是拿你的?命在玩。」 「之前?有人被打死在拳场上,你如果实在缺钱,我也有点?积蓄,但我不明白,你干嘛要?用这种手段赚钱。」 地下拳场每个月都有一场表演赛,表演赛门票价格高昂,来的?人非富即贵,观赏的?是血腥的?双方拳手厮杀场面,去表演的?两个人是早就定好输赢方的?,输的?那方既要?会揍人,更要?会挨揍,酬劳也更多,连江每次都选输的?那个,近几个月他没有落过一场。 他其实没有缺钱到?这个地步,但他必须要?考虑到?最坏的?结果,闻钰不能有事,所?以他怕自己未来,不能继续还梁戎的?命债。 连江要?尽快攒够每个月要?给梁戎父母的?赡养费。 他知道郑敬远为了他好,但是他没有其他办法。 「我心里有数。」 郑敬远看他油盐不进的?,皱起眉,语气变急躁:「你心里有什么数,你对着镜子看看,你现在身上就没好的?地方。」 连江用矿泉水沖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套上衣服,淡淡道:「都是皮肉伤,只是看着严重。」 郑敬远深吸了一口气,几乎要?吼出来,「江哥!你不该是这样的?,你本?来就不用活得这么累,你懂不懂我的?意思?你才二?十多岁,还有很多的?人生可以过。」 「你非要?拖着这么重的?十字架,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这样会让你好过一点?吗?」 「梁戎也是你好兄弟,他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 连江沉默半晌,扯了下嘴角,「卷宗的?事谢谢你,我先走了。」 - 闻家。 余窈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看见闻钊在床边喝酒。 她本?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 「见着了?」 闻钊没吭声。 余窈笑得花枝乱颤,凑过去,手指蹭过他嘴角的?血痂,语气幸灾乐祸的?:「怎么,强吻人家被咬了?」 闻钊躲开她的?触碰。 余窈不在意,她勾着唇角,「哎呀,她知道你有家室,你强吻她,她只能认为你是个婚内出轨的?渣男,不抽你耳光就不错了。」 闻钊虽然喝了不少,但眼神还是清明的?,他嗤笑了一声,「婚内出轨?她比我熟练多了。」 「你知道她给我戴多少绿帽子吗?我都数不过来。」 余窈对着镜子梳头髮,「你要?是想,我也能给你戴绿帽子啊。」 闻钊又灌了两口酒,漫不经心:「我管你的?,别带家里来。」 「带家里又怎样?」余窈从镜子里看他,「反正你也不敢跟我离婚。」 她用的?词是「不敢」。 闻钊扭头,盯着她的?背影沉默了一会儿。 「你到?底爱过林晗光没有?」 「当然爱过。」 余窈往脸上抹去皱精华,「但不耽误我帮你让他彻底闭嘴。」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3页 「就因?为钱?」 余窈:「你这话说?的?,他穷得连孩子都要?丢了,我为了钱又怎样?」 「哦对了,今天去做医美,人家给我推销好多护肤品,卡都要?刷爆了,赶紧再给我几张。」 闻钊把钱包甩到?桌子上。 「如果她跟你一样喜欢钱,就好了。」 余窈把他所?有卡都抽出来,「天哪,我可是这世界上最容易满足的?女人,你这辈子能遇到?我这一个,就算是你走大运了,你也不能太贪心了吧。」 「要?我说?,你赶紧给她下药算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强吻她?她恨不得天天挂你身上。」 闻钊半天没回应,余窈以为他睡着了。 他才低声说?:「万一她自己情愿呢?」 余窈向他投去极其同情的?目光,「你赶紧睡吧,梦里啥都有。」 接下来几周,闻钰又去了好几次玫瑰园,每次去,闻钊都给她一件闻书然的?遗物,她去了也不需要?做什么,简单埋头吃饭就行,大概的?情景就是,闻钊全程盯着闻琴,闻琴全程盯着闻钰,闻钰全程盯着饭碗。 她每次都被连江送回家。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有次闻钰看见他脸上好几处浓墨重彩的?淤青,大概率是给闻钊办事弄的?,她出口嘲讽,也是种试探,「闻钊到?底给你多少钱啊,买你命了?」 连江没反驳,默认了。 他的?态度激怒了闻钰。 她从始至终其实只需要?一个解释,哪怕那个解释并?不完全合理,她看在他曾经还是帮过她的?份上,她都可以说?服自己去相信,但连江连这个都不给她。 闻钰盯着他的?侧脸,笑着问:「你什么时?候能死?」 她说?出了这辈子能说?出的?最恶毒的?话。 连江快把方向盘攥碎了。 他昨晚的?表演赛被踹断两根肋骨,肋骨差点?儿就插心脏里了,差点?儿就死了。 连江重逢后第一次回应她,非常平静的?语气:「死是最容易的?事。」 活着才艰难。 闻钰当然听不出他的?意思。 她以为他是挑衅她,冷了脸,更愤怒了,「那、你、赶、紧、死。」 - 今年的?初雪格外早,刚好落在十一月二?日,闻书然的?祭日。 这一天,裴砚青绝对是知道的?,他身为前?夫,当然是最了解这种对于闻钰来说?很特殊的?日子。 蒋则权也是知道的?,他和?闻书然虽然没有什么共同生活的?记忆,但好歹也是同卵双胞胎。 潭扬也是知道的?,他很早就知道闻钰有一个哥哥,闻钰一直对他比较坦诚,他用搜寻引擎一搜就知道。 连江同样知道,他手里有闻书然自杀的?卷宗。 于是十一月二?日的?清晨,闻钰家楼下整整齐齐停了四辆车。 她完全不知道,但她最近乐于从言语和?行动?上羞辱连江,于是使唤他来接她。 连江习惯了,他觉得也挺好,如果闻钰在这天羞辱他可以不那么伤心的?话。 但他从开始就发现有三辆车在跟着他们。 他认出里面有个是蒋则权的?,然后又想起他们在办公室的?接吻,连江根据非常夺目的?连号车牌、车辆的?型号、内里装饰物作出大致判断,这些人没什么危险。 就算有危险,他也有把握制止,于是连江平稳地把闻钰送到?墓园。 闻书然的?墓园并?不是露天的?,余窈说?那样风吹雨打,不好,给他弄了个庞大的?温室花园。 风水原因?,温室花园的?入口就是墓碑。 闻钰进门,连江守在外面。 其他三个男人都不认识连江,他们都以为他只是个保镖。 蒋则权是最先到?温室花园入口的?,他一定要?最先安慰闻钰,最好是能给个抱抱,然后是潭扬,他是看蒋则权去了,他才下车的?,因?为他俩之前?打过一架,今天倒是稍微有了点?默契,都没轻举妄动?。裴砚青本?来打算不争不抢的?,但他本?身就因?为闻书然的?信那件事被误会过,如果情敌都去了,他没去,那他又会显得很恶毒,犹豫了半天,他还是下车了。 温室花园门口,一个挺拔的?连江挡着门,三个略显狗狗祟祟的?男人在门外推搡。 闻钰没哭,但他们隐约能听见闻钰问了句:「割腕到?底是什么感觉?」 蒋则权虎躯一震,他现在更不待见潭扬,于是用口型询问左边的?裴砚青:「……她不会要?试试吧?」 裴砚青也懵了,「……我不知道。」 潭扬拧着眉,「……不至于吧。」 连江其实也不能确定。 等?闻钰祭奠完出来,她被连江送回家,一回家就进了浴室洗澡。 连江担心她,他用根铁丝就开了锁,在浴室门外等?着,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动?静,打算离开的?时?候,另外几个男人也进门了。 蒋则权没想到?这个保镖竟然有闻钰家门的?钥匙。 他以为连江在闻钰家经常过夜,醋死了,气得眼睛红,上去就要?揪着连江的?领子锤他,但他遭遇到?打架生涯的?滑铁卢,连碰都没碰着连江,直接被反手按在了墙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4页 裴砚青和?潭扬跟在他身后,看见这场面,愣住了,互相对了个眼神,应该是问对方,这保镖谁啊?你见过没? 没有从对方眼里得到?答案。 这时?,浴室里的?水声突然停了。 如果没有这群碍事的?男人,连江本?来可以有时?间走掉的?,现在这卧室狭窄,他没路可走,稍微动?静大点?就会被闻钰发现,即使这样,他反应也是最迅速的?,当机立断松开蒋则权,钻进了她的?床底。 跟踪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哪怕是出于担忧。 所?以最后床底整整齐齐,有四个人。 第70章 上半场 闻钰在浴室吹头髮, 应该是暂时听不见外面的动静。 四个人在床底从?外到里的顺序是:裴砚青、蒋则权、潭扬、连江。 里面的人想出去?,得让靠外的人先?动,蒋则权用胳膊肘怼裴砚青, 小声说:「快, 趁现在出去?, 大门还没关。」 裴砚青不太敢, 做了两个深唿吸,才下定决心准备爬出去, 刚露出头, 结果闻钰那边吹风机突然没声了, 她汲着拖鞋,走出浴室,要到床头拿梳子。 裴砚青一惊,赶紧又缩回去?了。 他离她太近了, 闻钰的拖鞋上有个粉色的小兔子, 离他的脑袋就几寸的距离, 他都能闻到她香氛沐浴露的味道?, 是?荔枝味儿的。 但裴砚青没有旖旎的心?思?, 他一动不敢动, 闭着眼, 抿着唇,完全屏住唿吸。 闻钰拿上了梳子,重?新回到浴室吹头髮,但现在她浴室的门已?经变成开着的了,就算裴砚青爬出床底之后不站起来, 匍匐前进,她的余光也能注意到。 四个人的心?都稍微死了。 蒋则权踹了裴砚青一脚, 咬着牙,用气音骂他:「让你?磨叽!现在怎么搞!」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裴砚青也有点?生气了,「刚才那么短时间,我就算出去?了也会被发现,谁让你?一定要跟上楼,我都说了这样不好。」 潭扬像只顶着小橘子的卡皮巴拉,情绪依旧稳定,只是?嘆息了一声,劝道?:「别吵了,等着吧,她可能等会儿就出卧室了。」 他看向连江,「你?怎么有她家的钥匙?」 连江没说话。 蒋则权没耐心?,不顾中间还?有个潭扬,努力伸长胳膊,粗暴地戳了连江几下,「赶紧说,你?他丫到底和她什么关系啊?!」 连江和潭扬没见过,但蒋则权不一样,他和闻钰激吻之后还?要他来收拾烂摊子,不然闻钊早发现蒋则权和闻钰之间不单纯了。 连江侧过头,黑眸盯着蒋则权,吐字清晰:「蠢、货。」 蒋则权「草」了一声,「你?敢骂我?你?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他挪到潭扬身上要揍他,潭扬差点?儿没被压死,「等等,你?……你?别——」 蒋则权置若罔闻,刚掐住连江的脖子,他肩膀被攥住,下一刻他的骨头髮出了类似断裂的声音,「靠!」 他好像骨折了。 蒋则权咬住自己的下唇才没发出呻-吟。 闻钰这时吹完头髮了,他们又恢復成安安静静。 闻钰躺床上抱着电脑回了一会儿工作消息,单岭突然给她打电话。 「闻教授,万槿城还?是?之前那个施工队吗?我有点?事要问那个施工队队长,你?有没有他的联繫方式啊?」 闻钰找了一下,「我好像没存。」 「啊,那怎么办?」 「没事,我帮你?问下裴砚青。」 床底下的裴砚青:「!!」 手机在兜里,他没开静音。 完蛋。 彻底完蛋了。 他如果现在去?掏手机,肯定会发出声音的,但他如果不管,手机铃声可能会响彻整个卧室。 裴砚青心?如死灰,差不多已?经开始给自己准备后事了。 但闻钰没给他打电话,她貌似只是?给他发了个微信。 发完,她下床,想去?客厅沖杯果茶,闻钰这时才发现房门没关。 明明她记得自己关门了。 闻钰自己一个人住,警惕心?还?是?有的,她在房子里转了几圈,一切正常,她重?新把门关上,并且从?里面反锁了。 反锁的声音清脆又响亮。 床底下四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本来说不定还?有机会趁闻钰不注意跑出去?,但现在,基本没可能了,悬着的心?终于死完了。 闻钰在客厅倒水,蒋则权捂着自己骨折的胳膊,重?重?嘆了口气。 「不会要呆到晚上吧……」 裴砚青突然动了,蒋则权拽住他,「你?干什么?」 裴砚青低声说:「我直接主动认错算了。」 蒋则权:「你?这样出去?会把她吓死的,大哥。」 「……」 闻钰还?没回来,潭扬终于想起那天,蒋则权和他打架那天,「……前夫、炮-友、约会对象、前男友。」 蒋则权:「?你?说什么?」 潭扬:「不是?你?那天自己说的吗?」 蒋则权沉默了两秒,把这几个对号入座了一下,他勐地意识到:「靠!!这死黑鬼是?她前男友?!」 死黑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5页 无人在意的角落,裴砚青红了眼眶。 他第一次如此明了自己在闻钰那里的定位,别人不知道?,他自己知道?,闻钰从?来都不想和他有那段婚姻,也没有在那段婚姻里对他产生什么爱意。 其他的人,都是?闻钰自己选的,她主动选的,不管是?单纯喜欢身体?也好,性格也好。 只有他这个,名不副实。 他没被闻钰喜欢过。 闻钰甚至都不想睡他。 他上次试图勾引她的时候,她说,他这样的出去?卖都没有人愿意付钱。 蒋则权看向裴砚青,很愤懑,「她竟然能看上这个黑不熘秋的傻大个——」 他突然看见昏暗里裴砚青湿润的眼角,话被硬生生打断。 「你?哭什么?」 裴砚青哭得很安静,不愿意被看到,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 蒋则权盯着黑漆漆的床底板,满脸麻木,「我真服了,一个林黛玉转世,一个假正经的小白脸,一个黑黢黢的土狗……老?子竟然还?要和你?们这群人竞争,造孽啊。」 他说是?这么说,但是?得知闻钰真有个相爱过的前男友,他还?是?嫉妒得要死。 和裴砚青不一样,蒋则权最在意的是?名分。 除了他,其他人都有名分,他这个是?最牵强,最见不得光的,而且很容易被替换。 潭扬不介怀前夫和前男友这类过去?式的东西,他比较想知道?蒋则权现在和闻钰之间的关系。 「所以……你?和她现在还?是??」 蒋则权嗤笑一声,虽然闻钰没有说过任何要和他保持长期床伴关系的话,但闻钰确实想做的时候会找他。 他侧脸看向潭扬,「你?搞清楚好不好,她现在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和她睡,你?情我愿的事,你?有意见的话可以憋着。」 潭扬沉默下来。 他们确实没有确定关系,但他一直认为闻钰和他有默契,每次约会是?真的在朝着男女朋友方向发展的。 潭扬现在突然明白,闻钰好像并不是?因为觉得太快,才不愿意和他确定关系,她好像只是?不够喜欢他,因为和他暧昧,并不耽误她想要蒋则权。 他心?里第一次生出点?燥意,这辈子都没有变化的,强悍的内核开始动摇,被不安的藤蔓缠绕。 潭扬忍住了自己的暴躁,这种情绪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他得极力压制,才可以维持表面的平稳:「我没意见,但我还?是?会和她约会的。」 「起码,我可能会变成她男朋友,但你?好像一直都只能是?个炮-友。」 蒋则权脸色极为阴冷。 「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信了?」 「她还?有个名义上丈夫的时候,都能和我睡,就算你?真是?她男朋友了,又怎样?」 「别拿那套伦理道?德强加给她,你?要是?连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等着被甩吧。」 不知道?潭扬怎么想,但裴砚青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心?上又被精准地捅了一刀,现在,他两只胳膊都捂住脸了。 连江从?始至终都没有加入他们的交锋。 他很清楚自己和这些人不一样,准确的来说,他和这些人、以及闻钰,都不一样。 他根本不配谈什么风花雪月之类的东西,他这辈子一直都在卖命,在战场上卖,退伍了为了母亲的化疗费接着给闻钊卖,去?俄罗斯,和闻钰变成僱佣关系,接着卖,他不是?前男友,他只是?保护她走了一段路,现在他站在她的对立面,如果她出事,他随时准备真的彻底卖掉自己的命。 他不谈爱,他这辈子一直谈生死,保护他所在乎的寥寥几人的生死。 梁戎,他最好的兄弟,他亲手送他去?死的,母亲,花了那么多那么多钱,依旧是?救不回来的,他只剩下一个闻钰,他怎么可能和她谈爱,他只希望她能好好活着。 闻钰终于从?客厅里回来。 她丝毫不觉卧室床底的硝烟味。 把桌上的大铁盒子抱在怀里,打开,里面都是?这几周闻钊给她的,闻书然的遗物。 一个装着千纸鹤的罐子。 一个纸已?经泛黄的空白笔记本。 一只已?经不走了的腕錶。 还?有几个袖扣。 闻钰这段时间都没有出现那种幻听?,她当时太害怕,后来想想,如果真的查到她自己又怎样,如果没有闻书然,她不会有现在的人生,她会永远在闻家当个废物,就算结果也许她不能接受,她不会逃避,她要知道?真相。 之前没有敢仔细看这些遗物。 她怕自己会哭。 今天是?他的祭日,她反而好像突然有了勇气。 千纸鹤曾经闻书然教她叠过的,太久远,她现在已?经不会了,这个透明罐子边缘生锈,很难打开,闻钰只能拿了把小刀去?撬。 数不清多少个,很多,五颜六色的,都叠得很好看,是?闻书然的风格,他就是?那种连叠千纸鹤这种小事都耐性十足,对待廉价纸片也温柔细緻的人。 闻钰把这些千纸鹤倒出来。 她盯着东倒西歪的千纸鹤髮呆,过了会儿,她伸出手拆开了其中一个。 按影视剧里的安排来说,千纸鹤里应该是?要写字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6页 但很可惜,是?空白的。 闻钰没有把这堆拆完,毕竟拆完了她復原不了,那就都变成废纸了,所以她只是?有点?失落,然后把千纸鹤都放回去?。 如果她拆完,她应该能看到,其中有一个千纸鹤里写了行字。 「如果有天我爱上别人,请杀掉我。」 第71章 下半场 闻钰没有什么食慾, 在床上缩着到?中午,才去厨房兑了一包麦片,她?坐在岛台边上喝麦片, 背对着卧室, 完全没有注意到卧室里的动静。 床底的四个肢体都僵硬得不行了, 坚持不了, 终于爬出来?。 蒋则权瘸着一只胳膊,对连江怒目而视。 连江脸上没表情, 在卧室门口, 沉默地盯着闻钰的背影。 裴砚青和潭扬靠着另一侧的墙, 这侧看不见卧室外面,比较安全。 就?算从床底爬出来?,他们也没办法熘出去。 本来?这该是?个类似中场休息的时间,但连江突然走出卧室门, 朝闻钰走过去。 他懒得?躲了。 其他人没预料到?他突然的动作, 短时间内又没办法重新缩回床底, 于是?在蒋则权的领导下, 他们三个挨个钻过推拉门的缝隙, 很快缩进了卧室外的阳台。 有推拉门的阻拦, 他们听不太清外面的声音。 裴砚青在花盆后面蹲着, 潭扬这时注意到?他的领带,他指了指,问:「我眼光怎么样?」 裴砚青皱了下眉。 「……你在说什么?」 潭扬帮闻钰给他选的生日礼物,他觉得?没有什么不妥,说这个也不是?为?了挤兑他, 话里没有什么攻击性,只是?陈述:「领带啊, 她?让我挑个好?看的,说要送你。」 裴砚青眼眶还?是?红的,这下更没能说出话,沉默地?低下头?。 他没指望闻钰特别用心地?给他准备礼物,但他没想到?,她?是?完完全全没参与,让潭扬代劳。 没人希望自己的领带是?情敌选的。 蒋则权在旁边嗤笑,他没跟裴砚青说话,像分享八卦一样,对潭扬说:「你知?道当年,闻钰把我戴过的领带送他吗?」 「他戴着跟我炫耀,说是?自己夫人送的。」 潭扬没笑,他说:「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裴砚青心上被连捅两刀,脖子上的领带突然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捡起花盆里的小木枝,有点逃避性的埋头?,慢慢用木枝戳里面的土。 那头?,连江走出两步,闻钰听见身后的动静,勐地?转过身。 她?直直对上连江的黑眸,手一抖,麦片碗摔到?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地?上瞬间躺着四?分五裂的陶瓷碎片。 「你怎么进来?的?闻钊让你来?的?」 闻钰声音冷硬到?极点,从椅子上下来?,她?没来?得?及低头?穿上拖鞋,赤脚站在陶瓷片旁边。 连江的目光从她?的脸下移到?她?的脚。 那堆碎片容易割伤她?。 他眉心微皱,脸色沉了点,没回答,向前迈了一步。 闻钰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唿吸变急促,几乎是?同时向后退了半步。 ——她?在害怕他。 连江意识到?这点,他硬生生腊在原地?。 闻钰后退的这半步把他处以绞刑,比此前所?有她?的羞辱和咒骂都要狠,比断掉两根肋骨还?要更疼。 她?曾经全然信任与依赖他。 现在她?视他如洪水勐兽。 连江的理智被什么东西敲碎了。 为?什么她?会害怕他?为?什么现在闻钰看他的眼神里竟然有惊惧? 他从来?没有对她?用过任何暴力手段,他从来?没有造成她?任何生理上的伤口,他明明一直都有好?好?保护她?的,他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她?的人。 这不公平。 「你到?底要——」 闻钰话音未落,连江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她?整个人被拦腰抱起,他最开始攥着她?的腰是?用了力的,但最后放到?旁边的沙发上的时候,是?克制的,轻柔的。 她?都没来?得?及挣扎,连江半跪着,要给她?穿上拖鞋。 闻钰的脚踝被他的掌心完全包裹。 肌肤相接,温度有点烫,她?蜷缩起脚趾,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连江垂着眸,握住她?的脚踝,动作很强硬,直到?她?两只脚都安稳地?踩在拖鞋上。 「……」 闻钰有点被弄煳涂了,她?稍微平静下来?,但依旧警惕地?看着他。 连江起身去收拾那堆碎片。 他动作很快,地?面恢復干净,安全隐患解除。 闻钰才?明白他刚才?朝她?迈的那一步是?什么意思,但她?又不明白,为?什么连江突然对她?的态度改变了。 连江背对她?,不知?道在想什么,转身的时候,手里拿了一块儿陶瓷片,又半跪在她?面前,递给她?。 「拿着。」 闻钰不明所?以,迟钝地?接过陶瓷片,他握着她?的手腕,引导她?,让碎片抵住了他的侧脖颈。 碎片的边缘很锋利。 抵上去的那一刻,就?有颗血珠钻出来?。 闻钰看见了,她?急忙要收回手,连江仰头?看着她?,手上用了力,陶瓷片更深地?嵌进去一毫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7页 鲜血瞬间淌落进他的衣领。 闻钰的手指和声音都在颤抖,那股力量没办法撼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陶瓷片越陷越深。 「连江!你疯了吗?!放开!」 连江可能是?疯了,但面上依旧很平静。 他的目光锁着她?,声音低低的,问:「闻钰,你为?什么怕我?」 闻钰愣了一下,迅速否认,「我没有。」 「你有。」 连江好?像没有痛觉,他睫毛都没眨,「……你刚才?躲我了。」 闻钰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鲜红色的液体已经染湿了他衣领的布料,她?几乎是?吼出来?:「你先松手行不行!!」 连江更紧地?攥住她?的手腕,眼里情绪不明,语速缓慢:「你觉得?,我会伤害你吗?」 「……我刚只是?被吓到?了,我没觉得?你要伤害我。」 连江没有被这话说服。 「我有打过你吗?闻钰。」 「没有。」 「我弄疼过你吗?」 「……没有。」 「我有过任何时候,用暴力手段强迫过你吗?」 血腥味瀰漫在空气里,越来?越浓。 闻钰开始晕血,看不下去,闭上眼,又急又快的:「没有,你没有,我家里突然进了个人,我那是?条件反射!你先,先放开我行不行啊?」 连江比任何时候都执着,他似乎是?一定要让她?记住。 「闻钰,我们之间的确有力量上的悬殊,但这种悬殊,永远,永远不会威胁到?你的人身安全。」 「你看,这里是?我的颈动脉。」 「找准位置,你只需要这么轻——」 他握着她?的手,先撤开了一点,让她?感受到?那块碎片再次陷进他脖颈的那瞬间。 「这么轻的力气。」 「就?可以把我置于死地?。」 闻钰睫毛髮颤,快要崩溃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连江……你别……」 连江终于缓缓放下她?的手。 他小心地?接过她?指间的陶瓷片,但没有去管自己的伤。 闻钰睁开眼,就?看了一眼他的脖子,倒吸一口凉气,又闭上了,「你赶紧去处理一下,那边有药箱。」 连江:「没事,不是?很深——」 「你不要说话了。」闻钰打断他,自己去搬来?药箱,「先用百多邦消毒,然后贴一张无菌敷贴,快点。」 两分钟后,连江处理好?伤口。 闻钰:「你到?底怎么进来?的?」 连江从兜里掏出那根铁丝。 闻钰:「……你还?很理直气壮?来?干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连江没说话。 闻钰:「你又这样是?吧?」 连江:「怕你想不开。」 闻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都快把自己的颈动脉割开了,你说你怕我想不开?」 「我今天晚上要是?做噩梦,你负责?」 连江:「对不起。」 闻钰懒得?追究他了,她?盯了他一会儿,「连江,闻钊手里有你的把柄吗?」 「没有。」 「所?以你给他卖命,只是?为?了钱?」 「对。」 连江说的是?谎话,闻钰不是?傻子,她?听得?出来?,但是?人和人之间就?是?这样,如果连江一定选择要所?有保留,打破砂锅问到?底只会显得?她?很蠢。 闻钰并不怪他,她?只是?不习惯连江对她?有所?保留。 「为?了钱,就?给自己买两件新衣服,你这同一条牛仔裤几年了还?在穿,都要洗成白的了。」 她?顿了顿,不想显得?自己好?像在关心他。 「你这样……我都不知?道自己该可怜你,还?是?恨你。」 连江沉默。 闻钰从前是?喜欢他沉默的,在连江身边,他不用说话,空气里都是?安心的味道,现在她?面对他的沉默,只觉得?无力。 她?起身朝卧室走去,「不说话就?赶紧滚,下次不许再这样。」 「嗯。」 连江突然叫住她?:「闻钰。」 她?以为?他要坦诚了,转过身。 但他说:「阳台上应该还?有三个人,你别被吓到?。」 闻钰:「……」 她?走进去,打开推拉门。 裴砚青蹲在地?上,在戳她?的花盆,蒋则权靠在一边,啥也没干,潭扬背对着她?,似乎在研究她?放在窗台上的的植物营养液。 她?一打开门,他们三个的目光都交汇在她?身上。 裴砚青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眶还?是?红的,「……对不起。」 蒋则权对她?眨了眨眼,指着自己的胳膊,「宝宝,你前男友有暴力倾向,我好?痛。」 潭扬本来?没说话,但听到?他对闻钰的称唿,轻皱了下眉,「你脸皮还?真挺厚。」 闻钰做了个深唿吸,用手指着门外。 「都滚。」 他们几个挨个滚到?门口。 闻钰突然伸手拽住潭扬,「你留下陪我。」 裴砚青没有什么反应,但眼睛又开始酸涩,蒋则权勐地?回头?,「凭什么?那我也不走了。」 闻钰给了连江一个眼神。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8页 他架起蒋则权那条好?胳膊,世?界终于清净了。 闻钰拍了拍潭扬头?上的灰尘。 「你怎么也跟他们一起?」 她?的语气像是?说他堕落了。 潭扬笑了一下,「我怎么了?我也喜欢你啊。」 第72章 舒芙蕾 闻钰挑了下眉, 「也?」 她不太满意他的用词。 「你和他们不一样。」 潭扬嘴角勾起的弧度更大了点,「怎么不一样??」 闻钰盯着他,思?考了?几秒, 「……我想要你喜欢我。」 她这话?说得很迂迴, 但潭扬瞬间就听懂了?, 而且他知道这已经是闻钰表达爱意的?顶峰, 没有再继续追问她原因?。 他已经被闻钰偏心了?,这个认知让他完全忘记了?什么名分不名分, 那些东西好像又不重要了?。 潭扬的?心动没有什么声?音, 即使心跳很重, 但他隐藏得很好。 他知道,施加太炙热的?爱会让闻钰有压力,她有她自己独特的?回应方式,尽管可能过于婉转含煳, 但她在尝试回应他。 如果闻钰需要很慢很慢的?细水长流, 他可以不要名分, 反正他有一辈子的?耐心去等。 等闻钰不止想要他的?喜欢, 或者想要他的?爱, 也想和他在一起。 此刻, 他其实很想吻她, 但他怕这样?有点过火。 所以潭扬只是捉起她的?手放到唇边,在她的?虎口轻轻蹭了?蹭,和情事无关,是珍而重之的?。 他神情认真,低头看?进她眼底, 声?音有点哑:「这是……我的?荣幸。」 闻钰睫毛眨得有点快,虎口处的?痒意传到心脏, 她躲开他的?视线,「等下?,等下?陪我去逛超市吧,冰箱里没什么吃的?。」 潭扬牵着她没放,笑?着说:「好。」 闻钰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清楚,她会对潭扬偏心的?原因?。 八年前她还陷在自己对闻书然的?感情里,对蒋则权特殊,大部分也是因?为?他长得太像闻书然。 如果闻钰八年前遇见潭扬,她应该会立刻在他身上找到闻书然的?影子,潭扬和蒋则权不一样?,他虽然长得完全不像闻书然,但他的?性格和处事方式和闻书然确实有非常多共同点。 她是一定会被那种东西吸引的?,笃定又温柔的?灵魂。 闻钰不是八年前那个重度迴避型依恋的?小女孩了?,她对闻书然的?执念也渐渐淡了?,连她自己都反应不过来这种偏爱的?原因?,她的?确也并没有要拿潭扬当替代品的?意思?。 硬要追究原因?的?话?,如果把闻书然比作她的?波心,那么潭扬不是降落在波心的?石子,他是漾开的?余痕。 余痕当然是好的?。 好就好在,你永远说不清此时漾开的?那层水波是旧的?,还是新?的?。 于是说闻钰是恋旧当然可以,但说她在尝试新?的?也没有问题。 追寻中庸有时候会被讨厌,但潭扬身上的?中庸对她来说,实在太舒适了?。 闻书然充盈了?她人生最坑洼、最幽暗的?峡谷,时间越久,他就不再单纯是哥哥,他变成闻钰的?一部分,她就算走出几千里,也偶尔要再回头望。 闻钰这辈子都在和她的?童年告别?,需要的?时间如此漫长,这期间,得允许她偶尔回头,也得允许她有时无知无觉,本能地靠近中庸。 世?界上最难的?就是刚刚好。 可潭扬出现的?时间是刚刚好,他的?温柔不多不少,刚刚好,气质亦庄亦谐,同样?刚刚好。 闻钰并不想找个所谓的?替代品,潭扬和闻书然之间的?共同点其实很隐蔽,在于非常微小的?细节,没有人会把他们?联繫起来。 温柔笃定的?灵魂太抽象了?,闻钰被吸引的?时候,她不会追究到这么深的?本质。 她仅仅只是偶尔发现潭扬也会写一手工整美观的?楷书,也是那种每个横竖撇捺都认真落笔的?人。 她仅仅是偶尔发现,潭扬看?完书,不会潦草地把书页折起一个角,让书到处是摺痕,他一定会拿书籤夹进去,套好书封再放回原位。 她仅仅是偶尔发现,潭扬也会手写菜谱,在专门?的?甜品部分,还会给每种小蛋糕画卡通版的?剖面图。 仅此而已。 …… 「想吃吗?」 潭扬顺着她的?视线,超市里的?现做舒芙蕾在排长队。 闻钰想吃,但,「算了?,太多人了?,不想排队。」 潭扬思?考了?一下?,「要不我给你做吧?其实不难,可以买点食材回去。」 闻钰仰头看?他,眼睛亮亮的?,「好,我想要黑糖珍珠的?。」说完她又补充:「开心果的?也不错,还有可可碎的?。」 潭扬笑?着揉了?揉她的?发旋,「不用纠结,都做。」 他们?去买低筋面粉。 潭扬低头在货架上挑,闻钰有点无聊地趴在购物?车的?横槓上,她突然问:「为?什么要用低筋面粉啊?」 「高筋面粉不行吗?」 潭扬拿了?一袋面粉起身,放进购物?车。 这问题其实有点没常识,舒芙蕾口感要像云朵,不能做成实心面包,但他没嘲笑?她,也不打算教导她,反正这种事他会就行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39页 潭扬点点头,「可以是可以。」 「但用高筋面粉的?话?,舒芙蕾就不舒服了?。」 他顿了?顿,「可能它心情不好,会变成难受蕾。」 闻钰被他逗笑?了?,「真的?吗?还有这种事。」 潭扬很正经,「对,所以为?了?舒芙蕾的?身心健康,我们?还是选低筋面粉吧。」 「好。」闻钰交出小推车的?控制权,「还要买什么?」 「柠檬,牛奶,可可粉,开心果酱……你家里有鸡蛋吗?」 「好像有两个,够吗?」 「不太够,再买点鸡蛋吧。」 「黑糖珍珠去哪买?你要自己做吗,好像很麻烦。」 「你想喝奶茶吗?可以去奶茶店打包一份。」 「好聪明呀潭老师。」 「……」 「你害羞啦?」 半个小时后,他们?重新?回到家,闻钰很好奇,在岛台边盯着他,当监工,看?着潭扬很顺利地把蛋黄和蛋清分离。 他还不太熟悉她的?厨房,拿起一个小壶,「这个是植物?油吗?」 「是花生油,植物?油是这个。」 闻钰给他指。 「好。」 「你要围裙吗?我帮你戴吧。」 闻钰的?粉色兔子围裙很快戴到潭扬身上,这围裙对他来说有点小。 她盯着他胸前绷紧的?布料,「……下?次给你弄个合身的?。」 潭扬往蛋清里挤柠檬汁,闻言抬头看?她,嘴角勾着,「还有下?次?」 闻钰这话?的?意思?就是还会邀请他来。 她顿了?顿,恢復矜持,「那得看?我心情。」 潭扬「嗯」了?一声?,「我随叫随到。」 过会儿,闻钰说:「我也想参与一下?。」 潭扬把手里的?打发器递给她,教她怎么打发,「蛋清里已经加了?一次白砂糖,你试试看?。」 蛋白霜打发后长得很像奶油。 闻钰用手指舀了?一块,正要往嘴里喂,被潭扬拽住了?手腕,他笑?得有点无奈,「这个不能直接吃,打发了?也是生蛋清。」 「这个不是奶油吗?」 潭扬握着她的?手,帮她把蛋白霜用水洗掉,耐心的?:「奶油是牛奶做的?,蛋白霜是蛋清做的?。」 闻钰抿了?抿唇,「可我就是想尝尝是什么味道,而且不是无菌蛋吗?」 潭扬没办法,「好好好,那尝一点点,别?吃多了?。」 他用小勺子舀了?很少一点,餵给闻钰。 「什么味道?」 潭扬低头看?她的?表情。 闻钰舌尖上是又酸又甜的?蛋白味。 她没直接告诉他,示意潭扬靠近一点。 潭扬以为?她是觉得难吃,微微弯下?腰,「怎么了??要吐掉吗?」 闻钰盯着他的?唇,慢慢凑过去吻住。 潭扬措不及防,身体一僵,唇上的?温热激起密密麻麻的?电流,他瞬间耳尖变红了?,心跳如擂鼓,他之前只和闻钰小孩过家家式的?亲过那么一次,现在其实是害羞又紧张的?,但他很快闭上眼,试着回应她。 他不会接吻,连张嘴都不会,只会一直蹭她的?唇瓣。 闻钰嘴里的?蛋白霜都要化完了?,她没有耐性,用手勾住他的?脖子,命令道:「潭老师,张嘴。」 潭扬的?睫毛在抖,体温越发滚烫,很顺从地张开了?嘴。 她的?舌尖探入他的?口腔,把柠檬味儿都传递给他,怕他感受得不清晰,为?了?让他记住蛋白霜的?味道,闻钰不厌其烦地捲起他的?舌尖,引导他更深地吻住她。 潭扬很快意识到,她在教他舌吻。 他这样?一直弯着腰有点累,伸手握住她的?腰,边接吻,边把她放在了?岛台上。 耳边只有紊乱的?唿吸声?和水声?。 他是个好学生,很努力,但也很生涩。 潭扬平时什么都能处理好,一对比,现在就显得有点笨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缠,也不会中途换气,也不知道手要往哪放,他很规矩的?撑在岛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潭扬脸都憋红了?,闻钰才后撤开,虽然她脸颊的?温度也变高了?,但明显比潭扬要游刃有余。 闻钰的?手指抚过他发烫的?侧脸,「……你好笨,潭老师,怎么唿吸都不会。」 潭扬的?唇上有水色,他喉结滚了?滚,「那,那你再教教我。」 他们?之间的?距离依旧很近,他的?吐息很暧昧地扑在她的?唇角。 闻钰笑?得有点恶劣,「那你求我,我考虑一下?。」 潭扬的?声?音很小:「求你。」 闻钰不着急。 「先搂住我的?腰。」 「……嗯。」 「几个课时能学会啊潭老师?」 「……不知道。」 「你到这个年纪才开始学,应该算是留级生了?。」 潭扬低声?反驳:「……我明明跟你一个年纪。」 闻钰轻轻咬了?他的?下?唇,「你比我小一个月。」 「……」 「叫姐姐,叫完开始教。」 潭扬被钓得有点神智不清了?,没有怎么犹豫,「姐姐。」 闻钰轻笑?了?一下?,鼓励似的?啄上他的?唇,又很快分开,「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0页 潭扬的?眼睛有点红,更近地逼近她。 毫米之间。 他哑声?说:「……求你了?,姐姐。」 第73章 彩虹 很长时间后, 闻钰被他捧着脸,舌尖被很温柔地吮吸,他的手掌穿行过她的侧脸, 抚过?她的耳廓, 在耳后摩挲, 那块儿?肌肤极其敏感?, 闻钰从原本游刃有余的状态里抽离出来,本能地瑟缩了脖子, 泄漏出一声低喘。 她意识到, 潭扬是真学会了。 不能继续了。 她推了一下他。 潭扬克制住继续的冲动, 唿吸还未平復,将唇瓣慢慢撤开,牵连出一道晶莹的蝉丝般的水线。 他眼眸里盛着无比潮湿的情?愫,那是不自知的, 被闻钰勾出来的慾念, 很矇昧, 像没?有完全开化的小动物, 不太清楚这种慾念最后的归宿, 只是觉得湿热的舌尖相缠绕的感觉, 很舒服, 很上?瘾。 一时都没?有人说话。 闻钰先开口,有点嗔怒:「……你刚是不是在装笨的?」 潭扬用拇指指腹擦去?她唇上?的水迹,声音很哑:「我笨,但你教?得?很好。」 闻钰侧过?头,又改口了, 「你学得?也就一般。」 潭扬笑?着凑过?去?,「下次我再努力一点。」 做完舒芙蕾, 闻钰当餐前甜品吃了,潭扬又给她做了正?餐,吃完饭窝在一起看了部喜剧片,中?途又接了一次吻,这次说不清是谁主动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亲上?了。 暧昧期可以这么腻歪的接吻吗? 潭扬想知道闻钰的态度,但他不会傻到在闻书然忌日这天试图和她确认关系,这一天显然也不适合当作在一起的纪念日。 他没?有问任何和名?分有关的话。 亲完之后就有点看不进去?喜剧片了,起码潭扬是这样,闻钰还能保持专注,他不打扰她,就牵着她的手玩。 闻钰的手其实不算特别柔嫩,她的掌心上?缘仔细摸上?去?有薄薄的茧,中?指和食指的骨节也有,大部分是她工作性?质决定的,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懒得?成天保养她的手。 她专心看片,潭扬不动声色,和她十指紧扣,他没?有牵过?别的女孩子,这样牵着闻钰的时候,紧贴着她掌心或深或浅的肌理,似乎可以透过?这些摸到她的曾经?和现在。 闻钰了解他的家庭,但他不了解她的,只能隐约感?觉出,那是他无法靠近的。 她应该生来是块包在奢华锦缎里的羊脂白玉,保存的时候要避免阳光直照,忌汗、忌油脂,不能与硬物碰撞,需要放在专门的珠宝盒。 但实际上?,这块冷玉并不只有被娇惯出来的莹润无暇的透色,也并不完全是生人勿近的矜贵,相反,她有着温暖的、坚密的、真实如?大地的掌心。 这是闻钰身上?的矛盾。 潭扬为这种矛盾着迷,而且他不需要一定去?追问原因。 「有点痒。」 闻钰低头看他们交错着的指节。 潭扬不敢太用力,他怕她反感?,只是很松地扣住她的手背。 「是吗?」 他正?要松开,闻钰却更紧地回握住了他。 她淡淡的:「这样就好了。」 「……」 心跳漏掉半拍。 一种他们密不可分的错觉侵占了脑海。 潭扬的心脏被她揉成很软很软的一团棉花糖。 他的胸腔迅速发烫,强烈的窒息感?涌上?来,说不清道不明,有人说过?,死欲和爱欲最强烈的时候是一致的,这话应该不假。 下一秒,他压过?去?,将闻钰抵在沙发的靠背,然后严丝合缝地吻住了她。 「唔——」 这是第一次他完全主动的吻,像场心甘情?愿的坠崖。 闻钰也没?觉得?腻,她从善如?流地勾上?他的脖颈。 片尾,这个吻结束了。 闻钰的头有点晕眩,她在这种晕眩种睁开眼,看到潭扬眼角的湿润,应该也不是泪,只是生理上?的液体。 他整个人的肌肤都泛着薄红。 那是羞涩的红色。 闻钰有点想笑?,「不是你亲的我吗?怎么红成这样?」 潭扬躲开她的视线,「有点,有点热。」 有人嘴硬会显得?很讨厌,但他嘴硬得?很可爱。 他们的手仍旧牵着。 闻钰低头看了看,把自己手腕上?的皮筋拖到他的手腕上?。 淡粉色的,发圈中?间还有个小巧的珍珠。 在他身上?显得?有点突兀。 现在很多女生确定关系后给自己男朋友戴小皮筋,跟宣示主权一样。 闻钰没?谈过?那样的恋爱,她完全不知道这层,不知道这样做代?表着「潭扬有女朋友了,并且感?情?还很好」,她只是想这样做,就这样做了。 潭扬一次恋爱都没?谈过?,他更不知道戴小皮筋的意思。 闻钰给他戴了,他就戴了。 他理解成,她给他的礼物。 潭扬不会在她家过?夜,他知道把握分寸,不用闻钰赶他,他很自觉的,没?呆到晚上?就走了。 隔天下午六点多,他在工作室修復好一件景泰蓝花瓶,然后就戴着他的粉色珍珠小皮筋去?了考古所。 潭扬一点儿?不觉得?这东西过?于可爱,会显得?他没?有男子气概,闻钰给他的,他肯定要一直戴着。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1页 所以从他和门口的保安大爷打完招唿,再从正?门走到闻钰办公室跟前的这段一百米左右的路段里,已经?有个眼尖的文物修復室的学生注意到了小皮筋的存在。 他马上?告诉了他的好朋友,然后他的好朋友又告诉了其他人。 潭扬的人缘太好了,考古所里没?有人不喜欢他,他的感?情?生活当然一直也受到很大关注。 十分钟内,整个考古所上?到林惊莹,下到大橘猫,全都知道了,知道什么呢? 已知:潭老师在追闻教?授,而且,淡粉色,珍珠装饰,是闻教?授经?常戴的那个皮筋无误。 现在那个皮筋光明正?大地戴在了潭扬身上?,一点儿?不遮掩。 所以他们都知道—— 潭老师和闻教?授终于在一起了! 这俩人无知无觉,潭扬敲了门,得?到许可后进去?,他给她带了自己做的提拉米苏,还是个猫猫头形状的。 闻钰尝了一口,说实话,提拉米苏的味道就是那样,做不出什么新意,和裴砚青之前给她吃的的那个差不多。 但由于这个是潭扬做的,还是猫猫头形状。 于是她没?有吝啬自己的认可:「很好吃。」 吃着吃着,她想起来:「你今天不是有实习生的课吗?」 「不急,等你吃完,我再上?楼。」 「你现在都这么黏人。」 闻钰说的意思是,那真的谈恋爱之后不是要更黏人了。 潭扬笑?,「看你吃东西,心情?好。」 裴砚青来给闻钰送万槿城的施工建议,结合例会上?讨论的东西生成的,其实这东西不用他亲自来送个纸质版,他直接微信上?给她传个文件就够了。 但这是裴砚青,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见?到她的机会。 他进大门的时候,潭扬正?在办公室看着闻钰吃提拉米苏,闻钰的办公室外面有几个鬼鬼祟祟的学生,趴在门板上?,听里面人交谈。 他们背对着裴砚青,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男人。 「我靠,你听到没?,潭老师说等你吃完再上?楼……啊啊啊我要被甜死了。」 「嘘嘘嘘——小声点。」 「呜呜,虽然没?有说情?话,但真的好甜蜜。」 有个女生比较冷静地评价:「太夸张了,怎么一分一秒都分不开的感?觉。」 另一个男生反驳她:「谈恋爱就是这样啊,你懂个屁。」 等听到潭扬那句「看你吃东西,心情?好」,几个人不约而同从喉咙里发出了气音版的鸡叫。 「啊啊啊——」 「我要死了——」 「啊啊这就是爱情?——」 「绝对谈上?了,没?谈上?我把头割掉。」 「哎呀,百分百谈上?了,他俩说话都快夹子音了。」 「但我总觉得?,以闻教?授的性?格,她不会搞这种给他戴个小皮筋的事啊。」 「刚恋爱嘛,正?火热,可以理解。」 裴砚青静静听了两分钟。 他其实想过?有这一天,闻钰和潭扬在一起。 但他没?有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么快。 闻钰很难真的爱上?一个人,他一直都这样安慰自己,一直都必须这样安慰自己。 他骨节绷成青白色,指尖狠狠攥进自己的掌心,快把自己掐破了,却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痛,另一边手里的文件夹发出了不堪其重的断裂声。 裴砚青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吓人,有个男生的余光看到他,勐地转过?身之后看见?他的脸色,吓得?往旁边踉跄了一步。 「裴总。」 他颤颤巍巍,打了个招唿。 裴砚青盯着办公室的门,没?有看他,也没?说话。 其他几个人也发现他的存在,不知道他站这里要干嘛,于是赶紧你推我我推你的,全都熘上?楼了。 就剩他一个人伫立在原地。 入冬后天黑得?很快,刚进大门还有些许阳光,现在已经?完全黑下来。 院子里的落叶在地面上?盘旋,叶片太脆了,风裹挟着跟地面接触后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像是某种痛苦的尖叫。 裴砚青在黑暗里慢慢垂下头。 他没?有哭,在院里空荡的死寂里,麻木地看着地面。 和门隔着点距离,听不清他们谈话的具体的内容,但能听见?里面有间续的笑?声。 有暖白色的光从门下的缝隙里泻出来。 光的形状是细细一长条。 鲜明的一道槓,划开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这两个世界叫做爱的得?与不得?。 潭扬在考古所里,在她办公室里,都是恰如?其分,因为相似的职业,他和她的生活有那么多重合,他和闻钰谈恋爱,一堆人觉得?他们相配,觉得?他们是天造之合。 他是属于这里的。 裴砚青从没?有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其实太多余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强求。 从前结婚是强求,现在明明没?有什么交集,硬要制造交集,也是强求,他找藉口来见?她,为的也就是能和她多说两句话,让她别忘记自己的存在。 可闻钰从来没?要过?这些。 他却一直硬塞给她。 活该总是失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2页 总是这样,闻钰和其他人上?床、约会、谈恋爱,然后他碰巧知道了或者撞见?了,开始独自心碎。 而她甚至都不清楚他为什么心碎。 她无辜、清白、问心无愧。 如?果生活里突然没?有裴砚青这个人了,她可能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早就无关了。 没?有婚姻,他们早就无关了。 强求不来。 裴砚青没?有勇气抬起手敲门。 他是个多余的局外人,除了讨人嫌之外没?有什么作用。 林惊莹这时也来找闻钰,她和考古所其他人一样,不清楚裴砚青和闻钰之间的事。 她很奇怪,裴砚青这样站在办公室外面,「裴总,你怎么亲自送文件来?怎么不进去?,站这里吹着多冷啊。」 没?有等他反应,她已经?拧开闻钰办公室的门,把他拉进去?。 裴砚青站定后,心里有预料的场景,其实是不敢看的。 他睫毛颤抖,逼自己非常缓慢地抬起眼。 潭扬很近地坐在她旁边,半包围的姿势,圈着她,那么近的距离,转头就能接吻,闻钰脸上?还有未尽的笑?意,是堪称温柔的,两人的手是很自然地牵着的,正?如?那群学生说的那样,他手腕上?戴着闻钰的皮筋,像是她的所有物。 闻钰桌上?有快吃完的提拉米苏。 可她之前明明说,提拉米苏太甜,他做的那个,求着她吃了一小口就都扔掉了。 眼前这整个画面非常之简单。 太简单了。 每个细节,甚至连他们周围的空气,都极其具象地传达出一个确凿的事实。 那就是——闻钰不爱他。 她喜欢潭扬,并且不是玩玩而已,也不是那种只上?床的关系,她喜欢到要他成为自己的男朋友。 她爱他。 裴砚青唿吸不上?来,有根无形的绳子要把他勒死,体内不知道什么地方?在绞痛,痛得?直不起腰。 他的眼眶发烫。 对上?闻钰的视线,狼狈地低下了头。 「你怎么来了?」 闻钰问他。 裴砚青想,他幸亏有个理由。 幸亏他没?有空手来。 他垂着眼,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提拉米苏旁边,很艰难地压住嗓子里的哽咽,想提起一个笑?,但没?成功,哑声说:「……送这个。」 闻钰还想说什么。 但裴砚青已经?没?办法支撑住自己了。 心上?密密麻麻的刺痛,他不敢多看这场面一眼,也不能在这样的空间里呆下去?,感?觉到自己要哭出来的时候,他急忙转身,落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那扇门的,完全是逃跑。 出去?之后也找不到方?向。 他需要立刻把自己藏起来。 跌跌撞撞地走过?了几个走廊,找到一个隐蔽的拐角,然后他躲在了一那颗无比粗壮的榕树后面开始哭。 裴砚青靠在树的背面,抬起胳膊捂着眼睛,边哭边抽搐。 止不住。 他预料过?,他以为自己可以面对。 但其实亲眼看见?她和其他人恋爱,还是难过?到连装都没?办法装。 可以不爱他,可以冷淡地对他,但是能不能,不要和其他人谈恋爱啊? 裴砚青后悔今天来这里。 他要是不知道就好了,他宁可愚蠢地继续像只狗一样讨好她,浑然不觉她和其他人恋爱。 他宁可是傻的,宁可是瞎的,是聋的。 怎样都好,别让他知道,别这样血淋淋地给他看。 裴砚青眼前看不清东西,大脑缺氧,泪水滚烫,流到他身上?,又滴到地上?。 他哭到站不住,脱力地滑坐到了泥里。 泥土又腥又凉。 树后有墙壁,中?间的空间和狭窄,裴砚青只能蜷缩起来,抱着自己的膝盖。 他思绪模模煳煳的。 之前还想着把改良版的提拉米苏做给她吃,现在裴砚青明白了,什么东西不重要,是不是太甜了也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 人才重要。 裴砚青这个人,不行,不好,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开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已经?两个小时了,反正?他眼睛哭肿了,睁开都困难。 裴砚青眼睛好痛,流不出液体,揉上?去?更痛,他精疲力尽,埋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腿伸不开,也酸疼。 坐太久了,屁股疼。 哪都疼,他终于忍受不了,扶着墙把自己支起来。 闭着眼呆滞了很久,抱着一丝侥倖,一丝非常渺茫的希望,裴砚青勉强掏出自己的手机,在百度里输入:「手上?戴小皮筋」 都不用他继续打字,第一个搜索框里就补全了:「手上?戴小皮筋意味着什么」 裴砚青眼睛肿痛,他的视野也受限,要很努力地聚焦,才看得?清字。 指间在颤抖,点了几次才点对位置,点进去?就是 ai 智能回答,一秒钟他就得?到了答案。 加粗黑体字——「手上?戴小皮筋通常意味着这个男生有女朋友了。」 后面的小字解释:「女生送男生小皮筋通常作为一种确定关系的方?式。」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3页 尘埃落定。 裴砚青想,他也有闻钰的皮筋。 家里有很多,他都没?扔过?,潭扬只有一个,他有一堆。 他靠这样的想法支撑着,回到家,钻进闻钰的卧室,戴了几十个皮筋在自己的手腕上?,箍得?他手指全麻了,他不取。 他看着自己的手腕喝酒。 喝醉了就不难受了。 等到真醉了,裴砚青晃着自己的胳膊,看到那么多皮筋的重影,五颜六色的,像彩虹,一道巨大的彩虹。 漂亮的彩虹。 雨过?天晴才能出现的彩虹。 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彩虹。 他醉得?口齿不清,从闻钰卧室里的床上?滚到地上?,自言自语:「我也有……我,我也有。」 第74章 宾馆 裴砚青陷入持续的消沉。 他什么都不管, 有?点像闻钰从前刚结婚那阵的状态,觉得干什么都没意义。 没有人能联繫到他。 最急的是陈才,他不知道裴砚青又在发什么颠, 裴氏一堆事情, 多少个合同还没敲定细节, 多少人等着?他决策, 他一句交代都没有?,直接罢工了。 陈才打了几百个电话, 裴砚青不接, 问庄唯, 他说裴砚青失恋了,让他别去烦他,问闻钰,她说我怎么知?道, 现在很忙, 别烦我。 三天后?, 实在不行了, 他只能跑去他家。 陈才带了个撬锁的人。 没用上, 虽然裴砚青慢腾腾的, 但还是给他开?门了。 他没穿上衣, 胸膛起伏得有?点急促。 好像是醉的。 陈才注意到什么液体顺着?他的胳膊往下滴,是血,鲜红色的,地板上有?个小血泊。 他倒吸一口冷气,「裴总, 你自残了?!!」 裴砚青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臂上那道口子,声音嘶哑, 没什么情绪:「刚削苹果?,不小心?。」 「削苹果?能有?这么长个口子?!!」 陈才感?觉照这个速度流下去会出人命,起恶羣把衣似扒衣6酒六3更.新本.文「不行,裴总,上车,赶紧去医院。」 裴砚青没动,懒懒散散的:「死不了。」 陈才:「真的会死的。」 裴砚青扯了下嘴角,「……死了算了。」 陈才:「……」 他盯了他一会儿,拿出杀手锏:「万槿城那边的人说,闻小姐过几天要?出差,还是我帮忙定的宾馆,而且据我知?道的消息,考古所里的几个老?师也会跟去,包括潭扬。」 「您再不努力,闻小姐真的要?和您的头号情敌在一起了。」 裴砚青笑起来,「他俩早在一起了,我努力什么,当小三吗?我连当小三都没机会。」 蒋则权当年能成功,是他那张初恋脸。 他什么都没有?。 陈才打开?手机,翻出宾馆的安排。 「你看,十个人,有?几个女生害怕一个人住,所以定的双人间,闻小姐是一个人一间房,潭扬也是,这俩房间还不是在同?一楼,他们肯定没在一起,不然干嘛硬是隔这么远。」 「如果?是男女朋友关系的话,就算不睡一张床,起码也会在一个屋子吧?这可不是我做的决定,他们自己要?这样。」 裴砚青盯着?手机屏幕,很缓慢地眨了眨眼。 「……真的吗?」 陈才:「真的,我保证,而且如果?闻小姐真的已经谈恋爱了,她去万槿城的话,潭扬应该要?每天送她的,但实际上没有?,而且她工作的时候从来没听?说有?潭扬这种不相干的人在场。」 「我确信,这俩绝对?没到男女朋友的地步。」 裴砚青的胳膊还在流血。 他眼里终于有?了点情绪,看起来不像尸体了,直接丢下手里的酒瓶,套了个衣服,「去医院。」 「宾馆给我定一个,我要?住她旁边。」 「旁边有?人了……」 裴砚青甩过去一个眼刀,一字一顿,也不像刚才那样懒散,几乎是恶狠狠的:「换、成、我。」 他有?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场。 倒也不是针对?陈才,而是对?潭扬。 第75章 主场 按理说, 考古所目前不该有比万槿城更?重要的发掘项目。 这次是因为出了四条人命。 12 月 3 日,大云县,白鹭山。 一个多达二十余人的盗墓团伙已经聚集在这里一年了, 自从发现白鹭山的山顶有个大型古代墓葬以后, 他们已经偷摸干了一年, 他们费劲打了极长的盗洞, 只要再添最后一把火,就能挖穿墓室。 看起来要大功告成, 但这座墓葬与其他的有很大不同。一般的墓上面?都?有封土堆, 这个墓上面?有个「龙塘」。这帮人没有耐心排干快一千多平米「龙塘」里的水, 然后再垂直挖盗洞,于是他们从水塘边缘垂直挖下去,挖到与地下墓室齐平的位置,他们再水平地挖过去, 这个盗洞变成个「l」型。 「l」型的盗洞通风非常差, 他们又?使用了炸药, 炸完之后盗洞坍塌, 加上缺氧, 一氧化碳中毒, 死了四个。 墓已经被炸开?了, 韦局长让闻钰两周内拿出抢救性发掘的方案。 自从万槿城那边的遗址被发现,闻钰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差了,万槿城就算在郊区,基础设施也都?完善,但这次去的地方是在非常偏远的山村, 和城市不同,条件可想而知的艰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4页 没有急着出发, 他们要准备这次要带的各种设备,闻钰也还在搜集相关资料。 结果最后,考古队一个人都?还没到,裴砚青先到了,他想先熟悉这里的情况,把这里变成他的主?场。 不管是商业谈判还是讨闻钰欢心,主?场都?有优势。 陈才亲自开?的车。 再豪的车,爬上这种土路,最后也都?要歇菜,没有路可开?,他们只能下车走?。 等他们艰难地穿过森林,裤子被刮破,都?添了几道血痕,又?在无比泥泞的石子路上直直地摔了十几次,爬了六个多小时,白鹭山的山顶终于到了。 别说裴砚青了,陈才这辈子都?没这么受苦过。 他开?着手?机的离线地图,终于找了个他们的落脚地。 「就是这里了。」 陈才哀嚎了一声,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 裴砚青体?力上倒还好,就是膝盖磕得严重,还在流血,他抬头?看了眼?这破木门上的牌匾,上面?的字已经差不多要被风化,零零散散的。 他在昏暗的天光里辨认了一会儿。 「陈才……不是宾馆吗?怎么变成道观了?」 陈才「啊?」了一声,心想不可能啊,努力把自己撑起来,仰头?看过去。 还真是道观。 不只是道观,还是废弃的那种,门上都?是蜘蛛网。 裴砚青脸色有点黑,「你怎么搞的,定个好点的宾馆不行吗?难道你让闻钰住这?」 陈才冤枉,「他们出差的经费都?是要按规定的,而且网上说这个是最好的住处了,估计是道观改造的,应该进去也跟宾馆差不多啦。」 裴砚青:「你又?不是考古所的,合什么规,直接建个新楼不行吗?」 陈才:「……」 一天平地起高楼?秦始皇来了也不带这么搞。 裴砚青在门板上叩了两下,过了会儿,一个驼背小老头?开?的门,他穿得像个道士,但是道袍是个无袖的,看起来不太正经,满手?臂的青龙纹身,嘴里钓着一根老式菸斗,瀰漫出很烈的菸草味。 裴砚青不习惯这种味道,被熏得有点眼?睛发热,但他保持了尊敬:「……您好,我?们是来住宿的。」 小老头?从上到下审视了一遍裴砚青。 是个有钱的老实人。 他吐了口浓烟,「没房。」 明?明?里面?好像没有其他人住。 裴砚青玩商战是狠的,那属于是他专业领域,但他没被人这样?讹过,也没人敢讹他,他没读出这俩字里的意思,还是耐心的:「我?们已经提前定过了,应该之前就有人联繫过您。」 小老头?摆了摆手?,「那个不算,我?们这里要捐香火钱了才能进。」 「香火钱?」 「对,祛邪,交了香火钱,我?给?你祛祛邪,然后你们再进门,懂了吧?不要污染我?们这的风水。」 旁边的陈才已经看清一切。 裴砚青没太明?白为什么这老头?说他们身上有邪气,但他捕捉到关键就是香火钱,于是很快点了点头?。 交钱,这很简单。 「好。」 他顿了顿,「但我?们身上没现金——」 小老头?从裤兜里掏出 pos 机,笑出八颗牙,「哎呀!什么玩意儿还现金,那老黄历了!咱们这里几年前就支持刷卡交香火钱了。」 陈才欲言又?止了好几次,看见这离谱的pos 机终于忍不住了,把裴砚青拽到一边,低声道:「裴总,这是个假道士,你没看出来?讹钱的!」 裴砚青皱了下眉,反问他:「你怎么知道?」 陈才一口气堵在胸口,「……这还不明?显吗??」 裴砚青沉默半晌,「我?感觉是该交香火钱啊,这不是人家的道观吗?虽然我?不懂风水,但他这样?说,我?不给?好像有点不尊重。」 陈才放弃了。 裴砚青回去刷卡,他连多少钱都?没问,陈才无奈地拦了一下,问小老头?:「你这香火钱多少?」 小老头?伸出五个指头?。 陈才舒了口气,还好,五百块,没事,讹了就讹了吧。 结果听见小老头?淡淡道:「五十万。」 「夺少????五十万?!!」 陈才两三个月工资加起来才五十万,他竟然敢一口气要五十万! 他无法忍受了,「糟老头?子你信不信我?报警抓你?!你这样?诈骗是要坐牢的你知不知——」 裴砚青抬手?按住陈才的肩膀,「别这么大声说话,人家年龄大了。」 「给?。」他翻出自己包里的某张卡。 「不能给?!!还有没有王法了!」陈才要去抢,没抢到,小老头?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卡竖着塞进了凹槽,然后空气里响起了熟悉的女生机械音:「支付宝到帐五万元。」 他这个pos 机限额单笔交易五万元,之前没遇到过裴砚青这种人傻钱多的,「老总,要刷十次哈,还差四十五万。」 裴砚青从善如流:「好。」 陈才:「……」 行,行。 他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老闆的钱不是我?的钱,心疼少了一些。 「叫我?李道长就行。」 小老头?装模作样?地拿了个鸡毛掸子,把他俩拍了一遍,就祛邪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5页 祛邪了照惯例,走?到院子里,要每人拿两柱香去上供。 「一定要等到香燃尽,才能走?开?。」 李道长站在后面?嘱咐。 裴砚青交了香火钱,又?祛了邪上了香,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悟了点这个道教?意识,接了句:「因为要虔诚吗?」 李道长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香火没人看着,容易出消防问题,山火起得快哟。」 他几个月没开?张,本来知道那伙考古队的人要来,他也不敢讹,现在虽然嫌弃他傻,但总体?看裴砚青还是特别顺眼?的,「咱们这里房间里有热水,可以先去洗澡休息一下。」 「你们住在二楼,走?廊尽头?,晚饭等会儿下来吃,今天白菜包子。」 裴砚青点点头?。 他没去自己的房间,先去看了眼?闻钰的,很小,大约三十平米,除了洗澡间,就一张木桌子,一张单人床,一个小板凳,家徒四壁。 裴砚青对比了一下这堆房间,发现他那个房间矮子里拔高个,算是最大的,于是他想把那个让给?闻钰,所以自己搬进了她原先那个。 闻钰还要几天才来,在那之前,他可以给?她铺好一个舒适的小窝,先全部大扫除一下,杀毒消菌,再把该有的檯灯、衣架、床上用品都?布置好。 裴砚青洗完澡,又?转回那个大点的房间,满脑子都?是给?闻钰铺小窝,在脑海里规划了很长时间,已经细緻到在哪个位置放个香薰,放几个玩偶在床头?,他的邦尼兔要坐到哪个位置,也许还需要在门背后安一面?落地镜,最后李道长让他下去吃饭,他才下楼。 白菜包子吃了四个,有点难吃。 陈才吃得很痛苦,全程黑脸皱眉,裴砚青陷在自己的思维里,没说话,他想着还缺哪些东西,明?天让人尽快送来。 吃完饭,李道长坐在摇椅上抽菸,突然指着他的眉心,斩钉截铁的:「你这眉心郁结阴气,我?一看,就是为情所困。」 他其实是已经注意到裴砚青和闻钰换了房间,也注意到他对闻钰房间的格外上心。 陈才正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喷出来。 还来?? 裴砚青一听,连连点头?,「您说的对。」 李道长拿出木筒。 「来,抽个签,情劫可以化解。」 「关帝灵签,指导迷津,抽一个默念自己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懂没有?心要诚。」 「一事一签,这签求问什么?」 裴砚青想了一下,「……我?想问问,我?能不能跟她重新在一起。」 说完,他又?改了:「也不是一定要在一起,就是她会不会再喜欢我?。」 「行,就是求复合呗,懂了。」 裴砚青很认真地按他的要求照做了,小心翼翼挑了一个签。 中籤卯宫,不好不坏。 李道长说这签的意思就是:「既然离,宛如仙鹤出樊笼,摆脱苦恼束缚,任你挥洒西东,再觅新缘。」 「大白话说,就是她克你。」 「赶紧拜拜了,下一个更?好。」 裴砚青顿时绝望了,「我?不想找下一个,我?就要她。」 李道长笑了,把这根签又?塞回木筒,「简单,重抽!」 陈才太阳穴跳得疼,这不满意了,还能重抽?? 裴砚青没想那么多,伸手?又?要去抽。 李道长按住他的胳膊,「哎——等等,刚那次是天命,你这接下来再抽的签,属于是逆天改命,懂不懂?」 裴砚青呆住,「那——」 「一签一万,我?耗费自己的修行,给?你逆天改命。」 裴砚青重重地点头?,「好。」 木筒里大约有一百个签,他接连又?抽了十个签。 三个中籤,两个下籤,五个下下籤。 所有的签都?指向—— 李道长也没见过有人能这么倒霉,他本来只是想多坑一点就够了,但裴砚青竟然抽不出一个好的签。 他嘆了口气,「没办法,这女人真的克你。」 第76章 论迹 裴砚青对着桌上一堆签, 陷入沉默。 他没觉得?闻钰克他,那?些东西无所?谓,但没一个签说他们能有好结局。 就连玄学也不愿意成全他。 陈才看不过去了, 「啧」了一声, 放下茶杯, 夺过木筒, 对着白炽灯,直接找了个上上籤出来。 「给, 就这个?了。」 「天作之合, 珍惜善缘, 永浴爱河,百年偕老。」 裴砚青没接,他的脸在苍白的灯光下显得?很落寞,摇了下头, 低声说:「……这样不灵。」 陈才不明白他干嘛要较真。 他仰头靠在自己的木凳子上看天, 也不避着李道长了, 声音拖得?很长:「裴总啊。」 「他真的是个?假道士, 你真要问姻缘, 改天回去找个?正?经道观, 不好吗?」 李道长也没反驳。 裴砚青没说话, 把木筒里的上上籤都挑出?来,边挑边说:「道士真的假的,论心不论迹。」 就算李道长真的只是讹他,也不代表他就完全不信道。 裴砚青其实不信命,如果不是碰到了这个?道长, 他估计也想不起来去某个?道观求问姻缘。 但他碰上了,并且在有?关闻钰的问题上, 在有?关她会不会再爱他这个?问题上,他确信,他想要个?好命。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6页 他怕那?些下下籤一语成谶。 万一真的有?不好的结局,到时候他肯定后悔自己没有?坚持抽到上上籤。 何况这些钱都根本不算什么?代价。 他图个?安心,即使知道这种安心其实很可笑。 关帝灵签总共有?一百支,八个?上上籤。 裴砚青握着手?里数出?来的八根,问:「李道长,这些签能都给我吗?」 「就算我全部抽了一遍。」 李道长顿了顿,「那?要一百万。」 裴砚青:「没关系。」 李道长想,这位裴总刚自己说,道士真的假的,论心不论迹,就是看这人心里想着什么?,不看他做了什么?。 但他自己的行?动却是论迹不论心。 他要实在的上上籤,要这些上上籤背后所?谓的好命,这样似乎就能更接近安稳的好结局,对比起来,他更不相信自己的心。 现在这年头,这种人很少了。 李道长摆了摆手?,「给你了,不用钱。」 那?八个?上上籤,当晚,就被垫到了裴砚青枕头下面?。 第二天早晨,李道长在院子里餵鸡,陈才暂时没什么?事干,还在睡懒觉,裴砚青一大早起来给闻钰的房间搞装修,把所?有?地方扫完拖完擦完了,吃了个?午饭,差人搬上山的东西差不多都到了,又开始置办她的床上三件套,是布满小兔头的款式,淡粉色的,他又贴了个?米白色的墙纸,天花板都贴了,地上也铺了毛茸茸的毯子,这间小屋子终于从死气?沉沉变为可爱的样子。 那?个?原本的木凳子没有?靠背,被换掉了,但裴砚青试了一下,靠起来还是不够舒服,所?以还另外加上了个?半身的靠枕。 桌子上有?收纳盒,书立,梳妆镜,护眼檯灯,裴砚青不知道她现在还会不会失眠,另外放了个?褪黑素,这个?牌子他试过,没有?什么?副作用。考虑到她偶尔犯低血糖,他还放了个?小糖罐在旁边。 他其实买了一对毛绒拖鞋,是情侣款,但显然他现在是没资格和闻钰穿,所?以他只把那?个?女款的拿出?来了,在门口的地毯上摆正?。 墙角放了个?小箱子,里面?是一些常用药,消炎药,感?冒药,布洛芬,还有?生理期要用的一切。 洗澡间里加装了个?可以合上的收纳架,可以放她的换洗衣物和浴巾,不会让她着凉,不然她又要裸着出?去穿—— 裴砚青打住自己脱缰的思绪。 但他又想,闻钰洗澡的时候会不会又忘记关门,这里不是在家,也不是八年前只和他住一起,闲杂人等这么?多,这个?木门看着就不太牢靠的样子。 他当即决定要给她换个?门,密码锁的。 剩下几?天,裴砚青还去道观周围的地方转了转,白鹭山虽然地方偏僻了点,破木屋很多,但有?些地方的景色望下山去,淡薄雾气?里,可以看到像裙边爬满山的,断断续续的雪线,还有?光秃到有?些肃穆的树林,在初阳里堪称绝胜。 裴砚青不是赏景,他只是觉得?说不定闻钰有?空的时候会想散散步,那?他也许可以和她一起,毕竟他都已经走过一遍了,认路。 他自己走了两遍上下山的路,记住了最好的路线,也记住了会容易摔倒的地点。 裴砚青做了自己能做的,所?有?的一切。 但这依旧不妨碍,真的到了闻钰要来的那?天,他拿着茉莉花束在白鹭山的山脚等待的时候,看见她睡眼朦胧,脸埋在白色羽绒服的毛领里,像颗快化掉的小汤圆,被潭扬从车上抱下来,那?一刻的心脏坠痛。 从前这件事应该是他来干。 冬日的茉莉很少,很多都被冻死了,又有?很多在很滑腻的路段,不好走,他一个?人在山间找了很久很久,整整三天,才攒够一整个?花束。 他用雪擦掉了茉莉花瓣上的灰尘。 他确定每一朵都是最洁白的茉莉。 茉莉的花语是忠贞的爱。 裴砚青当然是想要送给她的,在脑海里幻想了很多次她收到的笑容。 但是直到被置于现在这个?场景面?前,裴砚青惊觉,她身边有?她的同事,有?她的学生,最重?要的是,有?个?能光明正?大的,抱着她的潭扬。 闻钰允许他抱,她在众人面?前都不避嫌。 也许在所?有?人眼里,她都是潭扬的女朋友。 如果他现在上去,把这束也许是浪漫的茉莉花捧到她面?前,说要送给她,闻钰会被他置于一个?很尴尬的处境,万一她不想要收,她还要想怎样拒绝。 裴砚青想,他不可以自私的,让她处于这种处境。 两秒后——在这群人发现他之前,他把花扔了。 那?束洁白的茉莉花一头栽进了纯黑的泥泞里,远看像是一个?个?小雪球融化了,雪化无声,仿佛没有?存在过。 闻钰没有?一直在潭扬怀里呆着,她稍微清醒了点,发现潭扬抱着她,就示意他放他下来。 她其实不习惯在这种应该是工作氛围的场合,和潭扬有?亲密接触。 毕竟他们不是来游山玩水的。 她睡得?腿有?点麻,站稳之后伸了个?懒腰,转头看见孤零零站在路边的裴砚青。 天空在飘小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7页 闻钰是才意识到的,因为她看见裴砚青肩上有?一层白,那?是等了很久,才积累起来的白。 他没有?迎过来,只是在原地静静站着,站成一座枯山,向她投来目光。 那?目光里有?很淡薄的隐痛,好像比整山的积雪还要重?,又好像比一缕流淌的山风还要轻。 「……」 闻钰怔了片刻,向他走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裴砚青垂着眸,眼睫极轻微地抖动着,上面?的雪粒开始被带着热度的水汽融化。 上次在她的办公室,她也是这样问他。 为什么?在这儿。 裴砚青,你为什么?,为什么?总是一遍遍的,预料不及的,乐此不疲的。 哪怕总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哪怕明知自己不被需要,哪怕得?到爱的希望如此渺茫,也要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呢? 为什么?你一定要出?现在她周围,像颗以她为银河系中心而不停旋转的恆星。 明知那?距离也许是永恆的,这辈子无法靠近了,但你又这么?,这么?不捨得?离去? 为什么?? 因为喜欢啊。 因为很喜欢,喜欢到没办法不这样做。 因为这是闻钰。 哪怕有?时候会痛,也觉得?痛得?死得?其所?了。 裴砚青张口,吐出?的热气?化为一小团白雾,他动作有?点缓慢地伸手?,系上她的衣领的小扣子,很小心地,确保自己没有?把自己冰冷的指节触碰到她的脸颊。 他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音量,嗓音低哑到沉闷。 他说:「我一直都会在这儿。」 一直都会。 这样不识趣的,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不重?要。 「这里」,在他的字典里,唯一的注释是,闻钰身边。 这话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裴砚青不可能这辈子都呆在白鹭山的山脚。 他的双关,一层是悖论,一层是告白。 想要她能懂,又怕她真的懂了之后,假装自己不懂。 闻钰听到这个?回答,有?点仓促地眨了两下眼,随即移开了视线,没有?再说话,她拽着裴砚青的衣袖朝众人走去,回归到他们的队伍中。 裴砚青知道,她是后者。 但他没有?挣扎,一分钟后,任由闻钰将?他短暂地,生硬地,仅仅是为了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而迅速地,塞进了属于她的世界。 没有?介绍。 闻钰不需要介绍他,她也没一套精准又合适的话去介绍他。 裴砚青好像是个?背景。 他是跟着闻钰的一块儿背景。 闻钰对他的存在只投去一点点的目光和肯定,然后就保持缄默,众人跟着闻钰的态度好像是中立地旁观,但他们其实都有?自己的偏向,维持表面?的和谐,不予置评,于是也都对他的存在保持了缄默。 闻钰很快松开他,她接过潭扬手?里的热水喝了两口。 裴砚青充当指路人。 有?过很多提醒,但闻钰中途还是摔了两次,两次都精准地落在他怀里。 这不是他故意的。 但这是他能预判到的,可能的亲密的时刻。 裴砚青不会放过,他每次都从背后及时捞起她,再很紧地圈住她,那?一刻,闻钰的心跳漏掉两拍,他们很近,近到能闻到她额头温热的汗意。 「谢谢。」 她惊慌过后,小声地,在他怀里这样说。 裴砚青不动声色,「……不客气?。」 第77章 动摇 在闻钰两次摔到裴砚青怀里之后?, 路程已经走了大半。 裴砚青有意无意地隔开她和潭扬,潭扬当然察觉的到,他还察觉到闻钰有时候和其?他人说话, 扭头朝后?看时, 目光相接的时候, 她并不那么久地和他对视, 随即像不可自控似的,即使很短暂, 也要掠过裴砚青。 潭扬的心思那么细腻, 他看得出?, 她在乎。 她也许对裴砚青的旧情很少了,也许算不上?喜欢,但最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人,她依旧在乎他。 他们有过婚姻。 潭扬之前?对此没有过很深的认知, 他不太明?白经歷过婚姻的两人会有怎样的羁绊, 他只是很简单地把裴砚青归为?她的过去时。 但他现?在明?白了, 那种羁绊是藕断丝连。 藕断丝连的意思是就算他们已经脱离彼此的世界许多年, 就算他们对彼此讲话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 就算他们现?在对彼此的了解已经很浅薄, 连彼此过去分开的日子?里, 各自?在干什么,这种事都没有过交流,他们之间?依旧流淌着丝丝缕缕的情网。 就算疏离客气,也像情人。 潭扬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酸涩的心,一颗柠檬放在他心口, 蜷缩着阵痛。 他知道自?己应该比现?在这样做得更好,应该坚定地相信闻钰对他是认真的, 应该平静地保持风度,他非常想,但他做不到。 脸上?是惯常的笑意,但那种如沐春风的笑意后?来?久变得公式化,他不会很激烈地突然对闻钰做些什么出?格的事,只是在大家休息的间?隙,当着裴砚青的面,把自?己手里的矿泉水瓶给她。 「喝点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8页 潭扬站在风口,几乎要罩住她,给她拧开瓶盖。 那杯矿泉水是他喝过的,考虑到闻钰之前?和他舌吻过的亲密程度,她不会拒绝。 闻钰伸手去接的那一刻,裴砚青本来?站在她另一侧,突然伸了个手去够闻钰面前?的浆果丛,他的指骨狠狠撞到潭扬的手背。 「啪嗒」一声,矿泉水瓶掉在地上?,水全洒了。 潭扬没笑了,他眉心微皱着,看向裴砚青,面无表情的问:「你搞什么?」 这个问句极其?不君子?。 「我不小心的。」 裴砚青没有退缩,不偏不倚对上?他的视线,嘴角的弧度皮笑肉不笑的。 他没有和潭扬僵持太长时间?,低头对闻钰说:「喝这个吧,新?的。」 「没人喝过的。「 闻钰顿了顿,还是接了,她隐约觉得他是故意的,但她对裴砚青的刻板印象里,他做不出?这种事,于是她很快忽略掉这个小插曲。 到道观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陈才终于等到这帮人,带着大家去找各自?的房间?,潭扬没有要去放行李的意思,他似乎还要跟着闻钰,陈才看了自?家老闆一眼,心领神会,胳膊揽着潭扬的肩,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连拉带拽,「来?来?来?,你的房间?在这边,不用上?楼。」 潭扬挣扎了一下,眼神还在追着闻钰的背影,陈才掰过他的头,更大嗓门:「你傻啦?这边这边!」 他几乎是把潭扬塞进门里,然后?陈才发挥了他的口才,激情四射的从风水、窗户朝向、木材卯榫结构等各个角度介绍了半天这家徒四壁的破屋,潭扬心里开始产生一点儿厌烦,但他才刚来?,不可能一上?来?就不礼貌,于是只能静静听?着。 裴砚青领着闻钰上?了二楼。 她停在那扇与其?他房间?都不太一样的门前?,还在疑惑,裴砚青输入了她的生日,轻声说:「这是密码。」 闻钰有点愣,眨了眨眼,迟钝地意识到这就是她的房间?。 下一秒,门打开。 柔和的黄色灯光包裹着整间?屋子?,这极其?用心装扮过的粉白色的小窝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灯光镶了一层毛边,看起来?那么温柔,一堆玩偶挤在床头,邦尼兔最规矩地摆在中间?,在对着她笑。 空气里是微甜的桃子?味,是她自?己卧室里用的那款香薰。 闻钰不用问,她知道这全部都是出?自?裴砚青之手。 大约是难以言说的默契。 闻钰自?从重逢后?多次强调她不是八年前?那个女孩,她力图把自?己和那个更懦弱的人之间?的联繫斩断,她也确实蜕掉了那层壳,有时尖锐,不容易被收买和讨好。裴砚青在某种程度上?,当然不够了解现?在的她,因为?闻钰没给他这个机会。 但这种默契毫无道理,如果他来?做这件事,那他就是会把一切都精准地踩在她的喜好上?,这好像是裴砚青的某种天赋。 闻钰看着她的小窝,沉默了半晌。 她出?差,和裴砚青完全无关,但他提前?来?,为?了给她一个舒适顺心的安身处。 裴砚青有点紧张地观察她的表情。 闻钰想了几种她现?在可以说的话,比如明?知故问:「是你帮我布置的?」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就可以平淡地说声谢谢,这样可以不把那种默契摆到明?面上?来?,但她也可以给他一点所谓的奖赏,所以她还可以象徵性地夸一下:「看起来?很漂亮,我很喜欢。」 但她沉默的那几秒,她又?在想,裴砚青也是人,他有心,他是那种伤心了会躲着她哭的人,她不该一直挥霍他的爱。 所以最后?,她两种都没选。 她很平静地转身,和他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她说这些要比预想的艰难,「……裴砚青,虽然我目前?单身,但我和潭扬接过吻了,不止一次。」 「最近的那次在闻书然的祭日,如果不是因为?那天比较特殊,潭扬应该会说让我当她女朋友。」 「如果他说了,我会答应。」 「我不想瞒着你,但如果你想要我爱你,我现?在可能做不到。」 这像个恶性循环,裴砚青应该熟悉这个循环了,他这辈子?都在这个循环里,下一秒照流程,他该心碎了,哭着说「别爱他,来?爱我一点吧,求求你了。」 但这次,循环结束了。 他听?完,并不意外,接吻而已,在潭扬递给她那个喝过的矿泉水瓶的时候,他就大约知道。 裴砚青很轻地勾了下嘴角,没有那么苦,那笑意是溺爱,是觉得值得,太值得了,因为?闻钰起码对他坦诚。 他走过去牵住她的手腕。 「闻钰,如果你真的特别爱他,你应该早就要他成为?你的东西了。」 「现?在还不够,对不对?」 「如果还不够的话,我不会放弃,我会争取在那之前?——让你动摇。」 第78章 三清殿 闻钰呆滞了片刻, 没说出话。 这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情景,她习惯了裴砚青在她面前一直被动的状态,那种战战兢兢的, 等待她垂青的状态。 思绪很混乱, 无法?处理这突然转变的走向。 裴砚青说要让她动摇, 并且贴心地做了个预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49页 这不是他的风格。 其实裴砚青自己也不习惯这样, 他根本没有底气,他自己都?没有什么把握让她动摇, 但?他必须逼自己这样说, 来试图掌控局面, 因为?他没有东西可输。悲观消极不是上策,他不会再去纠结什么接吻不接吻,只要闻钰和潭扬还没有在一起,他就必须要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他也不确定, 闻钰到?底是不是因为?还不够爱, 所以没有和潭扬确定关系, 所以说完之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闻钰看起来默认了, 她也没有立即否认, 说自己不会动摇, 让他省省力?气。 这样是不是代表, 她会给他机会? 裴砚青没有要她给出具体的回应,现在这样已?经?是足够好的开?始。 他牵着她的手腕,掌心从那节突出的腕骨下滑到?她的手背,轻柔地包裹住,仅仅是这样, 裴砚青已?经?听见自己乱糟糟的心跳。 很久没有敢这样,在她清醒的时刻, 牵她的手。 他的体温开?始发烫,但?极力?维持着自己平和的面目,在满室沉默和她茫然的表情里,略显生硬地转移话题:「……你总是不记得擦护手霜。」 裴砚青过于紧张,尾音有极细微的颤抖,闻钰没有听出来,她低头,看着裴砚青剥开?她的掌心,拇指的指腹珍重?地抚过那些略显干燥的纹理?。 他说得没错,闻钰没有反驳。 「我帮你涂。」 裴砚青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管洋甘菊护手霜,挤出一小段,用食指转着圈在她手心里化?开?,他微微弯着腰,一只手托着她的手腕,另外一只手缓慢又细緻地把护手霜涂匀,他像在做什么极其精密的工作,每一处都?有好好照顾到?。 因为?有护手霜的存在,肌肤之间像隔着一层薄膜,隔开?彼此的体温,只剩下时而滑时而涩的触觉。 这个空间足够使人安心,足够使人放下防备。 闻钰能感受到?裴砚青克制的动作里,是对她的痴迷,他一定在忍住自己想要亲吻她指尖的念头,所以才会有愈加紊乱的唿吸扑在她的手背。 她感受到?自己对他的掌控。 即使此时她是被动的,她依旧在处于可以掌控的地位。 这种掌控的微妙之处在于,裴砚青并没有知觉,他以为?自己是在试图掌控局面的过程中,实际上他越试图掌控,他就越多的交出自己的主权。 他付出了独自沦陷地更深的代价,换她一次或许会,或许不会的回眸。 闻钰意?识到?,这是所谓动摇的意?思。 裴砚青揉上她的虎口,闻钰的指尖颤抖了一下。 「弄疼你了吗?」 裴砚青瞬间顿住,抬眸看她,声音有些低哑。 「……没有。」 她躲开?他的视线。 裴砚青托着她的手腕,他的拇指压在她静脉旁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脉搏。 ——起初平静,现在略微加快跳动的脉搏。 冷淡疏离可以是伪装,但?心跳不会骗人。 那是一点点心动吗? 裴砚青并不敢相信,退一万步,就算真的是,他当然不会愚蠢地点破,毕竟闻钰现在喜欢潭扬,所以他斟酌着,假装随意?,低声问:「……你在紧张吗?」 「只是有点不习惯。」 她回答的很快,声线很平直。 闻钰还会紧张,说明她对他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裴砚青庆幸她有颗不会说谎的心脏。 说不定没有晚,这个念头沖得他眼眶发热,面上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后?把她的指节压在自己的脉搏上,两秒后?问:「摸到?了吗?」 他的皮肤下那处剧烈震颤那么重?,像场局部的八级地震,里面有个小球奋力?挣扎着要跳出来。 闻钰摸到?了,她短暂失语了一秒,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希望听到?他接下来的话,那种震颤她仅仅是附上去就觉得难以承受,她不明白裴砚青怎么能做到?。 她的声音轻到?可以飘散,「……什么?」 裴砚青喉结滚了滚,不知道是不是他神经?绷得太紧,血腥味都?涌上来,他极力?抑制住自己下颌的抖,缓慢而清晰地,给出答案:「是……我为?你加速的心跳。」 这个过程像把自己上供给她。 「……」 那一刻,闻钰觉得自己好像攥着他的心脏,她唿吸停滞,触电一样抽回手,飞速说:「我先下楼了。」 她在楼梯转角处正好撞上潭扬的胸膛。 他好不容易才从陈才那里抽身?。 潭扬低头握住她的肩膀,稳住她,「怎么跑这么快?」 闻钰张了张口,胡乱的冒出句:「……想下楼喝,喝水。」 他越过她,看到?走廊上的裴砚青,几步之外,他也正盯着他,眼里的情绪很淡,在潭扬看来,似乎是蔑视和有恃无恐。 闻钰语焉不详,他们两人之间突然有了种共同的气息,秘密的气息。 仅仅是几分?钟的独处而已?。 「你还喜欢他吗?」 潭扬一直在忍耐,现在忍耐不住,还是问出来。 「不喜欢。」 几秒钟的东西,不算。 她只是短暂地对那种掌控的感觉上瘾,仅此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0页 闻钰觉得自己没有骗人。 潭扬身?上佛手柑的气味已?经?唤回她的理?智,她彻底冷静下来,主动握住潭扬的手,「走吧。」 「你先下去吧。」潭扬应该是被她的回答安抚了,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走慢点,别?摔了。」 闻钰走后?,潭扬脸上的柔和全?数消失,眸里压着怒火,沉着脸,迈腿朝裴砚青走去。 他维持不了自己的君子风度,说话很尖锐,是警告的语气:「听见了吗?」 「她说不喜欢。」 「别?再去烦她。」 裴砚青嗤笑?了半声,随即也冷了脸,「她经?常这样,对自己喜欢的东西说不喜欢。」 「你才认识她多久,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潭扬周遭的气压更低,「你认识得久,还不是变成前夫,裴总不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了吗?」 裴砚青没有回答,把左手不紧不慢插进兜里才抬眸,轻勾了下唇角,「你在害怕?怕我抢走她?」 潭扬沉默下来。 廊外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大片的鹅绒,下得那么寂静自得,全?然无觉这人间里正上喧嚣的滚滚红尘。 他们在满山皆白的背景里无声对峙了许久。 最后?,潭扬平静地说:「我会和她在一起,如果你一定要旁观,我不介意?。」 裴砚青像是根本没听见他的话,目中无波无澜,侧身?接了片雪,在那片雪即将快要化?在他手心的时候,他攥紧了拳。 他重?新看向潭扬,淡而轻的说:「我只想告诉你,闻钰是我的,不是跟你抢,我只是拿回来而已?。」 潭扬逼近他半步,前所未有的凌厉,「你试试。」 裴砚青笑?起来,「怎么,想打架?出去打。」 他凑过去,「先说好,都?别?打脸,我还要用这张脸勾引她。」 话音刚落,潭扬狠狠攥住他的衣领,下一秒拳风已?经?逼到?裴砚青的颧骨,在最后?关头又硬生生停在半空中。 他不想让闻钰觉得他暴力?。 裴砚青连手都?没从裤兜里抽出来,他有点遗憾,明明激将法?都?快成功了。 潭扬松开?了他。 裴砚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讥讽道:「对情敌也这么温柔,你这人设立得挺稳。」 「继续保持,别?露馅了。」 …… 满地的积雪,今天晚餐搬到?了室内,不是白菜包子了,非常丰盛,虎皮尖椒酿肉,口蘑汤,糖醋鱼,拔丝地瓜,因为?裴砚青找了个厨子来山上做饭,每天都?有新鲜的食材送上山。 他没有邀功,但?闻钰知道,这些东西都?恰好合她的口味。 她埋头吃饭,没有再分?给裴砚青目光。 中途潭扬给她夹菜,她也接受了。 饭后?众人聊天,闻钰话很少地偶尔接几句,潭扬在桌子底下捉住她的手,给她暖着,裴砚青就算融不进去,他也不走。 李道长吃饱喝醉坐在摇椅上抽菸,视线扫过裴砚青,又看了眼他对面坐一起的闻钰和潭扬,他们的肢体接触那么自然。 他看出这是个三角关系。 虽然考古所的人全?部都?好像默认潭扬和闻钰才是一对,但?李道长说过要给裴砚青逆天改命的。 他咳了两声,大声对众人说:「各位还没敬香,虽然这道观废弃了,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你们来这里办事也会更顺的。」 说完他指着裴砚青,「你去三清殿多拿几柱香来。」 然后?指着闻钰,「你也去,把殿里新的香炉灰搬来。」 三清殿,从前这道观还启用的时候,是供奉道教里至高无上的三位尊神的地方,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每个地方的道观都?必须有个三清殿。 现在这废道观里的三清殿,奉神的位置已?经?没有神像了。 最主要的是,那门年久失修,锈得很,进去了就不好出来了。 他们都?起身?了,潭扬也跟着站起身?,结果被李道长的话又按住,「那么多人去会打扰到?尊神,你不用去。」 裴砚青不知道李道长是什么打算,他安安静静和闻钰并肩走着,给她撑伞,大半都?在她头顶上,自己淋着半边雪。 月光清冷,积雪表面发出微亮的光泽,踩下去很松软,咯吱咯吱的。 路上,他问:「冷吗?」 闻钰摇了摇头。 三清殿在道观的中轴线上,走过另外两个院子,上了十几级阶梯,他们找到?了那块歪斜的牌匾。 「应该是这里。」 裴砚青收伞,拿起门上的锁,推开?这扇道观里最恢宏的门。 里面很黑,裴砚青先用放在进门桌上的打火机点燃了两盏烛火,然后?才示意?她进来。 闻钰进门的时候没有注意?抵着门,她刚踏进去,背后?的门已?经?被风吹合。 两分?钟后?,他们找齐了香和香灰。 再去推那扇门的时候,无论?怎么推,大门都?纹丝不动,门里面的锈太严重?,锈到?门缝都?不透一丝光。 「怎么办?」 裴砚青说:「等会儿吧,他们应该会找来。」 他眼里映着一颗很小的的烛火,落在她侧脸的目光专注,好似有温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1页 闻钰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她现在在他面前格外矜持。 「站着累,你可以去那坐着等。」 裴砚青指的是原本神像所坐落的台面。 闻钰扭头看了眼,「太高了,上不去。」 之前的神像本身?就高大,台面当然也是比一般的更高,有一米多点。 裴砚青拿了个香蒲团,用袖子擦掉上面的灰,放到?台上。 「过来。」 闻钰刚走过去,裴砚青握住了她的腰,往上提了一下,下一秒她就稳稳地坐在香蒲团上了。 「……」 闻钰愣了愣,两秒之后?问:「那你呢?」 「我站着就行。」 裴砚青站到?她旁边,距离她很近,然后?闻钰就不说话了。 真是很奇怪,现在即使他们什么都?不做,连对视都?没有,也会被那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氛围裹挟。 门口那两盏烛火烧着烧着,就缠到?一起。 裴砚青打破沉默,「晚饭吃饱了吗?」 「嗯。」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不用麻烦你了。」 裴砚青自动忽略掉她这句话,「一碗米酒小汤圆,加上甜甜的紫薯丸子,再喝点牛奶吧?」 闻钰:「……你都?想好了还问我做什么?」 裴砚青笑?,「如果你想吃别?的也可以,我给你的是备选项,只是我觉得你想吃的。」 闻钰顿了顿,「不太好,我吃你做的早餐,潭扬肯定不开?心。」 裴砚青凑过去,他现在的高度需要稍微仰着头看她,「那我给所有人都?做一份,偷偷的,没人知道原本只是你的早餐。」 偷偷的。 这个词非常有蛊惑力?。 闻钰犹豫了很长时间,最后?裴砚青勾住她的小拇指晃了晃,承诺说:「绝对不会让他知道。」 她躲过他的触碰,很小幅度的点了头。 过了会儿,裴砚青突然仰头问:「他给你舔过吗?」 闻钰有点错愕,「你要干嘛?」 裴砚青的脸被烛火勾出暖融融的金色轮廓,他接着说:「反正你现在无聊。」 「……?」闻钰呆了半晌,裴砚青以为?这是默许,她慌乱了,赶紧伸手抓住他要埋下去的脑袋,「不行!我还没洗澡!」 这话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所以她其实心底是想要的,只是因为?现在没洗澡。 裴砚青抬起头,露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他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第79章 欺负 潭扬第二次看时?间, 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他没有耐性再等,起身要去找。 李道长喝了两碗黄酒,从摇椅上站起来?, 叼着菸嘴晃晃悠悠, 朝他摆摆手, 说:「我去吧, 你也不熟悉路,别跟他们一样迷路了。「 「我跟你一起。」 潭扬坚持。 李道长瞅了他一眼, 「也行。」 他领他走向偏离中?轴线的那条狭窄的小?路, 那条路通向后山, 走到?后山再绕个大路回三清殿,大约需要半个小?时?。 李道长醉醺醺的想,半个小?时?应该够了。 「这是到?三清殿的路吗?」 潭扬隐约觉得这路的走向不太对。 李道长心虚,提高音量:」怎么不是?我在这呆了一辈子还能搞错不成?!」 不好继续问, 怕真惹他生气。 于是潭扬就闭嘴了。 …… 三清殿内, 有?人循循诱导, 在寂静里眉眼低垂, 摩挲她?腕骨, 轻哄着说:「从前不是经常这样吗?没关系的。」 「不喜欢的话可以让我停下, 我会听你的。」 「我保证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是单身,闻钰,只?要快乐就好了,和对错无关。」 「……可以吗?」 昏暗的烛火摇曳,良久, 火苗的尖尖被默许后,缓缓舔上墙壁。 麝香与?檀木的气味混杂, 空荡的三清殿内,闻钰坐在供神的檯面上,眼角的湿润潋滟,被火染上金黄色,像在燃烧的露水,这烛火愈烈,蒸腾着水汽,烘得她?脸颊绯红。 她?虔诚的信徒跪在地上,这个姿势最?恰如其分,最?方便,也不管自己的西装裤被地上久积的尘土弄脏,仰头尽数奉上他最?诚挚的供品。这件事别人也做过?,但没有?人像他,完全是为?了取悦神,对自己的慾念置之不理?。她?咬着自己的下唇,视线模煳,在止不住的颤抖里,将手臂紧紧蛇上他的脖颈。 他后脖颈上方的短茬摸起来?硬的,可能是新剃过?,滑过?的时?候又痒又酥麻。闻钰的指尖用力掐进去再松开,那是失控到?近乎暴力的抚摸和鼓励。 闻钰的思绪迷路,恍惚中?看见空中?的横樑开始重影,最?后一刻狠狠闭上眼,像是要把睫毛硬生生折断,她?一瞬间害怕,怕被拽进更?深的漩涡,这种本能让她?推拒,挣扎着腿似乎不小?心踢到?他,随即她?的脚腕被攥住,裴砚青的动作不容置疑,直到?他听见神最?愉悦的喘息。 滚烫的泪流出?来?,她?的睫毛变得湿漉漉的,有?股沉重之意。 这时?,突然?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门被叩响。 是潭扬,他有?点急切地叫她?的名字:「闻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2页 闻钰心脏一颤,差点从台上摔下去,在清醒和迷乱的缝隙,匆忙捂住自己刚还带着哭腔的嘴。 裴砚青声音很哑,低沉的:「怎么办?他要进来?了。」 「要不要我帮你整理?一下。」 闻钰没力气,点点头,裴砚青知道她?不想被潭扬知道,利落地收拾好她?,把她?抱起来?,扣紧了腰上的纽扣,「能走吗,要不我直接抱你出?去?」 「不要,放我下来?。」 闻钰推他。 她?刚站定,门就被推开了。 月光洒进去,潭扬一眼就看到?闻钰脸上的泪痕的反光,湿红的眼眶旁还有?未干的水渍,像是刚哭狠了。 他火气上涌,瞥了旁边的裴砚青一眼,三两步走进去,把闻钰拽进自己怀里,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裴砚青垂眸盯着闻钰。 闻钰低着头,「……」 潭扬追问:「是不是?」 没办法解释,如果说不是,那就更?难说清这眼泪的来?源。 她?不喜欢这样的局面,现在只?想赶紧撇清和裴砚青之间的关系。 闻钰一咬牙,说:「嗯。」 裴砚青闻言挑了下眉,「我怎么欺负你——」 了? 他话没有?说完。 潭扬冲过?去朝他脸上重重砸了一拳,这拳用了全力,一点儿不带手软的,皮肉间的撞击声清清楚楚。 裴砚青没躲,被锤得脸侧过?去,血瞬间从他的嘴角冒出?来?,他疼得微眯起眼,用手背擦掉血,舔了舔嘴唇,还没来?得及正过?头,潭扬攥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到?墙壁边,从来?没见闻钰能哭成那样,气得眼睛红,罕见地怒吼出?来?:「我让你离她?远点,你听不懂人话吗?!!」 裴砚青没理?他,还不死心,试图去看潭扬身后在装死的闻钰。 闻钰低头看地上的蒲团,根本没有?要拦的意思,她?甚至都?没抬头看过?他。 潭扬觉得裴砚青简直死不悔改,更?生气了,又把他按在墙上揍了两拳,拳拳到?肉,裴砚青颧骨已经破了皮,血珠你追我赶地往外涌。 「她?不喜欢你,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死心?!」 裴砚青没还手。 接下来?几拳不假思索落在他腹部?。 裴砚青此前都?没出?声,现在终于闷哼了声,胃开始蜷缩痉挛,他喘息着弓起了腰,喉咙里升起一股浓稠的铁锈腥味。 「……」 「不知廉耻。」潭扬甩下这四?个字,终于松开了他,裴砚青强撑着自己站着,余光里,潭扬动作温柔,给闻钰擦掉眼角的水渍,紧紧牵着她?走了。 他侧身,仍在用目光追逐她?的背影,和曾经许多次一样,闻钰没有?回头。 八年,她?变了很多,但有?样东西没变。 她?一向不管他是否受伤,她?不在乎他疼不疼。 裴砚青没有?那么多奢望,他没有?指望闻钰挡在他面前,也没有?指望她?上来?劝潭扬,他只?是想,刚才那些亲密,能不能换来?一点点、一点点的关心,她?只?需要看他两眼,一眼也可以。 但她?没有?。 裴砚青咳出?一口血水,滑坐在地。 他的唿吸声沉重,三清殿里没有?神能听到?。 蜡烛燃尽,烛火灭掉了。 没有?闻钰,这三清殿里是满屋的暗与?阴潮,唯有?吝啬的一点月光。 裴砚青想起刚才潭扬说的话,她?不喜欢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死心。 他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很多次。 他从来?没得到?答案。 良久之后,裴砚青捂着自己的腹部?,慢慢站起来?,走出?殿门,疼痛愈发明显,每一步都?更?痛,像有?几斤铅水坠在胃里。 脸颊被寒风一吹,火辣辣的疼,有?滚热的血从他的下巴滴落到?雪地里,把干净的雪地砸出?一熘窟窿。 到?底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让她?动摇? 闻钰的心脏会说谎,其实?她?清晰地知道自己要选谁,对他只?是偶尔的消遣,不算数。 只?要潭扬一出?现,她?就会立马站在他那边,哪怕前一秒她?还勾着他的脖颈不放手。 她?永远都?不会偏心他。 她?偏心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偏心过?他。 为?什么只?有?他不行? 为?什么只?有?他裴砚青不行? 哪怕一点点的维护,哪怕是装模作样的维护,哪怕很少很少,一点点的目光,都?不能给吗?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解,心痛是最?真实?的。 闻钰连路边随便一只?脏兮兮的丧家犬都?要回眸看两眼,但她?可以做到?对到?处都?在流血的他视而不见。 裴砚青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了。 他想,闻钰应该是真的不喜欢。 眼眶酸涩到?极点,泪水不要命地涌出?来?,混着他的血,一股一股的滑落过?他的伤口,然?后将脚边的雪融化。 回去的路像走不完。 这条路来?得时?候明明觉得很短的。 …… 闻钰走得很慢,越走越慢。 潭扬看出?她?心不在焉,捏了捏她?的手心,「怎么了?不开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3页 闻钰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想回去。 「……」 潭扬拽住她?的胳膊,让她?站定。 他欲言又止,因为?闻钰的心事绝对和裴砚青有?关,她?现在和他之间的秘密似乎越来?越多了,这让他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并且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 虽然?内心有?股燥意,但语气还是很温柔的,轻声问:「裴砚青真的欺负你了吗?」 闻钰盯着地上的雪很慢地眨眼,沉默后,她?说:「没有?。」 「那为?什么哭?」 潭扬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我不会怪你,闻钰,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可以接受。」 「我们是朝男女朋友的方向发展的,对不对?」 「我都?可以接受,只?要你对我坦诚。」 「别瞒着我,可以吗?」 闻钰抿了抿唇。 这件事她?做得不好,她?好像是跟随了自己的心,好像无关对错,结果是两个人都?会因为?她?受伤。 她?越沉默,潭扬就越难捱。 他已经察觉到?,所谓的欺负是什么,他们刚才有?亲密的举动,所以闻钰现在会这样。 「……你还喜欢他,是吗?」 潭扬没有?发觉他哭了。 他的尾音在颤抖,似乎是恐惧接下来?她?的回答。 「闻钰,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闻钰垂着眼,「现在,我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潭扬的唿吸紊乱了,艰涩地问:「……那我呢?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闻钰朝后退了一步。 她?的脸在黑暗里看不清楚表情,双手在侧边攥着拳,有?隐隐的颤抖。 「潭扬。」 「我觉得,我们都?冷静一下吧。」 潭扬愣了一下,上前攥住她?的手腕,「冷静是什么意思?」 闻钰说:「……我以前觉得,和你谈恋爱应该是件顺其自然?,必然?会发生的事。」 「和你相处很舒服,一切都?很好。」 「但是其实?……总是差一点,我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但如果你现在要和我确定关系,我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了。」 潭扬的眼泪都?快布满了他的脸。 他逼自己苦笑了一下,「……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闻钰摇了摇头。 潭扬的哭腔很重,「肯定是我哪里没做好,对不对?我可以改,你可以不要这么快放弃我吗?我可以改,真的,别这样对我,我受不了。」 「闻钰……我会找到?差在哪一点的,你相信我,我可以做到?。」 「我们可以不急着确定关系,我会努力让你更?喜欢我,求你了——」 闻钰挣开他的手。 「对不起,今晚我很累了,以后再谈吧。」 她?转身要走。 潭扬在她?身后,声音嘶哑:「……你要回去找他吗?」 第80章 树叶 闻钰顿住了脚步。 刚才转身那一刻, 她绝对是想要回去找裴砚青的,甚至很急切,急切到焦躁, 为此她甚至都不愿意再和潭扬接着?谈下去。 她想, 裴砚青肯定还在流血, 她哪怕什么都不安慰, 起码也应该去看一眼。 但是,现在她好像又清醒了。 回头这件事很简单, 她当然可以什么都不管, 就?跟着?自己的心回去, 但事情不是这样就能解决的。 人不是宠物,家里的狗被另一只?咬了,可以赶紧弄纱布包扎一下,捂在怀里安慰一下, 赶紧哄妥贴, 但她如果去找裴砚青, 问?他疼不疼, 让他别伤心, 这不是单纯缠纱布, 这是给他希望。 如果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的心, 如果她自己都没办法?分清这其中有没有爱的存在,她还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裴砚青希望吗?给了希望之后呢?她能承诺他什么? 她什么都不能承诺。 下次潭扬再给她暖手?,她还是会接受,下次潭扬再抱她, 她还是会安安静静靠在他怀里,下次疲惫的时候, 她依旧会像倦鸟归巢一样,靠惯性找到潭扬。 潭扬给她安稳的,不用思考的舒适。 她慢热,刚好他身上有细水长流的安定,这是她能想像出爱情的样子。 她对爱这件事有很强的惰性,大多时候她懒得思考要不要谈个恋爱,或者现在该谈个恋爱了。 包括之前?跟连江,她靠的是相?处时空上的重叠、生活事业之间的重叠,靠对的人,对的时间,长时间的相?伴,她不是那种一触即燃,然后爱得要死?要活的类型。 她想像不出和裴砚青之间的爱情。 而且关键的问?题还在于,之前?他们已经尝试过了,他们是结过婚的,她和裴砚青那时候同?居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但那场婚姻最后什么都不是。 她和裴砚青之间失败过,如果再来一次,依旧失败呢?有可能他们本身就?不合适。 如果目前?没有接受第二次失败的勇气,不如一直保持冷漠。 闻钰没有再向回走。 潭扬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拽住她的袖口,「我?刚是不是不该打?他?」 「对不起……刚是我?冲动?了,我?可以给他道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4页 「如果你让我?给他道歉,我?会做的。」 「对不起。」潭扬哽咽着?,「闻,闻钰,别不理我?,求你了,真的对不起……」 他明明是受伤的表情,因为闻钰刚说的那些话,因为她的摇摆不定,但他尽管受伤,还是首先反思自己,这种反思不是因为任何是非对错,仅仅是因为他不想失去她。 潭扬可以捨弃他的所有原则和底线。 闻钰抬头,看见他脸上被月光染成莹白色的泪,她很轻地嘆息了一声,不知道在为谁嘆息。 重新握住他手?的时候,能感受到潭扬身体的颤抖。 「不是你的错。」 「你不需要和任何人道歉。」 她顿了顿,接着?说:「我?不找他,我?们回去吧。」 潭扬极短促的「嗯」了一声,下一秒用力把她勒进自己怀里,他依旧在流泪,磕磕绊绊的:「别……别不要我?。」 「闻钰……别不要我?。」 他一直叫她的名字,很没有安全感的样子。 「我?要。」闻钰抱住他的腰,轻轻地哄:「……我?要。」 裴砚青回去的时候,众人已经都散了,闻钰回了她的房间,陈才和李道长看见他狼狈的样子,都吓了一跳,问?他怎么搞得,他没说话,把自己锁进房间。 吃了两粒胃药,胃依旧在疼,不知道是不是胃出血了。 也可能只?是因为胃是情绪器官。 潭扬没把他肋骨打?断,但看起来也青紫了,他有格外好好处理自己脸上的伤,总不能真的破相?。 其实和闻钰仅仅只?是一墙之隔。 按这两间房的布局来说,他的床和她的只?是一堵墙的距离。 夜里不出意外地失眠了,裴砚青在黑暗里面?对着?那堵墙,心里有种十?分清醒的悲哀,他们明明靠地这么近、这么近,却好像是这辈子都跨不过去的距离。 怎么都没用。 做什么都没用。 凌晨一点多,裴砚青的指尖在墙壁上慢慢抚过去,再抚回来,重复了无数次,触感是冷硬的,感受不到她的体温。 他幻想出一个特别美好的场景,假如闻钰还有点在乎他的话,她应该会来找他,虽然是别扭的,旁敲侧击的,但大意还是能听出是问?他疼不疼。 然后他就?可以恃宠而骄的说:「疼。」 说不定还可以央求她帮他揉揉。 想着?想着?,裴砚青的嘴角就?不知不觉地勾起来了。 只?是勾起来没几秒,重新意识到面?前?坚硬的墙,以及整室空荡,那弧度僵了。 他陡然发?觉这个场景永远不可能发?生。 眼眶一瞬间变热,泪水夺眶而出。 他哭到蜷缩起来,像只?小虾米,不确定这里的隔音是否够好,裴砚青赶紧把被子扯起来闷住自己,他咬着?牙,混身都在抽搐,除了喉咙里一些破音的呜咽,尽量没有发?出声音。 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心碎之夜。 在众多类似的泪水氤氲的夜晚里,在众多他为了闻钰失魂落魄、辗转反侧的夜晚里,算不上什么特别的。 是可以忍受的。 隔天早上,裴砚青眼睛里有点红血丝,但粗略看起来还算正常得体。 今天考古队应该要去白鹭山顶上那个「龙塘」去实地考察,他按照他答应的那样,给所有人做了早餐。 闻钰来得有点晚,她去的时候,他和潭扬身边的位置都是空的,裴砚青其实是特意留着?,他抱着?极其渺茫的希望,闻钰也许会坐到他旁边。 但她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朝潭扬走过去。 潭扬问?她,「睡得好吗?」 闻钰说:「嗯。」 潭扬:「等会儿我?帮你背包,那个仪器太重了。」 闻钰看了他一眼,「我?能背动?,这两天应该没你的事,你可以不跟去。」 潭扬声音变小了:「可我?想跟你一起去……」 闻钰还想说什么,但余光里看见裴砚青在,她收住自己的话,「那你要去就?去吧。」 潭扬跟她一起,裴砚青应该就?不会跟去了。 裴砚青一直觉得她不喜欢黏人的,但闻钰竟然允许潭扬没事干还跟着?她,嫉妒一下子冒出头,他手?里拿着?勺子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低头接着?吹那碗米酒小汤圆。 吹得差不多了。 他把碗推到闻钰面?前?。 开口声音有点哑,是昨天晚上哭的,「……不烫了,可以直接吃。」 闻钰依旧没有看他,她没说话,把那晚小汤圆又推回他面?前?。 她不要他碰过的,直接吃了潭扬碗里的。 裴砚青终于明白,闻钰不仅没动?摇,她甚至还更?坚定地要选潭扬。 他的努力毫无作用,唯一的作用似乎是,帮闻钰认清了她内心真正想爱的人。 他眼里的暗淡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裴砚青盯着?他面?前?那碗汤圆发?呆,没有哭,只?是连其他人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直到陈才和他说话。 「裴总……」 他指着?他掌心。 裴砚青低头看,勺子断了,断裂处扎在他手?心里。 陈才拿来药箱,劝他:「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别在这山上呆着?了,除了自取其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5页 他意识到自己这实话太残忍,中途止住了。 裴砚青不要他包扎,他随意地用另一只?手?处理了掌心的碎片,伤口不深,就?算一晚上不能癒合,最多几天也能癒合。 他盯着?自己的掌心,面?容平和,像在自言自语:「还好,能忍。」 还可以继续忍。 - 「龙塘」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来了,实地去看确实是片巨大的湖,面?积很大,但水还不算太深。 之前?那些盗墓贼挖的盗洞肯定不能用。 闻钰在旁边转了一圈,说要先把水抽干,这个过程大约花了一上午时间。 在塘周发?现汉代陶片,可以基本确定是个汉代的墓葬。 然后考古队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清理塘底的淤泥,这些含水的淤泥清理起来极其耗费体力,闻钰早出晚归,加上刻意躲着?,吃饭的时候也保持全程无交流,连着?几天都没怎么和裴砚青有交集。 潭扬帮她洗衣服,还提供按摩服务,她也都接受了。 挖到四米多深,考古队确实也有发?现,但那些东西都是东汉、唐代的盗墓贼留下的盗墓的铲子,陶器。 这说明这地方已经被歷代盗墓贼盗过几轮了。 闻钰意识到,这「龙塘」根本不是个什么湖,它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盗洞,和考古队现在用的方式一样,是已经用「大揭顶」的方式来挖掘过的。 但关键是,古时候盗墓贼不可能有如此大的组织性和耐性。 唯一的可能是「官盗」,是官方介入的。 闻钰心凉了大半截,「官盗」过后的墓葬可能已经什么都不剩了,基本都会全部掏空。 她失望了两天,直到一号墓室被清理出来。 那是「黄肠题凑」结构,是最高等级的墓葬,说明这里的墓葬主人起码是个诸侯级别。 如果是诸侯级别,那么底下的墓葬规模应该极其巨大,那么古时候的「官盗」有遗漏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总有些剩下的有价值的东西。 闻钰下到一号墓,密封墓葬的是青膏泥,这种东西只?有在贵族墓葬中才会用,质地细腻,有非常强的防腐效果,隔绝空气和水分。 着名的马王堆汉墓里,辛追夫人的尸体保存完好,皮肤甚至还有弹性,依靠的就?是青膏泥。 这一号墓里倒是没有某人的尸体,但有两千多年前?的树叶。 汉代的树叶。 那树叶苍翠欲滴,绿得饱满,绿得惊人,细白色的经脉都清清楚楚。 这是片完美又珍贵的树叶,藏着?穿越时空的生命力。 树叶不算文物,闻钰捡了一片回去当书籤。 刚好她之前?借给潭扬的书,他看完了就?还她了,闻钰就?随手?把这片树叶夹在那本《寻蜀记》里,但当时急着?走,随手?放在院子走廊道的桌子上,想晚上回来拿。 结果那天下午,单岭拿起那本书翻了两下,发?现里面?那片树叶。 裴砚青本来在收拾桌子,听见单岭惊讶地「哇」了一声。 「闻教授还把这叶子拿回来了!」 他和另一个男生开始聊起来,「不过这确实稀有,哪来那么多青膏泥,又刚好空气水分都隔绝掉,把这树叶保存这么好。」 「很少见啊,我?弄过这么多墓葬,这次才见到。」 「不愧是两千年前?的,你看看这,叶片摸起来都还没脆,里面?还有水分。」 「是好神奇。」 潭扬之前?下午看这本书的时候就?坐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看。 裴砚青不知道,他以为那本《寻蜀记》是潭扬的书。 所以他听了半天。 只?得出一个结论。 闻钰送了潭扬一个两千多年前?的、汉代的、极其稀有的、举世罕见的、堪称完美的绿色树叶,当作书籤。 她送了他一个如此精心、浪漫又珍贵的礼物。 而她只?送过他两个东西,都是领带,一个是蒋则权戴过的二手?货,一个完全是潭扬代劳去挑的,和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第81章 礼物 裴砚青可以忍受一切爱而不得的痛苦。 他可以忍受闻钰的冷漠, 可以忍受她和潭扬牵手,拥抱,吃同一碗小汤圆……一切都可以, 甚至就算他们上床了, 裴砚青也会忍, 哪怕再痛也会忍耐。 但他不能忍受, 闻钰竟然真的用心对他。 裴砚青和她结过婚,他知道闻钰是个在亲密关系里仪式感极度匮乏的人, 也许是因为常常和墓葬里那些死物打交道的缘故, 也许是因为天?性使然, 即使在一段亲密关?系里,她永远都不会过什么一百天、两百天纪念日,也不会觉得送礼物得有个什么浪漫的寓意,她在这方面懒惰并且随性。 可现在, 潭扬还不是她男朋友, 她就送了一份如此有仪式感的礼物。 所以凭什么, 潭扬他到底凭什么? 为什么他就可以? 为什么他就是特?例? 现在送两千年前?的树叶, 那?之后呢?难道潭扬要天?上的月亮, 她也给他摘? 单岭还聊得起劲, 面前?突然笼下来阴影。 裴砚青站在他面前?, 周遭气?温是零下几十度的冰冷严寒。 他的目光紧紧锁着书里的那?片树叶,眼里的血丝猩红,神情前?所未有的阴鸷。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6页 单岭被吓到缩了下脖子,拿着书的手一抖,「你……?」 「给我。」 这两个字颤抖又短促。 裴砚青一开口就尝到自己的喉咙里的血腥味。 「啊。」单岭翻回到书封看, 有点犹豫,小声说:「可……这个书好像不是你的吧——」 他的意思是这书是闻钰的。 但裴砚青已经先入为主, 他没心情接着跟他废话?,直接伸手夺过那?本书,动作?很?暴力?,完全不像他。 紧接着,在剩余两人惊异的目光里,他掐住那?片叶子的根茎,拿起来。 冬日清淡的日光一瞬间透过叶片。 裴砚青的唿吸停滞住。 那?确实是片好看的树叶,那?么鲜艷的色泽,堪比抛过光的翡翠,甚至还携带着汉代的春意。 水滴型,平整又干净,没有任何瑕疵,边缘的锯齿都个个分明,像是在琥珀里封存了许久才拿出来的,没有经过风霜雨雪的摧残。 它在日光里,美好的过于梦幻。 但也许梦幻的不是这片叶子,而?是闻钰给潭扬的爱。 单岭看了眼树叶,又看了眼好像该打狂犬疫苗了的裴砚青,小心开口:「书无所谓,要不你还是先把这叶子放下……毕竟是——」 毕竟是闻教授捡回来的,要是弄坏了就不好了。 他话?还没说完。 裴砚青把那?片叶子攥碎了。 叶片发出了几声细微的呻-吟,几秒钟的时间,在裴砚青的掌心里碎得异常彻底,他摧毁这片叶子用尽了全力?,似乎是对这片叶子泄愤,绿色的汁液浸入他的指尖,像是流血,确保血流尽了,裴砚青才松开手。 碎掉的叶片随着风,慢慢坠到地面的灰尘里,全染得脏兮兮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瞬间变成?了一堆垃圾。 单岭倒吸一口气?,嘴变成?一个「o」型。 他和另外的那?个男生盯着地上的碎片,半天?没说出话?。 裴砚青做完这一切,面无表情地把地上的残骸全部倒进了垃圾桶。 那?本《寻蜀记》本来安好地躺在桌子上,现在由于和那?片叶子产生了关?联,也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潭扬的书。 扔掉。 裴砚青伸手又把书也扔进垃圾桶。 在垃圾桶里也看着烦,他又去道观后面倒垃圾。 单岭看着裴砚青的背影发呆,过了会儿,问旁边的人:「……他是不是疯了?」 「我感觉,精神确实出问题了。」 「他怎么敢动闻教授的东西??」 「是不是由爱生恨了?得不到,就毁掉。」 单岭皱起眉,「……现在狗血电视剧都不流行这个了吧,我不看好他。」 另一人附和:「对啊,潭老师和闻教授好好的,他本来就是小三,有什么好硬气?的?裴氏总裁就不得了了?」 单岭点点头,过了会儿,又说了句公道话?:「但他饭做得确实挺好吃的。」 「……也是。」 陈才从楼上下来,看到裴砚青提着垃圾桶朝外走,他忍不住感嘆:「太好了!今天?终于不用我倒垃圾了。」 后山好远,倒个垃圾每天?也费劲。 他现在还不知道,今天?他要在后山呆多久。 裴砚青十几分钟之后从后山回来,进门就看到在水龙头旁边洗脸的潭扬,他应该是出门帮考古队搬文物去了,上衣沾了好多土。 虽然「龙塘」那?边警戒线围着,潭扬其实跟裴砚青一样也不能进去,但他职业上也算半个考古学?的,勉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能让他也帮忙搬一搬那?些已经清理出来的文物。 潭扬来回跑了四五趟了,累得很?,根本没注意到旁边靠近的人。 洗手池边上的台子上搁着一个大白兔奶糖,算是潭扬帮忙的报酬。 裴砚青伸手拿起来。 潭扬的余光终于注意到他。 他脸上还在滴水,皱起眉,转身去够,「你干什么?那?是我的。」 裴砚青抬起眼,声音很?哑,「也是闻钰给你的?」 什么叫也?潭扬看见裴砚青就烦,不想和他说话?,这句话?没问,眉心拧得更紧了,很?简短的沉声:「对。」 「还我。」 裴砚青没理,低头,把糖纸拆开。 潭扬火气?也冒起来,伸手要夺回来,然而?裴砚青已经抬手就餵自己嘴里了。 「……你是不是有病?!」潭扬推了他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怒吼出来:「这你也要抢?!!!」 裴砚青毫不迴避地和他对视,沉默地嚼那?颗糖,他颧骨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有一点儿擦伤的痕迹。 太阳在落山,他背后的霞光是烈焰般的深红色。 潭扬和他对峙了几秒,最后深吸一口气?,松开了裴砚青,「反正本来就是她给我的。」 「有些东西?抢不走,就是抢不走。」 他冷声甩下这句话?。 潭扬转身离开,下一刻,裴砚青掐着他的后脖颈,把他的头狠狠压进了旁边的水池里,「扑通」一声,潭扬毫无防备,整个脑袋都溺进去,连呛了几口水,眼睛红了,才挣扎着抬起头,到水面之上唿吸了一秒的氧气?,只听见裴砚青冷笑着说了句:「抢不走我弄死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7页 然后他又被狠狠按回去,这次由于他的挣扎,轨迹偏离,他先磕在了石壁上。 额头瞬间出血。 潭扬头晕目眩,现在彻底被惹急了,趁这个空档,咬着牙把自己撑起来,勐地反身挣脱掉他的束缚。 裴砚青又是抢他的糖,又是找茬,跟疯狗一样。 潭扬生平极其罕见地骂了个脏字,同时迅速给裴砚青脸上来了一拳。 这拳用了十分的力?。 裴砚青朝后踉跄了一步,血从嘴角流出来。 他现在像只不管不顾的野兽,又立刻冲上去和他扭打起来。 整个过程发生得过于短促,正在旁边嗑瓜子的陈才这时才抬起头,从小木凳上起身, 「……哎哎!!怎么回事??别?打架啊!!」 「有话?好好说——」 他冲过去试图拽住裴砚青,结果他们打太激烈了,他自己被碰倒了。 潭扬本身处于疲惫状态,裴砚青很?快用膝盖把他压在地上,锤了不知道多少?拳,地上也不知道是谁的血,可能大部分是潭扬的。 无数颗尘土都飞起来飘在空中。 潭扬被打掉一颗下牙,还是偏后槽牙的位置。 他朝地上吐出一口血,奋力?掐住裴砚青的脖子反抗,裴砚青可能也打累了,手上力?气?一松,侧脸转眼间就被按倒地上,二人终于调转了位置。 潭扬脸上纵横的血与水混着往下滴,「裴砚青你到底发什么疯?!!!」 裴砚青的脸硌在地上的沙砾上,看起来还准备起来弄死他的架势,咬牙切齿:「你那?破叶子我扔了。」 「叶子?」 潭扬觉得裴砚青脑子进水了,他的那?颗牙还在嘴里摇摇欲坠,说话?有点不清楚,「什么叶子……你到底在说什么?!」 「……闻钰不是送了你个叶子吗?」 裴砚青茫然了一瞬,也不挣扎了。 潭扬精疲力?尽,卸了力?,在原地喘息,没好气?:「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赶紧去精神病院看看吧!」 裴砚青终于从巨大的嫉妒中抽离出来。 他把自己从地上艰难撑起,看向潭扬,「……那?本书是你的吗?《寻蜀记》。」 「闻钰的。」 「她借我看的,怎么了?又要打我?」 潭扬眉心狠皱着,索性把自己的那?颗牙掰下来,他站起身,握着自己的牙,不解气?地又往裴砚青腹部踹了两脚,「真晦气?。」 裴砚青没躲,一阵剧痛,在地上蜷缩起来。 他蜷着,心想,完了。 他把闻钰的书给扔了,还把她两千年前?的树叶弄碎了,还打了潭扬。 其他的倒还好。 但那?个树叶是无法弥补的,他去哪再找一片两千年前?的树叶赔给她?这东西?不可能有卖的,多少?钱都买不着。 闻钰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她现在本来就不爱理他,估计以后要永远不理他了。 裴砚青不懂,他只是听单岭他们的谈话?,觉得这片叶子像文物一样重要,但其实这树叶,现在那?「龙塘」的墓里到处都是,一堆一堆的,想要就能有。 他以为自己真的闯大祸了,犯了滔天?大罪。 裴眼前?心中绝望,勉强站起来,晃晃悠悠的,陈才过去扶他,「我找个医生来吧?现在立马打个电话?。」 「不用,帮我去找树叶。」 裴砚青声音嘶哑,像是要急哭了,「……我,我把闻钰的树叶丢了。」 陈才:「什么玩意儿?」 裴砚青朝外走,步伐很?急,有点儿颤颤巍巍,「树叶,两千年前?的树叶。」 后山,两个小时后。 天?已经完全黑了。 陈才举着手电筒,戴着口罩,在巨大的垃圾堆边上翻找,第无数次问裴砚青:「……这点儿碎的是不是?」 裴砚青找得满头大汗,匆忙看了一眼,又低下头,「……不是。」 陈才嘆了口气?,「这三个稍微大点儿的碎片找到了就行了,裴总,咱们回去吧。」 「你自己看看,这三个能拼得起来吗?!」 裴砚青一直处于「完蛋了完蛋了我弄坏了她这么珍贵的东西?闻钰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别?说爱我了她肯定要特?别?讨厌我了」的不安焦虑中。 现在直接把自己吼哭了。 陈才看着他赤红的眼眶,一时无语,过了会儿,「其实……说不定她不会怪你呢……她这人又不凶,你给她好好道歉,她会理解的。」 裴砚青哽咽着说了句:「她本来就不喜欢我。」 然后就说不下去了,用胳膊擦掉眼泪,继续找其他的碎片。 天?太暗了,裴砚青只记得倒的大致的位置,那?么小的东西?顺着缝隙里落到哪里都有可能,其实知道,花一整夜都不一定能找齐,但他还是想在闻钰发现之前?,至少?把那?片树叶恢復成?能看的样子。 闻钰八点才回道观。 她全然无觉白日里的事。 潭扬给她盛饭,她刚坐下就看见潭扬右眼周围有淤青,下巴、额头、颧骨都是伤。 她呆住,「……你被谁打了?」 潭扬:「裴砚青,不知道他抽什么风,他还抢了你给我的大白兔。」 闻钰迟钝:「啊。」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8页 「我牙都掉了一颗。」 潭扬说。 「那?我吃完饭去问问他,他人呢?」 「不知道。」 「你自己上过药了吗?」 「上过了。」 「打回去了没?」 「打了。」 「那?就行。」 潭扬委屈得要死,闻钰不会安慰人,吃饱了才想起来一句,捏着他的手,「没事,等会儿再给你几颗大白兔,我那?还有好多。」 「……嗯。」 陈才一个小时后还是撑不住了,自己先回道观喝水,裴砚青在垃圾堆上用 502 拼树叶,还是差了几个小碎片,他还不放弃。 闻钰吃完饭发现自己书不见了,她以为是谁又拿去看了,没太在意。 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一晚上都没看见裴砚青的人影,很?奇怪,之前?虽然她刻意和裴砚青保持距离,他还是会有意无意出现在她的余光里。 也不是要给潭扬主持公道的意思,闻钰只是想弄清怎么回事。 刚好看见陈才,就问他裴砚青在哪。 陈才觉得裴砚青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于是老实回答:「后山,那?个超级庞大的垃圾堆边上。」 「他这么晚去干嘛?」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说不清。」 闻钰去后山,还没走到,远远地就看见有团白色的小亮光在闪动。 走近了才看清。 裴砚青混身都脏兮兮的,蹲在有他四个人那?么高?的垃圾山边上,一边刨垃圾,一边抽泣。 这幸亏是冬天?,垃圾山的气?味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面前?的情景非常之诡异,闻钰站在他身后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 「……」 「你不吃晚饭,在这找垃圾吃?」 裴砚青听见她的声音,身子一僵,抽泣停住,第一反应先捂住了地上没拼好的树叶。 闻钰蹲下去,「什么东西??我不能看?」 裴砚青不说话?,微弱的白光里,他满脸的伤和泪痕,睫毛抖得厉害,哽咽了两声,才勉强嗫嚅道:「闻钰……对不起……」 闻钰挪开他的手。 她看见了地上的那?个支离破碎的树叶,挑了下眉,「你拿我书——」 干嘛? 裴砚青的哭声打断了她。 「我不是故意的,闻钰……我,我当时,我听见他们说,说树叶是……是汉代的什么叶子……特?别?,特?别?稀有……然后,然后它又,又夹在那?个书里,我见过潭扬看那?个书……我就以为,我以为你送给潭,潭扬了。」 「你从来都没,没给我选过礼物……我……」 「我好嫉妒,我太,太嫉妒了……我没办法不嫉妒……」 「那?个树叶……那?么,那?么好看,我想,你那?么用心……给他礼物,但是我从来都没,没有……」 「对,对不起,我保证会,给你拼好……拼好,我知道这个,这个很?珍贵……我知道,知道错了……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裴砚青的手也很?脏,他边央求边想拉闻钰,半空中又收回来。 闻钰一直不说话?,他更害怕了,差不多直接跪在地上,泪水在他灰扑扑的脸上滑出很?多条白线,像皲裂的石灰。 裴砚青的声音极其低哑,时不时被自己的哭腔打断:「对不起……别?,别?讨厌我……求你了……我,我不知道这本来就是你的,你的东西?。」 「我还……把你的书丢了,弄,脏了……明天?我,我给你买本新?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感觉天?都要塌了,不停道歉。 闻钰听明白了,嘆了口气?。 这口气?嘆得,裴砚青心凉透了,他哭到打了个嗝,「……我去找个汉代的树叶,我明天?就去找,闻钰,你别?生我气?……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求你了,你别?生我气?。」 闻钰想起下午她挑了一个比之前?那?个更好看、更绿的树叶,从裤兜里摸出来。 就是和之前?那?个形状上不太一样。 「给。」 「……什么?」 裴砚青泪眼朦胧,看不太清。 直到闻钰把那?片树叶塞到他手心里,他才看清。 「送你的,礼物。」 「墓里还有一大堆,要什么样的都有。」 「一个树叶而?已,哭成?这样干嘛?你三岁小孩啊,丢不丢人啊?」 「不准哭了,跟我回去,你把潭扬牙都打掉了一颗,人家?都没哭,你在这里哭得要死要活的,我真是服了你了。」 第82章 脸颊 「……送我的?」 裴砚青的思绪迟缓, 掌心的那片叶子太轻了,轻到不像真实的。 本来以为闻钰会让他滚,但她温柔到极点, 还给他了一份礼物。 「不要?」 闻钰故意这样说, 「不要就还我。」 裴砚青慌忙把手缩回自己胸口, 「我要。」 他对着微弱的白光看, 生怕惊动了这片叶子,很小声的问:「这个……也是两千年前的?」 闻钰:「嗯。」 裴砚青沉默了好久, 不知?道在想什么, 眼?眶又红了, 闻钰刚想命令他不准再哭,他抬起湿漉漉的眸,突然?哽咽着说:「我好爱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59页 通常裴砚青不会说如此直白的情话。 闻钰怔住了,「……」 裴砚青盯着她的眼?睛, 感觉全世界都是模煳的, 只剩下闻钰一个人, 他其实没在告白, 只是叙述事实, 像忽然?意识到自?己真的栽了, 并且要一直栽下去。 「我可能要爱你好几辈子了。」 「你这么好, 好到,我觉得自?己不配。」 闻钰躲开他的视线,稍微有点心慌,只说:「我……我得回去了——」 这时,裴砚青勐地?凑过?去, 吻了她的脸颊。 一触即离。 像片很温暖的云掠过?。 闻钰的睫毛抖了抖,还没反应过?来, 听见耳边低低的啜泣:「抱歉,我忍不住,如果?现在不这样做,我真的……会疯掉。」 裴砚青全身都在颤抖,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现在死了也无所谓。 情绪濒临崩溃边缘。 如果?不说,他怀疑自?己整个人的心脏会像烟花一样炸开。 于?是他只能在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里,在胸腔肆意冲撞的紊乱气息里,一遍又一遍的,一边流泪,一边在她耳边重复:「……我爱你爱得要疯掉了。」 「闻钰……我真的……爱你爱得要疯了。」 「我没办法?……我真的好爱你……快疯了……已经疯了……」 爱到失控,爱到无法?思考,整个人全部?的细胞都在叫嚣,全部?的血液都在沸腾,全部?的神经末梢都在传导同一件事,他爱她。 这件事怎么会如此痛苦又幸福。 「谢谢你……」 裴砚青的滚烫的泪坠在她的锁骨上。 他无法?停止,「闻钰……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真的,好到我现在……满脑子都只有爱你这件事了……」 「无论多少次难过?到心碎,我都会爱你……像疯了一样的爱你,这是不是你这辈子……听到过?最糟糕的话?」 「我知?道……你不想听,但允许我说一回,好不好?」 「就允许我说这一回……」 闻钰感受到自?己肩膀上的重量,裴砚青垂着头哭,后背都在抽搐,下巴抵在她左肩,像小动物,断断续续的:「对不起,我太自?私了……爱得一点都……都不礼貌。」 「可你太好了……没人像你一样好。」 「你对我这么好……我,我还恩将?仇报。」 闻钰听过?很多种告白,只有裴砚青的像是罪己诏。 裴砚青说她好,可她明明这几天一直在对他单方面持续的冷暴力。 她擅长做这个,但现在却不太想继续了,谁的爱都没有错,裴砚青的爱是无辜的,她不想给他希望,但她更不愿意看到裴砚青像这样贬低自?己最真实的心意。 她没办法?给出任何?承诺,但裴砚青起码值得一句真话。 闻钰缓慢又坚定地?抬手,抚上裴砚青还在细微颤动的后脑。 她说:「不是。」 裴砚青愣了一下,含煳的哭腔:「嗯?」 闻钰揉了揉他的脑袋。 「不是我听到过?最糟糕的话。」 无论多少次难过?到心碎,你都会疯了一样的爱我,这句话,不是我听到过?最糟糕的话。 第83章 我爱你 潭扬在院子里干坐着, 等了?半个小时?。 闻钰才回来,身?后?跟着亦步亦趋的裴砚青,他脸上的眼泪还?没干, 但看起来一点儿不颓废, 反而好像有种劫后余生、风调雨顺的振作。 显而易见?, 闻钰哄他了。 裴砚青手里还小心护着一片树叶, 潭扬想起下午,那树叶应该是裴砚青像疯狗一样打?他的导火线。应该是要赶紧给?这片树叶找个存放地, 他问了?闻钰两句话, 然后?就上楼了?。 「那是什么?」 潭扬从木凳上起来, 走到闻钰面前,挡住她看向裴砚青背影的视线。 他之前在阴影里,闻钰没注意到。 她终于将目光转向他,「墓里随便捡的叶子。」 潭扬眼里情绪不明, 脸上的伤还?新鲜, 眉弓处的血痂都还?没有结住, 能看见?一点点血珠, 平日里春风化雨的气质此时?揉杂着一丝戾气。 「所以他下午以为你送了?我, 才来打?我。」 闻钰点了?下头?, 「确实是他的错。」 潭扬气滞了?一瞬, 他忍了?又?忍,没有显露出?自己心底的燥意。 「现在,你送了?他,没有给?我。」 闻钰脸上飘过茫然,「……难道你也想要?」 她用了?「难道」这个词。 闻钰的意思是, 潭扬本?身?就是搞文?物修復的,见?过比这更稀奇的, 不会像裴砚青一样对?这种东西有什么滤镜。 「为什么我不会想要?」潭扬扯了?下嘴角,「因为我看起来不需要?因为我不够可怜,因为我不会哭?」 闻钰牵住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个对?你来说,不算稀奇的东西,你应该看不上才对?。」 潭扬沉默下来。 「早点休息吧,我先上楼了?。」 闻钰很快松开了?他。 「你说要给?我的东西呢?」 潭扬转身?,攥住她的手腕。 「什么东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0页 她忘了?。 潭扬的心沉到最谷底,声音也低哑下来:「大白兔。」 闻钰刚想说话,但他没有再等她回答,直接把她拽进院旁的杂物间?,闻钰背靠在木架上,潭扬手臂撑在她两侧,月光很清淡地照在他脸上,照出?他隐约湿润的眼眸。 「闻钰……你真?的要我吗?」 他弯着腰,离她很近,近到鼻尖都快蹭到。 一瞬间?被灼热的气息笼罩。 闻钰僵住,有些懵。 她现在才后?知后?觉,察觉到潭扬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情绪,「……我要。」 「既要我,又?要他吗?」 闻钰轻皱了?下眉,「我没有这样想,而且这几天我一直都和他保持距离了?——」 「之前在三?清殿,我打?了?他,你虽然跟我走了?,但还?是一直想回头?,因为他受伤了?,你心疼他,今天他毫无缘由打?了?我,比我打?他要狠好几倍,你知道之后?只问了?我几句话,转身?去哄他哄了?半小时?。」 「为什么?」 闻钰顿了?顿,「因为……因为他看起来真?的难过了?。」 潭扬被这个回答气笑了?,「我不会难过吗?」 闻钰:「可是我已经很努力地只选你了?,我不知道他也会来白鹭山,这段时?间?我和他都没有过什么单独相处的时?候——」 「时?间?很重要吗?」 潭扬打?断她,他的唿吸是杂乱无章的,「我一直觉得?你慢热,你需要很多时?间?相处,所以我从来不逼你确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等你自己想清楚。」 「但你和裴砚青之间?好像不需要什么时?间?,你们旧情復燃总共似乎只需要几个小时?。」 「来的第一天、三?清殿、刚才,你们单独相处总共加起来有两个小时?吗?」 「每次你都动摇了?,但你一直说会要我,你好像是选我了?,但其实你一直都更在乎他。」 「三?清殿里,你们到底做了?什么?接吻吗?还?是比接吻更亲密?」 「他亲你,你会允许,他哭了?,你也心疼,闻钰,哪怕这样,你也能坚持告诉我,你选的是我?」 闻钰想起在三?清殿,想起刚那个脸颊的吻,她没办法反驳,但又?觉得?不是潭扬说的这样。 兜里的手机突然开始响。 闻钰拿出?来瞥了?一眼。 蒋则权这么晚给?她打?什么电话? 她利落地按掉,重新看向潭扬,「我没有更在乎他,我只是觉得?,有些情绪你自己可以处理。」 潭扬看起来快哭了?,但还?是撑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得?体面目,「我怎么自己处理?我是不是就不该有情绪?」 他是一直好脾气的潭老师。 情绪一直都那么稳定、行事成熟、温和敦厚、不冲动、不爱哭,看起来不需要任何关心。 这是闻钰心里的潭扬。 那个能给?她一种中庸的舒适的潭扬。 不用她思考的舒适。或者说,像闻书然的那部分温柔。这是她喜欢的地方,这是一直以来她想选他的原因。 闻钰被说中了?心事。 她其实打?心底里就是不希望潭扬有情绪,她就是希望潭扬一直是那个省心省力的潭扬,她需要那种舒适的时?候他给?出?来就可以了?,她不希望潭扬有另一面。 但她还?在为自己解释:「你当然可以有情绪,但你纠结裴砚青根本?没有必要,你懂吗?我不会和他在一起。」 「而且我不喜欢你一直这样逼问我。」 她其实知道潭扬这样是因为难过了?,但她不打?算处理,所以这样说。 铃声又?响了?,蒋则权又?在给?她打?电话。 闻钰本?来现在就有点烦,捞出?手机又?狠狠挂断。 潭扬看出?她牴触,放低了?自己的姿态,抬手抚上她的侧脸,极力保持温柔的语气:「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闻钰。」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不安,而且每次你不自觉地偏向裴砚青的时?候,我都会难过,我会觉得?委屈,为什么你只愿意哄他,一点都不哄我,我只是没有表现出?来,不代表没有。」 他捧起她的脸,近乎执着地看进她眼底,因为太渴望她能明白了?,声线在颤抖:「闻钰……我也需要你。」 「我也很需要你。」 关键的问题是,闻钰其实明白,她只是不想明白。 为什么潭扬不能一直温温柔柔的给?她洗衣服、按摩、做舒芙蕾,在她累的时?候给?她拥抱和爱?为什么他不能像一个能时?刻运转的齿轮机械,发觉自己卡顿就自动上点润滑油? 这是自私的想法,但这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闻钰嘆了?口气,「那你要我怎样?现在哄你?」 潭扬被她脸上的不耐烦刺痛了?。 他放下手,眉眼低垂,那颗牙掉落的位置正连着神经痛,一阵一阵的。 「……不用。」 「我只是想让你更在意我一点。」 闻钰正要开口,手机又?响了?,她点到绿色的圆圈,烦躁的:「蒋则权你是不是有病?!!有事就发微信,别再给?我打?电话了?!!」 吼完这句她就挂了?,也没有听对?面说话的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1页 闻钰不想弯弯绕绕,「我在意你,潭扬,我当然是喜欢你的,前提是你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要再纠结裴砚青,不要再像刚才那样质问我。」 潭扬的唇角抽痛,眼眶热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艰涩地开口:「所以你喜欢我什么?如果你喜欢我,为什么我连委屈都不能有?为什么我连说出?口都是错?」 「我没有想让你哄,可为什么你对?他能做到,对?我就不行?」 委屈到极点了?。 他才会说出?来的。 裴砚青打?他,抢他的糖,因为一片破叶子,闻钰没怎么关心他的伤,转身?就给?了?裴砚青想要的,还?安慰他那么久,但回来就闻钰忘记自己说过要给?他拿大白兔。 潭扬并不是要故意和裴砚青对?比的,他一般都是能听话懂事的,但这次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他本?来觉得?闻钰只是因为不了?解他,所以不小心忽略了?他。 闻钰已经完全没有耐心。 她不缺男人,她喜欢一直好好先生的潭扬,这和裴砚青没有关系,和任何人都无关,只是她对?于潭扬这个人的某种硬性要求。 那是她眷恋的地方。如果他做不到,她就不想要了?。 「我不会哄你。」 闻钰盯着他,「我希望你是永远不需要我去哄的人,我希望你永远能好脾气、永远都温柔、对?我永远都像以前那样体贴包容。」 「如果你做不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到这里结束。」 原来如此。 原来她都知道,原来这就是一切的原因。 闻钰说选他,其实是选了?称心如意的商品的意思,并不在乎商品的喜怒哀乐。 潭扬很缓慢的眨了?下眼,心里的涩痛难以忍受,眼泪终于坠下来。 沉默寂静的山风在门外捲起落叶,发出?略微刺耳的沙沙声。 潭扬垂下头?,没有让她看见?自己流泪。 闻钰预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她抿了?抿唇,说了?句「抱歉。」 然后?转身?朝外走。 「……如果我能做到呢?」 闻钰定住。 她并没有指望他真?的服从这项极其自私、甚至是威胁的指令。她同时?有点不合时?宜的想起那次,潭扬在大街上说要做小三?的那次,那次她讥嘲地反问他是不是要做小三?,潭扬说,如果是你的话,可以。 如出?一辙的妥协。 潭扬从身?后?抱住了?她,很紧很紧,用压抑、沙哑的哭腔说:「如果我能做到……可以一直爱我吗?可以别再偏向他吗?」 「我答应你,我会做到,你多喜欢我一点吧,好不好闻钰?」 闻钰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慄,那是不安又?惊惧的颤慄,像是一只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好。」 她转过身?勾住他的脖颈。 这样的潭扬是完美的潭扬。 闻钰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连掩饰都不用掩饰。 她对?这样的潭扬可以慷慨,于是主动踮脚吻住了?他。 眼泪的味道。 潭扬比以往都迫切地需要这个吻,他需要安全感,哪怕明知是饮鸩止渴。 他过于勐烈地回应,几乎是抵死缠绵,滚烫的唿吸在互相碰撞,舌尖相触的电流传遍全身?,像要吞掉彼此,他听到她唇间?的喘息,随即攥着闻钰的腰抱起来,胳膊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抵在墙边,让她能更舒服地低着头?接吻。 潭扬哪怕吻得?再激烈,再失控,依旧记得?把手垫在闻钰背后?,隔开坚硬的墙壁。 「……我爱你。」 闻钰被咬住下唇。 「我也想听,可以吗?我也想要你说。」 潭扬有点用力地蹭她的唇瓣,蹭完又?轻啄了?两下,哑声央求。 闻钰脸颊都被亲红了?,刚要说话,杂物室的木门被一脚踹开了?。 「什么鬼地方,到底有没有人——」 蒋则权穿着一身?黑风衣,风尘僕僕,额上都是湿露,看清了?黑暗里人的侧脸后?,眼神一瞬间?阴翳起来,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闻钰……你不接老子电话,在这忙着亲嘴呢?!!」 「怎么,我就没在几天,你俩谈上了??!」 第84章 一秒半 潭扬还抱着闻钰, 没放。 蒋则权闯进去?攥住了闻钰的手腕,急躁到破音:「还想亲?还不下来??」 他的语气?像是妈妈喊孩子不要玩了,该回家吃饭, 他的意思是?他来?了, 闻钰应该立即抛弃潭扬, 选择他。 蒋则权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形势, 他依旧还保留着上次闻钰在他的床上?,唿吸潮热, 被顶撞到?断断续续说「喜欢你」的记忆, 她?翻来?覆去?把他睡透了的记忆。 闻钰侧头, 微微皱着眉,挣开他的手,很淡地瞥了他一眼,眸光里是?从情慾中短暂抽离的清冷, 她?声音有点哑:「对, 我还?想亲。」 「你打扰到?我们了。」 「出去?。」 说?完, 她?也不管蒋则权了, 低头重新去?够潭扬的唇。 潭扬没有预料到?, 他握着她?大腿根的手慌乱收紧, 本能地朝后躲了一下, 在寒风里,体温骤降。 他其实不太能接受在另一个男人在场的情况下和闻钰这样,这感觉像是?某种表演,而且这种表演里,他是?被动的那方, 好像是?荣幸的,但她?没有尊重他, 因为不是?真的喜欢他,所以她?可以把这件事摆在檯面上?,让其他人旁观。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2页 把他如此屈辱地爱她?这件事摆在檯面上?,也把她?其实如此肤浅地爱他这件事摆在檯面上?。 也许在闻钰眼里,潭扬其实是?廉价的,他的爱是?廉价的。 和旁边被抛弃的蒋则权没有任何不同。 都是?一样的。 流泪央求她?说?爱他,次次妥协退步,抛弃人格、尊严,换来?一个理所应当?的吻,一个不需要徵求同意的吻,一个居高临下的赏赐。 潭扬躲了,但还?是?被追上?去?吻住。 他僵在那里,没有迎合。 因为不知道怎么了,他觉得?耻辱,这种耻辱非常隐形,像被抽了两个无声的耳光。 潭扬的唇是?冷的。 他第一次发觉,闻钰其实骨子里是?残忍的。 她?会调情、会啄吻后诱哄他「叫姐姐」,甚至会雕琢一些貌似是?爱的细节,不动声色与他十指紧扣,她?懂怎么让他动心,但那些美好的幻境,一切的一切,最后都会归于这个像耳光的吻。 「闻钰!!」蒋则权眼里猩红,月光里,眼睑处像在流血,「你敢!」 没用任何震慑效果,闻钰无视,闭上?眼和潭扬接吻。 她?敢。 她?真的敢,这样对他。 那夜雷暴雨,互相交换了多少?汗水、喘息、唾液、甜言蜜语,本来?就没有指望她?能负责,但也不曾预料到?,闻钰能像捨弃一个破布玩偶,冷淡到?极点,像失忆般全然不念旧情,不知道是?完全不在意他的感受,还?是?故意的,让他旁观这个吻。 需要他的身体来?抚慰时,他是?一切,不需要时,弃之敝履。 上?山找这个破道观找了一整晚,给她?打电话被一通凶,他手里还?提着给她?带的一箱新鲜的大闸蟹,本以为她?仅仅寻常出差,来?干正事,自认为懂事地忍着没来?打扰她?工作,结果一来?就发现她?忙于在狭窄的杂物间和潭扬缠绵悱恻。 蒋则权的理智被巨大的妒火燃烧殆尽,扔下手里的东西,直接抬手掰过她?的下巴,咬上?她?刚才吻过其他男人的唇。 闻钰没有躲,她?愣住了。 头转向蒋则权那面之后,本来?她?能躲开,但那扇被踹到?下一秒就快倒地的的木门被风一吹,发出很刺耳的「吱呀」声。 木门大敞,裴砚青端着刚做的一个小木箱,放了些干燥剂,干燥剂上?躺着刚才闻钰送给他的那片树叶。 她?嘱咐说?让他这样给树叶做个小窝,明天白天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就可以保存很久了。 唇上?轻微刺痛,她?直直地对上?裴砚青的视线。 她?被暗自失魂的潭扬托着大腿,嵌在怀里,被彻底失控、妒嫉到?疯癫的蒋则权严丝合缝地咬住唇瓣,即将撬开牙关,这种荒唐又混乱的时刻,她?的目光竟然能如此精准地,落进裴砚青那双月下悽恻又湿润的双眸。 他应该是?抱着小木箱,兴高采烈的要给她?看这个小窝的。 大约十几分钟前?,她?才坚定地对他说?,「不是?我听过最糟糕的话。」 无论多少?次难过到?心碎,你都会疯了一样的爱我,这不是?我听过最糟糕的话。 现在这样,不算糟糕吗? 裴砚青得?到?的最少?,少?到?连随手捡一片叶子给他都如此感激涕零。 闻钰脸上?影影绰绰,她?处于木架边的暗影里,裴砚青看不清她?的表情,看不清她?是?否沉溺于其他男人的唇瓣,看不清除他之外的这两个男人,是?否会先?后得?到?她?的垂爱,他只能靠猜测。 但闻钰可以完全看见纯白月色下的、形单影只的、支离破碎的裴砚青,这是?一个无论物理意义、还?是?心理意义上?都完全失衡的关系。 极端的不对等。 闻钰看见裴砚青捧着他的小木箱,捧着他这辈子难过了无数次之后唯一从她?这里乞讨到?的,装了片树叶的那个小木箱,像捧着他的全世界。 他像一个被尘封的雕塑,连眼球的不会转动了,立在原地,怔愣出神。 反应过来?后,裴砚青手里的小木箱开始剧烈颤抖,即将要摔到?地上?,他紧紧抱着,踉跄地朝后退了两步。 他明白自己撞破了某种真相。 那就是?,他裴砚青,其实从来?没有东西可失去?。 因为他从未得?到?。 从未得?到?过任何有关闻钰的爱的东西。 木箱里的是?片怜悯。 闻钰仅仅是?安慰他罢了,当?然是?糟糕的,太糟糕了。 她?绝对不会希望他撞见这一幕,她?绝对不希望他这时候不自量力地加入,她?绝对不愿意因为他仍旧会疯了一样的爱她?,在这时跑去?打扰她?。 她?不需要他,她?有好多爱,其实根本不需要他这份。 裴砚青的爱是?个累赘。 耳畔像有声枪响,但没有出血,心脏被人攥着拧了好几百个来?回。 裴砚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保持了绝对的静默,但他无法阻止一瞬间,从泪腺里涌出浓稠的、汩汩的热泪。 视线模煳之前?,他抱着木箱逃上?了楼,这样光是?泥土的路面有个好处,让他来?也无声,去?也无声。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3页 闻钰不会知道他来?过。 她?不会知道他看见了什么。 「……」 闻钰清晰地看见他泪的反光,看见他怎样克制又慌乱地逃亡,她?目睹全程,直到?被蒋则权的舌尖抵进牙关,她?才回神,倏地收回目光。 荒谬的一秒半,以潭扬放下她?,冲上?去?给了蒋则权一拳结束。 闻钰本该自己扇蒋则权一巴掌的。 但她?在想其他的。 她?很不合时宜地想,所以裴砚青这次难过到?心碎,也会继续像疯了一样的爱我吗? 好像她?在乎这个答案似的。 闻钰很快把这个奇怪的问句驱逐出脑海。 「我和她?没分手!!你个小三有什么立场打我?!!」 蒋则权抹了下嘴角的血,脸上?肌肉气?到?抽搐,一脚踹上?潭扬的腹部。 潭扬冷笑了一下,靠着墙喘息,「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信?谁准你强吻她?的!!简直疯狗。」 「反正不需要你准!我今天弄死你个贱人——」 蒋则权提起手腕。 「行了。」 闻钰说?。 「你提了箱什么东西?」 她?指着地上?的箱子。 蒋则权暴怒中还?是?收回了拳头,但跟赌气?一样,没看她?,脸色也依旧阴狠的,语气?不自觉就温柔了,「……大闸蟹。」 闻钰点点头,「那做了吃了吧,我又饿了。」 蒋则权扭头盯她?,黑眸锐利如刀,「我累死累活才搬上?山,你跟别人亲得?难捨难分,凭什么我给你做?」 闻钰扯了下嘴角,「嗯,那你再搬下去?吧。「 蒋则权的腮帮骤然咬紧了,两秒后又缓缓松开。 他胸口有迟滞的闷气?,说?话也哑:「闻钰……你迟早把我气?死。」 「厨房在哪?!」 蒋则权一脚踹上?还?掉渣的门框,愤懑不已:「操,这么破的地方也能亲!!!我看你是?饿急了你!!!我要是?不来?你难道要在这做??不显硌得?慌?!!到?处都是?灰!!床都没有!!你自己看看你找了个什么品种的屌男人,纯纯畜生——」 「那。」闻钰打断他,指了一下。 蒋则权深吸了口气?,又瞪了潭扬一眼,「这畜生呢?」 闻钰看向潭扬,「你还?是?去?帮帮他吧,他厨艺不行。」 潭扬不想,但又没办法,「……嗯。」 「谁厨艺不行?!难道我弄不熟几只螃蟹?需要他帮——」 「蒋则权。」闻钰瞥他,「你今天晚上?话怎么这么密呢?」 「嫌我吵?」 「对。」 「行!我闭嘴!!!这辈子都闭嘴!!你别想我再和你说?半句话闻钰我告诉你!!」 蒋则权怒不可遏,提着他的大闸蟹转身就走。 世界安静了。 闻钰过去?看了眼潭扬的伤,旧伤加新伤。 「要不你先?去?再上?点药吧,我也没预料到?刚才的情况。」 这是?关心。 潭扬很乖顺的:「嗯。」 闻钰踮脚,吻了吻他唇角,「不用把他放在心上?,我现在喜欢你,就只是?喜欢你一个人。」 潭扬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有点委屈,但没表露出来?,提醒似的,「你,你刚还?没说?——」 「我爱你。」 闻钰看向他的眼睛,「潭扬,我现在很爱你。」 第85章 玩玩 蒋则权暴躁又细心地把螃蟹处理了。 先把螃蟹刷干净, 将蟹壳和?蟹身分开,蟹胃、蟹心和蟹腮都去掉,每个螃蟹切成规整的4块, 最后蟹盖中的蟹膏用小勺刮到小碗里。 闻钰给潭扬拿了?碘酒, 进厨房看他弄怎么样了。 蒋则权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闻钰看他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你学了??」 蒋则权:「嗯。」 「这什么做法?」 「香辣蟹。」 「你不是这辈子都不跟我?说话了?吗?」 蒋则权面不改色,洗了?个手, 「现在是下辈子。」 他走到闻钰面前, 手撑在她身后?的檯面上, 把她整个圈起来,弯下腰蹭了?一下她的鼻尖,声?音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极具磁性?:「宝宝。」 「真喜欢他?」 闻钰点头,「嗯。」 蒋则权听了?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低头闭着眼, 唇离她侧颈咫尺之间, 去闻她颈窝里的香气, 声?音有?点哑了?:「……你也亲亲我?吧, 宝宝, 我?好想你。」 「离我?远点。」 闻钰感受到他喷薄的吐息, 用手推他。 蒋则有?点恋恋不捨,但?最后?还是听话地?直起腰,按下自己的慾念,转身重新去弄那堆螃蟹。 他语气随意:「潭扬,玩玩可以。」 「他带不回家, 这点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清楚。」 水龙头关不紧, 仍有?间续的水滴声?,滴嗒滴嗒的。 闻钰沉默了?一会儿,倒也没有?反驳,蒋则权的语气非常近于家人,她盯着那近乎与闻书然一模一样的侧脸:「……你现在真拿自己当哥哥了?。」 「对,所以我?会替他管你一辈子。」 蒋则权偏头笑了?一下,「没多少天就?要过年了?,过年的时候乖乖回家,千万别让我?看见这畜生,不然我?真的会揍死他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4页 过年,闻钰对这个东西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她前段时间去姚恙那里做了?几次治疗,除了?那晚的幻听之外,她什么也没想起来,如果她真的失忆过,那她失去的记忆段未免被封得?太牢固。 也许她该趁过年的时候,重新去那个浴缸面前看一看。 蒋则权漫不经心剥蒜瓣,「对了?,闻钊把你妈带回家住了?,我?还和?他们一起吃了?个饭,你妈妈让我?平时多照顾你。」 闻钰拧起眉,「你妈不生气?她可是闻钊老婆。」 余窈不像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她不啊,反正也只爱钱,闻钊的钱够她挥霍一百辈子了?。」蒋则权停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闻钊有?点怕她。」 「怕?」 「对,感觉像是她手上有?他什么把柄一样。」 蒋则权嗤笑,「我?乱说的。」 闻钰的思绪有?点乱,余光里突然注意到潭扬,他不知道在门口站了?多久了?。 「上完药了??」 闻钰自然地?去牵他的手。 潭扬眼眶微红,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嗯。」 玩玩可以。 她估计也是这样想的。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闻钰对他说多少次「我?爱你」,最后?也不过是默认了?,玩玩可以,带不回家。 闻钰没有?问?他听到了?多少,「出去吧,这里好大的油烟味。」 蒋则权会做,不需要让潭扬帮忙。 她坐到院子里的摇椅上,拿潭扬当肉垫,坐在大腿,叠在他身上,「我?也掉过一颗后?槽牙。」 潭扬没有?任何异样,语气也温柔:「拔蛀牙?」 闻钰笑了?笑,「因为有?人往我?牙里装定位器,所以要拔。」 潭扬愣住,「……定位器?」 「骗你的。」闻钰仰头戳他的下巴,看他被唬住,笑得?眼睛弯,「是蛀牙,小时候糖吃多了?。」 - y 国。 连江攥着一个男人的脖子,像提小鸡一样把人抵在漆黑小巷的垃圾桶边上。 莫铮。 如果闻钰在,她应该认得?出,这是当年那个给闻书然做尸检的法医,她那时候拽着他问?了?上万遍,真的是自杀吗?真的没有?人故意害他吗? 连江查看了?当年的卷宗,他本来没有?对尸检结果有?过多重视,更多的是想知道当时现场的情况,他想知道闻钰到底在不在场。 可是查着查着,连江偶然发现闻书然是这位资深法医这辈子最后?一桩尸检。 他法医职业的终点。 这就?非常耐人寻味了?。 莫铮的胳膊被卸了?,动弹不得?,满嘴都是血沫,口齿不清:「我?告诉你也没用……他都火、火化了?,没,没证据了?。」 「真的,你知道了?也,也没用,求你放过我?吧,我?也是没办法……」 看来这种程度还不够。 连江面无表情,从腰间拿出枪,直直塞进他的嘴里。 寒冷又?坚硬的枪口狠狠压在舌上,一瞬间激出身上的鸡皮疙瘩,莫铮抖如筛糠,痛哭流涕,声?音颤得?听不清:「我?……如果告诉你,闻,闻先生万一知道了?,我?,我?也活不成——「 「我?管你活不活得?成。」 连江平稳有?序地?拔出保险栓,「莫铮,我?只数十秒,十秒之后?,我?会开枪。」 他没有?时间再耗下去。 闻钊随时有?可能发现他出境。 「十、九、八、七、六……」 连江把枪口更深地?捅进他的喉咙,莫铮开始作呕。 「五、四、三、二……」 莫铮在他开始倒数的时候就?失禁了?,这时彻底屈服,哭着爆出一声?嘶哑又?含煳的:「我?说!!」 连江拔出枪。 莫铮整个人瘫在地?上,「……nps 阳性?。」 「那个人 nps 阳性?。」 nps,新精神?活性?物?质,具有?比毒品更强的兴奋、致幻、麻醉效果,起初作为一种药物?用于大型动物?麻醉,对人来说0.02g 就?足以致命,镇痛效果是海-洛-因的五十倍,是吗-啡的八十倍,但?它除了?药品,也属于化学合成类毒品,属于继传统毒品海-洛-因、合成毒品冰-毒、摇-头-丸之后?的第三代毒品。 连江盯了?他一会儿,重新把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他,语速很慢:「nps 近几年才出现,闻书然死的时候还没有?,莫铮,你当我?傻吗?」 「你当我?在跟你闹着玩儿吗?」 「嗯?」 他蹲下用枪管扇了?他一巴掌。 莫铮头歪着,气息微弱,「……他像是被用作药物?,药物?实验,nps 是化学……合成药……容易产生变体?,他血液里的是种我?完全、完全没见过的。」 「是我?这辈子……当法医三十多年……从来没见过的。」 连江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看起来不像说谎,「和?一般的 nps 比,区别是什么?」 莫铮勉强睁起肿了?的眼睛,「可以极强地?……激发爱欲。」 他剧烈咳嗽了?一阵,才接着说:「你觉得?……是闻钊利用他,试验 nps,导致他最后?自杀的,是吗?我?也这样猜想的,可……闻书然,身上能致命的那几道刀割的切口,照走向来看,绝对不是他自己弄出来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5页 「有?……第二个人在。」 「是,有?人看着他流血死掉的。」 「他死前和?人……深吻过,唇部还,还有?那个女孩的细胞组织。」 连江单手掐住他的下颌,瞬间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眼里终于有?了?怒气,声?音又?重又?沉:「这话是谁教你说的?!!嗯?闻钊教你说的是不是,回答我??!!」 「我?这辈子,当法医,唯一做错的事……就?是在那张造假的尸检……报告上签字。」 莫铮痛苦地?仰着头,流出了?泪,「除此?之外,我?没有?违背过……我?的职业道德。」 「死者为大,我?,我?不会说……说谎。」 「我?见过和?他情况很像的一具尸体?,女方有?妄想症,总是觉得?……男方精神?出轨了?,爱上别人了?,协助他自杀……来,来赎罪。」 「我?当年……之所以签字,也是因为,以我?的经验判断……不是闻先生谋杀,他……他只是,想保护、保护兇手。」 保护兇手。 连江一瞬间想起当年从闻钰牙里取出来的定位器。 那时候他有?过疑惑,因为那个定位器,除了?定位功能,还是个微型的毫米波脉冲传感器,是监测人体?生命参数的,心率、唿吸异常,会自动报警,以闻钊和?闻钰当时严峻的父女关系来看,太不可思议了?。 现在他明白了?,哪怕闻钊再恨闻钰,再恨这个老婆和?别人出轨的产物?,他其实从来没有?想过让她死,他知道那样会让闻琴彻底恨他。 他是因为发现闻钰开始查绿海生物?了?,所以现在才重新拿起闻书然的死这件事当筹码。 闻书然死这件事查到底,一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闻钰去绿海生物?那天的监控,连江是看了?的,她被蒋则权跑着抱出去,那里的化工气味是闻书然生前身上沾染过的,所以她会对那种气味极其敏感,导致她的记忆有?部分碎片会被刺激。 她会想起来。 可闻钰不该想起来,也不该查下去。 如果她真的执意要查…… 连江用手帕擦掉指纹,把手里的枪扔进垃圾桶。 得?想办法,先一步把闻钊送进监狱。 - 香辣蟹味道不错。 蒋则权说自己也要住道观,空房间倒是有?,但?他依旧对这里的居住环境非常嫌弃,去闻钰房间看了?眼,那个邦尼兔非常显眼,蒋则权对它印象深刻。 「裴砚青给你布置的?」 「他知道你和?潭扬亲一起了?吗?」 闻钰:「他知道我?和?你亲一起了?。」 蒋则权挑了?下眉,「什么意思?刚刚他看见了??」 闻钰没再多说,开始赶人,「行了?,你赶紧下楼,随便挑个空房间住,我?要休息了?。」 「怎么休息,和?潭扬上床?有?和?我?上床爽吗?」 蒋则权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身后?的走廊道,伸手从裤兜里拿出几个套,递给闻钰,「给,不用谢。」 闻钰并没有?发觉自己身后?站着的潭扬。 她短暂思考了?一下,已经接过吻了?,也许会一起睡觉,她发现这个非常现实的问?题,如果真的做,山上还真没套,没地?方买。 但?用蒋则权给的套,用他本来打算和?她用的套……是不是有?点,有?点奇怪? 和?他讨论?这件事就?很奇怪。 像是她和?蒋则权才是一伙的,她和?蒋则权才是更亲密的那种关系,他们上床还得?到了?他的允许。 闻钰盯着那几个套犹豫了?几秒。 然后?她接了?。 第86章 宝宝 「你真?不客气, 直接全?拿走啊,他用不用得完啊?」 闻钰没说话,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意思是让他赶紧滚。 蒋则权又瞥了眼几步外的潭扬, 重新低头捏了下闻钰的脸颊, 笑得?痞, 低声说:「宝宝,用不完来?找我用, 别委屈自己, 我一定满足你。」 「听见没?」 他把潭扬定位为闻钰的一个解闷小玩具, 反正?闻钰都不是认真?的,他当然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闻钰觉得?蒋则权脑子有病,今天话这么多。 「你到底说完没有?」 蒋则权点点头,随即像刚发现潭扬一样, 提醒闻钰:「你小男朋友来?找你了。」 「晚安宝宝。」 他轻轻揉了她的发旋, 「明天见。」 闻钰手里还拿着套, 虽然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但她还是稍微有点儿心虚, 没转身前就开始往兜里揣。 蒋则权路过潭扬, 用肩膀撞了他一下, 他没反应,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像块化石。 等走廊里只剩他们两个人,闻钰走到潭扬面前,她还没说话, 就被吻住了。 「......」 闻钰愣了愣,因为潭扬以前并不擅长主动开始一个吻, 但她还是从善如流的闭上眼,伸出舌尖。 分?开时?,他很克制力度地咬了她的唇瓣一口。 不痛,像盖章。 「宝宝。」 「我能叫吗?」 潭扬用指腹慢慢擦掉她唇角的水渍。 「啊。」闻钰勐然意识到他说蒋则权对她的称唿,「你当然可以,我没让他这样叫我——」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6页 「不用解释。」 潭扬的眼里有层薄膜一样的屏障,完美地遮盖住深层的不安与焦躁,只留下表面像鸡蛋壳一样完美无缺的温柔和宠溺。 他的指尖在?很细微的颤抖,像刚才蒋则权揉她的发旋那样,也揉了上去。 「我没多想。」 怎么可能没有多想。 满脑子都是蒋则权轻视的态度说「玩玩可以」,满脑子都是他理所当然地给她递那种?东西,满脑子都是他一直越界地叫她宝宝。 满脑子都是闻钰一直默许,默认,不反驳,全?盘接受。 快要?被积压的情绪逼疯了。 像是深陷在?巨大的颱风眼里,明明快要?死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 他一直是极其认真?的,他第一次谈恋爱,从没预料到是这样的初恋,苦涩的青果子,硬是装作熟透了的品相求她多爱几?分?。 「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对不对宝宝?」 闻钰:「嗯。」 「你爱我吗?」 「爱。」 只爱他最肤浅的那部分?,不关心他到底有怎样的灵魂。 潭扬像得?了什么肌肤饥渴症,他从闻钰嘴里得?不到的安全?感,要?从她的唇舌里索求。 「……宝宝。」 他又低头啄她的唇,轻轻的,像是着什么魔,啄了一下又去啄第二下、第三?下,边吻边叫她:「宝宝,宝宝。」 闻钰被单手揽住后腰,她没有地方退,被亲得?仰起头。 这里距离裴砚青的房间也许只有两米不到,可以说是只隔了一堵门,这里的隔音不好,他们卿卿我我的话都可以全?部被听到。 没人想到这件事,没有人有闲心去思考这件事。 闻钰莫名感觉自己有点醉,她模模煳煳地想,潭扬身上佛手柑的味道好浓,亲的时?候闻着也好舒服,很安心,像是给她造了个温暖的木质巢穴的感觉,很适合过冬的那种?巢,小鸟无数次衔来?树枝,精心铺设的巢穴,让她窝在?里面。 也许只是热恋时?的错觉。 她不去了解他心里的那些弯绕,于潭扬是苦恋,于她只是全?然的甜。 「……抱。」 闻钰眼睛里的水雾很迷濛,勾他的脖子,有点像撒娇:「潭扬……想要?抱。」 潭扬一瞬间心软得?快烂掉,「嗯」了一声,伸手攥着她的侧腰,依旧是提起来?然后托住她的大腿。 「抱紧一点。」 闻钰循着热源,蹭着往他怀里钻,她的动作措不及防,潭扬的掌心直接从她的腿根滑到她的臀,她并不是过于纤瘦的身材,触觉是饱满的肉感,但由?于他们之间依旧有体型差距,他的五指还是能近乎包裹住她。 像陷进蜜桃里。 潭扬脑子空白,立即不敢动了,喉结滚了两下,唇也撤开一点,在?她耳边,唿吸很紊乱。 闻钰眯了下眼,从尾椎骨麻到后颈,隔着一层裤子布料,他手上的体温反而更明显,存在?感那么强,被托着的稳当感也更强,她能感受到潭扬的僵硬,他就算主动也会最后暴露出纯情的本?质,这点也很可爱。 她想逗他,「为什么不敢摸我?不好摸吗?」 潭扬的脸烫得?吓人,睫毛在?抖,「好,好摸。」 「可以再摸重点。」闻钰掰过他的头,强硬地吻过去,咬了他的舌尖,「……比这个重。」 他们从走廊里亲到屋里,中途潭扬晕头转向,撞了好几?下墙壁,不知?道什么东西也被撞掉了,叮铃咣咣的一通响,俩人都没空去管,虽然闻钰说了可以摸,但潭扬其实最多也就摸到她侧腰,连衣服都没伸进去。 闻钰嘴都要?被亲肿了,潭扬什么都不会,只有接吻熟练。 虽然说没有故意去对比,但他比最保守的裴砚青还要?更保守。 所以,好像不可以睡。 所有生疏青涩的细节都体现出这一点,潭扬的接受程度还不能,起码谈恋爱第一天是不能,闻钰发觉这一点,她也没有再勉强。 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她抓住潭扬后脑勺的头髮,不让他再亲,「……你能帮帮我吗?」 「帮?」潭扬并没有马上理解她的意思。 闻钰从他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一路抚摸到他修剪得?圆润整洁,边缘也柔和的指尖,「用这个。」 她又去碰他的唇,「或者这个。」 潭扬脸颊绯红,连着耳朵也红,「好,但我不太会。」 「没事,我教你。」闻钰翻身坐到他身上。 …… 隔壁,整间屋子只有黑暗与阴凉,没有人气。 裴砚青听了整整半个小时?,从他们在?走廊道里,潭扬叫她宝宝,闻钰让他抱,听到他们激烈到东西都弄掉一地,听到她让潭扬帮她。 最该哭的时?候,但有点儿哭不出来?。 麻木。 蜷在?床上的角落里,难以移动,大脑里什么都没有想,很静,静到迷茫,混身冰冷,觉得?自己是死的。 他盯着他的小木箱发呆,发呆了很久,有点耳鸣的时?候,动作迟缓地摸出枕头下面八个上上籤。 八根签。 没一个能应验。 她的喘息是愉悦的。 裴砚青当然想要?闻钰快乐,他最希望她这辈子都能每天快乐。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7页 他见过她最痛苦的时?候,闻钰恋几?个爱,睡几?个男人,她开心,他没有任何觉得?不应该,都是很应该的,都是很好的,都是该庆幸的。 她只是从来?没喜欢过他。 而已。 但裴砚青本?身也不重要?,他在?她的生命里,本?来?早就该自觉退场了。 再听下去很不礼貌。 深夜十一点多,裴砚青抱着小木箱,自觉应该是很安静、很安静地,不会打扰到任何人地,走出房门。 他路过厨房,把李道长的白酒提了两壶。 这白酒度数很高,闻着很刺鼻,裴砚青自己知?道自己的酒量,没跟着喝过,但今天晚上好像必须喝,喝了才能哭出来?。 深冬的白鹭山连偶尔几?声鸟鸣都没有。 他忘记穿个外套,只单薄的一件长袖,零下几?度的天气,走了一小段路就开始浑身发抖。 裴砚青觉得?太冷,隔一会儿就观察下他小木箱里的树叶,他怕树叶也会被冻坏,有点后悔拿上它,但他又只有它能陪,于是隔一会儿就很傻地往里唿几?口热气。 之前刚来?白鹭山的时?候,他还特意找了几?个适合散步的地方,风景很好看,他都记住了,想万一能跟闻钰一起来?呢。 但她太忙了,没有什么时?间分?给他,今晚之后估计再也没可能了,她有潭扬,无论想干嘛,她会先找他的。 这种?遗憾是很浅淡的,因为本?来?就没有约好,也根本?没把握一定能做成,但就是自己知?道有这么个事,还记得?曾经?有这样的幻想,连破灭都算不上,反正?她永远也不会知?道。 所以这样的遗憾是只有自己知?道的遗憾,但偏偏,这种?遗憾往往又能记很久很久,浅淡地萦绕在?他的生命里,丝丝缕缕的,挣不脱。 全?是心理上的独角戏,乐此不疲的独角戏。 走了很长的路,膝盖都冻得?很难弯曲,视野才终于开阔,这是接近山崖的空地,裴砚青直接坐地上了,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小木箱圈在?怀里,山下的雾凇成片成片连在?一起,月光洒过去,像是巨大的云朵。 周围是枯败低矮的灌木丛,寒风直来?直去的,一切都显得?好空荡。 他不是那种?经?常会觉得?孤单的人,也不是伤春悲秋的性?格,但这一刻,裴砚青生平第一次觉得?孤单如此具象化。 这么具体。 裴砚青很久之后才收回视线,手伸进木箱里,轻轻戳了一下那片叶子,那片叶子摩擦间发出很轻微的回应,裴砚青盯着它笑了一下,说:「……谢谢你陪我。」 他开口是连自己都快认不出来?的沙哑。 白酒只灌了一口,烈得?像有人在?用打火机烧他的喉咙,太呛,滚烫的眼泪瞬间飙出,裴砚青掐着自己的脖子,差点把肺咳出来?。 这白酒的劲太大,大到不太像真?的酒,估计加了什么香精勾兑的,很劣质,喝完嘴里有股的苦涩味。 够苦。 挺好的,这样显得?心里的那种?痛苦就稍微好点。 能稍微好点。 裴砚青想着让自己心里舒服点,一口喝了大半瓶,胃瞬间开始灼痛,吸进去的寒风与劣质酒精在?胃里到处冲撞,像是有好多个刀片在?绞,他有点拿不稳酒瓶了,头痛欲裂。 但还是能记得?刚才听到的,还是能记得?她的喘息声。 他不想记得?,想要?忘掉。 于是他又试图灌几?口。 但这次还没抬起手腕,他感到一阵噁心,反胃,想要?站起来?缓解一下,颤颤巍巍扶着旁边的一颗树,锤了两下自己的胸口,毫无作用,他立即开始剧烈地呕吐,不知?道吐了多久,吐到没有东西可吐,最后只有胃酸反上来?。 因为吐太狠,咽喉处都有血腥味儿,可能是醉太狠,眼前都是重影,看不清东西了。 他瘫倒在?地,终于在?酒精发酵的极度眩晕里,在?这破败荒芜的满地枯草里,在?绝对不会有人看见的时?刻,抬起胳膊,捂着自己的眼睛,浑身滚烫,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崩溃地大哭出来?。 「为什么就是不能喜欢我……」 「为什么……为什么……喜欢了那么多,那么多人……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为什么一次都不……不选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他们都……都可以,为什么就我不行……」 潭扬可以,蒋则权可以,都能接吻,上床,恋爱。 就他不行,他连呆在?她的余光里都要?战战兢兢,她能好长时?间不理他,能做出特别冷淡表情,能无视他。 可他真?的已经?……已经?很努力了。 已经?什么办法都没有了。 无能为力。 他的呜咽声太嘶哑,像是整个人都在?漏风。 凌晨的整座白鹭山是死一样的寂静,没有任何人能回答他,他的哭喊连个回音都没有,哭完了就消失,根本?不会有任何除了他之外的人知?道。 真?的醉到底了的时?候,裴砚青脑袋太沉重,思维也完全?断掉了。 一个字都哭不出来?了。 什么都想不到了。 他的侧脸蹭在?略微有潮气的泥里,耳膜里都是自己粗重的喘息,裴砚青醉得?什么都想不到,连自己在?哪都不记得?,但他真?的昏睡过去之前,还记得?要?爬到他的小木箱旁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8页 他怕弄丢了。 一定要?抱在?怀里睡。 紧紧抱在?怀里。 …… 「今天休息,可以晚点起。」 单人床还是有点窄,潭扬搂了闻钰一整晚。 「单岭他们说要?去烧烤露营,你想去吗?」 闻钰没睡醒,哼唧了一声,把头埋在?他胸膛里,声音闷闷的:「露营?去哪?」 潭扬被她可爱到了,笑着把她整个抱过来?,叠叠乐一样,让她趴自己身上,然后亲了一下她的额头,轻声说:「去小猫湖。」 「小猫湖?」闻钰抬起头盯他,眨了眨眼,「真?的假的,白鹭山有个小猫湖?」 潭扬低笑出声,「你去了就是小猫湖了,宝宝。」 他用掌心托住她的颊肉,「……你是最可爱的小猫。」 闻钰愣了下,她这一刻突然想起闻书然,想起他说「猫猫奶油」,想起他眼里温柔又宠溺的笑意。 潭扬不是他。 闻钰明白这点,她低头咬了一口他的手。 「去吧。」 单岭他们确实决定去湖边露营烧烤,湖不叫小猫湖,没有个具体的名字,湖水是清澈的碧色,周围还有些雪白的雾凇,海拔比较高,白雾缭绕,望过去是一片很美的景。 他们好不容易休息,都很兴奋,大清早就带了仅几?个帐篷过去,还借了李道长的烧烤架。 闻钰和潭扬不紧不慢地下楼,院子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蒋则权应该是和陈才一起做了早饭,虾仁煎饺。 「早啊宝宝。」蒋则权自然地过来?,给她递了杯牛奶。 一般都是裴砚青做早饭的。 闻钰抬头看了眼二楼,他的房门是开着的,没锁,里面好像没人。 陈才这时?候刚好端了碗白粥出来?,但没坐到桌子边,而是往道观外面走。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他,语气是随意的,只是随口问问那样,「陈才,裴砚青呢?」 潭扬也听到了,拿筷子的手僵硬了一瞬,然后才恢復自然。 陈才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他转过身,手里的那碗白粥像是个烫手山芋一样,支支吾吾的:「……啊,我不知?道啊,裴总,他,他估计是晨跑去了吧。」 闻钰皱了下眉,「已经?九点多了。」 陈才解释不了,「哎呀」了一声,「没事,他那么大个人了,又走不丢。」 闻钰视线下移,「你要?端着粥去哪?」 「……我就是盛点吃。」 「你坐这吃啊,去外面干嘛?」 陈才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开始瞎扯:「我看外面有只流浪狗,分?它点吃。」 流浪狗吃白粥? 闻钰还想问,陈才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端着粥跑到昨晚裴砚青醉倒的那片草地,几?个医生还在?那里待着,裴砚青的吊瓶下去一半,人还是没有退烧,他又死活不肯下山。 零下多少度,只穿单衣在?外面睡了一夜,还喝了劣质假酒,直接脱水、发高烧、胃溃疡。 裴砚青躺在?树旁边的担架上,唿气都是滚烫的。 「这样不行。」 白大褂看向陈才,「他胃溃疡估计很厉害,再拖下去可能要?胃穿孔,得?下山去医院里,这里没设备。」 裴砚青浑浑噩噩,听到了,睫毛抖了抖,很艰难才睁开眼,嘶哑的:「……我不去医院。」 「给我开……开点药吃,就行。」 陈才把粥放到一边,「裴总啊,你把身体搞好,才有竞争力,你懂不懂?闻钰刚问你去哪了,她还是在?乎你的。」 裴砚青只当他在?安慰他,「别让她知?道——」 陈才捂住他的嘴,「我懂,没人知?道你这样,你别说话了,休息。」 裴砚青昏睡到下午六点,挂了三?个吊瓶,中间被喊起来?吃了几?次药,还打了镇痛剂,勉强能站起来?走路了,但他还是浑身无力,胃也还在?隐隐作痛。 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不适合再到处跑,但他知?道闻钰去湖边露营了,也要?跟去。 裴砚青强撑着精神,在?厨房做了几?个寿司卷,还给闻钰抱了个小毯子去,昼夜温差大,怕她露营的时?候着凉。 他走路发飘,慢慢才走到露营地。 去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两处篝火在?燃,众人在?帐篷外喝酒,潭扬和蒋则权都喝了不少的样子,在?玩掰手腕。 裴砚青找了半天闻钰,没找到,路过帐篷的时?候,毫无预兆被一把拽进去。 闻钰周围一股很大的酒气,直接扑到他身上,刚好压住他还十分?脆弱的胃部,他闷哼了一声,痛苦的皱了下眉,但没有推开她,也没用叫痛,扶着她的胳膊,让她别摔下去。 帐篷里没灯,黑漆漆的。 闻钰拿出一小方袋,在?他面前晃,她咬住他的侧颈,又亲到他的唇角,「宝宝……今天可以做了吧?」 第87章 trampoline 她认错人了。 她以为他是潭扬。 裴砚青盯着那个套, 沉默了两秒,心里的窟窿像突然灌了道很凉的穿堂风,他心里酸涩, 太阳穴涨痛, 胃也绞痛, 浑身都痛, 帐篷下面的垫子很薄,背靠在松软的泥土, 地上的小?石子很多, 硌得疼。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69页 闻钰趴在他身上, 这?个姿势过于严丝合缝,唇角还残存着她唇瓣的湿热,她如此柔软地淌过来,依恋地淌在他的胸膛, 像条牛奶色的丝绒绸缎, 像条无孔不入的从温泉泉眼里涌出的热河。 那股熟悉的奶甜味, 只有他能闻到的属于闻钰的气味, 不讲道理地钻进他的四?肢百骸。 多久没这?样抱过她了, 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 多久没有这?样静静地肌肤相贴, 不去反覆思考斟酌, 担心自己?是否又过界了。 多久没有这?样被她需要,被依赖。 裴砚青起了反应,应该说,他没有办法不起反应,但他眼里完全?没有任何情慾的色彩, 只有满目疮痍的暗淡。 明知?她依恋的是谁,他身体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如此悲哀。 裴砚青不想让她发现是自己?, 没有必要,他只需要安静离开就好,但他喘息着想把自己?撑起来,尝试了之后,发现自己?真的没力气做到。 浑身乏力是高烧之后必然的后遗症,就算他平时健身锻鍊,也没办法抵抗。 闻钰刚喝了几瓶啤酒,本来在和他们玩扑克,玩着玩着晕得看不清手里是红桃尖还是红桃a了,她就说要来帐篷里睡会儿觉,其实有段距离,但帐篷里依旧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众人的说话声,她有点无法入睡,所?以戴上了耳机,找了首歌开始单曲循环。 都知?道她在休息,不会有别人来打扰,潭扬这?个时候来找她,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想要亲热。 她其实没有喝到醉到发酒疯的地步,大约七分醉,可?以故意借着酒劲做点也许对他来说是过分的事,她可?以理解他的保守,但已?经亲得够多了,她不愿意每次都只能到接吻。 奇怪的是,今天的潭扬好像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她还戴着耳机没取,歌还在放,但她看得出他肢体上的顺从?。 他今天好乖。特别乖。给?睡。 酒精极大地发酵了情慾。 她也懒得接吻了,只想先快速的进入正题。 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闻钰勐地坐起来之后有点晕眩,保持了最后一点理智,先转身把帐篷的拉链拉上了,又重新回来摸他,手也找不到方向,在身下人的腹肌上戳了半天,才终于摸到他的皮带扣。 她摸到冰冷的触感,顿了一下。 隐约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潭扬今天穿……穿了什么裤子来着?运动裤?运动裤干嘛还系皮带? 她的指尖碰到他身体的每一下都在拨动裴砚青脑中的弦,尽管他处于昏沉混沌的状态,但他依旧清晰地知?道,她做的这?些?亲密的动作,她对他的所?有触摸,不过是弄错了对象。 他垂下眼,虚虚地握住她的手腕,太哑了,只能用气音,轻得像某种嘆息,「……闻钰,他在外?面。」 「我……」裴砚青想到她会和潭扬做这?些?,眼眶发热,喉头干涩到无法唿吸,但强行逼自己?接着说下去了:「……我帮你去找他。」 「你先,先下去……行吗?」 裴砚青挪开她的手,然后努力用手肘抵在地上借力。 闻钰没听清。 她只是感觉他似乎想要起身,刚才短暂的疑惑被搁置了,因为她不想给?潭扬机会反悔。 「嘘——」 她重新按回去,只花了两秒就解开了皮带,随即更用力地用大腿压制住他的腰,单手捂住了他的嘴,她酒精上头,控制不好力气,指甲都陷进裴砚青的面颊里,不知?道是撒娇还是威胁,小?声,但严厉了一点:「宝宝……别说话,别人会,会听到的。」 「我们……我们悄悄的。」 闻钰摘了只耳机,给?他戴上,「你,你别紧张,听……听歌,听几遍,就好了。」 听几遍就好了。 是什么意思?邀请和她一起听歌? 裴砚青思维混乱,他被掐得好痛,呜咽了两下,但闻钰没管她。 左耳音乐的鼓点震得他头晕,是一首节奏很强、高潮迭起、又异常缱绻的英文歌。 「suddenly the sky erupts/mes alight the trees/ spread to fallin leaves/ now they『re right upon me.」 天空突然在眼前爆炸,火焰点燃了树木,一路蔓延到了落叶,现在它们就在我身上。 裴砚青的注意力被耳边的歌夺去了几秒。 他觉得自己?好像又发高烧了,她的指尖很凉,显得他无比滚烫。 闻钰粗暴地捂着他的嘴,指尖透过肌肤,几乎是直接掐到他的后槽牙,他唿吸困难,眼睑涌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眼睁睁看着闻钰用牙撕开了小?方袋的锯齿边缘,然后—— 「我知?道,你应该分不清正反。」 「没事……这?次我帮你。」 闻钰觉得自己?很贴心。 裴砚青终于意识到她给?他听歌,不是要分享音乐,不是突然想搞什么纯情,她是现在、立刻、马上就要……他瞳孔颤抖,倒吸一口气,在她真的彻底碰到他之前,惊慌中勐地攥住她的手。 「呜呜……」 他想说,闻钰,不行,不行。 但他被闷着,话全?部变成含煳的呻-吟。 欲擒故纵。 闻钰当?然觉得他在欲擒故纵,潭扬是个成年男性,他要是真不想要,当?然能挣脱,所?以她只是轻笑了一下,拨开他阻拦的手,她足够熟练,都不用低头分神去看,直接一边戴,一边去吻他的眼睛,真心实意地夸道:「……你好可?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0页 她心情很愉悦,在他眼皮上细细密密地落下好多吻。 裴砚青整个人像某种酥皮点心,他感觉自己?的全?身细胞都在被极端的快感剥落,腰眼又痒又麻,眼泪像是失禁了一样往外?流窜,嘴里在断断续续呜咽,真的不行,他偏头想要说话,下一秒就又被掐住脸掰正了。 闻钰对他微弱的躲闪不以为意,她吻到他的眼泪,停了一下,笑着:「爽哭了?我还没开始。」 歌大约在十几秒后进入高潮。 「when i dream of dying / i never feel so loved.」 当?我梦见死?亡时,我从?未感到如此被爱。 高音的那刻,伴随着歌里的口哨声,鼓点锤破耳膜。 痛与快乐竟然能如此融洽的共存。 当?然是难受的,他现在的状况根本不适合做这?件事,但因为是闻钰,所?以他身上所?有疼痛都打了中止符一样,全?部不重要了,尽管他的胃真的好像要从?溃疡发展到穿孔。 裴砚青知?道,和闻钰最亲密无间的时候,她想着的是潭扬,她要的是潭扬,但他这?辈子得到过的爱太少了,从?前他们之间最接近爱情的时候,她也没有想要拥有他。闻钰对他没有占有欲,她不爱他。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爱,他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个爱本来不是他的东西,可?他依旧无法拒绝这?种错觉。 如果不能有真正的,那么错觉也可?以。 乞讨的身份,得知?足。 他从?来不贪心,能得到一点是一点。 秉持着这?样的心态应该很乐观,应该就什么都可?以接受了,但他依旧忍不住流泪。 他嫉妒潭扬。 他嫉妒他能如此轻易的,如此全?然的,被她占有。 他难以自控地皱起眉,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忍住自己?想要叫出来的欲望,彻底放弃挣扎。 手指在身侧扣进帐篷的布料,能触到泥土的湿凉,这?个高音持续了多久,裴砚青记不得,但他记得闻钰直起腰,然后她的发尾的尖尖很慢、很慢、很慢地降落到他的脸颊,在他脸上扫出了更多湿漉漉的泪痕。 她的慢不是出于耐心,仅仅是出于不让自己?受伤,毕竟她之前连接吻这?个过程都略过了。 但对于裴砚青来讲,她依旧是慷慨地把这?一份错觉拉到了最长,把这?个仿佛爱着裴砚青的时刻拉到最长。 闻钰终于松开了桎梏他的那只手,她需要时间适应,在这?期间她俯下去,用舌尖舔掉他眼角的泪,裴砚青的睫毛抖得极其混乱,喘息很重,重到什么都听不清,只能听见自己?的喘息。闻钰没有过多和他交流,只唿吸紊乱着说:「……你好烫。」 裴砚青艰难吞咽口水,帐篷里的黑暗掩盖住他通红的脸颊和耳朵,他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其实正常情况好像应该握住她的侧腰,但他不敢摸闻钰,非要找个支点,于是只能攥着手边的小?毯子,手背虬结的青筋像是要爆出一样突起。 如果是潭扬的话,他可?能这?时要回应闻钰,说调情的话,比如反问她哪烫,但裴砚青嘴唇哆哆嗦嗦的,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之前是被迫要说话提醒她,现在是根本不敢说话。 裴砚青想,闻钰要是知?道自己?睡错了人,她要是知?道自己?睡的是他……她会不会觉得噁心?万一她知?道之后,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他了怎么办? 第88章 累 十五米开?外。 蒋则权不喝啤酒, 喝的是洋烈酒,但架不住酒量好,顶多算微醺。 他教潭扬玩摇骰子这种酒桌游戏, 潭扬之前从来没接触过, 玩不会, 斗不过蒋则权这种开?夜总会的, 但又不想认输,输了好多把。 「还玩儿?」 蒋则权看潭扬点?头, 嗤笑了声, 又把手里的骰子盒勐晃两下。 「玩可以?, 但你要是等会儿喝吐了,可不是我的锅啊,不许和闻钰告状。」 他掀开?往里瞥了眼,这次摇出两个?六。 潭扬也?摇了自己手里的, 一个?二、一个?三。 他说?:「两个?二。」 这么保守。 蒋则权直接猜到他手里的点?数很小, 勾了下唇, 直接说?:「五个?二。「 潭扬呆了一下, 脱口而出:「六个?二。」 蒋则权开?始觉得和他玩这个?游戏很无聊, 打了个?哈欠, 说?:「开?。」 潭扬把自己的盅打开?, 加起来可怜的五点?。 蒋则权看都懒得看,把酒推给他,「来,再吹一瓶。」 潭扬想要蒋则权喝,他坚持不懈, 又玩了两轮,最后?还是喝吐了, 捂着嘴跑到林子里,他现在距离那个?帐篷就差几步路,说?话的声音足够帐篷里的人听到。 单岭先听到他的呕吐声,给他拿了瓶矿泉水过去,「潭老师,给。」 潭扬声音有点?沙哑,「我那还有一瓶矿泉水没喝完,没事,我休息会儿就行。」 …… 裴砚青额头上出了薄汗,在迷乱中还是本能地牵住了闻钰的手,刚牵上,他就隐约捕捉到潭扬的声音,心脏差点?骤停。 但闻钰好像没注意到那句话。 裴砚青怕潭扬等?会儿要进来,又怕现在潭扬在外面说?话就被听见,只能赶紧捂住闻钰的耳朵。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1页 「……嗯?」 闻钰低头凑近,抚摸了两下他的侧脸,声音有点?颠簸,她以?为他是讨吻,「要,要亲吗————」 这时帐篷外的潭扬哑着嗓子,又对单岭说?了句:「你听到了没,我怎么感觉有小猫叫?」 这句比前面那个?音量要大,听得更清楚。 裴砚青的肾上腺素直接飙到峰值。 绝对不能让闻钰发现潭扬还在外面。 他本来还在生理性地哭,现在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伸手搂着闻钰的腰,上下颠倒,把闻钰压到旁边的毯子上,闻钰没预料到,被撞出一声有点?尖锐的喘息。 可她甚至还没叫完,就被裴砚青用唇封住了。 裴砚青捂着她的耳朵,因为太害怕被发现,吻得很用力,他必须要夺走她的全部?注意力。 「唔——」 闻钰的喘息被按在口腔里,变成了呜呜声,她有些抵不住,思绪都被撞断,勉强仰着头回应,这种快感和之前不一样,是不被自己掌控的快感,原本她更喜欢在上面,但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潭扬主?动,比她想像中要更令她上瘾,他们如此契合,连基本的磨合期都没有就能找到彼此的节奏。 太爽,爽到难以?自制,闭着眼,一只手狠狠把指甲掐进他的后?颈,另一只手在他背上挠了几道血印。 她的舌尖被吮吸,在与?对方的吐息剧烈碰撞的过程中,闻钰有一瞬间的走神,因为她突然发现潭扬今天身上的气味也?变了,从前接吻的时候,能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温暖的佛手柑味儿,现在的不一样,是更清冷的、更疏离的沉木味。 他怎么闻着……像,像裴砚青? 闻钰没有怀疑,她只是觉得自己竟然在和潭扬睡的时候想起裴砚青,好像太不应该了。 她很快地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再次沦陷进情-欲的海。 真的潭扬才?吐完,走回去喝水,外面渐渐恢復寂静。 一切都很完美,闻钰满意他的身材,胸肌腹肌都无可挑剔,精壮的,块垒分明,肌肉群规划得森严有序,唯一的缺点?是潭扬竟然不摸她,弄成这样,闻钰的衣服都还没脱掉。 为什么他总是这么害羞,难道这不是双方都会更爽的事吗?想到这,闻钰指尖在空中晃晃荡盪,去捉他的手腕,她有些强硬地引导他的手,真的要揉上去的时候,裴砚青的手都快抖成帕金森了,他像壶要烧开?了的水,脑门都在冒热气,闻钰不满,质问他是不是没吃饭。裴砚青确实没吃饭,他一整天就喝了两口白粥,喝了没一会儿又吐了,但他没办法,只能更加卖力地取悦她,实际上他生理上的痛感要大于他的快感,也?许刚才?来之前应该多吃两粒胃药的。 不知道时间几点?了,只用了一个?,闻钰比他快很多,然后?她就不愿意再出力了,也?不亲了,可能是因为酒精作用,虽然更刺激,但她就已经好累了,她虽然知道这样有点?不厚道,但真的脑袋好沉,好想睡觉,所以?就推他,诚实地说?:「……我不想要了。」所以?最后?戴不戴的区别其实也?不大,裴砚青立即顺从。 他忍住自己的胃痛,把闻钰细緻地清理干净,裤子穿好,把她用小毯子裹严,确定她安稳地入睡之后?,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地弓着腰,确定没人往这边看,脚步踉踉跄跄,猫出帐篷。 裴砚青自以?为隐蔽,结果?走出几米之后?,被眼尖的蒋则权叫住,他是这堆人里最清醒的那个?。 「你怎么跟鬼一样,什么时候来的?」 他大声问他。 裴砚青勉强自己挺直腰,视线越过蒋则权,直直对上潭扬同?样探究的眼神。 「……」 他应该是小三。 不是应该,是实打实的小三。 虽然闻钰还不知道,潭扬也?不知道,裴砚青不后?悔,他没有那么温良恭俭让,但他依旧还是受到了自己良心的谴责。 「我才?来。」 他撒了个?谎。 潭扬没太信,裴砚青分明是从湖边的帐篷那边走过来的,肯定去找过闻钰,至于找闻钰干什么,应该无非也?就是送点?东西去讨好,在裴砚青走之后?,他就去了闻钰睡觉的帐篷。 闻钰睡得很好,就是脸色潮红,看起来有点?疲倦。 他很小心地躺到她身边,闻钰迷煳地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合上了,往他怀里钻,「潭扬……」 「嗯。」潭扬吻了吻她的额头。 闻钰又闻到那股熟悉的佛手柑味,她躺在他颈窝里,喃喃道:「你……你去补香水了?」 潭扬愣了一下,「什么?」 闻钰唿吸平稳,又不说?话了。 裴砚青身上骨头像要散架了,他撑了一路,最后?痛到要昏厥了,刚回道观就瘫倒地上。 陈才?没去烧烤,在院子里餵鸡,他听见「噗通」一声,转头去看,吓一大跳,跑过去把裴砚青捞起来。 他又发高?烧了。 隔天早上七点?半,闻钰醒过来,潭扬晚上和她睡了一个?帐篷,他比她醒得早,「你从昨晚九点?睡到现在。」 他的意思是她睡得时间久。 闻钰眨了眨眼,「因为睡前做了啊……你不累吗?」 第89章 撕裂 潭扬盯着她, 很?缓慢的语速:「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2页 闻钰皱了下眉,「你为什么像失忆了一样。」 她想起昨天晚上她中途要结束,潭扬应该是因为没爽完, 所以会这样问。 「昨天我?喝太多, 脑袋好昏, 不是故意要那样中断。」 「你?生气了吗?」 闻钰现在对潭扬又多了点耐心, 主动过去抱他?,把下巴搁在他?颈窝里蹭, 「下次做完, 下次肯定做完。」 潭扬身体是僵硬的。 他?没喝断片, 不可能连自己做没做都不记得,昨天蒋则权在他?旁边,不可能是他?,那就只有裴砚青, 而且他?是冒充自己。 所以昨晚, 他?隐约听到的小猫叫, 裴砚青慌张离开, 都是因为, 他?们?在帐篷里…… 掌心攥成拳, 攥得太用力, 开始颤抖。 潭扬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他?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口。 要问闻钰什么呢?你?分不清我?和他?吗?他?和裴砚青之间的共同点真的有那么多吗?明?明?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这样都分不清吗?是因为谈恋爱的目的只是上?床而已?,所以才会这样吗? 是因为上?次和他?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所以这么急, 即使在帐篷里也?要做? 你?真的把我?当?成男朋友了吗? 还是仅仅就是玩玩而已?? 如果他?真的需要循序渐进的时间,你?会理解, 还是直接和我?分手? 这真的是喜欢吗? 喜欢他?青涩,但?又不能太青涩。 喜欢他?有时被动,但?又不希望他?真的拒绝。 必须要干净纯情,但?又不能过度纯情,得一暗示就要懂。 恋爱仅仅两天时间,甚至连人都分不清楚,立马上?床,最后再抛弃,这就是所谓的「我?爱你?」吗? 「你?真的生气了?」 闻钰一直没等到他?说话,后撤了点,盯着他?的眼睛。 潭扬眼睑是微红的,有湿润的液体盛在里面?,快要溢出来,但?还没有。 闻钰说过,希望他?永远保持温柔,永远不需要哄,不要有情绪。 他?提了下嘴角,声音像含着沙粒,「……我?没生气。」 「那你?——」 潭扬垂下眼,维持自己勉强的笑脸,把自己变成一杯温吞的白开水,揉了揉她的头,「真的没有,你?先吃早餐吧,我?去收拾一下,等会儿该回去道观了。」 闻钰没有跟着回去,她直接去了「龙塘」那边的工地,这块遗址差不多清了一大半了,但?每天依旧要按部就班,她没有那么多时间思考潭扬的事。 但?昨晚……她走在路上?,回想起来。 潭扬真的超出她预料,先是欲擒故纵,然后突然主动,怎么说呢……又乖又骚的。 喜欢。 - 裴砚青高烧一整夜,一直没退,吃了退烧药和止痛药后又开始昏睡。 陈才早上?去看,比昨晚回来的时候稍微强了点,勉强能吃点东西了,这次没吐,吃完饭,又用电子体温计量了一下。 「裴总,三十八度五,等会儿再让医生打个?吊瓶——」 裴砚青额头上?放着冰袋,眼角赤红,看着脆弱又可怜,嘴唇还不知?道磕到哪,有道细细的血痂。 背后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陈才看着潭扬面?无表情地踏进来,走到床边,揪着裴砚青的衣领,把他?拽起来。 「……?」 「哎哎!干什么?他?生病,你?别弄他?。」 潭扬的视线扫过他?嘴唇上?的血痂,一直以来所谓的平和全部消失,「被做到三十八度五?」 「裴砚青,和我?女朋友睡,爽吗?」 陈才本来拽着潭扬的胳膊,试图把他?拽走,现在瞪大了眼睛,错愕地低头看了眼裴砚青。 怪不得,他?昨天明?明?都快退烧了,回来就又病得一塌煳涂,走路都走不稳,那种?身体状况也?能做?不要命了? 他?顿了下,「不是,你?先等他?好点再说——」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嗯?」 潭扬没管陈才,脸色极冷,勐地把裴砚青从床上?提起来,狠狠抵到他?身后的墙壁上?,裴砚青后脑勺被撞到,发出一声巨响,他?痛得拧起了眉,没说话。 「我?问你?!我?是不是要谢谢你?,替我?和她睡?!!」 裴砚青睁开眼看他?,依旧沉默。 「她搞错了,你?就将错就错?!裴砚青你?不觉得自己噁心吗?她和你?做的时候喊我?的名?字了吗?你?明?知?道她想着我?,还能做下去?」 「你?贱不贱啊?!啊?!」 潭扬拽着他?的衣领,后槽牙紧了又紧,没忍住,最后还是一拳挥过去。 裴砚青被这拳锤偏了头,脸上?浮出几道红印。 「……」 陈才冲过去拦,伸手横在他?们?中间,「别动手,别动手!!」 裴砚青缓慢地正过头,他?终于有了点反应,但?也?不是要解释,而是哑声对陈才说:「……让他?打。」 潭扬冷笑了一下,「你?享受做小三,是吗?」 「她知?道你?这癖好吗?」 裴砚青艰涩地吞咽了一下,看着潭扬,低声说:「……你?别告诉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3页 「你?做都做得出,还怕人知?道?我?以为你?觉得自己很?光荣呢。」 裴砚青垂着头,气息很?弱,「我?求你?。」 「你?别告诉她。」 潭扬松开手,「告诉她什么,告诉她你?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还是告诉她你?就是天生喜欢犯贱,就爱做小三?」 裴砚青闭了闭眼。 「你?怎么说我?都认,潭扬。」 陈才在旁边站着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并不想听到自己老闆被指责做小三,这种?事属于听见了就要烂在肚子里,没半毛好处,但?他?怕潭扬激动起来还要打人。 其实潭扬原本就没有要让闻钰知?道的意思,他?本身就和她之间的感情不够牢固,而且他?无论如何,哪怕自欺欺人也?好,他?不愿意把她放在一个?背叛者的位置。 他?从来没想过要指责她,他?只是难过,闻钰其实并不像口中说的那样喜欢他?。 潭扬想要她喜欢,而告诉她了昨晚的真相?是无济于事的,因为他?不需要她产生任何类似愧疚的情绪,他?也?不需要那种?弥补。 而且他?没有底气,他?没有把握,闻钰在睡过裴砚青之后,会不会直接放弃掉自己。 但?这不妨碍他?现在对裴砚青发泄。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裴砚青扶着床边的桌角,借了个?力,让自己站到地上?,嵴背有点弯,「……你?想要我?怎么求。」 潭扬盯着他?,没说话。 陈才又开始打圆场,拍了拍潭扬的肩,「你?冷静一下,真的,别把场面?搞这么难看,实在不行等他?病好了,你?俩有什么恩怨,痛痛快快打一架,没人拦着。」 「跪下求。」潭扬拂开陈才的手,退后半步,留了个?空地出来,「跪这,我?考虑一下。」 陈才看了眼裴砚青,发现他?身体颤了颤,膝盖一弯,是真的要跪,赶紧上?前拽住他?的手臂,警告的语气:「你?别太过分了潭扬。」 「我?过分吗?」 潭扬问裴砚青,「你?觉得我?俩谁更?过分?」 裴砚青:「我?。」 说完这个?字,他?推开陈才,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陈才的唿吸停了两秒,「……」 裴砚青尽量把背挺直了,但?他?依旧看起来没有剩下什么尊严。 语速慢慢的,即使有些难免的病气,保持清晰的:「我?求你?,潭扬,昨晚的事……你?别告诉她。」 室内的空气很?闷。 不管是谁,脸色都不好看。 潭扬看到他?跪了,没什么快意的情绪,反而更?痛苦,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理解他?。 他?竟然理解裴砚青。 这个?狭窄的房间有点儿像个?没开的罐头,要把所有人都闷死一样。 很?久的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几十秒后,一声远方的雷砸下,暴雨降临。 隔这一堵墙听雨,也?能听出这雨的暴虐,是天气预报没有预测到的。 沉默终于被打破,裴砚青抬眼看向?潭扬,睫毛被体温烧得很?干燥,喑哑的嗓音:「……她没带伞。」 「我?需要你?告诉我?吗?」 潭扬阴着脸,转身离开,走的时候重重甩上?了门。 只剩陈才在旁边,他?怕他?觉得难堪,没去主动扶他?,也?没说什么话,裴砚青自己撑着床沿站起来了。 他?盯着房间的角落。 陈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角落是把黑伞。 裴砚青像在自言自语,很?小声:「我?也?想去给她送伞。」 陈才听到了,欲言又止好几次,开始想劝他?先好好休息,人家潭扬正牌男友已?经去了,别做无用功,再是想说要么就去吧,别管那么多有的没的,管他?小三小四的,不用管那些道德枷锁。 最后他?还是没发表自己的意见。 裴砚青比他?清楚这些选项。 他?的立场已?经太尴尬,有些事不是想做就能去做,他?要担心很?多,担心后果,担心别人是否领情,担心分寸距离。 裴砚青不缺少勇气,他?只是必须如履薄冰,不断地自我?纠缠。 - 闻钰刚下探方。 这什么破天气。 她没带雨衣,先和别人一起上?去,到旁边的棚子里躲雨。 潭扬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不光带了雨衣,还带了一件她的厚外套,一杯红糖姜茶。 闻钰和他?坐在棚子里的长条木凳上?,没急着回道观,她捧着那杯红糖姜茶慢慢喝,望着远方浓雾里的依稀山色,暴雨里,坐在一块干燥的遮蔽物里,总是有种?安心感,特别这时候她身边还有同样令人安心的潭扬。 气温很?低,阴冷又潮湿。 潭扬静静陪她,突然弯腰去给她繫鞋带,闻钰开始没反应过来,小腿往里缩了一下。 她看着他?的后脑勺,也?看到他?干净的后脖颈。 闻钰盯着他?的那块皮肤发了会儿呆。 因为她记得,昨天晚上?好像……好像在失控的时候,伸手特别用力地掐他?了。 「你?这里。」闻钰伸手戳了一下那块儿,「没伤到吗昨天?」 潭扬繫鞋带的动作有一刻停顿,他?语调平静:「你?挠的力气没那么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4页 闻钰昨天喝了酒,她没有那么准确的记忆,都是模模煳煳的,所以潭扬这样说了,她也?就「哦」了一声。 潭扬一点都不想知?道她昨天和裴砚青做的细节。 但?是闻钰不知?道,她很?真心的夸他?:「你?身材还真挺好的,之前没这么仔细摸过。」 潭扬扯了下嘴角,「是吗?」 他?这个?回应不算热烈,因为他?真的不想让闻钰再继续说了。 闻钰没看出来,她重重地点了两下头,「很?好摸,有点烫烫的,你?整个?人都好烫。」 对于情侣来说,事后交流确实是很?重要的,也?很?正常,便于增进感情,交流细节还能优化下次的体验。 闻钰觉得潭扬不说话是有点害羞,没放在心上?,她接着说:「给你?戴套的时候——」 你?都爽哭了。 「闻钰。」 潭扬太阳穴跳了跳,开口打断她,他?问:「今天晚上?还要吗?」 闻钰眨了眨眼,「可以吗?」 「可以。」 …… 虽然潭扬给她送了雨衣,但?他?们?其实是暴雨停了之后才往回走的,路上?有点泥泞,闻钰走了几步路,白鞋上?溅了好多泥点。 她不太想弄脏她的鞋,走路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潭扬很?快注意到,「我?背你?吧。」 闻钰:「好。」 她趴到他?背上?。 他?们?回道观的时候快饭点了,裴砚青从厨房里端着盘松鼠鱼出来,他?看见潭扬背着闻钰。 她不知?道在和潭扬咬耳朵说什么,说完笑着亲了两口他?的侧脸。 裴砚青心口一疼,收回了目光。 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那股巨大的落差感避免不了。 他?们?昨晚还一起亲到快窒息,闻钰爽到底之前会胡乱地说爱你?,今天他?就只能隔着远远的,看她和潭扬有说有笑。 怕自己失态,裴砚青不敢再看了。 闻钰被潭扬放到摇椅上?,他?用湿巾给她擦鞋,蒋则权从房里出来看见了,也?坐到摇椅上?和闻钰聊天,他?调侃闻钰昨天喝多了,打扑克的时候,出的顺子都连不起来,闻钰用手肘怼了他?一下,「连不起来怎么了,你?就不会装没看着啊。」 裴砚青往桌子上?摆菜,他?没有故意要去听,但?在一个?空间里,他?没有办法不注意到。 闻钰和谁都能相?处融洽。 她和蒋则权虽然没做成男女朋友,但?现在也?能互相?开开玩笑,在一起玩。 但?他?就不行。 闻钰永远不会和他?有这样的相?处模式。 她和他?是做不成朋友的。 裴砚青再次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点,他?决定把昨晚的事带进棺材里,死也?不能说。 如果他?和闻钰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那么她如果知?道她和一个?并不喜欢的,并且明?确拒绝过的追求者上?床了,她应该会噁心的想吐。 闻钰吃饭前去厨房的水池那里洗手,走到正在抽筷子的裴砚青身边。 她其实刚在外面?就注意到他?了,注意到他?好像有点动作迟缓,走路也?慢慢的,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但?她想,她和潭扬现在很?亲密,不太好当?着他?的面?和裴砚青说这种?类似关心的话。 洗手的时候,闻钰侧头看了他?两眼,犹豫了两秒,问道:「……你?昨天一整天去哪了?」 裴砚青没有预料到她会特意问,指尖隐隐颤抖着,但?面?上?表情很?正常,「有点事,下了躺山。」 「你?生病了吗?」 闻钰听出他?说话的时候有点不正常的沙哑,「发烧了?」 裴砚青盯着她的眼睛,掌心里攥着筷子,刘海垂着,显得他?回话也?乖乖的:「没事,吃药了,已?经快好了。」 他?心里的灰烬里突然燃起极其微弱的一点点小火苗,因为闻钰问的这几句话。 水龙头不太好用,压强不稳定,有点乱喷水。 闻钰衣服袖口的毛毛被打湿了一点,她没有注意到,还在沖手上?的泡沫。 裴砚青纠结了一会儿,凭着刚才那一点点小火苗的勇气,放下手里的东西,伸手牵住她的手,想要把她的袖口往上?挽一圈。 可他?刚捏住她的掌心,闻钰就像触电一样勐地抽回了手。 「……」 裴砚青的手悬在半空中,只有指尖上?的留下了点她掌心的水迹。 闻钰没看他?,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反应过于激烈,现在把手重新移到水龙头下方,装作无事地说:「没事,湿了一点点而已?。」 不逾矩,不出界,避免和他?产生任何有关暧昧的氛围。 可她昨天还主动攥着他?的手腕,引导他?抚摸自己。 裴砚青这一刻觉得自己被撕裂了,整个?人的灵魂被硬生生扯成了两截,痛得他?想死,痛得他?想现在就死了算了。 他?眼睛酸涩,「嗯」了一声,重新拿起那堆筷子。 裴砚青决定给自己来个?痛快的。 他?看着她的侧脸,声音很?轻地问:「你?现在……很?喜欢潭扬吗?」 闻钰洗完了手。 她扭头和他?对视,「嗯,很?喜欢。」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5页 第90章 裴砚青 闻钰说很喜欢的时候, 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表情也很淡,并不?是那种看起来洋溢着幸福的样子。 她说这?句话的目的, 不?是为了表达她对潭扬的喜爱, 她仅仅是给裴砚青听的。 闻钰不是说:「对, 我很喜欢潭扬。」 她其实在说:「裴砚青, 你放弃我吧。」 姚恙一直以来都说她爱无能,哪怕她看起来好像擅长恋爱。 闻钰不?是不?清楚自己爱一个人能有多浅薄, 她太清楚了。 她觉得裴砚青不?够清楚。 有事下了躺山, 这?么明显的谎言, 她不?会?那么傻的相信,他生病发烧,也一定和她有关,裴砚青一直在被?失恋折磨, 他因为她不?喜欢他而无比痛苦。 闻钰明白他的痛苦全部因她而起。 裴砚青不?够清楚她给出?的爱是什?么东西, 他天真地以为那是什?么珍宝, 他以为那些东西很美好, 所以他才一直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 哪怕总是难过?心碎, 也不?走。 他觉得她给别人的东西, 也许有天能分他一点。 他不?清醒。 …… 水龙头依旧在嘀嗒、嘀嗒。 像心里?滴血的声?音。 裴砚青很快垂下眼,他匆忙遮掩住自己眼里?几乎是立即漫上来的泪,深吸了一口气,很艰难地扯动了下唇角,「那……那挺好的。」 他的意思是, 你喜欢他吧,我没?关系的。 没?关系的。 他顶着?那么受伤的表情, 还自以为能掩饰过?去。 闻钰沉默了几秒,她轻声?说:「白鹭山……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很无聊,你呆这?么久了,要不?就回?去吧。」 这?是个很好的选择,帮他从失恋的情绪里?抽离。 裴砚青手里?的筷子近乎要断裂。 他意识到她此时在赶他走,但他还是努力提起嘴角,「我没?觉得无聊,我……我觉得挺好的。」 「为什?么你一直撒谎?」 闻钰直接问出?来。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没?有撒谎。」裴砚青侧过?了头,盯着?到处都脱皮了的破墙壁,他眼尾的红色那么艷,像要滴出?来,增加说服力似的,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这?里?景色好,空气好,人少,清净——」 「你非要呆在这?里?是吗?」 闻钰打断他,停止那些不?必要的拉扯。 「裴砚青,你非要呆在这?里?,看着?我和其他人恋爱,是吗?」 「……」 一阵静默,裴砚青的嘴唇颤抖,但他不?回?答。 闻钰不?理解他,她无法理解,有点急燥了,「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什?么劝都不?听,非要选最痛的那种选项? 裴砚青忍不?住泪了,有滚烫的液体坠落,流到他的下巴。 实?在是积攒太多了,那么多委屈,那么多说不?出?口的委屈,他的嘴唇绷成了一条颤抖的直线,依旧没?看闻钰,死死盯着?墙壁,但他看不?清东西,墙皮在眼里?都被?眼泪模煳成一团脏兮兮的色块了。 很浓重的哽咽声?:「……我,我不?会?妨碍你的。」 闻钰愣了一下,几乎觉得他不?可理喻了,语速很快:「我不?是觉得你会?妨碍我,我是觉得你根本?没?必要把自己弄成这?样,没?有必要——」 「你觉得我想这?样吗?」 裴砚青正?过?了头。 他双目赤红,满脸都是泪水,声?音微弱,像□□,「你觉得我想像现在这?样……毫无指望地爱你吗?」 闻钰没?说话。 裴砚青抽泣了一下,极其混乱的边哭边说:「你想谈恋爱,你就去谈啊……我都说了我不?会?妨碍你,我都说了我没?关系了,为什?么你一定要赶我走?」 「我,我就想待在这?里?,我就想待在有你的地方,因为我,我爱你,我没?有办法,你不?明白吗?」 他痛弯了腰。 整个胸腔都血肉模煳,拧着?疼,下一秒就要窒息。 「你不?想看见我,是吗?闻钰,你……你觉得我爱你就是错了,我不?配爱你了,是吗?」 「但你之前……你之前说了不?糟糕。」 「你说了的。」 「你说那不?是你听过?最糟糕的话……你明明说了的,你说话不?算话……你,你为什?么总是说话不?算话……」 裴砚青说不?出?话了,他还没?完全退烧,现在眼前是黑的,头直发晕,哭着?蹲下了。 他的发旋在抖动。 他完全忘记了他的后脖颈。 闻钰低头,裴砚青的后脖颈上清晰的三道血痂,指甲盖的形状,像三个特别瘦弱的弯月。 「爽哭了?我还没?开始」 「……你好烫。」 「我知道你不?会?,我帮你戴。」 「你没?吃饭吗?」 很乖。给睡。潭扬闻起来像裴砚青。 昨晚的那些模煳细节,突然都解释得通了。 裴砚青发烧,被?她当成潭扬,按着?睡了。 闻钰怔怔地盯着?那几道血痂发呆。 所以……裴砚青是以什?么心情,说刚才那些话的?让她想谈恋爱,就去谈。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6页 他和她才睡过?。 真的没?关系吗? 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来指责她酒后乱性?为什?么还能忍着?这?些委屈,接着?待在她身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盯着?地上蹲着?哭的裴砚青。 「我会?和潭扬上床,也没?关系吗?」 闻钰不?相信,她不?相信世界上有一种爱,没?有形容词,没?有註解,不?用修辞,而是「你开心就好了,我没?关系。」 她不?相信。 她绝对不?相信,她不?愿意相信。 裴砚青听到她的问句,死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把哭声?咽回?去,有几颗小血珠从他的唇上冒出?来。 他垂着?头,说:「没?关系。」 闻钰盯着?他的后脑勺,「今天晚上就上床,也没?关系吗?」 裴砚青的泪坠在水泥地面上,像几个黑漆漆的子弹窟窿。 他很慢地摇了摇头,微不?可闻的声?音,像是劝慰自己,「……没?关系的。」 闻钰遇到她这?辈子遇到的最难的一个课题。 她想要弄明白。 「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 闻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如此执着?,她想证明自己才是对的,她想证明根本?不?可能有那样的爱。 她蹲下去,盯着?裴砚青的眼睛,「那么……隔着?一堵墙听着?,也没?关系吗?」 第91章 都疯了 裴砚青不迴避她的?视线, 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有几厘米,闻钰很专注地盯着他,好像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更近地往前凑了一点, 为了更好地观察他。 裴砚青失神了两?秒, 睫毛缓慢的?眨动着, 因为闻钰这一刻好像在主动亲近他, 她好像要吻他。 他知道这是错觉,但?他依旧被这种亲近所蛊惑了。 他闻到她身上如此令他上瘾的?香气, 那甜甜的?香气像无数道绳索, 温柔地勒住了他的?喉咙。 裴砚青忙着上吊, 忘记回答。 闻钰抬手攥住了他的?下?巴,又?问了一遍,「说啊,隔着一堵墙听着, 也?没关系, 是吗?」 她的?体温微凉, 像片薄荷叶, 挠在他的?下?巴。 裴砚青忍住自己想要蹭她掌心的?欲望, 他连哭都忘记了, 他想, 他可?以一直被这这些问题折磨,如果闻钰能像现在这样摸摸他。 他喜欢闻钰摸他。 为了延长这种触摸,他乖乖的?被她攥着下?巴,一动不动,开口动作幅度也?很小, 用气音,很慢、很慢地说:「没关系。」 …… 嘀嗒、嘀嗒。 空气里有种沉默的?歇斯底里。 闻钰觉得裴砚青是疯子, 但?她又?隐隐觉得自己也?疯了,也?可?能她本?身其?实骨子里就?是疯的?。 她与裴砚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物种,对于爱的?理解有天堑鸿沟的?差距。 闻钰必须证明,裴砚青是不清醒的?,裴砚青是荒谬的?,裴砚青错了,她必须这样,否则她无法自洽。 「那你今天晚上好好听着,潭扬在床上说的?每一句话,他怎么被我睡的?,你都像背课文一样,复述给?我听。」 「好不好?」 她眼里有很淡薄的?兴味,捉弄的?语气,「既然你什么都没关系的?话。」 裴砚青的?下?颌被攥痛了。 他眷恋这种痛,他爱她如此残忍的?温柔,他爱她现在的?瞳孔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裴砚青一个人?。 如果她想看他受伤,想看他失魂落魄,想看他流泪,他不会挣扎,他配合。 他一定配合。 只要能留在她身边。 闻钰那么紧地攥着他,他也?要更紧地攥着她,无所谓付出什么代价。 他说:「……好。」 闻钰眼里没什么情绪,她嘴角的?笑意很冷,既然裴砚青不识趣,她会陪他玩到底。 「还?有五个套,今天晚上,我都会用在潭扬身上,用完。」 「如果你实在记不住,我允许你做笔记。」 「没复述出来,你明天就?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听懂了没有?」 她羞辱地拍了两?下?他的?侧脸。 裴砚青:「听懂了。」 闻钰先走?出厨房,脸色不太好,一出来就?看向潭扬,很冷淡的?一瞥过后,她说了两?个字:「过来。」然后就?朝楼梯口走?过去,要上楼。 潭扬愣了一下?,从木凳子上起?身,「不是要吃饭了吗——」 闻钰皱起?眉,「我让你过来。」 这话是稍微有点凶的?,在场的?还?有单岭他们,闻言都愣了一下?,彼此也?不说话了。蒋则权没有被这种紧张气氛影响,在一边玩儿狗尾巴草,挑了下?眉,幸灾乐祸地转头问潭扬:「你惹她了?不会这么快就?要被甩了吧?」 潭扬没理他,跟上闻钰。 她随便找了个空房进去,站定后,「你帮裴砚青瞒着我?他给?你钱了?」 潭扬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发?现了,艰涩地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去牵她的?手,「对不起?,但?我……我不是帮他。」 闻钰没抽出来,但?眼神还?是带刺,「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觉得自己很贴心吗?我要谢谢你吗?」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7页 「你们一个二个是不是都疯了?!都吃错药了?」 她是喝多了才做错事。 全世界都替她瞒着。 她又?不是故意的?。 「解释。」 潭扬眼眶微红,「……我怕你知道了之后,觉得他更好,然后就?不要我了。」 闻钰盯着他,「我就?算睡了裴砚青又?怎样,我睡了就?爱上他了?」 「……」 「因为我和他做了,所以你才愿意今晚和我上床?」 潭扬没话可?解释,因为确实他就?是嫉妒得要死,他想要闻钰喜欢和他上床的?感觉,不想要她对裴砚青的?身体恋恋不忘,他被一种攀比的?情绪推着走?,不管他到底准没准备好,他都要把自己献出去。 他接受的?教育其?实一直是不可?以婚前性行为,遇到闻钰之前,他从来没想过他可?以拿性这件事当筹码。 潭扬清清楚楚地知道这是幼稚的?,但?他没有办法。 闻钰对他的?爱那么浅。 他要拿什么东西去换更多一点的?爱?他不知道,他只能靠性,因为闻钰除了爱他的?温柔省心的?性格,就?只对这个表现出过明显的?兴趣。 他能怎么办呢? 潭扬眼角流出泪,挣扎着说:「不是的?,我自己本?来……就?是愿意的?,我本?身也?想要,我们本?身就?在恋爱,我当然是想要的?。」 亲过三四次。 确定关系也?才三天。 原本?需要这么急吗?原本?他就?是这么急吗?原本?他想过要这么快进入性这一步吗?不是的?,潭扬不是那种类型,他从没有这样设想过,他甚至还?处于黏煳的?牵手就?能脸红的?程度。 闻钰提了下?嘴角,「是吗?」 这件空房之前是养花的?,现在什么都没有,光剩脏兮兮的?几个木桌子和缺腿的?凳子,还?有正?对着门的?一整面落地窗,从落地窗可?以看到后山,还?有依稀几个红砖绿瓦的?破庙。 潭扬站在门背后,闻钰把他往墙角逼近了两?步,他的?腰抵在了墙角的?桌子上,那桌子不稳,一晃,上面只装了土的?废弃花盆砸到地上,发?出了一声碎裂的?巨响。 他不知道闻钰要干什么,还?泪眼朦胧地低头看她。 直到闻钰的?指尖拽松了他的?运动裤上的?系带。 潭扬脑子一嗡,心脏收紧,条件反射地,近乎惊慌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闻钰嗤笑,抬眼看他,眼里清清淡淡的?,没有情慾,好像只是为了惩罚他说谎,「你不是愿意吗?这才哪到哪啊?」 她此前从来没有想要逼他的?意思,喝多了把裴砚青当成?他的?时候,也?是觉得他在欲擒故纵,那些微弱的?挣扎仅仅只是情趣范畴,她才真的?做下?去的?。 闻钰怎么可?能需要强迫一个男人?和她发?生关系? 掉价。 「……我,我愿意的?。」潭扬睫毛抖得混乱,心理斗争了一会儿,慢慢松开了她,但?刚松开又?攥了上去,泪流得更凶了,「但?是,闻钰……一定要,要在这里吗?」 这里的?日光富裕,那面落地窗让这间屋子几乎变成?了个敞景,后山也?可?能随时会有人?出现,如果这时候有人?去后山倒个垃圾什么的?话,稍微一抬头就?看得到。 闻钰很清楚,其?实潭扬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她只是想让他明白自己在逞强。 「你刚不是说自己的?想要吗?」 闻钰笑着,拽开他的?手,「这里怎么了?阳光很好啊,就?是灰有点多,不行吗?」 潭扬的?视线从落地窗那里收回来,他逼自己不去想也?许会有人?旁观,按耐自己的?委屈,哽咽着:「……可?以。」 闻钰「嗯」了一声,低头把他的?系带扯开,她的?指尖越过他的?内裤边,两?秒后,她才抬头,潭扬从脸红到脖子,泪水也?流的?到处都是,闻钰讥笑,「这么害怕?」 他是直到真的?在她掌心里了,才硬生生被逼出反应的?,之前一直在紧张难过的?情绪里,他没有任何反应。 这就?是他说的?想要。 潭扬绝对不承认,哭着喘着说「我没有」,闻钰没做回答,他受不了,低头去够她的?唇,被躲开了,立刻更委屈了,蹭着她的?颊肉,声线在颤抖:「……亲亲我,闻钰,亲亲我,求你了。」 这样本?身就?毫无安全感。 她还?连一个吻都不给?。 闻钰就?是不给?,她推着他,想让他转过去,完完全全正?对着落地窗,潭扬真的?不能接受了,站在那里没转身,闻钰:「摸都摸不得?还?能到下?一步?」 潭扬只能转过去,但?是他仅仅坚持了很短的?时间,后山有两?只狗在吠,可?能有主人?在旁边。 他视线模模煳煳,在意识到可?能真的?有人?在看的?时候,彻底屈服了,「不要了……闻钰,我不要了,我……我不行。」 真的?不行。 潭扬哭到整个人?都在抖,腿都站不稳了,背过身抓起?自己的?裤缝,要遮住自己,「……会有人?,闻钰……换个地方,这里真的?不行。」 闻钰没再逼他。 她用他的?上衣擦了一下?手。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8页 「换个地方就?可?以了?」 她问。 潭扬连忙点头,哪怕他也?不确定自己到时候会怎样,他只是觉得如果在封闭的?室内,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 他不管自己会不会后悔。 闻钰觉得自己已经足够花时间,花精力,试图让他迷途知返。 但?潭扬自己硬是要勉强。 那就?勉强好了,反正?也?不是她的?问题,她成?全他罢了。 「晚上来我房间,做到你满意,到时候不会哭成?这样吧?」 潭扬摇头,「不会的?。」 「我会……会努力做好的?。」 闻钰:「比裴砚青好?」 潭扬顿了顿,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比……比裴砚青好。」 第92章 殉情 闻钰不吃裴砚青做的午饭, 她也不想看见他,回去?睡了个午觉,下午去?工地之前吃了潭扬做的鸡蛋虾仁羹和甜米糕。 她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但她知道自己其实一直压着那股烦躁。 烦死了。 裴砚青真的烦死了。 这种烦躁一直追着她, 即使?下到墓里, 在潮湿的腐烂气味里, 周围就是那堆曾经可以带给她安定的死物里,她也觉得不能平静。 她面前总浮出裴砚青那双眼睛, 他说「听懂了」, 那明明幽幽的, 哀恸的,但望着她时?,依旧是像魔障了的那样着迷的双眸。 引颈就戮的姿态。 她已经看到了他脖颈的三道血痂,她进入一个她并不想要进入的全知?视角, 在这个视角里,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回答的每一句话, 说的喜欢潭扬, 问的每一个问句, 问他是不是都没关系, 那些全部都在割他的心脏。 他生不如死, 但他说没关系,像是对她给予的痛上瘾。 闻书?然?和她对话的那段幻听里,她问他痛不痛,他说不痛,然?后温柔又纵容的让她再割深一点。 裴砚青也一样。 他的意思也是, 没关系,再割深一点。 其实裴砚青生命里的底色有部分与闻书?然?重?叠, 是殉情式的。 这种殉情式的爱很矛盾。 因为没有血缘,她为了一辈子拴住闻书?然?,让他做永远的哥哥,于是她纵容他的亲吻和抚摸,但她没给出过任何明确的、像是「我爱你」之类的回应,她每天都和他像「偷情」一样的半夜钻进对方的卧室,但他提出要私奔的时?候,她每次都软弱地迴避了,让闻书?然?独自承受道德伦理的枷锁和谴责。 他是看着她长大的,他第一奇恶峮-巴以死把仪陆久陆散正理上传次见闻钰,她才十一岁,闻书?然?对她的人格成长有引导义务,但结果他最后「玷污」了她,他最珍贵的妹妹,自那之后他每天都要活在罪孽中,他也许会想,闻钰本?身?可以?拥有正常的恋爱的,她本?身?可能会升入大学后得到也许庸俗、但美?好的校园恋爱,因为这种罪孽,闻书?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去?向妹妹讨要任何东西。 闻钰好像爱他的某几个瞬间,他会痛,他觉得自己?罪孽深重?,而确信闻钰真?的不爱他的漫长的时?间里,他也痛,他的感情得不到任何回应。 一直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就渐渐开?始恋痛了,爱上痛了还?不够,还?嫌不够痛。把?自己?变畸形,但这种畸形完全是向内的,全然?忍受的,给出去?的那些感情依旧是健全的、干净的、纯粹的。 他即使?痛到畸形,他依旧知?道什么样的爱是好的爱,他给依旧给得起,愿意给,哪怕给到最后也许是死亡的结局。 裴砚青和闻书?然?天差地别,没什么真?实的共同点,但他殉情式的爱,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没有变过,他可以?从六楼跳下去?,自导自演地捅自己?两刀,发烧,烧得那么烫被她按着做了,事后也能默默忍受,旁观她和潭扬亲密,还?能接受她报復性的无理要求。 他不说自己?疼,他上赶着要疼。 裴砚青说「没关系」,和闻书?然?说「割深点」是一样的。 闻钰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她当?年违背自己?的承诺,决然?地把?裴砚青甩下,让他一个人在绝境里挣扎,自己?跑去?俄罗斯的时?候,他有没有自杀过? 裴甄为什么隔了那么多年,还?那么恨她? 闻钰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如此确信,但她就是知?道,裴砚青一定是试图自杀过的。 他爱她的时?候,不过是场单方面的殉情,乐此不疲的殉情,找不到人爱了,会真?的想要去?死。 闻钰一个人在墓里,在腐烂阴湿的空气里,她诘问自己?。 你享受有人为你殉情的感觉吗? 你享受有人可以?为你死,或者为你生不如死吗? 捏着别人的命脉,掌控他的脉搏,感受他痛苦的喘息,会让你特别爽吗? 别人越绝望、越濒危、越极端地爱你,你越会觉得更安心吗?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最后发现他连生命的底线都可以?轻易越过,这样的爱,是你想要的吗? 她可以?对所有人说谎,她这辈子说过太多言不由衷的话,她有迴避的惯性,很多时?候她都告诉自己?,她不想要。 但今天她在快把?要人逼疯的烦躁里,她想。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79页 ——对,是的,会,她想要。 她就是这种人。 可如果她承认。 她就不得不连带着承认,闻书?然?的死,就是她一手?促成。 因为她爱他为她殉情的表情。 她爱他为她流血的样子,她想要看着他为她殉情而死,她欣赏他在她手?里渐渐流失的生命。 她不会救他的。 割了那几刀之后,她不会试图去?救他的。 她会眼睁睁看着。 闻钰不能承认,除非她心里愿意把?自己?当?成一个同样畸形的杀人犯。 她不需要裴砚青,她一点都不渴望那样殉情式的爱,她一定要这样说服自己?,好像这样过后,闻书?然?的死就能和她撇得干干净净。 这是她诘问自己?最后得到的答案。 …… 闻钰比以?往提前回了道观,她今天工作不够专心,食指的指腹被陶瓷碎片割破了一点,回去?贴创可贴。 回去?就看见裴砚青像只狗一样守在院子里。 他几乎是立刻就发现她的伤,没什么道理,这么昏暗的傍晚,可能他真?是狗,能闻到她身?上的血味儿。 走到她面前之后,他想要抬起她的手?腕。 「别碰我。」 闻钰冷淡地越过他。 裴砚青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创可贴,他挡在她面前,声音低沉沉的,但很小声:「……我不碰,我帮你贴好,不会碰到的。」 闻钰盯着他的眼睛,清楚地说:「滚。」 裴砚青的身?形颤了颤,更低地垂下头,似乎有两滴在夜里反光的莹润液体坠落。 她径直上楼。 打开?自己?房间门那一刻,她僵在原地。 裴砚青给她换了个双人床。 铺了新床垫,床上还?有一堆不同牌子的套,五颜六色的,还?有张套的使?用说明书?,可能是给潭扬看的。 「……」 毫不夸张,闻钰这一刻想杀了裴砚青。 她的烦躁在短短两秒内发展成了暴怒,转身?几乎是冲下楼,扑过去?揪住院子中间裴砚青的衣领。 他脸上有泪,刚才是在无声地哭。 闻钰一巴掌扇过去?,用尽全力。 「啪!」 这声音大到院子里几乎有回音。 裴砚青瞬间歪过了头,脸上掌掴的印记浮出来,他很缓慢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侧脸,怔怔地看着她。 闻钰扇完之后掌心沾上了温热的液体,她攥紧了拳,怒吼:「你是不是有病啊裴砚青?!!你是不是疯了?!!!真?这么贱啊?!!」 裴砚青摸着自己?火辣辣的侧脸,那地方还?有她的一点儿体温。 他没搞懂闻钰为什么生气,但她既然?生气了,那肯定是他做错了。 「……对不起。」 他哑声道完歉,还?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 闻钰的唿吸停滞了一会儿,声音也哑了,「……你对不起什么?」 裴砚青似乎在艰难又努力地认真?思考,过了一会儿,表情从茫然?变得有点绝望,他不知?道。 「我……」 闻钰眼眶好热,她仰头看着他,很轻地问:「裴砚青,你不疼吗?」 裴砚青眨了眨眼,眼泪就自动往下掉,但他只是放下手?,「刚才吗?还?好,一点点,没关系的。」 闻钰扯了下嘴角,「你能对我说实话吗?」 裴砚青有种她在关心他的错觉。 他的泪更多地涌出来,烫得吓人。 闻钰说让他说实话,他斟酌了一下,慢慢的,「脸上其实真?的没关系的。」 「你……你说我贱,的时?候,我这里,有点疼。」 裴砚青指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闻钰看着他的指尖指的位置,她终于哭出来,「我现在真?的特别恨你,你懂不懂?」 裴砚青的脸模煳的。 她看不清。 但听到他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懂。」 闻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一哭,裴砚青现在就想死了赔罪了。 他指尖抖得很慌乱,轻轻给她擦眼泪,「别哭,别难过。」 应该是真?的打扰到她和潭扬了。 裴砚青想。 如果留在这里,她会哭的话,那他不要了。 「要不……要不我走,我听你的,闻钰,我走,你别哭。」 闻钰咬着自己?的下唇,躲过他的触碰,恨恨道:「你不准走。」 「你看着我谈恋爱,和别人上床,你哪也别走。」 裴砚青点头,顺着她的话,没长脑子地哄着她,「好。」 闻钰不要脱离自己?的轨道,她要消除裴砚青对她的影响,她要把?一切都回到正轨。 正常地谈一段恋爱,她不会和裴砚青同流合污的。 他是个神?经病。 把?他当?神?经病就行了。 很简单。 不用和神?经病较真?。 裴砚青是个能特意给她换双人床做-爱的神?经病,他不光给她换双人床,还?给她准备能用半年的套,甚至还?担心潭扬不会戴套。 他是个纯神?经病。 那她还?跟他计较什么呢?别说他听着她和别人上床,甚至看着,他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0页 闻钰想通了。晚上她和潭扬在那张双人床上做了好多次 ,做到深更半夜,应该不只五次,她什么都没想,她只想身?体的愉悦,潭扬因为说了要比裴砚青做的更好,他学得特别快,弄得闻钰咬着她的枕头尖说不出话,潭扬快把?她弄死了,边弄边哭着问你爱不爱我。闻钰说爱、爱,我爱你。潭扬似乎察觉到她骗他,哭得更厉害了,边要弄死她的力度,含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问,只爱我吗?只爱我吧好不好宝宝?闻钰爽到哽咽了,指尖狠狠陷进他的后脑勺,说好、好,只爱你,我只、只爱你。 潭扬说想要发朋友圈官宣。 闻钰说好,隔天早上发了张牵手?的照片,十指紧扣的那种,配文:手?动艾特潭老师,后面加了一个爱心的 emoji 表情。 潭扬也按她的格式发了,配文比较直白,会永远爱你。 他们之前就跟在一起没什么太大区别,大家也都默认,只是官宣之后,考古所其他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起闹了。 清早众人吃早餐的时?候,单岭吃着花卷,用特别夹的、波浪号的语气,对另一个男生说:「会永远爱你。」 大家都开?始狂笑。 裴砚青看不清神?色,在一堆人中间低头慢慢扒拉他碗里的白米饭,一粒一粒的吃。 等大家都走了,闻钰和潭扬也走了。 他坐在小木凳上,身?体开?始颤抖,握着的木筷子被掰断了。 为了不出声,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直线,眼泪哗啦啦的,下雨一样,全洒在白米饭上。 第93章 瘾 (纯副cp) 庄唯早上八点半去医院, 他长了颗智齿,约了今天去拔牙。 和家里闹翻之?后,他的经济来源开始主要靠卖他的跑车, 以及朋友接济, 狐朋狗友多的好处就是能随时有地方蹭喝蹭吃蹭住, 后来就是和朋友一起开?赛车俱乐部, 反正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和从前的生活水平没法比, 但他绝对不会再向家里要一分钱。 拔完牙, 咬着一团棉花, 有?点儿龇牙咧嘴的,在八楼按电梯下行键。 等待的时候刷朋友圈。 发现潭扬的官宣。 他心想裴哥肯定需要安慰,刚把手指放到他的电话号码上。 电梯门就打开?了。 他抬起头,看清里面的人?那一刻, 他突然觉得自己麻药劲儿开?始过了, 阵痛从他的牙龈一直传到他的三叉神经。 里面就陈印一个人?, 那张清水无?波的常年面瘫脸正对着他, 眼?下的小痣被电梯间?的白?灯下衬得更明显了。 她头髮变长了, 发尾自然的弧度, 耷拉在胸前, 以往她只要头髮长到下巴就要剪的。 清冷的眼?眸和梦里一样?,携着一整峰雪山的寂静淡然。 好?像从没过和他度过那么多荒唐的夜晚。 「……」 庄唯心脏停跳了几拍,脚底发麻,艰涩地咽了下口水,站在那里嵴背僵硬地像死人?。 大约多久没见了? 三年? 他做小三被发现后, 大约七年没回家过年了,那是被驱逐出家门, 和陈印结束之?后,他不回家,就仅仅是为了躲开?她。 陈印面无?表情,盯着他,没动作,也没迴避。 庄唯莫名觉得自己脖子上无?形的狗链颤了颤。 「进不进?」 大约五秒后,陈印平静地问。 庄唯想要去死,他看见她就痛得想死,但他此时?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没放下,他不想显得自己还耿耿于怀。 他咬紧腮帮的棉花,逼自己抬腿迈进去,站在电梯另一侧的角落。 没人?说话,电梯门自动合上,开?始下行,配上电梯里惨白?的灯光,像个正在坠落的停尸间?。 庄唯太紧张,忘记按一楼的键,电梯很快就到了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 陈印先?走出去,他攥紧了拳,两秒后跟上,拽住她的袖口,一开?口说话就流口水,有?点含煳:「……你来医院做什么?」 陈印顿了顿,手里装着药的塑胶袋发出了摩擦声,「看医生。」 说了跟没说一样?,明显是不想告诉他。 庄唯被她敷衍的回答气着了,也不追问,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我没开?车,你能把我捎上吗?」 陈印沉默了两秒,很淡的:「嗯。」 他跟在她身后,走向那辆连号的银灰色的vanquish,庄唯认识,英牌敞篷跑车,这牌子名字在英文里是「征服」的意思,产量少得出奇,不是有?钱就能买到,他摸都没摸过。 庄唯在副驾和后排犹豫半天。 他不可能让陈印当他的司机。 但他想都不用想,这跑车的副驾会载过多少想爬上她床的男男女女。 陈印已经坐到驾驶位,扭头看了他一眼?,庄唯按下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坐上副驾。 她没有?急着启动车辆,先?就水吃了粒药。 庄唯没看清那药的名字,密密麻麻英文的,他想知道,但不想表现出自己很关心她,后槽牙搓着棉花,忍了两秒,没忍住,问道:「……你胃疼?还是发烧了?」 陈印的侧脸冷淡到不近人?情,没回答,低头看了眼?腕錶的时?间?,问他:「你去哪?」 她没什么和他交流的欲望,对他很疏离,庄唯当然感受得到,他抿着下唇,很幼稚地赌气说:「随便。」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1页 「那就下去。」 陈印一如既往不惯着他。 她点了根烟,用的是新打火机,擦滑轮的动作很粗暴,眉心皱着,泄露出些许烦躁。 庄唯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她这句话,她的意思就是让他赶紧滚,他眼?睛有?水汽蒸上来,「你干嘛这么凶?我又?没欠你的。」 「你找到更听话的了,不需要我了,是吧?」 陈印抽菸,不说话。 庄唯掉了眼?泪,没出声,把头扭到另一边,看着车外面。 真烦。 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这样?,他上赶着,陈印八风不动,还喜欢冷暴力?。 他觉得委屈,但就是赖着不下车,在旁边抽泣,麻药彻底过劲了,刚拔牙的那块儿好?痛,越哭越痛。 陈印始终沉默,抽了半包烟,菸灰缸里碾了一堆菸头,大约二十多分钟后,她下车走向停车场的公共卫生间?。 庄唯本来没想跟上去,但他注意到陈印有?个掐自己喉咙的动作。 他感觉到她好?像是难受,不放心,下车跟着了。 几十秒后,他看见陈印趴在盥洗池上呕吐。 「……你到底怎么了?喝酒了?」 庄唯慌了,没有?了哭的心思,等她吐完,给她递纸巾,「点点,你刚不是吃药了吗——」 陈印没接,接水洗了自己的脸,有?点慢地起身,哑着嗓子,「不用你管。」 庄唯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嘴皮在颤抖:「你是不是怀孕了?」 「……」 「谁的?你要生下来?那秦胭芝呢?」 陈印看他的眼?神像看神经病,转身就走。 庄唯又?跟上去,他抢先?一步去拍照识图了她的药,「用于冲动控制障碍的催吐。」 冲动控制障碍。 「你刚性-瘾犯了?为什么要吃药,我可以帮你解决。」 庄唯脱口而出,说完又?紧急改口,「我不是说那个……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找个人?解决。」 陈印不想再被她的欲望控制,她每次产生性冲动,或者脑海里出现侵入性思维,那种无?法控制的性幻想,她都会立刻吃催吐药,这是个经典的厌恶疗法。 大约一年前,她开?始试图根治她的性-瘾,约的最好?的私人?医生。 当时?男医生问她,「你目前侵入性思维频率?对男性多一点,还是对女性多一点?最近一次的侵入性思维是什么时?候?」 陈印靠在躺椅上,「一天五六次,都有?,最近一次是刚才进门。」 「我看见你那一刻,我就想了你在床上喘的样?子。」 她眼?里没有?情慾,有?一丝绝望:「我现在就想和你上床。」 那个男医生没有?被冒犯,他很冷静:「你不是真的需要和我上床,你只是在被自己的思维强-奸。」 「因为爱产生的冲动,和因为思维强迫你产生的冲动,是不一样?的。」 「你应该不至于这个都分不清。」 「上一次因为爱产生性冲动,是什么时?候?」 陈印想起秦胭芝,她开?始是可以从秦胭芝身上得到这种所?谓爱的性冲动的,准确的来说,是只有?秦胭芝可以。 但现在,秦胭芝也不可以了。 秦胭芝想要参与一个国际大导的电影,她演技够不上,想让陈印拿钱砸,两亿,带资进组,按理来说,陈印一般是会同?意的,但那天她突然觉得很累,她觉得没意思。 不是因为秦胭芝像个吞金兽,而是因为秦胭芝自觉这次要的钱太多了,她怕陈印不同?意,想和他上床,哄她开?心,但她笔直,实在没办法对女生有?生理反应,她就买了药。 陈印不是傻子,就算秦胭芝陪她喝了红酒,处于微醺状态,她也一眼?就看出来秦胭芝的反应是药物作用。 很多人?向她主动出卖自己的身体,陈印见过太多了,她没有?想到秦胭芝其实跟他们也差不多。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以前秦胭芝穿着吊带裙,亲亲她的脸颊,她就有?冲动,想按着她吻。 但这次,秦胭芝浑身发烫,脱光了躺在她怀里,亲她的脖子,她什么想法都没有?,心如止水。 陈印彻底没有?了扶手,她一直以来都把秦胭芝作为她的扶手,她想起还有?这样?一个人?,她就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坠落在自己无?休无?止、痛苦又?成瘾的欲望里。 秦胭芝是她的藉口,现在藉口没了,她必须面对真实的自己,她要恢復对自己的全部掌控。 一年的时?间?。 陈印起初做不到每次都忍住,她还是需要床伴,渐渐后来厌恶疗法还是起效了,她可以坚持的时?间?越来越久。 最近她已经连续四个月没有?过性-瘾的反应。 刚才电梯门打开?,看见庄唯的那一刻,她脑子里又?冒出了很多黄色画面,很多裸着的庄唯。 陈印知道这只是侵入性思维,是一种被强迫的思维,不是因为爱。 她不想让庄唯产生什么误会,她也不想再被性-瘾折磨。 庄唯看她一直没说话。 垂下眼?,小声说:「其实我……我也不是不给你睡。」 「但你每次对我太坏了,你要是这次又?上完床就不理我,冷暴力?我,我怕……我真的会去自杀的,这次说不定我真的会死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2页 他的眼?泪又?冒出来,像条涨潮的小河,盈满了眼?眶。 「你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对我吧。」 「点点……你总不能每次……每次都只拿我当工具吧,如果你答应事后稍微可以多和我待一会儿的话,多和我说说话,我……我可以给你睡的。」 「或者……或者你可以多吻我两下,不要每次中途都只做。」 「你,你随便答应我一个,我就可以给你睡的,现在就可以。」 庄唯几年前发誓自己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和陈印上床。 但他现在发现陈印需要吃催吐药,他又?立刻捨不得了,他觉得自己又?可以接着忍受那种,完全无?爱的、只靠他自欺欺人?的性了。 陈印盯着他。 「我不需要你了,庄唯。」 「我已经快痊癒了。」 「我的意思是,最好?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面了。」 第94章 真心话 「什么叫, 这辈子都不见面了?」 庄唯暴怒的时候就泪失禁,眼泪飙得到处都是,整个人都气到发抖。 「我们一起?长?大的, 我们认识二三十年, 父母都认识, 家都在一个院子里, 你和我断得干净吗?」 「你和我断得干净吗陈印!!!我妈到现在还和你爸说对不起?,培养出?来我这个不要脸的小三!!!!你有?和他们维护过我吗?!!!全世界你最清白了, 你陈印睡了多少人, 最后还是乖孩子!!我就你一个, 我就喜欢了你一个人.......你家里人怎么想我的?你告诉我,他们怎么想我的?!?」 「第一次我被?你下药了才跟你睡的,是你迷-奸我,你告诉他们啊??!凭什么你这么清白!!你把?我弄成这样, 我还上赶着犯贱给你睡, 你是不是特别自豪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有?魅力, 我就是该这么舔你啊!!!」 「你有?瘾的时候拿我当洩慾工具, 现在你说你要痊癒了, 不需要我了, 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自私了吗?那我的青春, 我从十九岁开?始......我从跟你滚到一张床上开?始,那么多年,你能不能还给我啊?!?啊?!」 「你的痛苦是痛苦,我的呢?!你病了我就没病吗?!你之?前上完床就冷暴力我,你知道我多少次想自杀吗?!!我被?你弄得心理有?障碍了你知道吗?!我自己打飞机我都弄不出?来!我总觉得结束之?后就又会被?你抛弃了!你知道秦胭芝怎么挤兑我吗?!你知道我眼睁睁看你和她?......」 庄唯哽咽到说不下去了。 陈印那张面?瘫脸他看了这么多年, 他依旧分析不出?来她?现在心里有?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她?是没有?心的人。 庄唯没有?奢望过要做她?的爱人,他一直都只是做床伴, 他不喜欢这个身份,但由于他内心里一直是拿她?当家人的,他觉得他和陈印周围那些那男男女女不一样,但他现在发现,陈印从来没拿他当过家人,她?真的可以做到和他当陌生人,这是庄唯无法忍受的。 手指抖得狠,掰了几次车门开?关,才勉强打开?,背对她?,气息变得很微弱: 「你有?种.......你有?种陈印。」 「一辈子不见面?......好,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狠狠用胳膊擦了自己的眼睛,勐地转身吼:「你有?种你这辈子过年都别回家!!!!」 「操!!!」 庄唯抬脚狠踹上这辆身价不菲的vanquish 跑车的前轮。 地下停车场迴荡着他的怒吼。 有?几个人从车里探出?头,旁观这场八卦。 庄唯没坐电梯,他不要等,不要再?和陈印处于同一个空间中,他冲进消防通道,不知道跑了多少层楼梯,实在哭到看不清路了,就坐在楼梯上哭,声控灯很快就灭掉了,周围一片漆黑,然后他越来越大的呜咽声又把?声控灯唤醒。 忽明忽暗的。 不知道是因?为把?嘴里那团带血的棉花吐出?来了,还是因?为那颗拔掉的智齿,他觉得自己的身体空了一块儿,空了好大一块儿。 不知道哭了多久。 有?渐渐明显的脚步声。 庄唯没抬头,他埋在自己的膝盖里抽搐,脚步声停在他下方的阶梯,因?为某种心灵感应,他泪眼模煳地仰起?了头。 陈印低头看着他,「庄唯,我刚才说我不需要你的意思是……我不需要和任何人上床。」 「以后不要再?说刚才那种话了,什么其实可以给我睡,只要我多吻两下,之?类的话。」 她?得承认,其实刚才说最好一辈子不见面?,是被?他那些话给气到了。 她?不想要庄唯一直这样轻贱自己,为了维持和她?之?间的联繫,不断地扭曲自己,做那些明明知道其实是很痛苦的事,在极致亲密与冷淡疏离之?间的悬崖里,不断地坠落。 陈印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冰冷的指腹擦过他的眼角的泪。 「我们都要是新的,才行。」 庄唯一错不错地盯着陈印,眼睛都没眨,怔愣了半天,最后哽咽着,小声反问?:「……新、的?」 陈印依旧面?无表情,但声音轻了点?,「对,新的。」 - 白鹭山。 山顶的遗址进入收尾阶段,工作轻松了不少,几个大墓都挖到了最底层,剩下的主要就是清点?登记文物,然后做一些回填工作,晚上也不需要再?加班,于是夜生活的时间就更?多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3页 实在没什么娱乐活动,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他带了个游戏盒子,有?已经设定好了的卡牌。 在院子中间点?了一堆篝火,小木凳围了一圈。 闻钰本来没有?要参加,而且她?觉得如?果自己去玩,单岭他们可能放不开?,玩得不开?心,但后来蒋则权非要拽着她?去。 她?一去,潭扬也自动跟着她?,坐她?旁边了。 裴砚青没有?人邀请,他像个孤岛,被?所有?人孤立了。 这也很好理解,毕竟在众人的视角里,闻钰现在和潭扬才是实打实的情侣,潭老师从前在考古所的时候就和他们打交道,他温柔又专业,和闻钰也是顺其自然地在一起?,裴砚青是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是个看着就难相处的资方,并且人家都官宣了,他还非要待在这里当小三,道德上就有?瑕疵,没人希望自己一直以来磕的 cp 被?拆散。 他没人邀请,但又听得到他们在搬凳子,在说要玩游戏,在讨论规则。 闻钰和潭扬已经肩挨着肩坐下。 他透过厨房那个贴着破报纸的窗户,可以隐隐看见潭扬玩着她?的手,他们的指尖在火光里影影绰绰地缠绕着,腻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其实碗已经洗过一遍了,但裴砚青又不想上楼,闻钰在哪,他就想在哪,但没有?什么事可做,他也不好去院子里坐着,他也感觉的到其实大家都不太欢迎他,他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存在感太大了,会很刻意,所以他就打算在没开?灯的厨房里再?洗一遍碗。 陈才倒完垃圾回来,看见他们已经围了一圈,把?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卡片拿出?来,准备开?始玩游戏了。 他扫了一圈,没看见自家老闆。 早上的时候他其实看见裴砚青哭了,饭也没吃几口?,碗里的饭都要被?他的眼泪淹了,他路过,硬是目不斜视,装作没看见,这种事他没有?办法去安慰,他装作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陈才走进厨房放垃圾桶,差点?没被?裴砚青吓死,「你不开?灯,在这洗碗?」 裴砚青声音闷闷的,是白天哭多了,他又难以自控得扭头看了眼外面?的闻钰,她?递给潭扬一颗大白兔,潭扬没接,似乎说要她?喂,闻钰的脸颊被?火光圈出?了一层很温柔的绒,她?笑了一下,低头开?始剥糖纸。 他睫毛隐约抖了抖,心脏一抽,立马后悔看了,迅速垂下眼,收回视线,「……嗯。」 「你不去玩游戏吗?」 闻钰在那啊。 陈才走到他旁边洗手,看见那些洗手池里白到反光的碗。 裴砚青低着头洗碗,手都快被?水泡到起?褶子了,但他倒也没有?多少委屈,只是平静地实话实说:「他们不带我玩。」 陈才的动作顿了顿,「……」 「去吧,别洗了,碗都要洗掉色了。」 「我也去,你跟我一起?。」 这么多天,陈才和这些人混得也比较熟悉了,他的意思是他加入了,就可以顺道把?裴砚青也塞进去,不会有?人真的出?声反对。 裴砚青终于放下手里的碗,他有?点?犹豫地问?陈才:「……可以吗?」 「可以啊!」陈才拽他,「走走走,快点?,等会儿他们真开?始了。」 他一手连拉带拽地把?裴砚青弄出?厨房,然后一手拎上木凳子,挤进他们围好的那个圈里。 「来来来,让两个位置。」 单岭看了他一眼,也看到他旁边的裴砚青,他问?陈才:「你也玩儿?」 「玩啊,刚倒垃圾去了。」 陈才说着,不动声色先把?裴砚青按到那个木凳子上坐着。 裴砚青和闻钰差不多是正对面?,坐定之?前,他们很短暂地对视了一下,裴砚青眼里是小心的试探,他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参与,在无声地徵求她?的同意。 如?果她?稍微皱个眉,他就退出?。 闻钰没表现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她?像是根本不在意,很快移开?目光,低头看向潭扬牵着自己的手。 一分钟后,游戏开?始。 因?为人比较多,就没有?猜拳,就是在空地上转瓶子,转到谁,谁先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如?果选了难以回答的问?题,或者不想做大冒险的任务,就接受惩罚,喝苦瓜汁。 第一轮,瓶子转到潭扬。 他选了真心话。 抽到的问?题是:「和男/女朋友进展到哪一步了?」 潭扬第一个问?题就不好回答,他不可能把?这个放台面?讲,喝了苦瓜汁,但他一喝,其他人就更?开?始起?哄了,说「潭老师这么害羞呀。」「这有?什么不好说的。」「懂了,反正是不太清白。」 他打断他们的起?哄,说「行了,下一个。」 下一个转到陈才。 他也选真心话。 单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特别大声地念出?来问?题:「你如?何看待第三者?你觉得小三是可耻的吗?」 陈才后悔来玩这个游戏,他脑门冒汗,犹豫了半天,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太好,但是如?果他选喝苦瓜汁,那他不是变相承认老闆是小三了? 他咽了咽口?水,「……这个,我觉得,要是没破坏别人的婚姻,那也就还好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4页 蒋则权眯了下眼睛,「你含沙射影谁呢你?」 陈才忘了这茬,又改了口?,「破坏别人感情当然是不对的,但这个……如?果是憋在心里的,你们懂吧?忍着的,自己知道的,那就是没什么错。」 由于他立场不够鲜明,没有?直接说第三者可耻,所以大家都没人附和他,陈才有?点?尴尬,很快就下一轮了。 接下来的几轮都是些乏善可陈的个人兴趣问?题,还有?一些和旁边人合唱、做伏地挺身之?类的大冒险。 瓶子终于指向闻钰。 她?选了大冒险。 单岭看着她?抽的牌,吹了个口?哨,像只猴子叫出?来:「和左边最近的异性接吻十秒!「 那就是和潭扬,闻钰挑了下眉,「这么巧,你这牌是不是做手脚了?」 「怎么可能,都是天意!」 蒋则权在旁边脸有?点?黑,「不行,我替你喝苦瓜汁。」 闻钰没接蒋则权的话,她?看了眼对面?的裴砚青,裴砚青看着她?,眼里似乎是平静的,是平静到一定程度,就和绝望差不多了的那种平静。 她?捏了捏潭扬的掌心,笑着问?他:「我没问?题,主要是潭老师愿意吗?」 潭扬盯着她?,没回答,也没犹豫,直接用手抚上她?侧脸,低头捉住她?的唇,很用力地吻了下去。 闻钰愣了一秒,随即闭上了眼回应。 周围爆出?好多嗷嗷的尖叫声,好多拉长?又尖锐的「啊啊啊!」 是她?教他怎么舌吻的,但她?本来以为潭扬的个性,这么多人面?前容易害羞,是不会伸舌头的。 但潭扬这次直接撬开?了她?的牙关,侵入后捲起?她?的舌尖,轻柔又坚定地与她?交缠在一起?,湿热的酥麻感传到四肢百骸,闻钰睫毛颤抖了两下,勾住他的后脖颈,让自己陷进这个像橘子海一样的吻里。 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原因?,他俩的脸颊都有?绯色,是那种难掩情迷的绯色,也可能只是吻得太深了的生理反应。 他们吻了不止十秒。 可能有?半分钟吧,直到闻钰推了潭扬一下,他们才缓缓分开?,唇上都有?很亮的水光,被?篝火映成了橘红色。 裴砚青就这样看了半分钟,看了全部的全部,甚至看到他们相缠的舌尖,看到闻钰被?吻到脸颊泛红,他没有?躲开?视线,也没有?低头逃避,他什么都没做,就是硬生生地盯着看完了。 他几乎没有?眨眼,反应过来他们吻完了,才很缓慢地眨动了一下,难以忍受的涩痛,太痛了,生理性的眼泪涨上来,但很快又被?强行按下去。 裴砚青的眼睑变成了赤红色,篝火旁看起?来像血。 他什么都没想,他其实也不嫉妒了。 他只是觉得庆幸,幸好,没哭出?来。 这种大家都觉得甜蜜的时候,他要是哭了,多晦气,多破坏气氛,他会毁了闻钰的好心情的。 裴砚青觉得自己有?段时间,他的魂魄从体内抽离了,耳边震耳欲聋的众人的起?哄和叫喊声渐渐也听不太到了,他什么都听不到,好像聋了,好像思绪也飘荡到了很远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 像隔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感受都不真切,也不真实。 不知道又过了几轮,瓶子转到他了。 裴砚青听到单岭问?:「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你要怎么办?」 他很细微地扯了下嘴角,强撑出?了一个笑,盯着闻钰,慢慢地说:「不怎么办,她?爱的人能爱她?,就好。」 第95章 可爱 七年前?。 男人把存着厚厚一摞照片的信封放到?裴甄面前?。 裴甄打开。 「连江, 十九岁,特种兵退伍后为闻钊工作过,在对赌协议签订一周前?, 与闻小姐一起出席过葬礼, 葬礼上就已经有人看到二人举止暧昧, 闻小姐对他?表现?出明显兴趣。」 「特种兵经歷, 会开直升机,有反追踪意识, 带闻小姐出境后的一段时间里, 和她一起改名?改姓。」 「二人不止住在一起, 并且同屋,平日里有大量亲密接触。」 「如果没有裴总那八千万,也许事情不一定会这么顺利,当然也不排除, 这个连江不止图钱, 还是真的喜欢闻小姐。」 裴甄沉默了很久, 「我哥什么时候知道的?」 男人:「一天前?傍晚。」 裴甄把照片丢掉, 低头捂住了自己脸, 「……所以他?才拔了自己的唿吸机。」 「救回来一次、两次、三次……」 「他?要是真的不想活了, 下一次还能救回来吗?为?什么他?连家人都不要?为?什么?我呢?我才是他?的家人, 他?就能……这样抛弃掉一切。」 裴甄哭嚎着吼出来:「……我才是他?的家人!!!」 他?把屋里?所有能摔的东西全砸了,他?都没想明白,为?什么他?哥为?一个去年才结婚的女骗子,放弃家人,放弃生命。 半小时后。 男人盯着气喘吁吁的裴甄:「要么, 请心理?医生过来……」 裴甄的眼泪还在掉,「他?现?在听不进去的。」 「继续绑着, 链子换成铁的,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所有的医生都随时准备抢救手术,他?眼睫毛眨一下,我都要知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5页 「他?想死,我看他?怎么死,我看他?能怎么死。」 他?顿了顿,「我爸好点了吗?还昏着?」 男人:「嗯。」 裴甄:「到?底为?什么会搞成这样?这个家现?在就我一个在清醒着?」 「我作业还没写完。」 - 真心话大冒险结束后,裴砚青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闻钰看得出裴砚青魂不守舍,但她没有和他?有任何交流,半夜渴了,她去厨房接水喝,发现?裴砚青在厨房的地上瘫着,背靠在墙上,这地方太狭窄,他?的腿很侷促。 应该是喝了酒,旁边还有两个空啤酒瓶。 她打开灯。 裴砚青似乎被光线刺到?,抬起胳膊捂住了眼睛,但过了两秒就又?垂下去了。 「……」 闻钰先去喝了两口矿泉水,裴砚青在她脚边,安安静静的,虽然好像醉得很厉害,但他?还自动蜷起了腿,没有挡她的道。 喝完水,她又?瞥了他?一眼。 裴砚青的刘海湿漉漉的,睡得不安分?,眉心有皱褶,昏黄的灯光下,他?脸颊的泪痕有粗糙的颗粒感,像几道河床下薄薄的黄沙。 闻钰能看见他?眼皮上的青紫的静脉。 他?看起来好脆弱,唿吸也几乎没有声音。 鬼使神差的。 她蹲下去,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裴砚青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很小声地哼了一声。 不是说什么「她爱的人能爱她,就好。」吗? 好像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洒脱啊。 他?真的很奇怪。 很奇怪,无法理?解的那种奇怪,她不想理?解,但她又?忍不住有点好奇。 这种好奇可能只是由于?深夜作祟,没有人会知道,裴砚青也不会知道,所以她才会这样偶尔地,允许自己产生好奇。 闻钰像研究某种外太空的生物一样,从裴砚青的睫毛,鼻樑,嘴唇,下巴,审视到?他?的脖颈,喉结,锁骨,然后又?伸手拽着他?的袖口,扫过他?的手指,把目光锁在那个无名?指上的疤。 像个戒指一样的疤。 他?身上有一些秘密,好像和她有关,好像又?没有。 他?爱的好像很沉重,但对她的一切都轻拿轻放。 「裴砚青。」 闻钰像戳她的玩偶一样,又?戳了一下他?的脸。 戳出了一个很浅的指甲印。 他?耷拉着的睫毛抖了抖,但依旧没有回答。 裴砚青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肉,但这样戳起来也还是有点软的,他?体温还有点热。 闻钰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的玩心,反正他?看起来确实?醉了,不会醒过来。 她在刚那个指甲印上又?戳了一个,现?在是个浅浅的「十」字,有点儿像一个零件孔。 只是戳得太轻,痕迹没有留几秒。 很快就都消失了。 闻钰盯了一会儿,心里?冒出来些微的不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伸手摸到?他?的后脖颈,发现?几个血痂也已经没有了,肌肤平整,癒合了,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她把裴砚青拽进自己怀里?,盯着他?后脖那块儿皮肤。 厨房的水龙头又?在嘀嗒、嘀嗒。 大约十几声嘀嗒过后。 闻钰张嘴咬了上去,咬得有点重,但没有见血,两排半圆的牙印。 两秒后,她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勐地回过神,赶紧把裴砚青又?推回原位,这一下有点粗暴,裴砚青的后脑勺磕在墙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闻钰有点心虚,观察了一下裴砚青的脸。 还好,他?闭着眼,还是没醒。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被传染了神经病,也没管他?了,就让他?在厨房地上继续瘫着,把灯关了,自己上楼回房了。 闻钰走后。 裴砚青在黑暗里?睁开了眼。 他?抬起手,摸上自己的脖子,那里?还有一点水渍,还有温热的触感残留。 闻钰戳他?的时候,他?就醒了,他?不知道闻钰要干嘛,似乎只是无聊,突发奇想要玩儿,他?就打算乖乖给她玩,等被拽进闻钰怀里?的时候,他?已经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她身上的味道好香,甜到?有点失真,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但脖颈的刺痛说明,不是梦。 闻钰在咬他?。 为?什么闻钰要咬他?? 裴砚青想不明白,大概率因为?她现?在特别讨厌他?,觉得他?妨碍到?她和潭扬了,看他?很不爽,所以咬。 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她的唇,她的牙,在他?的肌肤上留下印记,光是靠想,他?就能硬,别说是真的了。 他?在黑暗里?,盯着自己的掌心,月光里?,水光莹白色的。 裴砚青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深吸了一口气,闻钰的味道,然后他?闭上眼,舔上了自己的掌心。 明天,他?如果还喝醉了睡厨房里?。 闻钰会不会再咬他?一口? 这和舌吻也许有区别,但也可以当作没有区别,他?可以靠他?的想像力补全。 闻钰之前?说现?在特别恨他?。 裴砚青害怕被厌烦,他?怕闻钰恨他?,什么都不敢做,但闻钰恨他?的时候,也好可爱。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6页 她怎么会这么可爱? 她其实?可以拿厨房的水果刀捅他?的,但她只那么温柔地咬了他?一口,连血都没咬出来。 裴砚青眼角冒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他?被她可爱哭了。 隔了一段时间,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用凉水洗了把脸,但是他?的欲望依旧像是永远不会退潮的洪水,把他?整个人的体温都燃到?滚烫。 闻钰现?在应该睡着了。 裴砚青估摸着,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淋浴,洗了个很凉的凉水澡,淋了十几分?钟。 没什么效果,感觉要憋炸了。 最后他?还是红着眼眶,垂下头,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裴砚青看着自己手臂上的青筋浮出来,他?想着的是闻钰咬他?的那几秒,想着她叫他?的名?字。 - 隔天裴砚青衬衫的扣子少扣了一颗。 但没有人发现?他?脖子后面的牙印,可能是已经消了,他?自己看不到?。 闻钰由于?昨天晚上脑子抽了,咬了裴砚青,她出于?一种后悔,想把自己恢復正常的,或者?说是想证明自己依旧处于?正轨上的心情,所以今天对他?态度格外恶劣,恶劣到?有点刻薄,刚下楼看见他?,就凶他?: 「你?别老往我跟前?晃行?不行??很烦人。」 离她好几米远的裴砚青捧着他?的小饭碗喝粥,他?只是偷偷看她了几眼,没有往她跟前?晃,还是被说烦人了,裴砚青心里?有点酸涩,小声说了句「对不起。」默默又?朝院子角落挪了几米,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潭扬在给闻钰煎鸡蛋,她进厨房,踮脚给他?脸颊一个吻,才亲到?,潭扬就侧过头,吻到?她嘴唇上。 「今天是爱心形状的。」 闻钰说煎蛋。 潭扬笑了一下,问她要不要溏心的。 闻钰点头。 蒋则权有点懒懒散散地猫进厨房,发号施令:「我也要煎蛋,你?给我弄一个。」 潭扬没理?他?。 蒋则权没睡醒,身上没骨头,往闻钰肩上埋,「宝宝,他?霸凌我,你?不管管。」 闻钰踹了他?一脚,「站好。」 蒋则权直立了短短两秒,又?没骨头了,闭着眼黏到?她身上去,声音哑的:「我是你?哥,你?这么对我,哥哥好伤心。」 闻钰拧起眉,「你?算哪门子哥,别自作多情了。」 「上过床就不能是哥了?」蒋则权撩起眼皮,「师哥、哥哥,你?不都叫得欢吗?」 潭扬拿锅铲的手停滞了一会儿,但没有说什么。 闻钰太阳穴一跳,「你?能不能别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蒋则权蹭她的颊肉,目光幽幽的,「你?到?底什么时候甩了他?。」 「过年回家能和我上床了吗,宝宝。」 新?鲜劲儿还没过,还没轮到?他?。 蒋则权已经没什么耐心了,按他?对闻钰的了解,她应该就这几天玩够了,就差不多要分?手了。 闻钰没说话,似乎是真的在想,潭扬很快过来隔开他?们,他?盯着蒋则权,声音很冷,「滚开。」 蒋则权挑了下眉,脸色沉了几分?,没后退,皮笑肉不笑的,「呦,你?还会说滚呢,不装温柔男友了?」 「想打架啊?出去打啊,我怕你?啊。」 闻钰拽了下潭扬的手,「你?不用和他?计较,没必要。」 他?还是听话的,很快收敛起情绪,没再和蒋则权对峙,重新?转回去煎蛋,蒋则权这个空档直接被闻钰推出了厨房。 潭扬盯着爱心煎蛋,给它翻了个面,他?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扭头问闻钰,眼里?掩藏着不安和委屈,但表面还是平和的,「……你?会甩了我吗?」 蒋则权那样说话。 她都没有真的生气,好像也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 潭扬想要她哪怕装装样子的维护他?一下,哪怕只是严肃一点,让蒋则权闭嘴,但她连这个都没有,她甚至好像真的在思?考刚才他?问的那个问题。 闻钰听到?这个问句,眨了眨眼,很快移开视线,「不会的,怎么可能。」 假话。 一听就是假话。 而且她说完,立刻转移话题:「你?放糖了吗?」 潭扬过了几秒才保持温柔的轻声「嗯」了一句,但他?差点儿把蛋煎煳。 今天的太阳很好,上午裴砚青把他?的小木箱搬到?院子里?,给那个小树叶晒太阳,他?像养活着的宠物一样养那个树叶,比从前?照顾家里?的那只猫还上心好多倍,倾注了很多感情。 树叶窝在小木箱里?,底下垫了很多干燥的木屑和棉花,裴砚青给它也弄了个很温暖的小窝。 太阳照在树叶上,它的翠绿色就更通透了,根茎也更透明了。 晒太阳的时候,裴砚青就一直看着它,怕它被风吹走。 偶尔伸手,很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摸一下。 暴晒太久了好像也不好,他?算了下时间,打算两个多小时就把它拿回屋子里?。 闻钰回道观就看见裴砚青低头在和树叶说话。 他?竟然问那片树叶热不热。 特别神经病,特别蠢。 闻钰皱了下眉,本?来想直接略过他?,但裴砚青注意到?她了,他?起身殷殷切切地把小木箱端到?她面前?,额头还有一点薄汗,「闻钰,你?之前?让我给它晒太阳,我陪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7页 晒了一上午。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完。 「噗通」一声,闻钰伸手把他?的木箱打掉在地上,面无表情,冷淡地说:「一个破叶子,你?有必要这样吗?」 裴砚青愣了愣,眼眶红了,他?没说话,弯腰想捡。 但闻钰又?踹了一脚那个木箱子,她说:「不准拿。」 「根本?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你?还真把它当个什么宝贝了。」 「恶不噁心。」 裴砚青很艰难地直起腰,他?被她的话轻易刺穿,垂着眼,眼前?有点模煳了,「因为?是你?……送我的礼物,所以……我很珍惜。」 闻钰听了更烦了,「我随便捡的。」 她本?来就没有要特意送他?,裴砚青越珍重,她越觉得她当时就不该给他?。 明明是个随手的事,裴砚青非要弄得跟什么定情信物一样,真的很烦。 裴砚青没有再争辩,他?没有再说什么,就算你?是随便捡的,我也很喜欢,这类的话,他?憋着自己的眼泪,很妥协,低声说:「那就不,不晒太阳了,我现?在就把它抱回去,行?不行??」 他?的意思?是,不给闻钰看,不让她觉得碍眼。 但希望她能允许他?,把它拿回去,不要这样丢在地上。 闻钰磨了下牙,「就算扔了又?怎样?」 裴砚青听到?「扔」这个字,勐地抬起眼,眼眶的泪濒临溢出来,有点急躁的哭腔,「可,可是你?已经送我了。」 「我不送了。」 闻钰捡起那片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裴砚青的视线一直追着树叶。 他?看到?树叶被垃圾桶里?的污渍弄脏,眼泪滑下来,伸手要去把它救回来。 「你?是不是有病?」 闻钰打掉他?的手,「很脏啊,丢了就丢了。」 裴砚青哽咽着重复,很混乱:「可你?已经送我了,这是我的东西,这已经是我的了。」 本?来就没有多少东西是完全属于?他?的。 这个也不行?吗? 随手捡的,给他?也不行?吗? 明明都已经送给他?了,为?什么又?这样? 可他?真的只有这个,他?唯一的东西。 「我不给你?看了,行?不行??闻钰,我拿回去,我以后都不会让你?看见了,我保证。」 裴砚青的泪水大颗的,滴在地上,他?还在执着地盯着那片树叶,怕它真的消失。 「……我求你?了。」 他?拽住闻钰的袖口,「我求你?了,我现?在就把它收回去,不晒太阳了,不会碍到?你?的眼,行?不行??求你?了。」 闻钰没有说话,但脸色越来越冷。 裴砚青没有明白她的沉默,他?以为?她是默认了,于?是赶紧弯腰把那片叶子捡起来,放进掌心里?。 他?想着上楼,把叶子用湿巾擦干净。 不会让它受伤,它还会好好的,和最开始一样。 但闻钰挡住了他?。 她眼里?没什么情绪,在某个层面上,她现?在比他?更执着。 像是做错了一道题。 非要用涂改液修正过来。 证明自己清白,或者?证明自己依旧能满分?。 裴砚青不会懂,他?只是怔愣着,突然感受到?手心的东西空了。 这个过程大约只有一两秒吧。 闻钰把叶子丢到?地上,然后踩了上去,更准确地说,是狠狠碾了上去。 裴砚青看到?地上绿色的汁,和叶子的碎尸。 他?大脑空白的,说不出话。 闻钰很平静,「不想扔,那就直接毁掉好了。」 第96章 八百 其实无所谓什么毁掉不毁掉, 一片叶子?只?是个很浅表的象徵,它被碾碎只?是说明,闻钰有给的权力, 就有随时收回的权力。 一切都靠她的支配而已。 闻钰说完就走了。 裴砚青蹲下, 他看不太清东西, 眼?泪太多了, 淹了所有视线。 哭没有用。 哭也不能让它復原。 他明白这个道理。 指尖很颤抖,试图去?捻起那已经断裂的根茎, 翠绿色已经变成泥土的颜色, 叶片也被碾到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脏兮兮的一块儿,汁液混着沙,变成一堆血肉模煳的东西,已经看不太出来它是个叶子?了。 还不如直接扔到垃圾桶里。 裴砚青隐隐觉得是自己害了它, 他总是这样, 什么都留不住, 每次都是, 得到了也留不住, 再用心, 再珍惜, 再小心翼翼,也留不住。 他盯着那小堆血肉看,不知道该怎么把它放回掌心里,好像怎么拿都已经无法完整地收回来。 什么都无法完整地收回来。 像他的心脏。 给出去?,回来的时?候就面目全非的。 这爱让他好难受。好难受。 裴砚青用手背擦掉眼?泪, 他怕捡起来的时?候少?了一点?儿,于是连着叶子?下面的沙, 一起都捧起来。 「……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哑,也很微弱。 注视着它,向它道歉。 它之前?都陪着他。 裴砚青不想失去?它,他逼自己乐观一点?,也许,还能修復好呢,也许还可以干干净净的,也许还能拼起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8页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真正想要修的是什么。 他想要修好这片树叶。 想要修好自己的心。 或者,其实?他什么都不想修,什么都可以不修,什么都不需要拥有,连生命也可以失去?,换闻钰能用看潭扬的眼?神,看他一眼?。 他可以用一切的一切,换那样的一眼?。 裴砚青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抓住的是什么,抓着一片叶子?,还是抓着类似爱情的一种赝品,一种类似爱情的赝品的赝品的赝品。 也许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只?是现在已经不敢想,不敢想任何和爱情有关的事。 毕竟他连这个赝品的赝品的赝品都留不住。 裴砚青捧着手里的这一堆假冒伪劣,捧回自己的房间,小心地拿盒子?密封好,他想着下山之后也许能找到一个专门修復树叶的人,也许可能有呢。 他的眼?泪无知觉地流,像只?是为了流而流,他的身体养成了一种受伤的惯性,流着泪也能清晰地思考。 闻钰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因为发现他拿着这堆假冒伪劣,充当她爱的赝品吗? 她之前?没有在意过这些,为什么现在突然?觉得不能忍受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闻钰似乎不能忍受他做的一切,连他出现在她的余光里都觉得厌烦? 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 裴砚青的眼?泪都快流干了,他很缓慢地伸手摸上自己的后脖颈,昨晚些微刺痛的牙印,那晚深深地的指甲印,重叠在一起,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可以解释所有这些的可能性,一个其实?很显而易见的可能性。 闻钰知道了。 她知道了,帐篷里那晚,她把他当成潭扬睡了。 「我现在真的特别恨你,你懂不懂?」 「恶不噁心。」 「你是不是疯了?」 「滚。」 还有那一个耳光。 因为她知道了,所以她才?真的无法再忍受他,一个像牛皮糖一样甩不掉的、始终觊觎她的、无比阴暗的、将错就错的第三者。 因为她爱潭扬,爱得纯粹,唯一,干净。 她无法忍受有他这样的第三者,像条擦不掉的横槓一样,横在他们之间。 因为闻钰知道她和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发生了关系,所以她恨他,她觉得他噁心。 怪不得她要收回一切,连赝品都不允许他有。 这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该是这样的反应。 裴砚青意识到这一点?,他想要和她单独解释,虽然?好像怎么解释都不清,也没办法挽回,但他真的不是故意要那样的。 但闻钰一直和潭扬在一起,他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时?间。 晚饭前?他看到她和潭扬一起坐在摇椅上给对方看手相,潭扬的爱情线又深又长,她的线有好多分叉,而且后段都不清晰,裴砚青在旁边餵院子?里的鸡,但心思完全不在鸡身上,他只?需要一个空档,说出那些在心里徘徊了几百遍的辩白,但他依旧没有等到,他只?听到闻钰笑?着说「好啊。」然?后拿了支中性笔,递给潭扬。 潭扬低头用中性笔延长她的爱情线。 闻钰纵容他,直到他都快把那条线画到她手背上,她才?佯作嗔怒的样子?,但语气还是温柔的:「够了,都够到下辈子?了。」 潭扬用下巴蹭了下她的指尖,「下辈子?就下辈子?,我现在预定。」 闻钰说:「你会腻。」 潭扬牵住她的手,在她掌心里写?了个字,眼?里盛着比最温柔的湖还要温柔的情愫。 「溺水的溺。」 闻钰像杯牛奶,整杯泼到他身上,显然?是受用的,但习惯性骄矜,「谁教你说这些?花言巧语。」 潭扬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不是花言巧语,是真的。」 裴砚青在院子?角落里出神,灯光都照不到的地方,掌心被鸡狠狠叨了一口,叨出了血珠,他才?勐地低头,收回视线。 闻钰和潭扬已经开始讨论下辈子?。 他只?拥有那完全是偷来的,像幻觉一样的一夜,为这样的错漏的一夜,他正在付出代价,而且在可见的将来里,他都要一直为此付出代价。 裴砚青突然?失去?了为自己辩白的勇气。 其实?闻钰应该也不在乎他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她估计应该就是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裴砚青只?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什么所谓。 她只?在乎潭扬。 裴砚青心里一场又一场的独角戏,没人知道,院子?里的鸡被他餵撑了,到最后都懒得往他身边凑了。 晚饭时?候闻钰没有接他给的筷子?,他也习惯了她的忽略,没有什么反应,收回手,裴砚青想着她估计不愿意和他在一个桌上吃饭,所以他只?是端着自己的碗,在黑漆漆的走廊道里吃饭。他看着闻钰的背影,默默地想,他其实?也就是个阴暗的第三者,没有什么好辩白的,闻钰只?是没有给他趁虚而入的机会而已。 裴砚青一粒米一粒米的吃饭,他吃什么菜都没味道。 闻钰吃完饭去?厨房,她洗她那个装过牛奶的杯子?,终于有了段和潭扬分开的时?间, 裴砚青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挤进厨房,他心底里还是不想要闻钰恨他一辈子?,哪怕她现在只?对潭扬上心。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89页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启这个话题,紧张的情绪勒住他的喉咙,他的勇气时?上时?下的,总是差那么一点?,于是欲盖弥彰地去?收拾台面,把那个本来就干干净净的菜板又擦了一遍。 闻钰肯定是注意到他在旁边,毕竟这空间如此狭窄,但她拿他当空气。 几十秒后,她拿着自己的杯子?转过身,往外走。 裴砚青的行动快于脑子?,往左挪了一步,挡住她的路。 闻钰抬眼?看着他,眼?里和碾碎那个树叶的时?候一样,平静到冷漠,观看他的滑稽表演。 裴砚青差点?儿咬到自己的舌头。 他一开口眼?眶就立刻发烫,并?不是觉得委屈,而是太着急了,也不知道是在急什么,说了就能有什么改变吗?好像也不会。 闻钰能原谅他的机率可能只?有百分之零点?零一。 但这零点?零一,不争取的话,也是零。 他红着眼?眶,声音略微颤抖着,不敢碰到她,虚虚地攥住她的袖口。 「闻钰……那天帐篷里,我,我当时?才?高烧完,还胃痛,我是真的没力气——」 「不是要去?散步吗?」 突然?,潭扬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闻钰说:「嗯,现在去?。」 她没有再看裴砚青,似乎也对他说的话并?不感兴趣,绕开他,牵住潭扬。 裴砚青的话全部坠回自己的胃里。 空落的,没回音。 他不知道闻钰到底听懂他的话没有,还是说,她根本就是不想听,也不愿意相信。 裴砚青的绝望是没有人的绝望,他的绝望是独角戏的绝望。 他还想解释很多,比如他为什么要喝白酒,因为他意识到她真的要和潭扬在一起,因为他失恋,因为他心里太痛了,还比如,那两?瓶白酒是他拿的李道长的假酒,因为是假酒,他不只?是醉了那么简单,他差点?儿胃穿孔了,所以才?真的没有力气挣脱她,还比如,他的害怕,他为什么后来在做的途中也不吭声,因为他太害怕了,怕她这辈子?都不再理他。 裴砚青的话没有说完。 他听见闻钰问潭扬,去?哪散步,能不能看到萤火虫。 裴砚青像拽住救命稻草一样拽住她这句话的尾巴。 他要去?抓一罐萤火虫给她,送给她,然?后把他要解释的话全部都说出来。 大约十点?,闻钰才?回来,裴砚青只?字未提他在山上摔了多少?次才?抓到的萤火虫,他鼓起勇气敲了她的房门,把手里的玻璃罐给她。 闻钰没接,沉默地看着他。 裴砚青哆哆嗦嗦的,照他在心里预演的那样,解释了一遍。 他并?不是要说自己可怜,他没有卖惨的意思,他只?希望闻钰能别这样一直恨他了。 但闻钰听完,拿出手机给他微信转帐。 她语气清淡的,没加盐,「我知道是你,一开始就知道,因为潭扬当时?不愿意给我睡,所以我一时?兴起,找你解决一下。」 「你也不至于这么委屈吧,说这么多想证明什么呢?我又不会负责。」 「给你转八百吧。」 「市场价六百,我多给你二百,毕竟初夜要贵一点?。」 第97章 悬崖 裴砚青没信。 闻钰不可能知道是他。 他知道?她这样只是为了羞辱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明明就不知道。」 闻钰眼里没情绪, 「嫌钱少?」 玻璃罐里的萤火虫全都在到处乱撞,怎么都找不到出?口,完全没有任何一条出?路。 她分明知道?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但?她一定要?用这样?的话刺痛他。 「我做错什么了吗?」 裴砚青哽咽了, 伸手牵她的手腕, 并不是质问的语气?, 而是种?浓重的无助,「……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可以告诉我吗?我会改的。」 「闻钰……怎样?都可以, 如果我哪里做错了, 我什么都可以改,你,你能不能别这样?对我?」 闻钰甩开他,眉心夹着?不耐烦, 「我怎么对你了?你到底要?干嘛?」 裴砚青嵴背是弯的, 好?像差点?要?给她下跪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 他只是不明白, 为什么闻钰对所有人都可以笑着?说话, 正常交流, 对他就不行。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别讨厌我……好?不好??别一直不理我, 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 裴砚青的睫毛被打?湿,泪水落个不停,眼里都是乞求,简直是彻彻底底的乞丐那样?,「求你了, 像对其他人那样?对我就好?了……不要?这样?……」 「求你了,闻钰……求你。」 「我错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喝成那样?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可以换个方式惩罚我吗?你打?我吧,你可以拿刀捅我,真的,只要?你理理我……求你了,求你了。」 闻钰本?来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听到裴砚青说可以拿刀捅他,瞬间一把心火烧起来,「裴砚青,我讨厌你,我就是讨厌你,怎样?都讨厌。」 「就算你没犯错,我也讨厌,懂了吗?我现在看见你就烦!」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0页 她不知道?自己?说这些是为了伤害裴砚青,让他死心,还是仅仅为了说服自己?。 裴砚青的唇色白了,面色也都枯掉。 沉默了两秒。 这两秒里,他手里的玻璃罐摇摇欲坠,终于砸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巨响。 萤火虫全都四?散开,金黄色的尾巴闪烁着?,很快就都升上来,它们突然被给予了自由,但?找不到方向,彼此都很慌张混乱的样?子。 闻钰被面前的闪动的金黄色晃了一下神。 她晚上散步的时候没有看到萤火虫,找了,没有找到。 冬天萤火虫那么少。 也不知道?他怎么抓到这么多。 晃神中,裴砚青突然低头凑近,掌心抚住了她的侧脸,他眼里映着?她,映着?萤火虫的金色,映着?深不见底的疯魔。 闻钰没反应过来,和他对视,她看到了他眼底闪动的东西,错综复杂的虬结着?的,爱意、痛苦、执拗、挣扎。 她一瞬间分不清。 他欲吻。 还是欲死。 萤火虫可以逃跑,裴砚青找不到出?口,他找不到了,他没有路可走。 闻钰瑟缩了一下脖颈,但?他的手掌阻止了她。 「你——」 裴砚青盯着?她,眼睛是痛哭,嘴角是笑,哭笑不得的,「你在说反话,是吗?」 「你一直都喜欢说反话,刚才那个是也是,对吗?」 「所以你爱我,闻钰,你爱我。」 闻钰冷笑了一下,「嗯嗯我爱你,你赶紧去死——」 「我也爱你。」 裴砚青捧起她的脸,他像是喝醉了,眼里都是一片茫茫的,他游荡在茫茫的海里,想捉住什么一样?,无限地自欺欺人,在这种?自欺欺人里,信服地去捉她的唇。 闻钰不是没有预感到他会吻下来。 她看出?他走投无路。 唇瓣贴住的那瞬间,她触碰到裴砚青的战慄,他像赴死一样?地吻她,赴死的准确意思是,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她回应他了,他不抱任何试图修復什么的希望,他深知这个吻过后的代价,也许他这辈子都要?断送在这个吻里。 但?他不在乎了,他完全疯了,他只想要?她弄死他。 他应该是想要?她直接拿把刀,捅进他的心脏。 那就算是爱情了。 闻钰有极其短暂的半秒,她想要?闭上眼,这半秒她无法定性?,也许是因为她太明白,裴砚青这个吻的意思不是讨爱,是讨个死得其所的痛快。 裴砚青完全失控的这一刻,她知道?在那个失控的背面,其实是她完全的掌控。 完全掌控,像某种?精神上的高潮。 但?半秒后,她还是勐地推开了他,反手给他了狠狠的一记耳光。 裴砚青被扇了,但?他完全没觉得痛。 他正过头,眼里湿红,有种?天真之色,很真诚地问:「闻钰,下辈子和我谈恋爱吧,好?不好??」 这个问句的重音在「我」。 但?闻钰注意到的是「下辈子」。 她和潭扬说过下辈子,潭扬说他预定了她的下辈子。 她立刻反应过来,他们说的那个调情用的下辈子,和裴砚青说的那个下辈子,不是一个意思。 「你不是说让我去死吗?」 「我可以去死。」 「你答应我,下辈子和我在一起,我现在就去死。」 「你知道?白鹭山有个悬崖吗?我从那里跳下去,换你下辈子和我在一起。」 裴砚青不是在说空话,他真诚而且专注,真的在和她商量,像是很古老的一种?物物交换。 以物换物。 但?他要?换的物是个不知道?还有没有的下辈子。 换一个空头许诺。 闻钰心头有清平调的海啸,好?像她此前不断地说讨厌他,恨他,为的不是别的,就是就这一刻。 她当然知道?白鹭山有个悬崖,不断地推开他,不断地精神暴力,不断地恶语相向,她到底是想要?他死心,美其名曰为他好?,让他远离失恋,远离一切伤害,还是她其实就是要?把悬崖给他亲自端上来。 像端盘菜一样?端上来。 给他端到面前,看他跳不跳。 这是什么感情,说不清,反正不是爱情,没有爱情能如此畸形。 这不是任何一种?感情,这只是一种?连结,一段把两个人的生命打?成死结的麻绳。 这个连结的意思是,我死也不会抛下你。 妈妈、爸爸、哥哥。 世界上每个人都口口声声地说,血缘是最坚不可摧的连结,真的吗?那为什么就不能承认,真的有人生来就没有被任何连结给拽住呢?为什么大家都不承认,所有的血缘其实都很脆弱,有血缘就爱了吗?没有血缘就不爱吗? 谁能为你死?妈妈能让你生,能为你死吗? 所有人的生命里,都可以没有闻钰,但?裴砚青不行,他要?绕在她的身上,绕个没完没了,在闻钰这个悬崖上跳个没完没了。 把两个人扭成一段即使?斩断了,但?相信下辈子也会再接续上的麻绳。 不是我爱你而已。 甚至根本?和爱没有关系。 没有人爱上悬崖,没有人会爱一个像悬崖一样?,每天都逼着?你往下跳的人。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1页 他跳,不是说「我爱你」。 而是「我需要?你」。 我的灵魂扭曲变形,因为我如此极端、畸形、变态地需要?你。 这辈子不可以的话,那就下辈子。 爱情重要?吗?你爱我我爱你的,每天说来说去,白头偕老,闻钰弄不明白,她其实根本?就弄不明白那些东西,她不信。 爱情好?像大约是个全世界都信的宗教。 但?闻钰不信。 她不是轻蔑,不是清高,不是觉得那种?东西庸俗。 而是她学会跑之前,她得知道?走路。 她没有爱的根基,她不是要?爱,她要?的是被需要?。 需要?是牢固的,坚不可摧的,比任何东西都坚固,比血缘坚固,比爱情坚固,比任何感情都坚固,人需要?氧气?,没有氧气?真的会死。 裴砚青真的会死。 她知道?他说的下辈子的意思,真的是下辈子。 「……」 闻钰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沉默。 她有种?对自己?大彻大悟的感受,她认清了自己?活到现在,空着?的那块儿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认清了自己?。 这是最难的,也是最重要?的。认清自己?,对自己?诚实,才能摆脱言不由衷,才能真心地去做其他事,包括怎样?爱一个人。 看清一个人,看清身边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这些东西其实并不难,最难看到的人其实一直是自己?。 裴砚青睫毛缓慢地眨,他等待她的回答,堪称郑重地牵着?她的手,像牵着?一个锚点?,他灵魂的锚点?。 闻钰眼睛有温热的液体?,但?没有流出?来。 她说:「好?。」 「我答应你。」 现在裴砚青嘴角的笑是真的笑,不是哭笑不得的笑了,他像是怕她反悔,所以很轻,很轻,怕惊动她,问道?:「你想陪我去吗?」 「或者你也可以回去睡觉,那样?的话,我现在可以跟你说晚安。」 闻钰:「我陪你吧。」 裴砚青提醒她:「那你自己?要?走回来,会有点?黑,你会害怕。」 闻钰摇头,「没关系。」 他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从月到中稍走到月悬正空。 这个悬崖没有名字,没有人会给一个丑陋偏僻的悬崖起名字,它不是给人观光的,也没有什么好?风景,周围连胡杨树都长不起来的贫瘠之地。 黑漆漆的,看不到底,可能有几百米,这跟当年那个医院的六楼应该是很不同的。 根本?不需要?抢救。 闻钰松开他的手,裴砚青也没有再留恋什么,他就是说:「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别被绊倒,之后也不要?说今天晚上见到我了,那样?会很麻烦。」 闻钰:「嗯。」 裴砚青想了想,他还是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晚安。」 说完,他走到崖边。 闻钰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他的名字,「裴砚青。」 「嗯?」 他扭过头。 「我等会儿会和潭扬分手,你要?等下辈子,还是就这辈子。」 第98章 尾巴 她不是?因?为裴砚青真的要跳崖, 决定要换一个人爱。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心里对裴砚青的感情是?不是?爱情。 完全无法定性。 闻钰被那种无法定性的东西吸引了,她不能自控地想?要去了解裴砚青,类似一种解剖学, 她从未有过这样想要解剖某个人的欲望, 并且, 她觉得自己需要裴砚青, 不是?那种缺乏氧气的需要,是?把自己当作一个玩偶, 在心脏的位置塞进柔软填充物的需要, 其?实缺乏了也不会怎样, 但最好能有。 最好是在裴砚青身上找到属于她的乌托邦。 她无法在这种情况下,再继续维持和潭扬之间的关系。 「……你哑了?」 太久的沉默,闻钰不适应这种沉默,这放在裴砚青身上太罕见了, 从认识他开始, 他都非常热衷于回应她的每一句话, 哪怕是?废话。 她轻皱了下眉, 走过?去拽住了裴砚青的胳膊, 「我刚说的, 你听见了吗?」 裴砚青低头看着她, 月夜里,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窄窄的,像一条从见到她那一天起就不肯退化的尾巴。 他眼睛表面有层薄薄的、莹润的水色,闪着绝望又寂静的光泽, 还是?但求一死?的意思。 很缓慢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气音, 哑到破音,「……我是?不是?已经?跳过?了?」 还没有血肉模煳。 要么,是?做梦? 可是?,哪怕放在梦里,那也不是?闻钰会说的台词,就算再梦里,这也极其?不真实,他会立刻反应过?来梦境的疏漏,然?后清醒过?来。 闻钰有点不开心,因?为她发现?自己想?要了解的人其?实根本不复杂,他比她简单一万倍。 裴砚青好蠢,反应也慢,像个痴呆,在她面前是?完全透明色的。 她看着裴砚青伸手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嘆了口气,「不是?梦。」 裴砚青眼里更加茫茫了,但睫毛没眨,「可是?——」 闻钰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没抡直胳膊,也不是?大开大合,仅仅点到为止,声音很清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2页 扇得有种纵容的意味,但没好气:「现?在行了吧?」 裴砚青稍微侧过?脸,脸颊上的痛软绵绵,遗存着她掌心的温度。 他的大脑终于,在这一刻,在感到温柔的疼痛后,重新开始艰难地运转。 在开口之前,已经?哭得稀里哗啦,滚烫的热泪飙出来,像罪大恶极的犯人突然?被赦免了那样,但依旧战战兢兢的。 「所以……你,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吗?」 裴砚青整个人都在颤抖,胳膊抬起来抹抹眼泪,艰难地想?要看清她,但始终做不到,泪淹了他,到处都是?模煳的重影,他的世界在虚焦,显示屏加载不出来的那种虚焦,难以容纳信息量的虚焦,过?载的虚焦。 好像有几百万束烟花在他脑子里炸开。 他难以置信,短促,断断续续地问了好几遍,老式录音机那样翻来覆去的倒带,「真的吗?」 「真的不,不喜欢了?」 「你......要和他分?,分?手吗?你是?说要分?手吗?」 闻钰感觉他快要抖下山崖了,先?把他往里拽了几步。 「对,没办法继续喜欢了。」 她伸手擦了擦他眼角,烫的泪,揉着凉的月光,无数颗碎玻璃从他眼睑淌出来,一张狼狈的、新浴过?的脸。 这人到底哪来这么多眼泪,水做的吗? 裴砚青听不懂,他突然?没办法听懂她的话,一个字都听不懂,磕磕绊绊,哽咽着追问:「……没,没办法?……为什么?」 他看过?她恋爱的样子,他看过?她用怎样温柔的眼神看向潭扬,他看过?他们像真的要爱到下辈子一样,在众人面前接吻,而他能做的只?是?旁观,换双人床,买套,听着他们做-爱,甚至初夜也被当成潭扬。 那些东西是?裴砚青永远都不敢妄想?的。 实在太远了,那是?太遥远的一个世界,那是?他至今素未谋面,越过?千山万水也永远无法跋涉到的那个世界。 闻钰今晚已经?做到她能表达的极限,她指腹顿住,平淡到理所当然?,这个理所当然?即使对于她来说,也是?突然?醒悟,对于裴砚青来说,那就是?天方夜谭,「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啊。」 裴砚青虚握着她的手腕,他说不出话。 有一瞬间,也许是?闻钰柔软的触摸给了他一点莫名的底气。 他那一瞬间想?问,那我呢? 你刚说的,这辈子。 是?什么意思? 是?想?选我的意思吗?为什么呢?为什么突然?要选我? 不可能是?因?为喜欢。 不可能。 最近你总说恨我,讨厌我,恨不得我去死?。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突然?你不骂我了,还给我擦眼泪?为什么把我从悬崖边拉回来?为什么要分?手? 这辈子,你刚才真的说的是?这辈子吗?这辈子要和我在一起的意思吗?你刚才真的是?想?要说这句话吗? 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到底这仅仅只?是?游戏,仅仅是?捉弄,还是?这真的是?你的真心话? 你现?在,到底是?真的有点喜欢我,还是?其?实一直都特别恨我? 裴砚青从悬崖边被拉回来,但他立刻被自己架上另一个悬崖,一个无休无止的疑问句组成的深渊,他连问都不敢问出口的深渊。 你要等下辈子,还是?这辈子。 这话特别像是?个极具诱惑力?的另一个赝品。 像那片树叶一样。 不牢靠的,危险的,美?丽但有毒的蘑菇,致幻物,挂在面前永远叼不到的胡萝蔔。 闻钰的问句不是?问句,她不是?真的在问他,在他们之间,她从来是?无需询问什么的,她只?是?通知他。 这个通知后面跟着什么?她这次要放的筹码应该比那片叶子还要更重,比那个看起来更真挚,裴砚青想?,这次,她如果要收回,那么碾碎的不是?任何一片叶子,而是?他自己,碾碎他的心脏,流的不是?绿色的汁液,是?血。 裴砚青不怕跳崖。 但他怕自己的幻梦被她亲手撕碎。 那比跳崖痛一万倍。 敢不敢信。 他不敢。 「你膝盖破了。」 闻钰突然?说。 「抓萤火虫抓的吗?」 裴砚青闷闷的:「嗯。」 「回去给你擦碘酒。」 她一直被他牵着,现?在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走吧。」 裴砚青跟在她身后,本来倒是?完全忘记膝盖被蹭破,现?在被她指出来之后,就突然?变得有点瘸了。 他感觉那个「走吧」特别像「回家」。 过?去总是?有好多委屈,那么多时刻,她不知道的。 裴砚青一直不觉得自己需要安慰,他太擅长忍耐了,有些委屈太小了,都不觉得是?委屈。 不被看到的时候,都一直觉得没事?,不疼。 闻钰说给他擦碘酒,她这次真的看到他的委屈了。 可他还是?不敢信,心里有个声音天人交战的,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信,她给了还是?能收回去的,她说过?好多次恨你,她真的对你没感觉,你没看到她真正恋爱时候的样子吗?另一个声音反驳,可她说回家。紧接着对方无语的声音,人家说的不是?回家,是?走吧,走吧!就算和陌生老奶奶指路也可以说走吧!你能不能不要脑补啊?俩吵起来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3页 我觉得差不多啊。差很多啊! 真的差很多吗?对啊! 可,可是?这样不够吗?她对我这么好,她说给我上药。好好好,你现?在又觉得够了?她对你还没有对潭扬的千分?之一好! 可一点点也是?爱啊。天啊,怜悯不是?爱!! 也……差不多吧。明明就差很多啊!!她只?是?一时兴起啊你看不出来吗?她喜欢你什么?难道喜欢你会跳崖吗?让你跳你就跳,不让你跳再拽回来,你只?是?她一个廉价的发条玩具,她其?实根本不在乎你痛不痛,只?是?给你个甜头而已,你到底明不明白啊?! 我明白啊。 那你到底在干什么啊?!真的信了会比跳崖痛一万倍啊,你还不如现?在转身从悬崖上跳下去—— 「我要这辈子。」 闻钰不走了,转过?来看他。裴砚青语气是?确凿的,但一对上她的眼睛,又顿时丧失了全部勇气,他想?,闻钰刚才说不定真的是?说着玩儿的,一句玩笑话,逗他的,如果他当真,会显得好傻。 他慌乱垂下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没,我没说话。」 天啊,你当她聋吗?你到底要干嘛?你真的以为她会和你谈恋爱吗?干嘛自取其?辱啊? 裴砚青嘴唇颤抖,太绷紧了,心脏也紧缩到有点痛楚,赶紧改口,「不,不,我确实说了,但,就是?……」 好蠢。为什么你在她面前总是?这么愚蠢啊?! 闻钰静静地站在原地,她很耐心,也没有那种看人表演的笑,她只?是?等他捋清自己异常断裂的表达。 沉默的空气里,有那么一点儿包容的气味,可能也是?他的自动美?化,反正闻钰仅仅只?是?挂着那副一直以来都差不多的平静表情。 因?为这股包容,裴砚青的胸腔突然?升起一股窒息感,里面的气体都彼此绞着,勒着他的脖子。 他终于有了那么一点儿勇气。 「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闻钰没有想?到他如此挣扎着的,是?这样一个问题。 她觉得他们好像已经?达成共识了,难道没有吗?虽然?她的疑问句用的是?句号,说了也没有要再重复的意思。 「算啊。」 裴砚青又哭出来,她说算啊,也显得他蠢,反正无论怎样,他都有种不知道从哪来的羞愧感,好像小偷一样,总觉得什么都不该属于自己。 他泪流满面,嘶哑的声音:「好。」 「那……你会和他分?手的吧?」 闻钰没嫌弃他啰嗦,「对,回去就分?。」 裴砚青哭着点点头,像小狗一连串呜咽,「好……好好。」 闻钰回道观了。 裴砚青不可能旁观的,他按她的安排,把自己先?关进了房门。 然?后闻钰下楼,她很清醒、很理智地想?,要快刀斩乱麻,干脆利落才对潭扬好,她不能在明知自己需要裴砚青的情况下,还和他谈恋爱,这才是?最大的残忍,这才是?不正确的。 她这是?对他们两个人负责。 于是?她按自己的计划,准备去找潭扬,他房间里是?空的,厨房里也没有。 人呢? 闻钰到处转,想?着,要么在后山? 最后她在道观的大门迎面撞上潭扬。 他额头上薄汗,气喘吁吁的,嘴角是?笑意,眼里也是?笑意,像是?有很多只?欢快的小精灵在他旁边跳舞。 闻钰低头看到他拿着的罐子。 和裴砚青那个不一样,这个是?镂空的小木罐,蛋黄色的提灯。 「晚上散步没看到萤火虫,我就去给你抓了,好看吗?」 潭扬把小木罐捧到她面前。 他的脸也被暖色的黄光照亮,侧脸有灰尘的痕迹,不知道是?在哪蹭的,温柔似湖的眼里是?璀璨的亮光,闪动着希冀,希冀看到她的笑的那种希冀。 闻钰突然?丧失了语言。 她的话没出口就夭折在肚子里。 「……」 「不好看吗?」 潭扬眨了眨眼,「它们的尾巴是?爱心形的,你发现?了吗?」 闻钰高估了自己,她真的无法在这一刻,在潭扬如此真诚地讨好她的时候,希冀她露出一个笑的时候,说「我们分?手吧」。 她提起唇角,接过?了小木罐,「发现?了,很可爱。」 「世界上所有的萤火虫加起来,都没有你可爱。」 潭扬在蛋黄色的光里,低头吻她的唇。 第99章 晚点 她和潭扬不知道接过多少次吻了?, 根本数不清。 闻钰感到自己被扣住了?后脑勺,潭扬的手掌心?的温度,他身上的温度源源不断地染上来。 他?们的影子交融在一起。 腻得?浇在?一起。 熟悉的酥麻感传遍全身。 她仰着头, 定?在?原地, 按照那?种舒适的惯性回吻, 但她闭着眼的时?候, 黑暗里?突然浮出的是裴砚青的脸,湿漉漉的、新浴过的脸。 舌尖上凭空出现?泪的腥咸。 她真的有一瞬间分不清, 她到底在?吻潭扬, 还是裴砚青。 闻钰勐地睁开了?眼, 潭扬还在?揽着她的腰,沉溺其中的样子。 她推开他?,「潭扬……」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4页 「累了?吗?那?换个姿势。」 潭扬握着她的腰提起来,闻钰陷进他?怀里?, 条件反射地一只手搂上他?的脖颈。 他?走了?几步, 把她放在?了?摇椅上, 胳膊撑在?她两侧, 弯腰又吻住她, 闻钰靠在?椅背上, 她没有地方后撤, 潭扬吻技见长,把她亲得?晕晕乎乎。 这样亲下去,应该就不止是亲了?。 接吻的惯性,做的惯性,她身体里?那?种怠惰的惯性, 熟悉了?一个人,就不想去思考其他?, 追逐愉悦的惯性。 如果?没有裴砚青,她其实真的懒得?去想,还能和潭扬在?一起多久。 但现?在?她想了?也没用。 在?这种互相?舔舐对方舌尖唇瓣的时?候,她真的能说出口吗?她在?这种时?刻,能说出她精神上的越轨吗?这种越轨本身就很难定?性,更何况她自己也不清楚,她对裴砚青的那?种陌生的感情。 她之前设想中可以快刀斩乱麻,但一旦放到了?具体的现?实,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地只要说分手就好。 最关键的是,闻钰这辈子,做过的所?有二选一的选项里?,不管是她的前途与裴砚青,或者回忆里?的哥哥与裴砚青,还是很多次的蒋则权与裴砚青,中间那?几年,她实际上也是从连江和裴砚青中间做了?个利落的二选一,所?有的选择里?,她都会下意识地想,没关系,选了?另一个,裴砚青也不会怎么样的。 不会有任何代价,抛弃他?,都不用再捡回来,只需要她稍微多看他?两眼,就足够了?,他?会自己上赶着来。 这种没有代价的事,做起来总是很简单。 而且,裴砚青会自己哄好自己的。 就算她答应的事总是做不到,他?也会想办法哄好自己的,他?有时?候甚至不需要一个解释,就像生日那?天,失约的旋转木马。 闻钰在?这个前所?未有的、比以往都更加迫切地做出二选一的处境里?,继续回应潭扬的吻,他?今晚似乎很不安,不知道为什么,隐约比以往的不安更绝望了?,吻她的时?候连个空隙都不给?,严丝合缝地像是要吞食掉她。 在?杂乱的喘息里?,摇椅剧烈地晃,世界都好像要颠倒了?。 颠倒前要做选择。 要选的,要选,赶紧选出来才行。 不可以明明答应了?裴砚青,转头又和潭扬上床。 十?万火急。 她却像猫舔一样,心?里?轻轻地想,慢慢地明了?,每个二选一的真相?,不是她一直抛下他?,而是裴砚青根本就没有底气去争什么,是他?把自己看得?太轻贱了?。 就算她和潭扬上床,明明违背了?承诺,但裴砚青明天绝对不会来找她讨个说法,他?会默默地再等,无论多绝望。 不会问任何,根本不会质疑她,因为觉得?没用,或者害怕知道一个答案,索性就不争取了?,这是种习得?性无助。 是他?自己纵容她这样的。 裴砚青输了?好多好多二选一,他?还要纵容自己一直输下去,一直消极等待下去,才给?了?她这么多赢的机会。 从前她看不见他?,她只看得?见二选一里?的利害关系。 她只看到她要付出的代价。 她其实从没有看见过裴砚青这个人。 思绪混乱,体温微微发烫了?,听?见潭扬的声音,他?舔了?舔她的耳垂,好像问了?句,要做吗? 闻钰没有说做,也没说不做,她恍惚了?,被他?的舌尖刺激到眯起眼,嘴里?像是醉酒了?,口齿不清地冒出一句:「试试看吧。」 试试看什么? 做了?那?么多次,为什么要说试试看? 没说完,她要试试看裴砚青,她试试看这次的二选一,裴砚青会纵容自己输吗? 毕竟她已经说过了?的,这辈子。 从前她独裁,每个二选一都不用过问裴砚青的意见,现?在?这个二选一应该由裴砚青自己来决定?了?。 她要让他?决定?。 因为裴砚青和世界上所?有人都不一样,对她来说不一样。 他?其实从不是她的备选项,不在?那?一堆抓阄的盒子里?。 闻钰不想选了?,她不想把裴砚青也混在?那?个装满庸俗快乐的破盒子里?。 该他?选了?。 她其实已经把自己放在?他?掌心?里?,裴砚青敢不敢握紧,这是他?的事,这是他?这辈子都没做成的事,他?可能遗憾了?无数次的事,为什么不争,为什么不敢争,为什么只有他?不可以。 他?有心?病,一种后天的残疾。 裴砚青需要自己越过他?的残疾。 又是那?张双人床。 潭扬的头略高于她腿间,她体内的潮汐如此仁慈,对他?也一直是诚实不已的样子,后来他?很缓慢地埋进去,声音低哑,要哭不哭的,终于问出来,你晚上和他?在?一起,做什么了??可以告诉我吗? 闻钰盯着他?像被磨砂纸蹭过的眼眶,温柔已经到勉强了?的赤红色,她看不见天花板,只看得?见他?眼睑的泪,一滴一滴地坠在?她的锁骨上。 他?比她想像中更敏锐。 只是一两小时?而已,他?就已经察觉。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5页 怪不得?他?不安到急迫。 闻钰刚要开口,被自己的痉挛打?断,她意识到,潭扬是故意的。 大脑完全不能运转了?,腰紧紧弓起来的是嗯,弯下去的时?候是啊,指甲像订书机死死订进他?的后背。 一面要她说。一面要她闭嘴。 分不清他?到底是要不要知道。 闻钰忍不住叫。她知道会被听?到。但又不是因为知道会被听?到,所?以才叫。无法说话,弄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太过,被离心?力甩出去的失控感,只能用手推他?。 潭扬生平第一次没有顺着她的意思。 他?声音压得?很低,微弱的求饶的语气,和闻钰的叫声不一样,是不会被听?到的,潭扬的唇瓣蹭在?她的耳廓,又是不要她回答的问句:「你身上有他?的味道,他?吻你了?,对吗?」 「和我接吻,一直走神,是想着他?吗?所?以……你分得?清自己是在?吻谁吗?」 闻钰已经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了?,她的思绪已经完全追不上她的□□,不应期很短,好像根本不存在?,荒唐的快乐又像啤酒沫一样迅速满上来。 「你就要这样吗?你就想要这样吗?」 「用他?给?你买的双人床,他?给?你买的套,给?他?听?,所?以和我做的时?候,你一直也都想着他?吗?」 潭扬的眼泪比她更湿润,她先淹了?他?,他?又反过来更兇勐地淹了?她,那?是积攒了?许久的痛苦的浪潮,可以装傻,装作不懂为什么闻钰突然对裴砚青恶劣,像种刻意表演,装作不懂为什么她竟然能心?安理得?,接受他?的双人床和套,但:「……不是说只爱我吗?」 「你说过的,闻钰,你说过的。」 「我不是傻子,可以不要一直把我当傻子吗?」 即使她在?上面,他?也一直都主?导,闻钰出于某种补偿的心?理,没有抗拒,但潭扬好像更痛苦了?,因为明明是他?掌控,但他?的身心?都其实像纹身一样刺满了?她的征讨,他?越用力,她越是在?讨伐他?。 潭扬痛哭着咬她的唇,因为他?意识到她的纵容。 但,他?需要补偿吗? 不啊。需要爱啊。 可以真的爱我吗?可以永远不说分手吗?你知道你真的不擅长掩饰吗?你知道你说的爱肤浅到仅仅是可以做-爱的爱吗?要么就一直骗啊?补偿后就能毫无愧疚地抛弃他?了?吗? 心?甘情愿当傻子,要的是你继续骗啊。 他?哭得?太惨,闻钰低头亲他?,破碎到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跌落出去,「我、是……喜欢、你、的。」 这话要比那?些真,第一次这么真,比以前在?床上那?些貌似真的要爱到下辈子的情话都要真。 喜欢,这个词多么无与伦比,如果?少了?这个词,世界上要少一大半的谎话,这些谎话都不说后半句——但也仅此而已。 不多不少,很得?体,非常顾及了?潭扬的尊严,小心?维护了?他?的尊严,毕竟这个词用在?童年时?候卧室里?那?个大棕熊身上,也是恰如其分,喜欢大熊肚皮上温柔的绒毛,也叫喜欢。 只有前半句的真根本不算真。 潭扬眼泪边流,边吻着她,心?里?反驳,你又骗我,但最终又自顾自地信了?一回。 一切都由她的话建构起来的大厦,前赴后继的如鲨鱼齿嚙合住的大厦,听?句她的情话,要碾碎了?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了?再咽下去。 这是爱情吗。 狗屁爱情。 但还是咽下去了?。 这夜很长,怎么好像几辈子都过不完的长,但要说是裴砚青的几辈子,还是潭扬的几辈子,那?不知道,也许都差不多吧,但对闻钰,确确实实只是一夜而已。 「所?以,你想要和我分手吗?」 闻钰淌在?潭扬身上休息,说话怠倦,餮足后的有气无力,她很喜欢叠叠乐的姿势,把潭扬变成她的汤匙。 现?在?她似乎打?算把说这个话的权力给?他?。 潭扬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他?睡着了?。 「如果?我说不想呢?」 闻钰没有逼他?,她用嘴唇蹭了?蹭他?的喉结,她近乎宠溺地说:「没关系,那?就晚点吧。」 第100章 疑问句 她不是说, 那就晚点吧。 这话背面其实是说,不管怎样,都要分?。 「我没有变过。」 潭扬说, 他下巴磕在她头顶, 闻钰不用看就知道他在哭, 那?么颤抖的汤匙, 快把她泼出去了?。 她枕在他心脏的位置。 「不是……要我一直温柔吗?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潭扬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天花板上的灯被泪水折射成无数个太阳, 他真的要瞎了?, 「我没有变, 为?什么……为?什么不可以继续?」 闻钰说:「你没有变,我变了?。」 变心了?。 潭扬心里有只哀哀哭的小狗,他想,我宁可相信你没有, 宁可相信起码这段时间, 起码在你和我谈恋爱期间, 你没有。 他想, 你的残忍是无知的残忍, 是自以为?善良的残忍, 你总是在该骗我的时候讲真话, 是为?坦诚,不该骗我的时候又讲假话,是为?得体。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6页 想了?很?多,最后嘶哑地说了?句,「我抱你去洗澡吧。」 淋浴的水声穿过墙壁。 裴砚青一晚上没睡, 听到水声的时候,知道?是结束了?。 也许因为?他真的无法面对?, 他很?侷促地蜷缩在最远的那?个墙角,于事无补,还是能听到,听到她永夜的爱,听到巨大的幻梦破碎的声音。 写完了?一整个本子,八十页,用完了?两根中性?笔,只有翻来?覆去、颠三?倒四、被泪水晕开的几?千个疑问句,「不是要和他分?手吗?」 你不是要和他分?手吗?所以分?手的意思是上床吗? 他知道?闻钰是故意的。 所以其实还是逗狗一样玩他,给他丢飞盘练习折返跑,从?黑夜跑到天亮,再从?天光里堕入另一个浓墨重?彩的黑夜。 使唤一只狗,被当成狗使唤,被当成狗骗。 闻钰攥紧了?拳,但她手心里一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被骗得好惨。 没办法,不做点什么,他现在就想去死,写下来?会稀释他的痛苦,必须要写出来?,否则会爆开的,心脏会爆开。 什么是话语的重?量,话语的重?量是闻钰能把他从?悬崖轻易拉回来?,也能立刻把他再推下去。 「我会和他分?手。」「你要等这辈子,还是下辈子。」 话语的重?量是,直到隔壁真的冒出一声被快乐榨出的高音之前,他都还在相信她说的一切,哪怕诚惶诚恐,也深信不疑的,信教的那?种深信不疑。 是不是真的痛一万倍?不清楚。但也许刚才真的应该直接从?悬崖边跳下去的。 踏错一步,再踏错一步。 怎么走都是错。 很?多年前,他去饶城,看见她和蒋则权那?么亲密,他还很?傻傻的问她,你骗我了?吗?她说没有,她说「我没骗你」,现在他还能想起她说这话时候的眼神。 其实闻钰根本不会撒谎,眼睛赤裸裸像一口井,等着他往里跳,大约是世界上最拙劣的骗子,但他还是跳了?,然后他发?现了?一盒已经用了?八个的套,这也可以忍耐,甚至如?果是蒋则权,不是别人的话,他还更能接受,觉得庆幸,毕竟蒋则权长得像闻书然,所以他连藉口都无需给闻钰找,但最后的最后,她只是走了?。 走了?,离开,杳无音讯,归于陌生。 如?此简洁就可以概括,他断断续续插了?半年的唿吸机。 其实那?些话,她为?了?能离婚答应他的那?些话,「离婚后绝对?不会和蒋则权在一起,不会爱他,也不会爱任何人」,「我不会和你一刀两断,我会偶尔联繫你,回国了?也会去找你」,所有的这些,裴砚青想,让他最想要死的不是她爱了?谁,又睡了?谁,也不是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骗他,而是她真的忍心,完全消失在他的世界。 完全消失,像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他那?时甚至查不到她离开的航班号。 那?感觉像是人生突然就从?中间断掉了?,彻底断掉了?,葬送掉了?。 后来?裴砚青明白?了?,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就是被骗了?之后,还眼巴巴地追问,你骗我了?吗?那?是没有用的,完全没有用。 因为?她就捨得那?样骗他。 追究到底,不过是从?来?都不在意他,而已。 闻钰拿他当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其实每个下一面都是不用见的,明天,后天,有没有裴砚青无所谓。 她捨得。 怎么能捨得呢?裴砚青想,他永远捨不得,他对?闻钰没有一样东西能捨得,他去死也不会这样对?她,所有的一切如?果换位思考,答案那?么清晰。 于是不揭穿就好。 裴砚青本子上几?千个疑问句,大约两三?千个,有些歪斜的,有些重?叠的,有些洇得看不清的,八十页,一页一页翻过去,有很?多个笔画被拉得极长,从?本子的最上方一直划到了?最下面,划破了?纸,留下破碎卷边的伤痕。 那?几?个时刻,应该是很?清晰地听到她又喘息又像小猫叫一样,到了?高-潮。 他真的好想相信她。 他好想相信。 她说她没办法喜欢潭扬了?,但她却依旧能被他弄到几?次高-潮,这是哪种没办法,裴砚青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他整晚都试图找藉口,给闻钰找藉口。 他一定要给她找个藉口。 一定有某个藉口,可以解释这一切。 但他写完了?几?千个疑问句之后,他都没能找到。 她现在还是如?此捨得。 裴砚青听完了?淋浴声。 明天是在白?鹭山的倒数第?二天。 他想时间倒流,倒流回来?白?鹭山的第?一天,又觉得不够,倒回重?逢那?天吧,还是不太好,应该倒回离婚前那?一天,那?也不好,倒回到最初吧,闻书然的办公室里,不仅看出闻书然爱她,也要看出她爱哥哥。 别和她结婚。 惹人恨。 恨到现在,他死了?活着都没区别,也没恨完。 倒数第?二天早晨。 裴砚青还是下楼吃饭,所有人都正常,好像昨夜极其平常,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 闻钰喝了?两碗燕麦片,喝完的时候,潭扬陪考古队收拾工地上的仪器去了?,裴砚青在桌子的一角,盯着碗里发?呆,他发?呆了?很?久,也没有抬眼看她。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7页 裴砚青不吃饭,因为?他知道?他吃了?一定会吐出来?。 几?千个疑问句早已经吞了?,吞掉之后早就撑死几?百回,什么都吃不进。 「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闻钰不想再喝第?三?碗燕麦了?。 她坐到他旁边。 裴砚青像是被惊动的小动物,他的睫毛颤抖,唇瓣也颤抖,他在害怕,怕什么呢?怕她自己说出来?,怕她自己把自己的谎说给他,怕她自己揭穿自己。 那?样像是当众扒掉他的衣服。 脑子里都是轰鸣,眼睛也涩痛,沉默了?很?久,他躲避她的眼神,哑声问:「你吃饱了?吗?厨房里还有虾仁鸡蛋羹。」 第101章 抚摸 闻钰盯着他, 没说话。 她想,说不定裴砚青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真的问?都不问??一句话都不提?就好像他没有要跳崖,也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更没有听见她和潭扬做。 像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是?因为以前都没有得到什么?好的反馈, 所以现在索性直接逃避了? 应该是?闻钰沉默太?久, 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和他聊昨天的事, 裴砚青吓得筷子都忘记放了,起身就想逃跑, 他刚站起来, 被闻钰拽住手腕。 「跑什么??」 裴砚青的身体?在不自觉地颤抖, 他觉得自己的手腕在被炙烤,或者说整个人都被架在火上烤,类似知道死期将至,但目前还活着的煎熬。 他就当做她没有欺骗。 这样也不行吗? 可以不要告诉他真相吗? 裴砚青没有看闻钰, 也说不出话, 想哭, 但是?经过昨天一整晚, 泪腺已?经被哭坏掉了一样, 哭不出来了。 他心里在不停地乞求。 求你了, 求你了, 可以别?再说一次恨我?了吗? 那样真的会很痛的,就当做没发?生吧,好不好? 求你了。 「先坐下?吧。」 闻钰松开?他,她看到他起伏的胸膛,濒死的唿吸, 声音放得很轻。 裴砚青不想坐,他真的不想再被那些话语凌迟一遍了, 他这辈子都再也不想听到她说恨他,他真的已?经知道了,已?经完全明白了,深刻到绝对不会忘记了,不需要她提醒了。 但他还是?坐下?了,骨子里的基因迫使他顺从,但他一直不敢看她,坐下?也盯着地面?。 「不想吃饭吗?」 闻钰问?。 裴砚青哭了太?久,现在噁心想吐,他没办法吃饭。 「我?吃。」 他要表现得正常,端起碗抿了一小口粥,刚喝进?去就想呕吐,强行压下?去了。 闻钰观察到他细微的反胃,「等会儿再吃,先喝点热水。」 她给他的杯子里加了水,递到他面?前。 裴砚青的脸浸在蒸腾的、雾蒙蒙的水汽里,神情茫然,初生的懵懂,「……谢,谢谢。」 他捧着自己的杯子,小心翼翼地看向闻钰,她似乎没有打算要提昨晚,于?是?裴砚青才?低下?头?,喝了一小口。 「烫吗?」 闻钰挨着他坐下?。 只有一点点烫,胃里暖起来,像床充满褶皱的被单被熨过去。 裴砚青不知道是?怎么?了,脸颊有薄薄的绯色,也许是?这杯热水的温度刚好,也许是?闻钰离他的距离很近,她很少有主动靠近他的时刻,这一刻就显得格外珍贵。 应该只是?无聊吧,潭扬不在,所以又来逗他。 逗狗那样。 他努力逼自己清醒一点,哑声说: 「还好。」 闻钰没有走,她就一直盯着他,裴砚青当然感受的到她的视线,黏在他脸上,目光像有实形,绵密的丝绒质地,整个网住他。 他完全不知道闻钰要做什么?,只能把?头?垂得更低,体?温不受控地升高了,脸上也好热。 「你脸红了。」 闻钰平静的语调,没别?的意思,单纯指出来。 裴砚青身体?一僵,脸颊瞬间从淡淡的绯色变成熟透了的灼红,睫毛飞速地眨动,「……水太?、太?烫了。」 「你刚不是?说还好吗?」 「……」 裴砚青被羞愧包围,不知道怎么?办,垂下?眼,指尖在杯壁上摩挲,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又是?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仿佛是?他脸红冒犯了她。 「你没有做错事,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闻钰掰过他的下?巴,裴砚青猝不及防对上她的眼睛,又慌乱地向侧边移开?,她的问?句不算严厉,但动作很强硬,裴砚青被攥着下?巴,他一个字都吐不出去,全部的感官汇聚到她柔软的指腹。 他想要她摸摸他,或者扇他一巴掌。 渴望被触碰。 潭扬都可以。 他不可以。 他总是?不可以。 裴砚青放任自己陷在她的指腹里,那是?很少的一点热度,太?少了,不够,隔靴搔痒,闻钰不会像摸潭扬那样摸他,也不会像吻潭扬那样吻他,不会睡他。 但可以赏两记耳光。 如果可以完全混淆痛与爱,那一切都可以接受了。 「我?现在……想做错事。」 裴砚青自言自语,被自己的脑海里那个等于?号迷惑了,诱惑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8页 正过头?,盯着她的唇,很缓慢、很缓慢,像电影里的降格镜头?,降到 240 帧每秒,凑过去。 他不是?要吻她。 他只想要她扇他巴掌。 关心是?假的,巴掌是?真的。 闻钰没躲,她就等着裴砚青龟速地朝她靠近,这场面?有点滑稽,大约三十秒后,裴砚青开?始进?退两难了,他完全不懂闻钰为什么?不躲,但他又不敢真的吻上去。 举步维艰。 空气都变得焦灼。 裴砚青额头?开?始冒汗。 「想要我?抽你耳光?」 闻钰笑了一下?,吐息扑到他的唇上。 裴砚青没想到竟然被戳破这种隐秘的心事,羞愧到皮肤变成番茄红了,迅速撤回安全距离,摇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 「可以抽。」 闻钰没嘲笑他,语气很温柔,「条件是?,以后不要总是?说对不起。」 裴砚青想不通这个条件的意义,他只有一种「她好宠我?」的错觉,明明他只是?个阴暗又畸形的第三者而已?,什么?都不配得到。 「要答应吗?」 裴砚青小幅度地点了头?,眼里很不安的,不知道是?期望她反悔还是?不反悔,闻钰主动要给,和那种不一样,裴砚青渴望她给,但又害怕她只是?逗弄他。 闻钰:「闭上眼。」 他照做。 裴砚青没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他等到了发?旋上的抚摸。 绵软又温热的手心。 在轻轻抚摸他的头?。 他的眼泪瞬间就掉出来,砸到地上。 真的好像是?喜欢他一样。 真的好像。 最真的赝品。 可闻钰昨晚还在骗他,骗得那么?惨烈。 但凡是?纯粹的天堂,或纯粹的地狱,都没有这样痛苦。 最痛苦的是?,她又是?天堂,又是?地狱。 裴砚青真的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边痛哭,心脏在无声的嘶吼,向闻钰吼,你不可以昨晚才?让我?尝到从天堂到地狱,今天又让我?从地狱到天堂。 不可以昨天骗我?、捉弄我?、故意用那样的手段凌迟我?,今天又摸我?、触碰我?、用最柔情的方式宠爱我?。 不可以昨晚弄死我?一万次,今天又给我?一万次的新生。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别?这样对我?。 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第102章 暴雪 蒋则权从外面晨跑回来, 就穿了个灰短袖,前?面后面都汗湿了一大片,深灰色的?布料紧紧黏在身上, 勾出了他的肌肉轮廓。 他刚进道观想灌口水喝, 就看见闻钰在摸裴砚青的头。 「搞什么呢?」 他水也不喝了, 暴躁地冲过去, 把闻钰拽到自己怀里,「你摸他干嘛?啊?」 抓姦的?语气, 但一想, 好像不该是他来抓。 潭扬不在。 蒋则权拿他当成一个无足轻重的?玩具, 但裴砚青不是,闻钰也许对他真的?会上心。 「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 他赶紧搬出潭扬,义正言辞的?。 闻钰皱了下眉,但不是因为他的?话?, 是因为她觉得自己靠在一块儿被太阳烧烫了的?、冒热气的?铁板上, 「离我远点, 你身上有?汗。」 裴砚青已经擦掉自己的?眼泪, 刚才的?触觉还残留在他的?头顶上, 他在煎熬中?又痛苦又无可救药地想, 如果有?个能封存触觉的?方式就好了。 蒋则权放开了她, 但依旧磨着自己的?牙,他盯着闻钰,又说:「出轨是可耻的?。」 闻钰看向他,「当时你还不知?道我离婚,就和我上床, 当时你怎么不说我可耻?」 蒋则权:「……」 「出轨对象是你,就不可耻了?」 「……」 蒋则权嵴背挺得不那么笔直了, 抿唇,抿成一条生硬又笔直的?线,但依旧厚着脸皮「嗯」了一声,嗯完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立场也没有?占据道德制高点,没有?理由阻止,就又狂躁了,「我不管,反正你不许碰他!不许不许!你怎么不摸我头?」 裴砚青坐在木凳子上,眼眶还是红的?,没有?插话?,也插不进去话?。 他比他们都矮一截,存在感很低,像两个小山峰中?间?的?谷,被蒋则权用「他」代指的?时候,他隐隐感到自己是个看似包装精美?、实则空空如也、塞满荒草的?礼品盒。 他没有?任何所谓的?吸引力。 他当然知?道蒋则权在嫉妒,可被蒋则权嫉妒的?时候,他只觉得自惭形秽。 他想,蒋则权完全没有?必要嫉妒他。 他一直都是最没必要的?那个。 裴砚青希望自己是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一个。 闻钰听了蒋则权的?话?,漫不经心,也没仔细想,顺着他的?话?就说下去,「我就摸了下头,我又没和他上——」 她说到这,想起帐篷,话?就断线风筝一样中?间?断裂了。 蒋则权用了零点零一秒就捕捉到这一处卡顿,面上山体崩塌,变得可怖,不是简单地斗嘴那样,攥紧了拳,骨头都发出了近乎裂开的?响动,眼睛里的?冷结霜,咬着牙,下颚线绷成刀刃,难以置信又无比确凿地盖棺定论,盖的?是自己的?棺材,声音颤抖,急促地唿吸了两下,才艰难地低吼出来:「……你和他上床了?!!!」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199页 她沉默。 下一声于是变为怒吼,全世界都能听到的?怒吼。 「闻钰,你和他上床了?!!」 裴砚青起身挡在闻钰面前?,隔开了他们,他不想把闻钰放在这样会受道德谴责的?处境里,当时她也并不清楚他是谁,没道理要被安置在这样的?处境,他声音还有?哭过的?沙哑,但很清楚,他替她解释说,没有?。 蒋则权越过他,死死盯着他身后的?人?。 裴砚青的?这句「没有?」被淹没了,因为闻钰比他的?音量更大,她说:「对。」 满山的?寂静都凝结在这一刻。 今年寒冬里最寂静的?时刻,随便抽出一丝空气都能闻见淡淡的?血腥味,不知?道是谁的?尸体。 闻钰说对,是坦诚,但她又明明无需向蒋则权坦诚,她不喜欢他这样质问他,于是故意说了,看他能拿她怎样的?意思。 毕竟她没有?承认过蒋则权现在给自己安的?哥哥身份。 闻钰自己没有?发觉,她向蒋则权赌气一样说的?「对」,其实和许多年前?和闻书然赌气,是一模一样的?,仗势欺人?,仗爱欺人?。 她用一个字,踩上蒋则权的?红线,逼他承认其实这条红线还可以设置得更远,到无底线的?地步。 但闻钰没有?想到,她也用这一个字,像剥夺衣物那样轻易的?,剥夺了裴砚青的?本身已经没剩多少的?尊严。 在蒋则权面前?,给他套上了最标准又最标准的?罪名,揭开他的?羞耻,像揭开一本书的?空白扉页,露出浩浩汤汤又卷帙浩繁的?、隐秘欢愉又俗世难容的?上位之心。 挣扎与苦楚不提,天?堂与地狱不提,整个故事?浓缩后只剩下一个庸俗的?、该死的?、把自己脱光了爬上她床的?小三。 「裴砚青你要不要脸?!你是不是贱?!!」 蒋则权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其实也骂了自己,因为他当年比裴砚青更贱,他只是眼眶赤红地揪着裴砚青的?衣领,疯了一样地辱骂他,用最脏的?话?,「离婚太多年了没女?人?要了,欲求不满了是吗?!啊?」 「一直赖在这里不走,就等着爬床?」 他额头青筋都暴起来,掐住裴砚青的?脖子,要把他掐死一样,「爬上了又怎样,爬上了她和你在一起了吗?!」 「艹,你能不能别整天?做你那旧情復燃的?美?梦了!!自己不觉得吗?!!」 裴砚青没有?反驳,也没有?反抗,他安安静静垂着眼,被掐到嘴唇都失去血色,似乎渐渐也认同了。 闻钰拧着眉,很快去阻拦,伸手拽了拽蒋则权的?胳膊,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松开了裴砚青,再侧头对闻钰说话?的?时候就有?哭腔了,「……之前?不告诉我?」 蒋则权眼睑有?液体,没滑下来,但晕在那里,他说:「我以为你知?道,我在等你分手。」 我还以为,我们之间?也有?旧情,也许和别人?的?不一样。 他刚骂完裴砚青,转头就在自己身上发现了更可笑的?一厢情愿。 闻钰看见他的?泪眼,每次蒋则权收敛消磨掉原本的?戾气之后,他那双眼睛总和闻书然的?刚好重叠。 她盯着那双眼睛,顿了顿,反问道:「你不是要当哥哥吗?」 他说过替闻书然一辈子照顾她。 蒋则权的?声音变得极轻,喃喃的?,「你不是就喜欢哥哥吗?」 闻钰沉默下来,没有?回应,去查看裴砚青被掐红了的?脖子。 蒋则权都知?道她这段沉默的?意思,她想说,但你不是他。 也许最不该的?,就是他的?出生,他不该成为双的?一个,更不该成为里面被抛弃的?那个,千不该万不该有?一张这样的?皮相。 她见过了闻书然,再见到他,他就已经失去了成为原原本本自己的?资格,只是一个影子。 一楼的?房间?,单岭重感冒,今天?没有?跟着去工地,他听到了蒋则权那几句怒吼,自动补出他设想里的?来龙去脉,裴砚青离婚后多年还不死心,现在还勾引闻教?授上床,那潭老师呢?潭老师怎么办? 单岭绝对是胳膊肘往内拐的?,他不可能指责闻钰,也会坚决维护潭扬。 裴砚青,坏人?,道德低劣的?坏人?,不择手段的?、心思恶毒的?第三者。 每个群体都有?或多或少的?排外?性,特别是考古所这类常年吃喝同住的?集体。 他在没有?闻钰和潭扬的?九人?微信小群里发了一句话?,只是一句,很简单:【裴砚青勾引闻教?授和他上床。】 有?些人?估计正在忙,但另一些立刻被这句话?炸出来,绿泡泡迅速在电子屏幕上沸腾,堆叠。 【啊???】 【我就知?道。】 【天?】 【要我说前?夫这种东西就该赶紧死掉】 【+1】 【无语了那潭老师怎么办】 【真服,他不是很有?钱吗?非要上赶着做小三啊 好不要脸】 【这种程度的?有?钱人?就是不会考虑道德啊 】 【呃呃裴氏的?人?知?道吗这么道貌岸然的?老闆 】 【怎么勾引的??他不会给闻教?授下药了吧?】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0页 【怪不得白鹭山这种地方也要跟着来,他整天?无所事?事?的?,就想着怎么爬床了吧(擦汗】 【他一直很装啊 不知?道整天?装可怜给谁看 】 【感觉他有?做小三的?癖好不知?道勾引过多少人?了】 【人?不可貌相】 【?你什么意思,他一点儿都不好看啊,潭老师比他看起来舒服多了】 【我是说看起来高冷其实骚】 【同意。】 【同意。】 单岭跟着也敲了两个字【同意】。 这个群里类似的?聊天?记录有?十几页,被其中?一个男生截图转到了另一个考古专业的?同学交流群,截图里马赛克掉了闻钰的?名字,但留了裴砚青的?。 这个交流群有?几百个人?,什么大学的?都有?,由于裴氏本身的?知?名度的?加持,加上裴砚青平日里不接受採访,没有?任何负面新闻,他们又惊奇地给各自的?朋友转发,于是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滚料越勐,不知?道谁说几年前?在碎金见过他,然后慢慢发展成了裴砚青做过鸭。 这种事?的?繁殖速度不容小觑。 仅仅是从上午到晚上这么几个小时,就上了同城热搜,大有?要出现在首页热搜的?迹象。 一个几万粉的?营销号拟了一个非常吸睛的?tag #裴氏总裁下海做鸭,文案里洋洋洒洒地写他有?做三癖,专门勾引已婚妇女?,破坏他人?家庭,还附上了许多群聊记录,来增加真实性。 裴砚青没有?微博这种东西,陈才是大约傍晚六点被另一个同事?转发了个连结。 连结里那条营销号的?微博已经有?了八千个点赞。 陈才拿着手机去给裴砚青看。 「类似的?微博都可以协商去删掉,主要问题是,要查这些东西的?来源吗?查出来让法?务部?起诉他们。」 裴砚青在收拾他的?行李,接过点开了几张群聊图片,看了一会儿。 只有?他的?名字,没有?闻钰。 还好。 他情绪没有?什么太明显的?起伏,把手机又递还给陈才,可能是这两天?都没有?休息好,语气松松散散的?疲惫,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疲惫,「压下去就行了,不用追究。」 陈才知?道他的?意思,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些言论最可能就是从考古所里这些人?传出去的?,裴砚青不追究,因为他不能让闻钰不好做。 寒风凛冽,气温骤降,风里的?刺骨之意也愈加深重,院子里满地的?枯叶在翻滚,都很迷失方向,云层很厚很厚,几乎看不见天?空原本的?颜色。 大雪将至。 隔日天?还黑着,大约五点左右,有?山上的?安全员来道观敲门,说大雪快封山了,要赶紧把人?转移下去。 所有?人?都醒了,除了裴砚青,他这几天?一直失眠,加上情绪上也大起大落的?,饭也没怎么吃,现在受寒发烧了。 众人?在院子里讨论,其实只有?陈才一个在真的?想办法?,他说他把他背下去,但这个确实不太现实,毕竟裴砚青这么大一个人?。 闻钰在人?群里冷不丁的?:「我留下来吧。」 她看到了那些营销号写的?东西,也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 单岭第一个出声反对,他说雪大,山路也很难走,潭老师和她一路照顾她,才安全。 闻钰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她眼里很寡淡,有?种全部?的?大雪都堆在里面的?淡漠,她没有?看潭扬,「我和潭老师分手了,不方便。」 第103章 小船 潭扬在?她旁边, 给她撑着伞,伞上那层雪粒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温柔到无可比拟的白?噪音, 在?伞下可以很清晰地听见, 在?暴雪时刻, 差那么一点点就能摸到的现世安稳。 他握着伞的指节在颤抖。 从没有想过, 是这样。 晚一点的意思是,当众, 单方面, 宣布。 她只是这样通知他。 有?滚热的泪坠到雪地里?, 因为天色太暗,没有?人看得到潭扬几乎是瞬间就泪流满面,哭出来那一刻,听见闻钰很轻的说了句「对不?起」。 她一定是看不?见他的泪水的, 但闻钰就是感觉到他在?哭。 潭扬终于不?用时刻提醒自己要做个省心省力的男朋友, 不?要有?多余的情绪, 不?需要任何安慰, 无论他其?实是那么需要她。 闻钰犹豫了一下, 还是抱了抱他。 她第一次这样安慰他, 在?分手的时候。 潭扬的泪更汹涌地奔逃出眼眶, 他手里?的伞掉到地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地狠狠回抱住她,闻钰陷进他的冲锋衣里?,潭扬头垂得很低,湿润的脸颊蹭着她的, 微弱的耳语,那么无助的, 迷路了的语气:「……不?分手,好不?好?」 「……可以不?分手吗?闻钰。」 「我不?想和你分手……我不?想。」 闻钰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爱,我们都不?要勉强了,好吗?」 有?绒绒的雪花瓣降落到他们的头顶。 这个问题没有?人回答。 - 大雪封山后,道观里?的食物还能支撑三四天,等现在?这场暴雪过去,会有?扫雪车和消防人员除冰作业,闻钰先去给裴砚青量体温。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1页 他浑身都是烫的。 睫毛细密,安静地耷拉着,这人连生?病都不?发?出一点儿声音。 电子体温计上三十八度九。 闻钰拿了个清热解毒的口服液,吸管戳进去,再?把口服液怼到裴砚青嘴唇上,他被弄醒了,看见她,神情很茫然,很缓慢地眨了眨眼。 「喝。」 她说。 裴砚青应该根本没有?思?考她给他的是什么,手肘把自己稍微撑起来了一点,垂着眼乖乖喝完了。 闻钰问,「苦吗?」 裴砚青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他要么睡不?着,要么一睡着就是一连串混乱的碎片的梦,梦里?都是她,有?很多梦都是噩梦,现在?这个好像是美梦。 他只在?梦里?这样纵容自己软弱,心安理?得的,像小孩子想要被哄一哄那样,委屈了,故意夸大地说,「苦,好苦。」 闻钰很少看见他这样,裴砚青总是没关系。 她起身,想去隔壁拿个大白?兔奶糖,裴砚青以为她是要走了,勐地握住她手腕,哭腔冒出来,「……别?走,我好难受。」 裴砚青有?点着急,脑袋沉沉的钝痛,艰难地坐起来,轻轻环住她的腰,「你陪陪我吧,求你了,陪我一会儿,一小会儿。」 闻钰只好坐到床边,他像个火炉一样挂在?她身上不?下来。 裴砚青眼角湿润,头太沉,靠在?她肩膀上,有?点发?哑地问:「你冷吗?」 闻钰把掌心按到他额头,他被冰到,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我不?冷,是你太热了。」 裴砚青小声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头很疼吗?」 「嗯……」 「再?喝个感冒药,继续睡一觉,好不?好?」 「不?要。」 「为什么?」 「我想就这样……抱你。」 闻钰笑?了一下,「这样啊,那你抱着我睡?」 天还没亮,她也顺便?补个觉。裴砚青现在?想一辈子都在?这个梦里?了,但他还是梦里?都有?点不?敢相信,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别?骗我,不?可以再?骗我了。」 「不?骗你。」 裴砚青喝了药,和许多年前一样的背后抱,他抱得很小心,掌心仅仅是贴着她的腰腹,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搂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 他炙热的唿吸扑在?闻钰的后颈,也许是烧煳涂了,翻来覆去的:「……我好爱你,好爱你,你对我真好,闻钰……我真的好喜欢你。」 闻钰说,「我对你很坏。」 裴砚青沉默了一小会儿,药效上来了,语速更加慢慢的,「……偶尔有?一点点,没关系的。」 闻钰转移话题,「你不?怪他们?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单岭平时也对你有?敌意吗?」 「……他们只是觉得我配,配不?上你,也许他们是对的,也许……潭,潭扬更适合你,他和你有?共同……语言,我什么都,都不?懂,我在?……你面前,总是好蠢。」 「如果我……当时,没有?和你结婚,就好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他,真的对不?起,让你恨我……这……这么……多年。」 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 闻钰很久之后,等到他唿吸平稳之后,才轻声说:「没有?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而已。」 从?来都只是恨自己软弱而已。 哪怕畸形的家。那时候总还有?很多幻想,有?了哥哥之后更加有?幻想,没有?意识到也许不?反抗,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不?负责。 软弱的那个她,被她自己远远抛到身后,许多年,那时她不?接受她,就像不?能接受哥哥的死。也许现在?她能接受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漫威电影主角一样,利落潇洒地解决掉一切困难,她不?该过分苛责那时候未成年,或刚成年的自己。 过了一小会儿,闻钰也睡着了。 窗外的暴雪还在?下,室内干燥安心的温暖,裴砚青即使睡着了也一直抱着她没有?松开过,唇瓣贴在?她的侧颈,依偎着她,被子很厚实,隆去一个小山的弧度。两个人严丝合缝,像两只摺叠起来的小船,膝盖处的弯折都是一样的角度,只是一只小船大一点,宽一点,另一只小一点,窄一点。 裴砚青这只船盛放她,恰如其?分,是刚刚好的。 这一觉睡得都很沉。 是裴砚青先醒的,他出了很多汗,身上汗淋淋的,烧退了,头也不?疼了,模模煳煳睁开眼之后先闻到那股熟悉的气味,闻钰的味道,然后指尖一动,触感温软,他勐地意识到自己正抱着她的腰,瞬间倒吸一口冷气,完全清醒了。 不?是梦。 完蛋了,他都说了什么,记得不?是很清楚,但记得他像个癞皮狗一样抱着她,不?让她走。 裴砚青不?觉得闻钰是会自愿和他呆在?一个被窝里?的,他只是又惊慌失措,以为自己又做错事了。 他试图抽回自己的胳膊,但稍微一动,闻钰好像就感受到了,她翻了个身,正过来,那张梦里?魂牵梦绕的脸,现在?距离他仅仅五厘米不?到。 她的睫毛,脸颊轮廓边那圈微小的绒,以及像索吻的,小小的唇珠。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2页 太近。 裴砚青唿吸停了两秒,立刻脸红了,体温又开始微微发?烫。 他看得入迷了,像要用眼睛把这一幕刻到脑子里?。 突然,闻钰睫毛颤了颤,她没睁眼,才刚醒两分钟,声音有?点哑的,「……看够了没?」 她没说,其?实是故意转身的。 裴砚青整个僵住,匆忙起身下床,立正罚站一样,磕磕绊绊的说:「对,对不?起,我……我还以为是梦,我不?是故,故意的,对不?起。」 「你怎么会……突然在?我,我的——」 闻钰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突然下暴雪,封山了,别?人都已经走了。」 裴砚青懵懵的,「啊。」 「那,那你怎么——」 闻钰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 裴砚青的迷茫可以盖满整座山,他觉得不?可能想得到是因为他,所?以为什么她不?和潭扬一起走?他们吵架了? 「还有?点收尾工作没弄完,不?能全都走,我就留下了。」 闻钰面不?改色,给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裴砚青立即信了,她说什么他都会信,何况这个听起来很有?道理?。 所?以他们没吵架。 失落的情绪满上心头,裴砚青默默唾弃自己,他现在?真是阴暗到自己都难以接受。 闻钰看出他的失落,顿了一下,补充说:「手机没信号,估计过两天才能下山了。」 裴砚青的脸立刻抛光一样的亮起来。 那就是说他们可以独处,这么久。 他以为自己的那些心思?很隐秘,其?实全部都是被闻钰牵着走而已。 「你刚又说了好多个对不?起,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闻钰穿上自己的外套,坐到床边,「得好好惩罚一下。」 「跪这里?。」 她指着自己的正前方。 裴砚青稍微愣了一下,膝盖就弯下去,跪好了。 闻钰没穿袜子,赤脚,没任何前奏,直接踩上他,隔着睡裤的一层薄薄的面料,裴砚青浑身一抖,条件反射地握住了她的脚踝,低-喘了半声,「唔——」 他意识到她踩在?哪,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开始灼烧过一样泛红,比煮熟的大虾还红。 裴砚青眼泪被激出来两颗,颤颤巍巍的,声音嘶哑:「闻钰……」 「闭嘴。」 她踩得更重了,「惩罚时间,要专心。」 看了眼手机,计时。 「就两分钟吧,你说了两个对不?起。」 裴砚青紧紧抿住了自己的下唇,他被她的轻重缓急要弄疯掉了,一面又突然想到,闻钰依旧和那时候有?一样的部分,爱看他失控的样子,这部分是相同的,这念头莫名让他有?了安心的感觉。 她还有?部分和旧日?重合,会不?会也有?恋旧的习惯,对他也可以像那时候一样呢? 「疼吗?」 闻钰垂着眼,平静听着他无比混乱的喘息。 裴砚青腰眼像有?一万只蚂蚁在?啃,腿都在?发?颤,要躲不?躲的,不?知道是不?是变相的迎合,小幅度摇了摇头。 「那就是爽了?」 她突然狠踩,裴砚青呜咽出来,边呜咽边点头。 「那还是惩罚吗?那不?成奖励了?」 裴砚青极其?羞愧地低下了头。 「看着我。」 闻钰凑到他耳边,「小-贱-狗。」 「……」 裴砚青听清了,唿吸屏住了一瞬,下一秒,他抓着她的脚踝骨节骤然收紧,唿吸急促,唇瓣也张开了个裂缝,濒死的鱼一样。 死与活都分不?清了。 闻钰也有?点茫然。 她低头看了眼他的裤子,「……你很喜欢这个称唿?」 第104章 白 裴砚青过了三十秒才从那种近乎死亡的极致里慢慢抽离。 喜欢吗?她那样羞辱的称唿。 喜欢。 闻钰在他身体上运筹帷幄的掌控欲, 让他有种自己独属于?她?的感觉,她?给他盖了个这样粗暴的章,同时似乎也承认了自己才拥有他的所有支配权。 她?这样叫他, 让他觉得自己被狠狠占有了, 被?她?看破了, 戳破了, 碾碎了,全?部握在了她?掌心里。 「明明是惩罚, 谁允许你?这样的?」 闻钰攥着他的下巴, 裴砚青满脸泪痕, 情慾未褪的潮热之色,他的羞耻从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里钻出来,又钻回去,躲来躲去的, 婉转又曲折的羞涩与愧疚。 他真的很贱, 这样都可以到。 「说话。」 裴砚青睫毛抖着,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手想要挡住自己的狼藉, 被?闻钰阻止了。 他又想说对不起, 对不起, 弄砸了你?的惩罚,但她?不喜欢他道?歉,又硬生生咽回去,垂着眼,哭腔浓重:「是我没, 没忍住……」 裴砚青又勐然意识到,他好像弄脏了她?的脚心, 更觉得自己罪不可赦了,「我帮你?擦,擦干净。」 闻钰没说话,直接蹭到他大腿上,蹭过来再蹭过去,干净了之后?审视了他一遍,「你?快去洗澡,你?满身?的汗和精——」 「我知道?了。」 他求饶一样,急忙打断她?,裴砚青终于?明白无地自容的意思。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3页 总是已经羞耻到最顶了之后?还能更加羞耻。 裴砚青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就去给闻钰做早饭,院子?里的积雪很厚,有半米高,水龙头也结冰了,好在厨房里的一切都还正常。 不知道?什?么时候,闻钰就站在他身?后?。 裴砚青很快发现她?,他还是一想起来就脸红,声音也小小的,「应该还要几分钟。」 「嗯。」 她?说。 锅里蒸着红糖三角包,白雾从边缘冒出来,温柔的寂静。 闻钰盯着他的背影,慢慢地想,裴砚青到底准备什?么时候来找她?要,要个答案,或者要点爱,之类的,问她?为什?么总骗他,问她?这辈子?还算不算话。 裴砚青什?么都没想,他只是紧张,因为很重要,和她?单独相?处的每一分一秒都很重要,他提醒自己千万不要犯蠢,要努力做好,最先要做好的是面前锅里的三角包。 「你?熬粥了?」 她?喝腻了。 「不是,是鸡汤。」 他猜她?应该喝腻了。 「嗯。」 猜对了。 闻钰好像是随意地问了句,「你?不戴个围裙吗?」 裴砚青转过身?去门背后?拿,「刚忘记了。」 「我帮你?系。」 她?显然不是真的要帮,但裴砚青不知道?,他乖乖把围裙套上就转过了身?,系带是蕾丝边的,他是个被?蕾丝边围住、但还无知无觉的小蛋糕。 小蛋糕的腰身?有很诱人的弧度,观音手里的玉净瓶,摸了这一截,还想摸下一截。 闻钰心安理得握着玉净瓶最窄的地方,可能是他肩宽,所以显得窄,她?从侧边流连到前面,摸到腹肌,那处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 裴砚青没有想到其他,毕竟闻钰肯定不是故意的,但这不耽误他睫毛狂抖,耳尖绯红。 闻钰淡淡的:「别动,找带子?在哪呢。」 其实明明就在那里垂着。 「嗯。」 裴砚青本来就没动,她?一说他立刻更加不敢动了。 闻钰来来回回摸了个遍,瓶身?最窄的这一截摸完了又去摸下一截,掌心触碰到的时候,玉净瓶浑身?一震,像要把自己震碎。 「不是说了别动吗,现在又找不到了。」 她?故作不耐烦。 他急忙又把他自己送回去。 裴砚青不知道?三角包蒸熟了没,他反正是先熟了,他过了半分钟,眼角害羞的湿润,终于?模模煳煳冒出个念头,闻钰好像是故意的,但立刻又被?推翻了,怎么可能,他不值得她?故意,裴砚青想,潭扬的身?材应该也不比他差多少,她?摸他肯定也摸够了。 轻轻陷进?去,又抬起来,再陷进?去。 裴砚青真的要疯了,颤抖着嗓音:「要不我,我自己——」 闻钰摸够了,「你?来吧。」 裴砚青把手伸到背后?,两秒就系好了,迅速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怕她?看出他心猿意马,明明是件很寻常的事,他总是想多。 一切都是他想太多。 暧昧的气氛也是他想太多。 裴砚青逼自己清醒一点,可是「偷情」这两个字噼山破水的凭空冒出来之后?,像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想收就收不回去了,飘在他大脑里,飘在他眼前,飘在缭缭的白雾里,飘到窗边的破报纸上,白纸黑字的,全?槓在那里。 厨房里的气温好像升高了,满山的雪都在旁观这一个狭窄的小世界,白鹭山上除了他们的无人之境,最接近纯白的地方,最适合偷情的地方。 很奇怪,明明是两个人的空间,但却像是有第三个人。 他打开锅盖,用筷子?尖戳下去,可以吃了。 裴砚青盛出来放到碗里。 他没有看她?,极力装作不经意问,但其实很刻意,「……潭扬,他不担心你?自己留在这里吗?」 问出来就立刻觉得自己跳入了一个特?别有心机的第三者的模型定式里,想收回但又收不回了。 闻钰看了他一眼,她?觉得他挺可爱的,这样九曲十八弯地来试探她?。 她?没立刻回答。 「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换,换做是我的话,应该不会让你?单独留下。」 裴砚青磕磕绊绊给自己找补,他一找补,立刻从有心机变成了不仅有心机而且还特?别会装的的第三者。 闻钰轻笑了一下,客观评价:「裴砚青,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绿茶。」 裴砚青不懂什?么是绿茶,不过他知道?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词,他脸发热,自觉说多错多,就闭嘴了。 闻钰说吃饭的时候想看雪,裴砚青就从二楼搬了个小桌子?下来,放在走廊道?内侧,然后?把摇椅上的雪也打扫干净了给她?坐,他问她?冷不冷,手冻在外?面,他有给她?带毛绒手套,闻钰说不用。 饭后?又是冗长的、无事可做的时间,雪太厚,哪里都去不了。 闻钰指着院子?里那颗树,说:「树上有好多鸟窝。」 有的应该是被?废弃掉的窝,歪歪斜斜的,放在一起看,像开了一树的绣球花。 裴砚青看过去,点头附和她?:「是的。」 「有多少个?」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4页 裴砚青就开始数,鸟窝也都被?雪压着,和背景白茫茫的天空揉在一起,很难看清,但他还是坚持数,数错了就重头数。 他嘴里小声念着一二三四。 闻钰半躺在摇椅上,蜷着腿盖着个小毛毯,晃晃悠悠地扭头看他,裴砚青太认真了,没有发觉她?落在他身?上的视线。 直到他数了第二遍,得到相?同的数字,要给闻钰说的时候,他才对上她?的目光,一塘清澈安然的池水,含着他看不懂的东西。 裴砚青真的看不懂她?,一瞬间就羞怯了,近乡情怯的怯,总感觉她?即使沉默也在不断地说破自己,说破他心里的天地难容。 他刮过鬍子?了,应该不是因为他脸上有胡茬吧。 手心攥紧了又松开。 垂下眼,不顾耳朵的烫,镇定地说:「十八个。」 说完又想,本应该是潭扬来数的,潭扬的十八个才有意义,他的没有,后?进?生的无用功。 果然。 闻钰提了下嘴角,说他:「浪费时间。」 陪她?做这么无聊的事。 裴砚青没有反驳。 他在心里接话,浪费也无所谓,和你?一起浪费的时间都更像时间。 好可怜,他认为更像时间的这些时间,对闻钰来说,都是没意义的时间。 但没想到,闻钰把小毛毯揪高到自己的下巴,很温柔的命令:「堆个雪人给我看看。」 她?似乎在允许他浪费时间,为她?浪费时间。 裴砚青心神一滞,知道?自己无可救药了,又开始有那种「她?好宠我」的错觉。 「好。」 他看向她?的眼睛立刻又亮起来,起身?就要开始在院子?里走,被?闻钰叫住,「先戴个手套。」 裴砚青愣了一下,他现在的错觉已经近乎真实,她?真的好宠他,为什?么?为什?么对他也会这么温柔?为什?么还会关心他? 他是谁,他谁都不是。 但她?这样对待他,让他突兀地感到自己变成了她?掌心里的珍宝,被?小心呵护着的,完全?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闻钰被?他盯得有点不自在了。 她?像突然打开了某个自我防御机制,以免被?裴砚青看出来她?的无措。 「你?冻坏了没人给我做饭。」 别自作多情了。 她?的语气从如沐春风的二十六度迅速降至零下八度,又开始习惯性?言不由衷。 把手套砸到他怀里,头扭到一边,留下冷硬的侧脸。 裴砚青「嗯」了一声。 只可能是这样,也应当是这样,一切都只怪他那些隐秘又可笑的错觉,他的独角戏。 他头顶正在淋的雪好冷,浇着他,浇死一株无关轻重的小草那样,自觉从闻钰掌上的珍宝一下就变成了那个在院子?里被?寒风吹得狼狈逃窜的塑料垃圾袋。 闻钰没有要再和他说话的意思,裴砚青默默去堆他的雪人。 不知道?怎么样的雪人算最好的雪人,他压住自己刚才那瞬的失落,笨拙又愚蠢的脑子?只是想,要大的,很大一只,大的就是很好。 闻钰开始装作不太感兴趣,在摇椅上假寐,过了一会儿,才居高临下地赏光一样投去目光,类似于?往演出看台上丢铜板一样丢过去她?的注意力。 裴砚青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外?套脱了,可能是他要弄的那个雪球太大,滚起来十分费劲,他额上有点薄汗,努力地还想要个更大的雪球。 他里面是件白色高领毛衣。 和雪一样白。 闻钰微眯着眼,扫过他被?紧紧包裹住的身?体,他的肌肉也许觉得侷促,胸前的弧度让毛衣布料都撑不住,饱满的,比清晨最沉重的那滴露更饱满。 宽肩窄腰翘臀。 有些人穿了衣服比全?-裸更显得赤-裸,裴砚青的白色高领毛衣很贴身?,很保守,连脖子?的肌肤都没有露出来一点,什?么都看不见,但好像又什?么都看见了。 他的臂膀轮廓很清晰,精壮,又不至于?太壮,抬胳膊的时候,无知觉被?扯高的衣摆,露出很一小片冻白了还透粉的肤色。 裴砚青很执着地在滚雪球,他要大雪球,最好的雪人,并不知道?此时看着他的人心里想要什?么。 闻钰想起那天帐篷里睡完他,她?事后?想起时,觉得裴砚青又纯又骚的。 确实。 她?喜欢他穿高领毛衣,喜欢他裹紧了的赤-裸,雪白的赤-裸,纯洁的赤-裸,不只是做的时候,他穿个毛衣也又纯又骚的。 裴砚青白到融在雪地里。 那句诗怎么说的,闻钰这时能理解了,方求白时嫌雪黑,人性?就是不满足。 她?现在也不满足,但能她?预感到自己的满足。 不满心里虚空,过满后?则疲倦,最好是现在,稍微踮个脚就能摘到的将满未满。 闻钰太耐心了。 裴砚青喜欢玩小朋友过家?家?的游戏,她?也慷慨地给他时间玩。 愚蠢地堆那个愚蠢的雪人,那么不留余力的,堆到脸颊都汗淋淋的,堆好巨大又圆滚滚的雪人肚皮再去堆雪人脑袋,堆完雪人脑袋,再给它挑挑捡捡两根最标志的手臂,两个长又粗的木叉,还要眼睛鼻子?嘴巴,洗干净的黑色小石子?,胡萝蔔,摆成微笑形状的红色辣椒外?皮。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5页 都做好了,像做好一份卷子?,拿着给她?看。 那雪人确实大,立着能到他胸前。 「很可爱。」 闻钰给他脑袋上盖个小红花的夸赞口吻,「我见过最可爱的。」 她?说是这样说,但也不知道?这可爱是说谁,因为她?仅仅是瞥了两秒那个雪人而已,兴致缺缺。 裴砚青压不住自己的快乐,那种快乐从嘴角按耐住了,又立刻从他的眼睛里跑出来,他还有点病癒后?的哑,极其罕见地自满,自满的也不是他堆雪人有多好,而是终于?在闻钰面前做了一件没那么蠢的事,「……真的吗?」 闻钰勾了下唇角,「真的。」 「想要奖励吗?」 她?尾音轻飘飘的钩。 裴砚青很快就咬上去,眼里泛着点水光,狗狗一样的垂着眼角,「……还有奖励吗?」 「有啊,大白兔奶糖。」 闻钰自己听自己说话,感觉哄骗意味十足,可裴砚青丝毫没有防备,她?想自己幸亏不是什?么坏人,要不早就连皮带骨头地把他人都卖光了。 「你?先坐这里,我去给你?拿。」 她?站起来,把摇椅让给他。 裴砚青乖顺地点头,一连串的:「好好好。」 闻钰换了个唯一的、因为没看清才塞进?行李箱里的厚绒质地的长裙,肯定是没拿大白兔的,拿了两个套,她?想着就一个姿势两个也够了,她?才不要躺在那个椅子?上,会很硌的。 裴砚青一开始没看清她?手里的东西,他都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劲,还一脸天真的期待的样子?。 因为她?给过潭扬,但没有给过他。 他想,现在他也有了。 多亏了他的雪人。 闻钰跨到他身?上,裴砚青神色有一瞬间的空白,闻钰看到那个空白,像断裂的一截拱桥,拱桥自己都不清楚得要什?么东西补上的那种空白,心里立刻就想,这就是方求白时的白,那个茫然啊,顿时让所有不满足都满足了。 她?什?么也没多说,就是自顾自吻下去。 她?知道?裴砚青任宰割。 山林摇晃,疏疏迴响,雪人还在笑着旁观。 裴砚青只有被?吻住的第一秒震惊的无法做出反应,他想问什?么?好多好多,为什?么亲我,我的大白兔奶糖呢?又模煳地回忆起她?手里的东西,意识到闻钰其实根本就没要给他糖,他才是她?要剥开的糖纸。被?吻得浑身?发颤,摇椅也在前后?晃荡,颠簸的舟,颠簸了他的灵魂。 礼义廉耻像瀑布一样淋着他。 因为他一点儿都不反抗,连个疑问句都问不出来。 潭扬呢? 你?和我睡,我是什?么呢? 和网上那些人说的其实没什?么不一样了。 「你?干嘛勾-引我?」 闻钰咬他的耳朵。 裴砚青微弱的「唔」了一声。 我勾-引你?了吗? 「都是你?的错。」 闻钰把手伸进?他的衣摆。 第105章 烈日 她这样说, 裴砚青也觉得都是他的错。 他觉得?自己?好贱。 院子里的?摇椅,潭扬不知道在这里亲过多?少次闻钰。他被剥到只剩一件高领毛衣,闻钰整整齐齐的?, 从容不迫撕开手里的?东西, 她又没怎么做前戏, 因为她光是欣赏他这幅样子就足以唤起体内的?潮汐, 而裴砚青完全不需要多余的爱抚,只要亲他两口就可以了。 裴砚青没有被摸, 什么都没有, 她吻他像是打开按-摩-棒的开关。 真的?好贱, 比上次更贱。这次他没有被认成潭扬了,但?他依旧躺在这里,腰部被这个 s 型摇椅型弓起来的位置,默许她做的?一切, 变相求欢的?样子。 不可以在这里。 裴砚青全?身都被自己?的?羞耻刺青一样纹上了贱字, 眼泪哗啦啦地掉, 他的?天地难容现在被放置在天和地都看得?见?的?地方。 闻钰根本不爱他。她只是想?和人上床, 恰好这里只有他而已。 他可以, 可以给她睡, 但?是在这里, 在这个摇椅上,在她这段时间里和潭扬热吻过的?地方,他真的?觉得?自己?像个最?低贱的?鸭,上赶着还不收费的?那种。 和爱情半点儿都关系。 他刚才想?,潭扬有的?他也有了, 但?其实还是什么都没有,天差地别?。 闻钰快进?入正题, 裴砚青突然崩溃了,他的?崩溃是跨过了礼义廉耻也跨不过自己?心里的?那个结。 也许他从始至终更想?要一颗糖而已,和别?人一样的?就行,颤抖着手捂住自己?,「别?,闻钰……不可以……不可以。」 换个地方。 他只是想?说换个地方,随便哪里,别?在这里。 一个只要能让他说服自己?的?地方,一个能让他继续自欺欺人的?地方。 闻钰顿住了,像卡带了,卡到木然的?状态。 裴砚青的?脸突然就和闻书然的?重叠,她太阳穴刺痛一瞬,紧接着记忆像是洪流被倒灌进?来。 闻书然捂着自己?,他浑身都在痉挛,痛苦的?青筋布满了额头,抓花了自己?的?手臂,全?是血印子,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那是极端的?痛苦,被药物逼出来的?痛苦,从第一次被强行注射后就从此绕不开的?痛苦。她也是这样的?姿势,他咬着自己?的?牙,濒死的?,痛哭着,说:「别?……不可以。」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6页 闻钰不知道他怎么了,她只知道某天起他身上的?气味变了,药味,像是有人逼他用药,但?她无论如何都问不出来。 她吻他的?眼泪,「如果这样你会好受一点,我?不介意。」 闻钰说我?不介意,她没有想?过,闻书然的?罪孽会重到压死他自己?。 闻钰爱他吗?不爱。她一直拿他当哥哥,她要他做一辈子哥哥,做她的?家人。他从她十八岁生日?那天起就错了。从此以后就像一场互相利用的?等?价交换,闻钰要他身上的?亲情,他就故意拿那种渴望骗自己?是爱情,保持平衡的?关键是什么? 可以接吻,可以牵手,可以抱,怎样都可以,都能在悬崖边缘安慰自己?,他一定还留给了她一条退路,让她得?以进?退,让她能轻易反悔。 「不,不可以……不可以。」闻书然看不清东西,彩色的?万花筒的?幻觉像个巨大的?灯球吊在他脑子里,无数个折射面都是她和他,纠缠在一起的?,翻来覆去的?,忍耐过去就好,一直都是忍耐过去就好了。 「为什么不可以,我?是爱你的?。」 闻钰拽开他的?手,她不明白,为什么他明明痛苦到要拿刀割自己?,平时遮住的?地方,那么多?疤,也不要她帮他。 她认为这是个帮与不帮的?问题。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对我?,动过心吗?」 闻书然血里流动着刀片,他重新?钳住她的?手腕,努力在万花筒的?幻觉里,捉住那个真的?,捉住她的?脸,她茫然的?脸,因为并不想?思考而变得?不耐烦,那个茫然很熟悉,叫做「那重要吗?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不就够了吗?」 她太着急了,皱着眉,几乎是吼出来,「你是我?哥,我?当然爱你!」 振聋发聩。 震碎他的?心脏,捅穿他的?心脏。 闻书然那一瞬间想?要死。 他的?神经都烧煳了,每一根都灼痛到火烧火燎,但?有个极其清凉的?念头飘在面前,他盯着旋转的?天花板,问自己?,叩问自己?——闻书然,你到底做了些什么?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你教她做数学题,教她抓娃娃,教她怎么打发和软化黄油,教她公主裙上十几种蝴蝶结的?系法?。 教她颜色最?浓郁、最?好看的?粉钻产自阿盖尔,教她怎样找藉口逃离无聊的?晚宴。 教她游泳,教她开游艇,教她在摩天轮最?高点许愿,教她生理知识,教她经期要怎样做才可以不痛。 教她背煽情的?电影台词,教她看布达佩斯大饭店的?时候配上粉色马卡龙,看邦尼与克莱德的?时候配上薄荷鸡尾酒,甚至教她怎样让自己?快乐。 可你教她这么多?,就能弥补吗? 你真的?想?要她明白什么才是爱情吗?你怎么不告诉她,你想?要的?是恋人,不只是妹妹? 你真的?要她懂爱吗? 你最?该教她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一直在做错事,罄竹难书的?错事。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 所有人都可以是爱情,唯独我?们,没有。 你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哥哥。 你第一次见?她,她才十三岁,你比她大七岁,现在她二十岁了,你还没发现自己?其实一直、一直都失职吗?你竟然让她现在,在你的?床上吻你,扒着你的?内裤,吼出来「你是我?哥,我?当然爱你」。 这就是你做的?哥哥吗?让她自顾自混淆,让她对着哥哥说着自己?都不懂的?爱。 可,这就是你教她七年的?所有啊。 两千五百五十五天,这么长?的?时间,你到底,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到底是药的?副作用更疼,还是他自己?对她的?副作用这件事更疼? 绝对不该是闻钰来做解药。 闻书然,你真该死啊。 他岌岌可危的?平衡失去重心,会带他下地狱。如果他现在拖累了闻钰,干嘛还要活在这个世界上? 「哥,让我?帮你,我?可以的?,我?已经不小了。」 闻钰贴着一边蹭他,一边凑上去想?亲他的?嘴唇,被闻书然躲开,他生理性的?泪水飙在枕头上,已经快神智不清了,止不住自己?的?抽搐,但?依旧死死钳着她的?手腕。 「下去。」 他的?声音破破烂烂的?,太哑了。 闻钰死死压着他,想?要挣开,故意撒谎,「我?不,你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我?让你下去!!」 闻书然吼出来。 他从来没有对她大声说过话。 闻钰一下就委屈了,眼泪冒出来,她抿了抿唇,「好。」 「那我?和其他人做-爱。」 她哭的?那一刻闻书然松开了她,下一刻听到她的?话,闻书然唿吸变重,重到可怖,把她整个人翻了个面,他的?眼泪滴到她的?脸颊,烫得?她瑟缩。 有颗极度膨胀的?烈日?抵住她,恐吓的?意味,那烈日?比他的?眼泪还烫好几倍,闻钰整个人绷紧了,她睫毛在抖,突然觉得?自己?其实根本没有概念,闻书然像只野兽,但?没有爪牙,精疲力尽了,在她耳边兇狠的?语气:「你知道什么是做,什么是爱吗?嗯?」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7页 「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些,你根本都理解不了的?事?」 「和谁做……和谁有爱?」 闻书然虚攥着她的?下巴,他的?指尖病态的?青白,神经性的?抖动,让她看着自己?。 闻钰眼角还有液体,怨怼的?哭腔:「你不要我?,你这样都不要我?。」 「要……」 闻书然在蚀骨的?剧痛中笑出来,怎么不要,极度跳跃的?、迷幻的?彩色的?、坠楼机一样灵魂失重的?幻觉里,他要了无数次,要到他噁心,要到他觉得?自己?噁心。 「你想?怎么要。」 他像是太恨自己?了。 烈日?在跳动。他要她併拢。像小时候教她怎么用筷子夹紧汤圆。这样吗?闻钰。这样吗?!这样可以吗?!我?是你哥!!你懂不懂?!!我?是你哥!! 她从脸红到脖子,像小时候从地上摔倒了再自己?爬起来那样,坚强地吼回?去,可以,都可以,你怎样都可以。她好像是不屈服,不知道她越不屈服,在他那里,她越是迷途,是他亲自领的?路。 一个在烈日?在她那里,一万个烈日?在他脑袋里,叫嚣着嘶吼着,把她狠狠地磨破。但?闻书然只是整个熄灭了,在她能感受到疼痛之前就熄灭了。熄灭的?那一刻,闻书然的?药物作用过去,他闻到自己?体内灰烬的?气味,已经死了的?气味。 不会再有下一次,也不用再忍耐那些幻觉,在他变得?更糟糕之前,在她明白自己?其实眷恋的?只是家人之前,在她找到自己?真正的?爱人之前。 他的?头垂在她肩膀上,泪水绽开,洇湿她的?衣领,很轻的?气音——对不起。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一个完美的?哥哥。 他想?一辈子照顾她,在第一次被闻钊注射了那种药之后,副作用甚至还没有浮出水面,幻觉也还像小孩子过家家,他还侥倖地想?一辈子照顾她,后来就配合了,交换很多?股份,掌权了才能保护她,他知道无法?回?头,没有解药,也戒不了。那天起,他就不问她要不要私奔了,试探的?也不必了。 也许那天就该去死的?。 …… 「你生气了吗?「 裴砚青移开了自己?手,泪痕还没干,小心翼翼的?带着哭腔开始解释,有点慌乱,「我?,我?其实没有不可以……我?都可以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我?不想?在这里,我?……我?也不知道,我?没办法?,闻钰……你别?生我?的?气。」 他不知道闻钰想?起什么。 裴砚青只觉得?她木然看他的?眼神在骂他:「当(男表)子还立牌坊。」 闻钰什么都没说,她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也没发觉,她移开自己?的?视线,起身,上楼,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她暂时没有精力去管裴砚青。 关起来,想?了很久,在她破碎的?记忆废墟里翻找了很久,很多?东西连起来看,终于明白,那个气味,那个第一个做实验的?人。 闻钊选他作为第一个注射那种药,他给他下药,原因其实那么显而易见?,他和闻钰,闻钊和闻琴,如出一辙的?兄妹的?桎梏,如出一辙的?爱与爱而不得?,同一场轮迴?,区别?是闻钰会回?应闻书然,而闻琴早已经和别?人结婚。 闻钊觉得?不公平。 要轮迴?,就要结果也一样的?轮迴?。 闻钰凭什么不去恨他呢?闻书然凭什么就能逃离他的?后尘呢?凭什么呢?不都是一样的?吗?註定了的?悲剧,凭什么他们就可以摆脱呢。这不公平。 她想?起她割的?那两刀。 她不是要杀了他。闻书然说完对不起,隔天吃了超出人体能承受范围的?」药「,他的?血压飙到了多?少,不清楚,反正已经濒临失明,一直呕吐,几近休克。 她是要救他。极端的?方法?,最?快能帮他降压,她叫了救护车,帮他延迟了很久的?生命,直到闻钊找到他们。 门外裴砚青在敲门。 很轻。 他哭得?也很轻,压抑的?:「对不起闻钰……我?可以。我?真的?可以。在哪里都可以……外面也可以,你可以别?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我?错了。」 第106章 新年 闻钰想起在满是鲜血的浴缸边, 闻钊扔掉她手里的刀,他脸上的表情是罕见惊慌失措的,因为他那一瞬间以为闻钰是要和他一起殉情, 他不知道那是谁的血, 他完全乱了阵脚, 那一刻, 他真的后悔给闻书然注射,如果闻钰有事, 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闻琴一面。 他往她牙里装的传感器, 监测到她的生命体徵多项数值剧烈波动, 所以他才及时赶到。 闻钊其实没有想过故意要闻书然真的去死,但他首先要确定?闻钰没有问题,闻钰绝对不能有事。 余窈的儿子,闻琴的女儿。 他只能接受前者死。 他不知道闻书然到这个地?步会做出什么, 最怕的是闻钰体内现在也有 nps 物质, 立刻找人给闻钰打了一针镇定?剂, 弄去抽血检测。 闻钊再回到浴缸边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救护车用不着了, 闻书然已经死了。 但另一边结果很快出来, 还?好。闻钰是干净的。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8页 后来, 闻钰意识是昏沉的,钟錶摆动的声音,还?能听?到闻钊和另一个人对话。 「她会想起来,封闭记忆段这种方法本来就不够可?靠,一旦她想起来, 你怎么办?等着吃枪子儿?而且,你别忘了余窈手里还?握着你的把柄, 你弄死了闻书然,她不会放过你。」 「闻书然都死了,多她一个又能怎样?她是闻琴和其他男人的孩子,又不是你的。」 闻钊沉默了一会儿,「你不用管。」 …… 闻钰打开门。 裴砚青低着头?观察她的表情,像赎罪,伸手牵她的袖口,「闻钰……你还?生气吗?摇椅上也可?以,我先用嘴帮你好不好?你别不理?我……」 「我没生气。」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还?在隐隐发胀。也许记忆被封住也有个唯一的好处,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就像翻褪色的旧书,什么大悲大喜的情绪都只归于寂廖的清淡,谁错谁对,谁杀了谁,谁最无辜,好像下不了准确的定?义?。 裴砚青小声说:「那……那我帮你——」 「现在没兴致了。」 没兴致。裴砚青一下唇色就白了。他是以为自己让她败兴。 没怎么犹豫,零下的气温,直接把自己的毛衣脱了,闻钰没料到,她皱起眉,刚要说话,被裴砚青拉住手腕就摸上他的腹肌,坚硬、温热、块垒分明的八块,腹肌形状是先天?决定?的,他属于先天?优越,面包块儿一样整齐。 闻钰:「……」 「你……你摸摸。」裴砚青又握着他的手腕带到自己身后,他豁出去了一样,摇尾巴求欢的狗,把尾巴翘到她掌心,明明特别害羞,但依旧努力着翘起来,「这里……也可?以摸。」 闻钰深吸了一口气,抽回了手,一字一顿吼道:「裴、砚、青!」 「赶紧把衣服穿上!!!」 等会儿又发烧。 她现在不知道自己在裴砚青心里是个什么形象,除了那些事儿就没别的能做了。 裴砚青被凶了,泪眼朦胧地?把毛衣又套上了,他果然还?是不会勾引人,每次都做得很烂,他对自己好绝望。 好后悔,刚才干嘛要推拒。 做小三还?这么矫情,她能和你做都不错了,干嘛要和潭扬比,有没有奶糖很重要吗,就算给你了,她也不喜欢你。 他狠狠用手背擦眼泪,擦得都快破皮了。 雪又下大了,纷纷扬扬的鹅绒,满山洁白的世界,视线中间一只孤立无援、无声哭泣的小狗。 闻钰嘆了口气,握住他的手,「进来,外面冷。」 裴砚青神情呆滞,十秒后,被按着坐在她床边,熟悉的奶甜味包裹住他,无法思考,脑袋懵的,看着闻钰从抽屉里拿了颗大白兔,剥了塞到他嘴里,「不许哭了。」 他已经忘记哭了。 嘴里的甜味夹杂着一点儿泪水的咸。 裴砚青没嚼,仰着头?看她,闻钰也看着他,突然想到,他这样好像还?没被允许进食的狗,有点可?爱,嘴角就勾起来了。 「吃啊。」 她戳他硬鼓鼓的腮帮。 他如梦初醒,眨了眨眼,开始嚼那颗糖,嚼得很慢,好像是害怕太快吃完。 闻钰盯着他。想要亲他,渐渐失去耐心。他怎么吃个糖也磨磨叽叽的。 于是轻轻把他推倒了。 她陷在他身上,裴砚青陷在了全世界最甜的棉花糖里,「唔——」 闻钰用唇瓣蹭着他的,很温柔,一点儿力气都没用,比云朵更云朵的吻,干燥又温暖。 裴砚青狠狠闭着眼,睫毛都要折腰,嘴里的糖还?在化,奶味儿,甜味儿,闻钰的气味,香气的海洋,淹死他又捞起来的海洋,死去活来的海洋。 不会亲,但拼命回应。 笨拙到至美,尾生抱柱的意味,至死方休。 「不要伸舌头?。」 闻钰捏了一下他的后颈。 不做吗? 裴砚青思维都在发烫。 闻钰咬他的下唇,「吻分很多种,宝宝。」 宝宝。 两?个轻巧的叠字,把裴砚青身上满身刺青一样纹上去的贱字全冲掉了,沖得他心脏震颤,头?晕目眩的,喉咙涌上来窒息感。眼角又湿润,现在死掉也没遗憾了。她真的叫他宝宝。她怎么能叫他宝宝?好像很喜欢他一样,好像很珍重的样子。 「做前戏的吻,湿热的吻,还?有只想亲亲的浅吻。」 裴砚青没办法思考,他像是个火烧火燎的顾头?不顾尾的烟花炮仗,所以现在是…… 闻钰贴着他的唇瓣说话,特别犯规,「现在是只想和你亲亲。」 宝宝。亲亲。宝宝。亲亲。几个字坐在心里的旋转木马上放起欢快的、叮叮咚咚的音乐。 裴砚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好想死。 幸福到死了。 为什么只想和我亲亲,你是有一点喜欢我吗?天?吶,真的好像爱情。 可?你是卑鄙的第三者啊。 很小很小的一个声音,被他狠狠按下去了。 没空管了。她叫我宝宝。 暴雪落满白鹭山的时候,闻钰从他唇上撤开了一点,语气不太熟练,青苹果的涩:「……我是喜欢你的。」 裴砚青怔愣地?看着她。世界突然变成了静音。连自己在做第三者都想不到了,扑过去抱住她就开始痛哭。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09页 闻钰身上有整个冬天?都不可?抵挡的春意,那年樱花树下的春意。 春天?凋零了的,也许冬天?时候会回来。 要允许有些人的花期来得晚一点,没说一定?要哪年春天?,也没说一定?要是春天?。或许你以为它晚了,其实?它只是按时抵达。 …… 除夕。英国。 裴砚青照旧陪家里人过年,下着象棋呢,也要一个劲儿瞥他的手机屏幕。时差八个小时,闻钰那里应该是快晚上了,不知道她今晚吃什么,上一条消息她还?没有回。 裴父抬头?看他一眼,「有事?」 裴砚青赶紧收回视线,「没有。」 裴父用炮吃了他一个子,「谈恋爱了?」 「……」 裴砚青单方面觉得自己在谈恋爱,但他清楚,其实?和那个不一样,他不可?能说自己正在做一个思春的小三。 「小裴谈恋爱了?!」 旁边震破房顶的女声,钱女士从楼上下来,「真的假的?谁呀?」 裴砚青就沉默两?秒,她立刻反应过来,「还?是之?前和你结婚的那个?又复合了?多久了?」 越问他越心虚。 「没复合,还?在……在追。」 如果做小三算追。应该也算吧。 手机震动,闻钰的备註还?是「老婆」。裴父看到了,端起杯子喝茶,看他的眼神像觉得他无可?救药。 裴砚青被盯得浑身长刺,抓起自己的手机就往阳台走,「我去接一下。」 闻钰的声音有点闷,「我刚睡醒,准备回家,蒋则权来接的我,你发的我看了,不用给我带香水,好好陪你家人过年吧。」 裴砚青这时候就特别羡慕蒋则权,能和她一起回家,但他没说什么,「好,你路上注意安全,那个手鍊呢?挺好看的。」 闻钰顿了一下,像是拿下手机又看了眼,「情侣款?你也有一个?」 裴砚青被戳中心事,脸有点烫,给她主动递过去一个拒绝的藉口。 「……嗯,你如果不喜欢这个的话,那就不要吧。」 闻钰:「喜欢,等你回来给我戴上。」 她的语气太宠他,裴砚青心脏都快软成烂泥了,颤抖着攥紧了手机,「嗯,好。」 「那我挂了?还?有什么要说的?」 裴砚青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我,我很想你。」 闻钰笑,「干嘛突然撒娇?」 裴砚青低着头?,脸更红了,「我没有……我是说真的。」 「才多久啊?两?天?而已。」 「两?天?,感觉……也很长。」 闻钰没再跟他争,「好好好,我也想你,宝宝。」 裴砚青捂着自己在燃烧的脸颊,他又死去活来一遍,声音微弱的像蚊子,「嗯。」 她到底是只叫他宝宝,还?是其实?叫潭扬也是这样?算了,这种问题还?是不要去想了。人总要知足的。 「好了,真的要挂了,他催我。」 「嗯,好。」 闻钰放下手机刚坐上副驾,蒋则权臭着脸把一个巨大的、粉色缎带的礼物盒塞进她怀里,「新?年礼物。」 「和他就有那么多话要说?「 闻钰自动忽略他的问句,「你送我什么?」 「泰迪熊,亲手做的,亲手塞的棉花,还?给它缝了件碎花裙。」 「你还?会做手工活呢?」 「嗯,也就被针戳了几百下吧。」 闻钰扭头?看他,手上确实?有好几个创可?贴,「疼吗?」 「疼死了。」 闻钰拆开礼物盒,「我又没要你做。」 「嗯嗯,我活该。」 她拿起泰迪熊的手,「还?挺可?爱的。」 「你也不看看谁出马。」 闻钰扭头?盯着蒋则权的侧脸,叫他:「哥。」 蒋则权握着方向盘的手僵了僵,「……你干嘛突然这样叫——」 「今晚年夜饭,场面可?能不会很好看,闻钊如果坚持不自首的话,我想,这个年,应该我们?都要去做笔录了。」 「他真犯罪了?」 「他杀了林晗光。」闻钰稍微看了眼蒋则权,他应该对他爸没有什么感情,毕竟没见过,林晗光还?向人贩子卖掉他。 「当时他在绿海生物替闻钊洗钱入狱,怕他在狱里说出他的名字,就给他下毒,你妈妈估计也是用这个威胁他结婚的。」 「绿海生物底层的地?下室,全部都存放着他研究的药,爱神,阿芙洛狄忒命名的。」 「之?前我和你去查,那些临床试验单,闻书然是第一个人,起初药剂不完善,他避免接触任何异性?,抵抗他的幻觉,后来,越到后面副作用越强……」 闻钰停住。 「如果不是那些幻觉,如果不是闻钊的药,他不会自杀的。」 她拿到了证据,包括自己查到的,还?有连江找到的关?于当年他给林晗光下毒的事实?,伪造的法医检验结果,太多了,闻钊不会有什么翻盘的余地?。 闻钰没有和他交流过,但她想,闻钊一定?也是知道她在做什么,他好像就是等她去吃这顿年夜饭,不,他也许只是想和闻琴吃最后一顿年夜饭。 她直到现在依旧不理?解她的母亲。 闻琴在和闻钊结婚的时候,那么多婚外情,现在她和别人结婚了,又转头?和闻钊住在了一起,像婚内出轨上瘾,她不知道他们?的相处模式,也许说到底是畸形的家人,先爱后恨,到最后又爱又恨,也许什么都不是,只是闻钊太纠缠,最后一地?鸡毛而已。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 第210页 …… 到了闻家,已经晚上七点,连江一如既往沉默寡言地?站在门口,和黑夜融为一体,顺手接过了她的外套,「他有一把枪。」 闻钰知道他说的闻钊,没多说什么,「我相信你。」 连江会提前解决好一切安全问题,如果真的有危险,或者没有把握阻止危险,他不会只是这样告诉她而已。 这顿年夜饭还?是很热闹的。 闻琴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还?主动给闻钰做了个冰糖雪梨,闻钊不管饭前饭中都一直看着她,闻琴在众人面前和他没有太多的交流,但闻钰看见他们?在楼梯拐角接吻。 那个东西不是「爱神」的作用。 闻琴没有用过药,她看起来很健康,他终究还?是没走出那一步,也许是没捨得走出那一步,也许只是来不及,不太清楚。 闻钰看见了,闻琴也看见她,之?后她有躲闪,但也坦诚地?解释:「他说他没有多少?时间。」 没有多少?时间。 也许从知道闻钰在调查绿海生物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 余窈喝了很多红酒,饭桌上话很多,一会儿问蒋则权到底能不能找个人去相亲,一会儿又问旁边的连江要不要吃生蚝,连江面无表情,也没理?她。 十二点,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刻。 闻钰等着这一刻,闻钊也等着这一刻,她知道那把枪该用来结果的是谁。 闻钊对闻琴说了「新?年快乐」。 然后走出了这栋装潢华丽的别墅,走出去之?前,他看了闻钰一眼,很短暂,应当是个告别,他从来都不是她的父亲,也没有做好任何一个家人该做的事,如果她真的和他有血缘关?系,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变成这样? 如果她真的是他的女儿,庸俗且平常的一家三口。 闻钰和他目光相接的那一剎那。 她突然想到个极其荒谬的可?能,万一是呢?但马上就推翻掉。就算真的是,他也该去死,不管是谁,都该去死。 血缘的悖论是,不能自己主动选择谁作为家人,而有些真正想要的家人与你,根本没有血缘。 枪响了。 指针走到了新?一年。 死一样寂静过后的众人喧嚣里,闻钰兜里的手机在震动。 裴砚青。 「餵?」 「闻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他们?在放烟花。」 「嗯……你和蒋则权一起放烟花了?」 「还?没有。」 「我也好想和你一起,现在就很想。」 「那明天?回来吧。」 「可?以吗?你不是要在家呆几天?吗?」 「现在不用了,我想换个家过年。」 「……」 裴砚青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闻钰……其实?,我刚已经下飞机了,我回来了。」 「你不在英国和家人跨年?」 「他们?骂我心不在焉,让我滚回来。」 闻钰笑了一下,「你不孝子啊。」 裴砚青没反驳,「嗯。」 「……你今晚不见潭扬吗?」 闻钰拿着自己的外套向外走,有隐约的警笛声响,坦然的:「不啊,你一三五,他二四六。」 全世界都知道她单身了。 只有裴砚青蠢。 他太蠢,就该被她一直骗。 裴砚青想自己还?有一半,一半那么多,够了,特别够。 不太敢信,又问:「一三五都是我的吗?」 「都是你的,宝宝,没人和你抢。」 「你这次没骗我了对吧?」 「对。」 「所以……我们?等会儿可?以接吻吗?只是想亲亲你的那种。」 「可?以,只是想亲亲你的那种。」 ——正文完/2024-5-1 小贴士:如果觉得不错,记得收藏网址或推荐给朋友哦~拜託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