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开胭脂铺那些年》 第1页 《在古代开胭脂铺那些年》作者:玉楼笙歌【完结】 文案 周家大郎与闻家的小郎君从一岁起,就是京城的笑话,因为他们两个一个抓周抓到了锅铲,一个抓周抓到了胭脂。 这样也就罢了,却没想到两位郎君长大后,就一路朝着抓周的方向一去不復返。堂堂书香门第的嫡子,居然一个成了围绕灶台转的厨子,一个成了留恋胭脂水粉的纨绔! 就这样,两位郎君还互看不上眼,总觉得对方比他脑子有疾。 闻家家主最终在闻意16岁的时候怒不可遏的将这个纨绔赶出家门,并放言:「要是你一直不改,只要不是死在外面,就别想再进闻家的门!」 但是,让闻家没想到的是,闻意居然没被饿死,还开了胭脂铺,无数精美好用的胭脂水粉瞬间俘获了闺秀与夫人们的芳心,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偷偷採购。 而与此同时,周寒也开了第一家自己研究的菜式的餐馆,饭菜的美味让各位老饕们都流连忘返,甚至让微服私访的陛下都赞不绝口。 针锋相对了那么久,闻意终于还是没忍住,偷偷去周寒店里尝了,唔,是真的美味! 可他还没感慨完,周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坐到了他的对面:「我家里还有更美味的,要不要来我家做客?」 ps:1v1主受,he,架空歷史,主角无歷史原型,开文起日更。 内容标籤: 布衣生活文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闻意 ┃ 配角:周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两个脑子有疾之人开店的日常 立意: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第1章 赶出家门(捉虫) 「别动,别动,让我擦净再试一个。」面容清俊眸光湛湛的青年手握帕子,蘸了一旁铜盆中已经晕染开粉色痕迹的水,将眼前瑟缩的小厮脸上那胭脂擦净。 小厮握紧了衣物的下摆,眼神慌张地四处乱看,结结巴巴道:「三郎,大人若是、若见到您还玩弄这些胭脂水粉,那您可少不了一番打,您还是别折腾仆了吧?」 被称作三郎的郎君面容却是一丝未动,用柔软的粉扑蘸取调好的妆粉重新给小厮脸上铺上,而后又沾上胭脂,轻轻扑上。 「这胭脂色太紫,不正,不行。」清俊郎君自语,又丢下了粉扑,拿起一旁的帕子,再将小厮脸上的妆容擦净,重新上妆。 而在前厅正在待客的礼部侍郎闻博刚引着吏部侍郎周彦坐下,就有小厮急匆匆的连通报都无,直接沖入厅中。 闻博瞬间眉头皱紧,刚想开口呵斥,那小厮就直接跪下,慌张说道:「大人,三郎君那又出事了!」 闻博瞬间站起身来,也顾不得在场还有客人,厉声问道:「他又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小厮瞬间瑟缩了一下,这个时候才发现有客人在,慌慌张张根本不敢开口。 周彦眉头微微皱起,看到这一番闹剧,很是不喜。 「闻侍郎,你暂且先处理家事,我在这坐着吃些茶点也可。」 闻博歉意的朝周彦笑了笑:「那周侍郎你稍等片刻,我处理完那孽子立马回来。」 在周彦点头之后,闻博立马甩袖带着小厮快步走去,边走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人您不是把郎君院子里的丫鬟全都赶了出来吗?郎君现在不捉弄丫鬟了,改捉弄小厮了!」 「什么?!」 原本饮着茶的周彦动作一顿,心里嗤笑一声,果真这闻家三郎是越来越不成体统了,那抓周抓到的胭脂果然没抓错,这风流名头是越来越盛,连小厮都玩上了。 可一想到这,周彦又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这抓周,家里那个不成器的长子也就比这闻家好了那么些许。从小沉迷那些个下人才喜欢的庖厨手艺,强逼进国子监学习却是每次都给他考个倒数出来,更别说什么科举入士了! 堂堂一个世家嫡子,居然落得这样一个地步。当时就该仔细检查,没想到居然有人在抓周宴上放了锅铲! 周彦现在是茶也喝不下去了,直接放到了桌上。 清俊公子再次浅施胭脂,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胭脂颜色就更好看一些,红色更正,这么薄薄一层,真是无比自然的害羞红晕,引得人怜爱。 清俊公子扔下粉扑,拿起口脂来,打开盒盖,伸手蘸取,随后向小厮的唇上点去。 「嘭!!」插上的房门被一把撞开,气势汹汹的闻侍郎一眼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更是怒不可遏。 「闻意!我就是这么教你的?那些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光天化日之下!」 闻侍郎气急了,直接将手里从外面树上折下来的树枝狠狠朝那清俊公子抽去。 闻意怎么可能不躲?他可是极有经验的,直接灵活躲开,边躲还边贫嘴:「我光天化日之下怎么了?不就是给小厮上个妆吗?你把丫鬟都赶走了,我不给小厮上,难道要给自己上吗?那到时候爹你不就又要生气了?」 「闻意!!!!」 气急败坏的闻侍郎直接叫人,团团将上蹿下跳的闻意抓住,几树枝抽到他身上,人立马疼的滋哇乱叫,好像是他使了多大力气似的。 但闻侍郎即使知道这小兔崽子是演的,那也是真的下不去手了。 第2页 可是汹涌的怒火让闻侍郎根本不肯善罢甘休,气得将树枝扔到地上,直接伸手指向了门外:「去,把他扔出家门!去国子监你不去,在家净整些这下贱玩意,我看就是我们闻家给你的条件太好了!你们一分钱都别想着给他,要是被我发现了,就直接滚出闻家!」 被架着走的闻意那嘴一点都没停,脸上也没有被赶出家门的惶恐:「这胭脂水粉就算下贱玩意,那爹你居然让娘脸上用这下贱玩意,堂堂礼部侍郎就是这么对结髮妻子的吗?」 「赶紧把他给我扔出去!闻意,要是你一直不改,只要不是死在外面,就别想再进闻家的门!」 坐在前厅的周彦当然是听到了闻侍郎那气急败坏的一声大吼,还间歇听到那乱糟糟的声音,心里稍微舒心了些许。 虽然他们家大郎也混帐,可也没闻侍郎这三郎混帐。 果然这人都是对比出来的。 闻意直接被扔到了大街上,整个人踉跄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脚,一转头,他就看到了「嘭」一声被关上的大门。 这个时间正是散值的时候,闻府地段优越,周围来来往往骑着马的都是高官显贵,闻府门前这么大动静当然让不少人看了过来。 闻意一点也没觉得害臊,整了整身上的衣冠,笑嘻嘻的朝周围人挥了挥手,就毫无留恋的朝外走去。 看着闻意走出永嘉坊的身影,不少人三三两两的嘀咕了起来。 「这闻家三郎又闹得是哪一出?」 「嗨,这谁知道,前些天还听说闻侍郎把他院里的丫鬟全都赶了出来了。过几天就应该能听说是怎么回事了。」 「要是我家有这么个儿子,那真的是要折寿十年了。还好闻侍郎大儿子争气,要不然真是后继无人了。」 「也是闻侍郎狠不下心来,要是我来,那闹一次我打断他一次腿,再饿上他几天,哪可能还这么混帐?」 后面那些人乱七八糟的话语闻意是一点也没听到,就是感觉后背有点疼。 他爹这次显然是真的气得不轻,打的比之前狠上不少,恐怕背上已经红了。 但闻意是一点也不在意,满眼新奇的四处张望。 他已经被关在家里两个月了,只有元日的时候跟着一家人去上香的时候出来放了放风,中途熘走还被逮了回来,后面上元节的灯会都没让他去。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离他们家不远的东市,那简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热闹的不得了。 而在闻家,气稍微下来了那么一点的闻侍郎又心里担忧起来,一转头看向身边的下人:「派人跟着三郎,别让人欺负了他,但也别让他发现,不准给他提供什么帮助!」 下人立马应声,在闻侍郎匆匆朝前厅走去的时候,派人尽快跟上去找三郎君去。 闻意在各个胭脂铺里转悠了一圈,跟前几个月也无甚差别,当即就出了店铺,前往了不远处的当铺,直接将身上这一身精工细作的绸缎衣服当掉,得了五十两银子。 又买了一身粗布衣裳换上,头上的玉簪跟身上的玉佩收了起来,等到时候钱不够了再当掉。 东市南面就是百姓住的坊,闻意趁着天还没黑,找了牙人在新昌坊租了个便宜的院子,一下子花了1两银子,也就是1000文钱。 院子又小又破旧,跟闻府比那简直是天上地下,可这是独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闻意看了几个最后还是最满意这个。 这里离东市最近,即使院子小又旧,可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趁着夕阳闻意赶紧大概收拾了一下,又买了些日常用具,零零碎碎花出去了几百文。 院子里也没有井也没柴,闻意又问了街坊领居,找了他们日常担柴水的人让其每日担来,又花出去了一百文。 太阳终于坠下去了,闻意摸着扁扁的肚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坊里就有食肆,闻意也不是那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人,草草吃了一顿,就花了10文钱,这才回到自己租住的小院里。 因为时间也晚了,闻意先从隔壁邻居那里借了一点水洗漱好,吹灭烛火,躺在刚刚铺好的床上,闭上了眼睛。 鼻尖满满的都是因为潮湿而特有的那种古怪味道,耳边能听到院子里的细小的虫鸣,还有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嘻嘻索索动静。 除了这些,还能嗅到隔壁邻居飘来的饭香,还有他们的高谈阔论声,外面行人走动的声音更是依稀能听到。 这里没有闻府那满屋子的薰香,没有那里安静,可周围满满的都是鲜活的气息——就是有点吵。 闻意翻了个身,盘算着剩下的钱该怎么花,怎么赚钱。 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他这细皮嫩肉的,做苦力是别想了。教书?那起码也得是个秀才,他那稀烂的水平,教人纯属误人子弟。 最拿手的做胭脂水粉,本钱要求可也不算少,除非他把剩下的玉簪玉佩都卖掉。 可说实话,这两样东西他也是极为喜爱的,要不然怎么能戴在他身上的? 又翻了个身,闻意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明日去东市再看看。 今天看的匆忙,急着找院子住,只看了些脂粉铺。 这么想着,闻意心里焦躁下去了不少,大不了他到时候去那些朋友家蹭吃蹭喝,他们还能真能看他流落街头吗? 困意渐渐上来,闻意逐渐放空了思绪。 第3页 可就在这个时候,耳边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脸颊边怎么忽然多了毛茸茸? 闻意迷迷煳煳的睁开眼,瞬间跟三角脸的老鼠对视了个正着。 「啊!」 第2章 簪花 第二天一大早,闻意顶着个黑眼圈问邻居大娘:「咱们这老鼠多吗?」 大娘看着闻意这细胳膊细腿一看就是娇养的书生样,笑了起来:「哎呀,这老鼠哪里能少?家里谁不放点粮食的?郎君实在受不了了,要不去看看谁家猫下猫仔了聘来一只,不然就买些老鼠药来,也有些效果。」 猫?闻意立马嫌弃的皱起脸来,追问:「这哪里有卖老鼠药的?」 「喏,就前面不远处那家。」大娘指了指地方,「不过郎君,这些老鼠可也精的很,就算混着粮食一起,也不一定会吃这沾上老鼠药的东西。」 「我家昨日也并未存什么吃食,那老鼠怎么会出现在房里?」闻意眉头紧皱。 「或许是因你新搬进去,有了活人生气,所以老鼠才会进去查看情况吧?」大娘闻言也有些疑惑了。 「我今日再看看。大娘,这季节有蛇虫吗?」闻意又担忧的问道。 「惊蛰一过,蛇虫鼠蚁还是有的,若是受不了,郎君还是早些买点驱虫药来撒一撒。」 闻意脸皱成了一团,果然搬出来除了自由之外,什么条件都差太多了。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理想,还是出来住更好! 闻意在坊里简单吃了个早餐,就直前往了东市。 东市大概逛完,又去几个城内知名的踏青景点逛了一圈。 立春已过,花朝将至,街上除了树枝上冒出了新绿来,那就是来来往往叫卖着花朵的花贩们了。 闻意看着那些花贩篮子里的杏花、迎春花与桃花,站定脚步,思索了片刻,又拐去了花市。 大概询问了价格,闻意记得他租住的新昌坊那有编竹编的人家,当即就过去跟人商量起了编制事宜。 而在周府,今日正是休沐日,周侍郎正好与一家人一起共进晨食。 看着低着头默默不言的周寒,周侍郎又想到昨日闻家三郎那泼皮样子,眉头就微微皱起,开了口:「昨日闻家三郎已被赶出闻家,让他自生自灭了。若是你也这么不知上进,那我也不再惯着你,让你跟他一样,体验百姓之苦!」 周寒动作一顿,却什么话都未说。 可是等晨食用完,周寒回到院子里,就让下人们去打听闻意的情况。 「郎君,闻三郎昨日确实被赶出了家门,这在整个宁安已传遍了,也不知他具体住在何处,反正与他相熟的那些人家都没收到他留宿。」 周寒捏紧了手中的书卷,心里轻轻嘆了口气。 ———————————————— 李大娘正边绣着绣活边看着孙女在院里玩耍,春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浑身都舒舒服服的。 正琢磨着晚上做些什么饭,李大娘的鼻子动了动,看向了隔壁那家新住上人的院子。 怎么那忽然传出来如此浓烈的花香?还不是单独的一种花,而是好几种花的花香。 隔壁那书生模样瘦弱的郎君已经住下三天了,李大娘看着他每天外出,也不知是干什么。 不过看这郎君样子,怕不是离家出走的富贵人家公子。 李大娘收回了视线,自己的孙女却是被花香吸引,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奶奶……花花!」 李大娘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几步上前一把将孙女抱到怀中,拍着背安抚。 可是孙女一点也不服从管教,不断挣扎着:「奶奶……发发!」 看着满眼渴望看着他的孙女,李大娘最后还是心软了。摸了摸还有几文钱,她终是抱着孙女敲响了隔壁郎君的房门。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李大娘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满院子的鲜花。 这让李大娘一惊,这是要打算干什么?但是她毕竟是个外人,也不好多问什么,在怀中孙女「花花发发」的声音中,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闻意笑了笑:「闻郎君,我孙女闻到花香很是喜爱,我能否从你这里买几朵来?」 闻意立马拒绝:「就几朵花,没几个钱,而且咱们邻里之间的,您也帮了我不少,怎么可能让您掏钱的。」 闻意说完,已经从身后的木桶里拿出花朵来,直接塞到了李大娘孙女手里。 孙女开心的握住花朵,颤巍巍的放大自己鼻尖嗅了嗅,笑的眯起双眼朝闻意磕磕巴巴感谢:「谢谢、谢谢锅锅!」 闻意看着这么个可爱的小傢伙,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髮。 李大娘还想拿钱,但直接被闻意推拒,最后无奈的抱着孙女回了家。 今晚或许可以做点吃食给闻郎君送来? 李大娘看了看孙女手里开的灿烂的杏花,自己也忍不住凑过去嗅了嗅。 真的香。 送走李大娘两人后,闻意一关上大门,就又开始了在狭小院子里折腾起来。 思来想去的,这马上就是花朝节了,以整个宁安人民的爱花程度,那买花戴花的人肯定不少。 可卖花的人如此之多,闻意要脱颖而出,那可不能单单从花市买来花去卖。 花朝节时候,小娘子们头上时兴戴些蓬叶、春虫等东西在头上,闻意这就来了灵感,找了会木工的人家,特意定制了这些模样的中空的簪子,可以插上买的这些杏花、迎春花等。 第4页 这些算小的,闻意还定制了竹编的小花冠,里面可以插戴上不少的花,更显得春意盎然。 这些简单东西很快估计就会有人学去,闻意也不在意,本身就做这几天的买卖。 这些买来的花在水中养着,明日他要起个大早来将新鲜的花插好,才能保证花不枯萎,赢得小娘子们的喜爱。 今日晚上闻意早早吃完饭睡下,让原本打算送吃食的李大娘无功而返。 或许是因为家中没放什么吃的,这几天不见什么老鼠了。 已经习惯了这里嘈杂环境的闻意很快便沉沉睡去。 「咚咚咚!今日花朝,时至五更,天色清明!」 报晓声将闻意从睡梦中吵醒,闻意一个翻身起来,用凉水洗漱完,就开始了插花。 等到卯时,一切终于弄的差不多了,闻意揉了揉酸痛的腰跟胳膊,将一篮篮簪花与花冠放到买的木板车上,打开院门,推着车出了院子。 才二月十五,这个时辰太阳还没出来,但天光已经是微亮。 坊内已是逐渐热闹起来,闻意去买了几个蒸饼随便吃下,便继续推着车往宁安城内最受欢迎的踏青地青江池赶去。 还好新昌坊就在青江池正北面,离的算近,要不然闻意那就得受一番折磨了。 一路走到青江池,太阳也终于升了上来,不少小贩已经占据了青江池周围地方,卖着各种吃食玩物。 现在这时辰,来游玩的人只有三三两两,还并不算多。 闻意找了个空地,将板车放下,盖在上面的麻布揭开,露出了里面一篮子一篮子漂亮的簪花与花冠。 馨香瞬间扑面而来,闻意又拿出早就写好字的幌子插在板车上,柔风浮动,幌子吹展,露出了上面墨色字迹。 「花朝簪花10文一支,花冠50文一个。」 不少人嗅到香味看过来,但是一看是卖簪花的,就收回了视线。 普通花两三文就能买一朵簪着,这摊子上的簪花卖10文也忒贵了。 早来的都是些郎君,对这东西兴趣不大,闻意看着周围小贩都开了张,陆陆续续卖出东西了也不着急。 他还甚至又买了些吃食,早饭都在路上消化的差不多了,还得再吃点填填肚子。 一旁卖些木簪木钗的小贩看到闻意这半天也没开张,终于没忍住开了口:「这小郎君,我看你还是降些价来,这价格实在有些高了。」 他这木簪也才3文,虽然花样没这郎君的多,可这一对比就显得贵了。 闻意沖这小贩笑了笑:「多谢关心,我再等等。」 看着闻意这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模样,小贩摇了摇头,也没再劝了。 天色已是大亮,一些小娘子们在婢女的陪伴下陆陆续续出现在了青江池周围,闻意还是没开张。 闻意看小娘子们多了起来,刚打算开口跟其他小贩一样招揽客人的时候,一个眼熟的身影出现在了闻意眼前。 对方一眼就看到了他,下巴瞬间微微抬了起来,几步就走到了闻意摊前,满眼嘲弄:「呦!我看这是谁?」 闻意已是眼前一亮,瞬间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这位锦衣华服的郎君,满脸笑容:「韦郎君您来了,我这等您许久了,您定的花冠与簪花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要我给您亲自戴上吗?」 韦郎君:??? 韦郎君整个人都懵了,他完全没有料到闻意会是这么个反应。 「呀,您这个是当场就要戴上啊,我这就帮您戴上。」闻意笑眯眯说着,已经将摊子上的漂亮花冠拿起,直接戴在了韦郎君的头上,花簪穿过花冠,将花冠固定在头上。 「您戴上这简直是貌若潘安,整个宁安城就再也没有比您风流倜傥的人了。」闻意说着,又把一篮子簪花塞到了韦郎君手里,「之前跟您说好的,一共10两银子,您看?」 韦郎君被讨厌的闻意吹的飘飘然,恍惚着掏出了银子,扔到了闻意手上。 第3章 大卖 等到走远了,韦郎君这才终于回过神来,他刚刚怎么居然傻那儿了!! 可一转头看到被一群小娘子围住的闻意的摊子,韦郎君又实在没脸回去从闻意那里把他的钱抢回来。 就当白给了! 韦郎君狠狠瞪了闻意好几眼,一把将手里的篮子扔给了旁边的下人,气唿唿的往前走。 可是才走了几丈,韦郎君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怎的不少人都朝他头上望去? 韦郎君伸手一摸,就摸到了满手的柔嫩花瓣,这才反应过来,他头上被闻意带上了花冠! 韦郎君更气了,他脑袋上居然带了最讨厌的闻意的东西! 韦郎君就要一把将花冠扯下来,耳边却听到了那些小娘子们的议论声。 「这郎君头上的花冠真真好看,衬得这郎君更是肤白貌美了呢。」 「也不知从哪买的,就是看着做工不大精緻。」 「也不过是戴今日一天罢了,要多精緻?我上来问一问。」 韦郎君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位笑语盈盈的佳人上前向韦郎君微微行了一礼:「这位郎君,您这头上花冠是从哪里购的,我看着很是喜爱,也想买一个。」 韦郎君被佳人脉脉视线一看,什么是事情也便全忘了,直接给这位小娘子指了路:「就是那处。」 「多谢郎君。」 第5页 痴痴看着佳人朝闻意那走去,鼻尖好似还嗅到对方身上素雅的香气,韦郎君半晌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给那闻意介绍了生意!!! 但是、但是这不是花冠的错,不然怎么会被小娘子夸,被佳人上来询问? 韦郎君最终还是没有扯下花冠,昂首挺胸的去跟友人郊游去。 至于那篮簪花,则全都让下人给了同样出来踏青的自家妹妹。 因为韦郎君的助力,一下子让闻意的摊子前围满了人。 闻意的这簪花与花冠比单纯的簪花更方便,毕竟直接簪花有些花枝比较软,并不容易簪上,也容易残留些脏污在发间,这花簪与花冠正适合那些更精緻爱洁的小娘子们。 而且这些簪子更是雕刻成了花朝适合的蓬叶、春虫等样子,那不管是为了时令还是为了好看,来买的人就更多了。 在宁朝,不管是男女都爱簪花,这才造就了花贩的泛滥,所以除了些小娘子们外,也有郎君来买。 小娘子们头戴花簪或花冠,鬓边花香与发上兰泽香,身上妆粉与薰香混在一起,就算只是擦肩而过,也带来一阵香风,让人魂牵梦萦。 娇嫩漂亮的杏花与迎春等春花绽放在女子们的鬓髮间,也映的妆容精緻的容貌比花还娇艷。 郎君们大都买的花簪,直接插在幞头上,更是衬得人更为俊俏。 青江池两旁的花树上更是绑着各色彩带,更与人们头上鲜花,身上衣裙相映成趣。 时间还没到晌午,闻意这一车的花簪与花冠就卖了个一干二净,让后面陆陆续续赶来的小娘子与郎君们满是没买到心爱之物的遗憾。 闻意连连说道:「各位郎君娘子,下午我还会来的,大家可下午再来。」 「郎君可要说话算数。」 「当然当然。」闻意将幌子拆下来放到板车上,推着车就往外走。 看着闻意离开的背影,早晨劝说闻意降价的小贩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果然还是他没见识没胆量,怎么就没想到对方这法子呢? 不过现在再跟风也来不及,那簪子与竹制花冠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做出来的,这小郎君显然也是早有准备,要抢生意也抢不过啊。 其实闻意也没想到自己这花能卖的这么快,虽然定做的簪子与花冠特意定的多了些,但他都做好了卖好些天的准备了,没想到今早忙活了那么久,一个上午就全卖光了。 这韦郎君也没白生那张漂亮脸蛋,白白帮他带了次货。 下次他可以不欺负他那么狠了,闻意心里美滋滋的想到。 匆匆买了些蒸饼填肚子,闻意立马去花市再买了花,回去紧急插花。 闻意在这插花的时候,远在闻府的闻侍郎也终于收到了闻意的消息。 闻侍郎直接失手将手中喜爱的青瓷茶杯摔到了地上,那清脆的碎裂声完全不及闻侍郎心中痛。 「这个混帐!居然做出如此丢脸之事!」闻侍郎瞬间站起身来,就像冲过去把人再揍一顿。 这家里的母亲与夫人全都去老家了,家中无人能管得了闻侍郎,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揍儿子,这岂不是更丢人? 可是稍稍冷静下来,闻侍郎也知道,自己连些钱财都没有给自己儿子,对方卖些东西做些小买卖不是很正常的吗? 可还是觉得丢脸,堂堂闻家三郎,居然去卖花去!还净是给那些小娘子卖!这究竟是为了赚钱还是为了亲近小娘子? 闻侍郎脸色几度变化,最后还是坐了回去,狠狠对来报的下人说道:「要是他敢去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人,你就把他腿打断抬回来!」 下人:……这什么才算乱七八糟的人? 但看大人这黑如锅底的脸色,下人一点不敢开口询问,只能怯怯应声。 只要不是些不正经的人家,都是能让郎君接触的吧? 闻侍郎因为派人跟着自家儿子率先知道,其他关注闻意的世家子弟们也在下午的时候陆陆续续听到了闻意的消息。 周寒也是其中之一。 本来今日他并不想跟母亲一起出去踏青,但听到这消息后,还是点头应下,跟母亲他们一起去了青江池。 远远的,周寒已看到了被一堆小娘子围着的闻意,那满脸的笑容,好似比平时碰到他时还要真诚。 闻意并没察觉到周寒的视线,下午来看热闹的人不少,那些个人一身锦衣华服,在一群人里无比显眼。 要知道虽然闻意这花簪花冠相较于一般直接簪花精緻好看,可再精緻能有银簪金簪的精緻好看吗? 人家的花冠直接用金银制成,再添上鲜花那更显得富丽堂皇呢。 所以来买闻意这些的大都是些小门小户的郎君娘子。 闻意也不在意,只要能赚钱,谁都是他大爷! 等到赚到了钱,到时候他就可以买更好的东西去赚那些昔日好友的钱了。 当然,这些之前的狐朋狗友们来围观,闻意还是连着按照韦郎君的方法坑了好几笔,真的是美滋滋呢。 被坑了好几次,那些得到消息的后来之人只敢远远围观,唯恐自己被坑了钱。 等到人渐渐少了,终于有跟闻意不对付的人远远开口嘲讽:「这有的人啊,一点也没有身为世家子的自觉,净干些粗鄙丢人之事,真是给他们家丢脸。」 第6页 此时正有小娘子挑选上一个漂亮的花冠,让一旁的婢女给她戴上。 来买东西的时候这小娘子就看到了这一行显眼的郎君远远站着,那看着摊主的眼神颇为不善。 一听到这指桑骂槐之话,原本戴上花冠很是开怀的小娘子当即眉头一皱:「这也不知是哪里的狗在吠,穿着一身锦衣华服,也掩盖不了身上的恶臭!」 那个开口的郎君瞬间被气的脸色青紫,闻意嘴角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连忙伸手拿起一根花簪,直接递给了一旁的婢女:「看您戴这花冠极美,我再送您一根花簪,搭配着更合宜。」 小娘子没想到只不过是一句随口嘲讽,就被眼前漂亮的小郎君赠送了一根花簪,当即脸色微红,颇有些不好意思:「那便多谢了。」 看小娘子插上花簪带着香风离去,闻意微微一笑:「果真美人配鲜花,有些人就算戴了花也是玷污了花。」 「闻意!」那郎君气得头上的花都差点掉了,要不是被旁边的人拉着,就差点冲上来了。 他们也知道,闻侍郎素来宠爱孩子,就算是这闻家三郎风流名声传的满城皆知,那也是没受过几次打。这次就算被赶出来,那如果他们真把闻意怎么样了,闻侍郎那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闻意根本也没给他们那些只知道花钱不知道挣钱的纨绔们多少眼神,傍晚时分花终于卖完,这才拉着板车回家。 花市的人正把闻意订的花送来,还有那木簪与竹编花冠。 这肯定也就只能卖这两三日了,闻意琢磨着把这几天的钱赚完,后面肯定一堆仿制的就开始冒头了。 这毕竟不是什么复杂东西,就是搭配插花时需要些许审美,技术其实很简单。 这些花、木簪与花冠因都是批量购入,所以比平常单买便宜,可花簪成本也有6文,花冠有30文。 这一天纯利润闻意赚了近35两银子,就是快300000文钱。 挣这么多,还是要感谢昔日「狐朋狗友」们的奉献。 去掉这些,也只不过挣了不到10两银子。 相比于直接当身上的东西,那这速度真是慢了,还如此的辛苦。 这也让闻意激动的心稍稍冷静了下,路漫漫其修远兮,趁着这两天,再想想之后干些什么赚钱。 其实他还是想做些他之前研究的胭脂水粉,可他这点钱哪里够什么本钱?难道让他去倒卖铅粉吗? 那在脸上用久了会发青的东西,闻意也实在不能安心卖给那些漂亮的小娘子们。 这两日趁着卖花再想想还能干些什么吧。 吃了晚饭草草洗漱完的闻意一躺在床上,浑身的疲累就袭了上来,让他很快就迷迷煳煳起来。 拉车走到青江池也实在有些远,脚上都快起泡了,要不然买头毛驴?可一头毛驴就四两银子,也不是一笔小钱啊…… 第4章 漏水 第二天闻意一醒,就感觉浑身酸痛,差点都没起来。 要不是赚钱的毅力让他坚持从床上下来,那他恐怕就来不及去插花了。 虽然按时起了床,但到了青江池之时,闻意也比之前晚了许多。 今日并非花朝节,游玩的人显然一下子少了许多,再加上不少人昨日买了,闻意这一车花簪花冠卖到了半下午。 闻意也早有预料,毕竟昨日花朝节正好碰上官员休沐,今日人肯定少,所以他准备的东西也少。 卖完之后,闻意慢悠悠的拉着板车回去。 腿还是酸啊。 路上顺便买了些煎饼来吃,填饱了飢饿的肚子。 现下天色还亮,闻意虽然非常想要躺下来休憩一下,可是赚钱的渴望还是让他只是在院里稍坐一会儿,就重新站起身来,前往东市逛一逛,想要发掘一下新的营生。 周围依旧是川流不息的人群,耳边是各种小贩的叫卖声,各种幌子在店前招展,喧闹却鲜活。 就是闻意看着那些骑马骑驴的满眼地都是羡慕。 只是以他现在的身价,买驴实在是有些贵啊。 闻意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又走到了花市,鼻尖满满都是浓郁的花香,熟悉的花贩看到闻意,当即笑着打招唿:「闻郎君怎的过来了?是要加订些花吗?」 「并非,就是来看看是否有新花。」 「这季节,能有什么新花?那些好看的新花都是暖棚出来的,价格老贵,您可不愿买的。」 「不过我这有些别人从海上带来的一些种子,不知郎君有否兴趣看一看?」小贩说着,停下了手中整理花卉的动作,回身从屋内翻起了木箱。 海上的种子?那些蛮夷之地的种子? 闻意没抱什么希望,但见老闆去翻了,便也停下来等了片刻。 小贩很快便拿着一包油纸包出来,打开递给了闻意。 这一包并没有多少种子,就将将能填满手心的程度,看起来各种模样的都有。 闻意先前也没研究过花种,平常植物的种子也并无见过,更何况吹嘘的这海外花种。 临近的小贩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笑道:「这位郎君,他这傢伙可是吹的大,这时候能出海得良种的那能是普通人家认识的吗?我看这些种子就是随意拿了什么种子煳弄一下你罢了。」 那拿着种子的小贩立马吹鬍子瞪眼了:「我哪里骗人了?你看看?你认得这些种子吗?我就不能认识些船工吗?」 第7页 看到小贩递过来的种子,隔壁小贩仔细看了看,嗨了一声:「这些个种子许多都长得差不离,我看这里面只有这个黑蛋蛋似的才是稀奇的吧?」 小贩气结:「你就是不识货!」 闻意看了看,对这个绿豆大小的黑蛋蛋种子有些好奇,便问道:「这一包多少钱?」 「也不值什么,毕竟就这些个种子,但毕竟是海外得来,您也是我的常客,10文便可。」 闻意想了想,又问道:「这些种子还有吗?」 小贩眼前一亮,立马将一个木盒拿出来,一看里面有着满满一盒的各色种子。 闻意:……果然是骗钱的吧?刚刚是专门装了一袋骗他的吧? 这木盒有巴掌大,一指高,看起来不大,里面却是装的种子却算多了,毕竟种子并不大,小的只有米粒大小。 「您要是都要的话,那这一盒一两银子给您!」 闻意:……真的是骗钱的吧? 一想到今天才挣了三两银子,就要拿三分之一买这不知是什么的种子,他若是真买了,那是实在被坑啊! 但是闻意看着这黑黑圆圆表皮坑坑洼洼的种子,却觉得莫名有吸引力。 「您是把我当冤大头了?这些种子若是好,您可就自己留下种了,五百文。」闻意咬牙砍价。 隔壁的那些小贩闻言都暗自摇头,这郎君细皮嫩肉的,果真是个傻子,这如此明显骗人的事情都会上当。 「这我当时从我亲戚那里手来都花了五百文呢,这价我是一文钱也挣不了啊,不可能!」 一番拉扯,闻意最后用七百文买下这一盒种子。 看着闻意离开的背影,小贩脸上都要笑出花儿来,这些种子都是他买花种挑出来的杂种,没见过就放一块儿了,没想到扯了个海外种的名头,就这么卖出了。 真是哪家出来的天真郎君,被多坑几次就明白了。 闻意拿着种子出了花市,这些个种子他也不可能全都种下,他现在可没地,就算租地也要花费不少钱,不是他现在情况能租的。 所以先种一些种子在院子里? 小院虽小,可也有些地方,而且全是土地,现在也有些嫩草冒出,就是被来回踩的有些结实,需要用锄头翻翻地。 闻意最后又去买了个锄头与水桶,一个翻地一个浇水。 买水桶之时,闻意的目光落在了那高高浴桶上许久,最后才依依不捨收回视线。 并非闻意买不起一个浴桶,而是没力气折腾。 这几天闻意洗澡就是烧一盆热水搓搓,简单沖一下,根本不能像以前那样泡澡了。 除了没浴桶,也是因为烧水洗澡太麻烦。 闻意自己不做饭,就只烧水,烧一锅洗漱洗澡就差不多用完,要是用浴桶洗,那要烧多少次水?不说用多少木柴,就是一盆盆往里面添水也是麻烦。 洗完澡的那么多一桶水光是倒也麻烦。 之前都是有下人伺候,没了才知道麻烦与辛苦。 虽然不便,闻意也没想着买人让人继续服侍,主要是没钱啊! 而且他也并不喜欢有人一直看着他。 闻意又拐去了卖澡豆的铺子。 若是不追求身上香气,闻意其实觉得只是搓澡就可清洁身上污渍,但头髮却并非简单清水沖洗就可以的。 用草木灰洗又很是干涩,闻意趁着来这,正好买些洗髮用的澡豆。 「哎,最近头髮是越掉越多,这年纪上来了,头髮是愈来愈少。」 「若是能出些防掉发的澡豆该多好。」 「你这异想天开,澡豆那不是一洗便掉,即便有功效也洗掉了。」 看着那两个买了澡豆相携而去的中年百姓,闻意忽然来了灵感,若有所思起来。 澡豆不行,那兰泽呢? 兰泽,是头油的雅称,一般是女子用来润发并给一头秀髮做髮型用的。 防脱他也不知道什么方子,但是乌髮他知道哪些可以染髮啊! 闻意兴奋起来,匆匆买了澡豆,又沖向了药材铺,买了些药,又买了香油,提着一大堆东西回了家。 到家时太阳刚开始落到地平线,因为乌云渐多,只有一点点阳光透出来。 一回来闻意才想起来,他忘了这种子要怎么种,直接撒进去吗?而且,这院子是租的,并非是他的。 闻意犹豫了,还是等询问过户主再行动。 但闲着也是闲着,锄头都买了,就简单先把院里杂草清除了个干净。 一除完草,花与簪子花冠也都送来。 又去买了晚饭填饱肚子,闻意用新买的澡豆给自己洗了个头,果然头髮顺滑了些。 躺到床上,闻意感觉比今早起来的时候还要酸痛。 来回揉了揉酸痛之处,闻意这才盖上被子进入梦乡。 人声喧闹与渐渐明显的虫鸣,让闻意进入梦乡。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恍惚好像听到了雨水落地之声,闻意翻了个身,也并不在意。 「滴答!滴答!」那雨声却是更大,好像近在耳边。 躺在床上的闻意即使盖着被子也感受到了寒冷,让他不知不觉裹紧被子,蜷缩起来。 「滴答!滴答!」 闻意终于受不了了,一下睁开眼,适应了黑暗后,侧过头看向了声音发出之地。 第8页 而后,他就看见晶莹的水珠从空中坠落。 只是雨水,闻意闭上眼,正打算继续睡,忽然想起来,他现在是在屋内,窗户睡前也关上了,那这水是怎么出现的? 闻意豁然惊醒,裹着被子坐起身来,呆呆看向水珠出现之地。 房顶。 屋顶漏水了!!!! 他知道这房子破旧,但没想到居然会漏水!!! 再低头一看,从房顶落下的水溅起的水珠已经把地上的鞋打湿。 闻意:…… 还好他买了两双,闻意将另一双翻出来穿上,从厨房把木盆拿过来,放到了漏水地方下面。 水珠敲击青石板之声变成了敲击木盆的咚咚之声,怎么感觉声音还大了。 刚刚出去的时候闻意还看了看,外面的雨真不小,还好屋顶只有这一处漏水,还只露了这么一点水。 因为下雨,屋内湿冷,闻意最后还是把衣服全都套上,这才钻进了被窝。 这样果然暖和了许多,就是没了睡意。 但看天色,也不知是几时,他难道要熬夜到天明? 闻意怀着糟糕的心情闭上了眼睛,开始琢磨明天一早要干什么。 明日雨应是能停了,那先卖花去,回来再找人修屋子。 嗯,不行,要找屋主来让他修,还有询问是否能在院子里种植。 但是这院子能租到那些花开吗?要不然还是租一点田地种? 第5章 「黑猫」 昨晚半夜那么一冻,闻意第二天感觉鼻子有些堵,但还在能忍受范围内。 屋内接水的木盆已满满当当,闻意搬起木盆,来到院外,走过青石板路把水泼到排水渠里。 天还没亮,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院子里已经满是泥泞,甚至还有积水没有渗下。 鼻尖满满都是泥土的腥气,与雨后的雨水气,闻意甚至还看到长长的蠕动着的蚯蚓在泥中蜿蜒前进。 插完花,天色也终于亮起,闻意便推着满车花簪花冠在整个宁安城内逛。 青江池那连着两日卖恐怕已是饱和,闻意就想着在城内其他踏青地方贩卖。 因今日也比昨日做的少,虽然卖的慢,这也陆陆续续的在与昨日相同的时间卖完。 闻意走了近一天,感觉脚上已经被磨的起了水泡,终于下定决心要买一头毛驴。 把车放回家,闻意先去找了牙人,通过他找到屋主,修理漏水的屋顶。 屋主很爽快,直说自己今日就找泥瓦匠过去修,闻意当即就询问了能否在院内种花。 屋主诧异的看了闻意一眼,开口说道:「这院内种些花也无妨,就是郎君是打算移植成品还是种些种子?郎君租一月,这些花可就便宜后来人了。」 闻意白天时也思虑过这情况了,他觉得小院子正适合他,这房子虽小,可也有五间房,院子不大,他一人收拾正合适。 而这房子离东市也不远,周围邻里也不错,闻意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不会换房子。 「我已思虑清楚,只要您准许便可。」 屋主最后也没再说什么,点头应下。 闻意又拐去买了头小毛驴,这毛驴浑身黑毛,只有嘴的地方是白色,个子也只到闻意胸口,跟高大的马是完全没得比。 闻意也没再走,爬上了毛驴,又买了草料,慢悠悠骑着驴往回走。 回到院子,闻意将驴拴在院子里。院子里的地经过一天的风干,水全已渗下去,但踩着还是有些软。 把驴栓到前厅门前的柱子上,闻意这时候才想起,这院里原也是没有驴厩这种东西的。 闻意:…… 只能自己找人修了,不然还能让这毛驴住进屋里? 拴好驴,闻意这时才觉得腹中空空,当即就出门打算去买些饭来填肚子。 刚出了门去,闻意便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李大娘,心中一动,开口询问:「大娘,您会种地吗?」 大娘诧异看向闻意,随即小道:「那当然是种过的,还未成婚前,我还要下地干活哩。」 闻意一喜:「那大娘您知道要种花的话,是直接把种子撒土里就行了吗?」 大娘笑了笑:「哪有这么简单,花也我也不大了解,但大概都是相同的,种子起码也要用水浸一浸。以前村里有井,都是把种子用布包起来,用水浸湿,挂到井里,等到冒出芽了才撒到地里。地还是要翻,还要把土打碎平整的,而后才撒上种子,再用扒犁拉一遍,把种子埋进去。」 闻意:……他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多谢大娘。」闻意感谢。「大娘,您知道这附近有无能修驴厩的?我买了头驴,现在没地养了。」 「嗨,就那边那家,便宜又结实。」 闻意先吃了饭,这才去找李大娘介绍的那家人。 那男人很是利落,直说材料家里就有,现下就可以修。 闻意一喜,当然是带着人回院子修了驴厩。 驴厩其实也不难,就是几块木板围住,加个食槽与顶棚的事。 这一修好,闻意就把小驴牵了进去,绳子拴在了木桩上,把买的草倒到食槽里,还给它填上了水。 以后不费腿脚都要靠它了呢。 驴厩刚修完,屋主跟他找来的泥瓦匠就来了,开始修缮屋顶。 屋主还又仔细勘察了一遍,见没有其他损坏的地方,这才对闻意说道:「若是后边还发现有什么损坏,你再给我说。」 第9页 至于那个新修的驴厩,屋主也没有说什么,默认了。 说来还是他白赚了一个驴厩呢。 送走屋主,闻意本想趁着天还没黑,用锄头把院子里的地都翻一遍,刚拿起锄头使了力,就感到了脚低钻心的疼痛。 闻意回到屋内,坐到木椅上,直接把自己的鞋脱了下来。 再脱掉已经有些臭烘烘的袜子,闻意就看到了脚上的水泡居然已经破掉了。 闻意这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只能一瘸一拐的凑合打了点凉水,匆匆洗了脚,穿上木屐,这才感觉好受许多。 太阳还没下山,闻意也不想浪费时光,干脆翻出来种子,仔细看了看。 这里面各色各样种子都有,白色、红色和黑色的种子,大小更是不一,大者到黄豆,小者只芝麻大。 闻意拿起了最初引起他兴趣的黑色黄豆大的种子,捏了捏,还挺是坚硬,表面疙疙瘩瘩还有点膈手 闻意脱下自己的木屐,直接用坚硬的木鞋底砸向放在地上的种子,啪的一声脆响后,闻意看到了碎裂的种子。 除了黑褐色的表皮,内里全是白色粉末。 闻意拿起来碾了碾这白色粉末,手感细腻。 此时的闻意也并无多想,只是心底有些失望。 这钱怕是白白被骗去了。 就算是花钱买些装饰花种吧。 闻意也没放弃把这些花种种下,万一里面有未见过的花呢?那他到时或许能藉此卖个高价,勉强回个本。 失败也就当锻鍊身体。 做好最坏打算,闻意也就拿出了部分种子,大概估算这院里能种多少,按照一把撒出去的数量,拿出了几把种子,用不用的麻布包裹,放到水盆里全部浸湿。 院里并无水井,闻意便直接找了两个木片,将种子包放上去,而后又用另一个木盆扣上,稍稍露出缝隙,放在了院里。 这些弄完,太阳终于落下,闻意草草收拾好,终于躺到床上睡去。 第二天,闻意睡到自然醒才起,因为昨日已看到模仿他卖些簪花花冠之人,昨日也才赚了不到1500文,遂闻意也觉没有去的意义。 踩了踩地,觉得水泡破处已不怎么疼,闻意便穿上鞋子,拿起锄头,开始翻地。 虽然表面土已经干了,但其实内里还是湿润的,遂并用不了多少力气,院子也不大,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地翻好。 但这地如此ban湿润,也并不方便敲碎,闻意打算让这土晾一晾。 给驴餵了草,添了水,闻意便回去开始弄起了昨日买的那些东西。 要做乌髮头油,首先就要有能乌髮的东西。 闻意选中的是五倍子,中药无害,其能染布。 他也看过许多制作各种东西的古籍,根据里面那些信息就开始鼓捣起来。 首先要将五倍子里面的黑色榨取出。 闻意一下子就想到了研磨成粉,但是这院子并无石磨。 闻意:……这该怎么办?难道要用药杵捣吗?少了还可,那多了呢? 难道他还要买个石磨? 闻意想了想,厨房与杂物间他好似没自己翻过,他还是再去翻一翻。 翻了半天,被呛的够呛,闻意这才找到了藏起来的石磨,将其搬了出来。 洗干净擦干,闻意弄清楚用法,便开始推着石磨磨五倍子。 他也不是没想过用驴磨,可能搬起来的石磨也并没多大,推起来也不大费力气,那驴怕是也不方便转这么小的圈了。 粉末磨好,闻意便将其收集起来,升起火来,开始用香油炒这五倍子粉末。 头油头油,那当然油也不能像是炒菜那样加一点点,当然要加的多多的。 因为是尝试,所以闻意也没一次性把所有五倍子粉末全都放进去,只加了一部分,边煎着边凭藉自己看的方子与理解加上买的那些材料中的其中一些。 香油味混杂着五倍子的味道扑面而来,闻意放缓唿吸,慢慢煎着锅中之物。 —————————— 闻府,刚散值到家的闻侍郎一坐下,就有想到了在官署被人暗讽的小儿,当即眉头一皱,问向一旁的下人:「闻意知错了吗?」 下人头一下子更低了:「并无,本来前几日在卖花,现下不少商贩跟风学去,小郎君也不再卖了,窝在家不知是在干些什么,租的那处院里总传出奇怪味道。」 闻侍郎冷哼一声,再次狠下心来:「他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少爷,自己一人生活,怕是洗衣都不会!就让他多享受几天这生活,才会更心甘情愿回来!」 下人闭嘴不敢说话。他觉得,那派去看着郎君的描述的味道,好像不是屋里不干净的酸败味啊。 闻意折腾了好几天,浪费了不少各色药材与香油,前两日赚的银子都快花光了,这才终于实验出了效果好又便宜的乌髮头油方子! 闻意为此还专门忍着嫌弃逮了只猫儿来,尝试着在它白色的长尾巴上试染色效果。 就是尝试着尝试着,整只猫都黑了。 猫儿最后被闻意饱饱餵了一顿,清洗了下擦干毛髮放走了。 而在街道上,一个年轻郎君看着飞一般跑走的黑色猫咪,挠了挠头。 「怎得白雪不见了踪影?原还想着带它回家呢。」 听到那郎君话语的「黑猫」停下脚步,转头甜腻腻喵呜叫着。 第10页 可那郎君只是看了一眼那黑猫,就转身离开了。 黑猫:……??为什么这两脚兽不认识它了?虽然它现在饱饱的,可也需要安慰啊呜呜呜呜太可怕了! 第6章 乌髮头油开卖 「喵呜嗷呜!」 周寒侧头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一只黑猫被香味吸引,边流着口水叫着边小心翼翼靠近。 周寒将手中盘子放下,退后进入门内,看着这猫儿犹豫半晌后,终是来到盘子跟前,先试探舔了一口,而后像是饿了几天似的,嗷呜嗷呜开始吃起了盘中的鱼。 周寒仔细看着,这猫儿身上皮毛黑色并不均匀,有些像是玳瑁猫,可这身上也没有黄色。 站在周寒身后的郎君轻声感嘆:「这蒸鲫鱼多美味,连配菜的香菇与笋尖都如此美味,若是让你家人尝一尝就不会如此说你了吧?」 周寒笑了笑:「他们只会说我不务正业。」 「要是你生在我家,那你怕就不用如此受苦,还能天天掌勺,我父亲可是老饕了,之前为了能混进尼姑庵尝那有名的素羹,差些直接剃髮扮成女子呢。」 周寒看这小猫狼吞虎咽完还不愿离去,终于蹲下身来,伸手摸了摸小猫的脑袋。 猫咪用头蹭着周寒的手,极尽撒娇,还想再讨些吃食来。 但这周寒显然已是没有,在撒娇半晌没得到食物后,小猫咪终是一熘烟消失在了周寒视线内。 ———————————— 闻意终于做出了满意又便宜的头油,试着在发尾抹了抹,自己却看不大出什么效果来,只能感觉更顺滑了。 想了想,装满一盒头油,闻意拿起出了院子,敲响了隔壁院门。 李大娘很快便出了门来,看到闻意惊诧问道:「郎君是有什么事?」 闻意腼腆一笑,拿出了头油盒子:「新做出一盒头油来,自己试不出什么效果,想让大娘帮试一下。」 头油?李大娘有些困惑,难道这就是最近这郎君院里传来的奇怪味道的来源吗? 李大娘也不推辞,直接接过了头油盒:「这些日子郎君原是在做这个吗?」 说着,李大娘已是打开盒盖,淡淡草木香带着香油味弥散开来,让李大娘眼前一亮。 作为一位人老心不老的大娘,她平时也是用些头油的,这不止能润发养发,还能更好做髮型。 就是上了年纪,白髮开始冒出来,李大娘已不常用了。 「我进去试试效果,一会儿给郎君答覆。」 「多谢李大娘。」 「这有何谢的,我这还免费得用这头油了呢。」 看着关上的院门,闻意美滋滋的又敲响了另一个院子的房门,给了另一位大娘头油。 而后,闻意便回了院子,先是给小驴餵了草料,将已经冒出根系与嫩芽儿来的花种从水盆上拿了出来,撒到已经平整好的土地上。 因为这不是种子了,而是已经发芽的种子,闻意担心用芽用扒犁弄断,所以单独留出了不少细土,撒完种子后边将这土均匀撒在种子上。 刚刚撒完土,还未来得及浇水,闻意就听到了院外略微有些焦急的敲门声。 闻意连忙放下手里的木桶,快速来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李大娘惊喜的看着闻意:「闻郎君,若是你要卖这头油,绝对大卖,这乌髮效果真是极好!」 闻意眉眼瞬间弯起,看着李大娘那头上零星白髮都已经重新染黑,笑意盈盈:「效果好就行,也多谢大娘试用,这盒头油就当送予大娘做感谢的了。」 李大娘立马推拒,就要将手里的头油盒子塞到闻意手中:「这一盒头油起码也要上百文了,我试用已是我占了便宜,怎得能让你如此破费?」 闻意眉头微动,捕捉到了关键词。 上百文?跟他心中定价相差不多。 这些天买香油买药材,也很是抛费了不少银子,虽然一盒头油用料不多,可也是他费心费力制作出来,还能有这样的好效果,怎么都不会多便宜的。 闻意将李大娘的手推回去:「大娘,这是你应得的。我想问一问大娘,这头油您觉得定价多少合适?」 李大娘停住手,思索了片刻:「铺子里那些普通头油都要几十文钱,量还那样少,你这一盒如此多,乌髮效果还极好,若是我,那真是花两百文买也觉得能接受。」 闻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娘,您觉得用的好,那就拜託给四周街坊邻居推荐推荐,也让我不必浪费这些时日的功夫跟金钱,能够将手里这乌髮头油卖出去。」 李大娘犹豫了一下,还是抵挡不住这乌髮诱惑,犹豫地收回了手。 「若是因为您推荐来买的多,我还可以给您些推荐费感谢您哩。」 「这可使不得!」李大娘连忙摆手,保证让街坊邻居来闻意这买头油,也不要什么推荐费。 闻意刚送走李大娘,隔壁大婶又来了,满怀感激,闻意用同样说法将大婶劝走,美滋滋回到了院里,开始浇水。 一桶桶浇水实在有些累,但是想到之后花朵盛开的漂亮场景,闻意一点也不觉得累了。 香油两百文一斤,一斤可以做六七盒头油,再加上买五倍子、枣枝、竹片、荷叶、茶、酒糟,还有头油盒的钱,一盒成本其实只有不到100文。 算上人工,一盒卖两百文也差不离了。 第11页 因用料也不贵,闻意本也没想着卖高价,毕竟本钱实在有些不大够,遂他打算以便宜取胜。 就是不能像是之前那样固定摊位卖了,今日也无什节日,除了东西市人流大的地方也不多,去东市西市也要租地,实在有些贵。 那就像昨日那样拉着小车,走街串巷着卖? 那这头油价格还需提一提,还是要算上他的辛苦费的。 220文一盒? 留点讲价余地。 闻意定下价格,这水也浇完了,匆匆买了些吃食填饱肚子,就开始折腾制作头油。 这还是闻意根据古籍配方记载,跟自己理解瞎折腾出来的方子,先是把晒干的五倍子磨成粉,闻意嫌累试着捣成粗磨也行,用茶水煎到浓稠,再加上酒糟,等待发酵。 发酵膨胀了,捏成饼晒干,这五倍子饼就带上了淡淡茶香与酒香。 闻意再把适量香油、枣枝、竹片、荷叶放在一起煎,差不多了把里面的杂质丢掉,就留下香油,放入五倍子饼,熬好就是成品。 对了,这柴火与水也是钱。 本来闻意还想着加些香料让味道更好闻,可若如此这价格也要跟这涨。 之前实验已费了二十几两银子,再加上杂七杂八买的各样物件,之前卖花的钱是全都砸了进去。 闻意咬了咬牙,这钱还剩四十多两,要批量生产头油,这钱要全砸进去了。 大不了去那些狐朋狗友那打秋风,他就不信他们真能让他饿死在他们家门口。 不过,在闻意心里打算破釜沉舟后,就陆陆续续有被李大娘她们介绍来买头油的了。 这让闻意心里略微有了些底。虽然只是原味草木香,但只要便宜好用,那买的人不是也不少? 闻意感觉自己被柴火与油熏的整个人都要升华了,终于在第三日将钱基本全花完,制作出了第一批头油来。 一一装好盒,放到了新买的四轮木板车上,闻意骑着小毛驴,开始走街串巷的卖头油。 「乌髮头油!髻鬓如鸦不是梦!」 闻意的叫喊声瞬间吸引了不少上了些年纪的大娘们的注意,但都踟蹰着不敢上前。 上前买不就证明自己三千青丝白了吗? 但终于还是有大胆的大娘上前,犹豫着买了一盒。 反正也不算多贵,在她承受范围内。 有了第一个,陆陆续续也有人上前买了起来。 除了大娘,当然也有些头髮天生发黄的女子来买,毕竟现下宁朝以黑髮为美,走在时尚潮流前端的小娘子们怎么抵得住这诱惑? 甚至还有些郎君前来购买,闻意这半路还遇到了个有着花白鬍鬚的中年郎君上前询问:「不知你这头油能否染鬍鬚?」 闻意迟疑了,他这也没试过啊。 「这我也没试过,但头髮与鬍鬚类似,应也只能染的。」 一旁有小娘子捂嘴笑道:「您若是担心自己用不上,也可到时给髮妻呀。」 这郎君捋了捋鬍子,对这小娘子的话很是满意,当即买了一盒头油。 闻意这声音越做越好,甚至还有闻名而来的。 闻意感觉自己真是没押错宝,美滋滋的卖着头油,却没想一个转头,居然看到了骑着马路过的闻侍郎。 闻意眉头一挑,立马笑眯眯迎上前,拦在了闻侍郎跟前:「这位郎君,我看你鬚髮皆白,要不要买些我这里的乌髮头油,不只能乌髮,还能乌美髯呢,让郎君您在朝臣面前大出风头呢。」 周围围观群众那是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震惊看着这一幕。这小贩真是胆大,居然敢推销到身着红色官服的官人身上,还如此说话,这简直是胆大包天! 跟着闻侍郎而行的着绿衣官服郎君也笑了起来,调笑道:「闻侍郎,你就买一盒,到时候乌髮乌髯上朝,怕是陛下都要问你要头油呢。」 闻侍郎狠狠瞪了一眼这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好友,又转头看了看这一身粗布麻衣,皮肤都黑了几个度,完全就像是一个普通小贩的自家儿子,磨了磨牙,直接把自己的钱袋扔给了他。 第7章 细长绿油油 闻意精准接过钱袋,立马屁颠屁颠的回到小车旁,翻出篮子放了十几盒头油,直接递给了闻侍郎:「您鬚髮多,多给您几盒。」 闻侍郎:??? 他扔的那一袋子银子起码也有几十两,还买不了这几盒头油?真是岂有此理!! 可大庭广众之下,好脸面的闻侍郎只能狠狠瞪了闻意一眼,黑着脸骑着马走了。 围观众人看着骑着马走了的官人,惊嘆看着闻意这个小贩。这一看就是高官的郎君怎对这小贩如此好?难道他们之前是有何关系? 这小贩胆子也忒大了,也不怕被一鞭子抽下来。 有小娘子实在好奇,看着闻意将那官人给的钱袋收好,问道:「这郎君,你跟那位官人认识?」 「当然认识,若不认识我岂敢直接上去拦人?」闻意笑眯眯。 白赚了这快上百两银子,闻意真的是太爽了。 就当父亲是投资入股,到时候……咳,到时候再说,等他先买个铺子再说吧。 闻意这话让周围人都心道果然,有人脸上露出了遗憾之色,这是想要尝试一下看能不能骗到钱的;还有人略微有些后怕,这是打算之后抢钱的。 第12页 闻侍郎黑着脸回了府,直接将手里的篮子「嘭!」一声扔到桌上。 这一声吓得送茶的下人手一抖,差点茶都撒出来。 闻侍郎喝了口茶,又看看这一文钱就能买一个的破烂篮子,脸更黑了。 他闻家养孩子哪里都是精养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他能给的最好,闻侍郎原本以为这幼子被赶出家门后很快就会求饶回来,没想到这居然都在外面待了小半个月,还能忍受住在那么小那么简陋还漏雨的屋子,穿着粗布麻衣,全无一点风度,满身铜臭气! 但想着这头油居然是自家儿子亲手辛苦做的,闻侍郎只能捏着鼻子嫌弃的拿起这粗制滥造的头油盒,轻轻一扭,打开了盒子。 扑面而来的就是淡淡草木香,还有映入眼帘的黑色头油。 一看到这,闻侍郎就忍不住心酸,自己儿子亲手制作的东西,就这么贱卖给了别人。 他自己还没用过呢! 闻侍郎也不想想,之前他一直嫌弃儿子不务正业,净弄些这「下贱」东西,也就闻夫人她们偶尔捧捧场,他之前可是避之唯恐不及的。 现在儿子被赶出去,反而心疼了,想用了。 闻侍郎让人拿来自己夫人梳头油的抿子——一个有着细密鬃毛的小刷子,首先在自己鬍子上刷上这黑色头油。 看起来颜色黑,真能染黑这鬍子吗? 没想到,这一刷,效果是立竿见影,立马就黑了。 闻侍郎豁然眼前一亮,仔仔细细刷完鬍子,又没忍住,让下人给他梳头髮。 梳完后,闻侍郎拿着铜镜不断转头看,看着自己满头乌髮乌须,简直瞬间年轻了许多岁! 连脸上的细纹都不显得他老了。 闻侍郎嘴角上翘,自己还未察觉,满意的点头。 第二天正好是大朝会,文武百官都上了朝,只要认识闻侍郎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落在他身上。 怎得感觉闻侍郎今日年轻了许多? 有反应迅速的,已经看出来了,原本闻侍郎已经花白的头髮居然重新黑了过来! 不少跟闻侍郎年纪差不多的人心里嘀咕起来,闻博这老傢伙一夜黑髮,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还是养了什么生? 站的离得近的人已是闻到了淡淡草木香,却并没多想,还以为就是换了薰香。 连皇帝陛下都多看了闻侍郎几眼,但毕竟陛下也才刚及冠,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对一夜乌髮并无什么需求,遂也没多在意。 但一下了朝,无数人就拦住了闻侍郎的去路,旁敲侧击起来:「闻侍郎,你这是养生突见成效了?」 闻侍郎下巴微微一抬,装作随意说道:「我一直很养生,这次是因为我那不成器的小儿弄出的东西,勉强试了一下,没想到乌髮效果如此好。」 闻家三郎?那位知名纨绔?抓周抓了胭脂的那位? 这不是被闻侍郎赶出家门了吗?怎得闻侍郎还用上了自己儿子的东西来?果然还是心软了吧,这是让他回来了? 之前赶出去之时还放话说若是还玩这东西就不让他进家门来着,这是现下自打脸了? 周围人神色各异,对闻侍郎说的这能乌髮的东西持怀疑态度,三三两两就散了开来。 但当然有乌髮心切的,派人去看看这闻家三郎能乌髮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闻三郎在当街叫卖,就叫乌髮头油,两百二十文一盒,仆已买了两盒回来。」 「什么?!」那官员震惊。他还以为是什么洗髮的玩意,完全没想到居然是头油! 而且闻三郎居然没回家,那闻侍郎在得瑟什么劲儿? 可自己一个从不臭美涂脂抹粉的大男人,突然抹头油……? 「咳!」那官员轻咳一声,眼珠一转,「先送去孟姨娘那,说我晚上宿她那。」 当天晚上,官员藉机与自己小妾对梳头油,完成了乌髮大业。 这官员正妻原是早已对自己这丈夫死心,专心管家养儿育女,却没想到这就听到了自己丈夫与那孟姨娘宿一晚后居然一夜乌髮! 正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眼角细纹经过妆粉遮掩已看不清,但自己鬓角处已经冒出来的银丝却在梳起时无比显眼。 想到自己那丈夫居然一夜乌髮,难道真是那小妾是个精怪补身体? 这荒谬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有去调查的丫鬟回来,低声在正妻耳边说道:「昨日老爷让人买了两盒头油,我仔细让人问了,说是城中新流行起来的乌髮头油,两百多文就能买一盒。那孟姨娘院里丫鬟也说昨晚老爷跟孟姨娘对梳头油。」 正妻握紧了手中的帕子,转头对丫鬟说道:「快快去买!」 便宜不要紧,只要有效果,便宜也是她节俭持家不是吗? 要是跟不上潮流,那就要在后面与各家夫人面前丢脸了! 闻意还不知道发生的这些事,在当日把头油卖完后,闻意就赶紧用手里挣来的钱买要用东西,赶紧回去制作头油。 还好之前已经做了许多五倍子饼,不然还来不及立马做下一批。 当然,他还相应扩大了规模,昨日因为资金限制,才制作了不到四百盒呢。 可一个人做这么些,闻意感觉还是要僱人了,要不然他真真要累死了。 但是若是那人把配方漏出去,那他的垄断地位不就没了? 第13页 算了,这乌髮方子估计也藏不了多久,多实验些时间,那些比他更了解这些的店家估计也能制作出乌髮头油,就是他们之前没往这方面想罢了。 而且他们那些胭脂铺当然也是比他有钱,用料肯定更好,他还是专注低价市场吧,等卖完这波乌髮头油,再想着僱人。 他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时间挑人的。 累死累活点油灯干到半夜,闻意一大早又收拾好骑着小毛驴出去卖头油。 他预料到了今日生意会好,却没想到这么好,几十个人直接把他的小木车团团围住,看打扮不少都是有钱人家里的下人。 难道他父亲给他宣传了?这不可能吧?闻意狐疑起来。 但卖给谁不是卖?只要能卖出去,那都是卖! 连轴转了七天,闻意是赚的盆满钵满了,眼底的青黑也更是严重。 他这几天每天只能睡两个时辰左右,剩下的时间不是在做头油,就是卖头油,饭都总是忘了吃。 除去从他爹那坑的七十两,这四天随着每天卖的头油越多,足足赚了600两银子呢!刨去利润,也有300两了! 当然,这也是他后面加上香料,开发其他香味乌髮头油的原因。 可七天过去,即使那些个头油铺没完全研制出跟他这方子效果一样好的乌髮头油,但用料可比他精贵多了,香味都是用进口蔷薇露的,那些个有钱人家原本从他这买便宜头油的立马转到那些高档店铺去了。 闻意也早有预料,反正头油能放,他就也减少了产量,专走便宜好用路线,慢慢制作慢慢卖,也逐渐有些细水长流起来。 闻意也轻松了不少,打算歇歇,早早躺到了柔软的床上。 一天的疲累让闻意很快昏沉沉进入梦乡,梦里,他梦到自己变成一条鱼,在舒适冰冷的河水里游来游去,自在无比。 而后,他忽然感觉自己尾巴好像被什么光滑冰冷的东西缠上,吓得他慌不择路拼命往前游。 可是梦里总是怎么使劲儿游都甩不掉那如影随形的东西,终于,他转过头,看到了三角脑袋的血盆大口朝他咬去! 闻意瞬间睁开眼,伸手抹了抹额头冷汗。 他这是怎么了?居然忽然做噩梦?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闻意看着房顶,打算翻个身继续睡,忽然感到脚边一凉。 闻意这瞬间吓得冷汗立出,汗毛倒数,瞬间坐起来看向脚边。 什么都没有,闻意松了口气。 但是,在窗外照进的月光下,他的眼角余光看到了缓慢从被子里爬出来的一条细长绿油油东西!!! 第8章 祭祖 闻意:!!!! 闻意吓得差点尖叫出声,直接一甩被子,将那小蛇瞬间甩到了地上。 那蛇被啪一下摔到地上,挣扎几下翻过身,直接吐着蛇信呲熘一下滑出了房间,通过门的缝隙熘了出去。 闻意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是一想到刚刚那蛇就趴在他脚边,他就感觉浑身发冷。 他刚刚差些就让那蛇咬了!!! 明明他也撒了驱蚊虫的药啊! 不行,明天多买些雄黄来! 闻意现下也不敢睡了,感觉这床也令他不舒服,刚刚蛇就趴在床上!! 想下地换换床单,却又怕地上还有其他蛇。 闻意裹紧了被子,万分纠结的时候,忽的听到院里几声惊叫。 那蛇肯定是跑出去吓到人了,但为何这声音是从他院子里传来的? 他这院子里只住了他一个,哦,对了,还有一头驴来着。 一想到有很可能是偷东西的人进来,闻意也不怕什么蛇了,直接一个翻身下床,匆匆套上鞋,直接冲出了房间。 当然,他还不忘在冲出去的时候把放在门边扫地的笤帚顺走。 再怎么也不能赤手空拳去面对未知敌人啊。 一冲出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疯狂躲着蛇的两个黑衣人,他们全身裹得严严实实,唯恐被人看出来模样。 闻意一看这就是盗贼打扮,也不用管那么多,直接挥舞着笤帚就沖了上去。 「嘭嘭嘭!」「啊!」 几声响之后,看着痛唿倒地的两黑衣人,闻意也客气,直接嘭嘭嘭几拳直朝脸上打。 他虽是纨绔之名名满宁安,可也并非什么柔弱之辈,骑马射箭还是纯熟,也练过几年武,不然这些天高强度的卖头油生活他不可能坚持下来。 在他揍人之时,那蛇吐着蛇信,蜿蜒着身体远离了是非之地,可也并没有跑走,而是在驴圈旁看着这边。 闻意这时完全没注意到这蛇,直接解下了这两个黑衣人身上腰带,将人捆了起来。 至于嘴,也被塞进了他们自己的袜子。 但这一弄完,闻意这才发现,这一番折腾居然把他好不容易种上好不容易长出来的嫩苗给压弯,甚至有的都给压断了头!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种上的! 闻意气得又揍了这两人好几拳,这才拖着人到扔到了中间的石板路上。 闻意转头从屋里拿出油灯来,点上火,凑近看了看这两个黑衣人的面容。 火光映衬下,这两个黑衣人脸上泛着橘光,下巴上满是鬍鬚,脸上还有着皱纹。 闻意仔细一看,还能看到脸上被蹭掉的白色妆粉,在黑色布料上无比显眼。 第14页 「一把年纪还抹妆粉,抹了还如此丑。」闻意嫌弃。 这些个老男人就不能像那些娘子们精緻吗? 不过,这两人怎的如此眼熟? 闻意凑近又仔细看看,终于想起,这两人不是前几日想从他这里买头油方子的脂粉铺掌柜吗? 要是出价合适闻意也就卖了,那就出区区两百两就要买断,是当他傻吗? 「两位老相识了,没想到居然会在夜间拜访呢。」闻意微笑,然后直接把两人衣服扒光,完全不顾他们的挣扎。 至于绑着不方便,反正闻意力气大,可以撕。 「你想干什么?!!!」两人剧烈挣扎,可闻意却是直接把撕掉衣服塞到两人嘴里,让他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声。 就是这场面颇有点诡异,院子全都是斯拉斯拉的声音,毛驴好奇的探头探脑,连蛇蛇都微微靠近了一点,但吐了吐蛇信后,又迅速后退。 闻意检查完没偷到他院里东西后,直接拎出门去,扔到了大街上,等巡检队到来。 这时辰虽已月上中天,也并非没有人行走,毕竟宁朝又无宵禁,商业又发达,晚上也有些做工的,也有些聚餐归来的。 坊内人提着灯笼路过这,灯光一照,看到这两个只着白色亵衣的老头,瞬间吓得以为遇到鬼了。 但等定睛一看,看到一旁站着的闻意,便终于松了口气,诧异问道:「这郎君,这两位怎会如此?」 闻意微笑:「半夜来我家偷东西,被我逮住了。」 那人抚掌笑道:「就该如此,居然敢在宁安城偷盗,不过怎的有几分眼熟?」 那两个掌柜羞的蜷缩着身体,努力背过头不让人看清楚他们的面容。 闻意没再说话,因为巡检队骑着马来了。 巡检队是负责夜间巡逻的,一到近前看着被捆着的两个白花花人,当即嚯了一声:「这怎得是出来卖的吗?这可犯法。」 「这姿色也太寒碜了,就算是好这口的也不喜欢这容貌啊。」当即有人嬉笑回答。 「身为宁安城守法百姓,我怎可能知法犯法,这两位是半夜来我家偷盗的,原我也不想这样,可为了怕他们将我那秘方偷走,他们还挣扎的厉害,只能捆上后把衣服扒光,但这也就导致现下只能如此了。」闻意唉声嘆气。 那两个掌柜闻言使劲翻白眼,他们哪里挣扎的厉害?他们完全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好吗!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秘方?」巡检队的人立马来了精神,翻身下马,详细询问,「我听你这口气,你跟他们好像还认得?」 「只能说有一面之缘的,当时他们两位掌柜想买我的头油方子,就是最近很火的乌髮头油方子,但出价极为便宜,我就没卖,却没想到这两个掌柜居然干得出亲身来我家偷盗的举动。」闻意义愤填膺。 「哦?」巡检队众人瞬间两眼放光看着闻意,有人不好意思问道:「其实,其实我想问一下这位郎君,你有研究防秃头油吗?我这天天夜间巡逻,那真的是头髮一把把掉啊。」 闻意:…… 其他巡检队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我们可不掉发,只想问能否买一罐头油来?」 巡检队队长回头瞪了眼众人:「你们这齣息!」 闻意笑眯眯:「这当然可,还可给大家打个五折,毕竟大家都辛苦保佑我们这些老百姓安全,当的起如此折扣。」 「那我也要一罐。」巡检队队长立马说道。 巡检队众人:…… 最后,巡检队一行人把那两人带走,闻意回身关好院门,嫌弃的把那堆破布扔到一边,这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闻意不出意料的起晚了,但闻意也没在意,今天他不打算出摊,起来买来早饭吃饱,这才注意到了周围不少娘子郎君头上戴着的柳枝,恍然意识到,今日居然已是清明。 想了想,闻意也从路边柳树上折了一枝插戴在头上,毕竟清明,戴柳枝辟邪。 闻意刚回到家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熟悉下人,眉头瞬间皱紧。 一看到郎君,那下人立马迎了上来:「三郎,老爷让您今日归家,祭拜列祖列宗。」 清明扫墓已是传统,但闻家祖坟离宁安并不近,且闻夫人他们早已回老家,他们肯定会祭扫,闻侍郎这边当然也就是在府内祭拜。 一看到这下人,闻意便知道今日他是必定要归家了,但是他没立刻答应下来,只是淡淡说道:「稍等。」 下人就眼睁睁看着在府内锦衣玉食的三郎打开院门,直接走到了驴圈前,亲手给驴餵草料,还给添上了水,甚至还摸了摸驴头! 这是头驴,不是马,连这驴都不是最好的那种,而是相对较差的。下人难以想像,三郎居然会干这种粗鄙事情。 之前他只听说三郎离家出走自力更生,还以为就是倒卖些胭脂,没想到这院里就三郎一人,这连餵驴都亲力亲为! 这……老爷还想着劝三郎归家后就别出来,但这下人忽然觉得,恐怕不可能了。 闻意餵好驴,骑上毛驴,慢悠悠到了闻府。 门房震惊接过闻意的毛驴绳子,将其跟马厩那些高大马匹暂放到一起,简直是格格不入。 见到闻意回来,闻侍郎冷哼一声:「怎得卖了些头油,就觉得自己有几分本事,祭拜先祖都如此墨迹?」 第15页 「没办法,我毛驴还小,骑不快。」 闻侍郎:…… 闻侍郎一拂袖,怒气沖沖往外走。 祭拜完列祖列宗,闻意正打算离开,就被闻侍郎叫住:「你还想回去?回你那破院子?你做这些有什么前途?没权没势,就连赚钱这些日子也才赚了那么点银子,怕是要买下你那破院子都要你赚一年!」 闻意转头,直接与闻侍郎的目光对视上:「一年就一年,反正我也并非无容身之所?难道要在闻府每日听你训斥?那在这还不如去那破院子,你眼里的破院子,是我的世外桃源,毕竟不用见到父亲您。」 闻侍郎被闻意这话气的吹鬍子瞪眼:「你说什么!」 「现下您既不用每天被我气,也不用管我吃穿用度,为府里省一大笔钱,父亲您不该开心吗?」闻意微笑,「而且您当时不是说我只要一天还弄你眼里的下贱玩意,就别回闻府吗?说来今日还是父亲违背了诺言。」 说完,闻意直接大步往外走去。 闻侍郎浑身发抖,最后深吸好几口气,这才压抑住了心头怒火。 「那你就永远别回来了,看还有哪家小娘子会嫁给你这样的纨绔,看那些你之前的狐朋狗友怎么对你!」 第9章 狭路相逢 听到身后闻侍郎的声音,闻意却一点也不在意:「你不是说我又看上男人了吗?小娘子不好找,我就找个男人!」 闻侍郎:!!!! 闻意对自己父亲很是了解,家里孩子都要按部就班跟着他计划好的走,一点反抗在他那里就是罪大恶极,长兄性格好,天赋高,这样才没出问题还顺利入仕,现在外放做官做的风生水起,二姐本身因是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为指腹为婚嫁给了闻侍郎同年之子。 而他却受不了这些,或许是因为天生反骨,越让他做他越不愿,尤其是不喜欢那些晦涩难懂的书籍,他为何必须要学那些?他为何非要入仕? 他就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大不了失败了回来哭一顿就好了。 咳咳,因为最坏结果可以预期,闻意当然要放开手博一把。 闻意骑着小毛驴上了路,路上遇到那些相熟的人还微笑打招唿,一点也无不自在的模样。 可其他人看他的眼神真是神色各异,一言难尽。 这闻三郎真是被赶出家门还能闹出这动静来,让家里女眷都找他买头油。 这浑身粗木麻衣肤色都黑了一个度,骑着小毛驴的模样,都快看不出之前风流纨绔的模样来了。 好好当一个纨绔不好吗?非要离家受这种罪? 其他人对闻意这种情况百思不得其解。 闻意刚骑着小毛驴到了路口,正打算左拐,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周寒。 闻意原本自在的神色瞬间一变,眼睛微微眯起。 对于周寒,闻意是真的很不喜,毕竟谁都不希望别人一提到自己,就会一块儿提到另一个人。 说什么是整个宁安城就他跟周寒抓周抓出了毫无用处的东西,还一路朝着那方向飞奔而去,真是整个宁安笑料。 还说什么起码周寒还去国子监读个书,就算是倒数第一,但也比闻意这个连学都不上的纨绔好。 闻意当即就不高兴了,他怎么了?他那叫纨绔吗?他还比不上那些整天打架斗殴眠花宿柳之人吗! 且周寒那爱好闻意就不敢苟同,吃食做的好吃又如何?还不如他这妆粉做的好受欢迎,更能惠泽广大百姓! 迎面而来的周寒骑着马,身着一声青色衣衫,衣衫随着风浮动,仿佛还带来他身上衣裳的薰香。 不知是什么味,但还挺好闻。 好闻什么?一点都不好闻! 或许是察觉到了闻意视线,低着头抱着猫儿的周寒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眉目深邃俊朗的脸,那双清澈漆黑的双眼看过来,让闻意心头一跳。 没发现周寒长的又俊了,但肯定没有他俊! 不过,对方怀中猫儿怎的如此眼熟? 闻意定睛仔细一看,这身上参差的黑色毛髮,还有那蓝色眼睛,尖尖的小脸儿,柔顺的长毛,怎么看怎么像是之前他抓住用来试验头油效果的猫儿? 周寒这个时候开了口:「近些日子没见,闻郎君与之前变化甚大。」 闻意一听这莫名不高兴,直接说道:「不像你养尊处优,都不出来晒晒太阳,那当然是无变化。」 面对闻意这嘲讽的语气,周寒没有都没动一下,他怀里的猫却是喵呜一声,浑身毛都炸起,将脑袋埋进周寒臂弯。 闻意嗤笑:「这猫儿真像你,只知道埋头逃避。」 周寒抬眸看向闻意,莫名觉得这猫跟闻意有些关系。 这个时候,周寒终是彻底看清了闻意现在的模样。 身上穿着百姓的简单衣裳,头髮只简单用软幞头包着,骑着的驴儿都是最普通的小黑驴,看起来年纪还不大,勐一看去,还以为就是以为长着有些俊俏的普通百姓。 但脸上那肆意的笑容,却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更……令周寒心之嚮往。 看着周寒看着他愣神不说话,闻意只感觉浑身发毛。这周寒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看他长得俊俏?俊俏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看什么看?没看过俊俏郎君吗?」闻意把话撂下,就立马驱赶着身下的驴儿哒哒哒的向前走,直接与周寒擦身而过。 第16页 周寒的马儿看到路过的小毛驴,忽然一偏脑袋,嗅了嗅驴儿身上气味,却被小毛驴一个甩尾,直接被尾巴打到了脸上。 马儿一点也不在意,只是甩了甩脑袋,仰了仰头,疑惑自己主人怎么还不走。 周寒看着闻意离开的背影,终于收回视线,低头摸了摸怀中猫儿。 猫儿察觉到了闻意离开,终于把埋在周寒怀里的脑袋小心翼翼抬起来,满眼可怜看着周寒,喵呜呜呜撒娇。 闻意回到家,这才想起,自己这因为周寒还忘记去找牙人僱人,他这头油还要一直卖,他还打算研发新的治疗脱髮的头油来着。 都怪周寒! 可到了家,驴儿都已经拴在驴厩里吃草,闻意有有点懒得出去了。 要不……先填个肚子,下午再去? 这人也不是好找的,要可靠,价格也要合适,不会泄露乌髮头油方。 虽其他铺子也研制出了乌髮头油方,但像他这么价格低的还未出现,他的优势能尽量维持就要一直维持。 不然他拿什么跟那些用料高档香味好闻的头油争? 还好卖头油赚了不少钱,雇个人应是绰绰有余。 正好今天歇息,闻意也就没像之前那些天一样匆匆买了东西吃,而是终于坐在店里,点了一份鱼圆,用勺子舀起汤汁和圆子放入口中,鲜鱼味霎时充满了口腔,却无一点腥味,滑嫩好吃。 虽说闻意对吃食要求不高,但要是能吃到美食,那心情也是好的。 这家鱼圆店在坊里也是很有名,不少其他坊的人也有慕名而来之人,闻意这还是拼桌才能在这吃上鱼圆来。 鱼圆是用新鲜白鱼、青鱼噼半刮肉制成,里面好似放了些豆粉、猪油、葱末和姜,还有点盐调味,所以才滑嫩不腥。 据闻意观察,这鱼圆是事先煮好放冷水中,吃时放入已经加好紫菜与调味的碗中,倒入滚烫开水,撒上芫荽葱花,一碗美味鱼圆就出锅了。 不少人都向这老闆买调味料与熟鱼圆自己回去烫,这样能吃上最热乎的。 美美吃下两碗鱼圆,闻意这才感觉饱了,不过这一顿是美味,价格也不便宜,花了他70文钱。 周围是热闹人声,一眼看去每人桌前都是热气蒸腾,每个人都吸熘吃这美味鱼圆,大都露出享受神情。 鱼圆香味充斥着闻意鼻尖,走远了,闻意还能隐约嗅到这香气,难道是他衣物上沾染的味道? 鱼圆店离闻意院子有些远,闻意也并不着急,缓步走着,就当消食。 时值清明,道路两旁树木花草都已是新绿,满眼春意盎然。 而后,闻意就眼睁睁看着一只兔子活蹦乱跳的从街上穿过,后面还追着一队手忙脚乱的幼童。 嗯,这真是春意盎然,闻意忽然就想起自己屋内昨日还有着一条青蛇,立马就没了之前闲适,拐去了草药店,买了些驱蛇药。 这么久,那蛇应该跑了吧? 闻意提着草药回到家,一眼就看到了正站在他院前四处张望的的熟悉身影,不是那昨晚说自己秃头的巡检队人又是谁? 一看到他,这位年纪轻轻就秃头的郎君快步上前询问:「闻郎君,昨日那两个贼人衣服是否您还留着?」 「还未扔,是不是要拿走做证物,我这就给你拿。」闻意说着,已用钥匙打开院门,走向了院墙边,刚要弯腰,那郎君已经率先弯腰拿起了那一团衣服:「我拿就可以。」 闻意诧异看向这位郎君,怎么感觉他的态度有些古怪? 被闻意看着,这位郎君拿着衣物傻笑:「闻郎君,我也听说过您丰功伟绩,早先我娘子买下的一位极会打扮的丫鬟就是从您院里丫鬟那学的,给我娘子挣了不少脸面。」 闻意:????这算什么丰功伟绩? 闻意颇有点莫名其妙,疑惑:「这,是那位丫鬟自己手巧罢了,我其实也只会些皮毛。」 这个郎君笑了笑,显然并不相信闻意的话:「闻郎君,我叫于晓,若是后面有我能帮上的事,可随时去巡检队找我。」 闻意并没应声,他已大概明白这人意思,不就是又一个想要凭藉他跟他父亲搭上关系之人吗? 于晓依旧笑眯眯:「对了,闻郎君,昨晚跟您说的那防脱头油,我是说的真心话。」 说着,于晓摸了摸自己头髮,发出一声嘆息:「若是这头髮再掉下去,我娘子就要跟我分房睡了,说是怕被我传染。」 闻意:……?他还没听过脱髮还传染的。 「我也说不准之后会开发什么头油,只能说尽量。」 目送于晓拿着衣服离去,闻意这才关上院门。 一眼看去,闻意就看到了不少被昨日那两贼人压弯压断的嫩芽,简直心疼无比。 先将草药包挂好,也在院子周围撒上,闻意这才回到屋内,打算小憩一下。 可以看到那被子里钻过蛇,闻意浑身汗毛就竖了起来,只能把被套拆掉,和被单一起扔掉,被子拿出去晒,又重新扑了一床被子躺上。 意识朦朦胧胧进入梦乡,一条细长的油光水滑青蛇因为外面刺鼻气味驱赶,再次进了卧室。 第10章 人手 闻意毫无所觉,青蛇蜿蜒身体,吐着蛇信。 刚来到床下,青蛇还没藉助床腿爬上去,就忽的察觉到了老鼠的气味。 第17页 它停下动作,微微抬起蛇头,无声吐着蛇信,感受着那老鼠的气息。 闻意翻了个身,这让木床发出了轻轻的咔哧一声,让青蛇身体一抖。 但老鼠却是从老鼠洞里钻了出来,探头探脑地打算觅食。 看着那老鼠一步步终于踏入自己的攻击范围,青蛇瞬间一个弹跳,直接扑到了老鼠身前,张开血盆大嘴,用尖利的牙齿死死钉住老鼠温热身体。 老鼠发出痛苦的吱吱叫声,躺在床上的闻意却是毫无所觉。 青蛇一点点把老鼠吞入腹中,蜷缩在了床底,吃饱喝足开始睡觉。 午休结束,闻意从床上爬起来,骑着小毛驴前往东市找牙人,完全没发现自己床底多了个生物。 可是看了一个个人,闻意却并无一个满意的。 他父亲为礼部侍郎,让他接触了形形色色各种人,也让他勉强有了一些看人能力,这些人都不符合闻意的要求。 闻意只能让牙人再留意,而后又去药店买了一堆药材。 防脱髮的头油,他想要尝试尝试。 这没僱到人,让闻意实在有些忧虑,虽现下买头油的人少了,他自己做也能应付的过来,可是昨晚做出的事,还是让闻意警觉了。 现下这情况,万一还有人想要进院偷点什么呢?试验好的方子他一直随身带着,可是那制作好的头油呢? 昨日是因那蛇跑出去把人吓着了,他也正好醒着才发现了,那后面有人小心了,蛇正好不在呢? 可僱人看院子也并非一件简单事情,跟制作头油的人一样都要可靠。 ———————————————— 周寒骑着马回到家,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正堂坐着的父亲。 抱着猫的周寒手一僵。 今日跟父母一起去扫完墓,周寒就藉口有事,把暂时养在友人家里的猫儿抱了过来。 这猫儿或许是因那次餵食,每日都来友人家后门叫唤,被周寒碰到好些次,最后看它实在可怜,就让友人帮忙暂养。 看今日父亲心情还算不错,周寒就打算将猫儿带回家养。 却没想到,现下再见父亲,看神情,却是有几分不大好。 周寒不由自主抱紧了怀中的猫,但这却令猫儿不舒服的喵呜一声。 这一声叫声瞬间让坐在正堂上沉思的吏部侍郎周博回过神来,一眼就看到了抱着猫的周寒。 这一幕让原本就心情不佳的周父心情更不好了。 其他人的儿子这年纪都已经高中进士当了官,自己儿子还连国子监都没读完! 自己甚至还是一个状元,自己的儿子居然如此废物! 光看一眼那杂毛猫,周父就怒从心头起,就算是玩物丧志,也不找个名贵猫,而是养这种一看就是野猫的猫! 在加上最近仕途不畅,积攒的怒气让周父直接开了口:「你去跟那些狐朋狗友又整你些个破菜就算了,现在你居然还抱这种杂毛猫回家,是觉得我最近对你的管教松了?」 周寒低下头来,什么话都没说。 看到这样的儿子,周父一下子更加生气了:「你就会这样什么话都不说?你不看看隔壁人家儿子比你年纪还小一岁,人家都中了进士,现在都当了官。你还在这养猫?我看我还是对你太纵容了,都是你周围那些下人不好好看着你,来人,把那两个跟着大郎的下人都给发卖了!」 周父冷漠的看着自家儿子:「那两个人都是因你才如此,我要你清清楚楚记得,因为你的无能!」 怀中猫儿被周父这怒吼吓得浑身毛都炸了起来,嘴里发出低沉的恐吓声。 周寒立马伸手握住了猫的嘴,让它的声音咽进了肚子了。 看着依旧低着头什么话都不说的儿子,周父却觉得更加生气,直接站起身来拂袖而去。 —————————————— 闻意刚做好乌髮头油,打算开始研究防脱头油之时,却听到了敲门声。这个时候会有谁敲门呢?难打还有人上门来买头油吗? 之前还有人上门来买头油,邻居两位大娘刚开始真是介绍了不少客源,闻意还给了她们抽成,后来就是些自发上门买的了。 可是这坊本就是些平民小商贩居住的坊,遂在之前买过一波之后,近期应该不会再有人上门了吧? 虽是心中如此想着,闻意还是从厨房出来,来到院中开了门。 而后,闻意就看到了门外站着个意想不到之人。 对方依旧是今日见到的那一身打扮,依旧是眉目俊朗模样,就是眼里似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愁绪,让人想去帮他消解下去。 闻意被脑海里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一下子回过神来。 是周寒,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下人打扮的人,看着跟周寒年纪相仿,但那两人现任眉宇间都是焦虑。 这是出了什么事?周寒为什么会突然带人上门来?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先前的嘲讽,打算带人上门把他揍一顿? 闻意一顿,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周寒当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却没有就此说些什么,而是直接开门见山:「不知你这里能否暂时代我收留一下这两人,我会付你钱。」 闻意下意识嘲讽:「你付钱?付你父亲给你的钱?」 周寒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第18页 他身后那两个下人却是纷纷说道:「郎君,不用您替我们去跟他求情,我们被发卖出去又不是没有活可干,更何况还有之前您给的赏赐,像我们这种在官员家里做下人的出来也是有人争着抢着要的。」 他们一直跟着郎君,哪能不清楚这闻意一直以来对郎君的莫名敌意与嘲讽,现在为了他们,郎君还亲自上来求人,他们何德何能! 闻意看着这两个下人满是敌意的视线,却是眉头一挑,大概猜测出是出了何事。 不过这闻侍郎是真狠,直接将人卖了,他父亲就算是生气,也只会把人调到其他院子里。 但闻意转念一想,他父亲在这些官宦世家里,也算是仁慈的了,随意发卖下人,对于其他人家来说是常事。 周寒这个时候终于开了口:「闻意,这次当我欠你一个人情,钱我会照付,希望你能暂时收留他们,等到我处理好这边事情,会把他们带走的。」 闻意却是微笑起来:「你说让他们走就走?你让我买下他们,他们的卖身契便在我身上了,那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为什么还要还给你?」 闻意这话音一落,那两个下人瞬间怒瞪向闻意,感觉就差冲上来揍人了。 闻意也不在意,他们越是这样他越开心,看到与自己不对付之人过的越不好,他越是舒畅。 周寒切实依旧面色如常:「只要你能好好对他们,我都可以接受。」 闻意看着如此模样的周寒,忽然也觉得没意思了:「那也就不用你掏钱了,我直接花钱把人买下,后面一切你都不用管了。」 但说着,闻意又转头看向了那两人:「我买你们回来可不是让你们吃白饭的,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都得给我做什么,当然,月钱不可能像在闻府那么多,也不要想着遇到什么事还找你们的周郎君解决。但是你们若是干了什么坏事,我不会把你们卖出去,只会找你们周郎君索要赔偿。」 那两个下人万分不情不愿,咬着牙答应下来。 闻意满意点头,随后看向周寒,抬了抬下巴:「多少钱?」 周寒沉默了半晌,才回答:「50两,还需要你去跟管事买,我不便出面。」 「有时候你还有点聪明,知道让我这个跟你不对付的人去买你的人,才不会招人怀疑。」 「我先带他们回去。」周寒说着,转身朝来路走去。 闻意看着他背影说道:「你难道想要一直被你父亲这样管束着吗?你真的离开他们活不下去吗?」 周寒没有说话,带着人离开了。 闻意稍等了等,这才骑着小毛驴上了闻府。 果然负责的管事没有起疑,顺畅的去官府签字画押,两人的卖身契这也终于到了闻意手上。 闻意这才知道这两人叫什么。稍微高一点壮实一些的人一个叫何夕,矮一点瘦弱一些的叫参商。 回来路上,闻意给他们买了被褥与洗漱用具,让他们自己收拾收拾两个住一个房间,。 谁叫这院子房间少呢。 不过这一下子来了两个人,闻意之前担忧的人手不够现在也解决了。 但如此一折腾,也到了晚上,闻意也没让人做饭,直接买些吃的,洗漱完便躺在床上睡去了。 而另一间房中躺着的两个人却是怎么都没有睡意。 两人都睁着眼看着屋顶。半晌,黑暗中有人开了口:「好像……闻郎君也不算那么差?」 另一人默然无语,其实心里也觉得好像是这样。 他们都以为来的第一天就要狠狠压榨他们,毕竟之前表现的对闻郎君有着如此的敌意。 但是他们不知道,闻意心中想的是,不能浪费晚上的灯油钱,明日再说! 第11章 生发头油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闻意就给两人分配了任务,参商把院子里花圃里杂草拔掉,现在上面花芽是冒出来了,可一同冒出来的还有杂草。 另一个何夕则是给他烧火,帮他一起研发新的防脱头油。没想到何夕还会一些医术,这反而对闻意起到了一些帮助。 闻意对现状很满意,多谢周寒又一次的懦弱,让他能够得到这两个帮手。 有了两人的帮助,闻意平时除了研究防脱头油,就是出去卖卖乌髮头油了。 他每次出去卖头油,还带着参商去,他打算之后把这活交给参商,自己专心研制新品。 当然,最重要的是,出去卖这些实在是辛苦。 闻意也并非没有想着固定一个店铺卖,但是这种头油铺子在普通坊内其实销量一般,相对铺子租金也便宜,而去东西市,那当然卖的好,可租金也着实贵了些许。 暂时租个便宜的,那到时候搬店也麻烦,直接狠下心去东市租,那店里只有一个乌髮头油,还卖的如此便宜,利润还低,那不是纯纯干赔本买卖吗? 所以闻意就想着,暂时不弄那么麻烦,先还是流动小贩式售卖,多开发出几种产品,再想着租铺子,一步到位到东市。 带着参商卖了几次,眼看他熟练了,闻意直接放手让他自己去卖,回去开始研究防脱头油。 研究这个有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怎么证明这研究出的方子防脱? 闻意的目光落在了何夕的脑袋上。 何夕被看的一激灵,警惕地看着闻意。 第19页 闻郎君终于要露出他的真面目,开始折磨他们了吗? 闻意脸上露出了「和蔼可亲」的微笑:「何夕啊,我看你这头髮日益稀疏,咱们新制的防脱头油不然你先试一试?」 闻意没想到他这一句话瞬间让何夕破防了,只见何夕瞬间变色,大声说道:「我从小就是这些头髮,我没有秃!要试也要参商试,他最近头髮掉得多!」 闻意看何夕如此抗拒,脸上不由露出了遗憾神色,只能在心里盘算等参商回来,让他试一试。 可就在闻意如此盘算之时,院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闻郎君在吗?我是于晓!」 闻意忽然心思一动,拿着新制好的头油去开了门。 一看到闻意,于晓就直接开了口:「闻郎君,关于前几日半夜来您院子里的那两位掌柜,因并无盗窃到物品,只能算是私闯民宅,打十几棍子,但是他们家人给钱赎刑,所以最后也没挨打。」 这些闻意早有预料,所以也没露出了什么惊诧神色,反而脸上带着笑容看向于晓:「咳咳,于郎君,你这今日还脱髮否?」 于晓一愣,完全没想到闻意会突然问出如此问题来,他迟疑了一瞬,还是回答:「这……这一时半会儿怎的会好,当然还是脱的,闻郎君,难道你弄出了防脱的头油来?」 说到最后,于晓眼里都开始闪光了。 闻意见于晓如此神情,脸上的笑意那是更加大了,直接伸手递出了头油:「这是我新研制出的头油,也不知是否有效果,也麻烦你亲自跟我说这事的结果,你先用着试试?每晚涂一次就可。若是有效果,还是劳烦您告诉我一声。」 于晓欣喜接过头油:「一定一定,我这也是举手之劳,多谢闻郎君!」 于晓眼睛都无法从头油上离开,转身就要上马离去,就在这时,他才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认真对闻意说道:「闻郎君,阎王好躲,小鬼难缠,那两个掌柜,您还是要小心些。」 闻意眼神一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微笑:「记得有无效果都要跟我说一声。」 等到人离开,何夕才没忍住上前低声询问:「闻郎君,哪两个掌柜私闯民宅?」 虽然还是觉得闻意这个郎君不怎么地,但是一听到连他们这个破院子都有人半夜熘进来,何夕还是觉得不爽。 这院子可是他们一点点做头油弄出来的啊,难道是来偷头油方子的? 「那两人想要买我的头油方子,我嫌太便宜没卖,前几天就半夜熘进院里打算偷方子,被我逮了个正着。唉,我这小作坊都有人觊觎,可我白天还要忙着研制头油,晚上实在没有空闲,这还需要你跟参商夜里注意一点动静,别再被人熘进来。」 何夕:……这多嘴了一句,立马加了工作量了,果然他还是讨厌闻郎君! —————————————— 于夫人最近发觉自己相公有些不对劲,相公作为巡检队的一员,基本每天就是昼伏夜出,偶尔休假才能在白天看到他,一直都是如此。 最近这个作息虽没发生什么变化,但是相公睡前多了一个举动——那就是给头上抹头油! 也不是说这些个男人不用抹什么头油,毕竟为了形象,抹头油的郎君也不在少数。 但是自家相公那可是在睡前抹,而不是在早起时抹,这一点也着时有些诡异,让于夫人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这是最近这十几天养出的习惯,于夫人最终还是没忍住,偷偷询问相公身边的下人。 可是下人也不知这到底是为什么,这让于夫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相公是不是外面有了其他相好? 甚至是养了个外室? 白天她可以一直看着他,晚上相公可是要出去上值的,她也不可能派人跟着,被相公的友人发现了,不止相公丢面子,她也跟着丢。 思来想去,于夫人觉得这样继续猜忌下去徒惹心烦,在跟相公一起吃晚饭之时,直接开口询问了:「近日怎的总见相公睡前抹头油?是近期流行的那乌髮头油吗?可相公你也并无什么白髮啊。」 于晓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夫人真实心思,直接开口回答:「我用的就不是那乌髮头油。你怕是不知道,那制出乌髮头油之人是闻侍郎的幼子,先前因为案子跟他认识上,近日他又琢磨出了生发头油来,给我一些让我帮他试一试。」 说道这,于晓不由悲从中来:「娘子,你也是知道的,我这头髮每日梳头时都掉的满地都是,头髮越来越稀疏,这头顶是越来越秃,看了大夫也说让我注意休息,早睡早起,可我这职务就是如此,怎的能早睡早起?」 于夫人:…………?? 「不过,近几日用的新生发头油,效果好似是不错,我在铜镜里好似看到了额头已有绒毛冒出,娘子你帮我看看?」 于夫人放下筷子,凑到自己相公跟前仔细查看,果真看到了相公额头上冒出的绒毛来。 每日相对,于夫人对于相公的情况不能说是了如指掌,可也是相对了解的,之前也没发现这长了绒毛啊。 仔细一摸,软软的,还不扎手。 一想到相公之前那日益稀疏的头顶,于夫人也不由跟着高兴起来:「真的是生了新发!」 看到相公用了效果如此好,于夫人也动了心思。她自己头髮茂密,完全无脱髮烦恼,但是自己母亲却是因为上了些年纪,头髮是一直掉,不知对年纪大的人是否有效? 第20页 「相公,不知这头油有无多余的,我想给娘家一些。」 于晓一摆手:「这简单,我去找闻郎君的时候顺便多拿一些回来就可。」 于夫人听到这话,便有些迟疑起来:「郎君,你本是打算跟闻郎君交好,从而让他父亲闻侍郎能够与你些方便吗?」 于晓当即点头:「那当然,礼部那可是管着贡举的,咱们儿子自小天资聪颖,到时候再与闻侍郎这了解贡举之人询问,那到时候咱们儿子读哪些书,上哪里的学,那不是知道的更清楚了吗。」 原本听到相公前面的话,于夫人的心瞬间高高悬起,还以为相公想要干一些徇私舞弊之事,却没想到后面说的居然是这些。 于夫人颇有些哭笑不得:「如此小事,只要是个秀才那便都知道,何必劳烦闻侍郎?相公怎能如此大材小用?而且相公,像您这样的闻小郎君见了没有一千也无八百,怎么你就觉得你特别吗?」 于晓挠了挠脑袋:「啊?」 「既然你说是因为意外相识,那就当普通友人走动便可,别想着那些乱七八糟之事了,以咱们儿子的聪颖,进入太学也不过是迟早之事,那里的老师哪个不是教学数十年经验丰富的?」 「你这拿了如此多头油回来,虽说也是帮闻小郎君试验,可也不回些礼也有些不大好,我去让人备些点心,今晚你去找闻郎君之时带上。」 于夫人说着,还强调:「这你可不能让那些朋友随便吃了,你自己也不能吃!」 于晓脸上瞬间露出了遗憾神色:「那好吧。」 于夫人这个瞬间觉得,自己这相公怎么如此傻乎乎的,还好儿子不随他,不然之后要怎么办? 当天晚上,闻意刚打算睡觉,便收到了于晓送来的点心,跟生发头油起效果了的喜讯。 第12章 打劫! 那个之前出了便宜乌髮头油的摊子出新品了,居然是生发头油! 开始这只是一小部分人尝试,毕竟这听起来还是挺匪夷所思的,所以就只有一小部分人买了一盒试试。 一开始每晚涂这头油还觉得自己这真的是白白浪费钱,但是既然买都买了,不用那岂不是更浪费? 连续几天并无效果之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被骗了,正打算找人理论,这一大早起来,习惯照照铜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额头上冒出的绒毛。 这个发现瞬间让不少人都震惊不已,惊喜地勐然站起身来,激动大喊:「我长头髮了!我长头髮了!」 这一声吶喊瞬间让国子监宿舍所有人都围观过来,一根根看着这个监生额头的绒毛。 确认这不是什么贴上去的假毛之后,就开始有人七嘴八舌问起来。 作为努力要考上进士的国子监学生,那都是头悬樑锥刺股,每天哪有睡够觉的,那相对的,大都有着脱髮困扰。 「这是怎么长出来的?」 「说,你是用了什么秘方?」 「别想着私藏!」 被团团围住的那个首先买了生发头油的监生哪里受得了这么些同窗围堵,本来还想着藏私,现下也不可能了。 他只能连连求饶:「别勒我了我说我说!这就是之前首先卖乌髮头油那家,我正好碰到,说出了新品生发头油,我这就好奇买了一罐试用,用了几天无效果,还打算今日去退掉,却没想到……」 这监生一说,就有人想起了。这些监生除了有脱髮烦恼,当然也有白髮烦恼。 不是因为年纪大了,能在国子监读书的,那起码也是五品以上官员之子,实在考不上进士那也可以荫官,所以年纪都不算太大。 可这也抵挡不住少年白髮啊,少的可以拔掉,那多的怎么办?闻意那新开发出的乌髮头油瞬间拯救了大家。 却没想到,这还新研制出了生发头油? 「那这岂不是闻小郎君做出来的吗?」 周围安静了一瞬。 闻意也是在国子监上过几天书的,但后来因为自己不愿上,再加上在监里无法无天,终于退学。 但即使如此,也是有人记得他的,毕竟能在国子监如此闹腾的,也是少数人。 还有就是,那流传在整个宁安的抓周趣闻,还有后面简直跟抓周预料的一样的风流名声,与他那任礼部侍郎的父亲,国子监不少学生都知道他的大名。 「……这……闻小郎君还没回家?」 「不是说清明时归家了吗?」 「当日便走了,听说闻侍郎还又生气了。」 周围人神色各异,尤其是之前还嘲讽闻意不学无术,这样的纨绔还好退学了的好学生。 但是一想到自己不会继续受脱髮烦恼,拥有一头茂密靓丽的秀髮…… 「不管闻意怎样,能让我头髮长出来,我就再也不嘲讽他!」 「你们还围在这里干什么?再不走早饭便没了!」 所有人这才恍然惊醒,他们在这耗费了太长时间,唿啦啦直冲食堂。 不少国子监的博士都发现,今日这课上怎的如此多人走神? 那这当然是这些监生们派小厮去买那生发头油了,心里牵挂这头油,想要早点用上头油,长出头髮来。 但是这些博士们不知道,尤其是看一项好学的吕仁也在走神,那火气就怎么都抑制不住了。 「今日是怎么了?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这模样,怎么考上进士?还有你,吕仁,枉我一直觉得你聪敏好学,现在你也跟着一起走神?你们对得起送你们来上学的父母吗?对得起他们的殷殷期盼吗?」 第21页 瞬间所有人都回过神来,噤若寒蝉的看着发火的博士。 「一个个上来,每个人受戒尺一下!」 博士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不敢说出一句反对的话来,被点名的吕仁率先站起身来,走到了博士跟前,伸出了自己的手。 「啪!」一声清脆响声,让在场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光听声音就知道博士打这一下肯定很疼,这让不少人都后悔起来,自己为何没认真听课。 但是真正受到这无妄之灾的,却是那些根本未走神,专心听课,完全不知道生发头油的监生。这让他们不由自主埋怨起了那些走神的同学,怎的就连累了他们受这一番苦? 上完课要把他们围住揍一顿! 但是等到下课,原本想要揍人的监生们发现,那些上课走神的同学居然一眨眼就冲出了门,消失在了他们视线内! 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但没几天,这些监生就发现,吕仁他们额头头髮好似茂密了些许? 这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毕竟这些都是朝夕相处的同学,一点变化都能让人察觉。 有人借着聊天凑近吕仁,仔细一看,并非他们原本以为的涂得什么黑粉,而是这的在额头出现了细密的头髮! 没多久,整个国子监都知道了,宁安城出现了一种特别有效的生发头油,监生们用了都说好! 这还是那个知名纨绔闻意制出来的,想要享受闻侍郎之子亲手制作的头油吗?那就去买生发头油! 这消息当然也很快传入了博士与助教们的耳中,短暂教过闻意的博士一听到这消息,鬍子都翘了起来:「怎么又是这傢伙?之前在国子监之时就待了那么几天,就把整个国子监弄的天翻地覆,现在被赶出家门还折腾这些乱七八糟事情来扰乱监生!」 「这次怎的能怪到闻意那小子头上,还不是这些监生向学之心不坚定?」 那博士立马看向了开口的那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用了他的乌髮头油才如此向着他说话的。」 那人尴尬笑了笑,一头乌黑头髮无比显眼。 博士自己头髮近乎全白了,头髮还依旧茂密,根本不受那甚乌髮头油、生发头油影响:「他们到底是来读书明理,还是来比美的,不行,我得给祭酒反馈,要严厉遏制这种风气!」 其他博士与助教面面相觑,看着那博士离开背影,却无一人敢阻拦。 反正这也影响不到他们这些老师。 —————————————————— 「合欢木灰、墙衣、铁精、水萍末。」所有东西按照比例加好,闻意开始研磨,来回反覆研磨,又筛选几遍,细腻的粉末就调制好了。 再加入香油均匀调制好,这生发头油就做好了。 这头油方子是闻意做出的效果最合适,成本也是最低的方子,毕竟本钱相对还是较少,要是比烧钱,他肯定是比不过那些捨得花钱放名贵药材的大铺子的,那只能跟着乌髮头油走便宜廉价路线。 毕竟之前乌髮头油的美名还在,推广价格差不多的生发头油那不正合适? 在攒了一大波生发头油之后,闻意就让参商出去卖了,开始几天他还跟了去,后来看没什么纰漏,那就只让参商一人去了。 生发生发,也只能对部分人生效,毕竟一直保证不了良好的习惯,头髮继续掉也是常事,所以闻意在宣传时也说的清楚,不能保证一定生效。 但是在不少人用了都有效果后,那买的人当然也是络绎不绝,让闻意又大赚了一笔。 本来闻意还想着,那两个铺子掌柜会否给他使什么绊子,比如找人说他虚假宣传什么的,却没想到这卖了快七天了,依旧无人找上门来。 这让闻意心里遗憾嘆了口气,他都想好对策了,怎的人却没来? 今日是阴天,看着天逐渐暗下了,闻意收了手,让何夕继续做,自己去外面买晚饭。 一直待在院子里也着实憋闷,闻意这次终于没让何夕去买吃食,自己走路出去了。 反正就在坊里,闻意觉得那鱼圆味道就很不错,打算今夜吃它。 不过这卖鱼圆的店家离闻意租的院子着实有些距离,所以闻意还需走些路。 风逐渐颳了起来,将闻意的衣摆吹起,带来了些许凉意。 已是四月初,天气逐渐热起来,吹吹风着实不错。 但是很快,这风就逐渐大了起来,让闻意忽的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匆匆赶到鱼圆店,老闆已经在收摊了,闻意打包了三份来,便急急往回走。 可这路走了一半,雨滴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闻意只能把三份鱼圆包到衣服里,这样才不会被雨水打湿用油纸包着的鱼圆。 闻意加快了脚步,一手拿着衣服包的鱼圆,一手用袖子遮挡着落下的雨滴不要砸在他头上,低着头往前沖。 路上的行人不是匆匆归家,就是找了店铺暂时躲雨,除了闻意已是没什么行人了。 这雨是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的雨声好似在催促着闻意。闻意忽然想到,这附近有个小巷是能缩短回去的路的,当即就往那冲去。 可人才刚窜进去,就感觉自己「嘭!」一声撞在了人身上。 还没来得及抬起头来,闻意的衣领便被揪住,整个人仿佛小鸡仔一样被拎起。 第22页 「打劫!」 第13章 英雄救美? 闻意震惊抬头,一下自己就看到了眼前身材壮硕满脸横肉的男人。 闻意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怀中用衣服裹住的鱼圆,警惕看向男人:「我身上没钱!」 显然这男人并不相信,直接一伸手,直接扯开了闻意紧搂着的衣服,瞬间油纸包着的鱼圆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那这是什么?」 男人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从油纸里滚出来的白白的圆乎乎的鱼圆。 空气静默了一瞬,男人也没想到被闻意死死护住的这东西会是一堆鱼圆! 噼里啪啦的雨声在小巷内清晰响着,闻意浑身早就被淋湿,趁着这男人走神的这一刻,也顾不得心疼那落在地上的鱼圆,一脚踢向了那男人的下身。 「嗷呜!」痛唿瞬间在雨声噼啪中响起,男人瞬间捂住被踢到的地方,但拎着闻意的手却依旧坚持没有松开,脸上因为疼痛神情更显狰狞。 闻意见这一击没达到想要效果,就知道自己危险了,也顾不得那么多,当即就使出了自己自出生以来学过的各种乱七八糟打架技巧,打眼睛,抠鼻子,拽耳朵…… 咳咳,之前学的那些武这时完全想不起来怎么应用了。 但这些下三滥技巧显然对这男人效果不大,对方显然更加被激怒,一使劲,伴随着刺啦一声,直接将闻意甩到了地上! 闻意当即一声闷哼,感觉自己背部剧痛无比,差点爬不起来。 可爬不起来也要爬,闻意勉力忍住疼痛,浑身沾染了地上被雨水打湿的泥水,狼狈不堪的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跑。 可那男人怎么会轻易放弃?对方的目的还未达到,当即就是冲上前一拳头唿过来。 闻意此时根本还没爬起来,只能在全都是雨水又满是脏污的青石板路上一个翻滚,勉强躲过了这次攻击。 可是这一滚又碰到了被摔到的后背,那瞬间的疼痛让闻意真的差点蜷缩起来。 雨下的更大了,因为本是傍晚,天色更加黑,甚至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 闻意清晰的听到了身后脚踩雨水的「啪啪」脚步声,但是他现下根本起不了身。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这雨中的小巷。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还传来了一声那男人的痛唿。 闻意终于缓过来了少许,转头看向身后。 闪电带来的光亮早已消失,小巷内依旧是漆黑一片,闻意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男人,还有一个撑着伞一身青衣的人。 闻意忽然有种自己好像误入了什么武侠话本的错觉,小巷外的灯光让闻意看到了对方被风吹动的衣摆,雨滴密密的落在那人的油纸伞上,溅起无数水珠,模煳了那人的容貌。 那撑着油纸伞的人转过头看过来,闻意忽然又觉得,这现在像是什么英雄救美话本吧? 呸呸呸!他才不是那个美呢! 闻意这时才回过神来,反正浑身都湿透了,直接用手撑着地面终于站起身来:「多谢。」 那人却是转回头去,又一脚踩在了那想要翻身逃跑的男人背上,将对方压的动弹不得。 「大侠饶命!我就是抢点钱,这次真的什么都没抢到,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干这些了!」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那男人勉力转身哭求。 大侠?这画风怎么又向着武侠话本偏移?这地痞是不是也爱看,要不然怎说得出这称唿? 但闻意也就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他的动作可没停,快步朝着那个打伞的人走过去。 这浑身都被淋湿,背还被摔到了很疼,现在还是初春傍晚还有风的情况下,闻意现在是浑身都发冷。 尤其是新鲜的雨水还落在他身上。 几步来到那人跟前,闻意直接挤进了伞里,嘴里这才说道:「多谢相助。」 而后一抬头,看向那撑伞之人。 闻意:……!!!!!!!! 「怎么是你!」 周寒又加大力气踩了踩想要挣扎逃跑的人,面上依旧是平时那柔和面容,并没有对闻意的震惊有何不满情绪:「我也没想到是你。」 闻意这时才想起自己现在这模样,浑身衣服都湿透了,衣服跟头髮上还沾满了脏污,刚刚还躺在地上差点被人揍了…… 自己这如此狼狈模样居然让周寒看到了!!!! 闻意差点想要当场消失,可自己又无什么能够隐身的神仙法术,只能维持住脸上尴尬神情:「还……还是多谢了。」 不过没想到,周寒居然武功也不错…… 闻意匆匆转过身,没敢看周寒面上神情,看着被周寒踩在脚底浑身湿透的人,自己也一脚踩上去,狐假虎威的伸手揪住了对方的耳朵,恶狠狠道:「谁派你过来的?」 闻意这也是随口一问,因为他看不少话本都这么写,感觉他不问就有点奇怪。 又一个人的重量加身,那人更是难受,被揪着耳朵根本不敢反抗,脸上都是雨水:「饶命饶命!其实我就是那个什么李掌柜他们让我今天把你揍一顿的,我只是拿钱办事!」 闻意眉头一挑,没想到真问出问题来了。 周寒默默倾斜了油纸伞,让闻意不至于被雨淋到。 闻意之前还疑惑怎么他卖生发头油之时不给他捣乱,现在却发现这是找来人要揍他? 第23页 「他们给你了多少钱?」 「就……就十两银子。」 闻意伸出手:「拿出来吧。」 周寒适当又加重了力气,这地痞立马抖着手从衣服里掏出了十两银子放在了闻意手上。 闻意满意的点点头,那地痞松了口气,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那能放我走了吗?」 闻意将十两银子收好,而后一拳勐地打在了地痞脸上:「这是你扔了我鱼圆的代价!」 而后,闻意挪开了脚步,重新脚踏实地,站直身体。 周寒也适时挪开脚,那地痞立马翻身起来,跌跌撞撞跑进雨幕深处。 虽然脑袋上有油纸伞遮着雨,但是闻意现下浑身湿透,风一吹,那是冻得一哆嗦。再加上两个人打一把伞还是有些挤,雨又下的大,风一吹,雨丝就落到了闻意裤脚。 闻意不由自主朝周寒那边靠了靠,看了看他的伞,脸上露出了难得略微讨好神色:「能否暂时跟你挤一把伞,我得去买把伞才能回去。」 周寒却是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这浑身湿透的狼狈模样,再多吹会儿风,周寒都觉得闻意会得风寒。 闻意却是有些迟疑:「鱼圆掉到地上都脏污了,我还要买些饭菜回去,家里还有人等着吃呢。」 周寒继续说道:「我给你们做。」 闻意无辜:「家里米面油菜全都没有。」 周寒:…… 这闻意难道是一直在外吃吗? 周寒带着闻意来到卖伞之处,闻意买了把伞,便直接撑着伞冲进了雨幕,只留下了他的喊声:「这次多谢你了!我相信你这种大侠不需要什么报酬,我就先走了!」 周寒:……………… 不少人都看了过来,但是他们都不知道闻意说的大侠是谁,大都失望的移开了目光。 闻意跑了老远,浑身都因此热起来了,回头没看到周寒身影后,这才松了口气。 被自己一直讨厌之人救了,还让对放看到了自己如此狼狈模样,闻意感觉自己再跟周寒多待一刻,都要受不了了。 今天自己这也是太走霉运了吧!居然会接连遇上这种倒霉事情! 又买了些蒸饼,闻意直接回了小院。 何夕刚收工,一眼就看到了闻意这狼狈模样,当即就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接过蒸饼放到桌上:「闻郎君,厨房正好烧了热水,我给您端过来您赶紧去擦一擦。」 参商这时也从屋里出来:「那我去给您烧一碗姜汤去。」 「咱们这有姜吗?」 闻意这句话让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闻意轻咳了一声:「我喝点热水就行了。」 参商这时反应过来,却是说道:「我找隔壁李大娘借一块就行,您这还是喝姜汤好一些。」 说完,已经转身撑着伞出了院子。 闻意擦完身洗了头,换上干爽衣物,姜汤也好了。 裹在被子里吃着蒸饼喝着姜汤,闻意感觉浑身都冒着热气,无比的舒服。 外面的雨还在下,不过显然已经小了许多,滴滴答答的声音传入闻意耳中,很快让躺在被子里吃饱喝足的闻意睡着了。 ———————————— 周寒回到自己院子,新分过来的小厮立马上前接过雨伞,一眼便看到了周寒被淋湿的后背,连忙说道:「郎君怎的连后背都淋湿了,您赶紧泡个澡,我让人把浴桶抬进来吧?」 周寒点了点头,却不由想到了狼狈跑入雨幕的闻意。 他后背因是摔到了,也不知他自己擦不擦点油。 不然,明日去看看? 「喵呜~」一只身上黑色都掉的差不多的灰猫跑了进来,在周寒脚边蹭来蹭去,周寒刚想弯腰将猫抱起,就有丫鬟匆匆跑进来将猫抱走,低头惶恐:「奴婢没看好这狸奴,请郎君责罚。」 周寒收回了手,忽然不想说话,挥手让人退下。 这猫儿他父亲直接给了院里的奴婢。 第14章 大逆不道 闻意一起,就发现,自己的花圃好像被淹了!! 自从闻意搬进这院里,就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雨,所以之前闻意一点都没发现原来这院子排水不大好。 昨日这雨显然下的时间并不短,今早起来一看,这院子里积了快有一个指节高的水了,连中间原本高出地面用来走路的石板都被淹了。 参商穿上了木屐,拿着锄头,撬开了一块墙砖,让院子里的水都流入了外面的排水渠中。 水流尽,院里的花圃泥土依旧是黏煳煳湿漉漉的,那些才长到一个手掌高的花苗们都因为这情况,不少都倒伏着紧紧贴着黏煳煳的泥土。 闻意也没什么经验,看到这情况,有些慌了。他辛辛苦苦种出来的花苗现在这模样,不会是要死掉吧? 参商与何夕也不知这情况究竟是好是坏,他们之前就只是负责照顾周寒饮食起居的,可并不负责照顾花花草草。 闻意思来想去,敲响了隔壁李大娘的院门。 李大娘过来看了看,随即就笑眯眯说道:「这并无大碍,在田里也是常事,尤其是夏天时候,那时我们甚至不特意将这水排出去,因为它会自己渗透下去。」 「闻郎君别担心,这些苗还会好好长的,就是之后要注意最近别给它们浇水就行。」 松了口气的闻意将李大娘送回去,一转身,却看到了提着盒子的周寒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第24页 闻意:!!!!!! 他这不会是还没睡醒吧?这周寒怎么会出现在这?尤其是昨晚他在对方跟前丢了个那么大的人!这怎么有种阴魂不散的感觉? 闻意下意识的就要转身冲进自己的院子里,周寒却已经来到了闻意跟前,一个侧身就跟着闻意进了院子。 闻意觉得浑身汗毛都要竖起来了,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周寒:「我可没钱给你。」 周寒:…… 周寒提了提手里的饭盒:「我带了些亲手做的饭,你们还未吃早饭吧?」 闻意:……??? 亲手?还过来送饭???? 闻意觉得自己是真的还在梦里吧?不然为何会有这种离谱的事情发生? 但闻意还没回过身来,何夕与参商便已经飞奔出来,欣喜的看着周寒:「周郎君!」 闻意看了看何夕与参商,又看了看周寒,他好像没在做梦。 最后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着周寒亲手做的芋头羹,就着酱瓜,真是无上美味。 芋头羹闻意也不知具体是如何做,只尝出了芋头与小鸡,芋头清香与鸡肉味均匀混杂,每一口都能感受到芋头绵软与鸡肉滑嫩,且结合的极为美味。 再偶尔尝一尝带着酱香清甜爽脆的酱瓜,闻意再一次感受到了美食给人的幸福感,都让他忘了周寒还在场。 原本何夕跟参商还有些侷促,毕竟在周家,他们这些下人是不可能与周郎君一桌用餐的,可来到闻意这,这就这一张用餐桌子,闻意也不在意,两人就习惯了一起吃。 但是周寒这一来,就又让两人胆怯了。 还好周郎君也不在意,在一开始的惶恐退去后,美味也让他们忘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吃完饭,何夕与参商收拾碗筷去,屋内就剩下了闻意与周寒两人。 闻意这才再次开了口:「你来这,不只是为了送送饭吧?」 闻意现在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反正只要他不觉得尴尬,那就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寒环顾四周,看了看这简单到甚至能称得上是简陋的房子,这才回答:「也是来看看他们两个的情况。」 「我现在只能提供这情况,他们俩现在是我的人,你想也别想把他们再要回去。」闻意斩钉截铁。 周寒看着闻意半晌,才继续说道:「我知道,我也并无这种想法。」 「你出来的这些时日觉得如何?」 闻意一点也没有迟疑地回答:「那当然是开心!从来没有这样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时候。」 闻意停顿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当然,还有许多的问题,所有钱都需要我自己挣了,没钱我就活不下去,也不能说是自由,但是相比于在闻府,我做的起码还算是我喜欢之事。」 「相应的,衣食住行方面肯定与闻府是不能比,我赚的钱完全维持不了之前那种生活。若是你想要出来,你要考虑清楚。」 周寒又沉默了片刻,这才继续说道:「我会考虑清楚。」 「你跟我又不同,我还有回去的余地,你一旦出来,结果可想而知。」因为一直对周寒不喜,闻意也相对对于他的处境更加关注了解。 说完,闻意站起身来:「这些话就当你昨日救命之恩的回馈,现在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周寒也跟着站起身来,却没有挪动脚步:「你昨日背部受的伤上药了吗?」 闻意:??? 他完全没想到周寒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周寒已经从闻意神情中看出了答案,直接拽住了闻意的胳膊,用他显然比对方大许多的力气直接将人拖入了卧室。 「喂喂喂!周寒你要干什么?不要因为昨日救了我你就能为所欲为!」 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何夕与参商:…… 「何夕!参商!」「嘭!」 何夕与参商看了看关上的房门,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没有上前。 咳咳,虽然这画面着实有些不大对,但是对于自己的前主人周寒他们还是有着信任,应该……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来吧? 「撕拉!」衣服撕开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随后就是闻意的咆哮:「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何夕与参商瞬间浑身紧绷,几步来到门前,推开了房门——房门并没有被从里面插上。 就算心里其实还是对闻意有些微词——因为之前对方长时间对周寒的嘲讽,但是现在这好似有了危险,他们也不可能坐视不理,就算是危险来自他们的前主人。 可是一打开门,他们两个就看到了被脱掉上衣的闻郎君正被周郎君压在床上,周郎君的手正放在闻郎君的背上! 周寒看了两人一眼,从药瓶里又倒出了些许药油到手上,而后在闻意背上涂抹。 何夕与参商看到这一幕,再嗅到屋里的药味,看到闻意背上青紫,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让他们狠狠松了口气,之前的离谱猜测都是假的。 「郎君,我们这就退下。」 门被关上,闻意则是被揉的龇牙咧嘴:「疼疼疼!你就不能轻一点?」 「使些劲才能让你好的快些。」周寒回答。 他垂着眸,看着闻意背上一大片的青紫,在对方白皙皮肤上很是显眼。 但是显然,只有背是白的了,脖子、胳膊都已是被晒黑了,甚至胳膊上还有些结着痂的地方。 第25页 揉搓完,周寒从床上下来:「好了,你还欠我一次人情。」 说完,周寒转身离去。 闻意:??? 「餵你怎么强买强卖!!」闻意那一瞬间非常想要冲出去把人揍一顿,但是自己还光着上半身! 这个周寒,还把他衣服撕坏了!还没赔钱!! 匆匆套上衣服出来,周寒早就走了,把闻意气了个够呛。 这个时候,何夕走了过来,将一两银子递给闻意:「郎君,闻郎君留下了这个,说是撕坏您衣服的赔偿。」 闻意看了看那银子,磨了磨牙,最后说道:「赏你们了。」 说完,转身有开始去做生发头油去了。 何夕跟参商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把钱收了。 感觉前主人跟现主人之间关系有些诡异。 ———————————————— 国子监最近除了生发头油外,又出了新的八卦。 「你听说了吗?周家大郎自己买了个铺子自己炒菜,也不来国子监上学,也不回家了!」 「啊????跟那个什么闻意一样?但我记得周侍郎可比闻侍郎要严厉许多吧?能让他如此吗?」 「一开始确实有些许波折,但周侍郎派来抓周寒的人全被人家揍趴下了,啧啧啧,我表哥当时就在现场,那场面真是激烈。」 「啊??周郎君居然有如此武力?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文弱书生。」 「你我才是那文弱书生吧?」 话题沉默了片刻,讨论很快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那后来呢?」 「后来周侍郎亲自上门,不知在屋里谈了什么,反正周围商铺听到了打斗声,而后周侍郎就离开了。」 「不会是周郎君打了周侍郎吧?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究竟如何谁也不知,但是据我表哥说,周侍郎走的时候表面也没伤,行动自如,猜测可能是把周郎君揍了。」 有人一哆嗦:「难道是周郎君与周侍郎一脉形成了,周侍郎不会比周郎君还能揍人吧?」 「这谁知道,不过后来就没周家人来了,周寒那食肆就开了起来。」 「他怎的如此想不开,要去开食肆?以周侍郎的品阶,给他荫个官不是绰绰有余的吗?」 「谁知道,这周寒跟闻意两个都莫名其妙的,理解不了他们。」 「闻意那还能做出乌髮头油与生发头油这种东西,但周寒那食肆根本没多少人去啊。」 第15章 你们上来啊! 周寒的事情,闻意还是从参商那里知道的,他每日出去卖东西,消息更加灵通。 当听到周寒跟周侍郎还很有可能打了一架后,闻意挑了挑眉。 原本他还以为周寒是不敢反抗他父亲,现下看来也并非如此。 这念头也不过是在闻意脑子里转了一圈,转眼就将他抛在了脑后。 闻意注意力已全部转移到了头油方面的问题上了。 这生发头油也卖了些时日,在一开始的大卖之后,后面果然也有了不少铺子开始跟风,甚至有宣称是生发头油,但是根本一点都无生发效果,还说闻意做的都不能保证一定能生发,他们的用了没生发岂不正常? 这居然还是之前那两个半夜翻墙进来的掌柜搞出来的。 一开始当然有人会被骗,可是反馈生不了发的人多了,也就发现了问题。这两个铺子的头油价格卖的也不低,那买的人都不必亲自动手,僱人在两个店门口捣乱就狠狠整治了那两个铺子一番,直到他们答应退了钱。 闻意发现自己这都未动手,找事的人就自己栽了跟头。 啧啧啧,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过他们自己倒霉也是自找,他那天的狼狈样子可是深深记在心里,那可是让周寒看到的,还把他的鱼圆都给全扬了! 但是首先,闻意要考虑现在自己现在的状况。半个多月过去,不少铺子已经研发出了类似的生发头油,他现在也该想着开发新品了吧? 可是他到底要做什么? 现在手里的钱已经1200两白银左右,在东市租个铺子显然是很有余力了。 但是铺子里就只卖头油吗?还是要弄出些新玩意来。 仔细想来,他开的铺子,肯定是胭脂水粉铺,胭脂水粉,胭脂水粉,现在他还能做些什么才能在开张时吸引住大家掏钱? 在屋里空想半天闻意也无甚头绪,最后闻意站起身来,跟何夕他们说了声,骑着驴就出了门,往东市赶去。 闻意事先与牙人也联繫过了,在东市这种整个宁安城最热闹的地段租个还行的铺子,也需要月租50两,而且基本也是半年起租,也就是说,光租金闻意就要一下子掏出去个300两甚至更多。 光租了铺子还不算完,还要改成脂粉铺,打家具买各种杂七杂八东西又是一笔不小开支。 这些跟前面的租金加起来,大概就要花费500两左右了。 真的是一半钱都要出去了。 骑着驴到了东市,依旧是人流熙熙攘攘,各色商贩叫卖着,让人眼花缭乱。 闻意这时也下了驴,四处张望着,也在寻找着能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可是看来看去,好似东西都跟之前卖的差不多。 闻意还看到不少卖生发头油与乌髮头油的,那挂出来的价格,真是愈来愈便宜了。 第26页 闻意感受到了急迫,若是他还不想着开发新品,那恐怕也会被这越来越低的头油价格逼得没了活路。 走到半截,闻意还看到了一个宁安有名高档脂粉铺春林斋门外挂着的字——「内有大食蔷薇露」。 最近这大食来的蔷薇露真的是极受欢迎,不只是香味独特,而且留香持久,既能喝,又能当薰香,加入各种妆粉里更是适宜无比,让不少小娘子们趋之若鹜。 当然,这价格也是极贵的,不说这蔷薇露的稀有,还是从遥远大大食国运来,那盛放蔷薇露的器皿都是珍贵的彩色琉璃,所以这一瓶蔷薇露那是足足要120两银子一瓶呢! 闻意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挪开了视线。他现在可没这闲钱买这昂贵的蔷薇露。 再走了一段距离,闻意忽然看到了眼熟的身影——不是那些个狐朋狗友,而是周寒! 最近怎么总碰到他? 闻意下意识的就想牵着驴往回走,但最后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他凭什么躲着周寒?直接走过去又怎么了? 闻意握紧了手中缰绳,直接往前走去。可是视线不由自主还是看着周寒,尤其是关注到了他所在的那家店。 周寒现在也没穿平时一直穿的丝绸衣服,就是简单棉布衣裳,但不得不说,就是简单的青色棉布衣衫,也丝毫掩饰不了对方的俊俏。 咳咳,他在想什么乱七八糟事情? 对方没有发现闻意视线,直接走进了铺子,闻意这才光明正大看清楚了这店的名字——周大郎食肆。 闻意:…………………… ……够直白,够清楚,但是,怪不得周侍郎上来就要揍周寒了,这名字起的…… 周寒这起名水平着实堪忧,这怎么能起个如此粗俗的名字呢? 算了,起名是别人的自由,闻意着实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默默牵着驴往前走。 「卖油了卖油了!棉籽油,90文一斤!」 闻意瞬间就看向了那声音发出的地方,一看是个油铺,正有伙计大声叫卖,招揽着生意。 吸引闻意的不是他的声音,而是他说的价格。 闻意时常买的制作头油的香油每斤200文,普通油普遍价格在100文出头,这棉籽油怎得能卖到90文一斤? 棉花闻意也是知道的,是近几年从其他国家传入,因发现这棉花能织布,且织出来的布又软和,产量大还便宜,冬日还能填入衣物中御寒,很快便推广开来。 刚刚碰到的周寒就是身着棉布衣裳,现在闻意自己身上穿的也是。 闻意想了想,买了两斤棉籽油回去,打算看看用他们做头油效果会不会差。若是不差的话,这头油价格还能再低一些。 提着油又逛了逛,闻意也没发现什么新奇事物,就看见了不少也跟风卖花露的。但显然他们做不出蔷薇露,毕竟宁朝又无蔷薇,只能做做其他花露。 但这个季节,也就只有茉莉跟栀子了,但即使如此一瓶的价格也不便宜,足足要10两银子一瓶。 闻意还凑上去嗅了嗅,那香味确实跟蔷薇露没办法比,实在淡太多了,也不知这香味儿能维持多久。不过这香也不浓,味道估计也留不了多久。而且还不是纯花露味,里面还有着各种乱七八糟香料味。 往回走之时,闻意又路过了周大郎食肆,现下这时辰也快到中午,食肆内也就寥寥几人,着实有些太过冷清。 往里瞧瞧,碗筷盘子都无比精緻,那饭菜更是摆的好看,光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就是着实让闻意没什么胃口。 闻意摇了摇头,他也不了解食肆这块儿,也不知道周寒是什么打算,反正他就觉得这样大概率成不了。 他感觉之前周寒给他们送的那芋头羹就挺不错的,反正比这些有食慾。 闻意也没有多看,就继续牵着驴往前走。 却没想到,迎头又看到了个熟人,韦郎君! 韦郎君显然没发现闻意,而且两人也并非面对面着走,若是不往旁边看,那还真不会发现。 闻意眼睛一眯,正是闲着无聊之时,当即就牵着驴挡在了韦郎君前方,停在原地看着他走过来。 韦郎君这个时候终于发现了闻意,面色一变,色厉内荏:「闻意,你怎么在这?」 闻意微微一笑:「当然是与你许久未见,所以面对面聊聊天呀。」 「我们有什么可聊的?我还有事,你自己跟自己聊天吧。」韦郎君说着,就要绕过闻意向前走去。 韦郎君可不是一人,他身后还带着一堆家僕,看那膀大腰圆的模样,一看就不是善茬。 闻意往旁边一挪,又挡在了韦郎君跟前:「自己怎么跟自己聊天?我看你这带了这么些人,这是又要去招惹谁了?不怕到时候回家被你爹揍屁股?」 「你才被你爹揍屁股!我干什么关你何事?」韦郎君微微眯眼,满脸威胁,「你若再不走,我就连你一块揍了!」 「你说揍就揍?你敢吗?我就站在这,你过来啊。」闻意挑衅。 韦郎君那是能忍的人吗,当即恶狠狠地说:「你跟那周寒果真是宁安最惹人讨厌之人!上去揍!」 身后的家丁立马冲上来,闻意一个转身,直接翻身上驴往外跑,边跑还边大喊:「鸿胪寺少卿之子打人啦!大家快跑!他疯了!说只要看到的都要揍一顿!!」 第27页 韦郎君:??? 他从未说过这种事情! 「闻意!」 闻意直直冲进了一旁的一个脂粉铺里,一眼就看到了铺子里眼熟掌柜,却头也没回,嗷嗷叫着骑着驴横冲直闯:「救命救命!我也是被迫跑的,对不起对不起,赔钱找鸿胪寺少卿幼子去!」 香粉撞倒,扬起满屋粉末香气,闻意终于从铺门沖入后门窜了出来,可是后面家丁与韦郎君紧追不捨,闻意无奈又闯入另一家胭脂铺,那一堆家丁完全不顾那摆的各种商品,全都撞倒了。 闻意匆匆再次跑出,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看向这边的周寒,直直骑着驴沖向了对方。 围观百姓看到这一幕,瞬间向外躲去,只剩下周寒依旧还在原地。 闻意直冲向周寒跟前紧急剎车,立马翻身下驴,躲在了周寒身后:「你们上来啊!看能不能揍过周寒!」 周寒:…… 第16章 花露 家丁门面面相觑,显然也是知道周寒那名声不敢上前,但是追的气喘吁吁的韦郎君一看到这一幕,那是更气了,怒吼:「两个给我一块儿揍了!」 结局可想而知。所有人全都被揍翻在地。 韦郎君更是被揍的眼泪都下来了,捂着脸不让眼泪被别人看到。 可是这是想让别人看不到就看不到的吗:那颤抖的肩膀,濡湿的鬓角,都让闻意看出来了。 闻意这个时候终于从周寒身后走了出来,叉着腰嘲讽:「男儿有泪不轻弹,哭什么哭?不就被揍了一顿?你在家挨的揍还不少吗?」 韦郎君瞬间哭出声来,捂着脸躺在地上怒吼:「这哪里一样?!呜呜呜我好不容易约了人一起去勾栏听戏,现在难道要我如此模样跟人看吗?!」 闻意:……? 闻意清咳一声,但还是疑惑上下打量着韦郎君跟一堆勉强站起来围在他身侧的家丁们:「你去听个戏还带如此多人?」 「那可是大热角儿的戏,人少了我这细胳膊细腿挤得进去吗!」 闻意:…… 「那谁叫你追着打我,不打我你不早就走了吗?」 韦郎君刚想反驳,就听到了那熟悉的让他浑身瞬间发凉的声音:「韦林!你还去听戏?还追着人家闻意揍?!」 韦林瞬间放下挡着脸的胳膊,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站在人群中的自家老爹! 韦林慌忙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泪痕与淤青,头髮衣物都凌乱着,看着着实狼狈,一点也无世家公子的模样。 「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主动揍的,还不是因为他引诱……」 韦林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闻意打断:「喂喂喂喂!你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我引诱你?别人听了还以为我怎么了呢,我才不会看上你这种歪瓜裂枣!你就是想揍我,你就直说,别找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污我清白!」 围观群众已经有忍不住笑出声来的,韦林更是气的满脸通红,你你你了半天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韦少卿脸更黑了:「把韦林给我架住拖回去!」 闻意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刚低头捂嘴,就听到了脚步声。抬头一看,居然是往这边走的韦少卿。 「这次是我管教不力,让你们两人受了惊扰。」 闻意还是很懂得见好就收,连忙白收钱:「没事没事,你把韦林关了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刚想开口的周寒:…… 这话怎么说的? 韦少卿表情无一丝变化,继续说道:「也该如此管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韦少卿虽这么走了,但还是留下人善后,给弄的一团糟的各个店铺赔钱,其中就包括那两家脂粉铺。 但这可没什么便宜占,要知道韦少卿可是一向抠的很,怎么可能多赔,必定可可的按照进价赔。 闻意当是还故意把里面弄的一团糟,就算钱赔了,那里面收拾都要收拾一通的。 那两家铺子的掌柜黑着脸看到了闻意奸诈笑容,一下子明白过来,对方就是故意的! 他们就不该招惹他! 闻意翻身上驴就要走,缰绳却一下子被周寒拉住。 「你还有什么事?」闻意警惕地看着周寒。 周寒伸手揉了揉驴儿毛茸茸的脑袋,让对方不由抖了抖耳朵。 「这次,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闻意一听到这话,就想起了上次的强买强卖,怒从心头起:「上次我还没跟你算帐,那是强买强卖,不算数,不是又!」 周寒却满脸认真:「但我就是帮你上药了。」 闻意:…… 感觉跟周寒说不通,闻意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缰绳:「反正我就欠你一个人情!」 说完闻意就要驱驴往前走,周寒本也没在意那缰绳,看对方离去背影直接说道:「你欠我两个人情。」 闻意:…… 这周寒果真讨厌! 闻意拉住缰绳,小毛驴不爽地晃晃脑袋,原地踏了几下蹄子。 闻意没有再次看向周寒,而是甩下一句:「你若再弄你那不知所谓没点食慾的漂亮菜,你食肆的生意怕是越来越不好。」 周寒看着闻意的背影若有所思,正打算转身回去,远远的又传来了闻意的喊声:「我刚刚已经还了你一个人情了!」 周寒这是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让不少围观刚刚事情还没散开的小娘子瞬间心跳加速,用手中帕子或扇子掩藏自己失态的神色。 第28页 这么个俊俏郎君,还如此勇武,真真惹人喜爱啊。 闻意很快提着油回了院子,正好何夕刚做完一波头油,闻意就将手里的棉籽油替代香油用上,用同样配方做了一批乌髮头油与生发头油,而后给何夕试用。 这油说实话就是一个让各种东西融合在一起,而后能够抹在头髮上产生润泽效果的物件,但换了油的品种,闻意还是担心会对其他效果产生影响。 何夕率先就对味道产生了些许问题:「这味道着实没有香油的好闻。」 闻意点点头,把这一点记下。 何夕头髮也算乌黑,但发尾还是有些发黄,就先开始试用乌髮头油。 效果明显,跟用香油做的也无甚区别。 这让闻意放下些许心来,但这生发头油…… 咳咳,只能还是由何夕每天试一试用着看效果怎样了。 几日过去,生发头油已经证明有效,闻意立马跟卖油郎联繫,以更低价格买了一大批棉籽油来。 就是何夕摸了摸自己额头上多出来的那两缕短短头髮来,颇有些欲哭无泪。 并非他不喜长头髮了,而是,这头髮长的实在不是地方! 他当时就不该把生发头油全都抹在那! 本来他额头就较短,这额头两侧又多出来这两撮如若不用头油梳就会翘起来的头髮,真的让人看着万分怪异! 勐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奇怪虫子成精怪变成人了,但脑袋上还留着虫子那特有的两条鬚鬚似的。 何夕能怎么办?他只能每天用头油把那两撮倔强头髮梳好。 闻意开始做起用棉籽油做的头油,每盒头油价格瞬间降下来20文来,但是也没有因此断掉香油头油的制作。 现在是两种头油各做一半,一块儿卖。为此闻意还专门找了烧窑的定制头油瓷罐,每盒上面都有着字,绝不会让人分不出来。 既然都搞定制了,马上还计划着开店,闻意就索性将自己的铺子名定下,就叫如意! 又有自己的名,还寓意称心如意,不知是对自己,也是对买东西的这些客人。 果然他就是比周寒强! 虽然瓷罐是定制,但因为之前也一直在他家买,价钱也没涨许多,均下来一个瓷罐就长了几文钱,都在闻意接受范围内。 棉籽油头油推出,并没有像是之前那两次瞬间火爆,而是细水长流。 毕竟并非是什么开创性新品,而且价格低廉味道还不大好。 但买的人却一直在上涨,让闻意暂时稍稍松了口气,便宜果然能俘获不少人,毕竟有钱人还是少数,他现在本钱还不足以去赚那些有钱人的钱。 但是后面该如何?闻意思来想去,还是把注意打到了花露上。 这种成本相对低,但是价格昂贵的东西更容易回本,还更能打出名声来。 闻意特意去做了调查,他当然知道制作方法,那些人是不可能泄露出来,但是隐约风声还是能听到些许。 都是说耗费好些力气从大食商人那里买来的方子,就是本地花没有那蔷薇好,所以制不出那上好的花露。 闻意特意买了茉莉花露与栀子花露,本还想买蔷薇露,又实在有些捨不得那些银子,最后找之前的狐朋狗友坑了一小瓶来。 这一小瓶只有原本的十分之一,但一闻就知道,本地那些花露完全没法比,味道浓郁好闻,颜色略略发黄,但还算是清透。 闻意拿来一碗温水,往里倒入了一点蔷薇露,微微一晃,这点蔷薇露一下子就散开了。 低头喝下去一口,嘴里还是能尝出淡淡蔷薇味道。 拿起另外两个小瓶,闻意打开还没发现什么,直到倒入碗中,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 这蔷薇露还是水一样的,这两个茉莉花露与栀子花露怎么这么浓稠,一看就是油的模样? 这真是花露吗? 这两个颜色跟蔷薇露一样都是淡淡黄色,相对更黄一些,也没有蔷薇露那么清透,气味也驳杂,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乱七八糟东西。 还好调的味道也算好闻,不然真让人闻不下去。 不过闻意现在对这两种「花露」持怀疑态度了,这差别着实有些大了。 但也没见有人说,怕是因为买得起蔷薇露的不会买这些便宜货,只能买得起这两种便宜货花露的人也买不起昂贵的蔷薇露了。 而且闻意经过询问,这两种花露也是最近出得,之前还没有本土花露出来。 仔细查看,闻意甚至还尝了尝,真的不像是花露,倒像是把各种香料与花一起用油煎了,再把那些杂物去除,只留下了油就当花露卖了。 第17章 茉莉花露 说实话,这明明不是花露,而是头油吧? 闻意真是觉得这些个铺子是脸都不要了在这坑蒙拐骗的。 闻意硬着头皮倒入了些在温水里,可这是油,根本与水融不了,直接漂浮在了水上,就算晃动搅拌也无用。 闻意心里嘆了口气,最后还是尝了一口,而后直接吐了出来。 香味还能说尚可,但口味真的是绝了。 难以下咽! 一旁的何夕也试探尝了一口,随即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但居然还勉强咽了下去。 闻意看着都佩服何夕。 「难喝就别勉强自己咽下去。」 第29页 何夕摆了摆手,狂灌了一碗的干净温水,这才又尝了尝那个放了蔷薇露的水,仔细品尝了片刻,这才说道:「花露花露,那肯定是用花做出,看这质地,应是用水煮出了花中精华。」 「但这想法不少人都有,煮出来的花水味道都很怪异,而且味道都不浓郁。」闻意说着,又忽的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也是因为咱们这流行合香,并不会单纯用一种香味,所以这两个花露才会做成如此模样吧?」 何夕点了点头,虽然这环境简陋,他还弄了简单的四弃香,就是用苹果皮梨皮这种别人不要的水果皮制成的香,用来给闻郎君熏衣服。 连这种都是要几种合在一起用的,怪不得会有人做出这些个奇怪花露来。 这蔷薇露之所以现在在宁安受欢迎,也是因其是进口货,宁朝无这种花,香味独特,琉璃瓶精美奢华,用起来彰显身份。 但是这蔷薇露也是用来放到各色妆粉口脂里,并非直接撒在身上。 最简单的怕就是倒入水中喝了。 闻意思来想去,也还是买了些茉莉,放在水里煮。 煮的水都发黄了,闻意看这花瓣都煮透了,这才捞出来,把水倒出来。 可这么闻着也闻不出什么来,煮花时满屋都是茉莉香,闻意等第二天味道散掉,这才闻了闻。 居然几乎没一点茉莉花味,味道还苦涩。 果然,别人没这么干绝对是有问题的。 闻意现在思来想去,还是没什么头绪,他甚至还去找了那些大食商人。 可是他们怎么会将这如此重要方法透露出来,还说自己并不知道制作方法,全是从别处进货来卖的。 闻意出了来,看着满院子的郁郁葱葱,不少花苗都已经长到了小腿高,各色模样叶子都能看到。 甚至还有个别已经冒出了花骨朵,但闻意一看,这模样如此眼熟,就是路边的野花啊! 唉,自己这是又被坑了吧? 就是这么些茂密花苗,招来了不少蚊虫,让闻意又多买了不少驱虫药来。 就坐在檐下这半晌,闻意胳膊就被一蚊子咬了。 看着这蚊子趴在他胳膊上吸血,闻意那首一巴掌就拍了上去,发出「啪!」一声脆响。 蚊子当即毙命,也留下了胳膊与手上闻意自己的血。 闻意用旁边水缸里的水沖了沖,这才重新往屋里走去。 在外面也是餵蚊子,在里面不用被蚊子骚扰,就是有点热。 闻意擦了擦因为进了厨房又冒出来的汗,看着镶嵌在土灶里的大铁锅,陷入了沉思。 何夕此时拿着清水把锅刷好,里面的水也全都清理干净,这才拿起了一旁用高粱杆制成的锅盖,就要盖上去。 刚拿起,何夕就嗅了嗅,拿着锅盖凑到鼻尖,随即说道:「这煮的花水里没香味,锅盖上却满是茉莉香味了,怪哉怪哉。」 这只不过是寻常一句感嘆,闻意却好似瞬间受到了什么启发一样,一下子按住了那被放在一旁的锅盖,嘴里喃喃:「香味?锅盖?应该怎么做?怎么做?」 何夕懵然看着闻意,不知道郎君这是又怎么了。 他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也没什么问题吧? 而闻意心里却是想到,为什么花水没味道,而锅盖上满是味道?水烧开了会怎么样?那当然是有水汽上浮,才会把味道沾染到锅盖上。 那水汽难道就是裹挟了茉莉花里的香味精华? 闻意越想越觉得这思路是对的,终于拿起了锅盖,来回仔细查看。 要验证自己的想法究竟对不对,那就是要看看这水汽到底收集起来有无这浓郁香气! 但这锅盖是高粱杆制作而成,水汽上来那全都被吸收了,要用来收集水汽肯定不行! 闻意转头四处查看,好像也并无什么能用来当锅盖还不吸收水汽的东西。 而且这水汽上到锅盖上之后,还要把这水汽收集起来,那要怎么收集?肯定要开个口,角度倾斜,有个引导水汽出来的导流用的东西,外面还要有东西接着这水汽。 那这锅盖肯定要是倒扣的半圆模样,这样水汽才会从上面往下落,从导流口里流出。 但是若是如此,除了导流口那里,因这倒扣半圆模样,那水汽怕不是还会顺着内壁从新流入锅里? 还是要在这个锅盖里弄上一个往上弯曲的沟槽,让从锅盖上留下来的水汽全落在沟槽里,而后顺着那个开口的导流口那流出来! 但现在肯定不会有现成的如此模样的东西了,闻意当即就冲出了房子,骑上毛驴就往烧窑那赶。 但刚出院子,闻意就忽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那锅盖尺寸来着。 闻意又赶紧下驴,把那个原本高粱杆做成的严丝合缝的锅盖拿到手中,风风火火骑上驴,一眨眼就消失在了何夕视线内。 何夕:???? 这是怎么回事?郎君怎么如此匆忙离开了,走时居然还拿着锅盖? 何夕最后看了看屋里东西,还是继续做头油。 闻郎君也并没出去多久,不过半个时辰就归了家,手里却什么东西都没拿。 回来后闻意也并没在折腾什么花露来,而是跟何夕一起做头油来。 这样眨眼间半个月过去,久到何夕都以为闻郎君放弃了制作花露这件事,时间步入了五月。 第30页 院子里不少花都开了,一片片看过去极为赏心悦目,在越来越热的夏季带来一丝凉意。 各色花朵绽放,各种香味混杂,虽然有些凌乱,也颇有些野趣。 就是蚊虫有些多,甚至还有蚂蚱蛐蛐。 这天,何夕刚午睡醒来,就看到了院子外抱着一个个大罐子进来的人。 这罐子真是大,直径怕是快赶上那灶台上的那口大铁锅了,而且造型极为奇怪,上面不是普通的像是腌酸菜的罐子一样的盖子,而是一个倒扣的半圆,还有一个长长的朝着斜下方的奇怪的嘴。 这几个罐子一个被闻郎君让人放在厨房,另两个放到了杂物间,还有一大堆瓷瓶也一併放在了这。 看着送罐子的人离开,何夕终于上前好奇询问:「郎君,这东西是干什么的?」 闻意一挥手:「当然是用来蒸花露的了。来,咱们把这罐子清洗好,再把这铁锅弄出来,把罐子放上去。」 何夕看着这大罐子,怎么看都不想是蒸花露的东西啊! 但闻郎君都说了,何夕还能说什么? 把罐子清洗干净后,两人一起把铁锅拆下来,把罐子放上去,居然还正正好卡在这洞里。 当然,这个锅拆了,还有另一个铁锅在旁边灶糖上。这个灶可是有两个灶口,能放两个锅的。 这罐子放上去也并非就这样就行了,闻意又去花苗地里挖了点土,加上水弄成泥,在这个罐子与灶台交接处煳上了一圈土。 若是这土不煳,那到时烟就会从这个缝隙里跑出来,不止呛人,还可能影响花露质量。 弄好了还不能现在就做,还要等这泥干掉。 第二天,这泥终于干的是差不多了,闻意买的茉莉花也终于送了过来。 何夕这时才发现,那罐子盖子里面并非光滑平整的,而是在边上有着捲曲的边。 何夕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把茉莉花清洗好放入罐子里,再加上清水。 弄的满满当当后,何夕这才把罐子盖盖上。 点好火放入柴火,何夕就看着自家郎君拿了个干净大碗过来,放在了这个罐子凸出来斜向下的那个长嘴上。 火焰熊熊燃烧,烧着罐子逐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烟气顺着烟囱飘出,几乎没让人嗅到呛人烟味。 渐渐的,何夕发现,那个长嘴开始流出水来,居然是干净的一点杂色也无,一点点流入了那个大碗里。 直到蒸了两个时辰,光碗都已经足足满了三碗,这次蒸花露才结束。 闻意跟何夕将这些花露一点点倒入洗干净的小瓶里,足足装了有10瓶。 还剩下一点,闻意想了想,倒入了温水里,尝了尝味道。 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蒸花露弄的满院子都是茉莉花香的原因。 两个人折腾这么久,弄的满头大汗,还是吃了午饭后又继续蒸了一次,又得来了10瓶花露。 这沖天的茉莉味道让隔壁李大娘都没忍住过来询问是何事了。 闻意笑到:「折腾些新东西,做好了先给李大娘试一试。」 李大娘连忙摆手:「不用如此,我就是随口问问。之前那乌髮头油用完,我再找你买些。」 第18章 红花 参商回来之时,差点被这满院子浓郁的茉莉花香熏出去,捏着鼻子进了屋。 夜里他听完何夕的叙述,心里却是想到,闻郎君果真是聪慧人,就是不知道这次做花露能不能成功。 若是能成功,那肯定比之前那些个头油赚的更多了。 第2日,院子里的茉莉花香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闻意这才将装着花露的瓶子拿出来,打开嗅了嗅。 一下子就能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但是却还有隐约的酸涩味道,花香也并不浓郁,跟蔷薇露完全没法比。 可也相对的,比那些乱七八糟铺子里卖的本土花露要好上许多。 闻意整个人都振奋了起来,开始大批购入茉莉花,制作起茉莉花露来。 至于头油,则全都由何夕制作,反正现在买头油的人也不像之前那么多了,他一人便足矣。 可这天气炎热,烈阳当空,厨房还烧着火,满满都是蒸腾的热气,就算待一会儿也能让人满头大汗。 就算闻意再能忍耐,还是需要在间隙里出来在院里透透风。 闻意坐在屋檐下,整个人正好被影子罩住,一只手用蒲扇来回扇着风,才觉得清凉些许。 以他现在的钱,若是不在厨房工作,那是足以买些冰来降暑的,可是在厨房买冰不都是白搭吗? 唉,早知如此受罪,还不如做些妆粉什么的。 可他也没什么做妆粉的特别方子。 闻意看着眼前这些花儿都已经有他半人高了,歇着这也无聊,便随手揪了一朵花来。 这花跟路上的野花也无甚区别,花朵有些像是蒲公英的花,碎碎细细的花瓣顶端是鲜艷的黄色,底下剩下一大半则是橘红色。 闻意也没什么欣赏花的心思,尤其是最近一直在做茉莉花露,摘下花来便随手揉了揉,瞬间鲜艷的橘红色汁水就浸满了他的手指。 再使劲揉搓花瓣,鲜艷的橘红色汁水便流出来的越来越多。 但即使越来越多,这也只是花瓣上的水,总体来说也并没有多少。 闻意将沾满橘红色花汁的手凑到眼前,仔仔细细查看这颜色。 第31页 这颜色如此之浓,完全没有其他类似颜色花那汁水浅淡的模样。 一想到这儿,闻意就想到了各种利用这橘红色汁水的地方。 首先就是染布,而后就是添加到妆粉里,更甚至是添加到口脂里! 这植物染料,若是大面积种植,那价格肯定相对更加便宜。 闻意瞬间就兴奋了起来,看来自己花出的那几百文钱并没有完全白费,终于稍微看到了一点回头钱的意思。 他瞬间站起身来,拿着手中那被揉烂了的花围着花圃转悠了起来。 仔仔细细查看了一遍,闻意发热的脑袋也终于稍稍降温,手里的这种花在花圃里也并没有多少株,他仔细数了数,现在也不过才20多株罢了。 这20多株能干什么?一盒粉说不定都染不了。 闻意泄气了,可也并没有就此放弃,而是转头对出来歇息的何夕说道:「咱们这院子里的花你要看紧了,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偷了,一朵都不行!」 何夕听着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可还是点头应下声来。 闻意心中则是想着,这些花里。他已经发现了第1种疑似有用的花,那说不定还有第2种呢? 当然,这花究竟能不能当染料,还是要亲自实验一下。 那些个茉莉花露已经做了快上千瓶了,闻意现在也着实不想再回那宛若蒸笼的厨房,当即就拿了个篮子,把这刚发现的花儿正开着的全都摘了下来。 当然他也注意着只把花瓣揪下来,若是这花能有用,或许还能留下些种子继续扩大面积种植。 但是刚摘完,闻意就忽然想到,自己好像不会染布! 闻意:…… 闻意默默转头看向了一旁歇息的何夕,问道:「你有没有认识会染布的人?」 何夕茫然摇头。 闻意:…… 他低头看了看篮子里的花瓣,心里则是在琢磨,这花晒成花干了也没事儿吧?反正出去的是水,颜色还在花里。 现在就是要找个会染布的人来,看看这花值不值得他扩大面积种植。 可他认识的人里,也并没有会染布的呀。 若是找人染的话,没成功还好,要是成功了会不会泄露出这花的模样,让人提前找了去,反而让他们发现了新的植物染料? 闻意愣了片刻,忽然想到,他现在这情形不就是像是还没获得上百两黄金,就开始想着怎么花了的人? 他自己又不会染布,必然是要找人去染的,那找谁都会有泄露风险。 闻意这个时候忽然想起来,隔壁李大娘说过,她年轻时候也染过布! 闻意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转头就去敲了李大娘的院门。 李大娘正好在家,直接开了门。 「听闻大娘您染过布,我这儿有些花,也不知道能不能染,不然大娘您看看?」 李大娘看了看闻意递过来来的篮子里的花,略微有些诧异。 「这看颜色,你是要染红色还是黄色,还是就染着橘色?」 闻意一听,就明白过来李大娘肯定对染布着很是熟悉,脸上的笑意更大了几分:「要红色。」 黄色橘色这些个颜色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意义,在他喜欢的脂粉里,红色是最重要的。 他能染妆粉,能染口脂,若是发现了特别合适的红色,那简直是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行,下午我也并无其他事情,就给你染一染。不过事先说好,这点花染不了多大的布。」 「这些我都知道,就是想试试这花能染出个什么色儿来。若是染成了大娘您敲门叫我一下,我也不让您白染,正好进入我这现做出来了点花露,您可以泡水喝喝,尝点鲜。」 说着闻意已经拿出了一个瓷瓶,放到了篮子里,一併给了李大娘。 李大娘一听这是花露,那哪能收,连忙将瓷瓶拿出来,想要塞回闻意手中:「这可使不得,我可是知道这花露有多贵,就算是本地做的那些个难闻的花露都要10两银子一瓶呢,我就是闲暇时染个布,还是这么一小点,怎么值当这么贵重的东西。」 闻意却已经快步回到了自己院门口,声音从远处传来:「反正这是我自做的,也并没有多贵,这些时李大娘也对我颇有照顾,给您这个我也并不觉得亏。」 看着啪一声被关上的院门,刚追了几步的李大娘停下了脚步。 这闻郎君,怎得就如此大方?真真叫人有些受宠若惊。 闻意回去后就将染布的事情抛到了脑,专心做起了花露。 当天傍晚,李大娘就拿着染好的布敲响了院门。 闻意在屋里觉得闷热,正站在檐下扇风,听到这敲门声立马快步打开了院门。 门一打开,闻意看到了李大娘手中的那不过帕子大小的红布。 这布颜色真的极为鲜艷,红色一点都没有偏色,就是正正的红色,一下子就吸引了闻意的目光。 李大娘看闻意这模样,笑道:「我觉得这花真适合做染料,尤其是染红色颜色真的太正了,你看这布颜色染的有多好。」 闻意接过布,拿过来凑到眼前仔细查看。 因是傍晚,天色已经开始昏暗,虽一剎那被那红色晃了眼,闻意还是要拿到近前仔细查看。 这仔细一看,红色还是如此之鲜艷,如此之正! 第32页 闻意脸上已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来来回回仔细翻看了这片红布个遍,这才依依不捨的挪开了目光,看向了李大娘:「这次多谢李大娘了,您这手艺真好,颜色染得真漂亮。」 而且颜色染得如此均匀,一看就是个老手了。 「还是你这花好,才会染出如此漂亮之色。」李大娘摆了摆手,将手里的篮子塞到了闻意手中,「我听着动静你们这边还没吃晚饭,正好我这晚饭也做多了些,你们几个一块吃了吧,不然这天气放到第2天便酸了。」 李大娘说着,一转身快步就走向了自家院门。 这熟悉的一幕让闻意哭笑不得,不过这肚子是真的有些饿了,便也没有推拒,高声说道:「那多谢李大娘了!」 这红花大面积种植究竟能不能行,还得之后种植了才能知道,所以闻意在试验过后就把它抛到了脑后。 红花——也就是那像是蒲公英花一样的花,这是闻意给它起的名字。 花露现下也做的差不多了,闻意就开始物色适合的铺子,最后居然选中了东市一家正好与周寒背对着的铺子。 实在是其他铺子都不大合适,没有这个正正好符合闻意的心意。 面积正好,布局正好,採光正好,周围也大都是卖胭脂的铺子,所有都是正正好。 这铺子之前是卖胡粉的,干了这些年也不想干了,儿子也不经商,就干脆想着租出去。 价格当然也稍微贵一些,月租60两银子,半年起租。 近些时日闻意也因为棉籽头油赚了一些,咬咬牙便直接签了契书。 不过因这之前是卖胡粉的,内里也不需要大改了。 第19章 墙塌了 计划好了屋内家具模样,闻意就找了木匠定制,等待的时间便开始打扫。 这铺子前面是商铺,里面还有个小院,基本上就是放货的,只有一间能睡人的屋子,挤一挤还能睡上两三个人。 到时开业了,晚上肯定还是要留人看店的,不然东西被偷了怎么办? 可这收拾着收拾着,外面居然开始下雨了。 雷声轰隆,闻意看着外面这雨着实下的大,现在恨不得冲进雨里洗一洗。 这天又热,闻意收拾东西热出一身汗来,还沾了一身灰的,现在实在有些难受。 可是一想到这雨也不干净,洗完还得再洗一遍澡,他还是忍住了。 收拾了这么一通,也到了中午,这下着雨也无法吃饭,闻意也累了,床上也没褥子他也不在意,直接躺在上面睡着了。 伴随着哗啦啦啦的雨声与间歇雷声,闻意睡的沉沉。 窗户打开着,风带来外面的凉爽气息,睡梦中的闻意察觉到有些冷,蜷缩起了身体。 「哗啦哗啦!」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闻意依旧毫无所觉。 但这院墙在雨水的不断沖刷下,已经开始有泥水留下,砖头松动。 墙面开始倾斜,有砖头开始迫不及待的往下掉去。 「哗啦!」 支撑不住的院墙终于轰然倒塌。 闻意被这巨大声响弄的勐然惊醒,坐起身来之时整个人还有些懵。 缓了片刻,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翻身下床穿好鞋,来到了后院前。 在屋檐下,闻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倒下的院墙,砖头杂乱落在地上,泥土被雨水沖刷出来,流了院里一地。 透过倒塌的院墙,闻意清楚的看到了对面院子里种的东西,居然是郁郁葱葱的一地青菜?? 这个时候他才恍然想起,这对面是周寒的院子! 透过有些厚的雨幕,闻意甚至还看到了对面院子里屋檐下的木框子里好似还养着鸡? 「咕咕,咕咕!」 ……是真的养了鸡! 闻意原本看这院墙塌了还有些不开心,看到对面这模样,莫名心情就好了些许。 刚想转头回去等雨停了通知房东来修院墙,就听到了吱呀一声,让闻意停下脚步来。 透过重重雨幕,闻意看到了从屋内走出的一袭青衣的周寒。 闻意发现,周寒是真的喜欢穿青色衣衫,不过在如此情景下,对方这一身青衣完美融入了当下。 大雨倾盆,如珠帘坠落,木色屋子前正站着青衣身影,遥遥看过来,就像是一幅画卷一样。 闻意殊不知自己在周寒眼中同样是如此模样,若说周寒的画是写意风景,那闻意就像是人物画,视觉中心完全是闻意这鲜活的人。 简单一身衣服甚至还有些凌乱,甚至都不是规矩站着,还是微微靠在门框上,那双明亮的双眸仿佛能透过重重雨幕,直接望过来。 还是闻意现回过神来,心里有些懊恼,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院墙是哪边盖的?」闻意问道。 「这我也并不清楚,需要问一问。」 听到周寒低沉的声音,闻意彻底回过神来,立马说道:「那等雨停了我去问问,把这墙修好了。」 周寒点了点头,闻意看着对面院子里的菜跟鸡,还是没忍住嘴贱:「你这连菜跟鸡都要自己养了?过的这么惨?」 「你不是还自己做那些个头油?」周寒反问。 闻意:……果然周寒还是那么讨厌! 「现在哪用我自己做,你卖给我的那两个人真是好用。」 第33页 周寒神色淡淡:「能跟闻郎君学上这些个独门秘方,就算之后离开也算有一些手艺了。」 闻意眉头一挑,冷哼一声:「你就别想着把他们要回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闻意直接转身关上了房门,直接阻隔了周寒的视线。 雨依旧在下,不过相比于之前已是小了许多。 框子里的母鸡咯咯哒叫了几声,周寒也终于关上了房门。 等雨停了,闻意去找到了房主,说了院墙倒塌之事,对方直接说自己出钱给修,说当时是跟对面人一起修的,他这次只能修一半。 闻意带着人回来,却看到了已经在修着院墙的对面院子的人。 院墙虽倒,但大部分砖还是完好的,所以基本上也就是把砖重新砌上,两边一起,不过半个时辰便全都砌好。 把砌墙的人送走,院子却还是一团乱。 地上因为墙塌了落下的泥土还要他清理,砌墙又挖了院子里的土,弄出来了个泥坑来,还需闻意处理。 弄了半天终于把院子收拾好,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 闻意骑上毛驴,琢磨着晚上究竟要吃什么。 从他租的铺子这边往租的院子走,正好要路过周寒的周大郎食肆。 闻意每次看到这名字都难以置信,这么个粗俗名字居然是周寒起的? 之前还没注意,现在这路过一看,闻意居然发现周寒这个食肆进进出出吃的人还不少。 那来来往往的人,不少都是些书生打扮的。 闻意颇有些诧异,让小毛驴放慢了脚步,装作不经意地往里面看去。 通过门口,还能看到里面挂在墙上的菜牌,闻意大致看了看,这些个菜名也并无什么特别的啊。 都是些神仙肉、锅烧肉、白煨肉、糟肉、蘑菇煨鸡、鲢鱼豆腐、虾油豆腐、芋煨白菜等菜,在闻意看来名字普通,菜也不是什么出色的独创菜。 闻意又往里看了看,却发现里面这些个菜还是极其注重摆盘,那各个都漂亮,也不知周寒做如此多菜,怎么还顾及上这些的。 闻意嗅着从里面传出来的香味,自己默默的也馋了。 他还未吃晚饭呢! 本还想着去吃什么饭,现下被这香味一勾,那是更加饿了。 但到周寒这吃饭闻意着实做不到,去看看其他家? 闻意收回视线,驱赶着毛驴向前走,耳朵却还听着周围人的话。 「这周大郎食肆的菜真是好吃!而且价钱也不像是那些个酒楼里的贵,就是不能喝酒。」 「这各色菜摆盘也真是极讲究,看着就让人觉得像幅画一样,真是又好吃又好看,我都有些手痒想要画一幅画来了。」 「下次跟他们吃饭可以在这,这二楼有雅间,不远处还能看到沛水,晚间夕阳与水面辉映,诗词唱答那真是极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 闻意:…… 闻意没想到周寒这整的还如此成功,这时精准抓住了这些个书生的喜好了。 算了,不想这些个令他不高兴的事情了,去吃饭! 今早走时就跟何夕他们说不用管他的晚饭,闻意这走了半天,终于看到一家人看起来挺多的食肆进了去,直接点了他们家招牌的鲢鱼豆腐。 据小二说这是从沛水里当日新钓出的鲢鱼做的,豆腐都是昨晚刚点好的。 香喷喷的鲢鱼豆腐上桌,这道菜是装在砂锅内,上来时汤汁还在咕嘟咕嘟翻涌着,热气腾腾。 酱色汤汁里是被染的发褐的豆腐与鲢鱼,上面撒着绿色小葱,看起来也很美味。 可是这一尝,闻意这眉头就微微皱起。这也只能说普通偏上水准了,闻府厨子都不擅长做鱼,都比这做的好吃些。 鱼肯定是不够新鲜,而且仔细一看鱼并没有多大,豆腐味道也有着些许奇怪,肯定是点豆腐时就没点好。 但这调料是真捨得放,酱油与酒肯定是放了不少,还放了些不知是什么的其他调料,把鱼与豆腐的瑕疵勉强压了下去。 可是像闻意这种敏锐的还是能尝出来。 而且鲢鱼豆腐就是吃的鲜,鱼都不新鲜,还放如此多调料,那真的是失败。 但闻意还是把这鲢鱼豆腐吃完了,就这份鲢鱼豆腐都需要150文钱。 闻意结帐时着实有些心疼钱。 那还不如之前就去周寒那吃,起码不会做的如此。 不对!他也不是这种重口腹之慾之人,想这些干什么? 闻意急忙甩掉这乱七八糟的念头,骑着毛驴回了家。 接下来的时日,闻意将铺子收拾好,定好的家具也一个个送到。 铺子准备差不多了,花露与头油做的也不少了。 一个个放到货架上,闻意还在每个上面挂上木牌,上面写着名称与价格。 头油闻意还是分了香油与棉籽油的,香油的闻意还升级了下,添了自做的花露,味道更为独特。 棉籽油的还是走廉价路线。 东西都收拾的差不离了,闻意终于将何夕与参商召集到一起,说起了之后的事情。 「这些日子我与你们两个也算是相处不错,对你们也了解了,参商在经商这方面颇有些天赋,我这也要开新铺子了,并不想把精力全放在这上面,不知参商能不能帮我分忧,当一下新铺子的掌柜?」 第34页 参商瞬间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闻意,一向伶俐的嘴这时都结巴了:「我、我吗?我、这、这不合。」 「怎么不合适?我也不想当这掌柜,我还是想研究这些个脂粉方子,你不来当,那谁来当,何夕吗?何夕这天赋不在这上头,更适合跟着我做东西。」 第20章 店铺开张!(捉虫) 参商愣怔半晌,心里心思九转千回,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闻郎君,我绝不会负您所託!」参商坚定说道。 闻意脸上露出笑意:「那这帐房与伙计你看着招些个人来,这铺子也不能只你一人。当然,你的月钱也不是前面那些了,根据你每月铺子收入来,给你一成。」 虽接受了当掌柜,但听到后面这话,参商还是再次震惊了。 他连忙摆手:「闻郎君这可使不得,我就是卖卖东西,怎么能拿这么多?」 「以后铺子都是经营,给你这些都是你应得的。」闻意斩钉截铁,随后转头看向了满脸羡慕的何夕,「何夕,咱们这都开铺子了,以后你我两个人那肯定是做不过来了,还是要再招些人来,还是由参商你负责招,五个左右。」 闻意又看向了何夕:「之后那五个人来,就是你负责,咱们的方子还是要尽量保密,隔壁大婶家也要搬走,我已经商量好,租下他们的院子,之后就是咱们做头油与花露的作坊。」 「那些个招来的人你要好好教他们,每个人只干一种活儿,烧水的就烧水,洗花瓣的就洗花瓣,煎东西的就煎东西,最主要的配比还有时间都是你把控。」 「咱们这铺子盈利,也给你一成。」 何夕差点把手里拿着扇风的扇子掉到地上,手忙脚乱抱住,这才震惊道:「这、这,郎君,我会的这些也都是您教的,拿一成我实在受之有愧!还有那些个人,我也实在没有管理经验,还是您负责吧。」 闻意眉头一皱,严肃起脸来,这一下子让何夕跟参商两人也跟着紧张起来。 平时的闻意可是几乎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神情的。 「那后面也大都是你做的,东西是你做的你就要拿钱,剩下的那些钱不都是我的吗?我还拿了大头。而且不会你也可以学,参商对这些还是有些经验,你可以跟他学学。不能一直都只闷头干活。」 何夕有些惶恐地应下声来。 当天晚上,何夕跟参商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虫鸣,即使闭着眼也没什么睡意。 今天闻意说的话一直在他们脑海里来回重复,他们完全没想到一开始还很讨厌他们的闻意会如此重用他们。 「何夕,闻郎君真是个好人。」 「嗯,是好人,顶好的好人。」 他们一开始还有些不愿出力,阴奉阳违,现在想来,还真是有些愚蠢可笑。 就是两个如此好的郎君,关系怎么看起来就是这么不好呢? —————————— 六月初一,这个月的开始,闻意的如意脂粉铺终于开业了! 鞭炮声响彻整个街道,牌匾上挂着红绸,招摇的幌子随风飘扬,门外木牌上正写着大大几个字:「内有茉莉花露!」 周围都是不少围观之人,但率先走进的人还无。 铺子里早已收拾妥当,但是这味道还是有些奇怪,闻意想了想,拿起一瓶茉莉花露,在屋内的几个摆件上倒了些许。 当然,这瓶花露也就不再出售了,当薰香用吧。 不过这味道一瀰漫开来,闻意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得味道如此浓郁? 不是一开始制出的浅淡味道,而是浓郁的茉莉花香,也没了之前那涩味! 当然,跟蔷薇露的浓郁是无法比的,可比之前真的是强太多了。 何夕察觉到了闻意神色有异,也嗅到了这浓郁的花香,这时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凑了过来,低声说道:「郎君,之前我检查这些花露的时候发现,这些个花露越放味道越浓郁,之前太过忙碌忘记跟您说了。」 闻意诧异,完全没想到会如此。 之前做头油那就是做好了完全不担心会有什么变化,这花露居然还会如此? 还好他价格定的稍高,那不然就要亏了。 不过以后这些个头油花露也要定时检查,不然万一出了问题还卖出去了,那不是影响他们铺子的口碑吗。 「以后这些事要及时给我汇报。」闻意叮嘱,又打开瓶子仔细嗅了嗅。 真是浓郁的茉莉花香,凑到瓶口一嗅差点把闻意呛到。 但闻意勉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情,不让自己丢人的表情露在其他人面前。 他可是要维护身为东家的尊严! 默默把瓷瓶拿远,闻意扣上了盖子:「味道确实浓郁。你记一下这些个花露需要放的时间,何时味道最好,放的时间更长会不会更浓郁。」 何夕连忙点头。 他们这新铺子开张,参商之前也是在常买东西的熟客那里宣传了的。 当然,这刚开张估计也是不会立马赶过来的。 但东市的人流如此大,可以说是整个宁安城最繁华的坊,那就算没熟客来,在观望一阵之后,还是有客人进来了。 是一位打扮精緻的小娘子,微微用扇子挡住自己的半张脸,满头髮饰在行走间微微摇摆,在日光照射下反射着金色光泽。 第35页 小娘子一进来就带着一身香风,闻意从未闻过,估计是自己合的香,清雅好闻。 这样的小娘子当然身边还跟着婢女,一进来后就直接看向了写着「茉莉花露」货架前,柔柔开口询问:「这就是你们家的花露?能否让我闻一闻?」 一旁招来的伙计立马上前,直接拿起一瓶早就备好当试闻的香水双手递过去:「当然可以。」 小娘子旁边的婢女接过瓶子,打开瓶盖,小娘子低头嗅了嗅,瞬间眼前一亮。 挥手让婢女把这瓶还回去,直接开了口,连价格也不问:「给我包十瓶来。」 伙计脸上笑容瞬间扩大了几分,他们这可不是固定工资,而是卖出去多少都有抽成的,虽然每瓶都只能赚5文钱,但积少成多那也是钱啊!要知道他们的日钱也就100文来着。 伙计利索的直接翻出雕刻精美的木盒,将十瓶花露放进木盒内柔软的布料中,甚至还放了两株新鲜的茉莉花。 盒盖盖上,上面在花鸟中的如意两字无比显眼。 「承惠一共20两银子。」 「20两?」这娘子诧异挑眉,没想到这花露会如此便宜,「这花露虽是自制的,怎还如此便宜?」 那些个假冒伪劣花露那可都是要20两银子一瓶的,这小娘子也被坑过钱的。 「我们这因自制,而且原料就只有茉莉花,那跟那些个加上各种香料的相比当然还是便宜。而且我们东家想着让更多人能用上我们自制的花露,价格定的也相对便宜。」 小娘子对伙计说的话不置可否,利落让婢女付了钱,伙计又拿出了一个铜片来,递给了小娘子:「您是我们开业的第一位贵客,这时我们铺子的凭证,以后凭这在我们如意脂粉铺买东西全都便宜两成。」 这次小娘子亲手接过了这铜片来,低头仔细查看。 说是铜片,那也是制成了精美镂空图案的铜片,跟那木盒上的图案如出一辙,花草间的如意二字如此显眼。 铜片上方有着用于方便携带的挂绳,下方则是穿了个绿珠子,有着淡雅的绿流苏。 仔细一看那铜片中间还刻着小小的一行字——壹号。 小娘子也就好奇看了看,转手又丢给了婢女,带着花露离开了。 她就是看这有卖花露的,那蔷薇露虽珍贵,瓶子还好看,但那味道她着实不喜,可是这花露也着实好用,遂一看到这花露二字就走了进来。 这个什么凭证在她看来就是招揽生意用的普通玩意,以后在不在这买东西还说不准呢。 但有了第一个顾客,后面也就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买东西了。 尤其是外面木牌上还写着全店东西便宜半成,这让不少人走进了铺子。 ———————————— 现在正是下午,周寒这也几乎没几个客人。 在炒完菜后,他也坐在前面靠后厨的座椅上听着那些客人们讲话。 因屋内放了冰,所以这边比厨房更凉快。 还好宁朝人研究出了制冰法,让冰的价格一下子降下来,不然像是前朝那样冬季凿冰夏季卖,价格可高昂多了,以周寒现在身价那肯定买不起。 「你听闻了吗?今日坊内开了一家新铺子,叫如意脂粉铺,居然有卖茉莉花露的。」 「不会是还像之前那些个说是茉莉花露,其实只有一点茉莉味的花油吧?」 「那哪可能?我听说买了的都说好呢,那茉莉味很是浓郁。」 「前些日子那玉娘子还说让我买一瓶蔷薇露给她,不然她就不跟我好了,我还想着这怎么办,那等吃完饭,我去买些茉莉花露来。」 「你真是鬼迷心窍,那玉娘子也是宁安有名的歌姬了,跟她有牵扯的哪个不是达官显贵,你非要去凑什么热闹?那蔷薇露肯定会有人送的,你别把你剩下那点钱也给出去了,不然你这以后就算一直住太学也不行啊。」 「不送蔷薇露我送个茉莉花露就行了,玉娘子那样的人儿,怎样的精美华贵东西给她都值当。只要这茉莉花露好,也更显得玉娘子清雅。就是比不上蔷薇露珍贵,还能说个香味独特。」 第21章 红茶茉莉冻 后面关于玉娘子的话周寒完全没听进去,他脑海里都在想那茉莉花露。 如意脂粉铺,听着怎这么像是闻意开的铺子? 他知道闻意开了铺子,之前一直在打扫装修,但却没注意这铺子究竟是何名字。 思来想去,闻意叫来一个伙计,让他去如意脂粉铺买些花露来。 伙计颇有些诧异,但畏惧东家那超高的武力值——东家打架当天他就在现场围观来着——当即就出去买花露去了。 出来才想起来,他还不知道这如意脂粉铺在哪。伙计只能一路问路,这才到了胭脂铺前。 可是看着那铺子里汹涌人潮,伙计愣住了。 他这要怎么买?那门口可是一个人都挤不进了啊! ———————————— 「东家,今日东市开了新脂粉铺,上了茉莉花露,很是受欢迎。」 站在书桌前一笔笔写着字的中年男人略微停下了笔,也没抬头,继续往下写:「那花露买到了吗?」 灿烂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泼洒进来,隐在阴影里的下人这时终于从中走出,将手中的花露瓶双手奉上。 第36页 中年男人终于停下笔,将笔放到了笔山上,这才不急不缓接过那花露,拿到跟前打开瓶盖,举到鼻尖嗅了嗅。 浓郁的茉莉香气扑鼻而来,让男人挑了挑眉,随后盖上瓶盖,随手放在了一旁:「比那些个用香油煎的还添些什么乱七八糟东西的好不少,这卖多少钱?」 「二两银子一瓶。」 男人坐刚拿起印章,闻言有些诧异:「如此便宜?看来成本很低。」 「如意脂粉铺……之前从未听过。」男人说着,已经将印章按在印泥中。 「是闻侍郎幼子闻意所开,之前卖些便宜的生发乌髮头油,也算有点名气了。」 将沾满印泥的印章小心印上,一点点挪开印章,看着准确印在纸上完整的印章,中年男人满意点了点头,而后拿起一旁的湿帕子,小心给莹润的玉质印章擦拭印泥。 「闻意……也就能折腾些这么点东西了,做生意可不是那么简单。以他的脑袋,怕是以后要一直吃这些东西的老本,要不了多久就得回闻家。」 「你查一查闻意是如此做的这花露,我们自己也做些加进那些个妆粉里。虽没蔷薇露那么珍贵,也不堕我们春林斋的名头。」 「是。」 ———————————— 虽然已对花露的热卖有了心里预期,可是当忙活到晚上依旧人挤人的时候,闻意还是震惊了。 点着灯一个个迎来送往,那钱是越来越多,货架上的花露越来越少,等到二更天时,那些人才散去。 虽铺子里放了冰盆,可也热的这些个人满头大汗。 闻意擦了擦汗,看着颇有点一片狼藉的店,挥了挥手:「谁先去买些晚饭来,吃完再收拾。」 等到吃完收拾好,伙计们都归家,剩下闻意三人一起盘完帐,那简直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不过今日一日,就足足赚了快一千两银子! 果然做花露折腾的那些都没白费! 闻意喜滋滋跟何夕骑着毛驴回去,那边,周寒才终于等到了那个下午被他派出去买花露的伙计。 看到衣服凌乱头髮都快散了的伙计,一向淡定的周寒都诧异了。 这怎得像是被人给揍了?不就是出去买花露去了? 伙计哭丧着脸,跌跌撞撞跑过来,来到周寒跟前差点一个脚软摔倒,还是扶住了桌子才站稳:「郎、郎君,实在是那些买花露的人太多了,我真的挤不进去,每次想挤进去就被人挤出来,直到晚上人少了才买上,不是我故意如此晚回来。」 周寒的视线落在了他光着的一只脚上,默默无言。 居然有如此多人买? 将花露接过,周寒打开嗅了嗅,清新的茉莉花香立马涌入了鼻端,就像是一捧新鲜的茉莉花就在眼前一样。 盖上盖子,周寒问道:「那如意胭脂铺在哪?」 「就在咱们后面那条街,跟咱们铺子对着那家。」 周寒瞭然点了点头,报销了买花露的钱,又给了100文当跑腿补偿费,这才让伙计回去了。 真是闻意的铺子,如此受欢迎那就在意料之中了。他总能整出些新奇点子来。 周寒又打开嗅了嗅这淡雅的茉莉花香,随即像是想到什么,站起身来进了厨房。 烧上火,拿出适量红茶添水煮出红色茶汤,下火放在一旁继续泡。 拿出晒干的凉粉果种子,用麻布包裹,放到清水盆里大力揉搓,把种子搓碎,让里面的东西出来。 搓的差不多,将麻布裹着的种子碎屑扔掉。 周寒将红茶水过滤,只留下茶水,生火加热。 茶水沸腾后,加入搓好的还没定型的凉粉水,放入糖与些许花露,不停搅拌直到些许浓稠,冒出细密泡沫来,将柴火拿出。 浓郁的茶香与茉莉香蔓延了整个厨房,周寒将这锅水倒出,放到冰盆上冷藏。 做到这一步已是月上中天,周寒居然还不觉得困。 等待凉粉凝结时,周寒坐在椅子上思索,用这个做凉粉着实贵,毕竟花露也不便宜,一次小半瓶,虽是那不到巴掌高的小瓶,可一瓶也要二两银子,还不如直接用干茉莉花就红茶煮呢。 凉粉终于凝结时,周围已无什么动静了,安静的都能听到虫鸣与风声。 周寒将凉粉画十字切成一块儿一块儿,倒入牛乳,一碗红茶茉莉粉就出来了。 暗红的晶莹软冻浸染着白色牛乳,鼻尖还能嗅到茶香、茉莉香与牛乳香。 拿出勺子,周寒舀起一勺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原本舒展的眉目瞬间皱起。 茉莉花露放多了。 红茶与茉莉味的凉粉在口中柔软咬开,牛乳的味道再夹杂期间,冷藏的凉意从口中直达全身,除了茉莉味太浓郁,浓郁到甚至有些呛人,一切都还好。 花露少放一些,或许他可以试试推出这新品?价格可以定高点,打出用茉莉花露做的名头来,再做的更好看些…… 就是比用干茉莉花做成本要高不少。 不过要如此的话,还是要去找闻意低价买入花露。 周寒勉强吃完凉粉,终于这才去睡觉。 闻意第二日便没去铺子那了,安心做花露来。 不过这花露步骤简单,闻意索性就没让那些个新招来的人做,就是自己做,就是分装时让那些人分装到瓶中。 第37页 闻意还因此提前跟大婶打了招唿,新建了个厨房。 就是天气炎热,闻意还得时不时喝点冰水才能降温。 没想到才刚开始煮花露,何夕就跑了过来。 「郎君,周郎君来找您。」 闻意有些诧异,周寒怎么突然找过来了,之前也未发什么什么事,难道是找他来要欠的人情来的? 闻意让何夕看着花露,来到了隔壁院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花海里的周寒。 这时闻意才注意到,这些个花有不少都结了籽,包括之前被他命名为红花的花。剩下还在盛开的,是一种像喇叭花,可却是有着直立植株,细长的花朵,比喇叭花细多了,像是高脚碟,顶端是碟子一样绽开的花朵,大都呈紫色、红色。 这花还是好几多一簇,因此每株上都有着无数花朵,盛开的无比惹人喜爱。 闻意还记得,这花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开了,没想到现下还开着,花期如此长。 注意到闻意视线居然没落在自己身上,周寒眉头微微一周,开了口:「你卖的那些花露,能低价卖我一些吗?」 闻意这才回过神来,视线重新落回到周寒身上:「花露?你买多少?这做这花露可是很折腾人的,少了我可不能便宜卖你。」 而且茉莉本身也并不便宜,他这样大批量买的一斤茉莉也要二两银子,按照茉莉与水一比一蒸,一斤花蒸出一斤花露来,一瓶大概放二两花露。 这水还是买的,柴火也要买,瓶子也是花钱定制,再加上人力,那价格相比于头油来说,真的算贵上好些倍了。 最重要的是,花露也不能比那些个冒牌花露便宜太多,他这也还要赚钱的。 周寒早有预料:「我用这花露做些新花样来,这次也带来几份,你先尝尝。」 说着,周寒提起了手里的食盒。 闻意瞬间眼前一亮,直接抢过了食盒,丢下周寒就往屋里窜。 等周寒进屋之时,闻意已经端出了一碗红茶茉莉粉来,吃的美滋滋。 冰爽的凉粉一下肚,闻意感觉浑身都跟着凉爽起来,额头的汗都不冒了。 拿汗巾把额头上的残留的薄汗擦去,闻意吃着更开怀。 吨吨吨一碗下肚,闻意才想起周寒的话,看向了坐在他对面的周寒:「你就是想说做这个?我之前从未见过如此做的凉粉,看起来还挺好看,不过上面加些用糖盐渍的茉莉会更好一些,这点心叫什么?」 「红茶茉莉粉。」 闻意一愣,奇怪的看向周寒,怎么感觉对方的起名水平是真的不行:「你这名字一听还以为是粉丝。」 闻意吃了周寒的东西,心情一好,也不对他那么针锋相对了。 他打开看了看食盒另一碗完好的红茶茉莉粉,思索了片刻,还是给改了名:「这晶莹剔透的样子,像是玉冻一样,不如叫红茶茉莉冻。」 第22章 蒸罐丢了!(捉虫) 周寒当即应声:「这名字极好,那你既给了名字,出了注意,还吃了我的茉莉冻,茉莉花露一定得给我便宜卖些。」 闻意:……! 这个周寒真的是会顺杆爬!! 「我给你起了名字出了注意,凭什么还要我把花露便宜卖你?」 「你吃了我的茉莉冻。」周寒认真。 闻意:…… 闻意翻了个白眼,一把将整个饭盒都抢了过来抱在怀中。 「到时我卖这茉莉冻,会说是用如意脂粉铺的茉莉花露制作。」周寒继续说道。 闻意嗤笑一声:「你这茉莉冻还说不准能不能卖出去呢,说了是我这买的说不准还要拉低我的档次。」 周寒一点也不恼:「卖不出去就卖不出去,反正也并非亏的你的钱。」 闻意一想也是,他们两个还算勉强认识,再加上看在对方给他送来两个好用的助手上,给点便宜也也勉强可以。 「那就每瓶便宜500文,之后不管你买多少都是这价,要的话签契书。」 周寒思索片刻,他这一碗茉莉冻用上一点点花露就行,一瓶花露能大概做100碗,按照每瓶花露1500文钱算,那做一碗的花露钱就是15文钱。 加上凉粉果、牛乳、糖渍茉莉还有红茶钱,还有自己的工钱,那一碗茉莉冻大概能卖上60文左右。 这价格可以接受,他店里饭菜因是面向稍稍有钱些的普通人,一顿饭能花200文的那种,一道菜价格基本上都在50文上下。 周寒点点头,说道:「可以,今日就给我一些吧。」 闻意也不啰嗦,直接提着食盒站起身来,也不想让周寒在这多待:「那先签契书,我再给你拿。你等一下。」 说完,闻意先提着食盒出了院子,来到隔壁院子,把食盒里的茉莉冻给大家分了,这才回来。 这院子也没个书房,闻意从自己房间拿出了纸笔,接了点水把墨磨开,开始写契书。 周寒一看这字,眉头就一皱,看了半天,尤其是看到闻意写好之后还拿起纸张来欣赏的样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拿起了笔,把闻意挤开,自己重新写。 闻意被这一挤,又看到周寒重新写契书,当即就不爽起来:「喂!你这是干什么?嫌弃我写的不好吗?」 周寒看了闻意一眼,就继续回头写了起来。 闻意被这含义丰富的一眼气的直跳脚,刚想开口反驳,就看到了周寒的字。 第38页 不是说对方在国子监一直倒数吗?怎得字写的如此好?! 闻意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跟幼童比还能算横平竖直能看的字,但一跟周寒一比,那真是要美感没美感,要气势没气势,软绵绵的没眼看! 闻意一攥纸张,把手里的纸揉成了球,丢到了用来装垃圾的垃圾盒里。 但嘴上还是嘴硬:「你的字也就比我好看那么一点点!」 周寒没说什么,就是写完契书后签上了自己名字,侧身看向闻意。 闻意默默签上了自己的。 契书一式两份,先放在桌上等墨迹晾干,闻意趁这时间领着周寒来到了专门收拾出来的库房,用钥匙开了锁,用木盒给周寒先装了20瓶。 周寒也利落,直接付了30两银子,拿着花露与契书走了。 ———————————— 因近些时日朝中事忙,闻侍郎已经许久未关注自己儿子了,这天散值正好碰上周侍郎,刚打了个招唿,对方却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这让闻侍郎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等走远了这才问一旁的好友:「怎么周侍郎忽然如此不待见我?」 友人笑道:「你这也太孤陋寡闻了吧?前些天周侍郎家大郎离家出走开了个食肆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 闻侍郎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这我知晓,不是说周侍郎把儿子揍了一顿,就不再管了吗?」 「哈哈哈哈,你儿子跟周家大郎可是齐名的抓周问题郎君,经常被人一同提起,你家幼子率离家卖胭脂,没多久闻家大郎也离家了,很难不让人觉得闻家大郎是以你儿子做榜样。」 闻侍郎一听这话,那就不高兴了:「这怎么能这么说?怎么不见其他人因闻意那小子离家?要是周家大郎原本没那意思,就算闻意离家了他也不会走!这是凭空给我儿子扣锅!」 友人看闻侍郎这吹鬍子瞪眼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只有你这想,其他人可不这么想,尤其是周侍郎呢。」 闻侍郎一咬牙:「我看是自己无能,才把原因推到别人身上。这周侍郎越如此,他家儿子越回不来!」 友人笑盈盈看着闻侍郎,看的闻侍郎一阵心虚。 他忽的想起,之前他好似说过,闻意那小子不归家都是被他娘与奶奶惯的! 又想起刚刚说的话,闻侍郎更加心虚了。 一回到家,闻侍郎转头就叫来下人询问:「闻意那小子最近过的怎么样?」 是不是更加惨了?那些头油很快就会有人学去,以闻意那榆木脑袋,再开发出什么新玩意都是为难他! 一想到闻意过的凄悽惨惨最后归家的画面,闻侍郎差点笑出声来。 下人低眉敛目:「闻小郎君近日开了家脂粉铺,叫做如意脂粉铺,弄出了价格低廉的茉莉花露,让宁安城中不少闺秀郎君争相购买。」 闻侍郎差点惊唿出声,他这儿子居然又折腾出新玩意来了?! 花露这他还是知道,因为蔷薇露盛行到宫里娘娘也在用,没想到自家儿子居然琢磨出制作花露的法子来了。 闻侍郎这时又惊喜又懊恼,心情简直复杂难言。 惊喜自己儿子居然能折腾出这别人都折腾不出的东西来,懊恼则是这自家儿子肯定一时半会儿就回不来了。 一想到自己儿子上次走时的话和表情,闻侍郎又咬牙切齿起来,就让他折腾,以为经商是这么好弄的吗?吃几次亏就知道了! 见闻侍郎没继续问闻意的事情,下人又开了口:「夫人今日来信了,大人是否要看。」 一听到自己妻子来信,闻侍郎立马挥手让人拿上来。 拆开信封,展开信纸,闻侍郎越看越是心惊。 看完内容,闻侍郎沉默半晌,对下人说道:「夫人与老夫人大概一月后归家,你先让人简单将她们屋子收拾一下。」 下人离去,闻侍郎捂住额头,心中惶然。 这母亲与夫人一回来,那他该如何是好?要知道母亲可是全闻家最宠闻意这个幼子的,要知道他把闻意赶出家门,那他是真该被母亲骂死了。 那现在把闻意那小子叫回来?想到上次见面时闻意那嚣张劲儿,闻侍郎就气不打一处来,根本不想去叫人。 母亲回来骂就骂吧,闻意如此样子,他这样做没有错! 但为何他心里还是有一丝心虚呢? ———————————— 自从周寒开始从闻意这定茉莉花露,就时不时让人送些茉莉冻来,后来开发了茉莉饭,茉莉点心也全都有送,让闻意他们是享尽了口福。 闻意对周寒的上道很满意,他在快开业之时还琢磨出了几个新花露,实验了十几种当季花朵,玉兰花、牡丹正香味最好,闻意又开始定制新瓶子卖新花露。 当然,玉兰与牡丹花相比于茉莉价格更贵,花露也相应涨了价格,一瓶花露要五两银子。 但是这一推出也依旧极受欢迎,毕竟也有不爱茉莉花露的,那也是想跟上现在宁安城内的潮流,一看出了自己喜欢的花露,那还不买上? 一时之间,整个宁安城仿佛都萦绕在茉莉、牡丹与玉兰花的芳香中。 小娘子与郎君们不会直接用花露,而是把它们混在妆粉中,抹在脸上和身上,浑身都是那花露味道,简直就是个香妃在世。 闻意闻的感觉自己都快受不了了,煮花露之时都塞着鼻子。 第39页 不过,这些个时日,来他们院子想偷方子的人是真不少,还好闻意安排了人值夜班,不然说不准真让人整出些什么来。 期间,红花籽闻意也全都收了起来,其他花的种子一个个分门别类收到,那些个有颜色的花闻意都让李大娘试了试能否染布,可也只有红花的染布效果最好,颜色最正。 将大部分结了籽的花拔掉,闻意又把盒子里剩下的种子里的红花种子挑了出来,全都钟了下来。 闻意开始琢磨,自己要不要买地了,或者租地,不然想要大规模重红花做染料好像行不通? 但是他自己种是否有些浪费?这红花相比于做妆粉,应更适合染布,要不然找个染坊卖了? 可之前的花都谢了,新的还未长出,闻意现在也没时间折腾,只能将这个念头暂时抛在脑后。 这天,闻意好不容易有空闲坐下屋檐下拿着蒲扇扇风,忽然院门被人大力推开,一个略微有些眼熟的伙计沖了进来,一看到闻意就惶恐的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磕磕巴巴说道:「闻、闻郎君!我们那蒸罐丢了!!」 闻意勐一听,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仔细回想了一下那蒸罐是什么,这才忽然反应过来,那蒸罐是蒸花露的罐子! 第23章 酸菜……花露? 闻意这时也才记起,这伙计之所以眼熟,那是因为这是跟他经常送货的窑厂伙计! 他们的蒸罐看的好好的,窑厂的蒸罐却丢了! 「怎么丢的?」闻意瞬间站起身来,焦急询问。 那伙计弯着腰撑着腿大口喘息了好半天,这才缓过劲儿来,直起身来说道:「您、您不是又新定了一批蒸罐吗?我们这刚做出来,还特意派人严加看守,毕竟之前已是有不少人找我们东家要买这罐的人,东家都没同意。但没想到,他们居然声东击西,不知从哪里整出一条狗来!」 闻意之前用的那几个罐子三个已经坏了两个,因那长嘴实在有些容易被碰断,没办法只能定新的。 一个也无法维持现在花露的数量,只能赶紧定新的。 「我们昨夜那看守的伙计最怕狗,直接被吓跑了,等我们听到动静赶过去,有一个罐子已经丢了!」 伙计又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东家已经报官,也派人去找了,可是现在还未找到,恐怕、恐怕……」 闻意瞬间心里已是有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自己这边是一路顺畅,却是窑厂这边出了事。 难道是因从他这边捣乱会很可能波及到他,所以迂迴去窑厂那边找突破口? 但还没等闻意彻底冷静下来,院门再次被推开,闻意抬头一看,这不是胭脂铺的伙计吗! 「东家!有人在咱们胭脂铺闹事!」 ———————————— 二狗是个无赖,平时就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因为手艺好,从没被人当场逮住过,也因此被不少不那么正经的人联繫,帮他们干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这次二狗接了一个活,直接开价50两银子,如此多钱,那不接才是傻子! 二狗拿了25两的定金,率先调查了那要偷地方的信息,找好了时间,直接抓了只野狗扔到了窑厂仓库门口,那看门伙计果然就被吓得嗷嗷叫的跑走了。 不过这动静肯定吸引了不少人注意,他得赶快把东西偷走。 因被僱主告知了罐子的大概模样,二狗一冲进仓库就迅速锁定了目标,将那造型奇特的罐子塞进了用薄棉被缝的袋子里,里面的棉花能让这罐子不会轻易被碰碎。 调整好角度,二狗一把将这包着棉被的罐子抱好,飞奔出了仓库。 可他没想到,冲出了窑厂,刚偷偷进了城,就被巡检队的人盯上了。 二狗不知道,他已经尽量做的隐蔽了啊,为什么还能被巡检队的人盯上? 巡检队于晓:看到个浑身穿着黑衣脑袋上都蒙着黑巾却抱着个大个白色东西,一看到他们就跑的他们能不追吗? 这一看就是可疑人物啊! 二狗好不容易甩掉了巡检队,浑身都被汗湿透了,用黑色头巾胡乱把脸上汗擦干净,这才把罐子放到地上。 可是把罐子从棉被袋子里拿出来后,二狗愣住了。 这怎么罐子的长嘴还断了?! 这让他如何跟僱主交差?! 就在二狗满头满背冷汗惶恐自己如何交差之时,忽然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只野猫,追逐着一只大黑老鼠从二狗跟前窜过。 身手迅捷的猫咪一爪在二狗跟前抓住老鼠,却恰巧碰到了他身前的罐子。 罐子摇晃一下,猫咪受惊一个甩尾,立马往远处窜去。 但那一尾巴又甩到了那罐子上,「啪!」一声脆响,罐子在摇晃过后,直接朝地上倒去! 二狗惊慌瞬间上前扑去,就要将这罐子抱住,却在「啪!咔嚓!」之后,直接压在了因为倒地而摔碎的罐子上。 「咔嚓」声响起,二狗瞬间痛唿出声。夏日他本就穿的少又薄,现在这碎陶片一扎,那肯定要见红了!! 二狗泪流满面的爬起来,除了身痛,那都是心痛! 呜呜呜呜他剩下的25两银子!! 二狗坐在地上差点嚎啕大哭,恨不得把那只把罐子碰倒的野猫抓起来大卸八块儿! 可是野猫早就跑的没影了,二狗只能看着这满地碎陶片流泪。 第40页 现在要怎么办?僱主要的是完好的罐子,可不是这碎成一地的罐子! 二狗忽然看到了自家院子里放着的落满灰尘的酸菜罐子,灵光乍现。 他从僱主那知道的就是个大罐子,上面倒扣着盖子,还有这一个长长嘴,画像也没给,语气也不肯定,还说如果不完全一样就找类似的,那说明僱主也不知道这罐子具体是什么模样不是吗? 而且这酸菜罈子的颜色还跟这个罐子的颜色一样! 二狗忽然胆大包天起来,来到酸菜罈子前,用水把他清洗干净。 里面还隐隐有着酸菜味,二狗又努力洗了洗,直到几乎嗅不出什么味来,这才稍稍满意。 二狗又转头看向了那个之前从盖子接口断掉的长嘴,因为之前断掉,遂这长嘴居然还完好无损。 二狗又转头看向了酸菜罈子,酸菜罈子上面完好无损,完全看不出来像是有断掉的长嘴。 二狗想了想,从厨房拿出了菜刀,在酸菜罈子上面的边缘用刀背敲了一下。 「啪」一声轻响之后,被刀背敲到的酸菜罈子翘起的边缘破了个口。 二狗拿起那长嘴跟酸菜罈子破了的口比划,感觉有点小,再敲一下。 连续敲了两下,酸菜罈子的破口跟长嘴的断口才显得般配。 二狗满意的点了点头,拿起那专门缝的棉被袋子,把酸菜罈子放到了袋子里,然后又回屋拿了个厚布,小心翼翼将这个长嘴包好,这才跟着放进棉被袋子里。 第2日,僱主如约而来,二狗把这东西交给僱主:「这长嘴实在有些不便拿,我拿的时候他不小心断掉了。实在是那些个人追的太狠,不然我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疏忽。但当时我差点就被巡检队发现,没有办法。」 说着二狗还把自己的上衣衣襟掀开,露出了被陶片扎破的胸膛,可怜兮兮:「您看,我当时摔倒了被树枝扎成这样,都没把这罐子给碰碎了,不看看功劳也看看苦劳。」 僱主闻言一皱眉,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当时说好了要完整的,我看你这伤的也不重,那就再给你20两。」 这个僱主心里想着,这个嘴断了也就断了,只是没办法立刻用,但还是能根据这个模型自己烧,所以也没有就此太过苛责。 二狗心中一喜,要他如实报的话,恐怕一两银子都拿不到,说不定还得倒贴钱。现在能拿到20两银子已是极好了。 可是面上二狗还是做出了为难的神色,跟僱主来回扯皮了半天,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20两银子的尾款。 看着僱主将东西拿走,二狗终于彻底松了口气,直接拿着钱去了赌坊。 春林斋的管事也就是那僱主拿着东西回去,先让人将东西抬进院子,而后叫来专门琢磨花露制作的匠人们,让人看着用这罐子怎么做花露。 匠人们看着这神似酸菜罈子的罐子跟那个长嘴,陷入了迷茫。 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但他们还是凭藉那断口处的角度,琢磨出了这个长嘴怎么跟罈子相接。 而后,一个酸菜罈子脑袋顶上顶着一个向上的长长长嘴的样子就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那二狗比划的时候是把长嘴拿起来朝上比划的,所以酸菜罈子上的豁口与长嘴处的断口一接,那现在也是朝上的! 这个长嘴相对来说有些粗,中间是中空的,伙计扶着这个长嘴,让匠人们研究。 「不会是水要从这个场子里倒进去吧?花要放在这个罈子上面露出来的这圈翘起来的坛沿这吧?水不断烧没了,从这个嘴在不断流进来水?」 「那不能直接倒吗?」 「是不是他们弄出了个自动蓄水的办法?有什么东西能让水从嘴那不断往下流?这细细的嘴还能让流露的水恰好抵掉消耗?」 「那花露从哪儿出来?」有人又问。 「是不是进了这罈子里?」 匠人们在那讨论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实验一下。 而后,他们把罐子放在了灶台上,上面的坛沿正好卡在灶口上。 煳好泥又烤干,他们开始在坛沿里加入水跟茉莉花。 底下熊熊大火烧着,很快坛沿里的水就沸腾了,那倒扣的盖子随着水沸腾的「咕嘟咕嘟」上下起伏,应是有水进去了。 就是这坛沿有些小,水与茉莉加多了就会被沸腾的水漫出去,水也干的快。 匠人们感嘆,怪不得要加这么个长嘴加水,这是防止烫伤,也更好加水啊。 不过他们这没那种自动加水的东西,只能让自己徒弟一次次加水。 直到茉莉花煮的都快烂了,匠人们才让停了火,揭开盖子。 里面只有那浅浅一层水,散发着茉莉花香。 怪不得那些花露卖的贵,原来折腾这么半个时辰,就只能得这一点花露,小心翼翼用长勺将花露舀起来放到碗中,拿到外面去,所有匠人挨个嗅了嗅,忽然察觉到一丝不对来。 「这怎么好似有些酸菜味?」 「你早上吃了酸菜吧?哪里有酸菜味?」 第24章 嘴里? 春林斋这边做着「酸菜味」的花露之时,闻意这边已经赶到了脂粉铺。 还没到脂粉铺门前,闻意就看到了围成一圈的人墙,圈中还传来里面人的大喊声:「我有哪句说谎?我就是因用了你们家的花露才如此的!你看我这脸上的红印!这让我以后如何成亲?」 第41页 围着的人不少都噗嗤笑出声来。 「这花露我们自己也用,那么些客人也在用,只出现过出红疹,还是本就对茉莉过敏才如此,您这情况是否因我们的花露才如此我这无法肯定,我已叫来了大夫,来给您看看这究竟是如何。」 「这大夫肯定是你买通的!不行不行!我就是因你家花露才如此的!要叫还是我这边叫。」 胭脂铺的人还没说话,就有围观百姓开了口:「那我还说这大夫被你买通了呢。」 闻意此时终于挤进了人群,就看到那书生打扮满脸不知怎引起的红印的郎君无赖式的坐在地上,被围观百姓那句话噎住,随即眼珠一转:「那就让围观的人叫大夫来!」 闻意这个时候开了口:「那谁知道你叫的围观之人是不是跟你一伙的?」 「是啊是啊。」 「要去官府你也不去,非让赔钱,那我腿折了说是用花露用的来找店家赔钱行不行?」 不知道谁说的这句话瞬间引得大家闹笑起来。 那坐在地上的书生面色一变,你你你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闻意这个时候终于从人群中走出,走到了这书生跟前,开了口:「你说你是用了我们的花露才导致你面上起红疹的,那你就示范一下如何用的。何夕,把花露和买的妆粉拿来。」 何夕立马拿着托盘把这些个东西都放了上去,上面还有扑粉用的棉布饼,甚至还放了碟子与搅拌用的东西。 周围百姓一看瞬间就开始起闹,这些个围观的不少都是些无所事事的闲汉,自己也不用这些昂贵的花露妆粉,自是从未见过这种上妆过程,现在一下子就兴奋起来。 「让我们看看男人怎么上妆!」 「万一是你用错了方法呢,赶紧让我们看看!」 坐在地上的书生那是冷汗都下来了,却并没有动何夕拿过来的东西,而是看向问闻意满脸警惕:「你是谁?凭什么你说什么我就干什么?」 「我就是这家如意脂粉铺的老闆,你既是说我家花露有问题,那我就得看看你是如何用的。」闻意说着,又笑了起来,「我看你如此一身打扮,想必这花露也是花了你不少积蓄,那若是我们这边问题,肯定是要予你赔偿的。」 那书生冷汗哗哗往外冒,都快把身上棉质的衣服打湿了,只觉得闻意这笑容如此可怕。 但围观群众听了闻意这话却都是叫好声:「对对对,你看这大夏天的还穿着棉布衣裳,穿的鞋边都磨毛了,簪子都是木簪,买花露的钱够买好几本书了,若真是老闆这花露的问题,正好让老闆赔你钱的嘛。」 「赶紧的,大太阳天的大家看热闹都热了。」 闻意依旧微微笑着,那书生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没想到会到这地步,可他这张嘴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抖着手拿起了花露。 他会什么用花露扑妆粉啊!他之前可是连妆粉都没碰过! 他就是拿了五十两银子来碰瓷的啊! 而且碰瓷的还要会上妆吗?他可从未听过这说法啊! 但现在周围人潮汹汹,若是他说他不会,那岂不是说他用花露脸出问题是假的了? 刚擦了汗的额头上又有汗下来,直接顺着脸庞流下,直接从下巴上落在衣衫上。 书生拿起了花露,也想起了见到的那些个小倌们上妆的模样,努力回想他们的步骤,率先把花露倒出到碟子里,而后拿起了一个盒子打开,一眼看到了里面的胭脂。 好似、好似上妆也是用这红色的胭脂的? 书生有些记不起来步骤,迟疑着拿起了托盘上的小勺,连续挖了三大勺胭脂! 但这也导致花露有些少,书生额头持续冒着汗,又往这有些深度的碟子里又倒入了半瓶花露。 拿起搅拌用的小棒,书生小心搅拌均匀,而后,直接把棉粉扑狠狠按在了那稀得仿佛水一样的碟子里,直接拿着棉粉扑上了脸! 这让不少懂得如何上妆的人都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操作。 周围人不管是懂的还是不懂的,都震惊的张开了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不过片刻,在书生大力按压下,书生整张脸都变成了红色! 书生来回扑了好几遍,才把碟子里的胭脂用完,随即他又倒入花露,倒入妆粉,调好,又用粉扑按在了脸颊上,只在脸颊上来回拍打! 可是粉扑之前已被胭脂染红,用的碟子还是之前放胭脂水的碟子,就算这妆粉再白,那也被染成了粉红色。 只见书生面上一片嫣红,脸颊上却是有着两坨粉色,勐一看还以为是恶鬼呢! 书生将粉扑放下,转向众人说道:「画好了。」 这话音刚落,就有人噗嗤笑出声来。 这叫什么上妆?这时扮恶鬼的吧??这郎君连托盘上的铜镜都不照的吗? 书生现在已经破罐子破摔,汗都流的少了。 闻意眉眼含笑,问道:「你上完妆之后去干了什么?多久后面上起了红疹?」 「直接去书院上课,晚间归来就如此了,我可没往外面跑,脸上红疹都是因你这花露引起的!」 面对书生这义正言辞的指责,闻意看着对方那张红脸差点笑出声来。 但是两人之间不过就一步距离,离得如此近,闻意视力又极好,看着那书生张嘴强自辩驳的模样,真的是引人发笑。 第42页 不过,他怎么看到对方嘴里好似有菜花一样的东西? 闻意心里一凛,面上还是笑眯眯的:「你既是如此说了,那我让人找来了你同窗,看他如何说。」 书生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刚想开口阻止,何夕便已经将人带了过来。 「这你应该眼熟吧?你的同窗同学,我来问问,他口口声声昨日便是如此上妆从而因花露而导致面上出现红疹,那他昨日如此模样你见到了吗?」 那被请来的书生直接否定:「没有,他从不喜那些脂粉,从未见过他用在自己身上,还说用了的人是对自己容貌无信心,而且那红疹早几日我就见着他面上开始有了。」 周围一片譁然,那书生一下子站起身来,指着被请来的书生破口大骂:「你血口喷人!你是被他们用钱收买了吧?他们给了你多少钱?五十两?你就是个小人!之前我就抄了人的诗,就被你直接告诉了夫子!你就是羡慕嫉妒我受欢迎!」 那请来的身着朴素白衣的书生一点也没生气,冷冷看着破口大骂的人:「嫉妒你受那些小倌们的欢迎吗?我可没钱享受这福分,你那面上出红疹,说不定是染了花柳病才出的。你败坏书院风气,夜不归宿,整日寻花问柳,我怎么不能说你了?」 闻意这瞬间想到了刚刚看到这碰瓷书生嘴里的那白色菜花,那不是得花柳病的徵兆又是什么? 不过怎么在嘴里? 闻意还没多想,趁着围观群众吃瓜正热闹之时开了口:「怪不得我看你嘴里还有那白色菜花,不会真得了花柳病吧?」 闻意这话一出,懂点人事的人都在震惊过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真是人不可貌相,真是玩的够花的啊。」 「是不是跟小倌玩的?嘴里有?啧啧啧!」 那碰瓷书生被周围人这一说,瞬间捂住了自己的嘴,气的不行又无话可说,又觉得无比丢脸,直接冲出人群跑走了。 留下的白衣书生则是有些歉意的看向周围百姓:「我们晓明书院定容不下如此德行的学生,大家别被他一人影响了对我们书院的看法,我们书院前几年刚出一名进士,夫子都是有着数十年教学经验,在整个宁安也是知名书院,欢迎各位学子报名我院。」 闻意:……???这是趁机做宣传了? 这白衣书生一说到后面,本来围观的百姓纷纷离去,不过片刻胭脂铺前的人都散了个差不多,这些百姓边走还边谈论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完全忽略了这书生。 「这次真真是我见过最好笑的一次碰瓷了,哈哈哈哈哈这我能记一年!」 「那猴屁股一样的脸,还有那最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哈哈哈哈哈!」 那书生也不恼,转头看向震惊的闻意,微微一笑:「多谢郎君。」 说完,潇洒挥袖离去。 闻意:……他怎么好像觉得自己被人坑了? 明明是他找对方来作证的,没想到对方答应的很是爽快,什么都没要,就问了人多不多。 现在看来,对方这是白赚了一个宣传机会啊! 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闻意这才转回铺子里。 何夕满脸崇拜看着闻意,问道:「郎君,您是如何看出他不会上妆的?」 第25章 好变态! 闻意一看何夕这模样,胸膛瞬间就挺的更直了,刚刚疑似被坑了的挫败感也消下去了不少:「除了他一身衣服过于便宜,就是他身上连薰香味道都无,脸色与手颜色都太黑,明明脖颈就比较白。若真喜爱打扮,不会如此不维护自己的肤色。」 何夕满脸惊嘆:「还是郎君您观察细緻。」 一旁的参商:……怎么感觉这些时日没见,何夕这居然这么会拍马屁了? 他怎么能落后? 参商立马也跟上,疯狂夸闻意英明神武:「还是郎君您聪慧,居然叫来了他们书院的学生,还如此准确抓住了那碰瓷书生的痛点,直接揭露了他的真面目!」 闻意被夸的一大圈,一开始还有些飘飘然,很快就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让他们住嘴。 正好今日来了,闻意也来前后看一看有无疏漏之处。 检查的差不多了,闻意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现在这院子大部分地方也被闻意一起种上了红花,现在这时间已经出了苗,长势喜人。 走到小院尽头,看到了与周寒院子相隔的墙,闻意忍不住想到了周寒。 对方这一月也不知过的如何,那周大郎食肆开的还不错吗? 闻意想到这,忽然甩了甩脑袋,他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为什么要去关心周寒? 「郎君,我去一下茅房!」 闻意应声,并没有回头,听着何夕快步离开的脚步声,看着眼前这新砌的墙,忽然目光一凝。 这墙……是不是偷工减料了?可是当时他可是看着砌的啊! 只见闻意小腿高度的一块儿墙砖被什么东西撞的一晃一晃。 闻意蹲下身,眼睁睁看着这块砖周围的泥土松动,而后,他听到了「嘭!」的一声,直眼前这块儿松动的转头勐然被撞出,飞出来的泥土碎屑差点直接冲到闻意脸上! 闻意这下意识往后一躲,躲开了砖头和泥土,可是整个人没维持住自己的平衡,直接一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闻意还没来得及重新支起身蹲下来,那被撞开的砖头缝里忽然钻出来一个黄黄长长扁扁的嘴,而后是一个白白小小的鹅脑袋,还有那长长的白脖子! 第43页 那玩意一下子就看到了看着它的闻意,张开扁扁的嘴,嘴里发出了「嘎!」的一声。 闻意:……隔壁什么时候居然还养鹅了? 闻意一把抓住了鹅的脖子,那鹅瞬间发出嘎嘎嘎的叫声,疯狂想要用嘴叨人,可是脖子被抓着,根本叨不到。 闻意还隐约听到了隔壁那鹅发出的不断扇动翅膀的扑啦啦声响。 还没待闻意琢磨着是不是将这只胆大包天的鹅剁了头吃了,对面就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抱歉,我们家鹅比较调皮,把这墙弄出了窟窿,这我会负责补上,你这边可不可以先把鹅放了?」 是周寒的声音。 闻意一挑眉,扬声:「你说放了就放了?我看着鹅长的还不错,不如炖了做个鹅汤吧,我好久都没吃过了。」 对面沉默了几瞬,这才重新开了口:「闻意?」 「除了你大爷你还以为是谁?」 「我大爷早就去世了。」 闻意:……这个周寒怎么这么让人讨厌! 「我不管!这鹅吓了我一跳,差点叨了我,还把墙砖都弄开了,万一这墙因此又塌了怎么办?」 「那你先松手,我把他炖了。」对面传来周寒无奈的声音。 「你要说话算数!」闻意立马开心了。 「我从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闻意一听,总觉得周寒在讽刺自己言而无信。 不管了,能吃到鹅汤就行! 何夕上完茅房回来,就看到了自家郎君衣裳上的泥土,有些诧异的张口:「郎君,您这是摔倒了吗?不然您换一下衣服吧?」 闻意却是满脸笑意的一摆手:「不用,这都是罪证!」 说完,闻意转头看向何夕:「你先回去吧,我中午在这待着,不用让人给我准备午饭,有人会带过来。」 何夕颇有点摸不着头脑,可是一看郎君面对的那面墙,还有地上掉落的砖头,心里忽然有了猜测,不会是周寒郎君要来了吧? 何夕瞬间心情复杂,还是依言照办。 可闻意没想到,他等的午饭却一直都没等到,他都快饿的不行,眼看太阳都要落山了,周寒才亲自带了一个大饭盒过来。 闻意一见到周寒立马拍案而起:「说!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饿死!」 周寒茫然看着闻意:「你也没说何时吃啊。」 闻意:………… 果然他还是最讨厌周寒! 可这也是他没说,闻意只能气鼓鼓的坐下。 周寒打开食盒,将里面的整鹅与鹅汤分别拿了出来。 闻意早就准备好了碗筷,飢肠辘辘的他直接先舀了一碗鹅汤,勺子也不用,咕噜噜就着碗直接灌下了肚。 瞬间带着淡淡酒意的鲜美鹅汤味就充斥了闻意的口腔,瞬间让闻意本就飢肠辘辘的肚子更加饿了。 闻意双眼放光,拿起筷子直接夹住了鹅鹅死不瞑目的脑袋,直接拽断塞进了嘴里。 鹅肉软烂无比,一抿那肉就下来了,却一点也不柴,反而嫩滑中带着鹅肉的鲜美,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闻意狂塞了好几口,这才想起来坐在对面的周寒,勉强将嘴里的鹅肉咽下,看着对方说道:「你怎么还不走?」 周寒:…… 「吃完了我会把盘子和食盒让人还回去的,放心,会洗干净,我还不至于坑你的这点东西。」 周寒:…… 「我听说你那做花露的东西被人偷了去,你不着急吗?」 闻意喝了口鲜美的鹅汤,这才开口:「着急也没办法,我已经报官,若是官府那边抓不到,我还能怎么办?」 「那关于偷走你东西的与今日碰瓷的,你有何想法?」 「能有何想法,看我不顺眼的那么多,能干这事的人猜都猜不过来,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那若是有人用偷来的东西做出花露来了呢?」 「那就只能打价格战了。」闻意一点也没着急的模样,继续狂炫鹅肉。 等闻意将一整只鹅和一大盆鹅汤炫完,闻意掩住嘴打了个饱嗝,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终于抬起头看向周寒,认真问道:「哦对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今日碰瓷的人嘴里长了花菜一般的东西,是染了花柳病,这不是下面才长的吗?而且那些个百姓为什么说他玩的花?」 看着闻意这满脸的真诚,周寒一时也不知对方是真的认真在问,还是故意在耍他。 但最后,周寒还是侧过了头,不大好意思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不该知道的别知道。」 看着周寒那耳朵尖都红了的样子,闻意却不满了:「凭什么我就不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该知道?那有什么的啊!」 周寒豁然间站起身来,直接就走了。 闻意:??? 周寒果然还是这么讨厌!本来还看在鹅的份上稍稍原谅他,现在看来还是别了! 闻意把盘子洗了,放回食盒里,刚打算打发个伙计把这东西还回去,就看到了一个陌生伙计模样的人被带了进来。 对方手里还拿着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闻意有些诧异的看着对方将东西放到桌上,低头说道:「闻郎君,东家让我把这本书给您。」 闻意有些疑惑,书为什么还要用布包着?但还是先让人把食盒带走,等所有人都出了房间,他才打开布包拿起书来。 第44页 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书皮,上面直接写着「鱼水之欢」四个大字。 闻意:……这周寒是搞什么? 这书他也不是没看过,送过来干什么? 但是当闻意看到里面的内容,那是嘴越张越大。 他果然之前没看过。之前他看的那些跟这个相比那真是小儿科了! 这周寒看起来一副毫无欲、望的样子,没想到私底下这种书都买! 果然周寒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意看的脸越来越红,终于是明白那些个人笑那碰瓷的书生是什么意思了。 真的好变态! ……但是还想看。 最后看完之后,闻意感觉自己都快能煎鸡蛋了。 周寒果然是个变ban态! 闻意一把将这书塞进了衣襟里,用扇子使劲儿给自己扇扇风降温,脸上温度降差不多了,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门骑上小毛驴离开。 等到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周寒终于叫来那个送书的伙计,问道:「闻意收了书是何反应?」 伙计完全不知道那书是什么书,他大字不识一个,书皮上的字都不认识——周寒特意挑的,不然他可丢不起这个脸。 伙计低头回答:「并无什么特别反应,我走时闻郎君没打开包裹。」 周寒挥挥手让伙计离开,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想到对方看到了内容之后的反应,脸都跟着红了。 勐灌了一杯凉透的茶,周寒才感觉身上的燥热去了不少。 屋外的蝉还在吱吱不休的叫着,让周寒的心又跟着烦躁起来。 但是站到院子里,月光撒在身上,凉风拂过,看着缺了一块儿砖头院墙,周寒的心又跟着平静了下来。 第26章 老夫人归家 「我们家县主已经催了好几次,你们一口答应说能做出来那茉莉花露,现在再不拿出来,县主责怪下来你承担的起吗!」 那管事只能弯腰不断应声:「是是是,是我的问题,我们今日已把那花露做出来了,您稍等,我这就去拿!」 管事一说完,立马转身飞奔出去,直冲向了做花露的院子。 「花露做出来了吗!我给你们了如此长的时间,不会现在还未做出来吧?」管事严厉问道。 匠人们都被管事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有人哆哆嗦嗦说道:「做是做出来了……」 管事根本不给对方说完话的机会,呵道:「那还不拿出来?」 立马有学徒慌忙跑了出去,将那些装好的花露拿了出来,甚至还都装在了精緻的木盒里。 管事对这名学徒的眼力劲儿极为满意,点了点头接过盒子,直接转身离开。 剩下那些个匠人们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半晌,才有人迟疑开口:「那、那花露里有酸菜味的事情咱们没说,不会出什么事吗?」 「东西都已经被拿走了,再想这些有何用?」 匠人们惶惶散去,管事却已经拿着木盒来到了县主的贴身婢女跟前,恭敬的将木盒奉上。 婢女满意点头,微笑说道:「要不是县主不喜那闻意,也不必等你这花露了。若是县主喜欢,赏钱也少不了你的。」 说完,婢女拿着木盒匆匆离去,管事的这才擦了擦额头冷汗。 他也不奢求什么赏钱,就希望县主能别折腾他们就行。 要不是他们东家是县主的入幕之宾,那他们何须受这种罪? ———————————— 髮饰叮咚,乌鬓如云,眉目如画,衣袂翩飞,芙蓉县主漫步在园中,身边正跟着一位年轻的才子,正畅谈着的他的游学见闻。 县主眉眼含笑,即使眼角已有了细碎皱纹也掩盖不了她出色的容颜,让被注视的才子脸颊通红,讲的更加亢奋,不知不觉甚至加入了夸大自己的言辞。 但显然这才子不大会撒谎,一说道自己如何如何,那眼神不由自主就开始躲闪起来。 县主却没一点不耐烦,甚至还夸赞起了才子,夸的才子都不好意思了。 直到太阳即将坠落,才子才依依不捨与县主分别。 却没想到还没出县主府,县主的贴身婢女便追了出来,笑容满面的递出了一个小盒子。 才子心中一动,没敢在外面打开,回到自己的住处这才小心打开盒子,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银质球形香囊,上面镂空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一看就价值不菲。 可才子这一刻并没有关注它的价值,而是红着脸看着香囊,想到了这香囊平时放的地方。 内、衣之上,外衣之下,想到这香囊是挂在县主裙中,还沾染了县主的体香,才子浑身都发烫了起来。 小心翼翼打开香囊,触碰香囊仿佛是触摸到了县主的肌肤。 香囊银质的圆内胆里还有着香料,小心一嗅,满鼻子都是县主身上的香气。 县主是真的喜爱他吧?不然为何会送如此的贴身之物? 贴身婢女心中默默计算,这是县主送出去的第二十八个香囊了,库房就剩两个,得赶紧让匠人做了。 这次这位才子模样是真出挑,以婢女那跟着县主见过无数美男的眼光都觉得对方能排在宁安俊男前二十了。 不过这怎么看着就是有点傻? 不过这样县主更喜欢。 芙蓉县主从木盒中拿出用琉璃制作的花露瓶子,瓶子流光溢彩,上面还有着银丝与珠宝的点缀,真真精緻无比。 第45页 隐约还能看到里面花露的流动,芙蓉县主满意的微微点头,打开了瓶子。 蔷薇露早就用腻了,她现在无比想换新花露。 可那做花露的是那闻博的儿子,这让芙蓉县主很是不喜,根本不想从他那买花露。 谁叫当时的闻博不识抬举,居然敢拒绝她,娶了那个乡下的? 还让她因此被母亲求了赐婚,嫁给了那个早死的病秧子! 哼哼,不过没了闻博,她这些个入幕之宾也还算可以,这不就有人送来自作的花露了吗。 县主打开瓶口,凑到鼻尖轻轻一嗅。 婢女一进来,就看到了自家县主大失颜面勐烈咳嗽的样子,地上更是有着花露瓶的残骸! 「叫人去把送花露的人揍一顿!」 婢女:……??? 婢女刚应诺,不由自主嗅了嗅,空气中瀰漫着浅淡的茉莉花香,可这不大明显的茉莉花味道里,居然还有着隐隐的酸菜味!! 这可是在县主的闺房! ———————————— 闻意勐然间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也没在意。 这么热的天气患风寒是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闻意又将一批装好的花种收到盒子里,心里则是在琢磨,这红花看起来长势可以,那到时候要不要租一块儿地种红花? 可是租了地,就要再僱佣佃户种植,那到时候花种万一泄露出去了呢? 还不如直接卖出去。闻意更坚定了这心思。 但一切都要等到红花再次开放,闻意想的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手中装着花种的油纸包就掉在了地上。 闻意弯腰就要捡起来,但却一不小心跟着把做着的小凳子也一块儿挪动了,直接一下子压在了这油纸包上! 只听到咔嚓咔嚓声响起,闻意心中勐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立马将屁股从凳子上挪开,而后将油纸包从凳子底下拿出来,展开一看,不少种子已经被压破了,露出了里面那白色的内里! 闻意看清楚这花种模样,这才忽然想起这花种居然是他的当时兴起买这些花种念头的那花种。 黑色与褐色混杂的表面凹凸不平,大小只有绿豆大的种子,被压碎之后里面居然是干净的白色。 闻意拿手碾了碾这碾碎的白色粉末,忽然觉得有些细腻,心中勐然一动。 他立马找来了捣药用的研钵,把这些个种子倒进去了一小部分,而后用石杵将这些种子碾成细粉。 之所以不用石磨,那当然是这些种子太少了,如若用石磨磨,那粉末估计都在磨盘里了。 来回捣了半晌,那种子基本上已经成了细粉,闻意将石杵拿出,小心将石杵上的粉末扫到石臼里,再在里面倒上些许花露,搅拌均匀,而后均匀涂在手背上。 还是有些许颗粒感,石杵捣的还是不够细。 但还是能看出来这粉真的不错,起码附着力不错! 等干了,闻意来回晃动手背,那涂了粉的地方白皙的刺眼,比他在屋内捂了这么久养出的白皙皮肤还要白,而且粉几乎没有掉! 闻意豁然惊喜,这不是制作妆粉的好材料吗!! 但是这是否有毒? 可这种子也并不多,那胡粉也是用的多了面上才会青,这个花粉却没这实验条件。 之前也未见有人弄出用这种花种做出的妆粉,现在市面上的妆粉大都是用胡粉制作,身体粉都是由豆粉制作。 可豆粉附着力不够,也不够细腻,所以用作妆粉的还是少。 现下种下这花,按照它的结种时间,那可是需要五个月,那到时都十二月了,开花时都十月,那都入冬了如何开花? 难道要找个暖房种吗? 就在闻意苦恼之时,院门忽然被啪啪拍响。 闻意眉头一皱,这都晚上了,还会有谁来找他。 何夕听到动静前去开门,闻意也已走了出房。 只见闻府的下人直接冲到了闻意跟前,激动说道:「郎君,老夫人与夫人回来了,这就叫您归家呢!」 闻意浑身一凛,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这好不容易趁着奶奶与母亲回乡探亲的时间跑出来,怎么她们如此快就回来了! 一想到两人对他的溺爱,他说什么都对,但是她们那么爱他,他怎么能不按照她们意愿做的场面,甚至还眼含热泪,哭诉他如此不听话…… 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就算娘她们让他做了他喜欢的事情,那也是按照她们的要求做了她们的事情后才允许的!他才不要回去! 「老夫人听说您被赶了出来,就住在这么个破败小院里,已经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了。」 闻意:…… 闻意还能怎么办?那毕竟是他奶奶,而且百善孝为先,若他还想做生意,那也不能落得个不孝名声。 闻意苦着脸骑上小毛驴回了家。 可还没到前厅,闻意就听到了奶奶的哭声。 「我都是如何教你的?你居然敢把意儿赶出家门!你还是个父亲吗!你居然还连一分钱都不给,让意儿在大太阳底下推着车卖东西,你你你!你给我跪下!」 闻意忽然有些不敢上前了。 可是下人已经走了进去,高兴的禀报:「老夫人,郎君到了!」 闻意还能怎么办?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了前厅,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跪在地上的父亲。 第46页 堂堂礼部侍郎,不管在外面多威风堂堂,但在家,母亲让跪还是得跪! 闻意却就居然在这时有了兔死狐悲的感觉。 第27章 庄子! 一看到闻意,老夫人直接从做座位上站起身来,几步上前,一把将闻意搂入怀中,哽咽的摸着他的脑袋:「意儿都如此瘦了,都怪你那狠心的爹!」 闻意:…… 这大热天的,闻意虽是骑驴回来,被晒的也是出了一身的汗,虽屋内有冰盆,可是被老夫人这么一抱,那真的是更加热了。 可他根本不敢推开奶奶,求助的目光落在自己母亲身上,可看到却是同样扑过来的母亲! 被两个人抱住的闻意:…… 他更热了! 「我的儿,你看你这黑的,脸上肉都一丝不剩,这是吃了多少苦?」闻夫人摸着自己儿子的脸泪眼朦胧,但也因此松开了抱着闻意的手,不断拿着帕子擦着自己的眼泪,在白色的帕子上留下了点点红痕——这是胭脂的颜色。 脸上肉都一丝不剩,那不就成骷髅了么?虽心中这样想,闻意就是看不得人哭,尤其是自己的母亲与奶奶。 努力挣脱开奶奶的怀抱,闻意还是被奶奶按住了肩膀来回打量,满眼的心疼。 「娘,奶奶,我过的很好,瘦了那是因为我整天运动,没了那些虚肉,身体壮实了啊!」 可老夫人与闻夫人却只觉得自己孙子/儿子的话全是安慰她们的,老夫人更是狠狠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闻侍郎:「都是你这个狠心的父亲害的!当初他大郎去外地任职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二娘定了个那么远的娃娃亲!现在还把家里剩下的唯一一个孩子赶出家门,闻博,你是翅膀硬了,长能耐了?觉得我不在你就能无法无天了?」 闻博低着头跪着,却依旧嘴硬:「娘,闻意这小子不学无术不是一天两天了,您走后那又是更加过分,还开始调戏小厮了,若是还让他在家中胡闹下去,谁还能管教的了他?」 「就是你不会管教!我跟静姝哪个不能管教?再说调戏小厮怎么了?你还说闻意是个纨绔,宁安城里哪家纨绔没跟小厮小倌有些不清不楚关系的?你就是自己不行!」 老夫人说完,又颤巍巍看向闻意,满脸慈爱:「意儿啊,你看,你爹以后我会严加管教,不会再让他欺负你,你今日就搬回来吧。」 闻博:……娘怎么这么说话?他还有没有一点侍郎的尊严了。 闻夫人更是握住了自己儿子的手,双眼含泪:「意儿,你看你手上的伤,回来那些个东西也是可以做的,别在外面受苦了。回来每天都有人给你做饭,直接送到你面前,衣服也不用穿的如此简陋,你屋里每天都有冰盆,不用热的满头满身汗,住的也舒服,就回来吧。」 闻意却是下意识挣脱了闻夫人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认真说道:「娘,奶奶,我现在不会回来的,我那里雇了那么多人,铺子还刚开张,一切都才刚开始,回来就全没了。」 「这怎么会全没了呢?」老夫人继续劝说,「你还可以弄那些个脂粉,反正铺子也是你雇的人在弄,制作还能专门找人做,你只用时不时研究新花样就可以了,还比你之前舒服。」 闻意哪还不清楚自己奶奶的心思,那回去就是又用做脂粉当诱惑,让他练字,让他背书,让他写文章了! 他爹是信奉棍棒底下出才子,他奶奶跟娘那是信奉胡萝蔔吊驴,反正最终还是让他干他不想干的事情。 「不用了我就喜欢受苦,奶奶,娘,原谅意儿不能跟你们一起,店里这两天出了事,现在离不开人,我就先回去了。」话一说完,闻意就转身就跑,直接将还在吃草的毛驴硬牵了出来,骑上毛驴熘之大吉。 老夫人追上去想拦,那怎么能拦得住? 看着闻意迫不及待熘走的背影,老夫人那是更加生气了,一转头又开始指着闻侍郎的鼻子骂:「若是你不把他赶出家门,那还能让他再学一学,到时还能勉强荫个官,现在呢?你看看现在你弄成了个什么样子!!」 在宁朝,那荫官也是要考试的,不过相应的比科举简单许多,不可能真让不通文墨的人当官。 但以闻意那不学无术的样子,就是如此简单,也还是要狠狠督促他学才能学的进去,现在都不及格。 老夫人直接将儿子丢在了前厅,跟儿媳妇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也是知道意儿志向,可是弄那些个胭脂水粉能有个什么前途,就算家财万贯,没权没势还不是被盘剥殆尽?」 「是意儿不懂您的深意,要是他真的知道您的意思,绝不会像是今日这般。」 老夫人握了握帕子,最后嘆息一声:「我也不捨得看他真像现在如此受苦,别的我给不了他,给个庄子能让他闲暇时休憩也可。」 说着,老夫人用钥匙锁着的妆匣,从最底下拿出了一张地契,递给了闻夫人:「让人给意儿送去。他想受苦就在那受苦,可也不能让他一直受苦,也让人看看,我们闻家也不是真的不要这个孩子了!」 ———————————— 闻意骑着驴儿出来,小驴还很是不乐意,不断扭动着脑袋想要挣脱缰绳,看着还是想回去吃草料。 闻府的草料那可是新鲜的,比在闻意那吃的可好吃多了。 第47页 可闻意那哪能允许,只能牢牢牵住缰绳,不让小驴作乱。 刚走到坊门口,小驴终于安分了下来,闻意一抬头,却是愣了一下。 居然迎面看到了周侍郎。 一看到周侍郎,闻意就想起了当时传闻的对方把周寒揍了一顿的事情,他居然都没问过周寒这事是不是真的。 不过若是这真的,那周侍郎是真的勇武! 一想到周寒挨揍,闻意就感觉心情不错,当即就跟周侍郎作揖打招唿:「见过周侍郎。」 周侍郎却是冷哼一声,一点也没有跟闻意打招唿的意思,甚至还驱赶着自己的马加快了脚步。 闻意一点也没有不满,还开开心心在擦肩而过时说道:「近日见过你们家大郎,他过的很不错,做饭贼好吃!」 周侍郎瞬间转头怒瞪了闻意一眼,那马走的更加快了,蹄子落在石板上的哒哒声就像是下了大雨一样,快的都跑起来了。 闻意美滋滋的往回走,没想到刚到家门口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熟悉身影。 居然是巡检队的于晓! 于晓也愣了一下,看到闻意以后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我还想着今日见不到闻郎君了,没想到我运气如此之好,居然在要走时碰上了。」 何夕此时也看到了闻意,脸上笑的都快成花儿一样了:「郎君,那偷蒸罐的贼人抓到了!」 闻意原本都已放弃这事,心里已做好了最坏打算,没想到现在忽然听到了这么个好消息,瞬间高兴了起来:「这次居然是于晓郎君抓到的吗?」 「不敢贪功,虽是我发现了线索,可也是我们整个巡检队一起抓到人的。当时那偷物贼正在赌钱,被我们正好抓住。」 「那蒸罐在他偷到手的当天晚上就被他弄碎了,我们已从他后院挖出了碎片。就是那蒸罐长嘴被他跟酸菜罈子一起给了僱主,那僱佣他的人花了45两银子,全被他一晚上花光了。那僱主还做了伪装,那贼人根本不清楚对方长何模样。」 闻意一听,那是更加高兴起来:「碎的好!」 不过这贼人还是真有创意,居然能拿酸菜罈子交差,那僱主是不是有点子傻? 那做出来的花露岂不是酸菜味的? 「我来就是给您提个醒,您之后要多注意一下。」 于晓居然都来特意告知他了,闻意哪还能小气,直接送了他两瓶花露,一瓶茉莉一瓶牡丹。 于晓推拒不下,终于收下:「之后若有事需要相助,闻郎君尽管开口。」 闻意高兴的让人买了好菜,大家一起吃了顿好饭。 等那窑厂人来了,闻意还跟他们又仔细商量了防盗细节,这才想起了那花种粉末的事情。 难道真让他买个暖房种吗? 不然要等这花结籽那肯定要到明年了,时间太长了。 可这暖房也不便宜啊。 就在闻意在这苦恼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一看,门外的居然是母亲的婢女。 闻意眉头一皱,那婢女将手里的盒子奉上,低头说道:「夫人说是老夫人给您的。」 闻意迟疑了一下,这里面不会是什么督促他学习的信吧?更甚至是书?或者是让他每多少天交文章? 他绝对不会写的!绝对不会!! 就算被揍也不会! 但看着婢女伸着手一直没收回,闻意虽是心中迟疑,还是接过了盒子。 婢女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离开,闻意这才关上门,坐到桌前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真的有纸!!!不会是真的是让他学习的信吧? 闻意心里一咯噔,但定睛一看,是地契,瞬间让他松了口气。 地契啊,那就没事了。 什么?居然是地契?! 闻意慢半拍的才反应了过来,拿起了地契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个城外庄子的地契!光地就一共有五十亩地! 第28章 去庄子 而且这上面已经写的是他的名字了,这真是雪中送炭! 他还刚想着上哪弄块儿地种这些个花来,这边就给了地! 闻意瞬间站起身来,兴奋的在屋内来回走了好几圈,这才抑制住了激动。 闻意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看这庄子到底是什么模样,但是看了看天色,现在去的话晚上就要留在庄子那了。 闻意有些不大情愿,还是明日再去吧。 就在闻意将这些个种子收到,打算把剩下的这些花种粉——这样有着或许能做妆粉的种子,这花也是能做染料的——李大娘也实验过,不过颜色与效果不如红花好,而且大都是紫色,要不然就叫胭脂花? 起到了满意的名字,闻意感觉更加高兴了,他这起名水平绝对比周寒那傢伙起的好! 「听闻那偷东西的贼抓住了?」闻意瞬间心中一惊,他这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怎么刚想起周寒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可闻意还没来得及掐一掐自己,就有人从打开的房门处走进。 逆着光的高大身影一步步走近,闻意这才恍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幻觉,这真的是周寒! 闻意眉头一皱,掩饰自己的心虚:「你这整天无所事事,是你那食肆要倒了吗?」 「下午客人不多,我也招了个徒弟,他足够应付。」说着,周寒已经来到了闻意跟前,在他对面坐下。 第48页 这时闻意才看到他手里居然还带着食盒,瞬间口水涌了出来。 周寒还未动手,闻意已经伸手打开了食盒,一眼就看到了那白皙的杏酪! 闻意都能感受到这杏酪散发的寒意,这一看就是冰镇过的,在这炎热夏日吃正合适。 「谢了。」闻意直接伸手端出杏酪放到自己跟前,拿起勺子开始吃了起来。 一入口就是浓郁的杏仁味道,还有淡淡的牛乳味与糖渍桂花味,口感顺滑弹动,满口冰凉,只不过轻轻咀嚼,杏酪就已经碎在口腔,带来更浓郁的杏仁味。 这杏酪不像是其他人做的放很多糖,只是微甜,混合着糖渍桂花与牛乳味真是正正好的美味! 美滋滋吃完杏酪,闻意浑身的燥热都下去了,吃完口里还有回甘,直勾勾看着食盒里剩下的杏酪。 可最后闻意还是抑制住了自己再吃一点的冲动,把食盒盖上,让路过的伙计拿去给众人分了。 重新坐下,闻意看着周寒挑眉:「你来就是为了恭喜我的?」 「有时间,出来转一下放松心情。顺便提醒你,要你这花露制作方子的人还没有消息,你要小心。」 「你这怎么居然有心情提醒我了?」闻意满脸警惕地看着周寒,完全不相信他会忽然这么好心。 「让你再欠我一次人情。」周寒认真说道。 闻意瞬间拍案而起:「周寒!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就你说的这话,我自己都知道,算什么提醒?还不如说是你给我带了这么久的吃的让我欠你一个人情!」 周寒一下露出了笑容,看着闻意说道:「那就是我给你带这些吃食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闻意:……靠!他这怎么挖坑给自己跳? 闻意想反驳,可是刚刚那话可是他亲口说出来的,现在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话反驳。 闻意简直要气到内伤,周寒还笑着说道:「那现在你欠我两个人情。」 闻意白眼一翻,直接重新坐下,冷冷下了逐客令:「我这也没什么款待你的,你回去吧。」 周寒却依旧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我还有事要与你相商。」 闻意看着周寒没有说话,显然就是等周寒继续说。 「我这食肆现在开的也算不错,每日菜蔬与鲜肉等需求量都不少,虽有固定採购人,可是现在对方品质下降,其他品质好的铺子基本上也有长期合作的食肆,我这边只能零散买,耗费时间更长。」 周寒这话一说,闻意就敏锐察觉到了里面的深意。 这显然是其他食肆酒楼看不过去周寒赚钱,开始一起挤兑他了。 关于周寒的来意,闻意也终于有了些许猜测:「然后呢?」 「我想与你一起合买一个庄子,最好带暖房,方便冬季菜蔬提供,这样可以自种菜。」 闻意坐直了身体,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周寒:「与我一起合买?那你种菜,我能拿来干什么?」 周寒转头看了看外面那些花:「你不是也要种花?」 「种花?这时节,那些花种下去恐怕已来不及收了。」闻意微笑,「我凭什么跟你一起买地?」 周寒身体微微向闻意那倾过去:「但你真的不会种吗?就算只做花露你也不可能一直买他们的花吧?更何况,你并非是吃老本之人,你现下种的这些花,都在为你之后开发新品种做准备不是吗?」 「而且我们一起做暖房,那更便宜些。」 闻意身体靠在了椅背上,眉毛挑起,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意:「可我现在已经有地了,凭什么跟你一起买?若是你想,那也可租我的地。」 周寒诧异挑眉,却并没有像是闻意想的那样露出什么深受打击或者遗憾神色,反而淡定说道:「那也可,我要租你半亩地,种些菜蔬,你也可让你佃户养些牲畜,若是养的好,可直接卖到我们食肆。」 对于周寒这么干脆转变思想,一点也没生气的样子,让闻意感觉自己刚刚这完全是小人得志,让闻意一点都不爽。 脸上的笑容消失,闻意翻了个白眼:「那地我今日才刚拿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情况,你连看都没看,都没听我说一句,就敢租了?」 这周寒是不是有点傻?他怎么把食肆开成现在这红火样子的?真的没被人坑过吗? 「我连租金还未谈。正好今日我有时间,那便今日去看看。」周寒说着,已是站起身来,认真看着闻意。 闻意一下子也跟着站起身来,心里完全是不服输那股经儿:「今日去便去!」 然后,闻意就跟周寒骑在了一匹马上。 本来闻意是极力拒绝的,明明他也有小毛驴的!他的小毛驴虽然走的慢,但是很乖啊! 可是周寒嫌弃小毛驴太慢,走到郊外庄子太阳都要落下了,非把他拉上了他的马。 那小毛驴还一点也没未没跟主人亲近而伤心,反而低着头为吃着新鲜草料而开心,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都没抬头看一眼。 闻意:……之前白疼这毛驴了! 周寒这马很是高大,品相还很不错,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起码也要15两银子,这真是捨得。 不过坐上去之后,闻意就感觉不爽了。 这马鞍本就是一人坐的,现在加上个他,那真的是挤到不行! 而且他现在整个人都在周寒怀里,这个时候闻意才发现,对方居然比他高半个头还多,而且还比他壮实不少,因为他占马鞍地小,感觉自己都要挤没了! 第49页 「你放我下去!我去租个马!」唿啸风声中,在马背上被颠的不行的闻意大喊。 周寒却是一点也没有停下的意思,马儿依旧在加速奔跑:「租马太浪费时间,天色已不早,咱们速去速回。」 这什么速去速回?这是要把他折腾死吧?! 等闻意终于下了马,整个人都彻底松了口气,差点脚一软摔倒,还是周寒拉住了他的胳膊。 闻意嫌弃甩开周寒的手,要不是他,他现在会是如此模样? 来回舒展了下身体,闻意这才缓过劲儿来,看了看四周。 这庄子他好像来过?虽然有些印象,但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都忘了是因什么来的。 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的下人也迎了上来,一看到闻意这脸,就连忙上前牵过了马,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也匆匆跑了上来:「闻郎君来了,老夫人那边已告知我们庄子转给郎君您了,我们这边也通知了佃户们。但没想到您今日就来了,不然我们把佃户们都叫来,认认您的脸?」 闻意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们先自己看看。」 管事闻言,心里也有了数,跟着两位郎君边走边说:「咱们庄子上的地虽都是旱田,但土地肥沃,收成每年都不错。近些时日正好小麦成熟,佃户们都在忙着收麦子。今年麦子都长得很不错,郎君不必忧心。」 闻意穿过庄子,一眼就看到了周围金黄的麦田,风一吹过,金色麦浪来回拍打,真是好看。 不少麦子已被割下,剩下短短的麦茬,佃户都满头大汗的拿着镰刀在田里忙活,这大热天下不少人都赤着膀子,浑身都被晒的黝黑,布满皱纹的脸上汗水不断落下,又被已沾满汗水的巾子擦去。 割麦子人的不分男女老幼,每个人都熟练无比。 管事在一旁说道:「趁着这些天天气好,要尽快把麦子割下,还要晒好,不然这一下雨打湿了,那就容易发霉,还不好卖了。」 闻意并非第一次见到这情形,可他之前从未觉得这些个佃户是如此辛苦。 或许是他亲自感受了劳作之苦,才更清楚。 第29章 暖房 「烧些凉茶给他们。」闻意最后只能这样说道。 管事有些诧异看向闻意,最后还是应声吩咐人去做。 闻意跟周寒只是大概看了看,毕竟五十亩地实在太大,基本上就是在庄子周围转了下,就回了庄子。 经管事介绍,这庄子也不是所有地全都租给佃户的,也还是自种了5亩地,一直由庄子里的下人种。 因老夫人慈悲,允了这庄子的佃户出相对较少的粮食获得永佃权,也就是除了不能转卖与另行租赁给他人土地,可以在自己租的土地上做任何事情。 因这里土地肥沃,租子还收的较少,这里的佃户算是相对过的较好的,所以现在这里的大部分佃户都是买来了永佃权。 「这可有暖房?」闻意还是更关心这个,毕竟他还是想要尽快种出那胭脂花,看看这新妆粉究竟能不能用。 管事恭敬答道:「只有个小暖房,冬日种些菜蔬给老夫人吃,并没多大。」 闻意点头,果然是有暖房。据他所知,宁安城不少官宦人家都自做有暖房,供给冬日菜蔬。甚至还有专门做暖房种菜冬日卖菜的,毕竟这些个冬日里的新鲜菜蔬价格都不低,更赚钱。 「那带我去看看。」闻意话音刚落,管事脸上就露出了为难神色:「郎君,这、这有些不妥。暖房那地方脏污的很,您怎能进去?不然等明日,今天我让人打扫干净。」 闻意却是有些不满:「这有何不能进的?不就是闲置了落了灰,我什么样的没见过,带我过去。」 管事闻言,这才立马说出了实情:「郎君,实在是里面臭的很。老夫人不喜铺张浪费,遂咱们暖棚用的是最便宜的马粪沤肥生热,虽然放置在暖房下面的地窖里,可是还是有臭味。」 闻意:……这他还真不知道。 「咱们这也没个温泉,若是有温泉,在温泉旁种菜既暖和又不像是马粪这么臭。但没温泉若是想要没味道,那就是要在地窖下烧柴火,可这比马粪着实贵太多,老夫人不允。」 闻意一挑眉,随即看向周寒,这马粪味的菜,不知道对方到底还种不种? 周寒却是没有动摇:「我这食肆又不是那些个用银器金器的酒楼,冬日里能有新鲜蔬菜已算的上不错了,再说洗干净谁能尝出来味道?」 闻意:……他绝对不吃周寒冬日做的菜! 闻意想到这,又想到了他要在暖房种花,自己这花会不会也跟着臭了?不对,他要的是花种,哪里会臭? 闻意心中松了口气,他这做脂粉的,就是不能有臭味,不然他自己都不会用。 就算是冬日里用马粪发酵,现在这时节怕是早就清理掉了,能有多少味道? 闻意还是坚持:「我还是想去看看,简单收拾一下就可。」 管事松了口气,这还好郎君没说直接进去,那暖房放了半年,里面如何都不知道,他也听说过闻郎君的纨绔名声,实在不想让对方看到那乱糟糟情景发脾气。 毕竟现在闻郎君就是他们的现在的主人啊。 管事连忙让人去清理,闻意跟周寒就暂且坐这休息。 而在外面,那些个在地里劳作的百姓顶着炎炎烈日不断割着麦子,实在累的受不了才暂时歇息。 第50页 张二就是其中一个,他实在累的受不了了,终于坐下休憩。 也没特意挑选地方,就直接坐在了麦地地垄上,没有麦茬扎着屁股。 擦干脸上的汗,张二还不断拿着巾子扇着风。 他就是这庄子土生土长的佃户,四代人都生活在这,他父亲攒好钱买下了那永佃权,但也没撑下几年,不过五十多岁就因病去世。 他爹这还算长寿的,张二觉得自己能活这么些年就知足了。 因掏了钱买了永佃权,那每年的租子就很少了,除去给官府交税,每年能留下的粮食也多了起来。 张二想把自己的儿子送去读书,女儿送去学女红。 这附近有个寺学,就是那些个和尚开的学校,本是给那些和尚养的上的学,但是也可出很少的香油钱,让他们这些百姓娃娃上。 官府也是有办县学,可那县学的束脩要的可多了,张二根本承受不了。 那些大老爷觉得很少的钱,对他们来说还是多,更何况那些个笔墨书本也不便宜。 张二还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女学知识,他不希望儿女还像他一样只能在地里刨食,看天吃饭,他希望他们也能有些个手艺,考上秀才进士这些他不敢想,能识字出来当个小教书的就不错。 总比他们强。 张二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劳作与炎热天气让他不断流汗,但是带的水已经喝完,再看这太阳就要落下去,去打水也耽误时间,张二想着,还是干完这些个活,回去再喝。 就在张二想要站起身来继续割麦子的时候,他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不远处走过来了一行下人,是他们这租的田的地主庄子里的下人。 他们怎么过来了?不会是像昨日那样耽误他们睡觉时间,把他们召集起来就为了说换了新地主吧? 张二虽听着父亲说之前那什么老夫人心地善良,也知道他们这已是附近过的较好的佃户了,可也对这些个下人厌烦。 平时就趾高气昂的,也没比他们好多少,反正张二很讨厌他们。 这新地主听说是老夫人的孙子,还是个纨绔,也不知换了之后会不会又提高他们的租子。他听说其他庄子有不少都出现过这情况的。 但再担忧,割麦子还是最重要的,张二拿着镰刀,刚要弯腰继续割麦子,就听到了那些个下人的大喊:「郎君慈悲,给你们送来了凉茶,要喝的过来领!」 张二一愣,砸吧砸吧了自己粘稠的嘴,又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最后还是没忍住,直起身来向那些个下人那走去。 张二接过那下人舀好的凉茶,一口气就直接咕咚咕咚灌下去,瞬间难耐的渴意终于消解了下去,还带着丝丝凉意。 「郎君怜惜你们,还特意让我们放到井里冰过,你们以后可不能忘了郎君的好!」 张二还是觉得有些渴,看来喝水的人不多,又厚脸皮凑上来:「能再来一碗吗?」 那负责舀茶的下人不耐烦的看了张二一眼,看起来很不爽,但还是重新给他舀了一勺:「喝完了把碗还回来,别想着把碗偷走,这可是郎君的东西!」 张二也不在意那下人的话,又一口气喝完了一碗凉茶,在下人虎视眈眈中把茶碗还了回去,这才提着镰刀去割麦子。 他还看到不少邻里都往这边走,看来看到这大热天的能免费喝茶,那都过来了。 张二忽然觉得,这新来的什么闻郎君好像也还行?就是那些个下人还是如此惹人厌。 ———————————— 等那暖房收拾好了,闻意跟周寒终于走了进来。 这暖房是由厚厚的纸围着的,并非闻意想的那种砖头建的,一旁的管事解释:「这用纸围着是为了透光,现在因不用,所以没抹油,冬日用这暖房的时候要抹上油,这样纸就能变透,如此养出来的菜才不像是那些个不见光的暖房养出来的发黄。」 「本在冬日种菜就是违逆自然,那黄的显然更是违逆表现,怕对老夫人身体不好,所以这价钱虽高,还是这样弄了个暖房来,让老夫人吃的放心。」 「冬日里不种菜,还能养些牡丹来卖,能回些本来。」 闻意点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通过风了,这暖房里几乎闻不到那马粪味,里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地,也不多,不过几分地,角落里还放着农具,不少上面还长了草。 「那马粪放哪?」闻意问道。 管事没想到闻意这还要看,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闻意脸色,还是让把人引了过去。 之前收拾的时候也让人收拾了里面,地窖口早就打开了,所以现在进去也没事。 暖房靠近门口的角落那的盖子已经被打开,地下有台阶,但看那高度,也并没有多高,成年人进去肯定是要弯腰的。 闻意凑过来一看,就是个普通地窖,还没仔细看,就嗅到了满鼻子的马粪味。 这每年丢发酵马粪,即使剩下大半年都闲着,这味道也都渗进了土里,一凑近那味道是真的让人受不了。 闻意连连后退,周寒也不动声色退后了一步。 闻意现在完全没了下去的心思,摆摆手说道:「盖上吧,这暖房不错,咱们走吧。」 管事松了口气,还好没进去,连忙引着两人回去。 这进暖房一看,弄的浑身都是马粪味,闻意干脆让人弄了些热水来,跟周寒分别简单沖了个澡,换上了管事让人备好的新衣。 第51页 这么一番折腾,那太阳已经落了下来,瞬间让闻意皱起了脸。 还是要在这住一晚了。闻意跟周寒在这简单吃了晚饭,就各自回了房。 这边床铺铺的比他自己院子里要厚上不少,那家具装饰让闻意恍惚回到了闻府,让他根本睡不着。 这头髮也还没干透,闻意最后翻身下床,适应了黑暗后摸黑穿上鞋点上了灯,拿着灯出了门。 第30章 失眠 打开门,扑面凉风吹到脸上,让闻意瞬间感觉凉爽不少。 他也没走远,直接坐在了门口台阶上,把灯放在了身旁。 月上中天,四周只能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与虫鸣声,远比不上在城里的热闹。要知道即使是半夜,那里还是能听到喧闹声,时不时还有巡检队路过的马蹄声。 这庄子的佃户们都住的离这庄子有些距离,而且这时辰那些个人也早已睡着,毕竟灯油也不便宜。 门前园子里种满了各色花草,还有着假山小亭,也算是个小世外桃源了。 就是这灯烧着,虫子都嗡嗡嗡的飞了过来,围绕着灯火飞舞,更甚者还直接扑入了火焰,死在了灯油里。 「啪!」 闻意一巴掌拍死了个蚊子,他现在在犹豫,要不要把这油灯灭了?不然这也太招虫子了,尤其是蚊子! 这不过一刻钟,他就拍死了十几个蚊子! 感觉明日肯定一身的包! 就不该半夜出来。 就在闻意想着还是干脆回去的时候,隔壁房门轻轻发出了吱呀一声,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闻意眼前。 对方看到闻意也有些诧异,闻意更是有些诧异,周寒身上只穿着一身白色的亵衣,肩膀上连个外衫都没披! 不过这大热天的,谁还披外衫? 这个时候闻意才恍然响起,自己也这身打扮,那就大哥别说二哥了。 周寒几步上前,来到了闻意身侧,也就是油灯的另一边坐下:「你也不得眠?」 闻意一听这话,瞬间翻了个白眼:「要是得眠,还会跟你一起坐在这?」 周寒笑了笑,侧头看着闻意怕是因嫌弃炎热而挽起袖子的胳膊上好几处已经起了红包,这明显是被蚊子叮了的地方,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个一个小瓷盒,递给了闻意:「这是紫云膏,治蚊虫叮咬,你抹一下。」 闻意没想到周寒居然还随身带着这个,看着披散着一头乌黑长髮,身着单薄白色亵衣,侧脸被灯光晕染成橘色却更加俊俏的模样,心里忽然冒出来了一句话:这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 但是周寒算什么美人?闻意忽然回过神来,立马重新转回头去,看向那些个花草。 周寒见闻意勐然转回头去,还以为是嫌弃这膏药,便直接打开了这小瓷盒,自己伸手轻轻摩挲紫色的药膏,很快凝固的药膏就因为肌肤的温度融化,紫云膏也就沾染到了周寒手上。 而后,周寒直接伸手将沾染上药膏的食指直接抹在了闻意被蚊虫叮咬到的红肿地方。 忽然被人触碰皮肤,闻意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往后瑟缩了一下,震惊的看着周寒:「你干什么?」 「给你抹药。」周寒说着,手中的动作也没停,食指轻柔的打着圈来回将药膏抹在红肿处。 闻意却只觉得一阵酥麻感从被周寒触碰到的地方直接传进了心底,让他瞬间红了脸,整个人往后挪了一大截,直接一把抢过了周寒手里的紫云膏,自己给自己抹。 这个周寒就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这是故意为了看他丢脸吧?! 周寒看着低着头给自己抹着药膏的闻意,尤其是对方他红了的耳尖,不由自主食指与拇指轻轻来回摩挲,好似在回味刚刚那肌肤细腻的触感。 抹完了之后,闻意将紫云膏直接重新塞回了周寒手中。 不过也因为这动作,让闻意那一头长髮垂到了地上。 周寒将紫云膏盖上,伸手将闻意垂到地上的头髮拢了起来,搭在了闻意的肩膀上。 闻意本就注意着周寒,对方又突然这动作,让闻意耳朵又红了,兇巴巴看向周寒:「我自己会弄。」 说着,闻意将后面的头髮全都拢到了胸前。 灯芯燃烧着灯油发出噼啪的声音,闻意闻到了一阵焦香味。 侧头看向去,一眼就看到了那被烧焦掉入灯油里的飞蛾。 这油灯就是简单的盏型油灯,下面是个不过巴掌高的方面手拿的细底座。 灯芯被固定在油灯中间的凸起,这灯油里已经躺下了不少虫子的尸体。 闻意现在也不知道跟周寒说什么,尴尬的他就干脆转移了注意力,看着这油灯,心中想着若是有东西罩着这油灯会不会好一些,要不然这灯油里虫子也太多了。 但手边什么都没有,用什么挡住这些扑火的虫子呢? 四处一看,闻意借着月光在花坛里看到了碎裂的瓷片,被杂草挡着,要不是闻意眼尖怕是也发现不了。 闻意连忙站起身来,几步来到那花丛前,将那白瓷片捡了起来,又重新坐会到了油灯旁边。 闻意还顺手捡了两个干树枝,那白瓷片先放到一边,把那两个干树枝上的叶子扒掉,当筷子一样用,将油灯里面的虫子全都清理了出来。 一旁的周寒就在旁边看着,一句话也没说。 这个时候的闻意早就将周寒甩到了脑后,专注起自己眼前的事情。 第52页 拿起瓷片,这个瓷片也没多大,有着弯曲弧度,一看就是碗或者碟子的碎片,不过半个巴掌大小。 但这弯曲弧度完全不能将整个油灯覆盖,要挡也只能挡一面,完全不够啊。 闻意又开始四处看,看从哪能翻出来些能用的东西来。 周寒原本还看着,后来便默默跟上,跟他一起捡东西。 瓷片,瓦片,还专门从屋里拿出来了茶壶,用茶水将这些清洗干净。 而后,闻意小心翼翼地将这几个片状东西放到油灯边缘,靠在油灯壁上,相互支撑,露出里面的灯芯,却将剩下的大部分地方全都遮住。 这也导致灯光聚拢,周围瞬间暗淡了几分。 周寒帮着闻意扶住几片瓷片,最终这参差不齐还很丑的一个防蚊虫的围栏就这样做好了。 但这个平衡很脆弱,看着就像轻轻一碰就能碰倒了似的。 而且这瓷片跟瓦片大小跟高度还不一样,其中有一块儿瓷片都比跟灯芯加火焰高了,而且很有些弧度,现在维持住的样子,这个格外高的瓷片正被灯火的火焰尖尖烧着。 灯火上下跳动,时不时跳到瓷片上,让瓷片被燎到的地方开始泛黑。 周寒在一旁的帮忙让闻意感觉尴尬缓解了不少,也没那么讨厌对方了。 还是有蚊虫被灯光吸引过来,可大都靠近后被烧死落在了瓦片瓷片上。 剩下的便一直在灯火周围盘旋,众多的飞虫围绕着灯光飞行,形成了一个飞虫圆球,勐一看还以为特意弄的油灯造型来着。 就是这嗡嗡的飞虫让闻意往旁边挪了好一段距离。 周寒则干脆坐到了闻意另一侧,不挨着油灯坐了。 闻意侧头看向周寒:「你还不去睡?」 「你不也没去?」周寒反问。 气氛略微有着些许诡异,闻意沉默了片刻,又想到了个打破这气氛的话题:「你看到这情况,还打算在这租地吗?」 「不。」 周寒这话一出口,闻意瞬间诧异看过来,这是真不打算租了?怎么感觉他心里还有些不爽? 「租的话还要我这边派人种,我看你这庄子里的人种就挺合适,我这边需要什么你这边种什么,收穫后直接送来,价格按照当时市价决定,只要照料得当,我肯定不会压价。」 闻意心里的不爽直接散去,听到这还颇有些得意,果然他这地就是好。 「可以,我明日跟管事说。」 周寒脸上露出了笑意,那双温柔的琥珀色眼睛却忽然一凝,看到了那落在闻意脖子上的蚊子。 周寒下意识伸出手,直接朝闻意脖子上那蚊子那边打去。 可是闻意完全不知道自己脖子上有蚊子,看到周寒这目露凶光伸手要打人的样子,被吓了一跳,瞬间向后仰去,手也下意识的朝后伸去撑住身体。 「你干什么!」 「啪!」的一声,闻意最后还是没有躲过伸手敏捷的周寒,被一巴掌打在了脖子上。 「啪!哗啦。」是那油灯里瓷片瓦片倒塌的声音。 闻意根本顾不上身后的事情,周寒将闻意整个人拉过来,躲过后面那一群飞虫,伸出手给闻意看。 只见周寒白皙手掌上正有着一只被拍扁的蚊子尸体,还有鲜血从蚊子破裂的肚子里炸出来。 闻意这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自己脖子平白无故被拍了一下,还是不爽,不由自主摸了摸被拍的地方。 「你都不会跟我说一下的吗?」闻意不高兴。 「怕那蚊子跑了。」 闻意瞪了周寒一眼,转头看向了那油灯。 灯芯被倒塌的瓷片压住,已经彻底熄灭,那些个飞虫在周围盘旋片刻,终于四散飞开。 周围暗了下来,不过闻意已经适应了这月光下的黑暗,伸手将油灯拿了过来,把那些个瓷片瓦片从灯油里拿了出来:「你看都怪你,灯都灭了。」 闻意最后把那个最高的把灯火压灭的瓷片拿起,看到上面已经积攒了浅浅一层黑色,还沾染了灯油,看起来像是能用的样子? 这瓷片还有些烫,闻意小心伸手摸了摸那被火燎过的黑圈边缘,仔细一看,手上沾染了黑色。 闻意心中一动,这不就是像是画眉的颜色吗?闻意转头看向了周寒。 第31章 画眉集香圆 周寒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而后就看着闻意忽的站起身来,跑回了房间,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只毛笔拿着跑了出来,重新拿起了那个有着被灯火燎过痕迹的瓷片,用毛笔沾染了灯油,而后在黑色痕迹那来回用毛笔画,把黑色与灯油混合均匀。 而后,闻意微笑看向周寒:「你把脸凑近点。」 周寒忽然觉得闻意这笑有点不怀好意,可是自己还是不由自主将脸凑了过去。 而后,周寒就眼睁睁看着闻意拿起了沾满那黑色痕迹的毛笔,直接画在了他的眉毛上! 「别动,别动。」闻意的脸也跟着凑近,小心的描摹着眉形。 周寒感觉闻意的唿吸都轻轻喷洒在自己的脸上,再加上对方居然是在为自己画眉,瞬间让他的心跳加速。 画眉画眉,不一向是代表夫妻情感和睦吗? 闻意完全不知道周寒心中所想,他对画眉很有经验,毕竟经常给丫鬟小厮画,轻车熟路的就依据周寒的眉形,将这一对剑眉画完。 第53页 拿着毛笔退回了原位,闻意上下打量,感觉这次真是画的极好! 勉强觉得其中有周寒长得帅眉形好的原因吧。 这画好的眉毛,更显得周寒英俊逼人,那双薄唇不点口脂居然还嫣红无比,脸颊皮肤比上了妆粉还细腻白皙,一点也不显得这画了的眉毛突兀。 周寒怎么长的这么好看? 最后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闻意迅速转移了思路。 这灯芯烧出的这黑色画眉顺畅无比,黑的还很正,真是极为适合画眉! 那他是不是能开发出这新的画眉用的东西来? 现在市面上都是流行画眉石,因它很是便宜,产量大,但相应不大好用。贵的那些就是铜黛,还有更贵的螺子黛,都发青。 当然,要是想画眉,用烧了的碳画眉的都有,但相对价格没那么贵还好用,还是黑色的画眉物品好像真没有。 这个时候闻意也想起,这灯火烧出黑色的方法,怎么那么像是做墨的步骤?不过墨是烧好了加胶,这个是加油便可! 闻意想着就兴奋起来,他这是又研究出了个新的东西来!铺子里终于可以卖新东西了!明日便回去尝试! 就是那院子里好似没地再弄这画眉物件了,闻意的眉头皱起。 他看了看四周,忽然想起,这庄子里也是有不少下人的,现在都是他的了,那做这些不是更合适? 且这里做的话地方大,不易起火,毕竟还是要烧灯油的。 闻意越想越顺畅,越想越高兴,直接把周寒晾在了一边。 周寒原本耳朵还红着,现在看着明显心思早跑远了的闻意,彻底冷静了下来。 闻意豁然间站起身来,一手拿着毛笔,一手拿着已经灭了的油灯,匆匆说了句「明见」,直接跑回了屋。 他要赶紧睡着,这样就一觉到第二天可以让人开始做这个画眉用的新玩意了! 周寒看着紧闭的房门,心中轻轻嘆了口气,拿起了被闻意落下的茶壶,也没敲门送到闻意那屋,而是拿进了他的房间。 月亮慢慢落下地平线,天空终于逐渐明亮起来。 「嗝、嗝嗝——!」 嘹亮的公鸡打鸣声把睡梦中的闻意叫醒,一想到今天要干的事情,他立马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 洗漱完吃了早饭,闻意直接跟管事说:「我要在暖房种花,现在就种,等冷了再用马粪升温,明日我让人把花种送来。那暖房再新建一个,新建的之后给周寒种菜。」 「还有,我这朋友是开食肆的,正好这小麦也收割了,地里按照他的意思种上菜,到时候种好了直接卖给他。对了,也养上些牲畜,好好养。」 周寒点点头:「只要这些个东西不太差,我都按照市价收。」 管事点点头,这些事庄子之前也都是干的,不过一般都是随便卖掉,价格波动一直不小,而且许多时候也有不好卖的时候。 现在只要种就有人收,那这相当于给了庄子一个稳定收入来源。 「还有,我想在这弄个作坊,专门做画眉的东西,不过今日要再试一试,若是这个成了,那就得让大家忙起来做了。当然,让大家忙这些,月钱也会跟着涨。」 管事双眼瞬间放光,虽这庄子收租还种地,钱肯定是不缺,可相比于在闻府能时不时收到赏赐,那真的是差上不少,毕竟租子的钱与种地钱都是老夫人的,他们只拿固定月钱的,现在一听涨钱,那谁不高兴? 「拿个大点的油灯来,能放冷水的那种,再拿个碗来。」 管事立马利索的让人拿东西过来,闻意说的这种油灯,在宁朝很是普遍,这油灯是双层的,里面是放油的,油灯璧加厚有个夹层,能够加入冷水,让油灯的油降温,从而烧的慢。也就是个节省灯油的油灯。 既然要大批量制作,闻意也就想着不能浪费,那都是他的钱啊。 加入灯油,加上水,点燃灯芯,将碗倒弔扣在灯火上面,闻意就先让周寒跟管事商量种什么菜。 他也不在这守着,出了庄子。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一眼望去依旧是金黄的麦田,不过大部分都已经只剩下麦茬,更远的地方还能传来啪啪啪的隐约声响。 闻意一问身边跟着的下人,才知道这声响是给麦子脱粒的声音。 周寒跟管事商量好后便直接离开,他虽收了徒弟,但他还是主厨,不能离开太久。 等到快中午,闻意看着这黑收集的差不多,终于将倒扣的碗拿下来,倒入香油,将这些黑色痕迹集合起来,搓成了圆球。 又用油化开一点画眉,还是那样顺滑! 闻意现在是灵感迸发,这制作方法,这东西就叫画眉集香圆吧! 闻意美滋滋的想了半天,又想到了要把这圆球装起来才能卖,但这样装到口脂那样的小盒里,球形就不大合适了吧?还多了一个搓成球的步骤,这样还不如平铺进瓷盒更方便,那这就不能叫画眉集香圆,那应该叫画眉集香饼。 但感觉就是没有圆好听啊。 算了,还是叫画眉集香圆吧,不是圆球但是那瓷盒也勉强算是圆吧? 闻意留下五百两银票,让管事开始做弄这画眉集香圆的作坊,尽快开工,要走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来,昨日他是跟周寒一起骑马过来的,现在没马了! 第54页 算了,闻意还是骑上了庄子的小毛驴回了城。 不过这毛驴很他买的小毛驴那完全不能比,一点都没有家里的毛驴可爱。 回了院子,一切已久如常,闻意又叫来窑厂的人,定制了新的小瓷盒,专门用来装画眉集香圆的,做好了送到庄子上去。 而后,看着这两个院子,闻意开始琢磨买下这两个院子的事情了。 现在这钱也相对充足了,毕竟花露大卖,每日虽不像是第一日那样日入千两白银,那也是每天几百两的赚着。 且这两个院子没有水井,用水都是伙计去外面打,耗时耗力,但要打水井那可是要花30两银子,不租了那就是白白便宜屋主了。 但要让屋主掏钱,怕都扣的不肯做。 但买下这两个院子也需要七百两银子,不是小钱了。 虽然每天有几百两银子进帐,可这近七成都要花出去,做成花露头油,还有各个伙计的月钱。 现在还又掏了五百两银子去做画眉集香圆,再一下子掏出这么些钱来…… 闻意一咬牙,还是决定买了!不然万一他们不租了怎么办? 而且这还种着花呢。 那庄子可是给他省了一大笔买地钱,他现在买两个院子怎么了。 闻意一想,立马联繫了牙人,跟两个屋主讨价还价半晌,用了六百七十两银子买下了两个院子。 地契一拿到手,闻意虽有些心疼,但心里无比满足。 自己这在城里也算是真正有自己的房子里。 地契一到手,闻意就联繫打井人来看地,选中地方开始打井。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晚上,打井人看好了地,明日正式来打井,就打在了做头油那院子。 闻意躺在床上,胳膊上被蚊子叮的包又开始痒了,伸手边挠边想着,这墙也要砸了,这样两个院子出入才方便,这明日再找人来弄。 周寒用的那膏药叫什么来着?好像叫紫云膏,明日他得买一盒来,要不然身上太痒了。 闻意想着想着,终于进入了梦乡。 「喵呜~喵呜~喵嗷呜!!」 这半夜的怎么还有猫叫声?这附近除了当时被他抓住的猫儿,后来还跑走再也没回来过,就没猫了啊。 「喵呜~喵呜~嗷呜喵!」 闻意一个翻身,捂住了耳朵,这猫是发、春了吗?怎么大半夜的乱叫? 「喵嗷呜!」 「嘶!」 闻意瞬间惊醒,直接一翻身坐起,低头一看,他居然看到了一只猫跟一条蛇在他屋子里打架! 怪不得叫声如此近! 不对,那蛇怎么这么眼熟?不是刚搬进来见到的那条蛇吗?这看着还胖了! 这蛇居然没跑?那他这几个月居然一直跟蛇睡一块儿? 还有这猫怎么还有些眼熟?白色的长毛,那双漂亮的蓝眼睛? 第32章 睡在蛇……上? 这怎么那么像是被他抓去做头油实验的猫?? 一猫一蛇感应到了闻意的动静,瞬间转头看向了闻意。 长蛇嘶嘶吐了吐蛇信,那白色猫儿瞬间跳了起来,原本就炸起来的毛更炸了,整个就成了一个毛绒球,惊恐看着闻意,嘴里还发出「喵嗷呜呜呜」的低吼,整个猫的身体都压低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闻意一看这猫儿模样,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这怕不是真的那只被他拿来折腾的猫吧? 不过这怎么跑到这来了? 那猫儿刚沖闻意开始低吼,长蛇就瞬间调转了脑袋,脑袋高高昂起,冲着白猫威胁吐着蛇信的发出嘶嘶声,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一样。 闻意:??? 白猫被蛇这么一吓,瞬间向后一跳,整只猫的后背都弓了起来。 那蛇立马也蜿蜒着身体慢慢追上来,白猫吓得更厉害,慌不择路的直接一个转身就要向外跑,可是四周全都是封闭的,门窗户没一个打开的,后面的长蛇还越跑越快紧追不捨。 白猫见实在无路可退,根本来不及思索,直接一个跳跃跳上了床,一把窜进了闻意的被窝里。 闻意:…… 那蛇看到这猫躲到闻意身边,高昂的脑袋终于缓缓低了下来,蜿蜒着身躯慢慢爬进了床底,不见了踪影。 闻意:………… 他床底下不会是一直都有一条蛇吧!? 闻意这剎那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钻进薄毯子里的猫儿更是吓得喵呜喵呜叫着,连连往闻意怀里钻。 明明之前还那么怕他,怎么现在不怕了? 看来谁都怕蛇,不止猫怕,闻意也怕啊! 一想到一条长蛇就在床底,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从下面钻出来,闻意就感觉毛骨悚然,浑身发凉,根本一丝睡意也无了! 本来不喜欢猫的闻意应该现在就把猫儿扔到床下去,可是现在一想到床底下有蛇,那跟猫儿凑到一块儿相互取暖好像也是多了一点安慰? 呜呜呜他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安慰!为什么那蛇居然在他床底?还有这猫是怎么窜进来的? 猫儿浑身炸毛瑟瑟发抖,嘴里发出可怜兮兮的嗷呜喵呜声,闻意居然从这模样里看出一丝可爱来,这简直是破天荒了。 闻意抱紧猫儿,努力回想,他不是把整个院子都挂了驱蚊虫驱蛇的香囊了吗?时不时还撒药,这怎么还有蛇? 第55页 忽然,闻意想起来,他之前嫌弃那香囊味道不好闻,根本没在卧室里放! 不会是那蛇被味道驱赶到了这吧? 闻意:…………他这算不算自己坑自己?? 明天一定要把那驱蛇香囊挂屋里! 现在闻意根本不敢下床,他怕万一脚刚放下去,在床底伺机而动的蛇就冲出来一口咬他怎么办? 睡觉那是更别想了,一想到那蛇会趁着他睡着爬上床,那简直是不能更惊悚了好吗? 这事又不是没发生过! 何夕一大早起来,收拾完自己之后才发现,一直跟他差不多时间起的闻郎君居然今日没有起来。 难道是昨日太累了? 何夕犹豫着走到门口,正在想着要不要敲一敲门,最后刚决定还是先去买早饭去,就听到了里面闻郎君的大喊:「何夕你赶紧进来!记得拿个火钳!屋里有蛇!」 何夕瞬间冷汗就冒出来了,慌忙跑到厨房把火钳拿到手中,小心翼翼推开门,一眼先看到了抱着猫坐在床上披散着头髮的闻郎君。 「蛇就在床底,你小心点。」 何夕一听,再瞅瞅闻郎君那眼底的青黑,这不会是一晚没睡吧?还有这猫是怎么回事? 何夕来不及深想这些事,一步一步轻轻来到床边,小心弯腰看向那床底。 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让何夕能够隐约看清楚床底的情况。 在靠着墙的最里面,好似就是有一团盘在一起绿油油的东西!但是周围还有一团一团模煳的东西。 何夕试探着小心把火钳伸入床底,那团绿油油好似还在睡觉,没什么动静。 何夕见状,心也已经高高提着,看距离差不多之后,瞅准蛇的脑袋,直接一钳子下去,精准夹住了蛇的脑袋下面一点的脖子,而后立马往外退。 蛇被这么一夹,立马就疯狂挣扎起来,长长的蛇身瞬间蜿蜒缠绕到了火钳上。 还好火钳很长,所以基本上蛇身全都缠在了火钳上,只有尾巴尖扫过了何夕的手。 但这也让何夕瞬间起了鸡皮疙瘩,飞快跑出了屋子,打开早就准备好的笼子,连火钳带蛇全都扔进了笼子里,顺便把盖子盖上。 何夕这还不放心,又在上面压了块儿砖头,以防蛇跑出来。 何夕弄完这些,又找来了笤帚,看着松了口气的闻意说道:「郎君,要不您先出去,这床底我看还有东西,要都扫出来。」 床底还有什么?一晚上没睡的闻意那真的是累到不行,本来还想立马好好睡一觉,现在一听只能立马下了床,穿上鞋子外套都不披,直接抱着猫出了门。 那装着蛇的笼子就放在屋檐下,闻意就看了一眼,就能看到桶形笼子缝隙里绿油油的蛇皮,立马离得远远的。 而后,闻意就看到了那被何夕用扫帚扫出来的不明物体:长长的,黑黑的,一块儿一块儿的,这怎么那么像是…… 何夕惊唿:「郎君,这是蛇的秽物,看这量,怕是在这待了有好久了,这还有新鲜的呢,都没干,应是最近拉的。」 闻意差点呕吐出来,一想到他床底一直有条蛇,还一直睡在蛇粪便上,闻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房间全都检查一遍,都收拾一遍,被褥都买新的!」 何夕应声:「郎君,您要是不嫌弃,不然暂时去我那休息一下?」 闻意这实在有些困了,他也没什么嫌弃的,当即就要应声,就听到了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嘭嘭嘭。」 声音还不是很大。 闻意看何夕在那收拾,还是自己抱着猫小心绕过那装蛇的笼子过去开门。 那蛇在笼子里也不安分,不断挣扎发出「嘭嘭嘭」的撞击笼子的声音,让笼子来回晃动。 闻意打开院门,还没看清楚人是谁,就先听到了对方的声音:「我听闻有一只白猫跑进你们院子了,你有没有见到?」 闻意一抬头,就看到了神情惊诧的周寒。 闻意低头看了看这怀中白猫,又看看周寒,立马把这猫塞进了周寒怀中。 「原来这猫是你养的,乱跑跑进我屋子里还打扰我睡觉!」 周寒脸上露出了抱歉神色:「对不起,这猫儿昨日跑出来了,没想到居然跑到你家来了。」 尤其是看到闻意眼底的青黑,周寒更是心疼。这猫儿怎么能……嗯,他刚刚不是见到闻意抱着猫了吗?猫儿还那么安分的任由闻意抱……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嘭!」 闻意瞬间转头,一眼就看到了身后不远处那装着蛇的笼子倒在了地上! 盖子瞬间倒下,里面的蛇立刻蜿蜒而出,一看就是要逃走! 闻意浑身汗毛就竖起来了,也顾不得什么,立马转身一熘烟的跑到了周寒身后。 周寒闻声望去,却因为闻意的遮挡,只看到了最后跑到花丛里的蛇的尾巴尖。 他瞬间猜到了或许是怎么回事,闻意怕不是被蛇吓得没睡着吧? 何夕也听到动静赶出来,却早就没了蛇的影子。 周寒看了看闻意那眼底青黑,又看了看了那消失的蛇,开了口:「何夕,你这边去找专门抓蛇的来把这蛇抓走,我这边带闻意去我那休息。」 何夕连忙应声,闻意这实在太困,现在蛇又跑了,只能去周寒那睡了。但即使如此他还不忘对何夕说道:「这些花注意点,别让他们踩死了。那蒸罐你小心放好,也是不能让他们看的,还有那些东西你也知道,都要小心。记得我房里的东西要换,床也换了!打井的今日也来,你就兼顾忙活一下,还有那墙也是要推了的!记得让伙计把花种送到庄子里。」 第56页 何夕连连点头,周寒看闻意这还穿着亵衣,把自己轻薄的外衫脱了下来,披到了闻意身上,那一头长髮直接给他挽起来,简单盘好,用自己的帕子给闻意繫上。 闻意困到不行,现在就是任由周寒摆布,直接被人抱到马上,路上在他怀里就睡着了。 睡着前闻意还在琢磨,何夕现在再忙活这些洒扫事情已经算是有些浪费了,还是再从牙人那买几个下人来? 还好花露已经由信得过的伙计开始做,他跟何夕现在忙其他的也是可以的了。 周大郎食肆的伙计们今天震惊看着自家东家居然从外面抱了个郎君进来! 那郎君还是只披了东家的外衫,头髮都松散了,这一看…… 东家不是一向清心寡欲吗?这么些日子也没见去些个青楼楚馆,连去勾栏看戏都没有,这怎么突然抱了人回来?!! 他们东家不会被这不知道从哪来的男人迷了眼吧? 只有之前送过书的伙计迷惑的眨了眨眼,这被东家抱着的人好似有些眼熟? 第33章 云肩 闻意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屋里没点油灯,在逐渐适应黑暗后,闻意看清楚了周围陌生景物,才恍然记起来,自己这是在周寒这了。 但是他怎么过来的?好像他半路就睡着了。 闻意觉得有些尴尬,自己这实在有些丢人,怕不是被周寒抱进来的吧? 可咕咕叫的肚子催促着闻意赶紧快些去找吃的,闻意终于坐起身来,低头穿上鞋,又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还只穿着亵衣。 这样出去会不会有些不大好?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闻意眼角余光看到了被放在桌上的衣物。 闻意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 这一看就是为他准备的。 闻意心情复杂,周寒还真有些细心。 闻意先拿起油灯旁边的火摺子点燃灯芯,伴随着亮起来的光,闻意这才将这一身青衣穿到身上。 不过看着衣裳大小,应是周寒的衣裳,袖子与裤脚都长出一截来,还要让闻意把这多出来的挽上去。 闻意不由羡慕嫉妒起来,这周寒怎得这么高?他为何不能也多长些,也俯看周寒? 但这念头只能心中想想,闻意这身高已经这样,还能怎么办? 穿好衣服出了门,却没想到直接迎面碰上来了端着托盘走过来了的周寒。 闻意一下子就嗅到了那里面的香味,剎时感觉自己的肚子更饿了。 闻意连忙打开门,周寒这时也看到了他,连上露出了淡淡笑容:「看来我估算的差不离,你这时候果然醒了。」 闻意下意识反驳:「若我不醒呢?」 「那就把你叫醒。再睡下去我就该叫大夫来了。」 闻意:…… 闻意默默跟周寒进了屋,看着对方将托盘上的饭菜放好,自己坐了下来。 周寒将托盘放到另一张桌子上,自己也坐了下来。 这个时候闻意才注意到,周寒身上还穿着个奇怪东西,就是个简单白布,围在身前,从脖子到膝盖上,背面却只用两个带子繫着。 这白布看起来已经有点油渍了,看起来并非爱洁的周寒会穿的。 闻意一看就问道:「这白色的是何物?」 周寒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身上居然还穿着这围裙,立马身手解了下来,放到了另一张空椅子的椅背上:「这是从边外那些个地方传来的叫围裙的东西,我看它正适合做饭的时候穿,能让衣服避免沾染上油污。」 闻意一听这这个,脑海中却像是被闪电噼中,灵光乍现! 他也时不时去铺子里看的,那些个小娘子们说的那些话他还记在心中。 「这头油就是有一点不好,容易沾灰,还容易污了衣服。」 这围裙模样的东西可以挡在身前避免油污沾染,那避免头油沾染到衣服上,是不是也可用什么东西挡一挡? 闻意瞬间灵感乍现,现在就想拿出笔来画东西。 可是自己这肚子又咕噜叫了一声,真是飢饿难耐。 闻意反覆记下这灵感,终于回过神来拿起筷子。 这时他才发现眼前居然是面,上面满满都是散发着诱人香气的令人馋涎欲滴的鳝丝。 再看中间放着的大汤碗,里面满满的都是羹,不过这是什么羹? 周寒边给碗里舀羹,边介绍:「今日应季的河鲜只剩下这鳝鱼了,所以这都用鳝鱼做的,这是鳝丝羹,面是鳝丝面。」 话说完,周寒已经舀好了,小心将汤碗放在闻意跟前,这才开始舀自己的。 闻意已经被香味勾引的不行,直接拿起了勺子率先喝了一勺鳝丝羹。 轻轻咀嚼,鲜香的鳝鱼,还有黄花菜、冬瓜和葱丝,带着酱香与淡淡酒香,因用芡粉勾芡,口感顺滑无比。 这恰到好处的搭配让闻意在咽下去的瞬间胃口大开,连连喝了好几勺。 周寒见自己的饭闻意如此喜爱脸上笑意那是更扩大了几分。 「先吃面,别一会儿坨了。」周寒提醒。 闻意这时候终于放下勺子,拿起了筷子,开始嗦面。 面一咬就知道是扯出来的,劲道无比,鳝丝跟羹里的鳝丝不一样,微微焦,一看就是大火炒出的,味道更浓郁,更加富有嚼劲儿,跟劲道的面放在一起吃简直是太开胃了。 第57页 闻意这唿噜噜一碗面就下去了,再唿噜噜,那一大盆汤更是半盆都没了。 这样闻意才吃饱,摸着肚子靠在椅背上,感觉现在的生活无比美好。 他之前为什么要觉得美食对生活没什么影响?现在感觉真的让人能心情更好。 起码让他忘了……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影响食慾! 周寒刚吃完面,正在喝剩下的汤,闻意一下子站起身来,想要找点事情转移注意力,也是要别一会儿忘了。 「有纸笔吗?」闻意问道。 周寒指了指靠着书架那张桌子:「那都有。」 闻意这时才注意到这居然连书架都有,连忙走过去,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 都不是他喜欢的。 闻意来到桌前,先磨了墨,这才铺好纸,用毛笔沾上墨汁开始画自己想想中能够放在肩膀上遮挡头髮的东西。 起码要先有个领子,毕竟小娘子们还是爱美的,好看才会有人买。 肩膀上能让头髮不将衣服染脏的造型,那应该是个倒三角形,前面后面都要有,那这展开就是个四方形状。 这也不该是简单就是如此模样,要就是个四方模样那就是闻意自己也不愿意穿。 这应该是有这漂亮花边的,前面还要有个开口,能够展开扣上,易于穿戴还好看。 首先这四个尖角就不能太尖,那用什么图案装饰这边缘呢? 闻意正在思索的时候,周寒已是喝完汤,踱步到了闻意身后,看着纸上的图案。 闻意字虽然平平,画还是能让人看懂是什么的。 周寒看闻意那笔在这四方形状的边缘不断停留又没下笔,又看到那衣领,隐约明白了闻意是在画个什么样的东西。 「这类似衣物在那些个神佛画上见过,他们都是画些祥云图案,你不然也画些祥云?」 闻意闻言,愣神了片刻,他怎么没记得那些个神佛画上有这个东西?他好像也没认真看过。 不管了,反正周寒说的祥云图案好像不错。 闻意直接在边缘画出了祥云。 左看右看,这边缘要不然就按照这祥云边裁剪?但这张纸已经画上了四方的边,现在也看不大出好不好看。 闻意干脆把这张纸掀开放到一边,又拿来一张新纸,重新按照祥云画这衣服的边。 画好后,闻意看着这四方边全都变成了祥云边,满意点点头。 这样果然好看许多。 「你这是画来做什么?」 「用来不让抹了头油的头髮沾染到衣服上。」 「这模样不然叫云肩吧。」 闻意闻言有些诧异看向周寒,没想到他那糟糕的起名水平好像好了? 可是闻意又看了看这祥云图案,又看了看这造型与用处…… 周寒起名还是这么简单粗暴。 可是这名字也算是恰如其分。 闻意便也没辩驳:「名字不错。」 说完,闻意看了看这桌上的笔墨纸砚,才想起来,这下人房间里可不会放这些,客房哪里会如此齐全,还都是用过的。 这不会是周寒的房间吧? 闻意迟疑了一瞬,问道:「这不会是你房间吧?」 「这就两个房间,一个我住,一个我那徒弟住,你住我这合适些。」 怎么感觉有些诡异? 闻意忽然觉得有些许不自在,清咳了一声:「这饭也吃了,我也该回去了。」 闻意看这墨也干的差不多,利索卷好,看向了周寒。 周寒薄唇一抿,却让闻意察觉到了些许不安。 可是转瞬间这不安就消失了,周寒带着笑意说道:「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到时候你不是还得一个人回来,那我还要再送你回来吗?再说我一个大男人,送什么送,我骑你那马回去就行,明日我让伙计将马给你送回来。」 最终,周寒还是在店门口目送闻意起码离开。 清冷的月光落在青石板路上,哒哒哒的清脆声音在这还有些熙攘的街道里却清晰的传入周寒耳中。 看着闻意那身着青衣马背上挺拔的背影半晌,直到对方消失在了视线内,周寒这才转身回去。 这时间东市还有些热闹,闻意一路骑马回去还看到不少人。 到了院子的时候才巳时,闻意将马儿放到驴厩里,躺在地上睡着了的驴儿动都没动一下。 何夕听到动静赶出来,欣喜道:「郎君您回来了,这院子已经收拾好,蛇已经被抓出去了。我怕您嫌弃原本住的那屋,就擅作主张把我跟参商的房间跟您的房间换了,东西都换了新的,您回来就能休息。」 闻意没想到何夕这居然连房间都换了:「不必如此,那房间清理好就可。」 「我怕那蛇又回去那屋,就想着索性换了。」 闻意瞬间闭嘴。 这时间也不晚了,闻意就让何夕回去睡了,自己来到了换了的自己的房间。 这房间其实跟之前他那房间大小差不多,现在里面已经焕然一新,床被褥都全是新换的。 闻意简单洗漱完,躺在床上却没一丝睡意,白天都睡够了。 第34章 乞巧节 辗转反侧半晌,闻意还是下了床,来到书桌前,又开始琢磨起他的云肩来,这还能加上刺绣,还能弄成其他模样…… 第58页 就是需要打样,要不然也不知道做出来好不好看,好不好穿。 他好似也不认识绣娘这些,那该去找谁呢? 明日不然问一问何夕他们? 闻意最后又反覆修改画了三张图,最后终于有了困意,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起来,闻意就拿着画纸找上了何夕:「你有没有认识的绣娘?我有些东西想找她们做。」 何夕立马摇头:「这我可不认识,但是郎君若是要找的话,可以问问参商,他或许认识。」 闻意瞅着何夕这古怪神色,眉头一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那我去找他去,顺便从牙人那买个下人过来,专门负责洒扫院子,以后你就专心负责做头油花露这些了。」 何夕摸了摸脑袋:「其实我一个人做这些也不累。」 「你不累我看着都累。而且你都是管事了,再做这些让那些伙计怎么看你?我走了。」 说完,闻意已经快步来到了驴厩前,直接翻身上驴,把马也牵上,出了院门。 正好去东市,顺便把马还了。 闻意先到了周大郎食肆,也没进去,让伙计把马牵走,自己就骑着驴儿走了。 到了脂粉铺,闻意直接进入铺子,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台后的参商。 本来他还在专心算帐,旁边的伙计一看到闻意到来,立刻迎了上来:「东家怎来了?」 一听到这声音,参商立马抬起头来,直接看到了闻意,立马站起身来,几步就来到了闻意跟前:「郎君,您怎么来了?」 「我这需要个绣娘来做些东西,听何夕说你有相熟的绣娘,就来找你问问。」 闻意的话刚说完,参商的脸唰一下就红了,原本利索的嘴都磕磕巴巴起来:「这、这他怎的知道的?郎君、这,我,我是有相熟绣娘,可那也……」 「我也照常付钱,看样子你跟她也熟悉,我让她做的东西需要保密,不能外泄,所以要找可靠的人。」 参商纠结了片刻,那脸更红了几分,难得又带上了些许扭捏:「那、那阿霏挺合适的,郎君不放心也可直接签契书。」 看着参商这忐忑扭捏神色,闻意脸上笑意更甚:「看来参商你跟那阿霏好事将近?这样你跟何夕的奴籍也要尽快处理。嗯,你跟何夕看哪日都有时间,我们去官府办一下这事。」 参商整个人都愣住了,完全没想到闻意会直接说出这话来。 他本以为自己会是一辈子的下人,更甚者自己的孩子也会是。就算喜欢阿霏,但他还是怕自己的身份配不上她,毕竟他说实话就是个下人。 参商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努力眨动自己的眼睛不让泪水流下,声音都带上了哽咽:「多谢郎君!我这就叫阿霏过来。」 说完,参商一擦眼泪,直接从台后沖了出来,一熘烟跑了出去。 参商很快就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简单棉布衣裙的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也不过才二十出头,衣服头髮打理的整整齐齐。 前面的脂粉铺不适合谈事情,几人来到了后面的房间里。 「郎君,这就是梁霏,是这东市有名的绣娘,她开的那家铺子在整个宁安都小有名气的。」 梁霏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见过闻郎君。」 「坐下说,参商你先去前面看着铺子吧,我跟梁霏聊。」 参商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已有伙计上了茶水点心,闻意喝了一口茶,这才将手里的图拿给梁霏看。 「这是我画的衣裳,我起名叫云肩,但也没做过,不知这做出来是何模样,会不会穿着不舒服。」 梁霏坐下接过那几张纸打开仔细查看,惊诧的神情出现在脸上,看完才抬头说道:「这模样做起来会有些费时,但应是不难看,就是对衣服的搭配有些要求。」 梁霏说着,没忍住问道:「您做这云肩,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赚钱。」闻意认真。 梁霏:…… 看到梁霏略微有些诡异的视线,闻意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清咳一声说道:「我看那些个小娘子用了头油容易将头油沾染到衣服上,所以想着设计个云肩,那样到时候就脏的是这云肩,脏了就可以单独洗这云肩了。」 闻意这几张纸上除了第一个画的祥云边的云肩,后面还有其他花边的,看着都挺不错。 「郎君真是个细心人。」梁霏感嘆。 「我想着让你这边做些云肩来,若是成品不错,我就打算在铺子里卖,或者当做贵客的添头,也能体现我们铺子的独特。」 「但这云肩更需要衣服搭配,且在您店里买东西的小娘子们穿衣物怕是都会量身制作。」 「我也知道,但是若是流行起来,那最初不还是我这发明出来的?我只是让人知道,我们如意脂粉铺总有新奇又好用的东西。」 闻意说着,又喝了口茶:「当然,你说的这些担忧也是正常,但我也可与你那裁缝铺联合,获赠的云肩可以去你那量身定做,拿着我们的贵客凭证去你们铺子定做云肩也可有优惠,你这边也可再给那些个娘子们推荐些适合搭配的衣服。」 梁霏越听眼睛越亮:「郎君,这几个云肩我会尽快做出来带给您看!」 闻意微笑,又与梁霏商量了分成细节,签订了契书,梁霏就匆匆离开,连外面望眼欲穿的参商都没理,直接走出了脂粉铺的大门。 第59页 参商:……阿霏是不爱他了吗? 闻意微笑拍了拍参商肩膀:「继续努力。」 说完,这才骑上自己的驴儿找牙人去。 那跟梁霏的契书分成是四六分,闻意六,梁霏四,闻意提供图纸,帮梁霏铺子引流,而梁霏负责制作云肩。 当然,这分钱的部分就只是云肩的钱。 找个洒扫下人并非什么难事,毕竟不像之前是要做东西的,但闻意还是有一定要求。 就是能沦落到牙人这的看起来都有些不大好,最后他还是挑了个年纪最小的,16岁,却依旧瘦瘦小小仿佛十三四岁。 签契书时闻意才知道他的名字,叫陈引。 闻意嘆了口气,给他买了量身衣服跟些日用品,陈引还慌忙上来帮忙拿。 最后闻意自己也没骑驴,跟陈引一起走回去了。 不过这一走,也让闻意琢磨起来,他这要不然买个马?现在虽然钱花出去了不少,买匹马的钱还是有的,反正也不买那些个好马。 这人多了,就一头驴也不方便,还是买匹马,马出去了驴还能让人骑。 闻意才不会说自己是眼馋周寒的马了。 回去让陈引简单沖了个澡换上新衣服,先让他吃了饭去休息了。 闻意自己则是回了房间,一眼看到了日历,再过几日就七夕了,闻意觉得这正是的合适时间! ———————————— 七月初七,正是七夕乞巧节,牛郎织女鹊桥相汇的时候,也是还未及笄的小娘子们乞巧的时候。 一大早打开喜盒,先看看里面的喜蛛有没有结出好看的网,再看看供给织女的水果上有没有结网,又拿出水盆放在太阳下,等待灰尘落入水中形成薄薄的膜,再将针扔下看那盆底看形成的倒影,只要不是细如针粗如槌,那都会迎来一阵欢唿。 这些个都做完,只要有一项成功,那就是得了巧,那就会成为手巧的绣娘。 若是一个都没成功……不怕,那就等第二年! 但真正手巧的娘子们等不了第二年,她们凭藉实力得巧,拿着多孔针在月下对月穿线,能成功的哪个不是手巧之人? 小娘子们为了得巧几番忙碌,那些郎君也不示弱,一个个争相到魁星庙里祭拜,都憧憬着自己能够夺得魁首,光耀门楣。 家里没有这年轻郎君娘子的,那趁着日头好,一个个开始晒书晒衣,驱散上面的霉腐味道。 嵌着蓝色与红色宝石的金蛛簪在鬓髮间闪耀,杨婉兮手拿着绣着精美莲花的绢扇轻轻扇着风,将她身上的淡雅的玉兰香味扇出,衣摆划过后留下淡淡玉兰香。 趁着乞巧节,杨婉兮终于再次出了门,那些花草山丘早已看腻,杨婉兮带着婢女来到热闹的东市寻摸些新奇玩意。 这还没走多远,杨婉兮就远远看到了一家铺子门口那明显比别的铺子多的人流。 难道是个卖乞巧节物件的铺子? 走近一看,杨婉兮终于看到了那铺子的名字。 「如意脂粉铺?」杨婉兮自语。 一旁的婢女立马低声说道:「娘子,之前那些花露都是在这家铺子买的,您还是第一个进店的,他们还给了您一个铜凭证,说是凭藉这个能便宜两成,后面买花露果然便宜了。」 杨婉兮并不知道后面事情,毕竟后面都是让下人来买的。 她这时记起来,这就是那个闻意开的铺子? 那个宁安城有名的纨绔,抓周抓出胭脂的那个,跟周寒齐名。 这是又折腾出什么新东西了? 第35章 一鸣惊人 杨婉兮对闻意并没有什么厌恶,不然也不会一直买他们家的花露,但她觉得这闻意就是比不上周寒长得好看,名声也没周寒郎君好。 可现在周郎君去开了食肆,杨婉兮让人买了几次,虽觉得好吃,可一想到那样风光霁月的郎君做的,就莫名觉得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相比于此,闻意还好一些。 杨婉兮并没有立刻走进脂粉铺,而是支起耳朵听这些个出入的娘子郎君们的话。 「画眉集香圆比那画眉石好用许多,也没那么贵,这脂粉铺真真抓住了我的心,价钱都定的那么合适。」 「我还是喜欢那云肩,不止能防抹了头油的头髮污了衣裳,还做的如此漂亮,上面那鹊桥相会的绣花真真精緻。还有那莲叶莲花模样的,咱们赶紧去那巧娘裁缝铺定制这云肩吧!」 画眉集香圆?云肩? 杨婉兮瞬间起了兴致,带着婢女进了店铺。 第一眼,杨婉兮就被那挂在头油旁的东西吸引了。那倒三角的衣物有着素雅的蓝色底色,上绣着祥云一样的白色云边,正前方中央有着精緻的盘扣,看来是方便穿戴。 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上边绣的东西,身着飘移长裙的漂亮女子在盘扣左边,身着朴素衣裳的男子站在盘扣右边,那肩上扛着的扁担框子里是他们的孩子。 鹊桥在他们的脚下,祥云围绕周围,完全是一副鹊桥相会之景,绣工精美,配色漂亮,又与今天的乞巧节无比相配。 杨婉兮感觉自己入了迷,感觉今天自己必须穿上这这云肩! 她直接张了口:「这鹊桥相会云肩给我拿一个!」 伙计闻言立马说道:「这位小娘子,这云肩我们胭脂铺不卖,但满100两便赠送。这边有我们选好的套盒,有各色花露与头油和画眉用品,正好100两银子。您也可以自己挑选100两银子的物品。」 第60页 杨婉兮直接了当:「那就拿那100两的套盒!」 伙计听到这都愣住了,略微有些磕巴的说道:「那、那巧娘裁缝铺也可做这云肩,量身定制更为合宜,价格也更合适,小娘子您不要再想想?」 杨婉兮看向那伙计:「那能立刻拿到这模样的云肩吗?」 「这、这刺绣都是需要时间的。」 「那就拿这套盒,我现在就要那云肩!」杨婉兮斩钉截铁。 伙计没想到这云肩刚放上去还没一上午,就有这财大气粗的客人直接要买下。 但既然这位小娘子都如此说了,伙计当即利落将那鹊桥相会的云肩取下,直接放进了准备好的木盒中,与那已打包好的套盒一起递给小娘子身旁的婢女。 在付了钱后,杨婉兮根本不在外多留,直接带着东西回家去。 路上杨婉兮已想好这云肩到底与什么搭配了,那早就过气了的立领对襟衫不正合适?她记得当时正好有一件浅蓝色的,再搭配个褶裙,那不是正正好? 刚到家门,杨婉兮还没来得及试衣服,就被母亲拉住:「你今日怎么出去了?不知道今日是芙蓉县主召开荷花宴吗?」 「这谁也没告诉我啊?」杨婉兮怔愣。 「赶紧去沐浴更衣,仔细把脸都养护好,挑选衣服上妆去!哎呀我这忙忘了居然忘让婢女通知你,还好这宴会是在下午。你可要好好打扮一番,这次芙蓉县主可不止邀请了我们这些个女眷,那些个好人家的郎君们可是都来的!要不是皇后娘娘开了尊口,你怎么会碰上这好机会?」 那恐怕不少郎君都会被那芙蓉县主勾去,我去这荷花宴有何用? 虽然心里这样嘀咕,杨婉兮还是被母亲推着进了闺房,开始了沐浴打扮。 既然这宴会如此重要,杨婉兮当然穿上了早就想好的那一身打扮,配上头上带的嵌宝石的喜蛛金钗与各色头饰,与那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髮髻,杨婉兮看着铜镜中容光焕发妆容精緻的自己,觉得自己肯定能一鸣惊人! ———————————— 芙蓉县主今日只是简单打扮,简单穿了个深蓝抹胸,下配浅蓝半身裙,外罩薄绢褙子,简单梳了个髮髻插了个簪,衣裙上绣花都不多。 芙蓉县主慵懒的斜靠在榻上,身边婢女轻扇绢扇,县主拿起凉茶轻抿,开口抱怨:「娘娘真是会躲懒,自己那妹妹要选郎君,自己不亲自挑选,还要我来弄这荷花宴来让她妹妹挑选。」 「这不正证明皇后娘娘信任您吗?」一旁婢女小心回答。 「也是。」芙蓉县主笑了一下,「那些个世家若如皇后娘娘这般,怕是都会把妹妹送进宫吧?」 芙蓉县主嗤笑一声,终于站起身来:「人怕是来的差不多,也该我出场了。」 ———————————— 韦林今日赶鸭子上架被母亲赶到了芙蓉县主的荷花宴,他觉得自己根本一点被选上的机会都无,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宁安有什么样的风评他自己会不知? 他就比闻意他们强点也许,只有一张脸还勉强能看,皇后娘娘那知书达礼的妹妹怎么可能会看上他这么个人? 但被强制拾掇了个干净,韦林进入荷花宴时依旧蔫蔫的。 一眼望去,不少来的人都已坐下,一个个都是各个世家或新贵里有才有貌的郎君,像他这样不学无术的人都没几个。 他们这些郎君在这湖这边宴饮,对面则是那些个打扮精緻的小娘子们。 他们举办宴会之处正是那湖最细之处,男女相隔不过两丈多,中间种满了荷花,粉的白的荷花在湖中盛开,随着风摇曳,绿色的荷叶间隙中还能看到游曳的锦鲤。 韦林第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那被所有小娘子围在中间的人,那正是皇后娘娘的妹妹。 真是花容月貌,比那最好看的莲花都要好看。不学无术的韦林只能这样想到。 看起来真真与皇后娘娘有着几分神似,但娘娘是盛开的牡丹,她妹妹则是清雅的荷花。 这何愁找不到郎君? 韦林只是看了几眼便移开了视线,反正也跟他没什么关系,越看越知道自己不可能的,还不如看看其他小娘子。 韦林四处乱看,忽的听到了对面那些个小娘子齐齐发出一声惊唿,连忙朝她们看的方向看去。 这边不少郎君都在暗暗观察对面,一听到这动静怎么可能不看过去? 这一看,不少人都失态的倾倒了茶杯。 而后,不少人就认出了这位是谁,这不是那杨家三娘吗?这位三娘子素来有着美名,因她那出色容颜。 可今日这模样,却依旧让不少人都觉得世间居然有如此绝色! 脸上上了恰到好处的妆粉,画了合宜细眉与红唇,头上那繁复精緻的髮髻,摇曳的步摇,再加上那一身浅蓝衣衫上绣工精緻的仿佛祥云一般的东西,仿佛就是个仙女下凡! 那轻薄的衣摆随着脚步走动让风微微吹起,就像是仙女欲乘风归去! 那些个小娘子们更是嗅到了杨三娘路过留下的浅淡莲香,真真是不止人美,衣服美,那还是人过留香! 芙蓉县主看到如此打扮的杨三娘,眼前霎时一亮,立马将人叫上前:「三娘今日真是宛若仙子下凡,真真惊到我了。」 杨婉兮微微行了一礼:「不如县主您,浅施粉黛穿这简素衣衫都仿如神女亲临。」 第61页 芙蓉县主抿嘴轻笑:「你这嘴真会夸人,我这年纪怎比的上你们这些年轻人,你跟五娘那才是神女下凡。」 五娘就是皇后娘娘的亲妹。 这话一出口,杨婉兮与五娘连忙谦虚,互相推拒之后,芙蓉县主才说出了真正想要问的:「你这外面罩的如云般的衣裳叫什么,在哪里定做,我也想赶赶你们年轻人的入时玩意。」 「这衣裳叫云肩,就是在那如意脂粉铺得来,不过那不卖,只有花够钱才能得来。若是县主想要其他图案或者定制,那巧娘裁缝铺也可做。」 杨婉兮这话一开口,芙蓉县主眉头微动,可最后还是没表露出什么来,笑着应下。 但周围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如意脂粉铺?就是那闻意开的?」 「三娘身上那荷花香,怕是也是从那买来的荷花露吧?这还是今日新出的呢!」 「唉,早就听闻要出新物件了,但因荷花宴没去,没想到居然如此漂亮。」 「那纨绔终于整出了好看东西来。」 因离得并不算远,郎君们这边虽说不能听的一清二楚,可也是能听个大概。 而后,这边郎君们都心中不爽起来。 这闻意凭什么就做了这玩意就被那些小娘子们惦记? 韦林按住了自己要掉下来的下巴,觉得闻意这生意怎么越做越红火? 之前还觉得他干不了多久就要灰熘熘回家,却没想到现在就重新进入了大家的视线内。 一想到这,韦林瞬间面色大变。他想起来了!当时他还跟那谁赌闻意这坚持不了半年就要灰熘熘回去,赌他最喜欢的那个羊脂玉玉佩,现在可马上就要半年了!那闻意看着一时半会儿肯定回不去,他这是要赔死了! 这闻意,就不能乖乖回去当那纨绔,非要跑出来吗!! 第36章 你喜欢强壮男人? 韦林这一想到那令他心痛的赌约,就不由想到,今日那跟他立赌约的人就在。 一转头,韦林就看到了那眼熟的身影。 朱鸠身着一身暗红衣衫坐在席上,在一众冷色里真是显眼无比。 就是现在对方那脸色真的有几分不大好。 察觉到韦林视线,朱鸠转过头来,那眼里的冷意瞬间吓得韦林挪开了目光。 这朱鸠果然是迫不及待要拿到他那玉佩! 那玉佩可是羊脂玉,专门请了好的雕工师傅雕刻成他喜欢的模样,当时他就是头脑一热,没想到现在要不了多久居然就要离他而去了呜呜呜呜呜。 他当时怎么居然捨得?都怪闻意之前表现的那么废物! ———————————— 闻意察觉到那云肩大卖,除了那从梁霏那里分来的越来越多的钱,那就是亲眼见到无数小娘子将各色各样云肩穿在身上,那真是令人赏心悦目。 当然,一开始确实是有许多人在梁霏那里定做,但没过多久,就有嫌弃等待时间过长的人开始让自家的绣娘做这云肩,甚至找其他绣坊做。 相应的闻意拿到手的钱也变少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反正他们脂粉铺的名声是打出去了。 尤其是那位杨三娘,闻意这都离家出走的人都知道了,还是听其他百姓说的。 现在随便几个聚在一起闲聊的百姓都在谈论这件事。这也见得杨三娘这事是多知名了。 「听说了吗?那什么芙蓉县主举办的为皇后娘娘妹妹择婿的宴会上,杨三娘身着云肩出场那直接貌惊全场,我那二姑的儿子的朋友的媳妇正好是那日的婢女,亲眼看到这一幕哩!那杨三娘穿着云肩简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连皇后妹妹相比都逊色几分呢,芙蓉县主那都主动询问云肩在哪做的。原本那三娘在宁安咱们都没听过,现在都扬名宁安了呢!」 「我还听说原本想跟皇后攀亲的那些个郎君不少都看上了杨三娘,啧啧啧,真想见见这样的美人。」 「那你就是痴心妄想了!人家那大家闺秀哪是我们能轻易见得的?」 「这云肩近日真是流行,那杨三娘说是从如意脂粉铺买的,若是有钱了,我也想给我家婆娘买一个。」 「那你还不如买些便宜的,如意脂粉铺那是花满100两银子才能获赠这云肩,这云肩还是那脂粉铺的东家亲自设计的呢。现在看这云肩流行,不少没那些个繁复刺绣的简单云肩也是有的。」 「诶?我听说那脂粉铺的东家不是宁安知名纨绔吗?这怎么连这女子衣裳都会设计?」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东家是闻侍郎的幼子,抓周时就抓到了胭脂,后来果然成了风流纨绔,他被赶出家门不就因为总在家和跟那些个丫鬟小厮厮混吗?你说他为什么能设计出这云肩?还不是足够了解那些个小娘子?嘿嘿嘿嘿。」 「你这一说,我又想到了跟他齐名的那位,抓周时抓到了锅铲,那果然现在去干了厨子。也不知道这些个郎君怎么想的,在家当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也比被赶出家门好啊。」 听到这的闻意:……他怎么又被跟周寒相提并论了! 虽然现在跟周寒的关系缓和了,可一听到其他人这么说,闻意还是不由自主的生气! 还有为什么这传言还是这么离谱?他哪里有跟那些个丫鬟小厮风流快活? 但闻意发现,家里好像也有人被影响了。 第62页 那就是刚买回来没多久的陈引。 之前还总凑到他身边积极主动干活,现在明显有些躲着他了。 他明明没干过那些个事儿啊!他只是给他们上妆罢了!传言害人! 就在闻意懊恼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敲响了他的院门。 看着眼前的韦林,闻意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危险的微笑:「你怎么来了?」 韦林一哆嗦,立马说道:「我这次可没打算坑你!就是、就是有件事要求你。」 「求我?」闻意的笑容更加危险起来,「你用什么求我?嗯,让我想想……」 说着闻意上下打量着韦林全身,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韦林瞬间抱住了自己,惊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绝对不会为了玉佩出卖我的身体!」 就在韦林话音刚落,闻意就听到了身后一声脆响,瞬间转头看去,就看到了惊慌捂住自己嘴的陈引。 「我、对不起郎君,我这就走!」说完陈引连地上碎裂的茶壶都不管了,直接一转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闻意:……怎么感觉陈引又误会他了??? 闻意想张嘴解释,可是速度飞快的陈引根本不给他时间。 闻意只能转回头狠狠瞪向韦林,凶神恶煞:「你这弱柳扶风的模样,谁会看得上你?」 韦林那双眼睛瞪得更大了:「原来你是喜欢强壮的男人?」 闻意:???? 闻意瞬间上手,把韦林揍的抱头鼠窜。 他打不过周寒,还打不过韦林?他起码还是练过的好吗! 「你才喜欢强壮男人!我看你是被猪油蒙了眼!」 最后闻意揍够了终于收了手,韦林可怜兮兮缩在墙角,仰头看向闻意:「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 闻意冷哼一声:「你来到底要干什么?」 「就是、就是我这跟人赌了一下说你半年内绝对回去,现在还有一个月半年,闻意,你、你能不能回去一下?」 闻意挑眉:「我凭什么回去?」 「我可以给你银子!」韦林一咬牙,「一百两银子!只用回去一天!一天就可以!」 闻意继续冷脸,心里则在嘀咕,这韦林到底赌了什么,怎么就捨得给他砸钱了? 看闻意这油盐不进的模样,韦林狠狠一磨牙:「一百五十两,不能再多了!呜呜呜呜我爹断了我的钱,这已经是我所有积蓄了!」 闻意上下打量着韦林,看他这再也压榨不出来什么银子,这才勉为其难点点头:「那就这些。」 说完,闻意朝韦林伸出了手。 韦林心痛的从怀里掏出了银票,犹豫了一下,只抽出了一张,飞快塞到闻意手里而后迅速蜷缩成球,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先给你五十两,剩下一百两等你回去一天后再给你。」 这韦林这是突然变精了。 闻意上下看了看韦林,嗯了一声:「滚吧。」 说完,拿着银票转身就走。 听到「啪!」一声关上的院门,韦林这才小心翼翼把脑袋从膝盖里抬起来。 看到闻意没在自己视线内,韦林这才终于松了口气,跌坐在了地上。 这时让才察觉到自己脸上的疼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 「嘶!」这闻意绝对是故意的!是不是嫉妒他长得比他俊朗,所以才专门朝他脸打? ———————————— 芙蓉县主看到那些个闺秀们近日纷纷穿上云肩,今日那不识趣的书生居然还说想看她穿那云肩! 芙蓉县主生起了闷气,直接将书生赶了出去。 但是想到那云肩穿上漂亮的模样,芙蓉县主又抑制不住爱美的冲动。 就算是这云肩是那闻博儿子发明的又怎样?反正他们早就没了关系……但还是好气! 但那闻意跟她又无冤无仇,再说她就算穿了也没给闻意送钱,她要穿有的是府里养的绣娘来做。 反正都是府里绣娘做,穿就穿了怎么了?那闻意还拿不到钱,那她不应该更高兴吗? 芙蓉县主瞬间说服了自己,终于开口吩咐让人赶紧把云肩做出来,她要穿! 贴身婢女松了口气,还好她早就让绣娘做了,不然县主催的这样急,怕是来不及。 第二日,那书生才子就看到了身着云肩的芙蓉县主,瞬间双眼含泪。 呜呜呜呜果然芙蓉县主是喜爱他的!不然怎会为了他穿云肩?昨日那样生气,是不是在懊恼云肩没做出来没法立马给他看? 缠绵过后,芙蓉县主慵懒靠在温泉池中,懒散想到,这才子是不是不大行了?要不要直接踹掉吧? 当晚得知这噩耗的才子:!!! 「这不可能!!县主我知道你心悦我,是不是怕太喜爱我为我招来祸端?我不怕的!呜呜呜县主我都能承受!」 但迎接他的却是啪一声关上的县主府大门。 就在才子痛苦拍门的时候,穿着黑色绣金丝衣衫的中年儒雅男人翻身从马上下来,轻飘飘看了一眼那才子,一挥手让身边人将他带走。 下人上前扣门,儒雅男人迈着轻快步伐进了门。 那瘦弱的模样,他一只手都能提起来,除了一张脸好看还有哪好看? 还好他每天勤骑马练拳,不然怕是早就被芙蓉县主厌弃了。 第63页 唉,就是如此,前段时间还被县主的人上门揍了,不然他能让刚刚那傢伙霸占县主如此之久? 还不是他脸被打了伤还没好,怕见到县主影响在县主跟前的形象? 儒雅男人挺了挺胸,他现在好了,一点痕迹都看不出,是该跟县主服服软,并展现下他的魅力了。 要知道就算他受伤了锻鍊那也没停一天! 第37章 茶油 朱鸠看着纸上的东西,阴沉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了笑容。 「如此这般,那杨三娘与闻意还怎么威胁五娘进宫?」 「五娘说着拒绝,只是怕被其他人听到,告到皇后那里去。」 「五娘,只要你想,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办到。」 ———————————— 「三娘子,浆洗衣服的下人把您之前那绣着兰花的帕子不小心染了色,怕是不能再用了。」 杨婉兮眉头一挑,想起来那兰花帕子是她前段时间绣的,中间走神绣错了好几次,本就想着要丢。 她也没严厉斥责,直接说道:「那帕子便直接烧掉吧。」 婢女应声,出门去对那站在门外惶恐的下人说道:「三娘子仁慈,念你是初犯不责罚于你。这帕子三娘子也不要了,直接拿去烧了。」 浆洗下人连忙应声,感激完立马快步离开。 但那帕子她却并没有烧掉,而是拿了自己的帕子放到厨房烧掉,回去之后把三娘子的帕子偷偷拿出,放入水中。 上面黑色的污渍瞬间化开,只留下极浅的灰色痕迹。 这炎热天气,洗干净后的帕子很快便晾干,她不知从哪里翻出一盒胭脂来,里面还带着淡淡茉莉香。 弄出些许胭脂和水化开,浆洗下人伸出手,一滴滴将胭脂水滴在已经干了的帕子上。 滴在帕子上的胭脂水迅速晕开,形成一个个圆圈样痕迹。 上面的胭脂水干掉,浆洗下人立马将这帕子用纸包好,晚上悄咪咪在送给了来接应的人。 拿到了10两银子,浆洗下人满意无比。 得了那添了花露的胭脂,还拿了钱,这买卖真是划算。 至于后路,她已想好了,近几日杨家的远房表哥来了,那模样真俊俏,得了钱跟胭脂,以她的姿色,自荐枕席当个婢女被带走还是可以的。 这边人憧憬着美好未来,那边拿走帕子的人很快就将帕子放到了食盒下面隐藏的暗格里,抽开的瞬间,还能看到里面静静放着的玉连环。 将食盒暂且放在床头,那人终于爬上床睡了过去。 二狗最近过的很不好,之前因去偷那蒸罐被抓住,杖刑三十下,服劳役一月。 这几日刚出来,二狗现在简直身无分文。之前那些的钱全都在赌坊里输了个精光,他也从来不是个老实干活的人,要不然怎么能干那些个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一出来,二狗一点记性也不长,又干起了老本行。 这日他看上了一个好似忽然发了大财的人,就住在他们这个偏远坊里。 看了好几天,摸清了他的作息,二狗终于潜入了他的房间。 二狗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的食盒,那食盒做工精美,一看就不是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能用得起的。 光是卖这食盒都能卖上不少钱。 二狗心头一喜,立马打算把这食盒偷走,可是走近一看,眼睛适应了黑暗,也让二狗发觉了这食盒有些许不对。 凭藉他丰富的偷鸡摸狗经验,这食盒绝对有夹层! 二狗小心翼翼摸索了起来,果然摸到了一个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微微凸起,轻轻按下,底下的暗格瞬间发出了轻微的咔嚓声,微微弹出来一些。 二狗立马将这暗格拉了出来,那玉莹润的光泽一下子就吸引了二狗的视线。 这玉质,绝对不便宜! 看起来是个连环模样,拿在手里有半个巴掌大小,这要是卖出去,那不是几百两就到手了? 这可比其他的都贵!二狗这其他的也不找了,直接将暗格推了回去,那里面那个帕子真是一眼都没看。 床上的人忽然翻了个身,把二狗吓了一跳,瞬间躲到了椅子后面。 但听这动静好像床上的人没起身? 二狗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他还依旧躺在床上的人。 就让二狗瞬间松了口气,随后思索的片刻,霎时间灵光一闪,重新上前将暗格打开,放入了个随身带着为了方便割东西的瓷器碎片。这才拿着玉连环蹑手蹑脚的出了院子。 这样若是不打开暗盒的话,那绝对是感受不到玉连环给拿走了。毕竟玉的重量也不轻,放进去个瓷器碎片这样才合适。 二狗美滋滋想到,这样他就不会被发现了是他偷的玉连环了。 第二日,这人起身完全没发现暗格里有东西被调包了,连打开看一眼都没有,掂量着重量差不多,等到东西送来将它放到食盒中,便直接换好衣服提着东西出了门。 闻意勐然打了个喷嚏,他皱着眉揉了揉鼻子。 今日那庄子管事来跟他汇报事情。 「……既然是要那黑色东西,我们就用好几个灯芯搓到一起,这样产生的更多。」 闻意满意点点头:「虽这画眉集香圆没像云肩那样一炮而红,但现在渐渐也卖的不错起来。既然是你们庄子人做的,那就用这画眉集香圆的一成利润加在这些人的月钱里。嗯,另外还有半成是你的。」 第64页 管事一听,那是瞬间喜上眉梢,嘴角都快咧到脑后根儿上去了。 「您让人送过去的花种已经种了下来,新的暖房也在建。还有那位周郎君要求种的菜蔬也已经种到地上了。」 「这就好,让他们好好种,若是种的好了,也会涨他们的月钱。」 管事之后欢天喜地的走了,留下闻意又开始闲不住了。 虽云肩与画眉集香圆的热度才刚开始,可是要是不早琢磨新品,其他铺子那可也不是吃素的,早晚会把他们的生意重新抢走。 可这边闻意还没琢磨出什么新主意,反而把纸浪费了好几张,那边陈引小心翼翼敲响了房门。 「郎君,闻府老夫人送来个食盒,说是给您的。」 闻意眉头一皱,感觉浑身皮都紧了一瞬。 奶奶不会还想着把他弄回去吧? 虽然心中提高了警惕,闻意还是让陈引进来门。 陈引小心将食盒放到了桌上,伸手打开食盒,立马蒸腾的冷气就冒了出来。 仔细一看,居然是一小盘荔枝! 仔细一看,这不过寥寥几颗的荔枝下铺满了冰, 「那送来的下人说这是宫里赏赐给闻侍郎的,这些个送给郎君您,盼望郎君早日归家。」 闻意这口水已经哗啦啦的要流出来了,他这也好久没吃荔枝了。现在这个荔枝可是一两银子一个呢,以他现在的身家,那掏钱真是肉痛,吃的少了馋,吃的多了他掏不起。 却没想到奶奶却专门送荔枝过来。 「除了这些,没说什么其他话来?」闻意追问。 陈引立马摇头。 闻意抑制不住心中的渴望,终于拿起一颗荔枝来,拨开外面的皮,露出里面晶莹的果肉。 一口吞下,细嫩的满是汁水的果肉伴随着咀嚼在口腔中爆开,荔枝特有的味道充斥了口腔,让闻意忍不住幸福的眯起了眼睛。 好吃! 吐出果核,跟果皮一起扔到一边,闻意看着陈引好奇又带着些许渴望的目光,想到对方最近对他的误会,伸手从食盒里拿出一颗荔枝来,递给了陈引。 陈引瞬间受了惊吓,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惊恐的看着闻意,就像他要对他做些什么似的。 闻意:…… 闻意默默收回了荔枝,一个人把这寥寥几颗荔枝吃完了。 意犹未尽,可是他捨不得花那么多钱买这吃不够的荔枝。 陈引远远的小心翼翼说道:「郎君,这食盒要不要撤下?」 「不用了,当个冰盆也合适。」闻意说着,又继续低头琢磨起自己那些个稀奇古怪点子来。 陈引犹豫了半天,还是上前将荔枝壳跟种子收拾走,这大热天的这些东西放久了不止生虫子,还会发臭。 但这一凑近,陈引一瞥,一下子就看到了那纸上的字。 「……头油或许能换种油?现在头油易粘在一起,不好打理,且就是添了花露味道也有些许古怪……」 陈引不由说道:「我们那边种的茶油或许适合。」 话刚出口,陈引就瞬间察觉不对。这里已不是家里,而是主人家,怎么能窥伺主人的东西还随意说出口? 闻意却是瞬间抬起头,一点也没在意陈引这时开口有什么不妥,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对方:「什么茶油?」 陈引高高提起的心稍稍落下了些许,低着头小心回答:「我家之前是在湘楚之地,那里这几年开始种油茶树,种子可以榨油,有着独特清香,但大都用来做菜,看郎君您这要求,或许这用来制头油合适。」 闻意听的是连连点头:「我马上就去找找有没有卖茶油的!」 这个时候闻意才想起,陈引这居然识字! 他诧异看向陈引:「你是识字的?」 之前签契书,对方都是只按了手印来着。 陈引头低的更低了:「识得一些。」 闻意看着陈引这模样,心中有了无数猜测,能识字还落到被他买下的田地,怕是真有一番糟糕际遇。 当时他也问了牙人,说陈引是被从外地带来的。 一想到这,闻意看陈引的目光带上了不少怜惜。 「若是想在闲暇时看些书,我可从周寒那里给你借些过来。」 第38章 有染 他这一本书都没有,陈引要看书只能找周寒借。反正他那里书多,借出几本怎么了? 陈引张嘴想要拒绝,可是心底对读书的渴望有让他实在发不出声来。 自己的两位前辈现已脱了奴籍?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若是自己表现的好一些……但让他跟郎君发生点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闻意也没等着陈引答应,挥挥手让他退下。 陈引出去后,闻意拿起纸上下看了个遍,找寻除了那茶油之外的其他线索。 「嘭嘭嘭。」 闻意疑惑抬起头来,就听到陈引去而復返的声音:「郎君,周郎君来了。」 「让他进来。」 虽然口中如此说着,闻意还是有些疑惑,这周寒怎么又来了。 伴随着咔嚓一声门打开的声音,闻意转过头,看到了依旧一身青衣从外走来的高大身影。 闻意有时候觉得,周寒这衣柜里是不是除了青色衣裳就没其他颜色的衣裳了? 「你怎么来了。」闻意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第65页 「来问问那些菜种的如何。」 周寒说着,将手里的食盒放到了桌上。 闻意眼睛瞬间被那食盒吸引,几步就离开了书桌前,在周寒身前桌子上坐下:「今日又带的是什么?」 「卤梅水。」 「就是近日宁安流行的那卤梅水?」 周寒点头:「这卤梅水就是我通过药方改制而成,没想到推出后很受欢迎,不少人都学着做了去。」 闻意一听那更是感兴趣了,直接打开食盒,一眼就看到了那上面挂着凝结水珠的茶壶。 拿起这茶壶,倒出一杯来,那透亮的褐色,鼻尖隐约能嗅到淡淡梅子味道。 端起茶杯来饮下一口,清凉的爽口的酸甜梅子味道充斥口腔,还隐约带着其他味道,闻意却是尝不出。 可是真的好喝!尤其是这冰过的,既解暑又好喝,怪不得会如此受欢迎。 闻意一口气把这一杯喝完,然后又想起了那周寒起的名字,卤梅水。 周寒这起名水平就没有得到提升啊,连着喝了好几杯这卤梅水的闻意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了杯子:「好喝!」 周寒看着闻意如此喜爱,脸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喜欢就好,这些都是你的,脂粉铺与何夕那里我都送过了。」 闻意一口气喝了这么多,就算喜欢,也着实有些喝不下去了:「今日庄子的管事已来过,菜都已经种下,你放心。不然你也可以去庄子上看一看,我都给管事说好了。」 说完,闻意看着周寒满眼的催促。 没事了就赶紧走。 周寒却是不为所动:「我也听完了近日宁安城内的传言……」 周寒的话还没有说完,闻意眉头一皱,敏锐的听力已经让他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等等,我先出去看看什么事。」 原本鼓起勇气的周寒:…… 看着闻意起身出了门,周寒也站起身来想要跟上。 可是视线一扫,他就看到了不远处书桌上放着的食盒。 那食盒雕刻精美,一看就不是闻意的东西。 这让周寒瞬间提高了警惕,疾步上前查看。 低头一看,就看到了打开的食盒里放着的碟子,碟子里的冰上正冒着幽幽寒气,上面还有着一片荔枝叶子。 荔枝?这是谁送给闻意的? 若说是闻意的亲人送的,可闻家一向简朴,荔枝这样昂贵的东西是不会买的,若是能送来,那肯定是陛下又有了赏赐。 可据他所知,最近可没有荔枝送入宫中。 周寒的眼睛微微眯起,又联想到宁安城内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传闻,尤其是他听到的,说什么闻意喜爱杨家三娘子,所以才专门设计了那云肩,让杨家三娘子在荷花宴上一鸣惊人。 本来刚刚他就打算开口问这话,没想到外面闹出了动静,让他的话没有说出口。 仔仔细细打量这个食盒,周寒忽然目光一凝,伸手开始在食盒下面摸索。 终于摸到了一个隐约的不对劲儿的凸起,周寒轻轻按下,便听到了「咔嚓」一声轻响。 周寒面无表情的打开了弹出的暗格,一眼就看到了那沾着胭脂的手帕。 周寒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连伸手拿着帕子都嫌弃,拿起了一旁的废纸,撕下来一条垫在手底下,捏起了那个帕子。 细细一看,帕子一角绣着两个字「婉兮」! 这不正是杨三娘的名? 「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要是没关系,我家娘子为什么会天天去你那脂粉铺买东西,还有你每次去那都会偷瞧你,你们两个肯定有瓜葛!我娘子那每日带着的帕子丢了,肯定是送给你了!」 周寒听到外面的话,瞬间想到了许多,拿起了一旁的废纸,直接将帕子完全包住,团吧团吧塞到了自己袖子里,然后在里面又放了个东西,这才将暗格关上。 而后,周寒装作若无其事的出了门,就看到了院子里闹哄哄的一片。 「之前闻意你还没离家的时候,我们还没有成亲的时候,我娘子就莫名其妙对你好,现在我出去游学了,你们是不是就勾搭成奸了!」那眼熟的郎君愤怒大吼。 周寒已是认出,虽不记得对方姓名,那他记得对方是胡家二郎,好像一直都跟闻意不大对付。 却没想到后面居然有这一番事情。 伙计们拦着胡二郎,何夕拦着闻意,这闹哄哄的一片直接把院里红花都踩倒了好些个。 外面更是闹哄哄的全是围观的人。 「我看你是自己不行,就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我是开脂粉铺的,宁安城如此多娘子郎君都来我这买东西,那就证明我跟他们所有人都有一腿?偷瞧我又证明什么?我跟你娘子之前可是认识,而且我长得这么俊俏,有人看不是很正常?只有你长得如此模样,才会觉得别人看你是不正常的吧?」 那胡二郎被气的一个倒仰,瞬间更加愤怒了,直接爆发挣脱了伙计们的束缚,冲进了闻意的房间,连周寒都没有反应过来。 「好啊!我今日刚给娘子买了荔枝,她就给你送来了,还说你们没有关系?」 胡二郎愤怒的一把将那食盒推到地上,发出「嘭!」一声巨响。 食盒上的暗格被这勐然一摔,直接「咔嚓」一声打开来。 原本还想再翻东西的胡二郎看到这一幕,更是愤怒了:「这食盒居然还有暗格,你们是不是还通过这个传情?」 第66页 说完,胡二郎直接提起了这食盒,打开暗格,愤怒的声音戛然而止。 暗格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个瓷器碎片,一看就是个破损的底座,上面还有着这瓷器的价格「价贰拾文」。 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这里面放了一个香囊,香囊上绣的不是别人的名字,而是个「寒」字。 周寒冷着脸进了房间:「怎么了?只准你买荔枝,其他人就不能买了吗?」 胡二郎看了看周寒,再看了看上面的字,瞬间打了个冷颤。 原来他们两个居然有一腿!不然这暗格里怎么会出现这香囊!! 闻意这个时候也沖了进来,看着震惊的胡二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个胡二郎不止污衊他,还污衊他自己的娘子,还把他的红花都踩倒了不少! 可闻意还没上前揍人,身后忽然挤进来一位一身鹅黄长裙的女子,直直冲到了那胡二郎跟前,一巴掌就扇了上去。 那「啪!」一声脆响,简直响彻整个院子。 被忽然打了一巴掌的胡二郎捂着脸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呆愣愣看着眼前人。 「原来你一直是如此想我的?既然已闹到了如此地步,我就跟你说说,我为什么跟闻意关系好!你知不知道,在我们定亲后,你约我去青江池,最后却爽约。我等你等到了傍晚,你连个下人都不派来通知我一声!」 「那天我回去,差点就被贼人掳走,要不是闻意正好路过救了我,你还能看到我?」 「我简直瞎了眼,当时还对你抱有期待,最后嫁与你了才发现,原你早就有了庶子,光是妾就有三个,还整日去那青楼楚馆。你们一家跟我父母都瞒着我,真是可笑!」 「你现在怀疑我跟其他人有染,不正是你经常如此,跟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暗自传情,不然你怎会如此熟悉?你现在怀疑我,不就因为我不愿与你同房?我就是不愿意,我嫌你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染了花柳病,你说出去游学,不是就是为了出去治病?」 围观百姓听的那已经是长大了嘴巴,感觉这次围观没亏,听了个这么精彩的八卦! 胡二郎已是被说的满脸通红,尤其是感受到周围人看向他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样。 「现在如你所愿,大家都知道了,我也知你们家肯定不愿和离,但你这样一天,我就一天往外说这些事,若是我哪天不发声了,那就是被你们胡家人囚禁了!」 胡家下人此时已经赶了过来,一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 周围百姓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这小娘子放心,我们都支持你!若你可能出事,我们也不会袖手旁观!」 第39章 挨揍 他们这些个老百姓干不了其他事情,张口说说话还是可以的,只要整个宁安都知道,那有的是言官上本。 这胡家也不是一手遮天,在整个宁安,除了陛下,哪有能一手遮天的人? 最终,那胡二郎跟他娘子最后被带走,只留下围观百姓。 不少眼尖的百姓已看到了那食盒里的暗格,周寒直接上前将被丢在地上的暗格里的东西捡起来,直接说道:「本也是我送予闻郎君的东西,上面还绣着我的名,只想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闹成了现在这样。」 闻意这时候怎么还不能察觉到哪里不对,当即就配合起了周寒的话:「你直接送就得了,还弄这些来,你看,都被人误会了。」 「还有那个瓷片是什么意思?周寒,你是不是又讽刺我?」 周寒看了看脚边那个瓷片上写着的「价贰拾文」,淡定说道:「应该是小白拨进去的,它怕是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闻意:??? 「小白?」 「那只白猫。」 围观百姓:…… 额,这两位郎君怕是真有一腿吧?这怎么还送香囊呢? 没了其他热闹,围观百姓终于散去,闻意冲出房间看院子里那被踩倒的红花,痛心疾首:「这胡二郎简直太讨厌了!我们要不然把他揍一顿吧?」 周寒默默跟上来:「什么时候?」 闻意没想到周寒居然接了他的话,这不就代表周寒也跟着一起去吗?这不是加大了他的成功率? 可是一想到胡二郎闹出这种事,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闻意沮丧的放弃了:「算了,还要专门派人跟踪,他怕是最近也出不了家门。」 闻意说着,伸手拍了拍周寒的肩膀:「多谢你自损名声证明我清白,若是你因此不好找小娘子,我可给你介绍介绍,来我们脂粉铺买东西的小娘子可是不少。」 周寒把闻意的手从他肩膀上抹下去,脸色莫名有些冷:「不用了。」 闻意却什么都没察觉,反而继续说道:「要是你喜欢郎君也可以,来我们铺子买东西的郎君可也不少,要是看中哪个,我也可以给你们牵线认识认识。」 周寒看了看闻意,面色更冷了几分:「我先走了。」 看着忽然不高兴离开的周寒,闻意嘟囔:「这不就开了个玩笑嘛,这怎么就生气了?」 陈引这简单收拾东西,闻意已经进了房间,看着被周寒放在桌上的食盒。 他拉开已经被打开的暗格,里面现在已什么东西都没有。 看来这荔枝也并非闻老夫人送来,怕是那个想要坑他的人送来的。 第67页 闻意看到陈引进来,叫住他问道:「当时送这荔枝的人长什么模样?」 陈引这时也隐约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瑟缩了一下说道:「那、那人长得很普通,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下人打扮。」 这次还好那人没在荔枝里下毒,不然他这连小命都没了。 「以后闻府若是送来东西,直接带人过来见我。」 陈引连忙点头。他利索地将东西收拾干净,立马退出了房间。 那胡二郎如此傻,一看就是受人挑拨,但是又是被谁挑拨的呢?肯定有人告诉他有人给他送的荔枝,而告诉他的人显然就是安排送荔枝的人。 这暗格里原本放了什么?闻意凑近嗅了嗅,隐约闻到了淡淡的茉莉花露味。 会有花露味的东西,还会让我陷入与人不清不楚事情里的东西……那东西是不是被周寒拿走了? 「这到底是谁想害我呢?」 —————————— 「到底是谁想害我孙儿!」愤怒的闻老夫人一拍桌子,「你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让你儿子碰上这情况?」 闻侍郎:……他也不知道居然会有人这么害闻意啊,还是用这种阴损法子。 这不过一天,整个宁安已经传遍了那胡二郎跟他娘子的事情,作为重要配角的闻意怎么可能缺席。 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胡二娘子未嫁前被闻意救过,后被骗嫁给胡二郎,发现他居然都有了十个妾室三个庶子,而且后来还发现对方染了脏病,因此拒绝同床,反而被殴打,被怀疑,因此对曾经救了自己的闻意心生爱意,偷偷去看对方,被胡二郎发现,冲到闻意家要说法,被胡二娘子爆发打了一顿。 而也因此,撞破了闻意跟周寒有一腿的事实,据说都同住在一起互送定情信物了! 闻侍郎因看他儿子没什么事,早就撤了看着的人,却没想到这会出这事来。 虽然据下人调查事情没有传闻那样夸张,可还是另闻侍郎生气。 自己儿子这居然还跟那个抓周抓到锅铲的周寒混一块儿去了!他儿子不会真跟周寒有那么一腿吧? 闻夫人在一旁拉着闻老夫人的手劝道:「相公他也没料到会如此,娘,再给他一点时间,这事一定会解决的。」 说着,闻夫人给闻侍郎使眼色。 自己娘子都给自己找台阶下了,闻侍郎当然就老老实实说道:「娘,这件事我会解决好的。」 闻老夫人神情舒缓了些许,但又想到了什么,神情几度变化:「还有意儿跟那周寒的事情,你也要给我调查清楚!」 话语里隐含的意思便是,他们两个绝对不能真的有什么! 若是真有什么,这件事你看着解决! ————————————— 五娘再次拒绝了他的邀约。 朱鸠心情极为不好,在听到闻意那消息后更是不好了。 居然如此周密的计划都失败了! 这闻意与杨婉兮运气真好。 朱鸠面色更加阴沉了,但又想到五娘的脸,又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五娘生气了,他要买些礼物来哄她开心。 既然是买礼物,那就要亲自精挑细选,那些个便宜东西可配不上五娘。 朱鸠直接骑上马,到了金玉轩。 名字如此简单,却是卖的整个宁朝最精緻漂亮的金饰玉石。 朱鸠是这里的常客,一进来便被伙计认出来,马上就要迎他上搂。 朱鸠随意一瞟,却看到了摆在柜上的一个眼熟的玉连环。 定睛仔细一看,那玉连环就是简单两个环套在一起,完全由能工巧匠直接雕刻而成,浑然一体,没有一丝缝隙。 这环并不似其他那些简单玉连环只是个环,而是还呈现着祥云模样,虽只是简单几个云纹,也不会让朱鸠认错。 说是眼熟,那是因为那玉连环就是他特意挑出来的! 朱鸠眼睛一眯,问道:「那玉连环是从哪来的?」 伙计一愣,虽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赶紧回答:「从其他铺子那收来的。」 「拿过来看看。」 伙计连忙上前小心将那玉连环拿起,递给了朱鸠。 朱鸠仔细一看,仔仔细细查看,这明明就是他给出去的那玉连环! 这绝对是闻意在对他示威,不然这玉连环为何巧合的出现在这? 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如此聪慧之时,居然查到了这! 朱鸠的脸瞬间又黑了,黑来黑去,就像是个砚台一样,不磨墨的时候黑,磨了墨更黑。 将玉连环扔回去,朱鸠阴沉着脸挑了个簪子,包好让人送给五娘,这才骑上马,往回赶去。 金玉轩就开在东市,朱鸠离开时难免看到那闻意开的如意脂粉铺门口的热闹场景,脸色更难看了。 回到永嘉坊,朱鸠抄了近路刚走近小巷,忽听身后传来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转回头去,就看到了迎面跑来的马儿背上那熟悉身影。 朱鸠刚扬起笑脸想要打个招唿,对方便直接冲上前一把将他带翻到地上。 而后那年轻郎君翻身下马,直接开揍! 砰砰砰拳拳到肉的声音,还有对方兇悍的气势让朱鸠的马儿吓得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嘴里发出惊吓的嘶鸣。 「朱鸠,别再让我看到你纠缠五娘,你也不看看你自己这德行!」 第68页 说完,那年轻郎君丢下了朱鸠刚买下送出的金簪,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只留下被揍的鼻青脸肿的朱鸠。 朱鸠却是敢怒不敢言,因为这是五娘的兄长,当今皇后娘娘的兄长,国舅爷! 就算他把这事捅到陛下面前,也只不过是让国舅被训斥几句罢了。 躲在韦家树上悄咪咪看到这的闻意:…… 咦,失策了,本想着今天揍这个居然敢算计他的人,没想到对方现在被国舅给揍了。 再揍一顿怕真揍的狠了出了什么意外,毕竟看这国舅揍的可不轻,你看朱鸠这都一瘸一拐的了。 一旁的韦林捂着嘴一句话也不敢说,唯恐自己被发现,被对方迁怒。 看着朱鸠这勉强上了马离开,闻意这刚想着琢磨之后怎么报復他,忽然看到了那地上闪过的金光。 这是连金簪都不要了? 闻意立马从树上跳到墙头,再从墙头跳到小巷,欢快的捡起了那金簪,塞进了怀里。 韦林也跟着小心翼翼下了来:「这金簪如此精美,一当出去怕是就被人认出来了吧?那朱鸠不会报復回来吧?」 「直接融了呗。」闻意一点也不在意。 韦林:……这如此精美的簪子,这就融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第40章 灯花 闻意感觉脚下有什么东西硌脚,挪开自己的左脚,仔细一看,原是一个玉佩。 拿起来一看,就是一个普通的流云百福玉佩,雕刻着流云与蝙蝠,没什么特别的。 「这是国舅的还是朱鸠的?」韦林迟疑问道。 闻意拿着这玉佩仔细看了看,终于在角落发现了刻字。 「朱鸠佩。」 原来是朱鸠的。但也因这玉佩,闻意忽然有了灵感。 他不是让他传了跟周寒的流言吗?那他也给朱鸠传一个! 闻意脸上露出了笑容,让一旁的韦林瞬间打了个哆嗦。 ………………………… 「咚咚咚!」 门房不耐烦的声音从里传来:「今日县伯不见客!」 「朱鸠郎君有东西送予县伯。」 门房一愣,沉默片刻后终于打开了门,看到门外低着脑袋一身下人打扮的人正双手捧着一个盒子站在门外。 「你进来稍等,我这就给县伯禀报。」 那下人立马微微抬眸说道:「不用如此,朱郎君就说将东西送给县伯就可,县伯一看便明白是如何。」 门房迟疑了片刻,还是接过了盒子。 盒子一脱手,那下人微微弯腰:「多谢。」 话音刚落,那下人就一熘烟的跑掉了。 门房看到这一幕,略微有些疑惑,难道这是赶着回去吃饭? 关上府门,门房拿着盒子一路禀报,终于见到了县伯。 下人将盒子放到县伯跟前,县伯捋了捋自己长长的鬍鬚,满脸笑意的打开了盒子。 只见盒中正放着晶莹剔透的流云百福玉佩,县伯拿起细细一看,终于看到了那刻在角落里的「朱鸠佩」三个字。 县伯那脸上的笑容愈发大了起来:「鸠儿果然对我有意。」 闻意跑出了老远,看后面无人追赶,这才松了口气,一想到后面会发生的事情,就忍不住的咧嘴露出笑容来。 哼,他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一身下人打扮也有些引人注目,若是让认识他的人看到,那肯定就知道他做了什么坏事来。 还好他早有准备,偷偷跑到小巷子里将外面的这一身下人衣服脱下来,团吧团吧包在一起,背到了肩上。 这一趟出来,闻意正好去看看宁安有没有那茶油。 可是到东市脂粉铺骑上毛驴,东西市都转悠了一圈,也没见一个卖茶油的。 最终,闻意还是找了一直跟他合作卖油的油商商量:「你帮我留意一下有没有南方的茶油卖过来,若是有的话帮我收一些。」 没茶油让闻意有些不大开心,可这也没办法,谁叫那茶油没有运过来呢。 开发新品总是那么不容易,闻意觉得还是老老实实等红花成熟了,找个染坊联合种红花,而后做红花相关的胭脂。 可现在这个时间,红花种下去也才一个半月。 不过,闻意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今天好像应该是个节日,因为他发现今天的小娘子与郎君们发间都插着叶子。 仔细一看,再联繫联繫这个月份,闻意这才恍然,今天怕是立秋了。 原来时间过得如此之快,他刚刚离家的时候才是春天,现在居然已经立秋了。 宁朝流行在立秋时头上插戴楸树叶子,因为「楸」与「秋」同音,所以立秋这一天,不少娘子郎君们发间都带着这绿色的椭圆形长叶子。 若是嫌弃这原本的叶子形状不好看,还有把楸叶剪成各种其他模样的,要是有钱一点,更可以做成银的金的楸叶戴在发间。 闻意最后自己也没忍住,也在小贩那买了一个剪好的楸叶戴在了头上。 转了一圈,闻意最后又到周寒那拿了些书,就是给陈引看的。 顺便他还顺走了一盘凉拌楸叶,正合这立秋的意思。 回去后将书给了陈引,闻意吃着鲜嫩清爽的凉拌楸叶,别有一番风味。 就看到这个时候已是傍晚,天也暗了下来,闻意点燃了油灯,开始沐浴。 第69页 闻意边沐浴边回想起了最近的事情。他之所以会发现之前的事情也是朱鸠做的,那还有因为韦林跟对方的赌约,因此韦林才注意到了荷花宴上对方生气的不对劲。 通过这个细节,闻意猜测朱鸠可能跟杨婉兮有过节。 虽然没有拿到原本被塞在暗阁里的手帕,因为这手怕周寒拿走还不给他看,说是烧了。但在闻意的追问之下,他还是知道了手帕的主人。 本来分析到这儿只能说朱鸠只是个嫌疑人,毕竟谁偷了这个手帕他都不知道,送食盒之人也找不出。 可是后面碰巧遇到二狗,碰巧把他从赌坊打手手底下救下,本是随口一问食盒的事情,因为这个二狗可是上次偷蒸罐的人。 没想到二狗这次居然还偷了东西,还是个玉连环! 凭藉这玉连环,二狗直接卖了二百两银子,这还是因偷偷卖被压了价的缘故。 通过二狗,他们找到了那个送食盒的人,顺藤摸瓜基本上确定了就是朱鸠干的。 闻意觉得自己这真是个天才! 就是上次蒸罐那事谁指示的还无头绪。 那二狗就死咬着那个跟他接头的人蒙了面。 终于沐浴更衣完,闻意把头髮擦个半干,这才打算上床睡觉。 路过放着油灯的桌子,闻意刚打算低头吹灭蜡烛,忽然发觉,这灯台怎么歪了? 这还是个铜的,这居然就歪了?质量真不行啊。 或许是因为这油灯比较细,这还是何夕后边买的,估计是为了好看,买了个这造型像是「乙」字型有着花藤造型的油灯。 那最顶上盏形仿佛花朵的东西里面满是灯油,因为那托着这油盏的「花藤」歪了,所以油盏也歪了,部分灯油撒了下来。 那原本因固定在中间的灯芯也不知什么时候脱落了,倒在了倾斜的这边。 但灯火依旧在燃烧。 就是桌子上留下了不少灯油,还好没因此烧起来。 但这些落在桌上的灯油里怎么还有黑色的一粒一粒的东西? 难道是被烧死的虫子? 闻意凑近一看,就是黑色的跟芝麻差不多大的东西,表面并不平整。 若是烧死的虫子,就算是烧成碳,那也不是这模样,起码躯干脑袋是能看出来的。 闻意目光挪到了那油灯灯芯上,这怎么像是烧尽的灯芯? 闻意看着火焰里长长的黑色略微有些捲曲的灯芯,又看了看掉在桌上的灯芯,很难怀疑不是。 很快闻意的这个猜想就得到了直接证明,那火焰里的长长黑色灯芯终于不堪重负,坠落到桌上。 这个时候闻意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没把油擦了! 还好这黑色灯芯已经烧透了,掉下来的时候没带着火星子,不然那真是要把桌子烧了。 闻意立马将书桌上的瓷笔洗拿过来,将那些黑色灯芯收集进去,又把桌面的灯油拨进去些许,这才找了个抹布把油都擦了个干干净净。 而后他用笔桿把这黑色灯芯与灯油均匀混合在一起,很快调好搓成了一个一点点的黑色小球。 这大小估计就比黄豆都要小一点,差不多米粒大小。 用毛笔混合油化开,在胳膊上试了试,这明显比那画眉集香圆更黑啊。 可是这一看就量产不了,这黑色灯芯,嗯,通常都叫灯花,就是燃烧灯芯变成的。 每燃烧出一点灯花来,那就是浪费了许多的灯油。 这还跟那做画眉集香圆不一样,若是要用冷水在外面降温,那灯油下不去,那灯花也烧不出啊。 既然不能量产,那不如……闻意豁然间看向了那造型独特的油灯。 虽是因意外才如此,但这样的油灯看起来还有些用处? 在这油灯底下加个底座,那掉下来的灯花落在底座的托盘里,这不正方便收集? 他们不能大量生产,可以让那些个小娘子们自己做啊。 宁朝的小娘子们从不缺乏动手能力,就算是大家闺秀不自己做,也有专门负责这些的婢女。 她们会在妆粉里添加花露,或是添加蛋清,放到鸡蛋里面,这是因为这方法据说能去掉胡粉的毒性。 还会把妆粉放到玉簪花里,让其熏上玉簪花的香味。更别提日常上妆都是需要把妆粉用水化开才能化,有些小娘子们自做些灯花画眉也不是不行? 那他就是要卖那灯具了,这可不是那么轻易的,毕竟他也没制作灯具的作坊啊。 而且推广怕也不是那么轻易。 闻意这时候忽然想起了那杨三娘。 之前那云肩就是对方带起的,那这灯具呢?闻意忽然有了想法。 现在的杨三娘可是整个宁安最知名的人了,要不趁着这东风,后面还不知道要找谁呢。 但以对方皇后妹妹荷花宴都能抢风头的野心,对方能答应这合作吗? 闻意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试一试,但在这试一试之前,就是把这灯具做出来。 找谁做呢?他之前合作的都是瓷窑,可没有做灯具的。 明日问问何夕与参商他们宁安附近知名的灯具作坊都有谁,一个个看过去。 想到这,闻意感觉一阵困意来袭,打了个哈欠,终于扔下了手里的东西,洗了个手进入了梦乡。 第41章 你居然骗我 第二天一大早,闻意就醒了过来。 第70页 外面是喧闹的人来人往声,闻意睁开眼在床上躺了片刻,终于坐起身来。 收拾完后,闻意骑上了新买的马儿。 原想着小毛驴会生气,没想到它低头吃草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反而那马儿高兴的扬起脑袋,欢快的叫了一声。 何夕并不知道灯具作坊的消息,闻意只能骑上马去东市问参商了。 参商现在已搬到了脂粉铺那边住,现在是何夕与陈引一间房。 「咦?原郎君不知道那于晓有开个灯具铺子吗?」 「啊?」闻意茫然,他是真不知道这件事啊。 还有这于晓是谁?有点耳熟? 闻意仔细回忆了半晌,才想起来这好像是巡检队的人,曾经帮过他几次,那个二狗好像也是他抓的? 「不过现在这时间于晓怕也是在睡觉。但他那铺子一直是他夫人在管,郎君你可直接直接去那铺子联繫他夫人。」 看着眼前「于家灯铺」,闻意终于走进了铺子。 这家铺子正好也在东市,离脂粉铺也不过一条街的距离。 看到闻意进来,当即就有伙计满脸笑意迎上来:「这位郎君是要买油灯吗?您看您喜欢什么模样,大的还是小的,节油的还是普通?」 「我找你们的东家,是于晓对我朋友,你们于夫人现在在不在?」 不在的话闻意只能问问这些铺子的人,又或者晚上找于晓问了。 那伙计脸上瞬间露出迟疑神色,今天凑巧来铺子检查的于夫人听到这外面的动静,掀开帘子向外看了一眼。 这不是闻意闻郎君吗?于夫人在如意脂粉铺买脂粉的时候那可是凑巧见过闻意,所以这才能一眼认出。 一看到是熟人,于夫人直接掀开帘子出了来:「见过闻郎君,不知闻郎君今日找我有何事?」 「有笔生意想与于夫人谈一谈。」 于夫人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他们家的这些个铺子可都跟脂粉铺没什么关系,怎么会来找她谈生意。 而且还是专门来了油灯店。 可即使心中如此想着,于夫人还是将闻意邀请到了里面详谈。 一个时辰后,闻意满意离开,开始琢磨怎么与杨三娘联繫上。 联繫上了还要能说服她同意他的计划。 闻意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到了周大郎食肆。 但一到门口,闻意看着这里面满满的人,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个时间周寒肯定是很忙,没时间招待他。 最后闻意跟伙计说了声让周寒不忙了去找他,这才转身往回走。 才刚到家门口,闻意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这怎么院门大开,是有谁来拜访吗? 可闻意这想法还没持续多久,他就听到了一声严厉怒吼:「怎么看到我还不下来?」 闻意闻声看去,一眼就到了那穿着红色官服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院子里横眉冷对。 这不正是他爹吗?他爹怎么突然来了? 闻意翻身下马,陈引立马上前将马牵走。 「真是稀客,父亲你怎么来了?」 闻侍郎冷哼一声:「怎么,爹看儿子还要给你递拜贴?」 今天的闻侍郎怎么像是吃了爆竹一样,嘭嘭嘭的。 「爹,你要是今天单纯来训我的,那我也不想听了,您请。」说着,闻意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只不过方向是向院门的。 闻侍郎脸一下子就黑了,但显然,闻意的话让他还是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直接转身朝里走去。 闻侍郎直接坐在了主座上,陈引在这莫名压抑的气氛里低着头小心上完茶,立马就退出了房间,顺便还将门带上了。 闻侍郎这时才看向了闻意:「你怎么回事?不是说跟周寒不共戴天,那现在宁安城里你跟周寒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闻意一挑眉:「能怎么回事?就算我们在一起了又怎么了?你不是还觉得我跟那些个丫鬟小厮厮混的吗?」 闻侍郎被气的鬍子都要翘起来了:「你玩玩也就算了,那周寒比你还不争气,若是一直跟周寒牵扯到一起,别看现在周侍郎是不管周寒了,那要是知道这件事,先把周寒抓回去,再来解决你!」 闻意瞬间双眼放光:「解决我什么?是给钱让我离开周寒吗?周家好像挺有钱的,能给个一千两黄金吗?」 闻侍郎:…… 闻侍郎白眼都翻出来了,被自己儿子气的够呛。他跟静姝这样规矩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来? 「少于一千两不可能,不然我自己都能赚到,养周寒都绰绰有余。」 养周寒?听到自己儿子这话,闻侍郎感觉自己一口血都要吐出来了。他儿子这居然还想着养别人的儿子! 「不可能!绝对不行!」 闻意奇怪看了眼自己父亲:「爹你不同意有什么用?钱是我的,房子是我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闻侍郎:…… 他感觉自己亲自来找闻意绝对是一个错误!他本来就知道自己儿子就喜欢跟他作对,他越说什么越要反对。 可这么久没见儿子,再加上这么重要的事情让其他人转达总觉得不妥,还是亲自上了阵。 看吧,果然把他气的够呛。 「那后面闹出什么别来找我。还有,朱鸠的事情后面你也别插手了。」 第71页 说完,闻侍郎也不等闻意回答,便直接站起身来,大步离去,连茶都没喝一口。 闻意端起茶来喝了一口,看着自己父亲离开的背影,目露沉思。 嗯,看来话越短越重要,这次父亲来的重点是说后面的事情。 难道朱鸠还跟其他人有牵扯? 但现在他也不跟那些个狐朋狗友联繫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既然韦林都不知道,他也应该调查不出什么来吧? 闻意今天等到了二更天,周寒才提着食盒过来。 「这都如此晚了你怎么还提食盒过来?」 周寒将食盒放到桌上,边打开边笑道:「如此晚谈事情,那来些宵夜不正合适吗?」 闻意看着周寒将盘子放出来,放好碗筷,好笑道:「这次不会还是白天剩下的吧?」 「是剩下的豆皮,我用酱油、醋还有虾米拌了拌,味道还不错,夏天吃正合适。」 闻意看着周寒,不满:「亏我今天还在我爹面前说,若是你爹要把我们拆散,我可以自己掏钱养你呢,你就这么给我吃剩下的东西?」 这在往下做的周寒动作一顿,神情却一丝变化都没有,坐下后笑着说道:「你怎么跟你爹说起我来了?」 「谁叫他莫名其妙上门来说,不让我跟你在一起,他怕是被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骗了。之前他就一直觉得我跟那些丫鬟小厮有不可言说的关系。呵,自己爹都不了解自己儿子。」 周寒微笑着给闻意夹了一筷子的菜:「闻侍郎每天事务繁忙,再加上爱子心切,难免会被这些流言矇骗。」 闻意嗤笑一声,拿起筷子夹起了一点豆皮塞进嘴里,仔细咀嚼之后眉眼都舒展开来。 「不错!」闻意夸赞。 「哼哼,我跟他说到时候你爹或许会给我钱,让我从你身边离开,少于1000黄金绝对不可能。」 周寒的眉眼更加柔和了几分,虽然觉得自己好像就值1000两黄金,但也比之前强多了,不是吗? 「那到时候这钱记得跟我分一半。」周寒笑道。 「你爹都让我不能再跟你联繫了,我当然要遵守诺言。」闻意一本正经的看着周寒。 周寒笑了起来。 原本还想看周寒生气的闻意现在已经愣在了当场。 怎么周寒笑起来这么好看?就像是高山上的融雪,清澈干净又带着些许凉意,让人心情舒爽,尤其是在夏天的时候。 闻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立马收回了目光,耳尖瞬间就红了。 他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烫,自己怎么居然看周寒还看呆了?明明每天看镜子看自己都没有看呆过,他可比周寒好看多了好吗? 感觉气氛着实有些尴尬,闻意轻咳了一声,低头转移话题:「让你过来是有些事要商量,那杨三娘的帕子你是真烧了吗?」 周寒脸上的笑容立马淡了几分,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就是有些事情想跟杨三娘合作,若是有那帕子更容易些。」 「什么合作?」 闻意立马站起身来,几步就冲到自己房间,把那个倾斜了的油灯拿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你看,就是类似这个的油灯。」闻意说着,点燃了灯芯,「这样的油灯灯芯燃烧完后,倾斜的灯花会掉下来,我已经跟油灯作坊合作,他们会在这样的油灯底下加个托盘,掉下来的灯花会直接落在托盘里,这灯花能做成画眉用的东西,比之前做的画眉集香圆效果更好。」 「但这东西不能量产,所以你想借杨三娘现在的名头卖这种油灯?」 闻意立马点头,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周寒。 周寒认真思索的片刻,这才说:「那帕子我还没烧,明日给你拿过来。」 闻意瞬间拍桌:「好啊周寒,你居然骗我!你之前明明说帕子烧了,现在又说没烧,你想干什么?」 第42章 见面 周寒:…… 闻意微微一笑:「说,骗了我这么久拿什么补偿我?」 周寒无奈笑了笑:「那我便送你一个玉盒吧,最近别人送我了个,我又没用处。」 「玉盒?」闻意狐疑看着闻意,觉得周寒怎么连一点挣扎都没有就给他如此贵重物品的情况很诡异。 就算自己没用,那也可以卖出去啊,玉质的物品价格可都不便宜的。 周寒没在这上面多说,直接转移了话题:「你打算如何接触杨三娘?」 「直接让人把手帕送给杨三娘,顺便写个纸条约定在哪见面。」 「你若是如此,那杨三娘怕是不会赴约,而是直接让别人伪装成她把你抓住。」周寒评价,「我听闻杨家众人将在五天后的休沐日去城外青云观祈福,杨三娘应是会去。」 「你这意思是我们恰好与杨三娘偶遇,从而谈起此事?」闻意说着,又像是想起什么,眯起眼睛调侃看向周寒,「你怎知道他们家这行程,难道是你也被那杨三娘的风姿迷了眼,所以才会如此关注,想跟对方来个偶遇,或者直接英雄救美?」 「并非,而是恰巧我与那青云观观主认识,最近正要去与他切磋厨艺,所以才得知这事。」 闻意看周寒这神色也不似作伪,莫名心中松了口气,但还是不由追问:「就算你与观主认识,那他怎么得知五日后杨家要过去?这还会专门给他们通知?」 第72页 一般祈福哪里用得着专门通知道观的,去了祈福完不就走了吗。 「五日后什么日子你怕是忘了,中元节。」 闻意豁然间明白过来了。在宁朝,七月十五中元节,家家户户除了会在当天在家门口放个火盆烧些纸钱给孤魂野鬼之外,那些个有善心有钱的人家还会在当天去道观祈福。 这祈福并不是跪一跪拜一拜就可以的,还要熬一宿夜以示虔诚,据说这样能求来下半年的好运。当然,最重要的是传言这样能加大自家孩子中举的机率。 也不知这传闻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反正闻意觉得很离谱。 不过这样也说得通了,中元节怕是不少人家都会去道观祈福,不提前通知,那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 杨婉兮掀开马车帘,透过窗子看向外面。 今日的宁安城空气中都是纸灰的味道,不少住户都在门前放着火盆,上窜的火焰将纸钱吞没,还有在门口燃香的,每家门口几乎都是烟气缭绕,空气中还因风飘着没烧掉的纸钱,还有烧尽的黑色碎屑。 杨婉兮莫名在这夏天感觉到了几分寒意。 今日正是中元节。 但除了这些带来诡异气氛的东西外,到了城外,路过的不少庄子百姓却在欢快的庆祝丰收。 七月十五,也是大部分作物已经收穫的时候,拥有田地的百姓们聚在一起,在土地庙进行祭祀,祈祷来年的丰收。 家家户户门前还挂着麦穗,随着风飘扬。 终于到了青云山脚,杨婉兮下了车,跟随着家人们步行上了青云山。 青云观就在山顶,还好也不高,但因为今日上山的人众多,所以也是爬了半个时辰才上了山。 青云观并不算宁安城最知名的道观,已是如此熙攘,不难想像其他道观的情景。 简单拜过之后,杨家一行人来到了道观内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房间暂时休息。 杨婉兮正是年轻之时,不过简单吃了些点心喝了些茶,坐了一会儿便恢復的差不多了。 屋内也没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杨婉兮简单整理了下衣裳,就带着婢女出了门。 虽现在天气还依旧炎热,但因青云观是在山顶,杨婉兮现在只感觉到温度适宜,甚至风吹过还觉得凉爽。 青云观也算是个有百年年头的道观了,里面不少树木都是几十年的古树,树干粗大,树冠宽大,走在道观内,基本上全都是在这些树冠的阴影下,更是凉爽了几分。 不过如此,鸟儿的叽喳声就比其他地方更多了,在风带来的树叶互相拍打的沙沙声中,清脆的鸟叫声就像与沙沙声合奏出一首动听的曲子。 就是这人太多了,尤其是前面上香的地方,杨婉兮到了道观后的树林才享受到了这美妙的曲子。 但杂音在所难免,除了前面隐约传来的喧闹,那就是跟她同样目的闲逛的人,不过这显然比前面的人少许多。 走的有些累了,杨婉兮坐到了树林中的小亭中,里面还坐着两位结伴而来的小娘子,在那低声交谈着。 「你听闻了吗?永丰县伯又有了新骈头,就是朱家那个朱鸠,整天阴沉着一张脸的那个郎君。」 「啊?不是说那朱家郎君不愿的吗?是永丰县伯单方面感兴趣的吗?这永丰县伯也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哈哈,这次可不是。那永丰县伯可是收了那朱鸠的玉佩才如此的,那朱鸠一看就是欲擒故纵,想要特别一点,更吸引那永丰县伯的注意,夺得更多宠爱。」 杨婉兮神情微动,怪不得上次荷花宴那朱鸠看他的目光如此不善,之前还以为对方是五娘的爱慕者,现在想来怕是因在场郎君都被他吸引了目光而嫉妒吧? 不过朱鸠看上那永丰县伯真是眼神不大好了。这永丰县伯在当今陛下那里还算受宠,毕竟一直都是个纨绔模样,但不欺男霸女鱼肉乡里,就是喜欢些俊俏郎君,但也从不强迫,陛下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虽然如此,但这永丰县伯可是已经四十多岁了,就算保养的好,也早就有了皱纹,还有那鬍子,反正杨婉兮是绝对看不上如此的人,就算有爵位也不可能。 或许是因家里不能给他助力让他进入?毕竟荫官名额已给了他的哥哥,以他的天赋又着实考不上,这才想着如此的吧? 一阵大风吹过,带来隐约的狼嚎声,让两个谈得正兴起的小娘子们打了个冷颤,互相对视一眼,站起身来:「我有点饿了。」 「我也是,咱们先回去吧。」 看着那两位小娘子离去,杨婉兮身边的婢女也低声说道:「三娘子,咱们也回去吧。」 杨婉兮却想着再坐一会儿:「等一等再走。」 难得周围没什么人了,青云观又不是没有围墙,杨婉兮觉得那狼嚎就是在外面干嚎进不来的。 躲在远处的闻意看到那两个小娘子走了,终于松了口气,不枉费他模拟狼嚎把那两个小娘子吓走。 就是要见个面真是难,除了没外人外,还要顾及杨三娘的名声。 闻意别扭的提了提裙子,风掠过裸露的锁骨,让他一哆嗦,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这样真不习惯。 杨婉兮正逗弄着一只不知从哪里跑来的橘猫,这时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眉头一下子微微皱起。 第73页 唉,这外面果然还是吵闹,这又有人过来了。 杨婉兮抬眸望去,整个人都愣住了。 从远处走来的小娘子简单穿了一身粉色齐胸襦裙,头髮也是简单盘起,头上就插了一只银步摇,耳畔更是连个耳饰都没带。 但这一切都在那张脸的衬托下,让这一身打扮都显得简朴中带着精緻了。 这小娘子眼若秋水,眉若远山,肤若凝脂,乌髮如云,只轻轻蹙眉,就让人不由自主心疼起来。 杨婉兮看着这位小娘子小心提起裙摆进了亭子,居然连个婢女都没带,坐在了离她不远的地方。 杨婉兮脚边的猫儿受到陌生人的惊吓,一熘烟消失在了树林中。 杨婉兮感觉这张脸总有那么些许眼熟。 但近了一看,杨婉兮也发觉了这位小娘子也并非那么完美,这骨架有几分大了,也着实有些高,比一般男子都高一些,脸颊两侧稜角有些过分分明。 这个发现让杨婉兮心中居然松了口气。若是真有这样漂亮还没一丝缺点的小娘子,她的计划怕是会半路夭折了。 杨婉兮心中如此想着,面上也柔和许多,主动张口打招唿:「这位小娘子是跟婢女走散了吗?是否要我这让人去给你寻一下。」 「不用了。」那少女微蹙眉头,秋水般的眼里好似满满都是愁绪。 杨婉兮却是觉得,这声音略微有些低沉了。 「咳咳!」这少女忽然用帕子掩住嘴唇轻轻咳嗽了几声。 一阵风吹来,少女手中的帕子被风带起,或许是因为「她」的心不在焉,直接被风吹走,飘摇着就像花瓣一样落到了杨婉兮跟前。 少女愣了几秒之后才发觉,就要起身将那被吹走的帕子拿起来。杨婉兮看少女这瘦弱可怜模样,便弯腰低身将这帕子拾起。 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这帕子上好像还有红色的痕迹。 杨婉兮心里一咯噔,难道是这少女咳了血? 可是拿起仔细一看,这明明不是血的痕迹,而是胭脂的痕迹! 再仔细一看,这帕子上的花草怎么如此眼熟,那角落里更是绣着两个秀美的字「婉兮」! 这不是她的帕子吗?杨婉兮身上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立马将帕子攥住,遮掩住那花草与字。 微微侧头看向婢女,对方神色如常,显然没有发现这事。 第43章 撞见 再看向那少女,对方已站在了他跟前,楚楚可怜的望着她。 杨婉兮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微微一笑:「我看着帕子绣的如此精美,可否借我暂且观摩一晚,明日归还。」 婢女诧异的看向自己的主子,不知道三娘子为何会如此说。三娘子自己的绣工已是极好了,这怎么还要看别人的? 而且还是借帕子这样私密的东西。 「既然姐姐喜欢,那便拿去吧。」少女满是忧愁的脸上露出了浅淡的笑容。 就在此时,少女身后又传来了脚步声。 少女此时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杨婉兮也不自觉跟着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下人打扮的婢女,低着头让人看不清模样,身材跟少女一样略显高大,手中还拿着一个木盒。 少女一看到那婢女,眉头立马蹙了起来:「不是说让你别过来吗?」 婢女头更低了,却没有回答少女的话,而是上前将手里的木盒递给杨婉兮:「这是对打扰您的赔偿。」 这婢女的声音实在太尖了,杨婉兮心里警惕。 但看着这婢女一直弯着腰递着东西,杨婉兮更加感觉事情不对了。 少女听到婢女这话瞬间发了脾气:「在你们看来,我只要出去,就会对别人造成伤害?」 少女满脸的愤怒,直接一甩袖子提起裙摆跑走了。 婢女立马抬起头来,让杨婉兮看到了「她」那略微粗的眉毛。 婢女直接将木盒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而后提着裙子大步转身就追上了少女的步伐。 在脚踩落叶的沙沙声中,那一主一仆很快消失在了杨婉兮的视线内。 杨婉兮却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两个人怎么想怎么觉得诡异,不会是这山里的精怪变的吧? 她立刻站起身来,刚想抬步离去,又看了看手里的帕子,最终还是让婢女拿上盒子,快步离去。 回去之后,杨婉兮将婢女支出去,屋内只剩下她一人之后,她才展开了手里的帕子。 素净的帕子上沾染着水染过的红色胭脂,一团一团的晕染开,就像是擦掉的一滴滴眼泪。 角落里绣着素雅的兰花,还有她的名字。 这就是她亲手绣的帕子,上面几个绣错的地方都跟记忆里一模一样。 但看着上面的胭脂,杨婉兮只觉得毛骨悚然。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尤其是这东西出现在帕子上,那就是定情信物!! 每个小娘子上妆时都会用上胭脂在脸颊上打上一层,流泪时用帕子擦拭,难免会沾染到帕子上,这就是胭脂泪,代表着对情人的相思。 若是这帕子随意藏到了哪个郎君那,还被别人撞着,那她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 这帕子明明是之前染了脏污,她让人烧掉的。但现在看来,染了脏污或许是假,就是有人故意要把这帕子偷走! 回去就要立马把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抓住! 第74页 杨婉兮这时忽然想起了最近宁安的那件知名事情,胡二郎因妻子帕子丢失,怀疑送给了闻意,最后闹出的那番丑事! 这个时候杨婉兮才勐然反应过来,那个少女怎么越想越像是闻意? 杨婉兮忽的感觉浑身也不冷了,提起的心都稍稍放下了些许。 一想到闻意居然如此大费周折地扮成小娘子,杨婉兮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了。 但很快她就平復了情绪,将桌上的木盒打开。 这木盒是个竖长的木盒,打开后就能看见里面居然还覆盖着一层柔软的棉布,像是在包裹着什么东西。 将棉布掀开,露出了一盏油灯? 杨婉兮脸上出现了困惑的神色,这闻意到底想要干什么? 定睛一看,杨婉兮终于发现了这盏油灯的灯盏里放了张信封。 木色的信封上什么都没写,杨婉兮撕开信封,展开里面叠好的信纸。 「倒入灯油,放入灯芯,点燃即可。落在盘中灯花可和油做成画眉用品,较画眉集香圆更佳。对此油灯感兴趣,可写信与观主,定地点商量。」 杨婉兮来来回回看了这封信好几遍,思索了半天,才明白对方有可能打了什么主意。 这木盒里放了一罐香油,还有几根棉质灯芯,杨婉兮将灯油倒入,放上灯芯,这时才发现原来这灯盏是偏的。 怪不得说灯花会落到底下的盘中。 将桌面收拾好,杨婉兮在等待盘中落满足够灯花之时,拿起了特意带来解闷的书看了起来。 ————————————— 一路跑回房间的闻意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没在路上碰到其他熟人,要是被人看到他这番打扮,那整个宁安城说不定要怎么传呢。 打发走陈引让他把衣服换回去,闻意也打算把脸上的妆全都擦掉,换身衣服。 这襦裙穿的着实太别扭了,肩膀还吹的有点冷。 「咚咚咚。」 敲门声让闻意瞬间警惕起来,他现在可是穿着一身女装,被人发现了他不就完蛋了? 会敲门的难道是陈引? 闻意没有吱声,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地来到了门边,侧过身体,透过那门的缝隙看向外面。 可这样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因外面照过来的阳光看到被遮挡住阳光的轮廓,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人。 「闻意,是我。」 周寒的声音,这让闻意瞬间松了口气,刚想伸手将门打开,可又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服,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再等一会儿再过来,额,还是我一会去找你吧。」闻意连忙收手说道。 周寒在嗯了一声,闻意莫名觉得这声音里带了几分遗憾。 这绝对是幻觉! 闻意就要转身回去换衣服,可是这一转身,不知道是不是太急,一不小心手撞到了门。 伴随着「啪」「咔嚓」两声,被撞到的插销掉下,门直接打开了。 闻意整个人都愣在了那,完全没反应过来。 刚抬脚准备走的周寒听到动静看了过来,也愣在了那。 灿烂的阳光透过大开的门落到了闻意身上,将他的模样照的清清楚楚。 眼若秋水,眉若远山,肤若凝脂,乌髮如云,就算画着如此女性化的妆容,身着一身粉色襦裙,周寒还是能依稀看出闻意原本的容貌。 门外吹进来的风带起了闻意的髮丝,也吹动了他的衣裙与头上的步摇。 闻意这个时候豁然间回过神来,立马伸手将门关上,将插销插的死死的! 他居然这么不小心将门打开了,还被周寒看到了他现在的模样!! 周寒低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很好看。」 「我一直知道我很好看!赶紧走,赶紧走,我现在不想见你!」 门外传来了笑声,而后就是对方离去的脚步声。 那笑声绝对是在嘲讽他的是吧?绝对是!这个周寒!果然他还是讨厌他! 闻意感觉此时的自己浑身发热,尴尬的甚至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刚刚怎么那么不小心?这让他以后还能有脸见周寒吗? 闻意坐在椅子上都要脚趾抓地了。 算了,不要脸就行!而且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闻意默默在心里不断说服自己,这才开始卸掉脸上的妆,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换好衣服后,闻意又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好了,刚刚那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闻意还是踟蹰了半晌,才敲响了周寒的房门。 门打开,闻意一下子就嗅到了里面的香味。 那是浓郁的鱼香,这样忙活了一上午的闻意霎时就感觉到了肚子的飢饿。 他板着脸快步进了屋,直接坐在了那摆放好饭菜桌子前的椅子上。 只是扫了一眼,闻意便知道这饭菜肯定不是周寒做的。因为这一桌子的菜的模样,一看就充满了道教文化。 周寒面色不变,好像完全没有看到之前闻意h着女装的样子,为闻意介绍。 「这是太极阴阳鱼,一鱼分两半,一蒸一炸,浇上调好的汤汁,很是鲜美。」 这时那摆成阴阳形状的鱼,上面浇的汤汁颜色都不一样,正好摆放成了阴阳的模样。 「这是太虚丸子,用鸽肉裹上鸡油炸成丸子,再煮成丸子汤。」 第75页 这是同样做成了太极模样,一边绿一边白,浓郁的香气勾的闻意直流口水。 周寒把桌上的菜都介绍完,这才说道:「这些都是观主做的,都极为不错,你尝一尝。」 闻意闻着这些食物的香气,直接将不久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开始吃起了这特色道家菜。 不得不说,造型上的独特没有让味道受到丝毫影响,反正闻意是吃的齿颊留香,肚子都要鼓起来了。 有些不雅的摸了摸肚子,闻意期待的看着周寒:「晚上还能吃到观主做的菜吗?」 周寒含笑点头。 道童将东西都收拾走,周寒这才从怀里拿出了个东西,放到了闻意跟前。 「这便是那玉盒,你看你喜不喜欢。」 这个时候闻意才想起,之前因周寒骗他说把帕子烧了,说为道歉给他个玉盒。 之前几天没收到,他还以为周寒不过是随口一说,早就忘了呢。 没想到现在还真的给了。 第44章 不需要闻意! 桌上的玉盒不过半个巴掌大,就是简单的鱼形,但玉质莹润通透,一看价格就不便宜。 「这、这就不用了吧?」闻意把玉盒推了回去,「就算要道歉,你这每日送来的吃的也足够了。」 周寒却是满脸认真:「这些怎么够?你能轻易谅解,我自己却不能谅解我自己,给你送这玉盒我才安心。」 听周寒说的如此严重,闻意也狐疑起来:「那你当时为何要骗我?」 周寒脸上的神情收敛,沉默了片刻。 闻意就这么默默看着周寒,等待他的回答。 「我觉得那杨三娘也许对你图谋不轨。」 闻意听到周寒这个回答,却只觉得想笑:「她能对我有什么图谋?再说明显就是有人借她的东西陷害我罢了。若这事是她干的,那她眼光也着实不好,看上了我。」 「再说你藏起那帕子有什么用?」 「怕你一时冲动找杨三娘对峙。」周寒停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怕她想藉此与你扯上关系。」 闻意蓦然感觉到了几分不对,眼前的周寒看着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居然幽深了起来,让闻意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下意识的移开了视线,不敢与对方对视,直接转移了话题:「你这不就是异想天开吗?她哪里是想跟我扯上关系的人?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完,闻意直接站起身来,脚步急促地离开了房间。 看到门被闻意关上,周寒却是微笑起来。 闻意一熘烟跑回了房间,觉得自己躲过一劫。总感觉刚刚的周寒好有压迫感,就像是面对奶奶一样。 他感觉,若是再留下去,怕是会有什么改变了,可他根本不敢深想会是什么改变了。 月明星稀,此时的青云山却是缭绕着纸张燃烧的味道,后面每个住人的院子中央都燃烧着火盆,无数郎君娘子跪在蒲团上,向里面丢着纸钱与衣物,火盆前还放着瓜果食物,中间还摆着香炉燃着香。 这是向先祖祈福,祈祷他们会将好运赐给子孙后代。 但闻意住的院子却并没有人跪在院中,而是只烧了火盆,烧了些纸钱与衣物。 至于食物,闻意觉得给鬼吃有点浪费了,反正其他人又不是没给,他这就干脆没放。 周寒也跟他一起烧的东西,神情看不出一丝变化来,让闻意觉得松了口气的同时,还有点失落。 烧完东西闻意就回了房间,油灯的灯火在屋内摇曳,闻意收拾好正打算入睡,陈引的声音却在门外响起。 「郎君,观主派人送来一封信。」 闻意瞬间翻身下床,穿上鞋几步就来到了门前。 他原本以为这杨三娘会在第二日才回消息,没想到今日就给了回信。 拿了信,闻意让陈引回去休息,自己则是坐在桌前打开信封看起了信。 「明日辰时二刻观中亭见,如今日打扮。」 娟秀的字迹映入闻意眼中,让他一下子皱紧眉头。 还要穿那身衣服,做小娘子打扮!! 闻意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怎么期待明日相见了,而且要打扮成今日模样,那他还要早起! 唉,自己这真是个劳碌命。 虽心中如此想着,闻意还是仔细记下了杨三娘信上的话,而后这才用油灯烧掉信纸。 刚想吹灭油灯,闻意却在这时听到了外面院里的动静,像是烧纸的声音。 他好奇的来到窗前,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院中。只见原本熄灭的火盆又重新燃烧起来,正有人跪在蒲团上烧着纸。 看那身影与打扮,绝对不可能是周寒,仔细一看,应是陈引。 闻意在那看了半晌,陈引却在那一直跪着,不断的往里添加着纸钱。 闻意的角度,只能看到陈引的背影,也并不知道现在的陈引到底是何表情。 闻意打了个哈欠,转身吹灭油灯,上床睡觉。 ————————————— 杨婉兮坐在亭中,早晨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她身上,照的暖洋洋的,让熬了一夜的她困意上涌,不由自主打了个哈切。 用扇子遮挡住这不雅的哈欠,杨婉兮眼皮又感觉更沉重了几分。 本来她觉得与闻意的见面可以推迟几天,可又怕到时候没藉口出门,再让人撞上,最后思虑半晌,还是决定就今日见。 第76页 就是实在有些困了,毕竟熬了一宿。 还好杨婉兮上了妆,不然那青黑的眼底就能把她狼狈的模样暴露出来。 可眼下这困顿模样也着实有些不大好。 「沙沙沙,沙沙沙。」脚踩落叶的声音让杨婉兮回过神来,看向了声音来源地。 熟悉的人影依旧穿着昨日的衣服,就是感觉头髮没昨日做的那么精緻,髮丝有些许凌乱。 来到亭中的闻意对杨婉兮行了一礼:「见过三娘子。」 杨婉兮点点头:「坐吧。」 说完,杨婉兮对身旁婢女说道:「我们有事要谈。」 婢女着实有些困惑,可自己主人吩咐,当然只能离开了亭子,在稍稍远一些的距离站着,既是望风,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一想到眼前人是闻意扮的,杨婉兮的困意都消失了不少,笑盈盈看着闻意:「没想到你能做到如此地步。」 「毕竟谁能跟钱过不去?」闻意镇定回答。 「你头上落了个蛾子。」 闻意瞬间睁大了眼睛拼命往上看,伸手就要抓。 杨婉兮看到这用扇子挡住脸笑出声来:「我骗你的。」 闻意没想到杨婉兮居然是如此的人,但对她的话还是持怀疑态度,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什么东西这才收手。 杨婉兮看到这一幕笑的更欢了。 闻意:……为了钱,他忍! 「我若帮你宣传这油灯,你拿什么来交换?」杨婉兮止住了笑意,提问。 闻意对这早有准备:「你其实并不想简单嫁个普通世家子便可吧?若是去选秀,或是在宁安继续扬名,我还有法子。」 杨婉兮瞬间握紧了手里的扇柄,扇面遮掩住了她面上神色,可遮掩不住她的眼神。 那一瞬间的冰冷,让闻意都有几分诧异。 空气静默了片刻,杨婉兮神情终于又平静了下来,甚至又带上了淡淡笑意:「可。」 ———————————— 刚被授予校书郎职务没多久的状元郎陶源刚结束一场宴会归家,就看到了正在折腾着什么的自家娘子。 他凑上前来问道:「这是在做何物?」 陶夫人惊讶回头看向自家郎君,笑着说道:「今日你怎早回来这么久?我还未让人烧热水呢,你要是要沐浴那要再等等。」 陶源一下就从夫人那听出了挖苦意味,连忙笑道:「之后已不会像之前那么晚回来了,每晚都能回来陪娘子。」 陶夫人冷哼了一声,转头继续弄着自己的东西。 陶源看着将那黑色东西与油均匀混合的娘子,又着实好奇这到底是何物,继续厚着脸皮问道:「这做的是什么?闻着这香气,难道是娘子做的家乡吃食?」 陶夫人被陶源这话逗笑了,鄙视又欣慰的看了眼自家郎君:「你这是天天喝酒,不知宁安最近的风潮了吧?这可是杨三娘也自己亲做的画眉蕊香膏,取这油灯灯花做成,那可是极为耗费时间,可是稀罕玩意呢。」 陶源被自己夫人的话弄的有些迷煳了,问道:「画眉蕊香膏?这跟你之前买的那画眉集香圆有什么区别?」 「区别就是,画眉集香圆买的现成的,画眉蕊香膏则是自制的,还必须用这独特的画眉灯具烧才好收集。」 陶源这时才注意到这桌上的油灯灯盏居然是倾斜的,那灯芯也是倾斜的,火焰与灯花全都露在了灯盏外,恰巧在此时,那燃烧尽的黑色灯花正好落在底下的盘中。 「不过共同点就是,这两个都是闻意那如意脂粉铺做的。这闻意真真是有巧思,之前做的那云肩就极为好看,花露都能研究出,那头油也好用。不过就是价格有些贵了,还好我办了他家的贵宾凭证,还能便宜些。」 陶源这越听越觉得不爽:「他这只剩下这些个心思了,文不成武不就,堂堂闻侍郎幼子居然出来搞这些,真真堕身份。」 陶夫人一听,直接不高兴了,将手里的东西啪一声拍在了桌上:「怎么了?人家没偷没抢,文不成武不就怎么了?那也是凭藉自己赚了钱开了铺子,在整个宁安城扬名了的!难不成所有人都要学文学武?那外面的食肆谁开?那些个作坊谁开?你这衣食住行,哪里离得开他们?没了他们,你每晚出去鬼混都没地去!」 陶源一看夫人生气,直接服了软,好言相劝了半晌才让夫人不生气。 但他还是不喜欢那闻意,明明有着如此好的条件,别人梦寐以求的条件,都不好好进学报效朝廷,却去整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让他夫人如此夸。 他夫人明明不用那些闻意开发出的东西都好看!不需要闻意! 闻意勐然打了个喷嚏,差点刚喝进去的水呛进去,咳了半天才缓解过来。 第45章 周郎君要被绑走了 闻意现在正在琢磨香粉方子,他都起了个脂粉铺的名字,现在铺子里既没有胭脂也没有水粉,真真是叫这名字都有些不合适了。 之前那些个新奇玩意也折腾了个差不多,闻意一时半会儿也没了这方面的灵感,开始琢磨香粉方。 最重要的是,现在赚的钱能够让他去买那些个药材挥霍实验了! 要不是之前没有本钱做,他早就想做了。 那妆粉没办法做,因上妆好用的还是胡粉,也就是铅粉,用多了面上发青,闻意也不想让买的娘子郎君们变得如此,所以不做脸上的,而是做身上的粉。 第77页 现在这时节,不少小娘子都穿着薄绢做的褙子等类似东西,能够透出胳膊锁骨等地方,甚至有大胆的小娘子露出胸前大片白皙,这也就让以白为美的宁朝人打起了用香粉扑身体的想法。 这既能白天变白身体,晚上扑还能保养肌肤,也是很受不少小娘子喜爱的。 可现下这却有种情况,身体粉用的大都是豆粉米粉,相对粉质不够细腻,附着力不强。 现在闻意就算新研发出其他香粉方子,不改进这个,也跟其他铺子的没啥区别。 所以,这米粉或者豆粉还有什么改进的余地,让它既能更细腻,还能更轻易附着到皮肤上呢? 闻意又开始在厨房折腾起来,之前那些个粉大都是磨出来的,但那依旧不够细,那这干脆把它变成其他的模样? 闻意拿出来特意买来的粟米,先用水把粟米淘洗干净。这淘米水也不浪费,直接泼到花田里浇花。 洗完一遍后,闻意又给这粟米添上了水,开始犹豫起来。自己这是要把这粟米煮熟晾干再研磨,还是泡好晾干再研磨? 「滴答……滴答……沙沙沙……」 闻意犹豫之时,豁然听到了外面的雨声,连忙看向窗外。 那雨滴已经开始密集起来,闻意这个时候忽然想起,他晾在外面的衣服还没收! 闻意瞬间也顾不得这乱七八糟的什么东西了,直接冲出去收衣服去了。 边收着衣服,闻意便想起,刚刚好似撞掉了什么东西。 但他来不及多想,因今日把床单被罩也都洗了,加上衣服,这些并不少。 就是跟陈引一起也收拾了一小会儿。还好一开始雨小,只淋了一点,只是有点潮了,等天晴了再晒一会儿就可。 「闻郎君,不好了不好了!」 闻意还没有松一口气,就听到了这慌乱的声音。 循声望去,就看到了越下越大的雨里推开院门闯进来的眼熟伙计。 这伙计闻意认得,那就是经常来这送菜的周大郎食肆的伙计。 那伙计跑的气喘吁吁,刚刚那一声大喊已经是耗费了他所有的气,沖屋檐下之后弯腰扶着膝盖喘了半天,这才勉力抬起头来,边喘气边焦急说道:「闻郎君,周侍郎赶到我们食肆要把周郎君带走了!」 闻意一惊,完全没想到会是这发展,这个周侍郎不是自从当初打了一架后就一直对周寒不闻不问的吗?这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但是这是为什么来找他?虽然一听到这消息闻意也是心头一紧。 「郎、郎君!周侍郎说是因东家跟您混在一起不清不楚的,直接说这家店不能让东家再继续开下去了,现在要把他的人绑了带回府中!闻郎君,您一定要救救东家!」 闻意一听这,已经也顾不得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直接就要冲出去骑上马往外走。 还是陈引拉了一下闻意,给他穿上了一身蓑衣,闻意这才冒着雨骑上马,飞奔向东市的周大郎食肆。 现在已经成了哗啦啦的大雨,天空中闪电时不时的亮起,轰隆的雷声在不久后响彻整个宁安。 天已经因这满天乌云与雨阴沉下来,哗啦啦的雨声中,夹杂着慌乱避雨的喧闹声。 可就在这些找各处店家或者屋檐避雨的人群中,一人一马冒着大雨在路中疾驰,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清脆无比,让不少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但听到声音的人转头看过去时,却只看到了跑远的马儿屁股与飞扬的马尾,跟那穿着蓑衣倾身坐在马背上的背影。 闻意一路疾驰到周大郎食肆,就看到了食肆外围着的一圈人。 这即使下着大雨,看热闹的百姓们依旧不减兴致,挤在食肆的屋檐下看着里面的热闹。 闻意拉紧缰绳,一到门口就赶紧停马翻身下来。 门口张望的伙计一见闻意过来,连忙上前牵住了马儿的缰绳:「闻郎君,您终于来了,还好周侍郎还没将人带走。」 闻意根本来不及将身上的蓑衣脱下,直接就往人群中挤。 不过也因此,两边人纷纷散开,唯恐被蓑衣上的雨水沾染湿衣服。 不过闻意还没看到里面的情景,就听到了围观百姓们轰然的叫好声。 闻意心提的更高了,难道是周寒被揍了?但是周寒不是很能打的吗? 闻意的脚步走得更快了,可人一挤进来,他就愣在当场。 怎么周侍郎倒在地上,周寒还好好在那站着??? 而看周围,那些个家丁模样的人已经传到倒在了地上,看起来一点也没有伤到周寒分毫。 闻意:???? 都这样了,叫他来有什么用?他来不就是白跑一趟吗? 而且周寒居然敢打他爹?周围人还叫好?这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闻意愣在了那,蓑衣上的雨滴争先恐后的往下落,把他的衣服也打湿了。 本身这蓑衣就不能完全遮盖住身体,再加上奋马疾驰,雨又下的大,原本就已经将露在外面的袖子跟裤脚打湿,现在雨滴继续滴上去,吸了水的衣服湿的地方晕染的更快了。 周寒忽然转过头来,直接与闻意对视上,原本还冷漠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躺在地上的周侍郎这时也站起身来,看到了这对视的一幕,那更是怒极:「还说你们两个没关系!今天不叫你带回去,我就不姓周!」 第78页 闻意闻言,笑着走进了食肆:「不姓周那姓什么?唔,可以姓周寒母亲的李姓,反正您也是入赘的,改姓也挺正常。」 周侍郎那张脸瞬间就难看了起来:「你们闻家就这教养?」 「呀,我都被闻家赶出来了,可代表不了闻家了。对了,周侍郎站稳一点,可别再摔倒了,不然作为百姓,万一误会了是周寒打的那就不好了,你那可就是碰瓷了。」 周侍郎:!!! 「这是我们家事,你个小辈从哪里来滚哪里去!」 「家事?你刚刚还说我跟周寒有关系呢,那我也不就是你们的家里人?」 周侍郎气得直翻白眼,再好的涵养在闻意面前那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们周家可不认你这样的家里人!」 「不认就不认呗,那周寒是我家里人,你也管不着。」 「对了,正好今日我要带周寒回闻家,就不在这里跟您耗着了,您这火气旺盛的,多喝点清热去火的茶,别到时候气出病来了。还有,记得改姓李。」 闻意说着,直接拉住周寒的胳膊向外走。 周侍郎气得浑身发抖,让家丁们站起来把周寒绑回去,可那些家丁们已被打的够呛,根本没有力气跟勇气去拦人。 围观的百姓见状已经自动分开了道路,闻意顺利的带着周寒来到了屋檐下。 此时的雨已经小了,一旁的伙计连忙给周寒递上蓑衣,闻意亲自给周寒穿上。 周寒看着闻意的目光柔和,只要看见的都会觉得两人有那么一点关系。 更何况是本身就怀疑的周侍郎! 闻意跟周寒翻身上马,共骑一乘,哒哒哒的马蹄声远去,只剩下了沙沙的雨声。 「这就走了?」 「这来的郎君嘴真是可以,我觉得解气。」 「咳咳,那周侍郎是不是现在就要改姓李了?」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小心这周侍郎把咱们都抓起来。你看他马上都要气晕过去了,晕倒了肯定就是咱们的事儿了。」 一听这话,周侍郎那是更气了。 小雨中骑在马上的闻意清咳了一声:「一会儿拐到脂粉铺那,之前正好跟人有约定,要这个月回去,我让人通知下人。」 周寒此时的表情无比柔和,坐在后面紧紧搂着闻意的腰:「我还以为你就说说,这是真要回闻家?」 「我都夸下海口了,不把你带回闻家那可怎么行?」 「你跟家里人闹的也不大好看,这回回去要用什么理由?」 周寒说话与唿吸间吹出的气息正打在他的脖颈与脸上,闻意颇有些不习惯,别扭说道:「你往后点。就说想家人了,带朋友回家住一住。」 「你这理由回去,到时候他们不放人了呢?」 「那就说我跟你有一腿,反正整个宁安城都传遍了,这样他们一生气,咱们就可以趁机跑路了。」 周寒笑了起来:「那你原本怎么想回家这个理由的?」 「那当然是说想我娘了,而后到时间偷偷熘出来,不行就再扮次女装,变成丫鬟跑出来。之前我没用过这方法,他们绝对不会防备的。」 第46章 周寒怀孕? 周寒笑的更开心了几分,笑的闻意都有几分不自在了。 他刚刚怎么将扮女装这件事情又说出来了?不是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吗? 到脂粉铺让人通知韦林去,闻意就带着周寒骑着马去了闻府。 不过这一路上,两人没了话聊,那静谧的气氛令闻意觉得很是别扭。 感觉周寒搂着他腰的感觉无比明显了,还有对方喷洒下来的唿吸,吹拂的他脸颊痒痒的,闻意甚至感觉到了滚烫,那莫名带着的烫意与痒意直传入他的心底,让他心头髮颤。 还好马儿跑的快,在一切更加不对之前,闻意终于带着周寒到了闻家。 敲响闻府大门,没过片刻,里面就传来了门房不耐烦的声音:「闻侍郎不在。」 「是我,闻意。」 门内瞬间静默,片刻后闻意就听到了里面门闩被抽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咔嚓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 眼看着大门打开了一条缝,熟悉的门房出现在了闻意眼前。 门房一看到这满脸笑容的闻意,脸上却全都是震惊:「小郎君,您怎么回来了?」 闻意直接搂住了周寒的肩膀:「想奶奶了,就带朋友回家看看。」 门房:……怎么感觉小郎君脸上这灿烂的笑容不对劲呢? 但这是闻府,老夫人一直盼着小郎君回来,就算是闻侍郎都奈何不了老夫人,所以在迟疑了片刻后,门房还是彻底打开了大门,将两人迎了进来。 下人见了两人连忙就去里面通报,闻意还没走近前厅,就看到匆匆赶过来的奶奶与母亲。 老夫人被闻夫人扶着,看到闻意时眼睛都红了,让闻意下意识的瑟缩了脚步。 但现在这状况根本容不得闻意反悔了,他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奶奶,娘。」 老夫人已经走到了近前,直接伸手握住了闻意的手,颤声说道:「你终于捨得回来了,我还以为再次见你要等到中秋。」 闻意:……哈、哈哈,本来他中秋也不想回来的,要不是韦林给了钱,他都不愿意回来。 可其实心底他还是想着亲人的,但回来那就要面对父亲的指责与奶奶与娘的怀柔,真是让人觉得复杂的一件事。 第79页 现在既已回来,闻意也就硬着头皮说道:「我实在想奶奶跟娘了,所以现在就回来了,到时中秋怕是店里最忙的时候,应是回不来了。」 闻老夫人拍了拍闻意打完手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韦林在收到消息后,思索片刻,难得聪明了一回,立马找人宣扬闻意回闻家了的消息,尤其是让人在那些个狐朋狗友们那里。 可是等韦林出来跟人吃酒,却听到了这些话。 「听说了吗,闻意跟周寒两人直接在周侍郎面前剖白了,说他们两个有短袖分桃之谊!」 「听说了吗?闻意跟周寒已私下成婚,被周侍郎知道大打出手,闻意说周寒是嫁到他们家了已是他们闻家的人,不用他管!」 「听说了吗,闻意跟周寒连孩子都有了,被周侍郎知道大打出手,被闻意拦住说周寒已怀了他的孩子!」 韦林:???? 他不过一日没出来,怎么宁安城中就传出了这种离谱传言? 还有那什么周寒怀孕了的传闻,那是从哪传出来的?这怎么可能??周寒可是货真价实单位男人啊! 可听着周围人那有鼻子有眼的传闻,韦林忽然也有些怀疑自己了,难道周寒是从小,所以才会跟闻意有那些传闻,现在真怀孕了? 可周寒完全就是一个男人样子,不知容貌稜角分明,喉结明显,身材高大,那胸也是平的啊? 可不管这传闻是如何离谱,反正闻意是回家了,韦林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找朱鸠要钱去。 「听说了吗,因周寒未婚先孕,闻意带人去了闻家打算将他纳为小妾。」 韦林:……这个更离谱了,就算周寒跟闻意有什么,那周寒也只可能是闻意的正妻,不可能有什么妾。 若是有,韦林充分觉得,周寒会将闻意揍一顿,再将说这话的人揍一顿。 想到这,韦林忽然打了个哆嗦。 ———————————— 闻侍郎在母亲的淫威下敢怒不敢言,今日的晚饭这才「其乐融融」的吃完了。 「你原先的院子已收拾利索,意儿你赶紧去休息。」说着,闻老夫人转头看向了周寒:「小周你的客房也已收拾妥当,来,你去引周郎君休息。」 闻意就眼睁睁看着周寒被下人带得越来越远,一问身边下人才知道,原来奶奶把周寒安排到了离他院子最远的客房住去了。 闻意:……他觉得奶奶是不是也听到了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传闻来? 闻意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如花似玉的婢女正怯生生坐在床上看着他。 闻意:……他奶奶绝对是误会了! 将婢女赶出去,闻意嫌弃的让人重新换了被褥,沐浴更衣完之后还没睡意。 他起身走到了一旁的书架前,打算拿本书看看酝酿困意。 可人还没看到书架上的书,眼角余光已经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东西。 《翻云覆雨》? 闻意看着这书籍封面的花朵图案,莫名有点不好的预感。 他翻开书籍,一眼就看到了里面那激烈的图。 闻意:…… 这简直辣眼睛! 闻意豁然间合上书,直接一下扔到了废纸篓里。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真误会了他跟周寒的关系?这时知道强硬劝阻没办法,干脆就各种引导暗示? 但是扔了上面的,下面还有一本,赫然是荫官考试近些年考试题集! 这是拆不掉他跟周寒就干脆让他继续努力学习?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闻意想从书架上找出一本自己曾经看过的书,可这一扫,好嘛,这是全换成了桌上放着的那两本书的类型,不是那辣眼睛的图,就是荫官考试所要学的各种书籍。 闻意感觉自己之前十八年看到的那些个辣眼睛的书都没这书架上的书多! 闻意几步来到门前,拉开了门,看向外间的下人:「我之前书架上的那些个书呢?」 「老夫人吩咐,都放到了您书房。」 闻意闻言,直接穿着亵衣冲出去去了书房,拿到了之前自己看的一本朝代见文,这才回到屋内,躺在床上看的有了困意,吹灭蜡烛立马睡觉。 闻老夫人听着下人的汇报,嘆了口气:「这意儿还是如此固执。」 「那周寒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一直很温和,就是现下还没睡。」 闻老夫人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闭上了眼睛:「这周寒看起来并非这么能轻易对付的人。意儿现下看起来与那周寒还没真的发生什么,之后可说不准。若到了那时候,意儿还不是全被那周寒掌控?」 「若说是因情而在一起,那还能说是顺其自然,说是被那周寒哄骗了……」 面对老夫人的担忧,贴身婢女连忙开口安慰:「小郎君也不是不聪明的人,不会如此的。再说还有您在,还有侍郎在,小郎君再怎么说也不会吃亏的。」 闻老夫人嘆了口气:「只能如此想了。」 闻夫人翻来覆去在床上睡不着觉,吵的闻侍郎都酝酿不出睡意来。 「这怎得了?闻意那小子不回来你想他,现在他回来了怎还不得眠?」 「你这都没看出来吗?那周寒真对意儿有那么些意思!」 闻侍郎闻言依旧淡然:「你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迟钝劲儿,之前又不是没给他见那些个小娘子,可他还以为是跟他聊脂粉的。」 第80页 闻夫人伸手使劲儿扭了闻侍郎一下,瞬间刺激的闻侍郎痛唿出声,龇牙咧嘴说道:「我说错了吗,我没说错啊。」 「你还没说错,你不看看你儿子也对那周寒不对劲儿了吗!你是想着自己儿子入赘到周家吗?」 闻侍郎依旧淡定:「你也不看看周侍郎是何样的人?有他在,只有周寒入赘咱们家的。」 闻夫人:???重点是谁入赘的事情吗?重点是自己儿子居然即将可能跟个男人在一起,还是周寒那样一看就不简单的人! 「意儿虽不算争气,那周寒却比他还不如,就是个厨子,你居然看得上?」 「你儿子都那样名声了,哪家闺秀还看得上他?起码周寒家世不错,长得俊俏,以后孩子肯定好看。」 闻夫人直接揪住了闻侍郎的耳朵,愤怒:「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都是男人,谁能生孩子?还是你给他生?」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没过脑子!」 ———————————— 周寒站在窗前看着星星,看着这个陌生院子。 这个地方,是闻意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他虽没住在闻意的院子,但也能想到对方从孩童到现在少年模样在这花园里嬉戏。 或许是在那摘花,或许是在那挖洞,或许是坐在小亭内乘凉,或许是在那荷塘里钓鱼,甚至在里坐着船穿梭在荷叶间。 那笑着灿烂的人,比周围的荷花都引人瞩目。 第47章 爹! 闻意睁开眼,看着眼前熟悉又有着些许陌生的景物有着瞬间的恍然。 他在这屋内住了十几年,离开了半年,发现他还是没有把这里忘记。 从床上坐起,周围都是熟悉的摆设。 恍惚想起自己小时候还啃过桌角,夜里被那石头摆件吓到,把屋里的绿植都摘下来混在妆粉里,画了绿唿唿的妆冲出去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最后脸上长满了红疹。 想着想着,闻意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呢?闻意仔细回想,但就是想不出自己到底忘了什么。 「郎君,您起了吗?」 闻意回过神来,不再想这事了。忘了的怕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其乐融融的吃完晨食,闻意正打算带着周寒逛一逛闻府,就听到闻府下人的禀报,韦林居然来拜访了! 闻意眉头一皱,察觉到了一点不对,这时间韦林不应该去找朱鸠完成赌约吗,要不然为什么花费一百五十两银子? 这么重要的时候,居然来找他了,难道是赌约那方面出了什么问题? 闻老夫人跟闻夫人她们说不打扰小辈之间的谈话,直接走了。至于闻侍郎,那是早早的上早朝去了,根本没跟他们一起吃饭。 一见到韦林,闻意脸上已挂上了神秘的笑容:「你今日怎得来了?不去完成你的事情?」 韦林脸上的笑容一僵,略微有些心虚:「怎的了?我不能来找你啊?」 闻意微笑:「不是不能。」 闻意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韦林那紧绷起来的神色,笑的更灿烂了:「是不是我奶奶叫你来的?」 韦林:!!!! 韦林瞬间否认:「这怎么可能?我跟你一直不对付,老夫人怎么可能来找我。」 但看对方那闪烁的眼神,闻意还是能确定,对方是说了谎。 但闻意也无意戳穿,他倒要看看在昨晚他接连拒绝后,奶奶还会给他安排什么行程。 「那你今日来找我是干什么的?」 韦林一听这话,以为闻意不再怀疑他了,立马说道:「那当然是去看戏了,今日可是有我最喜欢的秋水的戏,要不要来看看?他可是这宁安城最热的名角!」 「是上次半截被周寒揍了的那次要看的那个?」 韦林:…… 这是专门戳他的痛处啊! 韦林艰难笑着:「是那个。」 「这么久了还没下去啊,看来有几分本事,周寒,咱们一起跟韦林去长长见识。」 周寒微微一笑:「好。」 韦林忽然一哆嗦,感觉周寒这笑容有点危险。 一行人骑上马,被韦林直接带去了勾栏。 直到坐进雅间,闻意看了看这底下已坐的乌泱泱的人,又转头看向韦林,微笑询问:「这果然是受欢迎,你这雅间是临时订的吗?」 「当然……」韦林瞬间止住话,连忙补救:「不是啊,这雅间早就被人订满了,我这还是託了关系才订到的。」 虽然韦林说的很是肯定,可是闻意还是通过他闪烁的眼神看出他绝对又撒谎了。 这怕又是老夫人定的?要是他今日没回,是不是也要在之后藉口把他叫回来?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个雅间内,正陪着芙蓉县主前来看戏的儒雅中年男人藉口外出,对下人问道:「让人看看那间雅间里是不是有闻意。」 很快,下人就通过扮成进去送茶果的小二认出了里面的人。 听到确定的禀报,这中年男人脸上露出了迷人微笑,低声吩咐下人了些什么。 正在吃茶的芙蓉县主看到中年男人这神情,伸出纤纤玉手放在了男人的手背上:「怎得忽然如此笑。」 男人正好吩咐完,挥手让下人出去,自己则是站起身来,上前将芙蓉县主楼入怀中:「县主是被我迷住了?」 第81页 芙蓉县主掩嘴轻笑:「你刚刚是不是想着如何做那些个坏事了?」 「何坏事?我最想做的坏事,就是跟你……」男人说着声音逐渐低沉下来。 芙蓉县主却是推开了男人,款款站起身来,坐到了对面原本男人坐的地方。 心里芙蓉县主却在干呕,这位怎么越来越引人讨厌了?再加上上了年纪难免不是那么行了,如果之后还如此,那就该考虑如何将人甩掉了。 唔,但是她的妆粉都是春林斋提供的,整个宁安妆粉最好的铺子就是春林斋了。 虽然她也为春林斋提供了助力,但若两个人闹掰了,之后还用的上如此好的妆粉吗? 但芙蓉县主又想到了现在这位陛下的节俭作风,思索片刻,自己这也要做表率。不然以现在这奢靡作风,虽现在受宠,但之后说不准就要被拿来开刀。 嗯,最近宁安城内最受欢迎的可是闻博儿子闻意的铺子如意脂粉铺,跟闻博不可能了,那跟他儿子呢? 一想到知道两人有瓜葛之后闻博可能的表情,芙蓉县主脸上那笑容就止不住了。 闻意忽然打了个冷颤,他摸了摸胳膊,自己这也不冷啊,怎么忽然打了个哆嗦? 一直关注着闻意的周寒见状凑到了他身旁,低头低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一旁的韦林看到两人凑这么近说话,立马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两个人难道真有些关系?怪不得闻老夫人会让他带着闻意过来,还会让他说那些话。 好戏开场,那一身漂亮衣裙浓艷妆容的男旦秋水一出场,闻意就不由自主被吸引了目光。 虽说早就知道这是男旦,可是这扮相真真跟女子一样,而且这唱腔唱功都没话说,怪不得是最火的。 一场好戏看完,一旁的韦林也开始聊起了此次的目的:「这秋水也是歷经苦难才有了如今,他原是富人家的郎君,没想到幼时被拐,差点被卖去青楼,最后还是当时的班主看他可怜,买下来当个打杂的。后来看他天赋不错,开始收为徒弟。」 「可他这容貌,这扮相唱腔,不过在老家初初一登台,便大受欢迎,当时那地方的县令之子便开始对秋水苦苦纠缠。年纪不大的秋水没受住对方的追求,很快沦陷,两人就大被同眠了。」 「可那县令之子怎可能跟一个戏子长久,没多久玩够了就要把秋水哄骗着送给他爹。」 「秋水当场把两人都打了,逃了出去,但也没办法在那混了,连夜带着班子来到了宁安,这才有了现在这副光景。」 「现在对秋水有意思的也不少,可秋水现在是哪个都看不上了,之前那事实在伤他太深。可怜秋水如此模样如此天赋,偏偏要经受如此痛苦。」 闻意点头:「还是秋水当时年纪太小了,没什么分辨人的能力,那哪个县令?我看看能不能抓到什么把柄。」 韦林:…… 「早就被喜爱秋水人抓住把柄撸掉了职位了。」韦林最后说道。 看闻意这完全没受到影响的样子,他这任务显然还没完成啊,韦林只能再接再厉:「像是秋水这样的还不少,尤其是断袖分桃的,之前国子监就有一对儿,同住一起,时间长了也有了关系,但很快一方在两人关系最亲密的时候回去娶亲去了,回来还打算继续关系。」 闻意瞬间一拍桌子:「那把那个人揍了没?」 「揍是揍了,也可怜那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娘子了,平白嫁给如此的人。」 「现在这风气,就算娶了正妻,纳小妾养外室也是屡见不鲜了,男男女女都有。最重要的还是看对方人品性格,要就是那种什么都要有的,就算没了断袖,外室也不可能少得了。」 闻意说着,轻轻嘆了口气:「反正我爹娘那样的绝对是整个宁安城最幸福的一对儿,我什么时候能找个那样的人啊。」 韦林:……这闻意认识的还挺清楚的,不用他劝说的吧? 韦林偷偷瞟向周寒,周寒面容柔和,深深看着闻意,那眼神里似有千言万语。 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咳,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要不去酒楼吃个饭?」 闻意摆摆手:「你不是说让我在家待一天的吗?我还没待够,你赶紧去要帐,要完把钱给我,我立马就走。」 韦林:…… 「好吧好吧。」 一行人从楼上雅间走下来,刚到一楼,一个才五六岁浑身脏污的小孩就沖了出来,一把抱住了闻意的大腿:「爹!爹!你怎么能不要我跟我娘?呜呜呜呜呜我们这些年过的好苦,我娘前些日子死了,我只能沿街乞讨才能得来一些吃的。爹,你为什么把我跟娘扔下!」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闻意跟那小孩身上。 尤其是看到两人那鲜明的对比。 闻意一身好料子的衣裳,腰间还挂着玉盒,头上簪子都是玉的,一副世家公子模样。 而那小孩衣衫褴褛,身上脸上都是脏污,整个人也是瘦瘦小小的。 不少人看闻意的目光都不对了,自己过的如此之好,居然把自己儿子还有怀了自己儿子的女人甩掉不闻不问,以他的家境,就算养个外室也绰绰有余的吧? 第48章 泡久了 「快去报官!附近有拐子!」闻意一推韦林。 第82页 韦林连忙反应过来,立马跑出去报官了。 「别怕,有我在,那些威胁你的人不敢过来的,我一定会帮你找到亲人的!」闻意抱住小孩的脑袋安慰。 围观百姓:??? 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人生经验丰富的人已经记起,之前好似听说过这些个沿街乞讨的乞儿也是有组织的,他们都是被人控制讨饭,讨来的钱还要分绝大部分给控制他们的人。 难道这小乞儿也是如此? 那小乞儿年纪还不大,听到闻意这话都懵了,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闻意,茫然不知所措。 「你多大?是哪里人?父母都去世了吗?还是被拐的?别怕,别怕,到时候我带你去慈幼局先住着,那里有好多人保护你,不会让你再次被抓走的。」闻意蹲下身与那小乞儿面对面安抚的摸着他干枯的头髮,一点也不嫌弃他的脏污。 听到闻意轻柔的声音,看着闻意看着他柔和怜惜的神情,小乞儿心底压抑许久的情绪不知不觉直接涌了上来,眼泪一下子就夺眶而出,瘪了嘴哇哇哭了起来。 「呜呜呜哇哇哇哇……呜呜我不知道呜呜呜……我只记得我爹带我来看花灯,我只不过是跑去看猫儿,就不知道怎么睡了过去,醒过来就在破屋子里,被他们逼迫着要饭呜呜呜……」小乞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浑身颤抖着,都快要上气不接下气了。 闻意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直接用那干净的素帕子擦拭小乞儿因为流了泪更加脏兮兮的脸。 「呜呜呜有人……有人给了我一个蒸饼,让我按照他说的话扑上来给您说,我、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呜可是我太饿了……」 看这如此可怜的小孩,闻意更加怜惜了:「别怕别怕,我们一定会找到你爹的。」 「真、真的吗?」小乞儿抽噎。 「真的。」闻意肯定回答,「我们先去屋里坐着好吗?等官府的人来了,就能带你去找你爹了。」 说着,闻意站起身来,牵起了小乞儿的手往不远处的茶楼走去。 小乞儿乖乖任由闻意牵着,就是时不时的还抽泣几声。 这时,不少人这才看出,这小乞儿的脚还有些跛,不知是被打的还是天生的。 若是天生的,那他们也大概知道这小乞儿为何没被卖出去了。 楼上看着楼下这一幕的芙蓉县主觉得,这样的闻意莫名有了他父亲的影子。 一旁的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有些不爽,自己居然没坑到闻意,还被他如此轻易化解了。 果然这闻意不简单,之前那次他被县主派来的人揍了一顿,怕不是闻意故意的吧? 一想到因此自己一个月都没来看县主,他就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之后再找机会教训他! 没多久,韦林找的捕快就来了,详细询问完之后,要将小乞儿带走,可或许是因觉得闻意更和蔼可亲,还是第一个发现他问题的人,更有种亲近感,死活抱着闻意的大腿不走。 最后也没办法,闻意先带着小孩会闻府了。 家里许久没见如此小的小孩,闻老夫人抱着沐浴完白净了也更可以看出面黄肌瘦模样的小乞儿爱不释手。 闻家大郎那是去了外地做官,妻子也跟着一起去,孩子带在身边,闻意这连及冠都没有,现在更是眼看着成婚都不可能了,家里突然多了如此可爱的小孩,怎能不让闻老夫人惊喜喜爱? 这让闻侍郎都觉得有几分不爽了,可看那小孩子可怜模样,又实在觉得自己这真不是人,这醋都吃。 这时,闻意才知道这小乞儿的名字,简简单单,就是个百姓长叫的铁蛋。至于姓什么,他根本不记得,可能父母一直叫他的这个「铁蛋」的名字。 也不知这名字就是个小名,还是个大名了。 就是让闻意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中午他提出要走的时候,闻老夫人、闻侍郎跟闻夫人三个人都只是简单嗯了一声,就再也不搭理他,全都围着铁蛋转了。 闻意:……他这是真的失宠了吗? 一旁的周寒却是若有所思起来,看着被所有人殷切关怀有些受宠若惊的铁蛋,微微挑起了眉。 回去路上,闻意颇为不爽:「这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周寒这次没藉口跟闻意同乘一匹马了,因闻意让食肆的人将他的马送了过来。 「只是长辈们都喜欢小孩罢了,若是你兄长的孩子回来了,也是如此。」 「算了,我也是有预料了,这样也不用担心以后回去被关在家里了。那孩子若是找不到家人,就让我爹他们收养了吧。」 闻意自己虽喜爱孩子,但他现在这忙碌情况再加上院子也没地方住,也不方便带。 半路跟周寒分别,闻意一路飞驰回了自己的小院。 看着院子里已经到膝盖的红花,不少红花上已经开始长起了花苞,让闻意原本心里残留的那一丝对从小长大的闻家的怀念都消失了。 还是完完全全是自己地盘的地方住着更舒服! 闻意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红花的花苞。 陈引这个时候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看到闻意之后神情居然有几分忐忑:「郎君,您昨日放在厨房的那泡着的粟米我怕您有什么用,遂也没动,这没问题吧?」 闻意一听陈引这话,才想起自己居然是忘了厨房还泡着粟米了! 第83页 这大热天的,粟米泡了这么久,不会是已经发臭了吧? 闻意赶紧跑进了厨房,一进去敏锐的嗅觉就嗅到了那微微的臭味。 闻意:……失策失策!居然是忘了这件事,这要怎么办? 如此多的粟米,即使是闻意现在有钱了,直接扔了他都觉得心疼,毕竟这可是粮食啊! 这要如何是好? 陈引这时看闻意这表现,也发现自己可能是犯了错,惶恐:「郎君,是不是、是不是我犯错了?」 「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走得急,忘了跟你说了。」闻意嘆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泡着粟米的水。 水虽然还是水,已经略微有些粘稠,凑到鼻尖还能嗅出淡淡的味道来。 除了粟米的味道,那就是一点腥臭味。 而原本硬硬的粟米现在已经有些软了。 既然已是如此,原本就对制作香粉没思路,不如就再继续泡着? 等泡彻底软烂了再制作香粉,那样会不会粉质更细腻? 闻意心里只能如此安慰自己,毕竟真捨不得把这么一盆的粟米丢掉,不丢掉起码还能废物利用一下。 闻意一转身,脚边像是踢到了什么,低头一下,就看到了裹着草灰的糰子滚走了。 这是不是他刚刚踢到的东西? 闻意低头把这草灰糰子捡起来,弄得满手都是灰。 看这痕迹,显然是掉到灶膛的灰里了,所以才沾满了这些草木灰。 陈引一看这,更是心里一咯噔,这什么东西掉进去了他居然也没发现,真是太疏忽了! 昨日他怎么光顾的看书了,连厨房都没仔细检查! 陈引连忙拿来水盆,舀上水递到了闻意跟前:「郎君,您赶紧洗一洗吧。」 闻意正想看着里面是什么,干脆这糰子跟手都放进了水里。 这一洗,闻意就察到了这是什么了。 这就是个专门洗手的皂糰子。这皂糰子制作很简单,就是用皂角跟豆粉加在一起磨成粉,而后团成一团,因为制作简单,所以卖的也很是便宜。 这个皂糰子闻意是专门放在厨房用来洗手的,毕竟他经常在厨房折腾东西。 但现在用来,闻意就察觉到了几分不对,怎的感觉这次洗手洗的更干净了? 看了看在水里晕开的草木灰,闻意明白过来,这草木灰也是能清洁的,不少穷苦人家就是用这东西制成的灰水或者淘米水洗头洗脸。 嗯,这也不算是什么新发现,只是之前没人将这草木灰加到这皂糰子里面罢了。 那要不要弄这加了草木灰的皂糰子? 就在闻意犹豫着的时候,陈引看着闻意在那愣怔着,又看了看泡在水里的皂糰子,疑惑说道:「郎君?」 闻意这才回过神来,随口问道:「陈引,你们家那边是如何洗手洗面的。」 陈引更疑惑了,但还是认真答道:「郎君,我们家那边也是用这种皂糰子,可这皂角好像跟这边的不大一样,但效果差不多。」 闻意这来了点兴趣,看向陈引。 陈引被看的更加尴尬了,磕巴了一下说道:「要说独特,我之前在牙人那边听那些从北面来的人说,他们那里流行用猪胰子跟草木灰弄到一起做皂糰子,说这样冬天手不会干。」 闻意一听,这不就是说用猪胰子跟草木灰做的皂糰子洗了会更光滑,不会干涩更护肤吗! 闻意这是瞬间发现了商机,这再过不了多久宁安城也要到冬日了,早些做些冬日能用的猪胰子皂糰子那不是更受欢迎了? 而且现在这时日,正是烧草木灰最合适的季节,草木枯黄,正适合割下来烧成灰,成本也少。 第49章 玉兔敷身香粉 一想到这,闻意转眼就把那盆粟米忘了,带着陈引一起去东市买猪胰子跟制作皂糰子的各种东西去了。 首先去卖猪肉的地方买来猪胰子,这都算猪杂,卖的并不贵。 而后就是豆子,绿豆白豆都买了一些,这两个都是制作澡豆的常用东西。 草木灰在宁朝的应用极广,所以卖的人也多。这可以做清洁,在染布时也能用上,香炉焚香时也会用灰,只不过是专门几种植物烧成的。 连冬日的火盆里,也是堆满了草木灰,才放入碳火的。 买了草木灰之后,闻意又买了些可能用的上的制作澡豆的药,这才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去。 闻意开始修改之前见过的洗面方,一点点试验起来。 至于那还泡在水里的粟米,则是被盖住放了起来。 不盖住闻意那真是受不了这个味道了。 就这么折腾了五天,这还真让闻意试出了一个洗手的方子——闻意也不知道这怎么回事,明明用的洗面方改的,最后变成了洗手的。 其实用来洗脸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但洗手效果更好。 用干猪胰、白茯苓、白芷、藁本、甘松香、零陵香、白商陆、大豆、黎灰各取适量,捣成末,混合均匀,团成糰子,这就可以了。 用这新制的糰子洗手更润泽,正适合秋冬季肌肤干燥之时。 但用料多,也相应更贵了。 唉,没办法,想赚钱,哪能捨不得钱? 不过这也该跟皂糰子区别开来,那皂糰子主要用的是皂角做的,这现在这个新东西是主要用猪胰子,那就干脆叫胰糰子吧? 第84页 对这个名字闻意很满意,很是形象,也不难听,肯定比周寒那个周大郎食肆要好听。 闻意琢磨了一下,既然都如此不便宜了,一一盒糰子放5个,一盒卖3两银子了,那干脆再往里加入点花露来,还能增香。 当然,加入花露的卖的更贵,毕竟花露也不便宜。 不过闻意也发现了,现在盯着他的人不少,买东西的事情不少人都看到了,虽然他买了不少没用的,难保没其他脂粉铺子根据他买的东西琢磨出东西来。 闻意立马找了固定铺子合作,购买猪胰子。 现在这城内院子也没了空隙,这做胰糰子的地方就放到了庄子里,正好还有不少人闲着,看那做画眉集香圆的下人拿了多的月钱眼红,现在又有了新东西,立马积极报名。 这黎灰也不用买了,庄子上就有不少黎草,不远处山上也有,这庄子地也大,干脆就自己烧。 当然,这新品闻意还率先送给了周寒跟杨婉兮。 送周寒是因为闻意就是想送,送杨婉兮则是因为两人合作了,之前就说好有新品就先送给杨婉兮,还能藉助她的名气宣传。 就是现在也才初秋,天气还热着,开始买的人还不多。 闻意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他率先做出来,就是要大家知道,他是第一个做出这胰糰子的人。 折腾完胰糰子,闻意转头就看着泡的已经软烂成泥散发着腥臭味的粟米「羹」不知道怎么办。 这段时间都把这东西忘了,要不是陈引提醒,闻意根本想不起来。 这泡的也太噁心了吧? 闻意捏住了鼻子,开始琢磨怎么办。 先把臭味去掉?要不然涂身上的香粉若是带上臭味,那谁还会用? 闻意憋着气把这盆烂泥里的水倒干净,留下底下的粟米,而后再不断加水淘洗,洗了好几遍才没什么酸臭味。 洗干净后,闻意看着粟米也并非完全烂了,还是有些细微颗粒,干脆直接用石磨研磨,当然闻意可是买了大石磨了,还专门买了拉石磨的驴儿,不时负责拉石磨。 研磨的差不多,将石磨清洗干净,那些研磨好的粟米汤就放在一旁沉淀。 沉淀了一晚,闻意将上面的水倒掉,而后用麻布包裹起来。刚想压,但发现麻布空隙大,干脆包了三层,将水简单挤压出去之后,里面当然还是有水分的,还是湿的。 晒的话这么厚要全部晒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闻意干脆用伙计们想出的土办法,就是放到灰里吸水。 灰吸水很快,吸得差不多了这才放着晾干。 这就折腾了两天。 等这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干了,闻意打开布,看着里面这一团有些发灰的粟米,真是眼前一黑。 他折腾这么久,难道还是失败了? 陈引在一旁看着闻意这有些不大好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小心开口说道:「郎君,不、不然把外面削一削,看看里面是不是也如此,再决定扔不扔?」 闻意听到陈引这话,感觉丢了就是纯纯浪费掉了,削一削说不准里面还有能用的。 这也没什么其他刀子了,闻意就干脆把菜刀拿了出来,先削了薄薄一层。 里面还是灰色的。 闻意还摸了摸削下来的粉末,颗粒粗糙,一看就是失败了。 闻意深吸了口气,做好了这一团粟米全都失败了的心理准备。 反正又不是没失败过,再失败一次也没什么。 但在闻意削了一层又一层,终于见到了里面的白色的时候,甚至还有些惊喜。居然没全都废掉! 闻意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将这白色全都削了出来。 原本半个脑袋大的糰子,现在削的剩下三分之二了。 闻意削下来一点这白色,仔细摸了摸,粉质细腻。 拿了个干净没水的盆,闻意就徒手将这粉全都揉散了,虽沾满手粉,可却是极为满足。 这份抹在手上,附着力真不错。 之前买的香料还剩下不少,闻意干脆就按照书上看到的一个敷身香粉方简单做了一盒。 青木香、麻黄根、附子、甘松、藿香、零陵香重量各相等,捣成细腻粉末,而后跟适量米粉混合在一起。 抹在身上,真是既白皙,又细腻,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是抹了香粉的,而且附着力还不错,不会像之前那么轻易掉粉。 给自己跟陈引都抹了之后,闻意感觉满意至极。 虽这也是用米粉做的,这也跟其他米粉不一样了,闻意想着,这该给这个用粟米做的新粉取个新名字,要不然就跟米粉弄混了。 但起什么好呢?闻意揉搓着这细腻的粉末,看着这白皙的颜色,苦苦思索。 要不然就叫英粉?英才指才能出众的人,那英粉就是才能出众的粉! 闻意满意的点头,又陷入了新的苦恼。 这新的敷身香粉没地方做了。 城里的院子早就没了地方,庄子上的下人都去做那画眉集香圆与胰糰子去了,真真没人了。 闻意这思来想去,现新招伙计就怕招到不靠谱的,可这个庄子里,除了那些下人靠谱,那就是那里的佃户靠谱了。 正好现在麦子丰收,现在种下了菘菜就没什么事儿了。 庄子上的房子也什么人住,干脆改成做香粉的地方。 第85页 闻意当即就回到了庄子,开始在佃户里招做香粉的人。 这月钱比庄子上下人的钱稍微少一些,毕竟他们除了做东西,也是负责打扫庄子跟种地的。 这也很多了,一月能拿到4两银子,一天一百多文钱,已算很不错了。 关键的香粉调配还是庄子上的下人负责,其他的都是找来的佃户负责制作。 一开始前来的人还比较少,毕竟新换了主子,建立信任也是需要时间。可就算是佃户,也有受不了诱惑或者缺钱的人家。 这个时候的普通百姓一生病,汤药钱可并不少。 对这种人,闻意直接签契书,先进行赊帐,毕竟命比钱重要。 也因此,渐渐地,那些个地里没什么活的人就来了这香粉作坊,成了这里的工人。 正正好等到八月十五中秋节,闻意还特意定制了兔子的瓷盒用来装这敷身香粉。 店铺外就写着「古方制作,玉兔敷身香粉,粉质细腻,用之如仙肌」! 店内更是不少中秋套装,买来送礼最合适不过。 尤其是新推出了桂花露,店里的所有东西都又多了桂花味,尤其是这玉兔敷身香粉,既然都叫玉兔了,桂花味不正应景吗? 那云肩虽已在宁安流行,闻意还是在店里挂了个绣着嫦娥奔月的云肩,精緻的刺绣吸引着不少人的驻足围观。 这一天的宁安城充斥着桂花的香味,树上盛开的桂花,身上的桂花露,用的玉兔敷身香粉,让不喜欢桂花味的人只能屏住唿吸,喜欢的人却是眉开眼笑,大口唿吸。 而不少小娘子的发间都插着桂花簪子,或者玉兔簪,正合着今日的中秋节。 裙子上云肩上更是不少都绣着嫦娥奔月或者玉兔捣药图的。 不过今日买玉兔敷身香粉的人不算太多,毕竟这才是第一天卖,不少人都没用过,大都是因其应景而买,闻意也让早有预料。 这时日,正是团聚的时候,所以今早闻意早早关了门,让伙计们回家团聚赏月去。 仰头看着干净天空上明亮的圆月,闻意也颇有些怅然,现在出来真的已是半年了,也不知家里人现在都在干什么?居然都没人叫他回家的吗? 第50章 茶油 刚骑马到家,院子里已摆上了桂花酒,月饼以及螃蟹,一看到闻意回来,参商、何夕跟陈引都站起身迎了上来。 将马儿拴好,闻意洗了手,这还没坐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闻意已是心里有数,看着陈引开门。 外面果然站着依旧一身青衣的周寒,手里还提着食盒。 「我这都准备好吃食了,你这么还带东西过来。」闻意笑道。 「一道点心,也正合中秋意境。」周寒说着,陈引意境殷勤的接过饭盒,拿过来打开将里面的东西放到了桌上。 里面不是什么其他东西,就是玩月羹。 浅橘色的浓稠汤汁里,躺着一个个仿佛是月亮的白色圆球,它们在汤里起起伏伏,就像是月亮在云层中隐约一样。 但抬头看天空,今日的夜空却是一点云都没有,圆圆的月亮散发着清冷的光,就那么静静悬挂在天空中。 小小的星星闪烁着自己细微的光,同样挂在天空上贡献着光。 「是真应景。」闻意笑着拿起碗,一个个给所有人都乘好了这玩月羹。 这玩月羹闻意都听说过,自前朝就出现了,做法也极为简单,就是用桂圆、莲子跟藕粉加冰糖做的。 所以这羹才如此粘稠,这是因为藕粉遇热变成了粘稠的模样。 舀起一勺放入嘴中,甜软顺滑的藕粉里夹杂着煮的软软的桂圆跟莲子,满口的清香。 明显用冰镇过,入口就带着凉意,在中秋微风的吹拂下,那吃着这玩月羹真是舒爽。 虽没再家人身边,却在同一个城里,周围是好友,桌上是美食,再加上一点桂花酒助兴,很快所有人脸上都带上了醉意。 陈引尤其明显——他直接趴到了桌上睡死了过去。 这才喝了一下杯酒就如此,酒量是真的该练练了。 「周寒,你都二十一了,还没什么看上的姑娘吗?再等的话就没小娘子看上你了。」闻意喝的多,因为他觉得那桂花酒真是好喝,甜滋滋的,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买的。 看着满脸坨红眼神都开始迷离的闻意,周寒的目光却依旧清明。 「我还没二十一。」 闻意瞬间凑近了周寒,两人面对面,唿吸相闻。 原本还有些醉意的参商和何夕瞬间清醒了,连忙扛起陈引就一熘烟的跑走了。 闻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着周寒的脸,甚至还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你这一看就二十多了,整天板着脸,就算人家小娘子喜欢你也会被你吓跑。」 周寒的眼帘垂了下来,唿吸略微急促了一瞬,声音都跟着沙哑了:「那你也被吓跑了吗?」 「我若是被吓跑了,哪里会现在坐在你跟前跟你说话?我跟你说,我之前最讨厌你这种什么都憋着的样子,之前在周家你是这样,所以我不喜欢你。还有,凭什么我要一直跟你相提并论?」 闻意说着,终于退开了,插着腰对周寒说道。 周寒这时才跟闻意迷茫的眼神对视上:「那现在呢?」 此时的闻意脑袋已是一片浆煳了,根本就是谁问什么就答什么。 第86页 他身体晃了晃,一下子重新坐到了椅子上,这才回答:「不知道,不知道这是喜欢,还是什么。」 周寒的目光瞬间幽深了下来,站起身,整个人欺身而上,面对面问道:「那你对其他人有类似的的心思吗?」 「有……」闻意的话音还没落,就忽然感觉浑身有点发冷。 他茫然的摸了摸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嘟囔:「这是变天了吗?要下雨了,赶紧收衣服!」 周寒却是死死将闻意按在了椅子上,逼问他:「还有谁?」 「什么还有谁?」闻意完全忘了自己之前回答了什么,眼皮开始沉重的往下掉。 「你还对其他人有对我这样的心思吗?」周寒冷声问道。 闻意这才勉强掀开了自己的眼皮,看了看眼前问话的人,这才重新闭上眼,嘟囔:「有啊,是我爹。明知道那是我爹,我应该孝顺他,心里也对他有感情,但是他总是不让我做我喜欢的事情,我又讨厌他。还有我奶奶……」 话还没说完,闻意就已经彻底闭上眼,没了声息,显然已是睡着了。 周寒:…… 枉费他专门买来了那醉人的桂花酿,居然什么都没问出来。 不过用他比作他的亲人,那岂不是说对他比其他人更亲近几分? 但这可不能真的变成亲人。 …………………………………………………… 「香粉!如意脂粉铺同款香粉,更便宜更好用!」 「防脱头油,效果远超如意脂粉铺!」 「如意脂粉铺同款油灯,自制画眉蕊香丸诀窍,蕊儿用了都说好!」 本是想给夫人买些生辰礼物的陶源一看这打出来的招牌,还有那些个叫喊声,就是不爽。 他真是一点也不喜欢闻意相关的东西! 那打着什么如意脂粉铺同款香粉的东西,那可完全比不上人家的东西。陶源一开始还买了,被他夫人骂了一顿,说完全没闻意的细腻,粗糙的简直能搓澡。 那防脱头油更是呵呵。至于那油灯,那还能说每家除了模样,质量上差的不多,但是他夫人就是喜欢如意脂粉铺的。 至于那牌子上写的蕊儿,则是近日宁安城内最火的戏的女主角。 也不知谁写了这本子,把那油灯写了进去,男女主因这油灯调、情、定情,所以才会有人打出这名声来。 陶源怀疑,这背后肯定是闻意故意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还故意提一嘴是如意脂粉铺买的? 陶源带着夫人看到这的时候,恨不得当场走人! 可夫人看的正高兴,陶源只能陪着继续看。 陶源想到这,更加怨念了。近日夫人正念叨,如意脂粉铺何时能做出不用胡粉做的妆粉,自己这再用下去,那脸都要发青了。 用那些个去除毒素的办法,可是一个都没用。 那敷身香粉其实就不错,可是相比于胡粉的附着力还是差一截。 陶源只能心里冷哼,这么些年都没人弄出来代替胡粉的东西,仅仅凭藉闻意一人怎么可能研制出来? 那闻意不就是凭藉了些不知从哪里研究出来的古方,这才弄出来了这些个东西的吗? 花露现在都被人研究出来了,虽没闻意铺子的香味浓郁,但是便宜啊。 一阵冷风吹过,陶源打了个哆嗦,正好路过了周大郎食肆,霎时就被里面传出来的香味吸引了。 犹豫半晌,陶源决定先带些吃食回去跟娘子一起吃,下午再出来逛。 就算陶源想在这用餐也不可能了,因为里面早就已是满满当当了。 近日周大郎食肆推出的清炒菌子味道极为鲜美,虽然冬日里的菌子不便宜,毕竟大都是从暖房里出来的,可因味道好,冬日里的菜也少,吃的人是真不少。 这清炒菌子除了满满的菌子的鲜香之外,那就是带着独特的茶香。 不是那种混着茶炒出的浓郁茶香,就是那种淡淡的,又独特的味道。 反正陶源很是喜欢。 买了两盘,他跟娘子一人一盘,放到食盒里,陶源终于出了食肆。 重新进入屋外,涌来的冷气再次令陶源一个哆嗦,让他不由加快了脚步,翻身上马,唯恐食盒里的菜凉了。 可在路过如意脂粉铺的时候,陶源还是没忍住看了过去。 「新头油,用之乌髮不黏腻,内有各种香味可选,味道浓郁!」 陶源:…… 一想到夫人抱怨现在的头油用了头髮容易黏在一起,陶源就有些挪不开目光。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食盒,这下根本不可能让陶源犹豫了。 陶源一咬牙,翻身下马,直冲进铺子里买了一盒各种香味的新头油,这才骑上马往家赶。 不喜欢闻意是他的事情,只要夫人喜欢就行! 冬日里天气冷,闻意窝在火盆前对着帐。 嗯,最近推出的用茶油做的新头油卖的不错,毕竟味道相比于其他头油来更清新,而且用起来头髮不黏腻,而且跟各种花露香味融合的极为不错。 要不是周寒开发新菜的时候从那青云观观主那弄来这茶油,闻意现在还做不出这新头油来。 这茶油是油茶树的种子榨出的油,油茶树几年才能长起来榨油,自己种不说这里根本不适合种,光是等就要等很久。 算完帐,闻意很是满意。他现在这铺子每个月纯利润就有五百两银子上下,虽然现在他研究新东西花的钱不少,但这钱还是越来越多。 第87页 那红花已经在九月的时候开花,正好邻居李大娘的儿媳妇就开了个染坊,而且还不小,闻意就干脆跟对方见了面,给她看了这红花。 这位宋娘子能把染坊开这么大,当然也是有眼光的,看过红花并亲自做出了红布后,当即跟闻意一拍即合,联繫自己一直合作的那些个农户,准备来年就开始大面积种植红花。 到时候闻意用红花制作胭脂就直接找她要就可。 至于为什么闻意自己不种,实在是闻意想自己庄子上种那胭脂花,用来做妆粉。 第51章 成亲? 那种在暖房里的胭脂花种经过闻意的亲身体验,就算每日用早晚用用上两个月,面上都不会发青。 而且就算餵给动物吃,也是一点没毒的。 所以闻意这才打算大面积种植胭脂花。毕竟相比于妆粉的主要材料胭脂花种,红花作为染料的需要真的是少。 不过现在到了冬天,闻意只想窝在屋里不出去了。 说实话,有了传进来的棉花,闻意就算没那么多钱,现在也可以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出门去而不受冻。 头上可以戴帽子,脸上可以围围巾,手上可以戴手套,更甚至揣个暖手炉,可是裹得那么严实出门,闻意还是觉得不舒服。 还是屋里好,就是这冬日里烧碳又是一笔钱。 闻意用火箸拨了拨灰里闷着的栗子,看差不多了熟了,这才夹起来一个个放到了盘子里。 因为怕灰进去,所以闻意也没给这栗子先开口。 反正闷得时间长了,那栗子总会熟的。 不过现在栗子还烫着,闻意没有立刻吃,还要再等等。 「咚咚咚!」 「进来!」 闻意抬头望去,就看到了走进来眼熟的下人。 「郎君,老夫人说让您除夕之时回趟家。」 闻意眉头一皱,有些不爽:「不是说不让我回去吗,家里人全都围着那铁蛋转,还要我回去干什么?」 「老夫人说小郎君的父亲虽找到,但也去世,打算把小郎君收养下来,元日的时候要开祠堂将小郎君加入族谱。」 闻意听着这小郎君的称唿,感觉万分别扭,这称唿之前可是称唿他的,现在却叫的是别人。 「我又不是族长,回去干什么?」 「老夫人说,小郎君要挂在您名下,是您的儿子。」 闻意:!!!???? 闻意原本在拨弄碳火的火箸瞬间脱了手,「啪」一声跌落到了火盆里,溅出来了几点通红的火星子,但在空中已经熄灭,落下时已经变成了灰。 「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连一句话都没通知我的吗???我怎么不知道我即将多出来个儿子???」闻意难以置信。 下人的头低的更低了几分:「老夫人说您会理解的。」 「我会理解?我理解什么??我什么时候说要儿子了?我还都没成婚!若是我以后想成婚,那些个小娘子怎么可能嫁过来?」 「老夫人说,若是真的对郎君您有意,是不会介意的,大不了您入赘。」 闻意:…… 狠还是老夫人狠,闻意瞬间握紧了拳头,一下子站起身来,怒气沖沖的出去,直接翻身上马飞奔而走。 下人心里嘆息,虽说三郎君出来这么久也成长了不少,可本质还是如此,这不过简单一激,郎君就赶紧回去了。 闻意还没冲出去多远,怒火下去了,心里其实也明白是如何了。但老夫人为何会忽然用这事激他回家? 闻意调转马头,还是先去了脂粉铺,拿了些胰糰子跟润肤膏。 润肤膏还是闻意发现猪胰子护肤的作用改出来的,把猪胰子切细,跟红枣、甘松、白芷一起浸入到酒里,每次用热水洗面之后,用这带着猪胰子粘液的汁水擦脸擦手,能够莹润肌肤,还能治疗手皴脸皴。 之前他也让人送了些,可也不知现在用完没,闻意这上门不带些东西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拿了一盒子的东西,闻意这才重新骑上马,迎着烈烈寒风赶到了闻家。 一进到前厅,果真看到了正坐在上首的闻老夫人,还有正在她身边吃着点心的铁蛋。 养了这么几个月,铁蛋已经从之前的面黄肌瘦变得圆润白皙了,那双圆熘熘的大眼睛看人时带着些许纯真,很是惹人喜爱。 将盒子「嘭!」一声放到桌上,闻意没有坐下,生气的看着闻老夫人:「奶奶,你就算在喜欢铁蛋,也不可能让他成为我这连及冠都没及冠甚至还没成亲的人的儿子吧?就算是挂在爹娘名下也比挂在我这好啊。再说他也一直跟你们待在一起,跟我根本不亲!」 闻老夫人挥手让人把铁蛋带下去,让人关上了门,屋内就剩下了两人。 闻意这个神情终于放松了下来,一点也没有之前的生气,直接一屁股坐下,看着闻老夫人:「奶奶你把我叫回来是干什么的?用这个藉口也太烂了吧?没人信的。」 闻老夫人却是肯定回答:「谁说这是藉口?」 闻意:!!!??? 「你还不知道,芙蓉县主现在想重新成亲了,之前陛下说若是芙蓉县主有意谁,可以找他赐婚!」 闻意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她最近可是都在打听你的消息。」 闻意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第88页 他承认,虽然芙蓉县主现在已是四十许人,可看起来就像是个三十出头的少妇一样,依旧是个风韵雅致的美人,可是对于芙蓉县主的事迹,他可是听说过的。 那些个入幕之宾可是能绕整个闻府一圈! 「可能你不知,芙蓉县主在你爹中举之后曾经想下嫁你爹,被你爹拒绝了。」 闻意冷汗都要下来了,这是得不到爹,就要得到儿子? 不对,想到芙蓉县主那些个入幕之宾大都是刚及冠的年轻人,那可能是嫌弃爹老了,要找他这个年轻鲜嫩的! 「不、这,奶奶,就算认了儿子,芙蓉县主也不会罢休的吧?」 芙蓉县主那样的人,会在乎区区一个儿子? 闻老夫人微笑:「所以这只是第一步,你跟那周寒之前不是传过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传闻吗?那你就让周寒住你那,或者你住他那,装出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样子,让芙蓉县主没有办法。」 「什么不三不四的传闻?还不是那些人传谣?」闻意咬牙。 之前那什么周寒怀孕什么周寒当小妾的传闻闻意都知道了,简直觉得传谣的人太可恨了!周寒那么个谦谦君子,怎么能被传这种传闻? 「住一起又如何,只要芙蓉县主想赐婚,我也没办法拒绝陛下的赐婚,抗旨不尊可是要杀头的。」 「那你就只能先成个亲了。你先成了亲,那陛下就没办法赐婚了。」说着,老夫人笑眯眯的掏出了一沓子的画像。 闻意:………… 好吗,奶奶原是在这等着呢。 最后,垂头丧气的闻意还是拿着那些个画像走了。 回到家,闻意直接把那些个画像扔到了一边。这奶奶会不会也在骗他,要不然芙蓉县主如何能看上他? 闻意皱紧眉头,提笔给韦林写了封信,转头让人送了过去。 让韦林调查,比他方便许多。 本来闻意还在琢磨怎么在来年红花跟胭脂花成熟之后做妆粉胭脂,现在则是满脑子都是芙蓉县主居然看上他了! 不行,闻意又给杨婉兮写了封信,让梁霏送给杨婉兮。 梁霏现已跟参商定亲,跟杨婉兮的关系很不错,杨婉兮时常在梁霏那定做些云肩,所以她送信更方便。 闻意「啪啪啪」的使劲用刀拍开早就凉了的栗子,把里面拍碎的栗子抠出来塞到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 若真是真的,那要如何是好?难道真让他跟个完全不认识的小娘子成亲? 闻意觉得自己根本办不到! 「郎君,周郎君来了。」 闻意一抬头,就看到了身着一身青衣的周寒走进了房间,手里还提着食盒。 「带了你喜欢的素炒菌子。」周寒带着笑意看到了好似嘴里塞着什么东西两颊鼓鼓囊囊的闻意,莫名觉得对方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这一幕就像是个小松鼠一样。 闻意却在看到周寒的瞬间灵感迸发,连忙快速咀嚼,把嘴里的栗子全都咽了下去。 但是奶奶说的那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闻意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试探周寒。 吃了一口吵得微微焦的菌子,闻意终于开了口:「周寒,你现在已经二十一了,有没有想着成亲?」 周寒瞬间垂下眼帘,遮掩了自己的情绪,面上却是笑着说道:「还没有二十一。没有喜欢之人,何谈成亲?」 「那你对成亲是如何看的?」闻意追问。 「要心意相通,才能琴瑟和鸣。若是一直碰不到,那不成亲也可。」 闻意:…… 这好像有点难了,他本来还打算能不能跟周寒成亲来着,这样虽然不能去官府登记,可是三媒六聘都有了,最后成亲的时候闹得这个宁安都知道,那谁又能说他没成亲呢? 但看周寒这意思,假成亲看起来是不大可能了。 看着闻意皱起的眉头,周寒开口:「是碰上什么事了?」 「奶奶催我成亲,还给我送了好些画像来。」闻意说出了一部分真相。 周寒一听,自己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咚咚咚。」 「郎君,芙蓉县主派人送来了一封请帖。」 闻意一听到这名字,浑身就是一僵。 怎么说曹操曹操到? 「拿进来。」闻意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连忙喝了口水压压惊。 看着闻意这稍微有些不对的反应,周寒隐约明白了什么。闻意的苦恼肯定与这芙蓉县主有关! 第52章 刁难 陈引将那带着芙蓉花香味的请帖拿了进来,递到了闻意手中。 闻意低头打开一看,只见上面用着簪花小楷写着几行字。 居然是请他去参加明日的冬至宴饮! 他跟芙蓉县主只不过在之前见过几面,连话都没说过,为何会邀请他去? 周寒问道:「是何事?」 闻意眼珠一转,笑眯眯看向周寒:「明日有个宴,周寒你可跟我同往?」 周寒伸手拿过闻意手中的请帖,看完之后才微微点头:「可。」 不管芙蓉县主打着何种注意,带着周寒基本上是万无一失了。 进可揍人,退可伪装成恩爱情人,他真是脑袋瓜机灵! 那这可就要专门打扮一番了,起码要人看装扮都要觉得两人有点什么来。 闻意当即就拉着周寒去挑衣服了。 第89页 ——————————————— 芙蓉县主今日打扮的花枝招展,浑身都散发着芙蓉花的香味。满头云鬓插着芙蓉金簪、芙蓉花步摇,凤眼微挑,眉间点缀着金色的芙蓉花金箔,耳畔是珍珠耳坠,身着绣满芙蓉花的精緻衣裙,身上还披着狐狸皮的帔子,手里揣着暖手炉,斜靠在椅子上。 幸这县主府够大,不然这屋里还塞不下一个宴的人。 屋内烧着地龙,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可芙蓉县主还是上了年纪怕冷,遂还是穿的厚了些,揣了暖手炉。 若不是怕只请闻意一人对方不来,其实芙蓉县主只想请闻意一人,屋内煮雪烹茶,别有一番韵味。 五娘迟迟没有看上的人,芙蓉县主正好藉口这个再请一请那些个年轻郎君与小娘子们。 不过芙蓉县主也事先与五娘说了,那闻意她看上了,要挑的话可不能挑他。 杨婉兮身着一身素雅梅花衣裙步入殿内,今日的她特意打扮的简单了些,毕竟一次抢了风头还行,次次抢皇后妹妹的风头,那是真的跟对方过不去了。 可简单不代表没用心,从头髮丝到衣角杨婉兮都是仔细考量过的,无一不精緻。 裊裊婷婷的走过,就像是一枝盛开的梅花,冬日里绽放,素雅又漂亮。 给芙蓉县主请完安坐下,杨婉兮刚端起茶杯打算小抿一口,耳畔的梅花耳坠微微摇曳着,就听到了有人进来的动静。 杨婉兮本没有在意,只是随意抬头一看,却看到了同样是一身青衣的两人。 勐一看这两人还以为是双胞胎,衣服打扮居然几乎一模一样,两人衣裳上绣的都是竹子,鞋子一样,头上的簪子都一样。 就是腰间挂的东西不大一样,矮一些的人腰间挂着一个鱼型玉盒,高一些的人腰间挂着一个鱼型玉佩——这有点太唿应了。 仔细一看两人的脸,这不是闻意跟周寒又是谁? 芙蓉县主居然请了闻意??那闻意还让她打听? 不过杨婉兮眼珠一转,用帕子挡住了自己扬起的嘴角,总觉得有好戏看了。 「这是谁?之前怎从未见过?」 「妹妹你年纪不大吧,这两位之前可在宁安有些名气,今年那更有名气了。之前传的那抓周双雄,就是他们两个。」 「抓周双雄?就是那一个抓了锅铲一个抓了胭脂的?原来长得如此俊俏。」 「你可别被他们的外表骗了,现在他们两个都被赶出了家门,一个开了家食肆,叫什么周大郎食肆,一个开了家如意脂粉铺……」 「这我可知道了,是不是叫闻意,我用他们家的胰糰子跟润肤膏效果真是好,现在我一家都在用这呢,还有那新头油,带着淡淡茶香,我真不喜欢花香,还是这好用,头髮终于不粘到一起了。那闻意是哪个?」 「就是那个矮一些的,腰间挂着玉盒的那位。若是你对那闻意有意,我劝你放弃吧,传闻他跟他旁边那位周寒有些暧昧不清关系呢。」 听到这话的小娘子遗憾的嘆了口气:「唉,若是没这关系,我想着嫁给他也没什么不好,胭脂水粉可劲儿用都不心疼。」 「你啊,还是年纪小,嫁给这行商贾之事的人,哪里有嫁给那些个官场之人好?商贾毕竟是下流,无权无势终究是做不长的。若他们两个不是侍郎之子,早就一败涂地了。」 「听你这说的,那宁安城内其他真正的商贾之人全都是有背景咯?不过若说嫁人,还是门当户对更好。」一直听着的另一人说道。 被劝说的小娘子满脸懵懂,并听不大明白这些人说的话的真正含义。 不过看着场内那两个耀眼的郎君,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视线。 莫名觉得两人站在一起简直是宛如玉璧,插不进任何一个人似的。 坐在上首的芙蓉县主面上神情没变,但心里怒火已是上来了。 她请闻意来是给他面子,这闻意没想到根本不给她面子,还干脆把周寒带过来,真真跟他父亲一样! 芙蓉县主脸上露出了笑容:「怎么周寒也与你一起来了。」 声音轻轻柔柔,但闻意还是听到了里面隐含的怒气。 对方越生气,闻意越高兴,当即羞涩说道:「实在觉得与周寒分不开,也多谢县主通融,能让我将他带进来。」 其实是门房通融,被闻意唬住了。 芙蓉县主看着闻意微微低着头露出的漂亮眉眼,那害羞模样更让她气上心头! 「也是我央求来的,之前总听闻芙蓉县主府的厨子手艺一绝,就像趁着这个机会尝一尝。」 芙蓉县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不敢当,我这厨子做的好,都是因为这食材好,不如周寒你简单小菜也能做出美味吃食。」 还没等周寒回答,芙蓉县主就紧接着说道:「周寒你那周大郎食肆闻名宁安,今日来了我府上,也该让在场之人尝一尝你的手艺了。」 所有人?闻意就是简单一扫,就知道这已经来了快五十人了,要做够所有人都能吃到的东西,那要做多久?这是既羞辱周寒,还要把他困在厨房啊! 「不敢当,既然县主想尝,那某便略显身手,万望县主不弃。」周寒拱手应声。 「来人,带周寒去厨房!」 「那我也跟去看看,跟周寒在一起如此之久,我还没亲眼见过他做菜呢。」虽不知周寒怎的直接答应下来,闻意还是紧跟着说道。 第90页 众人看着周寒与闻意离去,难免议论纷纷。在场都不是那反应迟钝之人,都看出来了芙蓉县主对周寒的不待见,开始猜测起了周寒会做什么。 讽刺周寒与闻意的,嘲笑的,赞美的,不在意的都大有人在。 可两人离开没多久,所有人都转移了话题,毕竟就那些东西,哪里值得他们讨论多久? 更重要的可是讨好五娘,又或者结交朋友,相看合心意的未来夫君/娘子。 路上,闻意忍不住低声询问周寒:「你已想好做何菜了吗?」 周寒微笑:「当然,并不需要多费功夫。」 就是需要县主多破费一点了。 闻意看着周寒胸有成竹的模样,莫名心里也平静了些许。 到了厨房,周寒就问道:「将燕窝、人参、珍珠与牡丹拿来。」 厨子面面相觑,但这既然是县主吩咐来做菜的,能怎么样?只能赶紧让人拿东西去。 「要够今日宴上众人吃。」周寒说道。 厨子的脸抽了抽,那这可要的多了! 「这牡丹,府里可只有一株县主花费500两银子买的并蒂魏紫。」 魏紫本就是珍贵的牡丹品种,这并蒂更是少见。 「用不了多少,县主既已说了让我做,那便把那牡丹拿来,只用的上几片花瓣罢了。」 下人与厨子:………… 好、好吧,反正是县主吩咐的。 燕窝很快拿了过来,这可是将库房所有燕窝都拿来了,能进县主府的可都是上等燕窝,一盏都要十两银子了,这五十多盏,那可就是五百多两银子! 人参也已拿来一株,虽是陛下送的,可这卖出去也要值上五百两了。 至于珍珠,也都是陛下赏赐,还没做成首饰,可一个个都珠形圆润,光泽耀眼,一颗都要几十两了。 首先,当然是将这燕窝泡发,为了赶时间,直接用热发法,放到热水里进行闷发,半个时辰就可。 而后,周寒开始一个个把那圆润漂亮的珍珠一个个捣碎磨成粉。 围观的厨子们已是目瞪口呆,震惊的那一言喻。 他们也都算见过世面的了,毕竟府上昂贵食材怎么可能少的了,可那些原本就是用来吃的,多贵都是用来吃的。 可这珍珠,吃了可真就没了!那做好戴上可是能一直保值呢! 珍珠细细磨成粉,过滤几遍后,周寒才停止,将这粉放到一边,开始给人参切片。 切完后,那魏紫也送了过来。 周寒果真只摘了十片花瓣,就让人将其送回去,而后将花瓣清洗干净,细细切碎。 一切准备就绪,燕窝也已经泡好了。 所有人一起将燕窝里的燕毛去除干净,若是去不干净被看到了,那倒霉的可是所有人! 挑好燕窝后,将厨房本就备着的鸡汤倒入碗中,加入燕窝、人参片、姜汁、盐、绍酒,放到蒸笼中,大火开蒸。 第53章 什么时候,我才能亲你? 杨婉兮对那些个郎君是一点兴趣都无,她就时不时跟其他小娘子聊天打发时间,心里期待着周寒能做出些什么来。 她觉得,肯定能让大家大吃一惊,或许还会令县主脸色大变呢。 不得不说,这样的周寒着实有些吸引人的视线,若这周寒能上进些,荫个官什么的,或许…… 没有或许,就算荫官了她也不会选他。 杨婉兮打住思路,忽然嗅到了淡淡的清香参汤味道,还带着鸡汤味。 不过片刻,杨婉兮就看到了端着一碗碗东西上来的婢女们。 看着放到眼前的东西,就算是见过世面的杨婉兮都愣住了。 这碗里的,一看就是燕窝,里面还能看到切成薄片的人参,跟燕窝一起浸染在淡黄色的略微有些浓稠的鸡汤中。 上面洒了一层粉末,也不知是何粉末,但在最上面,还撒着切碎的紫色花瓣。 杨婉兮隐隐嗅到了牡丹味道。 这不会是芙蓉县主最喜爱的魏紫牡丹吧? 杨婉兮忽然打了个哆嗦。 杨婉兮抬起头来,看着下人们将这一碗燕窝放到所有人的桌前,而闻意跟周寒也在此时收拾干净,一步步走了上来。 芙蓉县主也看到了这放在她跟前的燕窝,心里已经开始抽疼起来。 所有人一碗,芙蓉县主大概也能估算出,她库存的燕窝怕是要清空了! 芙蓉县主深吸了口气,看向了周寒,微笑:「这就是你做的东西?名叫什么?」 「牡丹珍珠人参燕窝汤。」 闻意:……这起名水平,闻意感觉周寒是再也上不去了。 不过也够明白,把这道菜最贵的几样东西都直接说了出来。闻意看着面皮抽动的芙蓉县主想到。 芙蓉县主还没开口询问具体放了什么,周寒就开了口:「这是用上好的燕窝与人参放入鸡汤中蒸两刻钟,出锅时在每碗上撒上磨好的珍珠粉与魏紫牡丹花瓣碎便可。」 「魏紫?」芙蓉县主颤声。 「也多谢芙蓉县主,捨得将那并蒂魏紫牡丹给我,不过我只取了些花瓣来,一碗只用撒上一点吗,这样既好看,又给燕窝中带上了牡丹的清香。」 芙蓉县主:!!!! 要不是在场有着如此多的人,芙蓉县主早就要发飙了。 可即使如此,芙蓉县主也抑制不住的面皮颤抖,直接伸手捂住胸口。 第91页 原本还窃窃私语的人现在全都安静了下来,没人敢在这时间开口。 周寒的话还未说完:「这还是在县主这里我才敢如此做,若是在我那食肆,首先我都没钱买如此贵的食材,而且那些食客也没有如此多的钱。多谢县主能给我这次机会。」 闻意看这芙蓉县主都要翻白眼了,连忙说道:「县主您先尝尝,我已尝过了,味道真是极美味的,而且还补血养颜。」 芙蓉县主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与肢体动作,脸上强行扯出了一个笑容,端起了那碗牡丹珍珠人参燕窝汤:「既然都做出来了,大家也都尝一尝。」 看着县主舀起一勺喝下,其他人这才小心端起燕窝吃起来。 感觉自己像是端着几十两银子,不少人都在心中如此想到。 微微搅拌将燕窝里的珍珠粉与牡丹花瓣搅匀,舀起一勺放入口中,没有一点油腥味的鸡汤里是柔软顺滑的燕窝,仔细一品,里面还有这人参味道与极其浅淡的牡丹味道,隐约还能尝到一点点带着淡淡咸味的细微颗粒,不过一抿就化开了。 不得不说,这做的极好,燕窝吸收满了鸡汤与人参的味道,几种味道都恰到好处,鸡汤没有油腥,燕窝处理的很干净,人参的量恰到好处,再加上那一点咸味一点牡丹,吃完感觉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芙蓉县主都感觉自己能勉强原谅一点周寒了。 但是一想到那是她珍爱的并蒂魏紫,还有那一颗颗饱满的珍珠,还有那些个燕窝。 芙蓉县主深吸一口气,开宴请人哪有不花钱的,每次宴会也会画上几百两,这次不就是多花了几百两吗?没事! 最后芙蓉县主也没再刁难闻意两人,当众让两人走了。 可宴会结束,芙蓉县主回头看到那并蒂魏紫,终于忍不住面目狰狞。 原本养在暖房里盛开的灿烂的两朵并蒂花层层花瓣堆叠,很是漂亮,现在各自周围都明显被拽掉了许多片花瓣,只要一凑近都能清晰的看到花瓣被拽下残留的痕迹,尤其是还有一个被拽掉的花瓣残留了一点花瓣根! 「周寒!!!」 这场宴会办完没多久,真箇宁安城都传遍了,芙蓉县主一个宴会的一道菜就豪掷上百两黄金,那道菜就叫牡丹珍珠人参燕窝汤! 这原本并没什么,听到这话的只能感嘆芙蓉县主的豪奢,可没多久,一场大雪下来,就算是宁朝都城的宁安,都有房子垮塌,导致人被砸死。 更何况是那些个没有厚衣裳被冻死的人呢? 这一对比,难免就有御史上书弹劾芙蓉县主铺张浪费。 当今陛下本就是节俭之人,当即就下旨斥责芙蓉县主,并罚银一千两用来买冬衣木炭,捐赠给贫苦百姓。 这时已是腊八节,各个寺庙与官府开始在门口熬制腊八粥,免费给那些个百姓喝粥御寒。 闻意与周寒也不例外,闻意甚至还给那些衣服太薄的人捐赠棉衣。 只求这个冬天少死几个人。 闻意与周寒合计一下,各自花了五百两,给慈幼局捐赠了棉衣木炭跟米面油。 不过后面芙蓉县主再未找过闻意,是不是就放弃了? 闻意这么想着,那些个画像也都在书桌上丢着,一眼都没看。 不管奶奶那话是不是藉口,反正今年元日他是不可能回去的! 伴随着元日临近,宁安所有铺子的生意都火爆了起来,劳累了一年的人终于捨得花钱买些好的,还有为了买些个节礼送给亲朋好友。 闻意陆陆续续也受到了不少人送的节礼,先是韦林的,还有就是那些个合作铺子的。周寒最后也送了过来,或许是知道他们家不自己做饭,就送了些花草来。 闻意也跟自己铺子的伙计还有庄子里的人发了节钱,最后关上铺子们,院子里已是空空荡荡。 东市也难得冷冷清清下来。 「嘭!」烟花炸裂的声音响在耳畔,闻意抬头望去,一眼就看到了炸裂在黑暗天空中的璀璨烟花。 剎那的耀眼后,烟花就已熄灭,可是紧接在它之后,无数的烟花接连绽放,不断照亮着夜空,也照亮了看着烟花的人。 闻意院子里,不止坐了他一人,还有周寒、参商、何夕与陈引,几人围坐在桌前,共同守着岁。 几人吃饭聊天,嘭嘭嘭的烟花爆竹声几乎从未断绝,从夜幕深沉到天光熹微。 闻意不断打着哈切,刚勉强洗漱完,周寒已是端着屠苏酒五辛盘上来。 屠苏酒是预防时疫的药酒,五辛盘是用大蒜、小蒜、韭菜、芸苔和芫荽五种辛香物的拼盘,代表五脏,吃了这些,就寓意一年百病不生。 就是这些一起吃,味道着实让人上头。 折腾到这时候,闻意终于能够倒头就睡了。 一觉不知道睡到了何时,闻意迷迷煳煳有了意识,可是沉重的眼皮让他根本不想睁开眼。 「……郎君还在睡,已跟我们说过,不会回去……侍郎说……不让归家……」 外面的说话声隐约传入耳中,闻意眉头皱起,想翻身可这在被窝里又实在太舒服,根本不想动。 「……给三郎说。」 说什么?闻意恍惚想着,可是脑子倦怠,根本不知道细想,只想睡觉。 闻意听到了外面嘈杂的脚步声,那人应该走了吧? 第92页 「周郎君您醒了?」声音近了些。 「嗯,我看看闻意。」 看我做什么?我在睡觉啊,别打扰我睡觉!闻意眉头皱的更紧了。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让闻意瞬间舒展开了眉目,装作依旧熟睡的模样。 他听到了脚步声,而后是床边往下陷下去一点,周寒是坐在了他身边? 身边长久没了动静,让闻意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梦中,意识越来越迷煳。 「闻意,你是真的不知道吗?」仿佛嘆息的声音轻轻响起,弥散在了闻意迷煳的意识里。 我该知道什么?闻意勉强又回过一点神来。 又是沉默,闻意感觉自己又要迷煳起来,忽然听到了隐约的衣物摩擦的声音。 而后,嘴唇上忽然察觉到了温热的触感。 闻意:!!!!!! 这绝对不是被亲了,因为嘴唇那里哪有这么粗糙的!这一感受就是被手碰了,可周寒为什么要用手碰他的嘴唇,难道他嘴上有东西? 「什么时候,我才能亲你?」 闻意:………………!!!! 他真的没听错吗???? 闻意感觉脑子里的浆煳瞬间就消失了,可还是克制着自己没有动,眼皮都没抬一下。 又是无尽的沉默,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闻意终于听到了周寒起身的声音,片刻后就是脚步声,关门声。 第54章 口脂 又等了片刻,见无人再进来,闻意这才豁然间睁开眼,看向了床顶。 熟悉而又清晰的景物,他没有做梦! 转头,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一个人! 「噼啪」,火盆里碳火缓慢燃烧的声音传入闻意耳中,却像敲在了闻意心底。 周寒居然对他有那种意思!!!!! 闻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上面好像还残留着周寒触碰的温度与触感。 那粗糙的触感,跟自己的手指触碰自己的嘴唇还是有着细微的差别。 闻意坐起身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事情,难以置信周寒居然对自己有意思,难以置信……自己居然不讨厌? 他应该讨厌,还是不讨厌?这件事之前就有了端倪,在宁安城传遍了他跟周寒的绯闻的时候,他没有一丝讨厌——唔,当时他觉得无所谓,甚至还能气一气父亲。 他现在不讨厌,究竟是也对周寒有那么一点意思,还是就是本身对这件事也不在意? 闻意试着将周寒这个主人公换成别人,比如韦林? 但一想到他跟韦林传那乱七八糟的传闻,甚至还在他睡着了打算对他图谋不轨并且表白,闻意那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肯定会冲上去把韦林狠狠揍一顿并让他不要妄想的! 这么一想,闻意打了个哆嗦,自己现在是不是……真对周寒有了那么一点不一样的意思? 闻意瞬间躺到了床上,一把掀起被子蒙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他怎么会! ……什么时候开始的? 闻意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脑子一团乱,自己回想自己到底是何时对周寒不对劲的。 根本想不出来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特别讨厌变成了友人! 脑子一片浆煳的闻意蒙在被子里,胡思乱想着居然再次睡着了。 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明星稀。 等闻意穿上衣服爬起来,就看到了外面落满雪的地面,白雪的反光让这个黑夜都没有这么黑了。 周寒还没有离开,更是做好了晚饭,看到闻意出来,甚至还露出了笑容。 闻意看到这,还能怎么办?他也不可能直接跟周寒说自己听到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周寒还是敏锐的发觉了什么,闻意好似在隐约躲着他。 这是为什么? 周寒思索良久,还是觉得,这肯定是闻意发现了什么。 难道闻意真的对他没有那种心思? 陈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给闻意汇报着白天的事情:「郎君,白日里闻府的下人来了,因您还在睡,就没有打扰。他说老夫人叫您回去,我按照您之前吩咐的,说闻侍郎之前早已给您说过不准您归家。那下人让我给您带话,说老夫人说只要您一日不归,那小郎君就一日住在您院子里,等您回去祭祖改族谱。」 闻意:!!!!那他更不可能回去了好吗? 住他院子也就住了,反正上一次闻意已经将想带走的重要东西都带走了。 虽然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可是闻意还是略微有点心疼,他书房里还有着不少书没带走呢。实在是这院子没有地方放了。 不过几日后,正是立春时节,之前下的雪早已化掉,气温飞速回升,闻意觉得之前那场雪已是今年初春的最后一场雪了。 街上行人已是越来越多,小娘子们头上已带上了代表春天的燕子、春牛、春鸡和春虫等簪子,更是有爱花的已簪上了花。 这让闻意想起去年他还辛辛苦苦的买花插花卖簪花,院子还漏水,当晚就碰到了老鼠爬床,甚至还有蛇。 一想之前的自己是真的惨,不过现在凭藉自己,一切不都好起来了吗? 又一年上巳节,闻意的庄子上的地开始种上了胭脂花。 闻意先给自己地上种了,又实在怕到时候卖得好的话花种不够,思索良久,还是在佃户里宣传,若是种胭脂花,不止免费给种子教导怎样种植,还能提前给一半的卖种子钱,到时候收的时候再给剩下的一半。 第93页 但佃户们依靠土地而生,种地就是为了养活自己,对粮食的依赖比闻意想像的高许多,最后只有寥寥几户选择了种胭脂花。 虽然如此,加起来种植面积已达到了7亩地。根据暖房种植的种子收穫可大概推测出,这胭脂花亩产300斤左右,不易生病虫害,就是需经常浇水施肥。 这样七亩地应能产两千一的种子,一盒妆粉大概需要一两的胭脂花种,那这么些能做两万多盒。 就算扣掉损耗与留种用的,这应该也足够了。 就是今年大概只能种植一茬了,因为再种的话根本赶不及收穫,除非像是去年那样种到暖房,可哪有那么大的暖房? 可如此数量的妆粉要卖到来年七月,怕是不大够? 闻意思索来去,那还是要提高价格,没有毒的妆粉,那肯定要比胡粉贵,本身成本也高,再添上些适宜的药材,这一盒不能便宜! 闻意下定了决心,可这也并不能松懈,还是要研究新玩意。 胭脂花还未成熟,五月红花已成熟。 与此同时,闻意还发现了点新玩意。 宁朝流行的口脂多是由黄蜡而做,黄蜡也就是蜜蜡。虽养蜂人不少,可这蜜蜡也着实不便宜。 而红色的口脂,最喜用银硃染色,而银硃就是用汞和硫磺而做,难免有毒性。 可其他红色都没有银硃的颜色正,闻意也试着用蜜蜡加入红花,可是两者根本不易融合,做出的东西根本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宁安城开始出现了白蜡。 之前并非没有白蜡,但都是由原本的黄色蜜蜡制作而成,比蜜蜡还贵。 可是这新出的白蜡却比蜜蜡都便宜,大家都叫它虫白蜡,因为它本身就是白色的,不需要再次加工,而且产量高! 这虫白蜡是从南方传来,听那些人说,是有个道士不知从哪里买来了成套技术,而后卖给了当地人。 这虫白蜡是白蜡虫做出,白蜡虫需生长在梣树上,也是在南方养了几年,才在这时制出大批量白蜡卖到宁安。 这虫白蜡大胜蜜蜡,还比蜜蜡便宜,闻意当时就买了这白蜡与红花汁结合,居然效果极好! 闻意这胭脂也不研究了,毕竟做胭脂也是需要粉的,胭脂花才长出花骨朵来,这口脂却是能立刻做的。 做口脂很是简答,就是用虫白蜡、红花汁、羊油和花露而已,不过红花汁的用量多少可以改变口脂的颜色,花露是为了增香。 反正闻意这一年四季的花的花露都做出来了,除了用来卖,就是用到他铺子里的产品里,口脂的香味也相应的多种多样。 这样的口脂,显然是价格相比于用蜜蜡与银硃做的便宜许多,闻意也不止做了红花的,也用其他植物染料做出了各色颜色的口脂,满足所有小娘子的喜好。 这一套新的口脂,闻意率先送给了杨婉兮一套,收到了对方的回信,今年八月陛下要再次採选淑女,要闻意给她开始造势了。 —————————————————— 云娘子趁着这百花盛开之时与小姐妹一起约着出来在青江池围观龙舟竞渡。 今日正是端午,云娘子自己衣裳都穿着绣着五毒图案的裙子,头上更是戴着艾虎——艾叶剪成的老虎模样,发间更是还插着一个银钗符。 这钗符就是禅杖模样,上面挂着扁平钟形牌子,上面刻着辟邪的词句。 周围不少娘子郎君头上都戴着艾虎,或者是艾花,五毒模样出现在衣裙上,又或者干脆出现在头上,钗符钗袋的更是不少。 一场龙舟竞渡看完,云娘子心满意足,来到一旁的小吃摊上买了一个小粽子。 这时节,青江池附近都洋溢着粽子与艾草的香气。 小心的将粽子优雅吃完,云娘子就被小姐妹拉到了一个摊子前。 这摊子前围了几人,云娘子这一看,上面摆的都是这时节的各色花,这花全都小心的插在木簪里,看起来极为方便佩戴。 合着端午,这摊子上还有着不少的艾虎与艾花。 「云娘子,你看着艾花也不错,不然我们也买一个,这价格便宜,戴着也干净。」 云娘子仔细一看,不过五文钱一个,真不算贵。 云娘子看着也有些心动,但她还未开口,那小贩就已开口了:「这簪子模样可是宁安城那如意脂粉铺闻意郎君琢磨出来的,当时那闻郎君刚被赶出闻府,身无分文,就是靠着做这木簪插上鲜花赚了第一笔钱。那当时我就在闻郎君旁边,亲眼看着那簪花从一开始一个也卖不出去,到凭藉闻郎君的口才大卖的。那简直是日进斗金啊!」 「当时闻郎君手都因削木簪削出了好些伤口,连个住的地方都无,风餐露宿的,凭藉这卖簪花的钱才好不容易租了个院子,这才让他后面开铺子打下了基础。」 「我这可是得了闻郎君真传,跟他亲自请教了怎么削木簪,怎么插花,怎么搭配哩!」 「你就吹吧,你来这的时候闻郎君早就走了,而且闻郎君哪里亲手削的木簪,他是从我家定做的,大家看看我们才是闻郎君同款簪花!」 第55章 表白 云娘子:????? 这到底哪个真哪个假? 但是闻郎君原来之前是如此悽惨的吗?居然身无分文被赶出来的。 第94页 唉,还好闻郎君有个好用的脑子,最近更是研究出了那新口脂来,让云娘子用口脂都不心疼了,那红色还很是漂亮呢。 云娘子不自觉抿了抿自己殷红的嘴唇,最后挑选了个便宜样式又好看的艾花簪子,互相簪在了头上。 在青江池周围散步着,边赏着美景边看着周围小贩卖的东西,时不时掏出钱来买些这大部分都是几文钱的东西,云娘子感觉今日出来果真是有意思。 忽的,云娘子目光一凝,在一片开着灿烂的花墙下看到一位身着莲花云肩的漂亮小娘子。 虽然只是侧脸,但还是一下子吸引了云娘子的目光。 她太美了,一身乌髮一丝不苟的梳成了三角髻,头戴碧罗芙蓉冠,那上面的莲花瓣随着风的吹拂轻轻摇曳,两边的髻上分别插着莲花花钿,耳畔摇曳着莹白的珍珠耳坠,却比不上对方白皙娇美的脸庞。 仿佛莲花花瓣一样的裙摆随着步伐微微摇曳起伏,走动间就像是朵正在盛开的莲花。 伴随着对方转头往前走去,云娘子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鹅蛋般的白皙脸庞上,柳叶眉恰到好处,衬托出那双漂亮的剪水秋瞳;小巧的琼鼻,透着淡淡粉色的润泽唇瓣,就像是蜜桃一样引人採摘。 额头上沾着金色的莲花花子,脸颊微微泛着粉,只是轻轻一蹙眉,就让人不由自主跟着心疼,仿佛是在哀悼着一地的残花。 云娘子不知不觉跟上了对方的步伐,等到自己站在那花墙下,一枚花瓣落在眼前,这才恍然回神。 她刚刚居然不知不觉被那小娘子吸引跟了上去! 云娘子脸一下子就红了,还好自己走的慢,不然直接冲上去不就在那漂亮小娘子那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不过,云娘子轻轻嗅了嗅,那小娘子待过的地方,残留着清雅的莲花香。 云娘子看着那走远的小娘子出神,身边跟着过来的姐妹却在这个时候弯下了腰。 云娘子低头一看,就见姐妹从地上捡起了了一个花瓣。 仔细一看,这花瓣跟其他落在地上的花瓣完全不一样,地上的全都是各色模样的花瓣,边沿并不算规整,而这花瓣有着流畅的线条,尖端晕染着粉色,这明明就是一个莲花花瓣! 轻轻摩挲,还并非是真的莲花花瓣,而是带着金丝的罗布莲花瓣! 姐妹拿起这莲花瓣,放到鼻尖轻轻嗅闻,难以言说的木质清香就被她嗅到。 初时,她还没有嗅出这香味具体是什么,片刻后,在她的仔细回想下,才想起来这香的名字。 「这是紫藤香!」 云娘子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片刻后才想起,这紫藤香,又名降真香,是道教仪式里才会用的香! 而因这紫藤香是从别国传来,价格格外的昂贵。 这一切,都让云娘子剎那间觉得,刚刚看到的那位漂亮小娘子就是从天上下凡的莲花仙子! 云娘子瞬间蹲下身来,不为别的,她也要看看这还有没有那莲花花瓣! 可散落在这的莲花花瓣就两瓣,分别被云娘子与姐妹小心翼翼的收到自己随身的帕子里包起来。 这样的仙子遗物,那就应该小心保存。 这帕子也不能洗了,沾染了仙子的仙气,要好好存着! 端午这天的宁安城,迅速的流传起了一个传说,天上的仙子被热闹的宁安城吸引,下凡来到人间与民同乐。 可仙子本就是莲花,怜惜宁安城里的落花,悲恸之下遗留下自己的花瓣,凑巧被人拾得。 更有有缘之人,能在这些个落花附近看到残存的仙子踪迹,那是带着紫藤香的莲花足迹,不过风一吹就散了。 最后更是有人说,那仙子留恋凡尘,最后进入了杨家家门,不少人都看到了那仙子神似杨家三娘子! 很快,杨家三娘子是莲花仙子下凡的传闻已传遍了宁安。 闻意擦了擦汗,还好这没出意外,一切都按照他计划的方向发展。 这次杨婉兮的模样还是他精心设计,专门还为此又扮了一次女装,亲自与杨婉兮交流。 那莲花花瓣就是用带着金线的罗布做成,小心染成了莲花花瓣模样,又熏上了紫藤香。 那些做好的莲花花瓣都放在宽大的袖管里,只要在适宜时候放下手,那里面的花瓣就随之落下了。 至于那留下的莲花足迹,就是简单的做了个高底鞋,外面看不出来罢了,里面放上了混杂着紫藤香的香料,鞋底打好了莲花模样的小孔,走路间就会落下这莲花足迹。 只有在个别地方才能看到这足迹,当然是大部分之后都被没注意的人踩散了,又或者被风吹散了。 就是这鞋是一次性的,里面的香粉漏完了就没了,以后或许能开发出格带着小抽屉能抽出来添加香粉的? 可是如此就会被人发觉不对了,还是算了。 闻意甩到这思路,得意洋洋的将自己巧夺天工的设计讲给周寒听。 周寒听了赞赏点头:「意儿真是彷如得神灵亲传,如此多的巧思。」 闻意被夸得一点也不害羞,反而还笑了笑,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周寒叫了他什么。 意儿???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非亲人叫他意儿! 闻意瞬间打了哆嗦,想到了过年时周寒的举动,更觉得几分不对了。 第95页 「你、你怎么叫我这个小名?」 周寒抿紧嘴唇,目光与闪烁的闻意眼睛对上,眉眼略微低垂着,莫名像是可怜的小狗:「我与你的关系比其他人的关系都好,不想与其他人一样称唿你闻意、闻郎君。思来想去,或许只有意儿这个称唿足够证明你我的关系。」 你我什么关系??? 闻意差点一激灵直接转身就跑,可是现在也是汗毛竖起,眼神闪烁:「只有我父母他们才如此叫我。」 「难道我们的关系没有如此好吗?」周寒的眼神里身子带上了委屈。 闻意:…… 闻意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为什么他看到周寒如此神情居然会心疼? 这不对,这绝对不对! 闻意终于抵挡不住周寒的注视,侧开脸:「还、还没到亲人的程度吧……」 周寒眉头一皱,整个人都朝着闻意的方向倾身:「我也不想当亲人,闻意,我知道你察觉到了我的心思,这几个月的躲避我已清楚明白的感受到。意儿,我心悦你,」 最后一句话,彷如洪钟大吕一样响彻了闻意的脑海,让他根本当不成没听见。 我心悦你?我心悦你! 闻意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成了毛线球,根本理不清思绪,在面对如此直面的冲击,清楚的感受到周寒灼灼视线,闻意终于没忍住,豁然间站起身来,直接跑走了! 「我等你的回答。」 在开门的瞬间,闻意听到了周寒的这句话。 可他脑子已经是一片浆煳了,只能恍惚记下这句话,跑出了房间,跑出了院子。 站在炽热的太阳下,听着周围人群嬉闹声,闻意才恍然想起,刚刚是在他家,他自己却从自己家跑出来了,把周寒留在了家里。 那他回去岂不是还要面对周寒? 闻意:………………果真刚刚脑子里全都没浆煳塞满了! 闻意也不敢在家门多停留,怕被周寒出来看到,抬起了脚快步离开。 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闻意居然走到了一家鱼圆店门口。 闻意嗅着这香气,不知不觉走进了店里,点了一碗鱼圆来。 鲜嫩的鱼圆入嘴,闻意乱糟糟的脑子也逐渐好了起来。 这家鱼圆店闻意在刚离家的时候经常吃,因为便宜又好吃,带走也能自己在家煮了新鲜吃。 闻意还记得有一次,他刚买完鱼圆就遇到了下雨,抄近路走了小巷,却被人蹲了挨了揍。 没想到却碰到正好路过的周寒把他救下,还让他把人揍了一顿。 这怎么又想到周寒? 那个时候真是凑巧碰到周寒吗?闻意又忽然困惑起来,周寒究竟是什么时候对他有那么些特别的心思的? 闻意想着,又想到了那之后经常给他送吃食的周寒,越发觉得不对劲。 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对他有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才如此殷勤? 但是为什么英雄救美被救的美没心动,英雄自己却心动了? 咳咳,闻意又忽然觉得耳朵发热,自己这个「美」,好像也并非一点心思没有? 这难道是那些个传闻成真了?传闻这么厉害的吗?那周寒是不是能生孩子? 闻意豁然将这个离谱的念头甩出脑海,喝了一口鲜美的鱼圆汤。 还是想想他跟周寒现在要如何吧,周寒可是还在家里等着他的。 闻意皱起眉来,一口口将鱼圆吃下。 「这位郎君,是这鱼圆做的不合郎君口味吗?」耳畔响起了陌生的男声。 闻意抬起头,就看到了围着围裙的中年男人笑着看着他。 闻意认得他,这是这家鱼圆店的店主。 第56章 闻侍郎秘辛 闻意瞬间摇头:「没有没有,这鱼圆汤很是美味。」 那男人笑道:「那郎君为何皱着眉?」 闻意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皱着眉,立马松开了,恍然知道自己刚刚紧皱眉头吃鱼圆被店主误会了。 这个时间并非饭点,店里的人并不多,要不然店主怕是没时间注意到闻意这种情况了。 「在想事情,抱歉,这鱼圆我一直喜欢吃的。」 店主笑起来:「既然郎君不知为何烦忧,我就送您一份小菜,清爽解忧。」 闻意不过等了片刻,就看到了店主送上来的一小碟凉拌黄花菜。 黄花菜,也称忘忧草,也算能解忧吧? 闻意夹起来一筷子,霎时满口生香。 虽这黄花菜焯了水,却也依旧很有嚼劲,咀嚼中能明显感受到那沾满了的酸甜凉拌汁,还带着略微的椒麻,而后就是黄花菜特有的清香。 果真不错。 闻意就着鱼圆把这一小碟黄花菜全都吃完,又要了一大盘黄花菜带走。 这么好吃的东西,当然要买回去给大家一起吃。 可是还没走几步,闻意就想起来,以他跟周寒现在的关系,回去不就得面对周寒的那个问题了吗? 闻意:…… 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黄花菜,闻意缓慢挪动着步伐,在太阳底下晒得额头出汗都没加快脚步,让周围不少人都纷纷侧目,这居然有个大热天还慢走晒太阳的傻蛋。 在太阳的炙烤下,闻意的思路也很快通顺了起来,既然他也对周寒有那么点意思,那回去面对周寒又有什么难的? 第96页 而且也并非现在在一起了就不能分开了,成了亲的还有和离的呢。 一想出这个答案,闻意的脚步瞬间加快了。 他抹了抹额头的汗水,心里嘆息,刚刚怎么没想到走阴凉处?这也太热了。 快步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门前,闻意虽然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但一想到里面就是周寒,难以抑制的产生了退缩的情绪。 闻意深吸了口气,狠狠咬牙,伸手就要推开院门。 「喵呜!」 一声猫叫让闻意低下头来,一只熟悉的白色长毛猫直接用脑袋撞开了院门。 闻意:……好了,不用他开门了。 闻意收回了手,抬起头就要往里走。 可这一抬头,周寒的脸瞬间就出现在了闻意眼前,一下子把他吓了一跳。 周寒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后的?怎么他一点都没发觉,连个脚步声都没听到? 周寒一把将跳起来的的白猫抱到怀中,这抬起头望向了闻意微笑:「你回来了。」 闻意这个瞬间,莫名感觉周寒就像是等候着相公归家的妻子一样,但转瞬闻意就回过神来。 那里有这么人高马大的柔顺妻子? 闻意轻咳一声,狂跳的心也逐渐慢了下来,但是眼神还是飘忽,不敢跟闻意的视线对上。 「你、你之前说的话,我有答案了。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先试一试。」 周寒搂着猫儿的手瞬间收紧,猫儿不舒服的喵呜了一声,直接从他怀里跳了下去,但却依旧恋恋不捨的在他腿边蹭着自己的长毛。 周寒看着闻意的满脸通红,终于还是没忍住,直接伸手一把将人抱入怀中,将脸埋入了闻意的脖颈。 猫儿见状,不爽喵呜一声,一熘烟跑了。 听到动静打算出来看看的陈引:…… 陈引默默关上了房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松开了怀抱,周寒没说什么,但是直接伸手紧紧握住了闻意的手,令一只手将闻意手里的黄花菜接了过去。 「这是什么?」 「黄花菜,我尝着味道不错,就想着带回来给你们尝一尝。」 两人来到前厅坐下,好似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但气氛明显不一样了。 吃着凉拌黄花菜,周寒现在的眉眼无比柔和,边吃边跟闻意闲聊:「你出去之后,我记得陈引一直在看书,就考了考他,他很有天分,或许可以让他进书院读书。」 闻意诧异看向周寒:「你在国子监的时候好像读书也不怎样?」 周寒:…… 周寒夹起一筷子黄花菜,直接塞到了闻意嘴里:「比你还是强些。」 闻意美滋滋的将黄花菜吃了,思索片刻说道:「那我再考考他,若是真的可以,我就帮他脱了籍,送他去书院读书去。」 两人聊得差不多了,闻意低头一看,他买回来的黄花菜居然让他们两个都吃完了! 「嗝。」闻意捂住嘴打了个嗝。之前就吃了一碗鱼圆跟一碟子黄花菜了,现在又吃,果真是吃撑了。 周寒神态自若的拿起盘子要洗盘子:「我一会儿再去买些回来。」 闻意给他买的东西,他一点也不想分给其他人! 闻意撑得不想动,坐在椅子上缓缓。 可这缓了没片刻,就有人急匆匆跑了进来。 「郎君,出事了!」 闻意吓了一跳,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看着这满脸焦急的参商,立马问道:「出了什么事?」 这一般不应该是伙计过来报信的吗?怎么参商亲自来了?想到这,闻意更是有了不好的预感。 参商显然也是匆匆过来,还有些气喘,缓了一下才说道:「现在不少脂粉铺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其实之前就有风声,陆陆续续开始弄一些什么活动,比如买多少两银子的东西可以赠些妆粉,或者减银子。我一开始以为就是些吸引人买东西的法子,没想到后来却是一个个都用起来。」 「这样也就罢了,顶多我们也跟着这样做,平时按照您的法子,节日我们也弄这些个活动,没想到后来从春林斋开始,他们开始让大家可以用咱们的贵宾凭证,换他们的蔷薇露!」 闻意瞬间明白了他们想干什么,这凭证说出来并没什么,就是个铜片。可有这铜片基本上是经常花大价钱来买他们东西的客人,把这个收走了,那就是想客人不再来他们铺子消费。 可这凭证也可以重新获得,毕竟能挂失,而且消费高的客人或许也不在乎那么些钱——嗯,大部分应该是在乎的。 就算要脸的人不挂失,也可以用其他人的名字办贵宾凭证。而且这还会催生来他们店办凭证倒卖的生意,那不是平白给他们送钱吗?后面肯定有后手。 果然,参商继续说道:「不少铺子都跟着春林斋一起,说可以凭藉咱们的凭证换他们最贵最出名的产品,根据价格高低,兑换的凭证数量不一。这样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在给了东西后,还附赠一百两银子的凭证,限期一个月。在他们联合的那些铺子里都可以用,用来抵扣那些铺子的招牌贵价东西。」 闻意已经发觉了对方的险恶用心,他们脂粉铺虽然总会弄出新花样,可其实做的东西并非最好最贵的。 就像是口脂,好的红色银硃有毒,那就有进口的红色染料,比闻意那红花的颜色更好看,用的都是上好的脱色蜜蜡,里面更是加了不少名贵药材,好用又好看。 第97页 这样其他脂粉铺如此联合,那些个原本在闻意铺子里的客人买了这些个好东西,还能继续用继续买他们家的便宜东西? 后面为了留住这些客人,那些铺子肯定还会出各种抵用凭证,让那些人去他们铺子买东西。 这就是赤裸裸的要打压闻意的如意脂粉铺啊! 「这还不是最过分的,郎君,近日宁安城里开始传言您不是闻家的孩子,才被闻侍郎赶出家门。还说那些跟您合作的铺子的女老闆都跟您有不清不楚的瓜葛,还说您借着闻侍郎的名头横行霸道,还有什么其他铺子出来说什么您找人揍他,抢了他的方子!」 这是双管齐下啊,闻意已明白这是如何了。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澄清谣言,不然谣言传着传着会更加过分,而且让所有人都记住了。 这还是要快,不然越晚效果越差,毕竟谁有那闲工夫一直关心这事情呢? 闻意眼珠一转,看着参商,忽然来了注意。 他让参商凑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着要布置的的事情。 ……………………………… 陶源近日很是开心,因为那闻意现在在宁安的名声不好了。 他娘子如此性情高洁之人,怎么可能再买闻意那铺子里的东西? 可是他还没高兴多久,就看到了贴在坊门口告示栏上的巨大贴纸上写的字,不由自主的就被吸引了目光。 陶源定睛一看,只见那上面写着如此一行字。 「闻侍郎秘辛,惧内?便秘?与芙蓉县主曾有一段情?更多精彩内容,请于今日酉时一刻(17:15)如意胭脂铺门口,一切秘辛都将知晓!」 陶源:???? 再看底下好友一行较小的字:「到场人可免费获得乌髮头油或口脂一盒。」 咳咳,他可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他就是想要白得东西。 他就是那种爱占小便的人! 陶源抿住嘴,看了看时间,立马驱马回家去,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带着他娘子去呢? 咳咳,两个人能多得一些东西呢,他才不是那种好奇上官传闻的人! 在陶源离去之后,越来越多人注意到了那告示栏上贴着的东西,不识字的更是请识字的人念出来,口口相传! 第57章 我罪不至此啊! 「啪!」 「那个孽子!居然敢如此编排自己的父亲,我现在就去把他揍一顿!」闻侍郎狠狠拍了桌子,直接怒气沖沖的骑上马,想要在还没开始前将那孽子抓住。 那些编造的乱七八糟东西怎么能让同僚下属和百姓们知道! 可刚冲出府邸,闻侍郎就看到了同样出门的其他同僚们,那神色各异,看过来的目光也满含深意。 更是有闻侍郎的好友上前,笑眯眯地询问:「闻侍郎,我与你相交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你有那样的隐疾。」 「都是那个孽子胡说八道!」闻侍郎立马吹鬍子瞪眼起来,「你我多年好友,你居然不信我而去信他?」 好友一点也没有被吓到,更是笑眯眯起来:「那我就跟你一起看看你家那孽子究竟如何说的,若是说的太离谱了,我就等着看你如何打孩子了。」 闻侍郎:…… 今日不管怎么样,他跟他那个孽子都成了所有人的围观对象,不管怎么样都逃脱不了关注。 这不会就是那孽子的目的吧? 闻侍郎骑着马跟好友一起来到了东市,越走他越是面皮紧绷,恨不得现在就用块幂篱把自己的脸遮上。 但是这幂篱都是小娘子戴的,而且现在他已这样出来了,现在再用块布把自己的脸遮上,那不是做贼心虚吗? 闻侍郎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如此做。 可是耳边的议论又让闻侍郎面皮抽动。 「那告示上写的真的假的?闻侍郎居然跟芙蓉县主有一腿?」 「一看你就不是宁安的常住人口,当时闻侍郎中举之时,被才刚及笄的芙蓉县主一眼看上,想要下嫁于他。可是闻侍郎直接严辞拒绝,就算当时的陛下开口也无济于事。当时这件事可是在宁安城传了个遍,不知有多少人羡慕闻侍郎那乡下的青梅竹马呢。」 「啊?居然是此事,那若如此简单的话,还会有今日这事情吗?不会是闻侍郎跟芙蓉县主又勾搭上了吧?」 「嘘~这可不能乱说,不过嘿嘿嘿~」 闻侍郎:??? 这是污衊!他跟那什么芙蓉县主一点瓜葛都没有! 闻侍郎气得直翻白眼,简直恨不得直接冲进店里把闻意揪出来揍一顿。 可是在场如此多的人,脂粉铺的大门又紧闭着,他冲上去的话,那不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闻侍郎的脸黑黑的,尤其是在各位相识的同僚看过来的时候。 ……………………………… 「这边怎么如此热闹?」一身富家公子打扮的青年郎君侧头问身边的下人。 那下人立马去跟旁边的人打听,不过一会儿就回来。 「郎君,因有人在宁安城所有坊内的告示栏上贴了告示,说要在今天的酉时一刻在此地讲事情,所以现在才会有如此多的人围在这儿。」这下人低着头,声音尖尖细细的,就像是没有成年一样。 「哦?」那青年郎君来了兴致,对身畔的小娘子说道:「燕儿,我们去那告示栏前看一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第98页 简单穿着素色衣裙的小娘子戴着幂篱,让人看不清容貌。 听到这郎君的话眉眼弯弯:「好啊。」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告示栏前,在下人们的开路中,青年郎君很快就看到了告示栏上贴着的告示上的字。 看清楚之后,青年郎君不由摇扇笑道:「这真是……闻侍郎怕是要晚节不保?」 小娘子也笑道:「 这闻意又闹出动静来了。」 青年郎君微微一笑:「如此盛况,怎能不前去围观?走,燕儿,咱们在附近包个雅间,看看这闻意会说出什么话来。」 天上的太阳逐渐下落,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的人越来越多。 如意脂粉铺门口早在告示贴上之前就已搭好了高台,此时铺子的门紧闭,等待着时间到来。 也因这聚集了如此多的人,官府不得不派人来维持秩序,唯恐造成踩踏事件。 而不少小贩也看到了商机,纷纷挑着担子来附近卖各种吃食用具。 说八卦的人还未到,围观的众人手里已经拿了不少东西,让这些个小贩赚了个盆满钵满。 小贩们都在心里赞美闻意,真真让他们赚了不少钱! 伴随着酉时一刻到,如意脂粉铺的门啪一声打开,一身红色衣衫的闻意走出铺子们,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渐渐平息下来,闻意的脚步声也逐渐传入了高台附近的人的耳中。 「咚,咚,咚。」 艷红的衣裳被风吹起,闻意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上了高台,而后一甩扇子,露出了扇子上写着的字。 「信口雌黄」! 这让不少人都譁然起来,难道闻意今天要说的话全都是胡扯的?那他还挺有自知之明?还是故意如此写,要引起他们的兴趣? 闻意微微一笑,用扇子扇了扇风,朗声开口:「今日将大家聚在这里实属无奈,实在是近日关于我的传言实在太多。」 「咳咳,但我相信大家不是来看我澄清的,而是来听那些个趣事。」 「那我就跟大家说一说,我知道的那些事。」 「大家都觉得生在钟鸣鼎食之家,人生就成功了一半,可我却觉得人生先失败了一半。」 「因为我生在闻家,刚出生就成了宁安城知名人物,跟周寒组成了抓周双雄,所有人都觉得我必定不成才。」 「我也一路朝着这么个目标狂奔,可那是我的错吗?我就是不喜欢读书,我就是喜欢那些个胭脂水粉,为此我从小被我爹揍,家里所有人都觉得我跟那些个丫鬟小厮都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可我那就是给他们上妆而已,不给他们上妆,我怎么知道我琢磨出来的那些东西好不好用?若是给自己用了,那我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名声更是别想要了,我爹那怕更是早早的要把我赶出家门。」 「我还记得小时候把我房子里所有的花草全都捣到一起,加入胡粉煳在自己脸上,还以为自己是潘在世,冲出去给所有人炫耀,然后被我爹狠狠揍了一顿。」 「那时我终于知道了我爹的一个秘密,他便秘。」 「因为我爹当时边揍我边说:『你个臭小子,你爹好不容易拉出来点,现在被你吓得全都回去了!』」 台下众人瞬间哄堂大笑,闻侍郎脸已经黑成了锅底,他当时明明没有说的如此粗俗!! 「我那时就在想,那爹从茅房里怎能如此快的出来?怕是一点都没出来吧?」 「哈哈哈哈哈。」底下又笑成了一片。 「后来,我又发现了我爹的另一个秘密。」 闻侍郎心勐然一紧,忽然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那时候我爹刚给我换了一批丫鬟,觉得换的丑些的我就没兴趣了,可是不好看的让我上妆,画成好看的那不就是更有成就感了?」 「我心里更满意了,但那些漂亮丫鬟被调到了我爹院子里,因为我爹实在不愿因此将她们赶出去,要不然又要招新人,既费钱又费时间。但也因此,我娘把我爹揍了一顿。」 「我娘当时随手拿了个笤帚,直接往我爹身上煳,那简直虎虎生活,打的我爹是狼狈逃窜,尘土飞扬,昏天暗地。」 「『你这是终于忍不住要找漂亮姑娘了?你当时娶我时是如何说的?跟我说绝不纳妾,在我那四个哥哥面前说的!』」闻意故意捏着嗓子模仿女声,却又不是很像。 底下有人已是议论起来:「四个哥哥?那闻侍郎若是真要纳妾,四个哥哥就要冲过来一人把他揍一顿了。」 不少人又笑了起来。 「我爹大声反驳:『娘子,我没有我不是!这是从意儿院子里调出来的,不让他沉迷美色才如此的!当时我被你英雄救美许下的诺言,怎么会这么忘了,娘子,你要相信我啊!』」 哈哈大笑声中,不少人又开始嘀咕起来。 「被英雄救美?这闻侍郎居然如此羸弱?」 「这居然没人发现?我记得之前闻侍郎还擒过贼的,不会如此吧。」 「那怕是在侍郎夫人的淫、威下锻鍊的吧?嘿嘿嘿,若是不练一练,那床上谁上谁下还不一定呢。」 闻侍郎终于忍不住了,直接愤怒地拨开人群,冲上了高台,一把揪住了闻意的耳朵,咬牙切齿:「闻意,你这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居然敢如此编排你爹!」 第99页 闻意瞬间龇牙咧嘴唿痛:「疼疼疼!我说的都是真话,虽然有点夸大,但哪里有假?」 「若你不是我儿子,我现在就把你捆起来送进官府!」 闻意立马转头看向大家,哭丧着脸:「看看看看,亲爹要大义灭亲了!我罪不至此啊爹!」 高台上的闹剧落入了隔壁酒楼雅间中的青年郎君眼中,让他哈哈笑了起来:「果真是亲父子才会如此。闻侍郎这儿子真真该狠狠揍一顿了。」 「燕儿,若我们儿子以后如此,你可不要手软。」 小娘子微微一笑,点头答应。心理却是想到,果然对儿子都不关注,他们儿子安静内敛,怎么会像闻意这样。 第58章 亲亲 「我话还没说完呢,爹!爹?你跟芙蓉县主到底是何关系?」 「我跟她是什么关系?我跟她就是你跟她的关系!」 闻侍郎这句话刚落,底下已经瞬间一片议论声。 「这话是何意思?难道芙蓉县主又跟闻意有瓜葛了?」 「芙蓉县主真是豪放,父子都可以。」 闻意这时终于挣脱了自己父亲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愤怒反击:「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跟县主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可是有内人了!」 原本还想扑上来将人拉下去的闻侍郎愣住了,震惊质问:「什么?你连亲都没成,哪里来的内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会连这些都没干就成亲了吧?闻意,我跟你说,无媒为奔!」 闻意看着父亲兇悍的脸急忙后退:「我还没说要成亲啊!我们就是才刚刚互相示好而已。」 「你居然敢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你是不是不想要名声了?你连人家姑娘的名声都不要了?」闻侍郎气急,直接把腰上的坠子拽下来,囫囵朝闻意甩去。 「我什么时候有名声这种东西?爹你别打了别打了!」闻意狼狈逃窜,「我内人他不是个姑娘啊!」 闻意这话音刚落,不止闻侍郎倒吸一口冷气,连底下围观的百姓也瞬间全都吸气。 不是个姑娘,那岂不就是个郎君了?难道之前闻意跟周寒的传闻是真的? 原本坐在酒楼靠窗位置看热闹的周侍郎此时手里的酒杯直接脱手,「啪」一声脆响直接摔到了地上,里面的酒撒了一地。 难道他那个逆子? 而在这层楼上的雅间内,青年郎君抚掌笑道:「这父子二人真真默契,怕不是串通好了。」 「我看不像,闻侍郎从未有如此好的演技。」小娘子回答。 「确实,那这闻意真是步步都算计好了。」 周围人议论着,但高台上却依旧没有停止。 「是不是周寒?」闻侍郎抖着身体问道。 闻意这个时候也停下了逃跑的脚步,抱着头小心翼翼侧头看着闻侍郎:「对、对啊,上次我带周寒回家的时候你们不是都不在意的吗?」 上次是上次!!上次闻侍郎还觉得自己儿子反应如此迟钝肯定不会察觉周寒的心思,肯定不会跟对方在一起的! 闻侍郎握紧了手里的坠子,深吸了好几口气,又想到了什么,忽然哈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让那周博说我儿子带坏了人,现在你儿子也是我儿子了!」 围观百姓:??? 周侍郎瞬间拍桌而起,恨不得直接冲到台上去把闻侍郎大骂一顿! 可是他可不像闻侍郎那样能丢的起如此的人! 周侍郎咬牙切齿,暂且让你嚣张,看我不在之后整你! 闻意:??? 闻意真没想到闻侍郎会是如此反应,他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往后又退了一步,说道:「爹,那到时候我能带周寒回家了吗?」 闻侍郎立马收敛了笑容:「我什么时候说你能回去了?之前你回去就当给你娘跟你奶奶解解思念之情,现在有了铁蛋,你还回去干什么?我之前说的可不是假话,要是你一直不改,只要不是死在外面,就别想再进闻家的门!」 「那你这还是我亲爹吗?把我赶出去的时候一分钱都没给我,我现在的所有都是自己奋斗来的,每天想各种方子想的头都要秃了,还要因为你这个爹被骂我是个废物。」闻意可怜。 闻侍郎大步迈出,挥舞着坠子朝闻意甩去:「我看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也不看看你从小锦衣玉食都是我给你提供的,你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古书不都是我想办法给你找的,要不然你有做那些方子的能力?」 「还有你租院子的钱不都是我给你买的衣服当的?就这还说我没帮过你?」 闻意边跑边大喊:「明明都是我娘在照看铺子赚的钱,这该是我娘帮的我!后面我可没占家里一点便宜,每天起早贪黑做头油,连个帮手都没有,一开始驴都没,徒步推车走街串巷卖头油。后来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还有人强买强卖,我拒绝了还被人恼羞成怒僱人揍了,大雨天的被人打倒在地,不止衣服湿了,浑身都疼啊。要不是周寒英雄救美,我可就完蛋了。」 「还好僱人的铺子自食恶果,被韦林把铺子都砸了。」 「好不容易做出了花露,做花露的罐子还被人偷了,要不是那个贼傻把罐子摔了给了个假的交差,我可就要完蛋了!」 「疼疼疼!」被甩到胳膊的闻意大声痛唿,在台子上跑的更欢实了。 第100页 「那是你应该的!你奶奶不是给你了庄子吗?那些做生意的哪有没受过苦的?你也不看看你这德行,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怕是有的人来揍你!」 闻侍郎毕竟上了年纪,跑了这么久还不断的甩坠子,终于是气喘吁吁的停下的脚步。 他缓了片刻,对闻意冷哼一声:「再让我看到你编排你老子,我就直接叫人打断你的腿!」 「周寒会保护我的!」 闻侍郎额头青筋凸起,最后还是忍住了怒气,对围观百姓说道:「若我儿子干了什么打着闻家名声招摇撞骗之事,别顾及我,直接报官,我不会包庇!」 「好!」底下百姓拍掌大声叫好。 闻侍郎下了台,闻意一身红衣因为这顿跑,也已经凌乱了,他看着下台的人闻侍郎,对台下百姓说道:「我爹不让我说了,抱歉,今日只能到此为止了,感谢大家的捧场。」 闻意一拱手,台下立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与欢唿,甚至有习惯去瓦舍的居然往台上扔铜钱扔玉坠! 闻意:………… 「多谢多谢,我不要钱,大家赶紧把自己的东西捡回去吧。领东西的在这边,大家排队慢慢领,别怕不够!」 说完,闻意立马熘了下去,挤进了脂粉铺的门。 而在这个时候,众人才发现,脂粉铺现在开了窗,有个伙计站在窗口,靠着窗户的桌子上摆满了头油口脂。 围观百姓立一拥而上,开始排队领东西,边等着大家也边聊了起来。 「这比那名角秋水的戏都要好看啊。」 「若是以后还有就好了。」 「哈哈哈你想闻意真被闻郎君打断腿吗?」 「看来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传闻都是假的,我就说嘛,宁安的百姓就是喜欢夸大。」 「闻意说跟周寒在一起了,那周寒到底是男是女?不会真有孕了吧?」 「说不准周寒还真是因为命格问题从小被当成郎君养大的呢。」 「说不得说不得,那周侍郎可不是闻侍郎如此好说话的。」 听到周围人讨论的周侍郎:…… 他的孩子是男是女他能不知道吗! 不过周寒不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精怪附身了吧?不是有那种志怪故事里说若是被女妖精附身,男子也能产子? 看了一齣好戏的青年郎君终于唰一下收起了扇子,摇头笑道:「闻意那演技果真比闻侍郎强上些许。」 「燕儿,下次出来,不如我们就去拿如意脂粉铺看看?」 小娘子点头微笑。 闻意一关上门,立马彻彻底底松了口气,直接坐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拿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幸好没出什么意外,他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过发现了也没事,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来的。 他没想到今日能来这么多的人,一看到高台周围那里三层外三层甚至周围铺子酒楼都是人的样子,就连闻意都心脏收紧了。 果真宁安城的人从不缺爱看热闹的人,估计第二天今晚的事情就能传遍宁安了。 周寒亲自拿着扇子给闻意扇风,看着满脸疲惫却笑的灿烂的闻意,自己也跟着露出了笑容:「辛苦了,正好今日来了新鲜鲥鱼,我这就给你做好送来。」 一听周寒这话,闻意口水都下来了。这鲥鱼味道极为鲜美,因数量稀少,那可是有十两银子一斤的高价,堪比从南方运来的不易储存的荔枝的价格了。 闻意伸手接过扇子自己扇,不过等了半个时辰,香喷喷的清蒸鲥鱼就已做好。 新鲜的鲥鱼并不需要多复杂的烹饪手法,只需带鳞用甜酒清蒸即可,不需要再沾什么调料,直接放入嘴中,鲥鱼的鲜嫩口感就传入口中,引得闻意口水直流! 不过鲥鱼好吃是好吃,就是刺多。 美美跟周寒吃了一条鲥鱼,闻意轻抿了一口清茶,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 看着闻意那笑着的漂亮眉眼,周寒想到对方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说出自己是他内人的话,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周寒站起身来,走到了闻意身边。 闻意抬眸望去,却只看到了周寒瞬间放大的脸。 温柔的吻落在了闻意唇上,不过是一触即分,却让闻意瞬间通红了脸。 这怎么还搞突然袭击的? 闻意慌忙站起身来,直接拿起了桌上已经摞好的碗筷就要冲出去洗碗去。 周寒紧跟而上,一起去了脂粉铺的小厨房洗碗去。 看着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位郎君,本想出来帮洗碗的参商抹了抹自己的脸。 他就不该出来! 不过,他跟霏霏是不是可以更进一步成亲了?要不然现在自己总感觉眼睛有点难受。 第59章 新妆粉 第二天,昨日闻意的事情便已经传遍了整个宁安。 「没想到闻侍郎是这样的人,哈哈哈,之前我约他一起吃酒,还说不胜酒力不去,现在想来是怕到时候醉醺醺的回去要被夫人揍吧?」 「这闻家父子二人真不愧是父子,都被英雄救美从而在一起的,看来咱们还是得锻鍊锻鍊,不然就成了被救的『美』了。」 「原来芙蓉县主也有折戟沉沙的时候啊,若是我,那来者不拒就可以了,毕竟芙蓉县主也是美貌。」 「所以人家看不上你。」 「怪不得当时传闻芙蓉县主调查闻意,还专门请闻意去参加宴会,原来是想找儿子当爹的替身啊。」 第101页 「这都一天了,都没人报官,那说什么偷方子什么的都是假的吧?」 「你这就不知道了吧?那个说闻意偷方子的铺子,可是之前僱人揍闻意的人,怕是当时抢闻意的方子不成,所以恼羞成怒直接污衊了!」 宁安城内闻意与闻侍郎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大家却都开始怜爱起了闻侍郎。 有着如此过分「活泼」的儿子,闻侍郎过的简直太辛苦了,怪不得要把人赶出家门,待在家岂不是要把家里闹的天翻地覆? 把自己老爹的糗事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出来,这要是自己儿子,早就把他的腿都打折了。 但听到这消息的春林斋东家却是冷笑一声:「就会这些剑走偏锋的办法。流言是澄清了,我看你拿什么来跟我们这么多铺子斗!」 他就不信了,这么多脂粉铺子联合起来,对付闻意一个铺子都对付不了! 要不是闻意,芙蓉县主怎会将他抛弃?不过也感谢闻意,感谢他把芙蓉县主又推了回来! 闻意此时已经计划好了后续事情,一切都已按照计划进行。 ……………………………… 杨婉兮前些日子虽营造出了个莲花仙子的名头,可依旧有不少人能看出来她故弄玄虚,可美人谁不喜欢?在闻意指导下越来越精緻漂亮的杨婉兮周围更是多了不少人。 近日宁安城各个脂粉铺子搞的活动小娘子们全都看在眼里,这个时候也跟杨婉兮提了起来。 「那不带胡粉的鹿角膏我相中许久,就是价格实在昂贵,现在能凭藉如意脂粉铺的贵宾凭证兑换,我立马就把姐妹的凭证全都凑过来,还让我兄长他们又办了几个,终于凑够兑好了,果真是好用。」 「婉兮,这你兑了吗?」 杨婉兮这时神秘一笑:「我早就把那些个东西全都兑出来了。」 在场所有小娘子都震惊的看向了杨婉兮:「这、你从哪里来的这些贵宾凭证?难道是拉了所有下人去开的?那如意脂粉铺不给办的吧?」 「我有个小诀窍。」 杨婉兮的话音刚落,周围所有小娘子们都竖起了耳朵凑了过来,将人围到了中间,想听听这小诀窍到底是什么,毕竟一个个收集凭证真的麻烦。 「我与那如意脂粉铺掌柜那定亲的小娘子是好友,通过她,我可免费拿到那凭证,所以我才如此轻易就获得如此多的凭证换东西。」 所有小娘子脸上露出了遗憾神色,若是如此的话,她们也没办法用这方法获得凭证啊。 杨婉兮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要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但是那就并非免费的了,是十两银子二十个,毕竟制作凭证也是需要钱的。」 小娘子们一盘算,如此也划算啊!本身办这个凭证就需要消费满十两银子,就算找姐妹要,也是要给点东西欠个人情的。二十个凭证都能换一两个东西了! 不过还有小娘子迟疑道:「那如意脂粉铺怎么会允许如此?闻意没察觉吗?」 这法子也算是钻了漏洞的,杨婉兮那朋友靠谱吗? 「闻意不是正跟周寒不清不楚吗?现在正跟对方游山玩水,完全没管铺子里的事情,那掌柜也不介意捞一点这油水,毕竟现在铺子生意不好不是吗?只要做的小心些,别被发现就可。」 小娘子们点头,还是决定掏钱试一试。 这一试,那果然跟真的没什么差别,花十两银子就兑换了原本要两百多两银子才能买到的东西,令所有人满意至极! 这一传十,十传百,不少小娘子听说了这件事,就通过自己的小姐妹或者亲自来跟杨婉兮拉近关系,通过她买凭证兑换那些个昂贵的脂粉。 这让不少觉得杨婉兮之前故弄玄虚的小娘子们又觉得她亲切起来。这么漂亮又这么亲切的小娘子,果真是天真善良的莲花仙子下凡! 不过如此多的人来兑换东西,也令各个铺子察觉到了几分不对。 可这凭证的花纹没问题,编号也都没有重复的,但怎么忽然多了如此多? 免费兑出去这么些昂贵脂粉出去,就算后面给了大家抵用券,能回些本来,可这为什么大部分的人都是用凭证兑的,用抵用券买的人为何这么少? 这如意脂粉铺的凭证不该有如此多的啊? 这让不少铺子不得不做出了改变,为了让自己不亏那么多,相应的将那些招牌脂粉物件减少了量,只有原本的一半了。 一开始小娘子还没发现,但是一用,怎么用的如此快?再跟之前的一对比,那真是少了一半! 这一下子惹了众怒,不少没从杨婉兮那买便宜凭证亲自收集的娘子郎君们不愿意了,凭什么他们就要少一半? 可是那些铺子直接耍无赖,说自己只说是一盒,没说里面量有多少啊? 这也导致了春林斋的蔷薇露兑的人瞬间多了起来——因为他们没有偷工减料! 这还不是因为装蔷薇露的琉璃瓶也是一起从大食买过来的,根本没办法减少,不然倒出来的蔷薇露放哪? 若是换了瓶子,那也是影响蔷薇露的名声,没了琉璃瓶之后价格肯定就要下来了,那怕是少有人买用琉璃瓶装的蔷薇露了。 琉璃瓶宁朝根本做不出如此好的,达不到如此的纯净度,换了其他琉璃瓶,怕更是怀疑春林斋卖的假货了。 第102页 春林斋的东家黑了脸,最后看着亏损的大把银子,没办法停了这个活动。 那闻意绝对是自己私底下便宜卖了凭证,不然不会如此,真是卑鄙无耻! 闻意这个时候也终于跟周寒游山玩水回来,发现了参商的「倒卖」,直接罚了一个月月钱,严禁再倒卖凭证! 之前发的凭证也就算了,闻意直接让人做了新样式的凭证,所有人重新办新的,也可凭藉自己的凭证跟铺子上的记录能兑上身份的,可以直接换新的。 这场搅动真箇宁安脂粉铺的事情总算逐渐平息下来,如意脂粉铺依旧是节日搞活动,贵宾凭证可以少花钱,还推出了买东西获得小红花,满十朵花能从全店随意挑选十两银子的东西。 但如此流失的贵宾却也只回来了一部分。 闻意也不着急,反正其他铺子比他损失的多,而且他的杀手锏即将到来! 胭脂花种子终于丰收了! 这时候正是麦子成熟时,闻意先让庄子所有人一起帮大家把麦子收了,晒好装袋,这才直接僱佣佃户们一起採摘胭脂花种。 不拘年龄大小,按照採摘的花种重量给钱,若是手快的,光是一天能赚一两银子呢。 就算是佃户种的花,闻意也是统一僱人採摘,并没让他们掏钱,他们自己摘的话还给钱。 胭脂花种也并非全部一起成熟,而是一批一批,第一批先把植株上成熟的黑色的种子摘下来晒干,折腾完下一批也成熟了。 这边摘着晒着,闻意又专门雇了一部分佃户,开始制作妆粉。 这次闻意弄出来了三种东西,一个叫做悦泽妆粉,用来养护面部的,是用密陀僧、茯苓、白芷、白附子、桃仁还有胭脂花种磨成粉,用时加上牛乳涂到脸上,第二天起来洗干净就可。 第二个是用密陀僧、麝香、白檀、蛤粉、黄连、白米粉跟胭脂花种磨成粉制作而成,闻意起名叫做如玉妆粉。 第三个,就是桃花娇面胭脂,用密陀僧、红蓝花饼、麝香、白芨、寒水石和胭脂花种研磨成粉,再加鸡蛋清调和,蒸熟后晒干,而后再次研磨成粉。 这三个价格都不便宜,最便宜的悦泽妆粉都要一两银子一小盒呢。 八月十五中秋节,宁安城只要上妆的娘子郎君们今日都知道了一件事,如意脂粉铺又弄出了新东西,宣传是没用胡粉却跟胡粉一样服帖的新妆粉,最主要的是没毒! 这让原本冷清了不少的如意脂粉铺瞬间又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以以往如意脂粉铺的信誉,当即就有不少人沖向了如意脂粉铺,三样推出的新妆粉与胭脂全都一样来一份! 陶源就是其中一员,他怀着复杂心情来到了脂粉铺,看着汹涌人潮苦了脸。 虽然上次看闻意父子两人的「表演」很是欢快,但陶源还是不喜欢闻意! 可是这妆粉没毒!这让心疼娘子的陶源最后还是来到了脂粉铺门口。 第60章 全都来一份 要是娘子用了还是面色发青,他绝对要把闻意拖出来揍一顿! 陶源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咬牙,直接冲进人群里。 不过片刻,衣衫凌乱到鞋子都差点掉了的陶源就被挤了出来。 陶源:…… 陶源抹了把脸,这人也太多了吧? 要不然他再等等?可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月亮的都要挂到正中央了。 这个时候的如意脂粉铺里人才少了下来,陶源肚子里也灌进去了不少水——他为了等人少,去对面茶摊坐着去了。 陶源直接买了一套的妆粉套装,这样润泽肌肤的,妆粉跟胭脂就一下全都有了。 这个时候陶源也不心疼银子了,只要能对娘子好,银子算什么? 正好,陶源也要将这贵宾凭证换成新的。 之前凭凭证换其他铺子招牌的活动陶源其实也想参加,可是夫人却是力挺如意脂粉铺,自己不拿那凭证换,连他都不允许,被她发现了那就去睡书房! 陶源最后无奈,没有把凭证换了。 现在就是要换成新的凭证,铺子伙计正在对照之前登记的信息,把信息登到新的登记本上,并与新的编号对上。 陶源有些焦急,但也知这是必要的手续,只能压下心里的情绪,转头看向外面。 这时候夫人应该睡了吧?不会睡的,只要他不回,夫人都不会睡。 虽然托人给夫人说了要晚回去,但也没说要买妆粉这件事,夫人会不会伤心? 陶源的目光随意扫着,这个时候脂粉铺里除了他,已经是没其他客人了,之前的客人已经在陶源挑选东西的时候结帐离开了。 铺子里现在有些空空荡荡,伙计们正在忙着从后面将新的东西补上,屋内放的冰盆早就化成了水,伙计们这番忙活的额头冒汗。 看向门外,街上的人也不多了,只能看到寥寥几人,这时间怕是都在家中与人团聚,或者与友人聚会赏着天上的圆月。 就在这时,陶源看到了一对男女从外走进来,从黑暗中走进光明。 但在那两人踏进来的瞬间,陶源也看清楚了其中男子的容貌,整个人都呆立在了那里。 这、这!!! 「陶郎君,您的贵宾凭证已经登记好了。」 伙计的话才让陶源回过神来,可紧接着就是腿一软,就要跪下来。 第103页 可那进来的年轻郎君身旁面白无须的男子却已上前,直接扶住了陶源。 陶源转头一看,就看到了对方威胁的目光。 陶源:…… 再颤巍巍看向那年轻郎君,对方对他微微一笑:「陶郎君,没想到会在这见到你。」 陶源的声音都虚了下来,有些颤抖地回答:「哈、哈哈,是真的凑巧。」 「听说这铺子里新上了妆粉,里面未加胡粉,你也是买来给你内人的?」年轻郎君继续笑说。 「是、是啊。」陶源听着年轻郎君的话,不由看向了那戴着幂篱的女子。 这不会是他想的人吧? 可陶源根本不敢多看,看了一眼就立马转回头,抖着手回身将伙计手里新的贵宾凭证拿到手里,另一只手提着盒子,对年请郎君抱歉道:「抱歉,我、我内人还在等我,我就先走了。」 年轻郎君颔首点头:「快回去吧。」 听到这年轻郎君说完话,陶源这才如蒙大赦一般匆匆离去。 看着对方狼狈离开的背影,年轻郎君不由嘆息一声:「我有如此可怕吗?」 跟在他身边的下人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见没人说话,年轻郎君这才看向了伙计,让他推荐点东西来。 一看这年轻郎君的浑身气势就不是普通人,当即就有伙计偷偷跑到后院去通知参商。 此时的参商正跟闻意在一起计划后续事情,一旁的周寒却是在一步步优雅烹茶,将泡好的茶放到闻意跟前。 参商就当没看到,喝着自己杯子里早就冷了的茶。 这伙计来了一说,闻意也来了兴致,跟着参商一起来了前面。 后面与前面的铺子有个连廊隔开,透过打开的窗户,能看到铺子里的情景。 闻意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年轻郎君,毕竟浑身气势沉凝,一看就是身居高位之人。而且对方容貌出众,在宁安城也算得上是能数得上数的俊俏郎君。 这看起来也才二十出头,这个年纪还身居高位,那怕不是那些个王公贵族? 可是这年纪的有较高爵位的郎君,闻意可是都见过的,从未见过眼前这人。 闻意眼睛眯起,看着这位郎君的面容怎的有几分眼熟? 不是见过,而是长得像见过的谁! 闻意皱起眉来,可是怎么思索还是没想起像谁来。 就在这时,身后忽的传来了周寒的声音:「有些像是齐王。」 闻意的思路瞬间贯通,一下子明白过来。 齐王是陛下的弟弟,才刚刚及冠,而上一任陛下长到及冠的儿子就两人,就是当今陛下与他弟弟,其他全都是女儿。 能与齐王长的相像,还有着如此气势,如此年纪,那基本上只会是那个人了! 闻意再定睛一看年轻郎君身旁那面白无须之人,那几乎看不到的喉结,女气的容貌,不就是个太监吗! 这、这,他怎么会来这??? 就在闻意震惊着的时候,察觉到了闻意的目光,年轻郎君转头看向了窗外的闻意,微微一笑:「怎么不进来?」 ………………………………………… 陶源骑着马一赶回家,就看到了卧房的灯还亮着,连忙快步走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披散下头髮的娘子。 陶源笑着将手里的盒子放到了桌上:「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陶夫人瞪了一眼陶源,抱怨:「怎这么晚回来?」 说着,陶夫人伸手打开了盒子,一眼就看到了里面整整齐齐摆着的各色妆粉与胭脂! 陶夫人捂住了嘴,惊讶问道:「你怎么今日买这些,今日铺子里肯定人很多……你是为了等着买这妆粉,才如此晚回来?」 说着,陶夫人泪眼朦胧的看向了陶源,让陶源有心疼又满足,直接将娘子搂入怀中:「为了娘子一切都值得。还好没到第二日,这是我送娘子的中秋礼物。」 陶夫人笑了起来,眼泪被陶源轻轻吻去:「只要跟你在一起,哪里需要如此多的礼物。」 「听说这妆粉没加胡粉,不会中毒,我要娘子一直长命百岁漂漂亮亮的陪着我。」 陶夫人推了陶源一下:「若是我不漂亮了你就不喜欢了?」 「怎么会?你不漂亮了,我也不漂亮了,我们一起变老。」 陶夫人靠在丈夫胸膛上,享受着与静谧。 陶源轻轻抚摸着妻子的长髮,又实在压不住心底想要倾诉的情绪,终于又开了口:「咳咳,娘子,你肯定没想到我今日在脂粉铺见到了谁!」 陶夫人挑眉:「能是谁?难道是闻意?」 说着,陶夫人略微抬起头来。 陶源:…… 陶源一把将娘子的脑袋重新按了回去:「没见到他,比他厉害多了,我之前也就见过他一次而已。」 陶夫人有些不大高兴:「那还能是谁?你能见到的会是多大人物。」 「是陛下跟皇后娘娘。」 陶夫人瞬间从陶源怀里直起身来,难以置信的看着陶源:「你没骗我吧?」 陶源苦笑:「我这么会骗你?我见到他的时候都吓了一跳,不知为何陛下会如此晚的来脂粉铺里,还带着皇后。」 「我感觉我表现的糟糕极了,之前中状元时候给陛下留下的好印象怕是全都没了。」陶源懊恼。 第104页 「以郎君的才能,肯定能改变陛下对你的印象的。」陶夫人握住了陶源的手。 ………………………………………… 「陛……」 「叫我李郎君便可。」年轻郎君笑道。 跟周寒进到铺子里的闻意连忙说道:「李郎君,您怎亲自来了?」 「看到你前些时日跟你爹在宁安城闹得闹剧,这有时间了,就来你铺子看看。」 闻意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跟他爹那场戏居然被陛下亲眼看到了!!!! 那他爹是不是狠狠丢了次脸?还是在陛下面前? 闻意感觉自己真的要完,要是爹知道了,怕是真的要把他一顿胖揍了吧? 「你这铺子里这脂粉价格都挺合适的,我也听到不少夸奖。」 闻意:……这是在暗示……? 「郎君好不容易来一次,我就免费将这店里的几个礼盒全都给您拿一份?」闻意试探。 李郎君笑眯眯说道:「一份只够燕儿用的,其他人怎么办?」 闻意:……这是想白嫖他们铺子的东西啊? 闻意瞬间虎目含泪:「郎君,我们这也是小本买卖,本就是赚些辛苦钱,实在没钱送您如此多啊,您就体谅体谅我小门小户,怜惜怜惜我这柔弱身体吧!」 李郎君笑骂:「你这还柔弱身体,被你爹打的时候跑的到挺快的,我也只是说笑罢了。不用你那礼盒,每个都给我拿一份来,我付钱!」 闻意瞬间眉开眼笑,立马得寸进尺:「郎君,您这好不容易来一趟,如此晚了还未吃饭吧?正好今日周寒蒸了些螃蟹,备了些桂花酒,大家一起吃嘛。」 第61章 烤蚂蚱 李郎君伸出食指指了指闻意,无奈嘆了口气:「你啊你,我们没多少时间,下次出来时再去周寒那食肆尝一尝。」 闻意立马欢快说道:「那就多谢郎君了,您到时候一定要去啊。」 说完,闻意一把从桌子后面抽出来一张白纸来:「您好不容易来一次,我也一直仰慕您的字迹,不知您能留下些墨宝吗?」 李郎君:…… 这闻意是真的得寸进尺啊! 小娘子此时都笑了起来,让李郎君只能无奈地捏了下她的手,板起脸来:「想都别想!」 最后李郎君带着一众人拿着东西离开,闻意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这才松了口气。 现在这时间也没了人,闻意连忙让人将门关上,这才转头看向了周寒,若有所思问道:「那个小娘子是皇后娘娘?」 周寒点头:「应是了,都说陛下跟皇后情投意合,宠冠六宫。」 宠冠六宫?闻意忽然想到了这月马上就要进行的採选淑女,又觉出几分可笑来。 就算再宠爱,也是有着无数的其他妃嫔,还在不断选着新的淑女。 不过,为了这个,杨婉兮也是准备许久,她是个目标明确的女子,她要成为最尊贵的人的女人,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嗯,也不是一人之下,起码皇后的地位稳固,又诞下了中宫嫡子。 不管对方最后到底过的如何,反正这是杨婉兮想要的,闻意也就顺应她的心意,为她做点事情——最主要的是给钱。 这些时日,杨婉兮也没停下来,偶尔在宁安城内的知名观景之处出现,留下花瓣与「足迹」,莲花仙子的名头响彻宁安。 以杨婉兮的容貌家室,很轻易便入了选。可其他地方这採选的淑女还未到宁安,御史们却在朝廷上沖闻侍郎跟周侍郎发难了。 闻意一开始还不知道,后来还是挺韦林说的。 他虽是纨绔,可毕竟现在在那圈子里,什么事情都知道些。 原是那周侍郎联繫御史,打算让他们弹劾闻侍郎以私,与民争利! 就是说闻侍郎给儿子便利,让闻意开铺子跟百姓们挣钱! 但是周侍郎没想到,那收买的御史转头就反水了,想着周侍郎跟闻侍郎也没差,直接跟御史们联合一块儿把两人上本参了。 这局面,周侍郎没办法,为了自己的官声,只能捏着鼻子把自己跟闻侍郎的一起辩驳回去,陛下也没怪罪。 毕竟官员虽不能经商,可是也没说儿子不能经商啊。而且两人儿子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是有真才实学,也没发现有什么仗势欺人的地方,怎能因御史如此简单的几句话就给他们定罪呢? 但是周侍郎下朝时候那脸色很是难看,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闻意:……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典范啊! 不过几日,杨婉兮终于顺利跟其他淑女一起进了宫,闻意也没了其他事,当即拉着周寒一起去了庄子。 这个时候的庄子上种着菘菜,大部分佃户都到庄子上的作坊里上工赚钱。 前些时日说是装作游山玩水,闻意也就是跟周寒去那里匆匆看一眼,回来庄子继续研究方子。 这次妆粉大卖,最近也没了什么着急的事情,就想着带周寒来庄子上玩一玩。 这个时日,天气已经不像是夏日那般炎热,可也是有些温度,毕竟刚刚立秋。 庄子上没景也没温泉,也没比城里凉快,那来这是为了干什么呢? 当然是——为了抓蚂蚱蛐蛐儿! 闻意听说烤蚂蚱跟蛐蛐很好吃,当即就拉着周寒大热天的来地里抓了。 第105页 「听管事说,这时节蛐蛐什么都少了。」 闻意拿了个瓷瓶,此时里面的虫子都没几只,在里面扇动着翅膀想要出来。 「天冷了,虫子也少了。」 闻意锐利的目光扫过草丛,这是属于他的田地旁边的草地,因为经常有人打草餵牲畜,所以都不高。 闻意目光一凝,看到了一个刚刚落下的绿色身影。 这是个蚂蚱,浑身绿色,有着强壮有力还带着倒刺的大长腿,脑袋上那两个长长的鬚鬚微微甩动。 闻意屏住唿吸,一点点伸出手,而后瞬间发力,趁着那蚂蚱不注意,一把捏住那个蚂蚱。 被捏住的蚂蚱张牙舞爪的想要挣脱束缚,可是小小一个虫子怎么可能挣脱人的手? 闻意心满意足的将这个个头明显比其他蚂蚱大一圈儿的蚂蚱丢进了手里的瓶子里。 太阳下抓了半天,闻意跟周寒都满头大汗了,才一共抓了二十几只。 但两人抓的很是愉快,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不过简单的事情就能收穫快乐。 收拾收拾会到庄子,周寒将那些个蛐蛐蚂蚱清洗干净,用竹籤从嘴到屁股直接一个个穿进去,一个一串,拿了个火盆放到院子点上火,放上烤网,将串好的虫子放在上面烤。 很快,这蛐蛐和蚂蚱特有的焦香味就传入了闻意鼻子里。忙活了这么久,闻意还没吃饭呢,现在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了都。 原本绿色的蚂蚱通过火焰的炙烤,慢慢带上了焦黄,周寒撒上了盐,将一个已经烤好的蚂蚱递给闻意。 「先把头拽掉。」周寒说道。 闻意依言将这蚂蚱的头拽掉,一下子把里面的内脏也跟着拽掉,闻意将剩下的放入嘴中,独特的蚂蚱味道充斥了闻意的口腔,咀嚼中还带着略微焦的肉的韧劲。 不能说不好吃,可也不能说好吃,闻意觉得味道真有几分古怪,但是……多吃几个也无妨。 两人将这些分吃完,折腾的是手里黏腻腻,嘴里都是奇怪味道。 火盆里的碳火还在燃烧,阳光下,额头还冒着细汗的两人带着笑意对视,好像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光。 周寒不知不觉凑过来,亲了上去。 管事本打算来找闻意说一下作坊的事情,看到这辣眼睛的一幕,默默离开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讲究,如此事情怎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呢? 亲完后,闻意嫌弃的把周寒推开:「满嘴的味儿,还有你手是不是按我头了?」 周寒又凑过来亲了亲闻意的嘴角:「你还搂我了。」 闻意:…… 闻意哼了一声,赶紧把这院子里收拾干净了,跟周寒一起黏黏腻腻的洗手。 收拾完自己,正经吃了顿饭,两人坐在庄子的屋檐下,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一眼望过去翠绿的菜地,天空中掠过的飞鸟群,还有在它们身后追赶着的一只鹰。 这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鹰光跟那些鸟对比都显得巨大,但因在天空中,根本看不清具体模样,只是个掠过天空的黑影,追逐着鸟儿来回驱赶。 闻意不知不觉跟周寒靠在了一起。 两人这个时候都在想着,要是能一直这么样过下去就好了。 「沙沙,沙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近乎同步的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个一步步向这边走着的一位中年男人。 对方被晒的浑身黝黑,脸上已有了不少皱纹,身上穿着的就是简单的麻布衣裳。 看到两个,这男人瞬间瑟缩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略微有些惶恐:「东、东家好。」 闻意跟周寒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两人好像有些挡了门口的路,连忙挪了挪屁股,让出道路来。 可是那男人却是没有向前走出来,反而更加迟疑了,像是想回去。 闻意见状,笑着开口问道:「难道你也习惯坐在这?没事,坐吧,我们正好可以聊聊天。」 男人听到闻意如此说,迟疑了一瞬,还是小心上前,坐在了屋檐下,但离闻意他们隔着两个人的距离。 「我是做画眉东西的作坊的,因这时候休息,才出来透透气。」男子好像怕闻意训斥,急忙解释。 「我知道,这还是我提议的。」闻意好奇问道:「我看其他人都想着跟人聊聊天坐一坐喝点水,你这么想着出来?」 「看着外面的那些田,我觉得舒服。」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叫张二,您一听这名字就知道我也没什么文化,我家里有着一儿一女,之前一直想着送他们去学些东西,可就算是之前的闻老夫人仁慈,我也存不大够钱。」 「直到后来您来了,当时我还觉得您或许更不好相处,或许我们会过上其他地方佃户的日子,没想到您来了,我们越来越有钱了。」 「来作坊帮忙,一个月都多赚几两银子,我跟我婆娘两个人都能赚十两银子了。再加上我们种的那些蔬菜跟养的鸡鸭还有猪,都能以更高价格卖出去,我的孩子们终于能去学些东西了,不用在地里跟我们风吹日晒受苦了。」张二说着,看着远处的天空满脸的希冀。 「后来,您说种那胭脂花能早给钱,我立马就跟着种了,没想到真的比种麦子赚了更多的钱。」张二说着,终于看向了闻意,黝黑的脸上露出了带着憨厚又真诚的笑容:「一切都多谢两位郎君。」 第106页 闻意抿住了嘴唇,最后挤出了一点笑容:「不是因为我们,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勤劳。」 第62章 香味不对 闻意铺子里的东西现在是卖疯了,不是因为其他,就是因为宫里娘娘们也开始用了! 自从那次陛下从他们铺子拿走了一套脂粉后觉得好用,也是为了节省宫中开支,厉行节俭,所以干脆在闻意这给各位宫妃全都採购了一套。 当然,价格跟外面卖的也不是一个价格了,便宜了许多,快成本价了。 不过如此带来的效益也很是明显,现在无数小娘子都冲进铺子里买东西,像是妆粉都断货了——不是真没了,为了细水长流,闻意对每天这些用胭脂花做的妆粉胭脂都有定量的,尤其是这宫里採购了一波,那更要严格按照定量卖了,卖完就没。 不过花露是真的断货了,各种花的花露是一个不剩,只能等新作的当季花露了。 这一下也让闻意的铺子再次宁安闻名,更甚至周围城池的人也都听说了他铺子的名头,更是有外地来的行商想要跟他们铺子订些东西拿到外地卖去。 可闻意现在这些个人和钱支撑宁安这个铺子的货现在就有些勉强了,更何况卖到外地?最后闻意还是拒绝了这行商的请求。 …………………………………… 最近没琢磨出什么新东西,闻意就客串了一下伙计,对新做出的东西大略检查一下。 现在宫里还订购着他们的东西,虽然没像一开始那么多,毕竟不是所有妃子都喜欢他们铺子里的东西,就算是节俭,也是有其他铺子的东西价格与闻意铺子差不多,效果不大一样的呢。 就是妆粉大都是从闻意这买的,毕竟谁也不想中毒啊。 闻意将手里的妆粉放下,随后拿起了另一个货架上的一盒口脂。 打开口脂盒子,闻意先是看了看,色泽没有问题,表面光滑平整。 就是怎么气味有几分古怪? 闻意又看了看盒子上写的,这不就是桂花味口脂吗? 闻意拿起来凑到鼻尖嗅了嗅,终于隐约从里面的桂花味道里嗅出了别的味道来。 闻意之前从未闻到过这味道,但这肯定是不对劲的。 一想到这,闻意眉头一皱,这些个新做的口脂可是要送到宫里给那些娘娘们的,这怎么可能出差错? 闻意将这一盒口脂放到了一边,又拿出了一盒口脂来打开,凑到鼻尖闻了闻。 依旧是有着那股古怪味道。 闻意接连打开了四个,全都有这味道。 闻意瞬间皱紧了眉头,把何夕叫了过来,指着这几盒打开的口脂说道:「你闻一闻。」 何夕一看到闻意这表情,心里就一咯噔,明白这肯定是出了事情,连忙一一拿起这些个口脂,全都挨个闻了过去。 味道不对!何夕心里已经下了定论:「这味道不对!郎君,这是今日刚从庄子运过来的口脂,是昨日新做的,不应有如此味道。」 「这怕是做的时候混进去了什么其他东西,我去庄子看一看,这批口脂你全都检查一遍,有问题的全都不能卖出去!毕竟我们也不知是什么导致了气味改变,这样改变了品质,若是有毒,我们铺子可就难辞其咎!」 何夕连忙应声,闻意立马出去,翻身上马,就要骑着马往外面的庄子赶去。 这时,院门却打开了,一身青衣的周寒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看到闻意这模样,一下子就上前拦住了闻意的马,看着高坐在马背上的闻意问道:「你这脸色怎有几分不对?这是要去哪?」 「去庄子,新做的口脂有点问题,要去看看。」闻意在马上说道。 周寒立马将手里的东西放到厅里,直接翻身上了闻意的马:「我跟你一起去。」 闻意颇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要跟着过来,不过是小事罢了,我能解决的。」 周寒将闻意楼入怀中,驱赶着马儿跑出了院子,在宽敞的道路上疾驰:「不知怎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是跟你在一起放心些。」 闻意侧头看着周寒严肃的面庞:「你这预感靠谱吗?」 「不知,但是多我一个你安全一点。」 闻意在马上扭着头颇为别扭,看了几眼终于收回了头,靠在了周寒的胸膛里。 嗯,还好骑着马有风吹着,要不然大太阳底下这么抱着还不得热死。 很快,两人就骑着马赶到了庄子。 闻意一路在管事的带领下到了口脂作坊,一进来闻意就闻到了略微有些古怪的味道。 跟之前在院子里的口脂里的味道一样。 闻意冷下了脸,转头问管事:「这里味道不对,你就没察觉?」 管事迷茫的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这、这没什么不对的啊,都是口脂的味道。」 一旁听到的正在做东西的伙计也连忙应声:「对啊对啊,没闻出什么不对啊。」 闻意转头看向周寒,周寒沖闻意点点头:「确实不对。」 闻意这个时候也明白过来,怕是这气味太熹微了,自己跟周寒他们嗅觉灵敏,这才察觉到了不对,其他人没察觉到。 这让闻意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难道是是哪个竞争的掌柜想要用下毒来搞他们? 这口脂可跟其他的不一样,其他的用在皮肤上,那就算中毒也很是缓慢,但口脂可是入口的东西,不小心就会被吃进嘴里,若是真掺入了剧毒,那就真的要完蛋了。 第107页 闻意当即就一个个原料检查了过去,因为怀疑有毒,闻意根本不敢亲口尝一尝,只能一个个拿到眼前仔细分辨,而后嗅闻看有没有那股奇怪味道。 直到闻意看到了眼前羊油,用大勺子舀起一勺来。 羊油微微凝固,但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化了一点,浅浅的一层油浮在表面。 舀起来的一点油一凑近闻意鼻尖,他就嗅到了那更加浓郁的古怪味道。 闻意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看向管事:「这羊油是从哪买的?」 管事惶恐的连忙说道:「就是一直买的那家,没有变啊。」 一旁有佃户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开口:「东家,今日的羊油就是有几分不对,之前的就算因天热化了,也没如此化这么多,而且凝固的效果也不大好,我感觉他们是送来的不好,怕是里面掺了什么其他油!」 这佃户一说,其他人连忙应声。他们这些经常接触的人显然对这些原料更加了解。 闻意的脸色更难看了,佃户们如此一说,那这卖羊油的铺子绝对是故意的了。 闻意看向管事,直接说道:「赶紧找人去报官!」 管事愣了一下,没想到闻意会是如此反应,连忙转头让人去报官。 「把这羊油封好,用这新羊油做出来的口脂全都拿出来!」 佃户与下人们一听,纷纷忙碌了起来。 但是大家却没发现,有一个下人藉口如厕,熘了出去,很快就偷偷跑到了马厩里。 之前那个报官去的下人已经骑马离开,这个下人从不远处的草垛子里翻出了自己的包袱,探头看了看马厩里的情况。 照顾这些马儿的下人们此时已经回了房间,毕竟已经在餵过打扫过了。 这人放下心来,连忙轻手轻脚的进了马厩,本想着这都要走了,赶紧牵走一匹马,这还能卖出去不少钱呢。 但是看着高大的马,自己都没骑过,怕出了意外,这人还是一咬牙,牵出来了一匹驴子,直接哒哒哒的熘走了。 听到外面哒哒哒的蹄子声音,屋里迷迷煳煳要睡着的下人恍惚想到,难道自己睡了如此久,那报官的下人回来了? 可是自己不是还没彻底睡着吗? 下人瞬间一身冷汗的惊醒,连鞋都顾不得穿就冲出了屋子,一看那背着包裹骑着驴跑走的身影,愣怔片刻,这也回想起来,在那报官的下人走后,没有人来借驴啊! 这借马借驴可都是要跟他登记的! 那下人立马大喊:「偷驴了!偷驴了!」 自己喊着,下人也赶紧跑到马厩里,翻身上马驱赶着马儿飞速朝着那驴的方向追去! 这下人边在马上追着,边大声喊着,让无数正在忙活的下人都沖了出来。 可前面骑驴的人本就刻意走了没什么人的路,一看自己被发现了,更是把头上固定髮髻的木簪拔了下来,狠狠一下插在了驴屁股上。 那驴儿瞬间痛的大叫,脚步更是瞬间抬的飞快,速度一下子就提了上了来,让后面骑着马的下人根本追不上。 再加上前面的人本身就比他早走不少,还故意绕来绕去,很快就上了官道,直直往林子里跑去。 这么大的动静,也让闻意听到了声音出来查看情况,一看是有人偷驴跑了,尤其是刚刚发现了羊油这事情,逃走的那人更显得可疑起来。 管事连忙再派人手去追赶。 这个时候接货的下人也赶了过来,看了那羊油之后,小心翼翼说道:「这、这我看到的时候还并非这样,当时是凝固的啊。」 闻意想到那个逃走的下人,问道:「这羊油是什么时候开始用的?」 「额,昨日开始,但是是前日运到的。」 「这肯定是那个跑了的下人在里面加了东西!」 第63章 大火 官府的人很快随着报官的下人过来,仔细检查了羊油,更是有人蘸取了一点放入嘴中尝了尝。 「加了蓖麻油,有毒,可致人腹泻,但里面还有其他毒药。」 闻意被这个勐然吓了一跳,惊恐问道:「您、你这不怕中毒的吗?」 「闻这气味就知道这毒不强,我尝这么一点还达不到致死量,顶多拉一拉肚子。」 闻意:……这是艺高人胆大啊。 「这些个口脂一部分要送到宫里,给娘娘们用,若是娘娘们用了出了问题,又或者陛下……」 闻意的话还没说完,那些个捕快神情瞬间更加严肃了起来:「我们自当尽心竭力,抓出这个想要谋害陛下跟娘娘的人!」 「这件事也请大家保密,毕竟这件事透露出去,也影响我们铺子的名声,容易打草惊蛇。当然,这带毒的口脂我已让人全都扣下,不准卖出去一个。」闻意保证。 捕快们点头,开始详细调查起来。 那跑掉的下人,经过调查,也大概知道了详细信息。 原是庄子里一个不起眼的洒扫下人,后来口脂作坊开了起来,他就报名进来,在所有人里面普普通通,不出色,也不拖后腿。 性格也很是普通,没什么出色地方,也没什么关系好的人,所有人都不清楚他为何要如此做。 庄子上出了如此大的事情,闻意也不敢离开了,何夕亲自将那批有问题的口脂运回了庄子,跟那些个羊油都放在了作坊里,由闻意的人跟捕快一起看守。 第108页 原本制作口脂的佃户们全都被闻意安排到其他地方继续做,这次重新让人运来了羊油,没有一点问题。 果真是有人在之后添加的毒药。 周寒也没有回去,现在他基本很少亲自做菜了,手下的两个徒弟都培养了出来,他就负责时不时想一些新菜,基本上不需要他全天待在食肆。 折腾了一天,闻意已是满身疲惫,一洗漱完就直接躺在床上打算睡觉。 「咚咚咚!」刚闭上眼睛,闻意就听到了这敲门声,让闻意皱起眉来,身子却一动不动。 「是我。」周寒的声音。 闻意翻了个身,还是不想下床:「你要干什么?」 「怕你有危险,今晚一起睡吧。」 闻意瞬间整个人都清醒了,却还是没有下床:「你只是想一起睡吧?」 门外沉默了半晌,周寒才最终说道:「也有着方面的意思。」 闻意:……没想到周寒脸皮这么厚! 闻意脸有点发烫的想着,可他依旧一点没有下床的意思:「你回去吧。」 略微委婉的拒绝。 周寒沉默,而后闻意就听到了门被「咔嚓」一声推开,外面的月光洒落在了周寒的身上,对方披着月光走了进来。 「你忘记插上门了。」周寒边将门关上边说道。 闻意:????? 他居然忘记关门了! 闻意瞬间裹紧了被子,惊恐的望着周寒:「你要干什么?」 周寒转过身,抱着被子来到了闻意床前。 闻意靠着墙缩成一团,正好留下来了位置,让周寒能够将薄被铺到床上。 而后周寒将枕头放好,直接上床,钻进了被窝:「睡吧。」 闻意:……………… 闻意无语了,他还以为会发生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怎么现在居然直接睡了?难道周寒之前给他看的那些书都是不是他的? 闻意松开了拉紧被子的手,放松了身体,却依旧背靠着墙,在昏暗的室内,看着闭上眼睛平躺在床上一副要睡觉样子的周寒,终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就这睡了?」 周寒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眼,转头看向了闻意。 两个现在躺在一张床上,这一转头,两人便已经面对面,相距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难道意儿还想要发生点什么?」周寒平静开口。 闻意脸一红,但在黑暗中也看不清,他眼神微微与周寒错开:「也、也不是。」 这话说的有点违心。 「什么都没有准备。」周寒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 闻意:??? 闻意一开始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但片刻之后,他终于想明白了。 在跟周寒在一起之后,闻意也是有深入了解过如何做的,咳咳,他还看了些书来着,比周寒那些书还刺激。 闻意勐然转回身,整个人背对着周寒,闷闷说道:「睡了。」 周寒嘴角带上了笑意,转回头闭上了眼睛。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凉爽的夜风,也带来了外面的虫鸣,隐约行听到远处不知道是什么鸟的叫声。 伴随着这些的声音,屋内的两人的唿吸逐渐缓慢了下来。 当月上中天,不远处却是出现了火光。 闻意正在沉沉的梦乡里,忽然感觉自己被人勐烈晃动,耳边是有些熟悉又遥远的声音:「闻意!闻意!」 闻意终于迷迷煳煳睁开眼,就感受到自己好像被人抱了起来,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 他终于又清醒了片刻,却又忽然呛咳起来。 这怎么多了这么多的烟? 一阵晃动,他眼睁睁看着眼前的门被一脚踹开,他被抱着直直冲了出来去。 闻意这个时候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一转头,就看到了周围全都是火光,而抱着他的人正是周寒! 闻意连忙从他怀里下了地,捂住口鼻边跟着一起跑边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从哪里火烧起来了,等我醒过来火已经快烧到这里。我没叫醒你,只能把你抱出来。」 院子里正有水缸,闻意连忙随手撕下两块布,直接全都沾湿,跟周寒一人一个捂住口鼻,也顾不得只穿着亵衣,开始大声喊着让大家赶紧往外跑,一个个冲进屋子里把人拉出来。 已经有下人被组织起来开始灭火,可这根本是杯水车薪,火势早就蔓延了起来! 闻意头髮都被火燎了,雪白的亵衣早就沾满了各色脏污。 就在这时,远远的闻意听到了其他声音。 闻意转头看去,就见无数身着粗布衣衫的佃户提着水桶,从远处狂奔而来。 那脚踩地面的声音,对方大喊着来帮忙的声音,与熊熊燃烧的木柴声音混杂在一起。 在火光的映射下,闻意能清晰看到那些佃户眼里的焦急。 闻意来不及多想,大喊道:「大家注意安全,用布打湿捂住口鼻,别被烟呛到!」 佃户们只是第一批赶过来的人,之后就是相邻的庄子,还有前来救火的官府救火队人员。 等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这火才全部熄灭。 还好庄子里有水井,这里也离河不远,才能如此快熄灭大火。 可整个庄子已经被烧了一半,还好离得远的仓库没有烧掉,里面的粮食跟种子全都保存的好好的。 第109页 闻意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也顾不得形象,跟大家一起坐在地上喘气。 烧成黑炭的房子都已经倒塌,只剩下个别格外□□的柱子还矗立着。 闻意感觉鼻子里全都是灰,难受的不行,可他现在根本不想动,只想躺地上睡一觉。 可是眼前这情况,哪里是能睡着的? 救火队的人这个时候也来到了闻意跟前,脸上身上也满是黑灰,蹲下身来对闻意说道:「闻郎君,我们看了看,那起火点就在您院子里,还在附近发现了泼油的痕迹,显然,这是一起谋杀。」 闻意悚然一惊,到底是谁如此心狠手辣? 而就在这时,马蹄声哒哒哒的越来越近,何夕惶恐的看着周围这一片狼藉,跟或躺或坐的众多狼狈人,四处搜寻,终于发现了闻意。 他直接翻身下马跑了过来,都来不及对闻意现在这狼狈模样模样,就匆忙说道:「郎君不好了!您说的要封存的口脂,这一大早我居然见有人在外贩卖!今天宫里採购的人还来找我,说怎么半夜跟他交货!」 「你把口脂要回来了吗!」 「我已与宫里採购的人说那口脂有问题了,全都拿了回来,就是那些卖口脂的,我报了官,现已全都抓了起来!」 闻意现在也顾不得如此多了,转头看向跟他差不多模样的周寒:「这庄子暂且拜託周寒你了,我现在要立刻回去。」 周寒点头应下:「你注意安全,别单独一个人。」 闻意应声,跟何夕一起上马直冲宁安城。 回到自己院子里,闻意匆匆洗了个澡,烧焦的头髮全都剪掉,湿着就束起,赶着马就到了闻府。 这一大早见到闻意敲门,门房都万分惊诧,闻意也不在意他们的眼色,直直冲进去找闻侍郎。 这是闻意路上思虑出来的结果。还好今日是休沐日,不然这时间也只能去礼部找人了,他还不一定能进去。 这时闻家正在吃晨食,看着闻意这头髮都是湿的甚至还参差不齐明显有剪过的痕迹的狼狈模样,都是心头一紧。 这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闻侍郎脸一板,直接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跟我去书房。」 闻夫人想站起来跟上,却被闻老夫人拉住了手腕:「先吃饭。」 第64章 问斩! 「出了什么事?」 「爹!」闻意直接啪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双眼通红,「奶奶送给我的庄子全都被烧了,就为了杀掉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找爹你了。爹,你能不能派点人来,保护我跟周寒的安全?」 闻侍郎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事,难以置信问道:「什么?居然真有人敢杀你?」 闻意一点也不怕丢脸的直接抱住了闻侍郎的大腿:「爹,是真的呜呜呜呜,本来我发现有人在送给宫中的口脂里下毒,刚要整治,就有下人逃跑,晚上就有人在我睡得院子里放火,把整个庄子都烧了。要不是周寒把我抱出去,您儿子就死在火灾里了!」 闻侍郎把自己的腿抽出来,问道:「那你报官了吗?」 「当然报了,如此重要的事情怎能不报官?爹,爹!」闻意喊着,就要伸手继续搂自己爹的大腿。 闻侍郎飞速撤退:「不用我派人,陛下怕是很快就会派人来叫你,到时候你跟他哭诉。」 躲到桌子后面的闻侍郎继续说道:「你拿出对我的不要脸来,陛下怎么都会派出来一队人来跟着你,总比你爹手下这几个三脚猫功夫的人好。」 「对了。」闻侍郎伸手将腰间的钱袋子解了下来,直接扔给了闻意:「先给你点钱周转,别到时候又在外面说你爹见死不救!上次那件事还没找你算帐,居然敢如此编排你爹,还让陛下看到了!」 闻意立马解开了钱袋,只见里面居然除了十几两的碎银子,就是一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 「爹,你居然随身带这么多钱?」闻意震惊。 闻侍郎别开脸:「赶紧滚吧,陛下说不准正在派人找你。」 闻意立马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土:「谢谢爹!」 说完,闻意匆匆转身,刚打开书房门,就听到了身后自己爹的声音:「别死在外面,不然你那些个铺子到时候都给你收回来改做别的。」 闻意:……爹关心人怎么还是如此别扭? 闻意没有回头,挥了挥手,就直接快步离开了闻府。 刚刚骑马到了自己院子,就看到了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 对方看到闻意立马露出了笑容:「闻郎君终于回来了,陛下召您进宫去。」 去皇宫的路上,闻意忍不住问道:「陛下想如何处理这件事?」 「陛下的想法奴怎敢揣测?但是闻郎君放心,您铺子的人跟庄子上的人陛下已经派人保护了,会安置妥当,不会再让你们出事的。」 闻意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 简单教导了闻意觐见礼仪,他就被匆匆带入书房面见陛下。 行完礼之后,闻意还没开口,陛下就率先开口了:「这次是因我才连累了你跟你庄子上的人,我会进行补偿。」 闻意瞬间抬头望向陛下:「多谢陛下,我一直听闻将作监里的人技艺精湛,那给我修的新庄子肯定也雕樑画栋,就是我也想泡温泉,不知道能不能修一个。」 陛下:……他什么时候说让将作监的人给闻意修庄子了?这些人可是专门给皇室之人修宫室的! 第110页 但看在闻意这死里逃生还毁了个庄子的份上,陛下勉强说道:「温泉不可能!你庄子那又没有泉眼!」 闻意嘆了口气,随机又继续死皮赖脸地说道:「那陛下能不能给派几十个亲卫保护一下我的安全,太危险了真的,差那么一点点,我这么么个青春正茂如花似玉的美男子就要变成灰烬了。」 陛下:……如花似玉? 「不会用成语别用!」他可算知道为什么闻侍郎要把闻意赶出家门了。 「念在你受了这无妄之灾,赏你黄金百两,绢十匹,再派一名亲卫送你回去。」 「多谢陛下。」闻意此时也严肃了脸,「陛下,这次到底是谁想害我,您这边有眉目了吗?」 「不该知道的别知道,反正我会让他人头落地。」陛下瞥了一眼闻意,将目光重新转到了桌上的奏摺上。 闻意见状,也只能退下,拿着赏赐被亲卫送回院子。 此时院子里也都是亲卫保护,闻意仔仔细细将所有脂粉都检查了一遍,其他的都没问题后,这才支撑不住,都没洗漱直接躺到床上睡着了。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 闻意睡了,此时的周寒也已经睡下。 他同样忙碌了一天,跟大家一起将在大火中烧死的尸体找出,联繫安葬,从佃户那里买些急用物件,安排庄子里剩下的人在剩下的半个庄子里住下。 身在两地的人几乎同时进入梦乡,而在两人安睡之时,整个宁安已经风声鹤唳起来。 正确的说是,从今天一大早开始,整个宁安都开始风声鹤唳起来。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世家们都直接将自家孩子关在家里,连百姓们都不让自家孩子出门,做生意都小心翼翼,唯恐出了什么问题。 街上巡逻的士兵变多了,巡逻的次数也愈加频繁,更是有一队队的士兵往集结,不知道往哪个地方去。 可在这些士兵目的地所在的坊内,无数人听到了怒骂声、哭喊声、兵器交击声,不少人瑟瑟发抖,已是能想像到那些个人是如何被士兵们抓住,被抄家。 这到底是谁?犯了什么事? 有实在好奇的百姓,心里鼓了半天勇气,终于打开了一条门缝,睁着一只眼睛看向外面。 只见外面大量的士兵押解着身戴镣铐的犯人,这些犯人们衣着华贵,却浑身凌乱,一看就是反抗不成才被捕。 这百姓仔细一看,居然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春林斋的东家! 这百姓还是因为芙蓉县主有次跟对方一起路过他摊子前,才认得对方。 为什么把他抓了? 这百姓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春林斋的东家。那可是整个宁安城数一数二的富商,能把他抓了那可都是重罪啊。难道是通敌叛、国? 百姓太过震惊,不小心碰到了院门上的木插销,发出咣当一声。 这一下立马让士兵们看了过来,吓得百姓瞬间啪一声关上门,直接插上了大门,瑟瑟发抖地跑回了屋中。 闻意第二天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刚洗漱完打算吃饭,就看到何夕匆匆跑了过来,满脸的兴奋:「郎君郎君,你知道吗,春林斋现在全都被封了,他家的管事东家一个不落全被抓了!」 闻意眼睛眯起,想到了陛下昨日的话。 难道这胆大包天的事情是春林斋干的?可他小小的一个富商,居然敢干如此大不韪之事? 「还有还有,那陛下的弟弟齐王也被抓了!」 这才对嘛。不过之前还听说兄弟两人关系很是不错,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在演戏罢了,弟弟想让哥哥死,现在哥哥也让弟弟死。 陛下为了展现仁慈,或许也不一定会让他死。 何夕看着自家郎君这满脸的若有所思却不开口说话的样子,真的是满身的好奇就想让自家郎君说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他还是知道分寸的,既然郎君不愿说,那就肯定是不能给他说。 若是陈引在就好了,这样他们两个就可以在一起讨论这件事了。可是现在陈引被郎君消去奴籍,被送到书院读书了,他现在连个讨论的人都没有。 哎,不然自己也像参商一样找个姑娘成亲? 不过几天,整个宁安城便知道,齐王与春林斋东家意图谋反被抓,陛下仁慈,念及兄弟之情,齐王只是被圈禁剥夺爵位,但其他相关人员全都拉到了菜市口问斩。 斩首当日,闻意跟周寒全都到了现场观看,里面有齐王手下门客,春林斋相关之人,还有那故意下毒逃走的下人,看着那些人一个个人头滚滚落地,真是心中痛快! 尤其是看到那个春林斋东家的脑袋摔到地上对方那痛苦神情。 闻意看到陛下给的卷宗才知道,原来之前花露蒸罐被偷也是对方捣的鬼,也是他建议把他跟周寒烧死的! 闻意开心的回去喝了好几壶酒,那些个被无辜烧死的下人终于可以安心了。 他们闻意早已让人厚葬,可他们被烧死的惨状闻意可都记在心里! 最后喝醉的闻意被周寒抱入怀中,沐浴更衣完,这才小心放到床上,给他轻轻擦拭着还湿着的长髮。 看到闻意依旧紧皱的眉头,周寒伸手努力抚平。 看着闻意半晌终于舒展开,周寒凑到了他眉间,轻轻落下一吻。 窗外明月高悬,初秋的风吹的树叶飒飒,略有干枯的树叶零星飘落,却依旧阻挡不了热爱热闹的宁安百姓。 第111页 宁安城的各个坊市依旧灯火辉煌,无数还未睡的百姓穿梭其间,小贩的叫卖声从街头响到街尾,尤其是热气腾腾的食肆或着小吃摊前人流涌动,全都是被香气吸引的飢肠辘辘的百姓。 孩童们在街上追逐打闹,猫狗在期间穿梭来去,蝙蝠趁着夜色飞翔觅食,虫子们不知躲在哪里拼命摩挲翅膀,发出响亮的虫鸣。 宁安依旧热闹无比。 第65章 状元 「来了来了!状元来了!」 无数围观的百姓好奇的挤在街上,或者爬上墙,爬上树,围观着从远处打马而来的众人。 领头的正是一身大红色状元服装的年轻郎君,头上还戴着陛下赏赐的红花,面对周围喧闹的人群,脸上露出了腼腆羞涩的笑容。 「哇,今年的状元比之前的状元都好看!」 这几乎是所有人心里的感嘆。而更是有不少胆大的小娘子朝状元扔出自己的帕子甚至簪子,就为了得到对方可能的青眼。 「若是我也能中状元就好了……」 「以你这能力,能中个进士都算祖坟上冒青烟了。」 「这怎么是往新昌坊走的?」 「这你居然都不知道,这状元可是如意脂粉铺东家闻意之前的下人,后来闻郎君看状元很有读书天分,就消了他的奴籍,送他去读书了。」 「原来他居然考上了状元?这我之前听说过,还以为博得个三甲就已经不错了。当时那可是被闹到了皇帝面前,说下人怎么能考官?哈哈,还是闻郎君直接在皇上面前骂他们,说他们在场绝大多数人连一个下人都比不上,现在看来居然真如此。」 「这状元身世也极为悽惨,本是南边耕读之家,却没想到因父亲娶了个继母,就被诬陷偷盗家中财务,直接把自己儿子给卖了!这父母简直是猪狗不如!」 「还好闻郎君遇到了状元郎,将他买下来,看他喜欢读书也一直借书给他,不然恐怕也不能一举中状元呢。」 「对了,如意脂粉铺新出的那治面疮的妆粉你买了吗?」 「当然买了!这面上生疮可是困扰我许久的事了,从孩提就开始往外冒,接连不断。你今日都没发现我面上的疮都少了好些个吗?这就是用了之后的效果!」 「如此有效?正好我娘子最近也长了一颗,我也去买一盒给她。」 闻意在院子里等的焦急,终于听到外面街上传来的敲锣打鼓声,这才赶紧把门打开,探头往外看去。 看到骑在高头大马早已没了之前畏缩模样的陈引,闻意满是欣慰。 陈引这进书院就学了两年,第一次科举就能一举夺魁,可见之前功底有多扎实,这样的儿子都能狠心发买了,陈引他父亲跟继母简直是丧尽天良! 院子里已是坐满了人,不是周围的街坊邻居,就是陈引的同窗好友,都是为了恭贺陈引夺得状元名次而来,见闻意如此模样,更是有不少人也跟着来看。 看到穿着大红状元服在亲卫护送下唇红齿白的陈引,有人已经升起了做媒的心思。 「也不知状元郎看不看得上我家妹妹……」 「你家妹妹都多大了?长得还没我妹妹好看!」 「我侄女也很是不错!」 陈引刚下马要进门,就目瞪口呆地看着院子里打成一团的郎君们。 站在门口的闻意:…… 闻意沖陈引干笑:「呵呵,呵呵,就是有点摩擦,他们都是恭贺你得状元的。没想到你今日来的如此快,周寒还未来,我赶紧过去把他叫回来!」 一说完,闻意就直接沖了出去,一熘烟的消失在了陈引视线内。 跑到另一条街上的闻意终于松了口气,放缓了脚步。 这个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出来居然没有骑马。现在他这是要走到东市了。 咳咳,就当散散心了。 此时的宁安城已是春,一切植物都是嫩绿的颜色,更是有无数春花绽放,一片欣欣向荣。 东市依旧是人流如梭,闻意站在此时已改建成五层楼高的周大郎食肆跟前,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牌匾,龙飞凤舞的几个字,颇为写意潇洒。 这可是闻意向陛下求来的!之前陛下亲自来这尝了吃的,那可是赞不绝口,闻意当即就厚着脸皮求了赐字,将它定做成招牌。 果然挂上去之后,又一宣传是陛下亲笔书写,那瞬间客似云来,原本就受人欢迎的食肆都要排队两个时辰才能吃上饭了。 没办法,后面周寒就下定决心要改建了,将原本的两层变成了五层。 闻意走进了食肆,一个眼生的伙计迎了上来,笑着问道:「郎君要来点什么?」 闻意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没在食肆里吃过饭,一直以来,都是周寒送过去给他吃。 这让闻意颇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看着殷勤的伙计,索性说道:「来一份素炒菌子。」 「好嘞,要米饭吗?」 「不用。」回去还有大餐等着他的,怎么能先把肚子填报? 周寒后面又收了几个徒弟,现在上菜速度极快,闻意这还没等多久,素炒菌子就上来了。 夹起一筷子炒的略微焦黄的菌子放入嘴中,美味,依旧美味。 可比周寒亲手做的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可他还没感慨完,周寒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坐到了他的对面:「我家里还有更美味的,要不要来我家做客?」 第112页 闻意一愣,原来他不知不觉居然将心里的感嘆说了出来。 「去你家做客?那不是我家吗?」闻意笑道。 周寒握住了闻意的一只手,眼里满是温柔:「那是我们的家。」 闻意:…… 周寒是越来越会说了。 闻意红着脸站起身来:「走吧。」 周寒让伙计将这素炒菌子打包了,带着个拿了大包小包饭菜的伙计一起骑马回到了闻意的院子。 外面的太阳正挂在正上方,给这初春带来了暖意,略微带着冷意的风只是轻轻吹拂着,吹动了髮丝,吹动了衣摆,也将院子内的声音传了出来。 「恭喜陈引当上状元了,这一身状元服是真的衬你!今日都有人为了能跟你结亲打起来了,咱们新鲜出炉的状元看上哪家了?」 「这、郎君,我还是想、想跟您一样,找一个知心人。」 「那可是要多多去那些小娘子出现的地方转一转了,不然你连认识她们的机会都无。」 「来来来,喝酒,这可是周寒特意酿的葡萄酒,连陛下都夸过的呢!」 「郎君,你是不是也给杨妃送了?皇后娘娘还因此派人责骂我了呢。」 「哈哈,是送了,毕竟我们先与杨三娘相识嘛,但是这次我可是同时送了的,还给皇后娘娘多送了好几瓶呢,估计是宫里的人给皇后娘娘送晚了。」 「没想到杨三娘还真能闯出一片名堂来,当上了妃子,简直都要跟皇后娘娘分庭抗礼了。」 「不可说不可说。」 落在院子枝头上的喜鹊受到同伴的唿唤,张开翅膀飞向了天空,跟随着它们穿过热闹的宁安城,最终落在了金碧辉煌的宫殿内。 那里正有着一个妆容华贵的女人正坐在椅子上,向前面的空地上撒着吃食。 无数鸟雀小心落在地上,争抢着吃着地上的吃食。 「娘娘,那闻意还早送给您了葡萄酒,比皇后娘娘的都早,虽然给皇后娘娘送的多,也是更重视您啊。您是整个后宫中仅次于皇后娘娘的人,只要再诞下一子……」 那以娘娘的受宠程度,就算是陛下立了皇后娘娘的孩子为太子,也不是不可能让陛下废太子! 这未尽之意在场所有人能能听出来,但杨妃却是喝道:「慎言!」 宫女们全都低下头来,不敢看杨妃。 杨妃看着那些吃饱飞走的鸟儿,却更觉得悲凉。 自己有时还不如这鸟儿,想飞到哪就飞到哪。进了宫,就像是进了个精緻的囚笼,每个人都是里面的金丝雀,只用展示自己漂亮的羽毛。 但嫁给那些个世家公子,也不是困于后宅? 杨妃不知道哪一个是真的幸福,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后悔。 自己现在看起来荣宠至极,可其他人哪里知道,自己早就没了怀孕的能力。 不是被别人,就是被陛下不间断的避子汤弄的。 自己就是个逗乐的宠物,陛下迷恋、宠爱,却并不疼惜。 皇后娘娘还能得到几分陛下的怜惜,又或者是愧疚? 这后宫里,谁也没比谁好几分。 喜鹊吃饱后,重新飞上了枝头,梳理着自己油光水滑的羽毛。 一点点梳理好,喜鹊四处张望,却看到了一个身着明黄衣裳的男人正搂着一个满头珠翠容貌娇美的小娘子,两人凑在一起说笑着,男人笑的灿烂。 喜鹊歪了歪头,它看不懂那些个奇怪生物到底是在干什么,听到了小伙伴们的召唤,立马跟上它们重新穿过如梭的人群,落到了原本常常栖息的树上。 院子里的人已经醉醺醺了,闻意靠在周寒怀里,看着大家的开怀的笑脸,感觉就无比幸福。 杯盘狼藉,也没人收拾,所有人都跌跌撞撞回了房间,闻意被周寒抱着洗了澡,一起躺在了床上。 摸了摸周寒的脸,闻意凑过去亲了亲周寒:「周寒,我们这次休沐日去你爹家吧?」 「上次对骂被赶出来了,你还要去?」周寒揉了揉闻意的脑袋笑着说道。 「大不了再骂一次,哪有这么对儿子的爹?等你爹同意了,我们就成亲。」 周寒顿了顿,凑过去亲了亲闻意:「好。」 第66章 大结局 「特大消息,特大消息,闻意跟周寒要成亲了!!!」 「什么什么?!!他们两个男人居然都要成亲了???这怎么成?谁家去谁家?」 「你这是去哪里鬼混去了,他们两个前面五项都走完了,现在马上就要到亲迎了。」 「啊?」 「当时纳徽的时候把整个宁安城的人都吓了一跳,之前可一直以为闻意跟周寒是传闻,又或者就是玩一玩,没想到他们两个是真的。」 「啧啧啧,当时他们两个互送的纳徽礼都装了好几个箱子。」 「两个都是富贵人家,周寒那食肆可是陛下亲口夸过的,闻意更是直接把脂粉卖到宫里的。」 「我这么记得之前周寒他爹不同意他们两个来着?」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闻意几次上门找周侍郎亲自求的,被骂出去好几回都,据我那七大姑的儿子的朋友的女儿说,当时可是闻意跟周侍郎对骂来着,最后居然给骂服了,这才能成亲的。」 听到这话的人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那这看起来是闻意在上?那周寒白长个那么高个个头。」 第113页 另一人猥琐的挑了挑眉,笑了两声:「哈哈,我也这么想的。」 远远的喜乐声就传了过来,让所有百姓都激动了起来:「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啊?来咱们坊?」 「毕竟是两个郎君,谁嫁去谁家都不合适,干脆分别从两家出来,到新买的那个宅子,就在闻郎君之前买下的小院旁边成婚!」 长长的都穿着红衣的队伍从远处骑着马过来,喜乐越来越清晰,那在前头坐在马上一身新郎服装的两位郎君更是显眼。 两人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光是一看,就能让人不由自主被感染,裂开嘴笑了起来。 尤其是当这一行人经过身前的时候,手里接到队伍里撒出来的糖,那更是笑的更开心了。 这糖虽然不贵,但也不便宜,普通人家可不轻易捨得买这东西,能白白得到几块,也算是意外之喜。 闻侍郎端坐在高堂上,看着坐在另一边的周侍郎,笑道:「我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周侍郎冷哼一声:「我儿子成亲,我能不来?」 他可不能光让闻博这个傢伙一个人占便宜!他得听那闻意亲口叫爹! 「吉时已到!」 炽热的夕阳下,两位身着红衣的郎君从外逆光走来,同样的眉目英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两人紧绷着身体,恭谨的一次次弯腰低头,但每次两人视线碰上,都是带着爱意的缠绵,让坐在上首的闻夫人眼眶都湿润了。 连闻侍郎都暗自使劲眨了眨眼睛。 周侍郎嘴唇抿紧,勉强觉得自己儿子现在没做错决定。 所有宾客都一一送走,夫夫两人这才都带着醉意的互相搀扶,进入洞房。 红烛落泪,芙蓉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