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小夫郎》 第1页 《竹马小夫郎》作者:花里胡哨淡雅 / 保乐【完结】 文案 宁岳,培养出来的实验生物人。 一遭重生,竟成了僵硬不能动的痴傻儿。 在六岁时遇到了叶秋熙,一个心和人一样软乎的小哥儿。 小哥儿给他吃饭、换衣,把他捯饬的人模人样。 小哥儿长大要订亲了,看着他含羞带怯的模样, 宁岳心里一股邪火着了。 叶秋熙,只能是他的。 - 好不容易等到年纪够,当机立断带着无数礼品进入叶家。 宁岳:「从此刻起,我和叶秋熙已订婚。」 叶秋熙:「你这是在强娶。」 宁岳:「你想当作成亲,我求之不得。」 阅读提示: 1.攻的痴傻只是身体不能动,脑子没病,会逐渐变好。 2.洞房之事时都有18岁。 3.含有一点点幼儿园。 4.,主攻,。 已截图 内容标籤: 生子穿越时空 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宁岳,叶秋熙 ┃ 配角:《我的替嫁夫郎》已完结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静静的看着我如何圈住夫郎就行了 立意:君子善谋,小人善意 第1章 兹~ 宁岳食指前10公分蓝色闪电一闪而过。 兹~ 宁岳中指前10公分蓝色闪电一闪而过。 兹~ 宁岳小指前10公分蓝色闪电一闪而过。 当他放完10根手指头的闪电后,心情愉悦,雷电异能又恢復了不少。 「嘿,你这个傻子。」 一块小石头砸在宁岳的脑门上,被砸的地方顿时红肿起来。 宁岳漆黑的眼珠子盯着对方,叶雷黑胖的脸色闪一丝瑟缩,但很快恼羞成怒三步并两步来到宁岳身边一巴掌扇过来。 宁岳被打的偏过脸,叶雷心情舒畅,随后对着宁岳一阵拳打脚踢。 「你这吃白饭的傻子。」 「克父的蠢猪。」 「去死啊,你怎么还不死。」 「废物,傻蛋。」 叶雷打累了,站在那喘着粗气。宁岳趴在地上满身脚印,脸上也青青紫紫,但他除了一双眼珠子能动外,其他哪都不能动,也不会叫、不会说。 叶雷觉得无趣,他呸了一口。眼睛一转准备出去玩,可刚转身脚面一麻,整条腿控制不住一软,直挺挺地摔趴在地上。嘴刚好撞在地上的小石头上,门牙顿时掉了两颗,流了一嘴血。 叶雷的惨叫声惊到了半个叶家村,叶老娘从屋里窜出来。 「奶的乖孙啊,你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老天爷啊,怎么这么多血?」 叶老娘看到叶雷一嘴血被吓的不轻,她看到趴在一边的宁岳,立刻尖声叫道:「是不是你欺负我的乖孙?」 「你个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也敢欺负我乖孙?」叶老娘说着一脚重过一脚踹在宁岳身上,宁岳就像一块破布似的躺在地上,被随意磨搓。 「你个老虔婆脑子被狗吃了?宁岳动都不能动怎么欺负叶雷?」隔壁叶大娘看不下去了,隔着栅栏说道:「叶雷打了宁岳这么长时间,你躲屋里耳朵烂了一样,不就是牙掉了,嚎地跟死了谁似的。」 叶老娘一张尖酸刻薄的脸,她立马插腰回骂:「关你什么事?一天倒晚脖子伸的这么那么长专往别人家里看。」 叶大娘懒得理她,冷笑一声继续晾衣服。 不说宁岳动都不能动,就说同样是六岁,叶雷又胖又壮而宁岳面黄飢瘦,两个差一半的体型还整天在外面说自家乖孙被娘俩儿欺负。 这叶老太怎么好意思说的出口,别人都快笑话死她家了,还一点都不知道收敛。 叶老娘呸了一口,扶起叶雷,心疼道:「奶的乖孙,奶带你去看郎中。后娘恶毒,后娘的种也恶毒,回头让你爹撵了这小祸害娘俩儿。」 宁岳眼里一片漆黑,他用力张开手掌,一团篮色光团出现在指尖。 叶老娘刚扶起叶雷,突然全身一颤,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从脚后根直击头髮丝。 噗通,叶老娘压着叶雷栽倒在地。 两声惨叫响彻整个叶家村。 叶雷:「啊啊啊,我胳膊好疼,奶奶你要压死我了,救命啊,我的胳膊要断了。」 叶老娘:「我的腿,我的腿。」 宁岳额前一层细汗,整个人犹如软面条一样瘫在地面,眼睛却发着亮光,可眨眼间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叶大娘听着两声惨叫声一个激灵从隔壁跑过来,一看这叶老娘奶孙俩的情型下意识在心里道一句:活该。 叶老娘这时也顾不上往日间隙,嚎叫道:「快去叫郎中,我腿断了。」 叶雷还被压在叶老娘身下,他哭的满脸泥中带泪,是真哭了。 「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好疼啊。奶奶,你快起开,我喘不过气了。」 叶大娘惊慌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宁秋娘带着叶雷的两位姐姐这时赶到家,一看叶老娘和叶雷的样子大惊失色。 看到家里人叶老娘气焰立马高涨起来,外加腿疼刺激让她整个人都有些发狂。 「你个小毒妇眼瞎了?还快把我乖孙抱过去,我乖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把你这个毒妇卖到娼馆去。」 第2页 「你两个赔钱货也一样,你们早死的娘欠的债就应该你们还。」 叶大娘在熟悉的骂声中冷静下来,她讽刺道:「还有精神骂人,看来没什么大碍,我们都回吧,省得被骂多管闲事。」 下午间,要么做工没回来,要么下地去了。 本来叶老娘一家在村里就没好人缘,看戏的三三两两又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是小孩,听叶老娘这么精神气十足的乱骂一通,心里也不高兴,就回了。 宁秋娘和叶雪、叶霜三人一个比一个瘦的干瘪,三人在叶老娘难听的叫骂声和叶雷的嚎叫声中,废了老劲才把两人扶坐到一边。 宁秋娘低着头,说:「我去找郎中。」 等郎中来看过之后,宁秋娘三人傻眼了,叶雷左胳膊的骨头伤了,叶老娘的右腿是真断了。 「怎、怎么就断了?」宁秋娘不敢相信,不就是摔一下吗?怎么就断了? 叶老娘一脸灰败,她虽然嚎着腿断了,但她也不相信只是简单的摔一下就能断腿,她平时身体结实的很,怎么就摔断腿了? 「郎中,求、求您想想办法,我、我不能瘫了。」叶老娘哆哆嗦嗦地说 郎中摸着鬍鬚,不在意地说:「瘫不了,我给你用夹板固定一下,能恢復成什么样就看天意了。实在不行,弄根拐也能走两步的。」 叶老娘浑浊的眼里突然期待地看向郎中,问:「那我乖孙呢?他的胳膊能治好吗?」 郎中:「他那个好治,但夹板后一定不能随意动,要好好养着。」 叶老娘泄了精神气,倒在床上。 耳边是叶雷的哭嚎声,还有叶秋娘哄他的声音,一声一声让叶老娘腿疼头更疼。 「别嚎了,我还没死呢。」 叶雷一愣,随之吼道:「是你把我胳膊压伤了,我要是残疾了就怪你,是你这个老虔婆压了我的胳膊,我要让我爹把你赶出去。」 叶老娘一听心寒的不行:「这个不孝的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我白疼你了……」 郎中摇摇头,抓紧手里的动作,弄好后赶紧离开,这家人真是…… 走到院里突然看见地上趴着一个人影,郎中蹲下一看,惊唿道:「这怎么还有一个晕倒的?」 来的时候院里一片乱,他都没发现。 宁秋娘在屋里一听这才想起来,她的儿子还在外面,连忙走出去抱起宁岳背对着郎中低声说:「不、不是晕,他睡着了。」 郎中怔然,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嘴。他想起来了,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那个一出生就什么都不会动的宁岳吧。 哎,郎中暗嘆一声,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都是附近村子的,宁岳的事有几个不知道的,这孩子也是可怜,还不如一口气断了,也是招罪。 宁秋娘见郎中远去的背影松了一口气,连忙把宁岳抱进屋里。 叶家三间正房,叶雪、叶霜姐妹俩住一间,宁秋娘和叶汉生夫妻俩住一间,叶老娘和叶雷住 一间,而宁岳住在厨房旁边放杂物的棚子里。 宁秋娘将宁岳放到床上,衣服一脱身上青青紫紫,她对这些已经习惯了。快速的弄了盆水将宁岳全身擦一边换上干净的衣服,又出去把这件衣服洗了。 这过程中全是叶老娘和叶雷的哭嚎与谩骂,她也习惯了,甚至因为叶老娘的腿断而感到,起码不会打她和她儿子。 叶汉生在外面做工,她已经托人带口信去了,但短时间是回不来的。 宁秋娘嘴角挽出一丝笑意,今天晚上她和儿子能吃顿饱饭了。 宁岳倏然睁开双眼,他还没死? 昨天异能耗尽他还以为要枯竭而亡,没想到他就这样还没死成。不仅没死成,体内的雷电异能比昨天更充盈了。 宁岳目光灼灼,原来异能还可以这样恢復。 上辈子他是里人为造出来的兵器,没有思维,没有情感,只听命令。 当一批又一批的生物人战死在异种里时,宁岳由心里升起一股烦躁,他讨厌白大褂们看生物人的眼神,仿佛看垃圾一样,明明他们才更像垃圾。 渐渐地他懂得了自己的不一样,他有了思想,他不想再听从那些人类的命令,他甚至觉得有些命令就是在送生物人去死。 无意间听到研究员们的谈话,他才知道原来他是以一人之力对抗数万初级异种的异能者第一人的基因与高阶异种基因相结合的实验产物。 他是无数实验中唯一活下来的产物。 而现在他的种种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他们担心他受原异能者或是高阶异种的基因影响恢復记忆,不管是恢復哪方面的记忆,对人类基地而言都是致命的。 他们一边怕他,想要销毁他,一边又需要他的能力去对抗异种。 宁岳突然觉得索然无味。 他在那些人组织战前会议时,引爆了异能核。作为a级异能者,异有核爆炸的威力不亚于一次异种群袭击。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宁岳知道了那个战死的异能者第一人的名字,他觉得这个名字不错,既然那些人说自己与他长的十分像,那就拿来用吧。 意识的最后一刻,宁岳想,异能核没白爆。 再睁眼时,他成了古代的婴儿,起名还叫宁岳。 他很茫然,他重活的意义在哪? 第3页 - 「阿岳你醒了?」宁秋娘进来后一脸惊喜:「娘抱你出去晒太阳,顺便给你餵饭。」 这次宁岳昏睡了两天,每当她以为宁岳熬不过去的时候,他又奇蹟般的挺过来。这样也好,只要有一口气在,希望就在。 宁秋娘给宁岳餵饭的时候,叶雷正准备出门,他受伤的那只胳膊被吊在脖子上。 「小雷,你不要乱跑,郎中说骨头伤了要好好养着。」叶秋娘小声地叮嘱着 叶雷恶狠狠地吐了叶秋娘一身口水:「关你屁事,老毒妇。」 说完风一样的跑出去门去。 宁岳两眼暗沉沉地追着叶雷离去的背影,他的木系异能怎么一点恢復的苗头都没有,真想把那个黑胖吸干。 他的第二异能——木系异能,与别的木系异能不同,他的木系异能是吸食生命力。 所以基地和研究所那些人即使在他和异种战斗时,对他的监管也一刻没放松过。 叶秋娘心情很好,一点都往心里去,她把鸡蛋捣碎了搅拌在粗粮粥里。事实上她只是做做样子而已,昨夜里她可是惋惜了好久为什么叶雷的腿没断。 「阿岳来吃鸡蛋。」 她说的很小声,生怕被谁听了去似的。同时又很激动,这可是半年来阿岳吃的第一个鸡蛋,明明都是六岁为什么叶雷又胖又壮,而她的阿岳却又瘦又小。 「你们两个赔钱货想烫死我吗?」叶老娘又在屋里尖着嗓子乱骂一通。 「让你们做点事都做不好,全卖了算了,槽心的玩意儿。」 宁秋娘撇撇嘴,吹了吹勺子里的饭餵进宁岳嘴里。一边嘀嘀咕咕:「真是老天开眼,让这死老太婆断了腿。」 宁岳现在能稍微张开点嘴,听着宁秋娘的嘀咕声觉得这个女人真有意思,一边任由他自生自灭,一边又毫无抱怨地照顾他。 宁秋娘等着宁岳咀嚼间嘆气:「你什么时候才能吃肉,我就算想偷餵你都嚼不动。」 不地很快她又振作起来,眼里闪着奇异的光。 低声说:「没关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娘都找算命的算过了,他说你是富贵命,娘一定会等到的。」 宁岳觉得这大概就是驴前面钓了根胡萝蔔,不过也好,这个女人过的太苦了。前夫家里被打、被欺,现任家里还是被打、被欺,有念想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这时叶雪和叶霜一脸菜色的端着碗筷出来,脸上和衣服上满是汤水。 宁秋娘立马换上担忧不已的神色,焦急地小声问:「怎么了?没烫着吧?快去换身衣服,我留着饭呢。」 叶雪今年九岁,叶霜八岁,两人的亲娘生下叶雷后没养好身体,不到半年就病死了。当时她们一个三岁,一个两岁,半年后她们的爹娶了隔壁宁家村的宁秋娘。 宁秋娘对她们很好,让她们感受到母爱,此时听到宁秋娘的话两人皆是两眼发酸,点了点头迅速回屋。 宁秋娘又餵了一勺饭进宁岳的嘴里,如果不是宁岳五感在增强,离的又近,他都不确定能听清宁秋娘的话。 「阿岳是不是觉得娘对她们比对你好?」 「哎,娘这也是没办法,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娘对她们这么好,但凡有点良心都心存感激,那她们对我感激对你自然就好了。」 「你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万一等我走了你还没好,那我不得给你找好后路。我得合计合计让她俩嫁在叶家村,别让你饿死就成。」 「等你富贵了也能照顾她们一点,反正她们也不亏。」 宁岳再一次觉得,作为他娘的这个女人真是个奇人。 「哎呀,我的腿啊,老天爷您怎么不开开眼吶,我的腿啊,怎么就断了啊~」 叶老娘又开始嚎丧了,她和叶雷的的事郎中一走就传开了,大家都惊奇极了,怎么就摔一下就把腿摔断了呢? 叶雷的更让人无理解,就被叶老娘压一下骨头就伤了,这骨头也太脆了。 宁秋娘低头撇嘴:「我觉得老天爷挺开眼的。」 宁岳绷不住笑了,宁秋娘一抬头惊的勺子差点掉了。 「阿岳,你、你会笑了?」 宁岳一怔,他试着调动脸部肌肉发现真的能控制一点,于是又试着点头,虽然幅度不大,但还是动了一下。 宁秋娘激动的全身颤抖:「算命的说的没错,你一定会好的,你不是被诅咒的。」 宁岳又点了下头,这次的幅度比刚刚大了一点点。 宁秋娘喜极而泣,这个从刚出生就不能动的儿子终于要正常了,她和她儿子都不是罪人。 第2章 宁秋娘这几天异常亢奋,每天都要把宁岳抱在院子门口晒太阳,跟路过的每个人都要说她儿子能动了,快好了,连三岁小孩都不放过。 宁岳坐在栅栏边闭着眼,脸被太阳晒的通红。 每当他对宁秋娘升起一点不一样的感觉时,这个女人就会自己作没了。 从早上到下午,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宁岳感觉现在的气温最低也有27度。早上起来的时候宁秋娘怕他冻着,还给裹了一层薄袄。宁岳咽了咽干渴的喉咙,再晒下去他不是渴死,就是被热死。 宁秋娘真tm的是个奇人! 后面屋子的叶老娘又开始嚎丧了,她的嚎丧不分时间、白天、黑夜,只要心里不痛快,就要嚎上半刻钟。 第4页 真的,现在叶家周围连条狗都不愿意路过。 左右邻居深受奇害。 宁岳抓着地上的野草放电来转移注意力,宁秋娘带着叶雪、叶霜也不知道去哪了,这三个平时倍受欺压的小可怜现在有种奴隶翻身把歌唱的感觉。 希望别唱翻了。 怎么说这三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没欺辱过自己的。 宁岳觉得自己真有人性。 「你怎么坐在这?不热吗?」 这是宁岳两辈子都没听过的声音,温暖柔软,没有一丝鄙夷不屑,也没有冷漠轻贱。 宁岳睁开眼,一个长相十分俊秀的男孩正弯着腰好奇地看着他。 「我看你脸都晒 红了,头上都是汗,我帮你把薄袄解开吧?」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他是一个傻子,他不会说话,你走不走了?」 宁岳看向说话不耐烦的女孩,这个他知道,叶于午家的大女儿叶巧然,据说是叶家村最好看的姑娘,清高的很。 「我叫叶秋熙,秋天的秋,熙熙攘攘的熙。」叶秋熙露出两个小酒窝,笑容甜甜的。 「我这次先把你薄袄解开,下次再来找你玩。」 薄袄解开后,一阵清凉直击宁岳心底。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秋熙看,他觉得这个小孩或许比他更有人性。 叶巧然远远站着,她拿着手帕顶在头上遮阳。眉头皱的紧:「秋熙,我们快走吧,这家人难缠的很。」 叶秋熙回到她身边笑着说:「举手之劳,他看着都快捂晕了。」 叶巧然暗暗在心里翻个白眼,真是多管闲事,一个傻子而已。 她扯着嘴角,不自然的笑着说:「还是你心善,不过真要热死了对他而已反倒是好事。」 叶秋熙惊讶:「为什么这么说?」 叶巧然:「他跟死人就差一口气,村里都说这是活受罪。」 两人走的越来越远,声音也越来越低。直到完全看不见身影宁岳才把视线收回来,叶秋熙?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三个字。 好听。 比叶巧然好看。 皮肤也比她白。 还有些婴儿肥。 嗯,可爱。 兹~ 一个没稳住,雷电异能烧焦了周围一圈野草。 宁岳动了动脖子,奋力地控制身体,这该死的太阳他真是一刻都不想晒了。 他歪倒在地上,半边脸压在野草里。 唿,凉快不少。 就是虫子有些多,老往他脸上爬。 宁岳活动着手指,电着虫子玩,来一只电死一只,来两只电死一双。 这次来的有点多,宁岳五指张开,电死了五只认不出的虫子。 就是这个味道? 宁岳嗅着指尖的烤肉味,刚才的虫子有些大,味道浓郁了些。 有些香。 咕~咕~ 肚子一阵叫,从天一亮喝了碗稀粥外,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过。 这个世界太落后了,连营养液都没有。 「哎呀,你怎么在吃虫子?」 宁岳看去,哦,那个叫叶秋熙的又来了。 来干嘛? 叶秋熙将宁岳扶起来,用手帕将他脸上的浮灰擦干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馒头,一小块一小块的揪着餵进宁岳嘴里。 宁岳明白了,这是在可怜他。 但太干了,能不能先餵他点水。 叶秋熙慌乱地收起馒头,跑进屋里倒了碗水出来,他一边餵着宁岳喝,一边歉意地说:「只想让你吃点东西,倒是忘记了你应该先喝点水才是。」 餵了半碗水后,他又开始揪着白馒头餵宁岳,只是突然手里一空,抬头看去,叶雷跟饿死鬼似的往嘴里塞着馒头。 眨眼间,一个馒头就没了。 叶秋熙好看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你怎么抢人东西?」 叶雷伸着脖子等馒头顺下去后,才不屑道:「谁抢你东西了,谁看见了?」 说完转身进了院里,几个唿吸间响起了他的咆哮。 「宁秋娘死哪去了,饭也不做,叶雪、叶霜两个贱人呢?想饿死我吗?」 叶老娘的又开嚎起来:「我的儿啊,你咋还不回来,那个毒妇想饿死我们孙俩啊。我这是什么命啊,汉生啊,我的儿啊,回来啊,我的儿……」 宁岳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叶秋熙的表情,这个同情心泛滥的少年,脸上青青白白,大概是从没听到如此粗言俗语。 叶雷砸了厨房后又不想在家待,跑到院子门口见叶秋熙还没走,他嗤笑一声,说:「你怎么还没走?怎么?你想给这个傻子做夫郎?想男人想疯了吧,什么货色都要。」 叶秋熙紧绷着脸:「我比他大,你这个小小年纪的娃子心眼太脏。」 「刚才那个馒头就当餵畜生了。」说完转头就走 叶雷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小哥儿给骂了,立马跳脚骂道:「你个贱哥儿还敢骂男人,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哥儿。」 虽然叶秋熙九岁,但小哥儿身型本来就比男人纤细柔弱,更何况叶雷比同龄人又高又胖,他完全不害怕比他高半个头的哥儿。 举起完好的胳膊抬腿就要追上去,却被下地回来的村里人撞见,呵斥道:「叶雷你干什么?你还想打秋哥儿不成,他爷爷可是村长,你们一家是不想在村里待了吗?」 第5页 叶雷欺软怕硬,收起拳头转身就跑了。 那人又骂了一句,扛着锄头走了。 叶秋熙在不远处犹豫了一下又走回来,刚才那个人看都没看宁岳一眼,奶奶说的没错,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各家有各家的难,救急不救穷。 宁岳这个样子大家最多也就在背地里暗嘆一声可怜,其他的还能怎么样呢? 叶老娘不是个好相处的,宁秋娘又立不住。 哎,除了感嘆可怜之外,最多只能说一句还不如一口气断了。 宁岳看着叶秋熙在他面前蹲下,他好奇地看着叶秋熙。 又回来干嘛? 叶秋熙将薄袄披在宁岳身上,笑着说:「傍晚风大有些凉,别冻着了。」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块饴糖塞进宁岳嘴里:「慢慢化着吃,不用嚼。」 甜的? 宁岳眼睛一亮,这个味道不错,重生以来第一次偿到。 叶秋熙看着面前瘦弱的小孩眼里亮起的光,心里也高兴,他笑的眉眼弯弯:「我昨天才回到叶家村,在这里还没有朋友,你就是我第一个朋友啦。」 朋友呀,跟你这个小孩做朋友? 宁岳搅动着嘴里的糖块,点头,行吧。 叶秋熙见宁岳点头,更高兴了,嘴边的酒窝也跟着出来。 宁岳眼里不自觉得带上笑意。 宁秋娘带着叶雪和叶霜直到天要黑了才到家,宁岳趴在地上,电死的虫子能装一碗冒尖了。 「我的儿,今天受苦了。」宁秋娘抱起宁岳去了窝棚,熟练的给他擦身、换衣服。 不管宁岳如何瞪大眼看,他都没能在宁秋娘的脸上看出丝豪担忧。 但她又不肯放弃自己,但凡她肯放弃自己她都不会被前夫家休弃,又轮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这就是母爱? 「附近有个贵人家的庄子在办宴会,娘和你两个姐姐做工去了,本以为人家不会要,没想到我哭诉一番后就被收下了。不紧赚了钱还带了不少剩菜,还有肉呢,可惜你嚼不动。」 大概因为菜好,不管是叶老娘还是叶雷都没发作,真是安静的一夜。 - 叶秋熙在翻找衣箱,他记得带回了好几件不能穿衣服,怎么一件都找不到了。 「你在找什么?」王秀掀开门帘进来问 叶秋熙有些不好意思,他抿了抿嘴,讨好地笑道:「我在找那几件不能穿的衣服。」 王秀好奇:「你找那些干什么?」 叶秋熙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娘您知道宁岳吧?我今天看到他了,他就被扔在门口,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的,鞋子都能看到脚趾头了,所以我就想……」 「你就想把你的衣服给他穿?」王秀接过话头,问。 叶秋熙点点头:「都好多年前的衣服了,还是麻布的,也不都给,就一身就行。」 就算多给了,怕也穿不到宁岳身上。 王秀:「那可巧了,下午那会儿被你二婶拿去送娘家侄子了。」 叶秋熙眉头隆起:「您怎么给她了?」 王秀也是没办法,她说:「眼看这天就热了,我就想着把厚衣服晒晒收起来,你那几件麻料衣服我原本想着改改大小继续给你穿,毕竟在村子里,好的料子不耐穿。」 「可被你二婶瞧见了,说改改给浩然穿,可浩然现在在书院读书,怎么会穿着你不要的衣服。没想到她立马改口说那就送给她家哥儿侄子,我还没说话呢,她就连收带拿把四五件全收走了。」 叶秋熙嘟着嘴坐在床边,不高兴地说:「她才捨不得给她娘家的哥儿侄子穿。」 他那二婶最瞧不起哥儿了,真当他看不出来? 一边嫌弃他是哥儿,一边还要巴结着他爹娘夸他,真是两副面孔。 王秀轻拍着叶秋熙的手,安抚道:「行了,娘都懂。我这还有一身粗布衣,本是想给你浩然堂弟在村里时穿,这下娘给你吧,任你处置。」 叶秋熙抱着王秀的胳膊撒娇道:「娘,你真好。」 王秀心情舒畅,不过一身粗布衣给谁都无所谓,她又不缺,小哥儿高兴就行。 至于张柳叶那贪婪的性子,懒得理。 - 宁岳生无可恋的再次被宁秋娘抱到院子门口晒太阳,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放在院子门口呢?像以前一样放院子里不行吗? 哪怕栅栏的围墙并不能遮挡什么,但心理作用还是有的。 「阿岳你就待在这,等娘忙完了再来抱你回去。」 宁岳闭上眼,不想再被爆晒,说话是势在必行了。 他张了张嘴,试着叫道:「娘。」 声音嘶哑,听不出到底叫了什么,但宁秋娘却高兴地差点蹦起来。 「阿岳你会说话了?」 「阿岳你能出声了?」 「阿岳你再说一遍。」 「娘。」 这次的声音要更清晰一些,起码宁秋娘是听懂了。 她声泪俱下:「阿岳你终于能说话了。」 「你不是聋子,不是哑巴,不是废物,你一定会好的。」 宁岳憋了半天,才偿试着把意思说出来。 「进、去、不、要、在、外、面。」 宁秋娘擦了把眼泪,说:「这可不行,娘今天要带叶雪姐妹俩上山采些野果拿去卖,现在这季节真是野果成熟的好时候,可不能错过了。你就在这,万一哪位心软给你口吃的呢,村长家的秋熙小哥儿不就给你餵白馒头了,那可是白面做的,娘都没吃过。」 第6页 艹 宁岳头一次沉得这个口头语给诠释他此刻的心情。 他也没吃,他就偿了个味,全被叶雷那个胖子抢了。 「回、回去。」 宁岳阴着脸,直勾勾地看着宁秋娘一字一顿的说。 宁秋娘又端了盆水放宁岳身边,说:「昨天匆忙,今天你要是渴了就倒下来自己喝,反正你也能动一动了。」 当他是狗吗? 宁岳掌心的雷电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宁秋娘带着叶雪姐妹俩上山了,叶雷也跑了,叶老娘又开始嚎了。 宁岳第一次觉得叶老娘太吵了,吵的他想用雷电噼了她。 一道蓝色雷电波纹,呈圆型从宁岳身边向草丛散开,电死虫子无数。 宁岳恶劣的心情舒服了点,突然他觉得有一丝不对。 抓起一把青草,转瞬间绿油油的青草成了一把枯草。 灵魂与身体的不匹配,使他一出生的就僵硬的身体,终于注入了新的生机。 他的木系异能回来了。 宁岳闭上眼睛享受着生命力的注入。 「你在睡觉吗?」 熟悉的声音,是昨天那个叶秋熙。 宁岳睁开眼,来干嘛? 打扰他吸收生命力,他现在急需恢復身体机能。 叶秋熙杏眼发亮:「我刚来的路上,听他们都在说你的情况越来越好了。」 「我给你带了衣服,粗布的旧衣,你别嫌弃。」 叶秋熙说着脱了宁岳身上的破烂布料,满身的淤青与疤痕印入眼内。鼻子一酸,差点落泪。 「你不用不好意思,我比你大了三岁,你跟我堂弟一般大。」 叶秋熙低着头说话声嗡声嗡气,宁岳眨眼,哭了? 这有什么好哭的? 啧~ 同情心泛滥。 衣服换好后,叶秋熙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包子,他左右看了看没发现叶雷后,快速的餵给宁岳。 「这是我爹从镇上带回来的肉包子,你快些吃,别被叶雷那个傢伙闻着味再来抢。」 六岁的宁岳枯瘦如柴,看着还没有四岁小孩胖实。 宁岳两眼亮晶晶地吃个肉包子,这味道也不错,看来这世界上的食物还是有美味的。 嗯,比营养液美味。 下傍晚宁秋娘回到家,看到宁岳身上的新衣服一惊。 「阿岳你身上的衣服哪来的?」 宁岳今天没被晒着,也没被饿到、渴到,叶秋熙那个同情心泛滥的小傢伙陪了他半天,他现在心情不错。 于是他回答:「秋、熙。」 宁秋娘瞪大眼睛,不可思议。 「他疯了吧,把这么好的衣服给你?」 宁岳指着嘴巴:「包、子。」 宁秋娘眼睛瞪的更大了:「他还给你吃包子?菩萨再世啊!」 宁岳点头认同,还是年纪小,好骗。 宁秋娘两眼一转,迅速将宁岳抱进院子里去。 「明天你不用出来了,就待在棚子里,万一小哥儿是瞒着家里给你的衣服,他家再来要回去怎么办?」 宁岳:不至于吧? 等等,待在棚子里他还怎么吸收生命力? 「出、出、去。」 最好把他扔后山去,一座山的绿植,宁岳要流口水了,那得多少生命力。 宁秋娘:「不行,我刚才看到你待的地方草都被晒枯了,万一再把你晒出好歹来咋办?」 宁岳知道,尤其怕他被晒着,还不如是怕衣服被人家要回去。 衣服和他,当然是衣服重要。 这个女人,真是清奇。 「你说你整天瘫地上,要这么好的衣服做什么,娘给你收着,等你哪天好再穿。」 宁岳眼睁睁看着宁秋娘扒了他的衣服,再换了那身破烂。 还等他好再穿,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自信,虽然他是一定会好。 雷电异能在指尖炸开,宁岳闭上眼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 「你一个小哥儿,眼看就要相人家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给一个男人换衣服,像话吗?」 叶秋熙被他娘堵在房里教训,他满脸愁苦。 「他才六岁。」 男什么人呀。 「何况他那么小,跟三四岁小孩似的,娘您想多啦。」 王秀头痛,自家的小哥儿真是单纯的可以,也不知道现在改他的性子还来不来的及。 「问题是我想多吗?是别人会怎么说。」 叶秋熙嘟着粉润的嘴唇,怏怏不乐。 「他们怎么说跟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为他们活。」 王秀戳着自家小哥儿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将来万一你夫家知道了,他们介意怎么办?」 叶秋熙有点婴儿肥的脸颊上爬上红晕,他害羞地说道:「什么夫家,我才九岁。」 王秀心累:「那也不能光天化日之下给小汉子换衣服呀。」 她抚摸着叶秋熙的发顶发愁,小哥儿如此纯真,以后得找什么样的人家才不会被欺负。 第3章 宁岳又是一身破烂半靠在栅栏院子外,经他的强烈要求,他现在半靠在一片杂草丛中。 被压在身下的杂草正慢慢变的枯黄,宁岳直接躺下眯着眼享受 ,纯粹的绿色能量滋润着他干枯的身体,舒服的宁岳忍不住呻吟。 「哎呀,你怎么躺这了。」 第7页 叶秋熙赶紧将人扶起来,他还以为宁岳今天没出门。 「这杂草丛里全是虫子,到时咬的你全身包 。」 宁岳被打断修復,一脸「毁灭吧」的表情,任由叶秋熙忙前忙后给他整理身上草屑。 「你头髮虽乱,但没有虱子,秋娘婶子一定废了不少心。「 宁岳翻个白眼,那是因为我把它们都电死了。 「脏。」 你直说脏的你都看不下去了不就行了。 叶秋熙惊讶:「原来你真会说话?」 小哥儿圆润的眼睛明亮干净,宁岳没脾气了。 「会。」 生无可恋都形容不了他现在的心情。 叶秋熙笑弯了眉眼:「那我以后多跟你说说,你现在就跟刚学语的奶娃娃一样,是要多听多学的。」 宁岳很想问他,你没事吧,你很闲? 但声带没恢復完全,宁岳只能憋着。 小哥儿还在叽叽喳喳,虽然声音好听,但真的烦人,他要吸能量! 他要修復身体! 真的要憋死他了。 叶秋熙看着日头,说:「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下午再来看你。」 宁岳眼睛一亮,你赶紧走吧,下午、明天,这辈子都不用来了。 叶秋熙走后,宁岳又歪倒在杂草丛里,绿色的生命力转化为能量流入身体里,速度十分缓慢。 没办法,木系异能刚恢復,积少成多,不错了。 「叶雪,叶霜,死哪去了,来人吶,宁秋娘。 」 叶老娘又在屋子里叫唤了,早上不管她如何谩骂嚎叫宁秋娘还是将姐妹俩全带走了,宁岳很确定叶秋娘是故意的。 叶老娘腿断了这些天,躺床上拉屎拉尿,按理理说完全没到这程度,但她就这么干了。 宁秋娘每天晚上都一声不吭的收拾,宁岳是真佩服。 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真是敌损一千,自损八百。 天气越来越热,但凡叶家门前带绿的都被宁岳祸害完了,可以说是叶家门前一片枯。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一人发现不对劲,宁秋娘只是嘀咕这日头真是毒辣,这么早草就晒黄了。 宁岳现在拄着棍子可以挪两步了,宁秋娘精神气一天比一天足,天不亮起床下地,然后去山上挖野菜,找野果。晚上回来收拾叶老娘的屎尿屁,隔几天还要去镇上卖菜。 宁岳真怕她猝死了。 「阿岳我来啦,今天给你洗头。」 宁岳一张脸瞬间拉的老长,拄着棍子转身往棚子里挪。 叶秋熙一家搬回叶家村已经半个月了,他长的乖巧,性格又好,爷爷还是村长,很快就跟叶家村里的小辈们熟悉起来。 叶雪和叶霜都喜欢叶秋熙,见他来两人都很欢喜。 「秋哥儿快进屋来坐。」 叶秋熙笑着说:「不坐啦,我昨天答应阿岳来给他洗头的,我们说好啦。」 宁岳无语,说好个p,全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 说完拿出两根红头绳递给叶雪:「给你们的,一个一根。」 叶雪、叶霜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 叶秋熙直接塞进叶雪怀里:「就两根红绳有什么贵重的,这是谢谢你们照顾阿岳。」 叶雪吶吶道:「不用谢。」 可又觉得不对,按理说她们跟宁岳才是一家人,照顾宁岳不是应该的吗? 秋哥儿道什么谢? 叶秋熙:「小雪,你能帮我一起给阿岳洗头吗?」 叶雪忙回道:「当然可以,我去烧水,很快就好。」 拼命挪出几步的宁岳转眼间就被叶秋熙压着坐在小凳子上,就是好气。 「小霜,秋娘婶子呢?」叶秋熙开始闲聊 叶霜很胆怯,她紧绷绷地答道:「去河边洗阿奶的被子了。」 说完又怕叶秋熙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又紧张地加一句:「谢谢你的红头绳。」 叶秋熙莞尔而笑:「没事啦。」 叶霜也跟羞涩一笑。 只有宁岳拉着一张脸,叶秋熙这同情心泛滥的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不用你洗,我会。」 叶秋熙直接无视他的话,娘说越是身体不便的人自尊心越强,帮助要委婉,不能伤害别人的自尊心。 他懂,阿岳就是别扭的小孩。 「叶霜我要喝水。」叶老娘嘶哑的在屋里叫道 叶霜整个人一抖,颤颤巍巍答道:「就、就来。」 看着叶霜瑟缩的背影,叶秋熙凑到宁岳耳边小声说道:「你奶奶又开始作妖了。」 一阵热气喷洒在耳边,宁岳挠了下发痒的耳朵,侧过头,说:「不是我奶奶。」 「哦,对。你姓宁,跟这家没关系。」 叶老娘也不喜欢宁岳,老打他。 叶秋熙点头:「我什么知道。」 宁岳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知道什么你就知道。 - 伤筋动骨一百天,叶老娘为了腿长好不变成瘸子,一直小心翼翼躺床上养着,每隔几天就要叫上郎中来看看。 「目前看,腿恢復的还可以,不过这还不到一个月,一切还要小心。」 叶老娘满脸欣喜,随后又问:「那我乖孙呢,他的胳膊怎么样?」 郎中一脸严肃:「他的胳膊恢復的不太行,当初我就说过不能动,要小心养着。我又给他重新绑过了,后面的日子务必要小心 ,不然胳膊怕是好不了了。」 第8页 叶雷早不耐烦了跑了,叶老娘听后脸色青白一片。这可是他家唯一的根啊,这要是残了可怎么找媳妇。 骨裂而已,好不了不至于,但照叶雷这种不顾死活的疯法,怕是真有什么后遗症也说不定。 宁岳一边吸着墙角的一颗绿草,一边不负责任的想着。 「这颗草也枯了?天有这么热吗?」叶雪疑惑地看草、看天。 「也许。」宁岳淡定地回道 自从宁岳能扶着木棍走两步后,宁秋娘就把叶秋熙给的那件衣服让宁岳穿上,然后不停的撵着他出去在村里走两圈。 宁岳无语,按他这速度,两圈走完直接后半夜了吧。 要炫也不是这么炫的,实在不行抱他去打谷场,他一定当众表演走两步。 不过他对叶家村也挺好奇的,他一岁时宁秋娘被休,然后再嫁叶家村,他也就那个时候看过一眼叶家村,剩下几年都没出过叶家大门。 挪三步歇两步,费了半天时间也没挪出去多远,宁岳一屁股坐在地上,累死他了。 吸食地上不知名杂草补充能量后,宁岳再次起身以蜗牛的速度前进。 「盗贼。」 「盗贼。」 「盗贼。」 「我不是盗贼。」 「盗贼的儿子就是盗贼,小盗贼。」 「小盗贼。」 「小盗贼。」 「小盗贼。」 四个七八岁左右的男孩围着一个黑瘦的男孩不停地喊着小盗贼,宁岳眯起眼,他看到叶雷了,就属他叫的最欢。 吊着胳膊还这么找死。 叶雷:「他娘还跟人跑了,小娼妇,小娼妇。」 另外一个男孩说:「可娼妇不是女人吗?他是个男的怎么做娼妇。」 叶雷眼珠一转,叫唤道:「小娼子,小娼子。」 宁岳眼里黑沉,这作死的东西。六岁而已,嘴就脏成这样,家教果然是门学问。 「我跟你们拼了。」被欺辱的男孩两眼通红,像只小斗牛一样沖向叶雷,但被叶雷一脚踹开。 「打他,打死这个小盗贼,小娼子。」 蓝色雷电在宁岳指尖噼里啪啦作响,现在他的雷电异能应该能电死一个小崽子吧。 不过看到蜷缩在地上认命被打的小男孩,宁岳指间的雷电异能消失。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一时势弱被打没关系,但骨气不能丢。 啧~ 还是看戏吧。 「嘿,叶雷,那不是你弟弟?」 「叶二牛,你说什么屁话,他不是我弟弟,我们没关系。」叶雷暴躁如雷 宁岳扬眉,这张破嘴倒是说了一句人话,他俩确实没关系。 硬要算的话,那也是仇人关系。 但六岁的小坏种,只要不来招惹他,他也不屑去对付。 不值当。 叶二牛嘿嘿嘿直笑,跑过来抢走宁岳手里的木棍,顺势推了一把宁岳,看着宁岳摔倒在地叶二牛笑的更大声了。 「叶雷你后娘带来的小傻子,现在不会是成了小瘸子吧?」 宁岳看着嘻嘻哈哈笑成一团的叶二牛,一把抓住他的脚踝,鲜活的生机瞬间流入体内。 这才是真正的生命力。 新鲜。 那些研究员和异能者领袖们都以为在他们的严厉看管下,他从没有过吸食人类。 错了,他吸食过。 很多。 第4章 叶二牛全身一冷,打了个寒颤。 嘲笑的表情还来不及隐去,这一刻看上去有些滑稽。 叶雷跑过来一脚将宁岳踢开的同时巴掌拍他的后背:「发什么呆?」 叶二牛这才回过神来,说:「啊?我有些冷。」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失。 几个小伙伴看着他鼻尖的汗珠,再看着日头,冷吗?他们都快热死了。 宁岳滚了半圈停下,嘴角勾起弧度,人的生命力果然比野草舒服多了。 叶雷又踹了一脚宁岳:「你个傻子出来干什么?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宁岳眸子深黑,语气森冷:「滚。」 不要在他回味美妙滋味的时候打扰他。 他怕控制不住电死这群崽子中的哪一个,现在还没条件暴露。 叶雷一怔,随即暴怒,这傻子也敢这样对他说话? 「你个吃白饭的东西,我打死你。」 「叶雷你干什么?」 叶雷被这声清亮带着怒气的声音打断,他看着叶秋熙满心不甘地放下抬起一半的腿。 村里最近在建 学堂,叶秋熙他爹是秀才,学堂建好后会是唯一的夫子。 叶秋熙不能得罪,最近村里的人都这么说。 叶雷看着趴在地上不动的宁岳,眼珠一转,反正他俩住一起,到家后想怎么打怎么打,想怎么踹怎么踹。 叶雷哼哼两声没说话,这个多管闲事的小哥儿还能跑他们家来看着宁岳不成? 「我们走吧,好汉才不跟小哥儿一起玩。」 叶雷带着几个小伙伴仰着头,迈着八字步离开。 叶秋熙连忙将宁岳扶起来,又将木棍递给他。 「你还好吗?」 宁岳点头:「挺好的。」 叶秋熙看着宁岳身上的泥土与脚印,心里难受的要死,第一次见到宁岳时,他就像是泥潭里的幼猫崽崽。自己费了一个多月时间才把这只猫崽崽收拾干净,心里的自豪感刚升起来就遇到这种情况。 第9页 叶秋熙吸了吸鼻子:「你不用逞强。」 宁岳看了一眼叶秋熙,逞强?完全没有,他现在感觉好的不得了。 叶二牛身强体壮,又是七八岁的年纪,生命力最旺盛的时候。虽然吸的不多,但带着热度的生命力进入身体时,感觉真的非常好。 果然,纯阳男孩就像一把火。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他的小猫崽崽。 宁岳神色莫名,这小哥儿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保护他?下辈子都不可能。 「你想去哪?我扶着你去。」 「不用,我可以。」宁岳说完撑着木棍向前挪了一小步,目测没超过10公分。 叶秋熙跟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紧张地张开手臂护着。 宁岳嘆气,抬着下巴示意:「你去看看那小子死了没?顺便叫一下大夫。」 等大夫叫回来自己应该能挪着离开这里吧? 「没、没死。」 原本趴地上一动不动的男孩,听到宁岳的问话,缩肩耷脑地爬起来。 叫大夫可要花好多钱,他家没钱。 「石头?」叶秋熙一惊,随后又愤怒道:「他们又打你了?」 石头站在那,搅着衣摆,低着头不说话。 「他们为什么打你?」 宁岳仰头嘆气,还问为什么?这有什么好问的,欺负人还需要理由吗?不在乎是「我高兴」、「我乐意」。 当然更重要是…… 「弱。」 「什么?」叶秋熙一怔 宁岳示意一下石头,又示意一下自己。 「一样弱。」 叶秋熙眉尖一动:「恃强凌弱。」 宁岳:「是欺软怕硬。」 叶秋熙气地跺脚:「太可误了。」 石头慢慢腾腾地走过来,小可怜样的问:「你俩说的啥意思?」 宁岳嫌弃地看他一眼:「蠢。」 又弱又蠢。 石头委屈地瘪瘪嘴,怎么还骂人呢? 叶秋熙忙补充道:「他的意思是你太憨了,所以叶二牛他们才老欺负你,你要聪明点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石头:…… 宁岳:…… 算了,今天遛弯就到这吧,叶家村改天再探。 木棍向前移一点,宁岳整个人的重要压在木棍上,然后向前拖出一步。 叶秋熙还在安慰石头:「你快些回家去,以后看到叶二牛他们就跑。」 「回家后告诉你奶奶,让你奶奶去他们家说理去。」 「你要变的强硬,他们就不敢欺负你了。」 石头:…… 要如何硬,才会让身强体壮的叶二牛和胖子的叶雷不敢欺负他? 宁岳听不下去了。 「你还不如教他套麻袋。」 叶秋熙一转头发现宁岳离他三步远了,心里一紧:「你慢点。」 宁岳:我已经够慢了,再慢蜗牛就该嘲笑我了。 「什么是套麻袋?」叶秋熙虚扶着宁岳问 七岁的石头比宁岳高大半个头,但也跟瘦麻杆似的,闻言两眼充满希望地盯着宁岳看。 宁岳倒是想跟他俩好好传受一下,奈何语言还没发育完善,只能恨恨地言简意赅。 「出其不意,个个击破。」 石头眼里的希望变成迷茫:「什么意思?」 叶秋熙一边思索一边点头,也不知道是真懂假懂。 宁岳无所谓,继续他的离开大业。 叶秋熙回过神,忙说:「我抱你吧?」 宁岳瞪大双眼:「你抱的动?」 虽然他现在才六岁,又瘦又小,但他真的不敢相信九岁的叶秋熙能抱得动他。 那画面光想想就觉得窒息! 叶秋熙心虚地别开眼,随即眼里一亮,蹲地上,侧过头笑着说:「我可以背你呀。」 宁岳眨巴着眼,今天的叶秋熙格外可爱。 他扔掉木棍,整个人失重般的倒向叶秋熙背上,然后,两人齐齐趴地上。 石头一声惊唿,连忙过来帮忙。 他使出吃奶的劲拉起宁岳,叶秋熙一张脸憋的通红,他捡起木棍递给宁岳,恨不得将头埋进胸里。 「对、对不起。」 宁岳接过木棍,整个人挂在木棍上。胸腔震动,笑出声来。 今天真是别样的一天。 石头看看笑得开怀的宁岳,又看看脸色绯红以头埋胸的叶秋熙,踌躇地说道:「要不,我来背?」 宁岳笑意立消,撇了石头一眼,语气寡淡:「不用。」 第5章 宁岳一定要自己挪回去。 叶秋熙非要送他回去。 石头扭捏的表示,一定要送。 等三人到达叶家时,太阳都下山了。 但三人的心情并没有轻松多少 ,叶家正在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村民围观。 隔壁的叶大娘正在苦口婆心的劝说:「汉生吶,你可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你娘这个把月躺床上拉屎拉尿,秋娘伺候的可没有半点怨言,家里家外的就她一个人,又是下田又是做工,她不容易的。」 叶老娘:「少管闲事,谁家媳妇不挨打,打两下怎么了?她带来的小丧鬼害的我孙俩断胳膊断腿,没休了她,她就应该磕头烧香了。」 叶大娘:「闭上你这张臭嘴,你腿怎么断的你当村里人眼瞎?都能下地了还故意拉床上,也不嫌臭,做你邻居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第10页 「前一个媳妇被你作死了,现在又来作第二个,你们家真是不怕报应。」 叶大娘遭受了叶老娘一个多月的嚎丧,心情恶劣的不得了,有时候半夜都想爬起来扇她几巴掌。 叶秋熙和石头两人小心翼翼地看着宁岳,叶家什么情况同一个村的石头再清楚不过,叶秋熙这一个多月该了解的,也不了解的差不多了。 总之一句话,一言难尽。 宁岳脸色阴沉,在叶秋熙和石头两人左右架着往里挤。 宁秋娘蜷缩在地上,凌乱的头髮盖住头部,生死不知。 「娘!」 宁岳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他就觉得此刻特别愤怒,愤怒的想要把叶汉生和叶老娘丢进异种群,亲眼看着他们被异种撕咬、分食。 木棍掉在地上,失去支撑的宁岳摔倒在地,下半身使不上力,他只能用手臂撑着身体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娘!」 周围的人即使对宁岳再无感,此刻看到这种情型也不免鼻子发酸。 「作孽哦。」 不知是谁感嘆道。 叶秋熙抹着眼泪,他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一个人,叶老娘、叶雷、叶汉生,真的太讨厌了。 「汉生叔要是不愿意跟秋娘婶过了,直接和离就好了,干什么这么作贱人。」 王秀刚从人群里挤进来,听到这话连忙捂住小哥儿的嘴,将人拖出叶家老远才松手。 「娘,你干什么拉我?」 人群中石头就被他奶奶拉走了,他也突然被娘拉开,宁岳这才会掉了木棍摔倒在地。 王秀怒道:「我还要问你干什么?那些话是你一个小哥儿能说的?你以什么身份说?」 叶秋熙咬着唇不吱声,杏眼里闪着倔强的泪光。 王秀心里一软,说:「放心吧,已经有人去叫郎中了,叶汉生不敢把人打死。」 宁岳爬到宁秋娘身边,拿开她脸上的头髮,叶秋娘的嘴唇已经毫无血色。 叶大娘一惊:「不会被打死了吧?」 人群中一片譁然,叶老娘色厉内荏:「装的,她就是装的,她惯会装。汉生,儿子,你好好教训教训这个表里不一的贱妇。」 叶汉生很壮,一脸憨厚老实人模样 ,最听叶老娘话。但此刻听他娘这么说,他罕见的犹豫了。 「娘,我过几天还要去做工,她要死了谁照顾你。」 宁岳目光寒冷如冰,他视线扫过叶老娘和叶汉生。 「我要你们偿命。」 叶汉生脸色一变,眼里带着浓浓的厌恶,他抬腿踹向宁岳。 「敢咒我娘,我打不死你。」 宁岳被踹飞出去一仗远,身子重重跌落在地,喷出一口血。 叶汉生瞪圆了眼还要上前继续时,被村里人拉住。 「他就是个不能动的傻子,你踹他干什么?」 「行了行了,就是个孩子,他娘都被你打的生死不知,还是快去请个郎中回来看看,你还真想背着打死媳妇的名头不成?」 「作孽,真是作孽,也不怕下辈子投不了好胎。」 宁岳趴在地上,视线看向叶汉生,眼神越来越深邃,仿佛看不尽头的深渊。无形的能量从他身体里流向空中,宁岳五指陷入深深的泥里,一滴冷汗从额角缓缓滑落,最后坠落泥中。 轰的一声,一道雷噼在叶汉生头顶。 众人一愣,艷阳高照,怎么打雷? 「报应!」 被他奶奶死拽着不得动的石头,在众人愣神时喊出一句。 这一声惊的众人心里一冷,尤其是叶老娘,脸色都白了。 叶三婆连忙捂住孙子的嘴:「作死的东西,瞎放什么屁,让你走,你非不走,赶紧跟我回去。」 好像是验证石头的话一样,一道闪电伴随着雷声再次噼在叶汉生头顶。 这次众人看的清清楚楚,那道雷是出现在叶汉生头顶上方的。 众人瞬间散开,满脸惊恐的远离叶汉生。 叶汉生脸色难看的不能再难看,他瞪向说报应的石头,那眼神仿佛要吃了他似的。 叶三婆再也顾不得石头意愿,连拖带拽的将人弄出叶家后,直奔自家。 院里院外寂静无声,众人看着叶汉生和叶老娘的眼神惊异不定。 「让让,让让,是谁要看病?」郎中的声音如同及时雨般消灭了众人惊魂不定的心思。 郎中挤进院里一看,惊唿:「怎么晕了两个?」 大家这才发现宁岳也晕了。 郎中查看宁岳过后,一脸可惜地摇头,说:「这个不用救,他要不行了,除非有大的机缘。」 随后又查看了宁秋娘,眉间深深成了川字型。 「这个要好好养着,不然怕是活不长。」 郎中也不是正经大夫,但手艺还行,附近村子里大病小病都找他。听他这么一说,众人脸上的惊恐更甚,三三两两的转身跑出叶家,郎中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叶老娘全身一软,倒地前被叶汉生接住。 「儿呀,这可如何是好?」叶老娘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哭诉。 别看她蛮横,但对上天打雷噼也是害怕的紧。 叶汉生黑着一张脸,说:「娘,有儿子在,您放心。」 郎中这时也转过弯来,眼前昏迷的一大一小已经说明很多问题。 第11页 「诊金三十文,药另算,给钱。」 小的都快活不成了,对于这种人家他也没必要客气。 宁岳当晚被叶汉生扔进了后山,宁秋娘醒了之后靠在床上,如同一具失了魂的傀儡。 她没想到叶汉生一回来听了叶老娘两句话,就开始对他拳打脚踢。 现在儿子也没了。 第二天,全村都知道宁岳昨晚死于旧病復发,可谁相信。 可就算不相信也没办法,总不能让叶家村出个杀人犯吧,那叶家村的老老小小还怎么活,婚事嫁娶的还怎么办? 哪家愿意娶/嫁有杀人犯的村子里的人。 只是众人不约而同的远离叶家。 叶家各人都被叶家村排挤在外,昨天还在一起玩的小伙伴今天就不跟自己玩了,还被他们家里人恶语相向。叶雷回到家又哭又闹,被烦透了的叶汉生打了半天屁股,最后被叶老娘带进了房里,好声安慰。 宁岳醒来后,发现自己在蛇窝,周围一窝蛋,还有蛇皮,这是被当成了储备粮? 两个雷电一放,真是一招回到解放前。 不过,眼前有了很好的养料。 第6章 有的蛇蛋还在晃动,宁岳觉得大概要破壳了。 他不想成为这些小蛇的储备粮,那只能让它们成为死蛋。 宁岳吸着蛇蛋的能量,在大蛇没回来之前他要有能力爬出去,如果大蛇回来时他还是不能动。 没关系,异能核自爆而死与被蛇吃了而死,没区别。 好在,七八个蛇蛋全吸完后,他身子能动了。 感谢蛇母把他拖进蛋窝里。 虽然他不喜欢动物,尤其是冷血动物的生命力,但不得不承认,被七八个蛇蛋的生命能量补充过的身体,比没打雷之前更好。 宁岳的身体已经不需要木棍就可以走两步,但这里是蛇窝,大蛇随时可以回来。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离开这里,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出了蛇洞,宁岳一刻也没敢停留,跌跌撞撞的逃命去。 虽然不懂重生的意义在哪,但能避开被生吞的下场,最好还是避开的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一片漆黑,偶尔会有什么光亮一闪而过,宁岳只凭感觉向前。 倒地了就滚两圈,再爬一段,实在扎手了就起来走两步。 蛇的气息感觉不到后,宁岳才放松自己,一头栽倒在地。 蛇蛋强迫自己加强吸收,又逃了这么远,已经筋疲力尽。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想死。 再次醒来,天地间一片绿色,宁岳动了动手指,这真是把老鼠丢进米缸。 他环视一圈,选一棵需要两三个成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树冠遮天避日,怕是有些年头。 虚弱的身体爬到树边,背靠树干坐在树底,宁岳闭上眼睛缓慢吸收这颗古树的能量。 太阳从东升到西斜,宁岳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突然他眉头一皱,吐出一口鲜血。 睁开双眼,宁岳无声笑了,这身体还真破,吸收到一定程度居然装不下多余的。 算了,慢慢来吧。 宁岳重新闭上眼睛,调息内里。 叶秋熙与石头看的就是这样的宁岳,从嘴角到胸前一路血迹,全身只有几块破布裹住。两眼紧闭歪倒在树底下,胸膛看不出起伏。 「他、他、他不会真死了吧?」石头打着哆嗦说 「不可能,他才不会死。」叶秋熙两眼红肿,不顾脚下陡坡的乱石丛莽。枝条打在身上也顾不得疼痛,他奔向树底下小小的人儿,只想确认他是否真如村里人所说,已经死了。 「阿岳。」叶秋熙扑到宁岳身边,对面全身是伤的宁岳一时间不知道从哪下手。 宁岳睁开眼,收回手里雷电,听动静他以为是什么野兽。 「你怎么来了?」 叶秋熙一惊,随后大喜。 一悲一喜之下,眼泪止都止不住。他一边擦眼泪,一边哭着说:「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我不相信,你果然没死。」 可眼泪越擦越多,如同决堤的堤堰。 如同羽毛挠过心房,这感觉怪怪的,宁岳手指抠着地面。 「别哭了,鼻涕都出来了。」 叶秋熙连忙捂住口鼻,可还是想哭。 石头小心的蹲在一边,害怕地对叶秋熙说:「秋哥儿,宁岳没死你看到了,我们赶紧回去吧,要是被发现了我会被打的。」 宁岳明白了,这俩是偷跑出来的,为了他,从家里偷跑上山? 说完,石头又满脸纠结地说:「秋哥儿,你答应我只要带你上山,就给我三个白馒头,你别忘了。」 宁岳:…… 好吧,只有叶秋熙这傻子对他才是真的。 叶秋熙用衣袖擦干净脸,稳了稳情绪,说:「阿岳,你没死真的太好了。」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半碎的糕点:「我想着要是你没死,这一天一夜的你肯定饿。可我是偷跑出来的,也不好带其他东西,这个你先垫垫肚子,我下山就叫人来带你回去。」 石头在一旁咽了咽口水,糕点吶,又甜又香的糕点,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吃过了。 他问:「叶雷家还能进吗?」 叶秋熙冷笑道:「为了摆脱天罚,他们怕是巴不得阿岳回去。」 从昨晚到今晚,已经从报应说到天降惩罚,不管村里人如何明里暗里的挤兑。一惯嚣张不讲理 第12页 的叶老娘破天荒的大气不喘一个,整个窝在家里,也不在床上糟蹋了。 这个时候宁岳好好的回去,那就能摆脱村里说的报应、天罚,怕不是要乐死。 宁岳这时站起来,说:「我跟你们一起下山。」 深山之上,他不想再被餵一夜虫子,万一碰到野兽他也没能力对付。 叶秋熙和石头很惊讶。 「阿岳你能走路了?」叶秋熙眼里满是惊喜。 石头挠头,他不懂宁岳这身体,按理来说不应该更糟糕吗?怎么还越来越好了? 宁岳没死还活着,这一劲爆消息席捲了整个叶家村。 尤其是叶老娘,看着站在门口的宁岳仿佛见了鬼一样。 「你……你……」抖着手指头半天没说出话来 此刻天色微暗,残破的宁岳如同幽灵一样,叶汉生脸色紧崩,叶雷躲在叶老娘身后眼神闪烁不定。叶雪和叶霜这一两天连唿吸都放轻了,在屋里听到宁岳没死回来的消息反而松了口气。 「拦着不让我进?」宁岳看着院里的三人,脸色凉淡。 叶老娘提起一口气下意识要骂,但一张嘴又闭上,皮松肉黄的脸憋的涨紫。 宁秋娘这时从屋里冲出来,一把抱住宁岳,神色有些癔症。 「我的儿,你没死,我就说你命硬的很。算命的也说你是富贵命,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不会死,从出生到现在要死早死了,怎么会挑身子越发利索的时候死?也太不值了。」 宁岳眨巴着眼,嘴角上扬。 「嗯,没死。」 「我能走路了。」说着挣脱宁秋娘的怀抱,慢慢转了一圈。 「说话也顺利了。」 歪着头,一脸笑容,不得不说还挺有欺骗性的。 叶秋熙两手捂住心口:「石头,阿岳是不是很乖巧可爱。」 啊? 石头眉头皱的深沉,宁岳那副比乞丐还不如的样子哪里看出可爱? 宁秋娘犹如将死之人迴光返照一般,她冲着叶汉生和叶老娘恨恨地说道:「郎中说了只有天大的机缘,我儿子才能活下来。现在他不紧活了,还比前更好了,他是上天眷顾的人。」 叶老娘何时被宁秋娘这么下面子过,脸色变了又变。 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过刺激,一时间打也不能打,骂也不好骂,她眼神像刀子一样戳着宁秋娘和宁岳,冷哼一声回房。 叶汉生想着既然没死,那有关家里的谣言他就有底气反驳。 「那就进来吧。」语气十分厌恶 毫无意外,擅自偷偷上山的叶秋熙被他娘大骂一顿,并禁足三日。但不妨碍他的好心情,三天而已,很快就过去了。何况他想知道什么叫来石头问一下,或是让他给宁岳带个话就是了,总归在一个村里,方便的很。 叶汉生受不了家里的气氛,原本打算多待几天的他隔一天就要走。 「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要农忙了,到时能赶的回来吗?」宁秋娘问 叶汉生闷不坑声好半天后,才回道:「能。」 既然这样宁秋娘也无所谓了,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叶汉生将包袱背身上,走前又说:「村里学堂开课时让小雷去。」 宁秋娘心里一动,想让宁岳也去,但不管叶老娘还是叶汉生都不会花这个钱。读书可是烧钱的很,她情绪不高地说:「叶雷的主一向都是婆婆做,家里的钱也都在她那里。」 跟她说有什么用,叶雷跟她又没关系,那小崽子就是个小痞子。 叶汉生也知道,他就是随口一说。 「还有,帮叶雪找找人家。」 宁秋娘一惊:「小雪才九岁,太早了吧。」 她还想把叶雪嫁在同村帮衬宁岳呢。 叶汉生:「小雷读书需要钱,拿她换些彩礼,哪家给钱多就哪家。还有叶霜,看看哪家想要童养媳的,一併嫁了吧,留在家里也是吃白饭。」 宁秋娘指甲嵌入肉里:「这是婆婆的主意?」 叶汉生看了她一眼,说:「嗯,我娘现在腿脚不便,你帮着看看。毕竟是我闺女,年纪能找差不多的就不要找大的。」 宁秋娘往床上一坐,想嘲讽又不敢,整个表情都有些扭曲。 「你是穷的揭不开锅?需要卖两个闺女过活?你就不怕被人戳嵴梁骨?」 叶汉生脸上一黑,抬手就要扇过来。 「你打吧,反正郎中也说了我已经被伤了根本,你们家也捨不得银子让我养身体。早死晚死都一样要死……」说着说着,宁秋娘突然开窍一般。 「叶汉生,我要跟你和离,我不想再让阿岳受你家这破罪。」 叶汉生一僵,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 「好好的说什么和离,谁跟你和离,休了你差不多。」 宁秋娘破罐子破摔:「那你休吧,现在就休。」 叶汉生眼里闪着退缩,不耐烦道:「行了,你要是不想帮忙给叶雪姐妹俩相看,你就直说。我走了,时辰要来不及了。」 「哼,你还是打消你娘的馊主意吧,读书人最重名声。叶雷真要读书传出去他读书的钱是卖姐姐得来的,这书他怕是读不下去的。」 叶汉生心里一动,懊恼道:「我知道了,我会跟娘说的。」 看着叶汉生出去的背影,宁秋娘得意一笑。 叶雪两姐妹的婚事她可不会这么早放弃,她们可是要帮衬阿岳的。 第13页 第7章 房子不隔音,叶汉生也没想瞒着,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站卧室门口说着。 叶雪、叶霜、叶雷,谁都听到了。 叶雪快十岁了,该懂的都懂,此刻她看着叶雷眼里闪着怨怼。 叶霜只是将头低到胸前,看不清脸上什么神色,总归不是喜色。 啧! 叶雷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大口大口吃着酥饼,跟饿死鬼似的。 宁岳觉得他手里的闪电正在蠢蠢欲动。 「放心吧,我娘不会让你们这么早嫁出去的。」宁岳对着姐妹俩说 毕竟他那神奇的娘一直想让两姐妹帮衬自己。 叶雪、叶霜都是一脸感激,叶老娘整天骂后娘恶毒,可宁秋娘对她俩真的很好,相比之下作为亲奶奶的叶老娘对她们俩才是真正的恶毒。 村里人都说她们的娘是被叶老娘作死的,她们怎么能不怨。 因为这事原本上午就要走的叶汉生拖到了午饭后才走,他肃着一张脸,叮嘱叶雪、叶霜好好照顾叶雷,好好孝顺奶奶。 告诫宁秋娘照顾好家里、田里、孝顺婆婆,不能让叶雷受委屈。 转过头又对宁岳训道:「不要欺负叶雷,不要忤逆长辈。你是吃我叶家饭长大的,现在能动能走了就该报恩了,以后家里、田里的事都你做。」 宁岳不谙世事地等着叶汉生训完后,扑到叶汉生面前跪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惶恐不安地说:「叶叔,我知道了,我一定帮娘干活,别打我娘了。」 他紧紧贴着叶汉生,瘦弱的身体颤抖不已,怎么看怎么可怜。 叶汉生一家之主的权威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撕开粘在他身上的宁岳扔到一边。 「事做的好,叶家也不差你一口水喝。」 宁岳爬起来,笑的开心。 成年壮汉的生命力也是满可口的,他现在这个身体就是需要少食多餐。 「叶叔再见,出门在外注意身体。」 真是懂事的小可怜。 叶雪、叶霜怜悯的看着宁岳,心里对叶汉生升起了几丝不满。 他们家有谁欺负的了叶雷? 叶雷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 叶家村的学堂正式招生,这可是村子里的头等大事。 叶秀才一家三口原本生活在皇都,因为叶村长老两口身体不好所以才回来孝顺老人,学堂只以认字、算术为主。 收费比起镇上的学堂要便宜许多,一个月二十文,如果没有可以用粮食抵扣。笔墨纸砚自己准备,实在没有也无所谓,又不科考,字好不好看不重要。 附近村子听到消息纷纷赶来寻问,最后村外学生收费二十五文,一共招生了三十名孩童。 宁岳听着里面的读书声,觉得很有意思,也跟着念天地玄黄,宇宙。 叶秋熙心里闷闷的痛,他说:「阿岳如果你想读的话,我去求我爹让你去旁听,不收钱。」 石头在一旁羡慕地问:「那我也能去旁听不?」 宁岳无语的看他一眼:「你怎么老 跟着我?」 石头立马被转移了话头,他挠了一下头,脚踢着地面。垂着头吭吭唧唧半天才说:「你帮了我,还不会欺负我。」 整个叶家村只有宁岳不会用别样的眼光看他,也不会嘲笑他,他挺想跟宁岳一起玩的,但宁岳总是一副没骨头懒懒散散的样子。 他看的出来宁岳不想搭理他,但没关系,不打他、不骂他、不欺负他就行,他也想要朋友的。 来找宁岳那跟叶秋熙见面的机会就多了,他发现叶秋熙也不会跟叶家村里的小孩一样对他,他挺乐意的。 叶秋熙听得舒心:「那是,阿岳从来不欺负别人,也不骂别人,他可乖了。」 那确实是没欺负也没骂过,至于乖不乖的? 石头看了一眼跟着学堂里念书的宁岳,皮肤也不蜡黄了,好像是挺乖的。 于是他点头同意:「嗯。」 宁岳一言难尽的撇了他俩一眼,就他以前那个身体怎么欺负人?用眼珠子转死对方吗? 叶秋熙忽然一拍手,说道:「我教你俩认字吧?我三岁就跟着爹学千字文、百家姓,学堂里读的那些我都可以教你们。」 石头十分惊喜:「真的吗?」 叶秋熙点头:「当然,算术也可以教你们,我算术学的很好。」 石头开始畅想:「那我学会以后就去做帐房,给人家算帐,到时候赚了钱给奶奶买各种好吃的。」 宁岳不想学,听别人读有趣,轮到自己只觉得麻烦。 「我为什么要学?」 「你不喜欢吗?可是我见你跟着学堂里面一字一句在念。」 叶秋熙眸光黑亮灵动,睫毛浓密,稚嫩的脸上干净纯真。他这样看着宁岳,声音温软。 宁岳轻咬舌尖,将不喜欢三个字咽下去。 「那就学吧。」 叶秋熙笑了,洁白的脸,粉润的唇。天真烂漫,让人见了就心生好感。 「哎呀,郎中你快点,我家二牛又烧起来了。」 三人闻声望去,一位妇人正焦急的催促。 石头撇了下嘴,说:「叶二牛的娘,听说他最近老发烧,人都瘦了两圈。」 宁岳拿着树枝照着叶秋熙的字在地上画,这是个繁体字,笔画实在多。 第14页 他不在意地说:「多吃点好的补补就行了。」 刚能扶着木棍挪动时,在宁秋娘的催促下,他出门后遇到叶二牛、叶雷跟其他几个孩子组团欺负石头。 他成了殃及的池鱼,于是他吸了叶二牛的生命力。但也没吸多少,最多就是虚弱几天,两袋营养素就能补回来,两袋不行,三袋足够了。 叶秋熙:「补品吗?那可不便宜。」 石头:「肉也贵。」 这样的话? 宁岳写字的动作不停:「那就只能受几天罪了。」 突然,动作一顿。 他想到了叶汉生。 叶汉生的生命力他吸的可不少,为了吸的快,吸的好,他可是紧紧贴着叶汉生。 不补身体的话,那也就感冒发烧几天,不过叶汉生壮实的样子应该能挺过去。 挺不过去也无所谓,他把宁秋娘差点打死那天,两道雷没噼死他都是自己异能太弱。 还有叶雷,这小崽子最近虽然对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但好在没招惹他,不然他不见意将他当作长期生命力补给站。 「天吶,阿岳,你全会写啊,你好厉害。」石头惊唿道 宁岳冷眼看他:「别叫我阿岳,是你太蠢。」 - 宁岳几乎一天一个样,就像是刚插进田里的秧苗被人往上拔一样。干枯的头髮变得乌黑,蜡黄的肤色越发白皙,瘦麻杆的身体像是充了气一样,一天比一天结实,个子都比以前高了半个头。 唇红齿白的模样还真不像是宁秋娘生的,当然更不像是宁家村那位生父。 石头心酸酸地说:「一个月你就长的比我高,明明还没我吃的好。」 叶秋熙捏着宁岳两边的脸蛋,眼里放光:「阿岳,真是越长越好看了,比城里的小孩都好看。」 宁岳任由叶秋熙捏着自己的脸颊,他对叶秋熙总是很有耐心。 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他每天都独自上山专挑粗壮的树吸,每天吸一棵,没逮着一颗树薅。 他心真好。 麦子熟了,收割在即。各家各户都在做准备,宁秋娘也把家里的农具拿出来修一下,她现在每天都盼望着叶汉生回来。不然家里的六亩地她一个人更忙不过来,要是遭到下雨烂地里,那一年就白忙活了。 好在几天后叶汉生回来了,全家人看到叶汉生都大吃一惊。 叶老娘当场就哭了,她抱着叶汉生左看右看。 「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此刻的叶汉生瘦的皮包骨头,眼眶凹陷,鬍子拉碴。 跟饥荒里的难民一样。 他哑着嗓子说:「娘,我没事,就是受寒发烧,已经好了。」 宁岳挑起一边眉毛,看来确实没捨得花钱买补食。 一场春收,就是健壮的成年男人也得脱一层皮,他这样子还怎么春收? 宁岳看了一眼脸色愁苦的宁秋娘,转身出门往后山走去。 这座山叫春日山,不大,一到冬天满山枯黄。但春天时又是满山翠绿,所以当地人叫春日山。 山上都被宁岳摸熟了,大的野物没有,上次把他拖进蛇窝的那条蛇自今也没发现。 但野鸡、野兔这些小型野味还是不少,这对宁岳来说不难,用雷电异能电死几只野鸡后,满载而归。 拖延到两个时辰后才回去,到了村里,他想了想给叶秋熙送了两只,又给石头送了一只。 这个蠢货老是跟他在屁股后面叽叽歪歪的,就当陪聊费了。 剩下三只他提回去后引得叶雷口水直流,就差抱着死鸡生啃。宁岳就不明白了,这叶家的好东西全让叶雷吃了,他怎么还整天一副没吃过饭似的。 「叶叔,我特意上山捉给你补身体的,等会儿你多吃点。」 要不是怕暴露异能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真想给叶汉生的身体里注满木系异能,让他透支体力把这场春收忙完。 「娘,三只野鸡你全做了吧。」 六口人,三只野鸡,每个人也吃不了多少。 「全做了?」宁秋娘心疼不已,地主家都不敢这么吃。 「分三顿吧。」 一顿一只鸡很奢侈了。 「毛一脱,内脏一去,也没几块了。」宁岳说:「要吃你就吃个够,下次我再去抓。」 叶老娘脸色发黑地说:「你是不是还给村长家和叶三婆家送了?」 「是。」宁岳目光扫了她一眼:「我给了秋哥儿两只,给了石头一只。」 「什么?」叶老娘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你个败家子,吃里爬外的东西。」 宁岳目光一冷:「关你什么事。」 叶汉生没想到宁岳会特意上山去抓野鸡给他补身子,心里很是触动,但听到他这样对叶老娘说话脸上一怒。 「怎么跟你奶奶说话?你娘怎么教你的?」 宁岳眸光暗黑,提着三只野鸡转身就扔进了粪坑。 「不想吃,那就别吃了。」 叶汉生气的一口气差点背过去,他捂着胸口一阵勐咳。 叶老娘万万没想到宁岳会把三只野鸡扔粪坑,这可是三只鸡啊,家里都一个月没吃上荤腥了。 她瞪着宁岳破口大骂,叶雷更是大哭大闹,到嘴的鸡肉没了。他疯了一样举着手沖向宁岳,却左脚拌右脚跌到在地,牙又掉了一颗。 第15页 原本可以吃一顿表面热闹的团员饭,结果热闹是挺热闹的,饭,宁岳是吃不下去了。 他对宁秋娘说:「我走了。」 闹哄哄的,挑战他神经。 宁秋娘对于送出去的三只野鸡虽然心疼,但也没说什么,叶秋熙对宁岳有多关顾她是知道的,还教宁岳认字算术,送只鸡应当的。 就是两只有点多。 石头是村里除了叶秋熙唯一愿意带着宁岳玩的小孩,野鸡又是宁岳自己抓的,他愿意送就送吧。 「马上天黑了你去哪?」 宁岳:「去石头家。」 说完转身就走,这个院子真是多一刻都不想待。 「你别走,你还我鸡腿,你还我鸡肉。」叶雷在后面哭叫着:「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宁岳头都没回,扯了扯嘴角。 吃屁。 只让你摔一下,没 电你不错了。 叶汉生有心教训宁岳,甚至有心毒打宁秋娘一顿,但实在力不从心。 叶老娘更别提了,她忙着哄她的乖孙,边哄边咒骂宁岳。 叶家发生的事成了叶家村晚饭时刻的最佳瓜粮,大家都在心疼粪坑里的三只野鸡,肉精贵,普难人家几个月都吃不一顿。 宁岳说扔粪坑就扔粪坑,虽然是他自己抓的,但这也太糟蹋了。 第8章 宁岳没去石头家,如果可以他挺想去叶秋熙家,看他为自己忙前忙后的样子很有趣。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而已。 宁岳去了山上,一通忙活后,他坐在火堆前烤着野鸡。 真是麻烦死了,还是营养剂吃着方便。 可惜没有火系异能,不然多省事。 冰系异能什么时候能恢復? 眼天六月天就来了,今年还有没有希望过一个凉快的夏天? 宁岳眉头深深隆起,看着焦黑的烤野鸡,这是熟了吧? 咬了一口,眉头皱的更深了。 这味道不比宁秋娘做的野菜汤好多少,就是这里面的肉的怎么还有红的?这是没熟? 罢了,填肚子而已,不讲究了。 宁岳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盘坐在地上,一手支着下巴,看着熄灭的柴火堆。 再次嘆息,这要是有火系异能就好了。 不远处杂草随风抖动,宁岳抬手一个雷电甩过去,随手起身向那边走去。 徒留一地各种各样的虫尸,围成一个人型,与他昨夜的睡姿一模一样。 拨开草丛一看,兔子! 宁岳提着死去的肥兔子转着圈打量,一身皮毛雪白。 眼前蓦然出现叶秋熙笑弯了眼的样子,嗯,那就给他做条围脖吧。 很配。 很可人。 本想就这么回去,没想到发现了兔子窝,里面还有一窝兔子。六只小兔子都是雪白皮毛,宁岳想了想,这要是养到冬天,六张皮应该可以做件兔毛背心吧? 想了想叶秋熙穿着毛绒绒兔毛背心的模样,宁岳心里舒坦。 都给他,不够他再来山上找兔子就是了。 宁岳找了根蔓藤,把兔子绑成一串,想了想又电了两只野鸡。 叶家其他人可以不管,但宁秋娘,宁岳还是希望她能够在春收里吃饱饭的。 到山脚下碰到一脸焦急的叶秋熙,宁岳知道他是来找自己,心里很舒服,抬手把几只兔子塞进他怀里。 叶秋熙要出口的话就这么被打断了,他手忙脚乱的接过一串的兔子,惊讶极了。 「哪来这么多的兔子?」 宁岳随口答道:「被我一窝端了。」 想了想,补充道:「还差一只公兔子,没端全。」 叶秋熙扑哧一声笑了,阿岳弟弟还真可爱。不过又一想,他是独自一人在山上待了一晚上,又担心地说:「你怎么没去石头家?山上多危险。」 宁岳无所谓:「我这不是好好的,你不用多心,山上没有大型野兽。我走了,这兔子给你了。」 叶秋熙顿时觉得兔子烫手:「不行,这也太多了。昨天的两只野鸡已经够不像话了,怎么还能要你这么多只兔子。」 昨晚又被他娘训了半个时辰,哎,真的好难。 宁岳诧异:「多吗?几只小的还需要你养到冬天,现在又吃不了。」 「这不是吃不吃的问题,这太贵重了,肉多贵啊,哪能收你这么多肉。」叶秋熙不想宁岳再被叶家人骂,他照顾宁岳又不是想他报答的。 「你拿回叶家吧,这样你以后在他家的日子才能好过些。」 宁岳给他看两只野鸡,说:「叶家有鸡吃。」 叶秋熙张了张嘴,半响感嘆道:「阿岳,你打猎好厉害哦。」 昨天六只野鸡,今天又是一窝兔子和两只野鸡,这也太容易了些。 「没什么厉害的,要是野狼、野猪我就不行了。」宁岳越说越有种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感觉,堂堂人形兵器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异种该狂欢了。 不对,他身上还一半异种基因。 那就两族狂欢吧。 「这只大兔子扒皮的时候小心点,等冬天你做条围脖,六只小兔子养到冬天,养肥一点,扒了皮做件背心,不够的话我再上山找。」 叶秋熙感动的眼泪汪汪:「阿岳,你对我真好。」 好吗? 宁岳琢磨着这句话。漫不经心道:「顺手的事。」 第16页 又不是他特意去找的兔子,是兔子撞上门来的。 「阿岳,我让我娘做红烧兔肉丁,到时候我给你端一碗。」叶秋熙说完又觉得不对,改口道:「我们约定个地方,不端去你家,你一个人吃。」 端到叶家,阿岳怕是连汤汁都偿不到。 宁岳无所谓,至今为止也就叶秋熙给的那个肉包子和饴糖的味道还可以,其他的,不说也罢。 「行。」 宁岳走后,叶秋熙想了想特意绕路回家,省得被人看见,再传些风言风语。 不过,他又要被娘骂了。 哎,他怎么就不能坚持住心念呢? 当阿岳说兔毛给他做背心的时候,他一感动就什么都依阿岳了。 哎~ 兔子提到家果然得了他娘一顿好骂,张柳叶阴阳怪气道:「一个包子,一身破衣服换来两只野鸡,一窝兔子,这买卖真不亏。」 叶秋熙一副天真模样问:「是因为我没同意二婶拿一只野鸡送回娘家,所以二婶这是生气了吗?」 张柳叶脸色变来变去:「没、我没生气。」 叶秋熙松了口气,声音轻软:「我就知道二婶不会生气的,这春收时节,家家都需要吃肉补身子。浩然弟弟又是长身体的时候,二婶肯定是最心疼浩然弟弟的。」 昨晚上两只鸡腿全被二婶夹给叶浩然了,他倒不是要吃鸡腿,就是凭什么呀?这是宁岳送给他的,凭什么二婶又想吃又想拿的。 张柳叶脸上忍不住得意:「浩然可是家里的长孙,唯一的男丁,我当然心疼他。」 说完心里又忍不住畅快,大伯是秀才又如何?大嫂有钱又如何?还不是没儿子绝了户。 「好了,下地了。」 叶村长发话,一场口舌到此结束。 叶秋熙收起心里的不高兴,他要去给小兔子做笼子。 叶巧然帮着他一起做,叶秋熙看着她一脸淡然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我跟二婶呛声你没生气吧?」 叶巧然摇头:「我没生气,我娘什么样我比你更清楚。她没拿成鸡心里憋着气,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她娘心里娘家永远排第一,她弟弟叶浩然排第二,专门用来嘲讽大房没儿子。 叶秋熙眼里闪着狡黠:「没关系,家里还有一只鸡,到时候把鸡腿抢过来。咱位俩一人一个,躲在奶奶屋里吃,看二婶还怎么骂我们。」 叶巧然被逗笑了。 「好主意。」 - 「你还有胆子回来?」叶老娘一声中气十足的骂音,响彻左邻四舍,引来暗地里咒骂一片。 宁岳将两只野鸡提高,面无表情道:「我能回吗?」 叶老娘的骂声骤然卡在嗓子眼里,呛地她一张老脸紫红紫红的。 「啊,鸡,鸡。我要吃鸡!」叶雷这时从屋里跑出来,两眼放光的抢过鸡就跑,生怕又像昨天一样被宁岳扔进粪坑。 宁岳随他抢去,讥讽的撇了叶老娘一眼,径直走向他的窝棚。 两只鸡混着土豆,宁秋娘做了满满的一大盆。 叶老娘阴阳怪气地说:「今天可是做了一回大户人家,一顿两只鸡,可真是了不得。」 但没人理她,满屋子的炖鸡香味,连叶汉生都没心思去搭话茬。 叶雷站起身来两手并进,四个鸡腿全被他抓到碗里。 宁岳才不惯他,直接从他碗里夹出三个鸡腿,叶雪、叶霜、宁秋娘一人一个。 叶雷刚要嚎,宁岳一个冷眼刺过去。 「不想吃?」 叶雷瞬间闭上嘴,这都上桌了可不能再飞了,没了鸡腿他就多夹几块鸡肉。 叶老娘也咽下嗓子里话,憋屈着一张脸帮着叶雷夹鸡肉,不一会儿叶雷的碗里堆满鸡肉,都已经往下掉了,还夹。 宁岳两手环胸,讽刺道:「你俩这是吃断头餐?」 叶老娘这才不情不愿地收手:「怎么说话的,没大不小。」 叶雷才不 管这些,他只顾不停地往跟里塞鸡肉。 叶汉生刚要开口,宁岳打断他:「吃你的吧,再不吃连汤都被你好儿子倒去泡饭了。」 叶汉生憋屈的要死,再看从鸡肉上桌都没顾过他的叶雷,气不打一处来。骂道:「饿死鬼投胎啊你。」 叶老娘立马护住:「你说我乖孙干什么?他可是我们家唯一的根了,谁让有些人就会占窝不下蛋。」 宁秋娘全当没听出叶老娘的指桑骂槐,她连夹两块鸡肉放叶汉生碗里,说道:「当家的,你多吃点,春收可就要靠你了,多吃点补身子。」 叶汉生很受用,突然觉得宁秋娘也不是他娘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宁秋娘样子做完就不管他了,美滋滋吃着鸡腿。 鸡腿啊,她什么时候吃过鸡腿?还是他儿子孝顺。 叶雷那小兔崽子怕是叶汉生饿死,他也捨不得让出鸡腿,还是她儿子好。 叶雪、叶霜,看向宁岳的眼里说不出的复杂,惊喜、伤感、高兴,太多情绪了。 宁岳只觉得,这鸡肉跟他用火烤的相比,也就全熟了。 连鸡毛都没拔干净,还是叶秋熙给的那个肉包子好吃, 宁秋娘夹了一块鸡肉放到宁岳碗里,说:「儿子,你快点吃。」 再不吃就没了。 宁岳连忙把肉送回宁秋娘碗里:「娘吃,身体要紧。」 第17页 太难吃了,他不想吃。 宁秋娘大为感动,她儿子真好,真孝顺。 叶汉生看了眼自个两闺女一儿子,没一个想着为他夹一块,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能不能好吃?看你们一个个的,一点吃相都没有。」 宁岳忙在一堆土豆里找出两块鸡肉,夹到叶汉生碗里。 「叔,快点吃,消消气,气大伤身。」 快闭嘴吧你,看你那口水喷的。 宁岳吃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出息了,以前酸水馊饭都照吃不误,现在被溅了几滴口水就难以下咽。 还真是,娇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叶汉生被亲生儿女伤了后,在宁岳这被治癒了。 他欣慰道:「你,真是好孩子。」 宁岳撇了他一眼,这是发什么癫? 叶老娘看不下去了,她戳着叶雷的后腰,说:「给你爹夹一块去。」 叶雷塞了一嘴的肉,模煳不清地说:「盆里多的是,他自己夹。」 盆里多是土豆,最后一块已经被你手抓去了。 叶汉生又被憋了一肚子气。 第9章 叶家村全部都在抢收,连两岁走路都不稳的孩童,都颤巍巍地跟在后面捡麦穗。 宁岳每天抓一只野鸡或者野兔一些野味回去,叶老娘居然都开始对他和颜悦色了。 肉的力量强大。 叶汉生每天累的喘粗气,宁岳怕他春收一半时累死,不着痕迹地给他输了两次木系异能。 他的木系异能没有治癒功能,但他吸收的都是纯碎的生命能量,输点给叶汉生让他透支点力气先把春收忙完再说。 今年是个丰收年,家家户户都是喜气洋洋,即使交了税也够填饱一家老小的肚子。 宁岳从山上下来,手里又提着一只野鸡。 石头眼热不已:「宁岳,你到底是怎么抓住的?」 村子里不少大人小孩看宁岳天天提着野味下山,也想上山抓点为家里添点油水,可大多数人无功而返。 宁岳无形中成了叶家村小孩心目的羡慕对像,但他都是独来独往的冷淡模样,大家也不好往他跟前凑。 全村他只跟叶秋熙和石头一起玩,于是都缠着这两人问。 石头心里莫名骄傲,但他自己也是挠心挠肺的想知道,所以不用其他人多说,他自己就忍不住问了。 宁岳想了想,说:「对于你们来说,多动动脑子就行。」 石头:感觉有被骂。 虽然这样想,但他并没有忘记奶奶的嘱咐:「你把鸡送回去后去我家吃午饭吧。」 宁岳往叶家走去,脚步不停。 「为什么?」 石头跟在他后面一路小碎步:「春收时你送了我家两只野鸡,我奶奶今天意外捉了一条大鱼,请你去我家吃鱼,感谢你。」 说到后面他都不好意思了,吃了人家两只野鸡,结果就请人家吃鱼感谢。 可他们家真的没什么好东西。 「不用了。」宁岳说:「我不喜欢吃鱼,有刺。」 啊?石头挠头。 「那我给你挑刺?」 宁岳无语,白眼都快翻出叶家村了。 「滚蛋吧你。」 宁岳到叶家后,刚好和出门的郎中撞上。 「宁岳是吧?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至从宁岳越来越好后,郎中每每都是称奇不已,明明当时人快不行了,怎么一夜过去路都能走了? 宁岳睇他一眼,冷声道:「不用。」 每次看见他就要给他把脉,那眼神就像他是什么稀有物种似的。 让他无端想起实验室那些白大褂。 厌恶的很。 郎中只能遗憾离去。 宁秋娘接过野鸡,顺带呸了郎中一口:「你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宁岳抬着下巴示意屋里那位,问:「他怎么样?」 宁秋娘立马忧闷道:「郎中说是太虚了,要好好补补,怎么就生了这种富贵病。」 叶汉生彻底躺床上起不来了,瘦的脸都脱相了,叶老娘一把鼻涕一把泪,生怕唯一儿子死了。 宁岳突然笑着说:「床都起不来,就不能打人了。」 宁秋娘熟练地用热水烫鸡毛,闻言动作一顿。 「哈,说的是。你说我这时候提和离,他会不会直接气死?」 宁岳摸索着下巴,一脸认真地说:「说不定会求你不要走。」 宁秋娘眼里亮光乍现:「我回头去试试,让他也求一求我。」 「做梦!」叶老娘唿哧唿哧喘着粗气 「宁秋娘,你死了这条心。」说完又瞪着宁岳,嘶哑着嗓子说:「你个小兔崽子别乱怂恿,出了我家这道门,你寡母的要饭都没地盘。」 宁秋娘现在才不怕她,她有儿子可依靠,闻言看都没看她一眼,只顾拔鸡毛。 宁岳一丝眼神都没给她,直接去了窝棚,闭目养神。 叶老娘气的一口气差点没撅过去,她恨恨地说:「鸡做红烧,今天两只鸡腿都给我乖孙吃。」 宁秋娘不干了,甩着满手的鸡毛,说:「你儿子都快死了,还你乖孙,他少吃一顿会死吗?今天这鸡我要熬鸡汤给汉生补身体,谁都不能吃。」 阿岳说的对,贵的补品买不起,现成的鸡熬点鸡汤总可以的。 第18页 「你、你、你……」 「我什么我?我说的不对吗?」 叶老娘哪里能说不对,她只不过是无理搅三分罢了。 叶汉生从叶老娘的谩骂声中知道了宁秋娘和宁岳的对话后,对宁秋娘越发和顺起来。 虽然没了叶汉生做工赚的钱,但家里的氛围一改之前的鸡飞狗跳,变得和缓起来。 村里的学堂再次开学,宁岳除了上山,没事时就在学堂不远处听着里面的读书声。 叶秋熙被他娘带去了皇都,说是给她找了一位大师傅,学女工。 宁岳不理解,叶秋熙又不是女人,学什么女工。 石头十分理解地说:「可是他是小哥儿,跟女人一样要成亲生子的。」 宁岳感嘆,这真是一个神奇的性别。 再见到叶秋熙时,已经是冬天。 「阿岳,我回来啦,有没有想我呀。」 叶秋熙带着兔毛围脖,站在他面前笑得眉眼弯弯。 宁岳嘴角不自觉上扬,眼里闪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 「阿岳,我带的这个围脖好不好看。」 小哥儿眼眸明亮清澈,如同熠熠生辉的星光。 「好看。」宁岳答道 想到春天里的一窝小兔子,他又问道:「怎么没做背心?不够吗?」 叶秋熙捋了下毛绒绒的围脖,不好意思地说:「兔子太可爱了,养着养着就捨不得杀了。」 「没关系。」宁岳眉眼间带着如同春日化雪般的笑意,柔声道:「喜欢就养着玩好了。」 叶秋熙拿出一个荷包送给宁岳,说:「这是我学会刺绣后,绣的第一个成品。我绣工不好,你别嫌弃。」 青色布料的荷包上绣着一枝红梅,布料细腻柔软。 宁岳 摸索着荷包,一颗心如同泡在温泉里。 「不嫌弃,很好看。」 叶秋熙露出两个小梨涡:「那就好。」 随后他神秘地说:「有一个惊喜告诉你,听不听?」 宁岳点头:「听。」 现在是叶秋熙说什么他都会听。 叶秋熙:「我娘认识一个铁匠,他现在招学徒,我求娘给铁匠介绍你,等过了年你跟我们一起去皇都给那个铁匠看看。」 宁岳眨巴着眼,他其实并不想…… 叶秋熙接着又说:「到时候你学打跌,我学刺绣,我们就可以经常见面啦。」 「我去。」宁岳答得十分爽利 宁秋娘知道了快高兴疯了,这可是手艺啊,可以一代一代传下去的手艺。 她连忙收拾十个鸡蛋,准备送去村长家感谢叶秋熙他娘。 叶老娘嫉妒的面容扭曲:「给你儿子介绍的师傅,你拿我家鸡蛋送什么人情。」 宁秋娘才不搭理她,转头又拿了五个鸡蛋放篮子里,在叶老娘跳脚声中一路疾走去了村长家。 「什么?」张柳叶听说宁秋娘来意,立马跳起来:「大嫂,这你就不地道了,有这么好的事怎么不想着自家人,光便宜了外人。」 王秀抬眼看她,语气不咸不淡:「你儿子也想去?」 张柳叶噎住:「我儿子当然不去,他可要读书的。」 王秀:「那是他二叔想去?」 张柳叶:「他都多大了,就算他去人家也不要。」 王秀嘴角一勾,慢条斯理地说:「那家里还有谁要去?」 张柳叶张嘴想说,她娘家侄子有好几个能去,但还没开口就被自家男人呵斥住。 「你闭嘴,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不然别怪我翻脸无情。」 张柳叶下意识想吵吵两句,但对上自家男人黑沉的眼神后,一激灵回过神来。悻悻然地坐回去,初冬时大嫂从皇都托人带了匹布回来说是给巧然十岁生辰礼。 那么鲜亮的海棠红,简直让她挪不开眼,娘家侄女婚事在即,做身喜服刚好。 她不顾怀了五个月的身孕偷偷将布带去娘家,结果回来时下雨路滑,摔了一跤。孩子没了,流下来后是男孩,身体也受损不能再生,要不是娘家人上门再三求情,她就要被休了。 现在闺女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家人都不给她好脸色,她真是好冤。 要是大嫂送的不是红布,她不也会拿去给侄女做喜服,现在她小儿子说不定都出生了。 宁秋娘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确认他儿子做学徒的事是真的以后,直接将十五个鸡蛋连带篮子塞王秀怀里。 在王秀惊讶的眼神中转身离去,真是多一刻都不待,多一句恭维话也不说。 王秀抱着半篮子鸡蛋笑了,这宁秋娘还真有意思。 原本只是受不了小哥儿的央求才答应,反正只是带去给铁匠见一面而已,到时候要是铁匠看不中也怪不了她。 现在嘛,她到是可以替那个宁岳说两句好话。 也不枉他送了小哥儿那窝兔子。 第10章 寒冬腊月里,宁岳穿着一身不合身的破旧薄袄,站在冰冻的湖边,面容冷峻。 他偿试着调动冰系异能,却怎么都不行。 明明感觉到冰系异能的波动,为什么就是不行? 「宁、宁岳,你、你也要捉鱼吗?」 石头两手抄袖,胳膊肘上挂着一个木桶,缩着脑袋,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宁岳目光从他身上扫过,回道:「不。」 第19页 石头已经将木桶放下,他在找哪块石头更放便他在冰上砸出洞。 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宁岳,说:「那你站在这干嘛?你脸都冻红了,万一发烧可不得了。」 「不会。」 宁岳声音冷淡,他经常吸收生命能量,感冒发烧这些他不会有。 等他的木系异能恢復到前世级别时,他在这个古代可以说是百毒不侵,百病无患。 嘭一声,石块砸在冰面上,冰面上一条裂缝都没留下。 石头尴尬一笑:「我,我再大点力。」 连续三次过后,冰面还是连裂缝都没裂开。 在宁岳漆黑的眼神注视下,石头垂下头,他选错日子也选错了河。 这条河离村子有些远,又是冰天冻地的,一般不会有人来这边砸冰捉鱼。 他擦掉被冻出来的青鼻涕,说:「我奶奶生病了,我想给她吃点好的补补身子,可没钱买肉。」 宁岳眸光一动,疾步走到石头砸冰洞的地方,一群黑影向这边游来。他拿起石块勐得一砸,冰面碎开,一个冰洞出现,紧接着连二连三的鱼从冰洞里跳出来,落到冰面上。 石头震惊的张大嘴巴,鱼、鱼自己跳出来了? 宁岳拿过木桶投到冰洞中作掩饰,水能导电,雷电异能之下鱼群被电晕一片。木桶提出来,里面已是满满一桶鱼。 石头目瞪口呆,好、好、好多鱼! 就是…… 「为什么是死的?」 宁岳抬眼:「晕了。」 石头:「为什么会晕?」 宁岳看向在冰面乱跳的鱼,语气淡然随意:「冻的。」 啊? 是这样吗? 石头看向满是碎冰的冰洞,挠头,鱼也能冻晕吗? 宁岳转过身看着手心,原本的水气已成薄薄的一层冰。 他勾起嘴角,冰系异能回来了。 石头一回头,发现宁岳已经走出去很远,他连忙追上去说:「这么多鱼,你全给我?」 宁岳不在意:「你能拿就拿吧。」 鱼腥味比血腥味更难闻。 石头忙说:「那怎么行,天冷,冻起来能吃好多天呢。」 说着说着,他又难为情地小声说:「我听说叶雷和他奶奶又挑你刺,你带些鱼回去,说不定他们就能对你好点了。」 宁岳奇怪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让他们对我好点?」 他们对他好点,他就要接受吗? 再说,那两个一老一少,现在也只能躲他背后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至于叶汉生,他都卧床半年了,生怕宁秋娘带着他跑了,对他比对亲儿子还温和。 石头噎住,说着他奶奶说过的话:「这样你在叶家的日才好过啊。」 宁岳睨他:「我过的挺好的。」 雷电、木系、冰系,三系异能都有了,虽然恢復的很缓慢,但这样的日子很好。 不用与异种厮杀,溅的一身血腥,不知道哪天就死在异种之口。 也不用每天赤身裸体的躺在实验台上,被各色研究员各种切片谈论。 这样的日子平淡,却自由。 石头眼睛发红,吸着鼻子,说:「你真容易满足,我也要向你学习,从今过后和奶奶好好生活,不再怨天尤人。」 宁岳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哦。」 石头:「这些鱼太多了,你就算不想给叶家人吃,但你娘总要吃的,我就拿冰面上的这几条,你把木桶的里都提回去吧。」 宁秋娘被欺压多年,一遭翻身得瑟的很,宁岳因此在叶家的伙食直线上升。 「那行。」 想到宁秋娘,宁岳便提着一桶鱼离去。 两人走到半路遇到一个中年男人,对方见两个小孩提着这么鱼很惊讶。 「这些都是你俩捉的?」 石头挺起单薄的胸膛,骄傲地说:「是我好兄弟宁岳砸开冰洞的。」 男人先是迷茫了一下,随后眉头一皱,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岳问:「宁岳?你叫宁岳?宁秋娘是你娘?」 宁岳眉心一动:「你是谁?」 男人没回答宁岳的问题,他难以置信地说:「我的天吶,你居然好了?你这种病居然还能好?」 这下连石头都警惕了:「你到底是谁?哪个村的?来我们村干嘛?」 男人一愣,笑着说:「我是宁家村的,今天只是路过叶家村。」 心里感嘆宁岳长的真好,地主家的少爷都没他长的好,跟宁家那几个真看不出是一家的。 宁岳绕过他离去,没把这次偶遇放心上。 路过村长家时,宁岳想到了叶秋熙,他掏出了怀里的荷包看了看,又放回去。 脚步一顿,敲响了村长的大门 。 「谁啊,大冷天的。」 敲了半分钟里面才传来人声,接着张柳叶一脸不耐烦的从屋里走出来。 「呦,宁岳呀,又来给秋哥儿送 东西?」 张柳叶瞬间变的亲切起来,她快步从院子里穿过,打开门看见宁岳手里满满的一桶鱼,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 「提到这累了吧?给婶,婶给你提着。」说着就要去抓木桶 宁岳偏过一点躲过张柳叶伸过的手,他面色寡淡地说:「我找叶秋熙。」 张柳叶抓几次木桶都被躲过后,脸色难看不已,鱼送进来还不是一样进了二房嘴里,切。 第20页 她扭头就走,经过院子时,喊了一声:「秋哥儿,又有小汉子给你送礼了,还不快出来迎接一下。」 王秀站在大房门口,眼神犀利:「张柳叶,你不会说话就闭上你那张臭嘴,你自己还有闺女。扰了我小哥儿的名声,你闺女也别想好。」 她算是明白了,对张柳叶这种蠢人就得直接骂。 张柳叶噎住,气势矮了不少。 「我、我又没说错,那宁岳确实提着鱼来找秋哥儿。」 叶秋熙从王秀身下钻出来,跑向院子门口,王秀看到张柳叶别有深意的笑脸,顿时气道:「有本事以后别吃我们大房东西。」 张柳叶没本事,她还想从大房那里掏出更多好东西,收起脸上神色,憋屈着进屋。 一进屋对上自家男人黑沉的脸,当即缩着脖了不敢吱声。 「阿岳。」 叶秋熙开心地跑到宁岳面前,唿出的气息成了白色的雾气,白净的脸上被寒风一吹,染上一抹绯红。 看到宁岳冻到发紫的唇色,提着木桶的手也冻的通红。 他秀气的眉毛皱在一起:「天这么冷,你怎么还下河去捉鱼?我听爹说河都冻住了,你用石头砸冰了?」 宁岳点头,随后将桶放在叶秋熙面前,说:「你拿盆装一半。」 叶秋熙连忙摇头拒绝:「这怎么行?这是你好辛苦捉到的,我不能要,你快些拿回去。」 宁岳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不辛苦。」 叶秋熙明亮的眸色暗下来,抿着红润的唇瓣,语气怜惜地说:「阿岳,是不是叶家他们又不让你吃饭了?还是他们逼着你去捉鱼?你不要听他们煳说,你不是傻子,也不是废物,你是世上最好的阿岳。」 「这鱼你拿回去偷偷藏起来一些,多藏一点,天这么冷,随便放哪都能冻住。饿的时候就拿出一条,找个没人的地方烤着吃。」 「这鱼一条能有一斤多,就算不能吃全饱,吃半饱也比饿肚子强。」 虽然天寒地冻,可宁岳却觉得一股热气从心底往外冒。 「我有吃的,你快拿盆去。」说完又加一句:「小心冻感冒。」 叶秋熙很怕冷,站这时间不长脚却冻的生疼,刚要开口说什么,王秀这时端着盆过来。 「谢谢宁岳了,这么冷的天还送鱼过来,下次不要送了,留着自家吃就行。」 倒了半盆鱼后,又把拿出来的包袱递给宁岳。 「里面有件旧夹袄,就是被秋哥儿练手绣了几片叶子在上面,你别嫌弃。」 叶秋熙圆圆的眼睛里满是震惊:「娘!」 那可是他还没去皇都之前煳乱绣的,他本就不擅长刺绣,那怎么能算叶子,那只是几根绿叶胡乱堆在一起。 「阿岳,要不你等我把那几根绿叶拆了,你再拿回去?」 宁岳眉眼间盛满笑意:「不用,你绣什么样的都好看。」 第11章 春收过后宁岳很少再从山上带野物回来,叶傢伙食水平直线下降,原本因为野鸡吃的多而吵吵嚷嚷的叶雷,现在做梦都想吸几口鸡屁股。 宁岳提着半桶鱼回去的时候,叶雷一双小细眼都睁大了一倍,叶老娘也没在阴阳怪气。 宁秋娘见他手里还有个包袱,问:「你手里拿是的什么?」 提到这个,宁岳原本冷峻的脸上柔和了不少。 「叶秋熙他娘给我的夹袄。」 叶老娘拉着一张老脸,说:「吃里爬外。」 宁岳漆黑的眼珠看向她:「你给我件夹袄,我去把鱼要回来。」 叶老娘一噎,冷哼一声转身回房,不一会儿房里传出来:「打发要饭的东西,还真当宝贝了。」 宁岳声音抬高了点:「娘,这鱼就我们俩人吃吧,要饭的东西,别人不稀罕。」 宁秋娘还在赞嘆地摸着夹袄的面料,这里面的棉花可真多,比宁岳身上穿的薄袄还要厚实。 听宁岳这么一说,她下意识回道:「行啊。」 叶雷听不懂话里的机锋,他就听明白了宁岳那句「这鱼就我们两人吃」,立马撒泼:「我要吃,我要吃。不给我吃就把你赶出去,让你冻死,学徒就让我去。」 宁秋娘一听,这还得了,学徒的事直接戳到她的肺管子。 还没等她呛声,卧房里的叶汉声已经喊出来:「叶雷,你闭嘴,煳说什么。宁岳这么乖的孩子,怎么会不给你吃,你们是兄弟,他跟你开玩笑的,你当什么真。」 宁岳眼里闪过讽刺,视线在宁秋娘身上顿了顿,转身去了他睡觉的窝棚。 他没等到宁秋娘一句的关心话,本来也没什么,就是见过了叶秋熙和他娘相处的片刻,他好奇而已。 丝丝寒风从窝棚各个缝隙钻进来,原本习惯了冰冷,今天却是格外冷。 宁岳将夹袄盖在身上,那几片绿色叶子,在这昏暗寒冷屋里格外鲜亮,就跟纯碎的绿色能量一样。 新年降至,村里各家各户都在忙着过年的事,叶家同样也在忙,但这跟宁岳没关系。 即使外面滴水成冰,宁岳还是早出晚归,叶家对他来说,现在就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宁秋娘只要每天晚上确认他还活着,其他都不管。 前世的异能等级分为s、a、b、c、d,雷电异能和木系异能在d级,冰系异能在每天的锻鍊下免强够上d级。 第21页 在叶家村,自保够用了。 宁岳躺在干草铺成的床上,嘴里还含着一根干草枝,春天什么时候来?他的木系异能急需能量补充。 「阿岳,出来吃饭了。」宁秋娘在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喊道 「乖孙,坐奶奶身边,好好吃饭。别学某些白眼狼,专吃不干活,一天到晚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勾当去了。」叶老娘已经是老阴阳人了。 叶汉生开始和稀泥:「娘,大过年的,孩子累了就让歇会儿。」 叶老娘嗓子一扯:「累什么累?他做什么了就累。」 「抓你碗里的鱼累着了。」宁岳从窝棚里进来,面色冷淡,一桌子丰盛不已的菜也没让他脸上有什么动容。 託身体好的福,这是宁岳第一次大年三十跟着叶家人一起坐桌上吃年夜饭。 不在是像每年那样,外面一家人吃肉喝汤,笑语晏晏。而他一动不能动的躺在窝棚里的草堆里,只等夜深人静时,他娘才餵他一些残羹冷炙。 叶汉生夹了一块肉放宁岳碗里,一副长辈关怀语气说:「宁岳吶,年后你就要去皇都当铁匠学徒了,你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打铁的活可粗重的狠。你到时跟师傅说说,让叶雷去帮你一把,自家兄弟,相互帮忙应该的。」 叶雷塞了一嘴的菜,口齿模煳地说:「我才不要去打铁,我要读书,学算帐,当掌柜。」 读书多好,只要他一提读书想吃什么奶奶都给买。打铁听说可累了,他才不要。 「你闭嘴。」叶汉生气地肝疼 当他是为了谁? 这半年来他卧病在床,家里少了他上工的收入,再多出叶雷每个月的读书钱,家里一下子捉襟见肘起来。 宁岳绷着脸,将碗里的肉连同周围的饭,拨到宁秋娘碗里。 「娘吃,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宁秋娘一颗心当真是妥贴舒适。 「哎,你也多吃。你看你这半年来身体越来越好,个子都高了一个头,皮肤还白了不少。要我说,这附近几个村就没有我家阿岳长的更好看的了。」 叶老娘嗤笑:「男生女相,有啥好得瑟的。也不知道从哪抱来的,宁家可没那怪病。」 「好了,娘,先吃饭。」叶汉生头痛,天天在他跟前说学徒的事,现在他刚开头又来拖后腿。 这可戳着宁秋娘了,任谁也不能平白受这侮辱。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外乱勾搭男人?当初你就用这招搓磨叶雪她娘,现在还想来搓磨我?」 「我告诉你,没门!」 「我可是有儿子的人,你再煳咧咧,我就带着儿子不在你家过了。」 叶老娘气的差点一口气撅过去。 叶汉生脸色发青,想怒又忍耐的模样还真是滑稽。 宁岳看着他们下饭,全当大年夜的娱乐节目。 正月十五过后,年味正式散了,家里没活的成年男人们开始相约出门做工。他们这里离皇都近,只要肯吃苦,不愁没工做。 养了半年病的叶汉生眼热不已,从一家之主的地位上掉下来后,他急于摆脱看人脸色过活的日子。 叶老娘不放心,让他再家再养养。 宁岳对这些每天都出现的对话充耳不闻,他跟叶秋熙约好今天去皇都,王秀要领着他去给铁匠师傅相看。 「儿子,你可一定要争气。」宁秋娘跟在宁岳身后絮絮叨叨 「娘的面子里子可全靠你了。」 宁岳则首看她一眼:「我让你很没面子吗?」 宁秋娘顿时不说话了,闷声跟着宁岳走,好半响才嘆气道:「人活一口气罢了。」 「哦,那你放心,你还有很多气。」 宁秋娘噎住,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儿子这脑子果然还是不好使。 「总之,你去了铁匠铺后要勤快机灵些,师傅让你干啥,你就干啥。」 叶秋熙家的牛车已经停在村口,宁岳看着他正坐在车上向自己招手,淡淡的笑意出现在脸上。 「行了,你回去吧。」 都到这了宁秋娘哪里能回去,她说:「我去跟叶秀才和秋哥儿他娘打声招唿,都看见了转头就走像什么话。」 「以后可要学着点,这都是人情事故。」 宁岳看着宁秋娘点头弯腰,笑脸相迎地对叶秀才和王秀说着感激,和帮忙照顾他的话,眼里涌出暖意。 嗯,宁秋娘,奇人。 第12章 重生七年来,宁岳六年半时间里,他的视角只有眼睛周围的方寸之地。 从叶家村到皇都有两个时辰的路程,宁岳新奇地旁观这个古代世界。 「外省人都叫皇都岁安城,我们周边人习惯叫皇都。中间有一条正阳大街,可以同时十辆马车并行而过。」叶秋熙清亮欢快地向宁岳描绘他见过的岁安城。 「正阳大街左边属于万平县,右边属于万安县,我们叶家村就属于万安县,不就是在边角角啦。」 「再过半个时辰就会路过去镇上的岔路口,但我们不去春乐镇。」 叶于立在车厢外赶车,他听着车厢里边自家小哥儿叽叽喳喳的声音,面露慈爱。 对于宁岳,怜悯、好奇,现在却是可惜。 听小哥儿说宁岳在学习上很有天赋,教过的字一遍就会,诗词最多三遍就会背,算术更是一点就通,举一反三。 第22页 这样的读书苗子,让身为秀才的叶于立知道他要去当铁匠学徒时,大骂叶家不做人。 可惜,可惜! 车厢里,叶秋熙担忧地对宁岳说:「阿岳,铁匠伯伯看起有些凶,但人很好的,你不要害怕。」 宁岳仰起嘴角:「嗯,我不害怕。」 叶秋熙甜甜地笑起来:「阿岳饿不饿?要吃点心吗?」 宁岳眼里一亮:「要。」 甜味,他很喜欢。 拉过叶秋熙的点心咬一口,嗯?咸香口? 宁岳秀气的眉毛皱了一下,没有甜的好吃。 「不好吃吗?」叶秋熙眸光闪着疑惑 「甜的更好吃。」说完直接一整块放入嘴里,他对吃的不挑。 「等到了皇都,我带去我家附近最好吃的糕点铺,随你挑,我请客。」 扬起的语调,欢快中带着豪气的表情,亮晶晶的眼睛。 如此的叶秋熙如同小太阳一般夺目。 宁岳手指蜷缩,等春天到了,他要去春日山多薅几窝兔子,给叶秋熙做披风。 这次要成年兔子。 「瞧你这小财主样儿。「王秀被逗笑了,不过话锋一转:「在家歇了个把月,让你多练练手,你不是嫌天冷就是煳弄个两三针。我看到时候绣娘师傅要检查你手生不生时,看你怎么办。」 叶秋熙明亮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下来:「我都说我不擅长刺绣了。」 「那你说你擅长什么?吃喝玩乐?这谁不擅长,可也得有那条件吧。」 叶秋熙委屈的小模样刺痛了宁岳的眼,王秀虽在数落,但声音温和,甚至可是说是在调笑。 但这听在宁岳耳朵里很是烦心,他眉间冷下来。 「不想学就不学,秋熙手指都戳破了。」 叶秋熙像是找到知音,点着头:「就是就是。」 王秀被这两熊孩子气笑了,十天前的一个针眼到现在还记着,合着她还是坏人了。 「行了,你俩睡一会儿,到皇都还早呢。」 - 宁岳是掀开车厢的布帘,趴在车窗上看着繁华的街道,高大巍峨的城墙正在远去。 正阳大街上车马粼粼,人来客往,茶楼、酒馆各色商铺林立,空地上还有各种小商贩摆着摊子。 午时的阳光洒在红墙绿瓦上,那突出来的屋檐也不知道是哪家店的几楼。 「是不是很热闹的很?」 不知什么时候叶秋熙挤过来,宁岳则过头看他一眼,又回过头去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两边。 「嗯。」 热闹,繁华,很有人气。 跟每时每刻都要紧绷神经的末世基地不同,这里让宁岳很舒服,没有血腥,没有悬在头顶,随时都能掉下去割掉脑子的刀。 牛车在一家饭馆前停下,立马有伙计过来安顿牛车,叶于立给他一个文钱,又交待了一番。 随后他们几人在另一伙计的带领下,坐到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 叶于立点了几道菜,等伙计走后,笑着对宁岳说:「不用等小哥儿请客,叶叔现在请你。」 叶秋熙抿嘴一笑,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那我就占阿岳的光,这家店里的鱼可好吃了,等会儿阿岳一点要多吃点。」 宁岳收回观看的视线,回道:「好。」 混着米饭直接下咽也没什么。 等鱼端上桌时,一股香味传入宁岳鼻腔,鼻尖轻嗅,好像没有腥味? 叶秋熙夹了一块鱼肚子放到宁岳碗里,说:「没刺,你尝尝看。」 他听石头说过宁岳因为鱼刺,所以不喜欢吃鱼,没关系他帮着挑刺就好。 鱼肉白嫩,味道更鲜美,宁岳喜欢。 原来鱼也可以这么好吃。 「好吃。」 宁岳亮起的眼睛,让叶于立和王秀会心一笑。 总算有七岁孩子的样了。 这一路这孩子也太安静了,衬的小哥儿好不聒噪。 - 叶秋熙的家是座小宅子,三间正房,两间偏房,一间厨房,独门独院。 这放在岁安城里完全不起眼,但跟叶家村比,那就是城里富户。 收拾妥当后,原本想歇一晚,有事明天再说。但叶于立跟友人约好,已经出门了,王秀见两个孩子都不累,索性带着一起出门。 铁匠铺离叶秋熙家能有二里路,边走边逛两刻钟就到了,店铺外面摆着各种农用工具,也有一些其他铁制品。 宁岳不认识,他看着随风飘扬的店招旗帜,上面有一个大大的铁字 「庄老哥,忙不?」王秀站在铺子外面向里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出来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如果不是胳膊上紧緻的肌肉,他这身材真跟铁匠搭不上边。 「年前跟你说的事,今天我把人带来了,过了年长一岁,现在七岁。」王秀说着示意宁岳过来 「宁岳叫庄叔。」 「庄叔好。」宁岳看着眼前的男人,漆黑的眼睛透着不谙世事。 庄仁细长的眼睛看向宁岳,声音沙哑:「这细皮嫩肉的拿的起铁锤吗?」 宁岳心里一凛,这个男人很危险,身上有他熟悉的血腥味。 「看你说的,这不还小吗?学徒学徒,可不要先学,等学几年长大了刚好能给你做事。」 「我不想学。」 第23页 宁岳打断王秀的话:「我不想待在他这里,我不喜欢他的味道。」 王秀一怔,随即尴尬地说:「你这孩子,这铁匠铺能有什么味道。」 如果是夏天,几个壮汉打铁会有汗臭味,但这冬天还没过。再说,就算真有味道,哪有当着人家的面说的。 「血腥味,我不喜欢。」宁岳小脸绷的紧 一直漫不经心的庄仁脸色一变,细长的眼里闪过一道暗芒。 凹陷的嘴角向上 勉强提了一些,带着怪异的笑容说:「上午有人有铺子里受了伤,流了不少血,想来是那时候沾到的,没想到你这小孩鼻子还挺灵敏。」 王秀回过神,有些后悔答应小哥儿这事了,就算庄老哥收了宁岳。以他这性子,也做不长久,太容易得罪人。 「那个,庄老哥,实在不好意思,小孩还小,我这就带他回去。」 庄仁双手负后:「嗯,这崽子不错,我要了。」 「啊?」王秀懵了,随后一喜:「真的?那可太谢庄老哥你了,不过这孩子小,不会说话,你别跟他计较。」 庄仁笑的别有深意:「放心,做我们这行,不需要多说话。」 宁岳神色冷峻:「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学的。」 由里而外的血腥味,怎么可能是沾上的,这是淹入味了。 「这可由不得你。」庄仁突然间提着宁岳的胳膊,转身回铺子的时候回了句:「叶家婶子回去吧,刚好没事,我先教教他。」 叶秋熙伸着脖子看向不透光的铺子里,问:「娘,阿岳这是被收了吗?」 王秀压下心中的怪异,点头回道:「对,这事成了。」 叶秋熙扬起起开心的笑:「真是太好了,阿岳以后再不会被叶家人欺负了。」 王秀无奈:「你呀,就是心善。」 - 宁岳眼里幽深一片,雷电在手心里慢慢形成。 庄仁随手将宁岳扔到一边,散漫的歪倒在椅子上,对着一墙之隔的里间,说:「给你带来个苗子,过来瞧瞧。」 一身黑衣的男子从里间出来,身姿修长,皮相尚佳。只是皮肤白的不正常,看向宁岳的眼神水波不兴。 宁岳全身防御机制瞬间开启,这种感觉如同被异种锁定,但他的异能等级目前只有d。 庄仁阖眼靠在椅背上,声音疏懒:「如何?」 「弱小。」声音沉闷 「他说我的身上的血腥味让他不喜。」 「死尸。」 庄仁睁开眼,看向宁岳戏嚯道:「他说让你去做死尸。」 宁岳天微微歪着头,天真无邪:「什么是死尸?」 「哦,死尸啊。」庄仁嚼着这两个字,半响儿轻笑道:「就是专门杀人的。」 「杀人?」宁岳垂眸,就像杀异种? 他摇头:「我不喜欢,我要回叶家村。」 宁岳刚转身,一团火忽然从地面窜出来,一面火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庄仁哈哈大笑,笑的眼尾泛红:「不喜欢?想走?」 随即脸色一冷,如同地狱恶鬼。 「想的美。」 宁岳看向黑衣人,火系异能者?这里还有其他异能者? 他掌心一翻,一团泛着蓝光的雷电团悬浮在上面,不时流动着闪电纹路。 庄仁唰的站起来,一脸肃然。 「术士?」 宁岳想了想,问:「什么是术士?」 端的是烂漫天真。 第13章 庄仁轻视的态度收起来,他不再把宁岳当作普通的乡下七岁小孩。 「你不知道什么是术士?」 宁岳摇头:「不知道。」 庄仁和黑衣人对视一眼,看着宁岳用一种诱惑的语气,问:「想没想发财?」 「有钱,就可以吃饱饭,住大房子,穿暖和的衣服。」 他听王秀说过宁岳的情况,对于一个在乡下备受欺凌的小孩来说,吃饱穿暖是最大的诱惑。 多少大人为了一口吃,卖儿卖女,甚至卖自己。 实在是宁岳的外型太有欺骗性,即使庄仁收起轻视之心,但还是下意识用上对小孩的态度。 「不想。」宁岳拒绝的干脆利落 「我可以自己打野鸡吃。」 当然还有其它一些野味,但宁岳觉得这没必要跟他们说,又不熟。 庄仁神色一僵,痛心疾首,用术士的能力去打野鸡? 「暴殄天物。」 黑衣男人这时开口道:「何人教你术士之能?」 宁岳看向他,目光毫无避讳:「从小就会。」 庄仁眼睛发亮:「命世之才。」 「公主知道后定然欢喜,小傢伙,等一下跟我去公主府,你改变命运的机会到了。」 「我不去。」宁岳说完,转身就走。 他的命运已经改变,由一个末世里的人型兵器,变成一个农家孩童,不会为杀而杀,他可以随心过生活。 不需要再改变。 庄仁急了,想阻拦,却被黑衣人拦下。 「稍安勿躁。」 「术士之能,万人难遇,怎能不急。」 「他会回来的。」黑衣人看着宁岳远去的背影:「涉世太浅。」 - 近距离看着摊子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宁岳第一次提会到看花眼。 路上行人穿的衣服颜色多变,不再是叶家村众人都是灰扑扑的粗布麻衣。 第24页 突然他看到一个兔子挂件,轻轻摸了一下,毛绒绒的,跟叶秋熙一样软。 「客人好眼光,这可是最后一个兔毛挂件了,你看看这样子,跟真兔子一模一样。」 宁岳看他一眼,觉得他眼瞎,哪里跟真兔子一样了。 「这么可爱的小玩意,小哥儿和小姑娘们最喜欢了,您要是想给小哥儿送礼,买这个最合适。」 虽然是小孩,衣着布料看上去很普通,但这是皇都,谁知道这人背后是什么样的关系网。 小贩才十三岁,摆难不久,本着不得罪人,还是尽心尽力的推销。 「好。」 宁岳也觉得这个兔子挂件跟叶秋熙合适,这么一看这个小贩的眼也不算瞎。 小贩一喜:「好嘞,给您拿,三十文钱。」 宁岳一愣:「什么?」 「兔子挂件,收您三十文钱。」小贩等着宁岳拿钱 但宁岳没钱,他摇头:「我没钱,你告诉我怎么做,我自己能打兔子。」 小贩眼睛一下子变的犀利:「做生意的方法怎么能随便给人?懂不懂规矩?」 「没钱还想讨小哥儿欢心?做梦呢。」小贩十分鄙视 宁岳抿紧双唇,头一次体会到钱的重要性,他看了看小兔子挂件,那黑黑的眼睛就像叶秋熙看他的时候一样。 「你等着。」说完转身往回走 小贩心里一突:「怎、怎样?没钱还能硬强不成?我告诉你这可是皇都,有律法……」 宁岳转过头幽黑的眼睛看向小贩,打断他的话:「给你拿钱。」 聒噪! - 庄仁在锁门,骤然间发现一个小孩有术士之能,他急于禀告公主殿下。 「怎么发财?」 庄仁转过身,宁岳绷着小脸抬头正看向他。 「你需要钱?」 「对。」 庄仁眼底闪过光亮,转机来的这么快? 「你要做术士的话……」 宁岳打断他:「给我三十文,我给你做术士。」 庄仁下意识解释:「不是给我,是给公主殿下。」 「三十文。」宁岳伸手意示他赶紧掏钱 等宁岳拿钱走后,庄仁才反应过来,他花了三十文就为公主招揽了一个术士。还是天生就有术士之能的七岁小孩,这买卖赚大发了。 「涉世甚浅。」 庄仁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人,眉头紧蹙:「大白天出来干什么?」 黑衣人撇了他一眼:「骗子。」 - 叶秋熙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口,整个人没精打采,被绣娘师傅说一通,还布置了新的练习花样。 他太惨了。 阿岳怎么不回来,叶秋熙张望着巷口,他不会迷路了吧? 这时熟悉的身影出现,叶秋熙欢喜的起身奔过去。 「阿岳,你回来啦,累不累?」 叶秋熙笑的眉眼弯弯,露出好看整洁的小白牙。 宁岳一直没有着落的心,终于平定下来。 「不累。」 随后拿出兔子挂件放在叶秋熙手上:「这个给你。」 叶秋熙杏眼睁圆,眼里闪着惊喜地光。 「真可爱。」 宁岳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喜欢吗?」 叶秋熙高兴地点头:「喜欢。」 「可是,你哪来的钱买这个?」 宁岳:「铁匠给的。」 「可是你才刚去他就给你钱?」叶秋熙疑惑,学徒不给师傅送钱就算是找到好师傅了,怎么会刚去就给钱? 「你预支工钱了?」 宁岳想了想,说:「他说带我发财。」 叶秋熙扑哧一声笑了:「行,我等你发财。 」 铁匠铺是苦力活,吃饱穿暖就很好了,发财是不用想了。 叶秋熙忽然想到什么,拉着宁岳叮嘱道:「这皇都不是叶家村可比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你一定要小心,不要因为别人随便给些好处就给人做坏事。」 宁岳认真地点头:「我知道,我不干坏事。」 叶秋熙想不通为什么铁匠会给宁岳钱,但见他一脸认真保证的样子,也就不想了。铁匠铺子在这条街上十几年了,爹娘和铁匠又都认识,不会有问题的。 吃过晚饭,王秀将宁岳带到偏房,说:「宁岳,你今晚就睡这间屋子,被子都是新的,衣服我也给你准备了两身,还有什么需要跟我说。」 「谢谢。」 宁岳白净的小脸上看着王秀,模样看起来很乖巧,王秀一下子就软了心肠,觉得或许一直这样住下去也不错。 「那你先休息,明天还得早起,去人家做学徒的,眼力劲可不能少,勤快些准没错。」 王秀在院子里回头看了一眼宁岳的房间,嘆气,终究还是不适合在家里长住。 先不说宁岳和秋哥儿的性别问题,就是老二媳妇要是知道宁岳长住他家也要闹腾,公公婆婆也会有埋怨。 虽说这是她的房子,她爱给谁住就给谁住,可她是叶家媳妇,总要顾及些。 叶秋熙不高兴地问:「为什么不让我跟阿岳睡?」 他可跟阿岳说好晚上给他讲皇都里好玩的事迹。 王秀没好气地说:「别说他比你小,当他是弟弟这种话,就算是他是你亲弟弟,从我肚皮里爬出来的,你俩也不能一起睡。」 第25页 叶秋熙撅着嘴:「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 王秀懒得搭理,这个小哥儿真是遇到宁岳就不讲理。 没开口让宁岳住家里,真是对的。 - 宁岳到铁匠铺时,外面正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庄仁见他来像是松了口气,随即扯着嘴角想笑,可那样子实在难看。 「不要笑了,不好看。」宁岳真是一点弯都不拐 庄仁脸色唰的冷下来:「上车。」 宁岳动作利落的跳上车,坐好后,问:「去哪?」 庄仁讽刺道:「现在问是不是晚了?」 宁岳看他一眼:「不晚,我可以随时跳下去。」 庄仁脸更冷了,果然术士都讨厌,不管是大术士还是小术士。 「见到公主时,再这么口无遮拦就算你是术士,也会治你个忤逆之罪。」 宁岳撇他一眼,继续看着外面宫墙深院。 他又不是术士。 这里太安静了,他还是喜欢热闹的地方。 公主府一路走来,宁岳再无所谓的心也被这雕樑画栋惊着了半响。 着实开了眼。 - 公主对一个七岁就有术士之能的小孩很感兴趣,她招了招手,意示宁岳到她跟前去。 宁岳看着靠在床上的公主,她很年轻,朱钗未带,一脸病容,显然身体有问题。 即使这样,身为公主的气势并没有弱多少。 宁岳走到她面前,说着庄仁提前教他的话:「公主安好。」 看到宁岳一丝胆怯都没有,公主很赞赏,并没有因为宁岳只有七岁而轻待他。 反正是看着宁岳安静乖巧的样子,生出了一丝怀念。 「阿绕要是身体健康,现在也这般大了。」 宁岳不知道阿绕是谁,但想到庄仁说的到公主面前少说话,他现在对这位公主不了解,决定先听庄仁的。 庄仁不忍:「公主身子要紧,切记多思。」 怀景公主,皇上长公主,母亲是皇后,外家是更是功勋军将之家,宠爱非常。 自小聪慧,与皇子们一起上课,只可惜再聪明也是女子,嫁作人妇后只能安于内宅。 阿绕是公主长子,出生一岁夭折,后来公主三次怀孕,可每次都留不住孩子。三天前,已经七个月的孩子还是没留住,身体伤的连御医都摇头。 怀景公主笑了笑,继而问宁岳:「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宁岳看了看庄仁,说:「他说要带我发财。」 怀景公主掩嘴轻笑,庄仁也尴尬,这小崽子,都说了,不要直来直去的。 「那你有钱要做什么呢?」怀景公主轻声问道 宁岳想到正阳大街上那些五颜六色的东西,眼睛发亮:「全买给秋熙。」 怀景公主像说家常一样,疑惑道:「秋熙是谁?」 宁岳抿嘴笑道:「是一个小哥儿,很可爱,很软乎。哦,还有,他同情心非常泛滥。」 怀景目光柔和,有关宁岳的一切,就在她身边的信封里,她刚刚才看过。 叶秋熙是谁,她当然知道,确实是一个很有善心的小哥儿。 「你以后留在公主府里做事,怎么样?」 这么小就有术士之能的孩子,她不可能放过。 宁岳想了想,说:「我想在铁匠铺做事,那里离秋熙家近。」 这里太远了,也没有摆摊,买东西都不放便。 怀景公主微愣,随后点头:「那里也行,总归都是公主府的。」 宁岳:「所以你是大老闆?」 怀景公主闷笑道:「对,我是大老闆。」 果然还是孩子,说的话还真有意思。 宁岳伸手:「那我要预支工钱。」 庄仁彻底忍不住了,压下他的手,说:「你有什么要求跟我提,公主累了,需要休息。」 怀景公主确实精力不济,不过宁岳给她的感觉太好玩了,这让郁结的心情也轻快了不少。 「无碍。」 说完又看向宁岳,问:「你要预支多少?」 这个宁岳就没概念了,他表情呆了一下,说:「你给我多少?」 怀景公主抬眼看了下身边的丫鬟,丫鬟立马上前递给宁岳两个银块。 「五十两,请小公子过目。」 宁岳没接,他在再算帐。 五十两能买多少个送给叶秋熙的兔子挂件? 哦,可以买非常多。 众人见宁岳看着银子发呆,以为是被这么多银子震住了,只觉得好笑不已,到底是孩子。 宁岳看向公主的眼神不一样了。 这个公主有钱,大方。 他向公主走去,身后的庄仁和其他明里、暗里的人都是神色一紧,公主不着痕迹阻止他们靠近。 她温温柔柔地问:「怎么?嫌少?」 宁岳摇头:「不,你很大方,作为感谢,我把你体内不好的东西吸走。」 第14章 此话一出,屋里瞬时一静,连空气都稀薄了。 宁岳转头看向庄仁,环视屋内一圈后看向给他银块的侍女。 「拿个碗来。」 侍女一惊倏地看向公主,公主唿吸沉重了几分,攥着帕子的手隐隐冒着青筋。 她脸上依旧温和的笑着,只是眸光暗了暗。 「不好的东西是什么?」 第26页 「我不知道。」宁岳看着她,有些呆,但从他说出的话又无端让人觉得他高深莫测。 「但这个东西在你体内应该很多年了,如果不去除的话,你还能活……」 他看着手指头,最后选了三根:「三个月。」 庄仁一张脸恐怖如斯,他顾不得礼节,上前几步,急切问道:「那怎么办?」 宁岳看他一眼,随后视线又扫向那个侍女:「我不是让她拿碗吗?」 侍女这才如梦初醒,忙不迭的拿了个茶杯过来。 「这个可行?」 宁岳不在意的点头:「可以呀。」 随后又看向公主,说:「你把手伸过来。」 怀景公主把手伸到宁岳面前,御医查不出来,府里供养的术士没发现,就连宫里供养的大术士她也不是没看过,都没发现问题。 这么一个七岁的孩子,头一次见就说她体内有不好的东西。 一直萦绕心头的疑虑被证实,怀景公主一时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担忧。 忽然手腕一痛,一道横穿整个手碗的伤口出现。 宁岳一手拿着茶杯等在手腕下面,一手覆在伤口上方一寸之地,一层莹莹绿光从掌心冒出来。紧接着一股黑色的液体从伤口流入茶杯中,身后的庄仁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 宁岳看了他一眼:「我不知道呀。」 他不是已经说过吗? 庄仁噎 住,如果不是时机不对,他一定要这小崽子好看。 怀景公主这时候心绪已平復,她看向宁岳问:「你怎么知道我体有不好的东西?」 对这个给钱大方的公主,宁岳还算有耐心。 「感觉。」 叶秋熙说,有来有往。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哦,他真好学。 怀景公主轻笑,术士,果然是一群神秘又神奇的存在。 随后一阵心悸,怀景公主唿吸急促,额头上冒出密密麻麻冷汗。 侍女拿着帕子轻轻擦拭:「公主殿下,您感觉如何?」 宁岳环视一圈后,看向窗台下的花盆,对侍女说:「去,把那个抱来。」 侍女慌了神,宁岳一说她立马跑去抱着花盆过来,这时她才反应过来,好好的要花盆干什么? 宁岳又指使庄仁,说:「你来把茶杯端好。」 等庄仁接过茶杯后,宁岳手靠近花盆里的花,一股透明流沙般的东西从花上流出来,转眼间花盆里娇艷欲滴的花变成枯黄的碎沫。 而宁岳掌手漂浮着一颗七彩琉璃的弹珠般大小的球,侍女惊吓之下手一松,花盆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一声响,震惊了所有人。 侍女立马仓皇的跪趴在地,全身抖成筛子。 庄仁喃喃道:「这是什么?」 宁岳将能量球移到公主嘴前,说:「太阳折射的光,它本身是透明的,公主你张嘴。」 庄仁哽住,他想问的是这个吗? 怀景公主丝毫没犹豫张开嘴,能量球入口瞬间消散,一股说不清的东西在身体里蔓延,让她好受了不少。 宁岳可惜道:「能量太少了,要是有个百八十年,能量会更多,公主你也会更好受。」 最好能像春日山上的老树。 前世,他是不会这些的。 与异种对战,雷电与冰系才是大杀器,木系异能保能吸收生命力有些鸡肋。 在叶家村,异能恢復十分缓慢,他觉得有些无聊,就偿试着吸收再凝聚,总之也算成功。 怀景公主心里一动,问:「人参可以吗?」 宁岳不知道什么是人参,聊胜于无吧。 他点头:「行呀,试试呗。」 怀景公主看向趴在地上的侍女目光发冷:「去库里把所有人参拿过来。」 侍女连忙趴在地上退出去,不一会儿有几个侍女进来,头也不敢抬的把碎花盆收拾干净。 紧接着各种年纷的人参也被一一摆在宁岳面前。 宁岳眼前一亮,能量真多。 「人参多少钱?」 庄仁:「这得看年份,年份越久越贵。」 宁岳随手指一份,问:「这个多少钱?」 庄仁:「这个差不多能有五十年,就你得那银块得要四个。」 那不是一百两? 能买多少只兔子挂件啊! 宁岳看向公主,真心的感嘆:「公主,你真有钱。」 怀景公主忍着笑,说:「钱的话,我是有几个,你以后需要钱跟我说,我给你。」 宁岳赞赏的看着公主,想到叶秋熙说的礼尚往来,又加一句:「放心,我不会白拿你钱的。」 怀景公主笑的温婉:「这可是你说的。」 宁岳点头,他不是随便撕毁承诺的人。 直到怀景公主手腕上的伤口流尽最后一滴黑色液体时,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宁岳又餵了她一次人参凝结的能量。 「你可愿做我义子?」怀景公主一瞬不瞬地看着宁岳问 庄仁瞳孔一震,宁岳……这小崽子,可真是翻了个大身。 怀景长公主的义子,那是何等荣耀,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不为过。 义子? 给公主做儿子? 宁岳想到了宁秋娘,他摇头:「我有娘了。」 第27页 当一个人的儿子已经够了,还要给两个人当儿子? 无端在头上多压一个人做什么? 庄仁瞪大眼,要不是手里还端着茶杯,他真想摇醒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崽子,你知不知道你拒绝了什么? 怀景公主哂笑:「你倒是孝顺。」 「也罢,你既不愿,我也不强人所难。以后这公主府里,你宁小公子可以横着走。」 宁岳收回木系异能,指着七八颗人参说:「剩下的人参能不能给我?我也需要补充能量。」 公主点头:「可以。」 宁岳看向公主的目光越发温和,这公主大方,能处。 于是他给出真心指点:「你身体太虚,要补身子。」 庄仁带着宁岳走后,怀景公主脸上温婉退去,锋芒露出,山雨欲来。 「把茶杯里的东西送去王御医那,让他一定要查出是个什么东西。」 有些事也应该变一变了。 - 从公主府出来后,宁岳心情很好,抱着人参想着晚上全给吸了,撑就撑了点,慢慢消化就是了。 不过在叶秋熙家好像不太方便? 他抬头看向身边的庄仁:「铁匠铺可以睡觉吗?」 庄仁俯视他:「怎么?没地方住?」 宁岳想了想,摇头:「那倒不是,就感觉不太方便。」 庄仁嗤笑,你还有感觉不方便的时候? 「怀景长公主府不住,我那小破地可不敢让你住。」 宁岳撇了他一眼:「你这人说话真讨厌。」 庄仁胸膛起伏不定:「彼此彼此。」 虽然但是,庄仁还是把宁岳带到他住的小院里。 两进的院子,与叶秋熙家隔了三条巷子,闹中取静,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这还有一套单独的宅院。 一位哑仆带着宁岳去后院客房,庄仁扯着嘴角,说:「宁小公子可是能在长公主府横着走,可不能随便招待。」 宁岳看都不看他,对哑仆说:「不用理他,被窝暖和就行。」 哑仆能听到但不能说,闻言看了看宁岳,又看了看庄仁,垂下眼眸在前面带路。 庄仁这厮又犯病了。 - 经过庄仁一晚上的解说,宁岳算是了解了什么是术士,以及自己为什么会被当作术士。 传说几百年前,各种能人异士应有尽有,但因为一场什么浩劫几乎全灭。 术士是涉世最多的一类人,每个人的术法不经相同,普通人如果没有师父领进门,根本就摸不到术法的边。 所以宁岳一个无师自通的术士,他们才会如此纳罕。 公主府供养五位术士,皇宫里更是供了不少于十位,各大府邸也有供养的术士,只是具体多少没人知道罢了。 那天见到的黑衣人就是在落难时被公主所救,所以才愿意被公主府供养,铁匠铺是公主府对外的一个情报点。 庄仁就是那个联络人,这么多年以来以铁匠铺收徒为由,为公主府专选死士与暗卫。 如果不是宁岳最后露的那一手,就以他的口出狂言,早被扔死士训练营去了。 宁岳对那些术士起了好奇,不过跟前就有一位黑衣人,所以眼前最重要的是去找叶秋熙。 但不巧,叶秋熙要去学刺绣。 他非常抱歉地说:「阿岳,绣娘师傅不喜欢人迟到,我要走了。」 宁岳想了想,说:「我可以在旁边陪着你。」 叶秋熙一脸为难:「绣娘师傅怕是不会答应。」 宁岳胸有成竹:「这个你放心,我有钱。」 庄仁说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 叶秋熙不解,温软地声音问:「这跟你有钱有什么关系呀?不对,你哪来的钱?铁匠伯伯又给你钱了?」 宁岳答应庄仁不把公主府的事往外说,但这是叶秋熙呀,不包含在内,但本能的觉得还是不告诉叶秋熙为好。 于是他说:「我帮他的老闆一个大忙,他老闆给我的。」 救了一条命呢! 叶秋熙相信了,老闆觉得伙计做事好,发些赏钱是常有的事。 最后一咬牙,说:「那你等会儿到绣娘师傅那不要出声,就坐一我旁边不要乱动,我就说你是我表弟,家里没人照顾。」 宁岳点头,叶秋熙如临大敌的刺绣,他还挺好奇的。 吴绣娘年近三十多岁,早年在宫里做绣女,没有亲人,出宫后以教女子小哥儿刺绣为生。 为人严肃刻板,看到叶秋熙身边的宁岳,眉间的川字纹更深了几分。 「我这没有男子学刺绣。」 宁岳送上二两银子:「我来就有了。」 吴绣娘眉毛抖了抖,这哪 来的二世主,看衣服布料也不像啊。 但有钱不赚白不赚,接过二两银子,声音冷淡地说:「进来吧,但不能捣乱。」 宁岳两手交握放在身前,一副大人模样:「那是当然,您放心。」 这语气、这神态,简直跟庄仁做生意时一模一样。 叶秋熙粉润唇瓣微张,他准备的说词没用上,不过…… 「阿岳,你哪来那么钱?学刺绣要不了这么钱的,你亏了。」 吴绣娘眉毛抖动更快了,这小家气的。 第15章 吴绣娘这里有十位学生,七名姑娘,三名小哥儿,现在加一位宁岳,唯一一个小汉子。 第28页 宁岳虽然衣着普通,年纪也不大,但长的唇红齿白,眼眸淡漠不带丝豪情绪。大家即使对他好奇,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攀谈。 听讲的时候时不时瞄上一眼,有些脸皮薄的小姑娘、小哥儿脸颊上都忍不住爬上飞霞。 「专点心,戳到指头又是之哇乱叫。」吴绣娘冷着脸训道 众人立马低下来不敢乱看,叶秋熙更是不敢坑声,他在这群学生里面资质是最差的,时常被当作反面教材拿出来说事。 叶秋熙瑟缩的样子,宁岳觉得十分碍眼,叶秋熙就应该甜甜的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洒脱肆意。 在叶秋熙第三次戳到手指头时,看着细白手指尖上的红色血珠时,宁岳心里一直紧绷的弦断了。 「叶秋熙,你怎么了?头晕?我带你去看病。」 说着拉起一脸懵的叶秋熙往外大步疾走,顺手扔出一块五俩多的银子,堵住了刚要出声的吴绣娘。 吴绣娘新着银子,嘴唇皮子抖了抖,恨恨的坐下,看着下面一排表情各异的小姑娘和小哥儿。 扯着嗓子训道:「看什么看?都绣好了?」 这秋哥儿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个阔亲戚了? 一直到巷口,叶秋熙都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出来了? 宁岳一身冷峻气息散去,扬起大大的笑脸,独于孩童般的纯真。 「我们去玩吧。」 叶秋熙一脸懵懂:「去哪玩?」 宁岳环顾着充满生活烟火的街道,说:「哪里好玩去哪里。」 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绚丽灿烂的阳光让每一处铺上橘黄色的暖光,这里没有末世里的断壁残垣。 宁岳甚至有些享受人群里的吵杂。 「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他对叶秋熙说,现在有钱。 叶秋熙摇头:「不用买,我们看看就行。」 两人在喧闹的街道上随意闲逛,从红日当中,到夕阳西下。两人逛边了半个岁安城,去戏院听戏看杂耍,看街头卖艺,站在茶楼外面听说书。各式甜点、特色小吃更是走一家吃一家。 「我不知道原来鸡也可以做的那么好吃。」 如果来岁安城有什么好处,对宁岳来说是吃。 「岁安城真是个好地方。」他喟嘆道 叶秋熙手拿一串糖葫芦,闻言眉飞眼笑道:「这才哪是哪,等哪天有空闲去市集逛逛,那里面可是不少外邦的东西,听说还有术士的法宝。」 宁岳一则眉毛上挑:「你还知道术士法宝?」 「那当然,怎么说我也是在岁安城长大的。」 岁安城兴高采烈地说:「整个晋朝都知道岁安城有两大市集,一个万平县的东魁市集,一个万安县的西杓市集。」 「不过大家日常都以东市、西市来称唿,但这不重要。」 「东魁市集以稀奇珍宝主,还有番邦一条街,里面好多域外的东西,不过容易宰生。」 「西杓市集就是普通生活用品为主,是岁安城需最繁华的商业买卖中心,有机会咱们去番邦街去瞧瞧,看看那些域外的东西到底有什么稀奇的。」 「对了,据传术士之类的法宝多出之东市,或许咱们去的时候碰巧能见识见识。」 宁岳看他一眼:「你对术士很好奇?」 叶秋熙点头:「人人都好奇。」 宁岳笑了,垂在身下的掌|心|雷电在慢慢蓄力。 「那你想见一下术法吗?」 以庄仁他们的看法来说,他的异能确实可以先用术法遮掩。 叶秋熙老气横秋地嘆一口气:「那些能人异士哪是我们小老百姓能见到的,就是那些当官的捧着奇珍异宝想见都见不到。」 宁岳心里一动:「奇珍异宝很值钱?」 叶秋熙:「那当然,我听说有的术士法宝能换一座三进的大宅子呢。」 宁岳点头,一脸沉思地呢喃:「我找到了发财之路。」 「啊?什么?」叶秋熙没听清 宁岳抬头看他,说:「我们要不要去河边看灯船?」 岁安城有两条主运河,每晚都有游船在上面弹乐奏曲,各种灯笼宛如游飘在河面上。 「到河边我给你惊喜。」 叶秋熙眼睛一亮:「什么惊喜?」 宁岳抿嘴轻笑,眉眼舒展:「你想看的术法。」 「叶秋熙!」 两个声音重叠,王秀暴躁焦急的声音盖住了宁岳刚刚的说话声。 叶秋熙一僵,苦着脸:「娘。」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王秀站在巷口两手叉腰 「要不是见你下学久不归家,我去吴绣娘家寻你,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叶秋熙垂下头,口怜兮兮地说:「我错了,娘。」 王秀一开始是生气,但天快黑了还不见人回来只剩下焦急了,现在见到人心里一口气松了,只觉得全身发软。 她对宁岳语气头一次带了怒气:「你才来皇都,人生地不熟,万一被拐了去,我怎么向你娘交待?」 说完又对叶秋熙疾言厉色道:「一个十岁,一个七岁,你还是一个小哥儿,要是被卖了那种不好的地方,我看你怎么活。」 叶秋熙被骂头越垂越低,声音如蚊蝇:「娘,我真的错了。」 宁岳将叶秋熙拉到身后,看向王秀,说:「你别骂他,是我拉他走的。」 第29页 王秀生叶秋熙时伤了身体,不能再生,这是她一直的遗憾。现在见宁岳这么护着叶秋熙,虽然以两人的身高,就算宁岳将叶秋熙护在身后也没用。 但王秀还是心一酸,二房的张柳叶时常挤兑她没儿子,她如何不生气。 她并不是说一定要儿子,她只是想如果再有一个的话,不管男女或是小哥儿,都能和叶秋熙相互扶持。不至于在成家后,娘家一个亲近的人都没有。 「我会何护他的。」宁岳又非常认直的加一句 王秀笑容发酸:「真是好孩子,晚上可要住在家里?」 她在心里想着,要不要认宁岳为干儿子,这样小哥儿嫁人后有什么事,作为娘家弟弟也能关照一二。 不过这事得慢慢合计。 宁岳看了叶秋熙一眼,点头:「要。」 完全把与庄仁的约定忘在脑后。 到家后,叶于立也是在外面找了一圈刚回来,他见两人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相当责备的嘆了口气。 「你们呀。」 叶秋熙缩着脑袋不敢抬头。 叶于立问宁岳:「明日我便要回叶家村,你可要带什么话回去?」 宁岳摇头:「没话。」 叶于立又是一声嘆息:「好吧。」 那家的情况,的确没什么可说的。 王秀这时反应过来,问:「你俩手里大包小包提的,哪来的钱。」 叶秋熙小声地说:「铁匠铺的大老闆给阿岳的赏钱。」 王秀一脸败家子的看着他们:「那也不能这么花。」 叶秋熙抿嘴,好不委屈。 他都说不要买了,但宁岳给钱太快了,有的都给多了。要不是他看着,宁岳花钱跟洒水似的,对钱完全没概念。 宁岳这才想起来手里还有吃剩下的半只烤鸡,他把那个纸包放到桌上对叶于立说:「那就带这个吧。」 叶于立莫名有些欣慰,问:「这是什么?」 「我跟秋熙吃剩下的烤鸡。」 叶于立:…… 王秀扑哧一声笑了。 「行了,这半只烤鸡带回去也是给宁岳她娘的,跟叶家其他人可没关系。」 叶于立顿了半响才说:「那、那我怎么说?」 他最不善长跟村里的妇人、夫郎打交道了。 王秀白他一眼:「实话实说呗。」 她挺瞧不上叶汉生那一家的。 「你放心吧,你前脚到家,宁岳他娘后脚就得跟着到 。」 「等月底,我带着秋哥儿就回去。」 她算看出来了,她的小哥儿确实没有刺绣的天赋,年前不死心,年后这几天她算彻底死心了。 看来想让小哥儿嫁的好,得让他学学其它手艺。 第16章 铁匠铺里一阵叮叮噹噹,宁岳穿过打铁的地方进入里间,他也是才知道原来铁是别人打的,庄仁是个光动嘴的。 「哟,我还以为你跑了。」庄仁心慵意懒的歪坐在椅子上,喝着茶。 宁岳随意坐下:「你知道哪些当官的想见术士?带我去。」 庄仁动作一顿,放下茶杯,坐直身体。 「这是怎么了?」 宁岳真心实意道:「我听说当官的会给术士奇珍异宝,这是条发财的好路。」 庄仁:…… 脑子里的各种阴谋诡计才想到一半,吧唧,灭了。 所以他刚才高高提起的心,是在干什么? 庄仁自嘲,一个七岁的孩子哪来那么多的心眼。 「你当那些人是白给你东西?」 宁岳一脸认真:「礼尚往来,我懂。」 庄仁又像开始时的疏懒:「你懂个屁,小小年纪别整天钱钱钱的,一身铜臭味。」 「可没钱怎么给叶秋熙买东西?」 庄仁白他一眼:「他是你媳妇还是你夫郎?人家有爹有娘,家也不穷,要你瞎操什么心?」 宁岳固执道:「那不一样。」 庄仁眼睛一转,乐了:「哦,你这是养童养夫呢?不说你比他小三岁这事,就是你现在这个铁匠学徒的身份,那秀才夫妻俩肯定不同意。」 宁岳蹙眉,不知道这人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还怎么赚钱?」 庄仁无语:「公主不是说了吗?你缺钱找她要,差点成了公主义子,还怕没钱花?」 宁岳不太愿意:「白拿不好。」 庄仁彻底乐了。 「放心,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这想法纯属多余。」 「如今公主身体越发好,经过商量,决定组立天枢。等下去公主府,带你认识认识其他几位术士。还有……」 「还有什么?」 「习武,虽说七岁晚了些,但还能抢救一下。」 「我为什么要习武?」 庄仁嗤笑:「真当有了术法就能无敌?这些年不知道死了多少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术士,当术法用尽的时候,你如何自保?」 宁岳想了想,虽然他的异能和术法不一样,但的确会有用尽的时候,所以学一学武也行。 「那我想找叶秋熙怎么办?」 「找就找呗。」庄仁又给自己续一了杯茶水:「就三条巷子,你还能迷路不成。」 宁岳这下放心了,想了想又问:「什么是天枢?」 「就是一支队伍的名字。」庄仁说的随意 第30页 宁岳明白了,就像末世里异能者小队的各种名字一样。 完全没有想到这背后的含意,或者说他其实是不在意。 庄仁一口喝完水,起身双手背后,说:「走吧,去公主府。」 - 怀景长公主见到宁岳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她拉着宁岳的手,笑道:「来,小术士,我给你介绍府上其他四位术士,他们对你可是好奇的紧。」 宁岳一进门就受到几道强烈的视线,他对这里的术士很好奇,其他几位术士同样对于一个七岁天生就术法的小孩也很好奇。 宁岳:年纪都挺大的。 其他术士:年纪真的挺小。 怀景长公主一一向宁岳介绍:「亢辰,他能让种子快速发芽,还可以让各种植物长的更好,府内各种奇珍花草都是他在养护。」 宁岳明白了,类似于木系异能,养花匠。 末世里,大多数木系异能者都在生产区种菜、种粮食,这位术士只当养花匠有些可惜了。 「你可以去种地,研究高产粮食种子,或者种反季节水果、蔬菜,赚钱。」 亢辰好奇变尴尬:「呃……曾有过,但术法受限。」 宁岳:「哦——术法不行。」 那声哦长音拖的相当有别意。 亢辰:…… 哪来的破小孩,该打。 其他三位脸上的好奇,或者无所谓的表情顿时收了不少。 怀景长公主笑着岔开话题,介绍另外一位:「之泽,擅长占星,何时有雨,何时有天气晴朗,相当灵验。」 宁岳点头,天气预报员。 原以为他还会说什么,没想只是点完头不吱声了。 之泽:有些不得劲。 怀景长公主继续介绍:「折彤,擅长谋略,现在是我的谋士。」 宁岳微微歪着头,看着留着长长鬍鬚的男人,明白,参谋。 「第五鑫,擅长机关。」 「步英,你见过的,他的术法是火。他是术士中难得的武艺高强之人,以后你就跟着他学习武艺。」 怀景长公主刚介绍完,只听外面轰隆一声响,屋里几人一听不约而同地看向之泽。 不是说最近半个月都是好天气,怎么太阳高照还打雷? 之泽一身青色素袍,被众人这么一看下意识开始掐指。 宁岳一副没见过市面的样子,两眼发亮地盯着之泽不停动的手指头看。 之泽下意识挺直腰板,不能在小孩面前开天窗。 但是他左掐右掐,结果还是一样。 「不对呀,最近几天确实是好天气。」 宁岳是真的好奇,为什么掐掐手指就能成天气预报员,不是说观星吗?这也没星星。 一双乌黑纯真的眼睛盯着,之泽不一会儿额头溢出一层汗。 「不行,我回去好好算算。」 事关他的能力,小小天气之事怎么能算错。 宁岳收回了好奇之心:「不用,那是我的……术法。」 看来这个人的能力也不是很强,连是他的术法,不,异能都算不出来。 之泽瞳孔震大:「你说什么?」 宁岳站着没动,周身却出现电流的闪电,不停向外扩展。 「我的异……术法,雷电。」 众人吃惊不已,这下可真服气了,术士之间年龄次要,以实力认人。 怀景长公主脸上隐忍着激动,指甲陷进肉里还不自知。 年纪这么小,术法就如此厉害,若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她稳定情绪,问:「你给我拔出毒素也是你的术法么?」 宁岳点头:「那个顺带的,有些鸡肋。」 众人一阵无语,还还鸡肋?现在的小孩真是傲气。 怀景长公主当即决定:「天枢交给步英管理,宁岳协助。」 七岁怎么了? 古时还有十多岁当宰相的。 同时怀景长公主决定把宁岳放到她的谋士团里,以后商讨大事也不必避讳,至于宁岳会不会背叛? 怀景长公主不担心,她知道术士有术士的规矩,既然宁岳愿意与公主府来往,那必不会临阵倒戈。 让他有参与感,才能感受到自己对他的看中,至于如何决定她自有判断。 接下来,怀景长公主又与折彤等其他普通人谋士,商量朝中要事。 宁岳听了听,明白过来,这些人与末世里争夺权利的那些人没区别。他开始心不在焉,回去的时候要买些什么带去跟叶秋熙吃呢? 哎,现在叶秋熙和王秀都不要他买东西了。 不过高兴的是,王秀终于决定不让叶秋熙学刺绣了,叶秋熙的手指头也不用再被戳到了。 想到这里宁岳嘴角露出一丝淡笑。 决定了,回去的时候买些奶糕,奶香味浓郁。 他喜欢,叶秋熙也喜欢。 「皇上如今育有十二子,其中皇子六位,除了八岁的五皇子和四岁的六皇子,其他四位都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能力。三皇子想从中胜出,怕是有些难。」 怀景长公主苦笑:「折彤先生就不用为他遮掩了,我自个的亲弟弟是什么样子,我还不知道么?」 文不行,武不行。 如果只这些就算了,只要有忠心的朝臣辅助,守江山没问题。 但脑子不行,就有问题了。 第31页 「都是小时候宠坏了。」 宁岳从奶糕中回过神来,听到这处突然想到了叶雷,那三皇子该不是另一个叶雷吧? 那公主争来争去有什么用? 为他人做袈裟。 「公主为什么不自己上位?」 虽然让宁岳旁听,但在座的各位都没把他放心上,毕竟术法与 谋事是两回事。冷不丁冒出这一句,当真是吓几位谋士心里一突,都隐晦的看向怀景长公主。 庄仁反应过来,怒道:「放肆!」 宁岳诧异地看他一眼:「这怎么算放肆?我实话实说而已。」 庄仁头痛,就因为是实话才更放肆。 怀景长公主饶有兴趣地看着宁岳,问:「你觉得我能当太子?」 宁岳:「为什么不能?你也可以直接当皇帝。」 庄仁心肝都颤了:「公、公主,童言、童言无忌。」 宁岳看向他:「不是你说公主的才能远高于几位皇子,若是公主是男子,必然没有几位皇子什么事。」 庄仁扶额:「你必嘴。」 他以后再也不跟这破小孩乱说话了。 宁岳才不闭嘴,他接着说:「治国看的是管理者的能力,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 怀景长公主垂下眼眸,语气平静:「自古以来都没有女子为帝,这于理不合。」 宁岳看向她:「你当就有了,理?等你上位后,你说的话就是理。」 这大逆不道的话,从一个七岁小孩口中说出来,有些滑稽,但也震的几位心肝差点停止跳动。 几位谋士低下头,视线交汇的瞬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意思,三皇上位与公主上位对他们来说那是天翻地覆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们虽卖命于公主府,势力上是三皇子一脉,但直系与旁系那区别有多大,他们比谁都清楚。 等等,他们怎么就接受公主上位了呢? 第17章 宁岳不想待了,他准备走。 庄仁时刻在关住他,生怕他再口出什么狂言,因此宁岳刚动他头皮一紧,问:「你干嘛?」 「你们谈论朝廷大事,我一个小孩在这掺和什么?」 宁岳有些坐不住了,养花匠和天气预报员走的时候他就想走了,公主非得让他留。 「再晚奶糕店要关门了。」 庄仁一口气没噎住,奶糕才是你的重点吧。 「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就先回去。」 怀景长公主一开口,宁岳迫不及待起身出门,庄仁只得草草跟公主告辞。 众人走后,书房里一只没出声的折彤一副仙人风骨说道:「此子幼小,需好生教导。虽是妄言,但……」 他看向怀景长公主,轻声道:「也不无不可。」 怀景长公主心头震动一时难以平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沉声说道:「我定会让我的亲弟弟富裕安康一生。」 - 宁岳不想听庄仁的叨逼叨,他不耐烦地说:「我要去找叶秋熙,你别跟了。」 庄仁头痛不已,他都开始后悔向公主引荐宁岳这个小破孩了。 「你以后少说话。」 宁岳:「知道你为什么没成公主眼前第一人吗?就是因为你胆子太小了。」 从今以后这大晋的朝廷格局,将会翻天覆地。 庄仁气的跳脚:「我是因为不习惯府里的规矩,才肯请公主将我放在外面的。」 「这话你自己信就行了,别再跟着我了,我自己找的着路。」 宁岳买完奶糕到叶秋熙家时,回叶家村没多少时日的叶于立也在,一家三口喜气洋洋。 叶秋熙瞧见站院子门口的宁岳,眼睛立马染上高兴的色彩。 他跑过来将宁岳拉进门去,语气轻快地说:「阿岳,我奶奶的身体大好啦,我爹要去做学堂夫子,以后会留在这里不会再跟我和娘两地分居。而我娘的铺子,因为对方经营不善,租约到期不续。我娘打算自己做点小生意,最最重要的是,我终于可以不用学刺绣啦。」 宁岳顺势回应道:「那真是太好了。」 王秀也是高兴,她说:「好了,我出去买些菜,宁岳留下来吃晚饭,咱们算是庆祝一下。」 宁岳将奶糕递过去,说:「我买了这个,奶糕,很好吃。」 王秀嗔怪道:「来就来,怎么每回都买东西,下次可不许了。」 宁岳点头,但转眼就跟着叶秋熙坐到一边,你一块我一块分着吃,两人吃的眉开眼笑。 王秀无奈极了,她的小哥儿什么时候这么好吃了? 叶于立会心一笑,兴致颇高:「夫人,为夫陪你买菜去。」 王秀哪能让他去,边说:「虽说学堂不大,但这份生计得来不易,你还是去好好准备,明天放学后选个好酒楼请友人吃喝一顿,以表感谢。」 叶于立心里熨帖:「知道了,这方面我还是有分寸的。」 王秀白他一眼:「一根筋的脑袋。「 说完挎着篮子就出门去,夫妻十多年,谁还不知道谁。 - 步英扔给宁岳一个面具,声音冷淡,看向宁岳的眼神却带着浅浅的欣赏:「带上它。」 宁岳翻看着这块黑色铁疙瘩,拒绝道:「太丑,太重,不要。」 步英轻轻撇了他一眼:「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第32页 宁岳眨眼:「可你们做的事,往往以细节论成败。」 步英:…… 他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宁岳,半响后:「想好看,自己做。」 宁岳:「可我不会打铁,哦,不对,我想做成黄金面具,我画出来请人做可吗?」 步英仔细打量宁岳一圈后,说:「我体会到庄仁的心情了,他终于对了一次。」 随后又说:「一个个小小的学徒,不要总那么大脸。」 宁岳:「好吧,那我下次找公主要。」 说完他带上铁面具。 「我为什么要带这个?」 「保密。」 长公主府里有一位七岁的术士,现在没有传到外边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为了安全以及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小心为上。 步英说完转身走进院子里拐角处,在墙上按一下后,骤然出现一道门。 宁岳眼里闪过瞭然,庄仁这院子如果不一般。 进入那道门后,眼前一黑,遽然眼前又一片火光。 一条暗道出现在宁岳面前,每隔一段距离,墙上便有一盏油灯。 宁岳跟着步英在幽深寂静的暗道内,他觉得这真是个大工程,能在皇都里修这么一条暗道,非一般人能办到。 果然,在任何时候,都不能小瞧别人。 一刻钟后,宁岳跟着步英来到一座宽大的地下暗室,暗室里摆放着很多兵器。 「十八般武艺,十八种武器,你看着选。」 步英一路上都在不着痕迹地观察宁岳,每多观察一眼,心里的欣赏就多一分,这个小术士真的不一般。 庄仁这次算是瞎猫碰上死老鼠了。 宁岳第一次看见这么多的古老冷兵器,他随手拿起一把长刀看了看,锻打手艺凑合。 「你都会?」他诧异地看着步英 步英:「那倒不是,你选哪一种,我给你找出擅长的人来教你。」 宁岳扯了扯嘴角,长刀扔进兵器箱里,刀与刀之间撞出的声音,在暗室里格外响。 「不用了,这些对我没用。」 步英也不免强,点头道:「既然这样,那就走吧。」 宁岳突然想起末世里听到一句俗语:脱裤子放屁。 又是疾步一刻钟后,宁岳跟步英来到一座地牢,刚好碰见在审问一个人。 宁岳看着血葫芦一样的人被铁链吊起来,狠狠地皱着眉头。 「带我来这干嘛?」语气很沖 步英挑了一下眉,双手背后,说:「带你提前适应。」 宁岳冷冷地看他一眼,适应个屁,他厌恶的狠。 「你们就没有不流血的方法吗?」 这时,两个黑衣人抬着坐椅过来,步英大刀阔斧往下一坐,说:「所以这不就带你来了?」 宁岳眉头紧皱:「他做了什么事?」 步英:「他击杀三皇子。」 怀景长公主的亲弟弟? 被吊起来的人心脏起伏几乎没有,宁岳看着步英说:「他要死了,你想我让我救活他?我可没这本事。」 步英眼里闪过无语,你有这本事,也用不着你救。 随后对着身后之人,说:「把他同伙带上来。」 同伙是一个很气节的中年男人,即使被布团堵着嘴,从那双愤怒的眼睛里依旧可以看出,他在深深地咒骂。 步英抬着下巴示意:「让他说实话。」 宁岳不可置信:「我才七岁,你让一个七岁的小孩来审犯人?你没病吧?」 步英只是抬起右手, 做一个请的动作:「请开始。」 宁岳很想学村里老太太们骂骂咧咧来发泄一番,但他不善言词。 所以他带着脾气抓起那人的一只手,眨眼间那只手成了冰块。 宁岳随手抄起一把铁锤,那只手碎了。 碎成了冰渣。 地牢里寂静无声,几个黑衣狱卒眼睛瞪的如铜铃,看向宁岳如同在看恶鬼。 就连步英,唿吸都是一滞。 「说吧。」宁岳看向那人,声音厌烦至极。 那人早已吓傻,两眼恐惧无神,一阵骚臭味传出。 宁岳看向那人的下半身,嫌憎之极。 「我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这次步英没叫停宁岳,他撇向如石雕般几个狱卒,神色不比恶鬼好多少。 「忘了你们今天看到的。」 几个狱卒一个激灵,冷颤道:「明白。」 步英看向那人,面色冷淡:「今天晚上,我要看到证词。」 第18章 步英从暗道里出来刚好瞧见宁岳消失在院门外的衣角,他略微沉思,便决定要去找公主好好谈谈。 宁岳,年纪小,术法高。又生活在那样的环境里,性子左的连他都心惊,他不希望宁岳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不管出于何种考虑,他相信公主捨不得损失宁岳。 同样,他也相信,如此心性的宁岳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境。 - 叶秋熙家里四处飘香,王秀家里本来就是做滷味生意,前几年父母去世后,王秀就关了生意,把店铺租出去。 结果两任租客都没把生意做起来,索性王秀也不租了,自己把父母的滷味生意再做起来。 最近几天都在家里捣鼓汤底,甚至还升级了一下,配出了辣椒酱。滷好后的素菜、荤菜可以烫一下拌好边走边吃,反正自家店铺,没有房租成本,只求赚个生活费。 第33页 宁岳每天来试吃,吃完还会作出详细的点评,从菜的色泽到菜的火候,都能说出一二三来。 那认真劲,王秀尤其高兴。 叶秋熙趁着王秀不注意,在宁岳耳边低声说:「没想到你还满会哄人的。」 宁岳乖巧,安静,但不怎么说话,没想哄起来一套一套的。 宁岳吃完最后一块藕片,认真道:「我没哄她。」 他说的都是事实,火候不同味道确实不同,只不过一般人不讲究。 他也不讲究,但王秀做生意希望他说,那他就实话实说了。 叶秋熙一副「我懂,我都懂」的样子,点头:「对对对,阿岳最诚实了。」 宁岳歪头看着叶秋熙,他觉得叶秋熙在敷衍他。 厨房那边王秀刚好喊道:「宁岳,猪耳朵好了,你要来试一试吗?」 宁岳立马起身走去:「试!」 今天也是愉快试吃的一天。 这猪耳朵真脆,好吃。 宁岳夹了一块放叶秋熙嘴边,问:「你要吃吗?酱香浓郁,辣的刚好。」 叶秋熙后仰,摇头:「不吃。」 他已经吃几天了,真不想吃。 王秀白他一眼:「瞧你那矫情样,乡下想吃都吃不到。」 说完又对宁岳和颜悦色道:「给你盛碗米饭,不然吃多齁的慌。」 叶秋熙的表情顿时一言难尽,宁岳眼睛笑成月牙,对他说:「不喜欢吃没关系,我带你去吃鲜肉馄饨。」 这是他们最近才发现的一家小摊位,馄饨皮薄肉多,汤也好喝。 叶秋熙看了他娘一眼,发现他娘的注意力没在这边,才小声地说:「我们都连着吃三天了,你省点钱。你现在是学徒就有工钱,那是好事,我娘说的没错,你得把钱省下来为未来打算。买地、盖房、成家,哪样都需要很多钱的,我们下次买点肉,回来自己包饺子吃。」 宁岳看着叶秋熙:「你会包吗?」 叶秋熙点头:「会。」 这个再要学不会,他娘该哭了。 「那行,我现在就买。」 叶秋熙将人拉住:「这么急?」 宁岳认真道:「早买早做,你爹下学回来刚好赶上。」 叶秋熙一愣,说的有道理。 「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叶秋熙回过神:「去。」 阿岳连讲价都不会,平时都不知道被黑去多少钱。 - 「官爷,求求您,再让小的缓两日。您前些天刚来过,小的一时半会儿真拿不出来。」 蔬菜摊上,一位老者面容悽苦的哀求,并没有得到同情。相反,摊子被踹翻,蔬菜、水果凌乱不堪,甚至落到污水里。 几个身材魁梧,长相兇恶的人,神情倨傲。 「明日再拿不出来,这岁安城你个老东西休想再来摆摊。」 宁岳眼冰冷,他想到末世里,那些能力低下的异能者,在实力强悍者面前卑躬屈膝。却仗着丁点大的异能在普通人面前趾高气扬,恶事做尽。 「他们是什么官?」 叶秋熙眼色带着厌恶:「他们算什么官,只不过仗着身后人的皮子做着恶霸的行当,堂堂皇都,居然还有这种小人。」 宁岳眼里冰冷散去,他看向叶秋熙,眼里很疑惑。 这么浓烈的负面情绪,还是第一次在叶秋熙身上感受到。 叶秋熙都是温和软绵、笑吟吟的,即使生气也是转眼就忘。 「怎么了?」 现在看来,再软绵的人也有底线的。 叶秋熙冷哼一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宁岳说。 那群人中,有一个尤为嚣张,一脚将老者踹倒在地,就在他准备继续殴打老者时。宁岳手指一动,一丝雷电触及衙役脚底,唿吸间那人一脚踏空,摔在污水里。 周围讽刺嘲笑声不断,那个衙役气的不断辱骂,但半个身体不得动,气疯之余又怕摔出个好歹来,急忙让同伴架着他奔向医馆。 「活该。」叶秋熙一脸解气的模样 等几个人走后,才有人敢上前帮忙老者收拾混乱的摊位,叶秋熙也想上前帮忙,却被宁岳拉着离去。 「他们身后人的权利很大吗?」 那人满身脏污的样子,周围的人连笑都是低头忍耐的模样,当然也不缺大胆的看笑话的人,但那些人本身面对他们就没有害怕的情绪。 叶秋熙闻言,回道:「皇都街内,一条牌匾掉下来砸到十个人,能有七个是官身。一品大员是官,九品芝麻官也是官,能让地痞流氓倚仗的官,品阶不会高。但那又如何,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讲,就连官家看大门的奴才都比他们高一等。」 「这种张口闭口收摊位费的,就是变向的保护费,谁不给他们就天天找人麻烦。到最后,要么不摆摊,要么给钱。」 宁岳好奇:「保护什么?」 叶秋熙生气道:「保护个屁哦,都是一伙人,唱双簧而已。」 因为生气,白嫩的小脸鼓起来。轻软的声音说着粗话,莫名戳中笑点。 宁岳笑起来,随后问道:「我刚才不让你去帮忙,你生气吗?」 叶秋熙也笑了:「没有,那哪能。我知道你怕我被挤着,那么多大人去帮忙,不差我们两个小孩。」 宁岳眼里愉悦之情更甚,叶秋熙良善,却不愚善,很好。 第34页 「街上两边的店铺也要向那些人交保护费吗?」宁岳看着人来人往的店铺,忽然想到王秀快开业的铺子,他眉间微皱,如果真那样该怎么样处理。 叶秋熙想了想,说:「除了没背景的小铺子,他们也不敢随便招惹。」 王秀的铺子只有很小的一间,那应该是没有背景的小铺子,宁岳想,晚上回去问问庄仁,有什么办法保护一二。 这时叶秋熙又是哀嘆一声,说:「其实我也不懂,都是以前在街上看来的,我娘说有人的地方就有竟争。心思不想好的人争不过别人,就会用不好的方法去对付别人。我爹当初就是因为这样,被禁止继续科考,虽然我爹说,以他的本事一辈子也考不中举人,但考不上与不能考是两回事呀。」 宁岳第一次听说叶于立的过往,叶于立给他的映像就是脾气很好,乡下学堂里的学生不管如何闹腾,他都没有冷嘲热讽过,也没有大声斥责过。 他总是很有耐心地给那些调皮捣蛋的孩子讲道理,宁岳在他身上体现到了费力不讨好。 时间有些晚,到猪肉摊时,已经没有挑选的余地。肥肉没多少,大多数是瘦肉,宁岳觉得挺好,叶秋熙有些不满意。 「包饺子,肥肉多些才好。」 最后摊主便宜了两文钱,叶秋熙这才高兴。 「白菜猪肉饺子,你肯定喜欢。」 宁岳点头:「你做的,我都喜欢。」 王秀手艺这么好,作为她的儿子,宁岳相信叶秋熙的手艺不会差到哪里。 起码比宁秋娘强上十倍。 叶于立下学回来,看到桌上的饺子很惊讶。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在乡下,猪肉白菜饺子,还是纯白面的。这真是过年都不一定吃到,太丰盛。 王秀没好气地说:「人家宁岳买的肉,你家小哥儿就这么提回来了,当真是脸大的狠。」 叶秋熙头都要低到桌子底下去了,买回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他了,怎么爹回来又说一遍。 宁岳也很苦恼,他都说了,他自愿的,怎么还说叶秋熙? 「我自己也想吃的。」 哎,他尝过了,沾着香醋味道真的很棒。 这有什么可说的,宁岳头一次感到惆怅。 「你们快吃吧,冷了味道就不好了。」 叶于立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下筷,他尴尬笑道:「宁岳,你……有钱自己存着,你年纪小……你娘在乡下,你也要为她考虑考虑。」 王秀:「就是,就沖她没把你扔了,你就该好好把钱存上,将来买地、盖房,把你娘接出来住,你总不能让她靠叶雷养老吧?」 给宁秋娘养老这事,王秀还是第一次说。自从到岁安城,宁岳已经很少去想叶家村的事,叶家村对他来说已经是过去式。 但宁秋娘…… 好吧。 「我会给她养老的。」宁岳说:「铺子里有人过两天休息回村,我托他去叶家村,给娘送点钱。」 王秀张了张嘴,很想问,你哪来的钱?但想到是铁匠铺大老闆给的赏钱,她也不好问具体有多少,只觉得按宁岳花钱的程度,应该也不剩多少了吧? 宁岳又夹了一个饺子放嘴里,边嚼边想:明天找公主要点钱,这钱太不经花了。 「我带多少钱回去适合?」宁岳突然看着王秀问 王秀懵了一下,说:「这得看你有多少了?」 他有多少得看公主给多少,宁岳摇头:「我不知道?」 王秀心一软,到底还是孩子,她刚才的话有些严重了。 「你还是学徒,铁匠铺大老闆心好,给你工钱。但也没几个,跟你娘就不要搞那些虚的。你要是还有钱,就给个几文、十几文都行。」 也只有钱,宁秋娘还能藏得住。 吃的话,怕是只能勉强喝汤了。 第19章 王秀的店铺开业当天,看着被王秀辛苦做出来的东西换成几文钱的铜板,宁岳突然理解了王秀和叶秋熙对他花钱如流水的复杂心情。 赚钱,确实太不容易了。 长公主给的钱,还是省着得花。 庄仁和哑仆最近发现宁岳不吃糕点,也不吃零嘴了,整天一副苦愁大恨的模样。 庄仁找到步英,问他是不是对宁岳训的太狠了,就算术法厉害,毕竟还是孩子。 步英一脸莫名地看着庄仁,宁岳最近居然主动要求去地牢,手段越发激烈。现在地牢里已经流传宁岳是一个有缩骨功的绝世高人,个个提到宁岳就跟遇见索命鬼似的。 两人对视半天,无果。 找到宁岳一问才知道,这都是没吃到好东西闹的。 庄仁无语至极:「长长公主前两天才给你钱,你捂着不用,留着生崽?」 宁岳摇头:「赚钱好难,叶秋熙的娘卖一天滷菜才赚十几文。」 他有时候买的糕点,两块都十几文了。 现在庆幸的是,王秀和叶秋熙不知道他平时买东西的具体价格。 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步英,难得脸上出现无语两个字。 「长公主养的起你。」 庄仁乐了,宁岳真是个矛盾体,你说他是一个孩子,他又是地牢里提起就颤抖的人。你说他什么都不懂,他说出的话,时常让幕僚们沉思。你说他是厉害的术士,他在生活方面又是个什么都不懂,很符合从乡下来的土包子。 第35页 「你要黄金面具,长公主找人做出来了。随着你越长越大,面具也会时时更换。」说着说着庄仁龇着牙花笑:「脸越大,面具越大,你这么爱钱,脸得越长越大才好。」 宁岳面无表情看着他,别以为他听不出好赖话。 庄仁:「该吃吃,该喝喝,这要别人以长公主虐待术士,那以后谁还敢给长公主做事。就你吃那些东西,还不够宫里一盘菜的钱,你就放心吧,长公主随便拿出一个金钗都够你吃喝三月。」 宁岳也觉得自己想岔了,他拿起黄金百具仔细观看,频频点头:「做的不错,这个工匠手艺可以,可以给赏钱。」 面具很轻,带在脸上也没有憋闷感。 「还别说,这面具一带还真有气势,那个铁疙瘩是真不能比。」庄仁站在步英旁边说 - 中午宁岳去铺子里找叶秋熙,老远就见对方兴奋地向他招手,宁岳直接跑过去。 「什么事这么高兴?」 叶秋熙直接拉着宁岳到坐到角落里,献宝地说:「我今天听到一件大事。」 宁岳很上道地问:「什么大事?」 叶秋熙抿嘴笑了笑,说:「大快人心的事。」 宁岳很好奇地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叶秋熙:「那天我们看到收保护费的地痞,全都被抓起来了,据说被判了流放,过几天就执行。」 宁岳点头:「大快人心。」 叶秋熙眨眼,表情平静,语气平静,这话说的怎么那么不对味。 宁岳看他:「还有呢?」 还有呀? 叶秋熙立马将刚才的情绪抛出脑后,再以兴致勃勃地讲起来。 「听说是三皇子私下出宫,无意中看到那些人又在作恶,顺藤摸瓜查到了背后人,这次查出了好多贪赃的官。」 「三皇子真是好人。」 宁岳抬眼:「你认识三皇子?」 叶秋熙一顿:「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好人?」 「他抓了欺负老百姓的坏人,还查出了好多贪官,让百姓的生活变好,这还不算好人吗?」 「那也不是他做的,全都是他手下的人出谋划策。」更确切的地说,是长公主的计谋。 叶秋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那……那……那也是因为三皇子会用人。」 宁岳不置可否,前些天他跟庄仁说了之后,庄仁让他放心,这件事会办的周全。 没想到是这么周全,从地痞收保护费上升到贪官污吏,再到皇子派系斗争。 确实很周全。 王秀忙完一阵后,转头看到两人在墙角边嘀嘀咕咕,好笑道:「你俩这是说什么秘密?过来帮我看着摊位,我去做饭。」 铺子里有一个隔间,可以用来做饭,自从铺子开业后,王秀一直在这里做午饭,连带着宁岳也时常跑来吃。 「你们想杂粮饭,还是面条?」王秀问,叶于立在学堂吃,中午不回来,就算加上宁岳,三人的饭菜也没弄复杂。 叶秋熙问宁岳:「你想吃什么?」 宁岳:「我都可以,我不挑的。」 叶秋熙才不相信他的话,阿岳是最挑的。 「娘,吃面条吧,简单方便。」 面条放上滷汁,阿岳很喜欢吃。 现在是午饭点,没多少客人,王秀便放心去后面做面条。 三大碗面条刚端上桌,就听叶于立激动又不可置信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王秀还以为出什么事,立马起身走出店铺,迎面撞上叶于立。 叶于立提着衣摆,满脸汗水,一张脸激动的通红。 「怎么了?出什么事?」王秀焦急地问 叶于立喘了口气才说:「阿秀,喜事啊,天大的喜事。」 王秀这时也看出来,应该不是坏事,紧绷的一颗心落了地。 「到底什么好事把你激动成这样?」 叶秋熙和宁岳也跟着出来,看着叶于立,到底是什么事让一向稳重的叶于立激动成这个样子。 「我前几年的冤案因为这次贪官污吏的事,平反了。我可以继续科考了,我再也不用担心会被那件事受牵连。」 那真是大好事。 王秀和叶秋熙都高兴的眼冒泪光。 宁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平静地说:「恭喜,叶叔。」 回去的时候,宁岳在想,那些地痞收保护费的事一直在发生,以前为什么没抓? 铁匠铺在 这条街上这么多年,以庄仁的身份,发生在叶于立身上的事他会不知道吗? 那为什么会现在才处理? 是因为自己开口? 是因为时机刚好? 宁岳觉得都有,长公主如今身体健康,上位之心已定,想与一群皇子争夺皇位,不仔细谋划怎么行? 但她却把所有功劳都给了三皇子,宁岳觉得大可不必,直接沖就完了,当实力到达一定程度时,所有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 步英失笑:「问题是,长公主的实力还没达到你说那种程度。」 庄仁颇为无力地说:「不要把你们术士的那套用在皇位斗争上,长公主要面对的不紧紧是一群皇子,最重要是要面对所有反对女子当皇位的人。」 宁岳很好奇:「你们不反对吗?」 步英:「如果皇位可以使我术法大增,我现在就可以提刀杀进宫。」 第36页 庄仁一把捂住步英的嘴:「你闭嘴吧,也不知道是谁差点被普通人害死,要不是长公主路过,你早成一抔黄土了。」 步英拿掉他的手:「所以我现在给长公主卖命。」 庄仁嫌弃地擦了擦了手,说:「那你是报恩。」 说完又想了想说:「我也受长公主的恩惠才活到现在,皇上的几个皇子包括三皇子,没一个能成事的。与其让他们以后祸害大晋,弄的民不聊生,还不如让长公主上位。」 「更何况,长公主确实德才兼备。」 - 叶于立请了假准备回家告诉他能继续科考这一好消息,结果还没等他回去,叶家村就来人说,叶村长下山时摔了一跤,头磕到石头,人要不行了。 这简直晴天霹雳,一家人当场就傻了。 等宁岳知道时,王秀的铺子已经关了,一家人跟着叶家村的人已经走了半天。 宁岳转头回了铁匠铺,对庄仁说:「我要回叶家村。」 庄仁疑惑地问:「好端端地怎么突然要回去?」 宁岳:「叶秋熙的爷爷快不行了,他们一家都回去了,我也要回去。」 庄仁更疑惑了:「他爷爷快不行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宁岳漆黑的眼珠子看着他:「我去安慰叶秋熙。」 就像他被欺辱时,叶秋熙那样安慰他一样。 庄仁:…… 「那……快去快回?」 宁岳到达叶家村时已经是傍晚,站在叶家门口时,往日种种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你谁啊?」叶雷端着饭碗站在院里:「站我家门口干什么?」 天气越来越热,农家人吃晚饭会直接在院子里吃,叶雷先一步端碗出来。后面跟着叶霜与叶雪抬着桌子出来,两人听到叶雷的声音看向栅栏院外的宁岳。 叶雪先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地说:「宁、宁岳?」 叶霜闻言顿时瞪大眼睛,看向宁岳,不敢相信,外面站着的会是宁岳。 个子比走前高了很多,身姿修长挺立,精緻白皙的脸庞,头髮不再是干枯发黄而是顺滑黑亮。 穿着一身藏蓝暗纹的长袍,跟整个叶家村格格不入,好像是哪家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不可能,他不才是那个傻子白眼狼。」叶雷大叫道 宁秋娘听到声音出来一看,也是愣在当场,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阿、阿岳,真的是你?」 宁岳点头:「是我。」 就走了几个月,不认识他了? 宁秋娘欢喜极了,连忙跑出来拉着宁岳左看右看。 「娘的阿岳长高了,也俊了,将来说媒的还不要把家里的门槛蹋破,娘可得给你仔细相看。」 第20章 饭桌上很安静,叶汉生不在,宁秋娘说出去做工了,马上又是春收,应该快回来了。 叶老娘脸色僵硬,现在的宁岳总让她莫名的心慌。 叶雷和两位姐姐一样,一边吃饭一边瞄着斯文吃饭的宁岳。 宁岳吃的很慢,无视其他人时不时的打量,喝完照见人影的粥之后,起身说:「我吃好了,你们吃吧。」 晚饭十分简陋,宁岳已经不习惯宁秋娘的手艺。 天色慢慢暗下来,宁岳走在叶家村的小路上,引的叶家村人频频侧目。 叶秋熙两眼发红的看着宁岳,感到非常意外。 「你怎么回来了?」 宁岳盯着叶秋熙红肿的眼睛,下颚紧绷,手指捏着衣摆。 「听说后立马就赶回来了,看到你家人太多,我就先回去了,你吃晚饭了吗?」 「吃了一点。」叶秋熙说完又担心地问:「你这么跑回来,铁匠铺怎么办?」 宁岳无不在意地说:「我请假了。」 叶秋熙心里有些急,又有些欣慰。 「你不必为了我特意这样。」 宁岳认真地说:「我想安慰你,你爷爷怎么样了?」 叶秋熙刚转好的神情又要流泪:「很不好,他……」 还没说完屋里突然爆出一声哭嚎,叶秋熙和宁岳皆是一愣。 「爷爷,爷爷。」叶秋熙突然反应过来,转身往屋里跑。 宁岳站在院子门口,听着屋里传来悲切的哭声。 叶秋熙的爷爷,去世了。 村长去世对叶家村来说大事,宁岳站在叶秋熙家不远处,看着人来人往。 石头站在他旁边,心有戚戚。 「秋哥儿一定很伤心。」 对现在宁岳,石头着急惊讶了好一阵,要不是宁岳主动开口叫他,他都不敢认。 「我奶奶上段时间病了,我都怕死了,还好老天保佑她老人家好了。」 他爹小偷小摸惯了,前些年坐牢时死在了里头,他娘也在他爹坐牢时跟人跑了。就奶奶这么一个亲人,怎么样都不能死的。 宁岳则头看他一眼,没说话,他想或许真的要在岁安城买一座房子,将宁秋娘接出去住。 皇都里,医馆多,方便。 石头欲言又止半天,才断断续续地说:「你在铁匠铺当学徒怎么样?我奶奶时常念叨你的好运气。」 「哎,有时候我也羡慕你的好运气,要是我跟叶秋熙关系好,他娘是不是也能介绍我去当个什么学徒。」 「可我又一想,皇都啊,那么远,我怎么放心让奶奶一个人在家里。」 第37页 「可是,奶奶生病时,捨不得钱吃药,我又想要是我有本事赚钱就好了。」 「那你想去吗?」宁岳看着他问 「啊?」石头挠头:「我不知道。」 他又想去,又担心奶奶一个人在家。 「那我雇你吧。」宁岳说着掏出一小块碎银扔给石头,说:「庄仁肯定不会让我在叶家村久待,我听叶秋熙说,他爹要守孝,短时间内回不了皇都。我给你钱,你帮我看着叶秋熙。」 石头瞪着掌心里银子,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银子。 「你、你、你、你哪来的、哪来的银、银子?」 宁岳眉头一蹙即开,声音淡然:「这不是你考虑的,你只要拿钱做事就行。」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石头一顿,试着问:「我奶奶也不行吗?」 如果连奶奶都不能告诉,那他这钱怎么拿出来用? 宁岳睇他一眼:「让她也保密。」 「哦。」石头放心了,随后又疑惑地问:「我要怎么看着秋哥儿?」 宁岳:「不要让他受欺负。」 石头看着自己长高不少依然瘦弱的小身板,握紧手里的银块,铿锵有力地答道:「我一定不会让秋哥儿受到欺负。」 不过…… 「庄仁是谁?」 「铁匠铺师傅,也是掌柜。」宁岳又告诉石头一个地址:「有事就去镇上这家粮铺,他家掌柜与庄仁认识,你可以托他带给我带口信。」 「哦,好的。」 石头其实不太理解为什么一个铺子的掌柜会给一个学徒带口信。 但宁岳这么说了,他听着就是。 果然,几天后,有一个小厮来找宁岳,说是大老闆找他有事。 宁岳一想,长公主给钱十分爽快,现在找他有事,自己是不好继续窝在叶家村。 他已经好些天没见过叶秋熙了,包括跟着宁秋娘去弔唁也没见着,走之前他找到王秀。 「我要回铁匠铺了,想跟叶秋熙道别。」 王秀精神十分不好,眼底一片青紫。 「本来我也想托你件事,滷味铺子你请铁匠铺的庄仁帮我挂出去,租金可适当便宜点。」 因为宁岳的关系,庄仁与王秀一家更熟悉了些。铺子生意刚有起色,现在关掉王秀心里十分不舍。 宁岳有些疑惑:「你也要守孝?」 他对这个真不懂,叶于立要守孝,没做多久的夫子也要辞去。 所以生意也不能做? 王秀伤感的心情一下闹出些笑意,她说:「农家人整天忙于生计,没有一定要守孝三年的说法,但秋哥儿他爹如今得以平反,他答应公公往上考。所以就趁这个时间在家一边守孝一边看书,我也要留下来照顾婆婆,铺子,就租出去吧。」 叶秋熙从房间里出来,整个人萎靡的很。 宁岳狠狠地皱着眉头:「你怎么这副样子?」 叶秋熙眼睛发肿,眼底青紫,嘴唇干裂起皮。 他摇摇头,声音沙哑:「我没事的,只是没休息好,我听娘说你要走了?」 宁岳点头:「我跟你道别。」 叶秋熙:「你是该走了,你一个学徒旷工这些天,铁匠铺还要你很不错了,回去后要好好干活。」 「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叶秋熙忙阻止:「别,你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万一铁匠铺不要你了,怎么办?」 宁岳肯定地回答:「他们不会不要我,你放心,我在那里学的也不是打铁。总之,只有我不要他们的分,他们是巴不得我一直待在那。」 叶秋熙皱着眉头看着宁岳:阿岳什么时候学会吹牛了? 「好吧,好吧,你很厉害。」 宁岳:…… 确定了,叶秋熙就是在敷衍他。 「总之,你要勤快些,有些话你只在我面前说说就行。明白吗?」叶秋熙眨着红肿的眼看着宁岳 老实说,宁岳不明白。 但他还是点头说:「好的。」 叶秋熙欣慰地露出一丝笑意:「阿岳好乖。」 - 怀景长公主衣着、装扮十分华贵,却一只手支着额头、阖着眼,在昏暗地室内无端显得脆弱几分。 「公主让人去叶家村找我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宁岳跟着侍女进来,站在一个安全距离处,问道。 怀景长公主睁开眼,轻笑道:「是有些事,你的小竹马正需要你,这时候把你叫过来,真是抱歉。」 宁岳蹙眉,总觉得公主嘴里的小竹马带有另外的含意。 「哦,拿你钱,替你办事,说吧,什么事。」 怀景长公主笑容变大,宁岳这个小大人样子,真是惹人好笑。 「你上次再我身体里引出来的东西,我让御医查了,可查到现在依旧毫无头绪,所以只能再来找你。」 宁岳抬眼看去:「我第一次就说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当初看你那个样子只是直觉你身体快不行了。」 他的木系异能对「活气」敏感,同样对「死气」也敏感。 那感觉就像腐败发臭的液体,宁岳突然想到死尸。 他问:「有没有术士是操控尸体方面的能力?」 怀景长公主心里一动,身体慢慢坐直:「你的意思是?」 宁岳想了想,说:「我不确定,我说的也只是一个方向,你可以去查一下。」 第38页 怀景长公主脸色发沉,半响,缓缓点头道:「我知道了。」 这时侍女来禀:「公主,驸马来了。」 怀景长公主眼里闪过光亮,眼神看宁岳又很快隐去,对他笑着说:「面具带了吗?带的话就带着面具出去,没带就先去里间待一会儿再走。」 宁岳从怀里掏出面具带上,并向侍女要一件披风繫上。 披风有些长,但刚好可以将宁岳全部包裹住,他与进来的驸马擦肩而过,彼此视线一扫而过。 驸马身材挺拔,相貌堂堂,扫向宁岳的视线带着一闪而过的厌恶。 宁岳停在门口,定定地看向走进里屋的驸马背影,好像有股熟悉的感觉? 驸马进去后直接坐到公主身边,嘴角含着一抹温柔地笑:「刚刚看见一位带面具的人,那是公主新招的幕僚?只是他身材矮小,可有什么过人之处?」 怀景长公主亲自给驸马倒上茶水,笑着说:「是位术士,跟府里的那几位一样,没什么大本事,竟是一些雕虫小技。」 驸马惊讶道:「术士?」 随后一副瞭然模样,说:「难怪了,术士总是神秘特别的。」 怀景长公主抿嘴轻笑道:「哪有什么神秘的,我府里的几位有什么本事你还不知道?依我看呀,刚刚出去的那位也就比街口杂耍强上一点而已。」 驸马没说话,眉尖微微蹙起,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21章 不知道为什么,怀景长公主看到这样的驸马,心里突感腻歪。 「驸马许久不来公主府,今天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怀景长公主及笄后被封号,并赐公主府,宠爱非常。与驸马成亲后,依怀景长公主原有意思,驸马可以直接住在公主府。她只想和驸马做一对普通的恩爱夫妻,但驸马以不合规矩为由,硬是要重新置办宅子。 驸马是当年新科状元,虽然朝廷没有明确规定驸马不得参政。但隐形中,驸马就算做官,也只是没有实权的散官,四品到头了。 怀景长公主当时年轻,对驸马心生愧疚,就依了另外置宅的要求,并且选了城内最好的宅子,送给了驸马。 成亲这些年,她身子一直留不住孩子,对驸马一家更是愧疚不已。 驸马一家仗着她的名头在外面做的事,只要不过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知道暗地里扫了多少尾。 但此时,怀景长公主却是有些腻烦,她端起茶杯遮住眼底的烦躁。 驸马斯文儒雅,浅笑道:「无事,公主不必多心。」 话虽如此,眉梢间的愁绪却更深一层。 怀景长公主很想随了他的意思,就当真的无事,但到底夫妻一场。驸马对她一直敬重,这么多年没孩子也没同意纳妾。 她心里一软,还是按着以往那样追问道:「我虽为长公主,可也是你的妻子。丈夫有心事,做妻子的,为丈夫分忧是应该的事,驸马才不应该多心。」 - 宁岳回到铁匠铺,刚好有人在订购农具,这也是铁匠铺的老顾客了。宁岳在一边等着,庄仁跟对方谈完事情,那人临走时感嘆一句:「街头那家滷味铺刚开没几天突然关门,本想带点路上吃,现在是吃不到了。哎,生意看着挺好的呀,怎么就关门了?」 人走后,宁岳把王秀说的话告诉庄仁。 庄仁随意道:「直接挂人牙子那里去就行了。」 王秀店铺的位置还不错,价格便宜的话不愁租不出去。 宁岳:「没其它办法吗?」 叶于立不做夫子就没工钱,他还要继续读书科考,只凭房租怎么能够? 在叶家村时,他听到最多的一句,就是读书费钱,读书要花很多钱。 他可不希望叶秋熙因为没钱吃不好。 庄仁双手交叉放于身前,好整以暇看着宁岳问:「你是个什么意思?」 宁岳思索了一下,说:「找个人帮叶秋熙家开铺子,给那人发工钱。」 庄仁揉着宁岳的脑袋,戏笑道:「可以呀,会想问题了,这是成长了不少啊。」 宁岳甩开他的手,一脸严肃:「别动我头髮。」 庄仁失笑:「行,就按你的意思办,我亲自给你办。」 「你走了这么多天,步英的脸是一天比一天冷,明天你可得多练练,千万别让他发现你有什么懈怠之处。」 说完这事,宁岳站着没动,庄仁疑惑:「你怎么还不走?想试试打铁?」 宁岳直接坐到庄仁旁边,歪着脑袋问他:「你认识驸马吗?」 「怎么?你今天在公主府见到他了?」庄仁问:「那他看见你没有?」 宁岳摇头:「没有,我带着面具,还裹着披风。」 庄仁点头,算是放心。 宁岳和他们去公主府都是走的特殊通道,整个公主府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没几个人。 「这许驸马当年可是状元,长相俊朗,才情又高,当年可是迷住了整个岁安城的未婚小姑娘、小哥儿们。后来,皇上给他和公主赐婚,那婚礼场面,真是百年难见。」 宁岳:「 那他喜欢公主吗?」 啊?这个? 庄仁不知道怎么回答。 夫妻七八年,总归是有喜欢的吧? 「你一个小孩子问这些干嘛?打听公主私事,小心治你罪。」 第39页 宁岳没被他吓唬住,又问:「他家的势力很大吗?」 庄仁嗤笑一声,道:「原先只是南边一个县城里的普通书生,家里在当地有两家铺子,也算是当地的富户吧。自从跟公主成亲后,仗着公主的势,他们家主支移居岁安,就住在公主送他的那座宅子里。旁支一跃成了当地大家族,这从商当官,他们许家是一样都没落下,我都不知道被公主派去替他们家擦多少次屁股。」 「狗仗人势的东西,不知好歹。许敏山还一副清高样,整天端着臭规矩,好像自己能进内阁一样。」 「许敏山是谁?」宁岳问 庄仁不耐烦道:「就是那个自命不凡的驸马。」 「所以他不喜欢公主,只是在利用公主咯?」宁岳的眼里童真十足 庄仁:…… 宁岳一脸「我悟了」的表情:「那我明白了。」 庄仁气地牙痒痒:「你明白什么你就明白了?」 「明白许敏山为什么毒公主了,那个东西应该是毒吧?」宁岳眼里天直疑惑 庄仁瞳孔放大,整个人呆滞无比。 宁岳还是一副天真的语气说:「公主说御医查不出来,我给了公主大致的方向,现在又多了一个许敏山,查出来的机率会增加吧?」 庄仁勐地一下站起来,连带着掀翻椅子都没感觉到。 「你刚刚说什么?」 宁岳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莫名道:「你走神了?」 庄仁闭了闭眼,压着声音说:「你给我严肃点。」 宁岳眨眼:「我也没嬉闹。」 庄仁深唿吸,他迟早要变宁岳气死了。他的冷静自持从遇到宁岳后,一去不復返。 「去公主府。」庄仁拉着宁岳往外疾步离去 两人沖冲来到公主府,确切地说,只有庄仁一个人心急火燎。 刚到门外,听见里传来瓷器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你们许家是想登天吗?」 怀景长公主发怒的声音传的断断续续,宁岳抬头看向庄仁,意思很显明,这还要进吗? 庄仁目露寒霜,示意领路的小侍禀报。 小侍的腰又弯了两分,战战兢兢禀报:「公主,有要事相禀。」 屋里一静,紧接许敏山怒气沖沖的出来。 庄仁与宁岳整个人都包裹在黑色斗篷里面,见到许敏山,只是微微弓腰行礼,但怕被看见脸所以一直垂着头。 许敏山在门口站定,看向身穿斗篷的庄仁与宁岳,心里火气直冒。同时也松了口气,他们的到来打破了他与公主的僵局。 宁岳的身高太好认,许敏山才见过没多长时间,看着两人对自己弓腰不敢抬头的样子,心里又涌起一种快意。 他扬起眉头,斜眼看去,问道:「你们找公主什么事?」 第22章 在宽大的斗篷里,宁岳站的笔直,并没有许敏山想的那样卑躬屈膝。 庄仁更没有,他垂头只不过是在压抑自己,不要在此刻拧断许敏山的脖子。 意思一下行礼之后就行了,但许敏山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还等着两人的回答。场面一时间静住,侍者恨不得原地消失,腰弯的,脑袋都够着脚面了。 许敏山脸色越来越难看,完全没有在公主面前的彬彬有礼,斯文儒雅。 他语气陡然扬起:「怎么?我还不能知道?」 还是没人回答他,场面对许敏山来说简直羞辱至极,他气地脸色涨红。 「你、你、你们……」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怀景长公主从屋里出来,脸色十分不悦。 她看向庄仁和宁岳,说:「不是有事要说?」 庄仁拱手行礼之后,说:「驸马逼我等向他详说找公主是为何事。」 场面更寂静,许敏山瞪大双眼,连忙向公主解释:「我没有,只是随口问问,他信口雌黄。这帮术士专不拿普通人当人看,整整高高在上的样子。」 怀景长公主眼里闪过诧异,庄仁的声音她听的出来,她不相信庄仁无的放矢。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吧。」怀心长公主对驸马也没了耐心,不咸不淡的说完转身回屋里去。 许敏山唿吸一窒,双拳紧握。 公主、公主何时对他如此冷淡过? 难道还在为刚刚的事生气? 许敏山一张脸五彩缤纷,最后一甩衣袖离去。 - 怀景长公主靠在榻上,问两人:「你们来的如此沖沖,是有什么要紧事?」 宁岳掀开斗篷,拿着点心吃,这一来一回的,他早饿了。 庄仁狠狠地白他一眼,对公主说了有关宁岳对驸马的猜想。 宁岳抬眼看向公主:「不是猜想,是肯定。」 怀景长公主脸色阴的能滴出水来,胸口起起伏伏。 一盏茶过后,她咬着牙说道:「我到底哪里对不住他?我肚子里的孩子难道就不是他的?狠毒之此,当真没有想到。」 忽然,她心里一动,眼里已是水雾瀰漫。 怀景长公主颤抖地声音说:「我的阿绕,那我的阿绕是不是、是不是也是被害死的?」 相比其他还没出生就没了的孩子,怀景长公主对亲自带大,一岁就夭折的第一个孩子,感情十分浓厚。 庄仁细想半响后,说:「当时几名御医诊治过后都确定是母体带弱,得了风寒受不住。」 第40页 怀景长公主的第一个孩子,早产一个月,好不容易养过一岁,没想到还是被一场风寒带走。 「母体带弱,母体带弱……」怀景长公主眼神呆滞的呢喃着,忽而她从榻上起来,眼里冷光冻成冰。 「我自小就不怎么生病,哪怕寒冬腊月喝凉水都不闹肚子,后来同皇子们一同练武,身体更是健康的很。怎么一怀孕体就虚了?明明怀孕前三个月御医都说没有问题,大人小孩都健康,五个月后突然就不好了,他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开始对我动手了?」 那个时候庄仁还没认识公主,这话实在不好作答。 「时间久远,恐怕不太好查。」 宁岳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一副悠然自得模样。 他说:「这有什么好查的,人证物证都齐了,直接地牢走一趟。」 想了想又加一句:「他看起来不是有骨气的人。」 庄仁瞪他:「请记住你才七岁。」 宁岳看他:「你们也没把我当七岁来看呀。」 庄仁:「闭嘴,事关驸马,公主自由定断。」 他虚看了怀景长公主一眼,毕竟这么多年夫妻,宁岳那话是十分解气。 但这背后所涉及的,恐怕甚广,不能只图眼前的痛快。 「他门家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依仗公主,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宁岳喝了一口青茶,点心吃多了有点腻,但还是很好吃的。 庄仁轻揉额角:「毒从何来?这么做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背后可有什么人?这些都要弄清楚的。」 「所以让他进一次地牢,一个时辰全招。」 庄仁:…… 忽然觉得有些道理。 怀景长公主几乎将唇咬破,她眼里蓄着泪水,强迫不让它掉下来。 「要做的天衣无缝。」 庄仁诧异地看向公主,这是同意宁岳的意思? 「他不仁,我不义。」 少年慕艾,年少情谊。 到头来,不过如此。 「我为了他不露圭角,甘愿捧着他,我倒要看看,害我如此他到底是为哪般。」 怀景长公主目光渐渐变的锐利 :「庄仁,这件事你来做。」 庄仁一凛:「是,我一定办好。」 怀景长公主视线转到宁岳身上,眼里有感激、有庆幸、有伤感。 「你真是我的福星,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我一定给。」 宁岳略微思索后,说:「我想一座像叶秋熙家的宅子,把宁……我娘接过来养老。」 怀景长公主眼里软成一片,仿佛透过宁岳看她早逝的儿子,她笑着说:「你娘现在还年轻,养老的事先不急。等时机得当,我一定给你一座让你满意的宅子。」 宁岳想了想,回道:「也行。」 宁秋娘才二十多岁,养老是早了点。 - 春收时节,宁岳回到了叶家村。 他直接去了石头家,石头跟他奶奶这会儿刚吃上午饭,见到宁岳,两人诧异之余连忙招唿宁 岳吃饭。 石头开玩笑地说道:「你家这两天就开始收了,你回来这时间算的可真准。」 宁岳回来可不是为了帮叶汉生家收粮的,他直接问:「叶秋熙怎么样?」 石头:「挺好的,你走了也就个月,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他奶奶伤心过度,好些日子没下床了。」 宁岳莫名憋闷的胸口一下子就顺了,连唿吸都轻松了。 「哦,对了,秋哥儿的二叔发财了,在镇上开铺子了。」 宁岳对发财二个字很敏感,他好奇地问:「他做什么了?」 石头紧锁眉头,想了好半响才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跟着商队出了大半个月,秋哥儿二婶现在可神气了,整天村子里炫耀。」 商队呀,末世里也有异能者小队周转在各个基地之间赚钱,但路上太危险,赚的都是卖命钱。 「叶秋熙的二叔还挺厉害的。」 「厉害什么呀,走狗屎运而已。」 石头的奶奶,叶三婆端来热好的饭菜,说:「宁岳你先吃饭,多亏你给石头的钱,要不然这个春收真是难熬了。」 宁岳看着白花花的肥肉,不是很有食慾,他用野菜汤泡杂粮饭。 「我吃这个就够了。」 叶三婆很不好意思,但又没其它办法回报宁岳,只得尴尬的转移话题。 「那只商队原本只是在镇上歇脚,期间需要人餵马、洗衣,刚好叶于午去镇上碰上了,后来拿了家里所有的钱跟着商队出去倒卖东西。」 「当初张柳叶可是哭响了大半个村子,现在赚钱了开始得瑟了,也不想想当初是怎么嚎的。」 「她娘家也是死皮懒脸,当初被张柳叶叫来围着叶于午连说再威胁,现在又舔着脸上来求带,还想着去铺子里做伙计。叶于午是疯了都不会让那一家吸血精去铺子里做事,张柳叶也是个拧不清的,她脑子要是再不清醒,我看呀,指不定叶于午以后就在镇上养娇妾了。」 石头张了张嘴,不停地看向宁岳,他奶奶说这些干什么?宁岳还比他小一岁呢,哪有小孩喜欢听这个的。 宁岳虽然脸上纯真淡然,但心里觉得挺有意思的。 哦,真是一个大八卦。 不过他并不贊同叶三婆的话,叶于午能被商队看上做事,并愿意带着出去,还是有能力的,纯狗屎运可不行。 第41页 「再说,他那铺子也不是买的,只是租的而已。」 石头想很说,奶奶您不要再说了,身上的酸气都快冒出院子了。 「宁岳,你吃好了吗?我带你去找秋哥儿吧。」石头说完拉着宁岳就往外跑 离家很远后石头才停下,讪讪开口:「我奶奶就是喜欢念叨,你别往心里去。」 宁岳把包袱放在石头怀里,说:「你把我行李送给我娘,我去找叶秋熙。」 石头拿着轻飘飘的行李,一脸懵:「你直接来我家的?」 宁岳看他一眼:「不行?」 「倒、倒、倒也不是不行,就是……」石头挠头:「会不会不太好?」 宁岳目光淡然看的撇了他一眼:「我觉得好就行。」 石头:…… 宁岳刚才那眼神好威武,他都不敢动了。 第23章 叶秋熙看着栅栏院外边的宁岳,惊喜中带着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你。」宁岳的目光仔细地扫过叶秋熙:「你长高了。」 叶秋熙抿着嘴,眼睛发亮的羞涩一笑:「嗯,长了这么点。」 他用手比划着名,是真的很小一点。 宁岳能看出来,叶秋熙心里十分高兴。 包着行礼站在一旁的石头,一股尴尬从脚趾头开始向上蔓延,他不应该跟来的,他应该听宁岳的话把行李送回去。 去年春收有宁岳在山上打野味改善伙食,今年叶家所有人包括宁秋娘,见宁岳上山心里不约而同雀跃起来。 清汤寡水的日子里早就想见荤腥了。 叶雷口水泛滥:「野鸡要红烧。」 叶汉生不轻不重地斥责:「就知道吃。」 宁岳没理他们,他徐步到山上,选一处隐秘之地。 异能要升级了。 对这个世界了解的越多,宁岳对自身的强大越重视,对于当初在叶家村悠闲度日的想法越淡。 对,他奢靡了。 悠闲度日得在岁安城,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叶家一大家子人眼巴巴等了大半个月,一直到春收结束,也没等到一根野鸡毛,宁岳从那天早上出去后一直就没回来。 叶雷气的把宁岳的包袱扔到院子里,里面的衣服散乱一地,本想再踩两脚,可见那么好的料子,他又下不去脚。 宁秋娘见状,连忙捡起衣服,不高兴地说:「你干什么呢?」 叶雷怒火直冲天灵盖,他抢走宁秋娘手里的衣服,吼道:「那个傻子不配穿棉布料。」 说完转身跑去叶老娘那,他喊道:「奶奶,我要穿棉布衣,你帮我改大。」 宁秋娘措手不及,反应地来忙怒道:「这是阿岳的衣服,他就带了两件回来,改了他穿什么?」 叶雷比以前更胖了,想要他能穿,两件改一件是必然的。 叶汉生冷着脸,训斥道:「乱叫什么,不过两件衣服,那憨子吃我家住我家这么多年,拿他两件衣服怎么了?」 宁秋娘的肩膀下意识地缩一下,随后又挺起胸膛,外强中干地说:「我在你家做牛做马这么多年,早就抵了我娘俩的吃喝,去年春收你们一家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阿岳抓回来的野味。你躺床上不得动时,寒风腊月天里阿岳去抓鱼给你补身体,你亲生的儿子都抢你吃的。你现在能动了,就开始看翻脸不认人了?我告诉你,你这个破家我还不愿待了,现在就和离,明天我就跟阿岳走。」 叶汉生早就受够了宁秋娘动不动拿和离、出走说事,他目露凶光一巴掌向宁秋娘扇去,只是不知道怎么偏了力道,整个人噗通跪在宁秋娘面前。 宁秋娘吓的连退三步:「你、你、你、你干 、干什么?」 随后眼皮一抬,见宁岳站在院子门口,忙绕过叶汉生小跑到宁岳身边,小声地说:「你等会儿再进去,我感觉他不对劲。」 「好。」 宁岳说完,真的站着没动,他看向宁秋娘,说:「帮我衣服拿出来,我去石头家洗个澡,把身上衣服换了。」 宁秋娘很尴尬:「你这衣服干净的很,不需要换。你以前连块破布条都能穿上半月不换,这时候就别讲究了。」 宁岳静静地看着宁秋娘,神色冷淡:「衣服被叶雷拿走了?」 叶汉生跪的生勐,两边膝盖钻心得疼,疼的他一脑门的冷汗,他咬牙站起来。 闻言,骂道:「拿了又怎么样?白吃白喝我家这么多么年,现在赚钱了也不知道孝敬家里,叶雷是你兄弟,穿你件衣服怎么了?」 宁岳眼神淡淡的,看着愤怒的叶汉生半响儿,转身离去前,说:「那衣服他穿了不合适,必须还给我。」 他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会久些,庄仁一时兴起,找人给他衣服上绣了公主府暗卫的联络标志。说是有这个标在,好接头,说不定会有别的暗卫来找他杀人放火什么的。 宁岳没当真,标志绣的毫不起眼,且杂乱无章,一般人不会想到那么多。 可叶雷穿也真的不行。 叶汉生气的一口气差点撅过去,站在院子里大骂宁岳白眼狼。 宁秋娘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受气,一转身跑了。她要把叶雷抢宁岳衣服的事说给全叶家村人听,到时候看好面子的叶汉生还敢不也打她。 宁岳在石头家洗了澡,穿着他的旧衣,有种贵少爷落难的感觉。 第42页 石头抠着手指头:「等你那件干了,你快些换回去。」 宁岳繫着带子说:「无所谓,挺合适的。」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开始吵嚷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叶三婆这时从外面跑回来瘫坐凳子上,颓然地骂道:「作孽,真是作孽。本以为粮收了好日子就来了,没想到朝廷要加税,这还让不让老百姓活啊。」 什么? 石头大惊,他们家就是不加税,也得勒紧裤腰带算计着吃,这一加税…… 简直不敢想 。 「加、加多少?」 叶三婆:「两层。」 石头一屁股软坐在凳子上,这么多? 宁岳眸色加深,回来之前,他作为边缘人士参加过公主与幕僚们的议事。皇上寿辰将至,今年刚好是皇上的整岁,公主建议减免百姓赋税,让大晋百姓感受到皇恩浩荡。 皇上已经心动,再过不久就要下旨,怎么会这个时候加重赋税? 不可能。 「我去一趟镇上。」 「啊?」石头一脸懵:「这个时候你去镇上干什么?」 宁岳头也不回地说:「有要事。」 他路过村里打谷场,整个叶家村的人几乎都围在那里,几个衙役挎着大刀护着一个中年男人。 「这两年没灾没涝,边疆也没打仗,怎么说加税就加税?事先一点预兆都没有。」 「你们这是强收,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长着八字鬍的中年男人,冷笑一声,说:「我许家可是怀景长公主的驸马家,你们这群这刁民也配跟公主讲王法?我呸,今日必须交,不交全部把你们抓起来吃牢饭。」 驸马? 宁岳朝那些人看了一眼,脚步不停。 庄仁在计划对驸马动手时,发现许府一些不寻常之处,他觉得现在不是动驸马的时候。要动,也要查清背后,一同连根拔起。 公主冷静下来后也不急着让驸马死,她同意了庄仁的计划,让人去了驸马原先的老家,想来差不多回来了。 叶家村离皇都这么近,许家都嚣张到敢擅自增加赋税,还口出狂言。也不知道是许家太张狂,还是手下的人太狗仗人势。 宁岳路过叶家村相邻的两个村,都在暴力徵收增加的赋税,等他到镇上时,刚好碰到在叶家村收税的一队人。 宁岳看着八着鬍子的男人进入了他准备去的粮店,他眉尖一动,退后隐匿到巷子里,随后翻墙到那家粮店后院。 步英教的武艺还真不错,投扔暗器效果也很好,叶汉生那一跪,证明学这些身外之术还是有用的。 宁岳决定以后跟着步英好好学,把轻待之心、得过且过的心态收起来。 听清谈话内容,宁岳不得不感嘆,长公主说的没错,这许家真的是要上天,居然联合镇上的粮店压价。 压制买入的价格,太高卖出的价格。 皇城脚下,许家竟然猖狂至此? 还有这个粮铺,怕是不安全了,得好好查一查。 宁岳翻出院子,从小巷走入人群中,日头西落,半边天染成橘黄色。 这个时辰要雇牛车去岁安城,怕是还没到,城门就关了。 雇马车? 他这个小身板怕是人家都不敢接这单生意。 宁岳头一次体会到了纠结,哎,要是他有速度型异能就好了,其实在这古代有是最好的,走哪都不会饿死。 在山上待了半个月,他的雷电、木系、冰系三个异能刚好全部升到c级,转着手心里的闪电球,宁岳思索如何回岁安城。 一抬眼,前方过来一支商队,六匹马行驶在镇子上相当吸引人。 宁岳眼睛一亮,他瞧见一个熟人。 他摇晃着手喊道:「嗨,花匠。」 亢辰,这位木元素的术士,公主府的养花匠,没想到他也会派出去办事。 亢辰眉心一跳,会这么喊他的只有一人,他听音看去。 果然! 宁岳龇着牙花,笑的一脸灿烂。 亢辰和其他人打了招唿走向宁岳,两人走到一边后,宁岳相当愉悦地说:「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亢辰在公主府几个术士里年纪最小,二十出头的年纪,此刻崩着脸,冷着声问:「什么事?」 一点都没觉得好,每次见到这个小鬼头,都在提醒他术法有多差。 宁岳将赋税与怀疑粮店不安全的事全说了。 「还好看到你,不然我只能等明天再办法去岁安城了。」 亢辰收起别扭,脸色一沉,点头说:「今晚我一定将消息带到,驸马一族这次彻底完了。」 宁岳明白了,看来这次之行查到了不少东西。 「你也被公主派出去了?」 亢辰脸色再次崩起:「我自己要去的。」 他听说南边有一个木元素特别厉害的术士出世,他想去拜会,结果费力到那后,却是许家旁支搞出来的骗人把戏。 「不跟你说了,我走了。」 知道实情后,他的心情一直很恶劣。 宁岳回叶家村的时候又绕道几个邻村,没发现有恶意伤人事件,想来许家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宁、宁岳?是、是你吗?」 宁岳抬眼看去,有一瞬间的卡壳。 眼前皮肤黝黑干瘦的男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叫宁……宁什么来着? 第43页 他来宁家村了? 宁岳歪头,一脸懵懂:「我是叫宁岳,你是谁?」 「哈哈哈哈……宁岳,这可是你亲爹,宁家旺。」 宁岳脸色变的淡然,这个满眼看好戏的男人就是在冬天里他跟石头捞鱼时遇到的,当然他还十分吃惊自己能好。 「你又是谁?」 宁红天噎住,笑容僵在脸上。 「冬天里还见过,这么快就忘记,还真是在皇都待久了不认识穷亲戚了。」 宁岳看着他不说话,视线又扫过局促不安的宁家旺,绕过他俩径直离去。 「阿、阿岳。」宁家旺在后面喊道 宁岳懒得理他,头都没回。 宁红天没好气地大声说:「我说的没错吧,人家在皇都铁匠铺里可赚钱了,我亲眼瞧见他从点心铺里出来。那可是皇都有名的点心铺子,一块点心快二十文,他眼睛眨都没眨买了一大包。我说家旺,将来你家要是发达了,可别忘记我啊,乡里乡亲的,得拉一把啊。」 宁家旺瞪着宁红天怒道:「你别煳说,你看宁岳那身衣服像是赚到钱了吗?」 当他看不出来宁红天是在故意嘲讽他吗? 「钱都花嘴里了,身上可不就没得穿。」宁红天翻了个白眼说完就走,走两步又回过头戏笑道:「我说家旺,你得好好说道说道,这钱怎么能乱花,得交给三婶收着不是?」 宁家旺脱下鞋子砸过去:「滚。」 第24章 宁岳完全没把遇到宁家旺的事放心上,他看着天色不算晚,是不是要去找一下叶秋熙。 两人已经半个月没见过了,原本想换个干净的衣服去见他,没想到事情一多拖到现在。 没想到他刚到叶家村村头,就见叶秋熙一个人坐在老树下,两手托腮百无聊赖。 宁岳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笑着问:「你怎么没精打彩的?」 叶秋熙看到宁岳精神一震,两眼发亮地说:「阿岳是你呀,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你不是说从铁匠铺请假了吗?」 宁岳一手支在膝盖上,托着下巴歪头看着叶秋熙,眸光温和。 「我在山上。」 「啊?一直都在山上吗?」叶秋熙疑惑不解 宁岳点头:「嗯。」 「可是你待在山上干什么呢?」叶秋熙也歪着头看着宁岳,眼里写满了疑惑、不解,这可是半个月呢。 「你饿了怎么办?」 「抓鱼、抓野鸡。」 叶秋熙笑了:「是呢,你最擅长抓这些了,你没饿着就好。」 宁岳看着叶秋熙嘴边的梨涡,突然说:「你嘴角的窝窝真好看。」 叶秋熙笑弯了眼:「傻阿岳,这个不叫窝窝,这个叫梨涡。」 说着用指尖戳了戳,戳痒了,又咯咯咯笑出声来。 宁岳也笑了,他伸手戳了一下。 「你脸好软,好嫩,像豆腐一样。」 叶秋熙乐不可吱:「那不是一碰就碎了。」 宁岳也觉得好笑,两人头靠头笑倒在老树边。 「秋哥儿,秋哥儿,你在哪?」 叶秋熙一听王秀的叫声连忙起来,回应道:「娘,我在这。」 宁岳也跟着站起来,问叶秋熙:「你是偷偷出来的?」 不等叶秋熙 回答,王秀已经来到这边,她满脸焦急。 「你这个死孩子,闷不吭声跑出去,害的我找了半天。」 叶秋熙紧抿着双唇,一脸倔强。 「二婶又指桑骂槐,我不想待在家里了。」 王秀嘆气:「你就当没听见不就行了。」 叶秋熙:「一次当没听见,次次都没听见吗?」 王秀也生气:「那能怎 么办?她现在得意的很,我都跟她吵过多少回了,有用吗?她就是个猪脑袋,你还能为了一个蠢货生闷气不成。」 「对了,宁岳你怎么在这?」 宁岳:「我从镇上回来,碰巧遇到。」 王秀没心情寒暄,略微点头,说:「天不早了,你也回去吧。」 宁岳垂下眼眸问:「她为什么骂叶秋熙?」 王秀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她是谁,闻言忍着性子说:「你还小,这些还不懂,先回去吧。」 叶秋熙撅着嘴,说道:「她嫌弃我是哥儿。」 宁岳抬眼,说:「你是哥儿关她什么事?」 「对呀,我是哥儿关她什么事?」叶秋熙气鼓鼓地说 宁岳嘴角抿起笑意:「所以你为什么生气呢?你又没花她钱,没吃她家饭,反倒是她经常占你家便宜,现在她家发财了,该把占的便宜还回来了。」 叶秋熙两眼发亮:「阿岳说的有道理,娘,我们回家。」 说完拉着王秀一副上战场的模样,昂着头,雄赳赳气昂昂。 王秀:…… 算了,小哥儿看开就好。 宁岳目送两人远去,一抬脚去了石头家。 叶家,不回也罢。 一连几天整个叶家村都陷在赋税加重的情绪中,村子里连狗都不敢大声叫,就怕被牵连打骂一顿。 叶秋熙顺着宁岳给的思路怼了张柳叶几次后,神清气爽,就是看到叶巧然时挺过意不去的。 「阿岳,你说怎么办?」 宁岳、叶秋熙、石头三人在山上采野菜,确切地说,是石头一个人采,宁岳和叶秋熙在一边作陪加闲聊。 第44页 宁岳:「你为什么要感到过意不去,你回击的是她娘又不是她。」 叶秋熙挖了一颗扔进筐里,丧气地说:「我知道呀,可就是会感到不好意思,巧然对我很好的,二婶对她还不如对娘家侄子好,她心里也是有怨气的。」 石头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秋哥儿,这颗是野草,刚刚跟你说过了。」 「哦哦哦。」叶秋熙又慌忙将那颗草扔出去 「不好意思呀,我再小心些。」 石头无奈道:「要不你别挖了,就跟宁岳站一边去吧。」 时不时的挖一颗,三次中有两次不对,这还有什么好挖的。 宁岳踢了一下竹筐,说:「他喜欢就让他挖。」 「可是他老挖错。」石头无语极了,农家哥儿连野菜都分不清,这像话吗? 宁岳两手环胸:「再扔出去就行了。」 石头:…… 叶秋熙想说,他不是喜欢挖野菜,刚开口就被山下悽厉的哭叫声吓的一哆嗦。 「怎、怎么了?」 石头忐忑地站起来,问:「要下去看看吗?听声音怎么像叶雷的奶奶?」 说着他看向宁岳 宁岳眉头下压,说:「走,去看看。」 三人刚到山脚下,就见村里人往打谷场那边跑。 叶秋熙看到叶巧然在其中,连忙拉过她问:「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叶巧然脸色发白:「有乞丐进村伤人,听说叶雷被刺了一刀,浩然还在那边,我得去看看。」 叶秋熙大惊失色:「你娘呢?」 二叔每天天不亮就得去镇上的铺子里,吃午饭的时候二婶还在的,去打谷场应该她去吧。 叶巧然眼含怒气:「她去舅舅家了。」 几人边往那边走边说话,叶秋熙万分不解:「前天不是才去过?是有什么要事?」 叶巧然:「能有什么要事,我爹昨天带回来两条鱼,吃过午饭就送半条去了。」 叶秋熙无言以对:「鱼是什么好东西?河里多的是,你舅舅家还差那半条鱼?」 叶巧然讽刺一笑:「送鱼是假,送钱是真。」 叶秋熙张了张嘴,不知道说啥,直觉二叔家又要吵架了。 叶老娘悽惨的哭嚎声,听的叶秋熙心里直跳。 「让让,让让。」叶巧然挤进人群:「浩然,浩然,你在里面吗?你回姐一声。」 「姐姐,我好怕。」叶浩然听到家里人的声音,一下子憋不住了,不停地哭。 四人挤进去后,叶巧然忙拉过叶浩然前后左右看,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浩然,你有没有伤到?」叶秋熙问 叶浩然哭着鼻涕,摇头:「没有,我没有伤到,可是叶雷被捅了一刀,流了好多血。」 「你身上血是怎么回事?」叶巧然的脸色极其难看,看到叶浩然身上的血时她连唿吸都停了。 「不是我的,是叶雷的。」 叶老娘瘫在地上抱着叶雷,哭的眼泪都干了。 叶雷胸口插着一把刀,血流一地,脸色全无。 石头哆嗦着,小声说:「宁、宁岳,我们走吧。」 郎中这时过来,一番查看过后,摇头说:「正中胸口,已经没气了,节哀。」 人群倒吸一口凉气,小孩没有损伤的人家紧搂着自家孩子,转身带离这里。 叶老娘两眼一瞪,昏死过去,人群又进一阵骚乱。 「宁岳,你爹你娘呢,快回去找他们去。」 宁岳看了那人一眼,没计较他的话,转身跟石头他们一起走。 叶汉生去镇上找工去了,春收是结束了,可田里的地事就没有做完的时候。宁秋娘最近都在忙着田里除草,起早贪黑,就没有得闲的时候。不然等苗出来后,都长不过杂草。 宁岳对叶秋熙说:「你跟叶巧然带着她弟弟先回去。」 叶秋熙点头,叶浩然都吓傻了,叶雷中刀时,他就在旁边,被喷了一身血。 石头忙加上一句:「晚上喊喊魂。」 他们走后,石头脸色苍白,第一次直面死亡,晚上肯定做恶梦。 宁岳脸色平静,没有丝毫无措和紧张。 石头:「你、你不害怕吗?」 宁岳睨他:「有什么好怕的,他还能变成鬼不成?」 他想说还能变成异种不成,就算变成异种他也不怕,他就是为杀异种而生,这世上没有他怕的东西。 石头脸色更难看了。 「万一,我是说万一,他真变成了那什么,你俩关系这么差,他要是来找你怎么办?」 宁岳撇了他一眼,语气有些无语。 「我等着。」 宁秋娘被人找到叫回来,一路上她脑子都是懵的,午饭时还活奔乱跳的叶雷,怎么转眼间就死了? 叶汉生回来还不得疯? 叶汉生确实离疯不远了,他无法接受唯一的儿子突然离世,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儿子,他没根了。 他叶汉生要断子绝孙了。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小雷?」 打谷场上那么多玩闹的小孩,为什么乞丐偏偏去捅叶雷?为什么不是去捅别人家的? 这话叶汉生在心里无数次吶喊,可他不敢发泄出来,他以后没根了,他要成为笑话了。 突然,叶汉生看向宁秋娘,眼里充满血丝。 第45页 他一把扯过宁秋娘的头髮,连打带骂:」让看在家看孩子,你就是这么看的?你还我儿子,你个搅家精,你赔我儿子。你是不是想着我儿子死了,家里的一切都给宁岳?做梦,全都做梦,你还我儿子。「 宁秋娘头皮一痛,尖叫道:「关我什么事?叶雷的事都你娘在管,不关我的事。」 宁岳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石块砸到叶汉生的脑门上。 「你再打我娘一下,我就让你真正断子绝孙。」 叶汉生捂着脑袋,血从手缝中滴出来,看着宁岳平淡到极至的眼睛,一股冷气直冲天灵盖。 是了,叶雷死了,他还可以再生,反正叶雷被宠坏了,对他也不孝顺。 可这是他的儿子啊,就这么死了,他不甘心。 宁岳:「你要不甘心,你就去报官,让官府严查还你儿子一个清白。」 平白死了人,虽然是孩子,新任村长不用说第一时间就去报官,几天之后查出来的结果就是乞丐发疯,叶家只能自认倒霉。 叶老娘一病不起,两眼发直。 叶汉生再处理后叶雷的丧事后,拉着宁秋天天往床上钻,那架式恨不得一夜间生出个儿子来。 宁岳告别叶秋熙,又给石头留了些钱,他要回岁安城。 他知道叶雷是怎么死的,那是冲着他来的。 叶雷死的时候穿着他的衣服,绣的标志被叶老娘改衣服时放在特别显然处,早让还衣服不还,这波死也不冤。 但反应出来的问题就是,公主府的内奸没除干净,连他在叶家村都知道,什么暗卫、死尸,全都没用。 「我真是太高看你们了。」宁岳冷着脸说道 庄仁和步英脸色同样难看,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去叶家村刺杀宁岳。 「早知道我就给你衣服绣标志了。」庄仁懊恼不已,他平时很谨慎的,一遇到宁岳突然松了。 步英一张脸犹如刚出寒潭:「不是标志的事,这事太蹊跷,我亲自查。」 宁岳他当徒弟一样养着,现在找上门去刺杀,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术士之威。 结果查出来只有四个字,纯属巧合。 驸马回家后说了公主新招的术士是个身材矮小的人,也不知怎么传到外面就变成了公主招的术士有缩骨功,喜欢扮成小孩帮公主办事。 那次在镇上,有人认出了亢辰,看到和亢辰说话的宁岳以为是公主新招的术士,这样想也没错,本来就是。 但那人本就是上不台面的小人物,投奔公主府无门,就想着除掉宁岳去公主府敌家求功,结果找的杀手不认识宁岳,见叶雷穿着带标志的衣服就以为是了,一刀下去,叶雷当场毙命。 宁岳:…… 「所以……他们为什么会知道公主府暗卫标志?」 庄仁轻咳一声:「太多眼睛在暗中盯着公主府,会知道不是难事。」 宁岳:…… 第25章 大暑当天,天热的仿佛能把人烤干。 正阳大街上却人挤人,顶着烈阳观看行刑现场。 宁岳几人坐在二楼茶馆里,看着下面人头攒动,光是死囚就有一百多人。 庄仁悠闲放下茶杯,说:「我就说这位置好吧,全景无死角,等会儿看到一百多个人头落地,你俩可别吐。」 步英冷若冰霜,砍头有什么好看的,抽骨都常见。 宁岳用冰系异能给自己弄个无型冷气罩,脸色同样难看,他一点都不想出来,热死了。 庄仁见宁岳转眼间就给一杯热水弄成冰水,将送到嘴边的茶水推过去。 「帮我也弄成冰的。」 宁岳冷眼看他一眼,伸手握住杯子,稍瞬松开。 「好了。」 庄仁拿过冰冷的杯子,一口而尽,两眼一亮。 「大热天来一杯冰水,真爽快。」 步英不着痕迹地将茶杯推过去,看着宁岳意思很明确。 两人将宁岳当作人型制冷机,你一杯,我一杯,宁岳的脸色更难看了。 庄仁:「啧,你要是现在下去卖冰糖水,一文一碗,无本万利。」 宁岳认真的想了想,站起来转身走。 庄仁忙问:「干嘛去?」 宁岳看着他:「卖冰水。」 庄仁:…… 「不是,你什么时候变成钱楼子?」 「时辰到-----」 三人同时看向楼下,怀景长公主的驸马一族一百多条人命全部斩首示众,一向受宠的长公主被皇帝罚闭府思过半年,罚禄一年,并将百姓加收的税双倍补偿。 民间对皇帝的爱戴前所未有的高涨,书生们一篇又一篇歌颂皇帝的文章传阅大街小巷。 当皇帝下旨减免所有百生两年二层赋税时,民间对皇帝的感激之情达到顶峰,并有不少百姓为皇帝立长生牌。 皇帝龙心大悦,对于某些官员弹劾怀景长公主参与许家欺压百姓一事,进行了强烈呵斥。 「那些官员背后,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都有出力,也有一些言油不进言官,当然也有我们的人,总之水搅的越混越好。」 「这不,皇帝一怒之下全部呵斥了,还私下给公主不少补偿,说明皇上对公主宠爱之心并没有受许家之事影响。」 「那是因为皇上现在在民间的威望都是公主办成的,皇上当然不会如了他们的意。」 第46页 「最主要的是,公主真的没有参与许家的事。」 许家在当地,仗着远离皇都,欺男霸女,无恶不做。最让皇帝不有忍受的是,在他寿辰时准备下指减免赋税的时候,许家居然私自加赋税,还闹出了民愤,这不是公然打皇帝的脸吗? 压倒许家最后一根稻草的是,他们在帮大皇子夺嫡。 皇帝身体大不如年轻时,这是他最忌讳的事情,许家简单是在皇帝逆鳞上蹦跶。 书房里,幕僚们各抒己见,庄仁和步英也在。 宁岳百无聊赖的吃着冰沙,他自己做的,将水用冰系异能冰成沙,再倒点果酱拌拌,真是消暑圣品。 怀景长公主一直没怎么说话,很消沉,这时发话:「总之,半年内公主府要低调,不能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就此散了吧。」 坐在角落里的宁岳站起拦住几位出路:「各位大人来吃杯冰山消消暑。」 「公主,你也来吃一点,熬的红豆,很不错。」 公主被逗笑了,她接过侍女端过来的红豆冰沙,尝了一口后,说:「还真可以去开个冰店,一定很赚。」 庄仁在一边哈哈大笑道:「我说的没错吧,公主也贊成我的主意,小子,要不咱俩合伙?」 「那我先预定到立秋。」 「还有我,每天三杯。」 「要不现在就交订金?」 「术法还能这样用?今天算是开了眼。」 不管现在吃的有多惬意,出门时还是被热气扑一脸,汗水止不住往外冒。众人看向宁岳满眼羡慕,谁不想要能夏天变凉快的术法呢。 步英扔出一团火:「冬天还是火才暖和。」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退避三舍,已经要热死了,还要烤火? 庄仁大骂道:「你有病吧?还不嫌热?」 步英背着手撇他一眼,说:「只是让你知道有得有失。」 宁岳不想理他们,他今天要回叶家村。 夏天,天黑的晚,傍晚的风并不凉快,但没有太阳的炙烤倒是让人舒服了些。 从岁安城到叶家村,这条路宁岳走了六年,这期间他的三系异能升级到了b级。不知道是不是世界不同,没有与异种对战,异能升级难度很大。 即使是b级,一般术士也奈何不了他。 隔一段时间,宁岳就会回一趟叶家村,时间不定,有时十天半个月,有时两三天,全凭心情与公主府是否有事。 有时心血来潮,半夜都起来策马奔到叶家村。 比如现在,宁岳躺在马背上,双手枕在头下,任由身下的黑马晃晃悠悠。 到达叶家村时,刚好天亮。 「哟,宁岳回来啦?这么早?」 「宁岳,吃早饭了没?我刚路过你家,还冒烟呢,这就赶上了。」 「宁岳又给你娘带什么好东西了?」 叶家村都知道宁岳在皇都赚到钱了,马多金贵,说买就买。还有这长相、气度,不愧是在皇都干活的,就是不一样。 「宁岳,你是不是又长高了?瞧着都快有你爹高了。」 「哪个爹?亲爹还是后爹?」 「当然是咱们村的汉生,他那亲爹好意思来认。」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我要是有宁岳这么俊美无双又有本事的儿子,我就是撒泼打滚也得认回去。」 这话越说越弯,宁岳准备下马的心思歇了,蹬了一下马,快速离去。 村民们看着骑马离去的宁岳满眼羡慕。 「谁能想到宁岳能有这造化,宁秋娘真是烧了高香了。」 「要不说宁家村的那位想来认儿子呢。」 「他不是有两儿子,还认?」 「儿子再多也没有,也不怪宁岳亲爹上门时,宁秋娘发疯,这搁谁不发疯。」 「千金难买早知道啊。」 宁岳到叶家时,早饭刚上桌。 叶汉生一脸慈爱又热情:「宁岳回来了?怎么这时候回来?没吃早饭吧?叶霜,还不快去给宁岳盛饭。」 叶汉生努力了五年,宁秋娘的肚子也没动静,年后彻底死心了。如今苍老的很,开始打算让叶霜与叶雪其中一个招婿,两姐妹的待遇好了不少。 对几乎与自己一样高的宁岳也更加和蔼可亲起来,叶老娘受到叶雷之死的刺激,身体早不如前,怕是活不了多久。 一家里就宁秋娘红白满面,甚至胖了十多斤。 但,今天叶汉生热情过头了。 宁岳看着他,又看向一脸侷促的宁秋娘,眉头微动。 这是有事。 「阿岳,吃饭。」 叶霜娇滴滴的说着话,看着宁岳满是羞意。 宁岳抬眼看去,叶霜说话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阿岳? 这两字从叶霜嘴里出来,真怪。 吃完这莫名其妙的早饭,宁岳抬腿就走,这个家是不能待了。 叶霜是什么毛病,老是羞答答的看着他,待他看过去又立马移开视线,他不看她,又是偷偷的打量自己。 坐半天等着叶汉生与宁秋娘跟他说事,结果两人吃完饭就走了,就留他和叶霜在院里,叶雪也不知道哪去了。 宁岳走后,叶雪从外面回来,坐到含羞带怯的叶霜旁边,语重心长地说:「小妹,你别听爹瞎想,宁岳跟你不合适。」 叶霜撅嘴不高兴地说:「怎么不合适?因为我比他大两岁?」 第47页 叶雪:「不是因为你比宁岳大两岁,而是宁岳才十三岁,还没开窍。要是你现在十八,他十六,我二话不会有,可年纪在宁岳身上确实是问题。」 叶霜不认同,她说:「我又没说现在就跟他成亲,我可以等到他十六岁。」 叶雪:「万一他十六岁时喜欢上别的姑娘或是小哥儿呢?你别忘了,他对秋哥儿可好了。」 叶霜:「那又怎么样?秋哥儿只把他当弟弟,我又没把他当弟弟,况且秋哥儿就要定亲了。」 叶雪嘆气,只得再问一句:「那万一他喜欢上别人呢?」 叶霜咬着唇,不甘心:「成亲的事,都要听父母的。」 叶雪嗤笑:「你觉得他能听谁的?我爹,他娘?」 叶霜气急败坏道:「你就是嫉妒我,因为爹没想把你说给宁岳,你嫉妒我。」 叶雪不可置信:「你疯了吧,我嫉妒你什么?我比宁岳可要大上三岁,我都十六了。」 说完又嘆息道:「小妹,你是我亲妹妹,我不会害你的。宁岳不会同意爹的主意,你又怎么知道他在皇都的师傅不会给他寻亲事?他长的这么好看,十里八村都找不出一个来,又有本事,宁姨说漏嘴宁岳在皇都还有宅子,他的亲事,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你凭什么胜出?就凭爹的想法?你别忘了,宁岳还不知道这事呢。」 叶霜不甘心转过身去,说:「你都说了,宁岳的长相身姿十里八乡难寻,错过他之后,我要怎么再找的到像宁岳这样的。」 叶雪张了张嘴,说:「小妹,咱要务实。」 叶雪和叶霜长的都像叶汉生,个高体壮,长年在地里干活,皮肤粗糙且有些黑。 别说找不到,就算真的找到,人家看不上她们这样的。 好在只是爹在自家说说,不然闹的全村知道,叶霜的面子怕是全丢了。 也不知道爹是怎么想的,招婿不成反倒打起宁岳的主意。宁姨也是,反对你就反对的彻底,不吱声任由事件发展是怎么回事?。 - 「定亲?」 宁岳眼里一丝异样划过。 石头还有些不可思议:「嗯,对,就明天。和叶巧然一起定亲,说是喜上加喜。」 「和谁订亲?」 石头这下来了兴致,一脸八卦又兴奋地说:「是一个书生,人家可是秀才。跟秋哥儿,从小一起长大。」 宁岳:「我们跟他也是一起长大。」 石头被打断话头,噎了一下,看向宁岳说:「我们跟人家不一样。」 宁岳:「哪里不一样?」 「呃……」石头想了一下,说:「我们跟他差了几岁,大家都是一个村的……」 宁岳再次打断:「我比他小三岁,你比他小两岁,很多吗?」 石头:「多……倒是不多,但是……」 宁岳:「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石头:「告诉你什么?」 宁岳:「有关那个傢伙的一切。」 石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傢伙是谁,他挠了一下头,说:「小哥儿嘛,害羞,正常的,理解。」 就算他是男子提到婚事,也是面耳赤红。 宁岳:「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石头:「我没说吗?」 宁岳盯着他:「没有。」 石头笃定道:「我有,我跟你说过,秋哥儿大了。村里像他这么大的都在相看人家,你家叶雪、叶霜都相看好几个了,只不过她们爹想招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宁岳:…… 石头:「再说,这相亲的事,哪有倒处宣传的,要是不成还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 宁岳面无表情:「那叶秋熙怎么就成了?」 石头:「都跟你说了,人家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宁岳手攥的紧紧地:「我怎么不知道?」 石头:「小哥儿害羞。」 宁岳:…… 话题又绕回原头,宁岳脸绷的紧,转身疾步出去。 石头追在后面:「你去哪?」 宁岳走在前面,石头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宁岳,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要命,我比你还大一岁,你越长越身高腿长,我自认个子也不矮,怎么一遇到你就觉得自己虚的慌。」 石头一路上气喘吁吁地说着。 突然宁岳停下脚步,石头来不及停,一头撞上宁岳后背上。「 「哎哟,怎么突然停了?」 「撞人差点倒地,被撞的倒是纹丝不动,真没天理。」 石头捂着额头心里十分受伤,明明当初瘦的跟玉米杆似的宁岳,现在却比他高、比他壮。 还比他白! 白的跟白面似的,比姑娘家都白! 「闭嘴。」 石头一愣,放下手,看向宁岳,只觉得他现在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似的。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两人,那不是秋哥儿吗? 石头两眼一亮:「秋哥儿旁边的书生,肯定是明天要跟他定亲的人,你看人家那通身的文气,跟秋哥儿真是般配。」 「我跟你说,叶巧然要订亲的是镇上的富户,听说县里还有铺子呢。这一个嫁给读书的,一个嫁给经商的。啧啧啧,配,真配。」 「村里的小姑娘、小哥儿可羡慕这姐弟俩了。」 第48页 宁岳充耳不闻,他现在眼里全都是叶秋熙对着别的男人含情脉脉的样子。眉眼娇羞,犹如刚露头花苞,专门为相爱之人绽放。 这样的叶秋熙是陌生的,是宁岳从来没有见过的。当初面团似的小哥儿,现在长成如玉般的少年,少年眼睛圆润明亮。也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小哥儿笑的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好像更深了几分。 宁岳突然觉得今天的太阳尤为刺眼,他眯着眼睛,异能在体内暴动。 「你、你怎么了?」 石头有些懵,不是来找叶秋熙吗?这都到家门口看见人了,怎么站这不动? 「你?是不好意思打扰他们?」 宁岳转身就走,石头一头雾水,这来去沖沖的。 他刚要走,叶秋熙却发现了他,并在后面叫了声。 石头只能停下看着叶秋熙和那个……书生过来。 「石头,刚刚走的是阿岳吗?」叶秋熙声音温柔如水 石头看了一眼那个书生,只是有些尴尬地说:「啊,是的,他见你们在说话,不想打扰你们,没想到还是被你们发现了,呵呵……」 石头干巴巴地笑着。 「明天就订亲了,今天还见面?」刚说完,石头就在心里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在嘴巴子,这张破嘴,说的是什么话。 「啊,是、是、是这样,我后天要小考,明天不太方便。所以今天就过来请夫子看看,我……我没有对、对秋哥儿失礼的地方。」 石头看着面耳赤红急得解释的男人,一时间无言以对。 「那、那……我就走了 。」 叶秋熙忙说:「石头,你跟阿岳说,明天我订亲请他来吃饭。」 石头一愣,吶吶道:「不、不用了吧。」 叶秋熙笑着说:「一起长大的兄弟情谊,你也一起来吧。」 石头连忙摆手:「不不不,我 就不用了,我会跟宁岳说的。」 说完转身就跑。 天啊,他为什么一颗心上八下的。 - 宁岳策马飞奔,尘土扬起半丈高。 一个半时辰就停在莲花巷,哑叔见宁岳的脸如同寒冬腊月里的天气,心里嘀咕,走的时候还一脸喜色,这半天不到的功夫,脸就冷成这样,看来发生的事情不小。 他比划着名把马牵走,瞧这嘴白沫冒的,得好好歇会儿。 庄仁和步英也在,两人很诧异。 「你这是怎么了?」庄仁坐到宁岳身边,一脸的求知慾中带着明显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宁岳看都不看他一眼,刚坐下几个唿吸间烦躁的走到院子里,不多时,院子上空乌云压顶。 乌云越积越厚,雷声闷动,闪电不停。 庄仁瞪大眼,吵嚷道:「停下快停下,就咱们这个院子上空有异动,简直就把这个院子有术士拍到人家脸上。」 乌云转瞬间向周围蔓延,不一会儿整条莲花巷上都是黑压压的云层。 庄仁无语:「有本事让整个岁安城炸一声雷。」 轰隆—— 一声巨响炸在方圆百里人的耳朵里。 庄仁:……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挥之不去的暴戾发泄之后,宁岳身子一软,异能耗尽晕了过去。 庄仁看着抱起宁岳的步英,说:「他这是走火入魔?」 步英睨他一眼:「术法上没有这种说法。」 庄仁刚要回嘴,我怎么知道你们术士的事。 但看着晕过去的宁岳,还是问:「他有没有事?」 步英:「没事,力竭而已,睡一觉就行。」 这一睡就是三天,醒来的宁岳一下子沉静下来,原先清冷散漫的气性变的冰冷沉郁。 庄仁摇着扇子从外面回来,步英一身黑衣冷眼看着打扮如花孔雀人。 「一个铁匠学文人执扇,倒也真敢。」 庄仁挑眉:「反正比你敢,我当年可也是秀才。」 宁岳眼里闪过诧异,随后阴郁起来。 「大白菜秀才。」 庄仁扇子一收:「什么意思?」 「不值钱。」 庄仁撸起袖子,开始讲道理:「你知不知道一个镇才有多少秀才?一个县又有多少秀才?有些偏僻的地方整个县都没有秀才。有人从十几岁考到几十岁都没考中秀才,怎么就不值钱了?」 宁岳心中暴戾,周身噼里啪啦响着闪电。 庄仁急忙拉着步英后退:「说话就说话,说不过也别乱放术法,术士就可以不讲道理?」 步英撇了他一眼,说:「你别刺激他。」 这三天够他们弄明白宁岳这小子为何心性大变,竹马要订亲了,订亲的对像却不是自己。 哦,不对。 现在那个竹马小哥儿已经订亲两天了,婚期就在半年后。 哎呀,真没想到,天枢里人人惧怕的少年副指挥被抛弃了。 这这这…… 真是好大的笑话。 公主知道后,当即笑的直不起腰,万万没想到啊。 冲动起来半夜策马跑到叶家村,就为给小哥儿送点心。烈日当头,骑马送冰沙,寒冬腊月,送补品。原以为都是年少情谊,结果确实是年少情谊,兄弟情谊。 双方父母也是,硬是没看出来不寻常,怎么能不笑,哈哈大笑啊。 庄仁眼睛一转,揽过宁岳肩膀,说:「带你去个地方。」 第49页 哎,这个臭小子吃什么长的,个子都到自己耳边了。 宁岳仿佛在周身裹了一团冷气,闻言,硬邦邦地说:「不去。」 庄仁连拉带抱地将宁岳裹挟着前进,边走边说:「你小子长大了,师傅带你去长长见识,去看一下大人之间的关系。」 说完还颇为暧昧的眨了下眼,但他脸部皮肤太僵硬,这表情做出来能吓哭三岁小孩。 步英脸色冷一下来,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二话不说跟在后面。 庄仁转头看他:「你来干什么?」 步英冷笑:「我也是他师傅。」 庄仁不情不愿地让他跟着,算了,就当多个护卫。 想到这,他又转过头得意地笑道:「小护卫可要跟紧老爷,不要到时候吓破了胆,找不着路被人给吃了。」 步英上前一步将宁岳提留出来,对他说:「自己走。」 宁岳一脸丧气,他根本没说要去。 西市最大的青楼云上轩,三层楼,灯光辉煌。一进门宁岳就被扑了一脸胭脂香味,迎面就来了几位笑颜如花的姑娘。 「客官第一次来?」 「小少爷眼生的很,头一次来吧?」 「小少爷喜欢什么样的?我们这别的没有,就是姑娘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唱曲舞动随您挑。」 宁岳被三四位穿着别样的姑娘们围在中间,脸色越冷,姑娘们说的越起劲,实在是这么嫩且好看的客人太少见。 「哟,庄爷,您可是很久没来了,我还以为您有了别的温柔乡呢。」身穿紫衣的女子柔弱无骨般搂上庄仁的胳膊,艷丽的脸上眉眼如丝,声音更是柔的仿佛滴出水来。 听这说话,一看庄仁就是熟客。 庄仁十分享受的接受美人投怀送抱,他摸着女子的滑嫩的手,说:「给这位爷找两个有趣的,别看他年纪大,可他也是第一次来,可一定给人伺候好了。」 紫衣女子嫣然一笑:「您放心,抱您三位都满意。」 步英两手抱胸,冷气不停往外冒,惹的姑娘们想靠近也不也动,心里直打鼓。 庄仁笑道:「瞧,他还害羞了,去,找个包间,要好的。」 紫衣女子得令连忙转身安排去,不一会儿,宁岳三人被迎上二楼包间,美酒接着一一上来,乐女们也开始弹乐奏唱。 宁岳和步英简直就是一个大冰块,一个小块,两人齐齐看向打着节拍的庄仁,仿佛想他冻死。 「怎么了?曲子不好听?」庄仁眼里满是欣赏 宁岳冷声道:「这就是你说的大人间的关系?」 「害。」庄仁暧昧着挤眼:「这才哪到哪,先让精神愉悦,然后才是身体愉悦。」 步英沉着声说:「你很懂?」 庄仁略下巴,说道:「略懂,略懂。」 可那样表现却是箇中好手。 桌上的菜味道不错,宁岳忍着耳朵的里噪音吃完扔筷子就走,此时喧闹的云上轩却安静了不少。宁岳走在长廊里,拐角下楼时,突然撞见一个年轻的男人不顾在外面压着女人亲,唇舌之间的奢靡之音,大的宁岳想听不见都不行。 男人松开女人后,调笑道:「小娘子这就软了?」 女人娇怒道:「别把用在小哥儿身上的那套再用到我身上,我可不吃那套。」 男人丝毫不顾及会被人看见,双手在女人身上游移,动作很是放浪。 「那不能够,哥儿有哥儿的好,女人有女人妙。」说着一把拉过女人转身踢开房门,又轰的一声关上,不一会儿里面传来粗重娇嫩之声。 宁岳犹如当头一棒,黑云笼罩的脑子豁然开朗,满身冲撞的戾气顷刻间泄掉。 男人刚才的话,让他瞬间想到叶秋熙。 与叶秋熙订亲的男人,会不会也这样对叶秋熙? 叶秋熙和那个秀才,会不会也做男人与女人做的事? 宁岳很在意,他非常的在意,他疯狂的在意。 只有要一想那个场景,他就想把那个秀才撕碎。 叶秋熙绝对不能跟那个秀才做任何亲密的事,跟谁都不行。 不。 宁岳眼里闪烁着奇异地光。 跟他可以。 他和叶秋熙可以。 他…… 可以。 宁岳连夜策马奔到叶家村,他翻过石头家的栅栏院子,将石头家的门拍的啪啪响。 这响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石头挤在奶奶的屋里,哆哆嗦嗦地问:「谁、谁呀?」 「我。」 宁岳低哑的声音瞬间让石头和他奶奶魂归体内,大半夜的,真是吓死人了。 石头披件衣服开门后,抱怨道:「真是被你吓死了,深更半夜的。」 石头将人领到自己房内,衣服一甩,没好气地说:「什么事急的你半夜骑马过来?」 宁岳跳了一路的心,这一刻反而平静了。 「我在计划一件事。」 石头好奇道:「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宁岳点头:「当然。」 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石头,问:「你会帮我吧?」 这仿佛要烧穿自己的目光,石头咽了咽唾液:「会、会、肯定会,但你得说是什么事?」 「我要娶叶秋熙。」 「什么?」 石头惊叫地跳起来:「你要什么?」 第50页 宁岳坐回去,平静道:「我要娶叶秋熙。」 石头抓着头髮,语无伦次道:「可、可、可,可他已经订亲了。」 宁岳:「那又怎么样?我又不嫌弃。」 石头:…… 这是嫌弃不嫌弃的事吗? 石头一脸抓狂地坐到宁岳身边,说:「秋哥儿已经和那个秀才订亲了,婚期就订在半年后,你怎么跟秋哥儿成亲?别忘了,你才十三岁,秋哥儿一家是不会同意的。」 宁岳认真道:「我只是身体年龄十三岁,但我心理年龄很大了。」 石头一脸懵:「什么玩意儿?」 宁岳垂下眼眸静思一会儿,抬眼认真讨教:「那你说我几岁能成亲。」 「起、起码得十、十六吧。」石头一脑子浆煳,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宁岳一垂宁音:「那就再等三年。」 石头压着声音,别样的歇斯底里:「可三年后秋哥儿的孩子都能下地走路了,你还怎么娶?」 宁岳看向他:「那就不让他成亲。」 石头:…… 他两眼瞪圆,不敢相信地看着宁岳。 「你、你、你要抢亲?秋哥儿是不会跟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宁岳撇他一眼:「你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石头坚决反对:「我不,不是兄弟不帮你,实在是你做的太过分。你喜欢秋哥儿,你早干嘛去了,非得等人家订过亲,算了婚期再来这一出。到时候你让秋哥儿怎么做人?小哥儿声誉比什么都重要。」 宁岳嘴角泛起冷笑:「你放心,失去声誉的不会是叶秋熙,我会把叶秋熙捧在手心里。」 说完扔出一块二十两重的白银到石头怀里,刚要大声质问的石头一下子将话头卡在嗓子里。 「你、你、你这是干、干什么?」 他盯着银子咽口水:「我跟你说,你少、少拿钱、钱来说事。」 「这事完了之后,我在皇都给你找差事。」 石头哆嗦着手将银子收入怀里:「为兄弟两肋岔刀,岳哥,您只管说,小弟保管完成。」 心里已经嚎啕大哭了,秋哥儿,我对不起你,实在是宁岳给的太多了。 不过你放心,我也是看在他对你痴心一片上,才答应的。 呜呜呜…… 石头哭了,真哭了:「俗话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我这是作孽啊,都是你利诱我。要是将来你对秋哥儿不好,我、我一定跟你拼命。」 宁岳冷淡的脸上闪过嫌弃:「轮不到你拼命。」 石头抹着眼泪:「都怪你给的太多了。」 宁岳:「是你心思不坚。」 「你还要不要我帮助了?」 「要。」 - 第二天一早,石头肿着一双眼把他奶奶吓了一跳。 「昨夜里就听你俩屋里窸窸窣窣的,这是哭上了?为了啥?「 石头将银子给他奶奶,哽咽道:「他给的太多了。」 叶三婆两眼瞬间瞪大,倒吸一口冷气:「我的乖乖,这是多少钱?」 「哦,他说二十两,可我看着不太像,应该能有二十五两。」石头没精打采的说着 叶三婆忙将银子接过,转身揣进被窝,拉着石头小声地问:「你老实跟我说,宁岳要你帮他干啥?吃牢饭的事咱可不能做。」 石头低着头,瓮声瓮气地说:「那肯定不是的,我就您这么位亲人,我心里有数的,您放心。」 叶三婆还是相信自个孙子的,闻言放心了,喜气爬到脸上。 「这怕是叶汉生家都没这待遇吧。」 石头皱眉:「您可别说出去。」 叶三婆白他一眼:「我又不傻,我还存钱给你娶媳妇呢。」 不说还好,一说悲从中来,石头眼里浸了一泡泪。 他有失人品。 「石头,我们走了。」 叶三婆忙催促:「快出去看看宁岳要做什么事,你可一定要听他话,说不得他一高兴就帮你在皇都找事做。」 奶奶,您可真猜中了。 石头的抹眼睛,狠下心转头出去。 「岳哥,有事敬请吩咐。」 叶三婆欣慰道:感情真好。 - 「不去找秋哥儿吗?」石头问 他俩站在这角落里看着叶秋熙家都快两刻钟了,要不是藏的严实,他俩现在这样子早就传遍叶家村了。 宁岳双臂抱胸,看着叶秋熙家的院子一动不动。 「小哥儿订了婚事后就不方便往外跑,都留在家里绣嫁衣。」石头说道 宁岳冷然道:「他不擅长刺绣。」 第26章 石头噎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农家人有几个擅长刺绣的,怕是有人一辈子都没摸过绣线。有的人家连红布都买不起,只是对外一种说法,表示嫁衣是自己准备的。再说那又怎么样?他娘可以帮忙。」 「出来了。」 「谁?」石头转头看去,叶巧然? 「又不是秋哥儿,你什么眼神?」 「跟着她。」宁岳说着抬脚走去 石头万分不解地问:「你跟着她干什么?向她打听秋哥儿的消息?」 「用不着,我直接去找秋哥儿问就行。」 宁岳回头撇了他一眼,冷淡道:「你是外男,不行。」 石头:?????? 第51页 什么东西? 宁岳又道:「以后跟我的秋熙保持距离。」 石头包拳点头,服气了,服气了。 「她那个对像长的怎么样?」 石头满眼沧桑:「还行吧,圆脸,满福态的,皮肤很白。当然了,肯定没你白。」 宁岳看他一眼,说就说,拿他比什么,他又不娶叶巧然。 「那跟那傢伙比,谁好看?」 「那肯定是叶秋熙的未婚夫婿长的好看。」石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对比的,刚想继续说就被宁岳冷眼打断。 「他不是叶秋熙的夫婿。」 「我知道,他俩还没有成亲,只是刚订亲,所以我说的是未婚夫婿。他……」 「他不是叶秋熙的夫婿。」宁岳加重语气,盯着石头说。 石头说话再次被打断,在宁岳死亡视线下,张了张嘴。最后翻了个白眼,破罐破摔,说:「对对对,那个傢伙不是秋哥儿的夫婿,你是,你宁岳才是。」 宁岳面色回春,嘴角露笑,给石头一个赞许的眼神。 「差事,我一定给你找好的。」 石头:…… 抹了把脸,认命了。 他无力地说道:「我们一路跟着她到河边做什么?看她洗衣服?」 「她为什么不开心?」宁岳看了一眼石头说:「河边好些人恭贺她能嫁入富户,被吹捧寻得好夫婿,却一脸得意都没有,反而笑的很牵强。说明什么?说明她并不认同未婚夫是好夫婿,或者说她本人不愿意嫁给那个胖子。」 石头:…… 石头:???? 他眯起眼仔细观看叶巧然的面色,这不是姑娘家正常的害羞? 「你怎么看出来的?」 「等等,叶巧然的未婚夫只是脸圆,有些富态,不能叫人家胖子。」 宁岳:「不想嫁给有钱的胖子,却盯着别人瞧,一脸幽怨,啧~有意思。」 石头:?????? 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 「你……想说什么?可以……稍微、就稍微直白点。」 石头大拇指与食指比起一点点空隙。 宁岳饶有兴趣地对石头说:「叶巧然想嫁给那个傢伙。」 那个傢伙是哪个傢伙? 石头真想把宁岳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东西,怎么说的每一句他都 听不明白。 等等…… 那个傢伙? 石头两个眼珠子顿时要瞪出来似的,尖叫道:「不……」 刚出来口立马捂嘴,伸着脖子看了看没被河边的人发现,才压低声音一脸崩碎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宁岳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语气带着别样的味道。 「你还记得前两天的事情吗?」 石头脑子一团乱,他完全跟不上宁岳的思维。 「前两天是哪两天,他们订亲前一天?」 宁岳:「对,就那天。我看见叶巧然在门边看着那傢伙眼睛都不眨一下,脸上的表情,真是者的真实写照。」 「有、有、有吗?我怎么没看发现?」石头仔细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他明明跟宁岳站在一起,怎么就没发现? 「距离也不近,你怎么发现的?」 宁岳眼里满是兴奋:「你说,要是我们成人之美,那叶秋熙的婚约是不是就没了?」 石头麻了,两眼放空:「美、美吗?」 宁岳满意地说道:「是你说的,宁拆一座庙,不为一桩婚。现在有情人终成眷属,不美吗?」 石头:…… 他幽幽地看向宁岳:「你才十三岁。」 脑子太复杂了。 「哦。」宁岳认真且理所当然的说:「我说过我的心理年龄很大。」 石头嘆息道:「我把二十两银子还给你。」 宁岳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晚了。」 石头吐出一口气:「你想怎么做?」 宁岳轻笑一声:「愿者上钩。」 石头十分暴躁:「说一些我能听得懂的话。」 宁岳撇了石头一眼,无奈地说道:「就像你去钓鱼,鱼如果不吃你鱼钩上的食,它就不会被钓上来,你也就不会钓到鱼,明白了吗?」 石头:…… 不明白,我不明白,我什么都不明白。 - 徐世员、赵泽两人的生平,不费吹灰之力就被放在宁岳面前。他看着记录着徐世员的几张薄纸,第一次对叶于立和王秀产生了质疑,他们真的爱护叶秋熙吗?为什么要将叶秋熙嫁给这样一个穷困的人家? 徐世员幼年丧父,母亲靠给人做粗活养活两人,给人浆洗、在饭店洗碗,一天做三四分工供徐世员读书。性格宽和好说话,对唯一的儿子很是看重,一心希望徐世员高中出人头地。 好在徐世员在读书上确实有天赋,叶于立起了爱惜之心,对他很照顾。王秀本身跟徐唐氏就很熟悉,但徐世员长年读书,与叶秋熙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宁岳对这一点相当舒心,这算什么青梅竹马。 至于记录赵泽的纸,宁岳扫了一眼扔在一边,对这人的评价就是做生意有一手。叶巧然嫁过去这辈子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不愁吃穿是肯定没问题的,可惜她看不上。 「副指挥何必多此一举,直接做掉姓徐的不是更好?」 第52页 宁岳全身放松靠在椅背上,他心情相当愉悦,两相对比他才是和叶秋熙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你还小,你不懂。」 十五:???? 「我……比副指挥大两岁。」 「哦。」宁岳看了他一眼:「你没成亲,你不懂。」 十五:…… 宁岳虽然挂着天枢副指挥的称号,但平时不管事,也不怎么出面。就算出面也是金色面具、黑色披风,公主府暗地里的势力都以为宁岳是拥有奇异能力的术士。 十五两前被安排给宁岳时,也是这么想的。心里对这位传说中手段毒辣、心思深沉、杀人不眨眼的天枢副指挥,很是畏惧。 结果却是小自己两岁的孩子,身材矮小,并不是因为他有奇特功法,而是这本来就是他的真实身高。 那一刻,十五是裂开的。 他至所以叫十五,是因为他那一批人中一共就十五个,他是唯一一个胜出并活着出来的人。 十五深唿吸,脑里反覆想着宁岳在死牢里的手段,闭了闭眼。 「请……副指挥赐教。」 说到后面咬字都重了很多。 没关系,两年了,他习惯了。 副指挥,不是普通的孩子,他是天生的术士,是公主府观察多年并认可的年少术士。 宁岳胳膊支在桌子,两手托腮。他眼睛明亮,里装满好奇与期待,甚至还有兴高彩烈。 「你知道爱情吗?」 十五:…… 他绷着脸,坚硬的摇头。 宁岳一脸的兴致盎然:「我跟你讲,死人才是最让人难以忘怀的。我要现在就把徐世员弄死了,那他就会永远活在叶秋熙的心里,这我怎么受的了。」 「我要让徐世员永远死在叶秋熙的心里,我才是应该待在叶秋熙心里的人,身边也是我。」 十五:不懂,但……为徐世员默哀。 「哎,对了。我的两个师傅呢?」 这么多年下来,两人的悉心教导已经让宁岳心甘情愿认师了。 十五斟酌了一下说:「两位……可能吵架了。」 宁岳不以为意,庄仁与步英就没有不吵的,确切地说,是庄仁单方面怼步英。 「可能还打架了。」 嗯?十五这一句吸引了宁岳的注意。 「打架?」 稀奇了,他这两位师傅吵归吵,骂归骂,可从来没动过手。 「他俩人呢?」 宁岳问,回来时,哑叔也没见着,宅子一点人气都没有。 十五:「上午我见庄师傅脸色很难看,走路姿势有点不对劲,步指挥在后面……有点伏低做小。」 说到最后,十五抬眼虚看了宁岳一眼,很怕这位生气。 宁岳摸着下巴,满眼求知慾:「然后呢?」 十五:…… 应该不是八卦。 「然后,庄师傅让步指挥滚,再然后我没敢看,最后我就不知道了。」 「嘶~爱情的味道。」 十五:…… 副指挥您说什么? 您刚刚在说什么,副指挥? - 「我听说阿岳回来过,他没跟你在一起吗?」 叶秋熙人逢喜事,整个人宛如春日的暖阳。 石头却是心里苦,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叶秋熙,实在是心有鬼啊。 「他……他……又回去了。」 叶秋熙诧异:「回皇都?这么焦急的吗?」 「啊,是、是啊。挺、挺急的。」石头语无论次,宁岳想搅黄你的亲事,这事能不急吗? 叶秋熙抿嘴温和地笑着说:「那他下次回来,让他来找我。」 石头张了张嘴,委婉地提示道:「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你现在都订亲了,宁岳也长成大小伙了,再见面怕是不合适。」 叶秋熙眉头蹙起:「可是村里人又说了什么?阿岳是不是听了那些混话才一直躲着我?」 石头一脸懵:「什么话?」 随后下意识地解释道:「宁岳什么人你还不知道么,怎么可能听别人两句话就躲你。他那个人……」 说着说着,石头卡壳了,对叶秋熙愧疚涌上来。 话锋一转:「那也说不定,你看,宁岳也十三岁了。他娘前些天还说找媒人替他说亲,说不定他是自觉跟你身份有别,更何况,你现在也有人家了,也该那、那什么。」 叶秋熙明亮的眸光在石头的话语里暗淡下来:「可我只把他当弟弟,兄弟之间还有如此避嫌吗?」 可他根本不想做你弟弟,他想做你男人、做你夫君、要搅了你的好亲事啊! 石头在心里吶喊半天,最后的抹脸,随便说道:「害,人言可畏嘛。」 「叶秋熙,你找我?」 清亮的声音,熟悉的语调,叶秋熙欢喜的转过身。 「阿岳,你回来啦。」 宁岳站在不远处,微微歪着头,笑容阳光温暖。 「是,我回来见你了。」 叶秋熙几步走到宁岳身前站定,眉眼弯弯:「你来去匆匆好多次,我都没能跟你好好说话。」 宁岳嘴角噙着温柔的笑,低声说:「这次一定跟你好好说。」 第27章 「咳!咳咳!!」 石头假咳憋红了脸,使劲瞪向宁岳,他还在这!还有他一个大活人在这!! 第53页 就不能注意点? 「如果身体不 舒服,你可以回去。」宁岳眉眼含笑,端着一个温润如玉模样。 看向石头的眼底却明明白白写着:快走,碍眼。 石头被宁岳气地要吐血,恨不得立马对叶秋熙坦白宁岳的狼子野心。 「宁岳回来了啦,前两天秋哥儿订亲还想叫你吃喜饭,可惜你转眼间就走了。」叶巧然挎着篮子从山上下来,一身淡粉长裙,称的上小家碧玉。 她走到三人跟前,笑道:「刚好我在山上摘了些野果,味道还不错,待会儿一起分一分,尝个鲜。」 宁岳视线扫过篮子里的黑紫色野果,眼里意味深长,这个叶巧然还真有意思。 叶秋熙疑惑道:「山还有这种小野果?我还以为什么果子都被摘完了。」 乡下地方,吃食匮乏,每当野菜、野果成熟时,村里的小孩,大人都会跑去。晚一步连根都捞不到,甚至有些野果成熟前,就会有几个小孩天天守着。 到现在还能在山上採到这种卖相不错的野果,叶秋熙和石头都很惊讶。 「在哪采的?改天我也去。」 挖野菜、摘野果是石头从小到大必做之事,可以说春日山上哪个地方有什么野菜,什么野果,他都能说出一二来。 居然还有他遗漏的地方,石头心里一阵抽抽,好像损失一百两银子。 叶巧然掩唇一笑,说:「我是往里面走了半天才找到,你明天也可以往深了地方找找看。」 石头大失所望:「那算了,被我奶奶知道会骂死我的。」 春日山其实不高,只是山顶上树又高又粗,枝丫绿叶遮天蔽日,让人感觉很阴沉,有孩子的人家一般都不同意往里面去。 宁岳眼底划过异样,侧首对石头说:「明天我陪你去,山上我比较熟。」 叶秋熙面露焦色:「可以深处多虫蚁毒蛇,万一遇咬伤怎么办?还是算了,为几个不确定的野果受伤,不值当。」 叶巧然在再听到宁岳的话之后脸色一僵,随后又听叶秋熙说完后,撑起一丝不自然的笑意。 她说:「对,我也是碰巧,全在这篮子里了。这个天气毒虫多,还是不要去了。」 「宁岳,你娘又挨打了,快回家去看看。」 村子那边有人大声喊道,宁岳眼神冷下来,他对叶秋熙说:「我回去看看。」 叶秋熙忙点头:「冷静一点,不要冲动。」 石头现在最怕面对叶秋熙,忙着追着宁岳而去,边走边回头对叶秋熙说:「我跟着去看看。」 叶秋熙眼巴巴地看着两人离去,不忘交待石头:「你可一定要看好他,千万不要冲动。」 叶巧然看着叶秋熙满脸着急的神色,讥讽道:「这么关心怎么不跟过去看看?」 叶秋熙一愣,不解地看着叶巧然,她这是什么语气? 叶巧然忙垂下眼眸,转身往家里走去。心里有一丝髮泄出口的痛快,又有一丝不敢直接全盘托出的愤慨。 秋哥儿,总是这么幸运。 叶秋熙回到家坐在床上发愣,长大后好多烦恼哦。 王秀从外推门进来,见状问道:「怎么了这是?满脸的不高兴。」 叶秋熙撅着嘴,郁闷地说:「还不是村里人说的那些话。」 王秀奇怪了:「什么话,我怎么没听到?」 嗯? 叶秋熙疑惑:「真的没有听到有关我的风言风语?娘您可别怕我伤心,故意瞒着我。」 王秀白他一眼:「这来找上骂了。」 「没有,真没有。要说有,那也是羡慕你要做秀才夫郎了,偶尔几句酸话不过是说世员孤儿寡母,家境不好。可我们家看上的就是他家境简单,世员的娘脾性又好,将来你嫁过去不用担心你在婆家受罪。」 叶秋熙困惑了,他去河边洗衣服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现在整个叶家村都在议论他和宁岳的事。 难道没有? 叶秋熙心情愉悦起来,他就说嘛,他跟阿岳能有什么事。简直莫名其妙,阿岳还没他高呢,在他印像里,阿岳还是当初面黄肌瘦,躺在草堆里不能动,被虫子咬的满身包的小可怜。 「对了,巧然刚才跟我说,她想去皇都选块好料子做嫁衣,问我有没有熟悉的店铺。」王秀说道:「刚好,你俩的婚期在同一天,我就跟她说过几天,我们一起去皇都住几天,给你也选一身好布料。」 叶秋熙兴致缺缺:「一块红布而已,镇上买不到,县里总有吧,至于要跑到皇都。」 王秀点着自家小哥儿的额头,恨他如此不争气。 「一辈子就结一次亲,你能不能上点心。」 「那到时候我把嫁衣上绣到,『此乃皇都红布』几个大字,是不是很上心?」想到那种场景,叶秋熙笑倒在床上,眼角溢出一抹泪。 王秀气地起身,碎他一口:「你就作吧,到时候巧然一身鲜亮嫁衣,而你一身灰扑扑的,我看到时候丢人的是谁。」 叶秋熙坐起身子耍赖道:「反正不会是我,我盖着盖头,我看不见。」 王秀真想一巴掌拍在自家小哥儿调皮的脑袋上,急喘几下,瞪他一眼,转身准备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 叶家门口围着不少人,有叶老娘粗哑的怒骂声,也村民劝架的。 第54页 「别打了,汉生,不能再打了,宁秋娘要被你打死了。」 「好了,叶老婆子。你别嚎骂了,你也不看看自己还能活几日,还要不要宁秋娘伺候你了?省省力气吧。」 「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宁岳眼里一沉,山雨欲来。他疾步进入院子里,宁秋娘一头血倒在地上,叶汉生两眼茫然站在一边,手里还拿着锄头。 叶老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宁岳冲过去,蹲在宁秋娘身边,他试了宁秋娘的鼻息、脉搏,无一不证明,宁秋娘死了,被叶汉生打死了。 他盯着一脸灰败的宁秋娘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周围吵闹尖叫声仿佛离他很远很远,渐渐地,他心里如同湖面被风吹皱的涟漪,变成海难时的狂风飓浪。 「为什么?」 宁岳抬起头看向叶汉生,眼睛全是血丝。 叶汉生手里的锄头早被人拿走,听到宁岳这声质问,身子一晃,连连后退。 「我没想打死她,我只是太生气了。」 「她……她居然偷偷地把生儿子的药换成避子药,明知道我有多么想要儿子,她还背着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避子药。」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害我没有儿子,害我被嘲笑死了没人摔盆。」 叶汉生越说越激动,目眦尽裂,整个人癫狂起来。 他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宁秋娘喝的竟然是避子药,如果不是他抱着不甘心,把药拿到药店看看能不能换一个药方,他到死都要被蒙在鼓里。 「她该死,她该死。」 宁岳勐地站起来直逼叶汉生:「我现在就让你死。」 石头连忙从后面抱住宁岳的腰身,他大声道:「宁岳,你冷静一点,千万冷静。你打死他你娘也活不过来,你白白搭上一条人命,村里会给你做主的。」 宁岳异能在体内暴动,他声音冷冽:「松手。」 石头死死地抱住宁岳,将他往后拉,可宁岳就像脚生根一样,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也站着纹丝不动。 没办法,只能在宁岳耳边小声地说:「你想一下秋哥儿,你真打死叶汉生你就杀人了。你虽然才十三岁,可你不姓叶,村里的老者不一定偏向你。如果他们一致要求官府严惩你,到时候,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秋哥儿嫁给那个傢伙。」 体内异能熄灭,宁岳脸上一片冷然。 「报官。」 叶汉生头髮散乱,口水鼻涕直流。 「不能报官,不能报官。只是夫妻口角失手,我没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想杀她的。」 叶老娘从晕迷中醒过来,一听这话悽厉地呜咽一声,再次晕过去。 衙役来的很快,叶汉生当天就被带走,吓的他屎尿崩了一裤子,模样狼狈至极。 叶老娘彻底瘫了,不能言语,满足了她睡拉睡尿。整日里呜咽呜咽的,没人听的懂她叫什么。 宁秋娘的灵堂前,宁岳跪在那,这是他第一次下跪。说不清什么感受,过大的愤怒之后,只剩下千斤石坠在心口。 叶秋熙眼睛红红的,对宁岳充满了怜惜。 「阿岳,你不要难过。」 宁秋娘死的太突然了,虽然生前对宁岳种种忽视,可终究没把僵硬不动的宁岳扔掉。 他在家里听到时,人都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才过来安慰几句,可话说出口却显得苍白无力。 宁秋娘到底是阿岳的娘,怎么能不伤心呢。 「宁岳,你爹来了。」石头这时从外面进来说 宁岳看向他眼里疑惑,爹?什么爹? 顺着石头的视线,宁岳看到了宁家旺。 哦,原来是这个爹。 宁岳视线转回宁秋娘的棺材上,对宁家旺毫不在意。 第28章 宁家旺被石头与叶秋熙两个叶家村的小辈看着,宁岳又不搭理他,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但一想,从他第一次踏进叶家村,被宁秋娘拿着大扫帚撵出去的时候,面子已经没有了。 「阿岳……」 「你不缺儿子吧。」宁岳打断他,目光依旧停留在宁秋娘的棺材上,他说:「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宁家旺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所有事先准备好的话术全都噎在嗓子眼。 「我……我就是听说你娘这个噩耗,担心你,所以才来看看。」 「哦。」 宁家旺脸憋的通红,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还要怎么继续。 叶秋熙向石头眨一下眼,两人慢慢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宁岳父子俩。 「他到底来干嘛?」石头皱着眉,看了一眼屋里的宁家旺。 「应该是想来认回宁岳吧,不是说他以前来过吗?」叶秋熙看着宁岳跪在那的背影,油灯下的宁岳真是格外萧瑟。 「什么?」石头吃惊不已:「他想的太美了吧,谁不知道就是因为宁岳的病,宁家旺才休了宁岳的娘。这时候来认?是以为宁岳发达了吧。」 石头的声音并不算小,隐隐约约传到灵堂里,宁家旺心里恼怒叶家村人的瞎嚼舌根。 「阿岳……」 宁岳再次打断他,声音冷淡:「你回去吧,我没心情应付你。」 宁家旺再三被打断,心里很不舒服,宁秋娘是怎么教孩子的。这叶家村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路上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真当他聋子没听见吗? 第55页 「不管怎样,你始终是我儿子,现在你娘死了,叶家是不能住了,等你娘下葬后回家吧。」 宁岳闭了闭眼,压住心中的暴戾:「趁我还能忍耐,赶紧滚。」 宁家旺的脸色彻底崩不住了,怒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有没有……」 宁岳转过头,目光阴冷地盯着他:「你现在是在跟我摆亲生父亲的谱吗?」 宁家旺一僵,全身冒寒气,宁岳的眼神太可怕了。十三说大不大,说小不算小,可再怎么样,也才是十三岁。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仿佛在深山里被毒蛇盯住一样。 宁岳又将头转过去,语气冷淡到极致。 「从你把我丢进山里的那一刻起,我的父亲就已经死了,你滚吧。」 刚出生十天,宁家旺就把他丢进山里,如果不是宁秋娘把他找回来,或许他的重生早就终止。 如果宁秋娘不去找他,也不会被休,有时候他真的理解不了宁秋娘的动机。 但宁家旺不配和宁秋娘相提并论。 「滚吧,把你脑子里的想法倒掉,就算我现在拥有万两黄金,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宁岳转过头的瞬间,宁家旺身上的压力猝然消失,他胸口剧烈喘息,气的转身准备走。 可在转身的余光里,他这才发现宁秋娘的棺材是多么好的料子。宁秋娘死的突然,这肯定不是事先准备的,就算是早已准备身后事,可叶家的这情况是绝对不会为宁秋娘准备这么贵的棺材。 棺材上居然还上了黑漆,这么好的做工,这么结实的木料,少说也要二十两。 宁家旺看着宁岳,纷纷扰扰的各种念头又重新回到脑子里。 「这棺材是你买的?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事发突然,只能花三十五两买个简陋的将就一下,等日后,我再重新给娘换个金漆的。」 宁岳说的无所谓,宁家旺却听的两眼发红。 宁秋娘真是好命。 三十五两,三十五两啊! 够他家八口人吃喝两年了。 乡下里,稍微节省一点的人家直接裹着草蓆挖个坑埋了就行。就算有棺材,也只是单薄的几块板,就这已经够让人羡慕了。宁秋娘却用这么好黑漆棺材,以后还要换金漆的。宁家旺盯着宁岳眼神变的火热,爹、娘说的没错,打断骨头连着筋,宁岳终究还是他宁家旺的儿子。 「滚吧。」 宁岳眉头轻蹙,语气十分不耐烦。给宁秋娘炫耀是一回事,自己被盯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 三天后,宁秋娘下葬。 需要八人抬的黑漆棺木着实震惊了不少村民,看向宁岳的眼神有兴奋、有不可置信。更有没眼力劲的外村人,当面就向叶家村人打听宁岳婚姻状况。 叶雪、叶霜两姐妹这三天憔悴的不成人型,作为顶樑柱的爹打死了后娘,还被官府抓走了,至今生死不知,也不审理。 奶奶成了瘫子,姐妹俩整日轮流浆洗都赶不上换的。 家里少了两个大人,姐妹俩惶恐不安。 宁岳牵出马,是时候解决叶汉生了。 叶霜见状冲到宁岳面前,一副豁出去的架式,说:「宁岳,你娘生前已经把我许配给了你,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没了宁秋娘,宁岳说不定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和姐姐两个柔弱的女子要如何在乡下生存?还有一个瘫在床上的奶奶,她再也不想洗满是屎尿的被褥,这种日子真的受够了。 叶雪在屋里听到后,连忙跑出来捂住叶霜的嘴,对宁岳说:「那只是宁姨在生前的口头玩笑,你别当真,你回来这么多天铁匠铺肯定是急了,你走吧,路上小心。」 宁岳这下总算明白叶霜看他的眼神为什么奇奇怪怪了,他看着姐妹俩说:「先不说婚配之事我娘是不是真说过,就单说娶叶霜之事,不可能。如果你们生活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我可以帮。但我的婚事,谁都做不了主。」 大概是姐妹俩彷徨无助的眼神,触动了哪根神经吧。宁岳想到两人没欺负过他,对宁秋娘也很好,那就能帮就帮吧。 叶霜拼命挣扎也挣脱不了叶雪的桎梏,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岳骑马离去。 叶雪见宁岳离去后,才松开了捂住叶霜嘴上的手。 「你干什么?」叶霜疯了一下样冲着叶雪吼叫道。 叶雪气道:「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宁姨生前什么时候把你许配给了宁岳?你乱说一通,你见宁岳信了吗?」 「我求你脑子清醒一点,是我们的亲爹把宁岳的亲娘打死了,换你的话,你会娶吗?」 「他现在不责怪我们,还愿意给我们帮助,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叶霜,我们姐妹好好过日子吧。家里有七八亩地,咱们又有力气,日子不会过不下去的。」 叶霜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可我不想再洗被子了,原先跟我玩的几个人现在都说我是杀人犯的女儿。还说我很臭,她们说我从头髮丝到脚后根都是臭的,这日子我真的一天都不过了。」 叶雪蹲下将叶霜抱在怀里,目向虚空,像安慰自己,也像在安慰叶霜。 「会过去的, 她活不了几天的,这日子会过去的。」 - 宁岳来到石头家,叶三婆见过宁岳两眼一亮。 第56页 「宁岳来了,快进来坐,刚好我有事问你。」 今天的叶三婆热情的过分,让宁岳摸不着头脑,该不会她也要把谁许配给自己吧? 石头一脸羞愤,脸色涨红地喊道:「奶奶,您别问了,我是不会娶叶霜的,你别乱点鸳鸯谱。」 叶三婆嗔怪道:「你小子懂什么?现在她们家都没人了,家里的地肯定姐妹俩平分,你要娶叶霜,她那份不就是你的。」 原来不是要给自己许配对像,是要给石头许配。宁岳松了口气,不过石头娶叶霜? 宁岳眼神出现一丝不稳,这感觉太奇怪了。 石头跳起来说道:「我不管,她爹还在牢里呢,您就不怕将来影响到你重孙?万一您重孙是读书的料,受影响怎么办?」 啊?这个? 叶三婆迟疑起来,这倒是个问题,读书人最重名誉。 「可惜了。」 石头翻了个白眼,可惜个屁。 「我跟宁岳有事要说,您别整天听风就是雨的,我们出去了。」 石头拉着宁岳赶紧跑出去了,折寿了,他跟叶霜太熟了,完全起不了心思,他又不是宁岳。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 眼看都要走到村尾,石头还一副对着马垂涎欲滴的样子。 石头收回恋恋不捨的眼神,说:「哪有什么事,我不这么说怎么躲避奶奶不靠谱的想法。」 宁岳点头:「是不靠谱,我去你家前叶霜还想嫁给我,我拒绝了。」 嘶—— 他这是听到了什么? 石头不敢相信:「叶霜喜欢你?」 怎么一个两个都爱在窝边寻对像? 宁岳语气随意道:「我不知道,她说是我娘生前把她许配给我,我不信,肯定是叶汉生起的头。」 石头想了下叶汉生放出要招婿的话,想了想,点头同意。 「确实,他找了一两年都没找到合适的招婿人选,你这么好的条件放眼面前,他不动心思才怪。」 只有快饿死的人家,或是不成气的男人才会入赘,不然入赘到女方会被笑话死的。 何况叶汉生居然还要人家入赘时带嫁妆,这是疯了吗?本身入赘就够丢面了,还要像女人、哥儿一样嫁出来,还人带嫁妆。 但凡有钱,会入赘? 宁岳:「我不在的时候你看着点叶秋熙,有什么消息立刻告诉我,像最后一个知道叶秋熙要订亲这种事,不要再发生了。」 石头无语:「我上哪告诉你去?我连你在皇都的铁匠铺门向哪开都不知道。几年前你说镇上有家粮店跟你老闆相熟,有事可以稍带话,结果没几天你告诉我,你们老闆和粮店老闆闹翻了。短时间内不要去,那短时间是多长时间?这都多少年了你也没跟我说,要不是你刚刚那话,我都忘记这事了。」 宁岳这才想起来,那个粮店掌柜当年背叛公主府与许驸马一家勾结在一起,恶意哄抬粮价。 「那家店换人了,换的人认识铁匠铺的师傅,你有要紧事可以去找那里的掌柜。」 「你们做生意的,到处都是熟人?」石头不解道 宁岳:「我可没做生意,熟的也不是我。」 石头:…… 区别很大吗? 深唿吸过后,他赶紧说些话转移注意力,不然他会被宁岳的话噎死。 「过几天叶巧然要去皇都买红布做婚服,要去秋哥儿家住几天,你说她一个姑娘家怎么敢住在陌生环境里?」 宁岳心里一动:「叶秋熙去吗?」 石头想了想,眼睛瞪大:「我想起来了,秋哥儿和王秀婶子也去,难怪叶巧然敢住。」 宁岳嘴角扬起一丝笑:「你也一起去。」 「我?」石头指着自己,很震惊:「我去干什么?」 第29章 昏暗的地牢里,叶汉生蜷缩在墙角,满身污渍。 不管流放还是砍头,县里府衙就可以,为什么要把他移到皇都,关在这一丝光亮都不见的牢房。每天都有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传来,恍惚间以为自己在十八层地狱,余光里带着金色面具的黑影站在牢外。 金色面具上的图纹栩栩如生,仿佛地狱里来的勾魂阎王。 叶汉生一声惨叫哆嗦起来:「不要勾我的魂,不要勾我的魂,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宁岳静静看着叶汉生求饶哭泣的丑态,叶汉生的生死在他抬手间,但就这么让叶汉生死了,他心里的钝感并没有解除。 以往干净利落的手段,此刻却觉得过于利落了。 宁岳转身出了地牢,退去披风与面具,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上辈子他是个为杀异种而生的生物人,从制造出来那一刻,他的作用就是用来杀异种。 没有思维,没有感情,听命行事。 简单的思维形成后,他试图反抗,但发现自以为觉醒的思维只是另外一个人的基因。那这个思维是属于自己的思维?还是那个人的思维? 他是自己?还是那个基因贡献者? 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被发现后,实验室与基地领导者都想销毁他,于是他自爆异能核,与他们同归于尽。 重生成一名新生儿后,他以为他会像基地里的人类小孩一样,拥有疼爱他的父母。 但并没有,来自宁家众人恶意的谩骂和恶毒的诅咒,宁秋娘被打时惶恐的哭叫,每天在耳边上演。 第57页 他明白了,他的到来并不受欢迎。 当宁家旺在黑夜里把他扔进后山时,他懂了,他的重生没有任何意义,倒是体会到了各种负面情绪。 宁秋娘把他抱回去的时候,他以为宁秋娘对他是有母爱的,即使总在他面前哭诉,说一些难听的话。 但,对他又很冷漠、无视,他很疑惑,基地里的人类母亲对小孩好像不是这样? 宁秋娘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也从来没有温柔细语过。 她总是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对他说: 「你为什么还有气?」 「你为什么不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你又活了一天,我的诅咒又延续了。」 「我真命苦,你为什么一直不死?」 「这你口气真难断。」 被欺负、被辱骂、被饿、被晒、被雨淋,他在宁秋娘眼里看到的都是漠视。 寒冬腊月里,被叶雷偷扔进雪堆里,被发现时他冻的全身发紫。宁秋娘发现他还有口气时,也只是随口感嘆句:「还有气?命真大。」 发烧烧的他以为觉醒了火系异能,宁秋娘也只是不耐烦地说:「深更半夜发烧,上哪找郎中,熬着吧。」 他身体变好时,宁秋娘对他的态度也变好。 宁岳搞不懂宁秋娘的心思,也搞不懂自己与她的关系,明明可以放任他直接死去,为什么又要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他知道宁秋娘为什么换了药,他听见了她在熬药时的自言自语,因为她怕再生出一个像自己这样的孩子。 一个有病的自己会好,再有一个哪怕最后还会好,但中间要过六七年,她又要再受一次那样的谩骂、责难,她不愿意。 她早就在吃避子丸,只不过换药后改光明正大的喝避子药。 宁岳认为宁秋娘的做法是正确的,那是对她自己有利的选择,只不过没想到会被叶汉生撞见,引得他崩溃大怒,理智全无。 当他身体全好时,宁秋娘恍如癫狂般到跑出去说她没受到诅咒,她儿子只是生病,现在病好了。 对他也和颜悦色起来,眼里居然真的带上对他的关心? 十几文、几十文、一两、几两的给她钱,她收的很开心。问她想不想去皇都住,他有房,虽然那时候还没买,可只要宁秋宁说想,他转头就会买上。 但宁秋娘却十分不情愿,她说她就要住在叶家村,看着曾经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人,现在对她 眼热、羡慕、嫉妒。 看着他们巴结自己,想让自己为他们说好话,让你给他们家的儿子找活干。 呸,才不找。 宁岳觉得,那就这样吧。 其实,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宁秋娘相处,像这样隔一段时间回来看看,或许对两人来说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宁岳看着道路对面一家三口嬉笑的场面,他想,如果重生时,他有一对疼爱他的父母,他是不是可以学会更多情感? 「把叶汉生按排进流放队伍里,让他去西挖北煤矿,不要让他死了,活的越久越好。」 「是。」十五领命后,转身离去。 宁岳的目光追着的三口之家,这是他第一次「以权谋私」。 小姑娘坐在父亲的脖子上,手里拿着糖葫芦,母亲手里拿着风车,一家三口有说有笑。 直到三人的背影再也看不见,宁岳才转过身离去。 - 「你想跟着我们去皇都?」王秀诧异地看着石头,问:「你去皇都做什么?」 石头紧张地两手背后扭在一起:「我、我去找宁岳,前几天跟他说好的,他有事先走,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方、方便吗?」 石头有些不敢看叶秋熙和王秀,由其是王秀,她对自己很不错的,而自己却和宁岳同流合污。 真是没良心。 王秀见石头这副小心翼翼地样子,好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既然你和宁岳已经说好,那今天早点吃完午饭就走。」 石头惊讶:「今天就走?」 这么急? 王秀:「本来打算明早走的,但一想,今天早些去,到那天也没黑,好好的歇息一夜才有精力採买。也幸好现在来问,要不然恐怕我们都得走了。」 石头急了:「那我现在就回家做午饭。」 王秀忙说:「就在家里吃就行了,多一双筷子的事。」 石头连忙摇头:「不了,不了。刚好我也要跟奶奶说,还要收拾一番。」 说完转身就往家里跑,心里也对皇都隐隐期待起来。 不可能否认,他真的挺想去皇都看看的。 - 这次去皇都叶于午找来了一匹马,叶于立坐在前面赶车,车厢不大,大中午有些闷,王秀坐到前面陪着叶于立。 「这马跑起来就是比牛快。」 叶于立笑着说:「那是当然,二弟找这马也是花不了少钱。」 王秀不懂马,她打量着说:「可我瞧着毛色好像没有宁岳那匹好?」 叶于立点头:「是差了点。」 石头和叶巧然平时最多去镇上,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这会儿被颠的脸色发白,石头闭着眼睛心里一阵翻腾,他想吐。 最后没忍住趴窗口将午饭吃的肉汤吐个干净,叶巧然脸色更难看,捂着胸口起伏不定,最后一把拉过石头趴窗口吐了。 第58页 叶秋熙一会儿照顾这个,一会儿照顾那个,忙地一头汗。 王秀掀开布帘,蹙着眉头说:「石头你坐外面来吹吹风,巧然你就先靠着窗口,你大伯已经放慢了速度。」 叶巧然勉强地笑道:「没事,不用耽误进度。」 石头已经迫不及待钻出去,王秀让叶秋熙坐一边歇会儿,又安慰叶巧然说:「没事,耽误不了多少。」 天彻底暗下前,终于进了皇都,路边的店家都挂起了灯笼,各式各样的灯笼将道路照的比白天也差不多少。 石头两眼瞪大左看右瞧,恨不得全身上下长满眼睛,看不过来,完全看不过来。 叶于立哈哈大笑道:「瞧,这才是第一次来皇都该有的样子,想当年宁岳来时,可是平静的很,一点乐趣都没有。」 王秀嗔怪道:「在孩子们面前瞎说什么呢。」 石头完全没在意,宁岳那傢伙从小脸上就没什么表情,能让他笑颜如花的只有叶秋熙。 叶巧然要克制的多,听着叶秋熙欢快的声音在旁边解说,那家店卖有什么好吃的,这家店有什么好玩的,手里的帕子攥的紧紧的。 叶秋熙就是在这样的地方长,在这样的地方学刺绣,最后却因为不想学就不学了,她求都求不来的机会,他却随手可弃。 「巧然,等明天我带去那家最好吃的糕点铺,里面的奶糕可好吃了,我们要早点去排队。」 「还有另外一家,不过我也小半年没来了,也不知道现在买人还多不多。」 「还有我家的滷肉铺子,里面新来了一位师傅,做的滷菜可好吃了。」 王秀笑道:「什么你家的,我们只是参了份子。」 当初公公去世,事发突然,刚开起来没多久的滷肉铺子来不及赶回来处理。就让他托铁匠铺的庄师傅帮忙租出去,庄师傅却说她家滷肉做的好吃,关掉可惜。不如两人合作,她家出配方和店铺,他出人,刨除成本,八二分。 她八,庄师傅二。 她和于于立商量几天后,决定五五分,毕竟她以后要常住叶家村,方子给出去就弄不回来了,给对方太少的话,不是长久之计。 谈到最后,六四分,她六,庄师傅四。 几年下来生意越来越好,上次来时,店里新招了一个店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大鬍子,听说是关外来的,滷菜很有一手。 再过几个月又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上次没考中,这次如果再不中,叶于立说不会再考了。 王秀暗嘆,幸亏和庄师傅的合作,有这一份收入,不然叶于立怕是不能安心在家备考。 「对对对,我说错了,不全是我家的,不过好吃是真的。」叶秋熙对叶巧然笑着说:「明天带你和石头去,我请客。」 叶巧然拿着帕子掩唇笑道:「那就多谢了。」 叶秋熙大手一挥,颇为豪气。 「自家人,不用客气。」 叶巧然别过脸,看向道路两边的辉煌,眼里闪过一丝决然。 第30章 石头想到宁岳的计划,清了清嗓子,磨蹭到叶巧然旁边,看着外面的灯火辉煌。 说:「啊,要是能一直住在皇都就好了,多繁华啊。」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叶巧然的反应,可惜眼快撇抽筋了,也没看出什么不同来。 石头就觉得宁岳的计划不靠谱,刚开始知道宁岳要破坏叶秋熙的婚约,还以为他有多么高明的计划。婚礼当天抢婚、殴打徐秀才逼他放弃婚约,甚至连暗中杀掉这种不该有的想法,石头都躲在被窝里偷偷想过。 没想到最后却是让他在叶巧然面前搬弄口舌,他一个十四岁都能当家的小伙子,居然要学长舌妇。 四家订好的婚约,怎么可能凭他几句是是非非的话就夭折? 再说,叶巧然看着也不像傻子,那胖……那赵泽,人家在镇上可是有名富户,听说叶于午为了这门亲事可是废了不少功夫。 怎么可能凭他几句话就毁了大好的婚约,就算叶巧然对徐秀才有意又怎么样?那徐秀才家那么穷,要他选,他肯定选赵泽,这年头还有什么比吃喝不愁重要? 不过…… 石头又撇了叶巧然一眼,她真的喜欢那个徐秀才啊? 看一眼烂漫天真的叶秋熙,石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谁发愁。 哎—— 二十两果然不好赚。 叶巧然神思不属,没注意到石头鬼鬼祟祟的眼神,她听到石头最后的嘆息,再一回想他说的话。 嘴角扯起一丝嘲讽,说:「让宁岳给你找个活呗,你不是跟他好吗?这次来找他,刚好让他给你找个活计,好好干,也能让你奶奶看看这皇都是何等繁荣。」 石头看了一眼叶巧然,他觉得她在嘲讽自己。 这时马车停在小饭馆前,王秀掀开布帘子对他们说:「这个店虽小,但离家近,菜的味道也不错。天色有些晚,就先将就一下。」 石头立马被吃的转移注意力,他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 「人真多。」 人来客往,衣着鲜亮, 戏说笑闹,都是他没见过的。 「秋哥儿,快看那边,那家店好高。」石头震惊又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高楼檐角。 叶秋熙看过去,惊讶道:「那是西市最高的酒楼,有三层高,他家今晚挂的灯笼真好看。」 第59页 「啊?三层啊,那得有多高?」 「据说站在最上面可以观看大部分西市,但是里面价格太贵了,我还没去过。」 石头和叶秋熙兴奋的叽叽喳喳,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惹的路人频频看过来。叶巧然一股羞意爬上脸颊,向前走了两步,眼底满是嫌弃。 真丢人。 石头也就罢了,怎么从小在这长大的叶秋熙也这副样子。 叶巧然努力地稳定情绪,务必让自己看起来得体得礼,只是看着周围的眼睛到底跟石头没什么区别。 吐了一路,石头早饿了,从没见过的菜餚。甜点、羹汤,都让石头眼睛发亮,面对小二的热情服务,石头十分不习惯。 「我来,我来。」 这小伙计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怎么好意思让他给自己倒水、布菜。 「太热情了。」石头感嘆道 叶于立和王秀被石头逗的好笑不已。 「不要拘束,不够再点。」 叶秋熙笑的开怀:「石头你真好笑,他要是不热情会被掌柜训的。」 石头摇头感嘆:「看来伙计也不好当。」 叶巧然低下头十分看不过眼,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叶于午三年前在镇上买了房子,小儿子在镇上读书,叶巧然住镇上习惯了,对于桌上的鱼、肉之类的荤菜却觉得太油了,只吃了几口素菜,连米饭都没吃几口。 晚上吃太多容易胖,姑娘家要纤细穿衣才好看,这是叶巧然在镇上学到的。 叶秋熙也饿了,他看到叶巧然放下筷子,好奇道:「这么快就吃饱了?这道糖醋肉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吃?我都没见你动筷子。」 叶巧然看着一层浓稠的酱汁眉头紧皱:「我没胃口,你吃吧。」 石头和叶秋熙都吃撑了,刚好离家没多远,叶于立边说:「要不走路回去吧,刚好消消食。」 石头和叶秋熙没意见,叶巧然也同意,刚好可以认认路,王秀见三孩子没意见,她便同意了。 - 宁岳站在叶秋熙家门口,他知道叶秋熙一家昨晚回来了,抬头敲门时,门被从里面打开。 石头一脸惊讶:「宁岳?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宁岳无语的将他拨到一边,看向后面的叶秋熙,眉眼柔和。 「吃早饭了吗?」 叶秋熙眼睛亮亮地,说道:「还没,我娘说出去吃。你吃了吗?没吃我们一起去吧。」 宁岳眼里满是笑意:「好。」 石头站一边两手叉腰,气的重重喘气,两鼻孔都放大不止一倍。 「哟,宁岳来了?吃了没?没吃跟我们一起吧。」叶于立穿着藏青色长衫,头带一字型小黑帽,一身清雅装扮。 王秀的穿着也比村里要鲜亮一点,头上还带了一支细长简易金钗,她笑着对宁岳说:「真是赶巧了。」 一行人走出去,只有石头一身粗布麻衣,显得格格不入。不过他自己倒没多大感觉,他对接下来的早饭更期待。 走着直着,叶于立和王秀走在最前面,宁岳和叶秋熙走在中间,大部分时间都是叶秋熙在说,宁岳笑着在听。 走在最后的是叶巧然和石头,两人心思各不相同,前者在记路。后者恨不得长八只眼睛,好把周围的一切全装眼里面。 叶巧然回过神来看着宁岳与叶秋熙走在起的背影,蹙着眉头,示意石头看前面:「你不觉得他们不对劲吗?」 石头一副憨憨样:「哪不对劲?」 叶巧然看他那副白痴样,瞬间没了想法。 心里计较一番后,又说:「你不觉得他们太近了吗?」 「什么太近?」石头看着路边的各色摊位,眼睛都捨不得眨,闻言十分敷衍地回道。 叶巧然忍着脾气,说:「宁岳和秋哥儿,你不觉得他们过于……你明白吧?」 石头回过头,说:「啊!对,叶家村我们三个关系最好,关系很亲近,亲兄弟一样。」 叶巧然实在没忍住,白了他一眼,抬腿向前走去。 就是个傻子。 最后早饭定在一家面馆,宁岳有意地带着石头走在最后。 「她跟你说什么?」 石头鼻腔里全是骨头汤的香味,闻言,不怎么走心地说:「没说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没注意到叶巧然说了什么。 石头对面馆里望眼欲穿的样子,宁岳知道,这话是问不出来了。 「那就先进去吃饭吧。」 吃完饭,叶于立去访友,王秀带着叶秋熙和叶巧然逛市集,石头和宁岳跟在后面充当提货伙计。 宁岳:「叶巧然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这会儿,王秀正带着叶秋熙和叶巧然在首饰店里,石头和宁岳对那些没兴趣,两人站在店外等着。 石头想了想说:「好像是在说你们早上走的太近?可我没觉得有多近,我们几个的距离不都差不多?」 宁岳:…… 明白了,叶巧然也在试探或者说挑拨,只不过石头这个傻子完全没懂。 或许十五的主意不错,直接将徐世员弄死一了百了,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石头见宁岳不说话,问:「怎么了?还有什么要问的?」 宁岳白他一眼,闭嘴吧。 石头又说道:「我觉得搬弄是非这招不太行,昨晚我跟叶巧然提了一句,她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你再想想别的?」 第60页 宁岳抬眼看向他:「弄死徐世员?」 石头:…… 他咽了咽口水:「我觉得你的主意很好,我还可以再努努力。」 宁岳嗤笑:「你最好努力。」 就没指望他真成事,最多也就推波助澜。 这会儿叶巧然脸色难看的从首饰店里出来,叶秋熙一脸无措地跟在后面。 石头疑惑道:「怎么了?」 叶巧然冷着脸不说话,叶秋熙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在首饰店里他们本来在看一条五彩玛瑙手鍊,叶巧然很喜欢,问了价格要十两银子。 这对他们来说太贵了,两人都买不起,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很可惜地转看下一样。 这时一个打扮俏丽的姑娘带着丫鬟对叶巧然一顿嘲讽,各种瞧不起,讽刺叶巧然家里只是开杂货铺的,买不起就不要来皇都。 那语速快的就跟雨点子砸在地上似的,叶秋熙都懵了。 王秀很快回神想回骂的是时候,对方却一改嚣张面孔,热情地拉着王秀的手。细声细语,说什么还是读书人家有气度之类的。 这下王秀都懵了,他俩出来时,王秀还被对方拉着手走不开。 「当真善变。」叶秋熙感慨那位姑娘的变脸速度 叶巧然转头看向叶秋熙,眼神很明显,你这语气怎么像夸她似的? 叶秋熙忙说:「我没有说她好的意思,只是……感嘆她太会变脸了。」 「你知道她是谁吗?」叶巧然冷着脸问 叶秋熙摇头:「不知道,不过看她的样子,你们是熟人?」 叶巧然深吸一口气说:「赵泽的妹妹,被宠的嚣张跋扈。」 叶秋熙一时没反应过来,赵泽是谁? 石头眼睛瞪大:「那不就是你的小姑子?」 第31章 叶秋熙这才知道原来那嘴皮利索的姑娘,竟是巧然未婚夫的妹妹。 嗯? 不对呀。 「可我刚才听着她姓文。」 叶巧然绷着脸,脸色更难看。 「表妹,叫文莺莺。她娘是赵泽亲姨妈,在她六岁时病故。一直养在赵家,在镇上是出了名的娇纵小姐。」 叶巧然难以启齿的是,文莺莺从小就喜欢赵泽,但赵泽不喜欢她。不管赵泽的娘如何说服,赵泽就不松口娶文莺莺,甚至放出话来,除了文莺莺娶谁都可以。 赵泽的娘 没办法,儿子拖到十九还没成亲,甚至都不着家。只好松口,但媒婆介绍一个,文莺莺就搅合一个,到最后镇上的姑娘一听到赵泽大名就退避三舍。 赵泽今年都二十一了,赵家给文莺莺下最后命立,要是再搅合赵泽婚事,就请她回家,再不往来。 赵家能看中自己,一方面是看中大伯的秀才身份,另一方面是看中自己家没有得立靠山,将来赵泽想娶文莺莺时她好让位。 这些都是文莺莺跟她找茬时说的,看中大伯的身份她信,看中自己没靠山她也信,最后的她一个字都不信。 赵泽想娶她,两人的孩子都能启蒙了,何必绕这么大弯子。 她也是在镇上住了三四年,文莺莺刁蛮的名声谁不知道,她和赵泽订,文莺莺就被送回皇都的家里,没想到今天在这碰上,真是晦气。 这些纠缠的是是非非,叶巧然实在说不出口。 文莺莺今天让她丢人的形为,叶巧然心里暗恨,当她真想嫁给赵泽不成。 那个长的跟白面馒头似的赵泽,也就瞎了眼的文莺莺看的上。 他怎么能跟……那样玉树临风的人相比。 王秀提着裙摆慌忙从店里小跑出来,老天爷啊,这什么样姑娘,那嘴里的话跟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更是插不上一个字。 「娘,您出来了。」叶秋熙忙迎上去,问:「您怎么慌里慌张的。」 王秀擦了把额头,说:「走走走,赶紧走,以后看见这家店就绕道。」 还好那姑娘拿来修理的首饰修好了,不然还指不定要说到什么时候。 这正合叶巧然之意,她真是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了。 忙上前挽上王秀的胳膊,说:「大伯母,我陪您先往前面走走。」 宁岳走到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银饰店,眼里意味不明。 一路上气氛很沉默,完全没刚开始的欢乐。 宁岳神色落寞:「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提意去这家店看看,你们也不会遇到不好的事。」 叶秋熙忙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面馆出来每家店我们都有进去,这家店你就算不说我们也会进去的。」 王秀:「就是,别瞎想。从面馆出来第一家首饰店我们肯定会进来看看的,你又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人和事。」 叶巧然勉强笑了笑,没吱声,不管宁岳现在与小时候差距有多大,在她眼里就是个还没出师的铁匠。 长的好看有什么,看那没力气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师。就算能出师,在这皇都里最多只能养活自己,也不知道村里人瞎羡慕什么。 石头拉着宁岳落后三人几步,小声地问:「你知道他们在店里遇到什么事了?」 宁岳看他一眼:「不知道。」 石头:…… 「那你说什么不好的事。」 宁岳淡然道:「开开心心进去,满面怒容出来,你猜呢?」 第61页 石头苦思半天,两眼一亮说:「东西太贵,没钱买,心里难受。」 宁岳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扯了扯嘴角。 难受你大爷。 终于理解了这种口头语的意义,此刻真的很有必要。 大爷? 石头眨眼,刚才宁岳是说到大爷吧? 「我没大爷。」 中午时间,王秀将遇到文莺莺的事跟叶于立讲了,此刻心情平復,再说到只觉得好笑。 「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被一个小姑娘吓到,说出去真够没脸的。」 叶巧然放在桌子底下的手紧攥手帕,这种事有什么好笑的,没看出来文莺莺是故意拿读书人的身份羞辱她是商户之女吗? 也不看看她自己是什么身份,寄人篱下的表姑娘,赵泽的娘宠她,她在赵家才说话的份,这不就被灰熘熘的赶出了赵家。 「我们先点菜吧,这逛了一上午,倒是有些饿了。」 他们觉得好笑,叶巧然却得难堪至极。 午饭过后,王秀没精力再陪他们逛了,叶于立再过几个月要再次科考,根本没心玩乐。 「你们四个小年轻去玩吧,我们两老的就先回家。」王秀笑着说道,然后又给叶秋熙一些钱,说:「吃喝什么的,你付。」 石头兴致勃勃:「我们去哪玩?」 宁岳问叶秋熙:「你想去哪玩?」 叶秋熙认真思索后,两眼发亮地说:「去百梨园。」 宁岳嘴角扬起,笑容温暖和熙。 「好。」 石头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叶秋熙:「那是什么地方?那里面有什么好玩的?」 叶秋熙掰着手指头一一说道:「唱戏、杂耍、说书、皮影戏,好多呢。」 石头:「走走走,赶紧走。」 「等一下。」叶巧然一出声,石头和叶秋熙不约而同的看向她,眼里一样的好奇与疑惑。 叶巧然紧张的捏着帕子,说:「我有些累,就不跟你们去人多的地方挤了,我就在这附近随便看看就回去。」 「可是……」叶秋熙迟疑道:「你第一次来,万一迷路怎么办?要不我们先把你送回家?」 「不,不用。」叶巧然急忙说,随后又镇定道:「不用这么费事,家里离这又不远,我就早记清路线。」 宁岳扬起一边眉毛:「这?不太好吧?你一个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我们可不好跟你家人交待,还是先送你回叶秋熙的家吧。」 这话没毛病,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叶秋熙和石头点头同意。 叶巧然眼里闪过厌烦,你讨好叶秋熙直接去做他的跟屁虫就行了,多管她的闲事,有毛病。 「不用了,你们去吧,我自己走回去,几步路的事。」 叶巧然语气带着不耐,说完转身就走。 叶秋熙和石头面面相觑,这是怎么了? 宁岳这时说:「那你们两个先去,我偷偷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进家门再去找你们。」 石头一拍手:「这主意好。」 推着宁岳催促:「快去快去。」 然后拉着叶秋熙的衣袖就跑,完全不给叶秋熙反应时间。 宁岳:…… 拳头硬了。 十五这时出现在宁岳身后,问:「您跟吗?」 宁岳的脸色转眼间冷下来:「她配?」 十五:…… 明白了。 「我跟。」 我配。 「等一下。」宁岳叫住他:「你觉不觉得我这样很磨叽?如果我直接杀了徐世员行不行?或者作个局,捉徐世员和叶巧然两人的奸,这样是不是更快捷利落?」 十五看了看周围,低声说:「副指挥,您确实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谈论这种问题?」 宁岳看他:「这种问题见不得光?」 十五:…… 「显然,不太见得。」 宁岳嘆气:「哎,好吧。这问题太复杂了,你不懂真常。」 「不,不是,我懂。杀人不过头点地,喘气间我都能想出十种方法来,您一声吩咐,我保证他活不过晚饭时。」 宁岳有些嫌弃:「你到底怎么从十五个人中胜出的?做我的助手,一点智商都没有,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帮我理性分析,如何才能更好、更快的解决叶秋熙和徐世员的婚事。」 「杀人,杀人,你怎么就知道杀人。你是来做我智囊的,不是来做杀手的。」 「杀人我还需要你?就你那点功夫,也就能杀徐世员。」 十五:…… 「他、他们当时,没教。」 爱情顾问什么的,真不在他的训练范围。 「哎,算了。」宁岳嘆息道:「就算这个徐世员没了,也还会有下一个徐世员,我才十三岁,叶秋熙一家全当我是孩子。这个婚约没了,他们也不会想到我。」 十五:「那您的意思是?」 宁岳:「还是绕点弯子吧,成亲日期订在半年后,在这之前取消就行,也刚好让叶秋熙一家认清徐世员不是良配。」 十五:「徐世员的学识还不错,这次科考应该会中。」 宁岳白他一眼:「学识有什么用,叶秋熙需要的是学识吗?」 十五:…… 怎么又扯到那个小哥儿身上去了? 「就是性格有些优柔寡断,仕途上走不远。」 第62页 「他娘看似和善,实则性子极其要强,她儿媳妇将来怕是要吃些苦头。」 「其实我觉得您完全不用担心,据我暗中观察,徐世员的娘其实不太喜欢秋哥儿。哪怕您什么都不做……您……您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宁岳眼神微妙:「他们教的挺好,你继续说。」 十五咽了咽口水:「其实……」 这不是他们教的,这是他暗中蹲点蹲来的。 宁岳催促:「赶紧说。」 十五:「哪怕您什么都不做,就叶巧然这位姑娘也不会让这个亲事成,您只要坐享其成、趁机而入,必要时推波助澜就行。」 宁岳不满:「这跟我现在做的有什么区别?」 十五:「我觉得您还是先长大吧。」 起码等小哥儿家人不把你当孩子再说。 宁岳:…… 就生气。 「你……」 「你俩堵路上干啥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打断他俩,一位老头推着独轮车,车上堆着高高的麻袋。 「快让开,有什么话是附近茶楼说不得的。」 宁岳向十五释放冷气:「看你选的地方。」 十五:…… 第32章 叶秋熙不停地张望着。 「阿岳怎么还没来?」 石头从进了百梨园恨不得一身长八百只眼睛,他着脖了停在杂耍处,台上的人正在表演喷火。 一通火焰喷过来,扑了石头满脸热气。 「好!」 他兴奋的拍手大叫,压根没听清叶秋熙的话。 叶秋熙无奈,只能陪着他看起杂耍,这种异与常人的杂耍不管看多少次,都觉得非常震撼。 「天吶,他嘴里怎么能喷出火?」 「他嘴巴不会被火烫伤吗?」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石头问题不停,他也不是真的需要人问答,他只是在发泄他的震惊。 表演结束后,有人拿着盘子挨个人面前走过,每个人都会扔些钱进去,有几文、有十几文、还有银块。 石头脖子一缩,拉着叶秋熙后退,小声说:「我们走吧。」 叶秋熙也小声地跟他说:「起码得给点,不然会被笑话的。」 石头抿嘴,笑话就笑话,不痛不痒的。 这时拿着盘子的人路过这边,叶秋熙放了六文钱进去,然后在石头一脸痛惜中离开这里。 「接下来准备看什么?」叶秋熙问 石头没了刚开始的精神头,他有些泄气地问:「看什么都要钱吗?」 叶秋熙笑着说:「当然,人家以此为生,总不能白看的。」 石头点点头,道理都懂,但花钱,还是心痛,又不是吃进肚子里去。 叶秋熙指着不远处,说:「不如去听说书,刚好可以等着阿岳。」 石头瞬间两眼一亮:「行。」 说书啊,他只在镇上路过茶馆时,听到里面几声。 - 宁岳看着待着没动的十五,问:「你怎么还不走?」 十五随意道:「有人跟着叶巧然。」 不然他俩站这说了半天,人早没影了。 宁岳打量着十五:「看不出来,你还带了助手。」 十五忙讨好地笑道:「这不是怕您急用人,我一个顾不过来。」 去蹲点徐世员家就算了,去跟踪叶巧然这个普通姑娘,也就副指挥不怕浪费人才。 宁岳也无所谓谁跟,他只是提醒道:「不要弄的人尽皆知。」 当年驸马一事,将争褚一事闹到名面上,虽然皇帝没有怪罪公主,还赏赐了不少东西。但从那以后对几个长大的皇子格外严厉冷酷,更是将两位成年公主嫁给自己提拔上来的家族。 大皇子要不是外家势大和他的贵妃母妃几天几夜不吃不喝的跪拜,差点被皇帝囚禁,安静了这几年最近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几年伏低做小的几位皇子也开始小动作不停,成长起来的小皇子们,现在更得皇帝喜爱。 皇帝旧伤復发,身体越发不如前。总之,整个岁安城上层的心思都浮动。 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十五点头,一脸肃然:「明白。」 宁岳轻笑一声:「不用这么紧张,我这也是私事,你跟我这两年别的功劳没捞着,竟做些鸡毛蒜皮之事,倒是委屈你这个能人了。」 十五一惊:「副指挥竟然还有看透人心之能?您怎么知道属下刚刚心里所想?」 宁岳眯起眼:「你刚刚想什么?」 十五:「我觉得您让我去跟踪叶巧然,确实是大才小用。」 宁岳轻笑一声,转身就走。 十五连忙跟上,天知道,有多少人想挤掉他上位做天枢副指军的贴身助手。没别的,就是想见识一下同时有三种术法的术士,有何等风采。 虽然这两年他的心灵一再受到重创,但让他让位? 别想,通通别想! - 叶秋熙茶水喝多了,他低声对石头说:「我去方便一下。」 石头从说书中回过神:「我陪你去。」 到底是小哥儿,这里人太杂乱,他不放心。 叶秋熙忙按住他,笑道:「不用了,你坐着吧,我马上回来。」 方便之后出来,叶秋熙转角处撞上一个人。 他忙道歉:「不好意思。」 第63页 对方刚准备发脾气,一看到眼前人的面容,怒气尽散,挑了下头髮。自以为潇洒俊朗地说:「小哥儿一个人来?要不在下陪你坐坐?」 叶秋熙一愣,忙说:「不用,不用,还有家人等着我,我就走了。」 「撞了人就这么走了?」那人拦住叶秋熙,嘴角斜着勾起:「这……不太好吧?如果小哥儿肯陪在下喝两杯,撞我之事就算过去了。」 叶秋熙看着他,觉得这个有毛病,歪嘴斜眼的。 该不会中风过吧? 不过这么年轻应该不会中风吧。 「你这什么眼神?到底陪不陪我喝?」 「我陪你喝。」低哑,却透着冷肃之声传来。 叶秋熙眼睛睁大,欢喜地说道:「阿岳,你来啦。」 那人看着宁岳,眉头一挑:「我当是哪个来充当英雄救美,原来是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我就说这声音怎么像鸭子似的,又哑又难听,原来还在变声期,这美你就算救回去,又能做什么?」 那人笑的别有深意,言语里的颜色几乎溢出来。 宁岳看到他正脸,原本的阴暗暴戾撤去,面上不显,心里却一言难尽。 宋希,皇帝唯一皇哥儿,但生母只是位奴婢,就算生了宋星分位上也没得到晋升。在宋星三个月时,因病去世,后被皇后抱养。 但因为有位术士说宋希八字不适合养在皇宫,一岁时,被皇后养在娘家,忠义侯府。 今年十八岁,本来该成亲的年纪,却花名在外。还专挑好看的哥儿喜欢,这癖好当真是好人家不想娶,想娶的人家实在拿不出手。 虽不受皇帝待见,但到底是皇家哥儿,嫁的人家也不能太寒酸。 婚事一拖就拖到现在,连公主都跟着急。 宁岳真的没想到有一天会以这种方式跟这位传说中的哥儿见面,还是在他调戏叶秋熙的情况下,该说不说,这位皇哥儿的做法真让人手痒。 「我们走。」宁岳拉过叶秋熙,并在宋星耳边低声说:「刚才的表情宋希皇子还是少做,显得面瘫。」 宋希两眼骤然瞪大,认出他,并叫他皇子且没有鄙视嘲笑。他看向两人离去的背影,这是公主府的人还是侯府的人? 晦气,真是晦气。 宋希欲哭无泪,完了完了完了,他今晚回去又要被念叨了。 宁岳一路护在叶秋熙身边,对这人多的地方心里有些牴触,还好刚才是宋希,他虽然花名在外,但却不是真的登徒子。 「怎么不 叫石头陪你?」 不是每次都能像这次这般幸运。 叶秋熙后知后觉,真要遇上有权有势的风流少爷,他和阿岳今天肯定不会顺利走掉。 他看了一眼脸色紧绷的宁岳,小声地说:「我是去……石头说陪我来着,可我怎么好意思。」 「那也不能你一个人出来,鱼龙混杂的地方,你一个人……」 叶秋熙连忙打断他:「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念叨的好像我娘哦。」 宁岳深唿吸,非常无奈的看向叶秋熙。 叶秋熙知道宁岳是为自己好,立马转移话题:「我跟你说,刚才那个人好像哥儿哦。」 神情、语气好像发现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宁岳觉得好笑。 「他本来就是哥儿。」 「啊!真的吗?」叶秋熙捂着嘴,瞪大眼睛:「你怎么确定的?你好厉害。」 宁岳没脾气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你不用再像以前那样故意逗我。」 顿时,叶秋熙大笑起来。 「阿岳,你现在表情好丰富。」 宁岳无声嘆息,还不是被你逼的。 - 石头见两人过来,满脸疑惑:「你俩怎么在一起?」 叶秋熙也好奇地看向宁岳:「原来你直接去找我的?」 他还以是先碰到石头,然后才去找他的。 宁岳面上已是一片淡然:「嗯,我从别的路过来,看见影子像叶秋熙。」 「啊?这里还有别的路?」石头惊奇不已 叶秋熙点头:「对,有很多条,每个条街道都有不同玩乐的东西。你要不嫌累,我们都可以去看看。」 石头立刻起身:「不累,走路算什么,能有农收时累吗?」 游玩,还怕什么累。 宁岳一个冷眼神过去:「我累。」 石头泄了气,坐下来,无力道:「哦,好吧。」 叶秋熙看着他俩,两手托腮感嘆道:「哎,你俩吵着吵着就长大了。」 这副慈爱眼神如一盆冷水浇在两人头上,石头看向宁岳的眼神十分复杂,并在心里为他默哀。 宁岳起身:「说书结束,我们走吧。」 石头:「你刚才不是说累?这么快休息好了?」 「好了。」 宁岳看着石头,眼神平静无波,却又冷的让人打颤。 石头十分识相地站起来:「人太多,有点闷,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叶秋熙完全没感到任何暗流,十分欢乐地在前面带路。 再次看完一出皮影戏后,石头感喟道:「叶巧然没来,太可惜了。」 叶秋熙点头:「是有些可惜,不过回去之前可以再来一次,整个岁安城好玩的地方太多了,明天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石头顿时兴奋起来:「这次皇都之行,够我回叶家村回味一整年。」 第64页 三人回到家时,叶巧然居然没在家。 王秀有些急了:「你们没在一起吗?」 叶秋熙懵了:「您和爹走后,巧然说累了要回来,我们要送她,她不让。后来阿岳偷偷跟在后面,亲眼见她进了巷子里,才又回头和我们集合的。」 宁岳十分自责:「是,我见她进了巷口,离家门口就几步路,我就觉得应该不会走错,就回头找石头他们了。早知道这样,我一定等她进家门后再走。」 叶秋熙转头安慰他:「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就那么几步路,谁会知道出意外,我们出去找找她吧。」 王秀忙去叫叶于立,与叶秋熙三人着急忙慌的出去找叶巧然。 石头一直没说话,他走在最后面,低声问宁岳:「你确定看着她进了巷口?」 总觉得是宁岳故意的。 宁岳脸上一片淡然,完全没有刚才那般自责、愧疚。 「没有。」 石头瞪大眼,倒吸一口凉气。 承认了,他居然承认了! 「那万一她真丢了怎么办?」 宁岳睨他一眼:「丢不了,她整个下午都徐世员家,陪着她心里的好婆婆。」 石头满头问号:「你怎么知道?」 宁岳一本正经地说:「她进了徐世员家的门,到现在都没回来,不在那能在哪?」 石头看向宁岳,说的好有道理。 一行人刚出家门口没几步,迎面走来三个人。叶巧然挽着一位老妇人的胳膊,有说有笑,旁边还跟着……徐世员? 石头瞬间瞪大眼睛看向叶秋熙。 叶秋熙一家三口更是很惊讶, 王秀:「亲、亲家?」 叶巧然提着裙摆奔向王秀,紧紧抓着她的胳膊,泫然欲泣地:「大伯母,我好害怕,下午我差点就走丢了。还好碰见一位好心的婶子,婶子见我可怜,好心让进门歇脚。聊了几句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一家人,这不,现在送我回来了。」 「真是太感谢徐婶子,要不然我当真要丢失在这皇都了。」叶巧然一脸感激地看向徐唐氏 徐唐氏带着徐世员走过来,脸上端着随和:「亲家一家回来怎么也没来个信,要不是今天巧遇亲家侄女,我们还不知道呢,要不就说真是缘分。」 徐世员行礼:「见过夫子,见过伯母。」 叶于立与王秀还没完全回过神来,下意识让他不用客气。 徐世员看向叶秋熙,语气温和地问:「秋熙近来可好?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我好去接你。」 叶秋熙张了张嘴,脑子还是有些懵,慢半拍地说道:「临时决定。」 王秀忙笑着说:「亲家去家里喝杯茶,改天抽个时间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 徐唐氏笑着拒绝道:「天这么晚了,巧然又受了惊,你们一家人先说说话。今天太仓促了,就不上门叨扰,改天一定登门。」 石头和宁岳站在一边安静看着王秀和徐唐氏寒暄。 「我的天,她太会了。」石头一脸佩服地看着叶巧然,低声与宁岳咬耳朵。 「你看她,徐世员与秋哥儿说话时,她的嫉妒都快从眼里喷出来了。」 石头像是头一次认识叶巧然一样:「她真是比唱戏的还要会演。」 「人家跟她说几句就进了人家的门,也不怕是被拐子,啧啧啧啧,她这是提前做了多少功课,他弟弟读书怕是都没她认真。」 「你说叶秋熙不会信了她吧?」 宁岳双手背后,睇他,没回应。 十五说不用自己出手,叶巧然都能让叶秋熙与徐世员的婚约黄掉。 静观其变,坐享其成,推波助澜。 不错,就这么干。 石头两手抱胸,胸有成竹:「没关系,就算叶秋熙信她,王秀婶子和于叔也不会信她,肯定会怀疑她。」 嘿嘿,看叶巧然还如何狡辩。 送走徐世员母子后,一行人回到家,王秀急忙拉过叶巧然说道:「下次可不许单独走,可真是吓死你大伯和我了,这要是出什么事,我们一家可怎么向你爹娘交待。」 叶巧然低下头,一副虚心认错的模样。 「对不起,大伯、大伯母,我下次注意。」 叶于立一直焦急的心也安定下来,语气温和道:「平安回来就好,玩了一天,早些歇息。」 王秀这时问:「巧然,你下午都到家门口了怎么会又走丢?」 叶巧然一愣,慌忙抬头,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又低下头去。 「我,我突然想起来想买个东西,于是回去找到那个摊位,结果再回头,就、就迷路了。」 石头满脸「你演,你接着演」的表情看着叶巧然,就这满嘴瞎说的话,王秀婶子怎么可相信。 「哎哟,听着真是心惊胆颤,下次可要千万心小。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万一遇到拐子,可怎么办。」 石头一脸震惊,这还真信了? 「宁岳,婶、婶子她信了,她居然相信了。」 宁岳看他:「如果你事先不知道,此刻你会信吗?」 石头愣住,认真的想了想,点头:「我也信。」 随后更是佩服 地看着叶巧然,感慨道:「她真的太会了。」 同时心里也打定主意离叶巧然远些,以后能不打交道,就不打交道。实在是不知道叶巧然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 第65页 叶秋熙其实心里对叶巧然的说词很疑惑,徐世员的家和他家隔着好几个巷口街道,叶巧然是怎么碰巧遇到徐婶子的?她跑的也太远了。 他所知的叶巧然也不轻易相信别人的人,怎么徐婶子几句话她就愿意跟着进家门了? 话里话外太多疑惑了。 但是其他人都没有怀疑的样子,叶秋熙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哎,都是下午看戏的闹的,难怪戏文不能多看,真的容易受影响。 叶巧然见机小声地问叶秋熙:「大伯母是怎么知道我回到家门口的?」 叶秋熙就把宁岳做的事说了一遍,叶巧然顿时不可置信地看向已经被王秀送到门口的宁岳。 他跟踪自己? 叶巧然一头冷汗,全身酸软无力,差点站不住。 还好…… 还好是真走到大伯家的门口不远处,当时的忐忑犹豫救了自己。 但凡、但凡自己冲动了些,现在就是被大伯一家怒骂,从今往后,一切都要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 她看着大伯家的精緻的院子,昨晚的羡慕,此刻却觉得怕的很。 叶巧然心虚气短,她无力道:「秋熙我先回房了。」 叶秋熙见她突然脸色难看,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叶巧然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就是下午受到惊吓还没缓过来。」 - 这边,徐唐氏略有不满地对儿子说:「你看他们一家,昨晚到家可以说是时间急,可今天一整天也来没报个信。小的在外面逛戏园子,老的在家睡大觉,就是没一个想到你这个未来姑爷。」 徐世员安抚道:「夫子是要科考的,他不会在家睡觉的。」 徐唐氏瞪了儿子一眼,只怪儿子太木头:「重点是睡没睡觉吗?」 「他们家压根就没把咱家放眼里。」 「哼,真当我不知道他们家为何会选咱家?不过是看我们家孤儿寡母好拿捏。」 徐世员无奈道:「娘,夫子一家最为和善,不会做欺压他人之事。」 「再说,您同意这门亲事,不也是看中夫子一家人口简单,将来儿子不会被岳家欺负。既然都是权衡之下做出的选择,您没必要再心生郁结,秋哥儿单纯开朗,挺好的。」 徐唐氏见儿子提到那小哥儿高兴地语气,心里郁结。 「好什么好,跟块木头似的,见到人都不知道叫好。我倒是觉得那个叶巧然不错,女人比小哥儿好生养多了。」 徐世员皱眉:「您别煳说,订亲那天您没来,叶姑娘与赵公子的订婚礼可是与我跟秋哥儿是一天,婚期也是定的同一天,这话您以后别说了。」 提到这个徐唐氏更来气了。 「哪有人家将订亲、婚礼都订一天的?这是省的什么钱?」 徐世员:「两家合八字刚好有日子重和,叶家认为这是天意,是大喜的日子,赵家不在意,我也不在意,您也不用在意了。」 徐唐氏心里大惊,这还没成亲就完全向着那个小哥儿说话,这要是以后成亲了,家里还有他这个娘待的地方? 「儿子,你可不能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徐世员无奈,这又是哪跟哪呀。 「娘,您多虑了,秋哥儿心底善良,他会好好孝顺您的。」 徐唐氏嘆气:「光孝顺又有什么用,又不好生养,要不是看叶家就他一个哥儿,他爹说不定能考中举人。将来人脉、家产都是你的,我才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儿子,你可一定要为娘争口气,好好读书,将来考中进士,做大官。让那些瞧不起我们的人家看看,让他们后悔当初嘲笑欺负我们,更让他们担心害怕我们家会不会报復回去。」 徐世员只想做清官,为百姓、为大晋做实事,可这些与他娘也说不通,于是他只当没听到。 「儿子,你听到没?」 徐世员笑着回道:「听着呢。」 心里却是敷衍至极。 「想想还是叶巧然不错,家里生意越做越大,弟弟又小。叶秋熙的爹虽说是秀才,可这么大岁数想考中举人的机会太小,就一个铺子还是跟别人合伙的。儿子,你觉得如何?」 徐世员与他娘相处以来养的习惯就是耳朵在听,脑子没听,闻言很有技巧的回道:「娘觉得好就行,我听娘的。」 徐唐氏顿时满意了,儿子还是听自己话的。 第33章 王秀今天被铺子里的管事叫去商量事宜,叶于立要看书,不可能陪着小辈逛街玩闹。 没有大人看着,这对他们来说反倒轻松。 叶秋熙问:「是去东市逛逛,还是去游船?」 一夜过后,叶巧然的精神好了不少,心里的惶恐消失不见,但对宁岳十分厌恶。 「宁岳一个学徒天天不上工,不会被掌柜辞退吧?」 宁岳嘴角含笑,一副小白花模样。 「师傅听说有玩伴来找我,给我放了几天假,你不用担心。」 叶巧然噎住,她才不担心。 叶秋熙跟着说:「对,庄师傅人很好的。」 叶巧然不以为然,他跟你家合伙开铺子,你当然觉得他好。 石头挠头:「所以去哪玩?」 叶巧然白他一眼:「你就知道玩。」 蹭吃蹭喝罢了。 也就是大伯家,这放别的人家才不搭理。 第66页 石头现在对叶巧然那算是真认识了,听她这句嘲讽十足的话,也不忍了。 「那你说去哪?你要是不愿意跟我们走一块,那就分开。」 「分开就分开。」 这正合叶巧然的意。 石头话一出口就知道完蛋了,这正中叶巧然下怀。果不其然,她应的多干脆。 叶秋熙忙从中说和:「那我跟巧然一起,石头与宁岳一起,你们男子的喜好本就与我们不同,那就分开逛吧。」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叶巧然拒绝 石头笑地别有意思:「呦,又是一个人?别再是走两步路后再迷路,然后又巧遇到什么人,等着天黑被人家送回来吧。」 叶巧然心里一颤,下意识看了一眼叶秋熙,恼羞成怒道:「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知道。」石头说话毫不客气 论交情,那肯定是跟叶秋熙感情深,虽然他帮宁岳密谋搅黄叶秋熙与徐世员的婚约,但前提是宁岳喜欢叶秋熙,会对叶秋熙更好。 叶巧然这算什么?满肚子阴谋算计。 愧她还跟叶秋熙是堂姐弟,叶秋熙一家都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自己还有那么有钱的未婚夫,真没良心。 「我不知道,你倒是说清楚,现在就给我说。」 叶巧然心里很慌张,一边担心,一边又想确认石头是不是真知道什么。 越纠结,情绪越激动,她兇狠地盯着石头。 「你倒是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石头:「你确定让我说?」 叶巧然顿住,心里慌的不行。 蓦地,她拿着手帕捂着脸,对着叶秋熙哭诉道:「秋哥儿,我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石头的事?为什么他这么讨厌我?他跟你关系最好,你帮帮我,让他不要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改。」 石头:…… 他被气笑了:「叶巧然,你不就是想找机会单独行动吗?行,成全你,我这就走。」 叶秋熙满脸无措,他手忙脚乱的一边安慰叶巧然,一边还要喊石头,让他不要一个人走。 宁岳深深地看了一眼叶巧然,对叶秋熙说:「我去跟着石头,你注意安全。」 - 石头站在前边伸着脖子等宁岳,心里直打鼓,臭小子不会真的不来找他吧? 宁岳无语:「刚才不是挺神气的。」 石头被吓一跳:「你怎么从我后面过来了?」 宁岳看着他:「你故意闹这一出,想干什么?」 石头气哼哼地说:「我就是看不惯叶巧然看我俩的眼神,她鄙视谁呢?才在镇上住几天就瞧不起乡下人,她自己就是乡下长的。要我 说,赵泽会她订亲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那是不是赵泽?」 「啊?」 石头一惊,顺着宁岳的视线看过去。 「还真是赵泽!听说他家在皇都有铺子,不是也在这一片吧?这也太巧了吧?」 「叶巧然见到未婚夫肯定很高兴。」宁岳嘴角带着笑 「高兴个屁。」石头白他一眼,说:「叶巧然现在只有见到徐世员和他娘才会高兴……」 说着说着,石头话头停下,他两眼放光。 「对,见到未婚夫,叶巧然肯定高兴坏了,哈哈哈……」 石头说着跑过去找赵泽,宁岳好整以暇地跟在后面。 赵泽一头雾水的等着眼前说完话:「你是?」 石头想到叶巧然吃憋就很兴奋:「我是叶家村的,你跟叶巧然订婚时,我见过你。刚好叶巧然和她大伯一家来皇都,我蹭他们车来找我朋友,叶巧然她们就在前面,你要不要去见见她?」 赵泽嘴角一抽:「怕是不合规矩。」 啊? 石头不理解,在乡下两家订婚后,小两口私下见一面送个东西什么的,还是可以的。 「你们镇上的规矩真大,都订亲了还不可以见面。」 赵泽面具式的笑容要维持不住了,生意人见人三分笑,他常年下养成的习惯要破功了。 「你是买农具?」宁岳这时走过来问 石头连忙介绍:「这就是我来皇都找的朋友,叫宁岳,也是叶家村的,他现在在铁匠铺里当学徒。你要买农具可以到他的铺子里买,他师傅很喜欢他,可以给你便宜的。」 宁岳黑漆漆地眼珠子盯着石头,话真的太多了。 赵泽心里一动,抱着来都来了,遇也遇上,能省则省的念头。 说:「我这次买农具也是顺带的事,但看几家都没有满意的,既然小兄弟的铺子也卖农具,赵某就厚着脸皮前去看一看。」 宁岳扯着嘴角:「话过了。」 说着在转身的瞬间,给了石头一个凉凉的眼神。 石头缩着脖子跟在后面,干嘛呀这是,给你师傅介绍生意还不行? 许久没露面的庄仁今天出现在铁匠铺,他见到宁岳带着两个人来很诧异。 宁岳见到他眼里也有惊讶,至春楼那一晚过后,两人已经许久没见了,包括步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呢?」这个谁不言而喻 庄仁没回,他看着被宁岳带进来的两人,问:「他们干什么的?」 宁岳指着赵泽,说:「给你带的生意,他要买农具。」 庄仁不可置信,铁匠铺要倒闭了吗?居然要宁岳亲自拉生意? 第67页 不对,铁匠铺本来就不是以做生意为主。 轻咳一声,庄仁叫来伙计带着赵泽去看农具,不管如何有生意就做吧。 「那他呢?」庄仁看向石头,问道。 不等宁岳回答,石头十分自来熟的上前介绍:「师傅好,我叫石头,比宁岳大一岁。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刚才的生意是我开口的。」 庄仁看向宁岳意味深长:「最好的朋友啊。」 声音拖的很长,很有意味。 宁岳不想说话,他选择闭嘴。 石头笑呵呵地说:「刚才那个人是我们村姑娘的未婚夫婿,师傅等会儿可以便宜点吗?」 庄仁一脸和善:「便宜,当然便宜 。我这乖徒弟第一次带人上门,一定便宜。」 庄仁的声音不小,铺子外的赵泽听到后,心里又是一番计较。 这个铺子的农具确实比其它店铺的农具要好,打铁手艺也是很不错。如果价格合适,多买些也行,总归家里的田地多。 看好农具之后,一问价格,赵泽懵了。 「多少?」 自以为冷静的赵泽,这时也冷静不下来。实在是价格低的有些离谱,比别家要便宜三层。 庄仁挑眉:「嫌贵?」 赵泽忙说:「当然不是。」 这还贵,整个岁安城都找不出来更便宜的了。 石头见赵泽跟不要钱似的下单,低声问宁岳:「你师傅不会亏本吧?」 宁岳看了一眼庄仁,那人眼里的笑意,就快把他心里的想法实质化了。 「这时候才想到这些,你不觉得晚?」 石头懊恼道:「我哪知道你师傅这么实诚。」 实诚? 呵,实诚。 宁岳扯了扯嘴角,还不知道憋着多少条道道。 赵泽得了这么大实惠,脸上的笑容真实多了。 「感谢庄掌柜,感谢两位小兄弟。」 宁岳露出恰到好处的天真与热情:「这么多你一个人不好拿,刚好铺子里有辆骡车,你住哪?我跟石头送你回去。」 赵泽顿住,迟疑道:「这不好吧。」 石头觉得既然宁岳说能送,那肯定就能送,再想到他心里的计划,十分热情的说:「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事,你买了这么多东西送货上门也是应该的。」 话是没错,但已经便宜很多,多到赵泽不好意思再让铁匠铺送货上门。 宁岳:「对,一家人。石头,把东西搬上车。」 赵泽哪能上石头搬连忙说:「我来我来。」 这一打岔,赵泽就忘了客气,实在是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这个做了十几年生意的人,好像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般,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坐在骡车上出了铁匠铺几丈远。 铁匠铺门口,铁匠光着膀子站在庄仁旁边,与他一起目送骡车离去。 「宁小子终于交朋友了,这么多年总是冷冷清清,一点小孩的活泼劲都没有。」 庄仁嗤笑:「还不知道他憋着什么坏。」 - 石头和宁岳不会赶车,赵泽一边赶车一边怀疑人生,自己十几年的生意到底是怎么做的? 他十三岁的时候还跟着商队跑了几年,他看着车上的农具,眼里闪着迷茫。 好仓促,好快。 「赵大哥,听说你家在皇都也在铺子,在哪?做什么的?我们可以去看看吗?」石头兴高采烈,完全不知道矜持怎么写。 赵泽回过神,下意识挂上生意人的笑容,但看到石头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时,心里好笑,当真是面具带久成习惯了。 「这些农具就是先送到铺子里,铺子位置很偏,卖的也是一些寻常用品,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石头连忙摇头,说:「我怎么会失望,村里都说叶巧然嫁了有钱的夫家。说你家可有钱了,在镇子上的房子老大,我羡慕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失望。」 赵泽失笑:「太夸张了,我家在镇上也只是寻常人家,早年家父跑过商积攒下一些家产,也就比村里多几亩地而已。」 宁岳看他一眼,多的可不是几亩地。 赵家有一百二十亩良田,只不过秉持着财不外露,没声张。要不然,赵地主这个称唿赵家是怎么也跑不掉的。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文莺莺的嚣张做派,赵家依旧会继续低调,闷声发财。 铺子如赵泽所说,位置真的很偏,都出主城了。 周围住的都是平民百姓,房屋样式和叶秋熙家那边完全不同,石头好奇地看着周围。 「我来以为整个皇都都是繁华热闹的,没想到也有这种土墙灰瓦。」 宁岳眼神淡然平静:「比石栏里好多了。」 石头好奇:「石栏里是什么地方。」 赵泽诧异,没想到宁岳还知道石栏里,他回答石头,说:「都是朝不保夕的人住那里,能活过一夜就是赚的。」 石头懵懂半响,才瞪大眼睛说:「就是十分贫穷的人住的地方?」 赵泽笑道:「这么说也行。」 石头嘆息:「要是这样的话,我家绝对是要住在石栏里的人家。」 宁岳:「这可不一定。」 石头看他:「为什么?」 宁岳 挑眉:「因为你有我这个最好的朋友。」 第68页 石头一愣,随即一拍手哈哈大笑道:「对,你是我的靠山,果然小时候死皮赖脸是对的。」 宁岳嘴角抽了抽:话多的傻子。 石头笑的十分开怀:好兄弟。 赵泽看着两个人笑容温和,为这年少的真情感到动容。 没过一会儿,赵泽的铺子到了,面积比叶秋熙家的滷味铺大多了,后面还连着一个小院。 有伙计过来搬东西,石头好奇去店里左看右看。 「原来你家也是开杂货铺的,那和叶巧然家一样呀,倒也般配。」 赵泽只是笑笑没说话,叶家的亲事,是父亲定的,对他来说只要不是文莺莺表妹,都行。 如果真让他选,倒是觉得叶家那个小哥儿不错,不是说喜欢那个小哥儿。他不喜欢哥儿,他喜欢的是女人,只是觉得那个哥儿安静的性子更适合自己。 至于叶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的日子还很长,如果做不到恩爱两相宜,但愿相敬如宾。 「那你表妹干嘛还嘲笑叶巧然家是开杂货铺的?」 石头已经知道那天在银店里发生的事,此刻只是大为不解,都是开杂货铺的,谁还比不上谁。 赵泽蹙眉:「你们碰上她了?」 石头点头:「对呀,把叶巧然都骂哭了。」 说完朝宁岳使眼色,别拆台,他有大计划。 宁岳白他一眼,你最好计划成功。 赵泽眉尖的厌烦一闪而过,苦笑道:「真是让叶姑娘受委屈了。」 石头煞有介事:「是呀,当着王秀婶子的面大骂叶巧然,哎呦,首饰店里人来人往的,叶巧然脸色可难看了。要不,等会儿你跟我们一起去叶叔家里,向叶巧然道个歉安慰一下她?」 赵泽蹙眉沉思,随后点头:「好,麻烦你们稍坐片刻,我出去准备些东西,上门道歉,总得带些像样的东西。」 不为别的,但为文莺莺在叶秀才家人面前大放厥词,这叶家就得走一趟。 计划成功,石头心里正得意。闻言,忙说:「你去你去,不着急。」 等人走后,石头拉着宁岳到小声地说:「这个赵泽还挺有礼貌,虽然长的不如徐世员俊郎,但人品瞧着还可以。家里还这么富裕,真不知道叶巧然怎么想的,过日子都是柴米油盐,光好看能有什么用。」 「人家可是秀才。」宁岳将他以前的话还回去。 石头完全没想到宁岳是在拿他以前的话堵他,听后,认真地说:「秀才也就名声上好听,过日子少一文钱都吃不上肉包子。笔墨纸张可费钱了,你看徐世员的衣服都洗髮白了,你再看赵泽的衣服,那崭新程度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要是徐世员考中举人呢?」宁岳两手抱胸,看着石头,辩,你再辩。 石头张了张嘴,最后生气地说:「你到底哪头的?我是在帮你,你还想不想娶叶秋熙了?」 宁岳一手作出请的姿势,说:「您继续。」 - 赵泽换了一套更显稳重得体的衣服,提着重礼跟着石头和宁岳进了叶家的门。 「伯父、伯母,赵泽为莺莺之事特上备上薄礼登门道歉,还望伯父、伯母不要介意莺莺莽撞不懂事。」 叶于立回过神,忙说:「这可使不得,小孩子不懂事,怎好让你特意跑这一趟。」 王秀也说:「就是,这礼也贵重了,哪用得着这般。」 话音刚落,院子里传来叶巧然欢快的声音。 「大伯父、大伯母,快看看是谁来了。」 叶于立和王秀下意识向外看去,眨眼间功夫,徐世员母子在叶巧然和叶秋熙一左一右的陪伴下进了门。 看到赵泽时,叶巧然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 叶秋熙不着痕迹的走到石头和宁岳身边,眼神寻问,他(赵泽)怎么来了? 石头挤眉弄眼,看戏就成。 宁岳低声道:「等会儿再说。」 叶秋熙只好暂时收起好奇心。 倒是徐世员很快收起眼里的诧异,拱手行礼道:「赵兄好,今天真是巧。」 赵泽回礼:「徐秀才好,是巧。」 徐唐氏看着一身锦衣的赵泽,再看看自己和儿子身上的素色旧衣,视线又从桌子上的重礼上划过,反观自己这边,两手空空。 一路上在叶秋熙面前端着的气势,一下子破了。 她僵着笑,说:「既然人已经送回来,你们家又有客人,我们就不便打扰,这就走了。」 王秀上前拉着她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她向徐唐氏介绍道:「那位是赵泽,是巧然的未婚夫婿,跟秋熙同一天定婚的。」 叶巧然的笑彻底维持不住,只能别过脸装作害羞,手里的帕子都快搅烂了。 那个死胖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王秀继续在说:「今天也是巧了,你们都留下,我们一家人吃个便饭。」 徐唐氏本来就打算来吃晚饭的,这会儿被赵泽比成这样,心里难受的不行。 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说:「这也太麻烦你了。」 王秀:「有什么好麻烦的,都是一家人。」 宁岳对叶秋熙低声说:「时间有些晚,现做来不及,不如直接去外面订一桌让人送上门来。」 叶秋熙觉得有道理,于是上前两步对还在客气的王秀和徐唐氏说:「娘,您陪徐伯母说说话,我去外面订一桌让人送上门来。」 第69页 王秀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快去,订些好菜。」 「放心吧,娘。徐伯母头一次上门,我肯定订最好的菜。」 叶秋熙说完就转身出门,本来就是客套的话。但徐唐氏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喜,这秋哥儿真能花钱,以后来得了。 她对王秀认真说道:「你我两家都是有读书人的,你应该知道读书可是要花不少钱的,这不该花的千万得省。」 王秀对读书花钱这事深有体会,因此也没多想,便点头贊同道:「是呀,要不是手里还有半个铺子,我家秋哥儿他爹也不能安心读书。」 宁岳早已移步到门口等着叶秋熙,没想到人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个。 「你出来干什么?」宁岳对石头的语气十分不善。 到了外面石头终于不再憋笑,他笑的脸色通红。 「叶巧然的脸色真难看,真是笑死我了。」 叶秋熙疑惑了:「她不是害羞了吗?」 石头笑的更欢畅了:「她害羞个屁,怕是心里都恨死赵泽了。」 叶秋熙更疑惑了:「她为什么要恨死赵泽?」 宁岳冷冷地看着石头,说:「她更恨的是将赵泽带来的人。」 第34章 饭桌叶于立与徐世员说着科考之事,王秀陪着徐唐氏说家常,石头拉着赵泽让他讲当年走商之事,宁岳、叶秋熙至身之外专心吃饭,叶巧然当真是喝一口水都嫌堵的慌。 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才结束,送走赵泽和徐世员母子,王秀和叶于立全都松一口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饭桌上的气氛总透出一丝尴尬。 叶巧然在迫不及待躲回房里,今天这情形实在是比订婚那天还让她难受。 宁岳阻止石头继续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跟王秀与叶于立打完招唿回去。 石头意犹未尽,打完招唿回房睡觉。 人都走完,王秀才有功夫拉过叶秋熙,问:「你跟巧然怎么跟世员母子一起回来?」 说到这个,叶秋熙很无奈,他坐到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上午出门的时候,石头和巧然拌嘴,然后我们四人就分开了。宁岳和石头,我跟巧然,本来说好上午逛逛,下午去游船。也不知道怎么就走着走着就到了徐世员家附近,然后就碰到了他娘,本来说几句话打个招唿就成,巧然还真应了徐伯母去她家里坐坐,那坐一会儿也行,可我怎么使眼色巧然也不走。」 说到这里叶秋熙也有些动 气:「最后午饭还在那吃的。」 王秀心里一紧,随后一想,都订婚了,又有叶巧然在,也不算私德过分。 便安慰道:「一顿饭的事,吃就吃了,就当提前了解婆家。」 叶秋熙不高兴地说道:「徐伯母让我做饭,巧然说我从小不善长厨房的事,要帮我。结果她俩在做饭,我在一旁干站着,想上前帮忙,可做什么都被说道两句,太尴尬了。」 王秀一听心里不舒服,可也不好跟着自家哥儿一起说婆婆坏话,毕竟成亲后还要去徐家过日子。 便说:「好了,不气了,去睡吧。玩了两天,明天哪都不去,就在家歇着。」 叶秋熙撅着嘴,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嘀咕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再出去,烦人的很。」 说完就起身出门,走路的样子好像在发泄脾气一般。 王秀无奈摇头,最后眉头一皱同叶于立说:「这巧然是怎么回事?我老觉得她对徐唐氏过于热情。」 叶于立茫然抬头,还没从脑子里的策论中回过神。 「你说巧然什么?」 王秀顿时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没个爹样。 这边,徐唐氏对儿子说:「今晚这一顿可是花了不少钱,哎,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哦。」 徐世员不解道:「娘这是何意?」 徐唐氏:「我还能是什么意思,当然是在为你成亲后的日子着想,这秋哥儿饭都做不好,花钱又大手大脚的。你是没看见他中午在厨房时那样子,真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他,洗米时被水沖走的米粒都能再熬一顿粥了。」 徐世员好笑道:「这也太夸张了。」 徐唐氏:「是吧,真是太夸张的,哪有人家的小哥儿连米都洗不好的。」 徐世员噎住,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顿时也没有闲聊的心情。 徐唐氏又问:「晚饭吃的如何?」 徐世员点头:「挺好的。」 徐唐氏满意:「那就好。」 随后又嫌弃地说:「那个叫石头的,跟饿死鬼投胎似的,那盘炒肉要不是我手快给你夹了好几筷,你都吃不上。不过是村民,居然还留家里供吃供喝供住。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家是豪绅,假阔绰。」 徐世员蹙眉:「娘,这是人家家事,与我们何干。」 徐唐氏瞪他一眼:「说你傻,你真傻。你都跟叶秋熙订亲了,他家的不是我们家的,现在多花一分钱,都是在花我们家的钱。」 徐世员:「这话说太早了,您以后不要说了。让叶家听了去,像什么样子。」 徐唐氏当然知道这话不能随便说:「我就在你面前才这么说的,咱母子关起门来才是一家人,娘在你面前说话还有什么好顾及的。以后还要给叶家两老的养老送终,仔细想一想,还挺亏的,你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万一,叶于立中不了举人,那他这辈子也就是个秀才了。啧啧啧……早知道这婚事就不该早早订下。」 第70页 徐世员嘆息道:「早年如果不是叶夫子资助,我都读不了书。订亲,成亲,叶家都没多要我们任何东西,娘,秋哥儿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徐唐氏撇了撇嘴:「要来要去,最后还不都是我们家的,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他们老了之后可是要你养老送终的,他们家还想要什么?一个哥儿,又不好生养。」 徐世员没说话,只是在心底深深地嘆息,成亲后,希望秋哥儿能多对他娘多担待些。 - 转天,叶巧然将自己精心收拾一番,等着叶秋熙叫自己出门,可左等右等也没人来叫她。 她从屋里出来才觉得院子里静悄悄的,心里一惊,不会是全都出门就剩下自己吧? 叶巧然脸色瞬间难看起来,侄女就是侄女,跟亲生的就是不一样。 转身时眼角余光撇见鞦韆上的叶秋熙,他躺在上面,脸上盖着一本书,橘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温暖又安逸。 叶巧然心里那股怨气散去,她走到鞦韆这边,说:「我还以为家里都没人呢,还在想是不是你们都出去就把我一个人忘家里了。」 可叶秋熙没回答,叶巧然皱着眉头等了等,还是没见叶秋熙动,她不耐烦的拿开叶秋熙脸上的书。 一看,叶秋熙睡着了。 叶巧然瞬间哽住,白了叶秋熙一眼,随后心里一动,转身出门去。 脸上书被拿掉,叶秋熙蹙着眉头,眯着眼醒来,看到叶巧然离去的背影又把书重新盖到脸上。 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她了,随她去吧,反正也住不了几天。 「秋哥儿,秋哥儿。」 石头从外面跑进来,一脸兴奋地提着篮子。 「秋哥儿,快起来,大好时光怎么能睡觉。」 叶秋熙坐起来,看到石头篮子里的葡萄很惊讶。 「你哪买的?这可贵了。」 石头:「宁岳给我的,他有事走不开。」 叶秋熙眼睛发亮,他对石头说:「那我们先洗好,给阿岳留一半。」 石头急不可待地点头:「行,听你的,我还没吃过呢。」 「哎,对了。刚才在门看我看见叶巧然出去了,我叫她,她都理我。」 叶秋熙随口说:「可能是没听见吧,不管她。我们去洗葡萄,没想到今年葡萄上市的这么早。」 两人刚洗完葡萄宁岳来了。 石头笑道:「你可真会挑时候,这是你买的,你第一个吃。」 宁岳拿一个塞叶秋熙嘴里:「甜吗?」 完全不理石头。 叶秋熙笑着捂着嘴,点头道:「甜。」 因为跟嘴里含着葡萄,声音又粘又模煳。 宁岳瞧着有趣,在一边投餵。 叶秋熙连忙阻止说:「我自己吃。」 石头气的左右手起上,一手一个葡萄往嘴里放。 宁岳嫌弃地说:「你也不怕被噎死。」 石头才不理他,问叶秋熙:「你怎么没跟叶巧然一块出去?」 叶秋熙瞬间心情不佳地说:「昨天下午徐世员母子两个跟我们游船,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想买个东西都被徐伯母念叨乱花钱,我花的又不是她的钱。还没成亲,就这么说我,成亲后她还不知道怎么过分。」 石头吃个葡萄,抽空问:「所以呢?」 叶秋熙没好气地说:「所以我怕再巧遇徐世员他娘,行了吧。」 石头嘎嘎嘎笑了半天,说:「你不觉得叶巧然不对劲吗?」 宁岳警告地看着石头:「别乱说话。」 石头才不理他,他昨晚想到半夜,觉得既然叶巧然喜欢徐世员,住在叶秋熙家还暗戳戳的搞事情,不如就把她的心思挑到明面上。 如果叶巧然承认,那就看叶秋熙怎么选择,是继续徐家的亲,还是选择退婚。 如果叶巧然不承认,那很好,就让她自己憋屈死。以后也不用老防着她搞什么小动作,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叶秋熙想了想,说:「是比小时候难懂,但大家都长大了,难免有些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我挺理解的。」 宁岳看向他,眼里带着探究:「所以你的小秘密是什么?」 石头闻言立马炯炯有神地看向叶秋熙,两眼里都是求知若渴。 叶秋熙扑哧一声笑了。 「看你们这样儿,我才没有什么秘密,我心思可单纯了。」 他点头手指头数道:「我的愿望就是吃、喝、玩、乐,开心。」 石头摇头,惋惜道:「那你这辈子是实现不了了。」 叶秋熙也就说着好玩,但看石头这个样子他还是好奇地问:「为什么?」 石头确有其是地说:「你看徐世员家那个穷样,还有徐世员他娘斤斤计较的抠样,你想多吃二两肉都难,还开心,不伤心就不错了。」 「我觉得你不如换个人成亲。」 说着意有所指地看向宁岳。 宁岳挺了挺胸膛,给石头一个赞赏的眼神,面上却异常淡然:「嗯,他说的不错。」 他绝对会让叶秋熙一辈都吃好、玩好,开心。 石头还想说什么,脑袋上却突然被拍了一巴掌。 王秀笑骂道:「胡说八道什么,有你们这么在背后乱编排人家的吗?这不就跟村口的长舌妇一样。」 石头揉着脑袋,委屈道:「我说的是事实。」 第71页 王秀不想跟小辈讨论这个,继而说:「店里要开分店,我得帮忙,秋哥儿的爹要在这里备考,短时间内我们家就不回叶家村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去,跟我说,我给你僱车。」 石头一下子愣住了,他看了一眼宁岳,说:「那叶巧然呢?她也不回去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蠢,这是叶巧然大伯家,还不是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王秀忙说:「石头,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和秋哥儿还有宁岳三人从小到大关系最好,你想继续住这里当然可以,你千万别多想。至于巧然,看她自己的意思。」 石头摇头说道:「我没多想,本来我就打算等晚上问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叶家村,既然这样那我明天就回。」 王秀心里不好受:「要不再玩几天,也不用这么急,说的好像我特意赶你走似的。」 宁岳这时说:「明天我送他回叶家村,他想来时再来就行。」 王秀一想也是,心里松快了不少。 「石头,你想来随时都可以来,来了还住家里。」 叶巧然本来还在愁这个问题,闻言立马表示还想再住几天,既然这样那就决定明天宁岳只送石头一人回去。 没人问叶巧然白天去了哪里,这让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不得劲,都没人关心她一下。 - 第二天,宁岳准备骑马送石头回叶家村,石头也是一脸紧张又期待。 骑马呀,他真是头一次。 策马奔腾,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石头满怀畅想。 当叶秋熙跑过来说要跟他们一起回叶家村的时候,石头懵了,他的策马奔腾就这么没了? 「你回叶家村干什么?」石头很抓狂 他不能骑马了。 叶秋熙闷笑道:「我在家太无聊了,跟着宁岳一起送你。」 石头一字一句:「我、不、需、要。」 反对无效,宁岳很快找来马车,并带着赶车人。 十五头一次做正常人的活,还挺稀奇。 「呦,客人您这是去哪?」 「您是头一次来我们皇都吧?」 「您坐好,我可以赶了十多年车老手艺,保证不颠着您。」 十五看着旁边一辆骡车行过,一脸「学到了」的样子,转头对着石头找话唠。 石头因为不能骑马心情很不佳,坐在外面就是因为不想见车厢里的两人,图个眼不见心不烦,耳根清静。 结果这个车夫怎么回事,叨叨叨叨个没完没了。 石头转身掀开帘子进入车厢,一脸怨气地冲着宁岳说:「你哪找的车夫,废话太多。」 车外自我感觉十分满意的十五:…… 宁岳踢了一下车厢门,说:「别乱加戏。」 十五:…… 石头满脸憋屈地问叶秋熙:「你怎么没在家里陪叶巧然?」 叶秋熙坐在那,眉眼间带着促狭的笑,说:「我问过她要不要跟我一起送你回叶家村,她说晕车,就不来回奔波了。」 石头撇嘴:「她怎么可能会送我回叶家村。」 一行人到达叶家村时已经是午饭过后,本是在家休闲时刻,叶家的院子被挤满了人。 「我是不会把地租给你们的。」叶雪悽厉的声音传来:「我们自己会种。」 第35章 宁岳从马车上下来,眉宇间一片冷峻。 石头从车窗探出脑袋,疑惑地问:「怎么了这是?」 也不知道是谁不经意回头发现了院子外面的宁岳等人,一声大叫:「宁岳回来了。」 顿时吵杂的院子里一片安静,宁岳在十五的开路下走进院子,叶雪、叶霜两姐妹十分狼狈的抱在一起,满脸泪痕。 宁岳环视众人一圈后,问叶雪:「出什么事?」 叶雪擦了眼泪,说:「他们强行租我家地,我不同意,他们见天上门闹,还要强行给我们姐妹定人家。」 「叶雪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谁强行租地了?谁强行给你们定人家了?这不是看你们两个姑娘家孤苦无依,想帮帮你们,怎么到你们嘴里就成了我们的不是,说出来还以为我们叶家村欺负弱小。」 宁岳目光冷锐地看着说话的中年男人,说:「不正欺负着吗?」 中年男人脸色一变,怒道:「这是我们叶家村的事,关你一个外村人什么事?你个有爹生没爹养的,赶紧滚。」 十五脸色一变,上前一步呵斥道:「放肆。」 十五长年血海里趟过的气势一出,中年男人瞬间脸色发白,冷汗从额间流下。原本轻视鄙夷宁岳的人不由脸色僵住,窃窃私语的院子里寂静无声。 叶雪、叶霜姐妹俩也是惊吓不已,宁岳这是从哪认识的人。 宁岳无视受惊的众人,问叶雪:「村长知道吗?他怎么说?」 叶雪面露难色不知道怎么开口,叶霜愤怒道:「他只会推诿,说什么都是一家人,都是一个族谱。呸,早出五服了,谁跟他们一家人。」 「这么说是村长不管?那我明白了。」宁岳看着院子里男男女,老老少少,讥讽道:「不过几天时间,你们就这样上门逼迫,叶家村当真是好风气。」 「你们让我心情很不好,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离开这里,不然……」 宁岳说着看向十五,十五会意一抬手,众人都没看清十五甩出去什么,只见离他们几丈远的水缸瞬间炸的四分五裂,离水缸近的人被溅湿了一身。 第72页 「再不走,裂的可就是你们的身体,地上的流水可就是你们的血水了。」宁岳语气寒凉 村民们哪受过这等威胁刺激,离院子门近的人转身边跑边尖叫。 中年男人脸色涨紫,看着宁岳的眼里恐惧不已,哆嗦的嘴唇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宁岳露出玩味的笑,说:「你想尝试一下身体像水缸一样裂开吗?」 中年男人瞬间一软,被身后的家人扶住。 「走,我们走。」气若游丝 剎那间,院子里的人走的干净。 叶霜看向十五的眼神已经由震惊、惧怕变成兴奋,她冲到十五面前两眼发光地说:「你想入赘吗?跟我成亲可以分得五亩地。」 十五:…… 宁岳:…… 叶雪:…… 等人走光才刚进院子里的石头与叶秋熙:……错过了什么? 叶霜激动地盯着十五看:「你放心,我不要你任何东西,你人进门就成。」 十五艰难地开口:「我才十五岁,我还不……」 「没关系,咱俩一样大,先订亲也成。」叶霜忙说道 十五:…… 谁懂呀,头一次做正常人就给自己找了一个媳妇。 「我,不能成亲。」 叶霜急了:「为什么?你家里给你订了人?」 宁岳无语道:「因为他得了不治之症,没几日好活。」 十五眼睛瞪大,看向宁岳不可置信,能换个藉口吗?做他这一行虽说对生死看淡,早死晚死都得死,但能晚死谁想早死。 宁岳难得理他,嫌弃地对叶霜说:「你怎么见个男人就想成亲?想成亲想疯了?」 叶霜听闻噩耗,大受打击的同时对十五充满同情,随后听宁岳这么说,生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啊,我要是个男人我还怕叶家村那帮人?」 宁岳:「你对我喊有什么用?刚才怎么缩在叶雪怀里不吱声?窝里横。」 叶霜张了张嘴,最后一跺脚,被气哭了。 她以前真是瞎了眼,居然觉得宁岳好,如果人美嘴就毒。 这时屋里传来叶老娘嘶哑的叫声,叶雪尴尬地说:「我、我去看看。」 石头和叶秋熙一左一右看着十五,目光里带着探究、好奇、同情、不敢相信、想说什么又犹豫不决。 十五满腹沧桑:「想说什么直接开口,再这样看着 我,我就要打人了。」 石头犹豫了一下问:「你真的得病了?」 十五抬头看天,嘆气道:「大概吧。」 这下石头和叶秋熙还有什么不懂的,这是在骗叶霜。 叶秋熙恍然大悟道:「你和阿岳是朋友呀,我还以为是找来的车夫呢。」 要不然阿岳怎么会知道十五不想娶亲,还帮着他骗叶霜呢。 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要跟人家成亲,确实有点不靠谱。 石头见没什么事,便说一声回家去了。 叶秋熙也跟着一起回去,虽然现在家里只有张柳叶一人照顾奶奶,但既然回来就不能不进家门。 凌乱的院子收拾妥当后,在叶雪和叶霜的挽留下,宁岳和十五留在家里吃了晚饭。 去石头家的路上,宁岳对十五说:「抽时间去找一下镇守,叶家村这个村长不能好好做,那就别做了。」 石头的奶奶一见到宁岳先是好一顿感谢,然后就再始说起哪几家想占叶家姐妹便宜的事,边说边骂,就都不带重样。 「不过宁岳你放心,我以后一定让石头多照顾叶家姐妹俩。」 宁岳斯文有礼:「那就多谢了。」 石头奶奶连忙摆手:「不用客气,你对我家石头关系这么好,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天,宁岳带着十五上山,进了山顶最深处。 宁岳在一圈百年老树中间,释放出木系异能从老树中吸取纯粹的能量,转瞬间半空中汇聚起五六条泛着萤光的绿色能量带。 十五看着被绿色能量围绕起来的宁岳,神色敬畏,眼神逐渐变的炙热。 - 今天对叶家村来说真是出了件大事,新上任没几年的村长居然被镇守罢免,现在让全村人聚集到打谷场重选新村长。 大家面面相觑,这还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吵吵嚷嚷到最后,镇守一锤定音选了叶铁柱做新村长,是叶铁柱本人都意外的程度。 他就是一个身体结实的庄家汉子,怎么莫名其妙就做村长了? 傍晚时分,晚霞铺满了半个天空,三三两两的人群走在一起说着新村长与被罢免村长的事。 轰隆一声巨响,炸在众人头顶。 众人下意识向天上看去,不知何时已是黑云压顶。 「明天不会下雨吧?」 「听这雷声估计雨还不小。」 「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要是连绵不绝的细雨那才愁人。」 可雷声响了几次后,黑云很快便散云,最亮的一颗星都出来了。 明天依旧是好天气,村民们纷纷摇头,天气如何都看老天爷赏脸。 - 宁岳睁开眼,一道蓝色电流从眼底一闪而过。 萦绕在周身的电流逐渐消失,十五急忙上前一步,问:「您怎么样?」 宁岳颔首道:「不错,强了一级。」 雷电、冰系、木系都升到了b级。 第73页 十五不懂强了一级是什么意思,总之比以前更强就对了。 「恭喜副指挥。」他拱手恭敬地说道 宁岳神色透着淡淡的喜色,说:「我们下山吧,这两天村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十五跟在后说:「村长被罢免,新任村长叫叶铁柱,为人老实憨厚,应该不会再跟前任村长一样爱贪小便宜。」 下山的路上十五时不时地看向宁岳,几次过后,宁岳睨他:「说。」 十五心虚地眼神漂移,随后小声地说:「我感觉您好像更俊美了。」 宁岳凉凉地看了一眼十五:「你可真闲。」 十五垂下脑袋,闭上嘴巴。 走了一段距离后,宁岳侧首看向十五,问:「跟徐世员比呢?」 十五惊愕地抬头看他,随后立马说道:「他哪能跟您比,比不过比不过,完全比不过。」 宁岳满意了,一路上心情轻松愉悦。 十五:…… 您快乐的太显眼了。 石头看见宁岳进院子,立马从屋里跑出来担忧又抱怨道:「你这两天哪去了?我跟秋哥儿找遍了叶家村都没找你俩。」 宁岳淡淡道:「我在山上。」 石头无语:「你怎么每次回来就往山上跑,那破山有什么好看的。」 宁岳认真地说:「那几颗百年老树挺不错的。」 石头翻了个白眼,说:「我去跟秋哥儿说一声,他可担心你了。」 叶铁柱上任村长后,叶雪和地霜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前任村长那一帮人再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上门强行租地,甚至强行给两姐妹介绍男人。 最多就是两姐妹走在村里,被心思不好的人家说闲话。 两姐妹现在对闲话已经免疫了,一般在家里不怎么出门。 宁岳准备回岁安城,走前对两姐妹说,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岁安城找他,把叶秋熙家的地址告诉了两姐妹。 宁岳在十五的提醒下没告诉两姐妹铁匠铺地址,虽然真找到叶秋熙家时,肯定会知道针匠铺,但现在能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石头眼巴巴地跟在马车后面相送,那模样真是悲伤凄凉。 宁岳觉得伤眼睛。 「行了,你回去跟你奶奶说一声,再跟我们一走,我给你找活。」 石头瞬间两眼亮的像太阳:「真的?什么活?」 宁岳冷脸道:「要饭,做不做?」 石头直点头:「做做做,等我,我现在就回去跟奶奶说。」 说完边跑边回头,生怕宁岳三人驾马跑了。 叶秋熙看着石头疯跑的背影,好奇地问:「你能给他找什么活?铁匠铺又招学徒了?」 宁岳侧首看着叶秋熙说:「让他去新开的滷味分店去当伙计。」 叶秋熙一想,高兴地点同意:「这个行。」 随后又担心地问:「可是庄师傅会要石头吗?」 宁岳胸有成竹:「会。」 开分店本来就是他的主意,把分店开在徐世员家附近,以叶巧然的性子肯定会想办法去分店帮忙。 本来也没打让石头去,但看他那可怜样就去吧,说不定到时候还需要他拱两把火。 如宁岳所料,等他们再次回到叶秋熙的家时,王秀与叶巧然刚从分店里回来。 王秀见到石头有些意外:「石头来了?」 宁岳面上带着浅笑,说:「分店忙碌,师傅想找个伙计,我向他推荐了石头。他同意后,我就又再带石头回来了。」 王秀一听喜上眉梢:「那敢情好。」 本来她来想着要不让秋哥儿来店里帮忙,现在好了,单独请一个石头,那秋哥儿可以不用去店里。毕竟是订了婚的哥儿,还是在家安心待嫁好。 要是石头将来能在这里安家就更好了,凭着一起长大的交情,秋哥儿又多了一个后盾。 「今天多亏了巧然帮忙,不然我还顾不过来。」王秀夸着叶巧然:「今天你受累了,明天在家好好歇息。」 叶巧然本来高兴的情绪,在听说石头要去店里时早就不復存在,听王秀的夸奖只是勉强笑了笑。 她以后要是什么藉口再去店里帮忙?那里离徐秀才的家只有一盏茶时间。 王秀拉着石头说:「分店里有个隔间,忙的时候你可以睡在那里。」 叶巧然听后更气了,这本来也是她的计划之一,在那留宿就有机会接触徐世员。 石头高兴坏了,宁岳一路上都没跟他说,他还以为要等一段时间才能有活做。没想到宁岳憋的学么深,他拍着胸脯说:「我每天住那里都可以,店里总要有人看着铺子,我就可以。」 王秀笑着说:「行,明天先去看看。」 石头转头一把抱住宁岳,开心地跳起来说:「谢谢你宁岳,你真是我的好大腿。」 宁岳紧皱眉头:「快松开。」 语气很嫌弃,眉眼间却带着笑意。 半个月间,石头对店里的活基本上手,他人勤快,摘菜、洗锅,什么活都做,也不嫌弃油腻与脏。很快赢得管事的喜欢,管事管着两个店,对石头的身份很清楚,起初是对他别眼相待是因为宁岳,现在是真觉得他不错。 有把石头培养成自己接班人的打算,王秀对此很高心,这样石头能在这里安家的希望就更大。 虽然忙起来累,但石头每天都乐呵呵的,除了叶巧然来店里时。 第74页 「叶巧然,你又来啦。」 「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叶家村?我还想让你替我带点东西给奶奶。」 叶巧然心里 咒骂石头八百遍,但面上还是温温和和地说:「快了。」 石头一脸懵懂:「快了是多久?上次回去你娘还问起你咋没回去,你奶奶也问起你了。」 铺子里客来客往,石头的声音丝豪没掩饰,叶巧然很大骂他一顿让他闭嘴。 她勉强地笑了笑说:「绣嫁衣时间长了,眼睛有些酸,就出来走走。本来是打算如果你们忙的话我就帮些忙,既然不忙我就先回去了。」 这个石头为什么老是针对她? 王秀也在问样的问题:「你怎么老是针对巧然?」 石头哼哼唧唧:「哪有。」 他要怎么开口说叶巧然在惦记你儿婿? 想到这里石头心里一动,忙对王秀说:「婶,现在不忙我出去一下。」 说着跑出去左右张望之后找到叶巧然的背影,他一路小跑着跟过去。 果然,又是进了徐家的门。 石头气的跺脚,不要脸。 一转身撞上一个人,石头连忙道歉,抬起头一看。 「宁岳?」 「你怎么在这?还穿的这么一身……」 石头看着宁岳整个人都陷在黑色披风里,如果不是刚才被他撞歪帽子,他都认不出来。 「路过。」 宁岳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面具被拿掉。 石头两眼睁大,随后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看着宁岳,说:「你也是来跟着叶巧然的,对不对?」 宁岳敷衍道:「对,我还有事,先走了。」 石头忙拉住他,说:「你有什么事?晚上一起吃饭吧,好几天没见你了,去铁匠铺都说你被大老闆找去了。」 宁岳理好帽檐,说:「行。」 石头疑惑道:「你大白天带它干嘛?」 宁岳:「防晒。」 说完疾步离去。 石头一头雾水,防晒? 再看去宁岳已经没有身影,石头一脸惊讶,走的这么快? - 庄仁看着几乎是跳进马车里的宁岳,诧异道:「这么着急?」 宁岳掀开披风的帽子,面色冷峻地说:「撞见了石头。」 庄仁惊讶:「那个小傻子?怎么跟他撞一起了?」 宁岳冷眼看着庄仁,说:「他不是傻子,他在跟着叶巧然。」 庄仁无语,他对宁岳的纯情史相当无语。 「迂迴曲折,多此一举。」 宁岳更气:「我才十三岁,无论如何现在也娶不了叶秋熙,你真当我没想过。」 庄仁呵呵一笑,嘲讽意味十足。 「那倒是。」 随后只觉全身一麻,他对上宁岳满是寒星的眼睛。 庄仁轻咳一声,说:「别动不动就乱放术法,对了,你这次从哪来撞上了那块石头?我让你在家里等,你非得让我在这里。」 宁岳冷声道:「陪叶秋熙看嫁衣。」 庄仁坚起大拇指:「大度。」 宁岳冷哼一声,别过脸去,看就看了,反正以后只能为他穿。 两人到达公主府后换了装扮,又跟着公主去皇宫。 公主府专用马车里,怀景长公主说:「母后昨夜呕血,宫里御医、懂医术的术士都看不出病症,宁岳,我现在把所有希望都放在你身上。」 宁岳蹙着眉头说:「公主,我不会医术。」 怀景长公主苦笑道:「我又何尝不知,我只是想知道我母后是不是中毒。」 说着眼神变的犀利:「是不是跟我一样。」 宁岳思索片刻后说:「如果是跟你中一样的东西,我能察觉出来,但我不保证所有对身体不好的东西我都能察觉出来。」 怀景长公主垂下眼眸:「你尽力就好。」 如果真是下毒,是谁动手她大概能猜出是哪一位。 迟早要他们付出代价。 皇后跟长公主有几分相似,一脸病容,头髮未戴任何朱钗。怀景长公主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她忙让宁岳上前察看。 皇后端庄大方,面容慈善。她笑着对怀景长公主说:「阿灵这是从哪找来的小大夫,这年纪着实小了些。」 怀景长公主闺名宋灵,她在皇后面前完全是一副小女儿样子,她软着声音说:「母后可不要小瞧他,他可是会三种术法的术士,在公主府可有六年多了。」 皇后惊讶道:「那倒是少年天才了,怎么被你好运找了去?」 宁岳在公主与皇后说话间,对着皇后释放出木系异能,如今他异能b级,直接可以将皇后整个人覆盖住。 皇后被一层绿色波纹笼罩全身,没有丝豪慌张,反正新奇地看着。 木系异能在皇后体内游走一周后,宁岳收回异能。 怀景长公主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 宁岳满是厌恶神色,但看到焦急的公主时,收起了一些厌恶。 怀景长公主心里一凉:「是不是真中毒了?」 宁岳眉头紧皱:「虫子。」 怀景长公主一愣:「你说什么?」 宁岳抬眼看向怀景长公主说:「皇后体内的虫卵孵化了,她现在整个身体里流动着许许多幼虫,她会吐血,就是因为幼虫在啃食她的内脏。」 第75页 时间仿佛静止,怀景长公主的眼睛勐地一睁,连连后退。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转头扑到皇后床上,两眼满是血丝,颤着声音:「母后。」 皇后从震惊中回过神,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颤抖。 她笑着安慰自己的长女:「阿灵乖,不用担心。」 随后看向宁岳,声音温和:「小术士,你直接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宁岳低头沉思半响后,抬眸看着皇后,说:「我有一个办法可以尝试一下,但我不保证能成功,过程可能会痛苦,如果……」 宁岳话都没说完,皇后直接点头说:「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 皇后笑着点头:「那开始吧。」 宁岳的办法就是他用木系异能深入皇后体内,将幼虫吸收掉,但他不知道皇后体内的虫子到底有多少只。吸食的过程中会不会连着皇后的生命力一起吸食,但既然皇后同意尝试,他抬手就将木系异能重新覆盖皇后全身。 宁岳不知道虫子的品种,但他知道这种虫子越长大越兇残,因为皇后内体的虫子感受到自身越来越虚弱,反扑的厉害。 不管是皇后,还是宁岳都不好受。 第36章 「拿个杯子过来。」宁岳满头汗水,说话的气息有些不稳。 一直紧握着皇后之手的怀景长公主,慌乱地替过手边的茶杯,宁岳抓起皇后的手腕,手指凝成冰尖刺破皮肤。 一股粘稠的深红色血液流进茶杯里,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茶杯里的血液在动。 「母后不要怕,女儿当年流的血可比这难看的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墨汁。」 皇后头髮粘在一起,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闻言,坚难的笑了笑。 「倒是头一次听你讲当年的事。」 皇后知道公主是在宽慰自己,当年的事她知道后也是愤怒不已,但更多的细节她问再多公主也不愿意说,她怕女儿伤心也就没多问。 处理好皇后手腕上的伤口,宁岳将杯子放在外间的桌子上,一下子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撑着额头。 庄仁担忧地问:「你怎么样?」 宁岳脸色一片惨白,闭着眼,缓口气才说:「还能撑住。」 异能消耗不算大,精神消耗却非常大,要控制木系异能在皇后身体里流动不去吸皇后的生命力,真的挺耗精神。 宁岳头一次做这么消耗精神的事情。 怀景长公主安顿好皇后之后,从里间出来对宁岳感激地说:「感谢你救了我母后的命,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宁岳抬起眼皮看 向公主,说:「皇后内脏受损,身体会大不如以前。」 怀景长公主心里一紧,忙问:「会影响寿数吗?」 宁岳想了想,说:「应该为受影响吧。」 这古代医疗水平不佳,正常人都有因为感冒病死的,皇后现在这破损的身体比正常人更容易病死。 「要好好调养。」 怀景长公主心情沉重,她点了点头。 宁岳这时指着杯里的东西说:「刚才我从皇后身体里挤出一些幼虫,公主可以让人养养看,如果能长成成虫,公主查起来应该会更方便。」 离杯子最近的庄仁连忙缩回水,一脸震惊:「这血里还有虫子?」 怀景长公主五指下意识一缩,她刚刚还捧着杯子。 宁岳豪不在意地说:「对,应该有不少,我没养过宠物,不知道怎么养虫子,公主找人养吧。」 庄仁:…… 公主:…… 谁会把虫子当宠物养啊! 庄仁突然心里一动:「蛊虫。」 宁岳疑惑:「这是什么虫?」 庄仁向他解释了什么叫蛊虫,听的宁岳吃惊不已:「这么神奇?」 靠虫子控制杀人? 庄仁和公主十分无语,重点是这个吗? 「对了,皇后咳出的血怎么处理的?我怕里面会有幼虫,现在不确定这种虫子的厉害程度,最好不要让皮肤直接接触。」宁岳这时补充道 庄仁和怀景长公主瞬间又远离了那杯血,脸上惊疑不定。 「什么意思?难道还能从皮肤钻进身体里去?」庄仁惊愕地问 宁岳没回答而是说:「我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假如皇后身体的幼虫没被发现,那虫子会不会长大?长大后的虫子会是什么样子?万一……虫子会不会跟一起没命?还是再出来找其他人的身体当食物?」 怀景长公主和庄仁顺着宁岳的话想到那个画片,冷汗唰的流下来。 「来人,快来人。」怀景长公主白着脸不顾仪态,提着裙摆疾步走出去。 - 炎热的夏季过去,三年一次的乡试开始,叶于立和徐世员被一起送进考场。 赵泽在送考当中,他对叶于立说了一些吉利话之后就站在一边,并没有和叶巧然多一句话。反倒是跟宁岳和石头左一句,右一句聊起来。 「庄师傅想组建商队去西域,宁小兄弟会一起去吗?」 宁岳满眼杀气地盯着叶秋熙与徐世员笑语晏晏,闻言语气十分沖地回道:「不去。」 赵泽没在意,虽然见面次数不多,但对宁岳的性格也算了解几分。 「庄师傅向我提起的时候,我是十分心动的,可惜家父不同意。」 第76页 石头眼睛蹭亮:「西域啊,那是什么地方?」 赵泽笑着答道:「皇都中的外邦人多是来自西域,那里甚产瓜果美酒,还有各种玉石玛瑙,听说只有一颗红宝石就能换到皇都一座二进宅子。」 「哇!」石头髮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嘆。 宁岳沖石头冷笑道:「还有各种毒蝎、沙漠盗匪、沙尘暴。」 石头一下子被吓的禁声,别的不懂,盗匪他是听明白了。 赵泽感嘆道:「富贵险种求。」 宁岳冷哼:「有命挣没命花。」 赵泽疑惑地看宁岳一眼,火气这么沖? 他低头小声问石头:「宁小兄弟这是怎么了?」 石头看着不断献殷勤的叶巧然,再看对叶秋熙和颜悦色的徐世员,最后视线转向赵泽,眼里满是同情。 哎,这位也是个可怜人。 赵泽:…… 考试人员全部进场,送考的人家也陆陆续续离去。 赵泽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他向王秀告辞,顺带着向徐唐氏行礼,说些场面上吉祥话。 人走后,王秀感嘆道:「巧然这未婚夫婿真不错,彬彬有礼。」 叶巧然却觉得难堪至极,看赵泽巴结大伯和奉承徐世员的样子,是不是跟他成亲后自己奉承起叶秋熙? 一个商户之妻,一个秀才夫或是举人夫郎,地位之差一目了然。 她受不了自己对叶秋熙卑躬屈膝,光想想那个画面叶巧然就受不了。 凭什么? 到底凭什么? 徐唐氏眼里闪过不屑:「小镇上有间杂货铺而已,巧然配他真是可惜了。」 这话她一个外人说出来真是太过了,王秀忍着心里一丝不满,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没人附和,徐唐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她抓起叶巧然的手,惋惜道:「你家里给你说亲时,怎么就没好好选选?多好的姑娘。」 叶巧然泫然欲泣,像是找到了知心人:「徐婶。」 要说不说的样子,让人遐想的空间真是太大了。 石头看不惯叶巧然这做作的样子,冷哼一声说:「都是开杂货铺的,门当户对。」 徐唐氏自觉被下了面子,面色不愉:「哪有你一个外人说话的分?」 石头抬起眼皮看她一眼,说道:「那你是叶巧然什么人?她爹娘给定的亲你又在这煳说什么,你要觉得赵泽配不上叶巧然那你去给她找一个更好的。」 徐唐氏脸一黑,石头抢在她发作前开口,十分夸张地说:「哎呀,我是不认字的乡下人,话是糙了点,秀才娘是见过世面的,不会跟我这个泥腿子一般见识吧。」 徐唐氏一张脸憋的通红,狠狠地瞪了石头一眼,招唿都没跟王秀打一下甩着袖子离去。 叶巧然气地跺脚,提着裙摆转身去追徐唐氏。 「徐婶……」 石头看看王秀,看看叶秋熙,最后视线又回到宁岳身上,十分夸张地说:「我的天吶,叶巧然刚刚好像要吃了我似的,她居然追出去了,搞得她才是徐世员未婚妻似的。」 「别煳说。」宁岳十分不走心的说道 王秀眉头皱起,叶巧然这半年的所做所为,她就是再傻也看出问题了。得找个藉口让她回去,硬赖在这半年也该住够了。 叶秋熙完全没把叶巧然的行为放心上,看徐世员如何选。 叶巧然一直到晚饭后才回来,她满脸雀跃地对王秀说:「二婶,徐秀才在考试,徐婶子一人住有些害怕,我收拾两套衣服去陪陪她。」 王秀掀起眼皮看着她,说:「行吧,你打算陪多久?」 叶巧然沉浸欢愉中,没发现王秀的语气不对劲,闻言想都没想地说:「徐婶要我陪多久,我就陪多久。」 王秀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她,不如明天我跟她说说收你做干女儿吧。」 叶巧然脸色一僵,犹如大夏天被浇了一桶冰水,她后知后觉地发现王秀今晚的脸色不对劲。 「二、二婶这是什么意思?」 王秀端起茶杯,声音平淡地说:「看你和徐唐氏这么投缘,帮你一把而已,两个月后就是你和秋哥儿出嫁的日子。多了一位干娘就多一位添妆人,不好吗?」 叶巧然牵强地笑了笑:「二婶说笑了,我爹娘就我一个女儿,他们不会少了我的嫁妆的。」 王秀:「可我看着你对徐唐氏可比对你娘好多了,这还真是怪哉,不认干娘说不过去吧?多了一位秀才或是举人做干哥哥,你在赵家的日子会更好过,明天我就去找徐唐氏说合说合。」 叶巧然慌了,认了干亲她和徐世员就再无奢望了。 「不用了,二婶,不用了,我不想认干亲。」 啪的一声,王秀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她眉眼凌厉。 「叶巧然,我给你一次做人的机会,明天一早我让人送你回叶家村。」 叶巧然瘫软在地,知道了,二婶都知道了,怎么会知道呢?自己明明藏的这么好。 王秀讥笑道:「你的心思就差找张纸贴脑门上了,我会给你爹写封信,既然你不想嫁去赵家那这婚约就取消吧,省得亲家做不成反倒成了仇人。当然,如果你爹不同意退婚,那二婶 就建议你收起小心思,好好和赵泽过日子,不然……恐怕没有哪个男人能容忍。」 第77页 叶巧然浑浑噩噩回到房里,难怪石头总是针对自己,原来他们早就看出来了。所以这半年自己的小心翼翼在他们看来不就跟跳樑小丑一样? 还有叶秋熙,他一定在心里嘲笑自己。 回叶家村? 不,她不会回的。 王秀要写信给爹? 对了,她要去找爹,爹肯定会帮她,一个有机会成为举人的亲女婿,不比一个小商铺的商人女婿更有面子和前途吗? 第37章 桂榜无名,叶于立嘆了口气,意料之中的事。 「好在世员中了举人,虽然排名末等,但到底是举人了。」叶于立随之又开心起来 「秋哥儿要成为举人夫郎了。」 「明天回叶家村,我们好好给秋哥儿准备婚事。」 王秀心头有些忧虑,相处半年才发现徐唐氏尖酸刻薄,捧高踩低。就像这次徐世员中了举人,而叶于立没中,徐唐氏的脸色真是一次比一次高傲。 「可我觉得徐唐氏不好相处,秋哥儿嫁过去真的能行吗?」 叶于立对徐世员很满意,他说:「徐唐氏又能活多久?秋哥儿是嫁给世员,又不是嫁他娘,她要是真敢刻薄秋哥儿,我们家也不是吃素的。」 王秀心里好受了些,笑道:「到时候你一个男人还真打上寡妇家的门?」 叶于立也笑了:「这不是还有媳妇你吗?我是真的看中徐世员,为人有学问,谦逊有礼,还答应我不纳妾。」 王秀没好气地说道:「要是他一辈子是个秀才,我说不定还能信他,现在他中了举人,再成进士,派了官。不纳妾?鬼都不信。」 哪怕徐世员真能不纳妾,徐唐氏也不可能答应,别以为她不知道徐唐氏心里的想法。 「我真是后悔听了你话,给秋哥儿许了徐家,当初就应该嫁个寻常人家。」 不管如何,婚约如期到来。 叶巧然一身喜服,红盖头下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外面羡慕秋哥儿的声音这一个月她听的太多了。 都在夸他好运,都在羡慕他成为举人夫郎,以后就成了官夫郎,从此高人一等,不能是泥腿子能比的。 叶巧然想到自己的计划,嘴角露出冷笑。 今晚过后,谁成为官夫人还说不定呢。 宁岳站在不远处,看着叶家热闹繁忙的院子脸上看不出神情。 石头观察失败后,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这马上接亲的人就要来了。」 要命,真要命。 当初信誓旦旦要破坏秋哥儿婚约的人,居然无动于衷地站在这当看客。 石头:「你不会发现徐世员很配秋哥儿,所以退出了吧?」 宁岳撇了他一眼:「闭嘴。」 石头白他一眼:「跟我狠有什么用。」 宁岳不搭理他,只是看着路边的转角处看着叶家院子,像是放哨一样。 石头没办法也只能陪他百无聊赖的站着。 当两方接亲的队伍到来时,石头跟院子里的人一样,激动欢唿,但手挥到一半在宁岳的冷脸下又放下。 「那、那什么,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宁岳睨他:「收一收你的激动,我会更相信。」 石头轻咳一声,说:「看热闹的下意识反应,还别说,人缝喜事精神爽,连赵泽那白面脸都俊了不少。」 两位新人从院子里出来进入轿子时,石头戏也真不下去了,真急了。 「喂,喂,喂,你有什么计划快点告诉我,我心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宁岳看着两顶娇子先后离开后,转身离去。石头连忙跟上,问:「你去哪?」 宁岳看他一眼,说:「回叶霜家吃饭。」 啊? 石头一脸雾水。 「你不去吃席?」 宁岳冷声回道:「吃不下。」 石头乐了:「吃不下啊,你不是挺淡定的。」 半个时辰后,十五来叶霜家对宁岳说:「一切按计划进行。」 宁岳点头:「去盯着,不能有任何意外。」 石头好奇如同百只爪子在身上挠,他恨不得在院子里跳上几跳。 「什么计划,到底什么计划。」 宁岳没搭理他,敲着桌面的手指说明他并不淡定。 叶于立家这边,中午的喜席刚开始没多主,原是抬喜轿的大汉跑回来,一脸惊慌。 「不得了,出大事了,轿子抬错了。」 「两家的轿子抬错人家了。」 叶家大房的哥儿和叶家二房的闺女,两人的喜轿进反了,小哥儿的轿子被抬进镇上赵家,二房闺女的轿子被抬进了皇都举人家。 王秀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对着大汉吼道:「去皇都路远,赶紧去拦,赶紧去拦啊。」 张柳叶早就看不惯村里人对大房的奉承,把他们二房比得跟地上泥似的,他们二房在镇也是有宅子的,比光种地的富有多了。 这会儿下意识的落进下石,她讥讽道:「都跟赵家拜堂了,还拦着有什么用。」 王秀抬手一巴掌扇过去,两眼发红的说道:「你给你闭嘴,这事我跟你们没完。」 张柳叶捂着瞬间肿起来的脸颊,怒道:「关我们什么事,又不是我们换的轿子。」 叶于午拽着张柳叶的后衣领往屋里拖:「你不要说了,你别忘了你闺女的轿子也错了。」 第78页 张柳叶一个激灵,两眼放光地看着叶于午,说:「那我不就是举人老爷的岳母了?」 叶于午刚要呵斥,叶于立怒极的声音说道:「那真是要恭喜二弟、二弟妹了。」 「大哥,她脑子有病,你千万别多想。」叶于午赶紧解释 石头听了这事后,慌忙地跑回来问宁岳:「这就是你的计划?」 「让他俩的轿子颠倒?」 「你这什么破计划,万一秋哥儿真跟赵泽拜堂了看你怎么办。」 宁岳勐地站起来,异常坚定的回答:「不可能。」 少年的脸上冷肃认真。 「这不是我的计划,我是在阻止叶巧然的计划。」 石头:…… 屁的阻止,你是顺水推舟,暗中推波助澜。 - 叶巧然原本是想制造和徐世员有关系,让叶秋熙误会,让他退婚。但这样一来她的名声就臭了,连带着徐世员的名声也不好,到时徐唐氏肯定会怪罪她。 想来想去没想到好办法,这时却被王秀撵回去,寻她爹帮助却被关起来。 后来徐世员中举消息传来,她才被她爹放出来,并说如果她真不想嫁给赵家,就让她自己想办法。 她能想什么办法呢? 眼看婚期将至,她就想豁出去以清白之身懒上徐家,可又觉得不甘心。叶秋熙有一个秀才爹,就算与徐世员的婚约没了,还可以找下一个徐世员。这时听到茶馆里说书人讲的上错花轿的戏文,叶巧然眼前一片清明。 是了,可以让叶秋熙嫁给赵泽,让他也尝一尝被嘲讽商户夫郎的滋味。 让他也奉承自己。 所有的计划都一步一步跟着她的设想完成,为了掩饰身高差距,她在鞋底塞了很多垫子。 随着送入洞房的声音响起,叶巧然一颗心嘭嘭直跳。 成了,居然成了。 - 对叶家村来说,叶家两房的事实在是魔幻。 叶家大房和二房同时嫁人,结果新人进错了门不说,大房的哥儿被重新接回来,二房的闺女却是嫁人成功。 这这这…… 二房闺女最后真嫁给了大房的哥婿,成了举人夫人。 叶家大房和二房决裂,叶家老太太被气的当夜断了气。丧事办的匆忙,下葬后叶家大房举家搬去了皇都,并扬言不是重要事不会回叶家村,就连田地都托村长卖了。 叶秋熙从婚礼那天起整个人就沉静下来,仿佛一夜之间变得成熟。 宁岳一言不发地陪着叶秋熙左右。 「你还在伤心吗?」 这是几天内宁岳说的第一句话,叶秋熙笑了,他看着脸色始终发冷的宁岳,说:「你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突然变哑巴了。」 「那你还伤心吗?」宁岳看着叶秋熙,不放过他脸上每个细微的变化。 他不后悔参与叶巧然的计划,但他不想叶秋熙伤心。 叶秋熙圆脸, 又爱笑,一笑时眉眼舒展,总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单纯感。但现在的笑,只是嘴角扬起一些弧度,少了以前的灵动与活泼。 他摇头,说:「我不是伤心,我只是失望。原本只要解除婚约就可以,为什么非得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与二叔家决裂,气死奶奶,丢了名声,这对叶巧然来说到底值不值。」 「还有徐世员,原本只是一场误会,换回来就行,他居然真的认下了。我搞不懂,完全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认下与叶巧然的婚事。」 「如果他对我无意,当初为什么要同意这场婚约?如果他后来看上叶巧然,为什么不直接退婚?」 宁岳看着叶秋熙说:「也许这是徐世员分析利弊之后的选择。」 叶秋熙疑惑:「什么利弊?」 宁岳将收集的资料说给叶秋熙听:「徐唐氏本来就不喜欢小哥儿,当初选你,也是看中你家中独子,家产还算可以,人丁又单薄,不会欺压徐世员。但现在叶叔没有中举,徐世员却中了,徐唐氏心气就更高了。」 叶秋熙心里不愉:「那她为什么不退婚?」 宁岳讥讽道:「中举后就退婚这对徐世员的名誉影响太大,徐唐氏也担心找条件好的人家,徐世员会受岳家气,她捨不得儿子受气。叶巧然能说会道哄得她高兴,又准备了十分丰厚的嫁妆,岳家只有一个年幼的弟弟。这一切就是她说服徐世员认下的理由,而徐世员真的就听了。」 叶秋听后久久不语,突然一声冷笑打破寂静。 「真是好心思,就是对不起爹娘为我劳神了。」 宁岳歪着头,笑着说:「换个角度,叶巧然也是帮你摆脱人渣了。」 叶秋熙也笑了:「对,祝福他们。」 石头这时从外面回来,听见后哈哈大笑道:「这么绝配的人家,当然要祝他们百头到老,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人渣与狗,天长地久。」 宁岳看向他,问:「你从哪来的?」 石头昂着下巴,不屑道:「当然去举人老爷家恭贺他新婚快乐呀。」 第38章 叶秋熙知道石头是为自己抱不平,但这事已经过去,他不想再继续和徐家纠缠。 「以后不要去了,顾好店里的事要紧。」 石头十分不情愿地说:「好吧,我知道了。但是分店关闭,新的分店地址还没远好,我暂时放假。」 第79页 叶秋熙还没听说分店关闭的事,闻言十分诧异。 「为什么关闭?生意不是挺好的?娘都没跟我说。」 石头挠头:「婶子不跟你说应该是担心你,至于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 宁岳十分淡定地说:「关了也好,以后就可以不用与那边常碰面,心情会更好。」 分店与徐家实在太近,当初开的时候是为给叶巧然机会,现在婚约没了,分店自然就没开下去的必要。 他可不希望叶秋熙去分店时再与徐家人碰面,或是遭受什么语言非议,想一想就烦的很。 石头一想也是,点头同意。 叶秋熙却在心头蒙上阴影:「会不会庄师傅觉得我与徐世员的事,对分店名声不好?」 换婚之事,虽然没有光明正大地打上徐家的门,可两家婚事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这一下子新夫郎变新娘,还是堂姐弟,叶巧然半年来也在两家附近混了熟脸,口舌之论是少不了的。 宁岳惊讶:「你怎么会这么想?难怪你娘不告诉你,你看,这不就多虑上了。」 石头也是满脸不岔:「对呀,这怎么能怪你,你才是受害者。」 这时叶于立与王秀从外面回来,经过换婚之事,夫妻两沉郁了很多。但这次从外面回来,两人脸上的表情很显然的轻松,愉悦。 「什么事这么高兴?」叶秋熙疑惑地问 叶于立轻松宽慰的说:「我们一家可以离开这里,不用再担心你受非议。」 王秀眉眼间的阴霾也消散不见,她笑着说:「对,房子我们也找好了,明天我们一家就搬走。」 叶秋熙有些疑惑,又有些难过:「搬哪去?你们不用为了我劳命伤财,叶家村的地都卖了,以后……」 说着说着鼻音都出来了,叶秋熙眼眶湿润,一副做错事的可怜模样。 王秀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关你的事,你本来就没错。是你爹,他找到一份县衙书吏的事做,县衙离咱们这远,刚好有这个机会。」 叶秋熙一惊:「爹找了县衙的事做?」 这可是皇都,一块牌匾掉下去砸到十个人,其中有九个有官身的地方,爹一个没钱没背景的秀才居然能找县衙里的事做,真是不可思议。 石头更震惊,两眼奔发出巨大的惊喜,他大叫道:「叶叔当官了?」 叶于立被石头一声大叫,倒是不好意思起来,他轻咳一声说:「不是官,就是无名小吏,衙门里打杂的。」 对石头来说那也很厉害了,县衙啊,那可是县老爷待的地方,乖乖,叶叔也太厉害了。 王秀的心情疏朗,她开怀道:「我俩先去收拾行礼,晚上咱们一起出去吃,明天你们两小伙子可得帮着搬东西。」 王秀和叶于立走后,石头还没回过神来,他恍惚着对宁岳说:「听到了吗?叶叔成官老爷了。」 宁岳看向他,露出很浅的笑意:「那你记得以后见到叶叔要磕头。」 在一切没开始前,他就想到婚约不能如实完成后,叶秋熙会遭受的非议。他能做的就是让这股非议降到最低,但他还是低估了流言的威力。 叶秋熙奶奶的死在一定程度上浇熄了叶于立与王秀的怒火,等下葬后反而冷静下来,觉得打上徐家门又能怎么样,指不定徐唐氏那张破嘴又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更何况换婚之事的始作俑者是叶巧然,也是真没想到她一个弱女子有这般下作手段,到时候再乱咬秋哥儿一口。 说他们俩无所谓,但说叶秋熙不行,倒不如关起门来安心过日子。 但两家离的太近,半年来该知道两家有婚约的都知道,再加上徐世员中举带来的影响力,突然换人,不是想关起门来安心过日子,这日子就能过的下去的。 宁岳让人传播实际情况,再加上石头时不时的当待表演一个深情演说,倒是把对叶秋熙不利的流言降到最低。但总会有一些嘴欠的人,宁岳暗地里教训几个后,这种声音明面上是没有了。 可总有些打量的视线,和嘀嘀咕咕萦绕在叶家人身上。 叶于午和叶巧然看中徐世员举人身份,宁岳就找到公主给叶于立安排做官,直接越过科考。 但在皇都一个秀才真的做不了正经官身,如果以公主身份硬给按排也不是不行,但那后果可比换婚带来的更大更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公主府或是三皇子敌家当成引子除之。 最后拐着弯子安排了一个县衙里不起眼的书吏,先做几年,然后再往上升一升,一步一步来。 要的是安全稳妥,不能被打上公主府或是三皇子一脉的标籤。 连带着房子宁岳都在暗中安排人给予方便,搬家这天他更是找来七辆大车,那架林恨不得连一砖一瓦都在这次带走。 王秀嘴唇微动,张张合合几次才开口说道:「车有点多了。」 秋高气爽的天气,叶于立硬生生被惊出一脑门子汗。 「两辆就够了。」 宁岳却笑着说:「不用多次来回跑,方便。」 非常言简意赅,让人无法反驳 。 最后在车夫的帮助下,除了水缸之类的大件,其他能搬的都搬了。 宁岳看着鞦韆十分惋惜道:「鞦韆不好搬。」 叶秋熙坐在上面的样子可好看了。 第80页 「没事,不重要,还可以再做。」叶秋熙忙拉着他大步往外走,真是算见识到了,原来阿岳如此持家,连他的一块旧手帕都不许扔。 宁岳一想暗中安排的房子,院子比这个大,是可以再做一个,心情瞬间好转。 叶于立要做事的衙门在万安县,皇都下两大县之一。 一个时辰后到达百乐巷甲排八号宅,七辆大车堵了大半条巷道,叶于立和王秀连忙安排着把东西往院子里搬,车上东西全搬完后又是小半个时辰。 王秀直接给了车夫们双倍钱:「太过忙碌,各位就自己买点吃的。」 车夫们拿着钱十分乐呵,比起请吃饭,他们更愿意拿更多的钱。 石头安静的出奇,休息间叶秋熙好奇地问他:「石头你今天怎么不说话?」 石头纠结的眉毛都快缠在一起了,可还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宁岳嗤笑一声,说:「他在害怕。」 石头脸色一红,张牙舞爪的扑向宁岳,喊道:「我没有。」 宁岳很轻易躲过他的乱扑,鄙视说:「虚张声势。」 「好吧。」石头一下子泄气了,他低着头小声地说:「是有点怕啦,谁不怕官。」 刚刚路过县衙门口都快吓死了。 叶秋熙觉得好笑,可看石头这样子又实在可怜,出声安慰道:「你又没做坏事,没什么可怕的。」 石头一想也是,可是再一想,他虚看宁岳一眼,要说坏事,他也不是没做过。 宁岳哪里看不出这傻子的心思,白他一眼,说:「反正我无愧于心。」 石头瞪大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宁岳,你还无愧于心?真有脸说,你最愧心了。 宁岳全当没看到,他喝了一口水,说:「这边确实比那边肃静。」 这点石头贊同,他心有余悸地说:「是的,街道更干净,而且我都看见三次衙役巡逻了。」 宁岳满意这点:「那看来治安不错。」 这大概就是基地中心区与外围的区别吧。 石头这时问宁岳:「最近没什么事,我想回家看看我奶奶,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送我回去吗?」 宁岳想都没想说:「有事。」 石头脸往下一拉:「陪秋哥儿不算。」 叶秋熙掩唇偷笑,并不参与两位打嘴架。 宁岳无法,不情不愿意地说:「那行吧。」 这次回叶家村石头如愿骑上俊马,刚出城门时,他满心期待俊马飞奔,经果一抬眼吓的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宁岳将他拽住按回去,冷声道:「坐好。」 石头缩着脑袋躲在宁岳背后,小声地说:「你快把头低下。」 宁岳无语:「你又是犯什么病?」 石头急道:「你才有病,我看见赵泽了。」 他深感对不起赵泽,好好的媳妇被弄没了,一家子成了镇上的笑话。 宁岳一顿,慢慢偏过头。 其实,他并不觉得对不起赵泽。相反,赵泽还要感谢他,不然就像其他人说的,婚后要带绿帽子了。 他才知道原来绿帽子的意思就是妻子的背叛,为赵泽解决这么大的问题,为什么还要像作贼似的躲起来? 当然,让赵家成了镇上流言蜚语的对象,是不太好。 「他走了吗?」 石头动都没敢动,闻言,缩着脑袋说:「我哪知道,我又不敢看。」 宁岳:…… 好吧,那就再等等。 「两位小兄弟这是要出城?」 看来是没躲过去,宁岳和石头齐齐看向赵泽,对方笑的一嘴白牙十分灿烂。 宁岳:…… 石头:…… 这是故作坚强?感觉更对不起他了。 赵泽指着自己的马车,说:「我就一个人,要不要陪我坐马车?」 石头心中有愧,放弃了俊马,点头说:「行、行吧。」 于是三人坐在马车上相对无言,一匹俊马在旁边陪着驴子悠闲散步。 赵泽看着宁岳和石头深沉的面容,十分好笑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嘴被粘住了?石头小兄弟怎么突然不善言词了?」 石头讪笑,不知道说啥。 宁岳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念头,石头说他们把赵泽媳妇弄没了,那再给赵泽找一个媳妇不就行了。 第39章 宁岳侧过身体,两眼发亮地问赵泽:「我给你找个媳妇怎么样?」 赵泽笑容僵在脸上:「什、什么?」 石头震惊:「你要做媒婆?」 宁岳越想越觉得这个注意好,十分积极地说:「叶雪我觉得不错,虽然没有叶巧然漂亮,但她脾气好,心思不复杂,配你可以。」 赵泽连唿吸都轻了,他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让一个十几岁的小孩给他做媒? 「不、不用了。」 石头在宁岳说出叶雪时,「肥水不利外人田」这句话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他一脸「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的表情看着宁岳。 随后一想,是啊! 赵泽家里有地有钱有铺子,人长的富态喜庆,叶雪能嫁给赵泽真是高攀了。 宁岳盯着赵泽,问:「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不……」赵泽气若悬丝,刚开口就被石头打断。 「我觉得好,很好,十分好。」 赵泽:…… 第81页 到底哪里好,叶雪又是谁。 宁岳一拍板,说:「走,一起去看看。」 说着挤过赵泽,将赶驴的鞭子甩的高高的,鞭子抽打空气的响声炸在空中,也炸在了赵泽的耳朵里。 他本想拉住宁岳,但驴被鞭子的响声吓的突然跑起来。 赵泽仰倒进车厢,失去了阻止的先机,他圆润的身体被颠的快散架了。好不容易坐起来,又被石头拉住。 「赵兄,我跟你说,叶雪可勤快了。她会做饭,会做衣,为人善良贤惠,从来不欺负人。」 赵泽在石头一顿勐夸中迷失了方向,他迷煳地道:「是、是吗?那、那不错。」 石头蹭赵泽的迷煳劲探到宁岳身边,问:「叶家村人可都见过赵泽,万一村里人说闲话怎么办?」 宁岳撇了他一眼,说:「赵泽终身不娶?」 石头一顿,瞬间明白过来。对啊,赵泽这条件放叶家村那可是香饽饽,哪管他差点成了亲,就算是鳏夫都有的是愿意嫁的。 他转头又进入车厢拉过赵泽充满肉感的手,喟嘆道:「我那叶雪姐姐好苦的命,幼小失母,爹不疼奶不爱……」 原本清醒的脑子再次成了浆煳,赵泽两眼无神:「是、是挺苦的。」 宁岳坐外面听着石头时高时低的啜泣声,面色冷淡极了。 「你应该去唱戏。」 「赶你的车。」石头一声怒吼 这是为了谁?还不是在给宁岳收尾,他倒好,竟妥后腿。 - 叶霜揪着手里的菜叶子,再次问道:「姐,你答不答应?」 叶雪无奈:「叶二牛小时候还欺负过宁岳,生了一次大病后那身子骨哪里还像庄家汉子,你嫁给他后谁养家?」 叶霜忙纠正:「是入赘,他入赘。」 叶雪白她一眼:「入赘就不吃饭了?入赘就不干活了?入赘地就不用种了?」 叶霜抱着脑袋讨饶:「好了,你不要说了。」 叶雪快速地收拾好菜后,起身去水缸边洗菜边说:「不要一天到晚净想着嫁人的事,你一个姑娘家,羞不羞?」 叶霜丧气地说:「那怎么办?你是没看见村子附近的二熘子,那眼珠子都快扣在我们家了,谁不想白白占了几亩地。」 叶雪嘆气,她也无可奈何,新村长是叶二牛的爹,有他在,家里的日子好过多了。但没想到,他也是抱着让他家二牛娶叶霜的心思。 叶霜一甩菜叶子骂道:「就连宁岳那爹都来说和亲事,他有病吧,他那大儿子比我还小四岁,干脆把六七岁的小儿子给我当童养夫得了。」 叶雪见叶霜气急败坏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 「要不 你再找小点,直接当儿子养。」 叶霜两手叉腰:「我自己不会生吗?我生他个五六七八个,看谁还敢欺负我们家。」 叶雪无语:「你当自己是猪吗?生两个得了,孩子这玩意儿……」 她想到了去世的叶雷,摇头感嘆道:「都是来讨债的。」 「嗨,叶雪姐,快出来迎客。」 姐妹俩听到这亢奋的声音不约而同看向院子外,一辆驴车停在院子门口,宁岳面色淡然地推门进来,石头一脸激动又兴奋地拉着一个人。 叶霜定眼一看,惊讶道:「叶巧然的夫婿?你们怎么一块来的?」 石头连忙说道:「什么叶巧然的夫婿,她夫婿现在可以举人老爷,人家现在是身份可高贵了,你可不能瞎说。」 一听就是老阴阳人了。 叶雪一看气氛有些尴尬,忙说:「你们吃了吗?刚好我准备做饭,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石头也一起吃吧。」 宁岳直接对赵泽说:「她就是叶雪,温柔贤惠、贤良淑德、秀外慧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烧的一手好菜、做的一手好衣。」 叶雪:你说的是谁? 叶霜:这说是哪个? 石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宁岳:吹还是你敢吹。 赵泽被石头叨叨了一路,此刻被宁岳这么大张旗鼓的介绍,脸上一红,突然有些羞涩。 「你、你好,在、在下赵、赵泽。」 说完他看了一眼叶雪又迅速把头低下,叶雪确实不算漂亮,但很耐看,眼眸沉静不浮躁,笑起来的样子让人看着很舒服。身子高挑,脸上皮肤有些暗,有些粗糙。乡下经常下田干活的姑娘就没有皮肤透白细腻的,这点赵泽可以理解。 叶雪和叶霜一头雾水,这是干嘛? 赵泽她们当然认识,叶家村就没有几个不认识的。那场婚变至今都没在叶家村村民的闲话中消失,有感嘆、有可惜,反正什么话都有,姐妹俩都听到三茬不重样的了,当然两个私底下也讨论过。 叶雪有些心虚,说人闲话,现在主人就在她面前。 宁岳看着叶雪,说:「如果你们都觉得没问题,就商量日子订婚。」 叶雪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赵泽也是一惊:「这样不好,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怎么能私底下说定就定。」 宁岳一脸莫名地看向赵泽:「她爹娘死了,没父母之命订不了婚?她自己不能做主?「 赵泽:「……倒、倒也不是。」 叶霜回过味来,大叫一声:「我的天吶,你们在搞什么?宁岳,你是在给我姐姐说亲吗?说给赵泽?叶巧然的夫婿?」 第82页 宁岳眉头蹙起:「你声音小点,太刺耳了。赵泽跟叶巧然已经没关系了,不要再说赵泽是叶巧然的夫婿这种话,赵泽是你姐的夫婿。」 叶雪被口水呛的直咳:「不不不,没有没有。」 宁岳一脸纠结:「你不同意?为什么?你看不上赵泽?」 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得重新给赵泽找媳妇了,但他认识的人有限,一时半会儿上哪找呢?要不请王秀帮忙?还是请石头奶奶? 叶雪从来没有如此无措过,无意中和赵泽的眼神对上,瞬间头皮发麻、脸色爆红,恨不得原地消失,这是什么鬼场面。 宁岳又问:「你到底看没看上?」 他还是觉得叶雪跟赵泽成亲好,因为赵泽家钱,比叶家村的人有钱多了,叶雪嫁他不亏。 「你闭嘴。」叶雪从小到大头一次对宁岳说重话,她红着脸一扭头跑回屋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宁岳眨了眨眼,为什么要闭嘴? 他又问赵泽:「你呢?愿意和叶雪成亲不?」 赵泽一言难尽地看向宁岳,说:「我觉得你还是少说话吧。」 哎,到底是还是年纪小,不懂事。 「我先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下,然后请媒婆上门提亲。」 这就是愿意了,宁岳满意地点头:「行,那你快回去吧。」 赵泽:…… 有一种用完即丢的感觉。 叶霜等赵泽走后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呢喃:「天吶,天吶,赵泽居然真的愿意娶我姐?那我姐且不是嫁进镇上的有钱有人家住大宅子了?天吶,我姐发达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宁岳奇怪地看着叶霜,说:「为什么不可能?你姐又不比叶巧然差。」 「可她没有叶巧然漂亮。」叶霜下意识的说 全程围观的石头白了叶霜一眼,说:「那又怎么样?赵泽愿意,你没听他说回去请媒婆来提亲?」 说完两手抱胸的看着叶霜,迟疑地说:「你该不会也想学叶巧然,然后嫁给赵泽吧?」 叶霜立刻像炸毛的兔子一样跳起来:「你煳说什么?我要嫁给叶二牛的。」 「什么?」这回轮到石头炸毛了 「你要嫁给谁?叶二牛?你怎么能嫁给他?他小时候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啊!」 「可他现在已经改好了。」叶霜不服气地说 石头苦口婆心:「你那是被他家给骗了,你可千万不能煳涂,反正你年纪也不大,着什么急啊。」 叶霜怎么可能不急,她可是急死了。 「我再不找个男人入赘,我们姐妹俩就成了刀板上的肉,指不定哪天就被恶从胆边生的人给生吞了。」 石头一窒,乡下里,家里要是没个壮年男人,日子的确不好过。他就是个例子,如果他爹没死,就算再混帐,别人也不敢欺负到家门口。 「那、那也不能是叶二牛。」石头气势一短 叶霜翻个白眼:「那你说找谁?找你?」 石头瞪大眼睛,连退三步:「休想!」 叶霜气笑了:「看你那样,好像我要强迫你似的,赶紧滚回你家去。」 石头立马头也不回的跑掉,把叶霜气的够呛。随后看着宁岳,又满脸纠结之色,想说什么那张嘴张张合合半天就是不说。 宁岳直接坐到厨房里的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说:「你也要我给你介绍男人?」 叶霜纠结之意没了,她没好气地坐到宁岳对面,说:「我就是想让你以一个男人的角度看看叶二牛能不能嫁。」 宁岳稀奇地看着叶霜:「你终于长脑子了?」 「你才没脑子。」叶霜催促道:「你快说。」 宁岳摇头:「他没钱,不能嫁。」 叶霜一窒:「他家条件在叶家村还可以的,他爹还是村长呢。」 随后又补一句:「他还同意入赘,孩子跟我姓。」 宁岳:「……你俩不都姓叶。」 这有什么区别吗? 叶霜再一窒,有些后悔问宁岳这种话题。 「那他也是来我家过日子。」 宁岳点头:「这样他家就腾出一间屋子,不错。」 叶霜:「可我去他家,那我家不也是腾出一间屋子。」 宁岳掀开眼皮看着她:「你想嫁就嫁,我不会让你被他家欺负。」 叶霜心里一热,张了张嘴,小声说:「你一走几个月不回来,就算被欺负等你再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宁岳一想,保证道:「这个你放心,要是我没赶上你被他家打死了,我会让他全家给你陪葬。要是没死,伤你一分,我让他家还你三倍。」 叶霜心里的热气没了,她扯着嘴角:「我真是谢谢你。」 第二天,赵泽带着媒婆上门提亲,叶雪人都傻了,还真来? 一夜过去,叶霜已经消化了宁岳给叶雪介绍赵泽的事,现在见人来,她在屋里兴奋地围着叶雪转。 「你以后就是镇上的人了,天吶,村里那些长舌妇们一定嫉妒你死了。」 「哈哈,谁能想到她们一心想嫁的赵泽,最后居然娶了你,真想看看她们嫉妒的嘴脸。」 「赵泽发财了,你可不能忘了我。」 叶雪嘴唇动了动,最后在心里做下决定,说:「赵泽肯定不会入赘,我去回绝他,咱们姐妹俩就找普通男人入赘进来,相互扶持过日子。」 第83页 叶霜一把拉住她,急道:「你傻啊,哪个好男人愿意入赘?你要是嫁到镇上去,我可就有靠山了。等你给赵泽生儿育女后,再给他吹吹枕头风帮着我跟叶二牛一把,我也搬到镇上去住。到时候,我们姐妹俩不就又住一起了。」 叶雪心口发紧,她问:「你真的决定嫁给叶二牛了?」 叶霜点头:「我观察过了,叶二牛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他身体不好做不了重活,他那大嫂天天指桑骂槐。还有他弟弟也要说亲了,可说了几个,人家都嫌弃叶二牛吃闲饭。这时候我向他表达好感,那他还不对我死心塌地?」 叶雪听后心里松快了不少,她点头叶霜的额头,说:「就你鬼点子多,一天到晚瞎琢磨。」 叶霜还挺得意:「那当然,我不琢磨,谁替我琢磨?瘫床上的奶奶吗?」 说到这里,叶霜心里一动,说:「你跟赵泽得快些成亲,不然奶奶死了日子又得往后拖,赵泽可不小了,万一他中途反悔,那你就亏大了。就算在热孝里出嫁,到底死了人,不吉利。」 叶雪点了点头,说:「我心里有主意。」 叶霜没好气地说:「你有个屁主意,优柔寡断的,就听我的。」 心事已了,叶雪这才有了要嫁人的感觉,她脸色发红地听着屋外宁岳与赵泽谈话。 说起来,这场订亲真的跟儿戏一样,但够了,以她的条件嫁给赵泽,够了。 想了想,她又说:「我嫁进赵家后,家里的地全都给你,我什么都不要,你跟叶二牛好好过日子。」 叶霜想了想,赵家那么有钱也不差那几亩地,于是点头:「行。」 叶雪的婚事定下后,叶霜和叶二牛的婚事也相继定下。 婚期定的非常近,赵家是怕旧事重演,叶二牛家怕煮熟的鸭子飞了,所以订亲半个月后两人相继成亲。 宁岳在叶家村待了大半个月后和石头返回万安县,刚过叶家村就被拦下。 宁岳脸色瞬间冷下,他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拦马的宁家旺,沉着声说道:「让开。」 宁家旺脸色一黑,但还是忍奈住,嘴角挤出一丝笑,讨好地说:「你回来这么多天,我找你好几次都没找到,只能在半路上拦了。」 成亲那天他也去了,却在叶家村村口被人套了麻袋丢回宁家村,丢人丢大发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鬼干的事。 宁岳压下眉头,冷眼看着宁家旺自说自话。 「你弟弟年纪不小了,你看,你能不能也帮你弟弟找个事做。别人到底是别人,哪有亲兄弟感情好,到时候你让他干什么他都听你的。」 石头皱着眉头想反驳,但到底是宁岳的生父,一时间也没开口。 宁岳面色冷淡,眼里没有任何波澜:「最好不要跟我占边,要不然便宜没占到,说不定还死不瞑目。」 宁家旺气的脸色涨红,这是咒他全家是吧? 「你……」 宁岳不等他说完,拽着马绳从他身边擦过,吓的宁家旺脸色发白,差点以为宁岳要用马踩死他。 看着马飞奔离去,宁岳旺身子一软,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这时从他身后出来一个少年,他急着问:「他答应没?答应没?」 宁家旺心里有气,怒道:「答应个屁,他差点用马踩死老子,小王八蛋,还咒我。」 「那怎么办啊?我都话都说出去了。」 「谁让你嘴上没把门。」 随后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该不会就是宁岳那具兔崽子套的麻袋吧? - 中途又碰到了赵泽。 石头看天感嘆:「还真是有缘。」 关系一转变,赵泽对宁岳更真实了话多,他笑呵呵地说:「大舅兄可要一起坐马车。」 驴换成了马,看着更像有钱人了。 不过,宁岳看着赵泽,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石头已经跳下马爬上马车,闻言笑嘻嘻地说:「你现在是赵兄的大舅兄了,怎么样?感觉如何?」 宁岳眨了眨眼,没什么感觉,就是大舅兄这个称唿还真奇怪。 赵泽和石头坐马车,宁岳不想坐,他还是骑着马。 赵泽:「庄师傅说他老闆想南下看看,问我愿意不愿意带队,我回去和家人商量了下,决定这次就答应庄师傅。」 石头从车厢里伸出脑袋,逗趣道:「刚成亲就出远门?」 赵泽闻言白胖的脸上有些红晕,他笑道:「不远的,走水路一来一回也就三个月。」 看上去对叶雪很满意。 随后又问:「石头小兄弟要去不?」 石头两眼一瞪,不可置信地问:「我也能去?」 赵泽笑道:「你跟大舅兄关系这么好,庄师傅又是他的打铁师傅,你如果想去相信庄师傅会同意的。」 石头一听,两眼发亮地看向宁岳,就像讨要骨头的流浪狗似的,如果有尾巴,怕是尾巴都摇成残影了。 宁岳眉眼间染上笑意:「叫两声?」 石头一呆:「什么?」 宁岳轻咳一声:「没什么?你真想去?」 石头眉头皱起,他对宁岳不说了解的透彻,可也有三四分。 「你刚刚肯定没说好话。」 宁岳扬起一边眉毛:「你到底去不去?那可是江南,你得想好了,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可就不一定什么时候再有了。」 第84页 「那我问问管事的。」石头有些激动,又有些怂。 宁岳眼底铺满无语,就这胆子。 「放心吧,他会同意的。」 又不是真的滷肉铺子里管事,这次江南之行本身就有他的手笔。 那些虫子已经有眉目,只可惜皇后的身体彻底夸了,内脏受损严重不是那么容易医治的。 天气渐渐转凉,但却不见下雨,皇都本就气候干燥,接连三月没有一丝雨水,周边田地有了干旱的趋势。 这时赵泽一行人回到皇都,表面上的商队算是满载而归,暗地里探查也有收穫。 石头一把抱住宁岳,兴奋的讲起路上见闻,从包袱里一件一件往外掏东西。 「我给你和秋哥儿,还有叶叔、婶子都带了礼物。」 「给秋哥儿和婶子是江南流行的布,给叔是茶叶。」 宁岳眉毛微挑:「我的呢?」 石头挤眉弄眼道:「秘密,等会儿给你看。」 叶秋熙好奇地问:「到底是什么东西?还要背着我们。」 石头轻咳一声,假模假样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你是小哥儿,不懂。」 叶秋熙:…… 叶于立没在家,王秀笑呵呵的拉着叶秋熙去做饭,石头做贼一样将怀里的册子塞进宁岳怀里。 「这可是我特意给你带的,江南可流行了。」 《追夫郎一百八十式》 《如何取悦心上人一百零八式》 《小哥儿喜好一百问》 《每天懂一点,爱你更深一点》 《良辰美景三十六式》 宁岳:…… 看似慢条斯理实则快速地翻着册子,一边看上面内容,一边轻声慢语地问:「你看过?」 石头脸一红:「我、我又没喜欢的人,我看这些看什么。」 其实他看过,但后两本实在没脸看下去。 太羞耻了。 宁岳抬起眼皮看他一眼,轻笑一声。 「我不需要。」 说着将册子随手甩尽石头怀里,起身出门。 「你去哪?」石头手忙脚乱地包好册子,但总觉得厚度好像不一样。 第40章 「宁岳,你陪我回叶家村吧。」 「不。」 「为什么?我都送你追夫宝典了。」 「赵泽回镇上,你跟他一起。」 「那镇上到村里还要我自己走,咱们骑马快点。」 宁岳被石头缠的没办法,骑马将人送回叶家村,马飞奔的速度生 生将时间压缩到一个时辰。 石头一下马就吐了,在院子门口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几次他都感觉自己像断了线的纸鸢,被飞奔的马狠狠甩出去。 宁岳将马拴好,面色无辜,疑惑地说:「不是你说很急?」 但我也没有那么急! 石头一边呕,一边愤怒地瞪着罪魁祸首。 叶三婆这时从屋里出来,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地直奔院子大门而来。 「石头,奶奶的乖孙,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宁岳也来啦,又辛苦你将石头送回来了。」 结果门一开,自家乖孙正蹲在地上吐的一脸蜡黄。 叶三婆大惊失色:「石头你怎么了?」 宁岳嗤笑一声:「骑马颠的。」 叶三婆一阵无语,所有担忧化成嫌弃:「没用。」 两人的嫌弃地眼神里,石点差点泪奔,这是什么苦命日子。 「奶奶,我给您带了好看的布料,您还想不想要了。」 叶三婆眼睛一亮:「要,当然要。」 说着主动拿起包袱,心疼道:「哎呦,我可怜的乖孙,真是受老罪了。快进屋,奶奶给你沖糖水。」 虽然,但是。 石头觉得此刻他在奶奶心中,肯定布料最重要。 一顿简单的饭菜过后,石头趟在床上不想动弹。 「你打算躺倒什么时候?」宁岳两手抱胸,神色发冷。 石头闭着眼睛,哼哼唧唧道:「一刻钟,再一刻钟。」 宁岳转身就走,石头立马从床上坐起来:「你干嘛去?」 宁岳头也不回的说:「回皇都。」 石头跳下床拉住宁岳的衣服,无语至极:「住一晚,明天走怎么了?你至于吗?」 宁岳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说:「你确定只住一晚?」 石头立马不说话了,东看西瞧,最后嘟囔道:「好久没回来,我也想多陪陪我奶奶。」 宁岳垂眸,脸上神色看不清,双唇轻启:「可以。」 石头眼发出巨大的惊喜,一把抱住宁岳,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最够义气,够兄弟。」 宁岳将石头从身上撕开,还是转身出去。石头只感到头皮一紧,忙问:「你又去哪?」 「山上。」 石头放心,不过那破山有什么好去的,一眼望到顶。转身又回到床上,伸个懒腰先睡一觉,坐在马上快颠死他了,以后还是老老实实坐马车吧。 不然宁岳再不高兴,受罪的还是自己。 要不他也去学骑马吧,这样就可以自己回来了。 石头迷迷煳煳地睡着了,再醒来天都黑了。他连穿鞋起床,天吶,他睡了这么久。 厨房里叶三婆刚把饭端到桌了,看到石头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起来?我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 第85页 石头不理他奶奶的冷热嘲讽,对着叶三婆一顿甜言蜜语输出,将叶三婆哄的眉开眼笑。 「对了,宁岳怎么还没回来?」 石头抓起一块鸡蛋饼放嘴里,边嚼边说:「我去看看。」 一脚刚踏出厨房门宁岳回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天黑的晚上,石头感觉宁岳整个人好像多了一丝妖艷。 怎么说呢,就像是戏文里讲的,吸饱了精气的妖精。 就这张脸,换个艷亮的衣服,绝对会被当作绝美小哥儿。 晚饭很丰盛,叶三婆下午又是杀鸡,又是买肉,三个人六个菜,其中四个荤菜。 叶三婆将两个鸡腿一人夹一个,慈爱地说:「快吃,多吃点,吃的好才能长健壮。看宁岳瘦的,多吃肉。」 石头嘴里啃着鸡腿,转眼看向宁岳,是挺纤细的,但那只是表现。 「奶奶,你别担心他了,你担心担心我吧。宁岳现在可比我高半个头,他身上的肉都硬邦邦的,健壮的很。」 叶三婆又夹一块肉塞石头嘴里:「吃你的饭吧,肉都堵不上你的嘴。」 石头一嚼觉得嘴里的肉口感怪怪的,问:「奶奶你给我吃什么肉。」 叶三婆:「鸡屁股」 石头:…… 何至与此,奶奶。 宁岳面色冷淡,眼里却一片温色。 「石头奶奶,我是叶霜,我来找宁岳,他回来了吗?」 叶三婆一听这才回想起来,她一拍脑门,说道:「瞧我这记性,下午叶霜听说宁岳回来要他有事,但那会儿宁岳上山没回来。」 说完她起身站在厨房门口向外喊道:「回来了,你快进来。」 不一会儿叶霜在叶二牛的陪伴下走进来,叶二牛现在见到石头和宁岳还是很尴尬,自己小时候没少欺负他们俩。结果现在,人家在皇都赚了大钱,而自己却入了赘,几乎是被家里扫地出门。 叶三婆瞧出气氛不太对,搬来凳子对叶霜说:「你可是有身子的人了,快些坐。」 石头瞬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叶霜:「这么快?」 宁岳眼里闪过好奇,怀孕? 随后他看向叶霜的眼神从未有过的温和,新生命,新的希望,总是令人期待的。 「你找我什么事?」 叶霜心尖一抖,老天爷,宁岳这是什么语气?为什么还用这种眼神看她? 「我、我、我想请你骑马去镇上给姐姐送东西,姐夫刚走她就查出有孕,可都到现在了还是吐的吃不下饭,我听到一个土方子想送给她试试。本来想明天去,可没想到你回来了,所以就想麻烦你今晚上跑这一趟。早点吃上,也好多吃一顿饭。」 叶三婆顿时揪心地说:「哎呦,这吃不下饭可怎么养孩子,这么长时候那人还不瘦成干了。」 石头已经没法思考了,都、都这么快的吗?明明只有三个多月没见。 宁岳点头:「可以,不麻烦。」 叶霜受不了宁岳突如其来的性子,什么毛病,她把东西放下拉着叶二牛就走了。 吃完饭,宁岳准备出门,骑马到镇上一来一回要不了多长时间。 石头蹦出来,笑嘻嘻地说:「天黑不安全,我捨命陪君子就跟你跑这一趟吧。」 宁岳冷笑道:「不怕颠了?」 石头心有余悸,但下午睡太多,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着,太无聊了。 「你骑慢点不就行了。」 赵泽家在镇上是三进的大宅子,尽管不是第一次见,石头还是很羡慕、震惊。 两人被管家迎进门,没走几步碰上来迎接他俩的赵泽。赵泽面容憔悴,看着像是藏有好大的心事。 「都当爹了,怎么愁眉苦脸的?」石头笑着问 赵泽嘆气:「原来你们都知道了,本来很高兴,我这个年纪,一样大的人家有的都生三个了。可是雪儿吐的厉害,连口水都难以下咽,我真真是急在心里。」 石头被口水呛了下,雪儿是什么称唿?这么肉麻的吗?真是……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宁岳若有所思,原来成亲后要换称唿的。 「这个是叶霜说能止吐的土方子。」宁岳将东西递上 赵泽一脸惊喜地接过:「真是太好了,我去找大夫看看,没问题马上就给雪儿用。」 说着扔下两人就跑,管家在一边连忙赔罪并带着两人前去客房。 到了客房,石头再也忍不住向宁岳说道:「你说成亲后怎么都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满脸生意经的赵泽居然把叶雪叫作雪儿,我的天,不觉得肉麻吗?」 宁岳转换了一下,如果叫叶秋熙为秋儿,或是熙儿。 嗯,感觉很不错。 「为什么肉麻?挺好的。」 石头:…… 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才儿女情常的王者。 抹了把脸,石头生无可恋地问:「要不要去看看,赵泽的雪儿?」 宁岳看了眼外面,说:「明天吧。」 孕妇要有充足的睡眠,基地医院里的医生这么说的。 石头:好吧,反正本来也没打算再回去。 一夜过后,吃完早饭,两人去赵泽的院子里看叶雪。 虽然一身好衣服穿着,头上也带着朱钗,看 得出是特意打扮过的。但是因为孕身久吐,虚弱憔悴之感还是肉眼可见。 第86页 赵泽陪在一边,带有歉意地向宁岳说:「昨晚上带来的方子,大夫看过后说雪儿不能用,劳烦你回去跟雪儿妹妹说一下,多谢她的美意。」 其实大夫说的可难听了,但这个就不用说了。 宁岳视线看向叶雪的肚子,这个孩子的气息可比叶霜体里的强多了,果然是大了两个月。 「能吃人参吗?」 叶雪笑道:「大夫说虚不受补,要慢慢养。」 不能吃,宁岳准备送人参的心思收起来,线视再次扫向叶雪的肚子,他还没见过人类的新生儿。 回去的时候叶雪收拾了一大包东西让宁岳带给叶霜,都是孕妇能吃的各种吃食,银钱首饰她也不好意思送,怕被说闲话。 回去的时候,石头缠着宁岳教他骑马,但马显然不愿意主人之后外的人操控,一直不配合。 气的石头揪的它的耳朵。 「我哪里比不上宁岳,我都说会给你吃好的草料。」 临近叶家村,宁岳忽然眉头一沉,他眼神锐利。 「闭嘴。」 石头一窒,突然这么凶? 「怎、怎么了?你……」 问话在看到不远处地上的人时嘎然而止,石头两只眼球仿佛要凸出来一样,他哆嗦着手指指着趴在地上的那人问宁岳:「他、他是睡、睡着了吗?」 宁岳:「死了。」 「怎么会?」石头尖叫出声,昨天回来时还遇见,还说了话。 宁岳将那人翻过来,地上的深色的血迹已经干枯,说明已经死了不短时间。 石头直接被一大摊血迹吓的说不出话来,明明很熟悉的人,脸上却是一道深深的刀痕,里面的骨头都能看见。 呕,石头吐了。 两人往村子里走去,平时满是烟火气的时辰此刻却异常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大家都没起床吗?」 宁岳脸色冷峻,掌心里雷电异能压成一个球。 「啊——」 石头又是一声尖叫:「血,好多血。」 一个男人半挂在栅栏院子上,栅栏底下全都是深褐色的血迹。 宁岳推开院门进去,院子一片安静,看着没有任何变货。房门再被推开,死气,满满的死气。这家七口人全部死于非命,一刀致命。 石头瘫坐在堂屋门口,一手捂着胸,大口大口喘着气。 死了,全死了。 鼻腔里全都是血腥味,他趴在地上又想吐,可实在吐不出来了。 到底怎么了? 宁岳又进入隔壁家,一样,全门被灭,无一活口。 「啊——」石头要疯了,他抱着头疯狂尖叫。 「为什么连几岁的孩子都杀?」 宁岳看着眼睛都没闭上男孩,拳头紧握,杀孩子,过分,该死。 石头突然禁声,两眼发愣地看着虚空,然后疯子一样的跑出去。 「奶奶!」 宁岳眉头一动,迅速跟上。却在熟悉的院子门口站定不动,听着屋里石头撕心裂肺的哭声,宁岳知道,叶三婆同样死了。 叶霜…… 宁岳双唇微动。 他转身疾步跑向叶霜的家,那个熟悉的院子同样安静。这一刻,宁岳突然有些不想推开房屋的门,可里面传来的死气无一不在诉说,屋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门还是推开,毫无意外,叶霜躺在床上,脖子上的刀口几乎要把头跟身体分开。她的两只手还紧紧护着肚子,一双眼睛睁的很大,显然死前受到极大的惊吓。 叶二牛的尸体趴在桌子上,背后被一刀刺穿。 愤怒。 一股无形的怒火冲刺在宁岳的身体里。 宁岳两眼一片幽深,犹如千年寒潭,胸中的怒火急需发泄之处。 无数末世里的画面从宁岳眼前滑过,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末世里的事情,他都快忘了那些血腥残杀。 两人一家一家推门而入,一家一家没有活口。 石头每从一家出来,脸色就要白上一分。 「二十口,都没有了。」 这是村里的人口大户,四世同堂,老头老太太在村里一直引以为傲,那些说说笑笑的画面昨天还见过到。 现在却全完气息,几个月大的孩子直接被摔死,脑袋都被摔变形。 石头眼框发烫,昨天还在村口被迫抱过一次。 最后不得不认清一个事实,整个叶家村一夜之间被屠光。 石头已经哭不出来,他抱着叶三婆的尸体,两眼无神。 「怎么办?」 「宁岳,你说应该怎么办? 「到底因为什么?」 第41章 「啊——」 「小妹!」 凄凉悲惨的声音响彻叶家村。 「叶雪?她怎么回来了?」石头神色麻木,眼里慢一拍变的疑惑。 宁岳转身迅速奔向叶雪家去,到的时候叶雪昏倒在地,被赵泽抱在怀里。 「雪儿,雪儿,你醒醒。」 宁岳眉尖一动,沉着声说:「她下面流血了。」 赵泽大惊,十分慌张地呢喃:「孩子。」 说着一把抱起叶雪沖向院子外的马车。 「雪儿,你再等等,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你一定要没事。」 宁岳跟在他身后:「我陪你去。」 赵泽脸色苍白无一丝血色,眼里全是惊吓,他颤抖着声音说:「好、好的。」 第87页 「你们要去哪?」石头站在不远处问 赵泽见石头抱着人,瞳孔一缩,嘴唇哆嗦着说不出来话。 宁岳视线从叶三婆的尸体上滑过:「叶雪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我要送他们去镇上看大夫。」 「哦,那你去吧。」 「你要一直抱着她吗?」 石头炸眼,很困惑:「那不然呢?」 宁岳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架起马车去向镇上。 出叶家村赵泽才缓过一丝精神:「那、那是他奶奶?」 宁岳沉默一瞬,开口:「对。」 赵泽倒吸一口气:「他奶奶也被杀了?」 宁岳:「全被杀了,整个叶家村没活口,包括几个月的婴儿。」 赵泽身子一软倒在车厢上,眼里满是惊恐:「我的老天爷。」 叶雪的孩子没保住,大人失血过多晕迷了三天才醒,这三天叶家被屠一事传遍整个皇都,并向周边蔓延。 皇帝十分震怒,皇都下面的村子都能被屠,是不是意味着皇宫也能随时杀进来? 下旨彻查此事,在人选上却是各个派系争吵不断,皇帝一气之下交给沉静多年的长公主负责,跌破众人眼界,不知道多少府邸传来摔瓷声。 长公主此时却在地牢里,隔着铁栏杆看着里面披头散髮的男人。 男人感受到视线,转头看去,浑浊的眼里从迷茫到惊讶也只是一瞬间。 「公主安好。」男人声音嘶哑,像是许久不曾开口说话一般。 怀景长公主红唇轻启:「好久不见,驸马。」 地牢里的男人赫然是在外界已死去多年的驸马,许敏山。他早已没有当初的英俊潇洒,多年的不见天日让他的皮肤苍白如鬼,连细小的青筋都看的清清楚楚。 「见你如此清明,还真是心志坚定。」 许敏山轻笑一声:「公主有话不妨直说,此时此景也没必要绕弯子。」 怀景长公主沉默半响,才开口说:「你知道血虫吗?」 许敏山脸上的笑意一顿,则过身体,面色冷淡下来。 「不知。」 怀景长公主静静看着许敏山,仿佛透过此刻的他看向多年前的金科状元。 「感谢你没有给我下血虫。」 许敏山垂在身则的手骤然握紧:「我说了,我没给你下毒,我也不知道你中毒的事。」 「哦,那你知道血虫吗?」怀景长公主神色平淡 许敏山胸口起伏不定,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怀景长主:「宋灵,我对你虽没有深厚的夫妻之情,但也没狠毒到要你死。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也是疼爱的,我不会……我怎么会。」 怀景长公主看着许敏山,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模样,语气平淡没有起伏。 「母后中了血虫,虽然已根除,但内脏受损严重,已时日 不多。」 许敏山所有想说的话卡在嗓子里,他震惊地看着怀景长公主,转瞬间便明白了,他凄凉一笑。 「你怀疑我?」 「宋灵,你太高看我了,我做不到,也没理由做。」 怀景长公主语气平淡地继续说着:「叶家村被屠,无一生还,包括几个月大的孩子。」 许敏山面色惊愕,嘴唇嚅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所以,你知道血虫吗?」 许敏山的精神气一下子就泄了,他颓丧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老家有一位喜欢养虫子的术士,他一直被二爷爷家当作贵宾。」 「但他深居简出,一般人见不到,我也只是祭祖时见过他一次。那次,你也在,你怀阿绕的时候,说成亲第一年想去老家过年,看看我长大的地方。」 一直面色平淡的怀景长公主听到这里终于绷不住了,她目光冰冷地看着许敏山,指甲仿佛要把掌心戳破。 「难怪,难怪我回来之后身体不好,胎心不稳。」 「许敏山,你对得起我。」 许敏山见怀景长公主满目怒火的样子,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解释,已经被认定的事,解释又有何用。 何况,许家真的不无辜。 怀景长公主厉声道:「如何才能找到他。」 许敏山低声说道:「我不知道,都是他出来见别人。」 说完又补充道:「叶家村事,应该不是许家所为,经过当年之事他们已经没能力再做这种事了。」 怀景长公主看着许敏山,眼里别有深意。 「你知道我为什么将你抓到此处吗?」 许敏山垂下头,脸上十分难看:「因为许家贪污受贿、欺压百姓、鱼肉乡里、买卖人口,还打着你的名义增加税收。」 怀景长公主红唇轻启:「不。」 「是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和我中的毒,味道一样。」 许敏山勐地抬起头,两眼死死地盯着怀景长公主。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你不是怀疑那个养虫子的术士给你下的毒?」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许家和大皇子勾结夺储,想让三皇子失去助手,想让我死。」怀景长公主目光冰冷,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气。 「你的儿子,是你们许家害死的,你失去的每一个孩子都是你们许家害的。」 「不可能。」许敏山状似癫狂:「不可能,他们虽然嚣张跋扈,仗势欺人,但不可能做杀头的事。」 第88页 怀景长公主冷笑道:「原来你都知道,他们的所作所为你一直都知道,那你还一直包庇。一出事你就来求我,一出事你就说他们是无心的,是被下人骗的,他们会改。你知不知道我暗中替你擦了多少次屁股,收了多少次尾巴,补贴了多少银钱。」 「许敏山,许家能有今天全都是因为你的包庇,你的优柔寡断,你的死要面子。」 许敏山低下头不说话,他能怎么办?全家供他读书,所有的资源都用在他身上,他还能怎么办?他的亲娘、亲爹、亲叔叔都要跪下来求他,他能怎么办? 怀景长公主冷眼看他,声音恢復来淡:「许敏山,许家没了。」 许敏山缓缓地抬起头,满脸茫然:「什么意思?」 「皇上下旨,许家全族斩立决。」 许敏山瞳孔放大,身体连连后退,从墙上滑落。 「不可能,不可能。」 怀景长公主转身离去,明年的今天就当他的忌日,好好送走就当是还了一场夫妻情。 许敏山见公主要走,连爬带跑的沖向栏杆,他两手紧紧地抓住栏杆。 嘶哑的嗓子喊道:「宋灵,等一下。」 怀景长公主顿住,转过身看向他:「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受虐待而死。」 许敏山悽惨一笑,声音温和带着说不出的复杂情意:「阿灵,我真的不知道。还有……如果你要找什么,书房有暗格,我爹娘他们都有藏东西的习惯,一般会在他们认为最脏的地方,他们认为那样安全。」 说着拽下脖子里毫不起眼的坠子,说:「这大概是钥匙。最后,我能不能求你,把我跟他们葬在一起?」 原本内心起了一丝波澜的怀景长公主,瞬间冷下脸:「我会把你跟我们的几个孩子葬在一起,毕竟孩子还有小,需要父亲的教导,你可要好好教导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染上许家的陋习。」 许敏山哆嗦着嘴唇,无力地垂下头去。 「为什么把我关了这么多年,才来告诉我这些?我以为我要老死在这里,是因为皇后?」 怀景长公主没说话,看他最后一眼,转身离去。 在走出地牢那一刻,她想为什么一直关着许敏山?起初是因为恨,后来是因为无法释怀,现在就让他下去陪阿绕吧。 许敏山,这么多年,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察觉? - 石头抱着牌位,一直呆愣不吃不喝。 叶秋熙心里无难受,叶家村被灭,对他们一家来说也是惨痛无比的打击。 」石头,你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你饿出什么问题来,你奶奶肯定不会愿意的。」 宁岳看着石头,沉思过后问:「你想报仇吗?」 石头木愣的眼珠子转向宁岳:「你什么意思?」 宁岳:「长公主府在招护卫,你要去,我帮你。」 第42章 「可是要怎么报仇?」叶秋熙迷茫地问 宁岳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黑暗。 「长公主府在查幕后主使。」他看向石头说:「查出来后我带你杀了他。」 声音平板无波,却让叶秋熙听的头皮一麻,他眼里闪烁着惊吓。 「阿岳,你不能乱来。这事交给官府就可以,你千万不能乱来。」 皇帝把这事交给长公主府,他是长公主府里的术士,官府杀和他杀没处区。 宁岳看向叶秋熙点头:「好。」 石头却勐地站起身,眼里带着狠劲,他直视宁岳说:「我去。」 宁岳看着他:「给自己起个名字吧。」 石头一怔,随后咬牙说道:「叶仇,报仇的仇。」 「好,等我消息。」 宁岳说完起身向外走去,叶秋熙连忙跟在后面,满担忧。 「阿岳,你怎么知道长公主府在招护卫?你有什么办法帮石头?阿岳,你跟石头只是普通的老百姓,纵然有些力气,可怎么跟……那些人对抗。」 能杀了全村的人,得是多么魔鬼的心思才能干的出来。 阿岳和石头,怎么能? 宁岳停下脚步看着叶秋熙,他声音温和中带着抚慰:「不用担心,我只是给石头找点事做,让他有个念头,总比像现在半死不活强。」 叶秋熙听后沉重的心里好受了不少,但还是疑惑地问:「可你哪来的关系帮他?」 即使只是公主府的护卫,可普通老百姓哪来的门路接触到? 宁岳语气温柔地说道:「不用担心,会有办法的。」 说完转身出门,叶秋熙又跟了几步才停下,眼里充满担忧,阿岳到底是有什么办法?可千万不要做傻事。 - 只是一个护卫而已,宁岳直接交给十五去办。 十五欲言又止:「您节哀。」 宁岳撇他一眼:「办事回来后你的爽利劲哪去了?」 十五噎住,抱拳道:「属下一定办好。」 一直隐秘的天枢首次现世,由宁岳带领的这支长公主府护卫队,一身幽暗的气息,明眼人都看出来这不是一支普通的护卫。 真正让各方势力不敢小瞧的是,这支十人小队居然都是术士,长公主府何时招揽了这么多术士?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居然让这些眼高于底的术士甘愿卖命去做这些暗卫死尸的活? 原本已经被各 第89页 方势力遗忘的长公主府,一下子牵动了皇城里各方势力的心,就连皇帝都单独招见长公主寻问。 最真情实感高兴的就是三皇子,作为一母同胞的姐弟,长公主的势力就是他的助力。 「皇姐真厉害。」 怀景长公主自从有了别样的心思后,对唯一的亲弟弟格外宠爱与纵容。 「你也长进了很多,我听太傅说你最近功课完成的很好。」 三皇子撇嘴,有些不高兴:「我都这么大了,父皇还让我跟着小皇子们读书,早该派我官职了。」 怀景长公主安慰道:「你才十五岁,不着急。对了,母后给你相看的皇子妃中你可有喜欢的?」 三皇子不耐烦地说道:「没有,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我都分不清谁是谁。你跟母后做主吧,只有家世对我们有利的就行,当然人也不能太跋扈,我不喜欢。」 怀景长公主无奈道:「你马上就要十六封王开府了,王妃是你的正妻,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一个王府的王妃当然要你自己喜欢才好。」 三皇子嘀咕道:「我喜欢的你们又不让我娶。」 怀景长公主脸色一冷:「宋鸿,你是不是又去逛妓院了?」 三皇子不高兴地说:「什么妓院,说的那么难听,那是弹琴说诗的风雅之地,别说的那么庸俗。」 怀景长公主被气笑了:「我说话难听?怎么?要是我跟母后不管,你当真就要娶个风尘女子作王妃?堂堂嫡皇子你也不怕世人笑话,你怎么有脸开口。」 三皇子被说面耳赤红,一气之下甩袖离去。 怀景长公主气的心口疼,到底是怎么长歪的? 「啊——」 突然一声尖叫打断怀景长公主的思绪,一位侍女脸色严肃地小跑过来在怀景长公主耳边低语几句。 怀景长公主脸色一变,随后嘴角又扬起一丝极淡的笑意又很快隐去。 宫里突然发生一件大事,一位太监最近生病,今天突然去世,去世后的身体转瞬间涌出一大片黑色的虫子,将太监的身体全都覆盖住。 这件事爆发的快,又瞬间被压下,但是皇宫内表面平和,暗地里却汹涌。 这时候长公主府从前驸马家中查出大量私密信件,并在这些信件里找到有关这种虫子的来源,皇后曾被下过这种虫子的事也被爆出。 各种信息直指大皇子一派,皇后中血虫之后没有在他们预算的时间里去世,他们就知道下血虫一事败露。 细查之下猜出是怀景长公主府的术士破解这种无解毒虫,贵妃气极之下大骂供养的术士,同时也有杀了长公府的那位术士泄愤。 给出血虫的术士也很恼怒自己的方法被破解,中了血虫之人就没有还能活的。他要培养出更毒的虫子,看看长公府的那位术士还能不能破解,他向贵妃要人做实验。 贵妃骂完人之后也想缓和与术士的关系,同时也拉近术士与大皇子的关系,于是让大皇子给术士找人。 当年因为许家的事,大皇子差点被幽禁,又被皇帝压了这么多,早就对长公主乃至皇后一派怀恨在心。他不相信许家做事长公主府不知道,他深信这是皇后一派给他下的套。 皇后中了毒虫都不死,那只能先死下面的人,经过手下的人提示,他想起许家当年就是因为私自增加税收才被爆出来。 第一个增收税收的地方就是叶家村,大皇子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人做出悍匪屠村的假象,等被发现后直接让人把尸体拉走。 但万万没想到被人提前一步发现,并上报到了别处,等他知道后再想运作都来不及了。 一步之差,步步散乱。 如今贵妃大皇子一脉全都被打入死牢,想活命不可能。在眼皮底下居然有人敢下如此阴毒的虫子,皇帝怎么可能不动怒。 皇后命不久已,即使皇帝平时再三平衡各方面势力,此刻也真是怒极。 本就旧命復发的身体,直接吐出一口血。 - 石头一脸忐忑的跟在天枢副指挥身后走进死牢,墙上挂着各种让人胆寒的刑具,时不时有惨叫声发出,血腥味直冲脑门。 石头差点又要吐了,他压下喉咙中的呕吐感,气都不敢多喘的低着头跟在后面。 越走越暗,两边的牢笼里不是有被铁链吊的人,就是趴在地上生死不知,无一例外都是满身血迹。 石头咽了咽口水,这条路怎么还不到头?该不会是通往地狱吧。 终于在他忍不住两腿打颤时,前面的人停下。 石头一个哆嗦:「副、副指挥?」 宁岳面具后面那双深邃的双眼看了石头一眼,打开牢门进去,这里关着大皇子。虽然狼狈,却并没有被虐打,石头看向天枢副指挥,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从他进入长公府第一天起,他就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一边恐惧一边训练,同时又对宁岳产生巨大的疑惑。 可宁岳像是消失了一样,一直见不过到他。 「大皇子,要杀吗?」 面具后面的声音有些闷,可石头还是心里发颤,他一个平民老百姓怎么敢杀皇子? 大皇子阴毒的看着两人:「就他也配?什么东西。」 石头一股怒气爬上心头,他紧紧握着拳头:「你为什么要杀叶村家的人?连几个月的孩子都不放过。」 第90页 大皇子微愣,随后哈哈大笑:「原来还有还没死绝,可惜了。」 石头眼里满是恨意,他嘶吼着:「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大皇子轻蔑地说:「我是大皇子,致使要死也轮不到你这种玩意动手,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宁岳这时抓起石头的手,从身上持着他的手腕一步一步走向大皇子。 石头一愣,则过脸看去,精緻的金色面具几乎要贴上他的脸颊。 大皇子眼时闪过一丝惧意,对眼前之人很忌惮,他不自觉得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杀你。」 大皇子瞳孔一缩:「你怎么敢?父皇不会同意的。」 石头感受到身后冰冷的凉意,一个大活人怎么会这么凉?石头打了个哆嗦。大皇子被迫到墙角,后背紧紧贴着墙面,眼里的惊恐让石头涌出一丝快意。 可手里空空如也,什么工具都没有,怎么杀? 这时手碗上的手动了,慢慢向前撑开他的手掌,掌心一凉,手里多了个东西。 石头两眼睁大,勐得则过脸看向副指挥,可他带着面具,实在看不出什么。 掌心的冰刺哪来的? 石头疑惑间,手里的冰刺已经被动的刺入大皇子的心脏。转瞬间冰刺又消失不见,大皇子张着嘴,瞪大双眼,里面全是恐惧与痛苦。 宁岳放开石头,退后一步,看着大皇子因血液冰冻而痛苦的一点一点死去。 石头看着自己的掌心,又看向旁边的副指挥,所以,这就是术士的力量? 听到副指挥找他时,队友们都迫不及待的向他诉说这位副指挥的厉害,都说他不知道走什么运得了副指挥的青睐。当他踏入地牢那一刻时,他还在想这种青睐谁想要谁来拿去,他不要。 可大皇子现在就死在他面前,石头又觉得这种青睐不是他这种小人物能轻易得来的。 「宁岳,你……是不是宁岳?」 第43章 宁岳没回答,转身走去牢房,石头浑浑噩噩地跟在后面。 没否认,也就是承认了。 一向不灵光的脑子,终于在这次聪明了一回。 走出地牢那一刻,太阳光刺的眼睛生疼,石头感觉自己做梦。 「宁……」 「副统领好不忙碌。」 被这一声悦耳的女子声音打断,下一刻石头眼前出现一位优雅华贵的女人,肌肤白皙如美玉,眉眼间顾盼生辉,却又有着让人不容易忽视的威严。 石头恍惚间觉得,果然一切都 是梦,要不然怎么会看见这么漂亮的女子。 宁岳唤一声:「长公主。」 石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连忙跪地请安:「长、长公主安。」 宁岳眉头蹙起,但面具后的表情没人发现,只是周身气息低了些。 怀景长公主笑道:「快快起来,不用那么多虚礼。」 石头只觉得长公主的笑声十分悦耳动听,让他止不住脸红,又生出无限自卑。 「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低着头忙答道:「叶、叶仇,报仇的仇。」 「那你的仇可报了?」 石头大着胆子抬起眼皮扫了一眼长公主,又很快垂下。一股热意从脖子向上爬。 「报、报了。」 怀景长公主笑出声来,看着心情十分好。 「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可好?」 石头的脑袋瞬间变成了浆煳,他茫然地看着长公主。 「你要我做太监?」 怀景长公主惊讶,随后扑哧一声笑出来。笑颜如花,比花更美,石头满脸通红。 「能、能不能不做太、太监?我可以做、做小厮。」 宁岳看不下去了,眼里闪过无语:「你是护卫。」 石头瞬间觉得犹如身在沸水里,全身上下没一处是不烫的。 怀景长公主眉眼带笑地说:「怎么样?来吗?」 尽管恨不得找个地洞把自个埋了,但听到这句问话石头还是下意识的回答:「去,我去。」 「行,回府后去找管家。」 - 与怀景长公主分别后,石头浆煳一样的脑子才慢慢清醒,想到地牢里的一切,他连忙拽住宁岳的披风。 「长公主知道我们杀了大皇子没事吗?」 宁岳则身看他一眼,说:「无事,本来就该死。」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毕竟是大皇子。 「要是……要是皇帝招见怎么办?」 宁岳:「这是长公主的事。」 石头:…… 突然觉得,长公主有这么一位下属,怕是也不容易。 「你……你怎么成……成了术士?」 宁岳:「天生的。」 石头:…… 很好,还是以前的宁岳,说话就能把人噎死的那个宁岳。 宁岳这时问:「杀够了吗?」 石头一愣:「什么?」 宁岳:「杀大皇子一个够吗?」 石头瞬间一脑门子冷汗,术士都这样不把普通人的生死放心上吗? 「够了。」 大皇子是主谋,动手的另有其人,但这些大皇子一脉基本被连根拔起,连皇贵妃都上吊自缢了,哪里用的着他动手。 两人从一条暗巷里出来后,宁岳已经脱去披风与面具,走在街上只是一位长相俊朗的普通少年。 第91页 石头跟在后面眼神十分复杂:「你还要娶秋哥儿吗?」 宁岳莫名地看他一眼:「当然。」 这还有什么可疑问的。 「那你还要瞒着他你的真实身份吗?」石头问 宁岳停顿了一下,说:「会告诉他的。」 石头不置可否,他现在和宁岳差距太大,他不了解术士的想法。 「我要回长公主府长管家,你去哪?」 「找叶秋熙。」宁岳整个人都轻快起来,眉眼间带着飞扬的笑意。 石头:…… 果然是术士,刚从地牢里杀完人就能面带微笑的去找心上人,这么一想,是不是以前在找他们之前也是有过刚杀过人? 石头打了个冷颤,阻止自己想下去,转身疾步离去。 宁岳半路上遇到有个摊位在卖香瓜,他等着买瓜时便听顾客与摊主在抱怨瓜长的不如去年好。 摊主是个壮年汉子,闻言嘆息道:「客人,这已经是最好看的了,天不下雨,干的很啊。老天爷要是再不睁眼,地里的瓜都要干死了。」 这时旁边的小贩接过话头:「是呀,再不下雨,怕是旱起来。」 摊主瞪着他:「别胡说。」 小贩苦笑道:「是,我胡说,等会儿就给老天爷磕头。」 宁岳买了两个香瓜离去,琢磨着两人的话,最近的有关干旱的话头被叶家村被屠的消息压下去,现在又冒头了。 旱灾,又是一场灾难。 真是多事之秋。 叶秋熙见到上门的宁岳,揉了揉眼睛,随后惊喜地迎上来。 「阿岳?你这么长时间去哪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宁岳扬起笑意,将香瓜递上去:「吃瓜。」 叶秋熙无奈只好接过瓜去厨房洗好、切好又端出来,一看,宁岳正坐在鞦韆上闭着眼,那闲适模样让叶秋熙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去打扰。 似有所感,宁岳睁开眼,露出明艷的笑容。 「过来。」 叶秋熙端着瓜走到鞦韆旁,担忧地问:「阿岳,你是不是很累?」 宁岳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叶秋熙又关心地问:「那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 宁岳静静地看着叶秋熙,然后将在摊位听到话说了。 「你说如果真的发生旱灾,会怎么样?」 一想到那个场面,叶秋熙就觉得揪心,他说:「粮价上涨,城里的百姓吃不起粮,城外的百姓没有收成。严重的话饿殍遍野,易子而食,这些都发生过的。大灾过后搞不好还有瘟疫,如果皇都发生瘟疫,大晋必定不安稳。」 「这日子怎么那么难?」 叶家村的事才过去不久,又露干旱。 「多事之秋。」 叶秋熙眉间紧紧蹙起,满脸忧愁。 「哎,真希望,大晋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宁岳伸手抚平叶秋熙眉间的隆起,轻声说道:「会的。」 我不会让你生活在战乱中,不会让你体验到生灵涂炭。你只需要开心、快乐,无忧无虑。 叶秋熙一怔,随后笑着任由宁岳的指尖轻揉自己的眉心。 干旱越来越严重,已经连续大半年没下一滴雨,岁安城外开始有乞丐聚集。 皇帝急的病情又加重,这是皇都,皇都是万万不能出事的。这是能动摇根基的事情,可面对天灾凡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皇帝召集岁安城内所有的术士,扬言谁要能解决这次旱情,将永受皇室供养。 可术士又不是神仙,每个人会的术法又不相同,真有那唿风唤雨之术也不可能在这凡世间吸浊气,早去隐世修炼去了。 长公主府书房内,之泽收起卜卦之物,摇头。 「短时间没有下雨的迹象。」 怀景长公主满脸肃然:「当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之泽:「公主,天意不可为。」 「天意就是让大晋生灵涂炭、六畜不安?」怀景长公主心有郁气 「公主,不好了,不好了。」管家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 「公主,大事不好了,三皇子在画舫与人起了争执,把人扔进湖里了。」 怀景长公主眼前一黑:「那人是谁?」 「是……」管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怀景长公主拍案而起:「说。」 管家一咬牙,说:「二公主驸马,成西侯府世子,袁怀木。」 怀景长公主一挥衣袖,将桌子上茶水杯扫落,怒道:「混帐。」 随后闭了闭眼,忍着怒气问:「袁怀木人怎么样?」 管家垂首答道:「人被救起,但还在昏迷中。」 怀景长公主对众位说:「今天就到散了,我要进宫一趟。」 折彤术士抚摸长须,说:「公主莫急,可请御医去给袁世子查看一番,看他昏的可否严重。「 怀景长公主一顿,怒气消散不少,人也跟着清醒起来。 「真是气煳涂了,这个节骨眼上三弟真是伸着脖子往人家刀上送。」 哪怕真昏迷,也得立刻把人给弄醒了,在对方做文章之前,先把对方按住。 二公主可是个笑里藏刀的,袁怀木又是成西侯府唯一的嫡子。 怀景长公主头痛不已地直奔皇宫,先让母后去拖一拖。 「 烂泥扶不上墙。」 第92页 从长公府里的暗道里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在说。 所有人都保持缄默,话糙理不糙,这形容十分可以。 庄仁与宁岳向铁匠铺走去,也是冷笑道:「三皇子真是被宠坏了。」 宁岳却在这时调头转变方向,庄仁一愣:「你干嘛去?」 「我答应叶秋熙陪他去城外施粥。」宁岳说道 庄仁也知道最近城里有不少富户都在城外施放善心,他没想到叶家也去了,一个普通书吏能有多少钱?即使王秀有铺子的分红,可却算不上富户。 第44章 叶秋熙第一次施粥很紧张,还好在城外帮了几天忙,该有的流程都知道。 再次清点好需要用到的东西后,叶秋熙紧张缓解了不少,看到进门而来的宁岳,脸上扬起笑容。 「阿岳,你来啦。」 宁岳被叶秋熙的笑容晃了一下眼,只觉得那笑容甘甜如同世上最精纯的生机。 「准备好了?」 叶秋熙点头:「我刚刚才清点一遍,差不多了,大米、铁锅、碗,我还准备了馒头。」 宁岳清淡的视线看向那堆东西,忽然有一个疑惑。 「没干旱前他们家也吃这些?」 叶家村里可没有哪家吃的起顿顿大米粥、白馒头的。 叶秋熙一愣,笑道:「那是肯定是捨不得吃的,现在情况特殊,让灾民吃好点也能安抚一些他们惶恐的情绪。」 宁岳点头,显然叶秋熙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将东西搬到平板车上,宁岳和叶秋熙坐前面的马车里,有车夫在后面拉着大车。 到达城外时,灾民一窝蜂跑过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宁岳脸色瞬间冷下,下颚线紧绷。 异种来临时,基地大门紧闭,围墙下边惊恐、愤怒、焦灼的面孔骤然间与眼前的情型重合。 他将叶秋熙挡在身后,声音冷硬:「粥还没好,你们不要围在这里。」 「馒头,有馒头,快,这里有馒头。」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转瞬间人群移向大车,车夫被吓的差点弃车而逃。 「都——住——手——」 犹如撞击钟的宏伟之声罩在众人头上,宁岳眉头一皱连忙捂住叶秋熙耳朵。 术士? 「怎么样?」 叶秋熙靠在宁岳身上,脸色发白。 「这声音撞的我胸口发闷。」 宁岳眸色一冷:「我带你去看大夫。」 叶秋熙忙拉住宁岳的手腕,说:「不用了,缓一会就好。」 「都排好队,不要闹事,不然连口水都没有,快滚到一边去排队。」 两人闻声看去,一队士兵正在管理灾民人群。 叶秋熙舒了口气,说:「现在好了。」 随后又笑着说:「我们快下车,架锅熬粥。」 两人连带车夫把大铁锅架上,开始熬粥,车夫不愿意再待了,那一个一个的灾民两眼都冒着绿光,太渗人了。 「不愿意待那就走吧,刚好我有多余的车,要是你们的铁锅回去不好放,可以放我车上。」 宁岳和叶秋熙看到来人,两人的表情各不相同。 叶秋熙见到宋希很高兴:「你今天也来了?刚到时没瞧见你,我以来你不来了。」 宋希侧过身,抬着下巴,伸出手指把额前一缕长发绕在指头。 「美人在这,我怎么能不来。」 想做出风流倜傥却又用力过勐的样子,把叶秋熙逗笑了。 「你正常点。」 第一次来城外叶秋熙被灾民围着不得脱困时,宋希把他拉上马车,一来二去两人就熟了。 大家都是小哥儿,宋希的性子虽然不着调但很爽朗,叶秋熙很高兴多了这么有特色的一个朋友。 宁岳脸色发黑,叶秋熙为什么对他笑的这么甜。 他语气十分沖地说:「你来干什么?」 宋希见到宁岳一点都不意外,那次百梨园相遇他就牢牢记住两人,不管是长公主府的人还是侯府的人,反正对他而言都同一阵营的人。 所以上次才出手相助叶秋熙,但经过几番试探他发现不管对长公主府还是侯府,叶秋熙全都一概不知。 那与两府之一有关系的只能是宁岳了。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身份,年纪轻轻的不会是谋士吧?这也太小了。 「我当然是来施粥。」宋希翻白眼,不然是来玩的吗?都知道他身份说话还这么沖,一点都不尊重他,哼! 叶秋熙这时向宁岳介绍,说:「阿岳,他是希哥儿,他已经在此施粥好多天,我都在跟他学习。」 宁岳冷着脸很敷衍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了。 宋希气的牙痒,小心回去告状,给你穿小鞋。 粥熬好后,宁岳护着叶秋熙给排队人打粥、拿馒头,有官兵在没人敢惹事,一切还算顺利。数量有限,排在后面没领到人转眼间由惊喜变绝望,嚎啕大哭。 叶秋熙一时间不知所措:「我、我明天再多带点。」 「今天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哪还有明天啊。」灾民们绝望大哭 宁岳将叶秋熙挡在身后,紧绷着脸:「旁边还有,你们在这哭没用。」 「都是假好心,耍着我们这些快饿死的人玩,你们这些富贵人家没一个好东西。」 宁岳眼神凌厉,转瞬间已到那人面前,掐着他的脖了,冷声道:「既如此,那就把刚刚吃下去的吐出来。」 第93页 那人脸色眨眼间变的发紫,周围人吓的四处散开。 「杀人啦,富贵少爷杀灾民啦。」 一句话如同冷水滴进油锅,瞬间炸了。 「干什么?干什么?光天化日,不想活了,快放人。」一个官兵领头人,带着几个人手着长刀纷纷围住宁岳。 叶秋熙脸吓的发白,从后面跑过来张开双臂挡着宁岳:「误会,都是误会,各位官爷看在我们也是好心施粥的份上绕过我们这一次。」 宁岳松了手,那人摊倒在地,惊恐地看着宁岳,仿佛要把肺咳出来一样。 「废话少话,一起带走。」官兵领头人冷着脸大声呵道 叶秋熙急地都快哭了:「官爷,你们不能这样,我们是好心给他们施粥。他们不知感恩骂我们就算了,你们还把我们抓了,以后谁还敢好心到城外来。」 「妖言惑……」众,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口,一块黑色令牌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官兵领头人下意识后仰,看到眼前的令牌时,唰的一下,冷汗布满全身。 他不自觉的吞咽,颤着声:「您……官……长……」 嘴唇张张合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额头的汗大颗大颗滴到衣领上。 老天爷,天枢的人啊,活的! 这是糟了什么孽啊,今天是他当值。 大皇子一事,让整个皇城的人都见识到了天枢的可怕,但凡反抗之人,那支穿着黑色披风带着面具的术士,随手一指,反抗之人不是被当众烧死,就是身体里炸开了花。 是真的花啊,红的、粉的、还有人身体里长出来草,然后被吸收养分,眨眼间就成了一张人皮。 还有人成了冰冻,转眼间又被炸的粉碎,是真的整个人都炸的那种粉碎啊。 官兵领头人两股颤颤,突然两眼一闭,全当没看见,转身带着几个小兵就要走。 「我们走。」 娘的,刚升到领头人的位置屁股都没坐热,就倒霉遇到天枢的人。 你一个天枢的暗卫大白天出现在城外灾民群里,还好心施粥,适合吗? 注意你的身份啊。 还是朝廷又出了什么事,这位爷是来明察暗访? 那自己刚刚是不是打扰这位爷办事了? 嘶—— 这日子没法过了。 官兵领头人差点憋出两泡热泪。 一众小兵大眼瞪小眼,头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既然头说走,那就走吧,收起长刀,准备就走。 「等一下。」 领头人一僵,他就知道这事没法了。 他僵着笑,迅速转身:「爷,您有何吩咐?」 宁岳已经将令牌收起 来,刚刚他有袖子遮住,除了眼前这个人没人看到。 「我一个老百姓能有什么吩咐。」 领头人:「……是,对。」 他缓慢地直起身体,抬着下巴,实则根本不敢看这位爷。 「有何冤屈,缓缓道来。」 叶秋熙一头雾水,这变化也太快了,他拽着宁岳的衣角,小声说:「你刚刚给他看的什么,他现在这么怕你?」 宁岳的眼神在叶秋熙葱白的手指上顿了顿,嘴角露出笑意。 「仗势欺人。」 声音小,但又刚好让官兵领头人、叶秋熙都能听见。 官兵领头人脸皮抖了抖,你自己就是势,还仗什么仗,哄小哥儿也不是这么哄的。 等等,天枢的暗卫还可以谈情说爱的吗? 「你是这队的队长?」宁岳看过来的视线又是冷酷无比。 「……是,小队长,刚升四五天。我叫吴勇柱,家住外城……」 两副面孔变的也太快了,吴勇柱一心腹诽一边快速回答问题,务必让这位爷听的满意。 宁岳脸色发黑,这守城兵脑袋有毛病,絮絮叨叨话也太多。 「把他带回去,好好查查是谁安排他在故意煽动百姓跟朝廷做对,皇上对每个百姓都一视同仁,已经为灾情不眠不休几天,都焦心的旧病復发了。」 吴勇柱两眼呆滞,天枢的暗卫不紧能谈情说爱,还这么能说会道? 果然,术士底下无庸人。 脑子一热,问道:「这位爷,天……你们那还招人不?」 宁岳看了吴勇柱一眼,眼底有嫌弃:「你不行。」 「为什么?」吴勇柱两眼瞪大,他是家境贫寒没背景,能走到今日全凭真本事。怎么就不行? 「话太多。」 吴勇柱:…… 万万没想到因为一张巧嘴哄得队伍上下合心,也会因为一张嘴会嫌弃。 拎着被宁岳掐去半条命的男人,吴勇柱憋屈一张脸走了。 「事已了,我们回去吧。」 宁岳侧身挡住各种投过来的视线,低声对叶秋熙说:「再晚怕是你娘要急了。」 叶秋熙来施粥,王秀根本不同意,她另愿捐钱也不想小哥儿亲身上阵,万一碰到什么事怎么办? 就连叶秋熙来城外帮忙都是偷偷来的,这次也是好不容易才求得王秀同意。 叶秋熙带着一肚子疑惑被宁岳扶上马车,算了,回去再问。 马车走后,宋希才转头回去继续看着施粥队伍,刚才就在他要出手时,宁岳拿着什么东西那守城兵立刻被吓出冷汗。 有这么大威力的,大概就是在皇上面前过了明路的天枢吧。 第94页 啧—— 美人以后不能撩了,叶小哥儿怎么这么倒霉被天枢的人看上。 等等…… 天枢的暗卫是可以成婚的吗? 同样是暗卫,为什么差别这么大。 - 回去的马车上叶秋熙情绪消沉,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事最后却以这样收场。 宁岳心里有些酸,有些难受,他不喜欢看到叶秋熙这副模样。 「不关你的事,是他们看不到生的希望,又太闲,精力没处发才发胡言乱语。」 叶秋熙微愣:「是这样吗?那如果有事做他们就不会这样了吗?」 宁岳:「那可不一定,好吃懒做、贪便宜的人哪都有。」 叶秋熙心里好受了不少,他笑道:「阿岳说的对,我只要帮到真正需要帮助的人就行,那种沾小便宜的,我不对他们的话上心就行。」 「不过,要是再不下雨,光靠施粥也不是长久之计。」 宁岳蹙着眉头,若有所思。 「明天你不要再去城外了,人心浮躁,容易出事。」 叶秋熙点头,前几天还没有守城军去维持秩序,今天就有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宁岳见叶秋熙低着头一副伤感的样子,想了想又说:「你要实在要去,等今天那个守城兵军在的时候去,有事就找他。」 他会找几个人暗地里保护叶秋熙,再经过今天的事,那个吴什么队长应该会对叶秋熙多加看顾。 叶秋熙急忙摇头:「不用麻烦人家了。」 说到这里,叶秋熙又想起来心中的疑惑。 「你说仗势欺人,你仗的谁的势?」 只给那人看了一样东西,就把他吓成那样,这得多大的势。 宁岳思索片刻,抬眼看着叶秋熙,问:「你知道天枢吗?」 叶秋熙瞪大眼,直点头。 当然知道。 现在整个岁安城,就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天枢是一支术士组成的皇家护卫。 「你怎么认识那群皇家护卫的?」 叶秋熙睁着圆圆的眼睛,眼里满是好奇。 皇家护卫?宁岳眨眼。 哦,是了,皇帝把术士组成的一支小队升级成了皇家护卫。其余普通暗卫还是独属于长公府,名义上除了皇帝谁都不允许私自组建暗卫或者死尸,但暗地里哪个皇子王爷手里没有几个卖命的。 不踩到底线,皇帝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天枢一出,可是把私底下的事都抬到明面上了,长公主一句这支术士护卫特意组好送给皇帝的,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不得不说,很得皇帝心。 除了灾情,没有用得着术士护卫的地方,天枢这一支十人术士小队原先干嘛,现在还在干嘛。 比如宁岳,今天陪着心上人去城外施粥。 「怎么不说话?」 两人离的很近,叶秋熙眼神清澈,宁岳可以清晰地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这张脸真是越来越像末世里的他,五官没有末世里的凌厉,现在的他平和很多,杀戮也少了很多,周身没有洗不掉血腥味。 宁岳一抬手,一颗种子在他掌心迅速发芽、抽条、生长、开出一朵花粉红色的花。 叶秋熙两手紧紧捂着嘴,两眼瞪大,如同受到惊吓过度忘记反应的小鹿。 宁岳失笑,拿起叶秋熙的一只手将花放在他手里,又合上他的手掌。 「好看吗?」 叶秋熙一只手捂嘴,闻言直点头,眼里从震惊到惊奇。 「喜欢这花吗?」 叶秋熙维持着一个动作,再次点头,眼里已经盛满笑意。 「送你了。」 叶秋熙已经不知道如何回答了,回去的路上他拿着这朵花脑子里已经成了团浆煳。 宁岳面色淡然,但眉眼间却是温和一片。 亢辰的木系术法没白教,以后他再来缠着自己问木系问题时,再多回他一句。 嗯,每天都变一朵花送给叶秋熙。 到家后,叶秋熙欲言又止,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 宁岳觉得好玩,他静静地看着叶秋熙组织语言,可一刻钟过去了,叶秋熙还在那独自纠结。 宁岳走到他身边坐下,笑着问:「什么话让你这么难开口?」 叶秋熙看着眼前的花,又看看满面笑意的宁岳。 纠结的脸都红了,他也是刚进院子才想起来坊间传言,看着眼前这花原先的惊奇喜欢一下子就没有了。 宁岳将花拿过来,放在桌子上。 「花茎都被捏烂了。」 叶秋熙看着手里的绿色汁水,一下子惊慌起来,这时宁岳拿着手帕将他手拿起来轻轻擦拭着。 那认真程度好像在擦拭昂贵的瓷器,叶秋熙脸更红了。 他向后抽回手,小声地说:「我自己来。」 可怎么也抽不出来。 「乖,别动。」 叶秋熙一下子脸色爆红,仿佛要滴出血似的。 他勐地站起身,恼怒的一巴掌拍在宁岳的脑袋上,虚张声势怒道:「乖你的头啊,没大没小的,怎么跟我说话呢。」 宁岳丝毫没生气,反而觉得炸毛的叶秋熙更生动有趣。 「笑什么?别笑了。」 宁岳坐在那仰着头,看着叶秋熙满是委屈:「笑都不让笑了,叶哥哥好威风,阿岳好害怕。」 第95页 叶秋熙:…… 宁岳拉着叶秋熙的手轻轻的晃着:「叶哥哥真生气了吗?」 那可怜巴巴,语气轻软的模样,一时间让叶秋熙特别心虚。 「没 、没生气。」 就是有点不好意思罢了。 宁岳将人拉着坐下来后,认真地说道:「那叶哥哥想知道什么呢?阿岳都可以告诉你。」 叶秋熙一下子又卡壳了,想知道的太多,一时间又觉得好像也没什么想知道的。 宁岳抿嘴笑了笑,说:「身体里长花杀人是真,但不是我出手的,我不善长那个。」 叶秋熙心里莫名一松,随后又一颗心又提起来。 「那……你……你也是皇家护卫里……里的一员吗?」 宁岳点头,不在意地说:「算是吧,没什么用。」 随后又觉得不对,补充道:「吓唬人还可以。」 叶秋熙:…… 到底是你知道的太少,还是我知道的太多。 皇上亲点的皇家护卫怎么会没用? 术士护卫啊,怎么会没用呢? 宁岳摊手:「你觉得我现在能什么用?我又不能让老天下雨解决旱灾。」 叶秋熙:…… 好有道理,一时间竟无以反驳。 「我现在也就能变朵花出来哄你开心。」 宁岳说着拿起桌上的花,薄薄的绿光一闪而过,粉色的花恢復如初。 他伸出手送到叶秋熙面前,微笑着说:「开心吗?」 眼前的花娇艷欲滴,叶秋熙眉眼弯弯:「开心。」 接过花,叶秋熙放在鼻下轻嗅,淡淡的花香,很好闻。 「阿岳,你会有危险吗?」 「没有。」 「那就好。」 「哎呦,米又涨价了,老天爷怎么还不下雨。」王秀推着米从外面回来,满脸怒气与愁容。 「宁岳也在呀,你俩今天在城外还好吗?」 叶秋熙忙起身一边帮忙一边回答:「挺好的。」 说着还紧张地看了一眼宁岳,生怕他实话实说。 宁岳接过他手上的米袋,忍着笑对王秀说:「没出大事。」 王秀放心了,随后又说:「这再粮价再涨下去可怎么办哦。」 宁岳有些疑惑,问:「涨很多吗?」 不是已经抑制涨价了吗? 王秀摇头,嘆气道:「按现在这种情况,涨一两文不算多,可谁知道会不会继续涨下去,一天一两文,那十天呢。」 说完又对宁岳说:「你回去让庄师傅也囤点粮,谁知道这日子什么是个头。」 宁岳在王秀看不到的地方食指放在唇中,无声说着嘘。 叶秋熙懂了,这是让自己替他身份保密吧。 点点头,无声说着:好。 王秀一抬眼刚好看到,疑惑道:「你俩打什么哑谜?」 叶秋熙连忙收敛神色,说:「宁岳有事要忙,我让他先走啦。」 「哦,正事要紧,那你忙吧,还想让你留下吃饭呢。」王秀转头看向宁岳说 宁岳抿嘴笑着点头:「那我先走了,改天再来。」 宁岳一出门就被请去长公主府,在路上他问十五:「那人查出什么来?」 十五回禀:「没有,就是个泼皮无赖,平时好吃懒做、偷鸡摸狗的,附近几个村子都烦他。」 宁岳便没在问了,进入长公府暗道前,他转头对十五说:「找几个人暗中保护叶秋熙。」 十五一顿,应道:「是。」 - 长公主府书房里之泽再一次占星之后,说:「半个月后,天气阴,可能会有雨,但看星相机率不大。」 宁岳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他思索片刻后问:「能知道有多阴吗?」 之泽抬眼看他,眼里闪着光:「小友这么问,是有办法让天下雨?」 五六个人闻言皆是两眼火热的盯着宁岳,想看看这位小术士到底能厉害到什么程度。 怀景长公主则淡笑道:「宁岳不要听他们胡言,他们看你年纪小在故意难为你。」 宁岳直视长公主:「是有办法。」 书心里一静,随后是七零八落的东西掉地上的声音,怀景长公主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当真?」她的声音带着不可置信、期待、与颤抖的兴奋。 宁岳又想了想,说:「不当直,我不保证能成。」 这一上一下的,众人捂着心口,差点没喘过气。 「你就不能好好说话,每次问一句答一句,一个字都不肯多说,算盘珠似的。」亢辰十分幽怨地说道,他从第一次在宁岳面前吃吃憋后,回去拼命钻研,势必要种出反季节水果蔬菜。 结果水果蔬菜没种成,他在宁岳的教导下学会了以种子为武器杀人。 蔓藤从人的身体里长出来,把人吸成人皮后,他比死人本人还害怕,半个月都没缓过来。 还要穿着披风,带着面具,不然他怕是不敢出门,怕被暗杀。 他拉下脸皮去请教小屁孩的宁岳,是想学如何用术系术法种植的,不是想学如何杀人的。 宁岳没把他的幽怨放心上,对长公主说:「如果云层够厚,达到降雨条件,我可以用雷电降雨。但不能保证降雨量,我建议要好好观察天气,选一个最适合时机。」 这对怀景长公主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她都不敢相信真的会有术士能让天下雨。 第96页 「能下就行,哪怕不多也能缓解一下灾民的心情。」 折彤恢復心神后,眼里涌出一抹光,对长公主说:「我有一想法,大家听听。」 亢辰立马缩着脑袋,捂着头说:「哎呦,我木系术法用多了,头痛,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谈,你们谈。」 说完跟兔子似的跑了。 善长机关的第五鑫这次也在,他跟亢辰一样,提腿就走。 原因简单明了:「我铁在炉子上烧。」 庄仁瞪着他,我才是铁匠,这个理由你用了,我用哪个? 宁岳这次罕见的没跑,之泽大感欣慰:「还是宁小友懂我。」 宁岳懂个屁,他才不想听之泽曲折十八弯的裹脚布,他对长公主说:「粮价怎么涨了?这时候朝廷不应该免费送粮吗?」 怀景长公主蹙眉:「明天我去宫里找父皇。」 宁岳:「还有防不鬼之人引诱灾民闹事。」 「还应该给无尝施粥的人家给予奖励,皇帝不想给钱,就奖励名誉吧。省了钱,灾民有粮吃,献爱心的人家得到了赞赏,三赢的局面。皇帝这么厉害,肯定会同意的。」 剩下的人静静地看着宁岳,书房里一时间十分安静。 宁岳一脸莫名:「看我干什么?我说错了?还是你们觉得皇帝捨不得?」 怀景长公主轻咳一声:「那个,宁岳,我还在呢。下次要议论父皇,背着我点。」 宁岳:「我没有议论,我在夸他。」 怀景长公主:「……好吧。」 宁岳:「是送牌匾吗?到时候给叶秋熙家送一个。」 …… …… 所以你今天这么反常说了一大堆,其实就是为了你家叶秋熙吧。 叶秋熙知道吗? 怀景长公主:「……可以。」 第45章 皇帝下旨表扬了施粥人家,并每家赐了牌匾,还开放粮仓。 三天后,皇帝更是宣布沐浴焚香亲自向上苍求雨,这一消息让百姓无一不感念皇帝的仁慈与对百姓的爱护之心。 叶秋熙看着御赐的牌匾,上面刻着「仁善人家」四个大字。 脸红地说:「我就去一次。」 宁岳轻笑:「那也是你应该得的。」 叶秋熙脸更红了:「买米的钱有一半是你拿的。」 宁岳:「嗯,我的就是你的。」 半个月后,皇帝在正阳大街举行祈雨仪式,隆重庄严的祭祀台上皇帝一身素衣,身体消瘦,满面虔诚。 无数百姓被护军拦在外围跪地祈求,城外的灾民亦是如此。 后台里怀景长公 主绷着脸,再次寻问折彤:「当真能成吗?」 类比于怀景长公主的紧张,折彤十分闲适。 「富贵险中求,在世人眼里你只是长公主,成了皇帝只会更加恩宠你。不成,上次被冷落六七年,这次最多被夺封号贬为庶人。钱财上,公主府的术士们一人给一些,公主以后的生活不会差。」 怀景长公主抚额:「谢谢,并没有安慰到我。」 之泽的占星术和宁岳的雷电术,本来得民心的祈雨可以让长公主去,但是皇帝年老旧病缠身,心思越发难以琢磨,对各个皇子的防备之心愈加重。 长公主是女儿身不会让皇帝往皇位上想,但旱灾时刻求雨成功,这在百姓心中的份量以皇帝现在的度量不可能对长公主毫无芥蒂。 还不如把得民心这事让皇帝去做,没有争储危险的长公主会更得皇帝的喜爱。 怀景长公主呢喃:「成王败寇,倒也合适。」 成了,得皇帝宠爱。不成,便为庶民。 未时,原本阴沉的天空更是黑云滚滚,气候闷热的犹如在蒸锅里。 宁岳在皇宫里的观星楼,这是整个皇都最高的建筑,从顶楼可以俯瞰大半个皇都。 「如果我术法耗尽死了的话,一定要保护叶秋熙此生无忧。」 「哪来的废话,不行就停手,你是术士找个深山老林躲着没人能耐你何。」庄仁臭着脸语气不善 「我可听说叶秋熙的娘又在替他寻亲事,你要死了,那真是一点阻碍都没了。」 宁岳脸一冷:「你从哪听来的?」 他几乎每天都跟叶秋熙在一起,怎么没听说? 「你别问我从哪听来的,反正就有这么个事,你死了刚好给人腾位置,死不死的看你自己吧。」 庄仁皱着眉头,眼里满是忧虑,站在这顶楼看向外面,那黑云更像是看不见边的高山一样,好像眨眼间就能压过来。 步英往庄仁身边靠了一步,看向宁岳说:「一味的等待是没用的,该强硬就强硬。」 庄仁给他一个胳膊拐:「你闭嘴,竟教些没用的。」 步英挑眉:「昨晚不是你让我快点?」 庄仁一巴掌扇在他的脖子间,恼怒道:「闭嘴。」 步英摸着发麻的脖子:「果然喜欢强的。」 宁岳死亡凝视:「要给你们再电一下吗?」 步英正经站好:「不用,省着点怼天上去,说不定能多下几点雨。」 这么一打闹,庄仁满怀的忧思沖淡了不少。 「总之,你小心。之后的事,一切有我们。」 宁岳走到观景台上,看着近在眼前的黑云,黑紫色的雷电异能瞬间萦绕身体。 第97页 - 叶秋熙看着头顶的黑云,一股黏腻的气息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一道亮光从黑云里一闪而过,他心里一颤。 「那是闪电吗?」 王秀蹙着眉头:「黑压压的,看的人心慌。」 叶秋熙呢喃道:「有闪电是不是要下雨了?」 王秀嘆气:「希望吧,正阳大街上那么的阵仗……万一……可怎么收尾。」 叶于立厉声道:「不要煳说。」 王秀也知刚才的话过了,于是不再说话,可这气氛实在压抑。不说点什么,实在心里发慌。 「好些天没见宁岳和石头了,也不知道他俩现在做什么?」 叶秋熙摇头:「可能都跟今天有关吧。」 阿岳跟他说,今天皇帝亲封的皇家术士护卫都在观星台,至于在观星台做什么,阿岳没说,可能真的跟求雨有关。 石头现在成了长公主随身护卫,既然是长公主走到哪,他就跟到哪。 叶秋熙也是才知道石头现在在长公主身边当差,对比于宁岳的术士身份,石头现在的身份倒是震惊小了很多。 一道强光从人们眼前一闪而过,接着一声闷雷响在耳边。 叶秋熙一怔:「打雷了?」 随后一喜:「是不是要下雨了?」 叶于立欢喜过后,有些疑惑:「这雷声有些怪。」 叶秋熙不解:「哪里怪了?」 王秀双手合起感念一声阿弥陀佛,随后笑道说:「别听你爹叨叨,这么长时间没下雨,今天又这么闷热,雷声不响亮也正常。」 「哎,还好旱灾时间不长,又是发生在皇都附近,有些人就算想怠慢也不敢,要是再在偏远的府城,怕是到现在受灾的消息都没传入皇都,还不知道要死不少人。」 「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黑云越来越厚,几乎遮住了半个皇都,闪电不停在黑云中穿梭,可就是没有要降雨的徵兆。 正阳大街上面的百姓与城外的灾民跪天唿地,不停地祈求上苍开眼。 怀景长公主的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她遥望着求雨台上的皇帝,那皮肤松弛的脸上满是不耐,这一刻怀景长公主无比清晰地认知到,皇帝老了。 她从小敬仰的父皇已经是个猜忌心浓重的掌权者,只有权利,没有为民之心。 那个仁善的皇帝已经消失在权利的欲望中,深唿一口气,怀景长公主已经在心里计划求雨失败后的事情。 大皇已除,三皇子是亲生弟弟,其余的几个皇子要么年纪小要么母族不显。算来算去,敌手也就那么两三个。 一声巨响打断了怀景长公主的思绪,紧接着一道强光刺的众人睁不开眼。 「雨……」 「下雨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紧接着满城的唿喊声。 「皇上万岁。」 「皇上万万岁。」 「苍天有眼,终于下雨了,天不亡我。」 灾民们喜极而泣,城里的百姓、官员无不在激动吶喊,吾皇万岁。 而皇帝早就在众人的保护中从雨中离开,怀景长公主嗤笑,怕是连雨滴都没被淋到吧。 「表情收一收,去邀功了。」折彤眼里满是笑意。 怀景长公主唿出一口气,随即满眼激动、孺慕、喜极而泣,提着裙摆奔向皇帝的轿撵。 折彤看着瓢泼大雨,感嘆道:「皇室人真是天生会作戏。」 雨中怀景长公主微顿,随后也觉得自己是个傻子,起码打把伞吧。她那好父皇此刻说不定都不想见她,这戏是白作了,想法刚停头顶上大雨消失不见。 「公、公主,伞。」 雨水模煳了怀景长公主的双眼,她看着这个容易脸红的小护卫,心情突然变好。 「走吧。」随后靠近小护卫小声地说:「好好看我作戏。」 - 庄仁一把接住倒下的宁岳,满脸僵硬的肌肉不停抖动。 「宁岳,你怎么样?」 步英一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满是焦急:「宁岳,你要真死了,叶秋熙那哥儿可就成了别人的夫郎,他们一起翻云覆雨,还要生孩子,你忍的了?」 庄仁要疯了:「你不要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 步英一顿,开口又说:「对,不能说这些。以宁岳这小子的识字量估计听不懂翻云覆雨是什么意思,就是叶秋熙脱光跟别的男人上床,在别的男人身下喘息。」 「闭……闭嘴。」宁岳闭着眼咬牙从嘴里挤出两个字 庄仁一喜:「宁岳,怎么样?能不能活?」 宁岳全身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疼痛,脑袋更是要炸开似的。 「活!」 庄仁心里一松:「那就行。」 宁岳还想说什么,可实在没力气,随后彻底陷入黑暗。 庄仁还没彻底松快的心再次高高提起:「宁岳,你个小王八蛋。」 - 又是一年春风好时节。 石头拧干布巾上的水,从手臂开始给宁岳擦身体,一边擦一边如往常般絮絮叨叨。 「秋哥儿又问起你了,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慌说久了我差点以为你真是被皇上派去西域了。」 「前两天我去秋哥儿家,撞见了一出大戏,你猜怎么着?叶于午全家登门道谦了。我的老天爷,这离换亲的事都过去一年多了,来道什么谦。」 第98页 「后来我听明白了,因为换亲一事他家在镇上的名声不好,生意也受到影响。现在他儿子考上童生,害怕儿子前程受影响特来修復关系来了。」 「没想到叶浩然那个小豆丁还是个读书料,但是被王秀婶子打出去了。」 …… 「哎,你到底什么时候醒,都快睡两年了,还没睡够吗?」 「秋哥儿都十八岁了,是大哥儿了,婶子和叶叔都在愁他的婚事。这一两年我明里暗里搅合了不少说亲者,搞得我现在都不敢上门,就怕王秀婶子打我出门。」 「我真是对得起你了。」 「最近听说又有一家说亲的,我打听了一下,家庭条件没得说,男方长的也俊朗。你要是再不醒,我真的找不到藉口再去搅合了,不然我怕王秀婶子以为我看上秋哥儿了。」 说到这里石头脸一红,小声地说道:「我跟你说一个秘密,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说完脸红的能滴出血似的:「好啦,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才告诉你的,其它的,等你醒来再告诉你。」 「哦,对了,我昨天看见叶巧然了。叶巧然你还记得吧,我还以为她的举人夫人做的很愉快呢,没想到日子过的那叫一个艰难。」 「被徐唐氏那个老婆子站在大街上骂的不敢抬头,啧啧啧……当初好的跟亲生母女似的,徐世员站一边跟死人一样,还好秋哥儿没嫁过去,不然更受罪。」 「叶雪上个月生了大胖小子,赵泽那家秋居然哭了,趴叶雪门口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喊着雪儿雪儿的,害的大家都以为……然后赵胖子被他娘拿棒槌追后面打了小半个时辰。」 石头擦到宁岳腰上,尽管看多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心酸。 「别人趟床上不动后背生褥疮,你倒好,肌肉没有萎缩就罢了,怎么还硬棒棒的。瞧你这勾勾线线的,还有这……」 石头勾着宁岳的裤腰,同为男人免不了俗套。 「嘿嘿,让兄弟我再给你量量,是不是这里也长大了。」 突然手腕被抓住,石头顿时觉得手腕要断掉似的。 「疼疼疼……」 石头突然顿住,两眼不敢相信地瞪大。 「宁……宁岳,你醒了?」 「老天爷,你睡了快两年了,你终于醒了。」 石头激动顾不得手腕上的疼痛,眼眶发热,抽泣道:「我还以为你要睡到地老天荒。」 「我就知道你是术士,没那么容易死的。」 「你……刚刚……说什么?」 宁岳声音嘶哑,长时间没有说话一开口嗓子干的厉害。 「我说你醒来真是太好了。」石头抹着湿润的眼角 「不……」 「叶仇不好了,提亲的上门了。」 十五从门外冲进来,拉着石头就往外跑。 「快点,不然亲都订下了。」 「站住。」宁岳已经站在床边,全身的往外冒寒气。 石头瞪大眼:「我的天,你这是气的冒烟了吗?」 伸手去碰却被冻的一哆嗦:「气的冒寒烟……不是,冒寒气?」 十五从震惊中回过神一把挤过石头,激动地说:「副指挥,您终于醒了!不对,您现在不是副指挥了,您被皇上封为大宗师。本来皇上想封您为国师,但长公主说您还小,又在昏迷,国师太惹人注目对您的安全不利。于是皇上就封了您为大宗师,其余有功术士为宗师。这也是长公主提意的,她说您肯定不想引人注目。」 石头撇嘴:「就一个名头而已,什么赏赐都没有。」 他可是知道当时皇帝赏长公主和那些大臣不是金子就是田地,还有珠宝首饰,到宁岳这里就一个名头,有什么用? 十五觉得石头眼界太小,说道:「那些对术士来说都是俗物,他们需要的东西那都是对术法有用的宝物。」 「切,术士吃饭不要给钱啊。」石头不以为然 「闭嘴,别吵了。」 宁岳感觉身体机能恢復差不多后,对十五说:「你刚刚进来说什么?」 十五这才反应过来,忙说:「您醒来真是太好了,叶小哥儿家里来了提亲的,再去晚了怕是亲都提成了。」 石头大惊:「这么快?不是前几天才有媒人上门,这才几天就订亲?」 十五:「男方对叶小哥儿很喜……满意,迫不及待。」 一边说一边看着宁岳越来越差的脸色。 「那还等什么?赶紧走啊。」石头拉着宁岳就走 等等,石头回过头,十分悲愤。 「你为什么长这么高?」 这哪是趟了两年受伤之人该有的? 宁岳已经不想听他们废话了,抬腿跨出去又被石头、十五拽回来。 「起码穿件外袍,你这光着上半身出去想被叫流氓?」 裤腰就挂在垮上,下面的形状大小不说一清二楚,也八九不离十。 这样出去,怕是要被追着打。 - 叶秋熙焦躁地在房里走来走去,王秀进来见他这样心累地坐到凳子上。 「别走了,坐下喝杯水。」 叶秋熙哪喝的下去水,他坐在王秀身边急道:「我都说了不想订亲,他们怎么还不走?」 王秀心里也有气:「谁知道这个媒婆怎么回事,上次都说了不急订亲,突然把人带上门来说订亲,有毛病。」 第99页 叶秋熙气道:「他们还想强逼不成?」 王秀嘆息一声,说:「其实这个方家条件不错,方老爷是你爹上司,衙门里的主簿,这方三少爷也是一表人才,仔细想想也是一门好亲。」 叶秋熙气急:「哪算好亲,那姓方的每次看我眼里都带勾子似的,讨厌的狠。」 王秀扑哧一声笑了:「你呀,人家那明明是满心眼里都是你,怎么到人这就成了登徒子似的。」 说这到里王秀不禁心里嘆气,怎么小哥儿都十八岁了,还这么不开窍。 叶雪儿子都生了。 叶秋熙紧蹙眉头:「我不管,您快去回绝了吧。」 王秀坐着没动,说:「方主簿来了,现在和你爹在聊公事,我怎么叫人家走。」 叶秋熙无语极了:「他们家怎么这样啊。」 王秀心里也不舒服:「是不讲规矩。」 想一想还是算了,这样不讲规矩的人家条件再好也不行,免得再出什么乱子,就是丈夫这公事不知道会不会受到牵连。 叶秋熙没好气地说:「他们哪里不讲规矩,他们那压根就是瞧不起我们家,以势压人,仗着我爹位小言轻,打算强逼呢。」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王秀不轻不重的斥责,但心里不免忧虑起来。 「您不要管我说什么了,您快去让媒婆走吧,现在让她一个女人在那指不定又要传出去什么。」叶秋熙头疼不已 王秀白他一眼:「你当我是为什么进来,还不是媒婆想着法子催我过来叫你出去,我被她催烦了,就进来磨磨时间。等会儿我出去就说你累了,在睡觉。」 「哎呦,这小哥儿的房子就是雅致。」 穿着锈红色衣服的妇人推门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青年男子,一进屋两眼就粘在叶秋熙身上。 叶秋熙大怒道:「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王秀也怒了:「王媒婆,你这过分了。」 王媒婆拿着手帕捂嘴一笑,两眼在方三少爷和叶秋熙之间转悠:「都是一家人,害什么羞。」 王秀直接拽着王媒婆的衣领将人往外拖:「给我滚出去,这亲我们不结了。」 王媒婆直叫唤:「都进屋了,你家想不结可不要怪别人说话难听,再想想你男人的差事能不能保的住。」 王秀气地要吐血,刚要说什么,只的叶秋熙一声惊叫。 「你要干什么?」 王秀一回头,只见方三少爷居然要强拉叶秋熙的手,叶秋熙躲,他在就在后面追。 她连忙松开王媒婆的衣领去拦方三少爷,却被他一推,一个重心不稳趴在桌子上。 叶秋熙大惊:「娘!」 听到叫声赶来的叶于立见到此情形,两眼一黑,大声吼道:「都住手。」 说着大步挎进去扶起王秀,扭头对着门外的方主簿怒道:「你们请回,你们家的亲事我家高攀不起,不送。」 方主簿摸着八字煳,笑道:「叶书吏,你……」 叶于立直接打断他:「差事我不要了,你们回吧。」 方主簿细长的 眼里闪着冷光:「那就不要怪我了。」 「叶秋熙,快看看谁来了。」 石头一声轻快的叫声打断了剑拔弩张的场面,转瞬间人已到了屋里。 「呦,秋哥儿,你这屋里这么多人?」 方三少爷满脸阴郁:「你是谁?秋哥儿是我的。」 话说完,突然全身抽搐倒在地上,方主薄原本被石头忽视的不满立马消失,他大惊失色的跑进去想看看自家儿子怎么了,结果刚一碰只觉得全身一麻跌坐在地。 他又惊又怒:「叶于立你们对我儿子做了什么?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们家的。」 「你想怎么不放过?」 低沉带着无限压力的声间响在方主薄的心头,他一捂胸口,从嘴角溢出一丝血来。 宁岳一身鲜红刺绣华服进来,他无声的脚步像是踩在方主薄的心尖上。 方主薄瞳孔放大,眼前一片血红色。 宁岳站在他面前,仿佛在看一只蝼蚁。石头十分狗腿地搬个凳子放在宁岳身后,宁岳撇他一眼坐下。 「说吧,你打算怎么不放过?」 声音慵懒,却带着无限冰寒之气。 叶于立和王秀完全缓不过神来,他们看向石头,眼里满是疑问。 石头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对叶秋熙嘿嘿笑道:「秋哥儿,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秋熙直愣愣地点头:「惊喜,意外。」 说完勐得回过神来,他不可置信地跑到宁岳身边,惊喜地说:「阿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宁岳抬头看着叶秋熙,满身冰霜消融,眼里一片暖色。 「刚好来得及。」 叶秋熙一抹尴尬爬上心头:「让你见笑了。」 宁岳:「不,刚刚好。」 晚一步,他的叶秋熙就要被迫成别人的了。 垂眼看向趴在地上的方主薄,眼神变的凌厉。 「一个主薄也敢仗势强逼,叶仇。」 石头一愣,回过神:「在。」 这是宁岳第一次叫他,差点反应不过来。 「告诉万安县的县令,主薄换人了。」 「换谁?」石头髮懵 宁岳视线冷冷的看向他,石头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换叶叔,我懂,我懂。我现在马上就去,就去。」 第100页 「十五,你去。」声音里带着无奈与无语 「是。」十五供手回道,走前对着石头挑起一边的眉毛,真是个傻子。 石头气极,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悻悻地站在一边。 方主薄眼里满是惊恐:「你……你……你是谁?」 他怎么不知道叶于立有这么大的背景,他早知道,他怎么敢? 宁岳讥笑一声,没回答,看向石头。 「把他们弄走。」 石头立即挺起胸膛,一挥手,从外面进来几个天枢的人。原本燃起的气焰瞬间灭了,声音平和的可以说是在商量:「把……把他们拖出去吧。」 媒婆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哭嚎道:「大人,大人不关小人的事啊。大人,绕命。」 宁岳冷眼刺去:「滚。」 立马有人捂住她嘴,将人拖了出去。 碍事的人清理干净,宁岳躁动的心平静不少。 他起身看着叶于立与王秀说:「我要娶叶秋熙。」 什么? 三个声音惊叫出声。 叶秋熙拽过宁岳,让他看向自己:「阿岳,你刚刚说什么?」 宁岳垂眸看他:「我要娶你。」 叶秋熙立马拒绝道:「不行。」 宁岳眉头一蹙:「为什么不行?」 叶秋熙一愣,阿岳从来没有这样对他说过话。 宁岳又软了声音:「为什么不行?」 叶秋熙愣愣地说:「因为你比我小,我把你当弟弟。」 宁岳声音又变回冷硬:「我不是你弟弟,我要做你男……」 石头一把捂住他的嘴,对叶于立和王秀讪笑道:「他刚回来,脑袋还不清楚,我来替他说。」 真是要命了,没见过这样求亲的。 「宁岳从小就喜欢秋哥儿,一心一意想娶他做夫郎,王婶、叶叔,宁岳是你们看着长大的,对他你们还不放心吗?」 叶于立:…… 王秀:…… 他们看看石头,看看宁岳,又想到刚才宁岳那副阎王样。 说话实,不是很放心。 宁岳拍掉石头的手,对叶于立和王秀说:「我入赘。」 叶于立:…… 王秀:…… 两人眼神变的迟疑。 「生的孩子姓叶。」 「好。」 「可以。」 叶于立两眼一亮,瞧着宁岳顺眼多了。 王秀轻咳一声:「那什么,宁岳还你小。」 好什么好! 瞪了叶于立一眼后,王秀又说:「在我心里你和石头是一样的,都是秋哥儿娘家兄弟,这突然……我们得好好想想。」 石头也觉得有理,是得让人家好好想一想,哪有求亲当场逼着人家答应的。 他要劝说宁岳先回去,没想到叶秋熙严厉反对。 「不用想了,我不同意。我对阿岳……没那种想法。」 原本气息缓和的宁岳一听,戾气瞬间翻涌。 看向门外厉声喝道:「进来。」 然后络绎不绝的人或捧着或抬着各种箱子和礼盒放在叶家院子里,转眼间礼品堆满了叶家院子。 叶于立和王秀瞪大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直到送礼的人全部退出去仍然反应不过来。 石头咽了咽唾液:「宁岳,你这是……」 宁岳眼神凌冽:「从此刻起,我和叶秋熙已订婚。」 一声决定炸的几人脑袋发晕。 叶秋熙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他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宁岳。 「阿岳,你到底在干什么?」 宁岳看着他,声音冰冷强硬:「订婚。」 叶秋熙难以置信:「你这是在强娶。」 宁岳则过头看向院子里的礼品,沉声道:「你想当作成亲,我求之不得。」 叶秋熙觉得窒息:「我不是这个意思。」 宁岳:「嗯,那就订婚成功。」 说完撇向石头,冷声道:「走了。」 石头僵硬道:「去……去哪?」 宁岳心情颇好,眉宇间带着一丝满足:「看婚房。」 随后看向叶秋熙,笑着问:「你去吗?」 叶秋熙抓狂:「不去!」 第46章 从叶家出来后,宁岳遥望天空,心中异常滂湃,胸口鼓胀的不行。 他眯着眼看着天上的白云,只觉得那云白的太刺眼。 「叶仇,那云好像在发光。」 石头两眼呆滞,神情萎靡,对宁岳更是佩服与无语相相互交织。 他有气无力地回道:「别叫我叶仇,我老反应不过来。」 宁岳两眼眯成一条线:「太刺眼了。」 石头回过神,看向宁岳:「啊?你刚刚说什么?」 宁岳:「带我回去。」 「啊?」 石头一脸懵,然后他看着宁岳直挺挺地倒下,他慌忙去接,但宁岳太重了没接住,两人都这样摔倒在地。 「宁岳!」 石头挣扎着坐起来检查宁岳,宁岳紧闭双眼,连唿吸都停了。 「宁岳,你醒醒。」 石头吓疯了,他急忙跟着天枢来的几个人把宁岳抬到马车上。 「宁岳,你可不能有事,你才从登徒子手里抢回秋哥儿。」 「何况你和秋哥儿订婚了,你现在有事,太不值当了。」 宁岳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后,床边围了一圈人,让他仿佛回到当初在培养皿的日子。 第101页 「你们干嘛?」 庄仁见人醒来后心里大安,但又见宁岳这副语气冷冰冰的样子,心里又来火。 「看你死了 没有。」 「哦,没死成。」 庄仁深吸一口气从人群中退出来,他还想多活几天。 步英嗤笑:「这么会噎人,看来脑子也没事。」 说着就跟在庄仁身边坐下,并给他倒了杯水。 折彤摇着扇子,笑着说:「听说你醒来长公主第一时间派我来看你,没想到人没见,你又晕了,好在这次是真醒了。」 宁岳眼里闪着一丝疑惑:「我醒来过?」 石头缩在几个术士后面,尽管心里激动可也不敢吱声,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他挤到前面,不敢相信地看着宁岳,问:「你不会失忆了吧?」 这一声喊,引的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宁岳,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宁岳一脸莫名:「没有。」 石头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刚和秋哥儿订婚,要真失记忆了得多亏。」 宁岳瞳孔一缩,一把抓住石头的手臂:「你刚刚说什么?」 嘶—— 石头疼的龇牙咧嘴:「松手,快松手,手臂要断了。」 宁岳却抓的更紧了,他盯着石头,语气急迫:「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庄仁坐圆桌边,嗤笑道:「说什么说,不过是你睡了近两年,一醒来就上门把人抢了。」 宁岳一脸呆愣,抢了是什么意思? 步英别有深意地说:「我就说有时候该强硬就得强硬。」 宁岳机械地转过头看向步英,「该强硬就得强硬」这句话在脑子里无限回音,伴随着回音还有一段画面。 瞳孔震颤,所以他真强硬的和叶秋熙订亲了? 深吸一口气,宁岳从床上下来随便抓起一件外衫边穿边往外走,路过步英身边时他停顿下来。 「你真不是个好师傅。」 说完抬腿走了一步又退回来,看着步英说:「有时候教的也不错。」 庄仁看着宁岳快迅离去的背影,讥笑道:「师徒情,感动天地。」 步英扬眉,睡了两年,梦里谁都没记住,就记得他说的一句话。 「活学活用。」 挺好。 - 宁岳从马上跳下来,三步并两步垮进叶家。 「叶秋熙。」 「叶秋熙!」 叶家的院子正北朝南三间屋子,还有一排西屋,叶秋熙的卧房就在西屋里间。他此刻站在西屋门口,脸上表情很复杂。 生气、无奈、不解、疑惑。 本来不想出来的,可家里现在就他一个人,也不能让宁岳就这么站在院子里乱喊。 宁岳两眼一亮,立马跑过去一把抱住叶秋熙。 「叶秋熙。」 声音带着惊喜与忐忑。 叶秋熙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用力推开宁岳,可却推不动。 「你……你放开我。」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认知到,爹、娘说的是对的,宁岳长大了。 宁岳松开叶秋熙,可两只手臂还是把人圈住。 「叶秋熙。」 宁岳春风得意,声音缱绻。 叶秋熙抬头看着宁岳,这个豆芽菜一个弱小的阿岳不知不觉间长大了,长的这般英俊、高大、挺拔,身份还如此贵重。 「你……先放开我。」 叶秋熙垂眸,这三天来爹已经完全接受宁岳这个哥婿,昨晚甚至在孙子起名字,简单直把他气炸了。 娘在爹的游说下也慢慢接受了宁岳身份上的转变,甚至还跟说挺好,从小看着宁岳长大,知根知底。 知什么根,知什么底。 你们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吗? 宁岳直接弯腰将人横抱过来,垮进屋内把叶秋熙放在凳子上。 叶秋熙捂着嘴才把差点吐口而出的惊唿咽回去,他怒瞪着眼前的人,以前的礼节哪去了。 宁岳一条腿跪地,两手紧紧握住叶秋熙的手。 叶秋熙恼怒地要抽回手,刚一开口,就见宁岳眼里泛着水光。 「你……」 叶秋熙愣住了:「你哭了?」 宁岳一头埋进叶秋熙的怀里:「叶哥哥,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昏迷了二年,所有人都以为我醒不过来了,但为了你,我还是拼命醒来了。」 叶秋熙思维立马被带偏了,他紧张地问:「怎么会昏迷?石头不是说你被皇上派去处理公事吗?」 宁岳紧紧抱着叶秋熙的腰身,委屈道:「我那是不想让你担心,才让他这么说的。」 「两年的那场大雨你知道吧,我术法用尽受了重伤,才昏迷不醒的。」 叶秋熙一怔:「那场雨是你下的?」 宁岳:「那倒也不是,本来就要下的,我只是用术法添了把火,让雨下的更大了些。」 叶秋熙深吸一口气,杏眼里满是震惊。 阿岳…… 这么厉害的吗? 宁岳又将人抱的更紧些,他头靠在叶秋熙的胸前,哼哼唧唧。 「叶哥哥,我当时头可疼了,超疼的,要炸了一样。」 叶秋熙还没从宁岳能让雨下的更大这个信息里回过神,他下意识地说:「那……那我给你揉揉?」 宁岳换了一个姿势,两条腿盘坐在地上,两手搂着叶秋熙的腰,头趴在他的腿上。 第102页 闭着眼睛,说:「嗯,好的。」 叶秋熙修长白皙的手指刚放到宁岳的太阳穴上,一下子回过神来,他有些愠怒挥起巴掌拍在宁岳的背上。 「起来。」 宁岳抬起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叶哥哥,从你家出去时,我又晕过去了,就倒在你家大门口。石头要进门喊人,我怕你担心,硬强撑着没让他喊,就是怕你担心我。」 叶秋熙心一下子就揪起来,可听到后面又不自在的说:「谁担心你?」 这怎么老晕,是不是还没恢復? 宁岳抿了抿双唇,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好像是被抛弃在大雨里的小狗崽,声音软软还带着一丝害怕:「叶哥哥是真的不担心我吗?」 「他们都说我醒来是我命大,可是我觉得这是天意,是命运的安排。」 「能活下来,能遇到你,一切都是命运。」 「叶哥哥,我好喜欢你的。」 宁岳紧紧抱着叶秋熙的纤细的腰身:「我终于长大了。」 叶秋熙脸颊滚烫:「不要再说了,还有,不要再抱我了。」 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 宁岳直接抱着叶秋熙的腰带,左右摇晃道:「不,我抱不够,我要永远抱着你。」 撒娇意味让叶秋熙头疼,他一字一句:「没成亲前,该守的礼一、定、要、守。」 宁岳惊喜地抬起头:「既然叶哥哥承认了我们的亲婚,那一切都是叶哥哥说了算。」 说着立马站起身来,拉过凳子坐到叶秋熙面前。 叶秋熙看着两人膝盖碰膝盖的距离,默默的搬起凳子后退一步。 宁岳忍着笑意当没看见,他满是柔情地看着叶秋熙,说:「三天前迷迷煳煳要醒来时,听石头在我耳边唠叨这两年有多少人向你求亲,我都急死了。」 「强逼着自己醒来后一睁眼,就让我知道姓方的在你家逼婚,我整个人就受不了,拼着一口气就赶来了。」 「不过,还好来的及时。」 「叶哥哥,你现在是我的了。」 叶秋熙一脸燥热,十分不自在的别过脸,又忍不住担忧。 「那……那你现在……身体……如……如何了?」 说话间,叶秋熙抠着衣服,不敢看向宁岳。耳边又传来几声闷笑声,脸上的燥热更厉害了。 「问你话呢,笑什么笑,别笑了。」 宁岳点头:「好,我一定控制住。」 「那你快说你身体怎么样了?」 「还在恢復期,大问题没有。」 异能耗尽时,宁岳怕身体在自我保护下会不受控的吸收身边一切能量,所以他事先让长公主准备很多人参,连国库里的人参都被长公主拿来了。 晕睡第一年,这些人参全部被他吸收,有了几根高年份的人参补充,他才在近两年内醒来,要不然估计还得再睡上一两年。 在后面赶来的石头和十五,站在外面彼此向对方坚起大拇指。 宁岳真行。 副指挥……不,大宗师好会。 - 宁岳醒来,并身体无大碍,长公主亲自来看过后,又带着皇帝的旨意请宁岳进宫一叙。 宁岳不想去,他把玩着手里的圣旨,对长公主说:「宴会就不必了,皇帝的身体我没办法,我只是会雷电术法的术士,不是神仙,左右不了生老病死。 」 「当然,长年不老药更不可能。」 怀景长公主抚额:「我知道了,皇上从那场大雨过后对术法痴迷,召集天下术士来皇宫研习术法之能。整天讨论如何用术法强身健体,耗费巨大,皇宫里的那些术士如今的脸面比我母后还大。」 宁岳轻笑一声,好奇道:「大晋的术士挺多的呀。」 怀景长公主嗤笑:「还不知道有几个是真术士,一个一个标榜着术士的身份在岁安城里作威作福。」 宁岳不在意这些,他问长公主:「你给我介绍几个好的装修师傅,你给我的那套房子,我想重新修理一下。」 怀景长公主知道宁岳求亲成功,于是笑着说:「明日便让工部的去你府上,在此先恭贺你抱着佳人归。」 对后面这句话,宁岳听了很高兴。 「再请公主介绍一个好的绣娘做婚服之类的用品。」 怀景长公主忍俊不禁,她说:「要不,我直接给你两个人,一个帮你管理府里俗事。一个帮你筹备婚事,等你成了亲,就让她帮叶小哥儿管理后宅。」 宁岳在思索,他不想让家里有陌生人,只有他跟叶秋熙两个人就够了。但那么大的府邸,也需要人打扫,叶秋熙是不可以做的。 怀景长公主心里一凛,说道:「你别误会,我可不是往你身边安插眼线。」 宁岳莫名地看着她说:「你插了又能如何,我又不跟你抢皇位。」 怀景长公主:…… 习惯了,习惯了,宁岳这根直肠子她早该习惯了。 「那万一你投靠其他人呢?」怀景长公主似真似假的笑着说 宁岳摇头说道:「不会的,你心思简单,跟你合作我很轻松。」 怀景长公主:「……你是说我蠢笨?」 宁岳:「没有,你很聪明。」 怀景长公主:…… 那心思简单是什么意思?不是在她说没脑子? 宁岳认真地说:「别乱想,你真的很聪明,只是心思简单不复杂,我是在夸你。」 第103页 我他娘的谢谢你。 怀景长公主罕见的在心里爆粗口,然后拉着一张脸走了。 啧—— 生什么气,比起一些人面兽心的傢伙,公主的心思真的简单。 被夸奖了还生气。 还是叶秋熙好,想抱抱。 第47章 庆功宴会可以回绝,但进宫一叙还是要给皇帝面子。 刚好宁岳也想见见皇宫里那些精贵的术士,其中最为得宠的叫什么来着? 十五补充:「星恆,星星的星,永恆的恆。」 宁岳挑眉:「像星星一样永恆?」 十五讪笑:「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星星再亮再太阳面前照样毫无光亮,您说对不对?」 宁岳点头:「皇帝就是那个太阳,这个术士挺会拍马屁。」 十五摸着鼻子不说话,刚才我是拍您马屁来着。 华和殿里,皇帝被一群术士围在中间,陪在皇帝身边应该就是星恆了。 宁岳的打量一点都没收敛,十分光明正大。 星恆一身素白衣服,髮饰简单,只有一条束带,一副道风仙骨模样。 这哪是术士,这是修仙吧。 宁岳觉得好笑。 还有这些术士的坐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听和尚念经。 宁岳顿时对这些术士失去兴趣,他在心里算时间,再等十分钟,十分钟一到皇帝坐那闭眼打坐,他就走。 皇帝这时睁开眼,对宁岳招招手。 宁岳走过去:」皇上醒了?「 皇帝坐在垫子抬头看宁岳,见他完全没有坐下的意思后,对站在不远处的大太监喊道:「李道一,过来扶吾。」 李道一躬着腰小跑过来,扶着皇帝坐到雕花圈椅上。 「大宗师可好?」皇帝问 宁岳还是站在那,没行任何礼,怡然自得:「挺好的。」 虽然怀景长公主一再说宁岳的性格乖张,但第一次直击,久坐高位的皇帝心里还是有一丝愠怒。 他忍着气,指向殿中的术士说:「他们都是吾的贵宾,大宗师可要跟他们切磋一二?」 宁岳奇了:「怎么切?」 异能比武? 那他会不会胜之不武? 以他看来,包括那位一直不说话的星恆,没一个有术法强悍的,当然也可能强到一定程度让他感觉不出来。 皇帝来了兴致,对星恆说:「你来,大宗师昏睡两年,说不得术法已退步,且他年纪小,你可要让着他点。」 宁岳昏睡对外说法都是在任务中受重伤,皇帝出于私心不想让世人知道那场雨的功臣是到底是谁,所以没几个人知道宁岳到底为什么而昏睡。 星恆面露浅笑,看向宁岳说:「不如大宗师先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等也瞻仰一下大宗师的风采。」 宁岳有些不耐烦了:「貌丑。」 但他还真的挺好奇这个星恆的术法是哪方面的。 星恆直接拿出一张很长的纸,让小太监递给宁岳。 「既然大宗师在皇上面前都不能摘下面具,那我等也强求,这上面是我等和皇上研习的术法内容,大宗师看后可有什么高见?」 宁岳根本不接,看都没看一眼,他冷笑道:「我的高见就是……术法下面见真章,而不是跟佞臣一样随便下眼药。」 「皇上,你是真龙天子,不要信小人。」 皇帝脸上一冷,刚好呵斥。宁岳开口:「皇上看你身后。」 所有人下意识地看向皇帝身后,只见虚空中水波纹一盪,出现一条雄伟壮观、气势磅礴的青龙。那青龙的龙鬚、鳞片、利爪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腾空而去。 皇帝一震,吓的从圈椅上跌下。又迅速爬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流动着雷电之光的威武之姿。 「龙……是龙……」 大殿内彼此起伏的吸气声,星恆离皇帝最近,这么威严的青龙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脸色发白,全身轻微的抖动。 宁岳嗤笑:「星恆术士,你在害怕的发抖吗?」 星恆转头狠厉地瞪着宁岳,对皇帝说:「皇上,这只是幻象,是大宗师变出来迷惑人心用的幻象而已。」 宁岳冷笑,调用雷电世能。 原本静静待在半空中的青龙,这时睁开双眼,腾空飞起,在华和殿中盘旋龙吟。 直到半刻钟后,才缓缓消失不见。 宁岳:「皇上,你是真龙天子,青龙现世,民心所归。」 皇帝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拍圈椅扶手,激动道:「好,大宗师说的好。」 星恆还想说什么,一开口:「皇上……」 宁岳打断他:「你说这是幻术那你也来一个,就当是玩个杂耍逗皇上开心,皇上,青龙现身高兴吗?」 皇帝兴奋的两眼放光:「高兴,赏大宗师……」 宁岳阻止道:「皇上别赏了,我没什么需要的。」 反正金银钱财公主会给,人参公主也会给他找。 皇帝不让,此刻的他兴奋的脸色殷红:「吾私库里还有一根百年人参,两根五十年份的,都给你。」 宁岳没什么波澜地语气说道:「那我就拿一根五十年份的,其余皇帝自己留着。」 皇帝很高兴,这大宗师的性子也没有长公主说的那么乖僻邪谬,这不挺懂事的吗? 「那行,还有什么想要的直接跟吾说。」 第104页 宁岳看向气的脸色发青的星恆,说:「皇上,要不我们也让星恆术士表演一个幻术吧,他说青龙现世是幻术,可见他是对幻术颇为了解的。」 皇帝立马期待的看着星恆:「金龙可以吗?」 星恆僵着脸:「皇上,我不善此道。」 「哦。」皇帝失望极 了,对星恆的好感减失大半。 「那你下去吧,还有你们,都下去。」 大手一挥,殿内的所有术士不一会儿退的一干二净,星恆瞪着宁岳极其不情愿的退出去。 宁岳心里嗤笑,就这还术士,但凡你本事真一点,也不用这么低三下四。 长公主府的里的那些术士,术法虽然低微,对皇帝只是尊敬,可并不会讨好卑微。 「皇上,我听长公主说你最近让术士炼制什么药,可我瞧着你的身体也不虚弱,药还是别乱吃。」 吃出毛病来,皇位之争就更激烈了,他只想享受岁安城的繁华,可不想理这里面的琐碎之事。 皇帝这会儿心情正好,于是说:「我也没随便吃,他们练的那些药我都餵猫餵狗了。」 看来皇帝还没被生老病死四个人生哲理大字,折磨的失去正常思维。 宁岳放心了:「长公主当初中毒之事和皇后中的血虫,还希望皇上引以为戒。」 皇帝脸色一凝:「吾知道了。」 - 从皇宫出来后,宁岳换了身装扮去叶家找叶秋熙。 可王秀说叶秋熙一大早就出去会朋友了,宁岳傻眼了。 「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王秀:…… 你这一副天塌了的样子,也太夸张了。 「是希哥儿,两年前城外施粥认识的,你不在的这两年两人经常在一起玩。」 宋希! 宁岳心里酸水直冒:「他们在哪见面?」 王秀想了想:「好像是游湖去了吧,要晚上才回来。」 「什么?」 晚上! 宁岳大急:「您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出去一整天,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王秀:…… 我是秋哥儿的亲娘,不是后娘,你不用这么一副我害了他的模样。 再说,秋哥儿那是在躲你好吧。 要不是实在没亲戚走,秋哥儿早收拾包袱跑了。 「那你……明天再来吧。」 宁岳十分丧气地走了,宋希怎么那么闲,一天到晚一点正事没有。 「十五,你去问问叶秋熙现在在哪个湖上玩。」 十五迟疑地说:「两年前因为您昏睡的事,当时有些乱,所以叶小哥儿身边保护他的人被撤回来了。」 宁岳眉头紧皱:「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还好他没出事。」 「不对,万一有不长眼的人欺负他怎么办?你赶紧去查,然后再找几个人跟着他,下次就是我睡过去也不能撤了。」 十五抱拳回应:「是,马上去。」 - 叶秋熙趴在船栏杆上,遥望着无边湖水,满腹忧愁。 宋希背靠着栏杆,问他:「你怎么愁眉苦脸的,这是来玩的,还是发愁的。」 叶秋熙嘆气:「你不懂。」 宋希白了他一眼:「不就是感情的事,我可比你懂多了。」 叶秋熙一听,抬起头看他:「也有人向你求亲了?」 宋希毫不在意地说:「向我求亲的人家多的是,都是些歪瓜裂枣,小爷我没一个看的上。」 随后两眼一亮:「是不是那个傢伙给你求亲了?这么长时间他终于跟你求亲了。」 叶秋熙不解地问:「谁?」 宋希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说:「就是当年在城外陪你施粥那个,你不是说他外出有事,所以他一回来就跟你求亲了?」 叶秋熙有些尴尬,又有些疑惑:「你怎么会想到他?」 「他对你那副保护过度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问题。」宋希一脸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宁岳属于长公主府那一派的身份。 叶秋熙大囧:「你太夸张了,我们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所以才亲近些。」 宋希点头,一副瞭然于胸的语气说:「原来是青梅竹马,怪不得。」 随后脑海里闪过某个人影,有些怨气地说:「竹马也不一定好,有些人看着亲近,实际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叶秋熙十分同意:「我也是没想到,哎……这可怎么办是好。」 宋希转过身跟叶秋熙一样趴在栏杆上,同样嘆气。 同样是竹马,为什么差别这么大?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他幽怨地看着叶秋熙说:「那你同意了没?」 叶秋熙头疼:「他突然抬了一大堆东西到我家,强制宣布跟我订亲成功,现在我爹娘都已经接受他了,一见到我就……」 后面的话叶秋熙脸红的说不下去,但看他这个样子宋希也明白了,一脸若有所思。 「所以我才找你出来,就是为了躲他。」 「倒也不用如此,你要真不想见我直接跟我说就是了,何必在这天气不好的时候跑到湖中心吹冷风。」 叶秋熙和宋希一愣,随即就见宁岳从另一艘船上跳过来。 叶秋熙好不窘迫:「你……你怎找到这来了?」 宁岳看着宋希说:「殿下,还请上那艘船,我让人送你回去。」 第105页 叶秋熙一怔,看着宋希,殿下? 宋希狠狠地瞪着宁岳,他还不想暴露身份。 转头对叶秋熙说:「没什么殿下,我是姓宋,叫宋希。算是皇子吧,不过估计皇上都不认识我,我从小就在忠义侯府长大。我一直把自己当作忠义侯府的人,所以你别因为我那点皇家血就对心生顾及。」 叶秋熙愣住了,那可是皇后的娘家,对于他这种平民百姓来说,已是高攀不起的存在。 「原来你们都有尊贵的身份。」 宁岳拉住叶秋熙的手,紧紧贴在他身边,软声软语地说:「我最尊贵的身份就是叶秋熙的夫君。」 叶秋熙一下子脸就红透了,简拼其来的惊骇一下子被打散的七零八落。 「你好好说话。」 说完还虚看一眼宋希。 真是的,就是希哥儿是好朋友,那也不能这样呀。 宋希没眼看他俩,得,他是多余的,妨碍人家小两口谈请说爱了。 「我走了。」 真是的,同样的是暗卫,为什么有些人的嘴像是抹了蜜,有些的人嘴跟哑巴一样。 抬腿要走时,又退回来,他看着宁岳说:「你怎么向秋哥儿强势求婚的?说出来让我借鑑一下。」 叶秋熙瞪大眼睛:「你不是说你看不上向你求亲的那些人吗?」 宋希没好气地说:「他又没我求亲。」 好吧,叶秋熙不说话了。 但让宁岳教?还是算了吧。 「你还是先问问人家意见,万一人家不同意呢?」 叶秋熙一边意所有指的说着,一边时不时的看向宁岳。 宁岳乐呵呵的传受经验:「一味的等待是没用的,该强硬就强硬。」 第48章 「漏水了,船漏水了。」 也不知道从哪喊出一句,转瞬间船上乱成一团。 宁岳脸色一变,他拥着叶秋熙:「没关系,我会保护你。」 随后对身后的十五说:「你保护宋希。」 说完横抱起叶秋熙大步踏入旁边那艘船。 宋希不知所措:「那……那他们怎么办?」 那艘船不大,是专门用作出湖游玩的,宋希不想暴露身份因此没包船。现在船上其他游玩人哭嚎一片,已经在向这边求救了。 叶秋熙紧紧拽着宁岳胸前的衣服,看着对面船里哀求的人心里很难受,连现在被横抱着都没顾及到。 「能让他们让这边的船吗?」 他抬着下巴看着宁岳,眼里的祈求让宁岳心里一紧。 「当然可以。」 他向十五眼神示意,十五领命而去。 叶秋熙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还被抱着,脸上微热,小声地说道:「放我下来吧。」 宁岳直接将抱进船舱里放在凳子上:「吃点东西压压惊。」 说着倒了杯水放叶秋熙手里,又拿了一块糕点投餵进他嘴里。 叶秋熙忙用手接过,含煳的说:「我自己吃。」 宋希跟在后面心里要酸死了,他满腹郁气地往旁边的凳子上一坐。 对着宁岳指使道: 「喂,给我也倒一杯。」 说着抬起下巴,一副趾高气扬。 「你一个暗卫,给身为皇子我倒杯水,不为过吧?」 宁岳懒的搭理他,直接坐到叶秋熙身边,紧紧靠着他。 「要不要再吃一块?」 宋希气死了:「喂!」 叶秋熙连忙拿水杯,说:「我给你倒吧。」 宋希:「不用,就让他倒。」 宁岳一脸冷漠:「皇上我都没倒过,你比皇上谱还大?」 宋希噎住,那自然是没有的。 宁岳白他一眼:「别没事找事,有这功夫还不如完善计划。」 宋希泄气了,他无力的趴在桌上,故意无闹的兴致也没了。 宁岳转脸又是一副温柔面孔,给叶秋熙投餵:「再吃一点。」 叶秋熙太纠结、太别扭了:「不、不用了。」 有宋希在,他连狠心拒绝宁岳都不好意思,害怕宁岳面子上不好受。可直接接受,好像他跟宁岳真是情投意合的未婚夫夫一样。 这时十五拎着一个小厮进来,一脚踢在小厮的膝盖后面的窝上,迫使小厮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大人,人抓到了。」 宋希精神了,坐起身体,率先问道:「怎么回事?」 十五:「回殿下,是有人故意弄坏船,让船漏水。」 叶秋熙一惊,被点心呛了一下,宁岳连忙给人餵水,拍背。 十五感受死亡凝视,低下头,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宋希大惊,对着小厮一拍桌子呵斥道:「谁指使你谋害本殿下的?」 小厮都懵了,他哆哆嗦嗦地说:「冤枉,小人没有,小真的没有。」 他真的不知道船上有皇子啊,不然借他八个胆子也不敢接这事。 宋希怒道:「还说没有,你要是不承认等上了岸直接押你去天枢,让术士来审你。」 小厮吓瘫在地上,哭诉道:「小人真的不知道船上有皇子啊,是有人找到小人给了小人二十两银子,让小人提前把船弄坏,等船到了湖中心就喊船漏水。到时候自然就有船来相救,我以为你们就是相救的船,所以……」 他看着十五,所以他才暴露的。 第106页 宁岳一脸玩味,声间低沉地问:「谁找你的?我看那船到现在也没沉,坏的地方应该不大吧。」 他想抱着叶秋熙,可叶秋熙直接搬着凳子想远离他,这哪行,他手下拽着叶秋熙的凳子,面上丝豪看不出来。 叶秋熙急的脸都红了,没办法只能又把凳子放下,瞪着宁岳,无声地说着:不许抱我。 宁岳只得在桌子底下紧紧握住叶秋熙的手,心里的不得劲全发泄在这小厮身上了。 他气息一变,宛如带着锋利的刀锋直击小厮。 小厮被吓的趴在地上:「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能认出他。我不敢把船真砸出大洞,万一救的不及时,这么多人的生死小人也承担不起。就……就只弄破了一点点皮。」 宋希冷笑:「你是怕你自己被淹死吧。」 宁岳眼里闪着冷光:「那人还在船上吗?」 小厮急忙回道:「在在在。」 十五拎着小厮出去认人,宁岳直接将叶秋熙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腿上。 「干嘛离我这远?」 叶秋熙大囧,抬眼看了下宋希,对方眼都快翻到天上的样子,让他又羞又恼。 「哪远了。」 凳子碰凳子,这还算什么远啊。 宋希扯了扯嘴角:「你俩真不把我当外人。」 叶秋熙要羞哭了,宁岳没办法,只能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好啦,很远了,你不要再低着头了。」 宋希一手撑着脑袋,看着宁岳十分无语地说:「你可真是厚脸皮。」 宁岳一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语气说:「追夫郎还要什么脸皮。」 呃…… 叶秋熙又是羞又无语,以前怎么没发现阿岳这么粘人。 宋希无语过后,眼神变来变去,随后恍然大悟。 「有道理。」 叶秋熙抬眼看着宋希,不可置信,这还有道理? 十五这次一手拎一个回来,将两人挤挤甩在地上。 指着其中一个说:「大人,他刚在在向别的船打暗号。」 叶秋熙紧蹙眉头看着那人:「好眼熟。」 宁岳摩挲着拇指与食指,不动声色地问:「你认识?」 叶秋熙一脸恍然:「我知道了,他是方三少爷身边的下人。」 宁岳脸色彻底沉下来:「他胆敢加害你。」 宋希疑惑:「方三少爷是谁?」 宁岳一声冷哼,一道紫色闪电从眼里一闪而过。 「将死之人罢了。」 叶秋熙心里一紧,勐地抓住宁岳的衣袖:「阿岳,你可别乱来。」 宁岳看着叶秋熙语气温和地说:「放心,我心里有数。」 宋希心里抖了抖,有个屁数,这姓方的是不得好死了。 十五踹了方家下人一脚:「还不赶紧全交待了,还是真想进死牢里走一趟。」 方家下人即使这样也一声不吭,趴在那里动都不动。 宁岳沉着声说:「你有什么把柄或是被挟制什么,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说了,我保你不会被方家伤害。」 方家下人这才动了下,但还是没说。 宁岳忽然神色莫名地说:「你知道皇上封的大宗师吗?」 方家下人缓缓地抬起头,死寂的脸上带着希翼:「你的靠山是大宗师?」 宁岳被气笑了,这名头还挺有威力。 「说吧,我耐心有限。」 方家下人一脸豁出去的跪趴在地上说:「老爷丢了主薄之位,十分恼怒但也无计可施,三少爷昔日得罪不少人,现在被昔日仇敌奚落打脸怀恨在心。城里他不敢怎么样,但他打听到叶小哥儿与友人游湖,便想此在船上做手脚。到时候他再出现救了叶小哥儿,与叶小哥儿有身体接触,失去名声只能委身与他。」 宁岳越听脸越黑,沖天的怒火恨不得立刻炸了姓方的。 「还有呢?」 方家下人又说:「我本是在他做工,可方老爷不做主薄后,家里开支不够便辞退了一些下人。但我家里有生病的母亲,于是我哀求夫人给我一机会,三少爷听见了,便让我来做这种事,给我三十银子。我想即使我死了,也够我母亲跟妹妹过下去,于是我就来了。」 叶秋熙心口起伏不定:「他怎么能这样?」 随后手指下意识地抓住宁岳的衣袖,还好,还好阿岳来了。 宋希已经从十五口中了解始末,十分不解地说:「那方老爷怎么说也是主薄,哪有儿子提亲,父亲跟着上门的?」 方家下人这时说:「叶小哥儿不同意,叶家也委婉回绝了几次,可三少爷十分中意叶小哥儿。在家闹着到几次犯病,老爷不得已才以主薄之位胁迫叶家。」 宋希惊到:「他还有病?什么病?」 方家下人犹豫了下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偶尔听府里下人之间的只字片语,方三少爷一犯病就情绪不稳,十分暴躁爱打人。有时候还会倒地抽搐,偶尔还会口吐白沫。」 宋希疑惑:「羊癫疯?」 不管是什么病,宁岳已经决定了姓方的生死。 「十五,这事你去办,就说方家意图谋害皇嗣。」 宋希:…… 行吧,谁让秋哥儿是他好朋友。 叶秋熙脸色发白,如果船上的小厮真的大胆砸破了船,不说他会怎么样,那一船的人估计都难逃一死。 第107页 姓方的果然有病。 第49章 到达岸上时,几人打算分开走,宋希这次出来没带一个人,叶秋熙提议先送他回去。 这时迎面走来几个人,叶秋熙与宋希不约而同的别脸,宋希直接站到十五身后。 叶秋熙紧挨着宁岳,低声说:「是方三少爷。」 宋希更急了,他小声说:「最前面中间那个是二皇子,他最好色。」 都知道三皇子喜好流连楚楼秦馆,但很少有人知道二皇子才是那个好色到骨子里的人,只要长的好看,男女哥儿全都不忌, 府上都不知道玩死过多少男男女女。 看着斯文有礼,实则人面兽心,小时候不小心撞见一次,做了半个月恶梦。 「果然有病的人就喜欢往一起凑。」 叶秋熙一听十分紧张的看着宁岳:「阿岳,我们快走吧。」 宁岳安抚道:「没事,不用担心。」 那边有备而来,他们想走也走不掉。 「秋哥儿。」方俊满目悽苦柔情,声音更是有股有情人被强迫分开的悲辛。 宁岳面色一沉,将叶秋熙挡在身后。 「方三少爷不会说的话,嘴巴就不要要了。」 如今方家的情况,这一声方三少爷更像是在讽刺,方俊脸色扭曲。余光撇了一眼身边的二皇子,心里底气足了八分, 「你就是仗着身后的背景强迫秋哥儿,如今二皇子在此,你还不跪拜。」 随后又伸着脖子,满眼渴望:「秋哥儿,别怕,二皇子会给你作主的。」 可脖子怎么伸,也只能看见叶秋熙的衣摆。 二皇子摇着扇子,一副文质彬彬模样,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听方俊这么说,他也没什么表示,只是站在那等宁岳给他行礼。 宁岳站着没动,但其他人可不敢,草草行了礼全都垂着头。一时间除了宁岳,二皇子都没看清其他人正脸。 嘴角的笑有些挂不住,眼底一丝阴冷滑过。 「见到本殿下为何不行礼?」 按照往常,他一定会做出胸怀大度的皇家风范,但此刻看到宁岳那副挺直的嵴背,突然就想看看傲骨弯曲的样子。 长相明艷倾城,却没有沾染丝豪阴柔之气。 凛冽的眼神,高挺的鼻樑下面……比胭脂还要让人流连的红唇。 二皇子眼神闪过一抹奇异地光,这一款,他还没尝过。 方俊狐假虎威地模样,在一边叫嚷道:「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背后的人是天枢就可以肆意妄为了吗?说到底天枢不过是长公主府的暗卫,就是长公主亲自来了,也得给二皇子几分薄面。你算什么东西?还不快跪下给二皇子磕头。」 宁岳垂在衣袖里的掌心一握,还有叫嚣的方俊眨眼间成了一个人型冰雕。 「聒噪。」 宁岳冷冽的眼神撇了冰雕一下,咔嚓——冰雕裂开的声音。 二皇子脸色一下就变了,脸上青青白白,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心里暗恨方家不给他实际信息,这个宁岳居然是术士,他想扯出得体的笑说点什么,可宁岳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反而侧脸看向身后之人。 二皇子心里恨极,这帮该死的术士。 「怎么了?」宁岳轻声问着,眼里温润柔和。 叶秋熙紧紧攥着宁岳的衣袖,他虽然知道宁岳是术士,也看到过他表演的花。 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在没有任何痕迹之下,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眨眼间就变成了冰冻,方俊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改变。 他眼里有惊愕、有惶恐,却唯独没有对术法的好奇。 「他……他怎么样?会……会死吗?」 宁岳静静看着叶秋熙,浅浅地笑道:「好,是我的错。放心,他不会在你眼前死。」 原本被冻成冰雕的方俊,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身体裂开的速度停止不动。 明明安抚温和的话语,但说出来的内容,却还是让叶秋熙不知所措。 「好了,你跟宋希先回去吧。」 宁岳说着像宋希使眼色,宋希从术法中回过神拉着叶秋熙先走。 「哇,我第一次见到术士用术法,好神奇。」 宋希兴致勃勃:「你是不是经常看见他用术法?」 叶秋熙面色不佳地说:「只有一次,他用术法把一颗种子快速长成一朵花。」 「哇!好神奇!」宋希两眼放光 叶秋熙有一丝疑惑:「你不害怕吗?」 宋希不解:「为什么要害怕?」 叶秋熙垂眸轻声说道:「就觉得术法面前,普通人毫不招架之力,就像地上的蚂蚁,想踩死就踩死了。」 宋希笑了,语气里带着嘲讽:「权贵面前,普通人就有招架之力了?你怕不知道那些高门府邸每年死多少丫头小厮,就像方家,不过只是一个主薄,仗着这点优势就能去你家逼婚。」 「秋哥儿,不是术法面前普通人没有招架之力,而是在钱和权面前,任何人都没有招架之力。」 「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宁岳只是个普通人,面对方家对你的逼婚,你家能如何,他又如何?怕不是真的要像戏文里说的,从此泪两行了。」 「秋哥儿,你该不会同情方俊吧?」 叶秋熙忙说:「当然不是,他那种人我怎么会。我就是不习惯,你知道第一次见阿岳时,他是什么样子吗?好弱,好小,毫无生机的样子。」 第108页 叶秋熙陷入往日里,跟宋希讲起与宁岳小时候的事。 - 宁岳目送叶秋熙和宋希在十五的保护下离去,转过身来看向二皇子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二皇子觉得这冰冻子是再裂开些好看,还是碎了好看?」 二皇子想到如果真的碎了,是不是代表方俊整个人也是碎的? 一想到这种可能,二皇子脸色发青。 宁岳眉眼间带着笑意,虽然笑意未达眼底,带着阴冷之味,但二皇忽然觉得此刻的宁岳当真是妖艷极了。 二皇子看向宁岳的眼神渐渐变味,如果…… 「既然二皇子不说话,想来更为满意的是此时的方三少爷。」 宁岳随后对身后之人说:「把这方三爷送到二皇子府,今年盛暑也能省下不少冰。」 说完转身离去,二皇子恍然间回过神,听到宁岳最后一句话脸色难看至极。 「我看谁敢往我府上抬?」 「来人,把这鬼东西扔湖里去,扔的越远越好。」 - 「所以你的不习惯,是你一直以为的病弱竹马,其实是个身高腿长的强悍竹马。」宋希听完后总结 叶秋熙挠了下脸,不自在的说:「啊,是吧。」 宋希眼珠一转,凑到叶秋熙面前,一脸坏笑地说道:「还是更不习惯竹马变夫君?」 叶秋熙脸一下子就红了:「你胡说什么。」 宋希:「我可没胡说,成亲日子订了没?到时候我一定送你一份厚礼。」 叶秋熙:「我才不要,十五你送他回家,我不想跟他一起走。」 十五保持微笑:「……都送。」 叶秋熙到家时,宁岳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他很惊讶:「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宁岳很自然从台阶上下来,牵起叶秋熙的手,笑着说:「我骑马,所以比你们快一些。」 叶秋熙忙看了看四周,想抽回手,又抽不回来。 「你不老牵我手,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 哎,怎么都喜欢牵他的手。 宁岳笑着点头:「听你的,没人时再牵。」 叶秋熙噎住,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进了院子里,叶于立也在家。 他看见宁岳很高兴地说:「宁岳来啦,晚上就在这里吃,让你婶多做两道菜,咱爷俩喝两杯。」 宁岳笑着坐下来,给叶于立续上茶水:「什么事让叶叔这么高兴?」 叶秋熙整张脸都要烧起来,他爹这是真把宁岳当可婿了,用力的从宁岳手里抽出手,这个地方没法待了。 想走时,却听到宁岳这么一问。 叶秋熙又不想走了,他也很好奇,只得别扭地坐在和宁岳隔着三个凳子的距离。 宁岳余光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得这样的叶秋熙别样可爱。算了,在他爹面前就不闹他了。 叶于立把茶水当成酒一口而尽,哈哈大笑道:「我呀,要去工部了。」 叶秋熙一惊,下意识看向宁岳。 宁岳一脸无辜眨眼,跟我无关。 叶于立还在继续:「前段日子帮了屯田郎中一个忙,他说要是有闲职一定让我去。就种田那点小事,我压根没当一回事,结果今天来人说让我去,虽然还是不入流的小职位。可我还是挺高兴,这衙门也不是好待的,虽说我顶了方主薄之位,可那位做的实在难受。」 方主薄在位多年,即使如今下去了,关系网还在。虽然其他人摸不清自己到底有什么背景,明面上使绊子不会,但软刀子也够受的。 「这事倒是让宁岳白搭人情了。」 宁岳笑道:「无所谓,您不必在意。就是工部离这里有些远,是不是要搬家?」 叶于立乐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我又没官职,还是小吏而已。附近有分属,我直接去那就行。」 「读了几十人书,未了还是可眼田地打交道,你说说这书是不是白读了。」王秀这时从外面回来,说道。 叶于立不乐意地说:「这怎么能一样。」 王秀笑着说:「我看没什么不一样,这酒啊,今晚是别喝了。」 叶于立恼怒道:「你怎么这样?」 叶秋熙乐呵呵地看着父母斗嘴,忽然手上一紧,不知什么时候宁岳已经坐到他身边,桌子底下一双大掌紧紧包裹住小一号的手。 叶秋熙偷偷地瞪着宁岳,心里十分后悔,刚刚就应该走的,这什么要留下听爹的好事,明明等宁岳走了再问就是了。 真是越想越懊恼。 - 二皇子府的卧房内,宽大的床上两重人影叠叠。 哭泣、求饶。 抽打、辱骂。 血水与汗水交织。 突然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人影出现在床前,二皇子污言碎语突然全噎在喉咙里,他急忙退出来惊恐的缩到床里边。 「你是谁?来……」 剩下的话在瞳孔逐渐放大中再也说不出来。 第二日,二皇子在府内乱搞死于马上风一事迅速传开,皇帝气的连二皇子母妃的贵妃位都夺了。 二皇子母妃的娘家不显,本来只是一位县令,多年以来靠着二皇子和柳贵妃也只爬到吏部一个没实权的郎中。如今二皇子一死,柳贵妃的贵妃位被夺,这意味着柳家也到头了。 如今的柳妃当年靠美色上位,如今年老美色不在早就不得圣宠,原本靠着引进术士得了几天圣宠,如今因二皇子一事前功尽弃。 第109页 与娘家商议后,想重得圣宠只得再走术士这条路。 可就在这时却爆出二皇子身前肆意虐杀,光从后花园里刨出来的尸体就不下于五具,还有府内的暗房里,更是关着十几名男男女女。 本来这种丑文在皇室的压制下很快就会结束,但坏就坏在,被关着的男人里有一位是言官外出游歷的孙子。 原本大好前程的孙子,现在被折磨成时日无多的痴傻儿。 这位言官气极之下在大殿上撞了柱子,虽然被救回来,但皇帝的脸面这次真的是被大臣踩在脚里下。 退朝后气的差点撅过去,当即下旨把柳妃关进冷宫,柳家上下全部革职赶出岁安城,后代子孙永不得再进。 - 宋希坐在鞦韆上对叶秋熙讲说皇宫上下发生的事,现在他在叶秋熙面前身份曝光,完全没有任何顾及的跑来找人闲聊。 「啧啧啧……原以为二皇子只是人面兽心,没想到他本来就是个禽兽。」 叶秋熙气道:「禽兽都不如。」 宋希坐直身体,说:「对了,那个方家这次也受到二皇子之事影响,被流放了。」 「你说,这会不会是你的好竹马干的?」宋希挑着眉毛,一脸别有深意的玩味之笑。 叶秋熙心里一紧,磕磕绊绊地说:「他……他哪有那种本事,再说,要是二皇子压根没做坏事,那别人想栽赃也栽赃不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言官之孙长时间不与家里联繫,他家里不会查吗?」 宋希上上下下打量着叶秋熙:「认识你这么久,今天才发现你原来如此能言善道。」 叶秋熙脸颊染上薄红:「我说的是事实。」 - 皇帝丢了如此大的脸,对柳家引进的术士也没有好脸色,原本刚颳起起来术士之风就这么灭了。 水面上刚起的涟漪,被平的无声无息。 宁岳站在亲家面前,看着头顶上牌匾久久无语。 十五等在身边,好一会儿忍不住问:「您觉得如何?」 宁岳一言难尽地说:「不如何,这牌子谁挂的?大宗师府,这什么名字,宁府也行,叶府也可以。大宗师府算什么?」 十五同样一言难尽:「大人,这是皇上御赐,就连大宗师府四个字都是皇上亲自写的。」 能不挂吗? 「您要心有不愿,咱们关起门来说,这大庭广众之下,万一传到皇上耳中,还以为您对皇上不满呢。」 宁岳静静看着十五。 十五头皮一紧:「要不大人,我们先进去看看如何?」 宁岳抬腿踏上台阶,十五连忙跟在后面。 这是长公主当初送给驸马家的宅子,现在被她送给了宁岳。 宁岳一路看下去,只有一个感觉,这里比在末世基地里看到皇家园林的图片还要繁贵几分。 十五很是惊嘆:「长公主对驸马真是没得说,不愧是当年豪掷千金的宅子,可惜驸马不知道珍惜。」 宁岳心里满意:「不错,叶秋熙应该会喜欢。」 十五:「……一定会喜欢。」 这么豪奢的宅子,谁能不喜欢。 第50章 逛到后院时,有两个人正等在那里。 「见过大宗师。」 「见过大宗师。」 宁岳看着他们,眼底划过不着痕迹的打量:「你们就是长公主给我管理宅子的人?」 「是,奴才李道七。」 「奴才李十一。」 一个太监,一个哥儿? 「你们跟李道一什么关系?」宁岳问 李道七回道:「我们当年是同一批进宫的,他站在第一位,我站在第七个。」 这跟生物人编号还真是差不多,宁岳看向旁边那个中年哥儿,说:「所以你站在第十一个?」 「是。」 宁岳头一次有了此话不知道怎么往下接的感觉,好在两人一直低着头也没要宁岳接起话头的意思。 李道七垂首恭敬地说:「先前因找物证被损坏的地方已维修好,具体的还要添补什么还请大人明示。」 李十一同样垂首恭敬地说:「大人也可以跟未来主君商量一下。」 「未来主君?」宁岳嚼着这句话,脸上神色莫名。 李十一:「大人未来的夫郎,就是我们的主君。」 宁岳满意至极:「你,很不错。」 李十一腰躬的更低些:「谢大人。」 宁岳问李道七:「有府里的图纸吗?越详细越好。」 李道七忙回:「有。」 宁岳拿着图纸转身骑马独自去了叶家,拉着叶秋熙坐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快来看看我们以后的家,你想添加些什么?」 家这个字说出口后,宁岳心尖像是被火烫了下,从前世到这世,家这个字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词典里。 带着归属感的字,让他有种脚尖接触地面的实体感。 「这是我们家的图纸,如果觉得不能仔细看,我也可以带你去看实际的宅子。」 安他的意思这种线条似的 图纸能看出来什么来,还不如直接去看,但叶秋熙说没成结前要注意影响。虽然知道这是他躲避自己的藉口,但宁岳还是选择尊重一下,反正人已经被他订下,其他的就慢慢磨。 图纸大的石桌上都放不下,叶秋熙很吃惊。 第110页 「这么大的宅子?要花不少钱吧。」 宁岳语气随意道:「听说是需要很多钱,不过我没花钱,是长公主送我的。以前住着许驸马一家,现在归我了,里面破坏的地方已经修好,具体改造还得按你的意思来。」 许驸马? 长公主的那个许驸马? 叶秋熙震惊不已,据说那宅子长公主可是花了万金,现在居然送给了宁岳? 宁岳没等到回应,侧首便见叶秋熙一副呆住的样子。 他略微思索一下,说:「如果你不喜欢被人住过或是对许家犯事有忌讳的话,我们也可以不在那住。」 叶秋熙回过神,哭笑不得。 「我没那么矫情。」 也着实矫情不起来,自己何德何能住进那样的府宅。 「那就好。」宁岳笑道:「有我在,你不用害怕什么。我对那宅子还挺满意的,绿化挺好。」 叶秋熙撑不住笑出声来:「你这评价真有种暴殄天物之感。」 宁岳凑近叶秋熙,双眼亮亮的看着他,说:「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叶秋熙急忙摇头:「暂时不用了。」 能躲一时是一时。 宁岳也不失望:「行,那就暂时那样吧。你今天可有什么安排?还是约了宋希玩?」 叶秋熙对宁岳没有继续追问,心里松了口气。 但提到宋希,他费解的说:「我俩好几天没见面了,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 宁岳心里不得劲:「几天是多少天呀?我跟你几天没见面,你怎么不来找我?」 叶秋熙对宁岳吃味的劲感到牙疼:「我又不知道去哪找你。」 「那你就知道去哪找他?是去侯府还是去皇宫?」 叶秋熙一愣,说:「哦,对哦。这两个地方我都不能去,那算了,等他来找我吧。」 宁岳一听叶秋熙这口气,忙说:「你要想去的话我都可以带你去,皇宫而已,没什么的,也就是墙多了些,还是我们以后的家更舒服。」 叶秋熙感到好笑:「把这些图纸收起来吧。」 宁岳:「确实没什么好看的,这些平面图也就能看出房子大小。要不把先工匠叫去,做一些你喜欢的家具,怎么样?反正你也没事,就当陪我嘛。」 叶秋熙被宁岳磨的没办法,刚要答应,只听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急报!让开,快让开,八百里急报!」 「前面的快闪开。」 「快让开,急报!八百里急报!」 叶秋熙心里一突:「这会是哪里的急报,不会出什么事吧,阿岳你要不要回去看一下?」 宁岳蹙起眉头,十分不愿意:「这时候去了也没用,真的有事会有人通知我。」 等报导皇帝面前,再与大臣商议,起码也得一两个时辰。他又不是朝廷重臣,商议怎么处理朝政的事不在他的范围内。 同样,他也不感兴趣。 「我陪你去逛街吧。」宁岳眼睛一亮,拉着叶秋熙就往外走。 叶秋熙无言:「这时候逛什么街?眼看都要到中午了。」 宁岳侧过脸,眉眼弯弯:「那刚好,中午在外面吃饭。就去上清楼,一边吃饭,一边坐在观景台远眺岁安。」 叶秋熙一惊:「不用了,那个地方又贵,观景台的位置都要提前预定。」 宁岳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既然说了,就肯定做出了万全的准备,你只要开心就好。」 做完不着痕迹的往虚空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叶秋熙的手出门。 走到院子外,叶秋熙怎么也不肯让宁岳再牵手,实在是太突破他的底线。不管是什么关系,就算是正常夫妻也没有在街上手拉手的。 宁岳一脸可惜。 叶秋熙恼怒的瞪他一眼。 「好吧,那我们就这样慢慢逛。」宁岳妥协了 叶秋熙实在无言以对,这还委屈上了?这有什么好委屈的,该委屈的是自己吧?, 唉,也不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委屈的。 这心里实在太怪了。 叶秋熙如同平静无波的水面,看似平和,实则下面暗流翻涌。 两个人逛到一半时碰见了叶雪和赵泽,久不见面两方都很惊讶。 叶雪惊喜道:「宁岳,秋哥儿!」 赵泽似乎更加圆润了些,他笑眯眯的向岳打招唿:「大舅兄近来可好?久不见面,似乎更加玉树临风。」 叶雪不敢相信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着宁岳和叶秋熙。 「我的天哪。远远看着我都不敢叫你们,我还寻思着这是哪家的俊美少爷陪着夫郎出来逛街,没想到是你们两个。」 话一出口,叶雪就觉得自己说错话,连忙抱歉的说:「不好意思,瞧我这张嘴,别往心里去啊。」 宁岳心情十分愉悦,眉眼间春风得意:「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夫夫。」 叶雪的脑袋瓜子还是不错的嘛,现在连眼光都这么好了。 叶雪和赵泽大吃一惊。 叶雪不可置信的说:「你俩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没告诉我?」 赵泽也一脸不贊同的说:「就是,大舅兄你这可就见外了。」 叶秋熙恨不得就地挖一个洞钻进去。 「你们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第111页 宁岳带着惋惜的语气说:「唉,刚订婚,还没到成亲呢。」 就算是定亲,这个消息也给叶雪带来不小的冲击,她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看着,恍惚间终于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从小我就感觉宁岳对秋哥儿不一般,如今看来,我的感觉真是对的,成亲的时候可一定要告诉我们。」 宁岳看叶雪的目光十分满意,连语气都从未有过的和善。 「一定。吃饭了吗?没吃就一起吃吧。」 赵泽笑道:「那感情好,你们有想好去哪一家吗?没有的话我推荐一家,口味还不错,价格公道。」 宁岳眉眼间带着浅浅的笑意,说:「不用了,我们已经定好了位置。」 他侧过脸,眉眼柔和的看着叶秋熙,说:「那我们就一起去吧?」 叶秋熙:…… 他根本不想说话,很想拉着叶雪问,你从小到大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你怎么能把纯洁的亲情想歪呢! 他勉强的笑道:「对,一起吧。」 说完眼睛一亮,是呀,有外人在,宁岳就不会对他有亲密动作了。 看向叶雪和赵泽夫妻俩更加热情了,他对两人笑着说:「今天宁岳请客,你们俩等会儿不用给他省钱,想吃什么尽管点。」 叶雪掩嘴一笑:「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但到了上清楼门前时,叶雪的笑意僵在脸上,她忙看向赵泽,真的进去? 赵泽惊讶过后,笑着问宁岳:「大舅兄这是发达了吗?」 宁岳想了想,对赵泽说:「比你发达。」 说完拉着叶秋熙,径直进去。 叶秋熙无奈转过头,对叶雪和赵泽带歉意地笑了笑。 赵泽微愣,笑着对叶雪说:「既然这样,那我们夫妻二人今天就跟着大舅兄去吃一吃上清楼,回去也好吹嘘一二。」 叶巧然一身灰布麻衣、头上裹着灰布巾,站在对面街道角落里看着一身鲜亮衣服的叶雪,那衣裳款式是岁安时下流行的新样式。 看着她被赵泽小心拥护着进入上清楼,岁安最好的酒楼之一。 每次路过这里,她都下意识躲得远远的,生怕冲撞里面的贵客。 可如今叶雪成了这里面的贵客。 叶巧然死死咬着的下嘴唇,转身就往巷子里走,当真是觉得自己狼狈至极。 - 几人一路被小二恭敬的迎至三楼观景平台。 除了宁岳,其余三人都很拘谨。等宁岳点完餐之后把菜单给他们的时候,纷纷表示:不用不用,你做主就好。 最后叶秋熙还是在宁岳的软磨硬泡下,又选了两个名字看上去很好听的点心。 小二下去后,宁岳迫不及待的牵起叶秋熙的手,将他拉到栏 杆边眺望远处。 「虽说风景没有在观星楼看的好,但也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宁岳一只胳膊肘支在栏杆上,手掌托着下巴,侧过手脸懒懒散散的样子,看着叶秋熙的眼里满是柔情。 叶秋熙十分不自在的瞥了眼坐在桌子上的叶雪夫妻两个,浅笑的说:「嗯,确实让人心中开阔很多。」 宁岳心里高兴:「那我们以后常来。」 叶秋熙忙说:「那就不用了。」 太贵了。 宁岳想了想说:「也行,下次带你去观星楼。」 叶雪的心思都放在观景台上,没听清宁岳和叶秋熙在说什么。赵泽听得心里大骇,这便宜大舅子到底是走了什么门路? 随后在心里自嘲道,观星楼想去就去的大舅子,怎么是便宜?上清楼这一顿饭,这大舅子也着实贵重的很。 他感嘆道:「大舅兄,你这大腿,我从今以后可得抱紧了。」 宁岳看向他挑眉:「你现在应该还不错吧,我听说你跟我师傅的合作赚了不少,连在岁安的宅子都买了,你自己的大腿就挺结实的。」 赵泽好笑道:「那我也不敢来这上清楼吃饭,我那宅子偏的很,还请大舅兄不嫌弃,有空的时候上门坐一坐,也好让我沾沾大舅兄的光。」 赵泽这话说的坦荡,宁岳听得有趣。 「以后需要我帮助的可以跟我说,能帮的我都会帮。」 赵泽两眼一亮,拍手叫道:「等的就是大舅兄这句话。」 这是十五一脸严肃地走到宁岳身边耳语几句,宁岳听后满脸不高兴:「我菜还没上。」 十五严肃的表情有些裂开:「……那,打包?」 「打包你个头啊。」说完转身又是另外一副面孔,语气温和地叶秋熙说:「不能陪你吃饭了,让叶雪他们好好陪你吃,吃完再让他们把你送回到家。你猜的没错,确实发生了一些事,我晚一些再跟你说。」 叶秋熙担忧道:」那你小心,不用担心我。也不用他们送,我可以自己回家。「 宁岳非常不贊同,转头对赵泽说:」你一定要把叶秋熙好好送到家。」 赵泽忙保证:「大舅兄放心,我一定会把大舅夫郎毫髮无伤的送回到家。」 叶秋熙:…… 算了,他已经放弃挣扎了。 - 马车上面宁岳十分不耐烦的问十五:「到底什么事?一定要把我现在叫开,我好不容易陪叶秋熙吃一顿饭。」 十五面无表情,心里十分无语,您就差一天三顿陪叶小哥儿吃饭了,不差这一顿。 第112页 「边境来报,我们战败,丢了一座城。」 领地丢失? 那确实是挺大的事。 宁岳疑惑地说:「不是说大晋兵强马壮,是周边最强的国家,为什么还会战败?」 十五有些为难的说:「事发突然,这个……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宁岳:「大晋周边都是些小国、草原部落。事发的再突然也不至于被一个小国打掉一座城,怎么?是所有的小国联合起来对抗大晋了吗?」 十五垂下头:「大人,你别问了,到皇宫您就知道了。」 宁岳:「你现在告诉我不就行了。」 十五:「大人,我刚才说了,我也不知道。」 宁岳:「……你可真没用。」 十五:…… 宁岳拉着一张脸进入议事厅,看也不看跪了一地大气都不敢喘的大臣们,直接走到皇帝面前。 问:「皇上,到底什么事可以简单明了的告诉我吗?好不容易逮到一次机会陪我家人吃顿饭,结果菜刚上桌就被拉过来了。」 「放肆,竟敢这么跟皇上说话,还不快给皇上请罪。」这是跪在地下的一个领头大臣,抬起头对宁远呵斥道。 宁岳余光撇向他:「你谁?皇上都没开口,你乱叫什么?你能帮皇上解决问题吗?皇上他把你的问题解决了吗?」 宁岳又转过头问皇上。 大臣的脸色此刻青青白白,皇上更不用说了,已经变成调色盘了,看向宁岳的目光十分的复杂,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生谁的气。 怀景长公主此刻轻咳一声,说:「大宗师,不得无礼。」 语气没有任何责怪,说的相当敷衍。 底下的大臣纷纷抬起头看向宁岳,这就是大宗师?太年轻了吧。 刚才斥责宁岳的大臣脸色已经发紫了。 宁岳则是十分懊恼,失策了,光顾着生气道具忘了带。这下好了,怎么才能把他们脑子对自己的样子洗掉? 长公主的一句大宗师,把皇帝对宁岳的不满冲散了很多。 术师,是有些怪癖的。 皇上这样安慰自己,他脸上挂起笑意对宁岳说:「大宗师,可是知道丢城一事?」 宁岳点头:「知道,但我又不带兵打仗,也不懂朝政,叫我来恐怕帮不了皇上什么忙。」 这话让皇上听了十分高兴。 术士也就术法强了些,管理朝廷大事实在拿不出手。 「来报之人说了边城发生的怪事,长公主提意让你来听听,他们这些废物吵了半天也没说清一二,吾就听了长公主的意思叫你来了。」 所以一个外嫁过的公主,为什么会出现在议事厅和大臣们一同参与朝政? 宁岳扫过众多脸色各异的大臣们,心想公主的幕僚们挺给力。 「什么怪事?」 宁岳被勾起了好奇心。 怀景长公主这时说:「以我的总结,边城这场战事应该有术士加入其中。」 宁岳挑眉:「哦?公主请详细说说。」 怀景长公主说道:「传令兵说,近一个月士兵们全都浑身乏力,提不起劲。无论大夫如何查看全都找不到原因。这让我不得不想起我当初的状况,我猜测应该是某个小国请了不入流的术士,用术法加害我朝士兵。」 宁岳:「万一只是中毒呢?」 怀景长公主苦笑:「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找的人也都找了,所以我们商议许久还是不得其法。」 「什么术士、术法,长公主不要危言耸听,这都是战败找的藉口。微臣恳求皇上另派将者去边城主持大局,夺回我朝失去的城池。」 皇上沉着脸说:「你觉得派谁?」 「忠义侯骁勇善战,当年更是与先帝共同远征退敌,臣以为侯爷当可。」 怀景长公脸色突变:「忠义侯不问政事多年,现已七十高龄。于尚书,这怕是不太适合吧。」 为了避嫌,忠义侯府连兵权都交了,整个候府人丁稀少。 除了皇后一女,还有两个儿子。 长子早已封世子,领了闲职,现在身体都发福的不像一个将相之后。下面生了两女一儿,儿子算是老来得子,才十五岁,走的读书道路,怕是连剑都拿不稳。 次子在战场上受伤,腿脚不便,此生与领兵打仗再无缘,膝下只有一个养子也不在身边。 如果不是如今就这种局面,皇上哪里还容得下。 于尚书抱拳回道:「回公主……」 话刚开口被皇上斥责:「你闭嘴吧,让一个七十岁的老者领兵。你想让天下承心笑意吾吗?还以为我大晋没人了。」 整个大晋也不出去几个七十岁高龄的老者,皇上心里这对个年纪很是羡慕。 于尚书十分识时务闭嘴趴地请罪。 宁岳看着于尚书的官帽顶,扬眉。这又是在挑什么么蛾子,能做到一个六部尚书之一,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哎,忒烦。 「皇上,你意下如何呢?」 皇上垂眸思索,看向宁岳问:「不知大宗师可否愿意帮吾前往边城探查一二?」 宁岳:…… 说实话非常不愿意,他只想在岁安城吃喝玩乐,陪叶秋熙。 但,也是对边城的事非常的好奇。 怀景长公主这时提意道:「皇上,不如让大宗师暗下探访,到时也可以前往西域查看一二,西域被传是术士之乡。最近也有不少术士前往,据说西域有 第113页 什么术法法宝要开启。」 皇上一听,两眼放光。 「可知是什么法宝,可否跟长生有关?」 那劲头,恨不得自己亲自去一趟西域。 宁岳语气冷淡地回道:「皇上,这世界上没有长生。」 皇上脸色一变,整个人的激情犹如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 「大宗师,你如果不会说话还是少说几句吧。」 宁岳没有回答他,直接问:「皇上觉得我什么时候去比较合适?」 现在、立刻、马上滚出我的眼前! 皇上憋了憋气,说:「三天后吧,大宗师回去也好准备一番。」 怀景长公主开口道:「皇上,三天会不会太短了?」 皇上义正言辞的:「阿灵呀,边城的事情刻不容缓。」 怀景长公主:…… 虽然很想跟您做出一副父女情深的样子给外界看,但大可不必此刻喊出她的闺名,非常的渗人。 宁岳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去准备。」 说完转身就走,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怀景长公主连忙替宁岳跟皇上告罪:「大宗师性格如此,好在对大晋绝无二心,皇上只需把他当作保护大晋的普通将士即可。」 皇上紧抓扶手,普通将士早砍他八百回头了。 「吾不跟他们这种性格古怪之人计较。」 「皇上大度。」 宁岳出了皇宫,就看见等在马车边的庄仁。 他走过去说:「你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 庄仁僵硬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来,只是眼里狠狠看宁岳一眼,说:「上车。」 马车里步英也在,见宁岳进来只是抬了下眼皮。 「你们两个这是得了什么消息?」宁岳十分好奇 庄仁进了马车后,马车缓缓行动。 闻言便说:「就你进宫这会儿功夫,丢城一事已经传了半个岁城安。」 宁岳眨眼:「这么快?」 信息如此不发达,传消息倒是快。果然,人的口舌之力是强大的。 庄仁皱着眉头:「你别管这些了,你进宫都听了什么?」 「没听什么?光看他们打嘴仗了。」宁岳一副没意思透的样子,说道:「彼此打嘴仗还不够,还要把我拉下水,你看我会是上这种当的人吗?」 庄仁忍无可忍:「说重点。」 「重点啊?」宁岳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说:「皇上让我去边境探察,公主让我暗访,所以你们要跟我一起去吗?」 步英看向宁岳:「这还能组队?」 宁岳:「那肯定行,总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吧。放心,公主肯定还有更详细的计划在后面,咱们跟着做就行,但有一点,钱一定要多给,我可不想吃不好、睡不好。」 步英提醒他:「你是去有公务的,不是去游玩的。」 宁岳:「所以呢?我不吃、不喝、不睡吗?」 合作关系,当然钱给够才好办事。 - 大晋与邻国打架输了一个城池,瞬间成了民间谈论的热点,普通老百姓最怕徵兵打仗,还怕增加赋税。 宁岳听了一路,有书生高谈阔论、有百姓唉声嘆气、也有斗气昂扬要上战场保家为国。 到了叶秋熙家里,宋希也在。 两个小哥儿两手托着下巴坐在石桌上唉声嘆气,愁眉不展。 宁岳眼里只有叶秋熙,莫名觉得此刻的叶秋熙有一丝喜感。 怪可爱的。 他坐到叶秋熙旁边,歪着头笑道:「叶哥哥在为什么事发愁,告诉阿岳,阿岳给你解决。」 叶秋熙一惊,随即一抹红晕染上脸颊,十分涩然的看了一眼宋希。 说:「乱说什么话。」 宋希一脸受不了的样子,叶哥哥,阿岳,要吐了好吧! 「我这一个大活人坐这里,你就不能私底下再说这些浪言浪语吗?」 他最近已经豁出去了,没想到脸皮更厚的人还得是宁岳。 浪言浪语听的叶秋熙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你们两个说的话真是半斤八两。 一样让人无颜面对。 「好了,你们两个都不要再说了。」叶秋熙气若悬丝 宋希白了宁岳一眼,说:「我们在忧国忧民,你这位皇家护卫倒是有闲情逸緻谈情说爱。」 叶秋熙:…… 有被影射到。 叶秋熙这副窘迫的样子狠狠刺中了宁岳的心尖,他恨不得搂住叶秋熙的腰身狠狠撒娇放纵一番。 但到底忍住了,他要真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叶秋熙怕是真要生气。 「我来就是说这事,你的长公主姐姐还没跟你说?」 宋希疑惑道:「说什么?朝廷有什么新决策?」 叶秋熙闻言,这才抬起头看向宁岳,那副小心又好奇的样子真是让宁岳心痒痒。 他别过眼强迫自己不去看,说:「明面上皇上会派将帅前去阵前坐镇,暗地里让我前去探查。」 叶秋熙手一动,下意识抓紧宁岳的袖口。 「只有你一个人吗?」 宁岳看了眼袖口上细白的手指,笑道:「当然不是,你也得陪我去。」 叶秋熙震惊了:「我?我能去干什么?」 宁岳嘴角扬起愉悦地笑意:「当然是陪我。」 宋希惊讶过后讽刺道:「真是好感人情谊。」 第114页 叶秋熙慌忙间把手又缩了回去,实在想不出什么话来回怼,好像真的是说不过去。 宁岳看着宋希:「侯府的养子为了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也跟着去,你从小在侯府长大,知道侯府养子武力如何?」 宋希一愣,随即两眼放光。 「秋哥儿,你的竹马情真是太感人了,我走了。」 叶秋熙一脸莫名其妙,这希哥儿又发作什么? 三日后,宁岳、叶秋熙、庄仁、步英、侯府养子宣己一同轻装离去,却在城门口碰见一身布衣打扮的宋希。 叶秋熙震惊道:「你这是偷跑出来的吗?」 宋希眼神飘忽,强装镇定:「没有,我告诉了皇姐。」 留信告诉,也是告诉。 宁岳扬眉,别有深意地看宋希一眼,说:「既如此,那走吧。」 六个人,三辆马车,外加三个赶马车的暗卫。 可以说这趟暗之旅,相当豪奢,完全颠覆了暗卫以往做任务的认知,即使赶着马车也有种恍惚之感。 第51章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两个半时辰后到了大风镇风味酒楼门前,宁岳率先从马上跳下来,然后在叶秋熙连声「我自己来」中将人扶下马。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 分三辆马车的好处此刻就体现出来了,就是赶车的三位暗卫车夫备受煎熬,具体的就不说了。 「嗨,大人,饭菜已准备好,请上坐。」 「十五?你怎么在这?」叶秋熙很吃惊 十五应道:「回主君话,我在这边有点公务,刚好就在此地等大人与各位的到来。」 叶秋熙一头雾水:「主君?」 「对,您是大人的未婚夫郎,那就是我们主君。」十五眼底划过得意,这可是跟李十一学的,不愧是从宫里出来的人,就是懂得讨主子欢心。 没看现在他家大人神色一下子就柔和了吗? 叶秋熙:…… 他错了他就不应该问十五到底为什么来? 到底为什么来关他什么事呢? 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自闭了。 庄仁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有了一丝揶揄:「十五,你是天枢的人,可不是宁小混蛋的家养奴才,注意你的称唿。」 十五忙弯腰拱手道:「紧记庄先生教导。」 宁岳无语地对庄仁说:「行了,你惯会泼冷水。」 随后虚拥着叶秋熙往酒楼里走去,边走边说:「你别听庄 老头瞎说,你就是我们家的主君,我什么都听你的。」 叶秋熙无地自容,瞪着宁岳道:「你也闭嘴吧。」 庄仁两眼睁大,怒道:「那小混蛋居然叫我老头?我很老吗?」 步英虽然声音没起伏,却是他最大的温柔:「相对他而言你年纪确实不小,可对我而言你永远年轻。」 庄仁斜眼看他:「因为我永远比你小一轮。」 步英:「……走吧,早上你没吃几口,该饿了,等会儿多吃点。」 走在最后宋希罕见的很安静,他时不时的眼神撇向身边的人。想说什么又不好开口,只是羡慕的向着前面的两对。 没错,他看出来了,宁岳这两师傅也是一对。 成双成对,就他形单影只。 心酸。 想到这里,他再次幽怨的撇了一眼身边这根木头。 宣己垂首恭敬道:「少爷里面请。」 请你个头! 宋希气唿唿地甩着袖子大步踏入酒楼里,进入包房一看,宁岳正单方面腻歪在叶秋熙身边选菜单。 更气了! 叶秋熙语气焦急的阻拦:「好了,够了,再点吃不完了。」 宁岳无所谓地说道:「这么多人,怎么会说吃不完。」 庄仁两手抱胸,冷哼道:「我们吃什么我们自己点。」 宁岳眼皮都没抬,直接说:「那你出去吃。」 庄仁一拍桌子起身就走,步英从容跟上,眼里划过满意。 叶秋熙急忙起身伸手拦道:「别呀,庄师傅,阿岳开玩的。」 可庄仁和步英已经走出了门,叶秋熙满肚子气恼。 他瞪着宁岳,无奈极了:「你干什么呀?」 好好的一顿饭怎么分两桌吃。 宁岳拉着叶秋熙坐下,安抚道:「你别生气,老步那傢伙心里巴不得。」 宋希撑着下巴无力地说:「对,人家也想享受单独吃饭。」 叶秋熙迷煳了:「你俩在说什么?」 宁岳眨着眼,说:「他俩跟我们一样呀。」 叶秋熙震惊,他唰地看向宋希,问:「你也知道?」 宋希没精打采地点头:「我看出来的,你没看出来吗?」 叶秋熙:…… 你们这些人脑子里面天天在想什么啊? 他怎么可能往那方面想? 宁岳看着宋希:「所以,你呢?」 意思很明确,怎么还不走? 宋希没好气的给他一个白眼,走个屁,他现在满肚子火,他就要在这里。 宁岳扬眉,好吧,反正他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他一手撑着下巴,闲散的看着叶秋熙,眼里的柔情能腻出水来。 叶秋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宁岳笑的甜腻:「你承认了。」 承认什么? 第115页 叶秋熙不解,看着宁岳满头疑惑。 但宁岳笑的越发腻人,忽然一点闪过叶秋熙脑海,看向宁岳瞳孔震动。 所以他承认的地意思是,对宁岳那句「他俩跟我们一样」没有反驳? 啊—— 他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刚听到庄师傅与步师傅两人是一对后,他太过震惊的下意识反应。 真的没想太多。 宋希趴桌上,跟没了骨头一样。 「恭喜大宗师,叶青蛙要被你煮熟了。」 宁岳嘴角带着含蓄的笑,咋一看,还有几分羞涩。 宋希:…… 缓缓坚起大拇指。 脸皮厚。 实在厚。 叶秋熙一愣:「谁是大宗师?大宗师是谁?」 说完看向宁岳。 宁岳眨巴着眼:「我没告诉你吗?」 叶秋熙深唿吸:「没有。」 宁岳迟疑:「有……吧。」 叶秋熙闭了闭眼,咬牙道:「没、有!」 宁岳坐直身体,一副乖巧模样。 「对不起,我错了。」 他只是把大宗师这个身份遗忘了。 叶秋熙生、气、了! 他指着外面:「出去。」 宁岳眼巴巴地看着叶秋熙,希望他心软,很可惜,后者冷硬心铁。 一步三回头都没挽回,宁岳冷冷的眼神射向宋希。 很、好。 宋希已经坐直身体准备跑路,关他什么事,谁知道你们两口子之间居然还有这么深的不知情。 庄仁正在喝着茶水,看宁岳一脸菜色的样子,很愉悦地说:「过来坐?」 宁岳不搭理他,自己单独待了一张桌子。 一波人坐了好几处,反正给钱的是大爷,而且还被十五包场了。 掌柜、小二齐上阵,你们都是爷,爱坐哪坐哪。 一顿简单的饭吃了一个半时辰,害的掌柜都以为自家饭菜有什么毛病。 「现在什么时辰了?」 宁岳懒洋洋的问十五,叶秋熙站在最后面都不跟他说话了,哎,好没劲。 十五答道:「未时一刻。」 宁岳:「天黑前能到哪里?」 十五看了宁岳一眼,斟酌着回答:「快马加鞭的话,天黑前能到下个镇,如果不想受颠簸之苦的话,那只能在大风镇过夜,明早在上路。」 说是快马加鞭,也只是比一行人从皇都出发现在这里快些。 宁岳点头沉思:「那就过一夜吧。」 十五:…… 他就知道! 庄仁皱眉:「这样不好吧,我们毕竟有要事在身。」 宁岳:「皇家护卫军几个术士已随大军出发,不差我一个。」 庄仁甩手怒道:「不分轻重。」 宁岳走到庄仁身边,拍拍他的肩膀,说:「师傅,你就平一下你心中的火气,我跟他们共事多年,教了不少东西。放心吧,耽误不了什么事。」 庄仁:「早到一刻钟就能多救一个百姓,不好吗?」 宁岳默了默,说:「松花镇有码头,长途只有每天午时才发船,到时我们可以直接走水路,用上少一半时间就能到达乐合县。」 「所以,住一晚完全没影响。」 庄仁:「……不早说。」 十五这时开口道:「那属下去订客房。」 宁岳大手一挥:「不用,镇上有我家亲戚,住他家,省钱。」 众人无语,你什么时候这么抠了? 十五:「……人有些多。」 宁岳不在意地说:「他家很大的。」 十五:…… 这是家大不大的问题吗? 宁岳看向庄仁:「庄师傅,你跟他合作挺愉快的,你要住他家,他家肯定高兴。」 庄仁略一思索便知道是谁了,他说:「万一赵泽不在家,你也好意思带着这么一帮人住进去?」 宁岳胸有成竹地说:「就因为知道他在家,我才去的。我怎么让自己有丢脸的机会。」 众人:…… 你就是脸皮厚,但凡脸薄一点的人都开不了口。 庄仁无语地说:「你跟你夫郎住去吧,我们可不跟着你去丢人现眼。」 叶秋熙转着拉着宋希就走,正眼都没给宁岳一个。 宁岳感受了冬日寒风,他挤开宋希贴着叶秋熙身边,说:「外面是要自在些,那我们就住外面。」 叶秋熙给了宁岳一个眼神:你在说什么东西? 宁岳又则首问:「想看看叶雪的儿子吗?」 叶秋熙有些动心,但他看着眼里闪着别样心思的宁岳,冷下心,说:「不想。」 宁岳很可惜:「好吧。」 这幽怨的嘆息声,听的叶秋熙更另坚定刚才的拒绝。 不过既然都到了镇上,还要住一晚。叶秋熙还是觉得跟叶雪打个招唿为好,但他又不想让宁岳陪他上门,于是买了些礼品请十五送到赵家。 这一送,赵泽和叶雪两人来到客栈请一行人上门作客。 叶秋熙看出来赵泽想和宁岳还有庄仁他们打好关系,因此没反对,不过最后还是在外面酒楼吃了一顿。 第二天一早,众人吃过早饭后前往松花镇。 赵泽和叶雪前来送行。 叶雪和叶秋熙、宋希走在后面。 赵泽跟宁岳几人走在前面,他十分不解地说:「为什么要去松花镇,虽然此刻松花开的正好,不少文人书生前去游玩作诗。可要去边城,那得过别的镇才顺路,松花镇有些绕了。」 第116页 宁岳回道:「那边有个码头,走水路更省时间。」 赵泽一想也对,但他还是不贊同:「那个码头不大,一般都是出行的都是捕鱼的船,最近听说中间有一道湾容易出劫匪,你们要不还是考虑走旱路。」 劫匪? 宁岳眉头舒展:「那就为民除害吧。」 赵泽噎住,看着贵气的大舅子,一言难尽。 「好侠义,但……注意安全。实在不行多给点钱,听说那帮劫匪只要钱财,不害 人命。」 宁岳奇怪地看着赵泽:「我为什么要给他们钱?不过……给钱就能买命的话……」 说着双眼越来越亮:「那让他们给我钱,我绕他们命。」 庄仁黑着脸呵斥:「他们是匪,给你千金都不能放。」 宁岳一脸坦然地说:「我没说放,绕命而已,抓到官府该怎么判怎么判呗。」 赵泽:……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庄仁:…… 真怕有一天被活活气死。 步英骤然笑出声来:「想法不错,到时候交给你了。」 宁岳眼里闪着光:「那钱我就不跟你们分了。」 庄仁太阳穴突突突直跳:「……你怎么成了财迷?」 宁岳坦然自若道:「没有钱,怎么讨小哥儿欢心。」 庄仁转头向后喊道:「叶小哥儿,宁岳在教赵泽怎么讨小哥儿欢心,他说他非常有经验,所说之话都是相处了无数小哥儿的经验之谈。」 赵泽一脸懵,下意识看向叶雪。 在叶雪的黑脸中连忙否认:「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东西。」 宁岳也是一脸莫名的看着庄仁说:「你在说什么东西?」 叶秋熙的表情十分微妙,想到宁岳也拉着其他小哥儿的手,对别的小哥儿关怀备至。 生气没有,吃醋也没有。 就像一颗心被悬在半空中,上不去也下不来,晃悠的很。 步英冷硬的脸上扬起一丝淡笑,贴着庄仁的耳边低语道:「这些把戏还是玩在我身上吧,别对那些木头,没意思。」 - 一行人到达松花镇的时候,刚好中午,大半个松花镇都淹没在橙色的花海中。 十五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松花镇特有的一种花,只有在这个地方才能生长的最好。」 每一朵鲜花都有五片细长的花叶垂下来,在微风中摇摇摆摆,一眼看去很是好看。 叶秋熙和宋希两位小哥儿沉浸在花海中,笑容在各别人眼中很是甜美灿烂。 宁岳惋惜道:「要是能拍照就好了。」 十五疑惑道:「什么照?」 宁岳斜眼看他:「画像。」 十五恍然大悟,指着不远处说:「大人如果想为主君画像的话,可以去找那些画师。价格不一,以画技定价。」 宁岳一听,果然去往画师的摊位上走去,一一比较过后选了一位最贵的画师。 「把我跟夫郎一起画上可行?」 画师点头:「可以,但那是另外的价钱。」 宁岳大手一挥:「钱不是问题,只要你画的好,钱都是小问题。」 画师微笑点头:「可。」 心里激动,大主顾,一个月的饭钱有了。 宁岳转身去找叶秋熙摆照型,画师准备纸笔,这时一片黑影投下。 画师抬头笑着对冷脸男人说:「不好意思这位客人,在下刚接了一单,现在没空,您可以去别的摊子上看看。」 结果那人扔下几粒金豆子,指着在路边赏花的小哥儿说:「画他,纸张要小,保密。」 画师一把抓过金子塞进袖子里,十分没道德心地说:「小人嘴巨严实。」 哪家傻子公子哥求而不得,金子呀,乖乖,够吃两个月了。 在金钱的诱惑下,画师把宁岳的单子排后了,好在画好后宁岳很满意。 画师笑的眼睛就剩下一条缝,像这样钱多要求少的老闆,每天来两个就行。 吃一顿松花镇特有松花全席后,叶秋熙和宋希又买了各种松花的点心、花蜜,短短的一个半时辰可是说满载而归。 松花镇的码头不大,人也不多。十五问了一圈,也没有人船家愿意搭载他们去乐合县,都说太远,有劫匪,不划算。 宁岳压低眉头,说:「十五,加钱,可以加到三倍。」 十五:「是,大人。」 庄仁幸灾乐祸道:「本来想省钱,结果现在超支了。」 宁岳冷脸看他:「放心,会从劫匪那赚回来的。」 庄仁没有生气,而是心情不错地说:「不知道叶小哥儿晕船的话怎么办?」 宁岳双眼慢慢睁大,然后勐地看向叶秋熙。 叶秋熙有些犹疑地说:「我应该不晕船,和希哥儿游湖的时候我没感到不舒服。」 宁岳放心了,大舒一口气。 庄仁眉宇间隐隐有些可惜,转身与步英往码头那边走,看十五向他们招手,应该是谈拢了。 宁岳跟着叶秋熙身边有些紧张地说:「你到船上时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叶秋熙笑道:「放心吧。」 宁岳很后悔:「早知道还是坐马车走官道。」 叶秋熙拉着宁岳的手腕,拉着他向码头边走去。 「好啦,不要多想了。」 宁岳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第117页 「叶哥哥不生气了?」 叶秋熙忙抬眼看看其他人,又垂下眼眸,急道:「好好说话。」 宁岳反手牵起叶秋熙的手,并与之十指相扣。 「叫叶哥哥怎么就不是好好说话了。」 十分泼皮无赖。 叶秋熙无法,只能妥协,小声地说:「那你以后不要当大家的面叫。」 尤其是黏黏煳煳的那样叫,这么大人了还……撒娇。 叶秋熙也不知道为什么,撒娇这两个稀松平常的字,与宁岳连在一起就让他这么难以张口。 - 船不豪华,但胜在干净,空间大。 宁岳仔细观察了一个时辰后,终于确定叶秋熙不晕船,他这才有心情观赏两岸风光。 「跟在皇都游湖有什么不同?」宁岳笑着问叶秋熙 叶秋熙感受着吹在脸上湿润的风,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 「视野更开阔,感到自己很渺小,对这宽广的河面有一种敬畏之心。」 在这一眼望不到头的河里,不要说人,就是一艘船也是像一滴水一样,沉入其中就没了。 宁岳看向水波荡漾的河面,手指一动,一匹水纹形成的马从远处的河面飞奔而来。 不管第几次见到宁岳用术法,叶秋熙还是难以自制的震撼。 矫健的马身水纹流动,叶秋熙不由的伸出手,透明而雄建的马低下头来蹭蹭他的掌手。 湿湿的,有水流动的感觉。 叶秋熙两瞪大,惊喜的看向宁岳。 宁岳眼神柔和:「好玩吗?」 叶秋熙忙不迭点头,眼里满是新奇地光:「好玩。」 「呕——」 一声呕吐声打断了这份美好的气氛,两人看去,宋希趴栏杆上吐的脸色发白。 叶秋熙连忙跑过去,担忧地说:「你这是晕船吗?」 宁岳搭在栏杆上的手瞬间紧握,漂亮壮丽的马碎了,水花溅的到处都是。 「呕——」 宋希都吐黄水了,从胃里一路苦到嘴里,硬生生被逼出两泡泪。 叶秋熙轻拍着他的后背:「我去用松花蜜给你泡点水。」 刚说完,眼前出现了一碗微黄色的水,叶秋熙一愣,这是长公主派来保护宁岳安全的宣己?这一路上都没见过他讲过话,侯府的养子,那应该跟宋希认识。 「你给他喝点,我去弄点水给他擦脸。」 宣己端着碗的手僵住,但叶秋熙已经走开了,他盯着花蜜水,站在那动也不动。 船舱里宁岳拦住叶秋熙,说:「好了,我们就不要打扰人家了,你累不累?要不要睡会儿?」 叶秋熙突然灵光一闪,悟了。 「那个宣己跟希哥儿……他们……」 宁岳:「也就你这么迟钝。」 叶秋熙:谁像你们,一天到晚总想些有的没的。 - 船在河面上不像在地面上颠簸,本该是和顺的路程却时不时听到呕吐声。 宋希吐就吃,不管什么拿来就吃,在松花镇买的各式点心全被他吃 完了。吃完就趴在船栏上吐,吐完又吃,来来回回。 庄仁一脸沧桑:「怎么还跟有了身孕似的。」 咔嚓 宣己手里碗碎了,里面花蜜水流了一地。 宋希吃着包子,瞪着庄仁:「你胡说什么?信不信我治你一个不敬之罪。」 「信信信。」 庄仁直点头,但一点惧怕之感都没有。 宋希一抹嘴:「好了,我饱了。」 庄仁连忙拉着步英转到船舱背面,听多了,他都想吐两口。 宁岳拉着叶秋熙转道另一片,真的听多了,下意识生理反胃。 叶秋熙忧心地说:「船老闆说再过一个时辰靠岸採买补给,要不我们直接下船吧,希哥儿总这样吐也不是办法。「 宁岳:「但凡他虚弱一点,我都能生出一丝同情心来,你看看他现在吐的欢,吃的同样欢,一顿的量都够你吃一天了。」 叶秋熙:「那是因为我吃的少。」 可能是船上时间待久,没什么食慾。 停船时,叶秋熙找个空档问宋希:「你还能坚持吗?要不我们从官道坐马车。」 宋希像做贼一样看了四周,小声对叶秋熙耳语:「我装的。」 叶秋熙不可置信:「装……装的?」 宋希:「前一天是真吐,后来是装的,不过我是真不舒服,但还能忍受。」 叶秋熙不理解,但他很震撼。 「为什么呀?」 宋希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为了逼某人就范。」 叶秋熙看向拎着大包小包向码头这边赶来的某人,突然有点感同身受。 「这样,不好吧。」 「没有不好,你别给我说漏了。」说完身子一软,挂在叶秋熙身上,一副做吐不吐的样子。 叶秋熙:…… 第52章 「各位客官,前方那两道大山就是最近多出水匪的险道,小人建议你们就在前方码头下船改走官道。」 虽然收了三倍钱,但能不能涉险还是不要涉险,毕竟命都没了钱还怎么花。 宁岳看向其他人,问:「你们怎么说?」 远处的两座高山如同与天连接一条线,高山险峻,一向是匪患的多发之地。 步英回过头说:「坐马车吧,小少爷和叶小哥儿只是普通人,要保障他们的安全。至于水匪,上了岸去问问当地衙门。」 第118页 提到安全,宁岳看着叶秋熙当即同意。 船又向前行驶了一个时辰慢慢向码头靠近,这是一处大码头,来而过往的船只很多。 宋希疑惑道:「不是说有前面有水匪,怎么这里还是这么船?」 船家笑着回应:「那险道看似是在眼前,实际上等到的时候还得一整天呢。大多数船只也不走那条道,或是绕路而行。就算要过那条道,也不是次次都能遇到水匪。要是真遇上,捨得钱财当买命了。」 叶秋熙:「真不伤人命?」 船家苦笑道:「钱到位了,人命算什么。不过有水匪的事也才传出个把月,以前是没有的。目前为止,还没听到闹出人命的。」 宋希眉头一皱:「当地官府不管吗?」 船家刚要说什么,前面刚好有空位,也顾不得回应立马回去船舱指挥行船。 叶秋熙看着天色,问:「眼看天要黑了,是去城里过夜,还是在船上再过一夜?」 宋希两眼一亮立马说道:「当然是去城里,我们找个好酒楼大吃一顿,再选个上房好好睡一觉。」 这时隔壁船上的一个年轻小伙子笑道:「几位怕是第一次来吧,别看这里的船只多就以为离城近,很繁华。其实离最近的镇上还需半个时辰,要去县里那得半夜了。各位不着急的话,还是在船上过一夜明早再走。」 宋希傻眼了,忙问:「那岸上酒楼饭庄吗?」 小伙子回答:「大酒楼没有,饭庄有几家,味道都挺不错的,等船停好后,各位可以去选一家尝尝。」 这下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宋希精神气都泄了。 「等回到帝都,我再也不游船了。」 船停好后一行人跟随人群踏上岸边,好多光膀子的汉子在扛货,也有很多小摊位。还有不少人在拉客。 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子满脸笑容向他们而来。 「各们客人可要吃饭,我们小店价格公道,饭菜干净,欢迎品尝。」 宋希打量着这个小二,衣服虽然旧但干净,指甲修减整齐没有黑泥,心里信了几分。 他回头问其他人:「去吗?」 宁岳问叶秋熙:「你觉得如何?」 叶秋熙笑道:「我听大家的。」 期间宋希又看到其他几个拉客人的小二,全都没有眼前这个看着干净舒服。 于是他拍板:「别推了,就这家吧。」 小二笑容更真了几分,忙弯腰带路:「几位客人请随我来。」 饭店没开在码头一排的店铺中,而是转个弯,相对于大门直对码头的饭店来说,这家店的位置算不上好。 店里的位置相对宽敞,桌椅板凳和地面打扫的也算干净。上菜很快,都是简单的菜色,味道算不上多好,但很爽口。 宁岳见叶秋熙吃的多,心里一高兴大手一挥,预定了第二天的早饭。 小二高兴地直道谢,其他人完全不想理宁岳,看在饭菜确实干净的份上,就听他的。 天黑后,码头上挂起了许多灯笼,倒是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宁岳对其他人说:「分开逛,船上见。」 说完迫不及待的拉着叶秋熙就走。 步英一边转身一边用眼神给庄仁暗示,快走。 两个冷脸师傅走了,宋希对着身边的大木头心情很是复杂。 「你想陪我逛吗?」 宣己抬眸看宋希一眼,又很快垂下。 「听你的。」 宋希:…… 说一句「我想」会死吗? 「不逛了,回船。」 宋希气唿唿地甩着两胳膊大步向前走,宣己抿了抿唇,抬脚跟在后面。 叶秋熙脸颊发热的说道:「干嘛突然分开走?」 宁岳笑盈盈地说:「当然是想和叶哥哥单独散步呀,你看今晚的夜色多好,天上的星星像是一伸手就能摘下似的。这么美的夜晚,我只想和叶哥哥单独在一起。」 自从强行订婚后,宁岳的嘴巴一天甜过一天,虽然习惯了他的能言善道。叶秋熙还是被宁岳张口就来的甜言软语搅的面耳赤红。 在衣袖的遮掩下,叶秋熙被宁岳强行十指相扣。 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觉得今晚的星空确实很漂亮。 「着火了。」 「船着火了。」 码头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宁岳神色一变拥着叶秋熙站在路边的角落里。 叶秋熙紧张地问:「希哥儿还有两位师父他们现在不知道到船上没有。」 宁岳脸色冷峻:「放心,有我在。」 只想和叶秋熙花前月下,怎么这么难! 这时码头那边突然火焰高涨,晚上的船都停靠在一起,一艘船着火另外一艘紧跟着烧起来,船上的人争先恐后往岸上跑。 十五这时过来神情严肃地说:「火势太勐,一时半会儿扑不灭。」 叶秋熙急忙问:「希哥儿呢?你看见他们没?」 十五摇头:「没有。」 叶秋熙急道:「那你快去找找看。」 宁岳点头:「快去。」 十五刚走没多远又转头回来,脸色难看:「大人,希少爷被困船里了,宣己被船杆砸晕,被暗卫找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都被烧着了,受伤恐怕不轻。」 他们的船刚好在那艘着火的船隔壁,这一下子就被连着烧了。 第119页 叶秋熙身子一软,抓着宁岳颤着声问道:「阿岳,这可怎么办?」 宁岳神色严峻,对十五说:「你留在这保护叶秋熙,我去找宋希。」 随后对叶秋熙安抚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叶秋熙抓住宁岳的手更紧了:「阿岳……」 他害怕宋希有危险,也怕宁岳有危险。 宁岳轻拍着叶秋熙的手背,温柔地说:「放心,我不会有事。」 说完转身径直离去。 「啊——水匪来了,水匪上岸打劫了。」 宁岳脚步瞬间顿住,转身跑到叶秋熙身边将他拉住。 「还是跟在我身边,我最安心。」 叶秋 熙揪成一团的心骤然松快了很多,他眼里冒着坚定的光,说:「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们快去找希哥儿。」 「不用了,人我带来了。」 庄仁扶着宋希,宣己被暗卫背在身上,在步英的保护下赶到这里。 宋希一见到叶秋熙哇的一声哭了,他抱着叶秋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他会不会死啊?」 叶秋熙知道宋希口中的他是谁,安慰道:「没事的,你放心,不要哭了。」 这时水匪已经登船,拿着火把喊打喊杀的抢财抢物。 宁岳抬手一挥,数道白色亮光眨眼间直奔船上的水匪而去,紧接着就见他们瞬间倒地不起。 「十五,你带着宋希去找个地方给他看看,然后再去一个人报官。」 宁岳视线扫过暗卫背上的宣己,神色冷然。 「我不找他们要钱补差价,他们反倒送上门来,很好!」 船上的火已经熄灭,更多的水匪跑到船上抢东西,那些被雷电异能击晕的水匪也没人管他们。 宁岳护着叶秋熙,庄仁还步英四人来找靠近码头的暗处观察,显而易见,刚才那火是水匪们买通人手故意放的。 庄仁眼里冒着冷光,对步英说:「你也对着他们的船扔一团火。」 步英:「……有些远了。」 庄仁冷眼刺他:「没用。」 步英面色一冷:「我这就去靠近些。」 宁岳伸手拦住他:「不用了,万一再烧到别的船就不好了。」 说完之后,他运起雷电异能,一团闪着电流的球状闪电在两手间形成。 当球状闪电膨胀到一定程度时,宁岳转瞬间将之抛到河边上空,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后,从天而降的闪电丝像长了眼睛似的击向那群水匪。 不管是水匪那边,还是码头这边,都被这一幕惊的失去反应。 「神仙显灵。」 「神仙显灵啊!」 人群中突然欢唿出声,更有年纪大的老者就地跪拜。 叶秋熙眼里怔怔,真的很像神迹。 他侧过头看着宁岳,对方也正好看过来,眼神温柔如水。 心里一颤,叶秋熙忙别过脸。 一颗心鼓譟的很。 远处的河里突然水面翻涌,一条粗壮的白蛇一跃而起。 「术士?」 宁岳眉头抬起,脸上一片玩味。 手掌在虚空一抓,河边上高高坚起的蛇身眨眼间成变冻,并轰的一声炸开。炸成冰块将水匪的船砸沉了几艘,水匪们嚎叫声一片。 冻不了整条的河水,还冻不了你这条徒有虚表的「水蛇」? 庄仁一拍巴掌连连叫好,眼里闪着激动的光。 叶秋熙也跟着连连拍手,两眼亮晶晶地看向宁岳。 「阿岳,你真是太厉害了。」 步英黑着脸,等会儿一靠近,定把那些水匪烤成人干。 这会儿镇守带着一队人马赶到这里,被水蛇冻住被炸的影像吓的帽子都歪了。 「快、快、快去把那个贼匪抓了。」 身后的十几个人站定不动,满脸犹豫,就刚刚那河面上的样子,明显是术士打架。 「大人,我们几个怕是不行吧?」 「对呀,大人,您也看见刚才那影像了,我们去不是上赶着送人头。」 「哎,神仙打架,遭殃的却是我们这群小鬼。」 第53章 镇守气的脸色涨红,气地骂道:「拿月钱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轮到做事又个个往后缩,真是好样的。」 同时心里大骂好好的术士上哪吃不上饭,做什么水匪。 还一个不知哪路来的路见不平的神仙。 哎,怎么这事摊到他头上。 「那点钱能够什么,勒紧裤腰带都吃不饱。」 「既然如此你就把你这身皮扒了。」 那人听到这声斥责,心中一怒回过头对上宋希仿佛能冒出火光的双眼,下意识有些尴尬,随后恼羞成怒。 「哪来的的野哥儿,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说着就要过用手里的长棍驱赶宋希,这时宋希身后的暗卫前向一步,抓住木棍。 冷呵道:「放肆。」 其他人一看立马将宋希与暗卫围住,手持长棍,各各神情紧张。 「干什么?」 「快松手。」 「蹲下,抱头。」 镇守拨开人群走进来,看着宋希与暗卫谨慎地问道:「何人?从何来?」 暗卫持棍的手没松开,二话不说直接从怀里拿出令牌,几乎要贴到镇守眼上。 镇守下意识后仰盯眼一看,心里一沉,这令牌? 第120页 这时身边一个手持长棍的小吏低声问:「镇守,这什么牌子?」 镇守哪知道,他又没见过,但看这两人这气势和复杂图样的令牌,想来是来头不小。 「二位……」 镇守话还没说完,只见身边一阵惊叫声,他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河里的水突然勐涨一仗高,整个码头的河面还在缓慢增高,一副巨型瀑布高悬在码头上空。 仿佛顷刻间水幕就会倒灌下来,巨大的压迫感使岸上的百姓一时忘了唿吸,却只见下一刻那些扬起的水面突然被冰动住。 原本像是巨型瀑布的河面,现在成了一排两仗高的冰城。 镇守抓下帽子,擦着满头冷汗,心生恐惧的呢喃:「老天爷啊。」 两仗高的城墙都让人心生畏惧,更何况是在黑夜里出现的冰墙,硕大的恐惧涌上心头。 「还不去抓人?」 一声冷淡的声音响起,宁岳半拥着叶秋熙和庄仁、步英四人来到这边。 宁岳冷眼看着镇守:「愣着干什么?」 镇守回过神,看向宁岳几人,除了一个温润无害的小哥儿,其他三人的气势都他心里直打鼓。 他犹疑地问宁岳:「你……你是?」 宁岳看他一眼,转身的同时一挥手,冰墙瞬间坍塌,水浪飞溅。 「抓人。」 宁岳眼神淡漠,配着冰城的轰塌声,压力下足。 镇守瞠目结舌,术……术士? 打败水匪一方的术士? 「快、快、快去抓人。」 镇守带着小吏们跑的飞快,都害怕晚一口气就被眼前这位爷给冻裂了。 叶秋熙这才向宋希问道:「那位可还好?」 宋希眨了一下眼,回过神来说:「大夫说没有生命危险,就是脸上会留疤。」 叶秋系松了口气,安慰道:「那就好,一点疤没碍事。」 宋希点头,命在才是最重要的。 庄仁这时问:「船是住不成了,这码头上怕是一直乱到明天早上,接下来是去镇上?还是直接去县里?」 宁岳看着身边的叶秋熙说:「去吃饭那家店里借住一夜,明天一早走官道。」 都到这里了,坐马车走官道比走水路也就慢个两三天。 庄仁:「行,我跟步英去问问。」 其实没什么问的,多给钱就行了,不过这个节骨眼上提前查看一下还是很有必要的。 镇守这时气喘吁吁的跑来,十分恭敬地对宁岳说:「水匪全部抓住,但……那位术士死了。」 「死了?」宁岳有些差异 镇守点头弯腰:「是是是,半点气息都没有。」 大概是与自己抗衡时术求用尽吧,宁岳随意地点了点头,没放在心上,末世里异能耗尽死去的异能者也不在少数。 「边城不稳,既然这样就让那些水匪充军吧。」宁岳语气淡然地说道 镇守一顿,随后说道:「本该死罪,能为边城做点事是他们的造化。」 怎么判又不是他能做主的,一切还得看县太爷啊。 宋希冷笑道:「到时候别拿了好处半路上把人给放跑了。」 镇守忙说:「那不能,那绝对不能。」 现在就是拿鞭子抽,水匪们都跑不了,那一个一个伤的,啧、啧、啧…… -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坐马车直奔县里,简单吃修整过后直接花钱买了几匹马跟车厢再次赶路。 三天后到达临州,城墙没有岁安城的巍峨,但城门紧闭、戒备森严。 宁岳一行人出示令牌才得已入城,城内萧条,路上的行人皆是神色慌张。对于突然出现的一行陌生人眼里好奇、戒备各种复杂情绪都有。 叶秋熙脸色怅惘:「隔壁城还人声鼎沸,这里的人却好像不敢出声似的。」 宁岳神色淡漠,这里的情况比末世里好多了,有吃有喝,城墙下也没有异种围攻。 叶秋熙语气迷茫:「我们来能帮他们什么呢?」 宁岳看着他,说:「击退外敌,夺回失去的城池。」 宋希这时纳闷道:「不是说查清士兵的病症还有去西域?」 宁岳扫了宋希一眼:「有什么区别?」 核心思意思不就是阻止敌人打进来,保住大晋领土。 宋希:…… 好像没区别。 叶秋熙一怔,看向宁岳:「可……可我什么都不会?」 宁岳嘴角抿起一丝笑:「你可以做后勤,帮助受战乱影响的百姓恢復生活,你会的很多。」 叶秋熙坐在马车里,看着外面虽然略显萧索但还井然有序的街道,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觉得他们并不需要我的帮助。」 宁岳透过眼前的景象看向远处的虚空,轻声道:「需要的。」 十五这时来到马车旁,说:「大人,邓将军一行人已于昨日到达,听说您到了,此刻他们正在将军府等您。」 宁岳点头:「走。」 邓将军名为邓鑫,长公主一派,身材魁梧有力,肌肉隔着盔甲都能看出的硬度。 亢辰、之泽随行之中,看到宁岳两人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迎接上来。老实讲,邓鑫对他们很客气,在军队中也很受尊敬。 但,跟他们真的不熟,邓鑫说话行为豪迈粗放。动不动就搂着他们哥哥长,弟弟短,亢辰的种子都在手心发芽才忍住没丢在他身上。 第121页 「宁岳,你总算来了。」 「庄仁、步英,好处不见,甚是想念。」 宁岳退后三步,一脸冷漠,避如蛇蝎。 庄仁见两人两眼泪汪汪的样子,狠皱眉头,十分不想说话。 「哈哈哈……几位一路辛苦了,饭菜已经上桌了,粗茶淡饭,不要嫌弃。」邓鑫的声音相当震耳 亢辰、之泽脸色发苦,随后看宁岳一行人的反应,又变的幸灾乐祸。 很好,受苦的人又多了几位。 就在一行人准备前去吃饭时,一阵激烈的鼓声传来。 邓鑫脸色一变:「敌袭,诸位,饭只能下次吃了,我先走了。」 话刚说完,一位士兵从外面跑进来,慌张地说:「将军,大宛人已经到城下了。」 邓鑫两眼一瞪,怒道:「好个杂毛,老子要撕了他们的毛当脚垫。」 说完疾步离去,士兵紧随其后。 这饭是吃不成了,宁岳看向庄仁和步英:「一起去看看?」 庄仁怒气沖沖:「这还用说。」 宁岳转头对叶秋熙说:「你和宋希在将军府哪都不要去,我们很快回来。」 叶秋熙神色紧张:「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你小心。」 宋希看向宣己,最后只是低声说道:「你也小心。」 宣己低着头嗯了一声,自多脸颊上多了一块疤,他更显沉默了。 宋希知道宣己这次是为了忠义候府而来,他不能阻止忠义侯府的计划,他只希望一切平安。 城墙上,邓鑫一改往日的爽朗,面色严肃的看着下面大宛人的叫嚣。 「将军,可以应战?」 「这么多人突然兵临城下,你们事先一点消息都不知?」宁岳这时来到邓鑫身边,问着那个士兵。 士兵噎住,看了一眼邓鑫,又看了一眼宁岳。心里一时摸不清宁岳是什么身份,他再次看向邓鑫,欲言又止。 邓鑫眉头一皱:「说屁就放,你上任长官没教你放屁?」 士兵脸色僵,拱手道:「回两位大人,大宛人突然出现,我们事先不知情。」 宁岳漠然的视线扫过士兵,看向城下的大宛人,说:「难怪连丢两城。」 邓鑫冷眼骂道:「一群废物。」 士兵垂首不吭声,他们对这新来的将军并没有敬畏之心,一个光杆将军而已。 皇上虽然派了新将军,但没有新增军队,邓鑫带的一百多亲兵边城这些兵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邓鑫两手抄袖,讥讽道:「宁老弟,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将军做的真是太失职了。三天发布的命令,如今敌人都攻城了,我们却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来的,啧啧啧……」 宁岳懒得理他们权利交替的弯弯绕绕,直接一抬手运用异能,原本艷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开始电闪雷鸣。 大宛人的上空渐渐出现一个雷电漩涡,漩涡越来越大,转瞬间从里面坠下无数闪电,大宛人死伤一片。 城墙上一片寂静,众人像见了鬼一样盯着宁岳看。 邓鑫回过神来,哈哈哈大笑,蒲扇似的手拍在宁岳的肩膀上。 「不魁是大宗师,老邓我服了。」 宁岳肩膀一动,抖掉那只手,冷脸说道:「耽误我吃饭。」 庄仁扯着嘴角:「装过头了,大宗师。」 宁岳看他:「你不饿?」 庄仁:…… 那倒是有些饿的。 「动动动了,他们又动了。」 「不是死了吗?」 「电晕了?所以又活了?」 原本倒地的大宛人又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宁岳眉头一拧,一股异样从心口中蔓延。 第54章 白阳县城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火烧过的漆黑印迹,轻伤的士兵们和无家可归的百姓们在一点点修葺破败的城内。 宋希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说道:「原以为想到夺回白阳县肯定要费一般功夫,没想到整个县城一个大宛兵都没有。」 宁岳退敌后,从皇都来的一行人在临州城里瞬间让人注目,再也没有人敢轻视。 本想乘胜追击夺回前不久丢失的白阳县城,结果兵临城下无人应战,城内早已人去楼空,没有一丝人气。 叶秋熙看着暗沉的天色,忧心道:「要下雨了,先把晚上要住的地方选好。」 宋希不解:「不是说住在县衙?」 叶秋熙看着坚难忙碌的百姓们,说:「那点县衙才能住几个人,这些百姓还需要住的地方。」 百姓们满目沧桑、衣衫褴褛,宋希心里难受不已。 「后宫妃子斗艳,前宫官员争权,皇子们夺位,真是讽刺。」 叶秋熙嘆息,随后道:「皇上还是派人来了,还带粮食之类的补助。」 说到这个宋希脸色好了不少,因为有术师压运,没有发现以往的私下扣压,越运越少的事情发生。但据说途中受了不少波澜,能一点不少的运到这里着实不容易。 天色眨眼间暗沉,这种奇怪的现象引起众人惊唿不已,宋希向叶秋熙靠过来。 「这天黑的也太快了,这才午后,不应该呀。」 叶秋熙心里一阵发紧:「阿岳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宁岳带着一支队伍检查城整个县城以及周边,这天色忽然黑成这样,也不知道半道上会怎么样。 第122页 「你放心吧,谁能让你家宁岳有事?不想活了?」 被宋希这么揶揄,叶秋熙忍不住脸颊发热,他真的只是担心一下阿岳而已。 「人,城外好多人。」 这句惊恐的声音打断了叶秋熙别样的心思,他脸色一变,向那人看去。那人现在被其他人围在中间,宋希脸色也不好看,他大步走过去,将那人拽出来。 「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惶恐地说:「人,好多人,城外都是人影。」 「是大宛人吗?」 「肯定是大宛人,苍天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宋希心里一沉,看向叶秋熙:「真的是大宛人?他们搞偷袭?」 叶秋熙心里慌的不行:「会不会跟阿岳撞上?那阿岳怎么办?」 「大宗师回来了。」 「这下好了,有救了。」 叶秋熙两眼一亮,看着从人群中向他走来的宁岳。 「我回来了。」 叶秋熙心里温热:「回来就好。」 宁岳将叶秋熙一行人安排在县衙里,并留下十五和两名术士保护,自己侧向城外而去。 临州那一战他已经感到奇怪,死去的人为什么会又站起来? 雷电异能之下,大宛军队死伤人数总感觉不对劲,在看到城外那些步履僵硬的人影时,宁岳明白了。明白白阳县为什么成了空城,也明白了大宛军队那些站起来的人是怎么回事。 远处不断靠近城门的人秘密麻麻挤在一起,跟末世里的人类刚感染时一样。 「退回城里,关闭城门。」宁岳满脸寒霜,这个世界为什么出现这种情况? 「啊,那是我家大郎,我还以为他死在县里了。大郎,你还活着?」 一个老汉满脸激动地从城门口奔向远处的人群,昏暗的环境下面,两方又隔着不近的距离,普通人根本看不清对面的情型。 宁岳眉头紧皱:「回来,他们已经不是人了。」 话刚说完,对面人群里突然跳出一个人影扑向那位老汉,惨叫声瞬间响起。人群像是打开机关一样,原本死水一片转瞬间活了过来。 宁岳抬手一个雷电炸过去,对着向边的术士和士兵厉声说道:「快退回城里,紧关城门。」 众人惊骇不已,下意识听从宁岳的话转身向城门里挤,刚才雷电的光亮下他们才看清那些人影是何等模样。 那简直就是活死人一样,满脸死人斑,居然还有半边脸没有的。 太恐怖了,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宁岳将雷电和吸能能量的异能一起用,白阳县城门口上空突然出一个妖异杂着紫色电流的漩涡。那些原本还扭着奇异的姿势扑人的怪物一瞬间飞灰烟灭,灰暗的天色已经恢復正常,黄昏下来的橘色照在这座满目疮痍的白阳县城。 宁岳独自一人走到杂乱的巷子里,原来那些东西还是跟末世里不一样,他们就是死了,身体也没有变异后属于异种的能量。 失策,真是失策。 原以为用雷电异能灭它们之前先吸了它们的能力补充,结果就是一具具死尸,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控制住而已。 异能耗尽的灼热感真的好长时间没体会到了,全身心都在疯狂叫嚣着,能量,他需要能量。 宁岳抬眼看着前方忽然悄无声息出现的四个蒙面人,嘴角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还真是鲜活的能量啊。 在对方身体消融后,四件黑袍降落,露出巷口一张惊魂未定的脸。 叶秋熙? 宁岳异有饱满后妖异满足的神色僵住,随后两眼一闭倒地不起。 叶秋熙心里一紧,什么想法都没有了,他奔到宁岳身边趴在他身上,微弱的唿吸吓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阿岳,你醒醒。宋希,阿岳在这里。」 宁岳被赶来的宋希等人抬到马车上时,心里想到原来适时装弱也是有好处的。但异能骤然间耗尽又急剧补充,宁岳在晃悠的马车上到底还是晕睡过去。 再醒来已经是五天后了,宁岳以为叶秋熙还会问什么,结果叶秋熙只是抱着他哽咽着没事就好。 宁岳这才知道原来这五天那些东西伤了城里不少人,白阳县的人成了吃人的怪物已经传的到处都是,连皇都都发信过来寻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岳叫来十五:「被伤者有没有变成和那些东西一样?」 十五满脸肃然:「没有。」 看来没有传染性,宁岳松了口气,果真跟末世里的异种不一样。 十五又说:「但被伤后无药可医,最后溃烂而死。」 宁岳:「数量多吗?」 十五想了想:「不算多,根据观察都是从望春县过来的。」 望春县,临州第一个被大宛夺去的县城。 宁岳思索后说:「明天我去望春县看看。」 十五连忙阻止道:「大人,不可。万一伤了怎么办?」 宁岳沉思,既然那个东西没有大规模攻城,那应该不成气候。 「那去西域,你去问问有谁愿意跟我去。」 他有预感,这个东西跟所谓的术士之乡——西域,脱不了干系。 叶秋熙在十五走后,很坚决表示要跟着一起去。 「我想陪着你,想亲眼看着你,我不想在独自一个人提心弔胆地想着你。」 宁岳轻轻抚摸着叶秋熙的头髮,柔声道:「你听说你帮助百姓回归日常生活做的很不错,你跟宋希就留在此地重建白阳县,等我回来后我们一起再重建望春县。现在你是提前积累经验,而我也是去西域也是为了从根本上解决临川的问题,咱们这算是分工合作。」 第123页 最终叶秋熙拗不过宁岳,他还是留在了白阳县,宁岳把大部分兵力都留在此处带着一对骑兵去西域。 西域和临川隔着一片荒漠,在大宛国边境,越往大宛一路上遇到畸形的怪物就越多,不管是人型还是动物,甚至还遇到一群畸形儿狼群。 好在有宁岳在,一队十几人的队伍无人伤亡。 十天后,一行人停在大宛边境不过处。 亢辰抿了下干燥的嘴唇:「虽说大宛是个蛮子种族,但到底是实力不俗的部落,怎么连守军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木艺异能的原因,亢辰十分不适合大漠的干旱气候。 十五点头同意:「太安静了。」 宁岳坐在马上看着远处大宛人的毡房,说:「我们的目标不是大宛,他们如何暂时不用管。」 亢辰白了宁岳一眼,说:「总得找人打听西域的具体位置吧。」 都说西域出术士,可西域到底在哪没人说的清。 十五看向宁岳,说:「大宛人能把死人弄『活』过来,说不定会知道什么,我们要不要停下来好好勘察?」 宁岳思索后,说:「行,你去安排。」 经过三天的暗地探查,确定了古怪之处,大宛都城后方有一处峡谷。峡谷里有一个黑洞,大宛人称为神之地。 「神之地?」亢辰嗤笑一声道:「神仙住的地方?大宛的神仙都住山洞?这大宛不行啊,怎么能让神仙住山洞呢,起码也得修个庙吧。」 十五对宁岳说:「大宛都城术士特别多,但看上却有些沉郁。」 宁岳思忖后,说:「去那个峡谷。」 大宛是部落连盟,每个部落之间距离都不近,一行了绕了很远才到达那个峡谷。 「乖乖,一个峡谷而已,至于重兵看守吗?」亢辰摸着下巴说道:「看这兵力跟当初攻打临川差不多了。」 这时一团烈火从天而降炸在一行人面前,火焰后面的峡谷里走出一位身穿复杂长袍的老者,老者手持权仗,脸上涂着黑色图纹。 「大宛的巫师,在大宛地位仅次于大宛王。」亢辰在宁岳身边解释道 「晋朝大宗师到我大宛神之地有何要事?」大宛巫师眼神锐利的看向宁岳这边 宁岳轻笑一声,看来刚才那团火是警告之意了。他带着众人向大宛巫师走去,大宛卫兵见宁岳等人立马面色紧张的将大宛巫师护住。 宁岳两手背后,目光从大宛护卫兵身上扫过,最后在大宛巫师身上停住。 「原来所谓的术士之乡就是大宛的一处峡谷,当真没想到这小 小的峡谷就是让天下人都为之嚮往的术法之地。」 大宛巫师脸上皮肉抽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岳嘴角勾起一丝讥笑:「那些就异的动物和人都是你们大宛的杰作吧,看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是发生什么你们解决不了的事了?」 说完也不管大宛人什么表情,又紧接着说:「我只想看看你们所谓的术法产生地,其他我一概不管,如果你们执意阻拦可就别怪我了。」 能猜出他的身份,想来对他的实力也有几分敬畏才是。 大宛巫师恶狠狠地瞪着宁岳一行人,最后让开并说道:「上神的东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你们执意要见那就见吧,惹怒上神的后果可不是什么人都承担的。」 宁岳懒得理那老头神神叨叨之语,他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然后跟着大宛巫师进了峡谷。 他不怕那些大宛兵对十五他们动手,如果真动手了,那这个本来就没多少正常人的大宛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峡谷中间有一个深坑,深坑里泛着蓝色幽光。 宁岳脸色难看,宇宙陨石? 当初的末世就是由一阵陨石雨形成的,难怪大宛术士多,难怪一路走来异变的动物那么多,都是陨石辐射感染。 还好只有一块陨石,看这光亮,辐射散发的应该差不多了。 「你们的术法就是因为这块石头吧。」 巫师沉着脸点头:「是,但……」 「但是最近越来越的人和动物变成怪物了,你们不得不把他们都杀了,并对这块石头产生恐惧。攻打临川也是因为想换个地方住,眼看四周也只有临川边守最薄弱,可惜攻打两个县后却头脑发热的把望春和白阳两个县的百姓全部弄成怪物,但到最后白阳县外的那些被我灭了,望春县里的你们却控制不住了,而我们的大宛之行也是你们故意引导的吧?」 宁岳打断大宛巫师的话,说了长久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大宛巫师神色变了又变,最后颓然地说:「是,这块石头掉到大宛快七十年了,一开始没人在意,但突然有一天附近的部落里有人会徒手变火,有人力大无穷,有人徒手变出冰。一开始人们是惶恐的,以为是怪物,只要一有那些人出现就会被绞杀。后来有一个人在被绞杀的过程中反抗时用了火的力量,毫无疑问,他赢了,最后他成了部落的的新统领。」 巫师继续说着:「之后再有那种能力的人都成了他的得力手下,最后他统一了部落,成了第一个大宛王。但他生命的最后却是极其痛苦,全身腐烂无药而治,也这让很多有那种能力的人吃了很大的教训,原本膨胀的大宛也沉寂了,一般不与外界打交道。但后变异的人和动物越来越多,整个大宛每天都在死很多人,攻打临川我是不贊同的,但大宛子民也是真的等不起了。」 第124页 「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几个王子为了内斗把望春县和白阳县的百姓全弄了那个样子。」 宁岳看了巫师一眼,说:「你们怎么弄的?」 巫师沉默了一会儿,说:「从神石上刮下粉末,污染县里的水源。」 宁岳讥讽道:「所以你们引我来是想做什么?」 巫师看着宁岳,眼神炙热:「我见过你的神力,我……」 宁岳冷眼打断他:「我不是神,我的能力也不是神力,本质上我跟你们的能力来源一样。」 都是因为陨石辐射。 巫师急道:「我们研究过了,离这块石头越远产生的异变就越低,所以我们想请你来处理这块石头。」 宁岳别有深意地笑道:「这时候不叫神石了?」 巫师脸色一僵,低下头说:「这等能力,我等凡人消受不起。」 十五等人在外面焦急的等待着,突然只见上空又现雷电漩涡,一道一人粗的雷电光柱直直进入峡谷内。 外面所有人都傻了,一时间被惊天动地的轰鸣声震的两眼发黑,耳朵也跟聋了一样。 再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宁岳和大宛的巫师却已在站在他们面前。 十五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鼻血,焦急地问:「大人,您没事吧?」 宁岳脸色有些发白,轻微点头道:「没事,在大宛皇城休整几日回白阳县。」 但那些大宛守兵这时却快速腐烂死去,一时间惨叫声响的很远很远,十五等人惊惧不已。大宛巫师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整个人就散架了。 「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岳皱着眉头说:「他们这里很多年前从天上掉了一块有辐射的陨石,被感染的人会有术法之类的能力,不过最后有的术士会全身腐烂而死。现在那种辐射越来越少,变成怪的人却越来越多。大宛巫师想让我处理那块石头,我就在峡谷里炸了深坑把那石头深深掩埋了,他们会这样应该是那种辐射突然消失的原因吧。」 宁岳这话一出,十五等人吓的脸色都青了,那他们连的这么近会不会也被感染上? 由其是术士的亢辰,整个人都晕过去了。 「完了,完了,我感觉身上的肉要开始腐烂了。」 宁岳:「巫师说有那种能力的后代不会腐烂而死,你别被自己吓死了。」 随后又对其他人说:「你们也不会感染上,那块石头上辐射已经很少了,大宛人会感染是因为离的近,时间又久。」 众人狠狠松了一口气,但亢辰却不是很放心,他问:「那两个县的百姓是怎么回事?」 宁岳顿了一下说:「大宛人用陨石粉污染了水源。」 周围一静,原本对地上哀嚎打滚的大宛兵还心有悲切,现在则是狠狠呸一口,该死的蛮子,果然活该。 整个大宛城已经没有正常人了,一行人处理起来格外没有压力。 回去的路上,亢辰问宁岳:「大宛现在是个无主之地,倒是可以让皇上派人镇守,但就怕出现第二个大宛。」 这就不是宁岳需要考虑的,不过想了想,说:「我可以镇守在这里。」 大宛的地理环境很合他意,这里又是天高皇帝远,谁都管不了他,他也不用顾忌什么。 虽说跟皇都比起来在吃喝玩乐方面要逊色很多,但策马奔腾自由翱翔的感觉战胜了享乐。 大宛周围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亢辰眉头一皱,一咬牙说:「那我也跟你来。」 十五立马表忠心:「大人,我也要跟着你。」 宁岳撇了他们一眼:「我还要问一下叶秋熙的意见。」 原本还想要表忠心的其他人噎住,算了,不急于一时。 大宛的事解决后,宁岳就什么都不管了,他带着叶秋熙享受着边境的自由天地。 夕阳之下,两人在草原上骑马踏步,叶秋熙依偎在宁岳的怀里,笑着说:「邓将军写奏报都快写哭了,宋希忙着重建两个县恨不得有分身术,我们这样悠闲是不是不太好?」 说到这里,叶秋熙感到一阵脸热,他是真的想帮宋希的忙,但阿岳直接将他扛上马,他也没办法。 宁岳下巴抵在叶秋熙的头顶,声音懒散:「一个将军,一个皇子,做这些本就是应该。」 叶秋熙抬头看向宁岳,眼里满是笑意:「那你是还是大宗师呢。」 宁岳:「大宗师也需要休息的,大宛留下的怪东西可都是我一个人扫尾,你又不是没看见。」 叶秋熙噎住,他的确是看见了,但抬手就弄死一个怪物跟鬍子拉碴的邓将军和忙的两眼青黑的宋希比起来,宁岳真的过于悠闲了。 宁岳将人抱紧:「叶哥哥真是心狠,都不知道心疼人家。」 叶秋熙一阵恶寒:「你在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宁岳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出,他目视远方,感嘆道:「这地方比皇都要好多了。」 叶秋熙看着橙色的夕阳,笑道:「确实让人心胸开阔。」 宁岳:「那我们以后就住这里怎么样?」 叶秋熙想了想说:「可是爹娘在皇都,两地相隔太远想尽孝都难。」 宁岳心里有了一番计划,住在这里除了大宛遗留问题,还有这开阔的天地此刻真的吸引他。 三个月后,叶于立与王秀跟着圣旨一起到达了临川。 第125页 大宛成了晋朝一个都城,宁岳镇守。 经过一年的重建和朝廷有组织的迁移百姓,望春县和白阳县也逐渐恢復人气,周边田地都种上农物。 秋收过后,宁岳和叶秋熙的婚事提上日程。 对于叶秋熙一波三折的婚事,叶家老两口现在是狠狠松了口气,对越发英俊的宁岳更是喜欢。 宁岳如今的身份,他成亲上到守疆将军下到县令全都赶来祝贺,甚至大宛的亢辰他们也都赶来贺喜。 天不亮就起来,直到两人在红烛下独处,叶秋熙看着一身红色喜服的宁岳憋不住笑了。 宁岳头一次觉得脸热,眉目含情道:「你笑什么?」 叶秋熙摇头,轻声说道:「没什么,就觉得挺有喜感和一丝感慨。」 感慨宁岳能理解,怎么还扯上喜感了? 「你觉得哪里好笑?」 叶秋熙歪着头,笑道:「就是觉得当初面黄肌瘦的小豆丁,倒在地上动都不动,现在却跟他成亲了,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宁岳笑了一下,片刻后说:「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后来我知道了,因为这个世界有你。」 叶秋熙脸一下子就红了,他逞强地回道:「那看来我的亲事不顺都是因为老天爷让我等你长大。」 宁岳想到以前做的事,笑道:「有些事还是要看事在人为。」 叶秋熙在宁岳火热的目光下别过脸,轻声道:「什么事?」 宁岳没说,只是轻声的呢喃:「叶秋熙,该睡觉了。」 两年后,皇位之争终于落下帷幕,长公主如愿做了至古以来首位女帝。据说皇城里的血味半个月都没散,而石头也在这期中为了保护长公主而死。 宁岳看着皇都发来的信,看着叶秋熙轻声道:「石头死了,埋在了叶家村,我想他大概是不愿意的。」 叶秋熙拥着宁岳,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道:「叶家村有他奶奶,会好的。」 宁岳紧紧抱住叶秋熙,身份、地位,有时候也是一种枷锁。 很多年后,去往大宛的荒漠上,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策马飞奔。 宁岳拥着叶秋熙骑着马慢悠悠地跟在后面,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父亲,哪怕每天看着调皮捣蛋的儿子他依旧觉得梦幻。 不一会儿,小男孩骑着马又飞奔回来,他欢快地叫道:「爹,小爹,你们能不能快点。骑马跟散步似的,哪有在荒漠散步的。」 宁岳勾起嘴角,拉起缰绳:「那就比比。」 说完驾马飞奔离去,小男孩急道:「耍赖,我还没准备好。」 回答他的是宁岳爽朗的笑声和叶秋熙一句句慢点。 一大一小两匹马奔跑在夕阳下的荒漠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