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他只想当花瓶[娱乐圈]》 第1页 《影帝他只想当花瓶[]》作者：春雨杏花白【完结+番外】 文案 剧情版文案： 祁临渊二十二岁出道，二十三岁毁容。自此跑过套，当过替身，痛苦挣扎十四年，终于凭藉一部小成本电影翻身，一举拿下影帝头衔。 就在他觉得自己未来可以过得顺心一点的时候，他重生了，重生回了无人认识的小透明时代。 祁临渊：我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小透明是小透明，但这个时候他还没为了救渣男毁容啊！ 祁临渊：我突然又可以了！ 靠着一张漂亮的脸和楚楚可怜的气质，祁临渊不仅在渣男的成名综艺中夺回了自己曾经让给他的一切，将对方踩在脚下，还收穫了许多粉丝的怜爱。 粉丝们觉得他什么都好，就是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当个漂亮的花瓶。 但娱乐圈嘛，总是需要花瓶的，粉丝们就这么追了下去。 她们看他演了一个又一个角色，包括脆弱的花瓶、倔强的花瓶、清冷的花瓶…… 这些花瓶千娇百媚、千姿百态，除了脸有点像，再看不出是一个人，更能和演技派对戏不落下风。 粉丝：哦哦哦，这种花瓶我们可以！ 真·花瓶们：我们不可以！把这个扰乱市场秩序的假花瓶踢出去啊！！！ 感情版文案： 为了报答上辈子的知遇之恩，祁临渊决定潜伏在季宇辰身边，帮对方摆脱被小人害死的命运。 他一颗丹心向日月，奈何他太漂亮，那双眼睛看起来又太深情。 季宇辰：我怀疑他喜欢我。 祁临渊：？ 季宇辰：让我试探一下。 祁临渊：？？ 季宇辰：他果然喜欢我！ 祁临渊：？？？ 备註： *热爱当花瓶的影帝受vs自我攻略的霸总攻，1v1，he。 *本文主角无原型。 内容标籤： 娱乐圈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祁临渊，季宇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花瓶还是影帝，这是一个问题。 立意：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第1章 祁临渊坐在车上，看着面前的奖盃。 这是一个含金量非常高的影帝奖盃，放在十四年前，这是年轻气盛的他满腔豪情、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能拿到的东西，可放在十三年前，却是他觉得终其一生，都将是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 那一年，他为救男友被毁容，也是在那一年，对方打了个电话，说「我们分手吧」之后，从医院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一个人在医院治疗，一个人办了出院手续，然后一个人在新租的狭小出租屋里，看着镜子里一条疤痕越过半张脸的自己，心里的绝望有如决堤的江水，向独自站在近岸洼地的他沖卷而来。 他曾经以为那就是自己这一生最绝望的时候，然而当他终于习惯那条疤痕，鼓起勇气寻找工作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这一生的绝望才刚刚开始。 被嘲讽、被歧视，被各种不公地对待，他一度以为自己会猝死在某天跑龙套的路上，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他居然能走到这一步。 「哟，还没走呢？在等我啊？」 祁临渊正在走神，一个人就突然打开车门，窜了进来，坐在了祁临渊的旁边。 副驾驶座上的经纪人瞬间有什么话想说，却被祁临渊按住了肩膀：「我来说。」 「嘿嘿，就是啊！你来说。我们什么关系啊！」 「是啊，我们什么关系啊！」祁临渊冷笑了一声。 他终于扭过头，看着这张粉丝嘴里「绝世神颜」的脸，眼神里的嘲讽凝成了实质。 整容，厚粉底，高p，滤镜……这个人的粉丝靠着这些东西粉了一年又一年，旧的去新的来，他靠着粉丝、也靠着早红的优势苟了一年又一年。 如今虽然今非昔比，但也能混到个开奖嘉宾，成功在这个大好的日子，噁心得自己够呛。 但卢响是什么人？他能当着无数镜头的面，开完奖祁临渊上台后给他一个拥抱，笑得一脸欣慰，仿佛他们是多年好友，自然可以当做没听懂祁临渊这夹枪带棒。 他在剧里演技一般，但在装模作样方面，演技是真的好——或者说，自认为演技很好。 「我知道你怪我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可那也是为你好。我是靠粉丝红的，粉丝多激进你也不是不知道，万一知道我们以前的关系，对你不利怎么办？公司也是，公司知道我们的关系，如果我不装成我们断得一干二净，他们肯定会觉得你的存在会影响我这棵公司新的摇钱树，到时候对付你怎么办？那你可最后一点保障都没有了。」 祁临渊听着，实在很想笑。 最后一点保障？不闻不问，除非跑不用签合同的龙套，否则演个十八番配角还要扣佣金、却从来不干半点活的保障？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个台词多一点的角色，直接漫天要价，把角色搅黄，然后轻飘飘一句「你要注意身价」，导致自己大半年都接不到戏，一直到和公司合约到期，到自己遇到那位贵人，才重新有机会演戏的保障？ 这福气送他要不要啊！ 不过那么多年娱乐圈摸爬滚打下来，祁临渊已经能把自己的真实情绪隐藏得很好了。 第2页 他淡淡地听着，听完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问道：「所以，你是来找我重续旧情？」 「没有没有，你现在都拿影帝了嘛，资源又那么好，哪里是我高攀得上的，」卢响嘿嘿地笑，「这不是，我听说你下一部也是郭导的戏……」 祁临渊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也？」 卢响连连点头：「是啊！我也差不多定了这部戏！」 祁临渊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话。 如果他记得没错，自己谈的那个角色是男主吧？卢响这是在谈男二？给自己当男二，他甘心？ 果不其然，就听到卢响继续说道：「其实吧，两个角色戏份差不多，谁当男主都一样，对吧？」 卢响看祁临渊看过来，连忙补充道：「不不不，我不是想加戏，你看哦，你是实力派演员，不需要粉丝，对吧？但我不同啊，我需要啊！所以你看看，能不能让我当一番？作为回报，到时候一官宣，我们就炒cp呗！你也能多些粉丝，以后谈片酬也好谈……」 祁临渊的经纪人被这话给震住了，实在忍不住回头，看向了这个人。 不是，这人当别人都傻子呢？临渊刚拿影帝，给一个过气的偶像演员当二番，这种损己利人的事，他们的脑子得进多少水，才会答应？ 他不会以为他当年把临渊害成 这样，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临渊还对他余情未了吧？ 很显然，卢响就是这么认为的，祁临渊也知道这一点。 十四年了，十四年前，这个人就是打感情牌，哄自己在那档综艺里把晋级的机会让给他，如今又这样。 该说这十四年这人过得还挺好，以致于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祁临渊眼帘微垂，和卢响自以为精湛实则平常的演技不同，祁临渊演起戏来，是真的看不出破绽：「所以十三年前，你不是故意抛弃为了救你被毁容的我的，对吧？你是为了我好，怕我被你的粉丝伤害，被公司伤害，才不得不这么对我，对吧？」 自从祁临渊毁容，卢响就觉得这个人配不上自己，也没想过要和对方再续前缘，可当祁临渊低头，那条疤痕在晦暗的光下无法看清，祁临渊给人的感觉便有些楚楚可怜，让他莫名有种心动的感觉。 这让他下意识地放松了戒备，顺着对方的话应道：「是啊，我怎么会故意抛弃你呢？实在是我当时也是个小透明，有心无力。」 祁临渊幽幽地嘆了口气：「好，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到时候给你答覆。」 卢响虽然很想说「别考虑了，现在就答应吧」，不过他还是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点了点头，嘱咐道：「那你好好考虑啊！我们什么关系，我还能害你吗？」 卢响说完，恋恋不捨地下了车，还对车窗招了招手。 祁临渊的经纪人看人走远，实在忍不住，开口说道：「不是吧？你还真准备考虑让番啊？跟这个人合作已经够噁心了，刚拿影帝就给他让番，你以后很难进一步发展了。」 祁临渊抬起头，刚才的楚楚可怜瞬间从他身上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一脸冷漠：「你当我脑子里有陨石坑吗？给他让番？想得还挺美。别说给他让番，我合作都不想跟这玩意合作。」 经纪人顿时放了下心：「那就好……我还怕你被他忽悠呢……」 祁临渊把手伸进口袋，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按了停止键，然后又按了播放键，刚才两人的对话再次在车子里迴响。 经纪人喜上眉梢：「可以啊你！什么时候开始录音的？」 祁临渊看着窗户倒映出的自己的脸：「他的身影出现在车外的时候。不然我待在这里干什么？给他机会噁心我？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会有意外的收穫，本来只是想给他找点麻烦，现在正好，但凡片方脑子正常，就不会让他继续出演这部电影，一石二鸟。」 祁临渊说完，看向了司机：「走吧，送我回去。我已经迫不及待把这段录音导出来发上网了……」 . 这是祁临渊出事前的倒数第二段记忆，至于最后一段，那当然是他回了家，把录音导出来，编辑好文案，正准备发出去的时候，他的全身一阵刺痛，然后世界都黑了下来。 等他再次恢復意识，就听到耳边有人喊「祁愿，你还好吗祁愿？」他顿时眼前一黑，恨不得自己再次丧失意识。 祁愿，他曾经的艺名，从他出道，用到他和第一家公司解约。 这代表什么？代表他起码回到了二十七岁以前，一个剧组一个剧组跑龙套，为了一句台词高兴不已的时候。 这世上造孽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倒霉之神总是盯着没造过孽的自己？ 祁临渊闭着眼，感觉自己死得很安详。 自己好不容易从龙套到配角，从配角到主要配角，再到主角、影帝，这一路走来自己容易吗？ 而且他好不容易拿到那段录音，差一秒！差一秒他就可以发出去，让那个渣男身败名裂。结果就是这个时候，他死了。 死了也就死了吧，能重生也不错，可是为什么不能早一点，干脆重生到他出道之前？偏偏重生到他被毁容，被前男友渣的时候……让他把人世间的诸多不公悲剧再体验一遍…… 「别理他了，八成就是做戏。看他那张脸，又白莲又绿茶，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第3页 听到这话，祁临渊突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自从毁容后，别人形容他的脸，要么「阴森恐怖」，要么「看得出底子不错，就是被这条疤痕毁了」，「又白莲又绿茶」什么的……怎么也和自己毁容后的脸拉不上关系吧？ 祁临渊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可能性，他也顾不上那人说自己是装的、自己一醒正中对方下怀，勐地睁开眼，飞快地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下，摸索出了一台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脸。 和他幻想的一样，这是没有疤痕的、光滑的脸。 这张脸很漂亮，五官无一不精緻，尤其是那双眼睛，熠熠如同星辰。 祁临渊有点恍惚。 多少年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再看到这张脸，以致于现在看到，他有种自己披了张画皮的感觉。 他不是一个沉湎于过去的人，除了刚开始，他没有盯着以前的照片回忆过往昔。但无可否认，在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回到毁容前，不仅因为那个时候自己还没有为一个不值得的渣男做出这种程度的牺牲，也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没有毁容，他的娱乐圈之路不会那么辛苦。 「真好啊……」祁临渊喃喃自语。 喃喃自语完，他抬起头，他看着前面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的年轻人，又看着不远处一脸警惕地看着自己，似乎生怕自己碰瓷的另一个年轻人，忍不住抱了前者一下，又站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了后者一下。 后者感觉头髮都要炸起来了，想推开他，又怕祁临渊再来一次晕倒，只能色厉内荏地说道：「我警告你啊！这里有摄像头的！你别、别想栽赃我们……」 祁临渊顿时笑了起来：「怎么会呢？我是那种人吗？」 祁临渊的笑容太灿烂，配上他那张好看的脸，让那个年轻人脸都红了，结结巴巴地来了句「不会最好」。 也是在这个时候，祁临渊听到了一道熟悉的、自己重生前不久刚听到的声音。 「小愿？怎么了？你认识他们？」 平心而论，这道声音并不难听，但在祁临渊耳朵里，这和乌鸦的叫声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看向声音的来源，年轻的卢响脸上有微微的醋意，还有微微的敌意，正看着与自己挨在一起的两个年轻人。 「小愿，你不给我介绍一下吗？你的朋友们。」 祁临渊差点没稳住自己的表情。 好消息，他重生到了二十二岁的时候，还没为了救卢响这个渣男毁容。 坏消息，这一年卢响还是他的男朋友。 噁心，想吐，怎么办？能吐这个人脸上吗？ 第2章 十四年后的卢响尚且没有察言观色、发现祁临渊真实想法的能力，更别说十四年前初入娱乐圈的卢响。 他走到祁临渊身边，以极具占有欲的姿势勾住了祁临渊的肩膀，又喊了一声：「小愿？」 祁临渊忍住了应激性地将对方甩开的冲动，只是往前一步，稍拉开两人的距离，努力回想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点。 当年刚被分手的时候，祁临渊曾经以为对方之所以想和自己分手，是自己毁容对方无法忍耐的缘故，后来接触的人渐多，祁临渊才意识到对方的本性早在他们的正式出道综艺《最强演技派》上已然暴露无遗。 这是一档表面上非常公平，实则百分之四十皇族，百分之六十炮灰的竞演类综艺。 综艺举办的本质就是为了捧那百分之四十的皇族，为了体现皇族们的「优秀」，特地准备了百分之六十的炮灰。 当年的祁愿也好，卢响也好，都是炮灰的其中一员，他们很早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一番研究之下，他们得出炮灰并非全无收益的结论。 虽然这档综艺有百分之四十的皇族，但皇族也分等级，为了利益最大化，节目组可能会「留」一两个比较优秀的炮灰，苟到节目的中后期。 他们要做的，就是成为苟到中后期的幸运儿。 但幸运儿显然不是那么好当的，在第一轮，节目组就安排百分之四十的皇族和百分之四十的炮灰对战，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炮灰内斗。 运气很好的是，他们没被安排去和皇族竞演；运气不好的是，他们两个刚好分到了一组 。 这意味着他们两个只能晋级一个。 祁愿想的是和卢响公平竞争，他觉得以他们的关系，谁赢都没关系，比比看也好，但卢响却不这么想。 他先是搬出他悽惨的身世、出人头地的强烈需求，然后表达了一番这个节目有多黑暗，留下来的那个人可能会被皇族欺负，他实在不忍心让自己经歷这种事。 祁愿先被前半段搞得泪眼汪汪，听到后半段又觉得：哇，他好爱自己啊！反正谁赢都可以，那让卢响赢也不是不行，于是他在第一轮故意演砸，就这么让卢响晋了级。 卢响也争气，第二轮遇到个炮灰，又赢了，之后赢了第三轮，一直到第四轮才被淘汰。 这个节目在当时热度不错，卢响也是靠着苟到第四轮的战绩，积累了第一批粉丝，演了个偶像剧男二，运气好剧又爆了，就这么走上了不错的娱乐圈晋升之路。 想到自己当初的「哇，他好爱自己啊！」的念头，祁临渊的太阳穴突突地疼。 第4页 世上怎会有如此傻缺之人，这种煳弄人的谎言都能当爱情。如今的祁临渊在心里想着。也是因为当初的自己太蠢太恋爱脑，对于毁他容的那个人，他其实并没有多恨。 毕竟自己这种程度的傻子活该过得坎坷一点。 因为《最强演技派》之后两人的发展就开始天差地别，除了私下见面没怎么在公开场合见过，所以现在应该是自己还没被从《最强演技派》淘汰的时候？最可能的就是刚开始录制那会？ 祁临渊刚产生这个念头，就有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你们还聚在这里干什么？快登记房间了。不过你们都是双人间，记住，一会别选错了。」 工作人员停顿了一会，又提醒道：「从登记处那里，节目录制就正式开始了。这个节目採取快剪快播模式，当周录、当周播，观众实时反馈。你们注意点别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剪辑师漏剪就这么放了出去，你们就可以收拾收拾准备退圈了。」 在场的三个新人都点头应声。 在场的假新人祁临渊表现得比他们还完美，有些紧张又有些乖巧地应了「好」。 应完四人也不再拖延，连忙往登记处走去。 之前说祁临渊长得又白莲又绿茶的那个人一马当先走在了最前面，「刷刷」就签下了自己的大名，然后镇定地往旁边一站，试图做出成熟老练的样子。 然而…… 「哎，你们不是一起来的吗？不选一个房间吗？」祁临渊意外地说道。 那人一僵，连忙凑过去看，只见他直接跟着上面一个人，把名字签在了对方的下面，而那人似乎是一个人来的，签在了他的下面也就意味着和对方挑了同一间房。 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似乎很想改，祁临渊哪能如他愿，「刷刷」就在下一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跟刚才问他有没有事的娃娃脸年轻人说道：「既然周思齐签错了，那干脆我们一个房间吧？我们虽然不是很熟，但也算打过招唿，互相有个照应。」 祁临渊这邀请分外真诚，没有半分的虚情假意。 被迫挂着卢响男友的身份已经很膈应人了，如果还要和他一个房间……就算是在镜头下也太难为他了。 祁临渊之前就在想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和其他人一间房，现在正好，瞌睡送来了枕头。 乐溪一脸茫然，完全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倒是卢响反应快点：「怎么了？我们不是说好要住一块的吗？」 祁临渊先是看了卢响一眼，然后又看向了乐溪。 和毁容后一看就是反派、再怎么磨练演技也只是变成了「乍看起来是反派但细看会发现像个好人」的脸不同，如今的祁临渊是一张漂亮无害、甚至因为过于精緻会让人感觉有点不像真人的脸。 之前他看着周思齐笑的时候，原本对他有些敌意的周思齐都有些脸红，更别说用有点羞涩的表情对着本来就对他颇有好感的乐溪了。 只见乐溪当场抛却了迷茫，直接拍着胸脯承诺道：「一起住！就一起住！」 祁临渊顿时笑了起来，开心的、雀跃的笑。 看他这么笑，乐溪不再犹豫，直接拿过笔，在他的名字下面飞快地签了自己的名字。 祁临渊向来是恩仇分明的性格，乐溪帮了自己忙，他也不可能让乐溪被睚眦必较的卢响记恨，便用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语气说道：「其实是这样的，这是我参加的第一个娱乐节目，算是我的出道秀吧？我对自己的实力没什么信心，感觉自己可能很快就会出局了，就想着能不能尽量多认识几个人，到时候在圈里也好多个朋友……」 祁临渊说完，再一次看向了卢响：「我们不是一个公司的，之前就认识嘛？我想了想，没必要浪费好不容易得到的出来参加节目的机会……」 如果可以，祁临渊很想直接给卢响一个巴掌，告诉他他们分手了，你个渣男有多远给我滚多远，然而不行。 他并不打算转行，他也不打算因为一个渣男让自己出道的第一个新闻变成——《震惊！节目互殴为哪般？！现在的新人是真的不行了吗？！》。 不仅丢人，以后都会和这么一个男人捆绑上……膈应，太膈应了。 所以，他可以暂时忍耐一下，然后一击必杀，解决这个渣男。 卢响不知道现在的祁愿已经不是天真单纯随他骗的祁愿，他听着祁临渊的话，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有点道理，便没再纠结，在下方签了自己的名。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祁临渊签下的名字…… 「小愿，你签的不是本名吗？」 听他这么一说，周思齐和乐溪也探过头去看，发现上面写的确实不是晕倒前祁临渊自我介绍的「祁愿」，而是「祁临渊」。 他们疑惑地看向当事人，后者依然不好意思地笑着：「这是我给自己起的艺名。听说混圈都要有艺名……」才怪。 祁愿就是艺名，签公司前刚改的，身份证也跟着改了。 但现在的他并不想要这个名字。 祁愿，祈愿，听起来就瀰漫着一股听天由命的味道。 上天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能改变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这是上辈子他在泥沼里挣扎许久终于明白的道理。 所以他改成了祁临渊，「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临渊，也是「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的临渊。 第5页 他喜欢现在这个名字，这辈子他打算在自己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时候就用起来，哪怕只能说是艺名。 周思齐对这个名字还是挺有好感的：「你已经长成这样了，再叫祁愿，就太小白花了。还是现在这个好，听起来更厉害一点！」 祁临渊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没错，我也觉得这个名字很厉害。」 卢响听着他们的对话，又看着登记表上的那个名字，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情发生了。 然而他看着祁临渊那张漂亮且无害的脸，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就和那张脸一样，祁愿也是分外无害的性格，特别单纯。 这样的一个人最好掌控了，能发生什么意外呢？ 第3章 登记完房间，工作人员却没有指引他们找房间，而是领他们到了演播厅。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许多人到了，人们三五成群，不是按照熟悉度站在一起，就是按照公司站在一起。 这些人中有明显众星捧月的，也有明显逢迎奉承的。 见此情景，卢响眸光一闪，凑到祁临渊旁边，小声地说道：「小愿，我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这个节目可能和我们想得不一样……我过去打听一下，你留在这里。」 卢响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是再精明不过的算计。 他说完看了祁临渊一眼，视线不自觉缠绵在他好看的脸上，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那边人多，一不小心说错话节目播出来可能就被骂了。」 祁临渊笑得傻乎乎的，就像当年一样：「嗯，我等你。」 周思齐撇了撇嘴，等卢响走了，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阴阳怪气道：「为了你好，不要太接近他们哦。」 祁临渊依然笑着，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好啦！不管节目怎么样，我只是想好好演、好好 表现，能有好的收穫最好，没有我也努力过了。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听他这么说，周思齐倒是收起了自己的阴阳怪气，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这个说法倒是没有错。」 周思齐说着，往卢响的方向看了眼，停顿了一会，又说道：「虽然有些交浅言深……但你这个朋友，心思不是特别正，你别他说什么就信什么。」 祁临渊是真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个。 他和这两个人待在一起，本来想的只是找一个藉口和卢响保持距离，如今倒是多了点真心来往的念头。 不过他也没暴露真实自己的想法，只是看着周思齐，维持着自己的人设，故作天真地感嘆道：「你真是一个好人！不过你也太相信我啦，万一我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反而向他出卖了你，你不是吃亏了吗？」 周思齐似乎没想过还有这个可能，整个人都呆了一下，祁临渊反过来给他出主意：「其实你可以问我要个电话号码，发匿名简讯，或者写匿名信……有时候手段迂迴一点，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周思齐隐约觉得祁临渊似乎话里有话，可看他那无害的模样，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了。 他愣愣地点了点头，便看祁临渊又笑了起来：「不说这个了，我们过去坐着吧！等人到齐了，应该就要分配任务了……」 祁临渊说话的时候，最后一波人也来了。 这波人里也有一个众星捧月的存在，到了演播厅，瞬间和之前的来人，隐隐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祁临渊看着他们，所有的情绪都遮掩在了他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里，看不出分毫。 他安安静静地等着，就像其他不了解自己炮灰命运的小艺人一样，满脸都是天真与期待。 只是他想让自己不被关注，却不代表他就能如愿。 他坐着坐着，就感觉有几道眼神向自己看了过来，他回望过去，只见一直被卢响巴结着的人和他周围的人都盯着自己，而卢响正回着对方的话。 祁临渊对着时不时望向自己的卢响笑了一下，看那人心虚地移开视线，因角度被隐藏在阴影中的眼睛里，有兴味一闪而过。 真有趣……当年的故事，似乎比自己想像得还要不堪一点呢…… 祁临渊漫不经心地想着，主持人已然上台，宣布起了这个综艺的录制规则。 「《最强演技派》，如名称所示，是一档竞演类综艺。和市面上以花絮排练为主、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综艺不同，《最强演技派》实行非常残酷的淘汰制。 「从第一轮到第四轮，均是两两分组，每组只有一人能晋级，另一人淘汰。 「四轮之后，剩下的四人将开启全新的赛制。 「与此同时，这也是一档半即时类综艺，速录、速剪、速播，当周录制的内容，当周的最后一天播出，这也就意味着观众可以半实时地跟踪你们的淘汰情况。 「好了，话不多说，接下来我直接公布分组情况。」 …… 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想到节奏居然那么快，瞬间一片譁然。 然而不等他们议论，主持人已经一组名字一组名字地念了起来。 祁临渊的名字在中间，和记忆中一样，与卢响的连在一起。 乐溪似乎想安慰他，然而不等乐溪安慰，卢响已经再次出现，眼神忧伤地看着祁临渊，一脸地欲言又止。 第6页 曾经的祁愿被这个表情搞得心脏一阵紧缩，然而现在祁临渊…… 他一脸天真烂漫地回望过去，笑着说道：「真好啊！这样我们就可以看看谁厉害了！和你比的话无论输赢，都不会伤了和气，对吧？」 祁临渊的反应大大出乎了卢响的预料，以致于卢响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看起来有点滑稽。 周思齐在旁边冷哼了一声，祁临渊假装没发现场面的尴尬，一脸期待地说道：「你应该也是这么想，对吧？我们是朋友啊！」 祁临渊说话的时候，刚好有个摄像师走到他们旁边，镜头对准了他们。 卢响当然不可能在镜头面前说「不对」，只能扭曲表情，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当然，我也很期待。」 祁临渊顿时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耐心地等待剧本。 上辈子的剧本是卢响挑的，这辈子他准备自己挑。 毕竟这是综艺不是影视剧，他不需要考虑太多，完全可以尝试一些以前没尝试过的角色。 抱着这样的心情，当分组完毕，剧本片段公布之后，祁临渊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米缸的小老鼠，整个人快乐得不行。 他一开始想挑的是那种一眼好人，结果挑着挑着，他突然反应了过来。 不对啊！他现在没有毁容，比起一眼好人，他更该尝试的是以前从来没有演过的花瓶吧！ 美丽的、楚楚可怜的、弱柳扶风的花瓶…… 祁临渊想着，很快筛选出了目标。 这是一部他听说过名字，但并未看过的偶像剧，剧情有点俗套，也有点狗血——女主角失忆后，遇到了一个脾气糟糕的有钱男主角，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一系列矛盾冲突，最终他们都喜欢上了彼此。可就在男主角向女主角表白、女主角准备答应的时候，女主角看到了一个人，一个好看的、忧郁的人。于是女主角瞬间恢復了记忆，想起「啊！这是我的白月光对象啊！」后来自然是白月光初恋对她表白，女主纠结、和男主闹误会，最后女主幡然醒悟，意识到白月光只是自己少不更事的幻想，男主角才是自己真爱。 这部偶像剧提供了多个片段，包括男主角和女主角，女主角和角，以及祁临渊看上的，男主角和白月光的片段。 在原版作品里，男主角由一个流量小生饰演，白月光则由一个小透明演员饰演。虽然根据剧本，他很美丽、很脆弱、是个病美人，但因为小透明演员长得一般，演技也一般，因此成品只看出病，没看出美人——就连病也不太明显。 因为白月光只有脆弱，没有抗争的心，几乎都是「用忧郁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加上男主角也没什么高光，这段剧情便从皇族们的挑挑拣拣中剩了下来。 祁临渊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一轮到他们组，他马上就举起了手：「我们选择第17号片段！」 卢响怎么也没想到祁临渊会主动挑选，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正准备来一句「等等，我们还没选择好」，祁临渊已经非常兴奋地看向了他：「一会你演男主角吧！我演那个小配角！」 祁临渊的眼神分外清纯，不带一丝杂质，看在卢响眼里，就是这个人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 他迟疑了片刻，又看向了屏幕上自动播放的片段，到底还是闭上了嘴，没有发表别的看法。 祁临渊看着卢响眼底微微摇晃的、那欲言又止的愧疚，心底没有丝毫被打动的感觉。 他了解这个人，这个人自私到了极点，也自恋到了极点，不然上辈子的颁奖典礼之后，这个人也不可能有脸发表那番厚颜无耻的讲话。 他只是有点好奇，好奇刚进娱乐圈、尚且年轻的卢响，是会因为这分愧疚推迟半天表露真实想法呢，还是推迟一天表露真实想法呢？ 祁临渊是这么想的。然而很快他发现，自己还是高看了这个人。 一个小时后，在所有人剧本挑选结束，各自回宿舍的路上，卢响已然拦住了他，眼神「忧伤」地看过来，小声问道：「小愿……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能和我过来一下吗？」 第4章 祁临渊安安静静地站在摄像头照不到的拐角。 卢响第一眼看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朵开在黑暗里的花。 点点萤火之下，隐约能看出这朵花还带了点毒，但因为实在美丽，看到它的人，难免被蛊惑，会向它伸出自己的手。 卢响也是，他被这幅画面蛊惑，有片刻的心神恍惚，不过随着祁临渊抬起眼，唇角微扬，他身上带了点毒素的美丽便沉沉褪去，又变回了卢响熟悉的天真烂漫的美丽。 这让卢响不免有些得意：这么一个人，最终还是答应了自己的追求，成为了自己恋人，果然自己才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 这发自内心的得意，让他说话的时候 ，只有演出来的「忧伤」，没有丝毫的愧疚：「小愿……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对吧？」 祁临渊点了点头，脸上是和卢响预想中一模一样的心疼：「我当然知道，你很不容易。」 卢响的脸上更自得了，连「忧伤」也消弭了许多，语气带了些循循善诱：「是啊……他们都在逼我，一直在逼我，如果我不拿钱回去，他们会杀掉我的。」 祁临渊看着他，眼里、脸上的心疼更甚，内心却是一片荒诞的好笑。 第7页 他不知道当年的自己怎么会被这么拙劣的演技骗到，不仅仅是故意提这件事让自己同情，更是连这件事都是假的。 是啊，都是假的。 被原生家庭拖累是假的，原生家庭对他无止尽的逼迫、索取也是假的。 那个家庭一切以他为中心，不像自己，在这个世界只是孤身一人，而自己居然信了，深信不疑对方比自己惨。 卢响没有发现眼前的人真实的想法，他越发挥越兴奋，甚至觉得自己的演技可以封神了：「不仅如此，小愿，你和我不一样……你长得那么好看，而我虽然帅，但在娱乐圈这个颜值也只能算平均水平而已。没有了这个节目，你还会有下一个，公司不会因为一个综艺节目的失利抛弃你。但我不同，一旦我输了，公司就会抛弃我，你懂吗？」 卢响说着，嘆了一口气：「况且，这个节目……你可能不知道我刚才了解到了什么，这根本不是我们以为的那样是个公平的、展示演技的节目，这是一个彻彻底底捧皇族的节目，而我们，只是为了让捧皇族的剧本显得不那么突兀的炮灰而已。你那么天真、单纯，留下来会被他们吞得渣都不剩。而我……」 卢响微仰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他想表演有一滴泪从眼角落下的画面，可惜没演出来，只能继续维持那个动作不动：「我是一个经歷了很多事情的人，哪怕被欺负也没什么，只要我能成长起来保护你，这些事情我都可以忍受……」 祁临渊躲开了卢响发挥到高潮、试图握住自己的双手，只是「心疼」地笑着：「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所以……」 祁临渊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只要你能赢，我输、我输也没什么的！」 这话一出，卢响当即喜上眉梢，连压都没有再压。 他是真的很喜欢祁临渊这张脸，如今对方善解人意，他激动之下，想抱住祁临渊，却被后者往摄像头下走的动作躲开了。 不等卢响怀疑祁临渊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超出自己掌控的事，祁临渊已经回头，对他灿然一笑：「那我们明天见。」 卢响看着他笑靥如花的样子，还没凝聚成型的怀疑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有些魂不守舍地挥了挥手，心想如果对方愿意当自己的地下情人……那自己红了之后，他们还维持这段关系也不是不可以。 祁临渊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有那么一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 然而当他看镜头的时候，所有的真实情感都被藏在了那张无害的面容下。 他有些失魂落魄、有些苦涩地笑了一下，随后出现在镜头里的他便只剩下背影，给人留下无尽遐想的。 . 祁临渊回到宿舍的时候，两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看着自己。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没那么楚楚可怜，却更生动了一些：「怎么了？担心我啊？」 乐溪知道宿舍有镜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忍住了。 周思齐倒是没忍住，但他开口之前，被祁临渊打断了：「别想那么多啦！现在周三，周五就要公演，你们不准备表演，还有时间想别的？」 说到这个，周思齐就撇了撇嘴。 他看了眼镜头，在祁临渊反应过来之前，直接开了口：「节目组说得好听，什么『一段五分钟的剧情，你们想练习多久？一个星期？还是一个月？以后进组要不要给你准备三年起跳的拍摄时间？』还不是因为那些皇族早就选好了剧本、做好了准备，怕给太多的准备时间，皇族表现得太差，节目播出，皇族和节目组都下不来台？」 这话一出，别说乐溪，就连祁临渊都差点没稳住自己的表情。 周思齐拍了拍胸膛，全不在意地说道：「别担心，这种内容不会播出去的。」 祁临渊心想这是播不播出去的问题吗？这是你会不会第一轮就被淘汰的问题。 然而对方话也说了，他也不是喜欢教训别人的性格，只是在自己的床尾坐下：「就算这样，我还是会努力的。」 周思齐随口应了一声：「那当然，这不代表完全没机会，我听说节目组在争取风启的投资，如果他们能成为这个节目的最大金主，那局面对我们来说还是存在些许好转的可能的。」 祁临渊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就听到这个名字。 他低下头，遮掩住了自己暴露出真实情绪的表情，近乎呢喃地问道：「是吗？我没听说过……」 周思齐理所当然地点头：「是啊！好像第一轮表演，风启的新老闆还会来呢！他叫什么来着？季……」 「季宇辰。」祁临渊轻声接上了话。 周思齐连声应道：「对，就是这个名字！哎？」 周思齐应完才发现这话是谁说的，有些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也有关注？」 祁临渊恍惚着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听说过，他很年轻。」 说到季宇辰的时候，祁临渊的声音软了下来，眼神里也有柔软的情绪一闪而过。 上辈子的他曾经以为，毁容、被分手就是自己这一生悲剧的顶点，却不曾想那只是自己悲剧的开始。 作为一个因为容貌被签约、半路出家、没背景没门路、刚刚出道的小艺人，毁容给他造成的影响，远比他想像得还要大。 第8页 尤其他还有一个拆骨吞血的经纪公司，在他好不容易磨练出水平线上的演技、让某个剧组愿意给他一个中期反派尝试的时候，漫天要价，导致他直接得罪剧组，进而在业内口碑崩盘，半年都接不到戏。 哪怕半年后合约到期，也没有剧组敢要他，甚至还有剧组看着他哈哈大笑，问他怎么这种角色都要争取，是因为他本人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吗？ 如果不是季宇辰……恐怕被拒绝还被羞辱的他已经挑了一条无人的河，跳进去一了百了。 他没有和季宇辰说过太多的话，也没有私下接触过，但对方接纳自己成为了对方新成立公司的一员，分配给他的经纪人也带着他，接到了比之前失去的更好的角色。 经纪人很客观地告诉他，他先天条件有限，公司不可能不顾利益捧他当主角，但公司会在他能胜任的基础上，为他争取最好的角色。 「为什么？」当时的他这样问道，「像我这样的人……」 「季总说他觉得你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演员，」经纪人也认真回答了他的话，「每个公司都需要的吧，或许不一定有流量、但有演技有前途的演员，这样的演员发展起来之后，给公司带来的好处也不小，他觉得你可以成为这样的人，所以，一起加油吧！」 祁临渊从来没有想过「有前途」三个字还能和自己扯上关系，他觉得对方疯了，但无可否认，他被这三个字蛊惑到了。 后来他一步一步成为了主要配角、主角，只是造化弄人，他还没来得及报恩，这个人就死在了一场阴谋事故里。 重生以来，他最开心的事只有两件，一件是自己还没毁容，可以体会不一样的人生，另一件就是……他可以报恩，让对方免遭横祸。 只是前者怎么做他想好了，后者怎么做……他的大脑还一片浆煳。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和对方接触，是先蛰伏发展等到对方几年后成立娱乐公司率先投诚？还是想办法打听行踪创造机会偶遇？ 结果他还没苦恼出个结果，机会就从天而降了。 不过……祁临渊陷入了沉思。季宇辰和这档节目有关？他怎么完全没印象了？在他的印象中，他们那次相遇好像就是第一次见面吧？难道还有他不知道的一段？ 第5章 录制的第三天，上午，7：12。 祁临渊从迷煳中睁开眼，房间里已经坐了两个人。 他瞬间从 迷煳中清醒过来，等看清房间里的两个人是周思齐和乐溪，他眼神里的犀利才缓缓消散，人也躺回了床上：「你们两个是不是太早了啊？」 眼看着人醒，两人也从拿着手机表演聋哑人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周思齐看着他还没打算起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什么叫做我们太早了？你知不知道我过来的时候，那个谁，卢什么的，正在这边探头探脑，发现你还在睡，直接眉飞色舞地走了？」 祁临渊当然不知道，不过这个画面倒是不难想像。 他不觉得气愤，反而觉得相当有趣。 卢响现在很高兴？那可真是太好了，他最喜欢这种剧情了。 周思齐看他笑得「一脸甜蜜」，险些将白眼翻到天上。 他想问祁临渊「你是不是傻子」，然而话还没出口，已经被乐溪踩了一脚。 他顿时嗷了一声，让祁临渊脸上的笑容更纯真了：「你们感情真好。」 乐溪笑呵呵地说道：「是啊，毕竟认识那么多年了。」 乐溪说完，生怕周思齐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连忙接道：「你先去洗漱吧，也不早了，等你洗漱完，我们一起去吃早餐，之后还要化妆完能去演播厅呢！」 祁临渊虽然很想偷懒，但看两人真切担心的模样，他到底还是应了好，不再磨蹭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天过去，也不知道卢响的演技稍微能看一点没有，真令人期待啊！ 当然，最期待的还是季宇辰，也不知道当初那个冷面恩人，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是不是已经一副冰山模样了。 . 录制的第三天，上午，8：49。 祁临渊和周思齐乐溪一同走进了演播厅，挑了三个连在一起的空位坐下了。 卢响远远地看到了他们，却没有过来，只是对着他们招了招手，人继续坐在那个众星捧月的皇族身边，连挪都没有挪一下。 祁临渊对他笑了一下，招了招手，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怨怼和怀疑。 看他这个模样，卢响顿时安下了心：之前的错觉果然只是错觉，虽然自称祁临渊，但这个人还是那个好骗的祁愿。 祁临渊看他收回视线，也跟着收回了视线。 只是他却不像卢响想的那样好好坐着，而是四下张望了一番，末了还碰了碰身边的周思齐：「你不是说季总会来吗？」 周思齐愣了一会：「他没来吗？」 祁临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你这问的什么话，他要来了我还能问你？ 周思齐看懂了他的嫌弃，尴尬地挠了挠头：「我其实不认识他……就是听经纪人说了个八卦……」 得到这个答案的祁临渊油然而生出打人的冲动。 今天早上，他之所以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发现，是因为昨晚临睡前他思考了很久。他在纠结第一次见面自己怎样才能给季宇辰留一个好印象，不曾想辗转发侧，失眠了大半个晚上，周思齐却现在告诉他，对方不来，一切只是听来的八卦？ 第9页 那他不是白失眠了？ 周思齐还是第一次从这个看起来特别无害的祁临渊身上感觉到杀气这种东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我都是听说嘛……还说了好像的。」 祁临渊又看了他一会，嘆了口气，那一点杀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算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想太多了。」 祁临渊说着，收回了视线，安安静静地坐着，没有再说一句。 他这回没有演，就是真实地、不太想说话地坐着，然而他那张脸，再配上他眉目低垂的失落，看着却比之前还人心疼。 乐溪又踩了周思齐一脚，这回后者没有叫嚷，只是心虚地清了清嗓子。 他哪知道祁临渊对季宇辰那么期待……早知道，哎，早知道他就不乱说话了…… 祁临渊对他们的情绪一无所知，也对自己落入他人视线的情况一无所知。 他收拾了一下失落的心情，就把注意力全部投入到了对录制现场的观察之中。 因为当年发生的事，以及事后的了解，他对这个综艺的印象并不好，但如今重生，一番冷静地观察下来，他承认这个节目当年能小有热度，确实有几把刷子。 这是一个皇族综艺没错，但并不是那种指鹿为马、硬捧皇族的综艺，评委们打分淘汰的时候并没有演，也没有睁着眼睛说瞎话，虽然不完全根据演技，但也是根据实际演出的效果，基本公平地打着分。 当然，评委尽可能地公平打分，不代表这个节目就是公平的。 不公平的种子在安排片段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皇族们挑选的片段两个角色的差异很大，大到炮灰想逆风翻盘的前提，就得做到演技完全吊打，然而…… 祁临渊看了看自己周围的人，幽幽地嘆了口气。 都是一群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哪那么容易演技吊打？更何况为了实现捧皇族的目的，他们这群炮灰经过了「精挑细选」，基本都是半路出家。 这种情况下，炮灰就算被淘汰，也只能自认倒霉。 意识到这点的祁临渊并没有太多愤懑的情绪，他对自己在这个综艺里的定位很明确：首先，把渣男淘汰，然后，美美地演一两个自己上辈子没演过的花瓶角色片段，看能不能吸引一些剧组给自己递几个花瓶角色的本子，演绎上辈子没有机会演绎的花瓶美人。在这个过程里，如果能顺便从皇族们手里多薅几个粉就更好啦！ 什么大红大紫，走到最后……这就不是自己该想的事！ 心态良好的祁临渊又回归了最开始「天真浪漫」的状态，一直到上台也是如此。 看他这个样子，卢响的信心更加足了。 他打量了祁临渊的装扮，普通的白衬衣，普通的休闲裤，唇妆很淡，眼妆更是约等于没有。 对比之下，自己这一身昂贵的行头，以及蹭的那位少爷的化妆师折腾出来的妆容……实在是高贵典雅，怎么看都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 卢响信心满满地站上了台，信心满满地等到了主持人的「三、二、一，action」。 和当初他们商量的那样，祁临渊并没有站在舞台的中央，只站在了摄像机堪堪能拍到的地方，然而，就是这样的祁临渊，用卢响从未见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用他从未见识过的情绪，发出了一声极低的喟嘆。 「你来了。」 . 许昀飞站在树下，抬眼看着刚从车上走下来的人。 这个人条件很好，世俗意义上的条件很好，有钱、长得帅、年轻、专情……这些优点，在绝大部分人的眼里，都可以抵消剩余的一切缺点。 更何况和自己比，他还多了个优点——健康，不需要未来的伴侣照顾，也不需要未来的伴侣提心弔胆，担心什么时候他的身体就出了问题。 意识到这点，许昀飞忍不住用拳头抵住唇，低低咳嗽了起来。 他咳得很压抑，但随着时间推移，那苍白里染了些病态的红的侧脸，清晰昭示着他的身体比他表现出来的还要更差一点。 这让贺鸣撇了撇嘴：「你这个人心机也太深了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许昀飞抬头，望着不远处的二楼窗户，窗户的后面是他一直小心呵护的女孩、也是贺鸣现在的女朋友的家。 对方应该正好在家里，如果不在，她房间的窗帘会拉开；但也因为她在家的时候窗帘习惯拉上，这么多年，她都从来没有发现，有一个人，在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站在窗外的树下，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的窗，然后心情就好一点、再好一点，等到彻底调整完毕，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和来的时候一样。 「欺负人？你说安安眼里吗？不，她不会的，她眼里的你……是那么骄傲、那么与众不同的一个人。」许昀飞说话的时候，声音难掩落寞。 听到这个说法的贺鸣顿时得意洋洋：「那是，我本来就很与众不同！不然安安也不会喜欢我！」 许昀飞看着眼前眉飞色舞的人，隐约知道自己输在了那里。 这个人是那么的飞扬，争吵也好，浓情蜜意也罢，安安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心中应当是自由的。 不像自己……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安安时时刻刻都要小心翼翼，担心自己的身体，顾忌自 己的情绪，连大声笑肆意闹都做不到。 第10页 「我明白了。」许昀飞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贺鸣瞬间警惕了起来，防备地说道：「我警告你啊！安安喜欢的是我这个人，不是我具体干了什么。你别想模仿我！然后从我身边抢走安安！她是我的！以前到现在只喜欢过我，以后也只会和我在一起！」 这话让许昀飞的心脏抽了一下，原本因为咳嗽然了些病态红的脸彻底白了。 他没有争辩自己刚才没有这么想，他只是挺直嵴背，让自己维持平日里冷静而又温和的模样，就这么看着贺鸣：「我知道。你好好照顾她，我以后……不会再主动出现了。」 这话仿佛用尽了许昀飞所有的力气，他说完就闭上眼，好像只有这样的全神贯注才能让他维持住最后一点的骄傲。 贺鸣对他的情绪毫不关心，头一扬，说道：「我会照顾好她的，不需要你担心。」 贺鸣说完就这么走过了许昀飞的身边，向不远处的那栋房子走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许昀飞睁开了眼，最后看了眼那扇二楼的窗户，终于迈动脚步离开。 他的脚步很轻，但很稳，纵使满怀眷恋，但他还是不曾回头，就这么离开了这棵树下，仿佛永远不会再回来。 第6章 随着两人的擦肩而过，各自远去，祁临渊和卢响的表演也宣告结束。 重新回到舞台中央的卢响脸色难看得不行，他想质问祁临渊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和说好的不一样，可比拼已经输了，如果再在台上发疯，那他的一切就都结束了。 是啊，输了……他知道自己输了，从主持人喊「action」，自己第一眼看到舞台上的祁临渊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那个人是那么的美，比当初让自己喜欢上他的惊鸿一瞥还要震撼人心的美，顶着那样的美，除非自己演技比祁临渊高很多，不然自己无论如何都是输。 然而这段台词太少了，祁临渊也没有出现任何差错，这样一来，结果如何简直不言而喻。 卢响的想法对了一半。 祁临渊确实美，他比不上的美，但更让他比不上的是，两个人往舞台上一站，「action」一开始，那截然不同的气质。 卢响就是一个不知所谓的毛头小子在放话，虽然一身华服，虽然长得不算差，但演技颜值都和之前上台的其他人差不了太多，更没有半点让人心动或是惹人怜爱的感觉。 但祁临渊不同。 祁临渊是之前的表演里没有出现过的美，苍白、脆弱，却又努力维持着自己的骄傲，和剧本试图描写的女主角心中的白月光一模一样。 他的演技虽然也不明显，可不是卢响那种水平一般的不明显，而是过于自然，让评委有点怀疑是不是这段剧本刚好戳中了祁临渊某段往事，让他本色演出了那么一个角色。 评委都觉得祁临渊演得毫无问题，更别说其他人了。 借化妆师给卢响的那个人脸色难看得像是要滴出水。他先是瞪了卢响一眼，之后似乎想起这个人已经没有用了，便连瞪也懒得瞪，把阴郁的视线落在了祁临渊的身上。 祁临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觉，他依然白着一张脸，在听到评委宣布结果的时候，只勉强地笑了一下，随后用和表演的时候相似的、忧伤的表情看了卢响一眼，眼睛里是欲言还休的愧疚。 卢响丝毫没有接受这份愧疚的意思，他死死盯着祁临渊，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在这个人身上翻了船。 祁临渊并不在意他的负面情绪，他维持着自己在人前的忧伤与愧疚，将第一天卢响没能成功的那个拥抱还给了他——以借位几乎没有接触到的方式。 「卢响，我们分手吧！」也是在拥抱的时候，祁临渊附在卢响耳边，用只有卢响才能听到的气音轻声说道，「毕竟今天之后……你再也配不上我了，你说对吗？就像你原来计划的一样，骗我给你当垫脚石，踩着我往上爬，现在我都还给你。」 如果说卢响之前只是恨恨地看着他，祁临渊这话一出，他就是勐地一推，仿佛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祁临渊就像被许昀飞附体，卢响一推，他往后一退，没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台上，整个演播厅顿时一片譁然。 「不准拍照！我说了不准拍照！」 「把手机收回去！马上收回去！」 「拍了的马上删除，严禁外传！」 …… 随着闪光灯亮了一片，节目导演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声喊道。 他也算见多识广，第一反应是怀疑祁临渊演的，然而祁临渊那一摔太结实了，结实到身体和地板碰撞的声音，直接通过舞台上的收音设备再清晰不过地传了出来。 而且……导演看了看祁临渊摔得通红的手肘，怎么也想不出对方这么折腾自己的理由。 卢响已经输了，被淘汰了，作为胜利者，祁临渊折腾这么一出的意义在哪里？倒是卢响，因为嫉妒同公司的艺人获得胜利、自己被淘汰，完全可能干出这种事，在娱乐圈那么多年，这种事情他可见得多了。 想到这里，导演看着祁临渊的眼神多少有些怜爱，看着卢响的眼神则是带了些轻蔑：「一个综艺而已，输了就输了，闹那么难看像什么话？」 卢响从祁临渊附在自己耳边说话开始，大脑就处于宕机状态，等到祁临渊跌倒在地，台下无数道视线连带着窃窃私语的声音传来，他的大脑更是彻底丧失了所有的运转能力。 第11页 他想说不是自己差，是祁临渊心机太深；他想说虽然自己推了一下他，但跌得那么惨八成是祁临渊在演戏；他想说自己之所以会突然崩溃，是被祁临渊刺激…… 然而他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他看着祁临渊，对方把角度把握得很好，镜头也好，台下人的视线也好，都看不到他无声动着的嘴唇，比划出的六个字——你原来的计划。 卢响只觉一桶冰水从自己的头顶浇灌而下，他看着挣扎着爬起的、「苍白脆弱」的人，感觉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月前刚被自己追到手、天真浪漫的男友，而是附身在这个躯体上的魂灵，带着自己看不懂的东西，在向自己。 祁临渊用口语重复完那六个字，便没有再看卢响。 他知道卢响觉得愤恨委屈不甘心，知道毁容事件被分手事件还没发生，可那又怎样呢？ 这个人告诉自己的过去是假的，对自己的感情是假的，只有哄骗自己为他放弃前途、想踩着自己往上爬的心思是真的，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以牙还牙。 祁临渊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不太稳当地站了起来。 他轻声和工作人员道谢，那因为受惊和不可置信的悲伤而颤抖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比表演的时候更脆弱更无辜了。 祁临渊努力站好，对着评委鞠了一躬，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着「谢谢评委的指点」，说完便想抬起头下台。 然而他刚抬起头就顿住了。 在落座的时候看过、后来没有再张望的演播厅的后排，一道有些熟悉的身影正定定地坐在那里。 对方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满是探究与审视。 祁临渊对上那双眼睛，感觉自己再次回到了刚重生见到卢响的时候，整个人仿佛被噼成了两半。 一半在欢欣鼓掌，吶喊着自己运气真好，刚重生三天就遇到了自己的伯乐恩人；另一半在垂头丧气，感觉人生无光——第一次见面就在恩人面前表演了一出大戏，自己还能以纯洁无辜小白花的身份出现在对方身边吗？会不会有点假。 啊，痛苦，想死…… . 祁临渊嘆了口气，又嘆了口气。 第一轮竞演已经结束，淘汰了一半的人，好些房间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甚至有些房间一个人都不剩，但他们这个房间依然坐着三个人：两个房间主人，一个房间的编外人员。 这样的配置，按理来说应该很热闹，然而这个房间却挺安静的。 祁临渊默默面壁着，乐溪和周思齐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临渊，别难过了，」乐溪听他又嘆了口气，忍不住上前，环住了他的肩膀安慰道，「虽然刚认识三天，但我们也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你的新朋友。」 原本沉浸在自己 思绪中的祁临渊总算回神，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他们在说什么？ 周思齐也有些僵硬地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这回祁临渊听懂了，他回头看了看乐溪，又看了看周思齐，异常诚恳地说道：「如果以后你们两个一起接受採访，发言的活就交给乐溪吧！」 周思齐一拍床站了起来，结果对上祁临渊的眼神，瞬间想起对方在舞台上忧伤脆弱的模样，什么气焰都没有了，只是别开脸「哼」了一声。 乐溪也没有替周思齐说话，反而附和道：「这个人早该被说了，不然迟早因为不会说话受教训。」 乐溪说着，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祁临渊身上：「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别去想了，考虑下一轮竞演吧！」 祁临渊也不好解释自己嘆气是因为在恩人面前表现不好，不是因为被「朋友」推了一把，便含煳地应了一声。 不过乐溪说得也没错，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他还是想想未来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接近季宇辰吧！ 唉…… . 季宇辰坐在车上，也在想着今天看到的一切。 副驾驶上的gg部总监小心打量了他一会，确认他心情还好，这才问道：「季总，冠名gg的事……你怎么看？」 季宇辰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好一会之后，才缓慢地回道：「别冠名了，一个捧各种各样关系户的综艺，冠名……影响我们的名声。」 副驾驶上的人应了「是」，正准备接一句「那这件事算了」，季宇辰又开了口：「打个gg吧，这个综艺还是有点意思的。」 季宇辰说话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是舞台上祁临渊苍白脆弱、却又有种倔强的生命力的画面。 有这样的非关系户在……这个为了捧人而精心打造的综艺，说不定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热度，单纯从gg层面，也不亏。 「你和节目组对接的时候记得提一下，我知道他们有他们的捧人的计划，但收敛一点，有些人如果实力确实该留，那就尽量留到后面，这样对节目有好处，对我们也有好处，」季宇辰说着，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小憩，「只有关系户的节目是走不长的，希望他们明白这点。」 第7章 风启加入投资的消息，很快就通过周思齐传到了祁临渊的耳朵里。 祁临渊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明白了上辈子不认识季宇辰的原因：对方只来看了第一轮竞演，看完就走了，也没投资，那当时不认识他的自己没有印象岂不是情理之中？ 第12页 然而消息一来，他又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 这辈子的《最强演技派》和上辈子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淘汰的不是自己而是卢响，但是这种小事不可能改变对方的决定吧？ 果然自己上辈子智商不行，把关注点都放错了地方…… 祁临渊一边嫌弃自己，一边放下了心。 风启投资就好，哪怕之后季宇辰不来现场，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份关系，更快找到机会接近季宇辰。 周思齐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发现祁临渊肉眼可见地雀跃了一点：「风启真不愧是能做到这种量级的大公司，那格局就不是小公司可以比的。你们知道吗？风启那边提出的投资要求是捧皇族可以，但要给我们留点机会，不要早早淘汰。所以，只要有实力，我们就可能留到后期！」 祁临渊听着周思齐语气里的崇拜，丝毫不觉得意外。 毕竟季宇辰本来就是那么值得崇拜的人，不然自己上辈子也没有走到影帝那一步的机会。 不过…… 「你真的不是皇族？怎么这种消息也知道？」 和其他人一样，三人聊天的地方也选了摄像头的死角，这里没有收音设备，他们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聊天。 周思齐冷哼了一声：「不是皇族就不能知道？万一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个不世出的探案奇才呢？」 祁临渊本来在认真听，这话一出，他当即收回了视线。 乐溪也收回了视线，和祁临渊聊起了正在上线的第一轮竞演内容。 周思齐连忙「餵」了几声，看两人头也不回，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加了投资方，原本的皇族顺位就会发生变更，工作人员肯定会讨论，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乐溪也没有再装作不搭理他的样子，对祁临渊补充道：「别看他现在进了娱乐圈，他曾经的人生理想可是当个记者。」 祁临渊顿时肃然起敬：「所以你为什么不知道季总长什么样？」 周思齐恼羞成怒道：「我的人生理想是记者！不是狗仔！再说了，都说了那是曾经的人生理想，曾经风启的董事长也不是季总吧？」 听到这里，乐溪举手提了问：「董事长？我还以为他是、总经理之类的，居然是董事长吗？那为什么要叫季总？」 这回周思齐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工作人员都这么喊。」 「因为他听别人这样称唿他父亲称唿了很多年，自己再用，感觉哪哪都不对劲，」因为聊天的主人公是季宇辰，祁临渊不自觉就接上了话，「加上他本来也兼任执行长，所以就这么喊了。」 周思齐和乐溪都恍然大悟，不过恍然大悟之后，周思齐一琢磨，好像哪里不太对：「临渊，你不说你只是听说过他吗？怎么这种内情都知道？」 那当然是因为上辈子我也好奇过这个问题，特地问了公司的人。祁临渊在内心答道。然而这个理由是不能说出口的，只能用有些憧憬的眼神，看了眼对面的窗户。 「我之前没好意思说……我还挺仰慕季总的，他那么年轻，又那么厉害……」 因为演技的缘故，祁临渊演什么像什么，更何况这回他没演，内心确实是这么想的，看在一旁的另外两人眼里，那就更有说服力了。 祁临渊本来只是想把自己对季宇辰的关注含煳过去，但看两人认真点头的样子，突然来了个想法：「如果我想接近季总，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周思齐有什么话想说，不过说之前他就反应了过来，先把自己的脚藏好，免得被乐溪又踩一脚。 祁临渊一看他的动作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笑眯眯地打断了：「好了，你不用说了，我们还是上网看看评价吧！第一波看节目的人应该已经看完了。」 两人闻言，连忙低头看手机，发现时间到了，点开社交平台刷起了观众评论。 祁临渊自己反而没点开，他看着窗户，感觉窗户模模煳煳倒映出了季宇辰的模样。 自己到底要怎样接近季宇辰，早点提醒对方注意身边居心叵测的人呢……真难啊…… . 《最强演技派》并非一档默默无名的综艺。 为了达到捧人的目的，各家经纪公司八仙过海，营销通稿发了一波又一波，几乎把《最强演技派》吹成了年度最强综艺。 而事实上，《最强演技派》的投入也确实不小，节目组认真做过市场调研，在上线之前，就以非官方的形式，把「你的喜爱会影响他们的命运」这一噱头打了出去。 【随便看了个开头，这节目都是评委打分，又不是人气决定晋级，喜爱能影响什么命运？】 【人气高的就不黑幕吧？[狗头保命]】 【上面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像是后期有一个环节让观众投票选剧本，票选出来的节目组会去谈版权。这意味如果人气够高，就可以让那个选手尝试不错的剧本，对他出圈啊、以后接戏啊都有好处。】 …… 也许是因为曾经的理想是当个记者，周思齐提取信息重点的速度比两人快得多，很快就把自己看到的重点截图发到了三人小群里。 「这个应该是工作人员在漏消息，或者说是看到过工作人员漏消息。」 第13页 祁临渊认真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不过他印象中这个环节没有达到节目组预期的出圈目的，便没怎么当回事，只是点头。 周思齐继续刷，刷着刷着，突然发出了「啊！」的一声。 两人都往他的方向看，只见周思齐兴奋地对他们扬了扬手机：「你们看！临渊那个表演！播放百万了！」 乐溪也兴奋了起来，连忙问「哪里哪里」，直接凑过去看。 祁临渊怀疑他是不是看错了，也跟着凑过去看，只见视频的主人公确实是他的没错，而且播放量在他们看的时候，以更快的速度上涨。 周思齐重点想给他们看的是评论区，直接往下滑，点开了热评第一。 【这个和其他的那些不同，是原创剧本？】 【神特么原创剧本？！这是《无法控制爱上你》啊！】 【？？？你逗我？剧本里有这种苍白美丽的小哥哥？】 【男二啊！！！这是男二！！！就是贺鸣和许昀飞最后一次对话，许昀飞决定放弃的那段！】 【？？？】 …… 到了后面，基本就是一排又一排的问号。 周思齐关掉，又点开了热评第二。 【苍天啊！我们昀飞终于沉冤昭雪了！一人血书求翻拍，就让这个小哥哥演昀飞！】 【附议！！！】 【原作昀飞粉落泪，天知道前年看到剧里的昀飞我有多崩溃。演员不能说丑，但真的和原着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 【昀飞就是这样的啊！苍白的脆弱的美丽的，嵴背挺得笔直，爱也好伤心也好，都不会显得卑微。呜呜呜，小哥哥演出了当初打动我的那个昀飞！】 【当初的剧虽然成品效果不错，但太狗血，原着其实不狗血的，更偏向于缘分阴差阳错。演昀飞的小哥哥演的那就那个效果，我圆梦了！】 …… 祁临渊看着评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部偶像剧似乎有小说？ 剧本里许昀飞这个角色的描写确实是按照小说来，但挑选演员的时候，也许是为了衬托主角，也许是原本人设的人选确实不好找，也许是因为其他，最后出来的角色，确实偏离了小说，也偏离了剧本。 这部偶像剧有多火，原着角色粉就有多不甘心，更何况没影视化那会，贺鸣和许昀飞算得上平分秋色，两个角色都有支持者，如果不是影视化…… 总之，各种因素加持，直接让祁临渊成了书粉口中的「天选许昀飞」。 「你的第二轮稳啦！」看到这些讨论，周思齐和乐溪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节目组应该不会刻意安排你和皇族对战了。」 然而祁临渊却没有那么乐观。 尤其他们讨论着讨论着，有一波人从他们旁边经过，为首的那个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祁临渊就知道自己的直觉果然没错。 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看自己不顺眼，还想利用卢响淘汰自己，如今自己有了第一波热度，恐怕对方更不会放过自己了。 第8章 第二轮的分组和剧本选择，开始于首期上线的第二天。 加上这个节目没有收缴手机，集合的时候，所有留下来的选手，或隐晦或直白的目光都盯着祁临渊。 《最强演技派》的第一期虽然没有大出圈，但也完成了预期目的，称得上热播。 但热播和热播是有区别的。 有些热播是综艺有人看，但嘉宾选手没人讨论；有些热播是综艺有人看，嘉宾选手也大受讨论。 而第一期出来的效果，显然是前者，除了祁临渊那段。 祁临渊那段是唯一备受讨论的一段，也是唯一公认演得比原作好的一段——当然仅限于他的部分。 《无法控制爱上你》的原着作者也给角色粉做的他的动图点了贊，成功在网络上掀起了原着改编到底是颜值重要还是演技重要的讨论。 当然这个讨论属于衍生讨论，讨论的重点并不是祁临渊——影视化的许昀飞演员演技也不怎么样，虽然谈不上糟糕，但确实把发挥绿叶作用衬托男主角有多好这件事完成得相当完美。 祁临渊的经纪公司没错过这个机会，顺势发了一波他的日常照，祁临渊一开始怀疑公司高层是不是被幽魂野鬼附了身，怎么干出给自己营销那么离谱的事，结果怀疑着怀疑着他突然想起，哎？自己现在还没毁容啊，也是公司在这个节目里的独苗啊，公司不营销自己营销谁？ 至于上辈子这个时候备受公司关注的卢响，在现在的公司眼里恐怕和当初的自己一样：这是谁？有什么价值吗？没有？那先坐坐冷板凳吧！ 而且比起自己《最强演技派》之后到毁容之前的遭遇，卢响受到的冷遇恐怕更严重一点——脸没自己好，输也就算了，还因为嫉妒闹出现场推人的事，这种人……啧。 祁临渊对此没有丝毫的同情，甚至懒得再关注这个人。 他知道热度上来，自己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他不在乎。 作为炮灰，他早晚是要被淘汰的，比起默默无闻地被淘汰，还是有所关注中被淘汰更好一点。 祁临渊的思路异常清晰，心态也异常平稳，哪怕他发现自己第二轮的对手不是当年卢响第二轮的对手也是一样。 和上次的双炮灰组合不同，这次祁临渊的对手是一个皇族，但不是那种众星捧月的皇族，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族。 第14页 这体现在挑剧本的时候，第一批挑剧本的组依然不是他们组。 「9、13、14，这三个片段我都觉得还可以，你选一个？」似乎是担心重蹈卢响的覆辙，王煜威率先说道。 祁临渊大概看了眼，这三个片段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两个角色戏份差不多，但一个角色的人设明显好一点，另一个角色的人设明显差一点。 祁临渊顿悟：受关注还是有好处的，就算想淘汰自己，他们也不能太明目张胆，搞出明显的戏份偏颇，引起舆论反噬，而是挑了这种看似公平的剧本。 祁临渊看了眼身边明显成竹在胸的人，觉得自己可以让对方更高兴一点：「我选13。」 他话音未落，周思齐一下就站了起来，显然想不通他在发什么疯。 这回乐溪没有踩身边的人，而是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想法和周思齐相差无几。 祁临渊对他们笑了一下，没有解释，而是重复道：「我选13。」 王煜威努力让自己的嘴不咧得那么大：「默认挑剧本的人后挑角色，你懂吧？」 祁临渊笑着点头：「我知道，你先挑。」 王煜威顿时满意了。 祁临渊看他志得意满、认为胜利就在眼前的模样，依然维持着完美的笑容。 王煜威虽然自负，但片段选定后那么放心，也不全是因为他自负，因为片段13的两个角色，演绎难度天差地别。 其中一个是在弟弟死后悲痛万分，把弟弟做成了傀儡，每天对着傀儡抒发感情的哥哥，另一个则是那个傀儡。 傀儡百分之九十的时间都是傀儡，除了会眨眼会唿吸，给不出任何反应，一直到最后，哥哥抱着傀儡崩溃大哭，明白自己的弟弟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决定销毁这个傀儡的时候，这个傀儡才在哥哥看不到的地方，流下了一滴泪。 在正常情况下，这两个角色其实并没有优劣之分，都很讨喜，但问题的重点在于，这个综艺叫做《最强演技派》，不是《最合适的演员》。 挑了个傀儡……怎么证明自己有演技？被评委以「虽然你装傀儡装得很好，但实在看不出演技」的理由淘汰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祁临渊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他很喜欢傀儡前期那种漂亮木偶的状态，那种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状态。 况且，不还有最后百分之十不是傀儡的戏份吗？ 祁临渊对这个角色很满意，王煜威对他的角色也同样很满意。 两个人相视一笑，甚至很和睦地握了手。 真是个不带脑子的傻缺。王煜威笑容满面地想着。 真是个天真可爱的小笨蛋。祁临渊同样笑容满面地想着。 两人就这么友好地握完手，然后带着再真诚不过的笑容，就这么回了座位。 . 分组完毕，剧本也挑选完毕，节目组便宣布解散，众人各自开始准备。 这回节目组留给他们的时间长一点，周一选段，周四录制，相当于多了一天的准备时间。 周思齐本来想吐槽他做的什么选择，然而看祁临渊开开心心准备，又开开心心试衣服，问他们好不好看的样子，所有想说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最终成了对乐溪的一句： 「我从来没想过，娱乐圈居然还有比你更傻白甜的人。」 乐溪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谁像你似的，一天到晚尽把人往坏里想。你看你，第一天我扶临渊的时候，你还担心他碰瓷，现在知道错了吧？他多可爱多单纯的一个人啊！」 「单纯可爱」的祁临渊感觉自己全身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他默默看向「当面讨论」自己的两人，脸上大写的「你们在说什么鬼话」。 乐溪一下笑开了：「好好好，我错了，你不单纯可爱，你是英明神武！」 祁临渊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跟这两个被自己外表忽悠的人一般见识，只是他却不知道，与其说是被自己的外表忽悠，这两个人对他好，并不是被他的外表迷惑，而是确确实实从来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任何对他们的恶意。 没有嫉妒，没有轻视，很自然地和他们相处着。被皇族针对也好，被观众追捧也罢，这些事情都没有影响他，也没有影响他对他们的态度。 这样的一个人，他们视他为朋友，不是很合理的事？ 「临渊，等节目录制结束，你可以尝试接个古装。」祁临渊试衣服的时候，乐溪的眼睛里就难掩惊艷，等他把假髮套戴上，更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赞嘆。 祁临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恍惚，好一会，应了声「嗯」。 虽然还不是百分百完成的装扮，但镜中人完全可以称得上「眉目如画」四个字，祁临渊大概明白为什么这家那么功利的经纪公司会签自己，哪怕上辈子表现差劲被淘汰后，也没有彻底放弃他了。 可他没有把握住机会。 不过……祁临渊很快又释然了。 如果没有经歷过毁容，恐怕他很难破釜沉舟磨练演技，所以现在这样就好，他很喜欢。 . 《最强演技派》的第二期和第一期一样，在周日的中午十二点上线。 有了第一期的铺垫，第二期上线的时候，有更多的人第一时间点开。 季宇辰本来在书房处理着文件，处理完的时候看了眼时间，顺便把第二期也点了开来。 第15页 他没有娱乐的意思，只是想看一眼投放风启新产品gg的综艺做成了什么样，然而看了两个片段，他实在忍不住，面无表情地把滑鼠移动到了红叉的位置。 只是还没等他点下去，他又想起了什么，把滑鼠移动到了进度条的位置，研究了一会，直接拉到了祁临渊出场的地方。 和上次见到的那个苍白脆弱的年轻人不同，这回的祁临渊看着不像一个人，怎么看都只是一个傀儡而已。 季宇辰感觉有点意思，他想看对方能装多久，什么时候会露出破绽，然而四分钟过去，这个傀儡都只是一个精美的傀儡。 会唿吸，会眨眼，却没有灵魂宿于其中。 一直到最后三十秒，另一个角色发疯，决心毁掉它，出去准备柴火的时候，这个傀儡的眼睛里才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那是不算浓烈、却让人看到了无论如何都不能忘怀的悲伤，和那份悲伤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滴泪，就这么从傀儡的右眼落了下来，划过他无瑕的脸颊，从他的下颌滴落，没入了尘土之中。 季宇辰看完直接按了暂停。 他望着屏幕上的那张脸，沉默了片刻，拿出手机给gg部总监发了条语音信息：「问问节目组，他们的成片片段是拍了很多次剪的，还是一次多机位拍完的？」 第9章 季宇辰的想法，大概是观众中独一份的存在。 绝大部分观众的感想是：卧槽，好美！ 傀儡时期很美，最后有了人的情感的那一幕也很美，总而言之就是很美！ 【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个小哥哥比演许昀飞的时候更好看了？】 【不是，确实更好看了，不仅他，其他人也是，大概是选手少了每个人的妆容都更精緻了吧！】 【？有吗？其他人不都长一样？上次长这样这次还长这样，区别在哪？】 【你不化妆吧？妆容明显变化了啊！不过话又说回来，区别确实不大，毕竟成熟演员做到剧抛脸的都没几个，更别说他们这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 【但是祁临渊可以啊！他演技好好哦！】 【也不是演技好吧？就是前后反差明显，加上他长得好看……美人落泪真的，看得人心都碎了……】 【是演技好吧？至少比对面演技好。】 【那是肯定，对面的演技差劲极了。评委也说，虽然能表现的片段不多，但祁临渊的演绎明显是更好的。】 …… 和第一轮的片段一样，祁临渊第二轮的表演片段，同样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讨论。 讨论的核心是「演毫无感情的傀儡演得很好，到底算不算演技好」。 不过讨论归讨论，对于祁临渊能赢对手，观众倒是一点异议都没有。 有什么异议？不是嚎得多五官扭曲得多就算演技好的！都是哭，看看他哭成什么样，看看祁临渊哭成什么？ 都是悲伤，王煜威嚎得天崩地裂，看起来还没祁临渊那一滴泪悲伤，实在没眼看。 观众毫不留情地吐槽着，让正在应付王煜威经纪公司的节目组松了口气，理直气壮地把观众热评甩了过去。 是，他们是说过会尽量照顾王煜威，但这个结果怪评委吗？怪他们吗？ 谁知道角色差别那么大的情况下，王煜威能输得那么明显？他们和评委谈的可是黑幕他们做，正直评委来，不然哪能谈到这种级别的评委？ 乐溪看着网上的讨论，彻底松了口气。 大前天表演的时候，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祁临渊表现得更好，评委也是这么认定的，但他担心王煜威的公司带节奏啊！ 所幸节奏没带起来，观众还是站在祁临渊这边。 祁临渊看他这个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别担心我了，要担心也该担心思齐，三个人只有他被淘汰，万一他想不开呢？」 乐溪果断摆了摆手：「就他那性格，谁想不开他也不会想不开的。再说了，虽然有对面是皇族的原因，但如果不是他哭着哭着突然忘词，评委也不至于权衡之后淘汰他。」 乐溪说着，想起了什么：「明天第三轮竞演就要分组了，我应该也差不多要被淘汰了。到时候你自己加油！」 祁临渊都不知道该说他心大好还是该说他过于关心别人好，只是…… 祁临渊看着这个人，心想正因为这两个人简简单单，没什么坏心，自己才能顺利从重生前歷经沧桑的心态，逐渐找回二十二岁的状态。 「你别想太多，万一我先淘汰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被淘汰了也没什么，虽然圈子里不公平的事很多，但机会还是有不少的，我觉得我们三个天赋都不错，未来也会不错的。」 乐溪笑开了：「你这睁着眼睛说瞎话啊！我们和你的天赋能是一回事吗？我们最多算过得去，你那是老天爷赏饭吃，要不然……」何冉升能嫉妒你嫉妒成这样？ 乐溪的后半句没说，但祁临渊猜得到。 在他看来，其实何冉升的条件也不差，又有后台，实在想不通他盯着自己不放有什么必要。 「如果明天有机会，你可以试试古装，尤其那种书生角色，我觉得你还挺适合的。」两人沉默片刻，非常默契地跳过了刚才的话题。 祁临渊看着乐溪，认真地建议道：「这个节目播放量高，关注的圈内人士就算不多也绝对不会少，我们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第16页 乐溪当然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可能适合古装。 他抬头看着祁临渊的双眼，见对方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心中一定：「好。」 反正早晚都会被淘汰，不如拼一把。 「那你呢，临渊，你没有什么想演给外界看的角色吗？」 祁临渊顿时笑得灿烂而真挚：「有啊！我想演花瓶，各种各样、千姿百态的花瓶。」 祁临渊说着，眼神悠然神往：「也不知道下一轮有怎样的花瓶让我选择。」 他不怕何冉升搞事，他只怕他们把花瓶角色都抢走，不让他选。 那就很忧伤了。 . 所幸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不仅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第三轮竞演从选片段到表演阶段，整个过程都安 安稳稳，仿佛无事发生。 祁临渊短暂地疑惑了一下，很快把事情放下了：管他呢，这三轮下来，自己已经完成预定的目标了。 是的，预定的目标。 在参加这个节目的最初，他给自己定下的目标就是演几个自己喜欢的花瓶角色，顺便从皇族那里薅几个粉，如今他演了脆弱的花瓶、漂亮的傀儡花瓶以及遇到事情只会头一扬，45°落泪的没用花瓶，而最开始对他有好感的观众，也有为数不少的一部分转化成了他的粉丝，让他成为了整个节目吃红利最大的人，他很满意，非常满意。 不仅他，因为制作水平没有下降，挑选的片段更有争议，第三轮竞演播出的时候，《最强演技派》的热度更高了点，吃到红利的人也多了几个。 比如乐溪，虽然他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但听从祁临渊建议挑了个书生角色的他还是赢了，甚至小小地出圈了一把；比如整个节目皇族中演技最好的那个，也凭藉一个年轻警察的角色在观众中有不俗的讨论度。 「我怀疑我第四轮的对手不是你就是他。」第四轮分组开始前，祁临渊和乐溪小声地分析着。 何冉升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看他那时不时往自己的方向瞟一眼，志得意满的眼神，显然是给自己挖了个了不得的坑。 乐溪的心态很好：「如果第四轮我们两个是对手，那你挑剧本，挑一个我们两个都可以发挥的剧本，之后胜负看我们自己的本事；如果不是……那我提前在外面等你！」 祁临渊听着他的话，再一次确认了当年相信卢响忽悠自己当他垫脚石是为了自己好的行为真的很愚蠢。 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朋友都知道不小心同组要怎么做，卢响……呵。 祁临渊懒得想他，他听着主持人念分组名单，「祁临渊」的后面，跟着的就是「吕洛」，心想自己又猜中了。 不过他并不认为何冉升会觉得这个分组一定能淘汰自己，接下来肯定还有坑在等着他，果不其然，当看到大屏幕上出现的选段的时候，他什么都明白了。 有一个选段戏剧冲突很强，两个角色人设都很有发挥的余地，而且还挺贴合自己和吕洛之前演过的擅长的角色。 一个是正直、勇敢，为了百姓奋不顾身的少年将军，另一个则是外表美丽，内心毒辣，因为嫉妒小将军战前反水，给对方下毒，让他眼睁睁看着百姓被敌人屠戮的人物。 啧，心机真深啊！祁临渊由衷地感嘆道。 第二个角色说好听点是立体，说难听点就是low，一般有两种处理方式。 一种是把角色演得有苦衷，让观众同情怜爱，立场逆转，站在角色的角度替他争辩说话。 另一种则是按照剧本设定演角色，演得讨人厌、观众深恶痛绝，甚至分不清角色和本人，看到他就想骂他。 祁临渊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挑第一种演法，评委肯定会以「讨喜是讨喜，但剧本写的不是这样的角色」把他淘汰，如果自己挑第二种演法，对于之前因为自己「单纯美好」而对自己有好感的观众和粉丝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当然，因为演绎难度太大，自己还可能演得四不像，直接被评委「你水平不行」淘汰。 真是难为你们在我身上花那么多心思了。听吕洛开口，直接选了这个剧本，祁临渊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他没有手撕剧本，抢了少年将军的角色，而是非常「识趣」地在先挑角色的时候，挑了那个叛徒。 既然你们想看……我总不好让你们失望不是？祁临渊「天真」地笑了起来。 第10章 和往常一样，第四轮选段一完成，节目组就把所有片段和选手选择的角色放到了网上。 一开始，观众是随便点开的，但当看到祁临渊和吕洛那组的片段的时候，他们的表情一顿，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祁临渊疯了？选这个角色？他是不知道去年这个角色被骂得多狠吗？】 【可是这两个人里明显吕洛适合小将军啊！难道让吕洛去演叛徒？各方面都不合适吧！】 【但祁临渊也不适合叛徒啊？他到底哪里像这么low的一个角色？】 【瞧你们说的，当初的演员本人也不low啊！演成这么low而已，又不是让他变得这么low。】 【两个都是我喜欢的选手，本来应该是双倍的快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懂了，祁临渊要被剧本杀了，我说节目组怎么那么玩不起……火的不是你想捧的人就玩淘汰这一手是吧？】 第17页 【来了来了！比不过就说有黑幕，熟悉的粉丝味道啊！】 …… 祁临渊随便看了眼第四轮的选段消息，结果一眼就看到各方下场、大打出手的混乱场面，发出了不出所料的轻啧声。 「怕了？怕了就认输，我还能让他们留一手。」 祁临渊正准备把界面关上，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 他回过头，发现何冉升和吕洛一起走了进来，而说话的人正是前者。 他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环顾了一圈，发现摄像头都关上了，便也没特意伪装，而是非常自然地「哇」了一声：「你们这特地关镜头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要给我套麻袋呢！」 吕洛脸一沉：「你别造谣，我们不是这种人。」 祁临渊心想你不是，但何冉升可说不准，没看自己刚才提的时候对方都心动了吗？ 但人在屋檐下，势单力孤的，祁临渊可不想太刺激何冉升，别到时候真被套麻袋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他瞟了吕洛一眼，而后幽幽嘆了口气：「那就好……说起来这两个角色都挺难演的，我们要不要多对几次戏，力求表现出最好的效果？」 「我……」 「不用了！」吕洛还没说话，何冉升就斩钉截铁地回道，「你们是合作者没错，但也是对手，没必要事先对戏。反正录制前一天会走一次位，那天大概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就好了。」 祁临渊说这话的目的就是这个，何冉升替他达成，他还挺满意的。 只是心里再满意，祁临渊的脸上看起来都还很遗憾：「那好吧……我自己一个人练。」 似乎怕吕洛后悔心软，何冉升直接把人拉走了。 祁临渊看着依然没有启动的摄像头，轻舒了一口气，对着镜头笑了一下。 既然你没有用……那这个房间我就暂时徵用了。之前还想着要去哪里练才好呢…… . 录制的第四周，周三下午，16：21。 选手们大多穿了明天录制要穿的服装，在演播厅里等待自己那部分的排练。 乐溪站在祁临渊身边，看他的眼神难掩担心，祁临渊安抚地笑了下，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给他看了自己好看的装扮。 乐溪被逗乐了，眉眼间的担心顿时散去不少：「也是，你那么好看。」 祁临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好看，不要妄自菲薄。」 祁临渊是站在演员的角度说的。 影视作品需要各种各样的演员，英俊的、秀气的、清纯的、艷丽的……只要适合角色，不少都是好看的。 乐溪看了眼他的脸，只当他是安慰自己。 然而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分出精力安慰自己，乐溪已经很感激了，也没反驳他的话：「嗯，我听你的！」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轮到了乐溪排练。 祁临渊看他上台，和对手戏演员走了一遍，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和他一样，第四轮给乐溪安排的，也是皇族中演技比较好的人。 如果抛开角色，乐溪和对方的演技相差无几，甚至略胜一筹，但演员是不可能完全抛开角色的。 对方适合那个角色，乐溪不适合，反应在成品上……就是对方明显比乐溪好上不少。 确认完镜头走位、重新下台的乐溪看到祁临渊皱起的眉头，就知道结果了。 他轻舒了一口气，有种尘埃落定的坦然。 祁临渊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安慰，两个人就这么一起站着，直到祁临渊这组的彩排。 「加油。」乐溪认真地说道。 这回祁临渊没有应，只是抱了他一下，而后步伐轻松的走上了台。 吕洛已经在台上等着，如今看祁临渊一步步走近，哪怕他之前就清楚自己这一轮的目的是把祁 临渊淘汰，神色里还是难掩惊艷。 他是星二代出身，见过的演员数不胜数，即使算上那些成名演员，祁临渊的颜值也在第一档。 他大概能明白何冉升为什么第一眼看到祁临渊就嫉妒得不行了，只是自己和何冉升从小就认识，如今他的父母在圈子里的地位又更高，他帮对方解决执念，对方父母给他一个不错的资源，公平得很。 至于祁临渊…… 娱乐圈机会那么多，综艺被淘汰而已，又不是混不下去了。 祁临渊看他神色变化几遭，最后定格在了冷漠上，心底的小人直接松了口气。 既然对方不是即将出演的那个正直善良的少年人，那他也不用圣父病发作为自己接下来欺骗对方的行为愧疚，大家互相坑害，彼此彼此。 祁临渊想着，眼睛一眨，一个如吕洛他们推测的那样无辜可怜的年轻人便出现在了台上。 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恐惧极了，也害怕极了，在少年将军中毒后，他的眼睛里甚至有眼泪簌簌地落下，仿佛这场背叛他才是最受委屈的那个人。 「心机真深，」何冉升冷哼了一声，「不过没关系，一个小艺人而已，我们家和吕洛家联手，我不信控制不了舆论。」 乐溪虽然没站在何冉升身边，没听到他说了什么，但他看何冉升先是冷冷一笑，继而计划得逞的倨傲模样，也能猜到祁临渊这个演法绝对落进了他们的圈套里。 他想建议祁临渊不要这么演，但又感觉这话说出来显得不太信任对方，纠结半天，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第18页 如果思齐还在就好了。乐溪闷闷地想着。 祁临渊对着吕洛的时候不愧疚，对着乐溪倒是有点愧疚。 「别担心，」排练完毕、回到乐溪身边的祁临渊如是安慰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不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这个剧本对我来说，是祸不是福呢？」 . 录制的第四周，周四上午，8：58。 祁临渊带着妆发进入演播厅的时候，发现季宇辰已经坐在了上次坐的位置。 他望了望天，感觉自己重生以来什么都好，就是在季宇辰面前没什么形象。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自己为了碰瓷卢响，顺着对方推自己的势，故意在台上摔了一把。 两人的第二次见面，自己即将饰演一个叛徒，一个除了一张脸能看一无是处的叛徒。 可要他为了在季宇辰面前的形象，强行把这个叛徒演得惹人怜爱，他也干不出来这事。 在他看来，这虽然是个综艺，但表演就是表演，有表演应该遵守的原则。如果编剧写的故事逻辑不能自洽，他调整还在情理之中，但编剧写的故事明明没有任何问题，他却为了私心擅自变更剧本变更人设……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吃这碗饭来得好。 这几天的时间里，他看了这个片段来源作品的简介，也看了他要饰演的这个角色的所有剧情，这个角色没什么苦衷，他就是嫉妒，因为嫉妒发了狂，因为嫉妒泯灭了人性，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像何冉升他们以为的那样，把这样的一个角色改成因为苦衷逼不得已、虽然做了恶事但还是个好人的惹人怜爱的角色。 季总那么英明神武，一定能透过表象，发现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的本质的！祁临渊暗暗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不过打完气，祁临渊又陷入了微妙的困惑里：这是季宇辰接掌风启的第三年，按理来说，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忙得团团转吗？ 上次是为了考察这个节目值不值得投放gg他来一趟也就算了，这次为什么又来？他那么闲的……吗？ 第11章 祁临渊是真的很想知道季宇辰为什么又来，可惜九点一到，工作人员就瞪着他，他只能默默坐下了。 但他坐下的时间也不长，作为第二个录制的小组，不过一会的功夫，就轮到了他上台。 场上的三个评委看到他上台，坐得更直了点。 如果不是在这个综艺里遇到这个年轻人就好了。三个评委不约而同地想着。如果不是在这个综艺里遇到，他们完全可以给这个年轻人更多一点机会，这样日后他起来了，作为第一个扶持他的人，他也能记得他们的好。 祁临渊看他们惋惜的眼神，顿时猜到节目组和他们打好了招唿。 他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有点好奇这三个评委如果发现自己表演的和节目组预估的不一样会是什么反应。 是吃惊呢？还是苦恼呢？毕竟第四轮了，不管这个节目的口碑怎么样，评委们的口碑还是可以的。 「三，二……」 祁临渊脑海中的念头还没想完，耳边就传来了主持人的倒计时。 他顿时收起了全部的思绪，随着主持人最后的「action」，完全进入了角色的状态里。 . 吴武出生于白沙城将军府附近的一个小院子里。 白沙城是一个常年遭遇战争侵袭的地方，从他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他的父母对他的期望。 然而他却没有长成父母期望的那样强壮，武力不凡，反而天生一张秀气面孔。 父母虽然失望，但也只是失望而已，自从新的将军在此驻守，他们的日子好过了许多。 他们觉得，吴武不能长成顶天立地的八尺大汉也没什么，只要白沙城一直太平……吴武也可以过上和他们以前不一样的日子。 他们常年叮嘱吴武要感恩，没有新来的驻守将军就没有他们的今天，吴武最开始是信的，但那么多年过去，战乱没发生，倒是每次和附近的其他孩子遇到将军幼子的时候，他们都要让着这个孩子，激起了吴武的嫉妒。 凭什么呢？不是将军府的人说大家都一样吗？为什么他要让着徐少御？ 徐少御没有自己好看，没有自己聪明，只会木愣愣地练枪，这样的一个蠢货，只因为他是将军的孩子，他们就得让着他吗？ 嫉妒的种子就此埋下，哪怕让他们让着徐少御的是他们的父母，并非将军府的人，吴武也把愤恨扣到了将军府的头上。 就这么过了十多年，战事再起，白沙城也被捲入其中。 徐少御披上铠甲，成为了少年将军，每次得胜归来，父母都会感慨「少将军不愧是将军的儿子，那么厉害」，这再次激起了吴武愤恨的情绪。 什么厉害？如果真的厉害，为什么白沙城会有战乱？他可听说了，中原地带根本没有战乱这回事，明明是将军府剿寇不利。 这个念头在吴武心里生了根，每次有跟随徐少御的人出征未归，他都觉得是对方无能，不然怎么就他每次都能回来呢？ 不仅如此，随着战事越来越接近白沙城，他们的生活不復往昔，他对将军府的恨意更甚。 为什么他们不能做得更好一点呢？ 吴武反覆想着，他的恨意被潜入城中的探子利用，探子了解他所有的想法之后，告诉他他没错，一切都是将军府的人的错。 第19页 「如果你能解决徐少御就好了，」探子如是说道，「这一切都是他们家造成的，他们应当为此赎罪。」 吴武信了，他拿着探子给的毒药投放到水囊里，送给了徐少御。 后者根本没有防备这个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人，就这么把毒药喝了下去。 「都是你的错！」因为中毒又被带走，徐少御驻守的西侧城门群龙无首，城门一度被攻破，一小股敌军冲进了城里。 吴武强迫徐少御看着百姓被屠杀的惨状：「如果不是你，不是你爹，大家都不会死！」 徐少御根本没有听进吴武的话，他只是看着百姓的惨状，握紧自己的枪想站起来冲过去杀敌，却始终不能成功。 吴武看他狼狈挣扎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该死！我跟你说，你该死！」 因为声音太高，终于有士兵发现了自家将军，对方毫不犹豫地一枪捅入了吴武的胸口。 吴武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眼睛睁得浑圆，就这么倒了下去。 徐少御看了他的尸体一眼，有恨，有怨，有悲哀，这些情绪闪得很快，最终变成了一句：「带我回去，我们要把冲进城的敌人都杀死。」 . 祁临渊和吕洛演绎的片段从吴武下毒开始，到少年将军离开结束，前面是祁临渊补充的人物 逻辑。 从正式表演的那刻开始，整个演播厅就鸦雀无声，等到表演结束，演播厅依然安静了好一会，大部分人都没说话，只是目光复杂地看着祁临渊。 祁临渊没像前几轮一样在角色状态停留许久，而是从地上爬了起来，羞涩地笑了一下，然后鞠了一躬。 他这一笑，明明是一样的装扮，明明是一样的长相，却让在场众人瞬间把他和吴武区分了开来。 有一个评委看他紧张盯着自己的样子，实在没忍住问道：「你演的时候在想什么？」 祁临渊想了想：「『我』这个畜生，怎么还没死？」 问话的评委瞬间哭笑不得，其他评委也是一样。 他们看着祁临渊，实在无法掩饰自己眼里的赞嘆。 太厉害了，这个人真的太厉害了，演得厉害，破局破得也厉害。 不管有心还是无心，他演完那一笑，和这一句回答，直接把他和角色割裂了开来，让所有看到的人都恍悟刚才的角色是他演的，但并不是他。 评委们想着，忍不住对视了一眼。 从公平的角度，这段表演赢的人当然是祁临渊，但是……啧…… 「我们需要商量一下。」三个评委很快达成了共识，向节目组申请。 节目导演也知道出了问题，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同意完他看了何冉升一眼，又看了吕洛一眼，最后看向了祁临渊。 哎，这都什么事！说好的万无一失，观众不会有异议呢？现在这都什么事啊！ 祁临渊看他们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演得还挺好，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当他对上季宇辰审视的目光的时候，他放松的状态瞬间停住，默默回归了之前的战备状态。 他很想对季宇辰指天发誓自己真的是一个无辜无害知恩图报的小演员，什么忘恩负义什么泯灭人性，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真的！ 「你骗了我们。」 祁临渊正在纠结自己有没有可能找到季宇辰解释一下，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声音。 他抬起头，看吕洛已经走到了自己旁边。 「你骗了我们。」吕洛又重复了一遍。 祁临渊没听到放大的声音，顿时明白为防意外，导演把全场的收音设备都关了，便也没有不搭理吕洛，而是看着对方笑了一下：「你们设了一个局想淘汰我，我骗回你们，公平得很。」 如果是何冉升在台上，恐怕会跳起来大骂「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比」，然而在台上的是吕洛。 他沉默片刻，竟然没反驳：「但你不该这么做。如果你认了，等这期播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可你这么做了，这件事就没那么容易完。」 祁临渊并不在意：「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倒是觉得你那么好的天赋，不好好演戏却在场外使小手段，真的很浪费。」 祁临渊说得认真，吕洛听着，再次沉默了下来。 这一场表演，他演得其实很好，他知道他演得很好。 被儿时好友背叛的错愕，被强迫看着百姓被屠杀时候的痛苦和绝望的无能为力的挣扎，还有最后对吴武的情绪，他演得都很好，甚至可能比原版好。 但凡对手是在场的其他任何一个选手，他都将毫无争议地获胜，可偏偏他的对手是祁临渊。 在「吴武」说话的时候，他就感觉浑身战慄，感觉「徐少御」的愤怒都被这个人激了起来。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如果没有祁临渊的吴武，他的徐少御也出不来最后的效果。 吕洛没办法在表演上指责祁临渊，他看了祁临渊半晌，最终冒出了一句：「你骗过了所有人，之前天真无害的本色出演，都是你装的吧？」 这话祁临渊可不打算认，他看着吕洛，笑得和之前几轮竞演在台上发言的时候一模一样：「没有啊！我怎么会有这种程度的演技呢？这不合理，对吧？」 第12章 评委商量了很久，以至于导演一度过去，和他们说了些什么。 第20页 祁临渊否认之前的模样是自己装的之后就不再说话，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台上，等待着评委最后的选择。 现场的三个评委他都认识，有一个在上辈子还合作过。人品怎样暂且不论，这三个人的业务能力是真的可以。 前三轮表演因为完全吊打，批评自己会让对手更下不来台，因此评委都没说他什么，这一轮……如果要淘汰自己，这三个人肯定要放大自己的缺点，这也是他未必留意到的地方。 于是当看到评委用复杂的眼神看了自己的时候，祁临渊不觉得失落，反而有些期待。 这让评委更心虚了，他们互相对望，最终另外两人齐刷刷看向了他们当中情商最高的那个。 那人无奈，却也只能清了清嗓子，宣布道：「这一组，吕洛获胜。」 何冉升的方向当即爆发一阵欢唿，吕洛也松了一口气。 发言的评委一不做二不休，他看向祁临渊，继续说了下去：「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两个演得都非常好，甚至仅从表演层面，应该是临渊你的表现更为优异，但是，你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就是你和角色的适配度，没有吕洛和角色的适配度高。」 评委是看着祁临渊说的，他见祁临渊并没有浮躁与不满，语气更和缓了些：「你的长相很无害，那种你站在那里，什么话也不说什么事都不做，都会让人产生好感的无害，但这个角色并不是这样。这个角色不俗的颜值只是表象，他的内心早就腐朽，什么也不说的时候，也不会给人光风霁月的感觉。如果小将军不是武将，又被旧相识的身份迷惑，他是不会接下水囊的。」 祁临渊认真地听着，大概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他的演技是上辈子毁容后一点点练的，因为那道疤痕的存在，他那时候的气质和现在的气质完全不是一回事。虽然表演的时候他有注意，包括前三轮他也有在利用自己外表上的优势，但这种程度的利用一定要挑的话，是可以挑出问题的。 「但吕洛不同，吕洛很擅长那种角色，第三轮的时候就是了。他和那种角色的结合很好，换言之，他和角色的适配度比你和角色的适配度更高。在看你们表演的时候，我们会更容易相信他就是那个小将军，更难相信你是那个叛徒。这也是为什么某些演员会被观众说更适合某种类型的角色。诚然这种差异可以通过演技弥补，但在同等演技的情况下，同一位演员演适合自己的角色，比演不适合自己的角色，会出彩更多。」 评委说了一长串，最终下了结论：「所以，在你们两个都顺利完成了表演任务、甚至可以说演得比原作更好的情况下，我们倾向于选择吕洛，抱歉。」 祁临渊听着，无比深刻地领会到了什么叫做语言的艺术。 按照他们的观点，其实推不出这个结果，因为在成品都不错、角色适配度却不一样的情况下，应该是适配度低的演技更好。但他们绝口不提这一点，于是这一通分析乍听起来像是吕洛演得更自然的意思。 而且他们没有挑吕洛的毛病，这并不代表吕洛没有毛病，也不代表他们没发现，可他们不说，外行听完，就会觉得这个表演里只有他有一点缺点。 最重要的是，评委虽然是在点评他的不足，但又确确实实是在夸他，直接把他和角色割裂开来，表明他本人和角色没有一点的相似，角色都是他演的……既符合了节目组的需求，又安抚了自己，实在是一箭双鵰。 祁临渊发自内心地感嘆着对方情商之高。他早就做好了被淘汰的准备，如今这个结果并不难看，他也知道了自己现阶段最大的问题，直接对着三个评委鞠了一躬：「谢谢老师们的点评，我以后会努力的。」 祁临渊说完，特别坦然地下了台。 他看何冉升因为自己没有失态气得脸色发青，看季宇辰审视的目光收起似乎相信了他的无辜无害，心情又更好了点。 乐溪准备了一堆安慰的话，看祁临渊这样子，这些话都卡在喉咙里，默默被他咽了回去。 祁临渊和他不是一个境界，是他担心太多了。 . 因为事先爆料，蹲守第四轮竞演的人又更多了点，他们当中的绝大部分人第一时间点开了节目，然后第一时间 把进度条拉到了祁临渊和吕洛的位置。 就像评委说的那样，这确实是一个表演得比原作更好的片段，如果这不是一个必须分出胜负的竞演片段，恐怕大家的心态会更平和一点。 然而这偏偏就是一个必须分出胜负的片段，甚至于败者需要当场被淘汰。 【只有我没听懂评委在说什么吗？】 【大概是吕洛本人更像少年将军，祁临渊本人和那个狠毒的叛徒没什么相似之处？】 【？？？按照这个逻辑不应该是祁临渊演技更好吗？评委前面也说祁临渊演技更好啊？最后怎么跑题了？这不是《最强演技派》？】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一直以来都是按照角色的最终效果来评价吧？不过话又说回来，按照最终效果来说，那祁临渊演得是真好啊，当时我看得血压都要上升了，恨不得捅他一刀。】 【恨不得捅他一刀+1。不过如果按照最终效果判定，判吕洛赢也不是不能理解，一方面是因为我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的角色适配度，另一方面是这个反派真的太狗了啊！有一点点想迁怒演员。】 第21页 【感觉有点像剧本杀……不然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四轮竞演，最low的一个角色刚好就给了人气最高的祁临渊。如果不是他表演的时候和不表演的时候反差太大，在他前几次都给人感觉挺本色出演的情况下，我会觉得他这次演成这样是因为他本人就挺low的。】 【节目组是真玩不起啊！说好的票选剧本呢？说好的「你的喜爱会影响他们的命运」呢？】 【你们喜爱谁我就淘汰谁，这何尝不是一种你们的喜爱决定他们的命运呢？[狗头]】 …… 虽然早在下定决心按照剧本演的时候，祁临渊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后路，但当他看到剧情真的按照自己的想像发展，自己从何冉升给自己挖的陷阱中全身而退的时候，他还是感觉不太真实。 刚和他聚完餐，正在各自刷消息的乐溪和周思齐倒是不觉得意外。 「看不出你是个很好的人、反而觉得角色才是你本性的人都是瞎子！」乐溪斩钉截铁地说道。 「没错！」周思齐也在一旁附和。 祁临渊被他们搞得哭笑不得，那种不真实感也散去不少：「挺好的，这个综艺在我们这里，算是圆满结束了。」 「那可不见得。」这回周思齐不同意他的看法。 他把手机递了过来，那是某个平台上《最强演技派》的官方帐号，只见一分钟前它公布了一条消息，写着【感谢大家厚爱，自由剧本的票选活动将于明天中午12：00开始。活动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人选投票，选出你最想看到的那个ta，人选包括第一轮竞演以来的所有选手，前八名将获得参演自由剧本的资格；第二阶段是角色提名，大家可以在第一阶段投票结果的基础上，针对前八名的选手自由提名希望他们出演的角色；第三阶段是角色投票，我们会筛选出提名频率最高的五个角色，由观众投票，同时欢迎观众提名片段，我们会考虑观众意见，将票数最高、提名最多的角色片段与版权方沟通。当然，在版权方不同意的情况下，选手最后表演的角色，可能是票数第二、第三的角色（备註：具体活动细则将于明天中午12：00公布，敬请期待）】。 这条消息是在第四轮竞演上线八个小时后发的，正好掐在了观众情绪最高涨的时候。 这消息一发，观众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原本争吵的热度，都变成了讨论自由剧本票选活动的热度。 祁临渊看着风云突变的局势，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想法……」 乐溪点了点头：「我也有一个想法……」 周思齐直接把这个想法说了出来：「总觉得观众狙节目组这件事，好像是节目组自己引导的。」 周思齐说完，三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娱乐圈真复杂」的感慨。 他们当中周思齐淘汰得最早，八个名额也明显和他无关，非常老神在在地往椅背上一靠：「临渊啊，到时候投票环节，我就不给你投、只给乐溪投了。毕竟你嘛……」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没有淘汰事件加持，你都是这个综艺当之无愧的人气top，这回你被淘汰，第一名是谁，根本就没有悬念嘛！」 第13章 何冉升在发现第四轮竞演播出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时候，已经发了很大的一通脾气，等到发现节目组的通知，他更是把手边的东西一砸，直接找导演兴师问罪。 导演看他怒气沖沖的样子，也没生气，反而笑道：「我们签合同的时候，只包括让你留到最后一期，参与四强排名吧？无论是刻意安排祁临渊和卢响对战，还是安排祁临渊和吕洛对战，都不在我们的合约范围之内。但是呢，因为我们尊重何先生何女士，你的要求我们也尽己所能配合了。现在我们准备用自由剧本炒一波热度，最终目的也是为了节目好，为了提升你们四强的含金量……」 何冉升简直要咬碎了牙：「可是祁临渊会復活……我们费尽心机，不就是要把他淘汰吗？」 导演心想，那可是你们的目的，不是我的。不过祁临渊风头太盛，留下来他跟每个皇族都不好交代，这才忍痛淘汰这个人，不然他才不要淘汰这个人，留下来炒热度不好吗？ 不过导演是这么想的，却不是这么说的：「他已经被淘汰了。不管他自由剧本表现得怎么样，他炒出来的一切热度，都会成为你们的嫁衣。最终也只能在屏幕前看着你们加冕，这不是很好吗？」 这个说法让何冉升稍稍冷静了下来，他思索了片刻，冷着脸说道：「那我要最好的剧本。」 导演喜笑颜开：「放心放心，我们心里有数。」 导演说完，看何冉升拂袖而去，也冷哼了一声。 不过他很快又调整出了比刚才更谦卑的模样，一个电话拨了出去：「张总监，我们做节目之前，确实和几位选手签了排名承诺，这个我们也不好反悔。不过您让季总放心，这个自由剧本，我们一定公平公正，一切都按照观众的想法来。」 等对面回了什么，他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我们懂的。那我先去忙了？」 导演挂断了电话，他看着刚才何冉升消失的地方，满脸都是愉悦：「后台……这个娱乐圈，到底谁后台更硬，那可真是时时变事事变，谁都判断不了，对吧？」 . 与此同时，祁临渊和乐溪也各自接到了经纪公司的电话，让他们关注好网上的动态，不要等结果出来再准备，等第一阶段投票结果出来，就可以开始准备了。 第22页 「不要浪费机会。」两边的经纪人都丢下了同一句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看向了周思齐，后者哈哈大笑：「怎么？担心我嫉妒？我才不会呢！我本来已经准备好了游戏机，想请你们一起玩，接下来只能我自己玩了……哎呀！要不你们到我家准备吧？累了还可以旁观一下我打游戏的样子……」 周思齐这话说得委实欠揍。 乐溪沉默了一下，再次和祁临渊对视了一眼。 周思齐大觉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喊道：「别打！别打！轻点！哎哎哎！就算要打也不要打脸啊！我还要靠它吃饭呢！」 「靠它吃饭？」乐溪难得冷哼了一声，「在临渊面前你也敢自称靠它吃饭？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 祁临渊本来想谦虚一下，然而看了被他们「控制」的周思齐夸张的表情，觉得倒也不必那么谦虚：「就是，还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了？」 「喂喂喂！不带你们这样的啊！」 「我只是无辜的被淘汰的小倒霉蛋啊！」 「让你不背剧本！」 「别玩游戏了，好好锻鍊记忆力吧……」 「就是！」 …… . 自由票选第一阶段的投票结果，并没有出现爆冷的情况。 留下来的四人都进入了前八，被淘汰的人里人气最高的祁临渊和乐溪也进了前八，剩下的两个一个是有过不错表现的小皇族，一个是有过不错表现的小炮灰，总而言之，观众对名单没什么异议。 甚至于比起名单问题，祁临渊断层第一的票数更显眼 一点，哪怕是争夺第二的乐溪和吕洛，票数都完全赶不上他。 第二第三阶段的流程也推进得很快，称得上无缝衔接，于是等到那一周的周五，票选结果就已经出来，到了周六上午，八个选手更是已经待在2号演播厅，听节目组宣布最终的片段投票结果，以及自由剧本的表演规则。 祁临渊看到何冉升的时候，对方的表情比那天明明是自己输了、却听到评委一通夸奖自己的时候还要可怕。 于是他明媚地笑了起来，笑得分外动人，顺利让何冉升的表情更难看了。 「自由票选剧本的表演会有嘉宾助阵，如果条件允许，我们会邀请原片段的演员来和你们搭配，如果条件不允许，我们也会邀请演技不俗的前辈给你们搭戏。 「为了呈现最好的效果，我们已经和版权方沟通完毕，拿到了完整的剧本，希望大家能通读剧本，在有限的片段中，呈现一个不仅限于此的、完整的角色。 「那接下来我们就来看看，最终确定下来的八个片段，是哪八个片段。」 主持人说完，便从人气投票排名第八的选手开始，依次往前，公布起了每个人对应的片段，以及投票观众的寄语。 这当中绝大部分都来自于热门影视作品，祁临渊不一定看过，但基本听过，倒是他的片段，是八个片段中唯一一个非热门影视作品片段，无论片段质感还是演员表现，都和前面七个片段没有丝毫比较的可能性。 如果这是祁临渊第一次看到这个片段，恐怕他会满脑袋问号，不过他之前就看过提名，对五部提名作品都有一定的了解。 这五部作品除了有一部是没有原着的影视剧，其他四部都是由小说或者漫画改编，最后票数最多的，正好是原着人气最高的。 【因为是去年的新剧，不太可能翻拍，只能寄希望于综艺了[嚎啕大哭]小哥哥加油！哪怕是让我们看五分钟正常的云间呢？】 【看了书粉贴的原着，感觉还挺适合临渊的。挑战自我什么的可以等年纪大了再来，年轻的时候还是多演大美人吧！】 【投票乐子人路过，如果我说我是想看祁临渊演成电视剧那样会被粉丝打吗？】 投票观众的寄语虽然三条都没有明确提到原来的演员，但有两条都在暗讽。 祁临渊毫不怀疑这是工作人员特地选出来的，就因为看热闹不嫌事大，但他之前就看过原来演员的表演，实在很难对对方产生名为同情的情绪。 演员确实可能有一定程度的身不由己，但既然拿了片酬接了角色，就应该好好演。 这要演技没演技，要用心没用心……被观众吐槽，那不是活该？ 至于被记恨…… 祁临渊扫了眼何冉升铁青的脸色。债多了不愁，反正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记恨了。 . 石头是一个，他没有名字，没有父母，就连「石头」这个称唿，也是他给自己起的。 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是一块石头的话，那每天不吃东西也不会饿，被人打也不会疼，可以过得很好很好。 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慈眉善目的修仙之人，对方把他带回了门派，教他法术剑术，还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做云间。 从那时起石头就有了正式的名字，也有了「家」，虽然每天有练不完的法术练不完的剑术，虽然师兄弟们偷偷吃东西永远不叫上自己，但他依然觉得这是一个非常温暖的地方。 为了留住这份温暖，他按照师父的叮嘱，按照门派的规定，努力成长成了普通人眼里修仙之人的样子，长相、气度、品行……无一不是诸多门派中数一数二的存在。 师父对他很满意，师兄弟们虽然依然对他不亲近，但遇到不懂的法术剑术，也会来请教他。 第23页 他一度觉得这是自己的现在，也是自己永远的未来。直到有一天，门派多了一个人。 「这是你们的小师妹，也是我最后一个弟子。」白眉真人如此说道。 小师妹被起名为红鸢，她可爱又活泼，门派的人都很喜欢她，云间也不例外。 他和其他师兄弟一样对她很好，红鸢也很喜欢这个门派里长得最好看的师兄，甚至偷偷把自己从山下带来的糖送给了他。 「你干什么？！」发现他准备把糖放到嘴里，一声惊天怒喝突然出现。 两人茫然地抬头，只见一道剑光从天而降，向云间握着糖的手斩去。 云间下意识地凝出一道剑气，直接撞上剑光，霎时间空气震盪，方圆数十里内草木倒伏，红鸢也被震飞出去。 云间接住了她，那颗糖却从他的手上掉落，不知去了哪里。 「你的修炼已有大成，不要沾染凡尘的东西，不然前功尽弃！」片刻之后，那道剑光的主人，也就是白眉真人出现在两人面前，冷着脸说道。 云间虽然不理解，但他还是听从了白眉真人的嘱咐，努力修炼，继续当那个完美的师兄。 就这么又过了几年，魔头降世，生灵涂炭，哪怕诸多修仙门派奋力救世，只能拖慢人间毁灭的速度。 也是在这个时候，爆出了红鸢天生灵骨，天然克制魔头的消息，然而就算她与心上人联手，依然不是魔头的对手。 就在诸多门派一筹莫展之际，白眉真人终于出关了，他看着自己最小的徒弟，只说了一句：「如果你想拯救人间于水火，那你还缺一把剑，一把名为『云间』的剑。」 第14章 云间怔怔地看着白眉真人，并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些什么。 红鸢也惊呆了，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同门，发现其他人的脸上并没有意外，反而是一种理所当然。 她的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安，试图证明是自己想错了：「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们有一个镇派之宝，刚好和师兄同名？」 白眉真人怒喝了一声：「妇人之仁！为师那么多年的培养都培到狗肚子里去了？！云间本来就是三千年前那柄诛魔剑转世，天生就是为了除魔而存在的！」 从白眉真人口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云间反而回过神，瞬间想通了很多事。 为什么一直以来除了红鸢没有一个人和自己交流感情，为什么一直以来除了修炼，白眉真人并不准他沾染红尘，因为一旦沾染，他就不是那么纯粹的剑，也不会那么甘心当剑。 云间没忍住笑了起来，红鸢还试图争辩：「我不管师兄三千年前是什么！他现在就是我的师兄！他对我那么好，我把他炼成剑，我和邪魔有什么区别？」 「那就我来！」白眉真人没有丝毫的动容。 他捻起手诀，一个巨大的法阵沖天而起，法阵的中心正是云间。 云间没有挣扎，他只是看着白眉真人，又看着漠然围观的同门和远处被这个消息震惊、继而狂喜的其他仙门众人，有种不真切的荒诞感。 从灾难降临开始，他就想过以身救世，百死不辞，但那是他的愿望，不是他的「宿命」，更不是一把剑的「宿命」。 「所以到头来，我还是没有名字……」云间轻轻低语了一声。 也是在这个时候，白眉真人加在他身上的记忆封印和法阵发生冲突，消散在了空中，一些模煳的画面，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那是当年他栖身的破庙，一个衣着破旧的老乞丐悄悄把自己捡来的、脏兮兮的馒头分了一半给他：「吃吧！天可怜见的，也不知道谁那么狠心，自己的孩子都能丢。」 画面转换，老乞丐笑眯眯地对他说：「什么？让我给你起名啊？我可不会起名。」 「好好好，要起名，就要起名，那你就叫石头吧！我们最坚强！最厉害的石头！谁也不能欺负的石头！」 画面再次转换，老乞丐抱着他哄：「石头，跟仙师走吧！你留在我身边有什么未来呢？现在是个小乞丐，以后成为大乞丐，跟着仙师走，以后你就是小仙师啦！」 「什、什么我对你好，把你当自己孩子养……都、都是我骗你这个小孩子，想让你给我养老的谎话而已，我对你才不好。」 「仙师，你、你抹去他对我的记忆吧，以后他就是你的徒弟，和我这个糟老乞丐没、没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 云间看着画面里喃喃自语的、眼神被悲伤浸满 的老乞丐，有泪水自他眼眶落了下来。 他望着遥远的天边，那是自己来的地方，那里有许多普通人正在丧生，更何况一个老乞丐，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老乞丐…… 他的视线又落到满身是伤，试图阻止白眉真人的红鸢身上。 他想起了那块糖，那块自己没来得及吃到的糖。 「红鸢，」他轻轻喊着，「别说了，就让我成为那把剑吧，只要你们能活下去……」 云间说着，他身上最后一重隐藏的封印解开，那是三千年前他的记忆。 他听到自己稚嫩的声音在说话：「好想当人啊！像你一样，吃东西、睡觉……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只能看着你做。」 「哈哈哈，我们云间真厉害真有抱负！我算算哦，你应该是有机会变成人的，你和我一起救世，攒了那么多的功德，早晚可以变成人的！」 第24页 「真的吗？那我也要吃东西！也要睡觉！我要当个小地主！每天数钱！」 「哈哈哈，好好好，你一定可以的！」 三千年前的记忆出现又消失，一把剑的虚影隐隐在他背后浮现。 他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红鸢，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红鸢顾不上别的，连忙跑了进来，哽咽着说道：「师兄，我们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不需要你死……」 云间笑了起来，伸手轻轻拂去她的泪：「说什么傻话，一把剑怎么会死呢……」 「你不是剑！你是我师兄啊！」红鸢大声地反驳道，「我那个时候淘气，到处乱跑，差点摔下山崖，如果不是你，如果没有你，我……」 云间看她这个样子，越发觉得自己变成剑也挺好的：「红鸢啊……师兄拜託你一件事，等到一切结束，你去找到师……白眉真人捡到我的那个破庙……如果、如果你还能找到一个老乞丐，好好安顿他，告诉他他的石头已经是了不起的大仙师啦！过得很好……」 红鸢看他的影子越来越淡，疯狂点头。 云间没有再看白眉真人，只是最后看了眼天边的红霞：「如果我一直是破庙里那个石头……那该多好……」 云间说完，身影彻底消散。 从此这世上没有一个叫做云间的修仙之人，只有一把剑，一把名为云间，没有思想、没有感情、冰冰冷冷的剑。 . 祁临渊演到最后的时候，整个演播厅安静得只剩下机器运转的声音。 因为不是真的影视剧，没办法做特效，从云间的身份被白眉真人点破开始，到最后他消失，整个表演片段涉及的特效都用的舞台特效。 可这并没有让人出戏，反而多了些艺术的味道，尤其「云间」最后一声落下，舞台上灯光全熄，只剩下剑的虚影，这种感觉就更是如此。 「这和原来的片段是一回事？」台下有人在窃窃私语，「是不是这才是剧本，电视上剪出来的那个是现场飞页？」 「剧本一模一样吧！那天不是放了吗？在屏幕上，和我们的片段一起。」 「我不记得了，」第一个人老老实实地说，「我就随便看了看，全程都在犯困……」 乐溪听着身边两个选手的交谈，特别的与有荣焉。 只是当祁临渊走下台，坐到他旁边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瞬间坐直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祁临渊就问道：「你看到季总的表情了吗？我表演的时候，他是什么表情？」 乐溪无辜地回望，然后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祁临渊顿时明白这个人根本没看，长嘆了一声：「哎……」 乐溪是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对不起啊临渊，我本来只是想看一眼你演成什么样，结果看着看着……」就把其他事情忘了，全神贯注地看到了最后。 祁临渊听着这个原因，还能说什么，当然只能原谅他啊！ 不过他表演完后特地看了季宇辰一眼，对方没有再用之前审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反而有些失神，这证明自己这次的表现在他那里确实还可以……吧？ 「临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季总是为了看你的表演来的？」乐溪在祁临渊旁边用只有他们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着话。 祁临渊看了他一眼，一脸「你在乱说些什么」的表情。 乐溪分析道：「那不然他来看什么？看我们的表演？那不是浪费时间吗？只有看你的表演才有点意义吧！况且几次都是，你表演完他就走了。」 祁临渊不信：「只是没看太久而已，你看他现在不还……」在。 祁临渊的最后一个「在」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卡在了喉咙里，因为他回头看去，发现季宇辰确实已经不见了，特别干脆利落。 乐溪一脸「你看吧」的表情，祁临渊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说起来……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上辈子季宇辰就挺欣赏他的，这辈子也欣赏自己，好像还挺合理？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不把联繫方式给他？风启现在还没开娱乐公司，他就算想跳槽也没得跳啊！ 祁临渊感觉烦恼极了，这表情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裸的炫耀。 何冉升险些把嘴唇咬破：「他得意什么？演了一个片段而已！」 这回吕洛没有附和他的话，反而沉默了许久：「以他的天赋……早晚一飞沖天，之前的小摩擦也就算了，你何必一直和他过不去？」 何冉升冷笑一声：「我不管他以后怎样，反正现在他就是不能骑在我头上。」 何冉升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说起来，我的新戏还没找到男二呢，正好可以让选角导演和他经纪人谈谈。」 吕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就他这水平，让祁临渊给他演男二？这戏到底是给谁拍的？ 何冉升看他神色，表情也冷了下来：「怎么？觉得我压不住他？你都可以做到的事，我怎么会做不到。」 吕洛很想说祁临渊被淘汰不是因为自己压住了他，而是自己的后台比他硬，评委的态度不是很明显吗？当时何冉升自己也气了个半死，怎么一转眼就忘了？ 不过……算了吧，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万一何冉升被打脸后，顿悟变得聪明一点了呢？ 第25页 第15章 祁临渊从经纪人口中得知何冉升的主角剧找自己当男二的时候，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和何冉升的脑子，总归有一个出了问题。 「其实这个资源挺好的，」经纪人感嘆出声，「如果不是你现在风头正盛，那部戏的男主又是何冉升，公司还真想你把那部戏接下来。」 经纪人一边说，一边翻看着这段时间祁临渊的数据资料。 在自由剧本播出之前，祁临渊就是《最强演技派》流量最高的存在，在自由剧本播出之后就更是如此。 经纪人曾经担心过，自己手上的这棵摇钱树还没长大就折断了，毕竟云间这个角色之前的演员张俊可，虽然长得一般，演得也一团糟，但确确实实有着不少的粉丝。 自由剧本的投票还没结束，张俊可的粉丝就和投票观众发生了摩擦，扬言自己倒是要看看，他们选出个什么天仙。 后来的结果吧……别说观众被惊艷，就连业内都打了不少电话来询问，问他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好了没有，更别说书粉和角色粉了。 尤其是角色粉，她们恨不得全世界宣传：这才是云间啊！这才是她们令人心醉又令人心碎的云间啊！之前那个是什么？反正和她们的云间没有关系。 张俊可的粉丝哪听得了这个，双方直接爆发了大战。 不曾想云间这个角色的粉丝还真不少，加上祁临渊在《最强演技派》吸的粉，双方打了个势均力敌，最后观众加入，张俊可粉丝直接被吊打。 经纪人是真没想过，短短一个多月的功夫，祁临渊能做到这个地步，他现在每天都在盘算着要给祁临渊接一部怎样的戏，才能最大限度地把他的人气兑现。 祁临渊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公司的想法。 在他看来，演这个短视的公司挑出的剧本，还不如给何冉升当男二，至少何冉升的后台并不比那部剧的导演编剧强多少，这两个人也不是为了一个主角改崩自己作品的性格。 演那部剧，最多也就被何冉升嘲讽几个 月，拉踩几个月，而不是被公司一拖就是五年。 「我觉得接那部戏也挺好的。」祁临渊很快下定了决心。 他觉得何冉升的脑子有问题并不是因为对方居然觉得自己会接，而是对方居然敢让自己当男二。 既然对方敢，甚至说服了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接触到的实力不俗地位不俗的导演和编剧，那自己也没什么不敢的。 经纪人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从利益角度……」 「黑红也是红，不是吗？但凡我接了这部剧，一直到剧播出，都不用担心讨论度，节约了公司的成本，不是很好？」祁临渊用无所畏惧又「考虑公司」的方式说服着自己的经纪人。 后者听着，眉头稍稍舒展了开来。 祁临渊继续说道：「这个配置的剧，最后上线了基本靠质量说话，营销也有男女主演的公司营销。但如果我们接小成本偶像剧的男主，最后成品如何姑且不论，营销都得靠我们自己，如果剧播砸了，我大半年可就浪费了，半年后……谁还记得我是谁呢？这个时候的片酬差异，真的能弥补这个差距吗？」 经纪人眉头更舒展了一点，陷入了沉思：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 祁临渊给了最后一击：「何冉升确实后台强，但那部剧的导演编剧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剧本不会改，只要能保证戏份人设，这么一部质量的剧，播出后的收益会更大。反正我和公司的合约还有五年，我也才二十二岁，也不差这一部两部剧。」 经纪人沉默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行，如果你愿意，我会和公司说。」 祁临渊笑着应好，看对方喜滋滋的模样，心里相当平静。 他并不打算像上辈子一样在这个公司待够五年，只要季宇辰那边的影视娱乐公司一成立，他就会想办法和那边对接，跳槽过去。 这家公司在自己身上付出的越少，到时候越不容易使绊子，舆论战也好打。他可不想为这家公司，承担忘恩负义的名头。 . 祁临渊的公司和剧组签约的第一时间，这个消息就被爆了出去。 最开始听说的时候，祁临渊的粉丝是很开心的：哇！大制作哎！男二！我们哥哥好厉害！ 然而当她们得知男主是何冉升的时候，她们感觉自己要被疑惑淹没：但凡是个没有交集的纯新人呢？给这种人当男二也比给何冉升当男二好啊！两人虽然没有正面交手过，但在《最强演技派》里，祁临渊各方面都比何冉升强是不争的事实。 【傻眼了吧？以为自己粉的是个大佬，其实是个菜鸡。】 【我听说过这部剧找男二的事，这个男二怎么说呢，说好听点是花瓶，说难听点是美丽废物，戏份不少，高光不多，剧组要求还高，所以一直没谈到合适的人，怎么也没想到最后归了祁临渊。】 【呃，本来在想他为什么接这个角色，看到「美丽废物」这四个字突然顿悟了，是他一直以来的口味呢！[微笑]】 【要我说，粉这种没后台、没野心、没远见的小透明，还不如粉何冉升呢！人家大少爷有的是资源！】 【还是算了吧，颜狗拒绝。虽然祁临渊胸无大志，但他美啊！而且大制作男二，戏份不少，作为新人第一部作品来说很可以了，要什么自行车啊！】 第26页 …… 关于祁临渊的最新讨论并不怎么正面，这些评价连同云间之后观众的盛赞一起，都被下属整理成资料，交到了季宇辰手里。 除了祁临渊的资料，季宇辰的桌面上还有十来份其他演员的资料，季宇辰翻看过，难辨喜怒地和市场部总监说着话：「这就是你看中的人？」 后者并不慌：「是，这些是我了解到个人有意愿、解约成本不高、也有发展潜力的演员。」 季宇辰不置可否：「祁临渊也是？他和其他人可不是一个类型，但你也把他的资料放了进来。」 乔世笑了起来：「怎么不是呢？解约成本不高、有发展潜力，除了不清楚他本人有没有意愿，其他方面他完全符合我的挑选标准。况且……」 乔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都看中的人，我不信他不好。」 这话一出，季宇辰顿时揉了揉额头，公事公办的语气也消失不少：「乔师兄，你这可就感情用事了。」 乔世不以为然：「我知道你只是单纯欣赏他的表演，几次去那档综艺的录制现场，也和别人去听音乐会放松没什么区别。但能让你欣赏乃至放松的人，我不认为会是一个简单的人。为此我特地去看了他的表演，这个年轻人如果能不骄不躁地发展下去，必然前途无量，成为我们新公司的招牌。」 乔世上前，帮他翻到了第一页：「最新的这个，虽然舆论认为他没远见，但恰恰相反，我认为他很有远见。他的公司我了解过，这是非常短视的一个公司，艺人红了就让他们去演粗制滥造的偶像剧赚钱，这个选择，不太可能是他公司做出来的，更可能是他做出来的。如果是他做出来的，他能选择一个更好的剧本、更好的团队，为此忍受一个前段时间综艺里明显不如自己、打压自己的人当主角，这份心力魄力，绝非常人。」 乔世说完，总结道：「之前我们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成立一家影视娱乐公司，核心原因就是我们不知道我们想做的影视娱乐公司，在现在的环境里能不能很好地存活下去，可经过集团投放gg的那个综艺，我认为、我相信你也认为，我们想做的影视娱乐公司，在那个圈子里是能活下去的。祁临渊的成功就是最好的例子。」 季宇辰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他低头又看了眼桌上的资料，祁临渊的照片分外显眼，显眼到他看到的瞬间，脑海中便浮现起对方在台上表演、以及对方明媚笑着的模样。 他用手指扣了扣桌子，好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那你开始准备吧！按照之前说的，一切准备就绪后，就由你去新公司担任执行董事。」 第16章 祁临渊租住的地方是一套小居室。 有厨房，但不大，有沙发，但算不上客厅。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需要在这个地方招待自己上辈子的公司老大。 「我以为这种事情，您不会亲自出马。」从接到电话开始，祁临渊就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等到对方上门，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乔世挑了下眉：「你认识我？」 被这一问，祁临渊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只是自报了风启的家门，并没有说职务，自己这话听着实在奇怪。 他不可能和对方说上辈子在公司见过，虽然一个是执行董事一个是签约艺人，大家没什么交集，但作为后期公司签约艺人第一档的存在，两个人也不算陌生。 况且乔世是真真切切季宇辰那一派，季宇辰的意外身亡，也是在他的奔波努力下才最终水落石出，后来风启一团糟，乔世执掌的影视娱乐公司也始终没有被拉进去，和创立之初一样，理念不曾变过。 祁临渊对这家公司非常满意，一直想的都是什么时候成立自己就什么时候跳槽，结果自己还没听说风启影视娱乐公司的成立，这家公司的老闆就找上了门，这是何等级别的好事？ 祁临渊在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就差当场回答「yes，i do」了。 但人还是要矜持一下的，尤其是不能显得对前公司太凉薄。于是祁临渊维持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从乔世已经问出的问题开始回答：「听说过，我有一个朋友，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记者。」 祁临渊一边说，一边在心里给周思齐画了个十字。 乔世也是接受过採访的人，并没有怀疑这个回答，于是他也解释了自己亲自带人来的原因：「以后你们的发展与公司的发展息息相关，所以我要亲自考察过。」 祁临渊点头，显然认同了这个说法。 乔世对他的不骄不躁是真的挺满意的，示意下属把草拟的合同给他：「你现在的公司并不算一个好公司，如果你是你同事卢响那样的人，这个公司或许是个好选择，可以让你在年轻的时候多赚一点钱，但对你来说绝对不是。我们都认为，你的事业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祁临渊很想问你说的 「我们」是谁，但他忍住了，只是「嗯」了一声。 他接过合同翻看，这辈子的合同其实和上辈子差不多，分成是一样的比例，只是考虑到他现在的年纪，合同提出了现阶段还是以公司的意见为主，但他有百分百的拒绝权，之后逐年增大他对作品的选择权利。 祁临渊对合同条款一点意见也没有，如果可以，他现在就能签约，但这个举动太令人丛生疑窦了，增大他日后接近季宇辰的难度，因此他只能尽量维持出一副感兴趣、但又没有特别激动的样子：「请问可以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吗？包括合同也是，我有点想谘询一下律师……」 第27页 乔世很欣赏他的冷静：「当然可以，一旦你做出决定，随时可以回拨昨天的号码。」 乔世说完，也没继续寒暄客套，直接起身告辞。 祁临渊送他到了电梯口，乔世看着眼前这个眉眼如画、沉静无害的年轻人，不太能把他和自己之前提到的「这份心力魄力，绝非常人」联繫到一起。 但是……电梯门关闭的时候，乔世又看了他一眼。 正是这份反差，让乔世更加坚信这个人一定会成功，他给公司带来的惊喜也会远超他们的想像。 祁临渊在人还在的时候还能勉强绷着一张镇定的脸，等电梯门一关，电梯一动，他险些跳了起来。 虽然他很清醒也很理智，知道风启提前两年成立这家子公司，和他的关系不一定很大，但世界没有发生变化，唯一的变量就是自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在这当中还是发挥了作用的。 而且风启的董事长是季宇辰，几次三番见到自己、目睹自己做了什么的人也是季宇辰，这代表哪怕重生，自己和自己的恩人都是双向奔赴！ 季总真是自己的伯乐啊！祁临渊美滋滋地想着。无论如何，自己都会救他的！英年早逝什么的，不适合他那样正直善良的好人！ . 祁临渊给自己留的答覆时间，是半个月到一个月，在这之前，他需要先进组第一部剧。 这是一部刑侦探案剧，作为男二的他主要的对手戏对象，是女主角。 那个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长相明艷，工作能力出众，在警局非常地受欢迎。 男主角则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警察，鲁莽、冲动，但一腔热血，洞察能力也强，因为女主角抱着培养他的目的，所以对他很严厉，很多在他眼里毫无必要的事情都让他去做，这引起他的不满。一直到第一个案子结束，男主角不小心放跑了犯人，犯人向路过的无辜群众冲去，看似一直在划水的女主角一个箭步拦在对方面前，抓住犯人的手臂，勐一个过肩摔，直接把对方撂倒，成功让男主角心服口服，从第二个案子开始不再抗拒女主角的指挥。 祁临渊的男二也在第一个案子的结束出场了，不是犯人，不是藏在人群里的boss，而是那个险些被犯人捅了一刀的无辜群众。 他被女主角的飒爽英姿深深折服，自此走上了今天送玫瑰、明天送音乐会门票的追人之路。 女主角有些无奈，但也不讨厌这个笑起来特别阳光的小少爷，尤其这个小少爷特别倒霉，第一个案子差点被捅，第二个案子借车给他们追犯人，然后车毁了，第三个案子哦豁，干脆被绑架了…… 男主角可以对自己的情敌横眉竖眼，女主角却没这么厚的脸皮。 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被捲入案子的无辜群众，不管他是不是在追自己，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对损失毫不在意，自己都不能觉得对方的付出和遭遇理所当然。 因为自己的职责，就是保护每一个普通人。 也是女主的这份责任感，彻底打动了男主角和男二号，最终前者抱得美人归，后者也受到触动，决定不再当一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而是去父亲的公司工作，学着怎么管理公司。 祁临渊当初之所以敢让公司接这个剧本，除了他说出来的导演编剧的因素外，还有他在赌的女主角的因素。 女主角的演员和他以及何冉升不同，不是新人，而是当红花旦，削弱自己的戏份，拉低自己的人设，会间接影响女主角的魅力。 毕竟被一个除了菜了点没本事了点，其他方面都还可以的富家小少爷追，和被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追，差距还是有点大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在何冉升的经纪人提出削减祁临渊的戏份，改变他的人设的时候，不仅被导演编剧打了回去，也被女主演的经纪人打了回去。 祁临渊听经纪人绘声绘色地形容何冉升的要求怎么被打回去，没像经纪人笑得那么痛快，反而问道：「得知不能改剧本，他们应该想让剧组把我给踢了吧？」 「对，当时可把我吓坏了。后面一想，不对啊，我们签了合同的，无故踢人是要出违约金的。那边咬了咬牙，说他们可以把违约金出了，张导却不乐意了，说都要开机了，都安分点，折腾什么！」 说到这里，经纪人的语气里难掩遗憾。 三倍的违约金呢！踢了他们也没什么，反正还有其他戏等着…… 祁临渊假装没看懂他在想什么。 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视线定格在自己标记出的日程上。 开机仪式啊……虽然录竞演综艺没什么不好，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剧组中那种完全沉浸在角色里，演绎一个角色的一生的感觉。 . 《惊魂》开机的那天，阳光很好。 从天亮开始，拍摄地的上空就没有一丝云彩，等到举行开机仪式的时候，甚至有些炙热。 虽然被晒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这个兆头实在不错。 因此除了何冉升抱怨了一句，被女主演姚韵诗看了一眼外，其实人都很认真地进行着仪式。 祁临渊是新人，也是男二，无论上香还是拍照，本来第一排都轮不到他。 不过也许是看他全程心态都很好，被何冉升撞了一下也没说什么，张青科反而拉了他一下，合照的时候让他站到了姚韵诗的旁边。 第28页 姚韵诗看何冉升气得鼻子都歪了，又看祁临渊唇角带笑、不管是之前第二排还是现在第一排，都不骄不躁的样子，天然对后者有好感。 想到之前经纪人和自己提的事，姚韵诗想了想，说道：「接下来几个月我们就是同事了。你带了助理吗？没有的话我可以和导演提一下，让剧组场务多照顾一下你。」 「好啊！谢谢韵诗姐！」祁临渊非常坦然地接受了姚韵诗的好意。 姚韵诗看他满眼感激的样子，心情也很好：「我还以为你会叫我姚老师。」 祁临渊笑着摇了摇头：「虽然从各方面来说韵诗姐都当得上姚老师这个称唿，但看到你真人，还是觉得韵诗姐更亲切一点。」 姚韵诗有公开男友是圈内圈外认识她的人都知道的事，加上祁临渊比她小很多岁，和她弟弟差不多年纪，因此她和祁临渊说起话来也没什么顾忌。 祁临渊能感受到对方只是好心想拉自己一把，也很配合，双方相谈甚欢，看得何冉升差点没当场走人。 算了，不管怎样他都是男二。何冉升愤愤不平的想着。 永远都越不过自己的男二，现在他有多得意，等到正式拍摄，就有多悲惨！ 第17章 开机仪式之后，刑侦探案剧《安魂书》正式进入拍摄阶段。 考虑到何冉升和祁临渊都是新人，张青科前三天都没安排他们的戏份。 祁临渊看到通告单的时候就知道剧组是什么想法，开机仪式一结束，便跟着大部队往片场走去。 张青科让道具组把不满意的地方调整了一下，正准备开拍，一晃眼就看到祁临渊搬了个小马扎，安安静静地坐在不会打扰人、又最能看清的地方，心中满意非常。 不过他环顾了一圈，没看到何冉升，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何冉升呢？」 周围的剧组人员面面相觑，好一会，有一个场务举起手，小声地说道：「我看到他坐车走了，应该是、回……回家了吧……」 他越说越小声，饶是如此，也足够张青科听清了。 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直接扭头，对着副导演说道：「让他滚回来，半个小时后我没见到他的人，以后就都不用见了！」 张青科说完，气沖沖地走了，只剩下副导演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听到动静茫然看过来的祁临渊，用手机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都是新人，怎么不能一样省心呢？ 祁临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剧组的氛围一下紧张了起来。 他有点好奇，但看每个人都很忙碌的样子，又收起了好奇，继续当自己的盆栽。 一直到二十分钟后何冉升行色匆匆地赶回来，被张青科骂了个狗血淋头，祁临渊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心里感嘆了一声何冉升真是又菜又不努力的典型，张导有得崩溃了，感嘆完便收回视线，重新观察起正在备戏的几个前辈。 就像自己接戏前的判断一样，这个剧组除了何冉升，都很靠谱。 哪怕是只有几场戏的前辈，也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 祁临渊看着他们，终于感觉自己逐渐找回了上辈子的状态，原本因为《最强演技派》被人追捧盛赞的略显浮躁的心，也重新沉淀了下来。 他就着张青科宣布过的戏，认真思忖着自己之前的准备有没有过不了的地方，结果刚思考没多久，一个人就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祁临渊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 他抬起头，想跟对方说「抱歉，可以让一下吗」，结果一抬头发现这个人是何冉升，他就知道：得，别浪费时间了，还是自己挪位置吧！ 然而他刚拎起小马扎换了个位置，何冉升又挡在了他的面前，让祁临渊脑袋上的问号更多。 这小学生吗？ 「你满意了吧？自己在张导面前秀乖巧，害我被张导指责。」何冉升咬牙切齿地说道。 祁临渊一脸无语：「你真的想太多了，我真的没有注意你去哪里去干什么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不仅不关心自己的戏，还天天在怀疑别人针对自己。 祁临渊在心里吐槽着，到底还是没把这加剧冲突的话说出口。 只是祁临渊没有加剧冲突的意思，何冉升却有，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小马扎上的人，半晌，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你换一个地方看吧，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对了，我还没马扎呢，这个归我，你去另外再找。」 祁临渊是真的没有见过那么莫名其妙的人，不过想想对方能把让自己来这部戏演男二当成欺压自己的手段，他又觉得……好像很符合何冉升一直以来的逻辑。 他懒得浪费这个时间，正准备站起来，一个小场务已经气喘吁吁地拎着一个新的马扎过来了：「何老师，你是不是没有马扎，我给你找了一个。」 小场务的话一出，两个人的动作都是一顿。 何冉升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骂了句「没眼色的东西」，直接把这个场务骂懵了。 祁临渊上辈子作为剧组底层的时候，就没少被人用这句话骂，如今听到何冉升这么骂一个什么都没做错的人，直接被气笑了：「何老师，您的剧本看完了吗？台词背完了吗？您不会想着，拍电视剧还和录综艺一样，五分钟的片段给您三天的时间准备吧？」 第29页 祁临渊的语速不疾不徐，有种别样的阴阳怪气：「有这么个欺负人的时间，不如好好磨练磨练自己的演技，不然到时候ng次数太多，也拖慢剧组进度，您说是吗？」 祁临渊反击完，趁着对方大脑气到宕机的功夫，直接喊场务跟自己走了。 他没像之前那样挑个完全安静的地方，而是非常干脆地选了个离张青科不远的位置，先接过场务的马扎放好，然后认认真真地和对方道了歉：「抱歉，我们的矛盾拖你下水了。下次看我们争执，你别过来了，小心殃及池鱼。」 祁临渊说完，重新坐下，就好像刚才反唇相讥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看场务点头，笑着对方招手，等对方走了，才忧伤地嘆了口气：这仇恨拉得……他怀疑自己早晚被何冉升暗杀掉…… . 之后的两天，祁临渊非常准时地搬着马扎，在离张青科不远的位置报导。 他没向任何人提起何冉升的事，看起来非常地认怂，就好像那天回怼之后后怕了一样，让何冉升气急败坏之余，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祁临渊发现他暂时放弃找茬，稍松了一口气。 他倒不是怕了对方，而是他确实觉得这个剧组不错，不想被中途踢出去。 单纯地改剧本已经被剧组否决，可万一何冉升在剧组闹起来，自己和他对沖，破坏了剧组进度呢？ 要知道，拖慢进度造成的损失非常大，比支付自己的违约金大得多，哪怕错的是何冉升，在无法更换他的情况下，能换的只有自己。 他要做的就是推迟自己被针对的时间，自己在剧组待的时间越长，更换自己的成本也就越大，最终无法被更换。 也幸好何冉升大脑比较简单，没想到这个办法。祁临渊在心里感慨着。 三天就这么眨眼而过，张青科自问给他们的准备时间已经足够，通告单上终于有了他们的名字。 这是一场男主、女主、男二都要上场的戏，男二拿着玫瑰，穿着衬衫西裤，踩着皮鞋，就这么走进了警局。 「请问王薇警官在吗？」乔明岳风度翩翩地问道。 其他警员一脸呆滞，刚从审讯室出来的王薇也一脸呆滞，乔明岳却好似没有看懂，一步两步地走到王薇面前，把手上的一大捧玫瑰送给了她。 「王薇警官，这是送你的。感谢你那天从歹徒手上救了我。」 王薇本来想拒绝，结果对方这么说，她只能有些迟疑地接过了：「呃……应该的。让嫌疑人逃脱，本来就是我们失职。」 乔明岳摇了摇头：「怎么会呢？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有意外，抓捕犯人也是这样。」 受害者谅解，王薇还是松了口气：「谢谢你的理解。」 乔明岳问道：「为了感谢你，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晚饭……」 「她没空！」许沖也从审讯室走了出来，看到乔明岳站在王薇面前，王薇怀里还抱着一捧玫瑰，有些进退两难，当即沖了上来，一脸敌意地说道，「你谁啊？警局是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 乔明岳笑得很完美：「王薇警官，我以为一个警察因此自己的失误放跑了犯人，差点害无辜群众受伤，哪怕最后有惊无险，放跑犯人的警察也应该对无辜群众态度好一点……」 王薇没好气地看了许沖一眼，又对乔明岳笑道：「确实如此，我一会就教育他。」 「那晚饭……」 「啊！」王薇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许沖，我让你整理的资料整理完了吗？明天就要用了！抱歉啊，这位先生……」 「我姓乔，叫明岳，你直接称唿我名字吧！」 王薇假装没看到后半句：「抱歉啊乔先生，恐怕我没有时间。而且作为警察，保护群众是我们该做的，请客感谢什么的，我们实在担不起。」 乔明岳只能遗憾地点了点头：「好吧，那下次……」 王薇想把刚才的第二句话重复一遍，乔明岳已经施施然离开。 她不好追上去，只能环顾了一圈周围看热闹的同事，顺利把众人的视线逼回去，这才对上许沖的视线：「你不会以为我刚才说的都是假的吧？资料！」 许沖有很多话想说，但看着王薇并不温和的表情，只能撇撇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什么乔先生，一个浪荡公子而已，看着真讨人厌…… 「卡！」张青科一直没喊停，直到整个片段表演完，才喊了个「卡」。 祁临渊看何冉升一脸得意，显然以为自己天纵奇才，第一场戏就能一遍过，默默在心里给他点了根蜡烛。 何冉升第一句话的「她没空」三个字飈出来，他当场就愣住了，险些忘了接下来自己要干什么。 姚韵诗也是一呆，祁临渊很明显地看到，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 祁临渊本来以为张青科当场就会喊「卡」，结果对方一句话不说，他只能迅速调整状态，接上了下一句话。 他的运气好也不好，运气好的是「她没空」后面何冉升还有一句，运气不好的则是何冉升又说了一句，差点再次打断 他的思路。 不过他也算经验丰富，最后还是稳住了。一句台词接完，后面主要是和姚韵诗对戏，因此两个人重新进入了状态里。 祁临渊觉得作为新人，自己的表现应该不至于挨批，主要还是何冉升，果不其然，张青科走了过来，看着何冉升，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不想让自己的暴脾气搞崩新人的心态。 第30页 然而他忍了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对着何冉升吼道：「你看过剧本吗？你演的是个新人警察！新人！警察！你现在和王薇也不是情侣关系！你到底在演什么？富家公子争风吃醋？！」 第18章 何冉升是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挨批，他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指着祁临渊说道：「可他演的是富家公子啊！」 张青科的语气更暴躁了：「对啊，他是啊！可你不是啊！你普通家庭出身，一身正义感，乍一看到乔明岳出现，以为是哪个富家公子在这里骚扰师傅，所以沖了出来，这是他正义感的表现，当中也确实有点情愫，但只是一点而已。结果你现在演的什么？你当你们两个在酒吧，为了一个姑娘争风吃醋？」 何冉升小声地嘀咕道：「这有什么区别？」 姚韵诗看张青科脸都要气绿了，连忙拍拍对方的背：「张导，消消气，消消气，新人嘛！」 「他是主角！」张青科又吼了一声。不过该吼的吼完，他也冷静了下来，毕竟这个局面他早有预料……才怪啊！ 虽然他知道何冉升是塞进来的，包括自己也是卖何冉升母亲的面子才同意当这个导演，但是何冉升父母演戏水平都很高啊？他以为两人怎么也得指导何冉升一通，万万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尖利破音，后面更是情绪没有一个地方对。 「你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好好揣摩一下剧本。还有，我的戏就算后期配音，现场拍摄你也得给我把情绪说对了，你是警察、警察！就算用吼的，也比尖利破音来得合理，明白吗？」 可能是「他是主角」四个字顺利取悦了何冉升，他虽然撇了撇嘴，但到底没有再槓。 张青科感觉自己的血压都要上升了，所幸视线一转，看到了姚韵诗和祁临渊，血压总算稳定了点。 「韵诗，你真是一如既往地擅长这类角色。」 姚韵诗笑了笑：「应该的。那我先歇会。」 张青科点头，最后将视线落在了祁临渊身上：「我其实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想的。小何演得是太像富家公子，你演得反而不太像富家公子。虽然是一身标准的富家公子装扮，但意外的很……纯情？」 这是祁临渊拿到剧本后就开始思索的问题，现在自然不用再思索第二遍：「乔明岳这个角色，本质上是为王薇服务的一个角色，因为他的存在，王薇这个角色变得更立体了，她属于女性的魅力，她属于警察的魄力，都是打动乔明岳的点，换句话说，乔明岳应该是起到衬托王薇魅力和魄力的角色，而不是降低王薇品味的一个定位。 「我个人觉得，王薇在那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对乔明岳不假辞色，是因为乔明岳虽然一副富家公子做派，但并没有一身富家公子的病。他像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在追逐喜欢的人，没有恶意，只有付出，所以王薇对他的态度才无奈又温和。」 张青科还真没想到他会说这个：「我以为你是觉得这么设计比较讨喜？」 祁临渊轻咳了一声：「确实有这个因素，但这个应该只占20%？刚才说的是占50%？」 张青科来了兴致：「那剩下的30%呢？」 祁临渊认真答道：「逻辑合理性吧！虽然乔明岳没有完整的个人故事，看起来像个工具人，但就算是工具人，做事情也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虽然他和许沖不太对付，但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因为差点被捅的事情怪罪许沖，乃至后面被牵连被绑架，他也不觉得这是警察的错，所以我觉得这个人物还是很通情达理的，把这样的人物塑造成一个典型的富家公子，感觉和他的所作所为有点冲突，包括后面放弃王薇，决定学着管理公司，如果他一开始就是比较单纯的一个角色，这么一个转变也比较自然。」 张青科赞许地点了点头：「不错，比我想得还要更好一点。就这么演吧！说起来，你真的是第一次拍戏？感觉你的应变比韵诗还老练。」 祁临渊是第一次拍戏吗？当然不是，但他能这么回答吗？当然不能，于是祁临渊假装没听懂的样子：「包括之前录综艺吗？」 张青科失笑：「当然不包括……算了，也没什么事，你继续准备吧！」 祁临渊乖巧地应了好，应完回去找了自己的小马扎，安静地坐了下来。 他没有助理，如果不是气质太好脸也太好，恐怕一眼看过去，会以为他是哪个小场务，然而…… 「后生可畏啊！」姚韵诗远远看了他一眼，感嘆了一声。 这个新人是真的不错，也不枉自己之前向他示好了。 . 何冉升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素人演员，被骂了几次，调整了几次状态，总算勉强能入张青科的眼。 姚韵诗和祁临渊陪着他一遍遍ng，前者什么都没说，后者没有什么可以说，乍看起来还挺和睦。 何冉升觉得丢人极了，他想找祁临渊的茬发泄一下，然而祁临渊把「避战」这一原则贯彻到底，剧组一收工，他人影马上消失不见，让何冉升想找麻烦都找不到。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天，随着何冉升ng次数渐少，祁临渊发自内心地怀疑，他又要腾出手来折腾自己了。 说实话，祁临渊还挺好奇这人会用什么手段，毕竟张青科对自己的印象明显还行，编剧来看过，也相当认可自己的演绎，在剧组公开找自己茬……实在有点不给导演编剧面子。 第31页 但何冉升又不像那么深思熟虑、会权衡利弊然后放弃找茬的人，因此拍戏的空档，祁临渊自己和自己打赌，何冉升还会不会对自己下手。 令他意外的是，半个月过去，何冉升都相当安生。除了让助理把他准备拿的盒饭当先一步抢走，在他往小马扎走去的时候把他的小马扎拎走，在张青科宣布「过」的时候得意洋洋走到自己面前冷哼一声……其他也没干什么。 祁临渊并没有放下心，反而觉得不太正常，终于，在接到经纪人的电话之后，他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gg？站台？」祁临渊皱着眉反问道。 经纪人笑容满满地答道：「是啊！这几家给的条件都不错，一家是蚊香、一家是洗涤剂、站台的那个是一款新品面膜……我跟你说，尤其是第三家，给的条件相当好。」 祁临渊一句「你们疯了吗」差点脱口而出。 不过他忍了忍，还是忍了回去：「第三家怕不是连公司都是新成立的吧？」 「你怎么知道？」经纪人有些惊讶地反问。 祁临渊心想这不是废话，和前面两个连在一起，不用想也知道第三个肯定有它离谱的地方。 「最近在拍戏，张导对我印象不错，我暂时不想请假破坏他对我的印象，有gg的话，也等《安魂书》拍完再说。」 「等什么啊！」经纪人嚷嚷了起来，「你一个男二，又不是男主，能有多少戏份？以致于组都不能离？我可听说了，你大部分时候就是在片场发呆，有那个闲工夫，不如多接点gg。」 「我可听说了」这几个字还挺微妙，联想到自己一直疑惑的事，祁临渊总算知道何冉升在哪里等着自己了。如果他记得没错，昨天何冉升刚炫耀自己谈了个大牌手机的gg，今天自己就接到了公司的通知，要说当中没联繫，实在不太合理。 可何冉升有这个脑子？祁临渊略微怀疑了一下。他不该是上来一通乱拳，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类型？ 「啊对了，」经纪人想起了什么，「还有一场饭局，是一个投资影视剧的公司的老总组的，公司已经答应下来了……」 祁临渊的脸色倏地沉了下来，他看了眼镜子里的那双眼睛，冷冷的全没有一丝温度：「这也是听说我太闲后给我安排的？」 「那倒不是，这是公司一直以来的传统……」 祁临渊脸上的冷意稍稍散了 些许。 他一直在何冉升面前示弱，是因为对方虽然蠢，虽然不想让自己好过，但也算明着挖坑，手段不干净，但离下作还有点距离。 如果对方真的搞出这么一档事，就别怪自己反击了。 但……听到是公司一直以来的传统，祁临渊的噁心感比刚才更强了。 这是经纪公司还是人贩子，干的都什么事？ 祁临渊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没让对方听出破绽：「我知道了，我这几天看看能不能和剧组请假，然后回公司看看合同。我可听乐溪说了，他也接到了gg，条件还可以，我找他打听一下，别到时候我们被gg商那边坑，拿到的条件还不如乐溪。」 祁临渊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变出一个小人给乐溪鞠躬。 经纪人迟疑了一下，片刻后应道：「行，那你尽快，就这三天吧！」 祁临渊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等经纪人挂断电话，他拿出手机，翻到自己早就存好的号码，深吸一口气，拨了出去：「餵？你好，我是祁临渊。之前提到的签约的事，我已经考虑完了，只是我的一些情况……我想事先告诉你们一下。」 第19章 何冉升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 自从团队透风，把他已经和大牌手机对接的消息传出去，他的粉丝又涨了不少。 这种涨不是喜欢的涨，而是那种形式的涨，毕竟之前的祁临渊有多高的热度，祁临渊当他男二，更进一步过几天祁临渊接那几个远不如他的gg的消息传出来，就衬得他多么厉害。 尤其现在剧组拍摄走上正轨，虽然他ng的次数多，但祁临渊ng的次数也不少啊！他觉得两个人在演技方面实在没什么差距。 至于为什么祁临渊每次ng都出现在和他对戏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反正张青科喊停之后又喊了祁临渊，他就觉得是祁临渊的问题。 而事实上…… 「卡！临渊，你过来一下。」张青科又喊了一次，何冉升得意洋洋地看着那边，感觉人生如此美好。 祁临渊非常自然地走了过去，张青科示意他看机器，感觉头都要裂了：「临渊，从你的角度，何冉升这段戏能看吗？」 何冉升不算朽木，奈何他自我感觉良好，分分钟脱离角色状态，明明前段时间还可以啊，算得上沉稳啊，怎么这几天又飘了？ 祁临渊知道何冉升的问题出在哪里，也知道这个问题的根源和自己有关，但怎么说呢……他也很无辜…… 他看着张青科似乎稀疏了不少的头髮，想宽慰，但实在说不出违心的话：「呃……我觉得不太能看……和其他人割裂感很重。」 张青科不死心地问道：「从年轻人的角度也不能看吗？」 祁临渊沉默了一下，委婉地说道：「其实年轻人挺挑剔的……我们这也不是偶像剧的定位。」 第32页 张青科感觉眼前一阵晕眩。但他本来也觉得不行，想好了要重拍，只是抱着侥倖心理想看看能不能降低标准，现在看来，显然是不行的。 他嘆了口气，挥手让祁临渊走了，扭头对何冉升喊道：「小何！过来一下！」 …… 虽然被指导了一通，又ng了几遍，但这并没有影响何冉升的好心情。 但他奇怪的是，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祁临渊一直没有离组，依然坐着他的小马扎，不管有戏没戏，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晃悠。 「没理由啊！」何冉升和自己的助理嘀咕，「前几天你不是说他的公司已经准备签合同了吗？」 何冉升的助理背后一凉，连忙把锅甩出去：「是啊！我亲戚好几天就说已经准备签合同了！现在还没签，可能是……可能是……」 他的眼珠咕噜乱转，很快定格在了祁临渊身上：「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 何冉升一边说着「不会吧」，一边走到了祁临渊面前。 祁临渊对有人挡住自己视线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抬头之前，甚至嘆了口气：「有什么事？」 何冉升怀疑祁临渊把「又」字省略了，但他没有证据，这让他语气更阴阳怪气了点：「你怎么一天到晚都在剧组，你是没有gg可以拍吗？」 如果说祁临渊之前只是怀疑，何冉升这话一出，他就知道这件事果然是何冉升搞的鬼。 他用一种一言难尽的仿佛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对方，好一会，才说道：「如果我说『是，我没有gg可以拍』呢？」 何冉升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状态，因此祁临渊这话一出，他整个人都惊呆了，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祁临渊，好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可你明明有gg可以拍啊！」 祁临渊反问道：「有gg我就一定要拍吗？」 那当然不是。何冉升心想。可你不拍我怎么拉踩你？没理由啊，你的公司明明那么短视…… 祁临渊轻易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是啊，就连何冉升都看得出他的公司短视，都知道接这种gg对他有百害而无一利，可他的公司偏偏就想让他接。 知道的清楚这是他经纪公司，不知道的怕是以为这是来讨债的高利贷公司。 也是在这个时候，祁临渊的手机突然响了，这个手机号码没有备註名字，只写了「经纪人」三个字。 祁临渊终于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整个人也从刚才的面无表情变成了眉梢眼角都带了些笑意的状态：「餵？」 「餵什么喂！」对面的骂声哪怕没开免提，两米之内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祁愿，我们公司哪里对不起你？我们千辛万苦捧红了你，你一转眼就想跑？」 祁临渊笑了一声，语气万分轻松地反问道：「对得起我？你们哪里对得起我？说什么千辛万苦捧红了我，你们千辛万苦什么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送我去《最强演技派》可是收了钱的，但是一分都没给我，反而告诉我公司花了多少钱多少钱才送我进去，我要好好表现……」 对面一梗，很快接话道：「那笔钱我们都用来买营销了……」 祁临渊不疾不徐地说道：「对，那笔钱你们用来买营销了，多余的你们一分都没出，那你们千辛万苦什么了？公司可就请了一次表演课老师，来上了三天课，还是十人的班，这是你们唯一的付出吧？而我呢？《安魂书》这部片子的片酬你们拿了百分之八十，怎么算你们在我身上也是净收益。」 祁临渊说完，补充了一句：「啊对，还有违约金，就像你们说服我接gg的时候说的一样，不用付出，就有收益，稳赚不赔啊！」 对面被他气了个半死：「你是铁了心要走？」 这回祁临渊是真的被逗乐了：「不然呢？我在这里气你玩？」 「祁愿！」对面直接吼道，「你等着、你等着！我倒是要看看，像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在新公司能不能好好活下去！」 祁临渊懒得跟他争这个，非常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旁边的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显然没想到看起来柔柔弱弱小白花的祁临渊还有这幅模样。 何冉升先呆了很久，很快反应了过来，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兴奋地喊道：「祁临渊！你的无害你的单纯都是假的！都是演的！我要爆出去！哈哈！看你的粉丝还不跑光！」 也许是刚经歷经纪人……啊不，前经纪人的无耻与颠倒黑白，看何冉升的时候，祁临渊有种看傻子的怜爱。 他就这么看了何冉升一会，看得何冉升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后面慢慢有些心里发毛，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祁临渊才眼睛一眨，整个人瀰漫起无辜小白花的气质：「何老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发现对方不是要给自己下诅咒，何冉升的气势足了点：「别装了！你刚才的样子我们都看到了！」 「你们？」祁临渊问道，「谁们？你录音了吗？你拍照了吗？都没有？那证据在哪？」 何冉升被他这厚颜无耻的话给惊到了，在身上胡乱摸着想摸出手机，祁临渊已经继续说了下去：「你说，以我们两个的形象随便找个路人听你说刚才的话，路人是觉得我是小白花被你污衊呢？还是我心机深沉你青天大老爷明察秋毫呢？」 第33页 何冉升愣住了，一个「草」字直接脱口而出。 他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偏偏这还 不算完，他的脏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了张青科低气压的声音：「何冉升！但凡你把找临渊茬的功夫用在看剧本上，你也不至于ng那么多次！大家都是一个组的，利益都一致，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个道理？！快滚去揣摩剧本！」 何冉升很想争辩，然而张青科完全没有听他说的意思，直接给了他一个冷酷的背影。 何冉升这辈子就没那么憋屈过，他一把踢开了祁临渊的小马扎，祁临渊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上前，捡起他的小马扎也不放下，似乎怕他又踢一次，准备等他离开后再放。 霎时间，何冉升感觉投注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多了好几道，他很想大喊「我没有欺负他！」然而回头看着祁临渊安静的可怜的样子，他发现就算是他自己，也无法相信自己的吶喊。 他憋屈地瞪了祁临渊一眼，最后一点智商终于发挥了作用，让他气沖沖地带着助理走了。 「心机狗！好大一只心机狗！」 「靠！为什么没人信我！就是他在欺负我我没欺负他啊！」 「我到处收集资料，制定方案，那么辛苦那么辛苦地做出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就这么毁了！他可怜什么？我才可怜好吗？！」 何冉升絮絮叨叨着，助理很想说「这方案是您经纪人制定的，他让您最后打压祁临渊一次就不要折腾了，您并不算辛苦」「而且您这听着似乎不叫可怜叫活该」，然而两句反驳他一句都不敢说，只敢配合地附和。 何冉升继续愤愤不平地往前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刚才那通电话的意思……是他和旧公司解约，换新公司了？他新公司是哪家？」 何冉升看着助理，助理也回看过去，同样的一脸懵逼。 他们在最前线吃了那么久的瓜，结果就啃了个皮？ 瓜瓤呢？哪去了？ 第20章 祁临渊的新公司是哪家，这是他解约消息爆出来后，很多人都关心的问题。 这个消息是从他旧公司爆出来的，旧公司虽然没有在官方帐号上指名道姓，但「刚红就跑」「年少轻狂」「综艺出身」几个词，指向的显然就是祁临渊。 旧公司不仅提到了他想解约，重点内涵他忘恩负义，对不起公司的付出。 【对不起公司的付出？呃……他公司付出什么了？没捧他参加什么节目，也没给他开戏吧？】 【给他机会参加《最强演技派》不算？】 【不算吧？这是签约公司应该做的啊！而且他拿到的报酬也分大部分给公司了吧，包括《安魂书》也是外戏，公司躺收片酬分成。】 【无所谓了，每年解约的艺人那么多，各个都被说忘恩负义，但真实情况如何……抛开和平解约的，只能说七三开吧！艺人忘恩负义的占三。】 【他换哪家公司啊？没听说那些大公司和他有接触啊？】 【嗯？不是换大公司？可也不可能换小公司吧？他的老东家虽然狗，但在圈内还是有点能量的，小公司能从他老东家那里挖人？】 …… 吃瓜群众万分好奇，甚至有人拉了张表，一家公司一家公司地分析，分析的结果……那就是没有结果。 祁临渊的起点不低，要想打动他，开出的价码不会小，但开得出这种价码的公司，要么已经有了和他类型差不多的艺人，要么就是经过打听，确实没有这回事。 这让人越发好奇了，就连何冉升，也让他的助理随时蹲守消息。 「他这是跳槽还是跳出地球？怎么什么消息都没有？」三天过去，发现问题还没得到解答，何冉升有些抓狂。 他很想上去揪住祁临渊的领口问，然而自从那天被张青科警告，他就时常被张青科的死亡巡视视线扫过，什么都不敢干，只能万分憋屈地等待、再等待。 「明明这次我就是受害者啊！」何冉升觉得委屈极了，「虽然我欺负了他九十九次，但这次我真的是无辜的啊！为什么张导不信？」 助理心想你都欺负人九十九次了，张导不信那不是很正常？然而为了他的工资着想，他只能沉默，继续刷新手机。 终于，他的脑袋上出现三个硕大的感嘆号！ 「冉哥！出来出来了！他的新公司出来了！」 何冉升的脖子勐地扭过去，一把夺过助理的手机，只见界面上是有人转发的官宣祁临渊加入自家公司的消息，而官宣的那个号…… 「风启？！」何冉升差点破音。 何冉升都震惊到这种程度，更别说其他人了。 围观的人完全没想到风启居然不声不响成立了一家影视娱乐公司，更没想到这家公司官宣的第一个艺人是祁临渊。 毕竟他只是一个新人啊！一个彻头彻尾的新人啊！刚开始拍第一部戏呢！ 祁临渊也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官宣的会是自己，他仔细看了看，发现不仅第一个官宣自己，甚至官方帐号发的第一条消息就是自己的那条，莫名有种他的出现象徵着风启影视娱乐正式成立的感觉。 他的经纪人可能也看到了网上的讨论，给他发来了一条语音：「乔总说你和其他人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没说，只说了希望你不会让他们失望。」 第34页 又是他「们」。祁临渊听着这个词，脑海中浮现出上辈子季宇辰把自己从绝望中拯救出来的样子，也浮现出自己看到新闻，得知对方遇难、确认身亡的时候自己的茫然。 他揉了揉额头，把自己的思绪从上辈子拉出，新的季宇辰的影子重新出现的他的脑海里。 这是一个更年轻也更立体的人，和上辈子一样，季宇辰也遇到了自己。 但这回他遇到的不是一个磨鍊了一身演技、却始终得不到机会，走投无路之下想要自尽的年轻人，而是一个事业刚刚开始、看起来有无数机会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很奇怪，似乎很无害，又似乎不是，但不管他看到的是怎样的，最终他还是做出了一样的判断，认为这个年轻人前途无量。 总觉得有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啊……祁临渊想着。 他看经纪人又发了一条【你现在在拍戏吗？】的消息，顺手回了句【没有】，不到三秒，语音通话就响了起来。 「餵？临渊？你大后天晚上能请假吗？公司有个欢迎会。」 祁临渊对饭局有种天然的牴触，不过因为是风启，他没把事情往坏的方向想，只是下意识想要拒绝。 但他的「可能没空」刚说完，对面已经继续说道：「单纯的欢迎会，不喝酒，或许可以算作一个派对？季总……就是我们风启的董事长季宇辰也会出席，听说他出席的目的主要是想感谢大家对风启的信任，并且欢迎大家来到风启。」 对面说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好像婉拒了，有些迟疑地问道：「呃……是剧组的拍摄任务已经安排好了吗？如果不方便的话……」 「没有不方便！」祁临渊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很方便，非常方便！等我和剧组请完假，马上就去买机票。」 什么可能没空？谁可能没空？不管那个人是谁，都绝对、绝对不是他！ . 风启影视娱乐的公司地址最后定在了h城，和集团总部并不在一个城市。 从祁临渊所在的片场过去，需要先去机场，飞机落地之后，再打车前往目的地。 当然，欢迎会让艺人打车这种事情，祁临渊的前公司或许干得出来，但风启干不出来，祁临渊刚下飞机，接他的人就已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正是祁临渊的新经纪人章闵。 「第二次见面，你还是那么风采卓然。」章闵笑着伸出了手。 祁临渊也伸出了手：「你也是，一样那么精英。」 寒暄说完，两人都笑了。 章闵没有再客套有的没的，确定他没託运行李，便领着他往机场外面走去：「你认识冯靖吗？他也是外地飞过来，二十分钟前刚到，所以我们给你们安排了一辆车。」 祁临渊点了点头：「听说过，他也挺年轻的。」 章闵哈哈大笑。 这批签约艺人、乃至整个公司，祁临渊都可能是年纪最小的，听他评价别人年轻，怎么说呢， 还挺有趣。 祁临渊上辈子签约的时候，章闵已经是经纪总监，没有当过他的经纪人，现在这个安排……他越发觉得风启重视自己。 这让他油然而生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万丈豪情，心想今晚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一定、一定要和季宇辰套到近乎，谁也不能阻止到他！ 因为这份豪情，冯靖见到他的时候还小小地惊了一下。 之前看综艺片段，他以为这个人是特别无辜无害的类型，怎么现在看来……好像有点杀气腾腾的？ 祁临渊很快发现了自己的气质好像不太对，轻咳一声，收敛气势解释道：「刚才突然想起昨天的一个片段，我似乎没有演好……」 冯靖顿时肃然起敬：这个人虽然比自己小，但在工作态度上，实在值得自己学习。 于是冯靖天然就对他有了好印象，也没有摆前辈的架子：「我叫冯靖，二十九岁，之前是……害，不重要，反正以后都是风启的签约艺人了。我常住s城，最近在g城拍戏，如果你最近来g城，可以来我的剧组探班，如果你在我没戏的时候来s城，我可以带你旅游。」 祁临渊也自我介绍道：「我叫祁临渊，二十二岁，算是在拍我的出道作品。我没有什么常住的地方，只是毕业后为了工作方便，在c城租了套房子，还没想好以后在哪里定居。」 听他这么说，冯靖当即盛情邀请他来s城，祁临渊笑着摇头：「s城的房子太贵了，我买不起。」 冯靖是s城本地人，没想过这个，闻言只是挠头，也没再提。 他看了章闵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摸不准能不能说。 章闵发现了他的视线，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你们聊，虽然我不是你的经纪人，但我确确实实是一个经纪人，给艺人保密是我的职业操守，我会遵守的。」 冯靖放下了心，他看向祁临渊，有些兴奋地八卦道：「你见过季宇辰季董吗？听说他今天晚上会出席？」 祁临渊没想到他想聊的居然是这个，眨了下眼：「见过几次。不瞒你说，我一直挺仰慕季总的，最后决定选择风启，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季总。」 这话顺利吸引了冯靖和章闵的注意，两人竖起耳朵，听得非常专注。 祁临渊耐心地为今晚的行动打造着自己的人设：「我之前就仰慕季总，后来风启的新产品线在《最强演技派》打gg，我略微接触了风启的理念，就更仰慕他了。他有坚守，有魄力，是一位非常完美的男性。如果可以，我今晚想和他说几句话，表达我对他的仰慕之情……」 第35页 第21章 汽车停下来的时候，冯靖和章闵已经听完了祁临渊的演讲。 如果换了一个人说这些，他们可能会觉得这个人虚伪到了极点，在这种环境下都要拍季宇辰的马屁；但祁临渊讲这个，他们听到后面，已经被深深地打动了。 这是一个多么纯粹地仰慕着季宇辰的年轻人啊！谁年轻的时候没有这样仰慕过一个人呢？ 「应该会有机会的。」下车的时候，章闵小声地鼓励道。 「一定会有机会的！」冯靖热血上头地鼓励道。 祁临渊非常感动地表达了谢意。 他仰头看着面前的大楼，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到公司是一件万分美好的事情。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了大堂，正当他准备熟门熟路地往电梯走去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熟门熟路好像哪里不太对，当即停住脚步，假装在找电梯的样子。 「这边。」章闵不疑有他，招唿他往右边走。 祁临渊欣然跟上，三人一起进了电梯，很快，电梯上行，到了欢迎会的举办楼层。 「你们说，季总到了吗？」准备出电梯的时候，祁临渊突然有点紧张。 已经听完他关于仰慕的那些事的两人没有嘲笑他，反而认真分析道：「应该没有，现在还早。」 祁临渊不知道自己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失望。他对着电梯里的镜子稍稍整理了下着装，和两人一起走了出去。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不少人到了，大部分是公司员工，小部分是艺人。 公司员工穿什么的都有，其中有一部分人穿得比较正式，看起来像是中高层。 艺人则基本化了妆，即使谈不上盛装出席，也是精心准备。 祁临渊隐约感觉好像哪里不对，他回头看了眼冯靖，之前没注意，现在一观察，他才发现对方一套衣服显然是精心搭配过，脸上还有淡淡的妆容。 反观他自己，虽然衣着得体，但一身休闲装、素颜，混在一众艺人之中，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艺人。 尤其没一会，电梯发出了「叮」地一声，他回头看去，只见季宇辰和乔世两个人，一身笔挺西装，就这么从电梯走了出来。 季宇辰对所有跟他打招唿的人点头，视线也几个几个地扫过去，偏偏和祁临渊的视线对上的时候，他停了一下，过了几秒，这才点头移开。 祁临渊不知道四目相对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只知道四目相对的时候自己的内心有一万只手掐住了一万只尖叫鸡。 虽然！他是想给季宇辰留下深刻的印象！但不是这种其他艺人都精心打扮，连自己要接近的人也一身正装，唯独自己素颜休闲装的深刻印象啊！ 他当自己在演偶像剧，靠清纯不做作吸引霸总的注意力吗！ 祁临渊感觉自己心丧若死，如果不是季宇辰还在，视线可能时不时会扫过来，他恐怕已经找一个角落，抱住可怜的自己了。 然而季宇辰还在，他就不能装蘑菇，只能努力维持着自己平日里微笑，通过研究餐点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过还真别说，风启还挺人道主义的，准备食物的时候充分考虑了艺人的需求，不少类别不仅热量低，很多还设计成了一小口就能塞进嘴里，完全不会影响唇妆的样式。 换了平时，别说没化妆了，就算化了妆，他也不会在意这个。 可现在…… 祁临渊看了眼自己热爱的食物，又看了眼小巧精緻的餐点，默默选了后者。 形象、形象，他时时刻刻要维护自己的形象。 「你在笑什么？」旁人也许看不出来，但乔世和季宇辰认识很多年了，轻易就能从他嘴角的幅度里看出这个人明显在笑。 季宇辰没有否认，反而语气轻松地说道：「在笑年轻真好。」 乔世一脸黑线：「你也才二十多岁，好吗？哪来的年轻真好？不、不对……谁会让你有这个感慨？」 乔世说着，视线精准地锁定了祁临渊。 和其他艺人的装扮不同，祁临渊的装扮非常普通，和他们公司一些员工的装扮并没有什么区别，但配上他那张脸和他出众的气质，怎么看都自成一圈。 「他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寻常艺人有那张脸已经很不容易，能在娱乐圈混得很好了，偏偏他演技还那么好……对了，你当初也是因为这个注意到他？」 季宇辰摇了摇头：「不是，是因为他的眼神。」 他看到了乔世脸上明显的疑问，认真回忆着第一次见到祁临渊的时候他在台上表演的模样：「他演戏的时候眼神很坚定，也很纯粹，仿佛把身心都投入了这场表演里。容颜会随着时间衰老，天赋会随着天地的广袤褪色，但一个全身心投入表演的人，他的表演生涯不会短。」 季宇辰说着，语气中的赞嘆之情更浓：「尤其他还像你说的，条件那么好……我很期待他的未来。」 乔世就是被比自己年轻的季宇辰一手挖掘的，对他的眼光向来信任。 不过说到这个，他突然有点好奇：「那如果他只有那种眼神，但先天条件不行呢？比如长得不怎么样，不擅长演戏……」 季宇辰没怎么思索就给出了答案：「没什么区别吧！尤其是长相。在我看来，极端的条件好，和极端的条件不好，配上那双眼睛都是特别值得期许未来的一个人。尤其后者，如果一个人可以在先天条件极端不好的情况下，始终不放弃，始终对表演全情投入，那么我也想给他机会。不管给机会的结果是不成功，但我也想这么做，这样的人也值得我这么做。」 第36页 乔世长舒了一口气：「所以我一直觉得，你天生就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季宇辰不置可否：「等我百年之后再评价这个吧！问问你助理，人齐了吗，人 齐了我就讲几句话，后面大家也好轻松点。」 乔世张望了一下，他的助理时刻准备着为上司服务，发现对方在找自己，当即走上了前。 季宇辰听到他们的对话结果，又接过对方早就准备好的麦克风，思忖片刻，便按下了开关：「各位先生女士，大家晚上好，我是季宇辰，非常荣幸未来能和大家共事，也非常感谢大家对风启的信任。影视娱乐对于风启来说是一个全新的业务，我们也在探索阶段，需要每一位的帮助，大家有什么建议，都可以告诉经纪人，经纪人会转报总监，最后我和乔董都会看。」 季宇辰说着，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当然，採纳不採纳是另一回事。」 这话一出，现场因为季宇辰说话而过于严肃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许多。 毕竟什么都听实在是太假了，而且也没必要，只会导致这家公司完蛋。 「在这一行，可能新来的员工对于我来说都是前辈，所以只要是深思熟虑过的建议，就都可以提。风启娱乐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看我，看乔董，同样也看你们。当然，在场的大部分都不是刚工作的新人，也不是第一次被画大饼，我只能说大家都和公司签了合约，合约上有的，我们都会兑现，合约上没有的，如果公司发展得好，也可能实现。我希望未来有那么一天，风启能与各位续籤条件更好的合同。」 想说的说完，季宇辰也没多废话：「接下来大家自由吃，自由交流，有什么想询问我和乔董的也可以问，我们今晚的行程，就是这场欢迎会。」 季宇辰的发言结束得干脆利落，祁临渊反应最快，带头鼓起了掌。 季宇辰远远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人是真的有点奇怪。 他的纯粹是真的，认真是真的，但除此之外，偶尔那么一些时候，他的一些表现会很奇异。 就像现在，以他的性格，就算被感动，也应该是安安静静的，带头鼓掌什么的，不像他的性格…… 这回祁临渊没太留意到季宇辰的眼神，他把自己的计划在心里又预演了一遍，四下环顾，发现暂时还没人往季宇辰的方向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自己先走了过去。 他草拟了腹稿，想好了自己要说的第一句话是「季总，久仰大名，我是祁临渊」，结果就在他反覆预演这句话的时候，旁边的餐车突然动了一下。 他一愣，下意识想躲，结果一下没站稳，直接往季宇辰的方向摔去。 那一剎那，他看到了季宇辰错愕的眼神，也仿佛听到了自己被宣布社会性死亡的声音。 他是想引起季宇辰的注意没错！但不是以这种狗血偶像剧的剧情引起对方的注意啊！ 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他那么倒霉的人？！ 第22章 祁临渊在大脑里模拟了一万种社死的方法，但很神奇的是，有些人就是有救人于水火的能力。 季宇辰没有躲开，也没有顺势抱住，他侧了个身，环住祁临渊的肩膀帮他站稳，然后迅速松开，整个过程流畅到现场没几个人发现这边的小插曲。 祁临渊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逃过一劫的机会。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好一会，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季宇辰的敬仰简直犹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不愧是季总！今天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又更高大了几分！ 有那么一秒，季宇辰确实怀疑过他是故意的，然而看重新站稳后祁临渊一脸的如获新生，看自己的眼神是浓郁到凝为实质的感激与敬佩，他顿时反省了一下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行为。 他正想问对方要不要紧，祁临渊已经先他一步开了口。 「谢谢季总！一直以来我都很仰慕你，这回加入风启，也有过能不能和你见面的幻想，没想到那么容易就实现了。请问可以给我你的联繫方式吗？」 季宇辰一愣，之前感觉到的违和感重新浮上了心头。 祁临渊明明没有投怀送抱、刻意接近自己的意思，但又偏偏在刻意接近自己，好奇怪…… 「抱歉，这个我恐怕不能答应。」 祁临渊遗憾了一秒：「这样啊……那可以给我个机会，和我聊聊吗？」 季宇辰怀疑自己被他套路了，这个人根本没想要自己的联繫方式，只是以退为进，想让自己答应第二个条件。 他对这个人实在好奇，只思索了一瞬，便同意了：「好，去外面吧，外面有个小花园。」 季宇辰说着，刻意停了一下，观察祁临渊的表情：「你是需要一个隐秘的环境，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对吗？」 祁临渊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神里有意外一闪而过，但很快他就答应了下来：「好。」 季宇辰没有错过他的表情，疑惑感更浓。 风启签约的这批艺人，除了事业，和前公司或多或少有另外的矛盾。 祁临渊和前公司的矛盾是那家公司有哄骗艺人参加不太干净的饭局的传统，对此他有着明显的牴触。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对自己的提议毫不防备？就好像根本不担心自己人品似的？ 祁临渊是真的没有怀疑过季宇辰可能对自己居心叵测，在他看来季宇辰是正直得不能更正直的人，因此全不设防。 第37页 他和季宇辰去了外面的小花园，花园里有灯，两人找了张长椅坐下来后，他不由自主地抿住唇，好一会，开口说道：「季总……好像对人不太设防。」 季宇辰是真没想到世界上还会有如此倒打一耙的人。 不过看祁临渊规矩坐着，认真思考要说什么的模样，季宇辰再次确定，这人确确实实没有投怀送抱然后上位的意思。 他越发好奇了，不动声色地反问道：「怎么说？」 祁临渊要的就是这三个字。他努力斟酌着用词，试图向对方传达自己的意思：「就好比现在，如果我藏了一把刀，或者在外面埋了炸弹想要害你，你已经中招了。」 季宇辰是真的没想到对方要说的是这个。 他眼中的疑惑之色越发浓郁，祁临渊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很认真地说着：「陌生人突然接近，很可能不怀好意；而熟悉的人的接近，更可能早就在背后藏起了刀……季总背后有偌大一个风启，更应该谨慎才是。」 季宇辰实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祁临渊太认真了，认真到季宇辰有种奇怪的错觉，好像对方不是随口一说，而是非常真切地担心着自己的安全。 这种令人万分不解的关怀让季宇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祁临渊似乎也早就预料到了他的这一反应，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季总好像很喜欢看现场表演？」 季宇辰又沉默了一下，好一会，才接道：「算是吧！」 总不能当着你的面，说感觉你这个人和你的表演都挺有趣的。 祁临渊顺势说道：「那季总看过话剧吗？现场表演几个小时的话剧，我可以推荐一些给你，如果你不介意，我们还可以一起去看。」 季宇辰下意识地想说「我恐怕没办法连续几个小时看一场无法接听电话的话剧」，然而看着祁临渊期待的眼神，这话到了嘴边，他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最终轻揉了一下太阳穴，改了口：「我恐怕没办法看话剧，但看艺术展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 祁临渊的眼神完全亮了：「艺术展？我也略有研究。你介意有合适的展会，我们一起去看吗？」 季宇辰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想听听这个人想说什么，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个样子。 偏偏艺术展的话是自己提的，他看着祁临渊期待的模样，最终嘆了口气：「好。」 祁临渊顿时笑了起来，明媚得有些晃季宇辰的眼：「好，那我到时候联繫季总你的助理……」 「不用了，」这件事都答应下来了，季宇辰干脆报了一串数字，「我的号码，你可以直接联繫我。」 祁临渊虽然没想到会有这个收穫，但他还是迅速拿出手机，把号码记了下来。 超预期达成目的的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笑道：「季总！我们回去吧！」 季宇辰无奈地应了声「好」 ，两人一起往回走，临近大厅的时候，祁临渊又停下脚步，再一次嘱咐道：「季总，随便给陌生人手机号码也是很有风险的一个行为……」 季宇辰就这么看着他，祁临渊顿时笑了起来，自己把食指按在自己嘴唇上：「好，我不乱说话。」 祁临渊很快进了大厅，他没有和季宇辰招手，只是再一次对对方笑了一下，之后找了个角落，心满意足地坐下，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喜悦的气息。 嗨呀！超预期完成任务了呢！ 不过季宇辰真的和他想的一样对人没有什么防备之心，他要抓住每一次和对方见面的机会，好好提醒对方才是…… 而「毫无防备之心」的季宇辰则无视周遭打量的眼神，径直回到了乔世身边。 乔世和其他人一样，对这两个人的行动万分好奇，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调侃：「我们不近美色的季总一个照面就被人拿下了？」 季宇辰摇了摇头，他认真回忆着今晚祁临渊的表现，又看对方在拿到自己的号码后一本满足，直接待到角落完全不想再挪窝的模样，好一会，突然说道：「我怀疑他喜欢我。」 乔世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季宇辰，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是说……他像你以前那个助理一样，想依附你上位……」 「不是，」这回季宇辰否决得很快，「不是那种，是好像真的喜欢我……」 乔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想问季宇辰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想，然而见祁临渊安全无恙地回来，似乎还和季宇辰相谈甚欢，其他艺人也大胆地走了过来，和他们攀谈。 乔世只能暂且放下心里的疑惑，风度翩翩地应付着他们，末了看季宇辰和平时一样八风不动、冷静得不能更冷静、实在不像被美人计迷惑的样子，不太确定地想道：也许他判断得没错？可能祁临渊确实喜欢他？ 祁临渊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扣了一顶怎样的帽子，他美滋滋地坐在角落，心想自己实在太厉害啦！一天之内和季宇辰达成了未来的出门约定不说，还拿到了对方的号码。 不过他也不能大意，这只是个开始，他要和季宇辰建立更深的朋友关系，到时候自己就能第一时间知道那个兇手进入了风启，到了季宇辰身边…… 要实现这个目的，首先！他要开始研究艺术品！ 第38页 祁临渊这么想着，拿出手机搜索起了「艺术品」三个字，末了看到界面上跳出来的图片，他陷入了沉思。 这些东西怎么长得那么奇怪？他真的要对着这些东西假装很感兴趣很喜爱的样子吗？呃……也不是不行。 不过，话说回来，「艺术品」和「现场表演」的联繫在哪里？在季宇辰眼里，自己的表演也那么……抽象……吗？ 第23章 季宇辰参加风启影视娱乐欢迎会的消息，经过口口相传，很快成了娱乐圈一条不在明面、却有很多人知道的消息。 诚然风启在这一行是个新人，但它有钱啊！他们想发展什么样的公司、会不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助力……都是很多公司、以及顶层艺人在考虑的事。 风启集团的董事长出席欢迎会，说明他相当重视这个新成立的子公司，意识到这点，签约风启的艺人在剧组、节目组的待遇就多有变化了。 祁临渊也感觉到了这个变化。 之前在剧组的时候，除了姚韵诗和需要对戏的前辈，基本没有演员和自己打招唿、更别说聊天了，然而这次飞去参加欢迎会回来，不仅有演员笑眯眯地和自己打招唿，顶着比自己大上几岁的脸喊「祁哥」，甚至还有人也搬了小马扎坐在他旁边主动和他聊天。 祁临渊没有摆架子，但也没有太热络，只是客气礼貌地回应着，倒是乐溪他们打电话来问这件事的时候，他笑得放松了许多。 「是啊，风启的法务团队帮我解决了合同的问题。」 「为什么签风启……风启挺好的，之前我们录节目的时候不是感觉到了吗？」 「况且就算没那么好，为了『追星』也值得是不是？」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是那么肤浅的为了『追星』签公司的人吗？」 听着电话那头毫不犹豫的「你是」，祁临渊轻咳了一声，望了望天。 好吧，他确实是，但这也不怪他，是季宇辰太好了，尤其这次见面之后，他觉得对方本人比他想像得更值得！帅气！有风度！通情达理！ 「你还是小心一点，和季总保持一点距离，不然被狗仔拍到，天知道他们怎么写，说不定到时候风启弃车保帅……」 「还说是你勾引季宇辰。」 前面一句话是乐溪说的，后面一句话是旁边的周思齐补充的。 祁临渊真的很想给周思齐一个栗子：「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我肯定会和季总保持距离啊，我什么身份他什么身份，我哪有和他不保持距离的机会？」 祁临渊说话的时候，完全忘了前一天晚上他还在研究国内艺术品展览的分布和分类。 毕竟在他看来，他接近季宇辰是为了报恩，和不保持距离有什么关系？没有关系嘛！ 「好了，不说了，我要出发准备去化妆了，回见。」祁临渊挂了电话，把面前的剧本合上，就这么去了剧组。 他今天拍的是夜戏，也是乔明岳被绑架后的整段仓库戏，从刚醒、被打、到被救，张青科准备一个晚上拍完。 「对我信任度还挺高……」祁临渊暗自想着。 这是他的剧本里难度最高的几场戏，情绪变化、身体状况的变化都相当明显，这么几场戏要在那么短的时间拍完，就算是他，压力也很大好吗…… . 祁临渊上完妆到片场的时候，现场短暂地安静了几秒。 因为第一场就是绑架后醒来，乔明岳不復当初的体面，不仅头髮有些凌乱，就连衣服都有些脏，还有些皱巴巴的。 这些都要靠妆容体现，因此祁临渊就是这么一副装扮，直接到了片场。 「卧槽！这张脸真可怕……」 「真的有人能对着这张脸下手吗？这也太丧心病狂了。」 「播出后动手的演员要被粉丝套麻袋吧？」 「想什么呢？这段播出后还会有人留意其他演员？」 短暂的安静后，剧组人员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一直都知道祁临渊好看，那种有时候笑起来能让人心神恍惚的好看，但之前都是那种衣服整齐、头髮整齐，整个人体面又骄傲的好看，和现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是一回事。 何冉升今晚没戏，按理来说是可以不用来的，然而他觉得祁临渊今天的戏难度很高，祁临渊演不好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来看热闹了。 然而当他看到上完妆走过来的祁临渊，整个人都张大了嘴，好一会，没忍住问身边的助理：「他是有多重人格吗？」 小可怜一个人格，毒玫瑰一个人格，平时的乔明岳一个人格，如今这个乔明岳一个人格，加上之前录制综艺的时候…… 「他这种程度的精神分裂还没发疯，牛逼啊！」何冉升难得称赞了一句。 助理忍不住小声说道：「应该不是吧，可能就是单纯的演技好？」 何冉升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是演员还是我是演员？他演乔明岳的时候明显不是演技好，是本色出演好吧！没有模式化表情、没有模式化动作，这种程度的表演，剧组里资歷最高的前辈都不一定能做到，更何况是他？」 助理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然而何冉升已经不准他说话了：「我要把他的表现记下来！到时候去嘲讽他精神分裂！」 第39页 助理张了张口，又闭上，最终嘆了口气。 算了，随他去吧，不打扰拍摄就好…… . 乔明岳醒来的时候，不仅头有些痛，全身都有些痛。 他下意识地晃了晃脑袋，想用手揉一揉，然而除了脑袋能晃，身上的其他地方完全不听他使唤。 他有些莫名地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在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不说，整个人还被绑在了柱子上。 他感觉头更痛了，好一会，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才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捧着玫瑰准备送 给王薇，结果刚在警局附近那个停车场把车挺好，他就听到附近传来了什么动静，定睛一看，有一个和王薇正在打听东西很像的物品落在了某辆车的旁边。 他当时就兴奋了起来，心想如果自己找到送过去，那王薇一定很高兴，说不定会答应和自己约会，当即兴沖沖地上前蹲了下去，然后…… 然后他后脑勺一痛，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乔明岳虽然各方面的能力都不咋地，但该有的智商还是有的，尤其喜欢王薇后他看了很多的刑侦探案小说，哪里不知道自己这是被王薇追查的连环杀人案的兇手绑架了。 他记得那个兇手有着非常强烈的施虐欲，先把受害者打得鼻青脸肿，然后割出伤口，让受害者失血死去…… 「许沖这个废物，连自己家门口都不排查好。」乔明岳不满地骂了声自己的情敌，试图以此给自己壮胆，然而壮胆的效果还没呈现，他就听到了脚步声。 他下意识地抬头，等看清眼前的人的时候，他的瞳孔骤然一缩：「是你？！」 与此同时的专案组，有个警察看了眼时间，突然笑了起来：「那个小少爷终于打退堂鼓了？这都几点了，他今日份的玫瑰还没有送过来。」 另一个警察顺口应道：「不会吧？他昨天还兴致勃勃的，哪怕一如既往地被薇姐拒绝，也没生气，还笑眯眯地问这个案子有什么是他可以帮忙的。」 「他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他去的停车场比我们去的多？」 「哎？那种豪车平时也进停车场？」 「这不废话，不放停车场放哪？放大街上，被交警贴罚单？被薇姐看到多丢人啊！」 「那他平时来警局是停附近那个停车场？」 「是吧？虽然那个停车场很老了，没人管理也没监控，但离警局近，安全，也没人在意这点缺点。」 …… 王薇知道他们压力大，对他们拿自己调侃也不甚在意。 不过她听着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尤其当她听到「没人管理也没监控」的时候，她勐地抬起头，看向前方黑板正中心被圈起来的「停车场」三个大字。 这让她勐地站了起来：「停车场？那个停车场是什么情况？！」 「什么停车场？哦哦哦，你说警局附近那个？那个停车场很老了，没有监控、也没有管理，和其他受害者被绑架的地方差不……多……」 回答的那个人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倏然睁大了。他看向「停车场」旁边大写的「挑衅」两个字，王薇已经找到乔明岳的号码播了出去，随后，她面无表情地按了免提。 「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所有人都很熟悉的声音在办公室迴响，听到的人背后都泛起了一股凉意。 王薇已经一马当先向那个停车场跑去，许沖脸色也难看得不行，一边跑一边骂：「你最好是手机没电或者找存在感，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许沖没说，但所有人都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 毕竟如果真的被绑架，依照其他受害者的死亡时间，离乔明岳彻底出事，只剩六个小时。 . 乔明岳一开始被打的时候，还被绑在柱子上，等到后面，兇手已经松开他，直接将他踹倒在地。 乔明岳试图站起来，然而他的小腿已然骨折，不仅没能成功站起，还吐了一口血。 兇手看他这个样子，蹲下身，捏起他的下巴，看着这张平日里再体面不过的面容如今遍是擦伤挫伤，阴恻恻地笑了起来：「你猜你死了多久后，他们才能找到你？」 乔明岳抬起眼看他，越是髮丝凌乱，浑身狼狈，越衬得他的双眼灿灿若星：「她会来救我的！」 兇手被他的眼神刺了一下，勐地将他抡地上，又踹了他一脚，这才感觉好受一些，重新揪起他的衣领说道：「是吗？那个女警或许会来救你，那个小警察呢？他怕是巴不得你死了才好！」 乔明岳笑了起来，因为身上剧痛，他的眉头皱着，汗水混着血水流下，但这并不妨碍他笑：「对，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办案不带脑子，巴不得我从他眼前消失，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我死。」 乔明岳说着，看兇手的眼神毫无畏惧，只有厌恶：「他不像你，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畜生。」 第24章 （倒v开始） 祁临渊的台词很好，只是和他的演技一样，在乔明岳这个发挥空间并不大的角色里，乍看起来并不怎么突出。 毕竟乔明岳只需要送花、开车、用钱帮王薇他们解约一下调查过程中遇到的麻烦……剧烈冲突的戏份，约等于没有。 被绑架是他进组以来拍的第一段戏剧冲突很大的戏份，也是唯一一段，在这一段戏份中，当他睁着眼睛看对手戏演员的时候，他的台词就像一把刀，直直插入兇手的心脏，将他所有阴暗的、见不得人的心思都剖开，暴露在阳光底下。 第40页 兇手瞬间被激怒了，下手的狠厉程度全不是刚才可以比拟。 乔明岳的挣扎动作越来越微弱，眼神的光也越来越淡，随着最后一下撞到柱子的动作，他阖上眼，最后一点光芒也随着消散。 「卡！」张青科喊了一声，一马当先跑上前，看祁临渊有没有事。 祁临渊在地上缓了一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张青科和兇手的演员都近距离看着自己，差点被他们吓了一跳：「这是什么了？」 那个演员松了口气，直接跌坐在地上：「吓死我了，我以为自己哪下没收住力，你真出事了……」 张青科也是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只听到你们的台词没听到明显的□□碰撞的声音，我早喊停了，你这模样画面里看着真吓人……」 祁临渊觉得有些好笑：「你们别逗我出戏了，一会还有一场呢……」 「别别别，你年轻人心脏好，我要缓缓。」祁临渊想接着拍，对手戏演员不干了。 他虽然不是一线，但也是大部分观众都熟悉的反派演员，演过的戏不计其数，演得也好，本来想着给小年轻搭戏主要是自己发挥，对方靠剪辑，结果演着演着，他感觉要反过来了。 祁临渊那句「他不像你，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畜生」一出，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如果不是当时那段剧情对应的兇手也懵了一下，他怀疑这段自己都要重拍了。 张青科是导演不是演员，没有这种需要缓缓的压力。 确认祁临渊没事一切都是演的后，他哼着歌，熘熘达达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欣赏刚才拍的片段。 他算是明白那些喜欢古玩的人捡漏的快乐了，这种以为自己挑了个勉强合格的演员结果对方天赋异禀这种事……高兴，真的高兴！ 看张青科和对面前辈的反应，祁临渊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没有人会不喜欢被认可的感觉，他也是，幸好乔明岳是一个心大的人，虽然被绑架也没留下心理阴影，不然被这么一夸一打断，他要好一会的功夫才能重新入戏。 回到自己小马扎休息的时候，祁临渊看到了不远处的何冉升。 对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他的表情仿佛见了鬼。 祁临渊思考了一下对方在想什么，但何冉升的脑迴路和他的脑迴路实在不是一个脑迴路，他想了一会想不出对方到底在想什么，也就不想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现在也是有靠谱公司的人了！只要自己不出错，何冉升能拿他怎么办？ . 虽然撂狠话的时候很帅气，但意识逐渐迷离的时候，乔明岳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想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服个软、装个孙子。 然而想到之前那些无辜的死者，他们当中未必没有哀求兇手手下留情的，然而无论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们都死了，死得悽惨无比。 所以自己装不装孙子应该也没什么区别。乔明岳恍惚地想着。说不定直接被打死，还比放血死掉舒服一点…… 乔明岳是这么想的，因此他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既没被救出去，又没有死的时候，他有种发自内心的忧伤 。 「我就说你没那么容易死的。」看到他醒来，兇手相当的兴奋。 几个小时过去，他也从之前暴怒的状态调整了过来，一边拍着手里的刀，一边绕着乔明岳审视。 「之前没发现，你的眼睛比之前那些人的都要漂亮，如果从这里动刀子……会不会更有美感一点？」 乔明岳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想把眼睛闭上，到底还是忍住了，努力用自己最后的气势瞪了兇手一眼。 兇手肆意大笑了起来：「怕了？我就喜欢你们这种不管如何恐惧、崩溃都要迈向死亡的样子，美丽极了……不过别担心，我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他们怎么死，你也怎么死，大不了等你死后，我再把你的眼睛挖下来……」 兇手说着，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刀。 经过刚才的挨打，乔明岳的衣服本就皱皱巴巴，这回彻底破了，血也从破口的地方渗了出来。 乔明岳闷哼了一声。 他现在的状况很糟糕，血流出来的时候更糟糕，不是痛的糟糕，骨头断裂那么多，多一个伤口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但那种生命力一点点流失的感觉，还是让他轻微地发起抖来。 这回是真的要死了啊……乔明岳模模煳煳地想着。 他的眼睛正对着兇手，视线却穿过对方，穿过仓库，落在了辽远的天空。 也不知道这么个死法，王薇会不会记住自己，记一辈子的那种，毕竟她那么有正义感的人，自己好歹追过她，又死得那么惨，应该可以记住的吧…… 因为伤口越来越多，乔明岳的思维能力越来越慢。 他感觉死的过程被拉得很长，长得好像过了一辈子、又一辈子……自己死了又活了，又长大了，又遇到了王薇…… 对方喊着自己的名字，紧张得不行，让他感觉还挺开心的。 「我好开心啊……」乔明岳小小声地说道，「早知道死了能重生，重生后你那么担心我，我可以早点鼓起勇气去死的……」 乔明岳这话自己觉得很有逻辑，在其他人听来却是莫名其妙的一句话，王薇也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他在说什么。 王薇哭着哭着又笑了，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你没死呢！别怕，我们马上送你去医院……」 第41页 . 「卡！」随着王薇最后一句话说完，乔明岳露出完全没听懂的呆呆的表情，这一段表演也宣告结束。 现场同时响起了鼓掌声和口哨声，张青科甚至开起了玩笑：「你说那句话的时候，我都要以为这是一出美人救英雄的故事。」 其他人虽然是一样的想法，但这话也就张青科敢说了。 祁临渊从担架道具上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把脸，总算揉出了些许的血色：「张导你这就小看我们韵诗姐的武力值了，明明是英雄救美人。」 姚韵诗擦了把眼泪，轻推了他一下：「去你的，王薇救乔明岳是英雄救美人，我救你那算美人救美人。」 这话让周围轰然大笑。 祁临渊试图表达如果是本人的话自己武力值还挺高的，然而并没有人搭理他，尤其姚韵诗和张青科，甚至就连兇手的那个演员，都兴致勃勃地跑去看刚才拍的画面。 「张导的这句台词加得好，我之前感觉还没那么深，演的时候看小祁眼睛睁开来，那一瞬间，我就觉得这句话太合理了。兇手这种那么有仪式感的变态，注意到小祁……啊不是，小乔的眼睛，甚至想要挖了，真的太合理了。」这话是兇手的那个演员看着「你的眼睛比之前那些人的都要漂亮」那句台词对应的祁临渊的眼睛特写说的。 这句台词剧本里没有，是上一段戏拍完张青科让他加的，事实证明，张青科就是张青科，这台词加得是真的好。 对方发自内心的感慨以及姚韵诗无比贊同的声音让祁临渊忍不住好奇，也凑过去看。 《最强演技派》没有给过他太近的特写，因此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现在的镜头里自己的眼睛。 怎么说呢，没有了那道差点让他失明的、从眉骨开始的伤痕，这双眼睛看起来没有狠厉，只有漂亮，尤其配上乔明岳刚从昏迷中醒来，还不甚清醒的迷茫，有种特别纯粹的美。 祁临渊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一个问题：「我这样的，算不算一个合格的花瓶？」 张青科看了他一眼，其他人也用一种非常复杂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最终张青科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慈爱地反问道：「怎么不算呢？」 祁临渊满意了。 他听张青科看完表示这条ok，今晚的戏份顺利结束，便一脸轻松地往化妆间走，留下姚韵诗站在张青科面前，一言难尽地看着后者：「导演……不带你这么坑人的。他都算花瓶，那我们算什么？花瓶都不如？」 张青科哈哈大笑：「这是你们的事嘛，我又不是演员。」 姚韵诗越发怨念了，不过她转念一想，自己和祁临渊又不是一个性别，他是不是花瓶也和自己没关系啊！ 于是她也松了一口气：「说得对，反正我也不是男演员。」 她说完，和张青科相视一笑。 不管祁临渊这个误解最后谁倒霉，反正不是他们倒霉，他们看热闹就好。 第25章 乔明岳的绑架戏份结束，接的便是同一时间线下，以王薇和许沖为首的警方营救受害者的戏份。 和祁临渊的一遍过不同，姚韵诗和何冉升的戏每条都拍了很多遍，基本都是何冉升那边出的问题。 拍到后面姚韵诗都绷不住了，也跟着出了几次问题，张青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骂人的冲动。 算了算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张青科在心里想着。一个祁临渊换一个何冉升，当年何父对自己的帮助换这么一部戏，他也不亏、不亏…… 围观的祁临渊能感觉到张青科在疯狂洗脑自己，他默默给对方点了根蜡烛，然后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的戏：被救之后，乔明岳进了医院，王薇和许冲来探望他。他是又惨又故作悽惨，看得王薇愧疚又好笑。 这段也有点表演难度，而在这之后，他又恢復了之前的工具人定位，并不需要太复杂的表演。 想到这里，祁临渊不自觉便有些犯困，因此何冉升又ng了一次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临渊双眼放空的样子。 没有幸灾乐祸，没有嘲讽轻视，就是完全地根本没有在看自己。 前天晚上看到祁临渊的表演的时候那种浓烈的窒息感又浮了上来，他抿紧了唇，嵴背绷得笔直。 「你又在闹什么别扭。」到底是旧相识的儿子，张青科稍微训了会，还是把人喊了过来，私下了解情况。 这人前段时间极端兴奋，这几天极端消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何冉升远远看了祁临渊一眼，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以为他之前演得好是本色出演，人设契合，但是好像并不是这么回事。」 张青科一头雾水：「什么？谁本色出演？」 张青科顺着何冉升的视线望过去，看到视线尽头的祁临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前天晚上的剧情，明显就不是本色表演可以表演出来的吧？」 何冉升知道，他就是因为看了那段表演，才终于意识到吕洛说的都是真的。 祁临渊在《最强演技派》不是靠运气，也不只是靠那张脸，更不是靠自己以为的精神分裂，而是靠的他完全的实力，那自己让他来这个剧组算什么？衬托得自己像小丑？ 张青科看他半天不说话，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不要管他，像临渊这样的演员，十年都未必有一个，你做好你自己就行了，你本身也不算差，为什么一定要跟自己比不过的人比？」 第42页 张青科这话是实打实的安慰，听在何冉升耳朵里却刺耳得不行 。 他想反驳，然而话到了嘴边，看张青科一脸的「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的莫名其妙，心一下就空了。 比不过……怎么会比不上呢？他之前明明觉得他们没什么区别…… 祁临渊完全不知道自己还要为这两天的拍摄进度缓慢负责任，他也从来没想过何冉升让他同剧组，是真的因为对方觉得能比得过他。 在他看来，何冉升折腾这一出就是为了享受一把自己给他当男二的快感，其他的……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也从不觉得有必要考虑。 【临渊，你接下来想怎么安排？是趁热打铁再接一部，还是休息一段时间？】 拍摄到了这个阶段，张青科对于他看不看其他人表演已经没有任何要求，因此祁临渊发了一会呆，就拿出手机，准备继续研究他还没研究完的艺术品类别。 结果浏览器还没打开，就看到章闵发来这么一条消息。。 他愣了一下，回道：【先空出一个月。】 这句话发出去之后，祁临渊想了想，又发了一句：【我现在有剧本？】 「有啊，」章闵语音很快拨了回来，「挺多剧本的。」 祁临渊一时无言。 对于前公司，他早就没有了期望，没有期望，对方想火速变现的时候，他也就没有失望。 但没有失望和得知明明有剧本，他们却只想接乱七八糟的代言是两回事。 祁临渊嘆了口气，不愿意再想糟心的事，开口问章闵：「怎样的剧本？」 「看你想要怎样的。目前有三大类，第一类是递过来的男主剧本，小成本，偶像剧；第二类是递过来的男二男三剧本，投资基本比较大，也偏向偶像剧；第三类是我们能帮你争取到试镜机会的男二剧本，投资不错，类型也丰富。」 「所以公司倾向于让我接第三类？」祁临渊很快就听出了章闵的弦外之音。 章闵笑了起来：「由你自己决定。第一第二类我们也筛选过，还是有一两个不错的剧本的，但第三类呢……确实整体水平会高一些。」 「行，把公司筛过的剧本都发给我吧！」祁临渊说完，脑海中突然闪过刚才想到的事，「公司……没想过给我接代言吗？」 和上辈子的情况不同，这辈子的自己应该算是有商业价值的，但签约到现在，公司对他的定位和上辈子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章闵反问道：「你想接？」 祁临渊不假思索地回道：「不想。」 「那不就好了。公司不缺这点钱，如果真想靠接代言赚钱，我们应该开个偶像公司。」 祁临渊被「公司不缺这点钱」震住了。 他认真思考了一番风启集团的体量，以及公司签下的艺人的类型，情真意切地回道：「章哥说得有道理。」 他对代言没有兴趣，既然公司对代言也没有兴趣，那真是太好了！ 确认危机解除的祁临渊心满意足地挂断通话等待剧本，章闵的速度很快，不过两分钟的功夫，五份资料就传了过来。 他依次点开，很快明白了为什么章闵会对剧本的选择有倾向，因为第三类无论是剧本还是人设，水平明显更高，也更有趣。 不仅有趣，其中一个还是他很喜欢的美丽花瓶形象，而且是和乔明岳截然不同的花瓶。 这是一个介于古装正剧和古装偶像剧之间的古装传奇剧本，没有歷史原型，因此套的是不太知名的朝代背景。 因为一桩已办案件中的犯人家属进入都城鸣冤，整个都城暗流涌动。而在这波暗流中，有两个人出现在了明面上。 一个是在官府混日子的纨绔，虽有官职，但没有进取心，每天游手好闲；另一个是温润如玉，谦卑有礼，向来受人赞誉的贵公子。 两人都是世家出身，虽然性格南辕北辙，但关系还可以，最开始的时候，世人都觉得和前者相交拉低了后者的档次，然而随着那桩案件的真相不断揭露，朝堂局势乱了又分明，世人才发现，这两个人竟是反了过来。 纨绔才是七窍玲珑心的那个，那位贵公子则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 纨绔的人选相对好挑，毕竟是主角，对演员年龄的要求也没那么严格，加上制作团队不错，如今已经定了下来，是一个三十一岁介于一二线之间的演员，名为梁诩。 梁诩少年成名，出道就是最佳新人。他不算伤仲永，至少演技上绝对不算。 但在娱乐圈，大红大紫总是看运气的，他的作品始终离大红大紫差了一点，但因为演技不俗，也有过不少口碑不错的作品，属于圈内不缺剧本，圈外不缺认知度的那种演员。 定了主角，本就不太好挑的贵公子的演员就更难挑了。 一来这是个男二，二来这个演员的长相要演得了贵公子，三来这个演员的演技还要跟得上樑诩演得了心狠手辣。 这就很尴尬了，制作团队在相熟的演员里实在找不出这样的人，干脆一拍板，直接开试镜，大家公平竞争。 【这部片子的试镜是什么时候？】看完所有资料，祁临渊把自己看中的那个剧本截图，发回了章闵。 【半个月后，如果这次试镜顺利，应该是两个月后开机。】 第43页 祁临渊认真盘算了时间，回了个【好】。 半个月后……那他在《安魂书》的戏份刚好杀青，可以不用请假，直接试镜了。 而等到试完…… 祁临渊低头，点开了自己刚才没来得及点开的「艺术品」搜索界面，视线落在了跳出来的下个月h城的某个艺术展上。 也不知道以「老闆，我又帮你赚了点钱，一起庆祝一下好吗」为由约季宇辰出来，他会不会答应？还是干脆不找藉口直接约？ 第26章 祁临渊在剧组的最后半个月，过得相当舒适。 何冉升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放弃了找他麻烦的念头，最开始祁临渊还有些怀疑对方以退为进，后来转念一想，不对啊，上次的代言事件应该已经用尽了对方的脑细胞，很难想出新的馊主意了。 这让祁临渊安下了心。他按照剧组的安排拍完了医院戏份，工具人戏份，以及最后一场乔明岳离开，背着身向王薇招手的戏。 他的背影三分骄傲三分寂寞，剩下的四分都是释然，王薇看着，心中突然有点小小的遗憾。 这个人是真的喜欢自己。王薇心里想着。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心动的感觉，和乔明岳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个不错的选择。 「卡！」随着「乔明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镜头里，张青科终于喊了停。 他看祁临渊和姚韵诗都走过来看向他，伸出手，对祁临渊说道：「恭喜杀青。」 「噢噢噢！」剧组里有人起闹，当先鼓起了掌。 副导演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花，递给了祁临渊，后者非常自然地接过，笑得明媚而灿烂：「谢谢！」 周围的人不自觉也笑了起来，姚韵诗上前一步，轻抱了他一下：「幸好你戏份不多，不然王薇能忍住不动心，我可忍不住了。」 祁临渊只是笑：「谢谢韵诗姐的夸奖，韵诗姐的王薇真的当得起乔明岳的喜欢。」 祁临渊没发现作为新人的自己说这话有什么不妥，姚韵诗也没有发现，只一旁的何冉升在腹诽他这话说得像前辈一样，真不要脸。 祁临渊或是握手，或者拥抱，或是合照，等到周围的人都散去，便只剩下一个何冉升。 他看了何冉升一眼，就在后者以为他会趾高气扬、像个战胜将军一样离开的时候，祁临渊走到何冉升面前站定，也伸出了手：「谢谢。」 不管你抱着何种目的让我进这个剧组，能来这样一个不错的剧组、演这样一个我还挺喜欢的角色，谢谢。 何冉升没有伸手，就像那天晚上听到祁临渊那句「他不像你，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畜生」的时候感觉自己内心的阴暗无所遁形一样，现在的他也感觉被祁临渊衬托得万分狼狈。 你在骄傲什么？你在得意什么？区区一个男二…… 何冉升愤愤地想着，然而不管他再怎么想，他内心的深处都知道祁 临渊并没有这些念头。 这不是因为祁临渊圣父，而是因为自己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不值得他在意。 「呵。」何冉升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只冷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祁临渊也不尴尬，非常自然地收回手，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他虽然不知道何冉升在想什么，但事实确实就像何冉升想的那样，这个人做的事对他来说还真不重要，自己想伸手，于是就伸手了，至于对方是什么反应……重要吗？ 不仅不重要，何冉升的冷哼甚至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丝毫的痕迹。 他抱着花去卸了妆，毫不拖延地回了酒店，拎起了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李。 这个剧组的拍摄已经结束，他也要奔赴下一个战场了，下一个需要「真刀真枪」厮杀的战场。 . 两天后，h城，北极影视的写字楼。 祁临渊到了前台，报上自己的名字后，就从前台领到了一个号码牌。 号码牌是按顺序发放，他的号码牌是27，这也就意味着在他前面已经有26个人到，而他已经足足提前了二十分钟到达。 只有抢不错的角色的时候，才会感觉圈子里确实有那么多演员。祁临渊由衷地感嘆着。 他顺着引导，直接从楼梯上了三层，进了会议室，顺利迎上了二十多双审视的目光。 他非常坦然地回望过去，等到其他人收回视线，他也才收回视线，找了个角落坐好。 在知道这个角色可能有五六十个人试镜的时候，他怀疑过剧组是不是没有筛选过，然而刚才一个照面，他已经知道自己想错了。 导演组肯定筛过人选，筛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就是看脸。 感觉自己还是有点优势的。祁临渊这么想着，想完还觉得自己有点不要脸。 然而其他人的敌意太过明显，明显到祁临渊想不这么想都不行。 「时间到，接下来我说一下试镜规则，」祁临渊看着时间，在数字跳到九点整的时候，副导演就从连着会议室的另一个小房间里走了出来，「剧本梗概、人物小传你们都看过，到时候进去，我们会随机指定一个剧本里的场景让你们表演。每段表演准备一分钟，表演两分钟，表演完不会点评，等所有人演完再宣布结果。郁导的脾气想必你们也听说过，结果可能是没有一个人过，也可能五个人过进入二轮，更甚至面到非常合适的，他会当场拍板，剩下的人只能回去，所以希望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好了，1号，进来。」 第44页 副导演说话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说完就回去了。 祁临渊算了一下时间，前面26个人，一个人三分钟，一共78分钟，再加上进出的时间，自己最快一个半小时后才能进去…… 希望还有进去的机会吧！想到副导演提到的郁锋的试镜习惯，祁临渊不由得担心了一瞬。 虽然他对自己有信心，但前面那么多人，没有一个符合郁锋心意的可能性也有点低……吧？ . 10：03，北极影视写字楼三楼小会议室。 郁锋喊了休息五分钟，参与面试的所有人便不约而同地往椅子上一靠，满脸都是疲惫。 「郁导，如果我们在这些人里挑不到合适的，那该怎么办？」梁诩也是面试团队的一员，想到刚才进来的十七个人，他感觉头都要裂了。 不是他自夸，跟这些人对戏……还不如对着绿幕演呢，至少绿幕不会让他出戏。 郁锋嘆了口气：「再看吧，实在不行只能矮个子里拔高个了。」 郁锋说着，翻了翻手上的资料。 这些人的履歷都不怎么样，更有甚者，一部已播剧都没有，是彻头彻尾的新人。 如果不是这个新人长得确实好看，以他的年纪他的履歷，郁锋还真不会把他放进来。 不过就算放进来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郁锋的视线没有在那份履歷中多停留一秒，就这么跳过了。感觉还是要从经验丰富的演员里挑啊…… . 10：35，北极影视写字楼三楼会议室。 26号进去已经一分钟了，祁临渊知道很快就要轮到自己。 第一个人进去的时候，他确实有点紧张，但到第二十六个人，他已经不紧张了，因为他发现轮不到自己的概率实在太低。 「27号。」果不其然，两分钟后，副导演走到门口喊道。 祁临渊和上一个出来的人擦肩而过，后者没有看他，他也没有观察对方，就这么走了进去。 小会议室里坐着不少人，祁临渊能认出的有郁锋和梁诩，以及一个看起来像是编剧的人，其他的倒是不太能分辨身份。 不过也没时间让他分辨身份，郁锋看了他一眼，从写着表演内容的几张纸里抽出一张递给了他，祁临渊接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和他预计的一样，纸上只设置了场景剧情，并没有写详细的台词以及需要表演的细节。 这段剧情在书房，一共出现了两个人，一个「他」，一个「他的手下」，他的手下把一封写着重要情报的信交到了他的手里，并向他汇报这段时间查到的东西。 在这个过程里，他有贵公子虚假面目的时刻，也有露出真实面目的时刻，纸上还特别备註，这是整部作品里他第一次露出真实的面目。 现场没有给搭戏演员，这个手下全靠幻想，但桌子和道具都是给了的。 祁临渊上前观察了一下，又看了看郁锋等人坐的位置，心里大概有数。 一分钟很快过去，就在副导演准备提醒的时候，他已然坐了下去，拿起信笺看了起来。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动作，只是手指微微抬起，又微微放下，如此循环。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一分钟，一分钟后，他把信笺放下，站了起来：「我知道了，下去吧。」 说完这话，祁临渊重新拿起了信笺，走到火盆旁。他没有蹲下，而是俯下身，让炭火燎到信笺的一个角落，之后他也没放手，而是任由火苗蔓延，直到火苗即将吞噬他的手指，他才漫不经心地松开手，任由最后一点灰烬飘荡着落下。 然后他笑了一下，并非对着任何人，而是对着那点灰烬，仿佛觉得这信笺烧到最后只剩灰烬的模样实在有趣。 笑完他重新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一旁的书看，没有多表露一丝与身份不符的情感。 两分钟到了这里便停了，祁临渊的表演也停了下来。 他看没有人说话，以为这是之前说的表演完不会点评的规则，便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一直到门关上，小会议室里的人才回过神，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副导演先问道：「我还接着出去喊号……吗？」 郁锋直接站了起来：「喊什么号，给我把刚才那个人喊回来！」 第27章 祁临渊确确实实没想到自己会被喊回去。 当他回到小会议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郁锋上下打量着他，半晌，问道：「二十二岁？」 「嗯。」 「纯新人？」 「算……吧？我的第一部戏前天刚杀青。」 得到肯定的回覆，郁锋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第一部戏的导演是谁？你演的什么角色？」 祁临渊如实地回道：「张青科张导，演的一个富家公子，那种追求女主角的富家公子。」 郁锋刚因为前一个回答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就因为第二个回答卡住了表情。 富家公子？不是应该演大反派什么的吗？ 不过这也不重要。郁锋很快调整好了状态。他看了梁诩一眼，后者非常自觉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祁临渊旁边站好。 郁锋摸着下巴观察了一会，点评道：「梁诩，你有点老。 」 「郁导！」梁诩和他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对他的性格相当清楚，因此也没生气，只是哭笑不得。 第45页 郁锋哈哈大笑：「确实不是你老，是这个……」 郁锋看了眼资料：「是这个小祁太年轻了。虽然我放了不少二十来岁的演员进来面试，但我真的没想到最后还真会挑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演员。」 如果听到这里还听不出什么意思，那祁临渊觉得自己要重修小学语文了。 他松了一口气，稍稍放松了下来，整个人的气质和刚才试镜的气质差别更大了。 这让郁锋更加满意了。他虽然开了试镜，但预期也是找一个勉强及格、能够调教的演员，这样一个容貌气质演技都完美符合他想像的演员，他是真的没有想过能遇到。 他没有再看后面的资料，直接对副导演说道：「让他们回去吧，人定了。」 副导演是他一手带出来的，知道他的脾气，加上宣布规则的时候就说过，因此直接推门出去宣布，会议室外当即传来一阵哀嚎。 很快外面嘈杂的声音渐清，但还是有几个声音在，郁锋早有预料，先看向祁临渊：「你坐吧，看看那几个信心满满不服输来挑战你的演员演得怎么样。」 之前听到规则的时候，祁临渊就在想如果自己还没表演就被宣布没有机会，恐怕也会争取一下，如今别人也这么做，他自然没有意见。 郁锋对他的心态很满意，重新开口喊人进来，很快，强烈要求试镜的三人都依次完成了表演。 在祁临渊看来，这三个人的表演水平都不差，都能胜任一部作品的主要角色，问题在于，其中有两个人所呈现出来的人物形象和他所理解的人物形象并不一致——他们所演绎的「心狠手辣的初次流露」都是外放的，是对着下属的。 郁锋没有对这两个人的表演发表评价，只是摇了摇头，两个人虽然不甘心，但看现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一致，没有特别的动容，也猜到自己演得恐怕算不上太好，没多说什么，鞠完躬就离开了。 郁锋唯一点评的是第三个人，也是祁临渊觉得演得最好，呈现出来的人物形象和自己理解的人物形象基本一致的那个。 「说实话，如果没有小祁，我会选你，」郁锋开口就是这么一句，「你演得很好，甚至在年纪方面，你比小祁更适合当梁诩的对手戏演员，但是……珠玉在前，我实在没办法因为角色以外的因素，去放弃一个百分百贴合角色的演员。」 这话出乎那个演员的预料，也出乎祁临渊的预料。 不等祁临渊反应过来，那人就问道：「我可以接受这个理由，但我可以看看吗？看看我差在哪里。」 「可以。」就像郁锋能干出面到一个合适的，就让其他人全部打道回府一样，有一个他觉得演得不错的演员提出要求，他也乐于满足。 只见他看向祁临渊，笑着问道：「小祁是想再演一遍刚才的片段，还是想和梁诩来一段对手戏？」 祁临渊看着那个演员带着审视的、甚至可以说是怀疑的眼神，毫不犹豫地挑了后者。 他并不在意被人怀疑演技，恰恰相反，他很欢迎这种怀疑。 每次怀疑都是一次表演，而每次表演都是一次机会。 他喜欢机会。 . 谢云归和邵珏坐在茶楼，一边品茶，一边看着街上热闹的人群。 谢云归坐得端正，看人的时候也是轻扫一眼，便收回视线。 邵珏却不同，他半躺坐着，看起来没个正形：「云归，每次和你一起出门我都挺怕的。你看到没有，就连刚才上来的小二看到我们在一起喝茶，眼神里也都是不认同，似乎生怕我把你带坏。」 谢云归轻笑了一声：「我们喝我们的茶，管旁人做什么？我倒是不知道邵大人什么时候在意起世俗眼光了。」 邵珏笑嘻嘻：「我是不在意，但你不同啊，你可是都城第一贵公子，世家公子的楷模，不像我，都城第一纨绔。」 谢云归摇头：「这你可就高看自己了，你不去青楼，不去赌场，不欺凌弱小，每天至少在衙门待半个时辰，说你是都城第一纨绔，那其他纨绔可不服。」 邵珏的笑容微微一顿，片刻后，又继续笑了起来：「来，喝茶，继续喝茶！」 . 这回两人演的并非场景，而是剧本，开头没多久的剧本。 这个时候的邵珏还是一个纨绔，谢云归还是一个贵公子，两个人算不上亲密，但交情还是有的，偶尔会一起喝茶。 郁锋虽然没想过祁临渊会演砸，但也确实没想到他能演成这个样子，眼神里赞嘆之色愈浓。 他看向梁诩，后者的表情里有些惊讶、也有些兴奋。 郁锋的心情自然明媚万分，他看向之前不肯认输的那个演员，问道：「你同意我的选择了吗？」 后者心情复杂地看着祁临渊，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同意。」 他演得并不能算错，温文尔雅、书卷气十足，确实可以诠释一个表面上谦卑有礼、实则暗藏阴狠的贵公子，但……祁临渊演绎出来的，举手投足自带矜贵的、傲骨内敛、比起书卷气洞察力更足的角色，更加地贴合角色，也更加地让人看一眼，便想喊一声「云归公子」。 郁锋对他的反应很是欣慰，正准备「希望日后有机会合作」，对方却突兀地开了口：「郁导、诸位，请问你们介意我来客串一个角色吗？」 第46页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他继续说道：「友情客串，不用片酬，也不用多少戏份，我想在这部剧播出之前，多看看梁诩和这位的表演。」 他并非不知名演员，演技又不错，他这么说，郁锋思索片刻，便应了下来：「好，具体演什么过两天我让阿才通知你，如果你愿意，定妆照也可以一起来拍。」 符旭应了声「好」，也没留下来打扰主创的沟通，点头便离开了。 郁锋笑着把视线投向祁临渊，其他人也是一样，看得祁临渊呆愣了一会，不太确定地问道：「呃……我是不是也要先走？」 「哈哈哈，」郁锋大笑起来，「不是这个意思。小祁，你可真厉害，那么一会的功夫就帮我们骗到一个很不错的客串。」 「就是这个意思，可惜试镜已经结束，没成功的人都离开，很快这个角色选定你的消息就会传开，不然我还真想建议郁导再搞次试镜，让你帮我们多忽悠几个客串来。」 「对对对！」 制作团队在起闹，梁诩也跟着起闹。 祁临渊哭笑不得，但看周围人脸上都是友好，他的心里一暖，也彻底放松了下来：「非常高兴能有机会和自己大家合作，我会加油的。」 . 等祁临渊和面试团队聊完天，谈完角色，已经是午饭时间。 众人看向他，他便非常识趣地和大家一起吃了个午饭，这才打车回酒店。 章闵给他发了消息，问他顺不顺利，又问他要不要自己来接，末了一直没等到他的回覆，以为试镜失败他心情不好，留下最后两条【还有很多剧本在等着你，就算试镜失败也不用沮丧】【不用急着回消息，你想回的时候再理我也可以】的消息，便没有再发消息过来打扰他。 重新体会到正常经纪人对艺人关心的祁临渊心情更加不错了，他看了下时间，对方午睡应该结束，便拨了电话回去：「章哥，别担心，我面试过了，到时候剧组会联繫你签合同。」 「那可真是太好了！」章闵本来是小心翼翼地「餵？」结果听到这话，声音瞬间嘹亮了起来。 祁临渊笑着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点：「那我先挂啦，之后有什么事再联繫。」 章闵非常干脆地应了「好」，两人没有再客套，就这么挂断了电话。 祁临渊本来想把手机扔开，躺床上休息一会，然而还没躺上床，他就想起什么，打开了浏览器里收藏的书籤。 书籤对应的是一个八天后 在c城举办的艺术展的官方界面，祁临渊看了一会，退回主屏，打开通讯录，又盯着季宇辰的号码看了一会。 该怎么邀请对方一起出去看展览呢……以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直接打电话什么的会不会太唐突了？ 第28章 祁临渊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发送消息。 他没有季宇辰的社交帐号，直接编辑的简讯：【季总你好，我是祁临渊。7日-14日在c城有一个米欧大师的艺术展，请问你对米欧大师有兴趣吗？如果到时候有空，我想邀请你一起去看看。】 祁临渊确认了一下没有错别字，就把消息发了出去。 收到简讯的季宇辰愣了一下。 从那天到现在，已经将近一个月的功夫，祁临渊一直没有联繫他，不免让他怀疑那天自己是不是误解了他，他对自己确确实实没有别的心思，然而这条消息又让他迟疑了。 他想了想，打开社交软体，给乔世发了条消息：【最近祁临渊在忙什么？】 乔世的回覆并不快，似乎是问了手下的人：【拍戏，第一部戏前两天杀青，今天去试镜，好像成功了，他的经纪人开始准备签订合同的事项了。】 季宇辰皱了皱眉，正准备继续问，乔世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他挺简单的一个人，代言不想接，综艺没太大兴趣，一门心思只想拍戏，还不是那种什么戏都可以，只要有钱就好的拍戏，怎么说呢，挺有追求？】 季宇辰对这话倒是毫不怀疑。 他看着乔世的评价，又点开看了眼祁临渊发来的简讯，终于还是顺从自己对祁临渊的直觉以及微妙的、对祁临渊的好奇，确认行程后在简讯界面回復道：【好，8号上午展览见，我会让人预约，到时候你直接过去。】 . 因为受众原因，这个在c城举办的艺术展分了两个展览阶段。 第一阶段採取预约制，每天总参观人数不超过五十人，同一时间在展览的基本不超过十人，这也是祁临渊会尝试着约季宇辰的前提。 而季宇辰显然也知道规定，这让祁临渊一度有些心有余悸：幸好自己真的研究过，发现了隐藏界面，不然问季宇辰要不要去第二阶段……那各方面都完了。 也因为展馆里人更少，抵达展馆后，祁临渊出示预约证明，直接走了进去。 尽管他接触艺术品的初衷是为了接近季宇辰，但真的了解下来，他觉得艺术品还挺有趣的。 比起诠释某个特定的主题，艺术品的创作更核心的是对自我的表达。 一直以来，为了活下去，也为了有更多的选择机会，他的表演一直都是尽己所能诠释角色，加入对于自我的表达……以前的他自问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样的作品让他去表演，现在倒是可以想一想，如果有合适的作品、导演也认可这样的演绎，他可不可以尝试一种新的表演方式…… 第47页 因此季宇辰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临渊看着一个展品出神的样子。 他和那天参加欢迎会的时候一样，素颜，休闲装，认认真真地看着展品，似乎由此想到了什么而出神。 等到回神，他就继续看下一个展品，那专注的模样，仿佛全然忘了自己和人有约。 季宇辰突然起了些促狭的心思，他也没喊祁临渊，就这么跟在对方后面不远，同样一个展品一个展品地看过去。 祁临渊看得很专注，他看得也很专注，一直到半个小时后，他熟悉的那件名为《休息》的展品出现在眼前，他才回过神，观察起祁临渊的反应。 果不其然，祁临渊先是轻舒了一口气，放松了下来，结果就是下一秒，表情完全凝固，似乎想起了什么。 「终于想起我了？」看他勐地扭头往入口看去，季宇辰基本确定他反应了过来，开口调侃道。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身边出来，祁临渊眼前一黑，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他是打算一边看离入口最近的那个展品，一边等季宇辰到，结果看着看着他就入了神，入了神就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忘了。 季宇辰看他这个样子，脸上浮起了轻浅的笑意：「走吧，先把展览看完，然后一起吃饭。」 祁临渊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大的失误，不仅没把这次出行毁了，居然还有意外的惊喜。 不过看着季宇辰比上次花园聊天的时候放松了许多的神情，他隐约猜到了什么，也放松了下来：「好。」 于是一前一后地参观展览，便成了并肩而行地参观展览。 放松下来的祁临渊没太隐藏自己一知半解的艺术品水平，他好奇什么就问，有些问得粗浅，有些直中要害。 季宇辰回答得都很认真，但有些太天马行空的问题他实在回答不上来，就会无奈地看着提问的人。 偏偏祁临渊不是找茬，是真的好奇，看祁临渊回自己一个大大的笑，季宇辰没办法，只能继续想。 有时候两个人也会交流，不是交流学识，而是交流「感觉」。 季宇辰还是第一次和艺术家本人以外的创作类从业者聊这个，一个展览下来，获得了很多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感想。 他觉得有趣，但看着祁临渊，最大感想还是：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令人捉摸不透的人。 祁临渊也是这么想的。 之前没有相处的时候，他一直以为后面遇害，要么是因为季宇辰手腕过于铁血，让集团一些阴暗分子无处藏身，最终铤而走险；要么是因为季宇辰过于天真，就像轻易相信自己一样相信别人。 但经过两次实打实的相处，他发现季宇辰完全不是自己想像的那样。 他很严肃、很认真，但手段算不上铁血；他对人虽然没有时刻防备，但观察力过于敏锐，轻易就能发现自己举动的逻辑不自洽。 是的，祁临渊发现了季宇辰已然察觉到了自己举动的不合理，这让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对方觉得心怀不轨的那个人是自己，提前把自己打发走。 自己上次还是太着急了。冷静下来的祁临渊认真分析着。要想和季宇辰建立更深的朋友关系，他至少要表现得真诚一点，而不是所有对话全靠演。 那天突然面对本人，获得难得的独处机会，他生怕没有下次，说出的很多话都没怎么深思熟虑，只想着最大限度地提醒对方注意安全，后来回想……这实在太过不自然，只会让人疑窦丛生。 要想彻底解决对方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隐患，他还是应该争取到季宇辰的信任，试着和对方建立更深的朋友关系，然后尽量直说，而要实现这个目的，他需要的并非演技，而是真实与真诚。 就好比这次，因为自己在这段时间的了解里，确确实实对艺术品产生了兴趣，才暂时通过了季宇辰的观察…… 想通这点，祁临渊吃饭的时候没再冒冒失失提一些奇怪的话，只和对方聊着艺术品和演戏的事。 季宇辰虽然有点怀疑祁临渊喜欢自己，但看对方说起演戏的事情的时候，双眼明显发亮，整个人都神采飞扬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要把事情说开的话又停在了那里。 万一是自己自作多情呢？季宇辰迟疑着。不管祁临渊对自己是什么想法，他确确实实是一个很有意思、也闪闪发光的人，在自己没确定真相的情况下挑明一些事，万一是误解伤害了这个人…… 「季总，不舒服？」祁临渊虽然在说着自己的事，但还是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对方揉太阳穴的动作，有些担心地问道。 季宇辰摇了摇头：「没事。」 他看着祁临渊脸上大写的「真的吗？我不信」，唇角微微上扬，重复道：「我真的没事，就是在想一些想不通的事。」 季宇辰听着祁临渊那勉为其难的「那好吧你注意身体」，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没有再想些有的没 的，只是顺着祁临渊刚才的话问道：「你刚才说，你的职业规划是当一个花瓶？」 「是啊！」说到演戏，祁临渊顺利被转移了注意力，「不好吗？在容颜老去之前，多演点美丽的角色，给自己做个纪念。」 季宇辰看着眼前这张脸，心想就算你容颜老去，恐怕也还是美丽的，但这话太过唐突，他没有说出口，只是应声：「挺好的。世上不可能只有一种类型的演员，影视圈也不可能只有一种类型的作品，只要你想，然后做到最好，那就很好。」 第48页 祁临渊虽然和不少人提过花瓶的事，但其他人不是觉得好笑，就是顾左右而言他，季宇辰还是第一个正面肯定他想法的人。 祁临渊心想季总就是季总，不管什么时候，都和其他人不一样。 这让祁临渊更加坚定了信心：「嗯，我会加油的。争取成为最强、演过最多类型花瓶的那个人！」 祁临渊说着，忍不住分享起自己的新戏来：「我的新角色也是这种，表面是美丽的世家公子，实则是个心狠手辣的阴险之辈……」 季宇辰只看过他演叛徒，没看过他演反派，还是这种隐藏很深的反派。 如今听他说得兴奋，季宇辰心中微微一动：「你的新戏在哪里拍？到时候有空……我去看看，就当考察业务。」 第29章 剧组的上妆和综艺的上妆，并不完全是一回事。 祁临渊一直都知道这件事，但这并不妨碍他在拍摄《惊蛰》定妆照的时候，有种不太真切的恍惚感。 梁诩这个主演很早就定了下来，造型也很早就定了下来，因此拍摄定妆照的时候，他的很早就拍完了。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造型师给祁临渊调整造型的时候，旁边围着一圈人，包括但不限于郁锋、梁诩、摄影师…… 这些人看了也就看了，一边看还要一边点评。 「他这妆能不能淡一点、再淡一点，现在这样衬托得我长相很普通啊……啊？基本没上妆？嗯……郁导，能把他往糙里化吗？」 「我觉得我们要转变一下思路，之前讨论的那个造型的主要目的是给演员加辅助，增加演员的贵气，但是郁导你说小祁自己能演，那造型还是简单一点，这样反而更雅更贵。」 「嗯，可以试试这个思路。还有，梁诩年纪大了点，为了配戏，小祁的要做得稍微成熟那么两三岁。」 「郁导！小祁进组您就开始嫌弃我老了，您这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啊……」 「别捣乱，定妆呢！」 …… 虽然旁边都是人，搞得祁临渊压力有点大，但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对话，他的神经又逐渐放松了下来。 梁诩好相处的话，这个角色演出来的效果，应该会比乔明岳的更好一些。 而且…… 他借着镜子，看了眼梁诩。 与何冉升不同，梁诩是演技很好的那一档，别看他平日里没有半点古韵，但造型一做，言谈举止间，就带了那么几分味道，更别提拍定妆照的时候，他眉毛一挑，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和剧本里的那个角色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娱乐圈，梁诩确实不是长相特别出众的那一档，但上了戏，梁诩却是角色很有魅力的那种类型。 和这样的人拍对手戏……说实话，他很期待。 梁诩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祁临渊那一眼他是发现了的。 他不自觉后退了几步，还把郁锋也拉了过去：「郁导，我害怕……」 郁锋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你害怕什么？」 梁诩说得像玩笑，却确确实实不是玩笑：「临渊这水平……我害怕。」 郁锋好笑地看着他：「之前那些演员，你看不上，好不容易来了个你看得上的，你又怕。」 梁诩纠正了他的说辞：「之前不是我看不上，是我们都看不上；现在也不是我看得上，是我们都看得上。」 「可我不害怕啊，」郁锋玩笑道，「我不是演员，我是导演，我可开心了。」 梁诩默默看了他一眼，郁锋顿时笑开了，好一会才止住笑，正经地说道：「小梁，你在舒适圈待得太久了……这些年你拍那么多戏，哪个同龄演员比得上你？是，哪怕是对着他们你也没有放松，演技也一直在提升，但你自己应该也认识到了，这还不够。这部戏不仅对小祁来说是一个相当重要的机会，对于你来说也是，我会尽己所能帮助你们。」 梁诩听着，稍稍沉默了下来，半晌，回了句「我明白」。 不过短暂地正经完，他看祁临渊造型终于定了下来，准备拍最后的定妆照，眼神里还是难掩感嘆：「我接这部戏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我的对手会是这样一个人。」 郁锋也看了过去，长舒了一口气：「谁不是呢？我迫不及待想看到你们在镜头前的样子了……」 . 因为制作团队，《惊蛰》从立项开始就颇受关注。 等到确定男主演梁诩，这部作品就更受关注了，一干偶像演员的粉丝垂涎着男二的角色，一干吃瓜群众八卦着男二到底谁演，隔三差五就会冒出一个讨论。 不过随着不少演员鎩羽而归，没能拿下谢云归这个角色，这部作品的「评价」就开始走低。 一部分人酸熘熘地表示这么挑剔是觉得自己能找个天仙吗？也不看看男主演，连一线都算不上…… 等到剧组决定开试镜会，不限演员咖位的消息传来，这类言论就更多了，尤其最后定了祁临渊，还把符旭给筛了下去，在关注这个角色人选的群体里，舆论彻底炸了锅。 符旭，年轻一辈中有名的实力演员，长得不错，最擅长的就是温文儒雅的角色。 他虽然资歷比梁诩浅，但粉丝更多，这样的一个人去试镜男二也就算了，还输了？ 一时间不仅普通观众，连业内也有不少打电话向剧组打探消息的。 第49页 众人被试探搞烦了，最后郁锋看定妆照已经拍完，和其他人商议之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在朋友圈宣布：【17日上午10：00，《惊蛰》发布定妆照。】 这消息一出，非议声瞬间被好奇取代。 无论是那些被筛下去的演员的粉丝、看热闹的人、还是期待万分又极度不安的祁临渊的粉丝，都在等待17日的到来。 季宇辰也是其中之一，不过这个消息不是他看来的，是祁临渊简讯告诉他的。 两个人没有交换社交帐号，而是用着原始的简讯互相联繫，这联繫方式看起来生疏，但因为他们只和对方这么联繫……倒是有了点与众不同的味道。 那天季宇辰刚好没有工作，他坐在书房，一边翻看着手上的书，一边隔一段时间，点一下刷新界面。 10点整，界面正好刷新，季宇辰抬头看了一眼，而后视线便精准锁定在了祁临渊的定妆照上。 角色状态下的祁临渊和日常状态的祁临渊，并不像一个人。 就好比现在，定妆照上的祁临渊与其说是他，不如说是谢云归。 眉眼间三分矜贵三分傲气，余下的几分是漫不经心。 他很美，那种有点锋利的美，但要说攻击性也不算，就是那种……不是特别无害的美，看起来更惊心动魄一点。 真厉害啊……想到那天见面的时候，在自己面前带着点乖巧和无害的人，季宇辰由衷地感嘆道。 这样的一个人，如果真心伪装想要骗自己，自己恐怕真发现不了破绽。然而他在自己面前的伪装却全不是这种完美演技，而是一种因为信任和放松，不那么完美的伪装。 他没有变成另外一个 人，他还是他，只是不同模样。 季宇辰看着定妆照都这么想，更别说其他人了。 梁诩和祁临渊的定妆照是同一条消息发的，他们的造型相似，气质却全不相同。 前者没那么好看，可看着定妆照，却会忽略他的不好看，只觉这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后者非常漂亮，可看着定妆照，也会忽略他的漂亮，只觉这是一个清冷贵气的公子。 一时间，想看祁临渊出糗的人哑了声，想看热闹的人得到了满足，而期待的粉丝…… 【我到底粉了个什么样的人？】 粉丝震惊到有点恍惚。 虽然，之前《最强演技派》的时候祁临渊就演过好几个不同类型的角色；虽然，在自己眼里他肯定是最棒的，但这个效果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除了脸长得差不多，这和以前看到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啊！ 【一个定妆照而已，说明不了什么。p一p，谁都好看，谁都贴脸。】 【……之前你们不是这么说的，之前你们说的是定妆照定生死，看他几时完。】 【嘘，别拆穿他们，他们估计已经要被气死了。】 【符旭真能屈能伸啊！被筛了还去客串？客串还参与拍了定妆照？】 【对比之前的备案和定妆照，确实能理解为什么制作团队会选祁临渊……不是说符旭不好，而是符旭太温了，学富五车的感觉多于世家公子感。】 【祁临渊勇气可嘉！和梁诩演对手戏，和符旭可能也有对手戏。演好了当场飞升，演不好群嘲，生死一念间了。】 【颜值演技姑且不说，这魄力……确实是当红的料。】 …… 定妆照一出，之前的负面评价瞬间消失了大半。 虽然有人吐槽修图太过，但有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祁临渊的图还真没怎么修。 尤其他优势最大的颜值，一眼看去反而不是最引人注目的，反而是气质更明显点，只要不是蓄意找事，基本都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话。 【等等看吧！虽然这剧要拍摄要后期，但从剧组的宣传步调看，三四个月就可以出第一个预告了，到时候基本能看出成品效果。】 【其实只是想看祁临渊真实的演戏水平的话，不用等三四个月。他的第一部剧前几天全剧组杀青，估计过段时间就能出预告，三四个月……快的话说不定都能播了。】 …… 因为特地发了消息给季宇辰，祁临渊也准时刷新，欣赏了一波自己的定妆照。 虽然总体评价不错，但他觉得如果有下次，还是得发预告了再邀请季宇辰看。 现在这定妆照比自己试镜时候的自我感觉，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的…… 第30章 （倒v结束） 定妆照之后，祁临渊看了几天剧本，便和乐溪一起坐上飞机，去探周思齐的班。 周思齐正在拍摄的是一部偶像剧的男四，女主角那不会说人话的冤种弟弟。 本性很好，脾气很糟，负责给女主和男主的爱情之路增加绊脚石，但当两个人因为矛盾决心分道扬镳的时候，他又跑到男主面前，结结巴巴地表示「我姐姐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和她分手呢？」 祁临渊和乐溪一起围观的就是那场男四找男主表达自己姐姐多不容易、多喜欢他的戏，两个人混在男主角的粉丝群里，看周思齐演戏看得津津有味。 不仅津津有味，甚至还一边看一边点评。 「他这角色演得太传神了，我怀疑娱乐圈没有几个人演这种角色能比他更传神了。」 「本色出演、量身定做，太合适了！」 第50页 周思齐一场戏拍完，四下环顾准备找他们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手中无瓜、却胜似有瓜的画面。 他的脸一下就黑了，走上前，瞪了他们一眼：「你们到底是来探班的还是来看我热闹的？」 「来看你热闹的！」 「来看你热闹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还击了一下掌。 周思齐一脸怨念地看着他们，乐溪哈哈大笑，祁临渊也乐不可支：「好了，不开玩笑了，你今天的戏拍完没？后面还有没有？」 周思齐摇了摇头：「没有了，我已经拍完了。你们等会，我去卸个妆换个衣服，然后一起出去吃饭。」 两人应了一声，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待着，没有再和粉丝凑在一起。 只是之前他们一起出现，就有人盯着他们瞧，但他们看周思齐看得专注，别人不好意思打扰，如今空闲下来，有胆子大的，便上前要签名。 两个人都不是自命不凡的，突然有人找他们签名，颇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一个一个都签了，一时间围拢上来的人更多了，好一会才散开。 「那边在干什么？」王柯礼离开房车往片场走的时候，看到的刚好就是不少人聚在一起的样子，眯着眼睛问道。 他的助理跑过去打探了一会，很快回来了：「是粉丝在找祁临渊和乐溪签名。」 王柯礼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祁临渊？他怎么会在这？」 助理想了想：「我记得他、乐溪和周思齐好像都是《最强演技派》出来的，可能是关系不错，来探班的。」 听到这里，王柯礼的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蚊子。 他的团队也和《惊蛰》剧组接触过，提出想演谢云归，然而那边看了他们给的视频，直接拒绝了。 还有周思齐……他听过摄影师私下嘀咕，说周思齐纯天然的脸好拍，不用特意挑角度，不像他…… 「你一会看看他们去哪，如果是在外面……」王柯礼又喊了助理过来，附上前低声耳语。 助理应声，王柯礼便又看了他们的方向一眼，继续往之前的方向走去。 祁临渊全没发现王柯礼注视的目光，他和乐溪签完名，又等了一会，便和周思齐一起往订好的饭店走去。 他们这次来探班固然是工作前的休闲，但前提还是周思齐的邀请，因此抵达目的地坐下没一会，周思齐就开门见山地说道：「临渊，我想知道哭戏该怎么演。」 祁临渊一怔，周思齐一鼓作气，继续说道：「我之前拍过一场哭戏，怎么说呢，虽然过了，但不是因为我演得好，而是因为我是男四，导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想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后面还有一场，虽然在其他人看起来可能就是一场无足轻重的戏，但这已经是我的戏份里最高光的戏份了……」 祁临渊看他紧张得不行，生怕自己拒绝的样子，不免失笑：「紧张什么？怕我们觉得你骗我们过来？」 周思齐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他确实有点担心这个。 祁临渊是真的觉得好笑，不过这人的性格他也清楚，没再调侃，而是直接问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效果？是哭得漂亮？还是哭得情真意切？」 周思齐愣了一下：「不能两个都要吗？」 祁临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周思齐摸了摸鼻子：「好吧我懂了，后者吧……但是我希望哭得不难看……」 祁临渊认真思索了一会，往前伸出了手。 周思齐这回很上道，把随身携带的剧本递了过去，很快，餐桌上响起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以及两支笔写字的声音——祁临渊负责说，乐溪和周思齐负责写。 等到开始上菜，这场教学才告一段落。 祁临渊看他们心满意足地合上笔记本，又是感觉无奈，又是感觉好笑：「你们还真敢记，也不怕我把你们带沟里。」 周思齐浑不在意地说道：「能演上郁导的男二，八成是我职业生涯的顶点，所以你的沟坑不了我们，你放心。」 乐溪也在一旁点头：「我也这么想。临渊，你可真厉害啊！」 乐溪说着，稍稍停顿了一会：「不过，我以为你会选其他类型的角色。之前录综艺的时候你演得就都是那种在设定上就长得很好看的角色，你的第一部剧也是？到了第二部，我以为你会换个风格……」 「为什么要换个风格？」祁临渊好笑地反问，「我的梦想呢， 就是做娱乐圈最漂亮的花瓶，把各种类型的花瓶角色都演一遍。」 两人呆呆地看着他，似乎完全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 「你的起点很高啊……为什么要当花瓶？」 「先获得人气，然后转型才是最适合你的吧？」 祁临渊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反应失望，但也没多做解释：「人各有志嘛……」 周思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然而他看了眼祁临渊还给自己的剧本，这本厚厚的剧本里自己的台词只有薄薄的几页，而祁临渊已经进了郁锋的剧组，和梁诩演对手戏，他所有的话便卡在喉咙里。 乐溪也是一样，他们有很多话想说，但又觉得轮不到自己说，最终变成了两个字的「加油」。 「谢谢，」祁临渊似乎全没看出他们的勉强，只是笑道，「我会努力的！」 第51页 . 祁临渊和乐溪探班了三天，第三天下午，乐溪上了飞机飞回c城，祁临渊则是拎着行李，直接飞往拍摄地。 和上次的工具人男二不同，这回的谢云归，是剧本里和邵珏一样重要的角色，因此开机仪式的仪式的时候，他的站位比上次靠前了一点点，也靠中了一点点。 祁临渊对此并没有什么感觉，他比较有感觉的是，这次他是带着妆和髮型参加的开机仪式。 不仅他，梁诩也是，他们穿着外套，扣着兜帽，知道的明白他们要给造型保密，不知道的…… 「我们像不像两个逃犯？」梁诩语气深沉地说道。 祁临渊眨了一下眼：「怎样的逃犯？杀人的……还是放火的？」 祁临渊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着精神不太正常的气息，像极了刚杀完人逃窜出来、准备挟持人质的那种。 明明是大白天，梁诩硬生生被他搞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够了够了，克制一点啊！怪瘆人的。」 祁临渊又眨了一下眼，笑得欢乐而无害。 梁诩总觉得这画面比刚才更恐怖了，他搓了搓手臂，快步往郁锋的方向走去：「拍戏拍戏，马上拍戏！」 祁临渊看他这个样子，还挺好奇自己现在这张脸演变态杀人魔是什么模样，然而刚才没镜头记录，自己对着镜子又不是那个感觉，只能遗憾作罢，也跟着其他人往片场走去。 因为已经上完妆做好髮型，等他和梁诩换好衣服，第一场戏的拍摄便正式开始，他坐在茶楼上，邵珏走在街道，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偏偏在这份热闹中，一个杂音突然出现，一道衣衫褴褛的身影拦在了高头大马前，为自己的父亲鸣冤。 接受鸣冤的人不是邵珏，也不是谢云归，他们两人，一个从贩卖姑娘首饰的铺子前回头，看了鸣冤的人一眼，一个停下喝茶的动作，低头看了鸣冤的人一眼。 随后他们各自收回了视线，挑首饰的继续挑首饰，喝茶的继续喝茶，仿佛没将刚才看到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段剧情不长，但拍却不好拍，严格来说甚至不算一场戏，而是好几场——鸣冤的人一场，邵珏一场，谢云归一场。 没轮到自己的时候，其余的人就充当背景板，真身上阵，都没用替身。 因为这点，祁临渊在茶楼上坐了很久，他时不时往街上看一眼，看着看着，突然意识到了一件剧本里没有点明的事——谢云归喜欢坐在茶楼，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喝茶，而是因为他喜欢俯瞰众生的感觉，虽然在故事的前半部分，他的言语神色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傲慢，但许多不经意的习惯里，已经潜藏了他的本性。 第31章 （一更） 郁锋对拍摄的要求很高，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祁临渊久违地体验到了ng的感觉。 郁锋本来还担心他这个年纪、又这样有天赋，被挑毛病ng会很不舒服，指点的话都准备好了，结果祁临渊心态完全没有受影响，反而飞快地按照他说的调整，在第二遍演出了全新的感觉。 这让郁锋心生恍惚，如果不是祁临渊问他这遍可不可以，恐怕他要好一会才回神：「嗯，基本没问题，但是这里还要再微调一下。」 祁临渊二话不说地点头：「好。」 这回祁临渊调整出来的状态，郁锋没有再挑出毛病，点了点头便通过了，他看祁临渊放松的笑容，想到自己之前的担忧，不免有些好奇：「你应该是第一次拍古装戏吧？但我看你仪态那些……是练过？」 祁临渊应声：「对，之前练过一点。这个角色定下来后，我也看了一些礼仪方面的文献……」 梁诩上楼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脸上顿时露出惊恐的表情。 他看郁锋回头看他，马上举起双手：「我马上让助理买，我也去看！」 郁锋好笑地看着他：「我可没这么要求，你们两个角色属性不同，你的仪态没有问题。」 但很快，郁锋话锋一转：「但如果你想看，那也不是不行……」 梁诩就知道会是这个标准结局。 他怨念地看了祁临渊一眼，但对方全无戏里隐隐的傲然，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梁诩只能摸了摸鼻子认了。 反正这种东西多看看也没坏处，看也就看了吧！自己总不能因为别人认真演戏找别人茬不是？ 梁诩本来是这么想的，然而第二天开拍，拍的是试镜那天他和祁临渊演过的那场戏，他就这不这么想了。 那天祁临渊的表现很好，让他兴奋的那种好，然而当祁临渊上好妆，穿好服装，坐在那里轻飘飘地往街上看一眼的时候，他突然有种自己比不上他的感觉。 或者说不是他比不上，而是邵珏比不上谢云归，然而整部作品里，邵珏是不能比不上谢云归的，他也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给我半个小时，我要思考一下……」不等郁锋ng，梁诩自己打断了拍摄。 郁锋看他坐在一旁不说话，也没说他，只是自己坐在了梁诩刚才坐着的位置上。 祁临渊的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郁锋轻咳了一声：「你用谢云归的状态，不要用祁临渊的状态。」 祁临渊一怔，没有多问，只是应了声「好」。 他这声「好」的音色和平时应声并没有什么区别，然而语速语调却不尽相同，带了点矜贵的味道。 第52页 他没有再搭理郁锋，只是自顾自地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偶尔抿一口茶，然后轻抚袖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嘶——」三分钟后，郁锋吸了一口凉气。 站在一旁看着谢云归，和坐在对面正对谢云归，感觉并不完全一致。 坐在正对面，很容易就被带到谢云归的气场里，觉得对面坐着的就是这样一个人。 邵珏可以和谢云归平等地坐在一起，但梁诩不行，连带着他演出来的邵珏也不行，他意识到了这点，所以要求暂停。 「其实这么拍出来也没几个人能发现。」郁锋嘀咕着。 梁诩的演技他清楚，别说心里有点动摇，就是内心慌得不行，他也能演出八风不动。 但定妆那天自己的话也许真被梁诩听了进去，他不甘心到此为止，如今有人能让他发现他自己的不足，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作为导演……拍戏拍成这样，我还挺幸福的。」郁锋又嘀咕了一声。 嘀咕完他重新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机器前。 不坐了不坐了，坐「谢云归」面前压力太大了，总觉得自己突然普通人了起来…… . 半个小时后，拍摄重新开始。 祁临渊看着面前一甩衣袖坐下来的人，重新进入了戏里。 这回拍摄没有再中断，两人和和气气，谈笑风生，随着郁锋一声「卡」，两个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压力好大。」梁诩揉了把脸，心有余悸地说道。 祁临渊无奈地看着他：「梁哥，帽子戴太高就 夸张了啊，你哪里压力大了，明明表现得比刚才更放松了。」 因为放松，谢云归看邵珏，带了比刚才更浓的审视。 诚然，在都城绝大部分人眼里，邵珏都是一个肆意乖张的纨绔，但谢云归一直不这么想。 他始终觉得邵珏所表现出来的只是一层伪装，真实的邵珏如何，他试图看清，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分明。 只是他的伪装比邵珏只多不少，因此哪怕心里多了九分审视，浮于面上的也只多了一分。 邵珏也感觉出来了，就像谢云归对他的审视一样，他对谢云归也带了几分谨慎。 这谨慎并非出于怀疑，只是一个刻意伪装自己的人天然的谨慎。 这也是梁诩会说「压力大」的另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不仅因为梁诩感受到的压力，也因为邵珏感觉到的压力，明明只是和睦得不行的几句话，两人却像已经完成了一场不见刀光的交锋。 「我能演成这样，还要多亏你，」梁诩对祁临渊戴高帽的说法并不在意，反而继续说道，「刚才新加的那两个小动作就是从你那里得到的灵感……你的动作虽然不明显，但很多小细节都体现了你是一个名门世家出身的贵公子，我第一次拍的时候，在你面前有种很微妙的自惭形秽。后来我思考了一下，邵珏的肆意乖张只是表象，他骨子里是一个锦绣内敛的人，所以大动作不明显，但一些小的细节，是应该表现出他也是一个教养很好的人的。」 祁临渊若有所思：「这么说起来，谢云归对邵珏的审视，可能也是潜意识里察觉到了他身上的这种违和感……」 「对，很有这个可能，所以这回我是真的要认真去看你介绍的那个文献了。」 郁锋看两人说着说着把自己都没有在意过的细节给圆了逻辑，又是感慨又是满意。 导演这份工作真的看命，命不好就有一段时间生不如死，自己这几个月……显然是命不错的。 . 这一场戏结束，两个人的拍戏状态飞速上涨，之后只花了不到一半的时间，就拍完了剩下的所有戏份。 郁锋宣布提前收工的那一刻，剧组工作人员开心，祁临渊也满意得不行。 在他看来，要把角色演好，不仅要清楚自己的角色是一个怎样的人，也要清楚别人的角色是一个怎样的人，不然没办法确定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表演。 之前拍《安魂书》，王薇这个角色还好，姚韵诗还是赋予了这个角色更为丰富的情感，但许沖这个角色不行。 何冉升的表达流于表面，祁临渊从他身上看到的，还没有从剧本看到得多。 这直接导致他演绎出来的乔明岳对许沖的所有情绪，并不是对着何冉升的许沖，而是对着自己幻想中的许沖。 尤其那句「他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畜生」，那坚定得不能更坚定的一句话，完全是想到了剧本里设定的那个年轻警察。 但梁诩不同，虽然只拍了两天，但邵珏这个角色已经从剧本里跳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可以赋予谢云归最真实的应对。 这个效果，怎么能不让他满意？ 「餵？章哥？」因为这份满意，晚饭后接到章闵的电话，他的声音里自带了三分笑意。 他的声音很有感染力，信号那头的章闵微微一顿，语气也比第一声「餵」和缓了许多：「听你的声音，拍摄很顺利？」 祁临渊应道：「是啊，郁导很好，梁哥也很好，我学到了挺多的。」 章闵轻舒了一口气：「他们态度不错就好……」 祁临渊听他这个语气和内容，敏锐地发现了什么：「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章闵迟疑了一会，到底还是说了：「你有一段话……好像被人录音了。」 第53页 祁临渊一脸茫然，他感觉章闵把手机拿开了一点，很快，一段通过电脑播放的、有些嘈杂的断断续续的声音就这么传了过来——「为什么要换风格……我的梦想……就是做……花瓶……」 这段录音虽然嘈杂，但因为说话的人咬字清晰，轻易便能听懂。 祁临渊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熟悉这个声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这件事。 章闵听他没说话，原本想问得「这是不是你说的」也没问了：「这不是什么大事，你不用回应。我就是确定一下这是真的还是捏造。」 章闵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放在心上，好好拍戏。」 祁临渊应了一声。 他挂断电话，看着手机屏幕发了会呆，到底还是没点开浏览器，而是把手机一丢，继续看剧本。 自己实话实说罢了，既然公司不介意，他有什么好研究的？ 与此同时，依照惯例在新剧开拍第二天进行直播的梁诩正好看到了弹幕上的提问：【听说哥哥组里的男二是个演技很差的花瓶？哥哥和他合作是不是很辛苦啊？】 第32章 （二更） 祁临渊的那段录音，是《惊蛰》开机照发出来的同时出现在网络上的，然而这段话实在没什么爆点，因此足足「发酵」了两天，才发酵到能被章闵留意的程度。 如果祁临渊问得再详细一点，恐怕章闵会告诉他这个「发酵」并不是自然发酵，而是幕后黑手发现一击不中，又买了水军推动，当中还有争取谢云归这个角色落选的演员的粉丝浑水摸鱼。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给他扣上胸无大志的帽子，让他本来就不算稳固的粉丝对他失望脱粉，这样等电视剧播出，没有人替他说话，他花瓶的形象又在路人眼里根深蒂固，那么基本就没有翻盘的可能。 作为一个演员的经纪人，章闵并不希望自己带的艺人过分关注、在意这些事情。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太在意舆论，放在专业上的注意力势必会降低，所以祁临渊不问，他也就没提。 「章哥！我在看梁诩的直播，弹幕好像有人问了这件事！」 章闵正在思考自己该採用怎样的应对方式，捧着手机的助理突然跑了过来。 章闵接过手机，正好听到梁诩有些疑惑地把弹幕上的提问重复了一遍：「听说我组里的男二是个演技很差的花瓶？你们在说谁？」 梁诩的茫然不像假的，本来对那条弹幕不满的粉丝看他已经注意到了，放弃欲盖弥彰的打算，很快回道：【祁临渊。】 这三个字刷了半屏，这回梁诩的表情不是茫然，而是惊悚了：「小祁花瓶？谁说的？他是花瓶我算什么？原始人捏的陶碗？」 梁诩的反应太快，快到粉丝甚至没办法将这个行为和深思熟虑的客套与掩饰联繫在一起。 而梁诩对着弹幕上解释的来龙去脉，已然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祁说得他的梦想？这有什么，你们不都知道，我的梦想还是当一个歌手……」 弹幕顿时刷起了【好好说话，不要唱歌】【唱歌就脱粉】，梁诩看着弹幕，一边忧伤，一边开了伴奏：「不行不行，提都提了……」 于是第一次围观的章闵和助理就被迫听了十分钟梁诩的走调演唱会，听完大脑都是懵的。 不仅如此，看着弹幕的【只有梁诩粉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他，一个祁临渊的经纪人，竟然产生了颇为认同的感觉。 「好了，不用思考怎么应对了。把梁诩的回应在几个发酵地简单提一下，不用发新闻，然后就这样吧，」章闵随手搜索了一下「祁临渊」这个名字，看有粉丝宣称「胸无大志，失望脱粉」，长舒了一口气，「临渊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人，公司也支持他有自己的想法。除了他自己，任何人对他的未来有过于强烈的掌控欲，都不是好事……这些粉丝离开也好，反正我看他的样子，也没想当流量明星。」 章闵的话，算是给这件事做出了最终决定。 他发了条语音把全部情况和祁临渊解释了一遍，祁临渊看完剧本准备睡觉，结果一开手机就收到了这么长的一条语音。 他暗自思忖自己是不是应该跟梁诩道谢，也是在这个时候，梁诩发了条消息过来【睡了没】。 祁临渊迅速回了句【没有】，房门便被敲响了。 他打开了门，看到梁诩还是一身正经的、应该是用于直播的装扮，不由得笑了起来：「今晚的事，谢谢梁哥了。」 梁诩走了进来，坦然接受了他感谢：「直播完后，我去搜了下这件事，这好像是偷录？」 祁临渊回忆自己听到的那段录音：「应该是吧……是那天我和朋友出去吃饭，顺口提的。」 梁诩反问道：「朋友？」 祁临渊知道他什么意思，摇了摇头：「不是他们干的……应该是附近有谁录了音。」 梁诩没有对他的私人关系发表评价，只是说道：「我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事。你现在粉丝多了，仇人也多了，等到这部剧播出……我估计你就没办法回到小透明的生活，要随时做好你说的每一句话、你干的每一件事，都会被人偷拍偷录的可能。小祁，你天赋卓绝，不要因为不相干的事，影响了你的未来。」 梁诩说完，也没多待，挥挥手走了。 第54页 祁临渊正要洗漱，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看着屏幕上「周思齐」三个大字，顿时失笑。 「餵？」 「不用道歉，又不是你录的，你道什么歉？」 「喂喂喂，你哭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们要坑我，给我设套骗我发表对季总的评价不是更刺激？」 「好了，去照照镜子。如果你现在哭得不算难看，你到时候拍戏就照这个感觉演；如果哭得太难看，就再练练。」 「什么叫做我破坏气氛？你喊我过去不就是为了谘询哭戏吗？你不把哭戏演好对得起被偷录的我吗？」 祁临渊话音未落，扬声器里传来了绝望的哀嚎声，以及嘟嘟嘟的忙音。 他摇头退出了界面，哼着曲洗漱了。 虽然发生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自己的朋友很正常，自己的同事也是个好人。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开心了。 . 剧组的拍摄，并没有被这不算大范围扩散的录音影响。 导演正常拍，演员正常演，除了郁锋因为他们演得太好，要求越来越高，时不时会ng几次，《惊蛰》的拍摄可谓是一帆风顺。 在这样的顺风顺水中，祁临渊接到了张青科《安魂书》即将发布第一版预告的消息。 「你可以看看屏幕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张青科的语音带着笑意。 彼时剧组当天的拍摄刚好结束，这话正好被郁锋和梁诩听到了。 两人对视一眼，直接达成了共识：「到时候一起看吧！」 达成共识之后，郁锋还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可惜剧组不能放假，不然我们在酒店买一个投影，大家像看电影一样欣赏才更带感。」 梁诩在一旁点头，深切表示了自己的同意。 祁临渊看着他们简直要溢出来的好奇心，无奈道：「那个角色和谢云归差别很大的。」 两人异口同声：「我们知道！就是想看看你演这种天真单纯的角色是什么样。」 祁临渊想说乔明岳也不是天真单纯，然而对比一下谢云归，他不得不承认，好像乔明岳确实称得上天真单纯。 他看两人都不是开玩笑，只能应道：「好，发预告的时候我喊你们。」 两人顿时心满意足。 祁临渊看着他们的背影，想了想，发了条简讯给季宇辰：【季总，我的第一部戏要发预告了。是后天上午9：00，你感兴趣的话可以看一看。】 这几个字打完，祁临渊思索许久，还是补充了一条：【期待你的评价^-^】 简讯发出，祁临渊没敢再想季宇辰看到自己这个表情包的反应，迅速把手机收好。 一直到吃完饭回酒店，他才重新拿出手机，小心翼翼地点亮屏幕。 【会看的，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季宇辰的回覆很简短，也不像他加了字符表情，但祁临渊就是感觉自己从这句话里看出了季宇辰的认真和温和。 他暗暗搓了把脸，想回【好的】，又觉得不加表情太冷漠，加了表情太蠢萌，到底还是退出了界面。 比起热情回復，还是好的表演更能打动季总吧？祁临渊不确定地想着。毕竟……季总是那么英明神武的一个人。 . 《安魂书》预告的发布在祁临渊看来属于按部就班，但在外界看来却是横空出世。 之前还有人在讨论这部作品怎么毫无动静，结果一眨眼，一个三分钟的预告就这么发了出来。 这版预告给主要角色的镜头不少，给案件的镜头也不少。乔明岳既属于前者，也参与了后者，因此哪怕实际定位是个工具人，他也有好几个镜头——给王薇送花的，和许沖争锋相对的，以及被绑架伤痕累累的。 「我觉得你在忽悠我们，」郁锋率先点评道，「工具人？天真单纯的富家公子？」 郁锋把视频定格在乔明岳伤痕累累地看着兇手的画面，脸上是大写的「小祁你好会骗人」。 梁诩相当贊同郁锋的评价：「天真了，但没完全天真。更应该说是……通透？」 祁临渊还是想替自己辩解一下的。 他拉动了进度条，调到了送花的镜头：「普通富家公子。」 梁诩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三个人里，至少有一个人不知道『普通』怎么写，那么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祁临渊望了望天，假装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不过…… 想到他们的评价，祁临渊的注意力不由得又晃到了季宇辰身上：按照郁锋和梁诩的评价，自己演得应该确实不错？也不知道季宇辰看了会是什么感想。只是对方这么忙，应该不会像他们一样，第一时间看这个预告……吧？ 第33章 （三更） 祁临渊的猜测并没有成真，因为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机，季宇辰的简讯就发了过来：【很厉害，和《惊蛰》不一样的厉害。纯粹、坚定，假以时日，这个角色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季宇辰的点评与众不同，直接把祁临渊看乐了。 这是霸总的通病吗？看到一个人，就考虑他的未来。 【不过，你以前是不是遇到过什么事？感觉那段受伤的戏，你演出来的感觉，和我看过的其他年轻人演出来的感觉不太一样。】 很快，季宇辰又发了一条简讯过来。 第55页 祁临渊一阵怔忡。 他知道季宇辰说的不是演技，是感觉，就像那天他们透过艺术品体会到的创作者的感情，季宇辰看到的也是角色体现出来的他的经歷。 诚然，演技这种东西可以通过磨鍊提升，但一定程度上，演员的演技受限于他的经歷。 一个从小到大顺风顺水的演员，演意气风发的角色和演饱受磨难的角色，出来的效果并不一样，经歷越是简单，体悟越是少，演起复杂情绪来，就越是困难。 和他同龄的年轻演员，大多刚出道，除非小时候经歷特别坎坷的，不然演起受伤戏，基本全靠模仿和想像。 但他不同，上辈子毁容后他跑过龙套，当过小配角，被轻视被「不经意」地打伤属于家常便饭，更有一次，因为从影视城的小地头蛇那里「抢」了一个角色，他被骗到巷子里，足足挨打了三分钟。 那段经歷让他无比清楚受伤到底是什么情况，反应到那段戏，就是演出来的效果真实无比，直接把导演和对手戏演员都搞懵了。 但就算是那两位当事人，他们也没往自己有过什么经歷想。如果不是季宇辰比他当年见到的时候各方面都更年轻，恐怕他会以为对方也重生了。 【是遇到过一些事，不 过不重要，都过去了。】 祁临渊犹豫许久，终于还是应了。 或许那段经歷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或许多年以后连他自己都无法确认那段经歷是否真实存在，那他想在自己还记得、还在意的时候留下一点过去的自己存在的痕迹，如果知道这个痕迹的人还有季宇辰，那就更好了。 对面的消息停了一会，就在祁临渊以为季宇辰已经把手机收起来的时候，对面又回了新的消息过来。 【未来的你会有更广袤的天地，我也祝愿未来的你会有更幸福的人生。】 「季总你犯规了啊……」祁临渊小声嘀咕着，眼眶一下有些红，「不过……谢谢，你也一样，会有更好的、更幸福的一生。」 这声嘀咕完，祁临渊眨了下眼，灿烂地笑了起来。 他会做到的，自己的一生、季宇辰的一生，他都会让它们以最完美幸福的姿态，从此刻蔓延到未来。 . 祁临渊几人都觉得这个预告不错，更遑论外界。 普通观众或许没办法精准分辨哪个表情演得最好，哪一幕演员投入了最多的感情，但他们看得出成品效果啊！ 能不能打动人、能不能被惊艷到，这是非常直观的事情，恰巧，祁临渊的表演能完美地做到这两点。 【前几天听到祁临渊录音的我：现在的演员真的不行，没有一点志向；今天看到祁临渊预告的我：哎？这个人怎么言行不一？明明挺厉害的！】 【什么厉害，就是单纯长得好看而已……】 【我想通了，花瓶怎么了？娱乐圈不需要长得好看的人来调节一下作品的调性？只要他正片能演成预告这样，后面的作品也能这么美，我管他想当实力派还是想当花瓶，赏心悦目就够了！】 【一头雾水，我觉得他演得挺好的啊，完美贴合角色，不需要剧情都能看出他对应的画面是在干什么，是怎样的性格。】 【我也。看他给人送花的时候，希望对面的人是我，看他和人吵架的时候，忍不住想笑，看他受伤……啊啊啊，这段有点不敢看，好痛啊！】 【想！看！正！片！】 …… 这个预告的评价不低，祁临渊的评价更高，完全没有人提到「新人」这个词。 毕竟一个预告看下来，实在没办法联想到这个词，就连吵架都想不起来。 【说起来，他和男主差距有点大啊……完全不是一个档次吧？】 【差距一直很大吧？之前综艺就看得出来。】 …… 也有人顺嘴提到了何冉升。 发出来的片段里，何冉升演得不能算差，但和祁临渊对比……来一百个人，一百零一个都希望女主角和祁临渊的角色在一起。 【何冉升的勇气还是应该被赞许的，毕竟不是谁出道作都敢让祁临渊当男二的，就是这出道角色算是废了吧？】 算是废了吧？ 废了吧？ 吧…… 这几个字倒映在何冉升的瞳孔里，让他有种浓烈的窒息感。 他当初到底是有多蠢，才会向剧组推荐祁临渊？ . 祁临渊感觉鼻子有点痒。 他怀疑有人在念叨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如今的他依然坐在茶楼，杯中的茶只有一半，看起来像是喝了，然而只有祁临渊知道，这是被自己偷偷倒了。 毕竟其他人ng了一次，又ng了一次，两个小时过去，一直让他喝茶，实在是喝得有点撑。 梁诩也坐在他旁边，困得不行，仿佛要睡过去。 随着又ng一次，郁锋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过来：「要不你们先回去，我随便找两个人这里坐着，到时候看哪个镜头带到你们，我们再重拍。」 郁锋没提用替身的事，祁临渊和梁诩也没提。 他们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角色塑造得怎么样，哪怕是远远带到的背影，其他人演的和他们演的，都完全不是一个人。 「别回去了，就这样吧！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干，我又不轧戏。」梁诩大咧咧地说道。 第56页 祁临渊也摇头：「我下一部还没有着落呢，就这样吧！」 郁锋点头，正准备回去接着拍，梁诩已经举起了手：「不过郁导！我能不能换个姿势？这个姿势再坐下去，我真的要睡着了……」 郁锋想了想：「可以，你们自己看着办。不过尽量不要动作反反覆覆，这样成片看起来会很怪。」 得到肯定答覆的梁诩欢唿了一声。 他看祁临渊似乎有点神游天外，连忙敲了敲桌子：「临渊，帮我想想，有没有哪个姿势坐着比较舒服，又符合我形象？」 祁临渊回过了神，无奈地看着他：「梁哥，你跟我说这个？我坐得背都要断了。」 邵珏的日常坐姿是没个正型，谢云归的日常坐姿是端正有礼，邵珏坐到犯困，他又何尝不是坐到背疼？ 「我觉得拍完这部戏，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摆脱谢云归的坐姿体态了。」 梁诩闷笑，不过很快，祁临渊又开口说道：「我刚才在想，与其枯坐……不如我们来闲聊吧！以谢云归和邵珏的身份。反正他们坐在这里，本来也是在闲聊的。」 「我觉得可以有，」梁诩瞬间来了精神，「也可以增进我们对自己、对对方角色的了解。」 一直留在附近，为他们服务的小道具师听他们这对话内容，感觉背后起了一层冷汗。 卷王什么的……真的太可怕了，幸好他们两个棋逢对手，和对方卷就满足了，不然拉着他们这些工作人员一起卷…… 哦不，救命！ 祁临渊不知道小道具师的惊恐，随着郁锋那边传来「action」，他便收起自己的本我，以谢云归的眼神，看着面前的人。 「邵大人最近在忙什么？」 「我有什么好忙的？点卯、巡街……无聊死了。」 「哦？不是买到一匹宝马良驹？我以为以你的性子，会邀请我们一起去看看。」 「哈哈哈，你从哪里听来的？你看我没换新马，就知道这是谣传了。」 「是吗……」谢云归若有所思，「我本来还想着看看，画一幅骏马图……」 「卡！」这道声音远远地传来，梁诩也窜了起来：「临渊，不带你这样的。咱能不能聊点轻松的？我说得我冷汗都要下来了。」 祁临渊其实自己也发现了这话题好像哪里不太对，简直瀰漫着浓烈试探的味道。 然而他已经习惯了谢云归这样说话、思考、试探的方式，实在换不了思路。 「要不梁哥你开头，你找话题。」 梁诩想了想，觉得也行，等郁锋开拍，便漫不经心地敲着桌子，非常随性地问道：「最近巡街的时候，好像很少看到你在茶楼。」 「最近看了本游记，萌生出了绘制地图的心思，便搜集古籍，研究游记所述地的山川风貌。」 「难怪，我说怎么几次在书局那边看到你的小厮。我还想着你书房的藏书八成比书局还多，这种小书局能有什么你没看过的，原来是你有了新的爱好。」 谢云归喝了一口茶：「世间书册，何止万万，莫说我书房了，就是我们府上全用来归置藏书，也未必全放得下。」 「卡！」 这回轮到祁临渊无奈地看着梁诩，后者嘿嘿一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怎么说……不由自主？」 祁临渊嘆了口气：「算了，剧情走到这里，谢云归和邵珏本来就是这种每句话都暗藏机锋的关系……」 所以他也好，梁诩也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到了后面，好好的一段话，愣是搞出了微妙而诡异的互相试探的味道。 梁诩深有同感：「谁说不是呢……」 一时间静默无声，两个人都没有再说 话。 梁诩回头，看着郁锋正在拍的混乱的茶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好像这几天钱强要进组了，那个老东西，啧……」 梁诩说完，看祁临渊看向自己，连忙解释道：「不是我不尊敬前辈，是他……」 「我知道，」祁临渊难得打断了他的话，「那确实是一个老东西。」 第34章 祁临渊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 这并不是因为他圣父，而是因为他见过太多的人。 推了他一把抢了他龙套角色的人在拍完戏后把不捨得吃的盒饭给了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把钱藏好，留着给家里人治病；对他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的演员在发现剧组工作人员不检查安全措施就让他上戏之后把工作人员骂了一通，问对方有没有把别人的命当命；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导演在拍摄结束后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干这一行，如果想干的话，要从哪方面提升自己…… 虽然万念俱灰的时候，这些占比不大的不算纯白的记忆对他负面的情绪没有带来多少正面的反馈，但当时间越过越久，仇恨逐渐消弭，这些灰白的记忆反而让他对遇到的人宽容了不少。 但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不值得宽容的。 比如他没找对方算帐对方还敢凑上来想踩着他往上爬的卢响，前段时间他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出事前的最后一秒：失去支撑的手指落在了发送键上，那份录音终于还是发了出去。 这样就很好，上辈子报了上辈子的仇，这辈子报了这辈子的仇，从此他们两不相干。 又比如……钱强。 第57页 钱强是普通观众眼里演技不错的老戏骨，在一些年轻演员出事、或者演技太糟被吐槽的时候，他时不时会被拉出来作对照组，说他德艺双馨云云。 但事实恰恰相反。 钱强最喜欢的就是折腾剧组里的小演员，借着「拍戏不能借位」，每次动手都用了十足的力气。 上辈子的祁临渊曾经被对着腹部踹了一脚，如果不是他反应快，下意识地做出了防护，就算一场戏下来没进医院，暗伤也不可避免。 而钱强道歉了吗？没有，不仅没有，甚至还阴阳怪气「龙套没按剧本说的反应啊，导演你这找的都是什么人」，导演看了钱强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没安慰他，但也没骂他，只是让他休息几分钟再拍。 这样的一个人，按理来说就算没被爆料，也被正常剧组避雷了，更别提成为正面教材。 可谁让钱强有个好女婿呢？ 他女婿开了一家影视制作工作，财大气粗，钱投得多，指手画脚得少，就是护短厉害。 如果钱强想进他们公司投资了的剧组，他就会让手下人交代一声。 除非真的不缺投资，大部分剧组都捏着鼻子认了，有良心的会事先交代和钱强有对手戏的演员，做好应对；没良心的…… 「郁导有争取过的，也想翻脸，但他想把这部剧做得精良一点，加上组里没什么打戏，于是他思前想后，便给钱强安排了一个就算加戏，也加不出打人戏份的角色。」因为祁临渊的同仇敌忾，梁诩悄悄和他分享起了情报。 祁临渊本来在担心要和钱强对戏的演员，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那就好。」 不过这口气并没有松到底：「以他的性格，不会轻易接受没有这方面戏份的角色吧？他演的是哪……」 祁临渊没说完，自己反应了过来：「蒋仲思？」 梁诩就知道他能猜到：「对，就是蒋仲思。」 祁临渊揉了揉额头。 如果说谢云归是都城里隐藏最深的那只幕后黑手，那蒋仲思就是一个和谢云归正好相反的角色。 他从出场看起来就不像好人，下令逮捕相关者、让人对相关者用刑、一边用刑一边说着阴阳怪气的难听的话……但这些都是假象，他感觉都城有股力量，但这力量不是他可以抗衡的，于是他选择加入，表面作恶，实则最大限度地保住相关者的一条命。 为了避免真切地被拉下水，蒋仲思一直声称自己碰不得不干净的东西，各种不干净的东西，配合明面上他对那些相关者「脏东西」的看法……他自然是不可能对其他人动手的。 「郁导尽力了……但仔细想想，还是有点噁心，」祁临渊嘆了口气，「我还挺喜欢这个角色的，甚至在想等我四五十岁了，也要接一个这样的角色。」 梁诩也跟着嘆气：「谁不是呢？」 两人对视一眼，满眼都是无奈。 也是在这个时候，郁锋终于宣布拍摄完成。 祁临渊站了起来，看着梁诩说道：「我回去看看他的戏份，找找有没有他能钻的空子，如果有……梁哥，可能还要麻烦你。」 梁诩点头保证：「行，到时候我们一起想想对策。」 祁临渊应了一声。 他没再迟疑，就这么下了茶楼，向化妆间走去。 郁锋回头的时候看到的刚好就是他的背影，眼神里难掩赞嘆，走过来问道：「你们刚才聊什么了？他刚才那背影，太正气了，果然还是正派角色最适合他吧？」 梁诩也没隐瞒：「聊了钱强的事……他想尽量避免钱强在剧组闹出事。」 郁锋一怔，沉默了片刻：「你们有心了。」 郁锋说着，看着祁临渊离开的方向，轻舒了一口气：「如果圈子里多一点像他那样的演员就好了……」 . 祁临渊正在拍戏。 是岁，北方暴雪，五个州府受灾严重，流民数十万。 这些流民向南逃难，预备来年折返的，逃到都城便不愿意再走了。 他们不被允许放进城，只能蜷缩在城外，靠着一顶顶帐篷和薄薄的单衣，苟活过一日又一日。 以谢云归为首的世家公子，在城外建棚施粥，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没有出城，只有谢云归，他换了身粗布外袍，与府里的下人一同出了城。 有流民想冲上来抢粮，却被城外维持秩序的兵士震慑，也被谢家膀大腰圆的下人震慑，后者怒目圆瞪，谢云归却不以为意：「若是我们落到那个境地，我们也不会比他们好多少。」 谢云归说完，便指挥着下人开始搭棚。也是在他搭棚的时候，城里陆续有车马载着工具粮食出来。 城外的流民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能多活几天，他们痛哭流涕，而谢云归看着他们，轻嘆了一声，待粥熬好，自己动手，开始给流民分粥。 邵珏出城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画面，往日里一袭长衣、纤尘不染的云归公子，连衣摆溅上泥土也毫不在意。 有一个妇人抱着的孩子不懂眼前的人和自己平时见到的人有什么区别，一手抓上了他的袖子，直接留下一个黑乎乎的手印。 妇人吓得发抖，谢云归却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嘲讽，也故作姿态地安慰，和之前一样稳稳地给她舀了一勺粥，便看向了下一个人。 果然还是我小人之心了吧？邵珏在心里想着。 第58页 他看着谢云归神色里并不明显的对流民的悲悯，前几天刚升起的对这人的怀疑顿时消失无踪。 就算我不是好人他也不会不是好人。邵珏做出了结论。 他熘达着走上前，站到谢云归的旁边，调笑道：「不愧是云归公子，和你比起来，我仿佛是地上的泥。」 邵珏说着，扯下了腰间的配饰：「前些时候那位大小姐嫌弃我不学无术，你帮我也採买一些粮食一併施了流民，就当我也干了些好事。」 谢云归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接过：「行，我会让他们记好帐。如果有剩余我就让人把剩余的钱和帐本一併给你，如果没有剩余就只给帐本。」 邵珏摆了摆手：「成，那我回去了，我还要巡街呢！」 邵珏说完，就这么走了。 谢云归摇头失笑，把那昂贵的配饰给了身边的人，继续给等待的流民舀粥。 「卡！」郁锋喊了一声。 这回他不像之前，满脸都是喜色，反而皱着眉头，似乎在纠结什么。 祁临渊和梁诩走了前去，郁锋正 准备喊他们，看他们已经过来，眉头稍微舒展了些许，却还是皱着：「小祁，你是觉得这段戏用这种情绪更对，是吗？我觉得太正气了点……」 祁临渊看了拍摄下来的画面，也感觉太正了点，但如果调整情绪，又好像哪里不对。 他还没想明白，梁诩已经开口了：「我觉得没什么问题。邵珏何等聪明通透的一个人，如果谢云归不是真的悲悯，怎么瞒过他的眼睛？」 郁锋点头：「这个倒是没错，所以我纠结的也是这个——太正气，和谢云归后面的人设割裂感太重，不够正气，瞒不过邵珏。」 祁临渊认真思索了一会：「其实，正气和谢云归后面的人设未必冲突。我一直觉得谢云归前期的表象是真的，后期的内核也是真的，只是一个是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时的模样，一个是和自己有利益冲突时的模样。整个角色的定位也是如此，谢云归併不是一个纯粹的恶人，所以到了最后，邵珏才分外失望和惋惜。」 郁锋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也是。」 他看邵珏也认同，便拍板道：「那就先这样，如果拍到后面还是感觉不匹配，我们再重拍这段。」 两人都没有意见，他们准备下戏，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走了过来。 两个人的表情都是一顿，那人的笑容也很是假惺惺：「我刚才看了你们的表演，真是英雄出少年……不过这位小兄弟的角色不是反派吗？表演成刚才那样，会不会太伪君子了点？」 第35章 如果祁临渊是个纯粹的新人，被圈内知名的前辈这么一说，恐怕会诚惶诚恐，心生不安，然而祁临渊并不是。 他看了钱强一眼，不甚在意地说道：「会吗？我倒不觉得。这位……前辈是不是对这种属性了解太深，所以看谁都像伪君子？」 这话一出，钱强脸色微变，就连郁锋和梁诩也面露惊讶。 不过他们和祁临渊拍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对祁临渊的性格还算了解，加上之前的讨论，自然不会对祁临渊产生负面评价，只是有点惊奇祁临渊也会有这一面。不过想到他那和温吞没有一星半点关系的演技，这个反应……虽然在他们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和他们不同，钱强是完完全全没想到祁临渊会是这么一个反应。 他暗讽年轻演员的时候多了，除了二代，一般没有人敢回呛，就连二代，也少有这么不留情面的。 他本来只是看着祁临渊的表演，心中难掩嫉妒，不由得嘲讽出声，结果祁临渊这个反应，他发泄没有成功，反而更恼怒了。 「你什么意思？」 「没有啊，」祁临渊的态度和之前一样漫不经心，「随口说说，前辈刚才不也是随口说说吗？」 钱强冷笑了一声。 他看向郁锋，面色阴郁地说道：「郁导，你们组里的新人就是这么目无尊长的吗？」 即使是组里的小演员，对钱强说这个话郁锋都不觉得有什么，更别提祁临渊。 他见对方想找自己讨个公道，表面和稀泥，实则站祁临渊那边地回道：「你和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小孩子嘛，心气难免高一点，以后年纪上来了就好了。」 钱强被这话噎得够呛。 他盯着郁锋，后者仿佛没看懂他是什么意思，神色不变，最终钱强冷哼一声：「我知道郁导的态度了。」 钱强说完，直接就走了。 郁锋看着他的背影，到底冷哼了一声：「小人得志。」 祁临渊对着钱强理直气壮，对着郁锋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抱歉郁导，给你添麻烦了。」 郁锋摆了摆手：「演员嘛，就是给导演添麻烦的，不是这里添麻烦，就是那里添麻烦。你演技上没添麻烦，别的地方补上，也很正常。」 梁诩低头闷笑，祁临渊也没忍住嘴角的上扬。 郁锋活跃了气氛，这才稍稍认真地说道：「小祁，小梁应该和你说过钱强的事，我对他也没什么好感，但他背景在那里，我也没什么办法。你不要太把他的事情放在心上，拍戏重要，嗯？」 祁临渊没有丝毫勉强地应了：「我知道。」 郁锋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去盯着工作人员收道具。 第59页 祁临渊往钱强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很快收回视线。 明天还是城外的戏，涉及的演员众多，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些什么…… . 借着雪灾引发的流民潮，那桩当街鸣冤案的证人抵达了都城外。 他们伪装得足够像，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甚至手足还有冻疮。 然而他们还是被认了出来，在都城外，几方势力为了获得他们的控制权，展开了对峙。 在这场混乱当中，谢云归和邵珏就像两个局外人，和紧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前者扶起了一个惊恐中跌倒的孩子，他看了眼对方的伤势，扭头对身边的小厮说道：「去城里喊个大夫出来。」 有人想拦住那个小厮，然而他看了眼谢云归，到底还是迟疑了下，放小厮进城了。 后者则是随便挑了个施完粥的灶台跳上去坐好，领着自己这边的人，百无聊赖地说道：「你们能不能快点谈完分配问题，这大冷天的，我可不想在城外吹风。」 「邵大人说得有道理，」谢云归接过装粮食的麻袋，示意小孩在身下垫着，以免冻伤，自己站了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不是来维持城外秩序，就不要待太久，，徒增这些百姓的压力和伤亡。」 他们两个身份都不低，说的也合情合理，领头的几人便不再对峙，而是干脆掰扯起来。一个人说「这是我们的职权范围」，另一个人便说「陛下已经把那桩案件交给我们主理，这些人自然该由我们带回去」，再来一个人则是「还没证实这些人是否和那桩案件有关，应该先按匪类处理」。 他们争执不休，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新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如这样，将这些人交予我，如何？」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张满面带笑、却也是满面狡诈的脸。 有人脸色微变，也有人目露笑意。 「蒋大人。」 「蒋大人你怎么会来这里？」 「如果是蒋大人接手自然再好不过。」 「这恐怕不妥吧？」 「我觉得还需要斟酌一二……」 「诸位，刚才邵大人和谢公子也说了，不宜在外拖延。这桩案子如何还没有定论，再拖延下去，知道的人可就多了，到时候……」蒋仲思环顾了一圈，看的都是周围的流民。 一时间周遭噤声，众人权衡了一下，到底还是同意了。 于是蒋仲思便志得意满地拘了人往城门走去，经过谢云归和邵珏的时候，还拱了拱手。 邵珏懒洋洋地说道：「别，当不起，我的不要在外拖延可不是这个意思。」 谢云归也难得没有回礼：「我并不关心这桩案子有多少人知道，只是你们太扰民了。」 谢云归说话的时候，他派去请大夫的小厮已经带着人回来了。 他收回视线，没再搭理这事，只是看着大夫给自己扶起的孩子致伤，仿佛其他的事情都入不了他的眼。 邵珏看他这个样子，笑了一下。 这风度翩翩的云归公子也不是没脾气的嘛…… 蒋仲思却没笑，他看着谢云归，眼神里有愠色一闪而过。 「卡！」演到这里，郁锋突然喊了停。他直接走到钱强面前，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钱哥，你这愠怒是怎么回事？蒋仲思有这个情绪吗？」 祁临渊无辜地看了过去，钱强差点没气死：「他挑衅我！」 郁锋分外冷静地说道：「不管他现在是不是在挑衅你，他刚才都没有挑衅你。」 钱强被这话噎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祁临渊确实没有挑衅他，是谢云归高高在上的姿态刺激到了他。 「这段戏有问题。」 「这段戏没有问题，」郁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告诉自己这是投资方的人，不能发太大的火，「谢云归就是这个人设，就是这个性格。蒋仲思根本不在意他对自己什么态度，恰恰相反，根据设定，在蒋仲思的内心深处，对于谢云归的横眉冷眼，他是很赞许的，因为他很欣慰有人能维护百姓。」 也是到这个时候，郁锋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很愚蠢的错误。 是，定了这个角色钱强确实没办法藉机生事了，但蒋仲思本质上是和邵珏一样的人物，甚至因为年纪更大更加隐忍，也更让观众唏嘘感嘆。 尽管戏份少，但谁也说不出这是一个不好的角色，这也是钱强同意这个角色的原因。 郁锋怎么也没想到，钱强会演不出来。 不，也不算演不出来。郁锋感觉脑袋上的神经突突地跳。正常情况下，钱强是能装的，偏偏祁临渊演得太好了，直接影响到了其他演员。 梁诩是第一个被影响的，不过他天赋出众，也愿意用心，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互相内卷，把角色都磨得很好。 其他对手戏的演员呢，要么迟钝到了一定程度，要么所演绎的角色本来就是以「云归公子」的心态看谢云归，演出来也没什么问题，只有钱强…… 钱强看郁锋冲着自己的不怎么好看的脸色，猜到他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如果换了别的导演，他大可以撂狠话问「你还想不想要投资」，但对着郁锋，他心中千迴百转，到底还是忍下了撂狠话的冲动。 「行，我知道了，我再试试。」 于是拍摄又从蒋仲思拘了人往城门走开始，又来了一遍。 第60页 到了刚才出问题的地方，钱强忍了又忍，到底还是让蒋仲思的脸上维持着和拱手时候一般无二的笑。 之后他扭过头，就这么带着人进了城门。 这回郁锋没再中途打断，而是拍摄结束才喊了停。 他似乎有话想说，最终还是忍住了，说了句「大家辛苦了，准备下一场吧」，这才看向了祁临渊：「小祁，过来一下。」 钱强志得意满地看了他一眼，祁临渊却将对他的无视贯彻到底，气得他又有些跳脚。 郁锋没看到他们的交锋，只是等离人群足够远，他才看向祁临渊，神色里有些无奈：「小祁，第二遍的时候，你改了表演重点，对吧？」 第36章 钱强和梁诩都是局中人，郁锋却是局外人。前者没发现的事情，不代表他也没发现。 两次的拍摄里，祁临渊的演绎都没有问题，但第一次拍摄祁临渊突出的是谢云归的冷傲，衔接之前那句「徒增百姓伤亡」，第二次拍摄祁临渊突出的则是谢云归对那个孩子的关注，衔接邵珏对谢云归的欣赏。 两次表演的不同直接影响了角色气质，也弱化了钱强从他身上感受到的所谓「挑衅」。 祁临渊笑着应了：「不愧是郁导，眼光毒辣。」 郁锋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许多，心中也升起些许愧疚：「辛苦你了。」 祁临渊看了眼不远处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以及没有椅子坐在地上休息的群众演员，眼神温和：「应该的。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作品，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作品，这是所有人共同努力打造着的作品，谁都不应该因为私心破坏它。况且……」 祁临渊故意卖了几秒关子：「我的职业素养还是很好的。」 就算要干嘛，他也不会在拍戏的时候干，不然和以戏谋私的钱强有什么区别？ 郁锋被他逗乐了：「倒是难得见你有自知之明。」 郁锋看祁临渊一怔，似乎没太听懂的样子，笑得更明显了：「好了，没事了，你去准备下一场吧。正好让怀疑你水平的人看看，你对角色的理解到了什么程度。」 . 按照剧本顺序，谢云归暴露真面目的第一场，是他试镜那一场。 但按照拍摄顺序，谢云归暴露真面目的第一场，是城外对峙这场。 并非在人前暴露，也并非在观众视角中暴露，而是故事到了后期，回忆闪回，揭露了那几个混入流民中的人到底被谁发现。 说来也是他们运气不好，他们抵达的时候，正是谢云归到城外准备施粥的时候。 在一干井然有序的旧人、和惶恐不安但还是小心排队的新人之间，并不怎么把心思放在粥棚上的一行人就有些突兀了。 于是谢云归的眼神闪了一下，对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这才有了后面的事。 而发现消息泄露，不仅有自己控制的势力抵达城外的时候，他看了自己那方势力的领头人一眼。 那是冰冷的、没有感情的一眼，硬生生把后者看出了一身冷汗。 这两段涉及的群众演员都不少，因此分了两次拍摄。 只见祁临渊站在那里，没怎么说话，也没有太多的神情，却硬生生将自己和其他人隔出了一个世界。 不需要调焦，不需要滤镜，只他站在那里，他就是人群的焦点。 对于看的人来说是这样，对于表演的人来说更是这样，尤其表演谢云归那方势力领头人的演员，他不经意抬头，只是往谢云归的方向看了一眼，便精准对上了那冰冷的眼神。 一种诡异的恐惧感从他的心底攀升，让他下意识想解释，却很快意识到自己在哪里，暂时没办法解释，更强烈的恐惧与不安便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不过谢云归很快就收回了视线，这让那人松了口气，几乎无意识地用衣袖擦了擦额头。 「卡！」郁锋又喊了一声。 他看着还在擦汗的演员，大笑了起来：「所以哪怕是人数众多、主角只有一两个镜头的戏，我也不喜欢用替身，你们知道为什么了吧？」 好几个人看了祁临渊一眼，心想那不是主演和替身的区别，是祁临渊和其他演员的区别。 别说换替身，就是换个人演谢云归，都完全不是一回事。 郁锋没发现他们的腹诽，他看了眼刚才拍出来的画面，又看了眼走上来的祁临渊，完全无法压抑自己对祁临渊的喜爱：「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最擅长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戏份。」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祁临渊是一个全身上下，只有脸优越的新人演员。 后来观察到的优点加上了他对角色的理解把控、加上了他对表演的认真、加上了他擅长前期谢云归这种矜贵的世家公子、加上了他擅长乔明岳那种天真二代…… 可现在他发现，祁临渊演冰冷无情的戏份的时候，比之前那些戏份更加惊艷，他将疏离与冷漠交织，硬是演出了周遭除了他都是背景的感觉。 「小梁，你还要努力啊！」郁锋看梁诩走过来，语重心长地说道。 梁诩正准备哭笑不得地问郁锋是不是想让自己去死，结果这玩笑话还没开，旁边突然插了一句：「郁导，你这么搞不合适吧？小梁才是这部作品唯一的主角。」 这话一出，周围的空气突然寂静了下来。 第61页 郁锋轻松愉快的表情瞬间僵住，祁临渊则是看了钱强一眼，笑道：「您挑拨离间的本事有点低级。」 「你——」钱强勐然拔高语调。 他还来不及说别的话，郁锋已经看向了他：「钱哥，不要在我的剧组里搞什么小伎俩，我对所有演员最核 心的要求都是演好戏，没有人例外。还是你觉得我没让你努力，你心理不平衡了？」 祁临渊没想到郁锋也会这么阴阳怪气，不禁侧目。 钱强被他们两个气得半死，又看梁诩没太反应过来的样子，更加气了，转身直接走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梁诩终于回魂，讷讷地说道：「明明故事的主角是我，可我还没说话呢……」 郁锋无语地看着他，祁临渊也收起自己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变成了真正的笑容：「梁哥，要不以后得罪他事情就交给我，反正他进组第一天就看我不顺眼了，债多了不愁……」 祁临渊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你还可以在他那里当卧底，即使把握他的动向……」 「别别别，」梁诩连说了三遍，「你可别膈应我，小心我真的被挑拨离间成功。」 郁锋看他们两个没事，也不参与他们的掰扯，直接走了。 两人看着他，各舒了一口气。 「梁哥，抱歉。」 「临渊，对不起。」 两人刚说了开头，就发现和对方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两人都停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梁诩先说话：「虽然郁导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我要努力，我也没觉得我是这部作品唯一的主角，但偶尔看着你，我还是有点嫉妒的。」 嫉妒对方的长相，嫉妒对方的演戏天赋…… 「但这是我的错，不是你的错，包括他挑拨离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你演得越好，我越有战斗欲，也会把自己的角色演得越好。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我没办法演出现在这种水平的邵珏。」 祁临渊看着他，眉眼间是细碎的笑意：「我不会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以梁哥你的水平，以前『碾压』主角的程度，根本不是我可以比的吧？」 梁诩愣了一下，随后看了看天：「嗯……大概……也许……可能……对，我也是这么干的。」 他明明能演好，凭什么要为了演技比自己差的人拉低自己的水平？ 于是祁临渊便有些无赖地回道：「所以，我会继续的。我道歉是因为我不该把你也拖下水，本来钱强针对的就是我，现在搞得好像你也是我阵营的一样。」 这回梁诩是结结实实地愣住了，好一会，他才大笑出声，眉眼间极轻的、极微妙的郁色一扫而空。 确实，自己不需要他谦让，也不需要演得比自己好的人放低水平来迁就自己，如果真是那样，那才是对自己最大的侮辱。 「临渊，我很高兴能和你合作。」梁诩真心实意地说道。 祁临渊也一样：「我也是。说实话梁哥，我没觉得我演得比你好，你演得邵珏同样没有人可以取代，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谢云归。」 梁诩非常自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是！不过你要小心，你几次三番打钱强的脸，他应该会有后手。我建议你先和公司报备一下，后面发生什么事，你的公司也好早做准备。」 这点祁临渊倒是没想过。 他认真思索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梁诩的建议非常有道理：「好，我会和我经纪人提。」 既然作出决定，祁临渊也没拖延，下戏回了酒店，直接就拨通了章闵的电话，把自己和钱强的冲突描述了一遍。 之前没想麻烦公司的时候，他怼钱强还怼得挺理直气壮，也想过如果对方的仇恨都在自己身上，就不会找小演员的茬了，但当牵涉到公司牵涉到其他人，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章哥……」祁临渊老老实实地道歉。 章闵有些好笑：「道歉什么？你们来风启，很大一部分原因不就是不想被关系户、不想被不良规则欺负吗？因此你们会跟这些人发生冲突……公司早就有过预料了。」 祁临渊一愣，章闵继续说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你首要任务是保护好自己，其他的公司会处理，我们提成也不是白拿的。」 祁临渊心中一暖，应了声「好」。 虽然道歉不代表后悔，哪怕公司不认同他的做法，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么干，但能得到公司的支持还是太好了。 让他觉得自己也是有后盾的人了。 第37章 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在剧组的孤立无援，之后的几天，钱强没有再找茬。 祁临渊和他的对手戏不多，所以绝大部分时候，他都只是挑一个角落坐着，在看其他人表演的间隙，顺便看钱强表演。 钱强的演技并不算差，不然也营销不出老戏骨，但要说多出类拔萃，祁临渊也不觉得。 至少蒋仲思这个角色，他只演出了皮，没演出骨，让他变成了一个……祁临渊想把自己之前说的「我还挺喜欢这个角色的，甚至在想等我四五十岁了，也要接一个这样的角色」的话咽回去的存在。 而蒋仲思的皮，便是阴险、不择手段、视普通人如草芥，祁临渊深深怀疑他能把皮演得过关，戏份也没太被郁锋卡，纯粹是因为他本色出演，看起来自然极了，也让和他对手戏的演员害怕极了。 第62页 这样的一个人，就像梁诩提醒的那样，有很大的概率会对他出手。 至于出手方式…… 可能是不让自己演他女婿公司投资的戏？或者联合和他有交情的导演，不让自己演他们的戏？ 如果是前者，那无所谓，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家公司；如果是后者，那更好了，自己还不想去这种剧组呢！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钱强交好的，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里，祁临渊提起的防备稍稍放下了些许。 之前他和郁锋说的是真的，他并不打算在演戏的过程中做些什么，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打算做什么。 钱强之所以一直能在圈里混，是因为没有人把证据爆出来，或是出于恐惧，或是手上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如果他有…… 「临渊！和我去对戏吗？」 祁临渊刚想到这里，一道声音就钻入了他的耳中。他回过神，发现梁诩正站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眼神里都是跃跃欲试。 祁临渊顿时瞭然：梁诩应该是又想到了给角色增色的办法，想展示给别人看看。可惜除了自己，其他人可能看不出来之前和之后有什么区别，他便只能拉着自己对戏了。 「好。」祁临渊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自己是在剧组，又不是在什么无法无天的三不管地带，就算钱强想干什么，也不能太肆无忌惮，自己不必多想，还是等拍摄结束之后，再来慢慢研究怎么让钱强滚出这个圈子…… . 随着一阵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邵珏骑在马上，随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前进的速度丝毫未缓。 他只想着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在一切无法转圜之际，将自己找到的东西带回都城。 「吁——」然而随着前方障碍的出现，他迫不得已勒住了缰绳，人也险些摔下马背。 因为雨势过大，他最开始并没有看清阻拦他的是谁，只隐约看到一个挺拔的身影，然而随着马匹停下，他下马一步步靠近障碍，他才发现这道身影的主人自己相当熟悉。 「为什么是你？」邵珏喃喃自语，「我想过千万个可能阻拦我的人，但我万万没想到那个人是你。」 在暴雨中撑着伞的不是别人，正是谢云归。 因为雨势过大，他的面目并不清晰，然而整个都城，再没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气质。 谢云归也轻嘆了一声：「我也没想到那么多烟雾弹所要掩护的那个人，居然是你。」 「这不是一回事！」邵珏陡然拔高了音量，「你为什么要掺和到这件事里面？我以为哪怕所有世家大族都藏污纳垢，谢家都不会如此。你是世家公子的旗帜，你也应当是所有 读书人、所有君子的楷模……这样的话、这样的话……哪怕再多的人卷进那漆黑的旋涡之中，这个世间依然有光明存在……」 谢云归静静地听着他的质问，和往常一样没有丝毫有违「体面」两个字的表现：「因为谢家也是世家大族之一，表面越光鲜，背后就要越多的东西堆叠，可能是书香墨气，也可能是血肉脏腑。」 谢云归说着，走上前，用伞替邵珏遮住了雨水。 邵珏却丝毫不领情，他狠狠地一挥手，那把伞便在风雨里打了个滚，最后落进了泥水里。 谢云归的头髮衣衫瞬间被打湿，但他的态度依然没有丝毫的变化：「邵大人……无能狂怒是弱者才会有的表现，我以为你不会。」 谢云归就这么站在暴风雨里，和站在杨柳春风中并没有什么区别。 邵珏没有说话，气氛越来越压抑，就在这个时候，变故陡生。 两边的林子里有乱箭朝他们射了过来，然而雨势太大，这些箭并没有命中目标。 但这已经足够了。 谢云归带着的人乱了一瞬间，也是这个时候，邵珏一跃而起，直接落在马背，而后纵马跳过了障碍，往城门飞驰而去。 谢云归带着的人脸色瞬间白了，他们想上马追赶，却被谢云归拦住了：「你们追不上的。」 谢云归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就像站在廊下，看着一场春日细雨。 随着他这话，林子里乱箭果然改变了方向，没有向他们射来，而是向着他们原本的后方、也就是靠近城门的方向射去，阻住了他们的追击。 「妇人之仁。」谢云归看了眼明显不想要他们命的箭雨，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他没有从地上把滚落泥土的伞捡起来，甚至连看也没看那把伞一眼，任由自己继续暴露在雨里：「等吧，等他们撤了，我们就回城。」 . 拍这划分为好几场的戏的时候，拍摄点也在下着大雨。 工作人员穿着雨衣躲在搭起来的棚子下面，看着雨里拍摄的众人，心有戚戚然：「邵珏和谢云归都没有雨具吧？他们淋了那么久，状态居然还那么好。」 说话的人没有发现自己用的不是演员的名字，而是用的角色名字，听的人也没有发现，只是点头：「这世上有些演员让我觉得『卧槽现在什么人都能当演员了吗』，有些演员却让我觉得『他们不成功天理不容』，这两位真的……太可怕了……」 这两个人，一个算得上功成名就，一个声称自己的梦想是当一个花瓶，结果拍戏捲成这样。 尤其后者，他这无论是演技还是敬业水平，都和花瓶没有半毛钱关系，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自我认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第63页 「邵珏还可以狼狈，谢云归可是半点也不能狼狈，更别提多余的动作了……」 「你们刚才看到画面里谢云归的眼神了没有？我的妈，太恐怖了，他怎么稳住的？」 …… 季宇辰到拍摄点的时候，听到的就是一个可能有印象、另一个印象颇深的名字。 他听的时候自动过滤了前者，看的时候也自动忽略了前者，只把谢云归听进了耳朵里，也只把祁临渊看进了眼睛里。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他撑着伞一路过来，想的都是今天见到的会不会是祁临渊凄悽惨惨的模样，然而见到本人，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是在拍淋雨戏，但和悽惨没有丝毫的关系，不仅没有关系，那挺直的嵴背，甚至不会让人产生丝毫想替他打伞的怜悯，因为这种情绪完全是对这个状态下这个角色的亵渎。 他就那么自然地站在那里，将除了自己一切都是外物的感觉贯彻到底。 「卡！」也是在这个时候，谢云归最后这幕等待戏份终于拍摄结束。 其他演员嗖地一声就往棚子下面跑，只有祁临渊，不仅没有斗笠蓑衣，人还站在雨里。 他看着地上那把伞，出神了好一会，等到他收回视线，谢云归的灵魂才一点点从他身上抽离，他也突然打了个寒战：好冷，棚子在哪里，他要…… 也是在这个时候，一把伞挡在了他的头顶。 祁临渊以为是工作人员，正准备说谢谢，结果一回头，视线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眼睛里。 这双眼睛的主人戴着口罩，按理来说并不能被拍了小半天淋雨戏有些恍惚的祁临渊认出，然而这双眼睛的主人和其他人不同，这双眼睛的情感色彩也和其他人不同，让祁临渊轻易便认了出来：「季总？你怎么在这里？」 季宇辰看祁临渊又要忘了自己刚刚淋雨，完全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说道：「回棚子里换衣服，其他的再说。」 祁临渊这才回神跟着他往棚子走，一边走一边说道：「不能换衣服，一会还有戏呢！这一整场不是完全按顺序拍的，我的这段拍完，还有前面邵珏重新上马的戏……」 季宇辰好像听了他的话，又好像没有，因为回到棚子下面，他直接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大毛巾递给了他。 「你听进去了。」祁临渊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没有听进去，就不会递毛巾，而是直接丢到他脑袋上把他整个人裹住，现在这么做……显然是担心把他的造型弄乱。 季宇辰很有默契地听出了他在说什么，有些无奈地看着他：「做好保暖吧，别把自己折腾感冒了。」 祁临渊把大毛巾往身上一裹，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姜汤喝了几口，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重新看向季宇辰：「好了，已经活过来了。你还没回答我呢，季总，你怎么来了？」 第38章 祁临渊的「季总」两个字喊得很轻，因为季宇辰这戴着口罩的模样，显然不想让别人认出他来。 季宇辰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把自己之前说过的话忘了：「我不是说过吗？有空我会来探班，就当考察业务。」 「哎？」祁临渊没想到这话居然是认真的，颇有点受宠若惊。 他以为季宇辰只是闲来无事看一眼自己的作品，没想到真的有放在心上？ 这让他心里升起了很微妙的快乐，但他还是努力控制了住：「对不起啊季总，我没想到你说的是认真的……如果早知道你要来，我就提前和你约好时间，以免撞上这个天气。」 祁临渊这话真心实意，季宇辰自然听得出来，不过他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远处地上的那把伞，神色间并无惋惜：「我觉得这个时候来挺好的，能看到你拍雨中的戏。」 听到这里，祁临渊因为他的到来失去大半运转能力的大脑重新恢復了正常机能。 他突然意识到季宇辰是把自己刚才的拍戏过程看了的，而自己刚才的拍摄内容…… 祁临渊迅速把所有画面都在大脑里过了一遍，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今天的戏份很正常，没有什么奇怪的内容。他已经丢脸好几次了，幸好这次没丢脸。 「那我拍得怎么样？」作为祁临渊心中的第一知己，既然季宇辰看了，祁临渊就忍不住问起了对方对自己刚才表现的看法。 季宇辰摇了摇头。 祁临渊心里一个咯噔，心想自己演得那么差吗？直接被否定了？ 不等他怀疑人生，摇完头的季宇辰直接开了口：「看不太清。」 祁临渊呆呆地看着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以季宇辰的性格，自然不会打扰拍摄，而现在这雨势，他在不打扰拍摄的地方看清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祁临渊莫名有点沮丧，又听季宇辰继续说道：「但是谢云归在淋雨的时候，我不想给他打伞，因为我觉得他并不需要。」 祁临渊感觉自己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 不过最后这评价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评价，这大起大落的心情最终汇聚成灿烂 的笑：「是吗？谢谢！」 季宇辰看他笑，心情也相当不错。不过当他看到身边祁临渊的助理的时候，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你在这个剧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那天看完艺术展吃饭的时候，眼前的人曾经说过下部戏他不打算带助理，因为剧组有工作人员，有什么他们会帮忙，带了助理反而不自在，结果现在突然多了一个助理…… 第64页 祁临渊是真没想到他这也能注意到，一边感动一边兵荒马乱地思考自己该怎么回答。 他本来确实是没助理的，但那天和章闵报备了钱强的事后，章闵不容他反对，直接给他安排了一个助理，以防备一些小伎俩。 他知道章闵是好意，也没有拒绝，万万没想到季宇辰来探班会提到这件事。 我要不要和他说？这个念头在祁临渊的大脑里闪过一秒，就被他按了下去。 说什么说？和章闵说叫做和自己的同事沟通，和季宇辰说叫做越级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汇报，这种事情也值得汇报到这个高度？ 即使不把季宇辰当成风启的董事长，而是当成朋友……这点破事也值得说出来让朋友担心？ 「没有遇到什么事，」祁临渊很快就决定把这件事含煳过去，「就是感觉琐事比我想得更多一点，还是有个助理方便。」 季宇辰看着他，神色间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所幸这个时候梁诩跑了过来，他看到祁临渊旁边多了一个人，顿时有些好奇：「临渊，这是你的经纪人？」 季宇辰没有回话，就这么等着祁临渊的介绍。 祁临渊望了望天，又看了看他的口罩，最终应了下来：「嗯……」 梁诩虽然感觉这个人的气质和自己见过的那些经纪人不一样，但风启影视娱乐是风启集团的子公司，里面的经纪人可能来自集团总部，这么一想又觉得眼前的人气质独特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他收起自己的困惑，态度很好地打了招唿：「你好。」 季宇辰同样回了个「你好」，梁诩本来想问祁临渊看了自己刚才的表演有没有什么建议，结果季宇辰往这里一站，他莫名有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原地180度转身，就这么回去了。 祁临渊本来没什么感觉，梁诩这一来一回，他突然有种诡异的不自在感。 不过季宇辰来探班的喜悦还是盖过了其他所有的情绪，尤其这场雨中戏他自己也很喜欢，季宇辰能来看实在是喜上加喜。 「季总，你可以现在看一遍，到时候剧集上线，把这段再看一遍。」祁临渊兴致勃勃地推荐。 季宇辰看着他湿漉漉的头髮，湿漉漉的衣襟，以及明亮得不能更明亮的双眼，心里动了一下。 这个人真的很神奇，认真的时候散发着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这种魅力和他演绎的角色散发出来的魅力不同，不是角色的灵魂色彩，而是他本人的、澄澈明亮的灵魂色彩。 「我会看的。」季宇辰心中千迴百转，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认真地应道。 祁临渊的眼睛瞬间更明亮了。 他喜欢这个答案，无论是从希望对方欣赏自己的表演的角度，还是从希望对方更认可信赖自己的角度，他都喜欢这个答案。 . 因为衣服不能换，郁锋也没让他们休息多久，看他们缓过来能继续拍摄后，便继续下一场，也就是乱箭射出后，邵珏一跃而起，落在马背的那一小段。 这一段要用到威亚，拍摄难度很高，所以郁锋特地放到了后面，甚至还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拍摄迟迟无法完成，或者发现完成过于危险，他会选择后期做特效。 但后备选择毕竟是后备选择，演还是要试着演的。无论是梁诩还是祁临渊，都不是试演摆烂的性格，因此郁锋让他们准备，他们便毫不拖延，把毛巾交给了助理，自己重新步入了雨中。 祁临渊原本还有些因为季宇辰的到来导致的过度兴奋和头脑发热，被雨这么一淋，瞬间清醒了不少。 等找到刚才的位置站好，更是重新回归到了状态里。 和需要吊威亚飞跃上马的邵珏不同，和慌乱不知所措的下属也不同，这一小段剧情里，谢云归併没有太大的反应。 一开始他盯着邵珏，后来乱箭发出，他怔愣了片刻，视线迅速锁定在了邵珏身上，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最后便是邵珏纵马离开，之后接的剧情他已经在上一场拍摄完毕。 这一小段剧情谢云归唯一需要的就是最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因此祁临渊的注意力也专注到了极点。 风声、雨声、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他怔愣的开始、他怔愣的结束、看向邵珏的时机……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中形成了清晰的流程。 他不在乎梁诩演得怎么样，因为这段根本不需要他对梁诩的表演细节作出反应，这段需要的是他对梁诩的行为作出反应。 正是由于专注到了极点，第一遍不过、第二遍开始表演的瞬间，祁临渊很敏锐地发现了周围声音和刚才不同。 这道不同的声音并不远，也不是自然环境声，而是……马的声音！ 祁临渊勐地回头，正好看到本应安静立于一旁的马随着一道闪电亮起，突然失去控制向工作人员搭的棚子冲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可能反应了过来，也可能没有，只是下意识地往前一步，直接扯住了缰绳。 雨天泥泞的地面和晴天的摩擦力完全不是一回事，下一秒，他直接被马拖离原地。 这个巨大的变故直接把他大脑搞宕机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松手。 所幸被他这么一拖，马往前沖的速度慢了不少，加上驯马师也飞奔上前竭力控制，他松开手的时候没发生血溅三尺之类的惨案。 第65页 可即使如此，他的伤势也绝对算不上轻。 他挣扎了一下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惜并没有用，只能看着昏暗的天色，听着周围慌乱但又没有那么慌乱，喊的基本都是自己名字的声音，心中又庆幸又忧伤：庆幸的是其他人似乎没什么事，忧伤的是自己显然有事，也不知道到底多严重…… 不过很快，他就顾不上这些了。 一个身影直接出现在了他的旁边，单膝跪下查看他的伤势。 他听着对方低沉的「伤得怎么样，还清醒吗」，心里的小人缩小了一点，又缩小了一点。 如果自己也能和心里的小人一样缩小就好了。祁临渊默默地想着。总觉得再不缩小，气场突然八米八、连声音都仿佛淬了冰的季宇辰就能把他剁吧剁吧剁碎了。 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啊！祁临渊在心里吶喊着。可不管心里怎么吶喊，他都不敢表达出来，只能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听话一点：「还清醒，就是暂时动不了……」 第39章 得到回覆，季宇辰的身上的冷气散了些许。 他就不懂了，眼前的人虽然说不上手无缚鸡之力，但和身手矫健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怎么就能反应那么快，在其他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飞身扯住缰绳，试图控制一匹失控的马？ 也是在他们对话的时候，陆续反应过来的众人也到了祁临渊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考虑到今天下雨，还有骑马戏，剧组特地带了医生，不曾想骑马的人没用上，不骑马的人倒是用上了。 这医生很快检查了一遍，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了开来：「还好，应该没有骨折，就是有些擦伤，加上脱臼，所以暂时动不了。一会送去医院处理一下，再检查检查，如果没什么大事应该就没问题。」 医生说着，看了眼祁临渊几近被毁的戏装，脸上都是庆幸：「今天暴雨也是好事，他相当于在半水面的环境拖了一段，如果是晴天，伤势估计会加重一倍。」 听到医生的判断，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郁锋也是一脸的心有余悸：「幸好担心发生意外，把这附近的石头都清理了一遍，不然……」 不然撞上凸起的石头，那冲击力简直不敢想。 「我们现在安排一辆车，这位……」郁锋看向季宇辰，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称唿，干脆跳过了，「我让副导演陪你们去，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络。」 祁临渊想说「让助理陪我去就好了」，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季宇辰已经应了：「好。」 祁临渊默默看了他一眼，后者冷静回望，祁临渊便默默地、默默地怂了。 自己这算不算在领导考察业务的时候搞出安全事故？要不还是不要说话了……吧…… . 医院的检查结果就如随组医生所说，并没有发生骨折，随着脱臼的关节正位，祁临渊觉得自己已经大好了。 然而季宇辰说住院几天，副导演也说住院几天，祁临渊心想也行吧，就当让他们安心了。 「那你好好休息。」等他办好住院手续，副导演叮嘱了一通，便启程回了剧组，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 季宇辰看了助理一眼，不知道大佬身份但知道对方是公司高层的后者便非常识趣地退了出去，把病房留给了两人。 祁临渊发现不对，把自己的姿势摆正了点，带了些正襟危坐的味道。 季宇辰摘下口罩，就这么看着他。 「我错了，」三十秒后，祁临渊率先检讨，「作为员工，我应该在工作过程中认真仔细，避免出现安全事故。」 季宇辰没接他这个话，反而问道：「你当时是以为那匹马要冲向工作人员？」 祁临渊没想到这种事情他也能发现，沉默片刻，应了一声：「嗯。」 猜测成真，季宇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我真的看不懂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祁临渊心想我当然是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啊！所以你相信我的警示吧！然而这话不能说，他之前也决定对季宇辰真诚相待，最终还是认真解释了：「我没有不自量力，当时我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空，等回神的时候手已经扯上缰绳，人也被拖着走了。」 「那如果给你反应时间呢？」季宇辰问道。 祁临渊愣了一下，片刻后心虚地看了看天花板：「嗯……看结果吧……如果我知道自己会血溅三尺，可能就不会这么干了，如果不知道，大概，就，嗯……」 祁临渊没有说完，但季宇辰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揉了揉太阳穴，好一会，开口问道：「吃水果吗？」 祁临渊有种不可置信的受宠若惊：「您要给我削吗？」 季宇辰听他「您」都飙出来了，一脸复杂地看着他。 祁临渊轻咳了一声，东张西望，试图假装自己没说过这个蠢话。 季宇辰看他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是不给你削，但你觉得我削的水果能吃？」 吃那肯定是能吃的，你不用妄自菲薄。祁临渊在心里飞快想着。然而他只敢想不敢说，便维持着一副「你说得都对」的表情看着他。 季宇辰失笑：「如果你想吃，我给你喊个果盘。」 「也好，也好。」祁临渊马上应道。 第66页 果盘，多么伟大的发明，正适合受伤的他，和探病却不会削水果的季宇辰。 . 在祁临渊看来，自己虽然受伤了，但这伤只是意外，自己的伤势也不算太重，那这件事对剧组来说就是拍摄途中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倒是对他自己更重要一些，因为季宇辰探病了三天，之后和助理一起送他回剧组。 尽管逗留的原因不全是因为自己，但往返停留每天至少花费两个小时的探望，已经让祁临渊觉得自己离成为季宇辰的朋友只有一步之遥。 这让祁临渊的开心情绪非常明显，一直到返回剧组，这份情绪也没有消退。 可他万万没想到，他一回剧组，就听到了一个非常离谱的要求。 「我？赔偿剧组的损失费？」祁临渊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赔什么损失费？不是应该剧组给他支付医疗费吗？ 「你受伤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不是你自不量力去扯住缰绳，你根本不会受伤，」剧组财务翻了个白眼，「你不在马上，马也不是冲着你去的，所以你受伤和剧组无关，恰恰相反，因为你的插手，导致马撞坏了一套摄影器材，器材的损失、拍摄进度减慢的损失，都应该由你承担。」 「等会……」祁临渊打断了他的话，「剧组里决定资金支出的人不是你吧？你是代表谁说的这个话？制片人？」 「代表投资方。」 这个答案一出，祁临渊就知道是谁在搞鬼了。 他也不和对方多说，直接打电话给郁锋，很快，郁锋和制片人都赶了过来。 郁锋还好，脸上表情非常单一，就是单纯的「你们精神是不是不太正常」，制片人的表情则相对复杂、也相对克制一点：「我们并没有要求追加投资，摄像设施意外损毁，剧组拍摄可能受到影响……这部分不可控性，已经在预算里了。」 「哦？所以你们能保证拍摄到最后，一分钱投资都不超出？」财务，或者更准确地说，钱强女婿公司派来的跟组财务反问道。 制片人的脸色并不好看：「拍摄还没结束，甚至后期制作都还没开始，谁也不能担保这种事。」 「那不就是了，你们怎么保证到时候超出预算的是别的部分，而不是因为这部分超了所以累计超了？」 「我稍稍打断一下，」祁临渊暂停了这场明显胡搅蛮缠的对话，直中要害地问道，「如果我不同意支付这笔钱，你们准备怎么办？」 祁临渊这话是对着财务说的，后者也图穷匕见：「那只能换人了。」 「你放屁！」郁锋当场就发飙了，「你们真当自己是根葱了？在我的剧组换人？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们，你们投资的时候可是签过协议的，对主要演员没有选择干涉权。」 「但协议也明确提到，如果因为剧组、演员的问题，导致拍摄受到较大的影响，我们可以全额撤资。」 祁临渊彻底听明白了。 钱强的目的就是把自己从剧组踢出去，其他一切都围绕这一点进行。 而且这锅估计还没完，自己退组造成的重新拍摄的损失，他们八成会继续捏造证据让自己赔付。 果不其然，那财务威胁着说道：「你们可想清楚，你们是要剧组承担损失，还是他个人承担损失。」 「我……」郁锋的脏话刚开了一个头，现场就出现了第五个声音。 那是几声笑声，听得郁锋火起，心想什么人在这种时候捣乱，结果抬头看去，发现是祁临渊的那个经纪人。 想到如今这场闹剧针对的就是人家旗下的艺人，郁锋瞬间熄火，甚至想解释：「抱歉，这不是你们的问题，我们会负责和投资方沟通好的……」 季宇辰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之前听说，影视行业的水很深，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季宇辰这话听着有点怪，郁锋没咂摸出到底哪里不对，前者已经看向了那个财务：「恕我冒昧，你们公司是从事的别的行业比较赚钱吗？不然以你们公司在影视行业的做事理念，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你们公司还没有倒闭。」 季宇辰的语气波动并不大，听起来像是客观陈述，但正是因此，嘲讽意味十足。 对方一句「你——」刚从嘴边冒出一个音符，季宇辰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如果决定撤资，那就直接做；如果不敢撤资，就不要废话。你们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在这里表演挟天子以令诸侯？」 那个财务被季宇辰说得气血上涌，直接丢下一句「那你们 等着解约函吧！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怎么填上这笔资金窟窿」就走了，看得制片人头都大了。 郁锋也有很多话想说，但他看着完全就是无辜受害者的祁临渊，也没脸怪他的「经纪人」反击，只是一筹莫展：「他们敢拿这个威胁，应该是前段时间找其他公司打听过，得知他们没有这方面的投资意向，不然不会拿这个说事……」 「那又怎么样呢？」季宇辰反问道。 郁锋不介意他们反击，但这么愚蠢就令人气愤了。 什么叫做那又怎样？那问题大了去了。这可不是一二十，也不是一二百…… 也是在郁锋想让祁临渊管管经纪人的时候，季宇辰再次开了口：「风启影视之所以叫做风启影视而不是叫做风启经纪，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它并不只是一家经纪公司，还是一家准备参与影视投资的公司？」 第67页 第40章 季宇辰这话，把郁锋和制片人都震住了。 不是，现在的经纪人那么大胆吗？这话也敢乱说？哦不对，这也不算大胆，毕竟跟组财务都能代表投资方宣布撤资呢，经纪人提到自家公司有投资业务，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样的话…… 「有投资影视的意向，不代表一定要投资我们的剧，」制片人谨慎地说道，「感谢你的提醒，如果确认这件事不能两全其美，我会考虑向风启影视提交申请……」 祁临渊听着他们的谨慎以及对建议的迟疑，脑袋上的问号越来越多。 他总觉得自己什么话也没说，什么事也没做，事情就仿佛搭上火箭，「嗖」地一声发展成现在这样。赔偿、解约、撤资、投资、怀疑……每一桩每一件都让他一头雾水。 不过一个合格的社会人士是不会拆自家老闆的台的，于是他只是心情复杂地看了制片人一眼，继续等待季宇辰的发挥。 果不其然，季宇辰继续用刚才气死那个财务的语气，平稳地陈述道：「我提这件事自然不是随口胡说，半个小时后你们可以试着联繫风启，如果风启没有投资意向，或者投资条件不符合你们的想法，你们再考虑其他也不迟。」 季宇辰这话太冷静，制片人和郁锋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因为「祁临渊不能换」的共识答应了下来。 季宇辰应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风启顶替了那一家的投资，就把那个演员踢了吧，那个你们都知道是谁的剧组里的幕后黑手。」 这回祁临渊是真的有些惊悚地看向他。 不是？他没告状啊？季宇辰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个要求不可能答应的吧？郁锋他们明显不打算换人…… 「可以。」祁临渊的念头还没结束，郁锋已经答应了下来。 祁临渊错愕地看着他，后者耸了耸肩：「你们两个的可替代性不一样，而且我本来就不想要他。他这种人，早晚会在剧组惹出事来，不是这个剧组，就是那个剧组，而我并不是一个赌徒。尤其我付出了那么多心血的一部作品，我不想拿来赌。」 郁锋说着看向了制片人，后者也是点头：他没意见。 祁临渊看季宇辰回了声「好」，又叮嘱了助理好好照顾他，便直接和他道别。 祁临渊有一万句话想跟他说，然而这是公众场合，他最终只能把所有的话咽回肚子里，说了句「路上小心」。 「你也是，在剧组小心，」和他说话的时候，季宇辰不像之前那样冷静到毫无感情，而是认真了许多，「有什么事就和公司说，你的工作是演好戏，他们的工作是协助你完成这件事，大家各司其职。」 季宇辰说完又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祁临渊看着他的背影，莫名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他很快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把自己的思绪从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拉回到眼下的事情上来。 他不是郁锋和制片人，他知道季宇辰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既然季宇辰说了，那么这件事情在风启就是定了，他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恢復自己的演戏状态。 当然，尽管知道结果，祁临渊还是好奇事情的进度，而郁锋也没太瞒着他消息：半个小时后，制片人将电话拨到了风启影视，得到了关于投资的肯定答覆；三天后，风启影视和剧组达成了投资协议；四天后，钱强女婿的公司正式撤资。 很快，时间来到了第六天。 这一天有祁临渊回来后的第一场戏，他上完妆，拿着照片比对了一下自己受伤前和受伤后，确定没什么差距，这才放心地前往片场。 一路上他遇到不少剧组的工作人员，收到了关怀若干，小零食小补品若干，到了后来，他只能用助理手里拿不下为由逃出升天。 然而其他人好煳弄，梁诩却不好煳弄。 他也不把东西给助理，而是直接把一大袋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梁诩板着脸说道。 祁临渊无奈，只能把东西接了下来，梁诩这才喜笑颜开：「这就对了嘛，客气来客气去像什么话。」 梁诩说着，东张西望了一下，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临渊，你知道的吧？投资变更的事。」 风启投资的消息能瞒一天，能瞒两天，但肯定瞒不了一个月，瞒不了一年。 如今尘埃落定，祁临渊也没故意装傻，点头应道：「是，我知道。」 梁诩继续问道：「那钱强被踢的事情也是真的？」 这回祁临渊没有给肯定答覆，因为他不知道剧组准备怎么操作，也不知道剧组是否已经操作，但很快，这两个问题都有了答案。 因为两人说话的功夫，钱强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一拳就想往祁临渊脸上打去。 可祁临渊勒不住马，不代表他不会打架。 他一个侧身闪开，下意识地想一拳砸回去，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在拍打戏，迅速收回手，拉开了和梁诩的距离，以免殃及无辜。 钱强并不是什么打架高手，祁临渊一闪过，出空的拳就让他踉跄了一下，人也一懵，等他找到祁临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秒。 也是这么一拖延，近的远的剧组的人都反应了过来，连忙上前把钱强拉住。 第68页 「你有病啊！」梁诩直接骂了出口。 拍戏的时候下黑手已经很不要脸了，没拍戏也想对人动手？这肆无忌惮得有点过头了吧？！ 钱强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到耳朵里，他死死盯着祁临渊，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你做的手脚。」 祁临渊知道他在说什么，祁临渊也看出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这让他身心舒畅了许多，但面上还是不露分毫：「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钱强死死地盯着他：「你敢做不敢当吗？我被踢出剧组，不就是你的手笔？」 「哦？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当着所有围观人群的面，祁临渊一字一句地问道，「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雠，我在剧组的口碑不错，我这个角色的重要性也很高，我为什么要针对你？」 「是啊，为什么要针对他？」 「祁老师是男二，整部作品里除了梁诩再没有人戏份比他多比他重要，他就算要针对也不会针对一个戏份不过他十分之一的角色啊！」 「呃……恕我直言，钱强有被祁老师针对的价值吗？」 「祁老师人很好的，对小场务也很好，从来不欺负人，倒是钱强他自己……」 「嘘，小声点，你不怕他找你算帐？」 「怕什么？我又不是演员，他还能下戏打我不成？」 「那可不好说，他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都敢对刚从医院出来的祁临渊动手吗？」 …… 周围的讨论声并不高，但也不算低。钱强听得大脑充血，脸涨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什么往日无冤近日无雠，这个傢伙就是记恨自己想踢他出组，所以反手就是一个将军。 甚至连他女婿的公司都被风启算计，一个好好的试 探拉锯，就算不成功也不会有损失的威胁，愣是被做成了实局。 还有他，还有他……从来没有人敢像丢垃圾一样把他丢出剧组，都是祁临渊…… 祁临渊看钱强表情扭曲到了极点，却一句话也没说，心里多少有些遗憾。 他还以为这个人要狼人自爆呢，自己已经准备好录音了，到时候以此作为开场，牵出其他证据，彻底送这个傢伙退圈，结果对方什么话都不说，自己还是少了点契机。 不过看着这个人明明有道理，明明不算完全的无事生非却被人指责，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模样，他又觉得这个局面也不错。 他冷冷地看着这人，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也想到了那些剧组里被人欺负却求告无门、只能看着加害者作威作福的小演员。如今能让钱强体会他们痛苦的万分之一，也算是个好的开始。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祁临渊说完，再没有看他，就像他是只不值得在意的臭虫。 不过视线一转，看到拦着钱强的剧组人员，他的眼神又温和下来，态度很好地说道：「谢谢大家，不然我恐怕旧伤未愈，又要添新伤了。」 「没什么没什么。」众人连忙说道。 祁临渊平时对他们就很尊重，这么点小事，他们做了也就做了，不值得道谢。 况且能看到这么一齣戏，这点付出也算是票钱了。 第41章 随着郁锋到场，这场闹剧正式拉下帷幕。 钱强被「请」出了剧组，临走时那一眼，看得郁锋眉头紧皱，不由得提醒道：「小祁，你要小心。」 祁临渊点了点头：「谢谢郁导，我会的。」 郁锋点头，正式准备起今天的拍摄。 说来也奇怪，在见到祁临渊之前，这件事多少还是给郁锋心里留了个疙瘩，让他觉得祁临渊，或者说背后有风启的祁临渊不是盏省油的灯，但是一见到本人，这点疙瘩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概是祁临渊确确实实就是个很纯粹的演员吧！郁锋心里想着。不管真实的祁临渊如何，在剧组里，在镜头前，祁临渊都只是一个认真演戏的演员。 既然如此，真实的他是个怎样的人又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郁锋最终做出了判断。 他不再多想，就像祁临渊把一切都投入到演戏中一样，他也把所有的注意力投入到了拍摄之中。 . 因为惊马事件，郁锋多少有些后怕，最终还是放弃了完全的拍摄，而是採取剪辑与特效相结合的方式，来完成这段内容的呈现。 而惊马前的那一遍祁临渊的表现并没有问题，因此这一天开拍的戏份，已经到了那场雨中戏之后的时间线。 随着在邵珏面前的正式暴露，主要以邵珏视角叙事的故事中，谢云归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清逸出尘的云归公子。 他的心智谋略、心狠手辣，都一点一点在故事中呈现出来。 雨中戏最终的结果是邵珏的「来得及」，这一天拍摄的正好是邵珏的「来不及」。 谢云归面色平静地听着几个可怜人的哀求，然后面色平静地吩咐下属：「送他们上路吧，用最快的死法。」 下属毫不迟疑地把剑捅入他们的心脏，一剑一个，没有丝毫的浪费。 等到捅完，离谢云归最近的那个下属才小声问道：「公子，这样是不是太浪费了？如果拷问他们的话，说不定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谢云归看了眼流到自己脚边的鲜血，往前一步，正好踩在那鲜血之上：「哦？对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用拷问？你们的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 第69页 下属低下头，讷讷地不敢说话，很快，随着马蹄声响起，谢云归又说了第二句：「况且，拷问的话……他们不就死不成了吗？」 随着谢云归这道声音的落下，邵珏飞跃下马，蹲下身查看那些人的情况，但无一例外，这些人死得都不能再死了。 邵珏死死地盯着谢云归，见此情形，后者并不心虚，甚至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道：「邵大人，你来迟了。」 . 对于祁临渊来说，这段剧情是非常难以把握的一段剧情。 拿到剧本后，祁临渊思考了很久，在这段剧情里到底那第一句是谢云归的真心话，还是第二句才是谢云归的真心话。亦或者两句都是真心话，但到底哪句话更重要些？ 最终祁临渊借用了整个剧本对于谢云归的定位——既善也恶，既黑也白，最本质的核心，在于他的冷漠。 他从不觉得那些人是与自己一样的人，所以他同情悲悯，却未曾触动心弦；他心狠手辣，不曾动容半分。 这段剧情里他表达的重点不是他的第一句话，也不是他的第二句话，而是他踩在鲜血上的那一脚，将视无辜生命于无物的心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郁锋拍摄完便是一脸惊嘆，等到梁诩把那段看完，便成了两脸惊嘆。 前者还稍微克制一点，后者全部全不掩饰自己被惊艷到的心情：「临渊，我每天都在想，我的下部戏没有你，我该怎么拍摄。」 梁诩一边说，一边摇头晃脑：「别说一部戏了，这几天你不在剧组，我感觉哪哪都不对劲，我还以为是我自己想多了，结果今天一拍，哦豁，原来并不是我想多了，你不在，我那个战意啊，真的挑不起来。」 郁锋好笑地拍了下他的背：「你还想小祁给你当男二呢？」 梁诩连忙摇头：「这我可不敢。说起来临渊，你之后应该不演男二了吧？基本都是男主戏？」 梁诩这么一说，祁临渊愣了一下。 他其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现在想来，可能、也许、大概、好像他是可以接到好一点的男主戏了？ 毕竟连拍了两部戏，按照他以往的步调，至少休息两个月，结合这部戏剩余的拍摄时间，那下一部戏开拍之前，《安魂书》已经上线，《惊蛰》的第一版预告也有可能上线，他能接到的剧本和现在能接到的剧本，大概率不是同一批剧本。 从发展的角度，如果男主剧本的人设和剧本都不错，他确实更可能接男主剧本。 「但也不一定，」祁临渊认真地说道，「如果剧本很好，制作团队很好，人设我也很喜欢，我并不在乎是不是主要角色。」 梁诩笑了起来：「那下次遇到好剧本，我可要努力争取一下，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和你一起拍戏呢？」 祁临渊也笑了起来：「如果主角是梁哥，我在权衡的时候可以给这个剧组加十分。」 「唉？只有十分吗？临渊你太让我伤心了。」 「哈哈哈。」 …… . 钱强的离开并没有给剧组带来太大的影响，尤其风启考虑了这方面的因素，在真正投资的时候略微加大了投资，影响就更小了。 尽管有些戏份要重拍，但救场的演员人品好性格也好，无论工作人员还是和他对戏的演员，都放下了心，不用再提心弔胆，某种意义上……他们觉得还不赖。 于是拍摄就这么顺风顺水地进行了下去，一场又一场的戏份开拍、结束，不知不觉，拍摄就进入了后期。 邵珏和谢云归的本性、立场彻底成了明牌，双方见面，再没有打过招唿。 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擦肩而过，各往东西。 就像祁临渊第一次在组里拍反派戏份的时候给人的震撼一样，后期戏份祁临渊表演得真的入木三分。 梁诩一开始还想跟上他的 步伐，结果后面的戏份拍着拍着，他就彻底放弃了挣扎。 自己是追不上这个人的。梁诩在心里想着。这个差距……在外行看来可能相差无几，但在他看来，那或许是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其实你的问题并不在于天赋，也不在于勤奋，而在于体验，」在梁诩面前，祁临渊没有故作新人，而是非常认真地和他聊演技，「你成功得太早，过得也太顺风顺水，所以有些情绪你诠释起来可能没有那么的细緻。」 比起新人对前辈说话，祁临渊和梁诩的对话感更像是反过来的。 但是一个人敢说，另一个人敢听，两个人相处得也算融洽。 「我算是明白邵珏为什么那么无法接受谢云归的真面目了，」听完祁临渊的建议，梁诩轻声感嘆，「很有那种，『卿本佳人，奈何做贼』的感觉。」 祁临渊不由得玩笑：「你这么想，是因为我也不像个好人？」 梁诩连忙摇头：「不是，是你们有多完美，我们就有多不想见到你们不好的一面。」 祁临渊看他认真，也没再继续开他玩笑：「说起来……梁哥，你下一步戏已经定了？」 梁诩应声：「嗯，定了，是一部谍战片。」 祁临渊轻舒了一口气：「那你很快就需要忘了吧，忘了邵珏，忘了邵珏为之努力的一切。」 梁诩一怔，祁临渊已然看向了他：「所以最后这些天的戏，就是你和邵珏的告别了，从此之后，他是他，你是你，你们再不是同一个人。」 第70页 梁诩彻底愣住了，等他缓过神来，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郁锋看他一个气势走来，又一个气势离开，心中瞭然。 「你和他说了很重要的话。」郁锋的语气很肯定。 祁临渊笑了一声，并不居功。 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爱与眷恋都是弥足珍贵的情感，为了这些情感，很多人可以付出一切。 他确确实实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唤醒了梁诩心中对于角色的不舍以及全然专注而已，具体结果如何，还要看梁诩自己。 第42章 因为没有官职在身，最后的朝堂定罪，和谢云归併没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待在谢家，看着一群兵士鱼贯而入，为首的人正是邵珏。 「你果然没逃。」邵珏没让兵士像抓其他人那样把谢云归抓起来，而是让其他人暂退，自己走上了前。 谢云归抬头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逃？」 极端的愤怒与失望过去，再听到谢云归这样的发言，邵珏已经不像当初那样激愤。 他看着眼前这人，只觉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他：「时至今日，你依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不曾想谢云归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有错，可那又如何？是你没有错，与你同阵营的人没有错，还是那更加高高在上的人没有错？」 谢云归看他似乎有话想说，笑了起来，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你想来说服我，那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什么有没有为自己手上沾染了无辜人的鲜血后悔之类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没有。」 邵珏知道自己不该问，但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那那次施粥呢？你对他们的怜悯，也是假的吗？」 谢云归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说的是哪件事。 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你家院子里有一处蚂蚁窝，它们不曾干涉你，你便与它们相安无事。有一天，一个小儿烧了壶沸水浇入蚁穴，众多蚂蚁随水而出，奋力挣扎，你看到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和你看着那些流民一样的感觉吗？ 邵珏的心里又是愤怒，又是无力。 他宁愿谢云归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也不愿意对方是现在这般……又怜悯又残酷，在内心深处全不把人当成人…… 「说起来，我会死吗？」谢云归对他的心理活动没有太大的兴趣，自顾自地问道。 他似乎从来没有想过邵珏会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而事实也是如此，短暂的挫败之后，邵珏还是开了口：「不会。最初的那桩案件与你无关，你又是世家出身，名声在外，大概是流放吧。」 说完这个，邵珏有些嘲讽地笑了起来：「怎么，你也和他们一样，也怕死？」 谢云归无视了他的嘲讽，反而颇具蛊惑地问道：「你想让我为那些人偿命吗？那些惨死在我手上的无辜人。」 谢云归的声音很轻也很慢，听起来很有诱惑力。 邵珏万万没想到他会说这个，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谢云归的真正目的：「你想体面地自尽，这样最后的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云归公子？」 想通这点，邵珏的脸上满是愠怒：「你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想这样一死百了？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被戳破心事的谢云归併没有恼羞成怒，他的神色未变，语气也未变，继续诱惑着邵珏：「活着当然比死痛苦，可这都城的世家大族，你是杀不尽的，那位也不会让你杀尽。谢家势力根深蒂固，哪怕倒了，也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敢保证，日后哪一天那位甚至是那位的继承者为了平衡新的局势，都不会想起谢家，想利用谢家吗？到那一天，我重新返回都城，锦衣玉食，雍容华贵，而那些惨死之人的尸身已然腐朽，再无人记得我应当为他们的死付出代价。」 谢云归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邵珏，你甘心吗？你甘心那些人就这么无辜惨死，罪魁祸首却留有一命，很可能东山再起？你甘心他们的死真的有如蝼蚁一般，无人在意，亦无人为此付出代价？杀人偿命啊，邵大人。」 邵珏听着，脸色剧变。 他比谁都清楚让谢云归活着流放沦为阶下囚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才真的让他生不如死，但他也比谁都清楚一旦谢云归现在不死，那么若干年……不，甚至不用若干年，一两年后，他都很可能被赦免重罪，召回都城。 到那一天，再不会有人旧事重提，也再没办法为那些无辜人主持公道。 「谢云归……时至今日，你还在利用他们，利用那些被你害死的人。」邵珏的心彻底凉了，他看着谢云归，就像看着一个怪物。 谢云归不以为意，反而笑了起来，笑得和真相未揭露时的那个云归公子一模一样：「是啊，我还在利用他们。可那又怎样呢？他们奈何不了我，你，也奈何不了我。」 邵珏别开脸，不想再看到这个自己曾经暗暗引为知己的人一眼。 他知道兵士等着自己的命令，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后，最终做出了决定：「围住这个书房，别让他逃了，等其他人把谢家搜查完毕，再来抓他不迟。」 兵士齐齐应了是，谢云归看着他决然的背影，也转过身，关上了书房的门。 搜查整个谢家的时间么？对他来说足够了…… 第71页 . 关上门的这一幕，是谢云归的最后一幕，一刻钟后，书房起了大火，曾经名满都城的云归公子，就在这场沖天的大火里，以罪人的身份，迎来了他最后的结局。 高高在上的那人似乎没有对邵珏的决定有丝毫的不喜，但在案件结束后，那人和邵珏说话的语气，却和以前有了微妙的区别。 邵珏可能发现了，也可能没有，他又变回了之前的纨绔模样，一切和故事的开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又似乎全不相同。 不过这后续的发展和死去的谢云归，以及正式杀青的祁临渊并没有什么关系。 他把书房的门关上的那场戏，就是他的最后一场戏。 因为不需要拍摄书房里的画面，所以关上门后，书房里只有祁临渊一个人 。 他仰起头，看着这间精心布置、明显能看出主人涵养极好、学富五车的书房，极轻、极轻地嘆了口气。 脱离演戏状态之后，他对谢云归的感情其实和邵珏对谢云归的感情有些相似。 不舍、遗憾以及浓重的嘆息。 这般心计、这般魄力的一个人，但凡他把心思用在正道上……这世上能少多少冤魂，能有多少冤屈得以伸张。 可他偏偏相反，不仅没让这世上少了冤屈，反而平添了无数冤魂…… 「不过，看在你只是一个塑造出来的，并没有真正沾上鲜血的角色的份上……再见，以及我很高兴也很荣幸能遇上你。」祁临渊低语了一声。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书房，之后便推开书房的门，一步一步走了出来。 属于谢云归的灵魂一点点从他身上剥离，每往外走一步，剥离就更多一分，属于祁临渊的色彩就更浓烈一分。 最后走到阳光底下的时候，他彻底变回了祁临渊，而他始终没有回头，就像作品里的结局那样，把谢云归留在了那个书房。 . 尽管祁临渊从角色状态脱离得很快，但杀青之后，他还是消沉了好一阵子。 或者也不能说消沉，更准确地说，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不用再考虑角色，不用再在角色的角度考虑问题，不用拍戏，什么都不用干……这种生活确实很轻松很快乐没错，但是就是……不太习惯。 【你可以接下一部戏，这样就不会空落落的了。】听出他的状态，章闵建议道。 【休息一下，过几天睡到自然醒、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生活。当你不会觉得这种生活无聊的时候，你再考虑下一部戏。】这是听了祁临渊的烦恼，季宇辰给的建议。 祁临渊对比了两条消息，不得不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高山流水，知音难寻」这两句话确实很有道理。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对章闵有意见，毕竟社畜看到他的话，想打人是真的。也正是因此，季宇辰的回覆更让他愉快得想要打滚——季宇辰虽然不算社畜，但他不比社畜闲啊！ 谢、谢、我、会、加、油、的。祁临渊认认真真地打字回復着季宇辰。 不知道为什么，和对方用简讯聊天，他总有种鸿雁传情……啊不是，鸿雁传书的感觉。 我真幸运啊！等把消息发出去，祁临渊又看了眼季宇辰的回覆，整个人都美滋滋的。 又有伯乐又有知己，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啦！ 祁临渊这么想着，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消息的《安魂书》剧组的群突然来了新的消息。 他点开一看，只见张青科在群里艾特了所有人。 【《安魂书》明天会宣布定档消息和最新预告，大家记得转发。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开始，我们就要进入剧播前的正式宣发流程了。】 第43章 因为之前已经有了一版预告，《安魂书》的第二版预告并没有给吃瓜群众带来太大的震动——姚韵诗还是那么飒，祁临渊还是那么美，何冉升……还是那么平平无奇。 不过没太大震动归没太大震动，吃瓜群众的期待值还是随着第二版预告的发布水涨船高：毕竟姚韵诗那么飒，祁临渊那么美，何冉升……何冉升可以忽略不计，假装这是一个完成剧情的工具人，毕竟从第二版的预告看，这部剧的剧情真心挺不错的，而何冉升吧，也不算太出戏。 【押五毛钱最后火的cp是女主男二。】 【押一块钱最后火的cp是男主男二。】 【押一块五最后并不会有火的cp。】 第三个押注一出，吃瓜群众陷入了微妙的沉默之中，而短暂的沉默之后，他们纷纷跟注了第三项。 姚韵诗有对象，祁临渊又太好看，感觉这两家瀰漫着一股不想炒cp的氛围，何冉升……他是添头，不重要。 事实也确实如此，两家团队事先沟通过，达成了友好共识——别提问，提问就是欣赏对方的业务能力。 至于何冉升的团队，知道祁临渊进组的前因后果后，章闵直接把和对方团队接触的打算打消了。 很快，这部作品就在如火如荼的宣传中，迎来了开播前一天的发布会。 这是重生以来祁临渊第一次参加这种有外界观众的活动，说一点也不期待不紧张那是假的，不过这种期待和紧张与毛头小子的期待和紧张并不相同，一定要说的话，应该更接近好奇：好奇观众看到现在的自己会是什么反应。 第72页 「还能有什么反应？」章闵笑道，「被你的美色震惊到呗。」 祁临渊无奈地看着他，章闵哈哈大笑：「不信我们就来打个赌，输的人请对方吃一餐饭。 」 祁临渊认真思考了一下，拒绝了，一时间，章闵笑得更大声了：「你也觉得你好看，对吧？」 祁临渊很想说我没有那么自恋，但看着做完造型后镜子里的自己，他又觉得自认不好看实在太假，毕竟他还没失明…… 与此同时，娱乐论坛里关于这场线上发布会的讨论也进行得热火朝天。 吃瓜群众讨论最多的也是脱离了综艺滤镜和预告滤镜，祁临渊会不会见光死。 【他本人可能长得平平无奇，全靠化妆和滤镜才有那种效果。】 【又有人在重新定义平平无奇？】 【是真的好看还是包装出来的好看一会就见分晓了，倒也不必现在就为梦中的五百万打起来。】 【只有我觉得是包装出来的好看也无所谓吗？他是一个演员，只要作品里好看就行了吧！】 …… 在线上吃瓜群众和台下观众粉丝的期待中，发布会正式开始，第一个环节就请上了参加今天发布会的所有嘉宾。 首先是导演和编剧，之后便是演员。 姚韵诗剧里的角色是女警，剧外不可能也穿警服，干脆穿了和角色风格截然相反的一袭红裙，看起来分外的明艷动人。 线上直播间里她的粉丝瞬间刷起了【姐姐好美】，不过因为她确实很美，看到弹幕的吃瓜群众并不觉得反感，反而有不少人也跟着发了类似的话。 何冉升穿的是一套高奢品牌的服装，团队之前发过，于是他一出现，粉丝就刷起了【哥哥好贵气】。吃瓜群众本来觉得他长得还行，也不算丑，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吐槽的欲望，但是粉丝这么一刷屏，就有不少人开始吐槽了：什么贵气？到底贵在哪里？ 【哥哥这一身行头的价值，你们一年都赚不到！】 聪明的粉丝假装没看到吐槽，但粉丝那么多，总有人不够聪明，一句反驳就这么打了出去。 霎时间，吐槽的言论更多了。 【所以你一年赚到那么多了吗？】 【是不是被人骗了啊，我看着和地摊货没什么区别。】 …… 何冉升全不知道直播间已经开始了大战，和发言的粉丝一样，他也觉得自己这一身很贵气，和那些小演员，尤其是祁临渊不是一个档次。 他心想不管在戏里怎么样，至少在这个发布会祁临渊绝对会被自己艷压，整个人又是满足又是期待。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上台的位置，终于，祁临渊也出现在了那里。 和他预想得一样，祁临渊并没有借昂贵的服装，而是穿着非常普通的休闲服，但偏偏就是这样只是经过简单搭配的休闲服，配上他几乎素颜的脸，让何冉升的脸色瞬间变了——因为祁临渊真的很好看，那种纯粹的、不需要外物装饰的、甚至越是朴素越是打动人的那种好看。 而且祁临渊并不犯憷，明明这是他参加的第一场有外界观众的活动，但他的表情动作都特别的轻松自然。 他眉眼含笑，就这么对着台下鞠了一躬， 台下直接响起了发布会到现在最为嘹亮的一阵喊声。 为什么世上会有这样的妖孽？而这样的妖孽为什么又偏偏让自己遇上？何冉升脸色铁青地想着。 不过也许是被打脸的次数太多，他也只是脸色铁青，并没有气得仰倒。 祁临渊眼角余光正好扫到他，心想人类果然是一种适应性极强的生物，哪怕是打脸这种事情，都能打着打着就习惯了。 也幸好何冉升不知道他的想法，不然这好不容易调节到「只是」铁青的脸色，又要色彩纷呈了。 「今天的嘉宾呢，就是这五位啦！大家都来自我介绍一下自己叫什么名字，自己在这部作品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随着主持人的开口，祁临渊没有再走神，而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发布会上。 他是五个人里最后一个上台的，自然也是最后一个介绍的。 他先是认真听着其他人的介绍，之后便是笑容很好地按照前面几人的介绍格式开始自己的介绍：「大家好，我是祁临渊，在剧中饰演的角色叫做乔明岳，主要任务是追求王薇，以及给许沖添堵。」 他这话说得活泼，台上台下都是一阵笑声。 「只有添堵吗？」主持人笑着问道，「按照一般的情况，如果你们这两个角色都不是反派，应该会有一定程度的惺惺相惜和相爱相杀吧？」 这话一出，祁临渊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 他不着痕迹地看向何冉升，后者面露嫌弃，显然这两个词让他有些不满。 看起来不像他在背后动手脚啊？祁临渊在内心想着。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祁临渊思考的内容虽然多，但他反应很快，在正常的回覆时间里就给了答案：「也没有吧？就是普通的情敌关系，以及警察和普通市民的关系。」 「是吗？」主持人没有追问，很自然地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祁临渊心想大概真的是自己太敏感了，何冉升这样的人怎么会拉下面子和自己炒cp？ 不过30分钟后游戏环节开始，他发现自己还是放心得太早了：主持人在何冉升之后喊了他的名字，让他们一起上台进行互动游戏。 第73页 「什么情况？」后台的章闵勐地站了起来。 他们看过台本，不是这个流程啊？ 祁临渊当然也记得流程，不过他控制力好，别说失态，就是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异样。 他再次看向了何冉升，后者也是一脸懵。不过何冉升很快看了他一眼，发现他一脸镇定，脸上露出了自我怀疑的表情，随后也镇定了下来，只是脸上的嫌弃加深了。 这是因为记忆力不好怀疑自己记错流程了？祁临渊揣摩翻译着他的表情。该不该说呢……有时候智商比较低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祁临渊在内心感慨着，感慨之后，更大的疑惑涌上心头。 发布会明显出了问题，出问题的原因是有人想炒他和何冉升的cp。这个人不是他这边的，看起来也不是何冉升那边的，那这个人到底是谁？又有什么目的？ 可惜不管什么目的，正在直播的发布会不能打断，祁临渊只能上台配合互动游戏。 所幸姚韵诗并不是单身，哪怕她的角色和何冉升的角色最终是情侣，这互动游戏设计得也没有太暧昧，加上何冉升一脸的敷衍嫌弃，祁临渊正常的客套明显的不熟，这么一场互动游戏下来，直播间的观众都沉默了。 【这两个人真的能演对手戏？我怎么感觉那么不靠谱呢！】 【当我听说他们要进行互动游戏的时候：哇！这就开始炒cp啦！当我看完他们的互动游戏：呃，倒也不必这么急着掐死cp……】 【互相嫌弃是能磕的，刻意避嫌也是能磕的，但他们两个这个吧，咯牙。】 【诚邀所有想杀死cp粉的艺人来观看这场游戏，效果卓绝！】 …… 看着直播间热火朝天的讨论，屏幕前的幕后黑手险些咬碎了牙。 自己那么完美的计划，怎么就成了这个结果？ 祁临渊这也太能演了，不需要准备直接就来啊！ 第44章 做完游戏回到台下，祁临渊就看到了章闵给自己发的第一条消息：【我问过何冉升那边，不是他们的人干的。】 对于这条消息，祁临渊并不意外，他收起手机，看着台上继续进行的活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在扶手上敲击着。 这件事明面上的主人公就三个人，他、何冉升、主持人，既然不是他和何冉升，那问题只能出在主持人身上。 但后者有什么必要另造台本，拿事业开玩笑？除非……他被人误导了。 果不其然，一个不需要主持人、主持人能前往后台休息的环节开始没多久，章闵新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主持人上台前被人喊住了，对方自称是何冉升的助理，说你已经和何冉升沟通过，想通过炒cp提升双方的人气。那个人伪造了聊天记录给主持人看，主持人因为这种事情见得太多，便信了，想着给你以及何冉升卖个好。】 祁临渊轻舒了一口气。 和他预想得差不多，是有另外的人在搞鬼，但是有什么意义呢？ 诚然，何冉升看他不顺眼，他也视对方如无物，两个人都觉得炒cp膈应，但客观意义上来说，炒cp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这是提升人气最快的方式，人气高了，在圈子里的选择就多了。 难道是那种极端cp粉？祁临渊认真思考着，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口味那么猎奇，如果他和何冉升有过什么明面上的纠葛也就算了，他们两个在明面上就是陌生人啊，哪来的极端粉？ 想不出来啊……祁临渊往椅背上稍稍靠了下。要不还是把事情交给章闵？让对方去头痛？ 这个念头一起，祁临渊就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术业有专攻，他的经纪人业务能力那么强，解决起这个问题，应该不在话下。 可惜这回祁临渊想错了。 《安魂书》上线的第一天，调查没有进展；《安魂书》上线的第二天，乔明岳惊鸿一瞥，调查没有进展；《安魂书》上线的第三天，乔明岳花孔雀上线，调查依然没有进展。 不仅没有进展，网络上也没有人推波助澜，关于他和乔明岳的讨论，都正常得不能更正常。 「其实也不一定是没有人推波助澜，」章闵在电话里认真地和他分析，「可能是你的正向讨论太多，铺天盖地，完全淹没了搞事的声音。」 章闵的说法并未夸张。 《安魂书》虽然是一部由何冉升的父母拉班底，为了何冉升的出道准备的戏，但也正因为两人为了亲儿子殚精竭虑，这部戏的配置其实很不错。 导演、编剧、音乐、摄影、造型……无一不在水平线以上。 加上刑侦探案题材本来就不是冷门题材，片方又捨得下本钱宣传，上线的第一天，这部剧就有不俗的战绩。 之后剧情深入，观众不减反增，也是在这个时候，祁临渊饰演的乔明岳上线了。 这不算一个多么完美的角色，冷静的观众也能分析得出这个角色的定位就是一个工具人，可祁临渊长得真的很给力啊！ 不仅长得给力，演出来的效果也给力，那风度翩翩、玫瑰一送的模样，简直把画面的美感上升了一个新的高度。 【乔明岳真的，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他一出现，画面都亮了。】 【他踩着皮鞋出来的样子，真的踩在了我的心尖上。】 第74页 【我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追求者的档次影响了被追求者的档 次……乔明岳一出场，和王薇这么一来一回，王薇这个角色的完美程度真的噌噌噌往上涨。】 【不仅是完美程度，还有她的身份吧！飒爽的、美丽的、认真负责的女警形象，在这一段衬托诠释得真的太好了！我之前其实有觉得乔明岳的设定会损害王薇的女警形象，就怎么说呢？会觉得她没有不假辞色拒绝追求者有点怪怪的，结果这个片段一出，她没拒绝真的太合理了啊！长得好，性格也不跋扈，这样一个险些被牵连的受害者来道谢，你对人家横眉冷眼算什么哦，还是想拒绝又不能太冷漠、结果对方假装没听懂来得无奈更合理吧！】 【理性讨论，祁临渊这是本色出演吗？好自然。】 【应该不是吧？他没那么多本色？《最强演技派》到现在，每个角色设定都不同，每个都好自然，显然是演技吧？不然都是本色出演，难道他精神分裂不成？】 【被精神分裂笑死。】 …… 关于祁临渊的讨论，其实没有关于角色的讨论那么多。 一来这本身就不是一个需要多么炸裂的演技才能诠释的角色，二来祁临渊的表演痕迹太轻了，轻到很多观众会忽略这其实是由演员演出来的。 对于这个结果，祁临渊乐见其成，就连章闵问他宣传的时候要不要提高他的存在感，他思索之后也拒绝了。 他不在乎观众喜不喜欢他，因为他们本质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他们对自己什么看法……在他眼里其实无关紧要，倒是对角色什么看法更重要一点。 他呈现出来的是一个角色，观众看到的也是一个角色，既然如此，一切都围绕角色来就好了。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角色，也可能有一千个我。我是一个普通人，没办法满足那么多人的幻想，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往这方面努力了。」这是他拒绝章闵通过宣传增加他的存在感的时候给的原因，对方认真听了，听完表示他明白了。 因为这点，角色上线后祁临渊的评价不如乔明岳的评价多，但也正因为这点，祁临渊本人收到的评价里正向评价占了压倒性的多数。 什么？说他炒作？说他蹭热度炒cp？ 这是什么疯话？真当他们都是瞎子吗？ 这个评价局面加上祁临渊本人丝毫没有拿鸡毛蒜皮的事来告状的意思，季宇辰打电话和祁临渊聊天的时候，聊天内容非常的轻松愉快。 「这部作品不错，」季宇辰肯定地说道，「你的表演比作品更不错。」 祁临渊能坦然面对其他任何人的称赞，但季宇辰一称赞就是让他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又满意又想转移话题的感觉：「季总看完了？」 季宇辰非常淡定：「没有。」 这个答案把祁临渊心里自己也没太理清的奇妙的感觉打散了，和他的对话也自然了起来：「那我的表演比作品还好是？」 「不需要看完也能看得出来，」季宇辰依然非常淡定，「不仅表演比作品好，也比其他人都好。」 季宇辰说前半句的时候，祁临渊没忍住笑了出声，但说后半句的时候，之前被打散的奇妙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甚至感觉比刚才更浓烈些。 他想说些什么，季宇辰已经接着说道：「你有一段很长的戏吧？被绑架那段。」 祁临渊强压下自己的思绪：「嗯，大概是在……半个多月后？」 「那你有空吗？和我一起看，就当……艺术家给一个参观者介绍自己的作品。」 …… . 祁临渊其实不太记得当时自己除了答应还回了什么，可能也许就挂了电话？ 又或者告诉季宇辰自己最近都在休息所以都有空？ 总觉得哪个后续都不太靠谱啊……祁临渊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景致，默默地嘆了口气。 虽然已经过了半个月，虽然自己已经坐在了前往公司陪季宇辰看自己作品的路上，但他还是觉得哪哪都不对。 也不知道一会会议室里有多少人。祁临渊认真思考着。既然约在公司，应该除了季宇辰还有乔世？那自己和给领导汇报工作的小社畜差不多？和看展览差别很大？ 祁临渊是这么想的，也所以他到了公司上了电梯，最后推门而入，看到只有季宇辰一个人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 「只有我们？」祁临渊有些意外。 季宇辰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不然呢？」 祁临渊连忙摇头，季宇辰已经反应了过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你当我让你开个会，公开处刑？」 祁临渊轻咳了一声。 虽然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这话就不要说出来了。 「更新时间到了，来来来，我们开始吧！」 在祁临渊到来之前，设备已经连接好，只等更新上线随时就能开始。 他很敏锐地发现了这点，也很敏锐地点了开始。 片头曲很快开始播放，祁临渊看着看着，有新的不对涌上了心头。 既然不是和领导汇报，那自己现在是在干嘛？单独和季宇辰一起，看自己多会演……戏？ 第45章 季宇辰并不是一个特别认真看剧的人，片头曲的时候祁临渊就感觉他好像有话要说，但是忍住了，等到正片开始祁临渊又感觉他好像有话要说，最终还是忍住了。 第75页 祁临渊看他眉头紧锁，实在没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季总，你想说什么？」 季宇辰看他也没全神贯注，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开来：「我在想，影视剧的投资就像赌博。」 祁临渊一头雾水，季宇辰接着说道：「就像这部剧，如果只看主角的表演，我无法想像它能有收益。」 祁临渊听懂了，祁临渊顿悟了——季宇辰的意思是何冉升演得太烂，让他来判断的话，就是这部作品要完。 祁临渊还是第一次听到那么与众不同的吐槽方式，脑海中有灵光一闪而过：「所以我们在会议室看影视剧也是这个原因吗？季总你习惯把各种事情和工作联繫在一起……」 季宇辰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祁临渊心想难道不是？季宇辰已经慢条斯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这个原因，我选会议室是因为不能对人不设防。」 祁临渊茫然地「哎？」了一声，季宇辰的眼睛里有笑意倏地闪过：「你说的，不能对人太不设防。」 祁临渊被这话震住了，他呆呆地看着身边的人，这回季宇辰眼里的笑意没再熘走，而是直接留了下来，连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开玩笑的。我只是觉得在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在公司你会安心一点。」 不管祁临渊喜不喜欢他，但这个人没想过靠着自己上位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这种情况下，无论是去他家还是邀请他到自己家，都不太妥当。 祁临渊没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说的话季宇辰还能记住，更没想到季宇辰喊他来公司是为了让他安心。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只觉自己念念不忘、想让他远离那一场阴谋的执念好像还不够回报这个人。 不仅仅是恩人，也不仅仅是伯乐，抛开这些身份，哪怕重生后是两个人的初遇，他也希望这个人的未来能更好。 「怎么？」季宇辰隐约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有一瞬间的剧烈起伏。 祁临渊摇了摇头：「没事。」 这两个字说完，他迅速跳了话题：「我就是在想，一部作品能不能成功和主角有关，但也不仅仅和主角有关。」 季宇辰用深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没有揭穿他，而是顺着他的意思，把对话内容调回了最初的话题上：「我知道，但是主角的水平会增加投资的风险。」 这倒是真的。祁临渊相当认同季宇辰的话。 只是不等他点头表达自己这个想法，投影出的画面里突然出现了一道熟悉 的身影。 他和季宇辰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去，只见乔明岳抱着玫瑰从车上走了下来，神色里是一如既往的纯粹的期待，全无被拒绝多次的怨怼。 看着这个画面，祁临渊的心里对自己的表演也是满意的。 他回头去看季宇辰，想问对方怎么看自己的表演，结果视线一转，刚才还走神有很多相关的不相关的话想说的季宇辰已经集中了注意力，认认真真地看着投影出来的画面。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期待对方点评自己的祁临渊突然感觉有些羞耻。 说起来，季宇辰最开始说什么来着？和他一起看，然后自己就像艺术家给参观者介绍自己的作品那样给他介绍自己的表演？ 也不知季宇辰有没有可能忘了这句话…… . 如果投影出来的都是祁临渊的片段，那么季宇辰确确实实可能忘了这句话，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乔明岳被绑架之后接的是警局反应的戏，从废弃厂房里醒来、被折磨的间隙接的也是警方火速救援，试图在最坏的结果发生之前，把乔明岳这个有可能还活着的受害者救下来的戏。 因为节奏安排得很好，哪怕知道结果，祁临渊看得也相当紧张，一直到最后乔明岳被救出，他才长出了一口气，意识也逐渐回笼。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动作突然僵住了。 等会，自己好像是在公司会议室，在陪季宇辰一起看自己表演的片段？自己怎么把前面的那些定语都忘了，只记得「看自己表演的片段」这一个内容？ 他僵硬着脖子，「咔咔」地转过头去，果不其然，季宇辰正盯着他看。 祁临渊险些一推椅子站起来，最后人虽然没站起来，但道歉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对不起，季总！我不是故意忽略你的！你刚才应该没有喊我……吧？」 祁临渊不太确定地问着，很快便得到了季宇辰的否认：「没有，我一直都没有说话。」 祁临渊的心放下来了一点：「那就好。季总，你现在还想听我给你介绍吗？」 季宇辰摇了摇头，祁临渊的心正准备彻底落地，前者已经开了口：「我已经听完你的介绍了。」 这话就有点惊悚了，祁临渊看着他，心想自己也没睡着啊？按理来说应该不太可能说梦话？ 所幸季宇辰虽然偶尔开玩笑，但也不是多么恶趣味的人，他看着祁临渊怀疑人生的表情，只欣赏了三秒，就解释道：「就像你表演的时候此处无声胜有声一样，我看着你看画面时的表情，也就相当于听完了你的介绍。」 听到这个解释，祁临渊感觉自己那恍若过山车忽上忽下的心总算落了地。 还好，自己没大白天地讲梦话，不然自己和季宇辰相遇以来干的丢人事迹中，又可以增添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76页 季宇辰见他没有多问，也就没有提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 最开始那一眼只是无意识的，可那一眼之后，自己却不自觉被他吸引，三分注意力在画面，七分注意力在本人。 当然，这并不是说乔明岳演得不好，乔明岳演得很好，有一整段剧情，他都遗忘了一切，注意力全部在角色身上的那种好，但他很明显地发现，比起画面里的那个角色，身边的这个人更吸引自己。 当人不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觉得，祁临渊的角色比所有人的都好，乔明岳是这样，谢云归也是这样，但当人在身边的时候，他却觉得，祁临渊本人比他演出来的角色更有魅力。 哪怕角色的天地更加广阔、感情更加纯粹，他也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比角色更加打动人。 这个念头让季宇辰不自觉揉了揉额头。他该庆幸祁临渊从开始到现在，接近自己的目的都不是靠自己上位吗？不然自己真是……明知道前面有陷阱还往陷阱里跳。 如果祁临渊知道季宇辰对自己的看法已经突飞勐进到了这个地步，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住季宇辰的双手，问对方相不相信自己，如果相信自己的话，一定要注意身边的人，不要被人谋害了，可惜祁临渊不知道。 他先是反省了一下自己浪费单独相处时间的错误行为，然后思考起弥补方案。 自己目前还在休息，没那么快拍戏，要不再约对方一起去看展？不对，看展是在外面，就算人再少也会遇到外人，不方便培养感情，有没有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培养感情的方式？ 祁临渊正认真地想着，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季宇辰说了句「进来」，乔世就这么推开了门。 祁临渊站起来问好，还没来得及问「我要不要先出去」，乔世已经开了口：「你留下来，这件事和你也有点关系。」 这话说完，乔世便看向了季宇辰，斟酌着说道：「季总，这件事本来应该我这边直接处理，处理完再向你汇报，但你刚好在这，我觉得可以提前汇报一下……」 季宇辰抬起眼，示意他直接说，乔世便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祁临渊一眼，语气更慎重了一点：「有人大手笔买了一堆通稿，直指临渊和公司高层有不正当关系。按照时间线……季总，那个公司高层指的是你。」 祁临渊怀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他看向季宇辰，后者倒是没被「不正当关系」几个字迷惑，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时间线上：「你是说爆料涉及到主要事件，是风启对《惊蛰》的投资？」 乔世点了点头：「对，还提到了神秘高层探班……」 这回祁临渊懂了，也猜到了这件事到底是谁干的，联繫前段时间发布会上的事，他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发布会事件只是铺垫，所谓的炒cp只是为了给大众一个印象，一个他不是那么纯粹的演员的印象，这样这件事爆出来，相信的人才会更多，自己受到的影响也会更大。 至于季宇辰，祁临渊的第一反应是对方是被自己拖累的，但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什么：不，不对，这件事不仅仅是冲着自己来的，还冲着…… 「人和风启都想解决啊……」季宇辰语气有些冷，眼神也有些冷。 不过当他看向祁临渊的时候，那冷意又散了许多。 他没先回答乔世的话，而是看着祁临渊，认真地问道：「你怎么想的，不是针对风启的事，而是针对你的事，你希望怎么解决？」 第46章 祁临渊是真的没有想过季宇辰最先问的会是自己的想法，这让他迟疑了片刻：「这重要吗？」 季宇辰没太听懂这句话：「什么？」 祁临渊重新整理了一下措辞：「我是说，在对方针对公司的情况下，我是什么想法，重要吗？」 季宇辰愣了一下，愣完直接笑了起来。 他在祁临渊面前并不算冷漠，但因为性格，他笑的次数并不多，如今一笑，让祁临渊恍惚了片刻。 而他回神也不是他自制力好，而是季宇辰很快开始说话了：「为什么不重要？这件事本来就是我顺水推舟借题发挥。况且，公司是人组建起来的，你有错也就算了，现在你根本就是无辜的。今天以公司利益为重牺牲这个无辜的人，明天以公司利益为重牺牲那个无辜的人，那公司别办了，尤其我们还是一家娱乐公司。」 至于如果面前的不是这个人，他会让乔世直接替对方消除影响，不会问意见什么的就不需要提了…… 祁临渊隐约感觉季宇辰的回答没有完全对上自己的问题，但具体哪里没有对上，他一时间又想不太出来。 不过他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季宇辰既然这么想，那他也认真思考了对方的问题：「其实比起我怎么想，我更想知道你怎么想。」 乔世本来站在一旁，很正经地汇报工作，结果他们两个你来我去的，他还是默默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祁临渊刚才还想走呢，有什么好走的，明明他这个后面进来的人才是多余的吧？ 会议室的另外两人确实都没有注意到他，而是认真地和对方说着话。 祁临渊不 等眼前的人发问，继续解释道：「对于艺人来说，这种新闻或多或少都会有，很难完全杜绝。再加上只要不是谣言铺天盖地层出不穷到影响我的工作，我其实不是很在乎这些，相较之下……」 第77页 祁临渊迟疑了一会要不要说，但对上季宇辰的视线后，他没来由地就有了勇气：「我更想解决钱强，让他永远退圈，他这样的人不应该留在圈子里仗势欺人，而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视线交错，季宇辰瞬间就明白这不是祁临渊的一时兴起，而是对方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虽然不认识钱强，很联繫之前的事以及祁临渊的态度，他很快猜到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好，」季宇辰应道，并不觉得为难，「我本来就准备杀鸡儆猴，既然有只鸡自己跳出来……那就这样吧。」 做出决定之后，季宇辰直接看向了乔世，语气淡淡地：「先稳住局面，然后用商业手段解决对面的公司，用法律手段解决对面的人，可以吧？」 季宇辰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既然临渊不太在意舆论，那不正当关系的传闻，按照常规的处理造谣的方式就好。」 乔世瞬间挺直了背，应了一声：「我明白了。」 季宇辰点了点头。 他率先站了起来，走到了祁临渊身边：「走吧？我让人送你回酒店，很晚了。」 . 这还是祁临渊第一次见到季宇辰作为风启掌权人手段雷霆的一面。 他从公司回到酒店，之前发他和风启高层有不正当关系的帐号已经发了新的消息，矛头直指钱强，点名投资换位事件的起因，就是钱强试图挟投资以令剧组，强逼剧组换新人，结果新人公司并不是软柿子，顺水推舟，拿下投资。 新消息的逻辑清楚，也不如之前那般语焉不详，吃瓜群众虽然没有明确站位，但两相对比……还是钱强这个口碑很好的老戏骨被曝本性的消息更带感一点。 事情到这个阶段，吃瓜群众都还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圈内艺人和背后公司的舆论交锋，毕竟谁也没确切证据不是，不曾想从第二天开始，陆续有实名爆料出现。 受伤照片、病歷，一样接一样的证据被抛出来，甚至还有不同剧组工作人员的录音流出，和实名爆料的人一起，指控钱强借后台投资，在拍摄过程中蓄意「假戏真做」，恶意殴打伤害他人。 这个发展把所有围观的人看呆了，尤其有人以恶意伤害为名报警，很快，钱强被拘留调查的消息也传了出来，震住了大半的人。 剩下的虽然没被震住，但关注点也都在钱强的事情上，少数提到祁临渊的，也是在钱强可能被判刑的前提下，猜测祁临渊可能是钱强原定的目标——可惜祁临渊不是个体户，风启也不是小公司，通过投资换位，绝地反杀，直接踢走了钱强。 【投资换位之后钱强被踢是真的，但被踢也挺好的，和他对戏的人也省得提心弔胆了。】 【其实我们有庆幸过，如果不是祁临渊以一己之力把钱强的仇恨拉走了大半，倒霉的估计就是我们这些人。】 …… 确定钱强在接受调查，也有人敢偷偷爆料了。 这些爆料和之前的爆料不同，更接近以往娱乐圈没什么证据的小爆料，但配合钱强被拘留……这些小爆料的可信度大大上升。 也是在这桩明面的纠纷底下，风启接连出手，截了飞客——也就是钱强女婿公司好几个项目的投资。 「他们怎么不把那几个一看就会赔的截了？」 「风启那背调速度也太离谱了，几天的功夫，把我们投资里最优质的几个都分析了出来。除了有一家和我们合作多，谢绝了对方，剩下的都……」 「风启是调用的总部资源吧？不然他们哪来的那么大能量？他们要涉足新行业，就不可能永远调用总部的资源，董事会不会同意的。只要我们再等等……」 「等个鬼？我们拿什么和风启耗？我可是听说这次的事情得到了季宇辰的首肯，乔世才能推那么快。」 「王董，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我们也不是不能举全公司之力对抗风启，但问题是现在没到啊？我问过了，《惊蛰》那个项目，是我们先试探先威胁撤资，风启才趁虚而入；这次也是，是我们当了其他公司的枪，风启才反击。风启进入这个圈子，吃的可不全是我们的蛋糕，凭什么风险都我们担了？还有钱强，为了那种玩意影响我们公司的风评，值得吗？」 「就是，趁现在损失可控，我们认栽，按照风启一贯作风，也不会穷追不捨，之后谁爱出头谁出头。」 …… 王何振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烦躁得不行。 钱强……他早就和对方说过，不要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王何振选择性地忽略了两次事件都有自己的授意，一心暗骂钱强蠢，暗骂其他公司不做人。 等到骂完，他的大脑也稍稍冷静了点，眼一闭心一横，直接说道：「不用管钱强了，警方能找到多少证据，会怎么判都由他们去，怪谁呢？怪他自作孽！至于风启……找个中间人联繫乔世，赔礼道歉。」 这话一出，会议室总算安静了不少，商量起了怎么找中间人，怎么赔礼的问题。 王何振看着手机里钱强临被抓前发给自己的最后一条消息，以及妻子发给自己的一堆消息，一个点了拉黑，一个直接清空了聊天记录。 就这样了，这公司是他的心血，不能毁在这里。 . 少了飞客的掣肘，钱强入行以来干的所有脏事，都陆续浮出了水面。 第78页 或许调查结果和判决没那么快出，但这个人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圈子，却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祁临渊看了眼新闻稿里出现的钱强的照片，默默点了红叉。 结束了，这个人的职业生涯结束了，未来可能和这个人同组的小演员的悲惨遭遇也结束了…… 想到这里，祁临渊把这个人的记忆一点一点从大脑里删除，等到清除干净，便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塞进了行李箱，最后看了眼自己租住的、已经被自己收拾得空荡荡的房子。 上辈子毁容之后，他就把这个房子退了，换了更偏僻更老旧的房子，这辈子退房子的时间比上辈子还早一点，却不是为了换到更偏僻的地方，而是换到更繁华的城市。 「再见了。」祁临渊最后确认了水电没有问题，便拖着行李箱离开了。 他对这个房子或许有感情，但也只是一点。对他来说，房子不如人，更何况是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 . 四个小时后，n城。 祁临渊坐在季宇辰的旁边，看着对方正在发消息的侧脸，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季总，」祁临渊有些谨慎地喊了他一声，「我以为你的喊人来接，是喊司机来的意思。」 季宇辰把消息发完，便抬起头看他：「对啊，是喊的司机。」 祁临渊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季宇辰看懂了他的表情，也没再逗他：「就当给你接风。反正你大部分行李是用快递寄的，车里不需要放太多东西，多我一个也放得下。」 祁临渊想说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季宇辰突然问道：「你搬来这个城市……是有目的的吧？」 祁临渊怎么也没想到季宇辰会问这个。 他沉默了许久，到底还是应了：「是。」 季宇辰定定地看着他，没有丝毫错过他表情的意思：「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个目的是我？」 祁临渊的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应该给肯定的答案。 只是相遇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都浮现在眼前，对方的模样、眼神也再清晰不过地倒映在自己的眼底。 他到底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心，再次点了头：「是。」 虽然按照上辈子的时间线，离那件事情的发生还有很长的时间，但他不 想冒险。 他想尽可能快地把威胁对方的所有因素都排除，哪怕对方怀疑自己居心叵测，也在所不惜。 第47章 尽管祁临渊承认了自己搬来这个城市的目的，但季宇辰似乎并没有怀疑他居心叵测，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继续淡定地坐在车上。 祁临渊一开始还挺紧张，后来一想，自己被发现不是迟早的事吗？从第一次对话开始，自己就把「我有企图」写在了脸上，后面虽然收敛了，但以季宇辰的洞察力，面对自己突然换城市的事产生这个猜测也在情理之中。 更何况自己认都认了，紧张有什么用？ 想明白这点，祁临渊的内心非常干脆地躺平了。 季宇辰也发现了他的变化，有些无奈。 每当自己觉得他对自己没有别的意思的时候，他又偷偷摸摸靠近；每当自己觉得他喜欢自己的时候，他又一脸正直，让人越发捉摸不透。 「我听说接下来你打算继续休息？」季宇辰从来就不是冲动的人，情况摸不清楚，他神色里便不露分毫，用和之前一样的语气跟祁临渊说话。 祁临渊名为打工人的雷达瞬间支棱了，不着痕迹地把背挺直了一点：「对。我想等《惊蛰》的第一版预告发布之后再接戏。」 说到演戏的事，祁临渊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安魂书》播出后，找我的本子虽然多了不少，但角色都和乔明岳比较相近，挑战性不高，但《惊蛰》不同，如果进了业内的眼，找我的角色应该会更有挑战性一点。」 祁临渊早就盘算好了：「预告很短，分给我的镜头大概也不多，但我也不需要多少镜头，只要能引起业内的注意，他们自然会找郁导打听。我给郁导留下的印象应该还不错，他会给我说好话的吧？到了这一步，对我感兴趣的剧组即使不递本子给我，应该也会让我去试镜。而只要给我试镜的机会，我就有信心拿下我想要的角色。」 说起试镜，祁临渊的神色里难得带了些倨傲。 但这倨傲却没有让他显得傲慢，反而显得鲜活而动人。 季宇辰看他这个模样，心里一动，眼神也柔和了下来：「嗯，我相信你。」 这话一出，祁临渊的眼神比刚才还要亮。 季宇辰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对上他的视线，还是该迴避他的视线，这一个迟疑，祁临渊的脸上已然露出一个灿烂得不能更灿烂的笑容。 「我会加油的，」祁临渊的语气虔诚而认真，「绝对、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 也许是因为换了一个城市，也许是因为车上的交谈增进了两个人的「感情」，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明显增加了。 一起看展，一起吃饭，偶尔一起聊工作。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无论是他们当中的谁，最近的心情都相当不错。 章闵是知道祁临渊认知季宇辰的，但也以为只是认识，没把祁临渊最近的心情有如三月春光的原因往季宇辰身上想，只当他是因为最近不用拍戏休假所以心情那么好。 第79页 祁临渊没多解释，只把自己挑选角色的计划告诉了章闵，后者举双手双脚贊同，唯一的问题就是…… 「所以对事业充满追求的你为什么会想成为一个漂亮的花瓶？」 祁临渊不太明白他的想法：「这冲突吗？」 章闵也不太明白他的想法：「这不冲突吗？」 祁临渊感觉自己一脑门子都是问号：「对事业没有追求怎么成为最完美的花瓶？那不是会成为我用陶土捏的见不得人的花瓶吗？」 章闵沉默了一下，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有点道理。 祁临渊能感觉到他被自己说服了，欣慰的同时也有点感慨：果然这世上最懂自己的还是季宇辰，从来不需要自己解释什么。 章闵不知道自己被拿来和上司的上司对比，知道对方早有成算而不是浪费天赋当一条咸鱼，便安下了心：「你有问过郁导吗？《惊蛰》的初版预告准备什么时候发布？」 祁临渊点了点头：「暂定是这个月末。」 章闵盘算了一番，觉得这个时间还是很合适的，表示自己会做好准备。 话到这里，两个人也没什么好说的，随便又聊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随着电话挂断，祁临渊的通话界面自动退出，接电话前正在看的界面重新呈现在他的眼前。 祁临渊顿时从还算认真变得兴致勃勃，满脸都写着愉快。 明天轮到自己决定外出的地方啦！他们是一起去看展呢？还是一起吃饭呢？亦或者两个一起呢？ . 如果说真实的祁临渊是在轻松惬意，那么黑子口中的祁临渊就是在无能狂怒。 他们的理由也很充分：【上部戏杀青那么久还不接戏，果然是接不到戏吧？】 因为言论太奇葩，粉丝完全没有被刺激到。 祁临渊接不到戏？《安魂书》是这季度最有热度的作品，乔明岳是这季度最有热度的角色，接不到戏？傻子才会相信呢！ 【不过临渊真的……好无欲无求的一个人，综艺不接，gg不接，採访不接，除了拍戏就是神隐。】 【唯一让我感觉他比较像活人的大概就是他的梦想是当一个花瓶？也不知道他的下一个花瓶角色是什么。】 【比起他的下一个花瓶角色，我更想知道他的上一个花瓶角色的成品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乔明岳一样美丽？】 【应该会……的吧？】 …… 粉丝不太确定，黑子倒是很确定：【要不怎么说要粉对人呢？你们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啊？祁临渊被夸演技，纯粹是因为乔明岳这个角色简单好演，和谢云归能一样？再说了，在新戏里祁临渊的对手戏演员是梁诩！梁诩！人家直播的时候客气几句你们就当真了？】 因为黑子是上门找茬，有粉丝直接和对方吵了起来。 不过吵归吵，对于黑子的言论，她们也有点迟疑。 乔明岳确实是一个不太需要演技的角色，最大的演技高光是被绑架那段。 当然，被绑架这段祁临渊演得很好，非常好，说是这季度唯一出圈的影视剧片段也不为过，但这毕竟只有一段，磨一磨还是能磨出来。 但谢云归不同，她们听说这个角色全程的表演难度都不比绑架那段小？祁临渊真的能完成得那么好吗？ 也是在粉丝的惴惴不安中，《惊蛰》的首版预告横空出世。 粉丝战战兢兢地点开，内心……内心和看到《惊蛰》定妆照的时候一样震撼。 不是，说好的照骗呢？说好的定妆照往往是演员一部作品里的表现力巅峰呢？为什么她们感觉祁临渊在预告里比在定妆照里还要好看？ 最重要的是不仅仅是好看啊！预告里有浅笑抬头，有漠然回首，每一个画面都看得人心脏怦怦直跳。 【这就是传说中的花瓶角色吗？我可以！！！】 【虽然我是粉，但我还是想说，临渊居然能和梁诩对戏不落下风？居然能把这个角色诠释得那么好？怀疑自己在做梦。】 【打开视频前的我：大家好夸张哦！临渊一个新人，能不拖后腿就算了，惊艷？可能性很小吧？打开视频后的我：对不起，临渊！我突然发现我的真爱是云归公子！我要爬墙了！】 …… 粉丝一片欢声笑语，黑子想找茬， 但看着预告，实在找不出茬，只能咬碎了牙。 有业内看着粉丝在评论区发的【这种花瓶我们可以】，心情相当微妙。 这算是重新定义「花瓶」这个词的定义吗？这个角色除了脸好看到底哪里和花瓶有关系啊！ 然而不管业内怎么吐槽，带偏粉丝的祁临渊本人坚定不移地觉得：这才是花瓶啊！他就是想演这种花瓶！ 他不仅自己这么觉得，甚至还和季宇辰这么介绍：「季总，你觉得我演的这个花瓶怎么样？还算及格吗？」 和他一起看预告的季宇辰非常认真，这认真一开始是为了观察自己选择的投资项目怎么样，后来祁临渊出场，他的认真就顺利跑偏。 等到预告播放完毕，祁临渊紧张又期待地提问，季宇辰更是矜持地颔首：「很好，我觉得花瓶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对吧对吧！」祁临渊觉得果然还是季宇辰最懂他，「我也觉得花瓶就是应该这个样子！」 两个人非常愉快地达成了共识。 第80页 祁临渊开始期待《惊蛰》的上线，到时候自己可以邀请季宇辰一起看。 就像上次在会议室季宇辰观察他的表情一样，自己也可以观察季宇辰的表情，如果对方被自己惊艷到，那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能提一提，说的话被对方信任的可能性也大大上升。 祁临渊在心里啪啪啪地打着算盘，甚至盘算起要不要把下两部戏和《惊蛰》的播出错开，这样自己才能更好地和季宇辰培养「感情」。 可惜他的下部戏都八字还没一撇，更别提下两部了。 和季总培养感情真的好难啊！祁临渊看着眼前的人感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顺利攻略对方，成为对方身边可以信赖的人。 第48章 随着《惊蛰》预告的上线，递给祁临渊的本子和他预想得一样增加了，角色也不仅限于乔明岳这种风度翩翩工具人，类型丰富了很多。 祁临渊和章闵认真研究了一番，初步筛选了三个剧本，都是男主角。这三个剧本目前传出来的配置都还不错，角色设定也不错，祁临渊觉得如果后续没有新的剧本，大概率就是在这里面三选一了。 「目前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没办法确认合作演员。」摄像头的对面，章闵把三家的资料又翻了一遍，感觉有些头疼。 祁临渊对这点倒是很看得开：「只要剧组的条件够好，其他角色就会有足够多的人抢，最后拿到角色的人虽然有可能是何冉升那种，但也有可能是姚韵诗那种。」 至于梁诩那种……人还是脚踏实地比较好，让梁诩给现在的他当男二？做梦比较快。 章闵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他准备再看一遍，从其他角色的设定里判断可能接角色的演员有哪些，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他很快接起，表情先是淡定，很快转为惊喜，最后定格在了「好的，我会转告他你们的想法」的笑容上。 祁临渊大概能猜到是什么电话，果不其然，电话一挂，对面就一脸兴奋地说道：「临渊！好消息！又来了一个剧本！而且你猜是哪个剧组？《落日余晖》！」 听到这四个字，就算是祁临渊也难免露出惊讶。 和《惊蛰》相似，《落日余晖》也是一个筹备了很久的剧组。不过和《惊蛰》的找不到想要的演员不同，《落日余晖》原本是有主角的，结果在临开拍前，导演发生了车祸，直接进了医院。 如果换个剧组，可能就换导演了，但这个剧组最大的招牌就是导演，演员也好，投资方也好，宁愿不拍都不同意换人。 于是剧组的开机时间就此推迟，男主演的工作安排得很紧，推迟之后只能辞演。 「大概是上个月的事吧，我还想过能不能争取一下呢！不过导演人还在医院就抢角色，我担心他对你印象不好，影响以后，就没这么干，没想到剧组的副导演倒是先联繫我们了。他的意思是导演想让你去医院试个镜，如果合适就留下来，等一个月后导演出院了，直接进组开拍。」章闵详细地把具体情况描述了一遍。 虽然他不明白祁临渊为什么对花瓶那么执着，但作为经纪人，既然对方有执念，也不会造成什么恶劣后果，那他尊重并且配合祁临渊的规划，恰巧，《落日余晖》的主角就是这么一个符合祁临渊喜好的角色。 这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年轻人，他活得肆意飞扬，像光源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他有父母的宠爱，朋友的关怀，女孩子的仰慕……但这都是表面上的。 事实上他的身份是假的，真正应该备受宠爱的小少爷另有其人，对方天真烂漫、楚楚可怜，在真相揭露的时候，赚取了身边人好一波的怜爱。 不过这只是转折，并非结束。 把亲生的孩子领回家后，养父母对主角依然很好，没有削减任何吃穿用度的好，但就是在这个好的背后，他们开始谋划一系列的「意外」。 主角顺水推舟，就着意外收集证据，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反手把养父母送进了监狱。 小少爷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直铺垫在故事中的暗线才串联起来浮出水面。 那是一场发生在二十多年的阴谋，那场阴谋的受害者与加害者，正是主角的亲生父母与养父母，所谓的狸猫换太子，也是由养父母一手策划，为了可能存在于主角身上的利益，也为了日后斩草除根。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落日余晖》是一个关于復仇的故事，手持復仇利剑的正是那个在开头肆意飞扬的年轻人。 和谢云归相似的是，这个角色同样有着出众的外表，周全的谋划；但和谢云归不同的是，这个角色的内核还是个光风霁月的人。 这些细节祁临渊一开始不知道，是章闵把电话挂断之后看了邮箱转发给他的，等把资料看完，祁临渊承认，自己心动了。 「试镜的时间？其他要求？」祁临渊问道。 章闵回忆了一下：「试镜是后天，导演刚好和你同城，就住在三院。那边的意思是，如果你答应去试镜，就相当于默认签约了，当然，无论成与不成，他们都答应在两天内给我们答覆。这部剧拍摄任务挺重的，可能还要出国，他们说需要你做好给剧组留足档期、不接其他工作的准备。」 祁临渊对其他要求没有意见，只是出国…… 第81页 他的脑海里不可抑制地闪过了季宇辰的脸，这让他迟疑了片刻。 不过很快，他又清醒了过来。 除非二十四小时跟在季宇辰旁边，不然在本地拍戏和出国拍戏，并没有实质性的差别，恰恰相反，出国拍戏他还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联繫对方。 比起留在国内什么都做不了，他要做的还是最快地得到季宇辰的信任。 「行，我明白了。」理清思路的祁临渊应道。 得到季宇辰的信任……还是得做自己，不然他连聊天都没办法聊得吸引人。 想到这里，祁临渊和对面的章闵说了一声，挂断视频通讯，更加深入细緻地研究收到的资料里定下的角色人设。 每个角色有每个角色的灵魂，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确定这个新角色的灵魂到底是什么颜色。 . 两天后，n城，三院。 祁临渊和助理各带着一样探病的礼物进了病房。 祁临渊带着的是水果，助理带的是花，很正常，也很普通。 肖佛利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神色里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怒：「你是想先坐会，还是直接试镜？」 祁临渊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试镜。」 肖佛利又点了下头，递上了一张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纸。 祁临渊接过，没有客套，就这么低头看了起来。 这张纸上没有写剧本片段，只是要求他以主角的身份，探一个长辈的病。 这个要求很明显，就是让祁临渊代入角色，直接和肖佛利对戏。而纸上在剧本方面的要求虽然不多，对于角色应该给人的感觉的描述却很多——主要是对主角的富二代表象具体是什么感觉的描述。 祁临渊虽然演过乔明岳，但看到这个描述，还是微微皱起了眉。 在《安魂书》中，乔明岳的富二代只是一个简单的背景设定，和剧情的关系有，但不是特别大。和剧情关系最大的是他对王薇的喜欢，贯穿了整个故事。 但在《落日余晖》中，主角的富二代设定却是他非常鲜明的标籤，乘坐游轮、乘坐游艇、出入顶级餐厅、一掷千金……这些内容都会有切切实实的剧情。 甚至不仅是富二代，按照故事设定，主角还带了点富一代的味道。 祁临渊演过的角色种类并不算少，但也不是各个类别都有，肆意飞扬这个设定他是真的没有演过。 至于富二代……乔明岳是他演的第一个，如今这个角色是他演的第二个。 他没从乔明岳的演绎上吸取经验，反而心里一动，脑海中浮现出了季宇辰的脸。 平心而论，季宇辰和富二代这三个字并没有什么关系，和这个角色也没有太大的关系，一定要说的话，相似之处在于那份处变不惊和打动人的气质。 祁临渊没想演一个季宇辰出来，但他可以把自己从他身上看到的一些东西加进角色里，比如骨子里的自信以及因为身份造就的对很多细枝末节的不在意。 祁临渊飞快分析，也飞快模拟着，三分钟后，他对肖佛利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开始吧。」肖佛利同样很快点头。 也是随着他声音的落下，立于病房中的已经不是一个演员，而是一个出身良好的年轻人。 他很有礼貌地拉开椅子坐下，坐好之后才问道：「听说您生病我就过来了，您现在感觉怎么样？」 肖佛利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年轻人也不憷，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见病人久久不出声，甚至还闭目养起了神。 肖佛利等了一会没等到他的示弱，骂道：「你就是这么探病的？我不说话，你也不说？」 这回年轻人睁开了眼，脸上是再清晰不过的笑意，连声音都带了些飞扬：「哪能啊，这不是怕您更气，等您气消了我再说吗？」 他说着，看了眼桌上自己带来的水果，又很快收回了视线：「要不，我给您点个果盘，您消消气？」 演到这里，倒是肖佛利没忍住，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摇头：「你怎么想的？不是削水果是点果盘？」 祁临渊能看出这话是以导演的身份说的，自己便也以演员的身份回道：「就是灵光一闪。按照刚才对话呈现出来的两个角色的关系，『我们』关系应该挺好的，『我』也敢开玩笑。当然，我没想好富二代该怎么削水果是另一方面……」 他本来也不是多会削水果的人，一边削一边演，演的还是一个富二代，他确确实实需要时间揣摩一下怎么表演比较妥当。 毕竟动作娴熟低眉敛目好像不对，动作生涩趾高气扬肯定也不对，具体怎么处理，还要看设定里「他」和老人的关系和感情如何。 当然，季宇辰给他的印象太深、刚才又想到了对方、拍戏的时候不自觉就用了这个反应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肖佛利对他最后一句的坦诚有点意外，但很快，这意外又换成了欣赏。 角色理解到位、演技好、反应快、态度谦虚有自知之明…… 「那就这么定了吧！下个月开机，拍摄时间四个月左右，除非急事不然不能离组，可以吗？」 祁临渊毫不犹豫地应道：「当然可以。」 他应完看肖佛利有些疲惫，也没赖着，而是站了起来：「那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第82页 肖佛利挥了挥手：「去吧，我先让人把前半部分的剧本发给你，等你确认没问题签了合同后，我再让他们把全部剧本发给你。」 祁临渊没什么意见，又道别了一次便走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他低头看了眼被自己顺手带出来的纸，想到上面的角色描写，感觉自己对这种角色的了解还是不够深入到位。 要不……求助一下季宇辰？ 第49章 祁临渊的行动力很强，合同一签约，他就非常迅速且认真地看完了剧本，从中提炼了自己无法把握的人物演绎细节，在和季宇辰吃饭的时候，直接求助了对方。 季宇辰没想到他会问自己演戏上的问题，但听完祁临渊的说明，他又觉得确实问自己比较靠谱。 不过比起解释…… 「你要不要亲自体验一下？」 祁临渊第一反应是自己理解错了，可仔细一想，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好像没有理解错的余地，他便顿了一下，有些迟疑地问道：「亲自体验？」 季宇辰应了一声：「出海、快艇、觥筹交错……有兴趣吗？」 祁临渊的眼前出现一个硕大的感嘆号。 有兴趣！当然有兴趣！ 看出他反应的季宇辰心情很好：「下周我有个活动，在一座小岛上，你可以跟我一起去。不会暴露身份，我会安排好。」 听到这里，祁临渊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而是整个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等等，出海？小岛？ 「我可以问一下，是在哪片海域吗？」 祁临渊的这个问题有点莫名，他自己也知道，但他不得不问。 季宇辰确实有点意外，但还是回答了：「b海海域，离我们这边很近。」 祁临渊的神经稍稍放松了点，却没有完全放松，他不像刚才那样半天没有说话，而是非常正经地回应了季宇辰之前的话：「我有兴趣，我想和你一起去。」 祁临渊的答覆相当认真，全无半点勉强，季宇辰便也放下了心里那点疑惑：「好，到时候我来接你。」 季宇辰说着，难得有些好奇：「你以前近距离接触过吗？你想演的角色的真实生活。」 祁临渊下意识地想回「当然」，然而话到嘴边，却被他咽了回去。 他曾经旁观过庭审，原告的绝望，被告的张狂，以及身边其他人仿佛看热闹一样的好奇；他曾经去过戒毒所，看过瘾君子失去理智、面目狰狞；他也多次去过医院，在各种科室，听过他们最绝望、最崩溃的哭泣…… 还有自己被划过半张脸的那一刀，不被人认可、只被人欺负的那几年…… 但这些都和这辈子自己演过的角色无关，所以祁临渊顿了顿，终于还是笑道：「可能有吧，我不记得了。」 接触得越多，他越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撒谎，但有些时候有些事，他是真的不能说。 既然如此，就只能含煳过去了。 季宇辰看了他一眼，祁临渊心中一紧，还以为自己的含煳被发现了。 不过季宇辰很快收回了视线，似乎接受了他的说辞，开始约定出发的时间：「我们大概是下周二早上八到九点从你家楼下出发，你不用下楼，等到了我会打电话给你，到时候你再下来。」 . 这趟临时决定的出行导致的结果，就是接下来的几天祁临渊都在思考自己要准备什么东西。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一趟行程最重要的是观察季宇辰身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人，以及发现 出海活动有没有什么其他的隐患，但他的情感还是让他对这次的行程充满期待。 不是因为角色，而是因为和在意的人一起。 自己和季宇辰应该算朋友了吧？祁临渊在心里想着。不仅仅是伯乐，不仅仅是恩人，还是朋友，而且是和周思齐乐溪不一样的朋友。 可以分享自己遇到的所有事，可以表达自己除了报恩之外的所有想法…… 说起来，季宇辰邀请自己，应该也是认可他们半朋友半知己的关系？祁临渊继续分析，分析着分析着眼神里就染满了期许。和朋友一起出海啊……这是两辈子以来的第一次吧！ 这份期待让祁临渊发消息的频率高了许多，更没有意识到很多消息不那么有分寸感。 季宇辰似乎也没有发现，他们的传信安安稳稳地持续着，一直到出发那天早上，季宇辰才打了一个电话：「我到了。」 这个电话挂断没一会，祁临渊就拖着行李出现在了地下停车场。 他之前其实戴过口罩，季宇辰见了有些好笑，问他是想防止被路人认出还是防止被狗仔认出。 如果是前者，那戴自然无所谓，如果是后者，说实话，以他们的来往频率，戴也没用。 祁临渊有如醍醐灌顶，下次不出现在公众场合，或者不会遇到什么人，他便素颜无口罩直接出发。 反正季宇辰是一定要见的，除非自己永远默默无闻，不然狗仔也是一定会知道自己和季宇辰来往的，既然如此……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嘛！ 「可以出发了！」等司机把自己的行李放好，祁临渊便利落地从平时的位置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季宇辰今天的装扮和平时不太一样，看起来没那么威严，似乎更好亲近了一点。 第83页 他认真观察了一会，突然好奇地问道：「季总，你们这种霸总是不是也分工作状态和私人状态？」 季宇辰是真的没想到他观察那么久，问的却是这个，无奈的同时也有些无力：「你是觉得我以前和你见面是工作状态？」 祁临渊认真思考了一会，发现好像似乎……自己一直以来看到的都不是他的工作状态？以前是比较客气疏离的私人状态，现在是关系比较亲密的私人状态？ 那他的工作状态是什么样的？祁临渊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自己能全程跟着他，应该是能看到的吧？ 这个念头在祁临渊脑海中存活了没一会，就被他驱逐出境。他不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担心风言风语影响自己的事业，但他担心这个举动会影响到季宇辰。毕竟正经应酬偏工作的场合自己出现……怎么样也不太合适…… . 虽然祁临渊满怀期待，觉得这是和朋友一起出海，但他的理智还是在的。 在他的预想里，这趟行程应该是这样的：季宇辰要参加某个活动，在参加活动的时候，自己待在房间看剧本，等到季宇辰有空，他们一起出去逛逛。包括乘坐游轮也是，上了游轮，自己就待在房间里，等到要下船了再偷偷出来。 但事实却是，他上了游轮刚从行李里翻出剧本，手机就响了。 【要出去逛逛吗？】 【出去逛？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然我喊你来干什么？把你一个人关房间？】 季宇辰的这个回復让祁临渊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他确实担心自己的存在会影响季宇辰，但他们都是成年人了，只要对方不在意，他就不会矫情。 听到敲舱门的声音，季宇辰也知道是他，很快打开了门：「走吧。」 祁临渊心情很好地应了一声。 游轮已经开始航行，海风吹过，祁临渊感觉自己连指尖都带上了惬意。 他本来是跟在季宇辰身后，但季宇辰不知道什么时候放慢了脚步，他们两个便成了并肩而行。 祁临渊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在意识到这点后神色更飞扬了，他们一路走到了游轮上最适合看风景的地方，望着眼前辽阔碧蓝的大海，眼睛舒适地眯了起来。 「你们有钱人的生活真好。」祁临渊忍不住感慨。 季宇辰没有反对：「所以很多有钱人会觉得，自己和比自己穷的人不是一个阶层。」 祁临渊很能体会这句话：「娱乐圈也是，那是『阶层』最明显的圈子之一，红的人、有后台的人、没后台的人……每种人得到的待遇都不同，所以很多人卯足了劲想红。」 他曾经也这么想过，但最开始的时候，他活着都难，没有太多时间去想；后来遇到季宇辰，对方给了自己崭新的生活，他被影响，也没太多时间去想。他只想做好一个演员，以回报对方的知遇之恩。 他确实有执念，但这执念不是红。 「不是说娱乐圈名利场吗？名利、权势……这两样东西本来就最容易造就这样的想法，」季宇辰说着，和他在椅子上坐下，「只是人外有人，一旦自己这么想别人，也就有人这么想自己。」 说到这里，季宇辰也没有继续。 这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不是什么正经的话题，想说的说完了，那就继续看风景。 祁临渊也是这个想法，并不觉得尴尬。 和季宇辰在一起，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安安静静聊天或者一言不发的状态，感觉生活如此美好，但美好着美好着，他突然发现哪里不对：人呢？ 之前上游轮的时候，他没看到人，以为其他人已经进了船舱，或者还没来，现在都出海了，应该不可能还没来吧？ 他们都那么忙碌吗？一直待在船舱里？ 祁临渊这么想，也就这么问了，季宇辰看他的眼神顿时有些奇异。 祁临渊心想难道不是？季宇辰已经缓慢开了口：「你当这是铁达尼号呢，满满当当都是人。」 话音未落，祁临渊已经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等手心不小心碰到柔软的触感，祁临渊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把手收了回来，有点凶又凶不起来地说道：「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每次出海都会安安全全的。」 季宇辰眼神深邃地看着他。祁临渊多少有些怂，但他没有道歉，色厉内荏道：「不要在出海的时候提铁达尼号！」 季宇辰到底还是收回了视线，配合地应道：「好，不提。」 祁临渊这才满意了，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注意力回到了季宇辰刚才说的话上：「这艘游轮上没有太多人？为什么？季总你不是说参加活动吗？」 季宇辰应道：「是啊，活动只有明天下午和明天晚上，其他时间我都是自由的，不然我喊你来干什么？把你一个人关在房间？」 季宇辰本来只是随口一说，结果看季宇辰眼神有些游移，脸上是大写的心虚，瞬间无奈了：「你还真这么想？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祁临渊越发心虚了，但心虚的同时，心情却是好到飞起。 所以真的是和朋友一起出海啊，不是顺便捎上自己…… 季宇辰看他这个样子，到底还是没继续无奈，而是眼神和心一起软了下来。 第84页 不过未免对方失望，他还是解释了一下：「但游轮上也不是只有我们，还有两三波人吧，也是今天去岛上。」 正说着，不远处就传来了对话声。 两人都看了过去，一行四人便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发觉前方有人，那四人愣了一下，但看清是谁，为首的人又加快了脚步，走到了季宇辰的面前：「季董你好，好久不见，我还以为要明天下午才能见到你。」 他说完，视线落到了祁临渊身上，有些探究，也有些好奇：「这位是？」 第50章 来人问的是季宇辰，祁临渊却无来由地紧张起来。 认识那么久，这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问季宇辰他是谁，那季宇辰会怎么回答呢？ 我公司的员工？我的下属？还是别的什么？ 季宇辰也是一怔，他看向了身边的人，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的朋友，祁临渊。」 听到这话，祁临渊的眼神 倏然亮了，仿佛有星辰落了进去。看他这个模样，季宇辰没觉得开心，反而想要嘆息。 朋友……祁临渊想要的是这个身份吗？ 来人全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两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 他笑容可掬地对祁临渊点头，伸出了手：「祁先生，久仰了。」 祁临渊被这个称唿震了一下，但对方态度好，他向来没有打笑脸人的习惯，也站了起来，回握住对方的手：「你好，久仰。」 来人不觉得这客套有什么，季宇辰也不觉得这个客套有什么，倒是跟着来的三个人里，有一个人瞳孔巨震。 祁临渊？季宇辰的朋友？自己是出现幻觉了吗？ 可惜这人的震惊没有落到任何人的眼睛里，打招唿的人寒暄完毕，没得到季宇辰的邀请，便另外挑了张桌子坐下。 祁临渊往那边看了眼，又看了季宇辰一眼，后者很有默契地替他解惑：「祥安的董事，和他有点像的那个是他儿子，剩下的不认识。」 季宇辰说着，也往那边看了一眼：「他的儿子是标准的富二代，嚣张、跋扈、但知道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虽然花钱如流水，但也不干违法乱纪的事。」 听到这里，祁临渊对那个富二代的观察更仔细了些。 倒不是说他要演一个这样的角色，而是多收集资料，他才能更好地塑造自己的角色。 只是他认真观察的结果…… 「季总，你年轻的时候是怎样的？」祁临渊默默收回视线，看向了季宇辰。 比起这种标准富二代，他觉得接掌风启前的季宇辰或许更有参考价值一点。 祁临渊语气里微妙的嫌弃让季宇辰感觉有些好笑：「你觉得我更贴合你角色的人设？」 祁临渊果断点了点头：「你比角色更完美。」 被拿来和富二代对比的时候，季宇辰没有生气，倒是被拿来和角色对比的时候，季宇辰的心里动了一下。 他知道祁临渊即将出演的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在他看来，这个角色很理想化，但也正因此，这个角色很完美，他没有想到身边的人会觉得自己比角色更好。 但他没有被这点惊喜沖昏头脑，他认真回忆了以前的自己，还是觉得祁临渊的滤镜奇奇怪怪的：「以前的我没有你的角色完美。」 这回祁临渊的脸上是大写的「真的吗，我不信」，季宇辰只能描述给他听：「我的生活很枯燥，忙着念书，忙着学公司管理，只偶尔陪着家人参加一些宴会。」 出乎季宇辰的预料，听完这个祁临渊并没有失望，反而恍然大悟：「我懂了，要有气质就要先有内涵。哪怕作品里没有为了提升自己努力的剧情，我都应该相信作品之外是有的。这个作品里角色的剧情只是他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季宇辰不知道祁临渊怎么能从自己的话里得出这么个结论，但他思索了一会，他觉得祁临渊说得很有道理，肯定地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祁临渊顺着这个思路，又有了新的灵感：「但这个角色又不全是这样，根据剧情，他少年时代就发现了事情的真相，一直没有被养父母发现，说明他会藏会演，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邵珏有点像。但他的表象和邵珏不太一样，他的表象一开始就没有不学无术……」 祁临渊把自己说得沉思了下来。 有点复杂啊，这个界限还挺难把握的。 季宇辰看他愁眉不展，拍了下他的肩膀：「这只是这次旅行的开头而已，看海吧，说不定看着看着就有灵感了。」 季宇辰的话没有道理祁临渊都会听，更何况有道理。 只见他眉头舒展，笑容也随之扬起：「说得也对。」 然后他趁季宇辰不注意，看了对方一眼，眼睛和刚才一样闪闪发亮：更何况季宇辰承认了，承认了自己是他的朋友。 他真的很满意这个身份。 . 等到游轮抵达目的地，祁临渊总算看到了更多一点的人。 当然，也只是更多了，一点。 那些人在他们之前下了游轮，他们落在最后，季宇辰让他戴好口罩，就这么和他并肩走了下去。 「戴上口罩之后他们认不认得出你不重要，他们知道我有保密的意思，也尊重你比较重要。」让他戴口罩的时候，季宇辰是这么解释的。 第85页 祁临渊顿时对季宇辰的江湖地位肃然起敬。 不过这也很合理，一方面风启确实厉害，另一方面季宇辰虽然不到三十岁，但他和那些大佬地位一样，除非商战对手，没有人会特意和他过不去。即使是商战对手，在他态度明确的情况下，拿这个来对付季宇辰属实脑子进了水——不能一击必杀还暴露自己，尤其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在这方面可以被用来攻讦的点都比季宇辰多得多。 「所以我觉得王何振很蠢，不过从他们最后认栽来看，也没有那么蠢，接下来几年他们公司应该会逐渐走下坡路，但没那么容易完。」季宇辰继续点评道。 祁临渊心想不愧是季宇辰，判断力真的无敌。 事实确实如此，王何振的公司在接下来的几年一直走下坡路，但很多公司都倒闭了，这家却没有，一直摇摇欲坠地苟着。 这些念头都是祁临渊在船舱里想的，出了船舱，他便没有走神，而是认真细緻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个小岛的环境不错，安全措施做得也足。码头附近有直升机降落的位置，也停靠了一定数量的小型船只，保证在发生意外的情况下，岛上的人不会被困住。 祁临渊记得当初季宇辰出事的那个小岛也是，在季宇辰出事之后，先是在岛上进行了急救，后来直升机把他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并没有拖延时间，可惜最后人还是没有救回来。 可人没救回来不代表祁临渊会觉得岛上的安全措施有没有都一样，毕竟这是两辈子，上一次谋害季宇辰的手段这一次未必会用，安全措施当然是越齐越好。 季宇辰以为他感兴趣，便向他介绍道：「岛上，包括我们的工作人员，都会实时关注最新天气，一旦天气剧变，会通知我们第一时间撤离。同时为了防止离岛设备被破坏，岛上作了多方面的准备，甚至我们一会入住的地方，房间里都会有救生衣和其他救生设备。」 祁临渊并不怀疑这一点，但他还是有些疑虑：「季总，你觉得这个岛上的安全措施真的做足了吗？就是，在你看来，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全隐患？」 在安全防护方面，他自认经验不足，只能询问季宇辰：「如果有人在岛上发生意外，可能是因为什么？」 季宇辰认真想了会：「最大的可能是有人谋害，不然来的都不是孤家寡人，平时尚且有人保护，更何况来这样的地方？一旦有人谋害……那可操作的地方就多了，把病人的药换走、引诱或者视而不见导致溺水、更甚至直接动手，都有可能。毕竟来的人虽然都带了人，但也不可能带太多，一旦身边的人心怀叵测，可以操作的空间还是挺大的。」 祁临渊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身边的人？」 上辈子的案子并没有公布细节，但公布了简要案情，只是他不想面对这件事，更没想过自己还有重生的一天，所以只确认了兇手数罪併罚被判了死刑，其他的并没有关注。 他知道有人谋划有人实施，其中谋划的那个是季宇辰公司的人，再多就不清楚了。 季宇辰继续答道：「对。越是有钱，越是惜命，在这种地方，除非有亡命之徒，不然出事百分之九十九都是身边人下手。毕竟大家都是普通人，再怎么防备，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防备身边的人。」 既然已经开了头，祁临渊就没有半途而废的打算，接着问道：「身边的人包括？」 「助理、保镖、亲人、朋友、枕边人……」 这个范围有点广，祁临渊眉头紧锁，却听季宇辰继续说道：「如果是出于自身意愿，亲人、 朋友、爱人的概率大一点，如果是被指使，助理、情人的概率大一点。保镖相对来说可能性没那么大。」 祁临渊感觉眼前的迷雾一下被拨开了。 对啊！自身意愿和被指使的人员类别不同，情人……季宇辰太正派了，这个划掉，剩下的也就是助理了。 但是助理……祁临渊感觉有点难办。 助理是最不好确定人选的，比如艺人助理，别说一个月，可能应聘的第二天就近身了，季宇辰这种的倒是不会那么快，但还是存在两三年后新进风启，五六年后晋升到季宇辰身边，以及现在就是风启员工的可能…… 这种情况下，他要缩小范围，只能直接问季宇辰：如果是他带了一个助理出海上岛，一般会是怎样的助理。 可直接问的话，指向性未免太明显，季宇辰发现不对劲的可能约等于零。 还不等祁临渊作出决定，季宇辰已经再次开了口：「临渊，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第51章 如果换了一个人，季宇辰可能会怀疑对方不安好心，但问得那么详细的是祁临渊，他就没这个念头了。 一方面，祁临渊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演员，他想要钱，他可以接综艺接gg，接给钱多的影视剧，他的前路风风光光，即将万众瞩目，害自己……说实话，他不觉得有人给得起这个利益。 另一方面，他也不觉得祁临渊是这样的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不觉得，现在更不觉得。甚至祁临渊因为谋害自己被当场逮捕，他都会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来源于他对自己眼光的信心，也来源于他对祁临渊的信心，所以他问这个问题，真的只是想知道祁临渊为什么突然想知道这些。 第86页 祁临渊在追问的时候就做好了被季宇辰发现破绽的准备，如今对方问了，他不觉得惶恐，反而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他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眼神里并无半分对自己的怀疑，有的只是疑惑，他有些想笑，又感觉鼻子有点酸，好一会，才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你不应该那么相信别人，万一我想害你呢……」 类似的言论两人第一次对话的时候祁临渊就说过，当时季宇辰没有回答，但这回季宇辰却回答了：「你不会。」 季宇辰的回答很肯定，没有半分迟疑。 祁临渊所有预想过的藉口卡在喉咙里，最终一个也没说出口，只是很轻地说道：「我担心你出意外。」 他这话温柔却不缱绻，看着季宇辰的眼神专注纯粹却没有绵绵的情意。 季宇辰笑了一下，轻舒了一口气。 果然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错觉啊，祁临渊确确实实在意他，但也确确实实不喜欢他……可自己对他却不像他对自己一样。 并非只是欣赏，还有心动…… 「说起来，临渊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祁临渊集中注意力，正在等待他的宣判，不成想季宇辰问了一个全不相关的问题。 他茫然地抬头，下意识地回了句「什么？」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季宇辰到底在问什么。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但他还是认真答了：「没有，可能也不会有。」 因为上辈子的事，他虽然不至于愤世嫉俗，觉得世上没有一个好人，但也很难全身心地信任一个人。 从过去到现在，他唯一信任的只有季宇辰。 而找一个人当爱人显然是要付出很大的信任，他自问自己做不到。 对于这个回答，季宇辰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 他揉了揉额头，到底还是没继续，而是回归了之前的话题。 尽管他依然不懂为什么祁临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担心这个，如今还是担心这个，但既然对方想知道，他就告诉祁临渊答案。 「如果是我被人谋害的话，大概率是我父亲那一辈的公司高层指使我的助理这么干。我不喜欢生活助理，特助这个级别不可能，如果是在岛上，可能性比较大的是送文件给我的助理，」季宇辰认真分析给他听，「送文件给我的助理不太可能是新人，但也不会是老人，资歷三年左右……工作能力一般，但工作细緻严谨。」 祁临渊把这些都记了下来。 他抿紧了唇，半晌，闭上眼又睁开，盯着季宇辰，一字一句地问道：「季总你会这么说，是有过怀疑对象吗？我是指可能指使别人谋害你的。」 季宇辰摇了摇头：「不管有没有，事情发生之前，一切都不能盖棺定论。」 他看祁临渊似乎有些着急，心里那个名为风启掌权人的小人示弱，名为季宇辰的小人占据了上风：「但我答应你，我会小心，回去我也会先排查一遍。」 祁临渊瞬间就好了。 他脸上所有的负面情绪褪去，有如冰雪消融，只剩下明媚春光：「那我们走吧！去看看度假……不是，活动的主办地是什么样子。」 . 所谓的旅行度假，一开始只是祁临渊自己内心的称唿，但他没想到，这一趟行程还真和旅行度假差不多。 他的房间在季宇辰的隔壁，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海上落日，景色绚烂而壮阔。 他着迷地看了一会，拿起手机，发了简讯给季宇辰：【季总，看落日吗？】 这简讯发出去没多久，隔壁的阳台也有人走了出来，正是季宇辰。 祁临渊对对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清自己，就这么心满意足地给两个人的行动盖了章：和季总一起看落日，真好。 季宇辰是真的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但就和祁临渊想的一样，不远处有这么一个人，哪怕没有说话，没有并肩站在一起，也像在一起看落日。 于是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着，等到太阳彻底消失在了海平面，天空染上了另一种颜色，才回到房间，不约而同地打开门，往隔壁房间走去。 然而他们谁也没走到对方的门口，甚至没走到中间，因为刚迈出一步，他们就发现眼前出现了自己要找的人。 「好巧！」祁临渊尾调上扬，神色里都是欣喜。 「是啊，好巧。」季宇辰的语气很稳，只有捕捉到他眼中的流光，才能发现他的心情同样很好。 祁临渊没太留意这些：「我们在哪里吃晚饭？这里的餐厅是什么样的？」 季宇辰想了想：「可以喊厨师来我们房间，也可以上去，我们可以选择单间。」 祁临渊往季宇辰的房间看了一眼，想到之前的会议室观剧，迟疑着收回了视线。 可这回季宇辰往旁边走了一步，让开了位置：「留在房间？比较自在。」 祁临渊顺坡下驴，非常干脆地接受了对方的建议。 他也没问为什么现在和之前不一样，毕竟之前他们什么关系，现在他们什么关系，对吧？ 一时间，两个人都心满意足，在等待厨师来的时候，祁临渊还好奇地问道：「那么多房间，如果每个房间都喊厨师的话，厨师数量应该不足吧？」 季宇辰淡定地答道：「我有特权。」 第87页 祁临渊懂了，祁临渊顿悟了：「你的有钱档次比他们高！」 季宇辰没有否认这个说辞，祁临渊又有了新的灵感：「所以你们习惯的生活模式和我习惯的生活模式是不一样的。」 这个「你们」，指的自然是季宇辰和他即将饰演的角色，季宇辰没有打岔，由得他思绪天马行空。 不过出乎季宇辰意料的是，祁临渊只走神了一小会，注意力又重新回到了自己身上。 祁临渊能看出他的意外，有些心虚，但表情确实努力淡定 了。 所幸季宇辰没有拆穿他，他努力了一会也就忘了自己的淡定是装的，自然而然地镇定了下来。 厨师来得很快，没一会就带着食材和工具台到了。 看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他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当着两人的面，开始处理食材。 他的动作很流畅，也很优美，祁临渊看着看着便目露赞嘆，但没有出声，一直到他们吃了一半，厨师也把所有的餐点处理完离开，祁临渊才有了开口的徵兆。 季宇辰以为他要称赞对方，没想到祁临渊开口的第一句，却是：「我们下次还是去餐厅吧！」 季宇辰看向他，祁临渊也没卖关子，还挺正经的：「他刀工太好了，不安全。」 没上岛之前，祁临渊是认真分析过哪些方面可能存在危险的，但上岛之后，他发现不是哪些方面存在危险，而是无时无处不存在危险。 甚至不仅仅是岛上，由此联想，其实平时季宇辰每一天的行程里，处处都存在危险…… 难搞、难搞…… 季宇辰不知道该不该为他什么时候都担心自己的安全开心：「别想那么多……你拍戏不也处处存在危险吗？但上次探班，你也根本没把那些当回事，自己还差点出事。」 祁临渊不假思索地回道：「那不一样啊！一个是我出事，一个是你出事，怎么会一样？」 季宇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祁临渊没有察觉，继续说道：「我出事也就出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你不行，你要平平安安的……」 「临渊！」季宇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祁临渊茫然回望，季宇辰想直接把话挑明，问他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却又不是喜欢自己，但话到了嘴边，他平生第一次迟疑，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那么敏感，但作为……朋友，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稳定的，你和我一起的时候也是放松快乐的。我不想听到你说类似的话，就像你不想听到我说类似的话，你明白吗？」 这还是相处以来，季宇辰第一次用带了点强制性的语气说话。 祁临渊一开始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听着听着，他到底还是沉默了下来。 季宇辰说得其实没错，自己的态度并不会让自己的朋友感到愉快，反而会让人感到压力。 可是…… 以前两个人算是陌生人，他想拯救对方的念头是冷静的、理智的，是执念，但是冷静的执念。 现在不同了。 从季宇辰在船上承认他们是朋友、表明季宇辰心里两个人是平等的开始，从他因为自己无法告知理由以致于外界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担心被对方纵容、愿意为此调查开始，从碧海蓝天、两个人一起看落日开始……那份执念不再是冷静的执念，而是让他有点失控、近乎恐惧地害怕过去重演。 「抱歉，」祁临渊小声地说道，「我以后不会了。但我真的、真的希望你好好的……」 祁临渊自己都没有留意到，以他现在的模样，蔫头耷脑地承认错误，看起来是真的楚楚可怜。 季宇辰感觉头更疼了。他一方面在反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说得太严肃了，一方面想安慰祁临渊，又不知道该把握怎样的分寸。 良久，他还是拍了下祁临渊的肩，用公筷夹了菜给他：「不说这个了，吃饭，吃完陪我去沙滩干些危险的事，就当你诚恳道歉了。」 祁临渊被这话给震住了，他想说就算我答应以后不这样你也不能反其道而行，然而看季宇辰脸带笑意的样子，他就知道对方是故意逗自己的。 这把祁临渊心里的愧疚和心虚彻底沖没了，看季宇辰的眼神满是谴责。 季宇辰顿时笑出了声。 他还是喜欢祁临渊充满自信的样子，因为自己的事杯弓蛇影甚至有些谦卑的模样，他看了不觉得开心，只觉得无力。 他希望他们的关系是平等的，因为只有这样，才可能有未来。 第52章 两人去海滩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有游艇刚出了海，轰鸣声清晰可闻。 因为刚才的坦诚，祁临渊不再那么紧张，他也想清楚了：意外什么的，谁知道什么时候到，自己不就是吗？拿了影帝的当天晚上，突然就发生了意外。 与其因为过分紧张把两个人的关系搞糟，不如珍惜现在，况且他对季宇辰的信心真的挺足的。 既然对方答应了自己会调查，那么只要兇手现在有准备，就一定可以查清楚，如果现在还没有……那说明是几年后的事。 几年后两个人的关系更进一步，到时候彻底坦白，也许也可以。 想通的祁临渊一身轻松，他远望着几乎看不清的游艇，好奇地问道：「不是说越有钱越惜命吗？这个是……」 第88页 季宇辰沉默了一下：「也有人越有钱越追求刺激，因为普通的东西已经没办法满足他们了。」 祁临渊瞭然。 他花了三秒把这件事放进自己大脑关于角色素材的书柜里，放完重新把思绪调了回来，不太确定地问道：「季总，你说的危险的事……」 祁临渊说着，又看了游艇一眼。 季宇辰失笑，却没继续开玩笑：「我没有追求刺激的爱好，就算有，也不会大晚上的拉着你去。」 就像祁临渊说的那样，自己出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拉着在意的人冒险……他干不出这种事情来。 祁临渊感觉这话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又好像没有哪里不对劲。 他打量着季宇辰，夜色下对方的神色看不太分明，但从观察到的程度说，好像确实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他不再多想，只是问道：「那危险的事具体是指？」 「钓鱼吗？」季宇辰问道，「穿着救生衣，在涨潮时海浪堪堪拍到的礁石上钓鱼。」 祁临渊定定地看着他：「说好的你没有追求刺激的爱好……」 季宇辰颇为无辜：「这不刺激啊！穿了救生衣呢！旁边会停救生船，也有救生员看着……」 祁临渊试图挣扎一下：「那种地方能钓到鱼吗？」 季宇辰想了想：「可能钓不到吧，我也没试过，但我们都出海度假了，总不能在房间坐着，你不觉得一起在夜晚的礁石上钓鱼聊天很有趣吗？」 祁临渊试图再挣扎一下，然而季宇辰已经看着他问道：「去吗？」 「去！」祁临渊的挣扎最终还是宣告失败。 毕竟……他也觉得挺有趣的。 . 除了涨潮时可能被海浪拍到，这个钓鱼活动确实非常安全。 上了礁石后，祁临渊研究了一下，甚至感觉单纯的海浪拍到不会有什么影响，除非海啸。 「感觉我们这么郑重其事有点夸张。」祁临渊指的是身上的救生衣，以及隐匿在阴影里的救生船和救生员。 季宇辰看他蠢蠢欲动想问能不能把救生衣脱掉，干脆先发制人：「你觉得我能把救生衣脱掉吗？」 这话一出，祁临渊消停了。 他能屈能伸，非常自然地研究起了钓具：「我们来钓鱼吧！」 季宇辰一边无奈于自己之前领会错了他的意思，这个人对自己并无情愫，一边又庆幸在对方眼里自己明显是重要的。 在祁临渊没有喜欢的人的前提下，自己让误会成真的机会还挺大。 季宇辰这么想着，自然不会干拆穿祁临渊的事。 他整理了一下钓具，一切准备就绪后，就抛竿海钓。 祁临渊的速度也很快，把诱饵抛出之后，他吹着海风，听着海浪的声音，心情和季宇辰预想得一样，很快变得很好。 「我喜欢这种感觉，」祁临渊语带笑意地说道，「安安静静的，感觉只有我们两个人。」 季宇辰的心情也很好。 就像他回答祁临渊「那种地方能钓到鱼吗」时的「可能钓不到一样」，待在这里的重点是成功钓鱼吗？显然不是。 他只是想和这个人待在一起，感受不一样的风景。 于是两个人一边钓鱼，一边小声地说话。 随着涨潮，海平面似乎在一点点地逼近，如果只有祁临渊一个人，恐怕他会觉得这个 场景有点惊悚，然而身边还有一个人。 季宇辰给他的安全感很足，有这个人在，就让人觉得眼前所见并非迫近的恐惧，而只是风景。 事实也确实如此，冲到最高点的浪花并没有把他们的衣服拍湿，只是扬起了细密的水汽，就仿佛下了一场杨花雨。 而等涨潮过去，海平面又似乎一点点远离，祁临渊总有种莫名的感觉，他们坐在一起，经歷了一次世事变迁。 「钓到了！」也是在祁临渊出神的时候，季宇辰蓦然收杆，一条不小的鱼被他钓了上来。 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你一言我一语地点评起来。 「长得有点丑，看来不能养起来了。」 「拿来吃吧，应该还可以。」 「但是给厨师做的话浪费了点，没有那种属于我们的感觉。」 「要不让厨师指点我们怎么烤鱼吧！」 …… 这条鱼的结局就这么确定，甚至因为这个决定，两人对钓鱼这件事难得认真了一点。 可惜最终还是没有其他鱼咬钩，两人遗憾，就这么提着一条鱼回去。 天色不早了，先带回去收起来，说不定之后还能捞到鱼呢？ . 第一天的行程就这么结束，第二天一早，两个人披着晨曦坐上了游艇。 虽然没有长衣也没有长发，但风吹过的时候，祁临渊还是有种头髮随风飘扬，衣袂猎猎捕风的感觉。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长出了一口气，感觉所有的阴郁都在此情此景中尽数消弭。 「可以再快一点吗！」祁临渊眼睛发亮地看着季宇辰。 季宇辰「冷酷」地摇了摇头：「不行，已经很快了。」 祁临渊短暂地失望了半秒，季宇辰已经接话道：「但一会回去，可以你来开。」 「不要。」祁临渊毫不犹豫地回道。 他看着季宇辰，眼神比刚才更亮：「季总你带我吧！我捨命陪君子！」 第89页 季宇辰就知道这人不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把对自己的没来由的担心搁置，只怕这个人比自己喜欢冒险得多。 然而这有什么关系？他喜欢陪着。 「如果我来的话，可没有那么快，我技术一般。」 祁临渊才不在意这个：「是你就好，其他不重要！」 两人说着，游艇又在海上绕了一圈，便带他们回到了岸边。 驾驶者下了船，留在上面的便只剩下他们两人。 季宇辰特别正经地看向了祁临渊：「我来开，你确定吗？」 祁临渊嘿嘿一笑：「当然！走吧！我们穿着救生衣呢！」 因为事先预警，他做好了季宇辰技术很糟糕的准备，不曾想季宇辰的预警并没有实际意义，单纯只是逗他。 祁临渊不由得控诉道：「季总，你好凡尔赛啊！你这技术有什么好再三确定的？」 因为周遭声音很大，季宇辰的音量也提高，带了点畅快的味道：「确实一般啊，比之前的那位差多了。」 祁临渊果断接话：「在我眼里，还是这次更快乐！」 祁临渊说话的时候，有一只海鸟正好从他头顶飞过。 他下意识躲了下，躲完看着那只鸟远去，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不行：「如果有机会……」 「如果有机会，我们明天早上再出来一次。」季宇辰完美接上了他的话。 祁临渊欢唿了一声，一直到上岸，脸上的笑容都没有下去过。 不过因为他们在海上度过了不短的时间，等他们上岸的时候，海滩上已经有其他的人。 他们看到季宇辰都上来打了招唿，基本也都顺势和祁临渊打了招唿。 因为年轻人不少，认出祁临渊的也不是没有，但祁临渊跟着季宇辰，两个人虽然亲近但也没做什么超出界限的亲密举动，所以也没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再一次遇到了游轮上遇到的那些人。 之前为首的中年人不在，只他儿子带着两个人，这回祁临渊注意到了其中一个，等到走远，才对季宇辰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两个人里有一个我是认识的，他也是演员。」 季宇辰对演员的分类是临渊和其他人，听祁临渊提，他只是配合地点头，并没有多作评价。 祁临渊也只是随口一说，很快把人抛到了脑后，不曾想当天下午，季宇辰去参加活动，祁临渊在房间看剧本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有些疑惑，问了句谁，房门口便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声：「是我，詹远。」 这个名字祁临渊上午刚和季宇辰提过，是那个跟着富二代的演员，祁临渊有些疑惑，走到门口打开了门：「你好？有什么事吗？」 詹远粗略看了眼他的房间，眼睛里有异色一闪而过，不过这异色并不明显，倒是友善的笑容更明显：「可以进去聊吗？」 祁临渊稍稍沉默了下，到底没一口回绝，但也没完全答应：「去那边的观景台吧！视野开阔点。」 祁临渊说完便关上了房门，率先往观景台走去。 詹远迟疑了一秒，还是跟上了。 这种机会不是什么时候都有，还是要把握才是。 第53章 对于这个同行，祁临渊的态度客气而疏离。 他没有主动开口，在观景台坐下之后，九分注意在风景，只有一分注意在这个不请自来的同行身上。 詹远的脸上有愠色一闪而过，不过他隐藏得很好，表现的还是笑容满面的样子：「临渊，你应该算是今年最有热度的演员了吧？」 对于普通同事，祁临渊其实无所谓别人怎么称唿自己，就像之前在剧组，有人喊他小祁，有人喊他临渊，也有人用尊称，对他来说都可以。 但一个连普通同事都算不上，充其量只是个同行，还看不出目的的人这么喊……祁临渊感觉很微妙，就像刻意拉关系一样。 果不其然，詹远很快说道：「你对自己现在的事业满意吗？」 祁临渊回答得很自然：「满意啊，为什么不满意？你是代公司来的？」 詹远尴尬地轻咳了一声：「不是，我是代表自己。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你现在接的戏对得上你的脸、你的演技吗？你满意吗？」 祁临渊心想我当然满意啊，从《最强演技派》到现在刚过一年，他就演上了肖佛利的电视剧，还是男主角，这都不满意，那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 不过对方明显想说什么，他便稍微迂迴了一下：「满意怎么样？不满意又怎么样？」 见祁临渊不再那么八风不动，詹远终于来了精神，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如果不满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部戏，导演是黄嘉俊导演，你觉得怎么样？」 祁临渊并没有喜出望外，反而警惕心更浓了，原本的九一分注意力，已然在不动声色中变成了一九分：「我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詹远知道这话和「你有什么目的」并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没有生气：「就是一见如故，想和你交个朋友，当然……」 祁临渊知道「当然」背后才是真正的目的，集中注意力等着。 几乎只是停顿了三秒，詹远就接着说了下去：「我也想认识季总，和季总也交个朋友。」 祁临渊的神色几乎瞬间就冷了下来。 第90页 这算什么？通过他想算计季宇辰？ 「抱歉，这我做不了主。」祁临渊没有犹豫，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詹远也预料到了这个画面，循循善诱：「不需要你做什么主，你只需要按照我的计划，给我和季董单独相处的时间，剩下的我自然会搞定。而只要你配合，介绍你认识黄嘉俊导演的事绝不反悔。」 祁临渊没再掩饰自己的表情。 他冷冷地看着这个人，语气比表情更冷：「你的人脉，留着你自己用；打季总的主意，你想都别想。」 祁临渊这态度，已然是没有了转圜的余地，詹远 终于换了副嘴脸：「互惠互利的事，你有病吧？反对成这样？知道的明白他是你老闆金主，不知道还以为你是他老婆呢！」 祁临渊完全不想听这个人的疯言疯语。 他一踢椅子站了起来，迈步就想走，詹远气得更狠，面容都有些扭曲：「祁临渊，你是真能演啊，在镜头前，在季董面前，装得楚楚可怜，岁月静好，他们知道你真实的样子吗？冷漠傲慢，不可一世。」 祁临渊不想和这种人解释。 季宇辰信任他、尊重他、一片真心待他，他自然回以真心，面前这个人算什么东西？也可以和季宇辰相同并论？ 不过这人有一点说得确实没错，他骨子里是冷漠的，那种在心里树立透明但坚固的心理防线的冷漠。 季宇辰在防线的这边，其他人在防线的那一边。 「你要怎么想都行，」临走之前，祁临渊稍顿了一下脚步，再一次重复道，「但我警告你，别打季总的主意。」 祁临渊说完，直接回了房。 虽然没有点破，但他知道詹远怎么看待自己和季宇辰的关系，他也知道詹远想和季宇辰发展成什么样的关系。 如果不是知道兇手不是同行，季宇辰也不会找情人，他都要怀疑詹远是兇手了。 要不要提醒季宇辰防备一下娱乐圈的人？祁临渊非常认真地思索着。像自己这样的蓄意靠近的99.9%都心怀不轨吧？就算是他自己，其实也算另一种意义上的别有用心了…… . 这一出别有居心的戏祁临渊一开始并没有告诉季宇辰的意思。 当天他们没有见面，只是简讯聊天，季宇辰也没有发现什么，然而当月落日升，两人相约乘坐游艇海钓，在房间外见面的时候，季宇辰不到一分钟就发现了什么，非常直白地问道：「怎么？昨天发生什么了？」 祁临渊思索了片刻，还是把昨天的事情照实说了，说完多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对那个人没有兴趣，对吧？」 如果面前的不是祁临渊而是乔世，季宇辰只怕会直接淡淡地回一个「滚」，然而面前的确确实实是祁临渊，他便有些无奈：「我的眼光有那么差？」 祁临渊彻底放心了，季宇辰看他轻舒了一口气，眉眼也带上了笑意，突然问道：「但如果不是他呢？」 祁临渊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季宇辰继续说道：「如果是一个性格很好、人品很好、长相也很好的人，含羞带怯地跟你说ta喜欢我，希望你帮ta，你会怎么做？」 祁临渊怎么也没想到季宇辰会问自己这个。 他眉头紧锁，稍稍舒展，又紧锁，怎么看怎么纠结。 季宇辰就这么看他原地纠结了好几分钟，好不容易才给出答案：「我不会理ta。」 不等季宇辰心情舒展，祁临渊认真解释道：「ta喜欢你就自己找你啊，跟我说干什么？我眼光不好，也分不出真心假意，还是交给你直接判断吧！如果ta连主动找你表白都不敢，那算什么喜欢？」 季宇辰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地嘆了口气。 算了、算了……自己已经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意思了，不是吗？ 「走吧，不提这个了，出海，钓鱼！」 季宇辰难得把化悲愤为实力贯彻了个彻底，船停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他就钓上了三条鱼，三条都不小。 祁临渊依然一条都没钓上来，但他也不生气，每次季宇辰钓上一条，他就配合地欢唿，美其曰「我们的鱼又多了一条」。 季宇辰看他这个模样，也不知道桶里是被钓的鱼，还是自己是被钓的鱼。 不考虑数量考虑分量的话，你可比我厉害多了。又一次被祁临渊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季宇辰出神了一会。毕竟自己一个就比这些鱼加起来都重。 不过自己的命还是比鱼好，鱼是被吃，自己是被钓鱼人保护，所以被钓也就被钓吧！ 也是在季宇辰「苦中作乐」的时候，海上突然起了风，连带着浪也大了些。 季宇辰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然而看祁临渊也不当回事，不仅没坐好甚至还想站起来换个位置的时候，直接扣住对方的手腕，然后按住对方的肩膀，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对方牢牢禁锢在原地。 「坐好。」季宇辰很正经地说道。 祁临渊乖乖地应了，等到风浪过去，才重新站起。 这个过程不算暧昧，就连季宇辰也没有放在心上。他又钓了一会鱼，看祁临渊一直盯着自己钓上来的鱼看，便让驾驶游艇的人返航。 祁临渊知道展示自己手艺的时候到了，心里脸上都颇为兴奋：「我的烤鱼水平不错的！」 季宇辰配合得说道：「我的也不错，反正数量多，要不比比？」 第91页 祁临渊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一开始以为季宇辰只是随口一说，结果开始动手，他发现季宇辰的动作比自己还利落，这让他顿时有种不详的预感，很快，预感成真，他咬了口季宇辰做好的烤鱼，非常干脆地放弃了自己的：「我觉得季总你烤的就够我们吃了，你觉得呢？」 祁临渊说得特别正经，丝毫看不出他对自己手艺的嫌弃。 季宇辰眉眼含笑，却没有答应他的话，反而拿起了他烤好的鱼：「我觉得不够。不过我自己的手艺我吃腻了，还是你烤的好吃一点。」 祁临渊最开始是相信了他的说辞的，因为他烤得也不算差，便没有反对这件事。一直到乘坐游轮离开回了自己家，他看着看着剧本，突然发现不对啊！哪来的吃腻了？ 季宇辰一年或许出国很多次，但一年出海有两次吗？就算有，自己烤鱼什么的，五年都未必有一次吧？吃腻了？ 而且……他低头看了看剧本。 这几页的剧情正好写到主角出海遇到风浪，众人各自俯下身，等风浪过去，其他人都心有余悸，只有主角肆意大笑。 说起来，对比剧本里这些角色的反应……当时他们在海上遇到风浪的时候，季宇辰是不是也太关心自己了一点？ . 这两个疑惑很微小也很短暂，祁临渊记住了，却也只是和其他出海记忆一起，放在自己大脑人为隔出的单间里——存放着关于季宇辰的所有记忆的单间。 放完他满意地巡视了一会这个房间，离开，走到隔壁房间查看自己粗略筛选出来的角色表演素材。 他对自己即将表演的角色已经有了明确的思路，也对着镜子过了一遍早期的剧情。 过完早期剧情，他并没有继续把中晚期的细节安排好，而是开始熟悉剧本里的其他角色。 毕竟自己满意的演绎导演未必满意，还是等进组得到导演明确的表态后再继续完善。 祁临渊这么想着，就接到了章闵的电话，对面传达的是剧组的通知：「临渊，两周后正式进组，如果有空，剧组希望你和其他主演一周后先住到拍摄地，参与剧本围读。」 章闵说完，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对，他们还说组里有个演员是富二代，你也可以提前和他请教一下。」 第54章 临出发前，祁临渊久违地体会到了名为离别的情绪。 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这种情绪了，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进组对他来说和回家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剧组里有各种各样的不如意，但一直以来，他都很喜欢这种与现实脱节，去体验另一个人的人生的感觉。 毕竟对他来说，现实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但现在不同。 现在他有一个虽然不是每天见面，但只要聊天就很愉快的朋友。 一想到进组也许几个月不能见面…… 「哎……」祁临渊忧伤地嘆了口气。 季宇辰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才好。 他有些无奈，却也有些高兴，最终开口说道：「你不能离组，又不代表我不能探班。放心吧，到时候我会去你的剧组看你的。」 得到这个允诺，祁临渊开心了一点。 这次的剧本没有那种受伤吃瘪的戏了，他相信季宇辰来探班的时候看到的一定会是自己异常帅气的一面！ 当然，上次季宇辰探班的时候，自己丢人好像也和剧本无关就是了…… . 带着对于季宇辰的不舍，祁临渊如期到了拍摄地。 他没有卡点，在问了剧组有多少人会参与剧本围读后，他也选择了提前抵达拍摄地。 参与剧本围读的演员戏份都不少，剧组延期以致于主角换人的事他们都清楚，因此听说要开机的时候，他们难免打听了新的主角演员是谁。 当时他们意不意外祁临渊不清楚，但提前知道是自己之后，在酒店见到自己，他们显然是不意外的。 「你好。」其他人的态度客气。 「你好。」祁临渊挨个打招唿，态度也很客气。 一同在现场参加剧本围读的是副导演和编剧，以及通过视频远程参与的肖佛利。 看到主要演员基本到齐，他还是非常满意的。 「首先我要和大家道歉，因为我的意外导致剧组延期，」肖佛利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因为延期，有些演员档期安排不开，换了人选，我很遗憾不能和之前选定的演员合作，但同时，我也很期待能和现在选定的演员合作。」 这两句算是题外话，说完肖佛利就进入了正题：「拍这部剧，诸位、也包括我，要先明确一个思路，那就是我们要拍一个怎样的剧。一部千古流芳名垂影史的剧？不可能，我们也做不到。但做成一部本年度受关注，过了几年还有人讨论的剧，这个目标还是可以的，我本人也是这个想法。我对这部剧的关键词，确定为都市、復仇，侧重剧情与节奏。 「都市，意味着我们这部剧是光鲜亮丽的，从景到人，都会刻画漂亮的一面，但不是只刻画这一面。 「復仇，意味着我们整个故事的终点，是一个计划，是为了完成一个计划，剧情里发生的所有故事，指向的都是这个终点。 「剧情与节奏，意味着对剧情的刻画多于对感情的刻画，剧本是这么表现的，我拍摄也会这么拍，至于节奏，和剧情一同，是我们吸引观众的点，这个主要由我来把握。 第92页 「好了，总目标说完了，你们有什么疑问吗？」 肖佛利说的绝大部分都在剧本中感觉出来了，众人并不觉得意外，即使真有人没看出来……现场大部分人都不说话，祁临渊这个新人也不说话，现在开口……未免太丢人，他们还是忍住了。 肖佛利的视线逡巡了一圈，感觉死鸭子嘴硬的人并不多，这当中也没有戏份最多的几个，便不再多说，进入了下一个话题。 「既然大家都认同，那么拍摄途中，我希望不要出现这个人想改剧本，那个人也想改剧本的情况，当然，对具体的表演细节有疑问，到了那段可以提。妆造在定妆前也可以提出一定的要求，采不採纳在我，但定完妆开拍还嫌弃这个嫌弃那个，那么抱歉，请你们离开我的剧组。」 这回有主要演员的表情变了，肖佛利先是皱眉，不过见对方没说话，他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好了，事先要说的就这个。接下来每个人都说说吧，剧本看了几遍，有什么疑问……」 这个讨论从祁临渊开始，眼见得所有人都盯着自己，有带恶意的看热闹的，也有带善意的看热闹的，但不管是那种，都没有影响祁临渊的心态。 他坐在座位上，非常自然地说道：「完整的剧本看了三遍，自己的剧情看了六七遍，还有一些和章哲柳交集比较多的角色的剧情，也看了四到五遍。问题的话……暂时还没想到。」 祁临渊这看的次数不少了，众人目露惊讶，不知道他是随口胡说，还是真看了。 肖佛利没有对此做出点评，只是问道：「你觉得章哲柳对张杨青是什么感情？」 「没什么感情。没有同情，因为他是害死自己至亲之人的兇手的儿子；没有恨意，因为他也只是害死自己至亲之人的兇手的儿子，并不是兇手本人。」 「哦？你觉得他没有丝毫的对于张杨青的怜悯？这个人可是全然无辜，却因为自己被换走了，过得非常艰苦……」 「但关我什么事呢？」祁临渊自然而然换成了第一人称，「他的悲剧是他父母造成的，不是我。但凡他父母不造孽，他都不会过得那么辛苦……事实上，他虽然有点白莲，但根子上是好的，能力也有，留在亲生父母身边，被培养成一个心思同样阴毒的人，那还不如被换走呢。」 让受害者的儿子怜悯杀人兇手的儿子……这得多圣父才干得出来，章哲柳显然不是这样一个人。 肖佛利看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豫，点了点头，看向了张杨青的演员。 众人一开始听祁临渊说看了几遍，没有问题，本来还想模仿这个回答，结果肖佛利一提问，他们就一个激灵，打消了耍小聪明的念头。 肖佛利的意思很明显：看了几遍？没问题？那我就来考考你。没有那个金刚钻，还是别揽这个瓷器活吧！ 张杨青的演员名叫卢文温，二十九岁，但生得一张娃娃脸，看起来也才二十岁出头。 他看了祁临渊一眼，照实答了：「完整剧本看了一遍，自己的剧情看了三遍，问题……我不太确定我对角色的理解对不对。」 「什么样的理解？」 「就是他的白莲程度……」卢文温脱口而出，说完才发现自己顺着祁临渊的话用了「白莲」这个词，不过他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他形容，干脆就这样了，「我不确定他是真白莲还是装的白莲，就算是真白莲，那有装的成分吗？装了几分？他的白莲程度决定了他知道第一层和第二层真相的时候，都是什么心情。」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是真白莲吧，但不是彻头彻尾的，就是那种，六四分？或者七三分？真白莲的比重大一点。第一层真相的时候，他对章哲柳的心态里，真白莲占了上风，毕竟那会他是胜利者；第二层也就是最终真相的时候，假白莲占了上风，他是真的恨章哲柳。」 肖佛利看向编剧：「徐编，你说呢？」 徐寺颔首：「我是这么写的。不过最后张杨青有个情绪上的转变吧，最终他还是冷静了，黯然神伤多于恨意。」 肖佛利也点头，看向下一个人。 顺利过关的卢文温松了一口气，放松完也有些窃喜。 这个最终情绪的话，他的角色人设还是可以的，不枉他放弃另一部选择这部剧。 祁临渊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在认真听，从中得到了不少的感悟。 不过一轮听下来，他没感觉里面有哪个是富二代，尤其是那种……典型到自己可以向对方请教的富二代。 祁临渊正思索着自己是不是太刻板印象了，也许他以为的典型富二代和真正典型的富二代并不是一种人，酒店会议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一个嘴里说着「抱歉我来晚了」，其实一点都没有抱歉意思的人就这么走了进来。 这人见众人看向自己，有些诧异：「不是说剧本围读是自愿吗？我这点戏份，迟到没关系的吧？还是我应该今天干脆不来？」 其他人默默收回了视线，肖佛利也只是说 ：「今天的议程过了大半，接下来你是旁听还是也要参与？」 那人无所谓地说道：「都行，我先听听你们接下来说什么。」 祁临渊看了这个人一眼。 这辈子他认识的圈内人就几个，上辈子认识的倒是多一点，但基本都是和自己合作过的，其他的他了解不多。 第93页 这个人他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也不知道到底听说过没有。 「盛潼威这个人，确实和传言中差不多啊……」卢文温小声自言自语着。 听到这个名字，祁临渊沉默了一下，确定自己不认识。 看来不管这个人富二代做得怎么样，演员应该做得还挺一般的。 第55章 对于圈内二代，祁临渊基本没有太深的印象。 毕竟圈内各种各样的二代太多了，星二代富二代，或者还有一些三代…… 就像之前的何冉升，那也是一个星二代，这些拍戏用不到的外在身份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他只需要知道哪个演技好哪个演技差，哪个人品好哪个人品差就行。 不过因为剧组其他人对盛潼威的态度温和得过分，祁临渊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些好奇心，第一次剧本围读结束，他便问了章闵。 「啊！不好意思啊临渊，忘了把他们资料发给你了！我整理好了，现在就发给你。」 章闵安静了一会，好像正在操作文件的发送，好一会他轻舒了一口气，说「好了」，接着有些意外地说道：「不过你居然不认识盛潼威，我以为季总和你说过。」 祁临渊有些疑惑：「季总？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 章闵答道：「没有啊！就是他家公司也挺厉害的，和风启也有不少合作。」 祁临渊心想这好像和季宇辰要特地告诉他没有什么关系？事实果然如此。 挂断章闵的电话，他就拨通了季宇辰的，后者确实认识这个人：「盛家二儿子吧！他哥按照继承人培养，他主动放弃公司方面的继承权，所以他父亲兄长对他都有种补偿心态，对他还挺好的。」 季宇辰的语气没有什么波澜，听得出他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好也不坏。 说完这个他就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祁临渊在新剧组怎么样。 祁临渊语气轻松地回了，两个人就这么聊了好一会，一直到最后要挂电话了，祁临渊才想起自己忘了问什么：「我是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和我提过盛潼威。」 如果两个人面对面，恐怕祁临渊会看到季宇辰脸上巨大的茫然。可就算没有面对面，季宇辰语气的疑惑也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吗？为什么要提？」 祁临渊连忙表示不重要，只是没想到他们会认识。 等到挂断电话，祁临渊看着手机界面上季宇辰的名字，心里满意非常。 他就说嘛，对于季宇辰来说，这是一个不重要的人。 也是在这个时候，祁临渊终于有心情去看章闵发给自己的资料。 资料里对于盛潼威家庭背景方面的介绍没有季宇辰说的详细，只说他是盛家二儿子，粉丝最喜欢的言论是「不努力要回家继承家业」。 他的人品确实如自己在季宇辰那里感觉到的一样：爱玩，但你情我愿；演技还行，不好也不坏；脾气比较大，但不至于欺压人；带资进组，但基本不干涉剧组的拍摄…… 这一系列内容看下来，祁临渊大概知道剧组其他人为什么对盛潼威这个态度了。 他没有评价，也没有多想，只是非常自然地把资料关了。 既然没什么特别要注意的，那就不用在意，反正没几场对手戏。 . 第二天之后的剧本围读，祁临渊态度如前。 他不断把别人的解读加入自己脑海中构建的《落日余晖》世界中，不断对因为新增内容变得混乱的世界进行整修，这么一天天过去，他搭建的世界越发完整。 他感觉自己能看到一个又一个的角色在那个世界里生活、行走，不一定干着剧本里写了的事，却有着剧本里写了的性格。 看着这样的世界，章哲柳在他心中的形象也一点点丰满，很多时候，他都感觉看着那个世界的不是祁临渊，而是章哲柳，他的很多想法、情绪，都会自然而然地迸发，不断充实这个角色。 他没有特别和其他人交流，但也没有不和其他人交流，就是态度正常，而且一视同仁。 无论是对除自己以外戏份最多的、来的人里资歷最老的、亦或者是背景最深厚的，他的态度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没有按照之前剧组提的那样去请教盛潼威富二代到底是什么模样，只是稍稍观察了一下，便不再观察——按照他梳理的结果，一个肆意飞扬、迷惑养父母的富二代的核心并不在于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而在于什么都敢做。 「我很好奇。」只是祁临渊不在意盛潼威，后者却相反。 最后一天的围读之后，盛潼威出现在祁临渊回房间的必经之路上，非常直白地拦下了对方。 「好奇什么？」祁临渊的态度不算好也不算坏，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客气。 那种很纯粹的、不会让人感觉阴阳怪气的客气。 盛潼威兴味更盛：「好奇你这样的人怎么演剧本里的章哲柳。」 剧组之前和他提过，如果有可能可以帮助一下祁临渊。他没有反对，但他没想到祁临渊压根没来请教他。 这就让他有点好奇了，毕竟祁临渊这个性格……怎么看都和章哲柳没什么关系。 祁临渊不觉得冒犯，依然很客气：「明天开机，你可以看看。」 祁临渊说完，用眼神表示「你还有没有其他事」。 第94页 盛潼威毕竟不是来找茬的，就这么让了开来。 虽然祁临渊有信心，但他真不觉得祁临渊能把这个角色演好，毕竟没有哪个富二代性格温吞成这样…… . 盛潼威是这么想的，也抱着看好戏的心情，在没有自己戏份的第一天第一场，准时到了现场。 因为拍定妆照那天两人并不在一组，盛潼威并没有见过祁临渊在角色状态中的样子，在他看来，比起富二代，祁临渊更像富二代会追求的那种人，长得好看、气质出众、性格也不错，在换上了剧本里描写的章哲柳穿着的凸显气质的服装后，也许本人气质和角色气质的差异会更大。 盛潼威是这么期待的，因此当祁临渊做好造型出现在片场，尤其开始拍摄之后，他整个人都是错愕的。 不是？这谁？祁临渊？ 盛潼威错愕，剧组里不少人也错愕。 祁临渊是新人，这是他进的第三个组，这意味着在场的人不管有没有看过祁临渊的戏，都是第一次在现场看祁临渊拍戏。 乔明岳身上的那种锋利感其实很弱，除了那段绑架戏，乔明岳给人的感觉挺无害的，就像其他作品里的深情富二代，只是比他们好看一点、生动一点、让人心动一点…… 所以在他们看来，祁临渊的现场应该也不会有太强的气场，只是演技好一点罢了，然而戏份一开拍，他们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就像剧本里写的那样，祁临渊的章哲柳就像光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其他人在他衬托下黯然失色。 如果不是剧本里关于这个片段就是这么描写，他们怀疑肖佛利都要让祁临渊几人重拍：这差距也太大了，完全只看得到一个人。 肖佛利对这个结果也有些意外，他想起郁锋说的「他真的是那种你拍了就不会后悔的演员，具体演的感觉……很难形容，你拍了就知道了」，当时他还觉得郁锋有些夸大，现在…… 「这完全是客观陈述啊！」肖佛利的眼神里满是赞嘆。 如果说试镜那天，祁临渊的发挥是80 分的话，现在他的发挥就是120分，人物的灵魂透过这一场戏，已然可以初见端倪。 怪不得郁锋推荐的时候会说「拍了绝对不会后悔，不拍才会后悔」，想到自己能和这样的演员共同打造一个魅力十足的角色，进而完成一部不错的作品，他觉得自己坐着轮椅来现场导戏完全是值得的。 祁临渊一看他们、尤其是肖佛利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表演过关了。 他稍稍放松了一秒，视线落到卢文温身上，又重新认真了起来。 刚才那场戏虽然有其他人，但算自己的独角戏也不为过，接下来这场却不是。 这场是章哲柳和张杨青的初次碰面，两个人都是镜头里的主角，要想完美地呈现这一段的效果……可能需要多尝试几次。 祁临渊慎重，卢文温更是紧张。 他知道祁临渊演技不错，但他不知道祁临渊演技那么好啊！自己真的能接住对方的戏吗？ 卢文温欲哭无泪，但通告单都排好了，他也不可能说自己还没准备好想再准备几天，只能硬着头皮上。 「别紧张，」临开拍前，祁临渊突然说了一句，「在最后真相揭露之前，你才是真的，所以别不安，理直气壮一点。」 卢文温结结巴巴地说了「谢谢」，全忘了自己才是前辈。 他给自己打气，随着肖佛利一声「action」，两人的第一场对手戏正式开始。 . 「张杨青，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上次就说过吧？如果有下次，你就给我滚出这家店。」 章哲柳和朋友从包厢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经理在训斥一个小员工。 小员工胸前挂着名牌，写着「张杨青」三个字，章哲柳的视线扫过，没有丝毫变化，倒是章哲柳身边有人玩笑道：「一个柳一个杨，章哥你和你这小员工还挺有缘。」 另一个人直接打了他一下：「你在说什么鬼话！章哥是能和小员工对比的吗？」 「我错了我错了，就是有感而发……」 「没事。」两人也是假吵，章哲柳虚拦了一下，两人便都不再闹了。 他又看了那个名为张杨青的小员工一眼，这回倒是仔细了些：「年纪看着不大啊……经理，你和他签合同了吗？说赶就赶。」 章哲柳态度悠闲，这家会所的经理却瞬间紧张了。 他想解释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多说，只是鞠躬：「章少，我吓唬他的，不吓唬他不好好干活。」 章哲柳应了一声。 他心里信不信不知道，只是话语里是信的：「行，只是吓唬我就不多事了，小员工犯错是正常的，改了就好了。」 章哲柳说完，就这么走了，也没多嘱咐什么。 然而他虽然没嘱咐，在他走后，经理还是没再训斥张杨青：「发什么呆？章少发话了，你就回去好好干活，再犯错……」 张杨青连忙保证：「我一定不会！」 保证完毕，张杨青看着章哲柳离去的方向，有些迟疑，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经理，章少是？」 经理看了他一眼，直看得张杨青惴惴不安，这才慢悠悠地开口：「章家的少爷呗，长得好、出身好、从小众星捧月……」 虽然之前紧张，但人一走，经理显然没有什么心有余悸，也就没拿张杨青撒气：「遇到章少算你运气好，他发话，别说我了，老闆都得卖他个面子。行了，快去干活，你和人家是一个世界的吗？打听这个干什么？」 第95页 这回张杨青没有再问。他连连应声，跑回了自己的岗位。 临走之前他又往章哲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眼里有感激，也有憧憬。 如果自己也能成为这样的人就好了…… . 「卡！」一直到卢文温演完这一段，肖佛利才喊了停。 他看身边的盛潼威脸色分外精彩，不由调侃道：「盛二少，你觉得小祁的富二代演得怎么样？」 盛潼威不想承认，但还是认了：「不比我差。」 肖佛利哈哈大笑，却听盛潼威很快说道：「但是……我感觉他演得好像有点像谁。」 肖佛利难得来了点兴致：「像谁？你们二代的圈子里还真有这样的人物？」 盛潼威迅速摇了摇头。 长成这样，气质出众成这样，肆意却不跋扈……圈子里绝对没有这样的人。 肖佛利顿时失望了。 他没再多问，只是操作着轮椅，过去给几个演员讲戏。 虽然祁临渊演得是很好，但整体效果还是不行，每个人都得再调…… 盛潼威是演员不是导演，并不关心其他人的戏份拍得怎么样。 他看着祁临渊的背影，拧眉思索着。 祁临渊演戏的时候真的有点像一个人，一个他见过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第56章 如果祁临渊是个前辈，他把角色演成这样，和他搭戏的其他人可能不会有什么感觉，也不会觉得自己演得不好，但祁临渊并不是。 作为一众人里正式出道时间最短的人，他把角色演成这样，其他人是真的压力挺大的。 因此肖佛利一过来，卢文温就率先道歉：「导演，我没演好。」 饰演章哲柳身边戏份最多的两个富二代的演员也紧随其后：「导演，我们也没演好。」 祁临渊沉默了一下，祁临渊思索了一下，也开了口：「导演，我觉得我也可以再调整一下。」 这话一出，卢文温眼前一黑。 他看着祁临渊，一双眼睛里满是控诉：调整？你还要怎么调整？做个人吧！ 肖佛利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哦？哪里还可以调整一下？」 祁临渊很认真地说道：「帮张杨青说话的时候和他的表情互动应该调整一下，感觉我还是应该跟着他的反应走，而不是自顾自演自己。」 肖佛利的意味深长收了许多，变成了平和：「你说得没错。」 事实上，如果祁临渊没有提出，这种细节他不会要求调整，毕竟这是电视剧不是电影，每一帧都情绪到位完美演绎……显然不可能，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 但祁临渊自己提出，其他人又正好要调，那祁临渊自己调整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肖佛利没有多对祁临渊说什么，他觉得这个人自己能完成调整，只是看向卢文温和其他人：「你们没演好的地方，主要有以下几点……」 肖佛利像授课老师讲解题目一样，把问题掰得很碎，解答也很详细。 众人连连点头，祁临渊在旁边听着，对于肖佛利的导戏习惯、以及肖佛利对角色剧本的理解又有了更深的了解。 「小卢，」讲完戏，肖佛利突然喊了卢文温一声，「你要知道，小祁才是这部剧的男主角，所以，大部分情况下，只要他通过了，而你演得又不是特别糟糕，我都会让你过，不会给你磨，你知道吗？」 卢文温脸色微微一白，但没有白很久，很快他咬了唇，应道：「我明白。」 祁临渊看着他，说没有同情那是假的，但他没有安慰。 这种事在任何剧组都是正常的，戏份少的服从于戏份多的、配角服从于主角、主角服从于成本……除了高潮重头戏导演会磨很久，不然绝大多数的戏份，都是看演员，尤其是配角演员自己。 这句提醒之后，肖佛利给他们留了几分钟消化时间，很快又开拍。这回卢文温和其他几个演员的表现好了许多。 肖佛利看他们理解的方向并没有错，便不再多言，给他们十分钟调整，拍了第三次。 他们的成长很明显，肖佛利很满意，但他的感慨更多的还是冲着祁临渊去的。 表演到了这种地步，还能每次都完美一点、更完美一点，这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肖佛利想着，终于通知「过」。 卢文温差点脱力，等站稳缓过来后又是苦笑。 这场戏是剧里挺重要的一场，所以肖佛利才会给他们机会磨，后面……恐怕没有这个机会。 卢文温心里满是对未来的不确定，也是在这个时候，一直没在戏外和他说话的祁临渊突然开了口：「 温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下戏了我们可以一起对戏。」 祁临渊说得诚恳，只要对他没有先入为主的恶意，听了这话都能明白他的好意。 卢文温脸上有些挂不住，下意识地想拒绝，然而看着祁临渊认真的表情，他动摇了一番，最终心一定，咬牙答应了。 在这个圈子，面子管个鬼用，这是他自己争取来的戏，也是他自己看好的戏，他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抱着这样破釜沉舟的想法，卢文温预定了酒店的小会议室，专供他们两个对戏用。 但很快他发现，和祁临渊对戏……并不需要什么破釜沉舟的勇气。 第96页 比起高高在上的指点，祁临渊只是偶尔和他探讨一两句角色，其他时候各自看剧本，然后各自演各自的角色。 这让卢文温逐渐放松了下来，在感觉自己对角色的理解更加深入、表演也更加轻松的时候，两人的关系变得相当融洽。 祁临渊能感觉到卢文温对自己的戒备和牴触一点点消失，心情也算不错，和季宇辰聊天的时候，自然也流露了些许。 「你对他还挺好的。」季宇辰漫不经心地说道。 祁临渊没发现不对：「还好吧，一部剧不是我的独角戏，其他人表现得不好，我再好也有限。」 季宇辰听着，长舒了一口气，这回祁临渊倒是发现不对了：「怎么了？不舒服？还是太忙了？」 季宇辰也不知道该嘆息还是该笑：「没事，没有不舒服，至于忙……如果不忙，那风启八成就要完了。」 祁临渊听对方还能开玩笑，也放下了心。 想起今天拍摄的戏份以及肖佛利对自己的称赞，他神色带了点章哲柳的飞扬：「肖导今天和我开玩笑，说我的角色比盛潼威更像富二代，当初让我向他请教实在是一大昏招，幸好我没听。」 季宇辰对此并不意外，甚至理所当然：「你演得本来就是最好的。」 不管听多少次，季宇辰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偏爱都让祁临渊有些脸红。 理智上，他应该客气地表示「没有没有，圈子里还有很多其他人比我好」，但情感上，他一点都不想客气这个。 季总觉得我最好有什么不对吗！祁临渊理直气壮。他是我的知己，又不是别人的知己！ 想到这里，祁临渊不自觉就开口了：「季总，好久没见面了……最近在n城还有一个展览呢，好想和你一起去看。」 因为过于放松，祁临渊这话带了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撒娇的意味。 季宇辰安静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里有些无奈：「我也想。不急，等你拍完戏，会有新的。」 祁临渊下意识地想接「那你可以先来探班」，幸好在脱口而出之前反应过来了，好险才把话咽了回去。 虽然两个人关系已经很好了，但这么得寸进尺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吧，有点太过分了。 「那我加油，争取不拖延一分一秒就完成这部戏的拍摄！」 祁临渊表完忠心，又想起了第二天的戏份：「说起来，我明天有一场和盛潼威的戏，也不知道他演起戏来是什么样……」 . 盛潼威在剧里，某种程度上有本色出演的成分。 他的这个角色是和章哲柳身份差不多的富二代，也是明面上的反派。 这个角色和章哲柳不对付，明里暗里对他使绊子，在机缘巧合发现张杨青可能才是「章哲柳」的时候，他推动了张杨青的认亲，并在事后对章哲柳耀武扬威。 尽管如此，章哲柳对他却没有太大的反感，或者更准确地说，章哲柳不怎么在意这个人。 如果没看出暗线，恐怕会觉得这两个人的剧情怎么回事？怎么针锋相对的刺激程度甚至不如章哲柳和他的养父母？但如果看出暗线，就会恍然，难怪章哲柳不在意，毕竟在父母之仇面前，这种小孩子过家家式的耀武扬威，在章哲柳面前实在是幼稚、太幼稚了。 所以盛潼威的表演很自由，可以喜剧人一点，可以小丑一点，也可以阴狠毒辣一点…… 只要演得有意思，问题不太大。 盛潼威本来也很放松，想着自由发挥就好，然后剧组就延迟开机，男主演就换成了祁临渊。 换也就换了吧，这个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小演员，居然富二代演得比他这个真富二代更像真的，这就不能忍了。 他想着一定要给这个人点颜色看看。 至于怎么给祁临渊点颜色看看……那当然是在表演里碾压他，让他看看谁演得才是真正的富二代！ 「肖导，你是故意的，对吧？」临开拍前，看着盛潼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祁临渊走到肖佛利身边，有些无奈地说道。 肖佛利瞬间收起了乐呵呵地看戏表情，语重心长地说道：「小祁啊，有些时候，单纯一点、笨一点会更快乐，你觉得呢？」 祁临渊心想越是厉害的导演越不做人是真的，不过这也不是害人，不会有人利益受损，祁临渊便也没有干涉的意思。 何况他还是第一次和富二代对戏呢！说实话，他真的挺期待的，也不知道真实和演技交织下，和这样的人对戏会是什么感觉。 祁临渊见猎心喜，盛潼威以为的「他一定怕了」这种情绪是半点没有。 甚至于开拍之前，祁临渊还强迫自己把这种见猎心喜从心里赶走了一点，以免一会演戏看起来太兴奋，就像猎人见到了猎物一样。 那实在有损自己的形象。祁临渊正经地想着。 . 夏子冰很多年没有参加国内的宴会了。 他三年前出国，中途自然有回国过，但只参加了私人的小聚会，没有参加过宴会。 因此宴会上的很多人，看到他都非常意外。 「冰哥，回国啦？」 「冰哥，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冰哥，这是你回国的第一站？看来你对章少还真是念念不忘。」 …… 因为身份差不多，众人的寒暄玩笑也非常随意，不过从众人的对话中也可以轻易听出，夏子冰和今天晚宴的半个主人章哲柳不太对付。 第97页 果不其然，夏子冰嗤了一声：「章哲柳那个故作姿态的傢伙，值得我在意？」 正说着，章哲柳就随着父母出现在了宴会现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言笑晏晏，把「别人家的孩子」这六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夏子冰本来以为自己出国三年，这人待在国内，自然是见识比不上自己，气质也比不上自己，不曾想三年过去，这人比以前更光彩夺目。 他不爽极了，看章哲柳走过来，再次冷嗤了一声。 章哲柳不以为意：「夏先生，好久不见。」 这称唿一出，夏子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章哲柳，你噁心谁呢？」 章哲柳一脸无辜：「冤枉，我以为你在国外听习惯了，mr. xia之类的……总不能是mr. summer吧？」 周围一阵大笑，夏子冰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夏子冰这声音不算高，和他擦肩而过的章哲柳声音也不算高：「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最喜欢干的事情不就是冷嘲热讽欺压人嘛？夏子冰。」 章哲柳说完，就这么走了，神色里看不出丝毫对于刚才交锋的在意。 倒是夏子冰，他看着章哲柳的背影，表情森然得不行。 章哲柳……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你彻彻底底，踩在脚下。 . 「卡！」 这声音一出，祁临渊舒了一口气，从角色中走了出来。 盛潼威也从角色中走了出来，他看着祁临渊，眉头皱得能夹死苍 蝇：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这人演得居然比自己演得还要嚣张？ 「小盛啊……」肖佛利幽幽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你真的没有小祁像富二代啊！」 盛潼威瞪了他一眼，也瞪了祁临渊一眼，走到一旁不知道是自闭还是调整状态去了。 祁临渊看人一走，肖佛利笑得一脸得意，就知道对方是故意的：「肖导，他演得挺好的。」 肖佛利并不否认：「是啊，他演得挺好的，但和你的差距依然很大，不是吗？」 祁临渊沉默，没有否认这一点，肖佛利继续说道：「他演技比不上你，那股子目中无人嚣张跋扈的状态总不能也被你压住。不然不仅他的角色立不住，你的角色也会受到影响。」 肖佛利说着，戏嚯地看向他：「况且，你不是也想看吗？一个富二代理解的、不算恶毒的极致的目中无人嚣张跋扈，到底是什么样子。」 祁临渊就知道这种厉害的导演眼光都相当毒辣。 他突然想起季宇辰之前说的要来探班，心里微微一紧。 到时候一定要注意，自己和季宇辰互动的时候不要让肖佛利看到，万一他看出自己对季宇辰有报恩的心态，还好奇地问出来，那自己就完了…… 第57章 祁临渊的念头，现场无人得知。 即使是肖佛利，也没有这种仿佛读心术的本事。 他只看出自己开完玩笑，祁临渊突然走神，又很快回过了神，让他有些好奇，却也仅仅只是有些而已。 盛潼威的演技算不上太糟，加上听得懂人话，片刻后重新开始的第二次拍摄，表演好了不少，只部分小片段情绪还不够到位。 肖佛利没有为难他，也没有为难其他人，整段算通过，只重新拍摄了两人擦肩而过怼脸拍各自情绪细节的片段。 这个片段拍了几次，祁临渊就配戏了几次，换了别人可能会觉得不好意思，精神压力过大，越拍越糟糕，但盛潼威不会。 他完全没感觉到压力这种东西，第六遍过的时候，他下巴一扬，那骄傲的样子，让祁临渊深刻领悟到了什么叫做「有信心谁都了不起」。 果然富二代的精髓就是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对的，对吧？祁临渊认真思考着。不一定会伤害人、不一定不尊重人，但确确实实待人待事挺……理直气壮？ 祁临渊无法确定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他心中迟疑，便编辑简讯问季宇辰。 季宇辰可能刚好有空，回復得很快：【你不是在写社会学论文，不用太在意理解的精确与否。即使有失偏颇，或者出现了误差又怎么样呢？你角色演得生动、有说服力就好了。】 【有道理！】祁临渊飞快回道。 确实，他又不是要写论文发表，还要搞个一二三四五的论据，他只是在进行艺术创作而已，只要表演合乎逻辑就好了。 就像自己以前演杀人犯，难道每个杀人犯都是这样么？不是吧？只要此情此景、这个特定的角色情感与行为合理就好了。 祁临渊眉头彻底舒展，人也放松了下来。 他跟助理说了一声，便准备去换服装。 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似乎没有发现，眼见得对方连更衣室都要跟进去，祁临渊才一脸无语地停了下来：「盛先生，有什么事吗？」 「闭嘴！」似乎是受到夏子冰的影响，盛潼威对这个称唿也很不满，「你可以喊我潼哥。」 祁临渊对这些并不在意，也就顺势改了口：「行，潼哥，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盛潼威看着他，眉头皱得很紧：「你演的是谁？」 祁临渊一头雾水：「什么？」 自己演的不是章哲柳吗？还能是谁？ 盛潼威感觉自己被鄙视了，翻了个白眼：「我是说，你演出来的那个角色，到底学的谁？有时候像我认识的某个人，有时候又不像。刚才和你对戏的时候感觉特别明显，有时候会让我感觉哪里见过，有时候又没有。」 第98页 祁临渊被他绕得头晕，也感觉自己听懂了，又好像没有。 他有学谁吗？没有吧？他只是很单纯地在塑造一个角色啊？ 一定要说完整的灵感来源的话，主要是自己对富二代的理解和对角色人设的演绎。后者来源于剧本，前者来源于自己的「刻板印象」「人物印象」，比如出海见到的富二代，比如季宇辰…… 哎，等等？ 祁临渊的思维突然停住，往回拉了进度条。 季宇辰？ 他没有刻意演季宇辰，但章哲柳这个角色当中，是有典型和非典型富二代的成分的。 前者的印象来源很宽泛也很模煳，后者的印象来源则确确实实只有一个季宇辰。 他和其他人都不同，不管哪个方面都不同，独一无二、无与伦比……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虽然察觉到了什么，但祁临渊没有正面回答，反而不动声色地忽悠着，「可能是刚好你认识一个类似的人？」 「不可能！」盛潼威说得斩钉截铁，「富二代的圈子里没有这样的人，哪怕是解构出来的一部分也没有。」 祁临渊心想那当然没有啊，我家季总就不在富二代的圈子里啊！ 不过这种时候就不需要帮季宇辰炫耀了，祁临渊继续忽悠：「那可能是在影视作品里看到？毕竟世上影视作品万万千，我演得恰好和哪个角色有相似之处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几乎不看影视作品。」盛潼威没好气地打断了。 祁临渊沉默，沉默完也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那我就不知道了。」 祁临渊的表情怎么看都看不出敷衍撒谎的成分。 盛潼威迟疑了一下，到底还是信了他的说辞，也不说话，就这么转头走了。 祁临渊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幽深：自己的演技真好啊！果然这些技能要时常练习…… 不过自己的表演里居然能看出季宇辰的影子吗？等到播出了自己一定要认真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真的。 . 随着盛潼威也拍完第一场戏，剧组最初的磨合期基本宣告结束，拍摄也渐入佳境。 除了卢文温和盛潼威，跟祁临渊对手戏多的还有章哲柳父母的演员——两个前辈，章哲柳未婚妻的演员——女主角。 前者演技不俗，和祁临渊配合得很好，或者不能说配合，更准确地说是三方交锋，每个人都表演得酣畅淋漓。 后者演技和卢文温差不多，可能还稍逊一筹，但因为人设，表演起来也还好：这个角色是章哲柳的未婚妻，双方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她喜欢章哲柳，带着点仰慕的喜欢，在他面前会有小女儿的娇俏。她心地善良，帮过张杨青，待对方很好，在对方的心理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却又有如月光那般可望而不及。 故事的前期张杨青羡慕章哲柳，中期想要自己身世的真相，都和这个白月光有关。因此当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章哲柳」的时候，他的喜悦之情几乎难以言表——两家是联姻，这是不是意味着章哲柳和她的婚约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事实确实如此，婚约转移了，然而不等张杨青高兴，这个在他眼里温温柔柔、没什么攻击性的姑娘，直接反抗家庭，取消婚约，坚定不移地追随章哲柳。 这个角色后期的剧情表演难度稍大，人物的性格张力也更足，但前期还好。 尤其和祁临渊对戏的时候，她只要演出爱意、仰慕、小女儿的娇俏就好。 而对着祁临渊的章哲柳演这种情感……苗静表示，不需要演，她本人就可以呈现这种效果。 因为拍摄顺利，肖佛利也没拘着演员不让他们离组。 只要不是轧戏和常驻综艺，出席活动、拍摄杂志，他都无所谓。 採访可以，提这部戏也可以，但不能泄露剧情 。 这算是业内通用的规则，提问的人也好，接受採访的人也好，都接受良好。 好比有人问苗静和祁临渊合作的感觉如何，她笑着就说了：「很好啊！大家拍摄的时候还挺融洽的。」 「那你对他感觉如何？」 「对他吗？也挺好的啊！不过可能是受我的角色影响，比起他本人，我还是更喜欢他的角色。」 「哦？为什么呢？」 「具体的不能说，就是……非常非常很让人心动的一个角色。」 苗静不是没想过和祁临渊炒cp，祁临渊长得好，性格好，人气高，各方面都不错，但他不想炒啊！ 风启那边礼貌回绝了，她的经纪人问了她的意见，苗静权衡之下，也放弃了：「如果这部作品不火，那炒不炒都一样；如果这部作品能火，他绝对是收益最大的那个。在他们不想炒的情况下我们硬炒，十有八九要炒煳，不如老老实实，就当合作良好的同事。」 苗静看得很分明：「祁临渊这个人挺……光风霁月的，我感觉他不会说想一个人独吞热度。只要我们正常宣传，他就不会对我们怎么样，所以，背后使手段惹恼他，委实没有必要。」 经纪人相信她的眼光，于是她们就这么定了策略，也因此採访的时候，她的回答欣赏，却不暧昧，让她的粉丝放心，也让祁临渊的粉丝放心。 相较之下，盛潼威就没那么有分寸了。 「我觉得这个人身上有秘密，」盛潼威毫不客气地说道，「挺有趣的，我一定会研究清楚他藏的是什么秘密。」 第99页 这个採访、或者说採访截图祁临渊看到了，季宇辰也看到了。 祁临渊一头雾水，心想哥们你还真是以自我为中心啊！ 我有没有秘密和你有关吗？你研究什么啊研究。大家往日无冤近日无雠的，你这么搞事不厚道啊！ 而且哪里有趣了？你的爱好还挺神奇。 季宇辰则是看了一会，眉头微微蹙起。 他沉默许久，又思索许久，最终拨通了祁临渊的电话，不动声色地问道：「临渊，你对盛潼威怎么看？」 「一个不食人间烟火不懂分寸的富二代，」祁临渊面无表情地答道，「不是，我和他有什么关系啊？我有没有秘密和他有关吗？」 季宇辰稍稍放下了心，但听着祁临渊情绪里的不满，他的心又稍稍提了起来。 有情绪，是不是说明有点在意？自己要不要提前去剧组看一眼？ 第58章 盛潼威并不是一个关注度很高的演员，他演技不太出众，长相不太出众，虽然背景不俗，但因为不强行演主角，所以哪怕带资进组，仇恨值也不高。 但盛潼威又是一个关注度不低的演员，毕竟他背景不俗得有点厉害，加上他的团队眼光好，每次带资进组的结果基本都不会亏本，甚至大赚过好几笔——这也意味着他出演过好几部热度不俗的作品，所以他的粉丝有不少，认识他的路人也有不少。 不仅如此，因为他感情经歷丰富，和不少男艺人女艺人都传过绯闻，所以当他提到其他艺人的时候，关注度会比他本人平时的关注度更高一点。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那段话一出，吃瓜群众瞬间来了精神。 【他这是对祁临渊产生了兴趣？】 【很有可能啊！毕竟祁临渊长得那么好。】 【果然祁临渊不是个安分的，我就说，一个立志于当花瓶的演员不可能是个好演员。】 【？有事吗？是盛潼威对他有兴趣又不是他对盛潼威有兴趣，这也能怪他？】 【粉黑都出去！我只想知道盛潼威对他的有兴趣是什么类型的有兴趣？如果是我们以为的那个，祁临渊能被他追到手吗？】 【下注啦下注啦！无奖竞猜开始下注啦！】 …… 祁临渊从章闵口中得知舆论的发展，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没发现盛潼威对他有兴趣，他对盛潼威更没有兴趣，那傢伙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 「那可能就不是他了，」章闵笑道，「对他来说，别人怎么猜，关他什么事？他又没胡乱造谣。恐怕我们找上门，他还会觉得我们有病。」 祁临渊没觉得这个想法有什么问题，只是受害人是自己，难免有些无语。 「算了，这个职业本来就是这样，」祁临渊不想纠缠这个，「随大家去吧，等过段时间发现没进展，他们自然就散了。」 章闵是真的挺喜欢祁临渊的心态的。 苗静和她的团队听人话，懂进退，但圈子里多的是不听人话不懂进退的人。随着关注度越来越高，乱七八糟的议论也会越来越多，如果什么都在意，显然在意不过来。 不过这次的事还是给章闵敲响了警钟，关于恋爱方面的警钟。 「临渊，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几年内可能谈恋爱？会和圈内人在一起吗？我不想干涉你，也不会干涉你，但我需要一个心理准备。」 作为经纪人，问这话并不算逾越，祁临渊沉默片刻，照实说了：「应该是喜欢男的，但我现阶段不打算谈恋爱，因此恋爱对象是怎样的人更无从说起。」 祁临渊说完，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哪天我反悔了又想谈恋爱了，而那个时候你还是我的经纪人，我争取先告诉你，让你做个心理准备。」 章闵心想我还是希望我当你经纪人的时候你不要谈恋爱的，毕竟温柔乡英雄冢，哪怕对方是个男的也一样。 但这话不地道，他到底还是没乱说，只是应道：「行。你动心了可以考虑要不要告诉我，你谈恋爱之后一定要告诉我，我做好预案。」 祁临渊一口答应。 他现在才二十三岁呢，逻辑上来说，没那么快谈恋爱……吧？ . 因为前一天的动静，第二天拍摄的时候，不少人或是真正隐晦、或是自以为隐晦地打量着祁临渊。 前者并没有被祁临渊的助理发现，后者看得助理气唿唿的。 最开始的时候，他和祁临渊确确实实只是艺人和他的助理的关系，但两部戏下来，他已经顺利成了祁临渊的迷弟。 祁临渊人好、从不为难工作人员、演技又好、表演出来的角色光芒夺目……这样的一个人，盛潼威才配不上他！ 祁临渊听他小声在那里嘀咕，感觉还挺有趣的，忍不住逗他：「那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我？」 助理更小声地说道：「我觉得谁都配不上你！」 不过说完这个，助理突然顿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 祁临渊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倒是对他回答之后的迟疑有些意外：「你这是想起了谁？」 助理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保证不要生气。」 祁临渊点头：「我保证不生气，你看盛潼威那样我不也没有生气吗？」 助理觉得有道理，犹豫了一会，回道：「我觉得你上次受伤的时候，刚好来看你的人就配得上你。虽然没看到他的脸，但他身材好，气场足。」 第100页 祁临渊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么一个答案，整个人都愣住了。 什么？为什么这里会出现季宇辰？ 就在他茫然的时候，助理继续数着季宇辰的优点。 「明明像极了精英日理万机，还是每天来医院探望你……」 眼见得助理还要继续说，祁临渊连忙打断了他：「等等，他是我朋友，不是我对象。」 助理的眼神比他还要困惑：「我没说他是你对象啊，我是说他配得上你……」 助理见他没有生气，也不再那么小心，而是笑 嘻嘻地开玩笑：「临渊哥，你往那方面想想嘛，他确实配得上你，对吧？」 对肯定是对，但不能往那方面想啊！祁临渊欲哭无泪。季宇辰是自己的伯乐、知己、恩人、朋友……自己在这里胡思乱想也太不厚道了吧？ 虽然季宇辰确实长得帅、能力强、性格好、人品好、对自己更好…… 不、不对，他还真往那方面想了？ 祁临渊连忙拍了下自己的脸，努力端正神色：「不要再乱说了，小心我把你开了。」 祁临渊当然不是真想把人开了，只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结束话题。 助理也聪明，见他确实不想讨论，非常上道地转移了话题：「临渊哥，按照通告单，你今天的戏份好像不多？」 祁临渊想就坡下驴，顺势讨论今天拍摄的事，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接通电话，表情变了数遭，最后挂断电话，表情定格在九分喜悦一分纠结上：「小洪，你一会帮我去接人，就，刚才我们提到的那位……」 洪轩面露惊讶，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刚提这位公司高层对方就出现了。 祁临渊知道洪轩的惊讶确实只是单纯的惊讶，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不太自在，甚至有点想摸耳朵：「应该是半个小时后到，那会我应该在拍戏。他有你的号码，如果你们找不到对方，他会打给你。」 洪轩点头，想先送了祁临渊去片场，把该干的都干了再出去，然而他刚走一步，又听到祁临渊的声音：「你先过去吧？不用在意我，万一他早到……」 这种事情，洪轩当然不会反驳，再次点头。 不过……他看了祁临渊一眼，总觉得好像、似乎……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刚才的反应也好，现在的在意也好，祁临渊这是对朋友的态度……吗？ 洪轩一个激灵，连忙把这个念头赶出自己的大脑。 这两个人一个公司高层，一个自己的直接老闆，他谁都得罪不起，所以他当然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 祁临渊是按照通告单的时间到的片场。 他到的时候，卢文温正在拍摄前一场戏的第三遍。 肖佛利虽然有言在先，但在时间充裕的情况下，还是会给卢文温机会多拍几次，力争拍出最好的效果。 卢文温也争气，从最开始的需要肖佛利掰碎了讲戏才能满足肖佛利的基础要求，到现在自己就能满足肖佛利的基础要求，讲戏是进一步完善，整个人的进步不可谓不大。 「这遍过了！」拍摄结束，肖佛利便神色舒展地宣布。 祁临渊在一旁鼓掌，卢文温走过来，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谢谢。」 不仅仅是感谢这次的掌声，也感谢他之前的帮助。 祁临渊笑了笑，接受了这声道谢。 卢文温轻舒了一口气：「我还挺不想和你一起拍下一场戏的，我想在旁边看你演，这一起拍……我要等到播放才能看到你演出来的效果了。」 下一场戏他们是一起拍，但又不算一起拍——张杨青在一楼和人发生冲突，章哲柳在二楼静静地看着他。 张杨青自始至终没有发现章哲柳，但章哲柳自始至终都在看着他。 这一整段戏的重心表面看来是在张杨青身上，但随着镜头推进，章哲柳出现在镜头里，重心就悄无声息地发生了转移。 这意味着祁临渊要有足够惊艷却又足够内敛的演技，让观众能在短短的几秒钟完成心态的转变，不然这一场戏章哲柳就是纯粹的配角，而不是掌控全局的观察者——因为在剧本里，这段后面并没有接章哲柳的其他剧情。 卢文温都想看，肖佛利就更想看了。 从拍摄开始，祁临渊就没有让他失望过，他很期待这一幕。 祁临渊其实也挺期待的，可惜他看不到自己演的，只能和卢文温一样等作品播放。 等卢文温休息结束，现场调度也完成，祁临渊便上了楼走到栏杆边，一边调整状态，一边等待拍摄的开始。 也是在他的视线和章哲柳趋于同步，四下淡然轻扫的时候，突然撞上了另一个人的。 那个人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可就是这双眼睛，把祁临渊从章哲柳的状态中倏然拉出，回归到了他自己的。 他无声无息地笑了，那人的眉眼也是一弯，两人就这么对视，好一会过去，直到肖佛利让他们准备的声音响起，祁临渊才恋恋不捨地收回视线，揉了把脸，强迫自己把季宇辰的眼神从大脑里赶走。 毕竟不赶走的话，自己就只是祁临渊，当不了章哲柳。 第59章 「章哲柳站在二楼，静静地看着楼下的这齣闹剧。」 第101页 「他的表情陌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这场戏在剧本中的篇幅很长，但这当中关于章哲柳的描写，总共只有两句。 这里用的是摄像机角度，毕竟从张杨青等人的角度看，这一幕是根本不存在的，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现；至于从章哲柳本人的角度，他对自己的想法再清楚不过——他的关注点从始至终都在张杨青身上。 至于理由……当然是他早就知道，张杨青才是他「父母」的亲生儿子。 这一切的开端，始于他十六岁那年。 那一年，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份的不对劲，不过最开始，他以为是医院方面出现了什么差错，所以他利用自己的身份，悄无声息地探查着。 很快，他发现医院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的记录都有，甚至因为他们家的财力，他的「母亲」和其他孕妇，「他」和其他的婴儿，都没有发生任何的交集。 之后的探查结果也是一样，从「他」出生，到他有记忆，中间并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也不存在外人恶意操作的空间。 既然如此，只剩下一个可能——「他」，是他的「父母」自己换的。 这个事实背后的迷雾比之前的更辽阔也更浓郁，他实在探查不出，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入手，去探查被换的那个孩子去了哪里。 两年后，他找到了那个孩子，事情越发的扑朔迷离——对方身体健康，模样清秀，过得还很坎坷。 如果不是对方和他的「父母」确实有亲子关系，他都要怀疑这是他们中的哪一方出轨生的。 与此同时，通过那个孩子的经歷，他也确认这一出狸猫换太子，确确实实由他「父母」主导。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曾经同情过那个孩子，也是因为他的插手，对方顺利念了大学。 然而，随着他将怀疑的点从那个孩子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随着事情的真相一点点被他还原，所谓的「父母」变成仇人，他对那个孩子的同情，也逐渐消失无踪。 或许这个孩子是很可怜，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怪只怪那对畜生一样的父母，为名为利……不仅害死无辜的人，甚至连亲生儿子都能抛弃。 他不再关注那个孩子的未来，直到那天在会所，机缘巧合之下两人见面，直到两人几次三番发生交集，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一个绝妙的、引蛇出洞的主意——那就是利用那个孩子作为突破口，撕开当年的真相，完成自己的復仇。 而这一切的转变，他利用张杨青的念头的起点，就是这个二楼，就是这一眼。 他似乎心绪起伏，又似乎平静无波。 过去、现在、未来，真相、虚假……所有的一切交织在一起，最终呈现出了那一幕——「他的表情陌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祁临渊这个表情维持的时间很长，他无所谓摄影师什么时候拍，因为从开始拍摄到拍摄结束，他都是剧本里那个表情陌生的章哲柳。 章哲柳在那个环境下想什么，他就在想什么，没有一分一秒走神。 然而当拍摄结束，肖佛利的声音传来，他却很快从角 色中脱离出来，用祁临渊的眼神，看向了楼下的季宇辰。 季宇辰的表情调整比他慢一些，最开始的时候，眼神赞嘆、欣赏，却没有太多私人的感情，然而当祁临渊眼波流转，变回了自己，季宇辰的眼神也温柔起来。 在他的眼里，我是不是比章哲柳还要好？祁临渊的脑海中无来由地冒出一个念头。 他想下去问季宇辰自己演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想对自己说的，然而肖佛利没发话，他只能这么继续站着。 所幸这次所有人都发挥得不错，没一会，肖佛利就宣布通过。 祁临渊迅速下了楼，不是很正经地抱怨道：「说好的要来提前告诉我呢？」 季宇辰笑了一下：「因为出发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空，出发后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待几天。」 祁临渊有些失望地嘆了口气，不过很快，他又调整好了：「那有一分钟算一分钟，你好好看我演戏。」 「好。」季宇辰答应得很干脆。 「不、不对，看我演什么戏，你要先休息，」但祁临渊自己很快改变了主意，「一会小转场，转完你坐我椅子，想和我聊天就聊天，想看我演戏就演戏，如果累了就都别干了，休息一会。」 祁临渊如今不再是配角，虽然可以继续坐小马扎，但没有必要。 所以他也有一张可以躺的椅子，尽管他自己从来没有躺过。 季宇辰也不反驳他：「好，如果我累我会说。」 祁临渊终于满意了，放松且自然地和季宇辰聊起了天。 在开始对话之前，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关于角色，关于演技，然而一开始对话，他感觉之前想问的都不重要了，只想和季宇辰聊一些无聊且毫无营养的话题。 洪轩在背后默默跟着，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得低一点，再低一点。 他希望这两个人不要想起自己，不然总觉得自己要被灭口…… . 祁临渊的台词在进组前已经熟悉得差不多，等到拍摄的前一天，更是倒背如流。 所以他的每天带着剧本，真的只是礼节性地带着——不是用来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第102页 在以前的祁临渊看来，这是自己作为一个演员应该做到的，不过经过这一天，祁临渊发现提前背剧本还有更大的好处——那就是季宇辰突然来探班的时候，自己有空和对方说话，完全不需要在背台词的百忙之中努力抽出时间和季宇辰对话。 因此转场的路上，他们在说话，在转场完等候的时候，他们也在说话。 和平时一样，大部分时候都是祁临渊在说，季宇辰在听，两人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卢文温这种剧组里和祁临渊比较熟悉的，完全无法掩饰自己震惊的心情。 这谁？真的是祁临渊吗？虽然他年纪小，脾气也很好，但他真的给人感觉客气而礼貌，骨子里自带疏离。 和如今这个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肖导，这谁啊？临渊的朋友？」卢文温凑到肖佛利身边，完全压不下自己的好奇。 肖佛利也在看着那边：「应该是，而且是关系很亲近的那种朋友。我之前没感觉，只当他天性如此，现在对比他在那个朋友面前放松的模样……他在我们面前应该多少有些戒备。」 「戒备？」这个卢文温是真没看出来。 肖佛利点头：「对，戒备。不过不是警惕的那种防备，而是习惯使然，无法真正放松。」 这个卢文温同意，他继续好奇地观察着，结果没一会就对上了季宇辰扫过来的视线。 卢文温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直到季宇辰收回视线，他才站定脚步，拍了拍胸膛：「临渊这个朋友什么来路啊？好有压迫感的眼神。」 卢文温问完，发现肖佛利没有回答。 他下意识看过去，肖佛利的视线里满是兴味，嘴上说的也是「有趣、有趣」。 他的脸上露出了巨大的茫然，肖佛利却没打算解释，只打发他去进一步熟悉剧本，自己则是继续观察着。 之前对于盛潼威「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的说法，肖佛利并没太当真，但他确确实实能感觉到，祁临渊这么演是有一个灵感来源。 他一直以为这个灵感来源是一个合集，事实应该也确实如此，但这个合集里有一部分与众不同。 他之前没太确定，直到见到季宇辰，他才确定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这一部分的与众不同不是来源于那些面目模煳的富二代的印象，而是来源于一个人，一个坐在那边的人。 肖佛利觉得有趣极了，略微遗憾的是盛潼威刚好不在剧组，不然应该能认得出这个人，不过这样也好，既然对方不愿意在剧组以真面目示人，那他就当做没有这个人好了。 季宇辰能感觉到肖佛利的兴味，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分寸，他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收回视线后，便很自然地和祁临渊说着话：「你们导演好像在看我。」 这话一出，祁临渊陡然想起了一件被自己遗忘的事，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之前想着什么来着？警惕肖佛利，以免被对方发现破绽？ 然而距离他和季宇辰见面已经过了多久？半个小时？还是一个小时？那肖佛利该观察到的不该观察到的应该都观察到了吧？ 祁临渊欲哭无泪，然而对上季宇辰关切的眼神，感受着自己内心因对方探班油然而生的喜悦，崩溃崩溃着，他又很快……躺平了。 被发现就被发现吧！反正不让季宇辰来探班什么的是绝对不行的！ 他之前没这么想过，如今见到了人，他更不这么想！ 季宇辰也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说，眼前的人似乎就脑补了一出大戏。 他有点好奇，不由得又看了肖佛利一眼。 肖佛利观察自己这件事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吗？如果他记得没错，自己应该不认识这个人，不存在被认出的可能？ 第60章 季宇辰在剧组的存在感并不强。 和祁临渊在一起的时候还稍微强一点，祁临渊一去拍戏，他只一个人戴着口罩坐在那里，人们再怎么好奇，观察不出结果，也就不观察了——至少明面上这样。 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继续忙自己的工作，另一部分人则是不自觉看向了祁临渊。 季宇辰同样在看着祁临渊。 和刚才那个似乎心绪起伏，又似乎平静无波，看起来让人捉摸不透的章哲柳不同，如今拍摄的章哲柳，依然是剧本里出现最多的被前唿后拥、众星拱月的章哲柳。 他摇头浅笑的时候，那捉人眼球的魅力直接拉到了顶峰。 季宇辰看着祁临渊此时此刻的表现，无来由地想起了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情景。 那个时候他对在《最强演技派》投放gg已然兴致缺缺，是那双对表演真挚而又纯粹的眼睛把他拉了回来。 当时的他看着台上全身心投入、吸引人全部注意力的祁临渊，突然觉得这个节目、这个圈子，或许没有他想像得那么糟。 后来便是每周一场他从未曾落下的表演。 和现在相比，那个时候的祁临渊谨慎很多，不管表面上如何，但他做的每一个决定，走的每一步，似乎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到了谢云归这个角色的表演，尤其是现在到了章哲柳这个角色的表演，祁临渊身上的谨慎明显少了许多。 作为一个感情已然变质的人，季宇辰很喜欢对方现在的变化，毕竟只有这样，他们的关系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第103页 祁临渊表演完看向季宇辰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对方在看着自己，却明显没有关注自己表演的样子。 如果换了别人他可能会有点失望，但谁让季宇辰不是别人呢？ 季宇辰更欣赏自己的表演的时候，他是自己的知己；季宇辰更欣赏自己这个人的时候，他也是自己的知己，总而言之，他就是自己的知己！ 肖佛利明显感觉到季宇辰来了之后，祁临渊的发挥更加完美，那种仿佛从灵魂深处产生的飞扬，让他看了也有种悠然神往的感觉。 他想挑毛病，但实在挑不出毛病，干脆挥了挥手，表示过了。 祁临渊也不像平时在现场逗留，肖佛利一宣布，他给季宇辰留下一句「等等我」之后便飞快去了更衣室，很快，他妆也没卸，就这么跑了回来。 其实上次季宇辰去《惊蛰》剧组探班的时候见到的也是祁临渊带妆的样子，不过一开始祁临渊在角色状态里，后来又发生了惊马事件，季宇辰完全没心思留意妆容。 不像这次，拍摄顺顺利利，配的又恰好是现代妆容，两个人往外走的时候，季宇辰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祁临渊一开始没搞懂他在看什么，等到搞懂了，话语没过大脑，就这么问出了口：「好看吗？」 这个问题一出，两个人都愣了。 祁临渊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倒是季宇辰短暂的怔愣之后，微微扬起了嘴角：「好看啊。」 他看祁临渊更尴尬了，还补充了一句：「你一直都好看。」 祁临渊一时间不知道该捂住脸还是捂住耳朵，季宇辰笑出了声，稍稍收了逗他的心思：「单纯是我们私下见面，我都没怎么见过你化妆，所以有点好奇。」 祁临渊的尴尬来得快去得也快，季宇辰一正经，他便不再想刚才的那个口误，反而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私下见面的情景。 「说到化妆……那次欢迎会上，全场好像只有我素颜？当时你看着他们，又看着我，有没有产生什么想法？」 季宇辰沉默了一下，祁临渊好奇地等待着答案，结果等了半天还没等到对方的回覆，整个人先是疑惑，片刻后终于有灵光一闪而过：「你是没看出他们化妆了？」 这回季宇辰倒是摇了摇头：「不是，我单纯不记得其他人是什么状况了，只记得你。所以没办法把他们和你做对比。」 季宇辰的回答万分诚恳，祁临渊心想也对，他自己也是，除了记得那天其他人都盛装出席，再多也不记得了。 于是他换了个问题：「那你对我什么印象？」 季宇辰看着他，好一会，才答道：「觉得你好看啊！」 「喂！」祁临渊没想到这个话题居然还没过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季宇辰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满是笑意，语气也是同样：「我说认真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舞台下的祁临渊，虽然有他看不穿的心思，却不掺杂虚伪和算计，除了让他心生欣赏与探究欲，最深刻的印象确确实实是好看。 季宇辰这话和刚才同样认真，祁临渊不知道为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这个话。 他的眼神游移，好一会，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别提这个了，你中午想吃什么啊？」 . 尽管季宇辰说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但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他还在剧组待着。 虽然有相当一部分的时间他都在酒店远程处理公务，但剩下的时候，他都戴着口罩，就这么陪着祁临渊拍戏。 剧组的一些小群，不知不觉就匿名讨论了起来。 【我以为神秘人只是来看一眼，结果居然待那么久？】 【他什么来路啊？也是艺人？】 【有可能，虽然不露脸，但感觉条件很好啊。】 【不太可能吧？真是艺人会没人认得出来？哪个艺人会口罩一戴就这么待一个剧组，觉得整个剧组没一个人认得出自己？】 【我感觉这个人也没有特别怕被人认出来，纯粹是不想招惹麻烦。】 【也不知道他和祁临渊是什么关系。】 …… 盛潼威的助理没加这些群，但架不住他加了一些人的微信。 对方好奇得抓耳挠心，实在忍不住戳了戳他。 【喜哥，你消息灵通，你知不知道祁临渊身边的神秘人是什么身份？】 看到这条消息的助理一脸茫然，他下意识地回了个问号，对方便绘声绘色地描述起剧组这两天发生的事。 助理的心情从最开始的问号，很快变成句号，最终变成了感嘆号。 「威哥！有线索了！你好奇的事情，可能有线索了！」 . 季宇辰并不知道自己探班的事让一个小助理疯狂改签机票。 见面之前，祁临渊确实准备问季宇辰能不能从自己的表演上看出他的影子，但被第一天的「好看」这么横插一槓，祁临渊总觉得这个问题也是哪哪都不对劲。 他没有问，季宇辰也不会自恋到觉得章哲柳控场一点的表现就和自己有关，毕竟在他看来，富二代有能力控场，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哪里有像谁不像谁之说？ 于是盛潼威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被他们忽略了，尽管那段话出来他们两个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但祁临渊和章闵说算了就是真的算了，季宇辰的「担心，想去看一眼」也只是给自己一个即刻出发见心上人的藉口，因此两人一见面，什么盛潼威？他们的世界里有这么一个人吗？ 第104页 相较之下，祁临渊的最新戏份更惹两个人的关注。 比起前几天在二楼的那一眼，这天拍摄的是最后真相揭露后的回忆，也就是章哲柳的「真面目」。 按照剧本顺序来说，这段当然不该那么早拍，但这个场地的其他戏份已经拍摄完毕，他们多租一天就要多交一天的费用，于是章哲柳「真面目」的戏份就这么提前。 祁临渊对这种拍摄方式相当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认真筹备，力求在季宇辰面前表现出最完美的一面。 至于季宇辰，则是一如既往除了关注祁临渊，就是关注他的角色——毕竟除了这两点，这个他们集团没有投资的剧组，实在没什么可以让他关注的。 . 章哲柳靠在车门上。 他的眼前是会所，如今这个时间，会所门前并没有人。 因此司机的讲述非常详尽，他静静地听司机说着他的「父母」准备如何在车上动手脚，笑容有些嘲讽。 虽然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刺激「父母」，逼他们对自己动手，一切的一切，都在他的谋算之内，他不曾心软，但无可否认，他心底有那么一丝幻想，幻想对方或许不会走到那一步。 结果事实证明，自己理智的分析是对的，那一丝的幻想，证明他到底有多么的愚蠢。 「我其实没想到你会跟我说这个。」章哲柳笑完，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他有其他人脉，刚才手机收到的消息，就是对方发过来告诉自己他的「父母」可能会在车上动手脚，但他没想到他消息还没收到，眼前的司机就和自己坦白了。 「我记得你在章家已经工作快二十年了，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你好像就来了。」 「是啊，在你还很小的时候，我就来了，」司机喃喃地重复，「那么多年，我沉默、用心，我以为我应该算一个挺不错的员工？」 章哲柳肯定了这句话：「你是。」 所以他从来没有想过，司机会背叛他的「父母」。 司机看着他，突然笑了起来：「但其实只有 你这么想，对于你的父母来说，我只是一条还算不错的狗。」 章哲柳一愣，对方已经说了下去：「你或许已经不记得了，在你十四岁那年，曾经给我一个电话，一个医生的电话。」 章哲柳认真翻找着自己的回忆，发现好像、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应该是他的孩子…… 「当时是我的孩子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病，普通医院的医生都说没得治。我试着和你的母亲提过，她反问我是不是卖惨想提工资，还想不想干了。我的孩子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我不能再失去工作，于是什么都不敢再提，只能这么小心翼翼又浑浑噩噩地工作着。就在我即将绝望的时候，是你给了我那个那个行业内数一数二的医生的电话。我联繫上了对方，最终治好了我孩子的病。」 章哲柳完全想起来了。 那段时间他看司机愁容满面，便问对方怎么回事，可能看他是个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孩子，对方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听完感觉那个小哥哥太可怜了，便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打听、联繫，最终拿到了那个电话。 「后来，我努力争取成了你的专职司机，你认认真真地以年为标准，逐年给我涨工资，过年还有福利，就像公司其他员工一样。」 「你不是吗？」章哲柳反问。 司机看着他，这个年近半百的中年人，笑得慈祥又尊敬：「我不是，但你这么决定之后我就是了。我的生活越过越好，我的孩子考上了很好的大学，念了研究生，毕业，找了份很好的工作，他让我退休……我有些犹豫，因为我觉得我还没老，当你的司机也很顺心……就在这个时候，你的父母找上了我，给了我一笔钱。」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那一刻自己的心情，幸好足够的年纪和经歷让他稳住了表情，不然他怀疑自己恐怕已经被灭口了。 「我是个粗人，但做人不能恩将仇报的道理我还是懂的。我的脑子想不通这一切，只能告诉你，我觉得你应该知道应对方法。」 章哲柳并没有否认这句话。 在司机开始讲述整件事情的时候，他就没再伪装出肆意飞扬、万事不放心上的模样，如今听完，同样也是淡淡地点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司机看着这副模样的恩人，并不觉得失望，反而放下了心，连应了两声「好」。 他问章哲柳要不要另外打车，后者已经打开了车门。 「走吧，」章哲柳平静地说道，「过几天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章哲柳说着，往车的方向又走了一步，临上车前，又补充了一句：「先把你的父母妻儿送出国，不要告诉任何人你把他们送到了哪里，包括我。」 . 盛潼威赶到片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段剧情的拍摄。 章哲柳的声音很稳，但比他的声音更稳的是他的背影给人的感觉，坦然而坚毅，仿佛什么事情都能解决。 一如祁临渊躺椅前那个站立的身影。 第61章 祁临渊拍摄的时候其实没太想到季宇辰。 他拍戏的时候向来心无杂念，该怎么演、该演成什么样，所有的一切都在拍摄前已经被他计划好。 第105页 但拍完之后，他确确实实觉得自己演出来的角色有点像季宇辰。 有手段却不毒辣，人格魅力能收服绝大部分和他共事的人。 年轻、冷静、心思缜密……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有点喜欢冒险。 「那我还是没有那么喜欢冒险的，」听祁临渊和自己说起拍完的感想，季宇辰稍稍反驳了一下，「如果是我，我会返回会所。」 如果是以前的他，确确实实可能这么做，但在知道祁临渊介意他冒险之后，他收敛了很多。 果不其然，听他这么说，祁临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祁临渊想说些什么，结果自然环顾四周的眼神突然对上了一双震惊得不能更震惊的眼睛。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季宇辰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对上的已然不是震惊、而是瞳孔地震的双眼。 「哦，盛家老二啊。」季宇辰的语气平静，仿佛在和祁临渊说今天的餐桌上多了一道菜。 盛潼威没听到这句话，但他能看到季宇辰看了自己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没怎么把自己放在心上。 他的大脑瞬间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的，他认出了季宇辰，他当然认出了季宇辰。 也是在认出季宇辰的那一刻，之前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 为什么祁临渊能把富二代演得那么出色、为什么祁临渊演出来的效果让他感觉有些像他认识的某个人、为什么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在二代的圈子里找到这个人……因为和祁临渊相熟的那个人就是季宇辰，而后者在他眼里压根就没进过二代的圈子，哪怕他确实是二代的年龄。 只是旧的疑问没了，新的疑问却接踵而来。 季宇辰和祁临渊到底是什么关系？亲戚？朋友？还是…… 最后一个猜测盛潼威不太敢想，他看着季宇辰，心里懵得不行。 偏偏肖佛利发现了他，还对他招了招手。 他下意识地走了过去，仿佛游魂一样地听肖佛利说话：「嗯？不是说后天回组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那当然是怕「神秘人」跑了我失去了解密的机会啊！盛潼威在心里吶喊着。 「怎么样？你应该看到了小祁的这场戏吧？感觉如何？」 没有什么感觉，不敢有什么感觉。盛潼威继续吶喊。 「既然你回来了，那过几天的戏份我给你调前，那几天可能天气不好。」 什么戏份？怎么突然调戏份？盛潼威一脸呆滞。 肖佛利看他茫然，还解释了一下：「就是那段『你』初步确定张杨青的身份后，偶遇章哲柳，在他面前示威，得意洋洋的片段。你记得的吧？那个片段有真假两场，真的一场就是现实中章哲柳给的云淡风轻的反馈，假的一场就是『你』幻想中章哲柳崩溃狼狈的样子……」 什么东西？！盛潼威感觉全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当着季宇辰的面幻想这个？不是，人可以张狂，但不能狂得跟喝了假酒一样吧？ 盛潼威正准备抗议，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祁临渊已经听完了肖佛利对他说的明天拍那段戏的事，非常自然地应了声「好，我会准备」。 他所有抗议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感觉自己成了一只被掐住脖子的尖叫鸡。 不是？你答应什么？你怎么就答应了？季宇辰还在呢，你当着他的面演这种剧情，不觉得会破坏他的形象、也会破坏你在他心里的形象吗？ 祁临渊当然不觉得，虽然感觉有点像，但他眼里季宇辰一直都是独一无二的，他从来没有把对方和角色划上等号。 所以得知戏份调整，他不仅不介意，反而回到季宇辰身边，有些雀跃的问道：「你明天还会不会留在剧组？」 「应该还会，怎么了？」季宇辰反问道。 别说他本来就打算再待两天，就算原本不打算，看祁临渊期待万分兴奋雀跃的模样，他也可以重新打算一下。 祁临渊神神秘秘地说道：「有一段还挺有趣的剧情，我之前都没演过……」 他们两个自成一国，和盛潼威的悲喜并不相通。 他想找肖佛利拖延几天，然而季宇辰似乎已经知道这件事，他又不敢，只能回了酒店，拨通了盛潼文、也就是他兄长的电话：「哥！江湖救急！我迫切需要了解你对季总的心态！」 盛潼文一头雾水，等听完盛潼威的详细阐述，他皮笑肉不笑，已经想好了这倒霉弟弟的八十种吃法：「他和你年纪差不多，不是和我年纪差不多。」 「但你才是长辈培养的重点啊！我就一个废物好吧！被长辈拿来和季总对比的也是 你吧？他们能看上我？说说、说说，被季总碾压的时候你是什么心态？嫉妒？羡慕？百感交集？那你有没有幻想过有一天他在你面前做小伏低……」 「盛！潼！威！」盛潼文咬牙切齿，「你等着吧，等你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盛潼文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盛潼威看着蓦然结束的通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祁临渊都能场外求助，他怎么就不能场外求助了？ 不过从盛潼文的反应看，这几个问题的答案还是挺明确的，盛潼威自言自语总结道：「心态应该有点崩，因为两个人差距太大，所以连幻想都不敢幻想……什么嘛！根本没有参考价值啊！」 第106页 . 季宇辰全没想过因为自己，一出兄弟阋墙的大戏隆重开幕。 他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继续看祁临渊演戏。 这回祁临渊没有给他分享剧本，用祁临渊的话说，这次的剧情比较有趣，看了剧本，趣味性可能就降低了。 季宇辰没有意见，祁临渊给他看他就看，不给他看他就等，反正自己来这里，为的都是看看这个人，陪陪这个人。 祁临渊并不傻，他能感觉到季宇辰对自己的好，而且是每次见面感情都在提升的好。 但他并不觉得惶恐。 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在对季宇辰的真心和对角色的演绎上，他对自己充满信心。 所以，有什么好惶恐的？ 在两人完全错频的自如下，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二天一早，在祁临渊出发一个小时后，季宇辰也出发前往片场，等待新片段的拍摄。 . 夏子冰感觉很好，甚至感觉从未那么好过。 章哲柳，这个从念书开始就压自己一头的人，这个在无数人眼里比自己更加夺目的人，居然从一开始就没有和自己相提并论的资格。 一想到一会和对方见面，亲口告诉对方这件事后可能看到的对方的表情，他就兴奋得不行。 因为这份兴奋，章哲柳出现的时候，夏子冰难得没有拉脸，反而笑容满面地和他打了招唿。 章哲柳在他对面坐了下去，神色淡淡的：「你找我？」 「是啊，我找你。」夏子冰笑容满面。 章哲柳点了杯咖啡，就这么抱臂坐着，也不问，等他自己说话。 夏子冰的神色里有愠怒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变回了笑容满面：「我查到了一些事，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不等章哲柳说话，夏子冰便把自己查到的事娓娓道来。 章哲柳先是有些愕然，随即有些失态，等到夏子冰说完，更是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不可能！」章哲柳的脸色难看得不行。 夏子冰好整以暇：「怎么不可能？不信你偷两根你父母……啊不对，是章董章夫人的头髮，和你自己的做亲子鑑定，看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种？」 章哲柳的身形有些摇摇欲坠，他没再说话，浑浑噩噩地推开椅子，路上甚至撞上了服务员。 夏子冰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结果他还没笑完，耳边就传来了一道凉凉的声音：「怎么了？因为我赏脸大驾光临，你高兴疯了？」 这声音一起，夏子冰惊疑不定，他看着眼前的人，四下环顾，这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他的眼神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不要紧不要紧，虽然刚才是自己的幻觉，但很快，这个幻觉就会成真。 于是夏子冰把幻想中的场景在现实中復刻了一遍，前半部分章哲柳的表现和幻想中有差别，但不大，可随着他讲述自己查到的事，和幻想中截然不同的事情发生了。 章哲柳并没有失态，反而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夏子冰越说越小声、越说越小声，到了最后，浑浑噩噩的人变成了他。 「你为什么不震惊？」夏子冰不可思议地问道。 章哲柳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更加明显。 他站起来，弯下腰，整个人离夏子冰更近了点，压迫感也更足了点：「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早就知道这件事啊，夏、子、冰。」 章哲柳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 他的脸上有笑意，声音里也有笑意，让夏子冰仿佛见了鬼，勐地后退，差点把椅子带倒。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夏子冰的内心疯狂吶喊。他怎么会知道？ . 「卡！」演到这里，肖佛利终于喊「停」。 他操纵轮椅上前，看盛潼威一头冷汗的模样，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想知道这整场戏，你哪一段演得最好吗？」 「不、我不想，」盛潼威看了眼近处的祁临渊，以及远处的季宇辰，把否决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我一丁点都不想知道我哪一段演得最好，甚至演出了活灵活现、仿佛夏子冰附体的效果。」 第62章 很多时候，这个世上不是什么事情都能遂人心愿。 比如盛潼威不想知道这一整段戏自己哪里演得好哪里演得不好，但肖佛利却不可能不告诉他：「你前半段演得很糟糕，游刃有余、幸灾乐祸感太淡，倒是后面惊疑不定、浑浑噩噩、仿佛见了鬼的情绪演得特别好，特别真实。」 盛潼威心想那能不真实吗，我昨天刚刚体会什么叫做惊疑不定、浑浑噩噩、仿佛见了鬼啊！ 他就不懂了，季宇辰都戴了口罩了，怎么不干脆多戴个眼罩，或者用上缩骨功，这样自己就认不出来，也不会影响自己拍戏的发挥。 「至于小祁……」肖佛利说着，视线转移到了祁临渊身上，「你没什么问题，不过相较之下，你也是后半段演得更好。特别是说完那句，微微偏头，想看夏子冰反应那里。」 祁临渊的「过奖」两个字到了唇边，好险被他咽了回去。 谁让他昨天告诉季宇辰有乐子可看呢？前半段哪里有乐子，当然是后半段恐吓别人，看别人被自己吓到有乐子啦！ 祁临渊对自己这段表演还挺满意的，肖佛利让他自己调整，他便走了回去，问季宇辰的观看感想：「怎么样？有趣吗？」 第107页 每次看到祁临渊意气风发的样子，季宇辰的心情都很好，更何况这是祁临渊特地想展示给他看的，季宇辰的心情更加好：「当然，很有趣。」 得到这个评价的祁临渊瞬间满意了。 他坐在洪轩给自己准备的、新的、和之前那张躺椅一模一样的椅子上，就这么和季宇辰并肩而坐。 「说起来，你是不是给盛潼威留下过什么心理阴影？我看他自从昨天回来见到你，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季宇辰摇了摇头。 祁临渊以为摇头的意思是没有，结果季宇辰接的却是：「不知道，对我有心理阴影的二代太多了，记不清了。」 只是随口一问的祁临渊瞬间来了精神，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当中闪烁着浓浓的吃瓜的热情。 季宇辰从来不捨得让他失望，更何况是这种事：「最开始的时候，我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常年被其他家的长辈用来训孩子用，后来我父母意外去世，我接掌风启，和他们就不在一个赛道了。比如不小心在会所碰到，他们是被家里人抓包当场拎回家的，我是和他们家里人刚谈完生意出来凑巧看到这一齣戏的。之前有一次在私房菜馆，有一个二代看到我，脸色突变，转身就想跑，结果正好撞上刚来的他的父亲。本来他不跑吧，他父亲可能还不会多想，毕竟晚饭时间，出现在菜馆也很正常，结果他一跑，还跑得那么匆忙，他父亲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就去他订的房间查岗了。」 祁临渊非常不厚道地笑出了声。不愧是他的季总，太了不起了！ 「后来呢？后来他是干了什么？」 季宇辰想了想：「不太记得了，应该是他父亲明令禁止他干的事吧。说起来……那次那个二代……」 因为回忆，季宇辰的脑海中缓慢浮现了当时的情景，以及那个人的模样：「那个二代长得似乎和盛潼威还挺像。」 祁临渊乐不可支：「难道就是盛潼威？」 季宇辰再次摇了摇头：「不是吧？年纪比我还大一点，应该是他哥。」 祁临渊笑得不行。 难怪季宇辰说对他有心理阴影的二代太多了，连偶然见了一面的盛潼威的亲大哥都有趣事逸闻落在季宇辰的脑海里，其他人应该也不少。 假定盛潼威也是其中之一，那他就是本来在娱乐圈逍遥快活，结果突然有一天一回剧组，哦豁，一个大魔王站在那里。 想必从昨天到现在，盛潼威没少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我有种预感，只要你在，他会ng到地老天荒。」 这句话有些跳跃，但季宇辰轻易明白了祁临渊的意思。 他认真思考了一会，问道：「要我先回酒店吗？」 祁临渊果断摇了摇头：「不用。」 季宇辰已经在这里留了好几天了，随时可能走，盛潼威这场不知道要ng到什么时候，眼前的人离开，他不是失去了很长一段和对方相处的时光？ 况且…… 祁临渊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他还是入戏不够深，等多拍几次就好了。」 季宇辰一开始不太理解这多拍几次就好了什么意思，一直到ng七次，开始演第八次，季宇辰看盛潼威突然开窍，整个人都带上了仿佛陷入梦境幻想的得意，总算明白了祁临渊的意思。 盛潼威并不是自卑的性格，一次可能还好，两次、三次、四次……重复被虐，他总是会突然爆发反抗的。 尤其反抗方式并不是把自己的心理阴影暴打一顿，而是幻想把自己的心理阴影暴打一顿……想来没什么压力。 事实确实就和季宇辰恍悟的一样，ng七次之后，盛潼威万般压抑之下，和夏子冰达到了高度的灵魂共鸣。 当然，他不至于产生幻觉，但脑补一些快乐的事还是非常顺理成章的。 只可惜这也只是一瞬，等拍摄到后半段，真正的章哲柳再次出现，他还是陡然清醒了过来，感觉自己分外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只是一个连继承人都不算的普普通通的富二代啊！他亲哥都有心理阴影的人让他克服心理阴影，良心呢？ 所幸这一瞬也够用了，肖佛利看着拍摄效果，到底还是眉目舒展，通知他们过了。 说实话，在开拍之前，他最担心的其实是祁临渊的前半段，这一段祁临渊演的并不是章哲柳，而是一个披着章哲柳的皮的、顺从夏子冰的小人物。 他毫不怀疑祁临渊能演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人物，可这个人到底披着章哲柳的皮，太普通未免破坏美感。 不曾想祁临渊从第一次开拍就应对得很好，到了后面，更是越调整越好。 最终那个「假章哲柳」带了点张杨青的味道，配合前后剧情，莫名有种神来之笔的感觉。 肖佛利心中满是赞嘆，祁临渊对自己的表现也非常满意。 他心情很好地哼着歌回到了季宇辰面前，果不其然，后者温和地说道：「很厉害。」 「那当然！」祁临渊得意了一小会。 他这几天的表现，应该能覆盖季宇辰记忆中上次探班自己发生的意外吧？他希望这个人关于自己的所有印象，都是最好的。 . 盛潼威的提前回组，在他自己看来除了给自己找虐受，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在「眼光敏锐」的人看来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第108页 尤其神秘人前脚探班祁临渊，他后脚提前回组，配合他之前的发言，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于是网络上关于「盛潼威想追祁临渊」的猜测越来越有市场，吃瓜群众的下注内容也从「盛潼威是不是对祁临渊有那方面的兴趣」，进化到了「盛潼威能不能追到祁临渊」。 等到盛潼威得知这件事，网络上已经出现了关于他爱上祁临渊的三百六十种原因猜测。 他一脸严肃，眉头紧锁，吩咐自己的助理：「帮我约几个狗仔。」 助理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照做。盛潼威翻了翻通讯录，很快定格在一个之前向他示好但他感觉一般的小演员上，一个电话直接拨了过去。 于是第二天，关于盛潼威的新的爆料横空出世——《新欢现身！探班剧组秀恩爱》。 看着新的讨论瞬间盖过旧的讨论，偶尔提及祁临渊也是吃瓜群众提到的「盛潼威对祁临渊的感兴趣居然真的只是纯粹的感兴趣」，盛潼威满意非常。 是的，没错，就这么讨论！ 祁临渊还没来得及为「盛潼威想追他」一头雾水，舆论已然突转，变成了「盛潼威另有新欢」，祁临渊心想我是真的搞不懂你们这些富二代，和季宇辰聊天的时候，也把这件事分享了过去。 【盛潼威这一年都谈三四个对象了吧？男的女的都有，他家里人都不管吗？】祁临渊不免好奇。 季宇辰上网看了盛潼威的最新消息，看着热门里他和某个小演员亲亲热热的照片，讨论也都是盛潼威的个人感情史，和祁临渊无关，他便心满意足地关上了，回道：【他不涉赌也不涉毒，对象虽然换得勤快，但一段时间只谈一个，他家里觉得可以接受。】 季宇辰回完便下了车，迎面碰上了盛疆。 后者看到他，非常客气地打了招唿：「季总，没想到你也来参加这个论坛。」 「盛董，」季宇辰同样客气地打了招唿，和他并肩往会场走去，「前几天我去剧组见一个朋友，正好碰到了令郎。」 「哦？季总见到了潼威？」盛疆有些意外，「让季总见笑了，他向来没有什么大志。」 季宇辰诚恳地回道：「但他们兄弟关系应该很好吧？我感觉他性格不错，以后和潼文在感情上一定能和和睦睦。」 对于盛疆来说，这无疑是他最想听的评价，一下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 季宇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淡定地把盛潼威从自己的拉黑列表里放了出来。 虽然一开始不太聪明，但好在反应过来之后识趣。 既然如此，自己就不给他挖坑了。 第63章 祁临渊正在拍戏。 这是季宇辰的探班之行结束的第五天，和他来探班之前一样，祁临渊的拍摄进行得非常顺利。 独角戏对手戏，当万众瞩目的中心当陪衬的绿叶，所有的戏份他拍摄起来都没有丝毫的问题。 只是他拍完一段戏，不自觉就会往自己椅子的方向看去。 椅子上当然没有人，随着季宇辰离开，洪轩把另一张椅子收了起来，只留下原来的那张。 祁临渊有些迷茫，之前那几次，上辈子那几年，他一直都像现在这样，一个人在剧组拍戏，从没感觉哪里不对。季宇辰来了后，他也没有多么与众不同的感觉，只是更开心了一点、心潮更澎湃了一点、更容易得意骄傲了一点……其他的好像也还好？ 怎么现在对方结束探班，他那么不适应。 「哎……」结束又一场戏的拍摄，祁临渊回到椅子上，看着天空嘆气。 说实话，如果不是他喜欢拍戏，喜欢待在剧组，也喜欢自己正在演绎的角色，恐怕这几天会更加难熬，他真的想不明白，这种情绪到底什么情况。 「我对朋友太依赖了？」祁临渊有些疑惑地自言自语。 这种奇怪的情绪，祁临渊也没忘了和季宇辰分享。 听祁临渊讲述这一切，讲述完还表示「我有点想你」，季宇辰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无奈。 在对自己的问题上，祁临渊真的是一个出色的垂钓者，偏偏他本人一无所觉，甚至不知道自己正在钓鱼。 「等我有空了，我再去剧组看你。」最终季宇辰只说了这么一句。 祁临渊一边矜持地表示「那怎么好意思」，一边整个人都雀跃起来，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 季宇辰被他这礼节性客气，却又没真正客气生怕自己当真的态度逗笑了，好一会，再次重复道：「等我有空了，我会去剧组看你的。」 有了这个承诺，祁临渊的忧郁一扫而空。 虽然短时间内季宇辰肯定没空来，但有什么关系呢？他答应了要来。 而且季宇辰明显不觉得自己依赖朋友有什么不对，这就足够啦，说明自己现在的情绪很正常，一点毛病都没有。 祁临渊就这么继续拍戏。 剧本的内容一页一页地拍完，新的场景一个接一个地出现。 他拍完了身份揭露、张杨青回归章家的戏，那一整场戏，章哲柳就像一个局外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他们演父子情深、母子深情的戏码。 如果不知道真相，他这表情看起来可能有点落寞、有点孤单，但如果知道真相，他这表情就是过于安静、以致于深不可测。 第109页 张杨青心里没鬼，看到他这个表情，雀跃的心情稍稍收了，心里多少生出了内疚；但他的父母心里有鬼。 他们看到章哲柳的表情，对视一眼，一人送张杨青上楼沟通感情，一边坐到章哲柳旁边的沙发上，严肃但不失和蔼地承诺道：「小柳，如果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 章哲柳神色间有些失落，但还是鼓起精神，有些感动地点了点头：「父亲，你们不嫌弃我的话，我当然是你们的孩子。」 两人都没把对方的话当真，却都表现得把对方的话当真，两个人的相处异常和睦，就像一对真正的父子。 这一整场戏祁临渊依然没怎么ng，肖佛利看着他，只觉这个人的舒适区未免也太广了，好像什么戏份演起来都得心应手。 肖佛利有些怀疑祁临渊根本没有不擅长的戏份，就算有，那也是绝大部分人都拍不好的戏。 但肖佛利万万没想到，这段重头戏结束，回归普通剧情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这是章哲柳的未婚妻孟芸在得知自己要嫁的人被父母更换、毅然取消婚约、和张杨青表明自己心里只有一个人也只会嫁给一个人后，与章哲柳见面的戏。 冲突激烈的剧情苗静和卢文温已经演完，留给祁临渊也只是和苗静的并不狗血的感情戏。 这段剧情里，章哲柳重新见到了孟芸，两个人热情相拥，互诉衷肠，最后忘情热吻。 这段戏拍摄之前，盛潼威就兴致勃勃，等到拍摄当天，盛潼威更是准时准点出现在片场，等待戏份的开拍。 互诉衷肠哎！吻戏哎！好想知道季宇辰是什么想法。 不过祁临渊这胆子也太大了，有这么一个对象，居然还敢拍这种戏份。 盛潼威是这么想的，但很快，他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祁临渊的段位，因为大概走位完成，正式开拍前，祁临渊就找到了肖佛利，表达了自己对于这场戏的不认可。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段剧情不合理，」祁临渊认真说着，「忘记身份、忘情热吻……章哲柳应该做不到这点。」 盛潼威的内心「哇哦」了一声，他坐在一旁，手里无瓜，心中有瓜，而心中的自己正兴奋万分地吃着那块瓜。 因为是祁临渊提出，肖佛利还是愿意听他说话的，他喊了苗静一起过来，三个人连同吃瓜正上头的盛潼威，就这么聚在一起讨论这段戏份。 祁临渊确实经过了深思熟虑，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就详细解释道：「对于章哲柳来说，这个时间点是他计划非常关键的时间点，在这个时间点之前，一切维持着表面的和睦，他的计划处于推进、但依然可以反悔的阶段；但在这个时间点之后，他的计划进入了新的篇章，他无法回头，也不会再回头，正式开始用自己作饵，完成復仇计划。在这个时候，他的大脑应该前所未有的清醒，突然忘我和心上人互诉衷肠……我觉得太突兀了。」 肖佛利思忖片刻，看向了苗静：「你怎么想？」 苗静摇了摇头：「我觉得我怎么想不重要，要看临渊怎么想，因为在对待章哲柳的问题上，孟芸的想法其实挺纯粹的，就是喜欢这个人，仰慕这个人，坚定不移地准备和这个人长相厮守。」 苗静说话的时候，肖佛利微微颔首，显然认同这个解读。 苗静更有信心了点，继续说道：「在这样的情况下，章哲柳遇到了孟芸眼中非常痛苦的事情——父母不是父母，家不是家，甚至连未婚妻都差点不是他的未婚妻，那么，孟芸最大的可能是陪伴。章哲柳流露出需要她安慰的意思，她会安慰；不想提身世，她就不提，这也是为什么我说这段剧情里重要的是临渊怎么想，因为只有他最明白章哲柳的想法。」 苗静说完，肖佛利便陷入了沉思。 他沉思的时候一言不发，等到十几分钟过去，他才看向祁临渊，缓慢开口：「那你想怎么演？」 祁临渊早有腹稿：「张杨青回归章家这件事，对章哲柳来说完全在他计划之内，他有情绪起伏吗？肯定有，但不是因为失去父母和家，而是计划又推进了一步；孟芸的婚约转移，他有情绪起伏吗？也有，不是因为担心失去孟芸，而是害怕对方受到伤害，因为全本写得很清楚，这两个人在感情上互相信任，没有误会。」 说到这里，祁临渊稍稍停顿，等肖佛利把上一段话消化完，才接着说道：「既然如此，原设的『失而復得的喜悦之下，章哲柳有些失态』合理吗？不合理吧？尤其最后的忘情热吻，他们再见到对方，发现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我们，最激动的情绪应该是在开头，也就是他们那一刻的拥抱，到了后面，两个人的情绪应该是逐渐平稳，静静陪伴的。」 肖佛利承认自己被说服了。 他看了看剧本，最终点了头：「行，就按照你说的办。」 祁临渊点头，苗静也点头，一旁吃瓜的盛潼威顿时有些遗憾。 不拍吻戏了啊？他还想看季宇辰杀到剧组，当众宣誓主权的霸总戏码呢…… 但盛潼威很快看开了，热情拥抱也可以啊！他也想看！ 然而金无足赤，人无完人，祁临渊……也有没那么擅长的剧情。 拍完第一遍的时候，在场懂演戏的都有些迷茫地看着祁临渊，不明白他的水平怎么突然下降了。 第110页 当然这并不是说祁临渊演得糟糕，而是…… 「小祁，你的水平怎么突然和小盛差不多？」肖佛利有些不可思议。 盛潼威很想抗议，然而话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了下去。 好吧，确实，祁临渊的水平怎么突然和他差不多？ 苗静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脑海中灵光一闪，问道：「难道是因为你没谈过恋爱？」 祁临渊想说他还是谈过恋爱的，不过当他回忆起那段感情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下，最终承认了：「嗯，我没谈过。」 那段经歷还是别算成谈恋爱了，算成黑歷史比较好。 其他人恍然大悟，盛潼威却是一脸惊悚地看着他：不是，你说真的假的？你没谈过恋爱？那你和季宇辰是什么关系？好兄弟？你们都这样看着好兄弟吗？ 第64章 和盛潼威相似，肖佛利也察觉到了祁临渊和季宇辰之间可能有那么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但和盛潼威不同，肖佛利并不认识季宇辰，在最开始的观察后，也没那么专注地盯着那两人。 因此祁临渊说自己没谈恋爱，他也没有怀疑，只当这两个人只是略有情愫。 「你刚才拍戏的时候，想着什么？」肖佛利开口问道。 他的语气里没有失望，只是疑问。如果一个演员场场ng，如今那么简单的戏又ng，他肯定会心生不满，但祁临渊不是啊！ 这个人对角色的理解演绎非常好，他非常满意，但偶尔有那么一些时候，他还是有些 挫败的，体会不到导演的成就感，如今能给祁临渊讲戏，他的心情其实不错。 祁临渊如实回答：「刚才想的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而在拍摄之前，想的就是我有一个爱人，我信任她、怜爱她，虽然我和她都遭遇人生中的变故，但我们对对方的心意都不曾更改。」 肖佛利有些疑惑：「你这个理解没问题啊？按照你以往的演技，就算没谈过恋爱，这种剧情你不该演不出来吧？你拍《惊蛰》的时候，那个角色的经歷你也没有切身体会，你不都演得很好吗？这次为什么……」 这次为什么会演不好？祁临渊也在想这个问题，最后得出的结论大概是他有些牴触「假如我有一个爱人」的想法。 和卢响的那段感情不算给他留下了深重的心理阴影，但因为对方，他对爱情这个词失去憧憬、心怀戒备是真的。而其他剧情，哪怕是反派剧情，他都没有这种牴触，自然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表演之中。 「没有谈过恋爱也没什么吧？」盛潼威突然插话了。 众人看了过去，盛潼威努力装出一副云淡风轻、有感而发的样子：「你挑一个你最在意的人代入就好了，你们遭遇变故，心念不改……」 盛潼威说完，祁临渊的脑海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了季宇辰的影子。 这个影子出现在他阳光下的花房里，回头看他，对他露出了笑颜。 祁临渊的神色瞬间温柔了下来，心里的小人往季宇辰的方向疾走了几步，到了对方面前又停住，看了一会，倏然伸手，把对方抱住。 我好想你。祁临渊听到心里的小人说。你还在这里，真的太好太好了。 从盛潼威话音落下，到祁临渊表情变化，不过眨眼的功夫。 肖佛利和苗静面面相觑，心想你这不像没恋爱过的样子啊！别说恋爱过了，你这样子完全就是正在谈恋爱吧！ 「临渊，你这是想起了哪个小姑娘？喜欢人家就要去表白，别错过了。」苗静忍不住开玩笑。 盛潼威和肖佛利的表情都卡了一下。 盛潼威心想哪来的小姑娘，人家想着所谓的「好兄弟」呢！肖佛利的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了之前来探班的季宇辰。他有种诡异的直觉，祁临渊想的应该就是那个神秘人。 虽然回神，但祁临渊的心思还有不少在季宇辰身上，没有发现两人表情的不对劲，也没深思苗静的话：「哪来的小姑娘，我身边真没有这样的人。」 苗静脸上大写的「真的吗，我不信」，但她混迹娱乐圈多年，知道分寸，祁临渊不承认，她也没继续，只是话里的调侃是真的藏不住：「行，没有这样的人，纯粹是你和你『朋友』感情太好，想到她就真情流露。」 苗静特地加重了「朋友」两个字，盛潼威心想不知道真相的人就是勇勐啊，也不知道祁临渊是什么想法。 他扭头看了看过去，只见祁临渊一脸的骄傲，似乎非常认同这个说法，感觉自己的沉默震耳欲聋。 他懂了！他明白了！这两个人还处在爱而不自知的阶段！ 没谈过恋爱的人真可怕啊。盛潼威在心里感慨。都这样了还「朋友」呢？ 肖佛利没有那么复杂的内心戏，他看着祁临渊的表情，心里有了数：「你有灵感了，对吧？」 祁临渊点头，肖佛利就拍板：「行，那再拍一遍。」 祁临渊再次点头。 他想了想，和苗静沟通了一下，后者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点头，显然认可了他的想法。 于是第二次拍摄开始：章哲柳看到孟芸，两人都向对方跑去，但在即将接触之前，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就这么互相对望。 章哲柳的眼睛里是盈盈的笑意，是漫天的星辰，孟芸也笑了起来，两人相拥，章哲柳率先开了口：「见到你真好。」 第111页 孟芸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蹭了一下，声音温柔：「我也是。」 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了一会，十余秒后才松开。 松开后章哲柳牵着孟芸的手，两人在一旁坐下，对视，又是一阵笑。 之后孟芸靠在了章哲柳的肩膀，两人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风景，时而小声地说着话。 「卡！」直到两人把话说完，安静许久，仿佛岁月都变得悠长，肖佛利才宣布拍摄结束。 他看着祁临渊，心情好得不行：「你上一遍拍的时候，我就在想不改剧本不行啊，现在这个剧情你都演成这样，演原来的不是更加赶鸭子上架？这遍拍的时候，我又在想，这剧本改得真好，哪怕有了感觉，你演原来的也发挥不出这个效果。」 肖佛利重重拍了拍祁临渊的肩膀：「很好！比我原本想要的更好！准备下一场戏吧！」 肖佛利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上一场戏过了。 祁临渊松了一口气，神色恢復了往常在剧组的模样。 盛潼威看他毫无所觉，心里油然而生出了骄傲，对自己恋爱经验丰富的骄傲：果然，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就算是自己，也是有胜过季宇辰的地方的。 不错！他很满意！ . 这莫名其妙的骄傲，顺利抹消了季宇辰带给盛潼威的阴影，让他的发挥更进一步。 祁临渊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能看到结果，把这个结果和季宇辰分享了。 「这个人的脑迴路还挺清奇的。」祁临渊做出了判定。 季宇辰听祁临渊说过那天感情戏的事，联繫盛潼威的表现，哪里不知道对方的心理阴影为什么突然没了。 他有些无奈，偏偏他准备再把温柔陷阱挖得深一点、更深一点，等祁临渊彻底逃不掉再向对方表露心意，便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顺着祁临渊的话回道：「他的迴路确实清奇。你想看他继续疑神疑鬼的样子吗？想的话我抽空去剧组露个脸，他就又能恢復之前的样子了。」 祁临渊被他逗乐了：「我们还是别薅着一只羊不放了，抛开读不懂空气这件事，他也算一个不错的同事，我们就放了他吧。况且……」 祁临渊稍稍停顿了一下：「你最近不是很忙吗？几乎没什么休息的时间，真有这么一两天的空闲，你何必那么辛苦地坐飞机，不如睡睡觉，发发呆，和我远程聊聊天。」 祁临渊想见季宇辰吗？当然想，但这么奔波忙碌，他捨不得。 季宇辰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听祁临渊全心全意替自己着想，倒是真想飞过去了。 但他的理智还是让他按捺住了这个冲动。 不急，他还是先加快挖陷阱的速度，争取早一点挖出足够深的陷阱。 「对了，」想到陷阱，季宇辰想起了另一件和陷阱有关的事，「之前你一直担心的那件事，我查过了，董事会里确实有一些人想对我动手。」 祁临渊本来是全身心放松地和季宇辰说话，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坐直了。 一些？不是一个？ 季宇辰知道他担心这个，也没在这件事上卖关子：「这些人里，有两个想给我找事拉我下来；有一个在进行一些封建迷信活动，他们三个不重要。」 祁临渊心想哪里不重要了，非常重要好吗？敢对他家季总动手就要送进监狱，统统送进监狱！ 但理智 上他知道大集团和娱乐圈一样，水深得不行，于是忍了又忍，到底还是压下了让季宇辰把他们全部解决的念头。 「那剩下的呢？是不是还有几个比他们更严重，真的想要你的命的？」 「没有几个，」季宇辰毫不停顿地接话道，「只有一个。根据我查到的东西，他做了不少方案，包括买通我司机，在车上动手脚；联繫僱佣兵，在我出国的时候下手；通过维修进入我家，损毁管道……但这些方案很容易暴露他，所以他只是计划，还没行动。」 祁临渊听着，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他提前提醒季宇辰，不然因为意外，那人放弃原来的杀人方法，用现在想到的这些提前动手，季宇辰岂不是又难逃一死？他不接受，绝对不接受！ 「对他，你应该不会手下留情了，对吧？」 季宇辰听着他语气里的期待，认真应了声：「放心，我已经在着手查他违法犯罪的证据了。像他这种有钱有势的人，在走到谋划杀人这一步之前，肯定干了其他违法的事。不说送他一个死刑，十几年有期徒刑总是免不了的。哪怕他能减刑、出狱，那么多年过去，他还有什么钱势？拿什么对我动手？」 确认季宇辰会动手，祁临渊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开来。 虽然这个人不一定是当初那个，想杀季宇辰的也不一定只有他，但只要季宇辰戒备，两三年查一次，总是能避免这些意外的。 「这就好，」祁临渊喃喃自语，「你愿意相信我，愿意去查就好……」 「我当然相信你，」季宇辰的语气很认真，也很温柔，「你说的话，我一直都放在心上。」 第65章 「你说的话，我一直都放在心上。」 祁临渊从梦中醒来的时候，脑海中反覆迴响的就是这么一句。 白天通话的时候，他确实没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夜色渐深，他酣然入梦，梦里季宇辰温柔地看着自己，把这话又重复一遍，祁临渊就发现，好像有哪里不对。 第112页 不是季宇辰有哪里不对，而是他自己有哪里不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梦里的自己满腔欣喜，甚至伸出手抱住了这个人。 身体接触，祁临渊瞬间从梦中醒了过来。 醒来的他不仅没冷静，反而反覆迴响这一句。 不仅如此，这句话迴响多了，那天拍感情戏的时候，他代入产生的他和季宇辰重逢的画面也随之浮现。 他向对方奔跑而去、驻足对视、相拥、安静依偎…… 那画面比当初更加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包括当时他没怎么脑补过的季宇辰的表情也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专注、温柔、仿佛全世界只有自己最重要…… 和季宇辰相识以来的所有记忆仿佛走马灯似的在他大脑中过了一遍，祁临渊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和季宇辰的记忆已经有很多了。 这些记忆里的季宇辰自带柔光，自己回忆起来的时候，总觉得那双眼睛里落满了星辰。 「哎……」祁临渊嘆息了一声。 他只是迟钝，并不是蠢，作为一个演员，他看猪跑过太多次了。 不仅看猪跑过，为了更好地演绎角色，他还专门研究过人类怎样的情绪表现代表怎样的情感，自己这自带柔光滤镜，回忆相处满心欢喜的表现，显然……对季宇辰的想法不是很单纯。 而他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点，主要还是他的心态和当年跟卢响在一起的时候相差太远。 当年跟卢响在一起，他没有在意对方的认可，没有觉得这个人最好，没有想把自己最好的一切展现在对方……哎，不对，等等。 祁临渊的回忆突然顿住。 他对卢响什么特殊感觉都没有，那怎么算喜欢过对方呢？当初的自己果然脑子进了水，被人追了几个月就这么答应了。 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当初的自己最恨的是自己瞎了眼，没有期待，自然无所谓失望，只是对方蹦跶得太厉害，人又太无耻，让他实在忍无可忍，不然也不会再想起这个人。 想到这里，祁临渊的思绪淡定地从卢响身上滑走。 一个跳樑小丑而已，实在没必要浪费时间研究，自己还是继续思考自己对季总的感情吧！ 说起来，有没有可能真是那种高山流水遇知己，所以情绪特别与众不同？毕竟自己以前也没遇到过…… 祁临渊纠结着纠结着，最后还是决定醒来后找肖佛利要到那天的拍摄成品看一看。 当时自己的所有情感都由对季宇辰的感情激发，看了那天的效果，应该就能确认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想通一切的祁临渊一身轻松，他很快重新入睡，然而梦里反反覆覆都是季宇辰的影子。 醒来的时候他黑眼圈有点重，不过怨气并不重，反而有些面红耳赤。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正经一点，他要正经一点。 于是肖佛利刚洗漱完毕，还没从酒店出发，就迎来了一个客人。 对于祁临渊的请求，他虽然满心疑惑，但还是答应了，很快调了片段给他。 肖佛利给的是专盯祁临渊的那个机位的画面，画面里的人柔情万种，仿佛眼前之人是世间最重要的珍宝，便是谁看了都会相信他深爱着眼前的人。 「你这段演得真的很好，」肖佛利没有发现祁临渊被自己的表演震惊到了，他看着画面，感慨万千，「他们虽然是金童玉女的设定，但因为狗血不在他们身上，他们之间那种打动人心的感觉多少差了点。徐编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加了吻戏，想让他们留给观众的印象更加深刻。现在虽然删了吻戏，但你们、尤其是你的表演，瞬间把这两个人的感情演活了，能最大限度地打动人。」 「啊，确实……」祁临渊喃喃回道，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回什么。 这个表情、这个眼神，除非瞎了，才会觉得章哲柳不爱孟芸，对应到他身上…… 除非自己是傻了，才看不出自己喜欢季宇辰。 确认这点的祁临渊有些恍惚地和肖佛利告辞，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机，打开了他和季宇辰的简讯记录。 他们并没有把简讯当成社交软体在聊，消息发得不算多，可即使如此，他们的简讯记录还是多得不行，怎么也翻不到开头。 这当中季宇辰的最新一条是昨天发给他的，写着：【我收到了一个艺术展的请柬，在市中心。那个地方下雨的时候很漂亮，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 而他的最新一条，则是：【我们这里下雨了，如果是和你一起看雨景，一定很有趣。】 「我果然喜欢你。」没发现自己感情的时候，祁临渊从没觉得自己发出去的聊天内容哪里不对，可当发现自己感情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太过暧昧。 就好比昨天这条，他怎么看都觉得自己的意思是「想你」。 「也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看法。」祁临渊嘀咕了一声。 季宇辰对他应该是和对其他人不同吧？但这个不同，和爱情有没有关系？ 「哎……」祁临渊又发出一声长嘆。 没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之前，他觉得两个人的关系已经很好很令人满足了，但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之后，他又觉得两个人的关系还不够好。 果然人心不足蛇吞象么…… 第113页 . 因为异地，祁临渊并没有贸然试探季宇辰的想法，只是在每天或是通话，或是简讯聊天后，对着聊天内容阅读理解。 阅读理解 的结果和之前差不多：季宇辰肯定在意他，但是什么类型的在意却不好说。 祁临渊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虽然他没确定季宇辰对自己是什么感情，但他可以确定季宇辰对其他人没有超越界限的感情。 既然如此，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这部戏拍摄结束，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他再观察季宇辰是什么想法。 至于自我怀疑、打消爱意什么的……祁临渊完全没有考虑。 在他看来，除非季宇辰不喜欢同性，或者确实不喜欢自己，不然自己喜欢他就喜欢他啊！ 他不能确定其他人会不会对季宇辰好，但他能确定自己会对季宇辰好，这就足够了吧？ 况且在季宇辰眼里，自己一直是个不错的人，他也不是妄自菲薄的性子，既然如此，纠结这个干什么？还不如纠结自己怎么观察怎么试探呢…… 确认了这个想法，祁临渊不着痕迹的观察更仔细了一些，分享剧组生活也分享得更心机了些：其他人干了什么，这种不重要的东西可以适当缩减；自己干了什么，这种重要的东西可以适当增加；季宇辰在干什么，这种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多问…… 这些心思耗去了祁临渊休息时间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以致于听到章闵和他说起《惊蛰》新预告引发的讨论的时候，他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cp？邵珏的cp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章闵认真解释道：「前几天不是发了第二版预告吗？第二版预告里，邵珏和谢云归的对手戏很亮眼，吸引了不少人，还有讨论cp的。梁诩那边问我们，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祁临渊愣住了。 他没想过这件事，他以为邵珏和谢云归就像《安魂书》里许沖和乔明岳一样，只要团队不炒作，就掀不起什么风浪，怎么剧还没上，就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祁临渊这么想，便也这么问了，章闵思索了一会，解答道：「人物关系不一样吧，乔明岳本质是衬托男女主的工具人，还是女主线那边的，但谢云归却是《惊蛰》位于冲突核心的角色之一，和邵珏对位。况且……」 章闵不知道该不该委婉：「梁诩和何冉升也不是一回事，何冉升完全被你吊打吧？这怎么嗑？」 祁临渊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但这就难办了。 如果是团队主动，他当然是拒绝的，可观众本来就有自主选择喜欢什么角色、谁和谁的感情戏的权力。 他从来不喜欢压观众的评价想法，不管好的坏的，只是不是造谣，他觉得观众都有解读的自由，但是现在……他有喜欢的人啊！ 他得做好季宇辰喜欢他，可能在意这些事情的准备吧？ 祁临渊思来想去，最终只能问道：「梁诩那边是怎么想的？」 章闵回答：「他们的第一选择是推角色cp，不炒真人cp。如果我们想，他们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配合我们炒真人cp。」 对于一个又是前辈演员、又是男主演的团队来说，他们的想法算是很给自己面子，祁临渊心里明白，也领对方这个情，但是…… 「有没有可能都不推？」祁临渊问道。 章闵一愣：「为什么？我知道你不喜欢炒作，梁诩那边也不喜欢，但这只是正常宣传、顺水推舟，没什么不好的吧？」 祁临渊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他揉了揉额头，最终还是按照之前答应章闵的，直接和对方坦白，也直接给对方抛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我有了喜欢的人，我想追他，所以我不想节外生枝。」 第66章 就像祁临渊预想得那样，这话一出，章闵直接被炸懵了。 说好的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呢？怎么突然就有了喜欢的人，还想追他？ 「是剧组里的？」章闵下意识地问道。 祁临渊沉默了，如果两个人面对面，他一定会用非常无语的表情看着章闵。 然而就算没有面对面，他的语气也能听出非常明显的无语：「剧组里的谁？你的想法也太离奇了。」 章闵稍稍松了一口气：「不是剧组里的啊……」 然而这口气还没放下，章闵又重新提了起来：「不对，重点不是这个人是哪里的，重点是你怎么突然就有喜欢的人了？前段时间不还没有，而最近你还已知待在剧组吧？」 「嗯……」祁临渊思考了一下，还是委婉地说了，「也不是突然就有了，我们认识挺久了，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对他是朋友，后来拍戏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我就……」 「你就突然意识到你们是爱情，」章闵接话道，「临渊，不愧是你，意识到爱情都能意识得和偶像剧一样。」 祁临渊轻咳了一声，无法反驳，算是默认了。 章闵嘆息了一声：「算了，演员总是要惹事的，不是这里就是那里。那你是怎么想的？想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直接杀死比赛？还是？」 这回祁临渊倒是否认了：「没有。我还没表白呢，现在就承认有喜欢的人，万一他不答应，我这不是舆论施压吗？我不捨得。我就是想着，如果我和他真的有机会在一起，我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让我们的关系受到不好的影响，一星半点也不行。再说了，如果剧播得快，我又表白得慢，这边我抱着玫瑰去表白，那边遇到一个粉丝，当着我们的面说我和别人更般配，我还想不想表白成功了？」 第114页 听祁临渊这么说，章闵自动脑补出了一个温温柔柔、等着表白、还需要保护的小白花。 他感觉哪里不对，这个形象不是祁临渊吗？ 他敲了敲脑袋，决定跳过这个脑补：「行，那就先不提他，提宣传策略。」 祁临渊欣然接受，跟着跳话题：「宣传策略的话，我想直接和梁哥联繫，看看他是什么想法。」 章闵觉得也可以，于是两人暂时停止了通讯。 祁临渊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等梁诩回復，这才拨通了电话：「餵？梁哥？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 《惊蛰》的第二版预告，效果比第一版预告更好。 这版预告不再走马灯似的介绍角色梗概剧情，而是重点突出了邵珏和谢云归的立场和交锋。 这种预告主要看演员发挥，演员发挥得好，预告就吸引人，演员发挥得不好，预告反而起到负作用，不过梁诩和祁临渊当然是前者，他们靠着自己表演，不仅让粉丝看完期待，连好奇这部剧的路人观众，看完都更加期待了。 【我一开始担心定妆照诈骗，后来担心初版预告诈骗，现在看了这版预告，我觉得自己之前完全就是杞人忧天——他们都演不好，还有谁能演得好？】 【不得不说，还是势均力敌的对手戏好看！张力拉满，感觉分外好嗑。】 【押五毛演员会炒cp，毕竟现在已经有人嗑了，不炒白不炒啊！】 【不一定吧，好几天了，观众的热情都消弭了一点，但两家团队还没什么动静……不应该先互动一波吗？】 【等着看吧！他们一定会炒的。】 …… 祁临渊拍完戏卸完妆，看到的就是章闵发给自己的那条关于热情消弭的讨论。 作品没上之前，只要团队不下场，观众的热情是维持不了多久的；作品上了之后，大部分的观众自然会更在意剧情。 毕竟他拍的剧他清楚，拍摄过程中，两个角色真的没有暧昧过。 「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想到那天通话后梁诩的调侃，再联繫目前现状，祁临渊彻底放松了下来。 梁诩有问他原因，他犹豫一会，也坦白了实情，当然说得比和章闵承认得更含煳一点。 梁诩并不介意这种含煳，事实上，他根本没想到祁临渊会坦白这个。 「你还真信任我，」梁诩笑道，「你也不怕我先炒角色，然后炒真人，最后曝光你的恋情，把所有粉都拉到我这边来。」 祁临渊也笑了：「不怕。」 梁诩难掩意外：「哦？你就那么相信我？」 这回祁临渊倒是否认了：「不是，是如果你真的这么干，我就把我们的通话记录往网上一发，到时候你人设崩塌，反噬绝对比我厉害。」 梁诩还真没想到他会给出这个答案，比刚才更加意外：「所以你录音了？」 「那当然是没有的，」祁临渊回答得非常自然，「这不是恐吓一下你，表示我手段有很多吗？」 梁诩先是一愣，愣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连声音都带了些爽朗感：「行，你都这么恐吓了，我也不勉强。」 祁临渊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梁诩卖他面子，他自然也愿意卖梁诩面子：「虽然没有百分百信任，但对梁哥，百分之九十九的信任还是有的，毕竟你的角色很好，你演得也很好，直接宣传自己宣传角色，岂不是更加完美？我们当坦荡的互相欣赏的同事，观众未必不会认可我们。」 梁诩又笑了好一会，等笑完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就知道，演戏演成你这样的，不会是什么一无所知、清纯无害的小白花。」 祁临渊默认了。 没有人会在经歷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是一朵小白花，他也一样，只是大部分时候，他都懒得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至于季宇辰……那是另外一回事，在他心里，季宇辰和其他所有人、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 「那就这样定了。梁哥，我们各自宣传角色，观众自发的对于角色cp的讨论我们不管也不推，过火了由我这边压一下。」 「可以。」梁诩答应得很干脆。 祁临渊也收起语气里的锋芒，恢復了往常的温和：「那谢谢梁哥，我欠你一个人情。」 这些内容，连带着梁诩最后那句「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就是他和梁诩的全部沟通内容。 他能感觉到梁诩答应他本质是为了这最后一句，觉得他未来可期卖他一个人情，但换个角度想，如果不是觉得他未来可期，梁诩团队也不会想推邵珏和谢云归的角色cp。 他清楚这些，却不反感也不在意。说实话，和其他人的相处还是有利益牵扯更让他安心一点。 「季总，为了弥补你，我给你送花吧！」祁临渊自言自语。 虽然季宇辰不一定知道，知道了也不一定在意，但他还是应该提前做好准备。这样日后被发现……他也有证据证明自己心如明月！ . 因为没有开始试探，更没有正式表白，祁临渊这花是匿名送的。 他精心在网上搭配选购了花束，低调又不是很低调地请人送到了风启总部。 他不知道这花能不能通过安检，也不知道通过后季宇辰能不能看到，他只是让送的人拍了张照片给他，留在了手机里。 第115页 最终的结果确实像他预想得那样，晚上聊天的时候，季宇辰完全没有提到那束花，也不知道是没收到还是没有在意，祁临渊有些遗憾，遗憾之余，又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送的时候没想试探，只是临时起意想送而已，但无论是没收到还是不在意，都说明季宇辰并没有其他追求者、或者不在意其他追求者？ 这让祁临渊暂时放下了心，继续拍他的拍摄工作。 在意识到自己喜欢季宇辰后，剧本里章哲柳和孟芸的对手戏他演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配上剧情，正好可以理解成歷经风雨，两个人感情更进一步。 而除了感情戏，后期不断佯装被害、实则不动声色铺垫復仇条件的戏码本来就是他的舒适区，拍起来更是顺利。 剧组已经习惯了他基本一条过的拍摄速度，给他新安排的出发时间一般都比其他演员的晚——这样其他演员可以先试拍，拍得不好也可以多点时间调整。 祁临渊没有意见，其他演员也没有意见。会来这个剧组、坚持等肖佛利伤愈的演员大多有野心，如今有机会多听肖佛利的指点，对他们来说弥足珍贵。同时，他们也领祁临渊的情。 作为主角，如果祁临渊坚持拍快一点，他想提前离组，在他本人拍摄没有任何问题的情况下，剧组肯定会考虑他的想法，但他没提，就是给了其他人机会。 因为这个原因，祁临渊的人缘越发的好，这天祁临渊化妆的时候，还有人提前给他通风报信。 【小祁，有人匿名送了几大束花到剧组，说是给你的，如果你不知道是谁送的，你一会千万注意，表现得茫然一点，以免被人拍到爆料。】 祁临渊一边给对方道谢，一边看向镜子，镜子里自己脸上是再明显不过的茫然。 居然有人送花给他？还是匿名？还是好几大束？这谁那么有钱，干这种事还不留名？ 第67章 祁临渊到了片场，才发现爆料人的说法并不完全准确。 这与其说是几大束花，不如说是几大盒花，黑色的盒子，金色的装饰纹路，如果不是搬运的时候刚好碰掉了放在最上面一层的遮挡，露出了透明隔板，恐怕见到的人也不会把这几盒东西往花的方向想。 而且说是匿名，也不完全准确。随着这些花一起来的还有一张烫金卡片，上面的落款是「你未必认识的仰慕者」，算是点明了自己的身份。 祁临渊自己前不久刚送了一束花，大概也能看得出这几盒花价格不菲，但具体多昂贵，他倒是没看出来。 可谁让剧组里有一个标准富二代呢？盛潼威凑上前看热闹，一句「我靠」直接脱口而出：「这手笔太豪气了，我都没这么送过人呢！」 祁临渊扭头看去，盛潼威自然而然地说道：「这不是市面上那种花，这些花都要预订，有些品种还是国外空运回来的，之前我哥求婚用的就是这种……」 盛潼威说着说着，突然顿住了，表情惊恐，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祁临渊也模模煳煳地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然而这个猜测实在过于大胆，他不敢继续想下去，难得和盛潼威达成了共识。 「我去拍戏、我去拍戏。」盛潼威率先熘走。 祁临渊想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偏偏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他看着送来的花，在场务问他要不要帮他清理的时候，下意识地拒绝了：「不用，放着吧。」 这话一出，祁临渊就知道自己还是想相信那个非常荒诞的猜测的，因为想相信，所以他难免会想：万一是真的呢？如果丢了那不是后悔一辈子？ 想到这里，祁临渊又翻出那张卡片。 这张卡片上的字并不是手写，而是印刷，看不出个人风格，写的内容更是简短：【这些花和你很相配，希望你喜欢。】 因为过于简短，这留言实在看不出个人风格，但也正因为看不出个人风格，祁临渊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可能没那么荒诞。 他听到自己的心在跳，一声、两声……他想掏出手机发消息出去，可是最终，肖佛利的「准备正式拍摄」，还是打断了他所有旖旎的心思。 再想想、再想想。祁临渊心里的小人在安抚着他。这件事不能冲动、不能马虎、不能想当然……还是要谋定后动，不然可能会出现自己绝对不想看到的结果。 暂时定下心后，祁临渊不敢再看这些花。 他喊了洪轩过来，附在他耳旁小声说着，后者点头，等众人逐渐失去对这些花的兴趣，开始正式拍摄前的最后一次走位微调，才一盒一盒，亲自把花 抱回了车上。 当然，即使大部分人失去兴趣，即使大部分人没有留意，还是有人留意到的，祁临渊感觉到他们探究的视线，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淡定且淡然地确认着自己的走位。 至于把花盒留下，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他就是觉得丢了太浪费，好歹也是仰慕者的一番心意，对吧？ . 剧组的拍摄，基本只剩下三大部分的内容。 一部分是公司职场戏，一部分是别墅交锋戏，最后一部分则是与前面两部分交织的復仇戏。 公司职场戏之前没拍，所以租借场地开始拍摄后，祁临渊是从开头那个肆意飞扬的章哲柳开始演起。 祁临渊饰演的章哲柳的变化基本是随着剧本时间线推进缓慢改变，因为每一日的变化细微，大部分人其实没怎么意识到这件事，直到时间线退回开头，他们才惊觉祁临渊的章哲柳还是存在非常明显的变化的。 第116页 这个发现让他们提前体会到了最后真相揭露时章家夫妇的惊恐，想想看，一直被他们以为攥在手心、牢牢掌控的养子，其实早就知道了他们的阴谋，还想着怎样报復自己，当然，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表现得其实很明显。这两年来，他一点一点撕下伪装，除了笼统的肆意飞扬的富二代形象，其他性情、态度都在缓慢改变。 可他们没有发现。 他们一无所觉，依然做着章哲柳不知道真相、自己可以斩草除根的美梦。 只是其他演员也好，剧组工作人员也好，他们再怎么感觉自己体会到了章家夫妇的惊恐，他们也不是章家夫妇。所以「惊恐」之余，他们最大的感想是祁临渊不愧是祁临渊，演技只会比他们想像得好，不会比他们想像得糟，再配上他那张脸…… 「来押他几年可以红！」 「他现在就挺红的吧？不然资质再好，投资方都不会让他演这部戏的男主。」 「不是这种程度的红，是那种大红大紫，但凡三十五岁以下的主角他都是第一候选人的大红大紫。」 「如果在认识祁临渊之前，我会觉得你在说梦话，圈子里哪来的这种人？但在认识祁临渊之后，我觉得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就算是祁临渊这种事情也不可能，那种长相普通或者丑陋的主角他没办法演。」 「华生，你发现了盲点。」 「哈哈哈哈哈！」 …… 讨论的众多演员一阵笑，笑完彼此对视，达成了隐秘的共识。 他们难得能在一个前途无量的演员还没彻底爆红之前和他同组，此时不打好关系，更待何时？ . 因为这些还没离组的演员们的共识，祁临渊的剧组生活更忙碌了点，在片场的时候，他很难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事。 可即使如此，独属于他的休闲时间，他还是分了很多给送花的人、以及送来的花上。 他的房间堆了很多的花，不仅有最开始的那几盒，还有后来的几盒与几篮。 那个送花人第一天后倒是内敛了许多，没再送大盒子，而是中等的盒子或者方篮子。这些盒子与篮子里的花不多，但每朵花都经过精挑细选，看起来不比第一天的普通。 盛潼威日常围观，日常不说话，日常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祁临渊，然后熘熘哒哒地走了。 祁临渊承认，盛潼威的表现也是他猜测送花人是他希望的那个人的表现之一。 毕竟能让盛潼威想看热闹、又不敢正经看热闹的人应该不多，和自己重合得更少，他没自恋到这个地步，觉得这世上有另一个这样的人恰好也认识自己在意自己。 可……他推测、希望那个人给自己送花，自恋程度好像更高？祁临渊无奈地想着。那是他眼里最好、最完美的人，对方不留姓名，只称仰慕，每天都给自己送花，怎么说呢…… 祁临渊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默默伸手，揉了把脸：收起来！快把笑容收起来！别笑成这个样子！可是…… 祁临渊又看了眼镜子里手放下后的自己：怎么办？如果真的是自己想的人的话，这笑收不起来啊！ 祁临渊甜蜜地烦恼着，因为过于甜蜜，他甚至不敢和季宇辰开视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傻乎乎地笑起来。可即使如此，偶尔通话的时候，他语气里的喜悦还是隐藏不住，当然他对季宇辰的解释是：「章哲柳的復仇计划有重大推进，我的拍摄也进入了大后期，想到即将放假，我很开心。」 季宇辰似乎信了：「嗯，你开心就好。」 季宇辰这话说得并不暧昧，只是温柔，可祁临渊听了就是感觉耳根发烫。 之前他没有多想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和季宇辰两心昭昭，坦然得不能更坦然，可自从开始多想，他就觉得季宇辰每一句话都别有深意。 他心想再这样下去，除非季宇辰真的不喜欢同性，不然就算不喜欢自己，自己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放弃…… 祁临渊正胡思乱想着，季宇辰又开口向他道歉，说最近很忙，可能没时间探班。 祁临渊心里失落，却也没有表现出现，反而很快调整了心态。 这部戏的拍摄只剩最后二十天了，季宇辰不来，他反而可以化悲愤为力量，认真严肃地拍完，不然季宇辰一来……他怀疑自己会发挥失常，毕竟拍復仇戏份，温柔乡委实消磨人的斗志，对吧？ . 《落日余晖》本质是一个都市復仇剧，而不是都市职场剧，所以哪怕是祁临渊，拍摄的公司职场部分也不多。 因此短暂的前期剧情后，公司职场部分就进入了后期，章哲柳和张杨青同时出现在公司。 和常规的正牌太子上位、假太子被嘲讽的剧情不同，张杨青出现后，并没有人嘲讽章哲柳，人们踌躇、迟疑，最终还是章哲柳先看向了张杨青：「上去吧，我给你汇报一下我的工作。」 这话一出，聪明人便意识到了什么。 不少人难掩失望，也有一个小姑娘红了眼眶。 章哲柳在路过她的时候看到了，顺口说道：「我知道我不受欢迎，不过也不用喜极而泣成这个样子吧？」 章哲柳的声音漫不经心，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那个小姑娘张口想解释什么，一个中年男人已然上前，沉下脸说道：「活都干完了吗？在这里看热闹？」 第117页 这人说完还冷哼了一声，他地位高，围观的人、包括那个红了眼眶的小姑娘只能默默回去。 章哲柳又做了个「请」的手势，张杨青看了那些人一眼，又看了章哲柳一眼，突然说道：「你是怕我为难他们吧？」 章哲柳没有说话，张杨青却自顾自说了下去：「就像当初你帮我解围一样。」 「你想多了，你当我是你，连一个普通员工都要讨好吗？」章哲柳收回手，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快走吧，跟你汇报完，我还有事情要忙呢！」 第68章 在剧本中，公司职场剧情与其说是为了突出章哲柳的工作能力，不如说是为了突出章哲柳的人格魅力。 也是在公司的人对章哲柳的认同和对张杨青微妙的牴触——并非恶意中，张杨青的心里开始天人交战。 他想把公司的管理权让给章哲柳，却又有些不甘心；他嫉妒这个人得到孟芸了倾心相待，却又觉得这个人值得。 对于祁临渊能否顺利通过演绎表现出章哲柳的人格魅力，别说肖佛利了，就算是工作人员，也丝毫不担心。 在开机的第一天，祁临渊就已经演绎出了一个极具人格魅力的角色，如今拍摄已然临近尾声，祁临渊会演不好？那不是开玩笑吗？ 然而就像剧情回归初期，人们陡然发现祁临渊不动声色的埋线，大为震惊一样；开始拍摄后期剧情，看到章哲柳偏向真实自我的公司剧情，众人也大为震撼。 如今的章哲柳比起富二代，更像一个社会精英，饶是谁看了，都会觉得这个人工作能力很强，只要把公司交给他，就能蒸蒸日上，更进一层楼。 这让张杨青想让出公司管理权的心态变得更加合理，那种微妙的绿茶圣父感消弭了很多。 卢文温松了一口气，肖佛利也松了 一口气：祁临渊他不担心，但他担心卢文温。如今祁临渊通过自己的表演间接降低了卢文温的表演难度，那可真是太好了。 「你前面还埋线了吧！」三次拍摄结束、宣布通过之后，肖佛利对着祁临渊感嘆道，「那种看起来就有学识、有能力的暗线。」 祁临渊思索了一下：「不算埋吧？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演的。」 那次出海旅行的开头，就给了他这样的灵感，于是拍摄开始，他也就这么表演。所以比起埋线，更准确地说法是，他从一开始就这么设计角色。 肖佛利看着他，不由得调侃了一下：「包括你演的精英感，来源都是那个探班的神秘人，对吧？」 祁临渊大方地承认了：「对，不过只是呈现了他的十分之一。」 肖佛利的神色里难掩意外，倒是一如既往凑热闹的盛潼威，在旁边频频点头。 没错，是季宇辰本人威压的十分之一，季宇辰工作的时候真的很霸总，祁临渊已经收敛很多了，当然，也有这么演是个人都会把章哲柳和谋朝篡位联繫的因素在吧？ 毕竟演成这样，不是下属拥立新王，就是章哲柳自立为王，和作品里想要表现的东西还是有不小的差距的。 两人的反应让肖佛利越发好奇神秘人的身份。 但他依然没问，不是因为体贴，而是他莫名有种预感：再过不久，自己就能直接知道了。 于是短暂的对话就此打住，倒是至今还在状况外的卢文温和祁临渊道谢：「谢谢临渊，如果不是你，我估计要ng十多次。」 祁临渊并没有认：「温哥，你太看轻自己了。你演得真的很好，你要有点信心才对。」 祁临渊说得真心实意，卢文温一怔，很快笑了起来：「你说得我都要信了。」 他说完，不等祁临渊解释，率先接道：「反正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谢谢你。」 卢文温这么说，祁临渊也不好再说什么。 他回到座位上，闭上眼，在脑海中推演下一场戏的情形。 下一场接的就是章哲柳给张杨青汇报工作的戏，当中最难把握的，就是上位感与下位感的表现分寸…… . 祁临渊专心致志地表演，其他人在他的感染下，表演也称得上专注。 很快，公司职场戏份拍完，别墅冲突戏份也拍完，进入了持续七天的结局拍摄。 结局的拍摄地点位于临海的厂区，祁临渊连同其他有水中戏份的演员先在这里拍了四天的水下戏，第五天开始，才是张杨青、章家夫妇、孟芸、夏子冰等人尽皆在场的真相揭露戏——看着眼前有如水鬼一般的男人，章家夫妇目露惊恐，其中章夫人更是失态地直接删了张杨青一巴掌。 「我就应该在你出生的时候掐死你。」章夫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张杨青捂住左脸，整个人都呆住了。 章哲柳和他说起章家夫妇的杀人计划的时候，他完全不信，正因为不信，他才会顺着章哲柳的计划，把章家夫妇骗来这里。 他心里最好的结果是一切都是误会，次一等的结果是确实有人要暗害章哲柳，但怎么也不可能是章家夫妇。 结果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到了目的地，当事人都还没说话，章家夫妇的表现已经证明了章哲柳告诉他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张杨青喃喃自语，「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得到的不是一对温和、大方的父母吗？为什么会想害死他们的养子？ 第118页 章哲柳看了他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来，落到了章家夫妇的身上：「为什么……斩草必须除根，对吧？崔家灭门案的幕后策划者？」 这话一出，张杨青一脸茫然，倒是孟芸和夏子冰悚然而惊。 「崔家？那个在野外遇到逃犯，一家五口死于非命的崔家？」孟芸惊唿。 章哲柳看着脸色极端难看、却又在眨眼间收敛大半摆出温和样子、说着「哲柳，你在胡说些什么」的章家夫妇，嘴角有笑但冷，声音里仿佛夹杂了冰渣：「是吗？那么那个逃犯的家人是谁安顿的？哦不对，不能用安顿这个词，应该说是怎么遇到意外，集体死于非命的？真可惜啊，那个逃犯已经被枪毙了，不知道他唯一在意的家人被你们弄死了，如果他还活着，又逃了出来，不知道你们会是什么死法？」 眼看着章哲柳全不动容，章家夫妇也收起了自己的温和，死死地盯着章哲柳。 章哲柳盯着他们的视线，环顾四周，经过了夏子冰、经过了孟芸、最终落在了张杨青身上：「这个故事还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二十五年前，崔家意外得到了一样东西，也是在二十五年前，章家和崔家都生下了一个男婴……」 章哲柳的声音不疾不徐，还原出了二十五年前发生的事。 为了得到那样东西让自己获得更大的利益，章家夫妇在偶遇那个逃犯后，不仅没有报警，反而和对方做了个交易。 后来便是崔家遇到逃犯，一家五口死于非命，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被野兽叼走，尸骨无存。 若干年后，孩子长大，不是亲生的事情爆出，一直找不到那样东西的章家夫妇决定放弃寻找，自保为上，便下定决心，斩草除根。 「所以，你不是因为意外到了张家，而是他们让人丢去的张家。严格来说，那对收养你的夫妇除了穷，没有一点比不上你的亲生父母。」章哲柳最后给张杨青做了总结。 张杨青木愣愣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故事。 夏子冰感觉背后有点发凉，但也只是一点，他更好奇的是…… 「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一个信物，牵扯到国外一支古老家族的信物。」章哲柳说着，摘下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项鍊。 这是一条看起来很廉价、制作也没有几年的项鍊，夏子冰一脸的「你在逗我」，却见章哲柳又拿出了一个盒子，正好可以项鍊充当钥匙镶嵌下去。 夏子冰睁大了眼睛想看信物到底是什么，一直又无力又怨毒的章家夫妇却突然变脸。 随后一群保镖突然出现，现场一片混乱，而在混乱中，那个盒子掉进了水里。 已然疯魔的章夫人一跃而下，去捞那个盒子，可惜那个盒子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没有浮在海上，反而一直往下沉。 章夫人好不容易捞到那个盒子，打开一看，却见里面是空的，而这个盒子显然也不是什么信物盒子。 「我听说溺水而死会绝望一点，」章哲柳自言自语，「可惜只下去了一个……」 章哲柳说着，看向了跪在岸边、伸长了脖子等待结果的另一个人，犹豫着要不要把他踹进水里。 可惜还不等他动作，警车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更不知道是谁报的警，只有张杨青勐地扭头，看向了章哲柳。 如果他记得没错，前几天自己似乎见到章哲柳和一位警官交谈着什么。 故事的最后，章夫人还是被救回了一条命。 章哲柳一脸遗憾，仿佛为她没死可惜。章先生看清了被带上岸的空盒子，哪里猜不到盒子根本是假的，它的落海也不是意外，而是章哲柳的谋划？ 「你这个怪物，」被戴上手铐的时候，章先生牙齿打架着说道，「比我们还冷血恐怖的怪物。」 他真的是那样的人吗？张杨青看着章哲柳，有些恍惚地想着。 他的脑海中无来由地浮现起初遇那次，对方不着痕迹地帮自己解了围的画面。 应该不是吧……毕竟以他连章家夫妇留有后手都能算到的聪慧，他要杀章家夫妇，应当有一万种办法……怎么可能让他们逃过一劫…… . 拍摄的最后一幕，便是张杨青恍惚看着章哲柳、落日的余晖正好打在后者身上的画面。 张杨青的心中想法也好，回忆起的画面也好，都不在拍摄中，而是靠的剪辑和旁白。 不仅这段是，前面提及 斩草除根的时候也是，画面闪回，与现在的时间线交织。 因此最后大结局的效果固然取决于演员们的发挥，但怎么剪辑、怎么配乐也相当重要。 不过这就和演员无关了，他们的拍摄到这里就正式结束。 祁临渊长舒了一口气，他准备往工作人员的方向走，接过代表杀青的花，结果脚步还没开始迈动，他眼角的余光里就出现了一个人。 那个人抱着花，安安静静地站在远处，并没有走过来的意思，只是对上视线之后，他稍稍把花晃了晃，示意自己来了，自己在这里等他。 祁临渊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过去，毕竟对方不过来就是为了他着想，可他的理智再怎么清晰，他的脚步还是违背他的想法，越迈越快，越迈越快，不过片刻的功夫，人已经出现在了对方的面前。 第119页 「你来了？」祁临渊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惊动什么，也怕眼前所见是自己的幻觉。 「我来了。」祁临渊听到对方回道。 对方的声音很清晰也很稳，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幻感：「临渊，杀青快乐。」 第69章 岸上的拍摄足足有三天，在水里吹风还好，在岸上全身湿透吹三天的风……离发烧肯定不远了。 加上肖佛利觉得全身湿透的样子不需要维持太久，久了也没什么意思，所以上岸之后，祁临渊就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只头髮滴着水。 因此剧本里章家夫妇「仿佛见到了水鬼」的表现，比起靠造型，更多的是靠祁临渊的演技。 可即使换了湿透的衣服，因为剧情中时间推进得不多，所以祁临渊的头髮不能干，一直维持着湿漉漉的状态，三天时间，直到杀青，他都是这样的造型，最后也是用这个造型走到季宇辰面前。 季宇辰眼睛里都是他，哪怕一开始没有发现，等人走到面前，说完「杀青快乐」之后，注意力便被祁临渊狼狈却又不算狼狈的造型吸引。 他看了一会，看着一滴水珠顺着髮丝划过祁临渊的侧脸，接着划过他的下颌，晃晃悠悠了一会，这才滴落到空气中，不太自然地转了下视线，开口问道：「冷吗？」 季宇辰的声音很沉静也很关切，但严格说来，这话并不暧昧。 可祁临渊心里有鬼啊！他总觉得这不是朋友之间的对话，视线也游移了一下：「不冷，这几天没什么风。」 这话说完，两个人不约而同心虚的人视线都飘忽了好一会，之后才重新看向对方。 祁临渊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季宇辰手里抱着的花吸引，后者看他盯着瞧，便把花束递给了他：「我听说杀青的时候你们都会收到花……」 祁临渊也没解释是剧组准备这个，毫不迟疑地接了过来。 今天的匿名花盒并没有送过来，祁临渊以为「匿名的送花人」记错了自己的杀青时间，或者干脆就是自己猜错对方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不曾想一天过去，他还是收到了一束花，一束并不是来自于「匿名的送花人」，而是来自季宇辰的花。一时间，祁临渊感觉那大胆的猜测，似乎也不是那么大胆了。 当然，这束花里花的种类和之前的花盒花篮里花的种类并不相同，但完全不相同何尝不是一种欲盖弥彰？毕竟除了那位「匿名的送花人」，又有谁能完全规避开之前送过的花的种类？ 况且……祁临渊认真看着怀里的花。 这段时间他认真研究过，之前花盒花篮中用的「需要预订，有些还是国外空运回来」的花到底来自哪里，那些地方又还有哪些花有名，好巧不巧，这个花束里用的花的种类正好和那些地方剩余的有名的花吻合…… 巧合得太多就不是巧合了，祁临渊心里基本确定，低下头想掩饰自己笑容，但他心情实在太好太过雀跃，这笑容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 「你在笑。」季宇辰看着他，突然说道。 祁临渊否认：「没有，我没有笑。」 祁临渊完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那又怎么样？反正他说没有就没有。 季宇辰看他这个样子，好一会，也跟着笑了起来：「我知道了。」 祁临渊好奇地抬头，撞进对方的视线里。 对方的眼神熠熠，当中仿佛有光在闪。 祁临渊晃了会神，情不自禁地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就像祁临渊一样，季宇辰哪怕戴着口罩，也能看出他的脸上再明显不过的笑意：「你猜我知道了什么？」 他留下的线索不多也不少，一般情况下，祁临渊就算怀疑，也不可能那么怀疑，除非……自己收到的那束匿名花是祁临渊送的。 因为这是祁临渊自己的操作，所以当他看到同样的操作的时候，才会更加地怀疑他。 不仅如此，他现在笑成这个样子，显然是确认自己就是那个匿名送花人，什么情况下，一个收到花的男性，在确认一直送自己花的人是自己「朋友」之后，会笑成这样？ 祁临渊知道自己那掩饰不住的笑暴露了太多，但熟悉之后他在季宇辰面前本来就挺理直气壮的，现在确认了某些事，他更加理直气壮地耍赖：「我怎么知道你知道了什么？我不猜。」 季宇辰看祁临渊这个样子，眼中的笑意仿佛要化成星光跳出来。 他也不勉强，反而说道：「好，不猜。」 得到这个答案的祁临渊反而不满意了，他看向季宇辰，却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还接着说了一句：「等到正式的那天……你再猜。」 祁临渊心想这个人生来就是克自己的，什么正式的那天，他不懂这个人在说什么。 当然，如果他脸没那么红，脸上的笑容没有更加灿烂，他的这个腹诽或许会更有说服力。 祁临渊的心情就这么晃晃悠悠，仿佛在云端飘荡了好一会，大脑才有余力思考别的事情：「季……宇辰，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还跟我说没时间过来探班，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本来想喊的是「季总」，但因为一些心照不宣的原因，这个称唿到了嘴边，变成了直唿其名。 发现对方看着自己，祁临渊眼神游移，假装正在看天空：「怎么了？你的名字不能喊吗？」 第120页 季宇辰依然没有移开视线，语气又认真又温柔：「没有，当然可以喊。」 他听祁临渊小声嘀咕了一句「那就好」，心情更加不错，好一会才想起祁临渊问的上一个问题：「你说探班，我确实没时间来探班啊！」 祁临渊再次好奇地看向他，听他接了一句：「我只是知道你杀青，来接你回家。」 眼前的人声音很好听，笑容很好看，说的内容更加的、更加的……会撩拨人。 祁临渊看着又听着，油然而生出自己根本不是对方对手的感觉。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们又不是对手关系。 「那我就大发慈悲，跟你一起回家。」祁临渊说的时候并没有暧昧的意思，但说完两个人都发现这话似乎暧昧得不行。 祁临渊留下一句「我和肖导说一声」，撒腿就跑，感觉自己实在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迟早被这个人搞得大脑宕机。 祁临渊选择性地忽略了道别的话说完，自己和季宇辰待在一起的时间更长的事实，他和肖佛利说了自己有点私事，一会不参加杀青宴，要和朋友提前离开。 肖佛利虽然遗憾，也想在杀青宴上和祁临渊碰杯三百，但对方拍戏几个月从没请假，更没离组，如今拍完有事……他再怎么遗憾，也同意了。 于是祁临渊就这么抱着花束，和剧组其他人拍完杀青照，再次跑回季宇辰身边，和对方一起离开了。 肖佛利看着两人并肩离开、偶尔对视的模样，不由得轻啧了一声。 真的是和朋友离开吗？感觉不像啊…… . 祁临渊并不知道肖佛利的想法，也 不知道目送他们离开后，盛潼威盛赞「导演威武，导演有眼光」，他和季宇辰一起回了酒店，吹干头髮，收拾行李，然后…… 换了一个酒店。 毕竟他和肖佛利说的是「有事」，如果这个「有事」是在剧组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和季宇辰吃饭，未免太不给剧组面子了，因此就算装，他也得装得像样点。 季宇辰之前就很配合他，现在更加配合他。两人去了新酒店放完行李，便出门找了个有包间的饭店吃饭。 等上菜的时候，祁临渊一如既往、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大结局的剧情，季宇辰认真听着，听完还问了：「所以那个信物到底存不存在？」 祁临渊没想到他一下就发现了重点，不过想想他是季宇辰，又觉得非常合理：「这个拍了两版，肖导还没想好最后用哪一版。」 季宇辰若有所思：「第一版应该是并不存在这个信物，只是谣传，这样崔家惨案的悲剧性会更足；第二版应该是确实存在这个信物，也确实被章哲柳找到了，但最后他可能会把信物扔到海里，也可能会带着信物出国。」 祁临渊重重点了头：「对，第一版结局对应的故事是并不存在信物，章家夫妇误信谣言，并为此雇兇杀人，换了亲生儿子，多年后『我』为亲人復仇，这样『我』、张杨青、崔家人都是兇手利慾薰心下的悲剧受害者；第二版结局对应的故事是确实存在这个信物，章家夫妇换孩子的策略并没有错，多年后确实是『我』找到了这个信物，但有什么用呢？『我』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是个復仇者。最后的最后『我』把信物扔到了海里，因为崔家人的骨灰也被洒到了大海，这个做法算是无声的祭奠。」 按照肖佛利的现有计划，大结局片尾曲前的最后一幕就是今天拍的、落日余晖下张杨青看向章哲柳的一幕，这两版信物真相，将选择一个附在片尾曲的后面，算作彩蛋。 季宇辰觉得这两个设计都不错，听完看向了自己身边的人：「你的眼光向来很好。」 祁临渊好不容易因为演戏的事，稍稍把注意力从那些花上转移了出来，结果季宇辰这一句话，他又感觉自己被拉回到了下午的状态。 他的眼神飘忽，脸颊发红，季宇辰看着，好不容易才忍下了凑上前亲一口的冲动。 「临渊，」季宇辰缓了一会，等心态平復下来，才开口问道，「你想来探我的班吗？」 同样好不容易平復心态的祁临渊一怔，不等他问，季宇辰已经接着说道：「来风启总部，看看我工作的环境。」 第70章 如果季宇辰不是季宇辰，那么邀请自己去公司这件事，祁临渊的脑海中可能会有八百种关于对方目的的猜测。 是不是想潜规则？是不是想利用自己干些什么？是不是想毁了自己的名声？这种种猜测，可能有七百九十九种是不好的，只剩下一种，那就是对方可能没有坏心。 但轮到季宇辰，祁临渊的脑海中根本没有出现过猜测目的这样的念头，他心中一动，直接答应了下来：「好。」 反而是季宇辰问他：「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说？」 祁临渊笑得有些狡黠：「你不是说了吗？去看看你工作的环境。」 季宇辰本来觉得祁临渊没有猜到自己的目的，但这么一笑，他又觉得眼前的人可能猜到了。 看着祁临渊兴趣十足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自然地应了一声：「嗯，去看看我工作的环境。」 两人心照不宣，他们慢悠悠地吃完饭，吃完饭慢悠悠地回了酒店。 这回两人没有再聊，而是各自回了房。 第121页 因为距离傍晚已经过了很久，祁临渊一开始很平静。他如常地洗漱，如常地躺在床上，然后……毫无睡意地看着被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花束。 一种玫瑰、两种玫瑰、三种玫瑰…… 哪里有人杀青送花送成这样，这是司马昭之心呢？还是司马昭之心呢？ 祁临渊就这么看了许久，又坐了起来，去翻自己的行李。 绝大部分的花盒还留在之前的酒店，之前没确定他就不打算扔，如今确定了，自然是由洪轩留下，想办法把花运回n城。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洪轩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太好了，我不用跟着看你们秀恩爱了」，祁临渊假装看不懂的样子，从花盒中挑了两盒小的出来，塞到自己的行李箱里。 如今祁临渊找的也是这两盒，他把它们也放到花束旁边，而后躺回床上，心满意足地继续看花。 世上怎么会有自己这么聪明的人呢？直觉精准，从一开始就猜到花可能是季宇辰送的，全部留了下来，嘿嘿！ . 祁临渊没有失眠，毕竟失眠的定义是想睡但睡不着，他兴奋得根本不想睡，怎么能算失眠？ 既然不算失眠，那一个晚上过去，依然精神百倍，也在情理之中，合理得不能更合理。 季宇辰是乘坐专机来，如今接到了祁临渊，自然也是乘坐专机回去。 虽然祁临渊觉得自己精神很好，一点也不累，马上就可以去风启总部，但在季宇辰的要求下，他还是乖乖回家，准备休息两天再去。 当然，「准备休息」和「休息」是两个概念，研究了一番自己的衣柜，被自己衣柜里枯燥乏味的衣服种类震惊到之后，祁临渊光明正大地出了门，光明正大地去了商城，然后带着好几身衣服回来。 至于化妆品，出门前他也研究了一番，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 季宇辰没有化妆的习惯，他也没必要折腾这个，反而显得两个人不够般配。 祁临渊这么想着，很快开始了自己第一次约会……啊不是，是第一次宣誓主权……啊也不是，是第一次前往季宇辰公司、「看看他工作环境」的行程的装扮准备。 他很快把衣服搭配好，放到了旁边的椅子上，只等明天穿上出发。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也就是从拍摄地回来的第三天早上，祁临渊接到电话，坐电梯到了地下停车场，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在熟悉的位置停好。 不过和之前不同，这回季宇辰下了车，靠在车门上等他。 祁临渊加快了脚步，很快就站定在了季宇辰面前。季宇辰笑着把门打开，祁临渊也不矫情，就这么坐了进去，等季宇辰也坐上车，才眼睛亮闪闪地说道：「这次就够了，我们之间……没必要搞得那么生疏。」 季宇辰没有反驳，却也没有答应，看他拿出了口罩，眼神里是不出意外的瞭然：「你也戴口罩。」 祁临渊笑了起来：「对，我也戴口罩，不过现在不戴，等要见其他人了再戴。」 至于为什么现在不戴……这种心照不宣的事祁临渊没说，季宇辰也没问，不过无论是两人中的谁，都敏锐地发现了今天的意中人和以前的意中人有着微妙的不同。 祁临渊依然是一身的休闲装，但比起之前以舒服为准，如今这套的裁剪更显身材，颜色更素，衬托得他的长相更加艷丽。 季宇辰也依然是一身西装打扮，但没那么板正，看起来温和了许多，也年轻了许多，和他真实年纪更为相符。他身上有很淡的男士香水味，不明显，但足够飘到和他距离非常近的祁临渊周围。 两人都猜到了对方为什么会有这个变化，季宇辰更坦然一点，就这么笑意盈盈地看着祁临渊。 祁临渊和他对视了一秒，轻咳一声，别过头看向窗外，但他的视线并没有真正落在窗外，而是落在窗子上季宇辰的倒影上。 道影里的人有着俊朗的容貌，明澈的双眸，那双眸本来看着另一个方向，但很快，视线转移，正好对上他的，还眨了眨眼。 祁临渊发现自己佯装看风景 实则看人的行为被抓包，耳根微红，却没有再移开视线。 季宇辰也没有，两人就这么隔着车窗对视，等到错开视线，已经是车停下。 祁临渊没给季宇辰调笑的机会，非常迅速地戴上口罩。 季宇辰心里好笑，但还是体贴地顺了他的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司机开车门后，率先下了车。 祁临渊显然是想把之前说的「你以后不用给我开车门」贯彻到底，很快从另一边推开车门，走了过来。 季宇辰的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偏过头说道：「走吧。」 祁临渊不着痕迹地看了季宇辰的手一眼，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跟着季宇辰往他的公司走去。 祁临渊并没有慢半步，就这么并肩走着，看得季宇辰心情很好。 现在并不是上班时间，从大门进去，人不算太多。但这里是风启集团总部，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认识季宇辰，更何况不止一个人。 前台也好，准备出去办事的人也好，刚办完事回来的人也好，见到季宇辰和戴着口罩、哪怕看不清脸也看得出身材气质出众的祁临渊，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震惊之情。 第122页 祁临渊能感觉到他们震惊的目光，也能感觉到震惊之后齐刷刷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他早有准备，并不感觉意外，倒是一直没人议论，哪怕电梯门临关闭时也没看到有人改变前进路径凑在一起，反而让他意外一点。 「我以为他们会讨论。」电梯里只有他和季宇辰两个人，他好奇，自然就问出了口。 季宇辰笑了笑：「他们肯定会讨论，但当着我的面讨论……一般人不会那么蠢。」 祁临渊觉得有道理，从电梯出来的时候，观察的便不是其他人有没有讨论，而是其他人的神色变化。 事实证明，季宇辰的说法非常准确，众人瞳孔地震之余，有不少隐晦地和附近的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也有不少看了眼手机，显然充满了八卦的欲望。 祁临渊好奇，季宇辰也知道他好奇，到了总裁助理办公室，便交代其中一个助理把众人私下的讨论收集一下，一会发给他。 祁临渊心想这也行？却见助理笑容标准地回道：「好的，我一会就发。」 季宇辰又交代了一项工作，交代完便带着祁临渊重新回了电梯。 祁临渊这才知道季宇辰的办公室根本不在刚才那层楼，特地带他出去…… 「你是故意的。」祁临渊很肯定地说道。 祁临渊说话的时候，电梯门已然打开。 这一层空无一人，除了季宇辰的办公室，便是服务于这个办公室的相关配置。 祁临渊看了哪里不知道他们根本没必要去刚才那一层，特地走那么一趟，显然是为了让其他人看看自己。 至于让其他人看自己的目的…… 「为了让我看清你的『工作环境』？」 季宇辰非常利落地承认了：「是啊，为了让你看清我的『工作环境』。」 无论是祁临渊还是季宇辰，都特地加重了「工作环境」四个字。 这么一加重，不管是他们中的谁，都知道那天的哑谜两个人想得一模一样。 祁临渊的心情变得很好，非常非常好，他摘下口罩，先是在季宇辰的办公室转悠着，然后站在窗前，和季宇辰小声地说着话。 助理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两人的背影很美好也很般配，但比这更显眼的却是他们之间的氛围，静好而暧昧，仿佛插不进第三个人。 助理目瞪口呆，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季宇辰带人来的目的不是钓鱼吗？或者看看总部哪些人怀揣着不该有的心思？结果居然真的是谈恋爱？ 那他让自己收集其他人讨论的目的是……为了看别人怎样称赞他们的绝美爱情……吗？ 第71章 风启有专门的内部网络，自然也有专门的内部群组。 这些群组绝大部分实名，但也有一些匿名，最开始是为了年终考评设置。 说是匿名，因为管理权限在风启，后台自然能查到发言人的身份，不过季宇辰承诺过，除非涉及违法犯罪，不然哪怕是管理内网的相关人员、包括他自己，也没有权限随意调取。 匿名群组存在两年多，当中闹出的问题协调过也解决过，有时候也被开会点名警告，可即使如此，就像季宇辰当初承诺的那样，没有人被查过。 逐渐的，匿名群组的发展走向了正轨，除了专门的匿名投诉群，也有一些匿名聊天八卦群。 在匿名聊天八卦群中，普通员工和高层形成了微妙的默契——你们想放松发泄可以讨论，我们觉得不合适或者过火了也可以阻止，大家各给对方留点余地。当然，对应的就是上班时间禁止其他形式的摸鱼行为，如果被发现……嗯呵！ 季宇辰没有让人四处卧底的喜好，助理给他收集的也是几个小的匿名群组的聊天内容。 最开始聊天人只是试探性地发了一两条，发现没人阻止，其他人才冒出了头。 【群里有人看到那个神秘人吗？真的像传闻说的那样一看就和季总不清白吗？】 【也没有不清白，就是神秘人感觉很漂亮，季总对他明显和对其他人不是一回事。】 【怎么个不是一回事法，细说！】 季宇辰让助理收集这个，本来就是因为祁临渊好奇，如今助理拿来，自然也是两个人一起看。 看到这里的时候，祁临渊的眼睛明显亮了：是啊，怎么个不是一回事法？细说！ 【就是不一样吧，各方面都不一样。看他的眼神，说话的语气，和他走在一起的时候的姿态……季总对别人没有这样过。】 【我作证！上面说的是真的！】 祁临渊实在没忍住，望向了季宇辰：「能不能让我再看一遍？」 季宇辰失笑：「看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刚才和平时不一样吗？」 祁临渊也觉得季宇辰刚才和平时一样，重新看向了聊天记录：「也是，可能是他们先假定情景，然后戴上滤镜了吧！」 助理没有走，听着他们的聊天内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到底哪里一样了啊！明明是你们两个毫无正确认知好吧！ 【他们看着还挺般配的，身高、身材、颜值……】 【哪来的颜值？[笑cry]神秘人明明戴了口罩吧？】 【戴了口罩也不影响啊！他看着就很漂亮吧！】 第123页 祁临渊对说自己漂亮的言论没什么感觉，但对说他和季宇辰般配的言论非常有感觉。 是的，就是这样，就应该多讨论这个！ 季宇辰的心情也很好。 不错，他的员工果然很有眼光。 助理之前是真的没有办法相信季宇辰让她收集这些的目的是为了看别人怎样称赞他们的绝美爱情，万万没想到真相还真就是这样。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楼下，不然她怀疑自己会因为知道得太多被灭口…… 哦不对，她应该不会被灭口，季宇辰可能很乐意让自己看到他和祁临渊的感情有多好…… 季宇辰并不知道助理的想法，他没让对方走的理由很简单，他习惯了汇报工作的时候员工在旁边等着。 他和祁临渊的相处模式也好，两人的关系也好，他的潜意识里就没有异常的、不对劲的、需要隐藏的地方，所以他根本没有想过要不要让助理走这件事。 他和祁临渊继续往下看，中间很长的一段都是人们表示他们两个很般配，偶尔有人好奇祁临渊的真实模样，不过临近结尾的时候，突然有人冒出了一句。 【你们觉不觉得神秘人有点眼熟？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其实我也……】 【嘘！神秘人戴口罩就是不想被知道身份吧？我们还是注意点分寸别聊这个了。】 那句话出现之后，关于祁临渊身份的讨论很默契地被跳过了。 之后又有人说了几句，聊天记录便告一段落。 「大家很快就去工作了。」助理见他们看完，便给自己提交的聊天记录做了个补充说明。 季宇辰不是来查岗的，对此并没有发表意见，只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把聊天记录还给了助理：「销毁吧。」 助理应了一声离开了，这层楼又只剩下两人。 祁临渊环境也看过了，称赞也看完了，想了想，看向了季宇辰：「你想我留下来陪你吗？」 祁临渊这话问得心机十足，季宇辰笑着回了一句：「那你想留下来陪我吗？」 问完他也没等祁临渊说话，自己先回答了上一个问题：「我的话，当然是希望你留下来陪我的。」 季宇辰看他的眼神很温柔，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 祁临渊努力压住自己不自觉就要上扬的嘴角，尽量伪装出云淡风轻的语气：「嗯……既然你希望我留下来陪你，那我自然也想留下来陪你……」 . 就像祁临渊工作的时候一样，季宇辰工作的时候也很专注。 那种独属于祁临渊的纵容与温和从他身上褪去，恢復了往常眉宇神色间自带锋利的威严。 祁临渊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工作，心想之前探班的时候，看到演戏的他，季宇辰是不是也是一样的想法？ 感觉这个人无一不好，无一处不令人心动。 也像之前祁临渊休息的时候一样，季宇辰从一份文件中抬起头，看到沙发上望着自己的人，所有的锋利威严便在一瞬间如潮水般褪去，变成了眼前人最熟悉的模样。 他们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看得两个人都不自觉笑起来，季宇辰才收回视线，重新处理文件。 中间有人来汇报工作，因为汇报人多是高层，年纪都不小，基本不认识祁临渊，所以看到祁临渊的脸，除了在心里感慨这两个人必定有染，并没有其他的念头。 不过也不是全部人都没认出，还是有一个人认得祁临渊的，他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调整得很快，不过片刻的功夫就重新进入到了汇报工作的状态里。 半个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临近中午休息的时候，季宇辰便发了份菜单给祁临渊，让他自选。 祁临渊对彼此口味都很了解，挑得很快。 公司餐厅做得也很快，正午十二点，准时送了上来。 季宇辰没有丝毫拖延，菜一放好，就坐到了吧檯旁。 祁临渊一边笑一边走过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满意：「我以为你会太专注工作，饮食不规律。」 季宇辰非常正经：「就算我要饮食不规律，也不会在你面前饮食不规律。」 祁临渊有些不太好意思，却也有些理直气壮：那是，在自己面前当然要饮食规律，如果在自己面前都不规律饮食，那还了得？ 季宇辰对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简直爱得不行，他的心情很好，好到平时觉得味道一般的饭菜都可口起来。 祁临渊倒是确确实实觉得饭菜很不错，吃完还感慨了一声：「可惜我不在总部工作，如果在的话，就每天都能吃到这些饭菜了。」 季宇辰顺势接话：「我可以调你来总部工作，我们一起上下班。」 祁临渊想了想，觉得还挺美，不过…… 「算了算了，偶尔吃一餐可以，每天吃恐怕要发胖。」 他对自己现在的身材很满意，并不打算改变。但他看了看季宇辰的完美身材，又觉得饭菜好吃和发胖的关系好像也不是很大？ 季宇辰察觉到祁临渊打量的目光，表情顿了一下。 看来以后维持身材的理由又多了一个，不然祁临渊嫌不嫌弃另说，一想到两个人可能不般配，他自己就很嫌弃。 想到这里，季宇辰觉得自己有必要长远地规划一下自己的锻鍊内容，他之前研究过人类的身材变化与年龄的关系，正准备按年龄段划分锻鍊计划，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第124页 这让他还没成型的思路一下被打散，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不过接起电话的时候，他并没有迁怒，语气和上午一样淡淡的：「怎么了？」 对面迅速说了什么，这回季宇辰是真的眉头紧锁。 他留下一句「把人带上来」就挂断了电话，有些歉意地看向了身边的人：「临渊，你到后面休息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季宇辰说完，感觉自己这话可能有点祁临渊不方便见人的歧义，补充道：「你如果好奇，也可以听听，这个休息室没怎么做隔音处理。我让你进去是因为那件事情有点混乱，在场的人越少，事情解决起来可能越简单，没有别的意思。」 祁临渊其实没往季宇辰防备自己的方面想，毕竟他拍戏的时候有些剧组也有保密需求，保密内容他也不会和季宇辰提。 他下意识就想说「没关系，我休息就好」，但一个已经被他忽略一段时间的念头突然冲到他的脑海中，话到了嘴边，直接拐了个弯：「那我关上门，在后面吃吃瓜。」 季宇辰点头。 祁临渊把门关上，很快，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其他声响。 第72章 在进入休息室之前，祁临渊觉得吃瓜和偷听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说法好听一点而已。 但在进入休息室之后，祁临渊发现吃瓜和偷听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在休息室的门边，有一个设计奇特的沙发，坐下去之后，会感觉半个人都被包裹住，舒服得几乎让人想发出一声喟嘆。 沙发的旁边有茶几有冰箱，祁临渊看了眼，咖啡纯净水饮料应有尽有，如果不是担心发胖，他真的很想拿一瓶可乐出来，一边喝一边吃瓜。 不过话又说回来，季宇辰的休息室冰箱里为什么会有可乐？他有这种兴趣爱好吗？ 祁临渊正思索着，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变成了说话的声音。 他当即收敛心神，没有再研究可乐，而是随手拿了瓶纯净水，一边喝水一边听着外面的讨论。 率先出声的是季宇辰，也是因为他，祁临渊才确定上来的人一共有三个。 这三个人中有两个是中层，也就是冲突的当事人，还有一个是他们的上司。 季宇辰一句话点明他们的身份，又一句话让那个上司把前因后果讲清楚，祁临渊听得非常满意，就是不知道这是季宇辰一直以来的工作习惯，还是为了方便自己吃瓜特地开的头。 「季总，是这样的。」那个上司并不知道休息室里还有一个人，季宇辰问，他就整理了一下措辞，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从头说了一遍。 冲突的两个当事人都隶属于研发部，最开始是在一个大组下面的同一个小组，后来有一个人调走，加上晋升，他们便各负责一个小组。 这两个小组之前就有一点竞争关系，两人各自上位之后，竞争加剧，双方都卯足劲要压对方一头。 这本来不算什么坏事，甚至因为劲头足，两边的项目推进都很快。 大组的负责人和研发总监报备了一下，双方都不觉得有什么大问题，不曾想项目推进得好好的，眼看就要出成果了，被调走的那个人突然举报另一个人泄露研发机密给这个大项目的竞争对手。 更要命的是，事后核实，所谓泄露研发机密完全是子虚乌有，按照集团的规定，提交假证据，举报人要直接被开除。 事情到了这里，问题算是很严重，但也没严重到要季宇辰干涉 的地步。 人事部门出了调查报告和处理结果，就在今天发给了举报人。 举报人不干了。 他声称自己是冤枉的，要找高层申诉，当场和被举报人发生了冲突。 后来就是人事总监和研发总监都得到了消息，不过他们刚好都不在n城，双方沟通了一下，由前者汇报给季宇辰，也就是季宇辰接到的那通电话。 「所以，这份调查报告哪里有问题？」听了完整的前因后果，把他们带上来的调查报告又看了一遍，季宇辰神色冷淡地问道。 他看了举报人和被举报人一眼，神色里没有丝毫的偏向：「你们谁说？」 「我说！」那个举报人开口了，「举报有误，我认；要处罚，我也认；但集团的规定是提交假证据才要被开除，我没有提交假证据。」 季宇辰又翻了一遍调查报告，看向两人的上司：「调查负责人呢？这上面没提这件事，所以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呃……」上司冷汗都下来了，「我喊他上来。」 季宇辰没有说话，那人迅速出去打了个电话，很快，调查负责人也上来了。 他从电话里已经知道了季宇辰要问的事，站定之后，很快回道：「他提交的证据有误，钱曲并没有泄露机密。」 「我知道，」季宇辰的语气毫无起伏，「我想知道的是，他提交的证据是不是他伪造的。」 负责人沉默半晌，回道：「证据不是，但他的举报概述，比如他提到他曾经听钱曲和人通电话，神色闪烁，这个虽然没有作为证据提交，但都写在举报概述里。经过我们的调查，我们发现并不存在这么一通电话。」 季宇辰反问：「是不存在神色闪烁地打了一通电话这件事，还是不存在电话内容违规？」 负责人又沉默了：「是不存在电话内容违规，前者他没有提供佐证，我们也没办法核实，但他是人证。」 第125页 一直在休息室听他们讨论的祁临渊听懂了。 举报人的举报概述引导性很强，直指被举报人泄露机密，但这并没有作为证据提交，也没办法证明真伪。他提交了不少证据，这些证据没有伪造，但并不能证明被举报人泄露机密，综合最后的调查结果，考虑到举报概述本身就是举报人的自身证词，调查负责人便按照伪造证据来处理举报人。 祁临渊感觉举报人和调查负责人的说法都有道理，具体就看季宇辰怎么判定了。不过……他总觉得这件事情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祁临渊正思索着，听到季宇辰突然开口问道：「你提交的证据，是怎么得到的？」 「从钱曲的电脑上拷贝的。有一天晚上加班，我路过他们办公室，看到办公室没人，他的电脑又开着，想到之前他神神秘秘地和人打电话，我没有经受住诱惑，去翻了翻他的电脑，正好发现了一些东西。」 祁临渊颇有种一言难尽的感觉，被举报人也出了声：「如果我的电脑里有机密内容，他从我电脑盗取信息的行为，本来就有泄露机密的嫌疑。」 「你放屁！」举报人瞬间怒了，「这是办公电脑，不是项目电脑，哪来的机密？何况你锁屏密码都没有！」 「但集团并没有禁止把一些相对不那么机密的资料放在办公电脑上，只要不带离集团。」 举报人万万没想到泄露机密的帽子会被扣回自己脑袋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辩驳，只能看向季宇辰，大声喊冤：「季总，我真的是冤枉的！我没有造假，我说的都是真的！」 季宇辰没有回答他，只是看向调查负责人：「以往的举报不实，有举报概述吗？」 季宇辰这话虽然是疑问句，但并没有多少疑问的意思。 调查负责人一愣，片刻后反应了过来，脸色有些发白。 季宇辰知道他明白了，直接说道：「按照惯例处理，包括未经允许使用他人办公电脑。行了，都回去工作。」 举报人一听，就知道工作保住了，瞬间喜形于色。 被举报人有些不甘心，他看向季宇辰，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季宇辰也看着他，眼神幽深，似乎能看穿他最隐秘的心思。 他心中一凛，连忙收回视线，什么也没说地走了。 周遭很快安静了下来，季宇辰打开门，发现祁临渊等的就是自己推门而入的瞬间。 他脸上的冷淡几乎是在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眼里带了笑意：「在等我告诉你为什么直接大事化小？」 祁临渊毫不迟疑地点头：「对，而且不仅仅是这个，我总觉得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被举报人的反应，」季宇辰开口说道，「他太冷静了，从头到尾都很冷静，最后我下了结论，他只是想争辩，但发现我在看他之后，他马上又忍住了。」 季宇辰一说，祁临渊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按理来说这么一桩诬告事件，激动的应该是被举报人，心虚的应该是举报人，结果那么长时间听下来，事情反而恰好相反？ 「当然，这可以用钱曲生性隐忍克制来解释，那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么一个生性隐忍克制的人，会神色闪烁地和人通电话？会恰好开着没有密码的电脑，办公室还空无一人？」 祁临渊恍然大悟：「所以这很可能是钓鱼？」 季宇辰点头：「对，我是这么猜测的，不过我猜测的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这个。」 季宇辰把调查报告递给祁临渊，翻开的那一页正好是两个人的履歷：「这两个人，举报人性格冲动，人缘一般，但工作能力强；被举报人性格沉稳，人缘很好，工作能力不错，但比起前者还是稍弱。当初举报人调到另一个项目组，也和他们不和有关。他们各自升职之后，都卯足劲要压对方一头，这次的项目就是最好的机会。据我了解，这次的项目举报人所在的那个项目组完成得更快，也更有可能让集团获得更大的利益。在这种情况下，他没有诬告的动机，反而是被举报人有这个动机。」 季宇辰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不过这都是猜测，我没有证据，就不会给他们下判定。况且哪怕是被钓鱼，但举报不实就是举报不实，谁也没用刀架着他的脖子让他不经核实就冲动举报，所以我也就纠正一下调查报告的不合理，其他的不归我管，他们的上司会管。」 祁临渊彻底明白了。 他先是眼睛发亮地盯着季宇辰，满脸都是佩服与骄傲，不过很快，促使他没有休息而是选择吃瓜的那件事又浮上他的心头。 他思索了一会，问道：「像举报人那种情况，如果他项目出成果了，他有可能继续晋升吗？」 「当然，」季宇辰直接回答，「不过不是这次，这次的项目成果，可能只够他继续待在这个位子上。但如果下次还有成果，他可能继续升，毕竟处理已经结束了。」 「其他人也是这样？」祁临渊问道。 季宇辰点头：「对，其他人也是这样，处理了，事情就结束了。不过负面影响多少还是会有，看当事人能力有多强吧！如果足够强，强到能盖过负面影响，晋升就不成问题。」 祁临渊知道可能是自己多想，但万一不是呢？ 他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定下心，直视着季宇辰的双眼，说道：「宇辰，你还记得海岛上我问你的事吗？你觉得如果有那么一个助理，他配合被抓的那个高层对你下手，会是什么原因？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以前集团处理过他，但并没有开除，之后他不仅不感恩，反而怀恨在心，因此和那个高层一拍即合，对你下手？」 第126页 第73章 祁临渊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提到助理的事非常突兀，但时间没到季宇辰出事那年，他就不可能真的放下。 季宇辰一直都知道祁临渊对这些事的在意不合理，可他之前尚且纵容，何况是现在。 因此他认真回忆了当初海岛上两个人谈论的事 情，思索之后，回道：「不排除你说的可能，但这个没办法查。」 季宇辰说得很认真：「被指使和幕后策划不同，幕后策划绝大部分是经过漫长的谋划，好比那个董事，从有念头到现在过去了一年的时间，但他依然停留在谋划阶段，他这个人，属于经过利益权衡选择对我动手。可助理不同，他们可能就是身边发生了一些事，然后一时被煽动就下了手，这个你其实没办法事先防范，因为我的一次训斥、一次处罚、一次冷漠都可能导致身边的人心有芥蒂，然后被挑拨成功。」 祁临渊承认季宇辰说的是对的。 他看着眼前的人，对方的表情很认真，眼神很信任，哪怕自己提的事情非常不合理，他也没有丝毫敷衍的意思。 他无来由地想起了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那句「你说的话，我一直都放在心上」，心中一阵恍惚，片刻后又定了下来。 季宇辰说得没错，这件事没办法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他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认真防备。 而怎么让他知道…… 「宇辰，我做过一个梦。」 祁临渊承认自己是在豪赌，赌这个人相信自己，不会把自己当疯子。 或者其实也不算豪赌，他本来就对自己立了誓要改变这个人的命运，哪怕真的赌输了他也不后悔，就当提前回报上辈子的恩情和这辈子的感情了。 祁临渊强行压下了心里的不安，尽量平静地说道：「梦是从我们第一次相遇开始的，不是欢迎宴，而是《最强演技派》的第一次录制……」 祁临渊把故事里关于自己和卢响的纠葛尽量略去，简单提了自己的经歷，重点提的则是季宇辰遇到的意外。 他开始说的时候心里的不安最浓，但随着他越说越多，季宇辰的神色依然没有变化，他的不安逐渐消弭，到了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层。 「我不想你出事。」把「梦境」说完，祁临渊最后总结了一句。 季宇辰一直看着他，在确认他说完之后，突然问了一句：「疼吗？」 「什么？」祁临渊没有反应过来，后来发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脸上，仿佛描画出了那条横贯半张脸的伤痕，他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下意识地迴避了季宇辰的视线，「只是一个梦而已，怎么会疼……疼的话不是醒了吗？」 季宇辰没有应，只是伸出手，轻轻碰了下他的眉骨，又收了回来，表情非常认真：「既然是梦，那现在你醒了，梦就结束了。」 这话让祁临渊重新抬起了头，四目相对，季宇辰笑了一下：「既然现在和梦境不同，那未来也不会和梦境相同。不过如果你真的那么担心我，可以隔三差五就来我这里探班，看看有没有什么超出你掌控的事情发生。」 祁临渊怀疑这个人在调戏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他有些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季宇辰依然笑着，眼神里都是温柔。 祁临渊到底还是没绷住，耳根有些发红：「我很正经的！」 「我也很正经，」季宇辰没有收起笑意，「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正式对你表白的事、你答应之后还要共度的余生……所以别担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 祁临渊心想我又不一定答应你的表白，万一你自作多情了呢？ 当然，如果他这么想的时候颜色没有那么艷丽，或许更有说服力一点。 祁临渊缓了一会，最终看着季宇辰，万分认真地说道：「我知道风启有风启的复杂，你也有你的原则，即使有苗头，没有证据你也不会凭喜好肆意处理，就像刚才的那桩诬告一样。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也相信你的判断力，但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让我失望。」 这回季宇辰点了头：「好，我答应你。」 得到这个回復的祁临渊感觉一直挂在心里的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就算当初在海岛上季宇辰跟他说的，这世上意外很多，太过在意只会让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他始终觉得在这些事情上季宇辰比他强，刚才发生的轻易就能从当事人的反应和调查报告的内容里发现内幕的事就是最好的例子，既然如此，相信这个人就好了。 「那下午我们挑下班的时候去另一个楼层转一圈，然后回去吧！」祁临渊突然说起了似乎和前面全然无关、又似乎有关的事，「一来，让我感受一下有没有人态度不对，二来……」 「看看我的工作环境？」季宇辰挑眉。 祁临渊相当的义正辞严：「你一开始不就是这么邀请我的吗？上午就看了一会，我还没认真看呢！」 . 当天两人在风启的最后行程便是按照祁临渊说的，在下班的时候先去了另一个楼层，接着才下了楼。 好些刚好走到大门的人都亲眼看到季宇辰给祁临渊开了车门，震撼之情难以言表。 祁临渊已经不是刚录制综艺时的那个小透明，一档有关注的综艺里最出圈的人、一部热播剧里最出圈的角色，加上未播先火的新剧预告，戴着口罩认出他的人哪怕不多，但也绝对不会没有。 第127页 只是祁临渊和季宇辰的关系过于非同一般了，总部员工哪怕认了出来也不敢随便八卦，因此虽然有人忍不住去娱乐论坛发贴，也打码打得很厉害。 【楼主：谁懂啊！我工作着工作着，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明星站在自己面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楼主是来炫耀的，鑑定完毕。】 【这也没什么好惊吓的吧？楼主要么是剧组工作人员要么是品牌方或者杂志的工作人员，遇到明星不是很正常吗？】 【楼主：我没有炫耀！我也不是品牌方或者杂志的工作人员，就是普通打工人！属于上着班上着班就看到上司带着一个明星经过。不过对方戴着口罩就是了，但是我刚好看过他的剧，就认了出来。】 【哦豁？有八卦？细说！】 【楼主：细说什么啊细说[笑cry]我还干不干了？】 【已知楼主只是普通上班族，细说会被开除，可见和那位明星在一起的上司不只是普通上司。哦豁，这是哪家有那么大的瓜？】 【@楼主 @楼主快公布啊！除非你公司只有你一个人，不然你上司也不知道是谁公布的不是？】 【哈哈哈，我应该是楼主的同事，冒头来说一句。你们还是别坑楼主了，公布了是真的可能要被开除的。不过大家也不用太好奇，我瞅着以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早晚官宣。】 【卧槽？难道是真爱？】 …… 一时间讨论楼里疯狂艾特楼主和那个冒出头来的同事，然而两个人都飞速匿了，显然没有多说的意思。 于是一部分吃瓜群众觉得这只是论坛众多胡说八道的讨论楼的其中一个，另一部分倒是想猜，可惜无从猜起，很快也偃旗息鼓。 眼看着讨论楼半天刷不出新的内容，风启影视的公司大楼里，坐在章闵附近的助理一脸遗憾。 怎么就不说了呢？他还想继续吃瓜呢！说起来这个舆论监控的工作真的很适合他啊！毕竟他向来喜欢八卦，现在成了圈里人，相当于带薪八卦，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工作了。 想到自己是个圈里人，助理心里一动，喊了章闵：「章哥！你看看我发给你的连结！你知不知道这个讨论楼里的主人公是谁啊？」 章闵点开看完，颇有些无语：「我怎么知道？何况是真是假还不得而知……」 章闵本来说得有些嫌弃，结果说着说着，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人影让他的最后几个字有些迟疑。 说起来祁临渊前几天刚好杀青，而他又 想追人…… 「不会吧？」章闵暗自嘀咕，「以他的交际范围，去哪里认识一个公司的高层呢？」 . 祁临渊的交际范围确实不广，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性格，一方面也是因为重生。 曾经这个年纪熟悉的朋友已经在未来的岁月里渐行渐远，后来的朋友很多还未相识，所以现在他有联繫的也就只有同行和同事。 不过现在的他不比上辈子这个时候的他，递到他手上的剧本很多，哪怕他没有马上接新戏的打算，也不妨碍他把剧本一本一本看完，算是工作，也算是娱乐。 除此之外，他还要研究怎么谈恋爱。 季宇辰准备正式向他表白这件事，那天的休息室里对方就已经说过。他觉得这件事情也比没必要抢，既然季宇辰想主动，那就让他主动，当然，他承认自己也确确实实想看季宇辰怎么向自己表白。 毕竟这个人在还不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就能匿名给自己送大半月的花，正式表白会是什么流程，他真的又期待又好奇。 既然被告白都提上了日程，那怎么谈恋爱也该提上日程，虽然那天他腹诽自己不一定答应，但腹诽这种事能当真吗？必然不能啊！拒绝什么的他想都不想，他只担心到了那天自己不够矜持，看起来过于迫不及待…… 哦不对，思绪又跑远了，现在不是想怎么答应，而是想怎么谈恋爱。 祁临渊把自己的思绪又拉了回来，他在电脑上新建了一个文件夹，文件里放着各种攻略，储存着各种网址，有看过的，也有没看过的。 他研究得非常专注，如果不是手机的提示音响个不停，恐怕他还真回不过神。 至于手机提示音响个不停的原因…… 「《惊蛰》要定档了？」祁临渊的神色难掩惊讶。 他心想不是刚拍完吗，怎么那么快定档？结果仔细一想，他发现好像、似乎……也快一年了？等到宣传预热结束，也差不多是常规时间。 第74章 《惊蛰》定档于一个月后。 作为一部拍摄之前就备受关注的作品，在出了两版预告后，它受到的关注更上了一个台阶。 加上江湖传言，祁临渊能拿下《落日余晖》的男主全靠《惊蛰》里的表现，吃瓜群众更加好奇这是一部怎样的作品。 不过也许是为了设置悬念，前两版预告也好，最新的定档预告也好，谢云归这个角色不管是看起来站在邵珏这一边，还是看起来站在邵珏的对立面，都是标准的世家公子模样，看起来并不像一个反派。 众人为此讨论得很激烈，祁临渊刚好从评论区看到，心情多少有些微妙。 其实……哪怕是最后成了反派，谢云归也很世家公子来着……包括大结局…… 【从三版预告来看，郁锋的水平还是在线的，质感、节奏都把握得很好。】 第128页 【实景拍摄看着就是更舒服一点，这部作品不到一年上线应该也有几乎没什么特效的因素在？】 【说真的，梁诩和祁临渊的演技真的好好，祁临渊的颜值也好绝……如果不是看着祁临渊出道，我真的要以为祁临渊是巨制出道天纵奇才、年纪轻轻影帝在手了，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比梁诩年轻那么多的人会演技丝毫不比他逊色。】 【确实，如果是个普通偶像派就好了，可这是梁诩啊！】 【祁临渊发挥得那么好，会不会也有对手戏演员是梁诩的因素在呢？乔明岳时期只是感觉祁临渊演技不错，没到这么好的地步吧？】 【应该是有影响，但不仅是这个影响。乔明岳就纯纯一工具人，演破天了也就那样，但谢云归不同。】 …… 在定档预告发布的一个小时里，关于《惊蛰》的讨论就出现在了各个娱乐论坛，以及发布预告的视频网站的评论区。 讨论作品制作的有，讨论角色的有，讨论演员的也有。 祁临渊没太关心观众对其他人的讨论，只关心对作品和对自己的讨论。 其他地方暂且不论，视频网站评论区是没有出现吐槽他的言论的，不仅没有吐槽，而且称赞得非常真情实感，让他轻舒了一口气。 他很喜欢谢云归这个角色，也很期待谢云归这个角色。 这份喜欢与期待和热度无关，只是他作为一个演员对一个角色的喜欢与期待。 虽然拍摄的时候梁诩也好，郁锋也好，都对他的演绎称赞有加，但拍摄和成品不同，同行和观众也不同，他希望能得到观众的认可。 当然，现在这是预告不是正片，正片评价如何还不好说，但一部三四十集的作品，连预告都剪不好……那还是别期待了，大家集体打道回府吧！ 【越来越觉得邵珏和谢云归好嗑了，之前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定档，搞起来没有未来，现在已经定档，可以认真搞了吧？】 【说起来我之前还以为这两家会顺水推舟提前预热cp，怎么到了现在还毫无动静？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对cp了。】 【可能是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定档，没必要提前折腾吧？接下来宣传、上映，应该是要卖一波cp的。】 …… 祁临渊看着这些评论，不自觉就清了清嗓子。 虽然他知道季宇辰不在，就算在也不一定会介意，但他这种浓浓的心虚感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心虚也只是因为他和季宇辰的现有关系产生的心虚，并不代表他在宣传期真准备和梁诩进行什么过火的炒作。 他和梁诩跟剧组一起参加了访谈、参加了综艺，有些在《惊蛰》上线前就播了出来，有些则是要在上线后才播放，但无一例外的，已经播放的节目里他们两个都把「和睦的同事关系」这七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他们没有避嫌，有对视，有说笑，但就是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他们之间的熟稔看起来是真的，他们之间的不来电看起来也是真的，唯一的默契大概只有称赞对方是个不错的演员的时候。 【祁临渊是cp绝缘体吗……之前《安魂书》宣传的时候就是，和何冉升难磕到硌牙，结果现在又是？】 【这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吧？他和何冉升是关系真的不行，和梁诩明显是关系不错，算得上互相欣赏，但就是怎么说呢……不算难磕到硌牙，但也确实没有多好磕就是了。】 【不是很理解他们。真人比角色难磕很正常，但炒作嘛，不就是把普通同事炒成天作之合？他们比普通同事还好很多，肉眼可见这也不是一部粗制滥造的剧，他们怎么就不把握机会好好炒作呢？】 【恐真人党狂喜，希望他们好好保持，我只想好好搞角色，并不想搞真人。】 …… 看完最新上线的访谈，祁临渊自然而然就看到了评论区观众对于访谈的讨论。 关于这些讨论，他满意，但又不是很满意。 按照他的想法，最好是连角色cp都不要磕，可这种事情明显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那天录完节目，他和梁诩一起去了郁锋的别墅，看完了前两集的成片，不得不说，作品里邵珏和谢云归同框的画面确实很赏心悦目，不仅是视觉上的赏心悦目，还有两个人各自九分表象一分真实，互动起来仿佛棋逢对手，各有千秋的赏心悦目。 祁临渊并不是娱乐圈新人，他没办法保证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能打动观众，但他也没办法保证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能打动观众。更准确地说，以他的经验，他觉得打动观众的可能性更大一点。 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给季宇辰打个预防针。 于是他戴着口罩，买了夜宵，就这么去了风启总部。第一次去的时候他的指纹已经录入 ，这次去他礼貌地和前台打了招唿，之后直接确认指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上了电梯。 季宇辰虽然没想过他会来，但看到人来也只有惊喜，没有惊吓。 「我还以为突然过来能吓你一跳，发现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祁临渊玩笑道。 季宇辰也很坦然：「你确认指纹上这层楼的时候，消息就已经同步到了我这里，所以下次如果你想查岗，可以确认指纹到下面一层，然后通过安全楼梯步行上来，这样要到你出现在这一层我才会收到通知，比较来不及销毁证据。」 第129页 祁临渊认真思索了一会这个方案的可行性，不过思索着思索着就发现自己被季宇辰带进了沟里，当即停止思索，看着季宇辰，非常「正经」地说道：「我们只是朋友，我为什么要查你的岗？」 季宇辰没反驳这个，只是看着他笑。 祁临渊假装没看懂他在笑什么，淡定地把夜宵放到了吧檯上：「我没有吃夜宵的习惯，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如果你也不吃的话可以把它丢了。」 祁临渊话音未落，季宇辰已经放下文件走了过来。 开玩笑，把心上人送来的夜宵丢了？除非他不想有心上人了。 祁临渊也只是随口一说，这夜宵是他认真挑认真买的，如果季宇辰真的敢丢……好吧他也不会干什么，但失落是肯定的，现在季宇辰识趣，他的心情也很好，中间季宇辰夹一块过来的时候，他也顺势尝了一口。 他买的份量不多，季宇辰很快吃完，吃完便转过身，正面对着祁临渊。 他没有问，但祁临渊知道他这表现已经是在问了，嘆了口气便照实说了：「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祁临渊把角色cp、真人cp、他的应对策略都说了一遍，季宇辰认真听着，表情没什么变化。 祁临渊来之前担心他在意，结果说完发现他一点都不在意，反而有种不是特别开心的感觉。 季宇辰看他纠结，正经的表情又维持了一会，到底还是笑开了。 「我没有不在意，」季宇辰仿佛能看穿他的心事，第一句话就戳中了他的心，「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会在意，但是你怕我不舒服，大晚上带着精心挑选的夜宵来找我，我自然知道我在你心里才是最重要的。既然如此，工作上和其他人有一些交集，算得了什么？」 祁临渊瞬间被安抚了，原本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神色有些飞扬。 他表示既然如此那他就先回去了，季宇辰回头看了眼文件，干脆把文件收了起来：「我送你回去吧！然后我回家加班。」 祁临渊没有反对。他和季宇辰一起进了电梯，轿厢下行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再次「正经」地解释道：「我没有精心挑选，这夜宵是我随便买的！」 季宇辰很好说话：「嗯，我明白，是你随便买的。」 祁临渊接着强调：「你在我心里也不是最重要的！」 这回季宇辰没有附和，而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意味深长地收回了视线。 祁临渊的耳根瞬间红了，再次强调：「我说认真的！」 他说这句的时候，电梯门正好打开。 季宇辰向他伸出手，语气认真得近乎缱绻：「没关系，你在我心里是最重要的就好了。」 第75章 祁临渊回到家的时候，大脑里依然迴荡着季宇辰那句认真缱绻的话，连同他说话时候的表情，都清晰得不能更清晰。 他想去洗把脸让自己冷静一下，但又不捨得真的冷静，干脆坐到沙发上，任由自己的思绪在云上飘飘忽忽。 飘忽着飘忽着，他不自觉就拿出手机，发了条简讯问季宇辰【你到家了吗】，发完他往前翻，发现自从杀青，他和季宇辰曾经一天不过几条的简讯记录已经变得繁多起来。 他们会发很多无聊的内容，早安、晚安、你在干嘛…… 「感觉不太有分寸啊……」祁临渊暗自嘀咕，「也不太有形象？」 以前季宇辰在他眼里是完美的，自己在他眼里应该也还好？现在怎么说，莫名有种把对方拉到红尘中来的感觉。 祁临渊想着，不自觉看了眼客厅的等身镜，镜子里自己的脸上又是再明显不过的笑意。 他轻咳一声，淡定收回视线。 没看到就是没笑，对！就是这样！ . 因为那天的坦白，最终季宇辰空出了《惊蛰》首播当晚的时间，和祁临渊一起看直播。 他没有明说，不过意思非常明显：谢云归是观众的，你是我的，那我也就不会吃醋了。 祁临渊看他拎着大袋小袋上门，没有下楼迎接只站在门口的他陷入了微妙的沉思。 不是，看个首播而已，也要那么有仪式感吗？ 不过等季宇辰搭了个古城的景出来，又拿出两瓶外包装设计独特、古韵浓郁的无糖饮料，祁临渊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个仪式感。 「我觉得他们可以当楼台，」祁临渊一开始没喝，而是把它们摆在了小城的东北、西南两个方位，「正好象徵对立的两个角色。」 季宇辰让人设计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所以看到它们和小城搭配得很好，并不感觉意外。 他看祁临渊摆完，一脸兴奋地拿出手机拍照，被认可的感觉让他心情非常不错：「你喜欢就好。」 祁临渊当然喜欢。 虽然摆的时候真的感觉他们两个很幼稚，但是看着身边这个恐怕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幼稚过的人为自己折腾这个，怎么说呢，他的心情比那天晚上还要置身云端。 季宇辰看他拍完就收起了手机，没有把照片发出去，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发上网？」 祁临渊点头，又摇头：「我想，但现在发肯定有观众把这些图往一些……嗯……我们不太想看到的方向解读。既然如此不如等以后不会再被误会了再发，或者不发留在我手机里也好，这样就只属于我了。」 第130页 就像那天说的，因为祁临渊时时刻刻都在在意他，季宇辰是真的产生不了为其他人、其他角色吃醋的念头。 他看祁临渊拍完照，时间又差不多，便把两座「楼台」从小城中拔了出来，递了一座给祁临渊。 「干杯？」季宇辰挑眉说道。 祁临渊被他逗笑了，但还是笑容满面地把自己手里的瓶子和他的瓶子碰了一下：「干杯！」 . 如果说祁临渊和季宇辰的观前准备是轻松中带着仪式感，那么祁临渊粉丝的观前准备就是紧张中带着仪式感。 为了缓解紧张的心情，不少人都在群里发着消息。 【害怕，开播前他们把小7捧得那么高，万一正片不尽如人意，他们会不会改口骂小7？】 【肯定会的吧！骂小7不知好歹居然碰瓷梁诩的演技什么的，进而说那些认为两人各有千秋的言论都是小7花钱买的。】 【瑟瑟发抖，抱住可怜的自己。】 【看了一眼群名，这不是「花瓶小7的展示柜」吗？为什么我们要担心他的演技有没有梁诩好？】 【突然深思。】 【突然顿悟。】 【对啊！他更美就好了，我们不是粉一个花瓶吗？】 …… 因为提及了群名，想起祁临渊的目标、想起她们入坑初衷的一干粉丝瞬间不紧张了，进入了放松的期待。 之前定妆照谢云归就很漂亮，预告谢云归更漂亮，按照递进原则，正片里谢云归应该更加的美得惊人吧？ 这些念头让粉丝们降低了心理预期，但也正因为降低了，正片开播的时候她们的惊艷之情比吃瓜群众还要多得多——祁临渊的演绎真的太太太好了！ 看到他演绎的谢云归，一度让她们有些尴尬的「云归公子」的称唿不仅没了尴尬感，反而让她们觉得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二个称唿适合这个人。 而且不仅是谢云归 这个角色，开播之后，她们发现这部片子也确实是一部非常好看的片子。 节奏紧张的时候她们跟着聚精会神，节奏放松的时候剧情也没有松散，而是通过演员在平静环境下的表演，营造另一种意义上的扣人心弦，让她们感觉自己还没看多久，第一集就结束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顶级花瓶吗！我！好！喜！欢！】 【看完《安魂书》的我：小7，你演技那么好，不要浪费天赋，不要只演花瓶啊！麻麻不同意！看完《惊蛰》第一集的我：小7，答应我，以后就这么选角，我们就演这种花瓶！拉钩钩！】 【一想到转型是演灰头土脸、甚至可能特地扮丑的角色，我就觉得……现在这样很好，就这么继续下去吧！】 【之前他们都说小7没什么追求，但我觉得小7很有追求啊！你们看哦，从《最强演技派》到现在，小7演过邻家大哥哥式的花瓶、演过仙侠自我牺牲风的花瓶、演过无能废物风的花瓶、演过孔雀开屏式的花瓶……现在又演一个世家贵公子式的花瓶，多有追求！多替粉丝着想！而且他挑的剧本也很好吧？无论是《安魂书》还是《惊蛰》，包括前不久杀青的《落日余晖》，都是质量不差的片子。】 【看了前面的总结，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小7这真的算花瓶吗？演起戏来和梁诩棋逢对手的花瓶？挑剧本深思熟虑的花瓶？】 【我觉得没有哪里不对，反而是以前把只有脸没有演技的人定义成花瓶才不对吧？演员本来就该有演技啊！】 【从今天开始支持小7实现理想！】 【支持小7理想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去看第二集的美丽小7啦！】 【！！！】 第二集已经开播的消息传来，群里瞬间安静了，一直到第二集播放完毕，群里才重新热闹。这回粉丝的情绪比之前还要激动，甚至决定以后她们对祁临渊期待就是「最强花瓶」了。 一款横扫娱乐圈的！最强花瓶！ . 章闵得知粉丝一夜之间全部叛变，走上了支持祁临渊成为最强花瓶的道路，心情相当复杂。 他本来觉得祁临渊的想法很离奇，昨天看了《惊蛰》成片，他确认了，祁临渊的想法确实很离奇。 这个离奇不在于对方想当一个花瓶，而在于对方对花瓶的定义完全跑偏了。 在祁临渊看来，演技是演技，花瓶是花瓶，花瓶只和角色美感有关，和角色背后的演技无关。 「如果我搞这种宣传，会被圈内拉黑吧！」章闵幸福地烦恼着，「但是放弃多不好啊，粉丝都认可了呢……」 章闵觉得自己是真的欠拉黑，可那又怎么样呢？他负责的演员就是那么厉害啊！ 「不管了，就这么宣传！」章闵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本来演员就应该有演技，你们的演员没演技所以我们不能宣传花瓶，没这个道理嘛！ . 作出决定之后，章闵和祁临渊沟通确认，又和经纪总监沟通确认，最终以「下一站：最强花瓶」为核心开始了祁临渊的个人宣传。 祁临渊本来满意的是章闵终于认可了自己的目标，等到宣传出来，发现本来就不多的真人cp的讨论瞬间被花瓶讨论盖过，他的满意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得知这件事的梁诩有些哭笑不得，他实在搞不懂祁临渊怎么就和「花瓶」两个字槓上了，不过就像当初他看开的那样，反正他不是花瓶路线，祁临渊想当花瓶……和他一个无辜的演技派有什么关系呢？ 第131页 至于真人cp没什么热度的事，他也并不在意，反正当初祁临渊建议的他结合邵珏这个角色进行的个人宣传成效显着，他又何必执着于容易后患无穷的真人cp？ 因为两家的约定，也因为两家的宣传策略，角色cp归角色cp，两个演员归两个演员，可以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他们满意，粉丝观众满意，有人却不满意了。 祁临渊这边的宣传虽然从未提及过其他演员，但看到的人会提及啊！尤其前两个月播出的一部作品中因为演技太糟糕被观众嫌弃，又因为长得不错有诸多粉丝维护的演员，更是被不少观众拉出来反覆鞭尸。 他恨得牙痒痒，偏偏颜值也好演技也好，他都没办法直接和祁临渊对抗，他思来想去，决定另闢蹊径，于是买了水军，在各个娱乐论坛都发了贴子——《有没有人觉得，祁临渊可能在谈恋爱啊？不然为什么和其他演员保持距离保持得那么厉害？》 第76章 《惊蛰》的播出效果很好，比剧组预期、甚至是粉丝开播前的期望还要好。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这段时间娱乐论坛关于祁临渊的讨论层出不穷，好的坏的都有。 好的讨论自然是围绕他的颜值演技角色进行。 谢云归这个角色已经不涉及演得好或者不好这个问题，祁临渊的表现完美到无可挑剔，直接让谢云归登顶成为这一年最有热度的角色，邵珏紧随其后，热度也远非同年的其他角色可以比拟。 他们都不是配角，是《惊蛰》最重要的两个角色，他们没崩，作品自然不会崩，热度同样也傲视群雄。 坏的则是有人抨击祁临渊踩着梁诩上位，抨击祁临渊白莲花，故意装花瓶，为的就是突出自己的与众不同。也有人认为他是资源咖后台过硬，不然怎么可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没有一份工作是无用功？还直接从刚出道变成如今近乎家喻户晓的状态？ 不过这坏的讨论并没有太大的市场。梁诩的粉丝不接这茬，说祁临渊恶意营销自己是花瓶吧……人家爱宣传什么宣传什么，怎么就白莲花了？有本事被吐槽的演员也演成这样啊？至于资源咖后台硬，那就更无从谈起，《惊蛰》的试镜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其他演员没入选也闹得沸沸扬扬，那个演员还在作品里客串了呢，确实演技好，但也确实不如祁临渊，这是明摆着的事。 如果没人看到《惊蛰》成品，认为肖佛利的选择不合理那还算正常，可所有人都看到了成品啊！除了高唿肖佛利火眼金睛慧眼识珠，实在产生不了别的看法。 因此新的讨论标题一出来，别说粉丝，就是吃瓜群众，第一反应都是：你们好无聊，怎么又来了？ 不过吐槽归吐槽，好奇点进去看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如题，祁临渊应该是在谈恋爱吧？开播之后不炒cp还能说他热度更高，但开播之前呢？他似乎从开播前就开始和梁诩保持距离了吧？那个时候他就确定自己热度一定比梁诩高？要知道他们两个在圈子里可不是一个地位，梁诩口碑又好，是那种配合宣传但不过河拆桥的人，一个艺人能抵达得住这种诱惑？总觉得心里有鬼。还有就是，谢云归不太笑吧？但宣传节目里祁临渊明显心情很好，看着就像谈了。】 【一脸期待地点进来，面无表情地点出去。】 【楼主，你这样是拿不到钱的。】 【差评，我还以为有其他人小鸟依人祁临渊的照片，或者是祁临渊小鸟依人其他人的照片，结果就这？就？这？！】 【什么？哪里有祁临渊小鸟依人的照片？想看！】 …… 那条小鸟依人的评价一出，讨论直接跑偏。 祁临渊真的很漂亮，和 谢云归完全不同的漂亮。谢云归的身上自带那种令人自惭形秽不敢靠近的气质，但祁临渊没有，只稍稍有些过于礼貌。 如今讨论一起，众人不免好奇，有没有可能存在这么一个人，让祁临渊没那么礼貌。 【借楼爆料，应该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人的。因为我有一个狗仔朋友，之前收了人钱想去跟祁临渊，被关系好的同行制止了，让他把钱退回去，说圈内都知道，祁临渊不能拍。】 【真假？】 【我作证，前面说的是真的，所以刚看到这个楼的时候我还以为终于有人爆那个神秘人了呢！结果……差评！】 【说到神秘人，《落日余晖》拍摄的时候不就有神秘人探班？好像《惊蛰》那会也有。】 【大家都是金鱼记忆吗？《安魂书》那段时间，祁临渊不就出过和高层有不正当关系的爆料？后来钱强出事，爆料被盖过，之后直接消弭无踪。虽然这大概率是钱强捏造的谣言，但祁临渊团队一直没澄清过这件事吧？我倾向于爆料半真半假，就是祁临渊确实和风启某位高层过从甚密，但也确实不是不正当关系。】 【那就对上了吧？神秘人=风启高层，和祁临渊关系很好，所以狗仔不敢拍祁临渊，因为有人护着。】 【逻辑满分，无法反驳。】 …… 买水军发贴的幕后之人收到反馈，有点害怕自己成为第二个钱强，可转念一想，他又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买买水军而已。 现在钱已经花了，没有实现目的还要他收手……他不甘心。 第132页 于是水军接到指令，改变重心，开始宣扬祁临渊和风启某高层过从甚密。这件事还是有点证据的，毕竟神秘人探班在两个剧组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于是和上个连开贴都要被歪的讨论不同，这个讨论很快有了一定的市场。 有了市场，自然也就被章闵发现了。 他一开始就是很无所谓地在看，后来看着看着，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 风启高层探班、过从甚密？ 「我们认识挺久了，之前我一直以为我对他是朋友，后来拍戏的时候发生了一些事……」 章闵的脑海中突然迴响起了当初祁临渊告诉自己的那句话。 他心里一个咯噔，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到底还是一个电话拨了出去：「临渊，你想追的那个人，是不是去探班的那个人？」 祁临渊怎么也没想到章闵会突然问这个。 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该应是还是该应不是。 章闵听他半天没有回答，已经知道了答案，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还真是？我记得洪轩和我说过，当初是张总直接跟他说会有公司的人去探班，让他不要多管听对方的就行，所以对方在公司的级别应该比张总还高？」 祁临渊再一次沉默了。 这个要怎么回答呢……虽然答案是明确的，但是，呃…… 章闵从祁临渊的沉默里嗅到了更加不详的气息，整个人都不好了：「有什么是比你想追我们公司高层更夸张的吗？」 祁临渊听章闵音量拔高，显然有点承受不住，默默替对方点了根蜡烛。 他又思索了一会，到底还是委婉地说道：「那真相还是比这件事夸张很多的……」 祁临渊话音刚落，对面就传来一声震天动地的「啊？」祁临渊把手机拿远了一点，清了清嗓子，补充了一句：「他其实不算我们公司高层，然后现在也不是我想追……」 章闵语气的惊喜差点从扬声器溢出来：「难道你放弃了？」 祁临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而不是飞扬雀跃：「嗯，是这样的……他正在追我……」 章闵是什么心情祁临渊不知道，他只知道这句话说完，自己确认季宇辰心意后一直飘在云端的心思，总算找到了一个表达的出口。 「他在准备表白的事，嗯，我在准备怎么委婉地接受表白……」 章闵感觉自己很突然地就吃了一嘴狗粮。他很想把电话挂了，但他作为经纪人的操守还是让他忍住了。 其实往好处想，准备表白也是好事，这说明两个人关系正当，马上成为正式情侣，所以也还好……才怪啊！ 为什么他只是带一个刚出道一年多的新人，就要面对他即将和公司高层谈恋爱的事实？！ 哎不对，等等…… 「不算我们公司高层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我们公司高层，是集团董事长的意思。祁临渊在内心回道。 不过他到底还是良心发现了，没有挑战章闵的心理承受极限。 「反正……就字面意思吧！」祁临渊含煳道，「比你想得还要夸张一点……你别急，等我们正式确定关系我就告诉你，你可以先做做心理准备。」 祁临渊说完，非常体贴地挂了电话，给章闵留了反应时间。 章闵看着手机欲哭无泪，心想自己还不如不打这个电话呢，打之前只是在思考这个舆论要怎么处理，打之后得知了无比刺激的消息，更不知道舆论的事情怎么处理了。 章闵一边崩溃，一边编辑消息把舆论的情况跟祁临渊说了，很快，祁临渊的语音发了回来：「如果不是特别恶意，只是普通桃色绯闻程度的话就不用管了，反正……嗯，没事，没什么。」 尽管祁临渊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但章闵已经猜到了祁临渊要说什么。 「反正我们也快确定关系，说不定就要公布了。」这个人没有说完的话是这个吧？ 苍天啊！为什么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经纪人，要得知那么可怕的消息呢？ 祁临渊能猜到章闵心里的崩溃，他也很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在季宇辰的事情上，他从来都没想过退让。 之前不确定季宇辰喜不喜欢他的时候，他尚且没有放手的想法，如今确定他们两情相悦，更不可能为了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畏畏缩缩。 想到这里，祁临渊在心里对章闵道了歉，便准备把手机收起来。不过他还没关闭屏幕，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看着上面署着的「钟子期」，祁临渊笑了一下，接通了电话：「怎么？今天终于不加班了？」 季宇辰看着桌上处理完毕的文件以及文件旁看不出内容的一本册子，声音里也染了笑意：「不加班了，还赚到了三天假。怎么样？有时间吗？和我一起出去冒险？」 「冒险？」祁临渊有些意外，「说好的你不喜欢冒险呢？」 季宇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道：「去吗？明天早上出发。」 「去。」祁临渊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 如果季宇辰不是真的冒险，那他自然要去，这和度假约会有什么区别？ 如果季宇辰真的是去冒险，那他更要去，难道放他一个人去干危险的事？ 季宇辰就知道自己会得到这个答案。 他的心情很好，看着那本分辨不出内容的册子的表情也相当温柔： 「好，那和以前一样，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楼下接你。」 第133页 第77章 祁临渊发现，季宇辰一旦想隐瞒一件事，那隐瞒水平还真是出类拔萃。 比如刚开始上车的时候，他是想问季宇辰关于这次行程的前因后果的，结果问着问着就被转移了话题，一直到即将下飞机，他才一个激灵意识到：哎？我是不是有事情忘了问？ 结果他刚想起来，又顺利被季宇辰带跑了注意力，很快又把这件事忘了。 再次想起来的时候，祁临渊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无法确定，也怕自己失望，干脆顺从季宇辰的想法，把刨根问底四个字从大脑中删除。 这个时候，一个合格演员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自己记忆和想法，选择性删除不该思考的事情。 祁临渊一边删一边在心里感嘆自己这个职业选择真的很不错，等到删完，他便毫无障碍地进入到了旅游度假模式：「我们今晚吃什么，去哪里玩？」 季 宇辰听着这个问题，低声笑了起来。 他时常觉得，眼前的人有种与众不同的魔力，自己只要和他在一起，对他的爱意都会增加一点，更增加一点，明明他好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而且不仅是爱意在增加，他的视线先是和祁临渊明澈而动人的双眼对上，随后落到他带着笑意的、看起来分外诱人的唇，停顿许久，最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回道：「去吃烤鱼，我烤的。至于活动……那大概就是看我烤鱼了。」 . 和海岛上相似，两人的烤鱼活动在户外进行；但和海岛上不同，两人没有再自己钓鱼。 看着已经准备好的、在小水坑里活力十足游动着的鱼，祁临渊看季宇辰的眼神带了些调侃：「提前准备是怕钓不上来？」 这水坑里的鱼不仅数量多、生命力足，个头也很大——比上次他们两个亲自钓上来的鱼大得多，这么一看，他们的活动只有烤鱼而没有钓鱼的原因……岂不是昭然若揭？ 季宇辰正经了神色：「临渊，这种事情就不要拆穿了，给我留点面子。」 祁临渊作出了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连忙安慰：「没事，你还钓上来那么多呢，比我厉害多了！」 季宇辰思索了一会，接受了这个称赞：「也对。」 这有些造作的一来一回结束，两个人都忍不住，直接笑开了。 他们笑了好一会，等到笑完，才默契地对视一眼，一人打下手，一人做主厨，就这么在野外烤起了鱼。 等到拷完，祁临渊一口下去，发现自己猜的还是不够准。 季宇辰让人提前准备鱼，不仅有时间和数量的问题，还有品种的问题，甚至祁临渊疑心最重要的是最后一个。 至于目的……应该是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祁临渊深沉地思索着，但吃鱼的速度并不减。 虽然对季宇辰的目的有所猜测……可他不得不承认，这招确实有用，不说别的，光是自己出生以来吃到的最好吃的鱼这个记忆，就足够他回味很多年了。 「说起来……」等吃得差不多饱，祁临渊便站了起来，四下张望，「这是那种露营度假区？明明是野外，蚊虫却不多，景色看起来纯天然，但又好像是人为干预过……」 这个评价让季宇辰陷入沉默，好一会，才回了句：「是吧。」 祁临渊难得没有发现这两个字里微妙的迟疑，他看向身后，原本空旷的草地上静立着两个帐篷——或者更准确地说，两套房子，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期待与好奇：「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季宇辰已经从之前的微妙迟疑中调整了过来。他听祁临渊问，非常自然地回道：「当然，本来就是搭来我们住的。」 确认这不是什么特别惊喜，只是露营中普普通通的一环，祁临渊便大大方方地走了进去。 不得不说，有钱人的帐篷和普通人的帐篷确实不同，普通人的帐篷是行囊一卸，帐篷一搭，放个睡袋，就这么完成了布置，但眼前这个明显不是。 里面除了没有通水通电，和普通的房子并没有区别，有床有桌子，甚至还有装饰的花瓶。 祁临渊心想这两个帐篷得多大的车才放得下，后来又想这搭建帐篷的人技术实在高超。 他和季宇辰只是烤了个鱼，帐篷就搭好了，不仅搭好了，整个过程还悄无声息，很容易就忽略他们在干活。 不知道有没有那种两个房间的帐篷。祁临渊探索完毕，便和季宇辰坐在半露天的小餐桌旁，正经又不是很正经地思索着。分两个帐篷很疏离啊，如果有两个房间的帐篷，下次用这种就行，或者改成放两张床…… 季宇辰看祁临渊眼神飘忽了一会，撞上自己后仿佛被抓包，突然坐正一脸乖巧的样子，对他刚才思考的内容实在好奇。 可惜祁临渊这表情是再明显不过的装傻，他只能遗憾万分地放弃了询问的打算，说道：「明天我们就在这里『探险』度假，没有其他人，就我们两个，后天去玩这里的滑翔伞。」 祁临渊的眼神再次飘忽了一下。 只有他们两个，如果共用一个帐篷，那应该和同居没有什么区别了…… . 祁临渊最开始想的是，第二天两人的共处应该类似于休假，两个人安安静静，并肩看云捲云舒，时光惬意而美好。 第134页 但真的到第二天了他才发现，比起休假，他们这一天过得更像探险。 他们所处的这块区域很大，和一个小村庄差不多，并没有其他人来。 季宇辰带着他下了水，上了树，摘了果子，编了花环，几乎走遍了这个区域。最后两人是坐在五米高的树屋眺望台上，看着太阳下山，也看着不远处的树林。 这片树林很茂密，和周遭虽然不明显但确实能察觉出人工痕迹的树木不同，看着就是自然生长而成。 它就像一道天然屏障，隔绝了此处与远方。 祁临渊看着看着，心里就是一动：「宇辰，明天我们去树林后面看看吧！」 季宇辰点头，望向了另一侧的山顶：「明天我们就是从那里开始滑翔，路线会越过树林，直接抵达树林的那一边。」 祁临渊就知道自己和季宇辰是这世界上最默契的两个人，笑眯眯地应了声「好」。 季宇辰看太阳的余晖逐渐消失，给自己和祁临渊都绑好了安全绳，自己先一步、相当于一会自己在祁临渊下方半米地下了树：「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帐篷那里吧！」 . 因为迫不及待地想看树林的那一边，祁临渊很早就和季宇辰说了晚安，也很早就醒了过来，等着和季宇辰说早安。 不过出乎他预料的是，季宇辰醒得比他还要早，他走出帐篷的时候，季宇辰已经在他帐篷外的小餐桌上准备好了早餐。 祁临渊看着新鲜的煎蛋，忍了忍，实在没忍住，问道：「空运？」 季宇辰沉默了一下，视线落到了不远处新增的刚熄灭的火堆与厨具上。 祁临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假装自己没有问过那个蠢问题。 季宇辰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地看着他，既没邀功，也没戳穿他在心虚装傻，倒是祁临渊，一边吃一边盛赞：「宇辰，你的厨艺真的能吊打一百个我！」 季宇辰没有信，但并不妨碍他被哄到。 祁临渊知道他不信，但自己说的确确实实都是实话。 喜欢的人亲手给自己做的东西……别说本来就好吃，就算不好吃，他也能吃出蜜糖味来。 「走吧！」吃完又休息了一会，祁临渊便雀跃着站了起来。 虽然他时不时念叨季宇辰要注意安全，但他本人其实，咳咳……还挺喜欢滑翔伞这类比较刺激的运动的。 . 从落脚地到山顶的直线距离并不远，但山路崎岖，绕起来花费的时间并不短。 祁临渊其实有点小小的疑惑，他们的露营地也就算了，没人来应该是季宇辰已经包下的缘故，可滑翔伞的点怎么也没有人来？他一路过来一辆车都没看到。 而且如果是他们肉眼可见的山顶是滑翔的出发点，这两天他们应该时不时就能看到滑翔伞飞过去，像数飞机一样，嗖地一架，嗖地又一架。 好奇怪。祁临渊在心里嘀咕着。 不过当他看到山顶有完整的团队以及完备到不能更完备的安全措施后，他的疑惑之情就下去了。 可能是自己不懂有钱人的世界吧！祁临渊心里想着。像季宇辰这样的人，选定的度假点可能也是那种会员制的度假点，只为少许的会员服务。 想到这里，祁临渊收起所有杂七杂八的思绪，全神贯注地听着教练对他们两个的指导。 也是在这个时候，祁临渊才知道季宇辰也有证，还是正正经经的教练证，他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季宇辰一开始没说话，等到教练说完，让他们先熟悉熟悉，季宇辰才终于开了口：「 如果我没证，我怎么敢带你。」 如果心情也能具象化，那祁临渊的脑袋上应该会浮现出三个硕大无比的感嘆号。 他知道自己这种新手用滑翔伞要人带，不然落地点完全不可控，直接挂树上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他一直以为是教练，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季宇辰。 不过认真想想，好像也很合理？ 毕竟他们这一趟即使不算双人约会，也算双人度假了，季宇辰突然在其中安排一个自己被教练带着玩的滑翔伞，不是说不可以，就是不怎么像小情侣……啊不是，不怎么像关系亲密的朋友出去玩的选择项目。 一时间，祁临渊心里的感嘆号缓缓消失，变成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他看向季宇辰，后者也看着他，非常直白地伸出了手：「临渊，跟我走吗？」 季宇辰的语气并不暧昧，反而带着浓浓的庄重与认真。 可就是这样的语气，让祁临渊的心跳更快了。 他的眼前有很多人，但他眼睛里只有一个，对方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想邀请的似乎不是一次滑翔，而是此后的余生。 祁临渊感觉自己把手放上去，或许这一生就这么定了，再无回头的可能，他的理智告诉他要迟疑，要认真思索，可他的情感、他的身体神经，已经完全违背那比风中烛火还要微弱的理智，让他把手送了上去。 「好，」祁临渊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着话，「不管天涯海角，不管上天入地，我都陪你去。」 第78章 祁临渊感觉自己的心情从未如此平静过。 或者更准确地说，不叫平静，叫做安宁。 从前世到今生，他感觉自己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处。 不过这份安宁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随着助跑、腾空，另一种感情取代安宁，充斥了他的心脏。 第135页 是兴奋，是快意，是天地间真真正正仿佛只有他和季宇辰的满足。 「我好喜欢！」祁临渊大声喊道。 祁临渊感受着身后的人，看着身下掠过的树木溪流，心情美好得不能更美好。 他喜欢此刻与心爱的人共处的浪漫，也喜欢两人仿佛一同跨过了山和大海的岁月悠长。 季宇辰的声音同样清晰：「我也很喜欢。」 祁临渊畅快地笑出了声。 笑完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任由季宇辰操纵滑翔伞的方向，从此处往彼处，去往任何季宇辰想去的地方。 他的心情激盪，不过身下熟悉的景色逐渐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他的心情还是有了些许的平復，开始寻找他们昨天去过的地方。 「那边是我们的帐篷！」 「那边应该是我们爬过的树？」 「那个是树屋！哎？好像不是？」 …… 季宇辰听着祁临渊的念叨，非常配合地回应着。 滑翔伞的速度并不快，至少不是飞机那种眨眼间就将景致抛于身后的快。 祁临渊感觉自己把该看的都看了，这才望向前方那片树林。 之前在地面看的时候，他就觉得这片树林天然古朴，现在从空中看，这种感觉更浓烈了一点。 这片树林并不规整，有点杂乱无章，但这份杂乱无章又带来了另一种意味上的有序，看得人并不难受。 祁临渊感慨着，视线移往更远的地方。 他昨天就好奇了，树林的另一边是什么。刚才在山顶，树林的那侧似乎有雾气，景色看不分明，如今靠近，雾气消散，倒是可以让他看清楚一点。 「咦？」祁临渊发出了意外的声音。 他以为这天然的树林隔绝的是自然与人工，也就是树林的那边可能会是更加纯天然的湖泊啊、更古老的树林啊什么的，结果出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花田，一片辽阔的花田。 这片花田种的似乎是玫瑰花，他也不确定，看着红艷艷的。 「这个形状有点奇怪啊！」祁临渊又发现了更奇怪的地方。 并不是规整的矩形，越靠近，越能发现这片花田似乎圈出了一个图案。 他的好奇心越发的旺盛，对这个图案的完整形态究竟是什么也越发的期待，终于，滑翔伞到了能完整看到图案的位置。 祁临渊的眼睛倏然睁大，与此同时，季宇辰的声音也清晰地在他耳边响起：「临渊，我爱你，想和你跨过山和大海、共度岁月悠长的爱你。你刚才说不管天涯海角，不管上天入地，你都愿意陪我一起。那你愿意和我、我们两个人，从此以爱人的身份，一同走完我们的生命吗？」 季宇辰的声音很认真，比刚才伸出手的问那句话的时候更加认真。 他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期待都融在了这段话里，只等眼前人一句答覆。 因为位置，祁临渊并没有办法回头确认季宇辰的眼神，但不要紧，身下那片汇成心形图案的花田，耳边认真到近乎虔诚的声音让他能无比清晰得确认对方的心意。 发自内心爱着自己的心意。 「我愿意。」曾经在他脑海中预演了八百次的表白后的委婉接受全部被祁临渊抛在了脑后。 他的回答毫不迟疑，仿佛这句话才是真正在他心中预演了八百次的回应。 他没有听到季宇辰的笑声，但他知道季宇辰肯定在笑，因为他也是，眼角眉梢都是控制不了的笑意。 他们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随风往前，在这不可能听到彼此唿吸和心跳的空中，感觉他们的唿吸和心跳都纠缠在了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 也许因为表白是在空中，之后又安静了好一会，所以两个人落地之后的心情还算平静……才怪！ 落地之后回头看到摘下头盔的季宇辰，祁临渊感觉自己的心跳速度比刚才还要夸张，让他完全不敢看眼前的人。 倒是季宇辰更坦然一点，他落地之后把两人的防护一摘，头盔也一摘，直接在对方的唇上亲了一口：「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祁临渊的整张脸瞬间红透了，不过也因为季宇辰这一点也不含蓄的表达，他心里那刚和对方确认关系的不知如何面对直接下去，换成了丝毫没有狠意的狠狠一瞪：「你平时的温文尔雅果然是装的！」 季宇辰思索了一瞬间要不要再亲一口，因为祁临渊这没有杀伤力的一瞪实在可爱，但他的理智还是及时把他拉住了。 刚有对象呢！季宇辰心里的小人劝着他。别太不要脸，虽然不太可能，可万一、万一对象跑了呢？ 于是季宇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回答祁临渊的话：「倒也没有装温文尔雅……毕竟除了你，没有人会觉得我温文尔雅……」 他哪怕算不上冷面阎王，也算得上冷漠总裁，温文尔雅什么的，不存在的。 不过祁临渊这么想……他果然很喜欢自己！ 祁临渊能感觉到季宇辰话里微妙的骄傲，也能领会到对方真实的意思。 祁临渊真的很想再瞪一眼，不过感受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和平时的完美淡然截然不同的状态，他又觉得现在这样也很好，自己在季宇辰心里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这份心情让祁临渊也骄傲起来，顺利帮他度过了表白结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期。 第136页 虽然心跳依然很快，但他逐渐找回了平时在季宇辰面前自如的状态，开始询问刚才身下、如今眼前的景致：「这片花田不是原来就有的，是你差人种的，对吧？」 在空中的时候还看不分明，如今落了地，祁临渊能很清楚地确认这种品相的玫瑰花绝对不可能是景区或者度假村自己种的。 既然不是他们种的，那是谁种的就很明显了。 季宇辰果然点了头：「对，它们比我想像得还要娇贵许多，所以我才隔了那么久表白。」 按照他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半个月移植完，然后选一个风向正常的日子，就带人来表白的，结果……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 祁临渊看季宇辰难得有些郁闷的表情，瞬间笑开了。 但在季宇辰看过来的时候，他又清了清嗓子，努力收住了自己的笑容：「那这里也不是露营度假村，刚才我们出发的地方，更不是什么滑翔伞的出发点。」 季宇辰同样承认了：「这里，连同我们前两天待的地方，都是我以前买下来的。这边布置成了花田，那边我想送给你，由你设计成我们的另一个家，不被外人 打扰的家。」 祁临渊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答案，不过季宇辰这么一说，之前所以的异状都可以解释了——为什么比起休假昨天两人的行程更像探险，因为是季宇辰在偷偷给他介绍他未来的地盘；为什么这里没有外人，因为这里压根就属于季宇辰私人。 祁临渊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震撼之情，季宇辰似乎也猜到了这点，甚至可能还怕他拒绝，非常熟练地转移了话题：「刚才的花田我拍下来了。」 祁临渊的脑袋上冒出一个小小的问号，便听季宇辰继续说道：「你想发出去吗？昭告天下我们的关系。」 祁临渊脑袋上的问号顺利变成了感嘆号。 他知道季宇辰在转移话题，可他就是、可他就是上钩了啊！心上人单独为自己准备的玫瑰花田、心上人特意为自己策划的空中表白…… 「我想发。」祁临渊毫不迟疑地应道。 他想炫耀，虽然知道做人要低调……可他就是想炫耀。那么好的心上人，不炫耀怎么对得起自己？！ . 两人出发的时候，正好是祁临渊的「绯闻」传播速度最快的时候，等到三天过去，两人确定关系，绯闻的传播范围已经很广。 幕后之人窃喜，正准备收网，把绯闻正式变为丑闻，不曾想就是这个晚上，只宣传不发个人动态的祁临渊的社交平台帐号，突然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俯视视角，上面是一片心形花田。一般来说，这种形状的花田可能会有点俗气，但不知道设计人是怎么设计的，这片花田配合周围的景致，不仅不俗，反而既浪漫又雅致。 这样的照片由一个普通人发，朋友尚且会怀疑当事人恋爱，更别说由祁临渊一个热度正盛的演员来发。 一时间，几乎所有娱乐论坛都有人在讨论这件事，参与人数还很多。 【暗示恋情？】 【示爱逼宫？】 【顺势炒作？】 【把前面那个叉出去。他现在没热度也就算了，他现在热度正盛，口碑也很好，更是疯狂吸粉的时候。如今绯闻未消，他没有澄清反而炒作自己恋爱……他疯了还是你疯了？】 【他配的表情是一个爱心，和花田形状一致，有没有可能只是分享看到的美丽景点图片？】 【不可能，我刚刚查过了，国内国外都没有这么一个恋爱圣地，而这么大的手笔不可能是私人种着玩，当中肯定有问题。】 【看看呗！如果一会没有后续，可能就是单纯分享图片，或者暗示恋情而不是官宣？】 【等等！你们猜我在转发列表看到了谁？[截图]】 【季？这说明什么？这谁啊？圈子里有这么一号人？】 【卧槽！】 【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什么东西？别打哑谜好吗？】 【你们去搜截图里的那个帐号啊！有认证的！还有互关。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就是那个人。】 【不用猜了，确认了，乔世转发了那个人的微博，发了两个字——「恭喜」。】 【！！！】 第79章 既然是官宣，季宇辰自然是在祁临渊发照片的第一时间就转发了。 然而祁临渊的粉丝太多了，季宇辰的转发很快就淹没在了粉丝的转发大军里，没有激起一星半点的水花。 发现这件事的瞬间，季宇辰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他看祁临渊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知道祁临渊笑得停不下来。 他很想捧起这个人的脸胡乱揉一把，再咬一口以示惩戒，然而现在显然不是干这件事的时候，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互关列表里的帐号，观察谁比较活跃，粉丝比较多，观察完就拨通了乔世的电话。 「我谈恋爱了。」这是季宇辰说的第一句。 「我也官宣了。」这是季宇辰说的第二句。 「但是我的帐号活跃度太低，关注的人太少，没有人注意到，你转发一下。」这是季宇辰说的第三句话。 三句话说完，季宇辰就挂了电话，仿佛丝毫不在意对面的人有什么反应。 祁临渊笑得更厉害了：「你是故意的吧？故意没头没尾不把话说清楚，故意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第137页 以季宇辰的性格，别说对面是乔世，就是对面是一个普通员工，他都不会用这种方式说话，既然他用这种方式说话，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是故意的。 季宇辰大方承认了：「之前我和他聊天说到恋爱的问题，他说我这个人看着就要孤独终老。我说那可不一定，他说那就打赌，如果我谈了恋爱，还第一个告诉他，他就把他的年终奖全部拿来给我的对象发一个大红包。」 季宇辰说着，自己的脸上也浮现了笑意：「他的年终奖不少，我本来没想坑他这笔，可谁让我的互关列表里，他的粉丝最多呢？」 祁临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他倒不是期待乔世的年终奖，他是期待乔世终于反应过来，又登录帐号发现另一个当事人的时候的心情。? 「真可惜，不能看到乔董的表情。」祁临渊有些遗憾。 季宇辰深有同感：「是啊，太可惜了。」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都被对方的缺德逗乐了。 季宇辰想了想，补充道：「要不这样，等回去我和你一起去你公司那边找他，理由就是感谢你的顶头上司对你的照顾。」 祁临渊觉得这场面不错，一口答应了下来：「好，就这么办。」 . 乔世并不知道这两个人都很缺德地想看自己的笑话，季宇辰挂断之后，他看着手机，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 他恍恍惚惚，如果不是手机的通话记录做不得假，恐怕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回魂反应过来季宇辰的话是什么意思，之后不安地登上自己的帐号看季宇辰的对象是谁，果然，他的不安是对的。 「该说吗……真的不愧是你……」乔世是真的没想到，季宇辰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谈恋爱也就算了，还那么大手笔表白，那么大手笔表白也就算了，还直接昭告天下。 以季宇辰的身份地位，他这一出等于正式承认了祁临渊的身份，全没考虑过分手的可能。 「行吧，你都转发了，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乔世嘀咕着，在输入框写下【恭喜！】两个字，非常干脆地点了转发键。 他不用想都知道，这转发一出，网上舆论能直接炸锅，但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只是一个祝福朋友、师弟和上司的普通人啊！ . 乔世的转发把所有娱乐论坛都震住了。 祁临渊的粉丝还没来得及做好祁临渊可能谈恋爱的心理准备，恋爱对象的身份就仿佛一道惊雷噼到了她们的头顶，噼得她们灵魂出窍，只剩下「我是谁我在哪我粉了个什么人」的念头。 也有粉丝不知道季宇辰是谁，很快，就有人科普了——季宇辰，名校毕业，二十七岁，风启集团现任掌权人。当年他父母同时发生意外，他临危受命，不仅稳住了风启的局势，还在几年间将风启发展得更上一层楼。 这人不仅科普，还发了季宇辰的照片，新闻上的照片，看着照片上颜值身材丝毫不比明星逊色的霸总，一时间，不了解季宇辰的粉丝都惊呆了。 【小小声：小7这 恋爱谈得，也太强了吧！】 其他粉丝虽然没有附和，但心里很是认同。 如果是个稍微普通一点的人，她们可能有很多话想说，但恋爱对象直接确定为季宇辰……她们心里除了惊嘆，就还是惊嘆。 祁临渊的粉丝考虑得相对没那么多，即使考虑到了也有所顾忌，不会把所有话都说出来，但吃瓜路人不同，他们的讨论一点也不含蓄。 【祁临渊这个都不叫有后台，叫做有后高楼了吧？】 【诚挚建议他未来的竞争对手放弃抵抗，他们拿头和祁临渊抢角色？】 【说得好像没有后台他们就能和祁临渊抢角色一样，扪心自问，以祁临渊在《惊蛰》的表演，和其他演员同时在导演面前出现，你是导演，你选谁？】 【钱强怕不是被构陷的吧？因为得罪了董事长夫人被送进去了？】 【？？？钱强违法犯罪证据确凿好吧？你替钱强喊冤咋不替受害人挨打呢！要不这样，等钱强放出来，把你打个半残，我们一定写请愿书让法院对钱强从轻判决。】 【祁临渊追季宇辰还好说，季宇辰会选择祁临渊真的好奇怪啊，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演员而已，我还以为他这种身份肯定会选择高门贵女。】 【平平无奇的小演员……呃……万万没想到这几个字会和祁临渊扯上关系。】 【建议前面看谢云归清醒一下，谢云归配不上谁？】 …… 祁临渊和季宇辰的恋情直接引爆了关注度，甚至一度盖过《惊蛰》这部作品，但当热度回流，《惊蛰》反而借着这个东风，更上了一层楼。 这本就是一部质量上乘的作品，无论导演编剧还是演员的发挥都不惧任何人的审视，甚至因为祁临渊在这部作品里的演绎实在太好，让很多如「祁临渊全靠后台」「祁临渊的存在对其他兢兢业业的小演员不公平」的言论没有了市场。 什么？祁临渊演重要角色你们不服？可以啊！你们让自己喜欢的演员和祁临渊pk演技吧！谁赢我们支持谁！ 尤其播到最后，谢云归的一生归于一场大火，观众唏嘘之余，都觉得这个角色的演绎实在完美，他们再想不出娱乐圈还有谁能把这个角色演得这么好了。 第138页 郁锋接受採访的时候也是这么承认的：「没有小祁和小梁的出色演绎，就没有这部完成度那么高的作品，我最庆幸的就是当时开了试镜，选了小祁。」 因为演得太好，哪怕有和季宇辰的恋情在身，祁临渊身上最大的标籤还是演员，一个出色的演员。 季宇辰对此非常满意。在他看来，祁临渊就是最好的演员，值得最高的认可。至于他们的感情……外界怎么想不重要，他们两个亲密无间就好。 祁临渊倒是没想那么多。他从来不是一个喜欢关注舆论的人，恋情公布了、评论区都称赞神仙爱情，他便心满意足地收回注意力，把剩余工作交给了章闵。 可怜章闵被官宣打了个措手不及不说，因为官宣对象是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他也不敢吐槽祁临渊，自己憋得一肚子内伤。 所幸这个官宣并没有带来什么负面影响，甚至让他在公司的地位水涨船高，章闵只能痛并快乐着地加班。 他这加班一部分是为了观察舆论，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想邀请祁临渊的项目太多了，有综艺有採访有电视剧有电影，五花八门，什么类型都有。 「综艺不接、採访不接、影视作品……三个月内开机的不接，一看班底就不行的也不接。」听章闵和自己提及工作的事，祁临渊的反应一如既往的冷静果断。 章闵稍稍放松了点：「我猜到你会这么说，所以初筛了一遍，剩下的七八部都发给你了。」 祁临渊还是很喜欢他们之间的工作默契的：「谢谢章哥。」 章闵在视讯的那一边摆了摆手。他看祁临渊很耐心地等着自己接下来的话，迟疑了片刻，还是提到：「其实有一部不符合你基础要求的作品……我觉得可以接一下。」 祁临渊是不想接和自己的基础要求不符的作品的，但他信任章闵的眼光，对方这么说，他只思索了一瞬，便问道：「是怎样的不符合？章哥又为什么想让我看看？」 章闵更松了一口气。 祁临渊还是祁临渊，他之前担心的事情果然是杞人忧天。 「这部剧下个月开机，然后想邀请你客串一个角色，拍摄应该不超过半个月。我推荐给你的理由的话……这部剧的导演是符凤的儿子，据说她会在剧组指导儿子的拍摄。」 祁临渊轻易就明白了章闵的意思。 他沉思了片刻，说道：「这样，剧本先发我看看，团队也让我看看，我考虑考虑。」 章闵点头应了，应完还开了玩笑：「他们跟我说，现在你的身份不比以往，拓展人脉的事情我不用跟你说，自然有人为你操心。」 祁临渊失笑：「那还是章哥更了解我，知道我更想自己拓展人脉。」 祁临渊用的是「更想」而不是「需要」，自然是因为他清楚如果自己有想法，季宇辰自然会替他解决这一切，但这有什么必要呢？ 他又不是没有业务能力只能靠季宇辰发展事业。 「我今晚看看剧本吧！看完答覆你。」 第80章 作为一个客串，祁临渊自然不可能拿到完整的剧本，但作为剧组有意邀请的演员，他拿到的资料也基本涵盖这部作品的主线了。 简而言之，这是一部并不怎么标新立异的仙侠作品，初入仙门的新人、暗潮涌动的阴谋、盘根错节的爱恨纠葛、最终为天下牺牲的盪气迴肠。 这样一部典型套路的作品能不能拍得好，主要看编剧和导演，祁临渊认识这个编剧，水平不俗，导演虽然是个新人，这只是他的第二部作品，但之前拍摄的那部祁临渊刚好无聊的时候看过，有缺点，但优点同样很突出，有符凤随组指导，之前的缺点未必不能弥补。 之后就是他的角色了。虽然这部作品里爱恨纠缠不清，你爱我我不爱你，你救了我我却伤害了你，但邀请他客串的角色却完全游离于这些爱恨纠葛之外——他要饰演的是一个早就成为歷史的仙门白月光，就是那种「传说在上古时期，我们仙门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弟子」开头的白月光，是所有新入门弟子仰望的存在。 这个设定很符合他的审美，加上他确实有争取符凤明年开机的那部作品男主角的意愿…… 这样吧，接了这个客串就当接了一整部剧。祁临渊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拍完把现在没修完的假期补足，再加上下一部的假期，凑个小一年，暂停拍戏提升自己，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磨砺自己了。 祁临渊做完决定，便和季宇辰提了这件事，季宇辰向来不反对他的决定，应声之后，稍一停顿，说道：「其实我怀疑想找你客串这个角色的不是这部戏的导演，而是你说的符凤。」 祁临渊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语气里难掩意外：「为什么这么说？」 季宇辰略为沉吟：「因为不太合理。如果是递主角本子给你，哪怕本子质量一般，都可能是他们想搏一搏，赌你会不会接；可递客串本子给你……他们凭什么觉得你会接？凭他们的导演背后有符凤？」 祁临渊并不是个迟钝的人，一点就透：「他们觉得我可能会因为符凤接，说明他们觉得我可能对符凤的新作感兴趣，那他们应该是研究过我的，换个方向思考，那就是符凤对我可能有点兴趣，所以研究了我。」 季宇辰就是这个意思：「对，算是一个小小的试探。她的那部新剧应该不是那种确定有热度的吧？可能比较沉闷、叫好不叫座……因此递这个客串本子给你正好试探，试探各方面的东西。」 第139页 「比如试探我对符凤的新作有没有兴趣，比如试探我在烈火烹油的如今还能不能沉下心好好演戏，比如试探我在剧组的真实表演水平和心性……」祁临渊顺利接话，「如果我同意，那么不仅是双赢，还是三赢，那个仙侠剧组还能赢一波关注度。」 季宇辰以前就很喜欢和祁临渊说话，因为真的很愉快，现在自然更喜欢了。 他笑了起来，声音又轻又深情：「是啊，谁让我们临渊那么厉害呢？」 祁临渊耳根一红，但很快回击道：「谁让你那么厉害？我不厉害 一点，不是可以退休在家当米虫了？」 季宇辰的笑声更明显了：「嗯，我们都厉害，所以很般配。」 祁临渊到底还是败下了阵。 他觉得自己客串完那部仙侠休息的时候不仅要丰富自己的演戏储备，还要培养自己的恋爱能力，不然每次都在季宇辰面前毫无一战之力什么的……好吧，其实这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他就是想成功反杀、调戏回来啊！ . 祁临渊不喜欢被人熘，也不喜欢熘人，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便让章闵回復那个剧组。 剧组答覆得更快，双方迅速达成了共识。 祁临渊第一次演仙侠角色是在综艺里，第二次演仙侠角色就是即将开机的这部剧里，作为刚接触这类剧的「新人」，在剧组问他有没有兴趣旁观定妆照拍摄的、或者干脆参与定妆照拍摄的时候，他同意了，但选择了前者。 「如果剧组不介意，我不太想在剧组的前期宣传中占太大的比重。」祁临渊让章闵给出的回覆很委婉。 剧组并不介意他的想法，甚至很支持，因为他们计划中的前期宣传重心也是主演。得知这一消息，祁临渊越发肯定当初他和季宇辰的猜测——比起拿自己炒热度，对方的重点还是试探。 双方就这么友好地达成了共识，祁临渊也在粉丝觉得他会一如既往休息三四个月才进组下一部的时候，就这么飞去另一个城市，围观起了他们定妆照的拍摄工作。 祁临渊没有定妆任务，便也没有规定的抵达时间。 他到的时候男主演正在上妆，对方看到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后一脸的惊恐。 「临渊演的是你们的白月光。」所幸副导演及时出现介绍了一下，男主演脸上的恐惧才下去。 祁临渊没有错过他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这是以为自己是来抢主演身份的吗？ 男主演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啊，祁哥，我不是故意的。」 祁临渊很想说自己比他还小那么几岁，不用喊哥，不过看对方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也没提这种无足轻重的事给对方施加压力。 他回了句「没事」，正思考着要就地找张椅子坐下还是找一找导演，符久明和符凤正好从其他演员那边回来，他们看到祁临渊，都是一笑。 「你来得很早。」和祁临渊说第一句话的不是符久明，而是符凤。 祁临渊对此并不意外，温和地回道：「应该的。」 得到这个态度的回覆，符凤看了他一眼，视线交汇，双方都明白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是什么意思。 于是符凤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脸和蔼地开了口：「你盯着小林的妆，我带小祁重新看一下其他演员的妆，看看他的想法和你有什么不同。」 符久明虽然知道祁临渊是为他母亲来的，但他也确实想和祁临渊合作，想和对方聊聊角色的事，闻言有些幽怨地看了母上大人一眼。 符凤淡定又敷衍地安慰道：「一会就回来了，你们到时候再交流不迟。」 祁临渊看符久明的眼神越发幽怨，心想这两母子的感情还真是好。 不过大家不熟，他也没把心里话说出来，符凤让他跟着走，他便跟着走了。 出发之前，他以为所有人都是一个进度，刚开始上妆，但很快他就发现并非如此。他陪符凤走过去看其他男演员的时候，发现他们别说妆容，连服装都快定了下来。 他难掩意外，细心观察了一下，符凤见他看得认真也没打断，等他看完才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祁临渊思索了一会，答道：「男主演好像不太适合这种造型？所以现在是在重做。」 符凤当即笑了起来：「你确实不像一个刚入行不久的新人，敏锐度比我儿子还高很多。」 如果是以前，听到这样的话祁临渊可能会有点不安，但现在的他全没这种惶恐。 他最想做的事已经做完，几乎也和季宇辰坦白完毕，其他人怎么想……他不在乎。 所以他的表情很镇定也很自然：「久明导演的长处不在这方面。」 符凤脸上的惊讶之色更浓：「哦？」 祁临渊向来不进行过于虚假的客套，他刚才敢那么说，就不怕符凤问：「久明导演的长处是对于复杂情感戏份的把控，节奏也不错。他是新导演，无法面面俱到，在造型和大场面上的把控有所欠缺，也在情理之中。」 符凤是真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段话，看他的眼神越发欣赏。 她本来想的是大家心里明白就好，没必要捅破，现在祁临渊比她想像得更合她的心意，显而易见也不是什么短视的演员，她思忖片刻，还是直接说了：「你想演我下一部剧，对吧？」 第140页 她说完看祁临渊点头，又思忖了一会，非常干脆地说道：「你那个角色的剧情拍摄并不在久明的长处上，到时候我会全程盯着。如果我觉得你没有什么问题，你也对我没有意见，这部戏拍完，我们就先签意向约。」 . 事情确定下来，祁临渊和符凤重新回到符久明面前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便不一样了。 符久明在内心哀嘆自己是没有当祁临渊导演的命了，不过出乎他的意料，祁临渊并没有丝毫不把他当导演看的意思。 无论是回答他的问题，还是在其他人拍完定妆照之后按照他的想法简单试装，祁临渊都相当的配合。 这种配合不是为了讨好他的配合，也不是看在符凤的面子上也给他点颜面的配合，而是作为演员配合导演想法的配合。 符久明简直不能更满意，满意之余又有点心塞。 如果祁临渊不是他的客串是他的男主演多好？他现在觉得自己挺有灵感的，造型上的氛围上的、把祁临渊拍成一个完美白月光的灵感。 不管被多少人认可，有新的导演认可自己，对于祁临渊来说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 因此听符久明趁符凤不在和自己吐露他内心的忧伤，祁临渊「悄悄」提了建议：「主角的话未来说不定有机会合作，这次的拍摄……其实符凤女士一直以来的想法都只是盯着，对吧？只要她挑不出问题……」 「那拍摄的主导权就在我这里。」符久明很上道地领会到了祁临渊的意思。 他仔细一想，发现确实是这个道理，整个人顿时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他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拍摄过程中把上一部戏的问题改了！争取让符凤女士一句话不说，全程作壁上观！就这么看着自己拍祁临渊！ 第81章 作为剧组的「神秘惊喜」，祁临渊在、又不在官宣名单上。 所谓的在，是他饰演的角色长风出现在了官宣名单里；所谓不在，则是长风后面跟的是三个问号。 但他并不是个例，还有好几个角色也这么标註着。祁临渊一时间摸不准他们这是想炒热度还是不想炒热度，后来转念一想，不管怎样都不是自己一个客串应该操心的事，便非常愉快地躺下，慢吞吞地看剧本。 他饰演的这个角色戏份很少，都是零碎的片段。 有初入仙门时期，有发奋修炼时期，有斩妖除魔时期，也有血染白衣时期。 每个时期的他都很冷酷，但每个时期的他又是不一样的冷酷。 祁临渊看剧本的时候，最大感想就是这个角色可以说是很好演，也可以说是很难演 ，全看演员的追求。 如果追求低些，那么顶着一张冷脸摆姿势就行，只要脸好看，拍得用心，最后的成品效果就不会多糟；如果追求高些，那问题就很复杂了，相当于要在这寥寥的几个片刻里完整地诠释一个角色，这个角色还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 祁临渊选的当然是后者，所以他看其他人的剧情看得很认真。 作为对照组白月光……长风的经歷和主角团应该是有一定意义上的重合的，所以他要演的情绪某种意义上和主角团有相似，只是因为性格更冷酷、更果决，对于相同的事会有不同的感触，最终也会呈现不同的效果。 因为留给他的拍摄时间并不长，祁临渊在进组前就在不断调整状态，这让季宇辰感觉每次见面的时候见到的都是一个和自己的心上人不一样的存在。 祁临渊时常从角色状态里回过神，看到的就是季宇辰饶有兴致看着自己的样子，他心中骄傲，却也有些好奇：「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发现人回过神，季宇辰便伸出手，把人抱在怀里，亲了亲额头。 祁临渊被他一亲就感觉好像不需要问了，但季宇辰还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他便继续说了：「担心我哪天迷失在角色里。」 「我以为我是风筝的那条线，」季宇辰并没有思索太久，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并不是多难回答的问题，「只要有我在，你就找得到回来的路。」 季宇辰稍稍停顿，又接了一句：「不过线断了也没关系，我会找到你，带你回家。」 祁临渊能感觉得到季宇辰并没有在说情话，他确实是这么想的，但正因为他没有把这当成情话，这话说出来反而比情话更加动人。 祁临渊不由得笑了一下，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回道：「你说得对，只要有你在，不管去了哪，我都能找到回家的路。」 . 祁临渊开始拍摄的那天，并不是他进组的那天。 他进组的第一天在确定造型，按照符久明的想法，他的造型应该和主角团相似，但又看得出区别。 在祁临渊进组前，他的造型方案已经出来了，符久明觉得确实有区别，但不大，只有颜色的不同明显点。 偏偏造型师拍胸膛保证出来的效果绝对不同，符久明只能等祁临渊进组再说。 结果证明造型师的想法是对的，乍看起来中规中矩颇为相似的造型落到祁临渊身上，确实出了和主角团截然不同的效果，甚至因为少了主角团那些配饰，看起来更清水芙蓉白月光了些。 符久明舒了一口气，拍肩盛赞造型师不加配饰的改动很不错，留下造型师一脸茫然：不是……他没有改动，他只是单纯还没来得及上配饰祁临渊就站起来了啊…… 第141页 不过正如符久明所说，这齣意外让造型对这个角色的诠释更到位了，造型师看着祁临渊堪称完美的最终造型，默默抛弃了原来的设计想法。 算了，这样就很好，「传说在上古时期」的角色，更素雅也很正常…… 因为祁临渊没怎么改造型，本来预留给他的两天造型时间便成了半天，剩下的一天半他特别随意地在剧组闲逛看戏——字面意思上的看戏。 知道祁临渊要来客串的人不多，蓦然看到他在组里，众人都很惊讶。 当中有人期待万分，也有人心怀嫉妒。 「不就是好命撞上了不错的剧组吗？如果我们在《惊蛰》的剧组，表现未必会比他差。」 「哪里是命好撞上了不错的剧组，他是命好撞上了旁人拍马都赶不上的情人。我怎么也没想到季宇辰这种人也吃这一款，早知道我也去巴结了。」 「同一个导演就能看出差距了，我就不信他真是天纵奇才，什么类型都能演得好。」 「还有什么最强花瓶，嘿，精修出来的脸把自己脑子给煳住了吗？我就不信他真人有多好看，组里其他人的吹捧不过是巴结讨好罢了。」 …… 片场的一个角落里，前两天刚好没见到祁临渊的几个演员正凑在一起说话。他们越说越愤慨，只等祁临渊出现看他笑话。 结果祁临渊是出现了，从他们附近出现，他的服装样式和他们的差不多，甚至还素一点，妆容显然比他们的淡。 他们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就算能发出声音，发出的也是沙哑难听的「嘎」。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不合理的人？几人的脑海中闪过同样的念头。他还是人吗？ 祁临渊并不知道自己甫一露面就被剥夺了人籍，他先是找到了自己即将拍摄的地方，然后走位、开始拍摄。 如果说一身仙侠装扮、还没开始拍摄的他看起来如同仙人，清丽出尘，那么开始拍摄的他就是寒冬的月光，山顶的白雪，比起清，还是冷更多一些。 他的身上有一种气质，和无忧无虑伤春悲秋的少年主角团截然不同的气质，他像是一柄刀，锋利的刀，在刚入门时就锋芒毕露，随着时间推移，凛冽之感愈盛，锋芒却更为内敛。 后半部分的感慨并非众人所见，而是符久明和符凤的猜测，或者也可以说是推测。 在他们最开始的预想里，祁临渊选择的演绎方式应该是一袭白衣，翩然若仙，结果他硬是用他那张大美人的脸、那套素雅的造型，演出了凌厉的感觉。 「突然感觉自己拍的不是仙侠偶像剧，」符久明感嘆着，「质感完全不同啊……」 和之前主角团在同场景下的表演相比，主角团像在歌舞昇平中风花雪月，祁临渊的角色则像在风刀霜剑中浴血厮杀，怎么说，就不像一部剧。 「果然小祁还是适合我的剧，」符凤在一旁满意点头，「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四目相对，一对关系和睦的母子差点大打出手。 但符久明毕竟是一个颇有天赋的导演，他很快就想到了融合两者的方法。 他让一旁的工作人员打了电话，也让祁临渊先休息一会，半个小时后再拍两条。 祁临渊没有意见，就这么等了半个小时，然后在半个小时后，主角团未在场的演员终于到齐的情况下，把刚才的戏份又演了一遍。 「你们最后要达到的就是这个效果。」符久明当着几个领衔主演的面，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宣布着非常残忍的事情。 几个年轻演员感觉自己要裂开了，什么东西？他们听到了什么？ 祁临渊过来问符久明感想的时候正好了也听到了这句，他看着同事们不可置信的眼神，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他是无辜的，不关他的事。 符久明并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强人所难，他宣布完目标，便详细说明了：「你们应该都看过剧本，故事的最后你们为了天下苍生，摒弃曾经的恩怨，携手并肩，斩妖除魔。曾经遇到的很多事情，爱、恨、背叛、杀戮，都让你们成长，也让你们最终变成了和传说中的那位弟子相似的人。」 几个年轻演员有人听懂了，有人没有。符久明已经被他们的理解能力折磨了一个月，如今已经相当的心平气和：「你们和长风最终算是同归，所以你们最终的状态起码要达到临渊现在的状态。如果能达到，这部作品整个效果会更上一层楼，长风这条线也能真正发挥作用，不会变成多余的废线；如果达不到，你们大概就是剪辑中衬托临渊的素材。」 符久明说完，也没让他们回去，而是让他们在祁临渊在组的时候，每天都待在片场。 虽然理智告诉他这些人要达到祁临渊的演绎效果是痴人说梦，但能有一点进步就是一点吧！ 哪怕真的没有进步希望他们也折腾点气性出来，不然还杀妖魔呢？别被妖魔杀了就好了！ . 虽然自己的存在让其他演员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但祁临渊并没有丝毫同情或者愧疚的念头。 在他看来，能出镜就是机会，能演上主要角色更是机会，圈子永远不缺新人，机会不会永远在原地等你，有机会提升自己就要把握住，不然只会风光随年岁消逝，最终连龙套都接不到。 第142页 六个主要演员中的四个都没怨他。他们或许嫉妒过祁临渊，觉得这人短短一年多的功夫红成这样全靠运气，自己也就差了些运气，但当真的看他演戏，这种嫉妒就像水滴落入沙漠，瞬间消失无踪。 毕竟技不如人真的技不如人得太明显了…… 剩下的两个倒有些怨言。他们都有背景有后台，演戏对他们来说只是赚钱与满足虚荣心的捷径。现在捷径变成登山梯，他们怎么可能不怨愤？ 不过这当中的一个人理智一些，他自问自己的背景在季宇辰面前什么都不是，私下抱怨也就算了，平时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有另一个人，在符久明呵斥他「下次台词都没背好就上戏的话，你以后就别来了」的时候，把火气都撒在了祁临渊身上。 圈子里又不是只他一个人不背台词直接演戏，凭什么他们都行他不行？都是祁临渊，自以为是自命不凡，他真当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第82章 那个忿忿不平的人有门路有后台，自然很快就能找到愿意「爆料」的人——为钱，也为了阴暗的心思，这世上总是不缺阴暗的心思。 因此好几个爆料号都语焉不详地说起了「最近很火的那个人，对，就是那个，他在剧组仗势欺人，那大牌耍得哦，啧」的事。 这话有人嗤之以鼻，有人信以为真，也有人无所谓信不信，只是想看热闹。 他们怂恿爆料号多说一点，反正说都说了，该上季宇辰黑名单也上了，不如说清楚一点再死啊！ 很快，一个完整的故事就出来了。 这大抵是一个大魔王和小白花的故事，大魔王当然就是祁临渊啦！他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仗着自己有后台，在剧组随便欺压小演员。明明是小演员才是主角，硬是被他抢了风头，空有主角之名，没有主角之实。 相对应的，小白花自然是被他欺压的小演员。他楚楚可怜、在大魔王的淫威下瑟瑟发抖，每天都怕自己的工作被大魔王打乱，每天都战战兢兢、夜不能寐。 【这真是太可恶了！】看热闹的群众附和道。【可是祁临渊什么时候和小演员合作过呢？他一共就拍过三部戏。】 众所周知，祁临渊拍的第一部是《安魂书》，他演的是一个工具人，男主演何冉升是星二代，和爆料对不上。 第二部是《惊蛰》，确实有个男主演，但在这个组里祁临渊才是那个小演员，而且双方惺惺相惜，虽然刚开始几乎不互动，但祁临渊官宣恋情后双方倒是自如地互动起来，看得出关系不错，算得上朋友。 第三部是《落日余晖》，这里面他才是男主演。 所以爆料里出现的剧组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天外来客？ 爆料人连忙解释这是祁临渊最新进的组，很快，新的问题又来了。 【这是把我们当傻子还是把祁临渊当疯子？《惊蛰》之前他尚且能接到男主角的剧本，现在作品热度未退，他和季宇辰的恋情还为人津津乐道，这种时候接剧本给小演员抬轿？谁信谁傻子。】 补丁很快又来了，解释说不是抬轿，是客串，结果客串着客串着就喧宾夺主，全无其他演员的生存空间。 娱乐圈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爆料到了这种地步，哪怕《凌风传》的剧组有心保密，有各种各样的知情人在，祁临渊去客串的消息终归还是被扒了出来，接着，问号更多了。 【呃，看了眼演员列表，里面有些主演……嗯……被抢风头有没有可能不是祁临渊的问题，是当事人自己的问题？】 【知道是什么剧组之前，我：祁临渊也太过分了吧！知道是什么剧组之后，我：呃……要不还是让祁临渊鞭打一下他们吧！】 【嘿，这好几个演员粉丝都不少？@粉丝们，快出来爆料啦！祁临渊是不是欺负你家哥哥啦？】 【没听说，勿cue。】 【没听说，勿cue。】 【没听说，勿cue。】 【害，我们只是底层粉，哪知道这个。但是吧……如果是《凌风传》的客串，祁临渊肉眼可见是冲着符凤去的吧？如果双方有意向，他下一部质量有保证，何必浪费时间在青铜局炸鱼；如果双方还没达成意向，他就更不可能炸鱼，不想要符凤的好感了？就感觉很假。】 【虽然是我们哥哥，但我也得说，祁临渊在这个剧组纯属炸鱼，还需要欺压？他正常演戏就是对我们哥哥最大的欺压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想到我们哥哥也能演成谢云归那样……好吧我在做梦，就算靠近一点呢？那也够我们在同层次吹一波了。】 …… 话题很快跑歪，讨论里冒出头来的绝大部分演员的粉丝都乐呵呵的，显然在不确定真假的情况下，没有和祁临渊撕破脸的打算。 毕竟祁临渊吧……肉眼可见和她们哥哥没有竞争，有什么好撕的？她们疯了？ 爆料号生怕拿不到钱，更急了，开始从「陈述事实」变成完全造谣，也是在这个时候，有人冒出了头。 【差不多得了，裸奔呢这是？我敢保证祁临渊没有加戏，你敢保证祁临渊加戏了吗？还有，他真没那个欺压小演员的爱好，剧组里的人都知道。一定要说他做了什么，那就是他演得太好让久明导演对大家的要求更严格，希望最后的成品更完美。久明导演的意思是哪怕最后没办法同期声，也没办法自己配音，好歹你要背得出台词，最后配完音口型对得上吧？】 第143页 这个没说自己是剧组工作人员但显而易见是剧组工作人员的爆料比之前的可信很多，其他粉丝纷纷甩锅表示自家哥哥绝对有背台词，只有一家粉丝的锅怎么也甩不出去，满头大汗。 章闵看着事情不说真相大白吧，但也飞快反转，吃瓜群众嘲讽起了演员不背台词、花瓶全无演技的现象，哼着歌把助理髮过来的网站退出了。 爆黑料？就这水平也爆黑料？真当所有人都和他一样蠢吗？ 章闵看着一旁准备好的意向合同，觉得自己给那个傻子一点眼神都是浪费时间，更别提让祁临渊和季宇辰给眼神了。 他配吗？ . 祁临渊顺利完成了拍摄，又顺利和符凤筹备的那个剧组签了意向约，继续自己的休假和提升之路。 所谓休假，便是季宇辰没空的时候休息「查岗」，季宇辰有空的时候约会。 因为官宣，他再去风启总部已经不需要戴口罩，众人一开始会在私底下议论纷纷，但他出现的次数并不少，到了后面，众人也就见怪不怪了。 两人没有再单独喊餐厅送餐上来，几次都直接去了公司餐厅。他们随便挑了位子坐下，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就餐。 当然，两人的就餐都很克制，没有你一口我一口地餵菜，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他们没有动手，他们之间的氛围感比动了手还要让人感觉暧昧。 两位当事人倒是没发现这点，他们觉得他们在外面都挺克制的，看电影也好，去游乐园约会也好，外出旅行也好，见朋友也好，都没干什么亲密的事。 最多也就牵牵手啊，碰碰肩啊，相视一笑啊什么的，亲密吗？不亲密吧！ 【呜呜呜，没看过季总面前的小7的人生绝对是不完整的人生，你们不知道小7在季总面前到底有多甜，呜呜呜。】 外出多了 ，自然会被偶遇，这次恰巧就被一个粉丝偶遇，把感想发到了群里。 其他粉丝悠然神往，也有人问她看到这样的小7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要「呜呜呜」？ 【因为看了才知道，季总对小7来说真的是世间独一无二的，谁也比不上，所以我有种失恋的感觉，呜呜呜。】 【不过小7对季总来说好像也是，完全不像传说中那个雷厉风行的风启掌权人，倒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男朋友。ps：当然，普通大学生没有那么帅，我说的是那种满心满眼都是爱的恋爱感。】 粉丝一时间不知道该祝福还是该心酸，最终都变成了百感交集的【呜呜呜】，她们【呜呜呜】完，话题回到了之前那个：【所以小7什么时候进组？】 祁临渊当然是等符凤的新剧开了再进组了。他完全不急，反正拿到了剧本，他有的是史书要看，有的是技能要训练，并不算无所事事。 粉丝最开始是希望他无缝进组，后来是希望他和往常一样三个月休息之后进组，最后放弃挣扎，希望他会进符凤剧组的消息是真的，这样还算有个盼头。 【也不知道小7会在新剧里会演什么类型的角色，应该依然很美？】 【他在《凌风传》的那个角色是真漂亮啊……虽然预告里只有一个镜头，但好几天了，我至今还没走出来。】 【+1。】 …… 在祁临渊没有进组的这几个月里，《落日余晖》顺利播出，完美收官。 这部剧不算没有缺点，但优点远大于缺点，何况祁临渊的演绎是真的出类拔萃，所以这部剧的播出成绩也很不错。 一时间，关于祁临渊「他演技确实好，可只能演单一类型的角色」的最后非议也随之消失，即使他季宇辰恋人的身份依然突出，但作为演员的他还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而在《落日余晖》收官的一个月后，《凌风传》发布的最新预告里终于有了祁临渊的出场。 他的画面很少，只有一个镜头，但就是这么一个镜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惊鸿一瞥」。 别说粉丝看到念念不忘，祁临渊当初看到都愣了一下，问一旁的季宇辰：「这是我吗？」 如果他记得没错，他演绎出来的应该是一个偏向于凌厉冷酷的角色，怎么能剪出这么一个恍若谪仙的回眸一眼？ 作为一个某种意义上比粉丝还要粉丝的人，季宇辰的一些话是没有参考价值的：「这当然是你，你在我眼里一直就是这种仙人模样。」 发现自己问错了人的祁临渊默默收回视线，不想搭理对方。季宇辰抱着他笑出了声，胸腔的震动从一个人的身上传递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好了，我汇报，我认真汇报。」 季宇辰笑完，总算正经了一点：「因为氛围，也因为画面太短了吧！虽然『断章取义』不能用在这里，但你的脸、你演绎的时候过于卓然的气质，会让你有些定格画面在氛围的渲染下呈现出和完整动态不一样的效果。」 祁临渊认真思考了一会，觉得有道理。 长风冷归冷，但对着同门和平民是没有杀气的。他记得剧情里有长风保护他们的剧情，如果从这里截出一段长风回头看他们画面，从他们的角度……倒也确实是这么一个效果。 这个镜头很新，也很惊艷，因此随着祁临渊正式签订演出合同，关于他会在符凤那部歷史剧新作里演什么角色的讨论便如火如荼地进行了起来。 第144页 绝大多数人认为他会在理念演一个谋士，那种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谋士，也有少数人认为他可能演一个儒将，主打一个反差。 【这些演员都是保密机构出来的吗？怎么那么多人都要进组了，谁演什么角色的消息还没传出来？】 【今晚应该就要出来了，差不多该出通告单了。】 【我！拿！到！了！我！知！道！祁！临！渊！要！演！什！么！角！色！了！】 【那么多感嘆号，看起来很可怕的样子。】 【所以我们无奖竞猜的结果怎么？大部分人赢了还是少部分人赢了？】 【没有人赢，庄家通吃。】 【？？？】 【因为祁临渊演的不是谋士，也不是儒将，是帝王。】 【？？？？？】 第83章 祁临渊即将饰演一位帝王的消息传出，一半人觉得符凤疯了，一半人觉得祁临渊疯了。 是，祁临渊的演技确实好，但他那张脸就不是演帝王的料啊！何况还是一位戎马半生的帝王。 符凤有接到同行的问候电话，也有接到同行的撬墙角电话，后者当中不仅有想把祁临渊踢走，换自己看好的演员上的，也有怂恿符凤把祁临渊踢走，让祁临渊来自己剧组的。 对于其他，符凤一视同仁，表示祁临渊很好很适合这个角色，对于最后一种人，符凤除了前边的话，还加了一句：「小祁是我早就看好的男主演，你想都不要想。」 符凤都接到了电话，祁临渊自然也接到了电话。 经过这两年娱乐圈的洗礼，周思齐冷静了很多，没再咋咋乎乎。 祁临渊没有不习惯，毕竟周思齐的冷静也就是从「你疯了吗」变成「君有疾否」，差别并不是很大。 「你都能演有勇有谋的角色了，我演帝王不是很正常？」祁临渊和他的对话本来就是这个风格，听到他的「礼貌询问」也没生气，而是玩笑着反问。 周思齐沉默了一会，不得不承认：「你说得有道理。」 祁临渊没想到他还真应了，笑了起来：「演员本来就是一个演绎角色的职业，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未必演不了这样的角色，况且就像你本质上或许真的是个有勇有谋的人一样，万一我本质上也是个纵横天下、杀伐果断的人呢？」 周思齐「哼」了一声，表示自己或许是前者，但他绝对不是后者，两人就这么胡扯了会，这才挂断了电话。 之后梁诩也打了电话过来，和周思齐不同，梁诩并没有对祁临渊演这个角色表示质疑，反而语带羡慕地说道：「符凤的男主角啊！还是这么有挑战性的角色，好想演演啊！」 「是吧，」祁临渊颇有同感地附和，「我就是这么想的。」 符凤最擅长的题材就是大型歷史剧，国内最有名的几部大型歷史剧有一半都是她拍的。 这一部相传是她全程把控的最后一部剧，用她的话来说，自己年纪也大了，经不起这一跟就是三四年、没有一刻放松的折腾。 「加油！」梁诩鼓励道，「虽然没能演到符凤的男主角很遗憾，但是你总比是别人好，毕竟我真的服你。」 如果这个角色註定不是自己的，那他宁愿是祁临渊，毕竟对方有99%的概率不会把角色搞砸，不会让他意难平心想「为什么这种人都可以自己不行」。 「不过你演了这个角色，以后就很难说自己是花瓶了吧？」 祁临渊还真没往这个方面想过，闻言呆了一下。 但他心态好，很快又调整了回来：「我之后再演就是了，况且谁规定半生戎马的帝王不能长得好看？」 确实没有人规定戎马半生的帝王不能长得好看，作为歷史上有名的帝王，梁瑾的粉丝不少，当中有抨击得很厉害的，也有看得很开的。 用后者的说法，反正都只是影视角色不是歷史人物本身，挑自己喜欢的点看呗！比起让所谓的前辈演了从此不要脸地自诩除了自己再无人能演这个人物，以后的演员都要向他看齐，那还是没有把角色和自己捆绑的爱好的祁临渊好很多。 何况他长得好看，演技也好，起码能给梁瑾留下一个外形不错的影视形象。 祁临渊对歷史粉的不满和宽容都接受良好，毕竟准备的这几个月里，他对梁瑾的研究都可以汇总成好几篇论文发表了，所以他完全能理解这么有魅力的一个人物的粉丝嫌弃自己的心情。 「但理解是一回事，顺从他们的心意是另一回事，」和季宇辰视讯的时候，祁临渊说得很狡黠，「我的目标就是——让所有嫌弃我的人失望！」 季宇辰亲眼看他准备了很久这个角色，也被他拉着对过戏，听他 这么说，丝毫不担心他目标过大以致于演不好压力大。 季宇辰只是非常自然地应了一声，应完叮嘱道：「你小心一点，拍骑马戏打戏的时候注意，不要受伤了。」 . 在符凤最开始的计划里，梁瑾这个人物需要两个演员。 一个演员演少年时期到青年前期，一个演员演青年后期。 通过《凌风传》考察祁临渊、甚至签意向合同的时候，她想的都还是祁临渊演前半部分，另找一个演员演后半部分。 祁临渊知道她的想法，请求她给三个月的时间，符凤同意了。 第145页 她当时想的是自己的剧不担心没人上，况且后半部分的演员可以放宽年纪，找起来并不难。 结果三个月是过去了，把想表达的东西表达完的祁临渊没有反悔再争取时间，符凤自己却反悔了。 她不准备再找第二个演员。 反正梁瑾登基的时候也就三十岁，剧本的最后一段三十二岁，往上那么多岁和往下那么多岁都是演，为什么往上的一定要另外找人？没必要嘛！ 不过年龄跨度大还是有年龄跨度大的影响的，那就是拍摄基本要按年龄顺序进行。 因此剧组拍摄的第一天，祁临渊就灰头土脸，开始拍摄一代帝王梁瑾的逃难生涯。 梁瑾出身的梁家属于未曾跻身过顶层的普通世家。因此战乱开始的时候，梁家被叛军扫荡了一遍，抢了东西杀了人，但对逃走的也就放过，没有赶尽杀绝。 梁瑾得以保全性命，和叔父一家逃出了梁家世代居住的淮城。 彼时梁瑾的父亲于许州任职，许州位于南方，传闻并未被战乱波及，因此由叔父做主，带着妻儿和梁瑾南下许州，投奔兄长。 这部作品的开头就是少年梁瑾与叔父一家混在平民之中，逃离淮城。 背后是沖天的火光与血腥气，前方是未知生死的道路。出城的时候梁瑾茫茫然回头，往梁家的方向看了一眼。 「父亲的尸骨已经收敛了，」叔父按住他的头，强迫他收回视线，「所以，走！」 一行泪从梁瑾的眼眶落了下来，在他刻意抹了灰的脸上划出一道清晰的泪痕。 但他很快擦了把脸，那可能暴露他真实身份的肤色又藏在了更狼狈的痕迹下。 他没有再哭，只是重重应了声，拖着比他小上四五岁的堂弟的手，跌跌撞撞地离开了淮城。 饰演梁瑾叔父的是个老戏骨，他虽然没有轻视祁临渊，但也没太把祁临渊当回事。 可当祁临渊演到那行泪落下来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心里一酸，角色的情绪覆盖了他的。 父亲没有了。他茫茫然地想着。梁家也没有了，他真的能带着妻儿与侄子，活着走到许州吗？ 「漂亮！」这一遍拍完，符凤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嘆之情。 她看老戏骨看着祁临渊发愣，笑道：「怎么样？知道自己小看他了吧？」 后者点头，长舒了一口气：「江山代有才人出……不愧是符导，你的眼光果然不是我可以比拟的。」 祁临渊并不知道拍摄的第一天就有同事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在他看来，这一段甚至不能算突破，毕竟他演的只是一个失去了家的少年。 这是那个名留青史的帝王传奇一生的真正起点，可起点并不代表现在的他就是那个帝王，现在的他只是梁瑾，包括一路逃难，他的名字都只是梁瑾，一个失去了祖父、失去了家、路途上还要失去堂弟、亲眼见证战乱四起、苍生罹难的少年梁瑾。 . 符凤没有棚拍做特效的喜好，除非真的没办法拍，不然她都是带着团队和一干演员出实景。 这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祁临渊吃了好几天的尘土，等到逃难戏份彻底结束，别说梁瑾，祁临渊感觉自己都憔悴了。 「下次我们接个轻松的。」听完祁临渊的忧伤感慨，季宇辰柔声哄道。 祁临渊先是嘆了口气，嘆完又摇头：「但我这样很痛快。」 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角色之中，体会角色的痛苦与喜悦，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感觉。 「不对，宇辰你这个回答没有以往的水准啊！以往的你不应该说『我没发现你哪里憔悴，你一直都这么好看』吗？」祁临渊感慨完工作，注意力便转移回了季宇辰身上，还发现了不对劲。 看着对方「你是不是没那么爱我了」的眼神，季宇辰笑了起来：「因为你确实瘦了点，我很心疼。」 祁临渊轻咳了一声，表示「这个回答还可以我放过你了」。 他继续翻看剧本和拍摄计划，看着看着突然问道：「宇辰，你能不能下个月来探班？这个月就先不要来了？」 「好。」季宇辰没问为什么，爽快地答应了。 祁临渊看着屏幕里的他，眼神飘了飘，到底还是装作漫不经心地解释道：「这个月接下来拍的是梁瑾初到许州的戏，你也知道这段歷史，他到许州没多久，许州郡守就揭竿而起，自立为王，加入了与其他地区的叛军逐鹿天下的混战。许州并非桃源乡，拍摄过程中会明白揭示这一点。」 祁临渊说着，眼神更飘忽了：「但你不同，你是我的桃源乡，你来了我容易出戏。所以探班的事，等这段剧情过了再说。」 第84章 祁临渊从不觉得自己会说情话，自然也没想过自己一句「桃源乡」能把季宇辰说得辗转反侧，最后看着月亮嘆气。 他例行把已经滚瓜烂熟的剧本再看了一遍，把明天要演的内容再在脑海中演绎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问题，便心满意足地上床睡了。 梦里季宇辰在耍小脾气，问他为什么不允许自己来探班。 祁临渊在梦里完全没察觉到不对劲，着急忙慌地哄着，好不容易才哄好。 他在梦里松了一口气，松完就醒了过来，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只是一个梦。 【刚才梦到了你。明明是现在的年纪，却仿佛只有十岁，还跟我耍脾气。】 第146页 祁临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笑眯眯地把梦分享给季宇辰。 他简短地概述完，又发了新的一条。 【虽然和你一点也不像，但真的好可爱。】 把这条发出去之后，祁临渊便收起手机，洗漱、吃早餐、去做妆造。 今天虽然不是灰头土脸的一天，但是一脸病容的一天，上妆的时间并不会比之前短。 他毫不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在这个剧组的几个月就能把平时几年份的粉底都用完。 . 抵达许州，发现父亲还活着，官职还升了一阶，梁瑾终于松了一口气。 突逢大变，又跋涉千里，梁瑾本来就是靠一口气撑着，这一口气松下来，他便大病了一场。 等到病情没那么兇险，已经是几天后的事。 少年人的体质好，他虽然没有很快好转，但离开房间还是可以离开的。 于是他不再卧床，就这么在这个不算小的宅子里游荡。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能回到淮城的生活，回到梁家还在时的生活。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妄想。 宅子里发生了冲突，很微小的冲突，只是争执，甚至没人动手，到最后剩余的也仅是嘆息。 但梁瑾莫名有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之后他终于可以出门，未逢战乱的许州看起来和之前的淮城没什么区别。但如今梁瑾已经不是当初的梁瑾，当初梁瑾眼里的正常在如今的梁瑾看来却是种种不详的前兆。 他终于恍惚着意识到，淮城发生的那一幕并非意外，那是冰冻三尺之寒，在很久很久以前，祸根就已经埋下了。 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发现。 因此许州郡守自立为王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意外，在父亲和叔父商量要怎么做的时候，一直不对长辈的选择发表什么意见的 梁瑾突然开了口：「支持郡守吧。」 梁瑾说完笑了一下，不似少年人的笑：「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梁父并没有暴怒，他深深地看了代自己侍奉父亲于膝下、多年未见的儿子一眼，收回视线的时候，两人之间的隔阂突然淡了：「是，我们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做出决定的梁父率先投诚，在许州郡守……不，许州王那里有了更高的地位，等到徵兵，梁瑾更是官家子弟中第一个响应的，令许州王大悦，直接给了梁瑾军职。 他骑着马出城，城门口聚集着不少逃难来的人。 有一家人胆子大一些，他们问了城门守门，确认可以进城后放声大哭，哭劫后余生的自己，也哭死在路上的家人。 很快城门口哭声连天，梁瑾打马而过，似乎没看到他们，又似乎看到了。 少年人在马背上的身影挺直了一点，隐约有了后世记载中杀伐果断的风范。 . 对于初入许州梁瑾病恹恹的剧情，就算是剧组里只有一句台词的小演员，都不会觉得祁临渊演不好。 他们都下意识地觉得这是祁临渊很擅长的剧情，随便一演，就能演出精髓。 祁临渊也确实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演得又快又好。 副导演站在符凤身边，顺嘴感嘆道：「果然这类剧情是他的舒适区。」 符凤瞬间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奇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副导演一怔，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问：「就，没有为什么啊，祁临渊之前演的角色不就是这样吗？楚楚可怜、凄悽惨……哎？」 副导演这么一总结，才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祁临渊之前是演过几部剧，但这几部剧没有一部里他演的是楚楚可怜的角色，甚至连楚楚可怜的剧情都没有。 演乔明岳的时候，这个角色被绑了，但哪怕被打得濒死，这个角色都没有屈服；演谢云归的时候，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没有失态过，生的时候是那个名满都城的云归公子，死的时候还是那个名满都城的云归公子；演章哲柳的时候，这个角色遇到危险的次数更多了，但他甚至没有濒死，每次都靠自己逃出生天，一双眼睛灿灿如同星辰。 为什么这样的一个人，自己会觉得楚楚可怜、凄悽惨惨的剧情是他的舒适区？ 符凤见他反应了过来，原本奇异的表情消失：「你也发现了，对吧？从第一部戏到现在，祁临渊压根就没演过外界觉得他擅长的楚楚可怜的角色。他选择的、他完成得很好的角色都很强，不一定是实力的强，但灵魂都很强韧。所以很有趣，不是吗？擅长这样角色的人，外界却下意识地觉得，楚楚可怜、凄悽惨惨的角色与剧情才是他的舒适区。」 副导演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 但事实确实如此，自己想的、符凤说的、祁临渊表现出来的现实，都是这个样子。 「所以梁瑾少年将军，先是领兵守城，之后领兵出征的剧情，或许才是他最擅长的剧情？」 符凤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只是远远地看了祁临渊一眼。 她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脸上的皱纹很明显，但她的眼睛里依然能看出热忱，和她独立执导第一部作品的时候一样的热忱：「谁知道呢，影视剧本来就是一种创作，如果没有值得期待的东西，一切按部就班依葫芦画瓢，这创作怎么还能算是创作？」 . 祁临渊倒是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是自己的舒适区。 第147页 上辈子进风启前是没时间想，那时候活着都很艰难了，哪有空想这个？进了风启之后也没时间想，他想证明季宇辰的选择是正确的，为此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东西要提升，容貌被毁带来的天然缺陷，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比其他人更加艰难，也没空思考这个。 至于现在，他是没想过要思考这个。喜欢的角色就去挑战，哪里不好就提升哪里，这样的拍戏生活很充实，不是吗？思考舒适区？思考了有什么用？对现实有什么影响吗？ 所以祁临渊想接梁瑾这个角色还真不是外界猜测的「想转型」「想突破自己」之类的原因，单纯就是他本来就对梁瑾有所憧憬，又觉得符凤能指导他把这个角色演绎得很好，便争取了下来。 而演了之后…… 「真了不起啊！」祁临渊摸着自己的心脏感慨着，也不知道感受到的是自己的心跳，还是梁瑾的心跳，「希望我能演绎出你万分之一的风采。」 这也是祁临渊的本性。 他自傲，但又不怎么自傲。 他自傲的是自己的专业能力，不自傲的是对自己演绎的角色的看法——他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比自己演的角色更了不起的人。 这带来的结果便是每一场戏他对人物心态、行为逻辑的揣摩都很认真，没有半点自命不凡的意思。 因为认真揣摩，他演绎出来的少年将军并不是一些演员以为他会演的肆意飞扬，而是沉稳、冷静，虽然年纪不大，却毫无稚气冲动的形象。 他有热血，但热血不会沖昏他的头脑；对于俘虏的叛军将领，他没有怒髮冲冠，也没有惺惺相惜，而是很理智地剖析对方的本性，挑合适的礼贤下士，亲自招降。 他的心思不算重也不算轻，但无论轻重都绝不阴暗，就像他用的兵法一样。 奇兵频出，让敌人恨得牙痒痒，但比起杀之而后快，他的敌人更想把他招至麾下，成为一柄利刃。 少年将军的剧情并不少，拍摄时间也很长。季宇辰来探班的时候看到的自然也是这个。 这一天拍摄的正好是梁瑾中箭落马，却咬牙把箭杆一削，继续上马征战的戏。 这个剧情不至于让演员真的落马，但反覆拍摄也绝不好受，祁临渊却像没事人似的，自始至终都抿着唇，眼神里仿佛有寒火在燃烧。 终于拍摄结束，耗费了大量体力的祁临渊不由得踉跄了一下。他的手下意识地虚抓了一下，本来没想过能抓到人，不曾想这一抓还真抓到了人。 他有些懵地抬头，一张熟悉的脸就这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小心。」季宇辰的声音很稳，听不出生气的意思，但祁临渊还是心虚了。 他的身上还是刚才的装扮，整个人却再找不出一点刚才的杀伐果断。 「你下次挑个角色风光点的剧情来嘛！」祁临渊决定先发制人，带了点耍赖地抱怨道，「每次都挑我凄悽惨惨的时候来，也太恶趣味了吧？」 第85章 古人总结出来的经验，有时候确实好用。 季宇辰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祁临渊也一脸无辜地回看了过去：「为了弥补你的错误，你扶我回去休息吧！」 看他这个样子，季宇辰就算有气也消了，更何况他也没多生气：「好！」 祁临渊对他的情绪再了解不过，发现他不打算念叨自己，马上顺杆子往上爬：「我刚才是不是很帅气！」 季宇辰就知道退一步的结果会是接着退无数步，但祁临渊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有人，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只想和自己展示一切的专注还是成功取悦了他，哪怕依然有些无奈，但总算带了些笑意：「是，你很帅气。」 不过季宇辰也深谙先发制人的道理，这话说完，不等祁临渊接着转移话题，他就叮嘱道：「这些戏你记得自己小心，没受伤什么都好说，受伤了……」 季宇辰没说狠话，就这么盯着他。 祁临渊笑眯眯的，知道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好——我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况且我受伤了，他们去哪再找一个像我那么配合的演员？」 祁临渊也没说合适，在他看来，自己和青史留名的明君圣主差别还是很大的，能演出不错的效果和自己最合适这个人物之间有着巨大的差距。 不过配合什么的倒是可以嘚瑟一下，他觉得这方 面自己确实做得很好。 他们经过副导演的时候后者刚好听到了这句「他们去哪再找一个像我那么配合的演员」，换了别人这么说副导演可能觉得对方不要脸，但祁临渊这么说那就不是不要脸，而是事实了。 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不是配合，是态度认真，各方面的态度认真。 好比大量的骑马征战戏，他来之前练过，来之后也会和负责这方面的工作人员沟通、和专业人士交流经验，各方面都做足了准备，这样剧组不用担心效果不好，也不用担心出事。 别说祁临渊这种热度，这种有着季宇辰正牌爱人身份的演员，就算是真正的小演员……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也凤毛麟角。 所以祁临渊说的没错，整个剧组没有一个人想看到他受伤。 季宇辰对祁临渊不考虑利益，对其他人没有这种纯天然的信任。 他思索了一会祁临渊的话，发现从剧组利益的角度来说保证祁临渊的安全确实能带来最大化的利益，便点头，正式结束了这个话题。 第148页 他问祁临渊今天还有没有其他戏，得到否定的答案，他便等祁临渊又歇了会，接着两人就这么牵着手上了车，启程返回市区。 车子一启动，安安静静各自忙碌的剧组先是按了一瞬间的暂停键，接着重新按了播放键。 霎时间剧组热热闹闹，起码有一半的人都在聊八卦。 「季宇辰这是纯素颜吧？他这脸完全不比圈子里那些吹嘘颜值的人上了妆后的效果差啊！」 「他好年轻……还没过三十吧？」 「他们官宣差不多一年了？这还热恋呢？我怀疑刚才他们两个完全没想过旁边有人。」 「他们又不是偷情，管他有没有人呢！」 「好想拍个照发我们cp超话啊！唉，一想到这种惊天巨糖只能我自己吃，怪不好意思的，嘿嘿。」 「她们也不缺糖嗑吧？一般cp粉不是会自己造谣……啊不是，自己造糖什么的。」 「你看不起我们？我们需要自己造糖？我们都是正主发糖好吧！」 …… 副导演倒是没有八卦这些，他看着两人乘车离开的方向，扭头看向了符凤：「师父，我有一个想法。」 符凤示意他说，副导演便继续说了：「其实祁临渊演梁瑾是有先天优势的吧？我不是说季宇辰和梁瑾像哦，就是有接触过年纪轻轻身居高位的人，应该是比没有接触过的人更能理解那种……同一个年纪但和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气场？」 符凤看着他，眼神是长辈看着学习不好的晚辈的无奈：「我时常反省自己，为什么有了一个时不时犯蠢的儿子，还要收一个时不时犯蠢的徒弟。」 副导演一脸虚心求教，符凤嘆了口气，说道：「你觉得在外人面前的季宇辰和在小祁面前的季宇辰是一回事？」 副导演一怔，符凤接着说道：「小祁看到的季宇辰，最严苛的一面大抵也就他在《落日余晖》中表演出来的效果了，更多的……他恐怕还没我们感受深呢。你与其指望这个，不如指望小祁得到灵感，领会梁瑾对髮妻到底是什么感情。」 . 祁临渊没有想过要从季宇辰身上获得怎么演梁瑾的灵感。 之前演绎的章哲柳是一个原创角色，他的塑造属于纯粹的创作，所以他会研究季宇辰，思考怎么创作。 但梁瑾不同，梁瑾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人，他的塑造有创作的成分，也有还原的成分。 梁瑾彼时的所见，梁瑾彼时的所闻，梁瑾彼时的信念……研究这些更有利于塑造一个不脱离史实的梁瑾的影视形象。 没有观察获得灵感的意思，和季宇辰在一起的时候祁临渊便是完完全全的放松。 他们像普通小情侣一样一起吃饭，一起压马路，一起聊一些没有什么营养却很快乐的话题。 「我那天梦到你了！顶着我在公司见到的你和下属说话的那张脸，跟我耍小脾气。真的好可爱啊！」 「我也梦到了你，小圆脸，小短腿，明明不认识我，却扒着我的腿，跟我说『叔叔我那么可爱，你送糖给我好不好』，然后你就被我拐走了。」 「啊啊啊，你怎么还没把这段黑歷史忘掉？没忘掉就算了，你还代入？」 「那不然呢？真的梦到你因为贪吃就想跟人走的经歷？也幸好那个是个好人……」 「不行，你也得告诉我你的黑歷史，不然我、不然我……不准你探班了！」 「作为一个老闆，我有监督员工工作是否认真的权力，所以禁止无效。」 …… 一旦拌起嘴，两人都感觉对方只有三岁，不能更多了。 不过……祁临渊仰起头，看着头顶高悬、曾经只有自己独自看着、如今却能和季宇辰一起看的月亮，脸上笑容灿烂非常，想挖对方黑歷史的决心也充足非常。 他才不信季宇辰没有黑歷史，他一定会找到的，哼！ . 梁瑾的征战剧情祁临渊拍得很累，生理意义上的很累，不过要说危险，也确实不是很危险。 这个剧组沿用的是符凤的老班底，在技术尚且没有那么成熟的过去，这套班底都最大限度地保证了战争戏中演员的安全，更别提现在。 所以季宇辰心疼归心疼，却也没说什么，在剧组待了几天，就飞回去谈项目了。 祁临渊送他离开，便回到片场，继续拍戏。 梁瑾的征战分阶段，前期是少年，后期是青年。 而在这少年与青年之间，是一场变故，许州王急病身亡的变故。 太平盛世只留下幼子尚且会引起王朝动盪，何况乱世，梁父问他是辅佐幼主还是另投明君，末了又问他还有没有其他想法。 如果是淮城的那个梁瑾，别说替父亲说出真实的想法，恐怕他根本猜不到父亲会有这个想法。 但许州不是淮城，如今的梁瑾也不是当初的梁瑾。 「百姓所求的，是一个明君；我们所求的，也是一个明君。但百姓只能求人，父亲却能求己。如今群雄逐鹿，皆非明君之才，父亲何不以天下为己任，还苍生一个太平盛世？」 如果梁瑾只是一个替父亲着想的孝顺儿子，这场戏好演；如果梁瑾只是野心勃勃，这场戏也好演。 但梁瑾都不是。 他是内敛的豪情壮志，想还天下一个太平，想让百姓不再流离失所，想让自己从淮城走到许州的那条路，其他人不必再走。 第149页 所以这场戏并不好演，情绪稍有偏差，整个人物的核心就变了。 这场戏不仅祁临渊，所有人都准备了很久。 拍摄的时候剧组人员都凝神屏息，最开始只能听到几个角色的讨论声，后来逐渐安静，随后响起的是梁父一个人的声音。之后又寂静了好一会，梁瑾的声音才在房间里响起。 他的声音并不老成，却很稳，显然是少年人深思熟虑的结果。 或者不仅仅是深思熟虑，当他说到最后的时候，在场众人胸中都升起一股豪情，连附和都附和得水到渠成。 「大哥，瑾儿说得对！」 「求人不如求己，如果我们投奔了一个昏聩之人，和我们手持利刃屠杀百姓有什么区别？」 「梁大人，下官愿意追随大人，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 随着第一声追随，房间里的众人很快跪了一地。 及至梁父嘆息，自贬一番后应允，「梁大人」的称唿便正式成为歷史。 房间里多个摄像机对着多个演员在拍，仿佛每个角色都很重要，但没有亲自执掌摄像机、旁观大局的符凤心里清楚，这一场决议最重要的是梁瑾。 而整场戏表演下来，最核心的也是祁临渊，再无第二人。 不说其他，光是台词，他就奠定了整场戏的基调，再无跑偏的可能。 第86章 符凤的剧组和其他剧组不同，没有发布定妆照这个环节，也没有拍摄期间时 不时发通稿的环节。 换了其他的剧组这样拍摄两个月，只怕早就被大众遗忘，可谁让剧组里有一个祁临渊呢？ 这个人在热度最高的时候八个月不接戏，再出现就接了这么一个认知度极广、看起来也和他极其不贴合的角色。 因此剧组越没消息，人们就越好奇，以致于剧组一位老牌演员杀青，宣传其他剧的时候，还被问到了这部剧的问题。 「建城老师，您觉得这个剧组的演员里，谁最了解自己的角色？」 来採访的记者都不是新人，他们知道在宣传其他剧的时候问赵建城肯定不会回答他们的问题，便蹲守在停车场，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聚集而上，先客套寒暄，等到感觉差不多了，才图穷匕见，问起了自己好奇的问题。 赵建城笑呵呵的，看不出有没有发现记者的目的：「谁最了解自己的角色啊……我想想，都挺了解的吧，拍摄当日剧组一般没人看剧本，都提前背好了。」 「所有人？」 「大部分人吧！那你要问我谁没提前背好，这我也不记得了，人老了……」 「那剧组谁演得最好呢？」 「都演得挺好的啊，我很喜欢组里的氛围，感觉大家不仅仅是创作一部作品，而且是在一定程度上还原一段歷史。」 「哦？您确定是在还原一段歷史？」 「你这就坑我了啊，我说的是『一定程度上』，毕竟我们是歷史剧，不是歷史纪录片，戏说、原创的部分肯定是有的。」 …… 赵建城打太极的功夫炉火纯青，眼看着对方要上车，自己这份工作要无功而返，其中一个记者忍不住，直接问道：「那您觉得演员中的核心是谁？不谈戏份，不谈剧情，只谈表演。」 赵建城回头看了那个记者一眼，脸上是和刚才一样的笑呵呵。 眼看着他什么也没说直接上车，几个记者都垂头丧气，正准备打道回府，已经坐上车的赵建城按下车窗，再次看向了他们：「算啦，我之前问过符导如果有记者问我剧组的事怎么办，符导说我随心就好，那我随心回答你们好了。」 赵建城稍稍收起了自己笑呵呵的表情，眼神里是欣赏、也是赞嘆：「我认为演员中的核心，有且仅有小祁。或许其他人有不一样的看法，但我个人看来，这个剧组里小祁演绎的梁瑾，是迄今为止所有影视化中，最贴合史书、最令人心折的一版梁瑾。」 赵建城说完，便关了车窗，车子很快驶离了停车场。 在场的记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也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程度的评价。 「这也太夸张了吧？」有记者喃喃自语。 「管他夸不夸张呢！」也有记者豪迈地一挥手，「我们是记者又不是学者，新闻夺人眼球不就够了？」 . 正如那位记者预料的一样，赵建城的一番言论甫一现世，就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说，可能人们会觉得这是随口的客套、或者对方水平不行，可这是赵建城啊！演过无数作品，有无数知名角色，拿过无数奖项的赵建城啊！ 甚至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参与到这段歷史的表演之中，在二十多年前他就演过梁瑾手下非常有名的一个谋士，当时剧情的核心就是这个谋士而非梁瑾，可即使如此，那部剧中梁瑾也是很重要的一个角色，那位演员塑造的形象也是一直以来备受好评的一个形象，现在赵建城这么说，别的版本有没有被囊括在内还不好说，这一版肯定是被囊括了吧？ 【大受震撼，难道祁临渊演得真的那么好？】 【啊，终于可以说了，其实那一版真的不贴合歷史啊！不是说那位老师演得不好，而是和歷史无关，歷史上的梁瑾真的不是那样的，温文儒雅风度翩翩，这样的一个人会是父亲称帝路上第一个支持者？】 第150页 【对哦，那一版的梁瑾是很温文儒雅的，这么说来，祁临渊演的不是这种效果？我以为他最多就演成这个效果哎！】 【只知道梁瑾是一代明君的史盲求问，歷史上的早期梁瑾是什么样的？】 【梁瑾是玥朝建立最重要的人物，从少年时期到青年时期，他一直在沙场征战。他确实挺仁慈的，但这个仁慈是相对于其他将领，而不是相对一个文臣来说。因为他参与的是天下之争，这个过程里肯定需要打败其他势力，肯定会有战争，而战争肯定会死人，还是死不少的人。】 【在军事方面他应该是个天才，不管他是从小接触兵书还是到达许州后才接触，一个少年将军，领兵征战十余年，几无败绩，真的很可怕。】 【综合来说，梁瑾的前半生，最重要的其实是领兵、以及一统天下，其他都不是重点。】 【所以，祁临渊把这么一个杀伐果断的人物还原得很好？】 【看到「祁临渊」和「杀伐果断」联繫在一起，总觉得哪里不对……】 …… . 别说没看过祁临渊拍戏的路人觉得不对，就是剧组其他人，在不拍戏的时候，看着祁临渊那张脸都觉得他和剧本里的梁瑾没有一星半点的联繫。 但那是不拍戏的时候。 只要一走位一开拍，祁临渊演绎出来的确确实实就是那么一个杀伐果断的人物。 他有仁心，但这种仁心不会无时无刻发作，更不会让他在沙场征战的过程中对敌人下不了手，因为他很清楚，不结束乱世，只会死更多的人，而活下来的人也无法安居乐业，依然惶惶不可终日。 这份清醒随着的经歷越多，也越发的明晰，而梁父取代许州王这一事件，更是让他进一步成长，处事越发果决。 如果说梁瑾的少年将军时期还有些意气用事在，那么在梁父取代许州王之后，他进入青年将军时期，便是非常成熟的一个统帅。 他的面容坚毅，一路高歌也好，偶尔失利也罢，都不会让他有多少的动容。 他唯一失态的一次是得到诏令，令他驰援贺州。那次贺州守军失利，大败，听闻城中百姓惨遭屠戮，梁瑾勐一拍桌，脸色发了青。 「陛下怎会任用那个草包？这朝野上下，谁不知道那就是一个草包？！」梁瑾手下的一个将领目瞪口呆，愤愤不平。 不过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尤其帐中的几个谋士，看梁瑾的目光隐含忧虑。 为什么会用那个草包？因为那个草包是后宫贵妃的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而那位贵妃出身世家名门，前两年生了儿子，养于帝王膝下，听说破受宠爱…… 「其他事情暂且再论，」梁瑾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怒气都被他压了下去，「驰援贺州！」 学界有观点认为，梁瑾夺取帝位的决心，便是在这次事件中确立。 这一观点无法得到证实，但影视剧嘛，没有的尚且可以捏造，更何况学界本身就有这个观点？ 因此在剧本中，明确点出这次事件坚定了梁瑾夺取帝位的决心。 「我想把这一段梁瑾的心态，和支持父亲称帝时梁瑾的心态结合起来，」这段剧情拍摄之前，祁临渊是这么和符凤沟通的，「支持父亲称帝时，梁瑾的心态是求人不如求己，既然其他人不可靠，不如父亲你来上 位。这次我也想这么演，因为这次的事件，梁瑾原本的『帝位谁继承也不要紧，能保苍生太平就好』的浑不在意，变成了『除了我，我那些弟弟真的能保天下太平吗？』的深思，进而在他看到贺州惨状之后，定格成了『既然不知道你们靠不靠得住，那这个位子，就让靠得住的我来坐』的决心。」 符凤觉得可行：「本身我们塑造的也是一个因为见识过苍生罹难，所以以天下为己任的梁瑾的形象。将这个理念一以贯之，融入到他后期夺位的心态里，效果应该会不错。」 得到符凤的肯定，祁临渊便打算就这么演了。 符凤看他那么有想法，不由得调侃道：「你不怕被人说你把梁瑾塑造得很虚伪？明明想夺位，还要举着冠冕堂皇的大旗？或者被人说你把梁瑾塑造得太狠辣？明明是无奈反击，却被你演成了主动出击？」 祁临渊全不在意：「随他们去吧，我就是这么理解的，我问心无愧，不觉得这个塑造辱没了梁瑾就好。」 符凤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挥挥手让他走了。 越是拍摄，她越觉得自己这个演员挑得实在太好了，祁临渊这个人真的比她想像得还要果决，塑造角色不会瞻前顾后，生怕招骂。 因为这份心态，他塑造的梁瑾身上那股子为了天下不在意评价的坦荡是真的自然，整个人物也如浩浩长风，无惧而无畏。 她无法保证这个梁瑾就是歷史上的那个梁瑾，也无法保证这个梁瑾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但她是真的喜欢这个梁瑾。 能以这部作品作为自己导演生涯的结束，她觉得无憾了。 第87章 随着拍摄进入中后期，杀青离组的演员也多了起来。 但凡被记者问到、又回答了的演员，对于祁临渊的评价无一例外是「好」「很好」「非常好」。 就连一向以毒舌着称，无差别扫射大部分演员的一位老演员，被问到对祁临渊的看法，也颔首，表示「他还不错」。 第151页 这万分统一的评价让众人越看越好奇，越想知道祁临渊能演出什么花来，尤其当他们知道这部剧会从梁瑾的少年时期，一直拍到他登基后的两年，整个过程都由祁临渊出演，不敢相信他能演好、又不得不相信他或许演得还可以、想自己鑑定一下的心情越发高涨。 众人很想在官方帐号下喊剧组快放物料，然而这个剧组并没有官方帐号，他们找不到地方喊。 不仅剧组没有，符凤也没有。 祁临渊本人倒是有，但他的帐号上一次使用是宣布《落日余晖》开播，再上一次使用是官宣恋情，这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 一时间众人长吁短嘆，吐槽世上怎会有如此浪费热度的剧组，然而吐槽归吐槽，这一门心思拍戏的状态还是让众人对剧组产生的更浓的期待。 而在众人抓耳挠心的期间，季宇辰已经探班了若干次。 就像风启总部的员工一样，剧组的工作人员第一次看到他是惊嘆，第二次看到他是感嘆，第三次看到他便是习以为常。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惊奇，惊奇于这两个人的相处模式。 如果没有官宣，这两个人毫无疑问应当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现在虽然官宣了，但身份差距在那，这两个人应当也有明显的强势与弱势之分、讨好与被讨好的关系？ 事实却是完全没有。 他们的相处平等而怡然，就像普通的小情侣，一个人生气了另一个人去哄，都会逗弄对方都会对对方无可奈何…… 这实在比两个人在谈恋爱还要令人震撼。 以致于一个和祁临渊相熟的演员，在新的一天又看到祁临渊和季宇辰耍性子，季宇辰也不生气的样子后，趁季宇辰走开接电话的空档，凑到祁临渊面前问道：「临渊，你是怎么做到的？在季董面前那么理直气壮？」 祁临渊很意外，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 这个演员也没有恶意，就是纯粹的好奇：「就是你们差距还是挺大的吧？各方面的差距……」 他想问的是「你都没觉得自己配不上季董，所以战战兢兢过吗」，但这话太难听，如果他和祁临渊有仇或许还会这么问，可他们完全没仇啊！ 祁临渊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依然没有生气，回答得很自然，没有丝毫卖弄和纠结的意思：「没什么差距吧！我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业务能力良好，哪里配不上他？」 「那你们的身份之类的……」 「这和我们的感情有什么关系？」祁临渊笑了起来，「我是和他在一起，我又不是和他的身份在一起。」 如果他靠季宇辰拿资源，可能还会卑微一点，这不是没有吗？他的戏是自己争取来的，诚然风启影视是他的后盾，但他也是风启影视的员工啊！工作完成得不错，也没有给公司丢脸，分成同样是正常分成……所以卑微？有什么好卑微的？ 这个演员真没想到祁临渊会是这么一个想法，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很合理。 毕竟只有这样的祁临渊，才可能演出那样的梁瑾。虽然演员演戏靠演……但很多时候，一些更深刻的更打动人的东西，很难完全靠演。 等到季宇辰接完电话回来，祁临渊便笑眯眯地和他分享了「有人问我会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这个话题。 季宇辰看他这个表情，并不担忧，反而笑着问道：「然后呢？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是和你在一起，又不是和你的身份在一起。」祁临渊依然笑眯眯的。 季宇辰继续点头：「这话说得没错。」 哪怕是最开始一口一个「季总」的时期，祁临渊也没把自己定位成比他低一等的存在，这也是他和祁临渊相处自然、关系能发生变化的其中一个根源。 祁临渊看他不意外，神色突然有些狡黠：「他走之前，我让他去散播一下你很爱我，很离不开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适合你的人的言论，这样就没人敢跟我抢你啦！你是我的，我圈起来的，谁也不准觊觎！」 祁临渊说完，也不给他反应时间，飞速窜走，一边离开还一边喊着「我去拍戏啦！」 季宇辰看他撩完人就跑，嘆了口气，默默摇了摇头：自从正式谈恋爱，他家临渊钓鱼的水平就越来越高超了，都会有意识钓鱼了，真让人烦恼啊…… 当然，如果季宇辰想这件事的时候，不是嘴角上扬眉眼带笑而是眉头紧锁，这份烦恼或许会更真实一点…… . 梁瑾的夺位之路，在歷史上并不算血腥，尤其在朝臣方面，牵扯面很窄，几乎没多少人被处理。 这当中的原因很多，最根本的还是梁瑾势力太大、太得人心了——他幼年替父尽孝，险些命陨淮城，后来征战沙场十余年，大半高阶将领都出自他麾下，除了生母出身平平又早早亡故，不是新后的儿子，再没有其他缺点。 他象徵着最早跟随当今圣上的那批势力，与后期见势投靠的世家大族分属两派，但梁家本来也算世家，梁瑾会做人，至少比原本的贵妃、如今的新后一派会做人。与其让新后一家独大，让梁瑾上位各世家维持现状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剧本便是从这方面着手，由结果反推，构建了宫变前梁瑾行动的全图景：从各处调遣人手，护卫京畿的将领无需他策反，便已完成了投靠；在「大玥日后总是需要世家支持」的明确表态下，世家大族也站在了他这一边。 第152页 「朕常常在想，你从什么时候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看着阶下的断臂，以及倒在一旁失去一臂人事不知的幼子，梁林的脸上是苍老也是愤怒。 梁瑾跪了下来，行礼，声音却并不慌张，反而带着些释然：「大抵是从父皇相信贵妃的挑拨，认为儿臣怀有二心开始吧！」 梁瑾说着，轻舒了一口气：「父皇，如果救治及时，三弟也许能保 住一条命。」 「你威胁朕？！」梁林怒喝一声，梁瑾回了句「不敢」，前者胸膛剧烈起伏，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也是乱世中走过来的人，事已至此，他没有再失态，而是转过身，宣布了废太子与新立梁瑾为太子的决定。 梁瑾再次行礼，然后站起身，看着梁林背对自己的身影，突然问了一句：「父皇宣布立三弟为太子的那天，在想什么呢？」 梁瑾问完，等了一会没等到答案，笑了一下，就这么走了。 因为梁瑾功高，也因为梁瑾是梁林髮妻的长子，哪怕梁林很早就存了立三子为太子的心思，也一直为朝臣所反对。 直到一次征战，梁瑾在战场上发生意外，不知所踪、生死未明，梁林才找到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立下了太子。 梁瑾歷经九死一生回到军中，听到的便是太子已立的消息，手下将领群情激奋，有大骂皇后太子的，也有抱怨梁林的。 梁瑾没有呵斥他们，他在行军图前站了一会，等帐里声音渐歇，才开口问他出事期间大军伤亡如何。 拍那一段戏的时候，祁临渊没有表演出失望与痛苦；拍宫变这一段戏的时候，祁临渊也没有表演出失望与痛苦。 但就是那么一句有些轻的话，配上似乎并不在意的笑，所有看到的人都觉得，对于这件事梁瑾是在意的，也是痛苦的。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就像他没和梁林提及当年他们「以天下为己任，还苍生一个太平盛世」的志向一样。 只有弱者才会幽怨地乞求怜悯，他不会乞求，他也不需要怜悯。 梁瑾情绪最复杂、最难诠释的就是这场宫变面对梁林的戏，父亲、君王、兄弟、太子之位、至尊之位、阴谋、阳谋……所有的一切祁临渊都要把握好，不然塑造就会跑偏。 他是梁林的儿子，但他早已不仅是梁林的儿子；梁林是他的父亲，但也早已不仅是他的父亲。 温情点说，没有人知道宫变对峙的那一刻，他们有没有怀念过曾经父子亲近的年岁；残酷点说，没有人知道宫变对峙的那一刻，他们有没有可惜对方没有早死。 倘若梁瑾死在那次意外里，他将是梁林最了不起的、余生都将愧疚怀念的儿子；倘若梁林死在防备梁瑾、立幼子为太子之前，他也将永远是梁瑾最孺慕的父亲。 可惜没有倘若，到了最后，他们是父子，也不再是父子。 而从宫殿离开之后，梁瑾便收起了身上那似有似无的人子的气质，取而代之的是隐隐的君王之气。 从这一刻起，他就是这个天下未来的王。 在正式开机之前，如果有人和剧组里符凤之外的人说，祁临渊演这段离开宫殿后胜利者的剧情能演得举重若轻，浑然天成，那绝对是没有人信的。 祁临渊能不出戏都不容易吧？还举重若轻？浑然天成？这是在说什么梦话呢？ 但当真正拍到这一段的时候，剧组的人看着祁临渊的表演，确确实实只有举重若轻、浑然天成的感慨。 「倒是之前那段，我没想到他会演得那么好。」剧情里只一个晚上、现实中持续几天的宫变戏拍完，工作人员都放松下来，也有了闲情讨论祁临渊的表演。 三个月沙场征战戏拍完之后，祁临渊气场足得人尽皆知，没有人会怀疑他演不好那段胜利者的戏，但之前那段对峙……还是让人有些担心的。 「那段剧情里人物的情感太复杂了，祁临渊真不像那么复杂的人啊！」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呢？」另一个人小声说道，「他不复杂，怎么拿下季宇辰？」 两人说着，扭头看向了正跑向季宇辰的祁临渊。 他脸上笑容灿烂，跑到季宇辰面前后抱住对方亲了一下，然后仰头求表扬。 什么君临天下的胜利者气概，什么复杂难明的心思，看上去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总觉得他是靠傻白甜拿下季宇辰的。」第一个人点评道。 第二个人沉默片刻，也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得对，应该是我想多了。」 至于怎么演好那么复杂的情感……大概是他天赋异禀吧！ 第88章 按照之前季宇辰每次在剧组逗留的时长，祁临渊以为这次他也只待几天便要走了。 不曾想自己拍完那段宫变戏，他确实是离开了，可没两天又飞了回来，大有常驻剧组的架势。 回来的第一天，祁临渊忍住了没有问他要待多久；回来的第二天，祁临渊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及时行乐；回来的第三天，祁临渊看季宇辰连笔记本都拿了出来，准备就地办公，终于走上前，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是故意的。」 季宇辰抬头看他，脸上带笑：「是。」 祁临渊看着眼前的人，心想恋爱前怎么没看出你这么恶劣？如果早知道……好吧，就算早知道也不妨碍他动心，不妨碍他想和对方在一起，毕竟现在他也是，一分幽怨九分欢喜，甚至还觉得他家季总真是可爱。 第153页 他觉得自己真的没有救了，却又不想太表露出自己没有救了，继续面无表情地问道：「所以你能在剧组待多久？」 季宇辰回答得倒是很认真：「计划是待到你杀青，能远程处理的都远程处理，不能远程处理的我再飞回去。」 祁临渊的嘴角下意识地就想往上扬，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被他按压下。 不过看季宇辰笑容很明显的样子，似乎已经发现了他的情绪变化。 祁临渊故意装作没看到，继续「审问」：「那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季宇辰在继续逗他还是如实陈述中摇摆了一秒，最终还是决定见好就收，选择了后者：「因为我想给你个惊喜。」 祁临渊风轻云淡地「嗯」了一声，季宇辰看他这个模样，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快要溢出来的笑意，直接笑出了声。 祁临渊终于还是瞪了他一眼，季宇辰又笑了一会，这才清了清嗓子，稍稍正经了点：「其实我挺想看的，你演心思莫测的君王是什么样子。」 这个话题总算把祁临渊从满心欢喜偏偏要忍住的状态中解救了出来，想着接下来的拍摄，他多少也有相同的心思：「我也想看，想看自己演出来的心思莫测的君王是什么样子。」 . 从立太子到梁林退位梁瑾登基，不过三个月的时间。 登基那日梁瑾一身华服，气势逼人，但就像之前毫无难度的胜利者戏份一样，登基的戏份对祁临渊来说同样毫无难度。 在最开始的剧本里，故事写到登基便宣告结束。 逃难少年最终成了天下之主，很童话、很完美。 但歷史剧很多时候并不需要这种完美。 收到剧本的符凤直接买机票杀到了编剧家里，她们谈了两天，最终编剧用了半年，增添了梁瑾登基后两年的剧情，也对应修改了前面的剧情。 就像梁瑾初到的许州，看似一片祥和却又诸多隐患暗藏其中一样，登基后的梁瑾，看似和之前并无不同，却已有了不同。 纷繁复杂的事务，生杀予夺的权力，慾念丛生的身边人……梁瑾逐一平衡、解决，志向虽然未改，但人已经不是当初的人。 他越发像个帝王，心思莫测的帝王。 歷史上的帝王梁瑾并非没有做过昏聩的事，但主要集中在他的晚年，而且是对比他自己的早年显得昏聩，纵向对比……委实算不上荒唐。 至于他登基的前二十年，他确确实实是个明君圣主，也真真切切地实现了他「还苍生一个太平盛世」的宏愿，当中有瑕疵吗？有，可总归是功绩远远大于瑕疵。 这样的一个人，剧本的分寸也好，表演的分寸也好，都需要非常谨慎的权衡。 换言之，他确实有一个心思莫测的帝王的内里，但 同时也有少年梁瑾、青年梁瑾的内里。 符凤之前想选两个演员，最大的原因也是这部分剧情年轻演员不好演。 本来出身于太平没经歷过多少风浪的演员和刀光血影里杀出来的歷史名人就不是一回事，绝大部分情况下，需要演员年纪比角色年纪大上不少才能很好地诠释角色。 但祁临渊的表现说服了符凤，符凤也说服了自己：如果祁临渊演不好这段剧情，换了别人也一样演不好，她会最先定祁临渊，本就有其他演员她不怎么满意的因素在。 后来越是拍摄，符凤越是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等到季宇辰出现，她的信心又更足了一点。 这世上确实有远超同龄人的人，心性、魄力、能力……既然现实中都有，还和祁临渊那么熟，那么他只是演一演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况且，她能感觉到祁临渊的紧张，在她看来，这完全是一件好事，说明祁临渊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诠释的人物内核有多复杂。 想到这里，符凤不免想到了符久明组里看不懂剧本、听不懂人话的演员。 虽然那是自己的儿子……但在事业上，如果註定要有一个人为所选的演员头疼崩溃，那还是她儿子吧！她老了，经不起折腾了。 祁临渊自然清楚接下来要诠释的人物内核有多复杂，不仅他清楚，季宇辰也是清楚的，所以会特地留下来「看戏」。 之前没拍戏的那几个月，他就为这个人物的演绎做足了准备，前期的准备都获得了实效，如今也到了验证后期的准备有没有实际意义的时候了。 因此拍摄最后那段剧情的时候，每天从早上上妆开始，祁临渊就没有说话，一点一点把自己沉到角色里。季宇辰也没有打扰他，上妆的时候没有，拍摄的时候更没有。 祁临渊的准备确实充分，经过化妆师化出的略微提升年纪的妆容，配上他的眼神、动作，确确实实就是一个三十岁的帝王。 和朝臣说话的时候、处理政事的时候、面对太上皇梁林的时候……他的分寸把握得都很到位。 更妙的是他独处时的状态，批阅奏摺时的情绪起伏、独立望月时的神色晦暗、远望宫娥争执时的心思莫测…… 这些文字尚且难以形容、编剧也只是给了场景的画面，在祁临渊的演绎之下，令编剧与导演设想的效果再完美不过地呈现在现实中。 「我觉得圈子里没有人能演出更完美的、我们剧本里的梁瑾了。」编剧没有全程跟组，但从宫变开始的拍摄她都来了。 第154页 来之前她觉得符凤的盛赞七分真两分假剩下一分是客套，但跟了半个月后，她觉得符凤果然只是导演不是编剧，那盛赞完全不够水平。 符凤同样觉得自己之前的称赞太含蓄了：「虽然我一直觉得自己眼光挺好的，但没想到能那么好，和火眼金睛比也不遑多让了。」 和她们并不站在一处的季宇辰倒没有类似的念头。 他没有在想自己的眼光如何，只是在想难怪《最强演技派》的时候自己会被打动，因为他家临渊就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 自从成立风启影视、涉足这个圈子，他就发现这个圈子确实就像当初令他迟疑的一样，并没有那么多的人真心以此为事业。 包括公司签下的艺人，有心性改变的、有丧失斗志的、有怨恨公司没有给更多资源的…… 但只要公司里有一个祁临渊这样的人，他就不觉得失望，何况公司里并不是只有一个祁临渊这样的人，何况公司里做得最好的那个就是祁临渊。 他不后悔，甚至对自己当初的决定很是满意。 「餵？」眼看着关闭音量的手机振动起来，季宇辰又看了祁临渊一眼，走到一旁去接电话。 从初遇到现在，和祁临渊相关的所有事他都不后悔，不仅不后悔，他更是由衷地庆幸一直以来自己的选择。 这些选择让他没有错过这个人。 . 剧组杀青的那天，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没有拍摄什么高潮戏，没有出现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好的坏的表演，没有大雨倾盆狂风大作…… 大家顺顺利利地拍完，然后欢唿、庆祝。 拍摄的最后一幕是梁瑾站在城楼上，看着热闹的都城。 街道上热热闹闹，独他立于城楼，衣袂猎猎捕风。 随后镜头下移，出现在镜头里的是把守着出入口的侍卫，他们人数众多，装备精良，抹去了前一秒梁瑾镜头的寂寥感，带上了别的意味。 拍摄完成后祁临渊在城楼上又站了好一会，之前拍摄的时候季宇辰没有打扰，杀青之后季宇辰倒是直接上了城楼，走到他旁边站定。 「在想什么？」季宇辰问道。 祁临渊长舒了一口气：「在想皇帝真不是人当的，幸好我只是个普通人。」 祁临渊说完，扭头看向季宇辰，强调道：「你也是个普通人，不要总想着捨身饲虎什么的……」 季宇辰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感觉很是冤枉：「我没有这么想过……」 祁临渊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这还差不多。」 也是和季宇辰胡搅蛮缠的功夫，他已然从怅然若失的状态中调整了过来。 他看向季宇辰，迎着后者无奈但关切的视线，笑容满面地宣布道：「我放假啦！所以，我们可以回家了！」 第89章 祁临渊和季宇辰的cp粉发现，自己最近又有糖吃了。 不是那种「季宇辰探班祁临渊，他们好甜啊啊啊」的只有文字描述没有图片的糖，而是正经的偶遇以及偶遇后拍到的两人十指相扣的照片。 偶遇人还特别备註，他们的所在地是n城最知名的情侣餐厅，环境那叫一个美、氛围那叫一个美、两位当事人那叫一个美……看得cp粉发出了由衷的吶喊——果然我们cp是最真的！ 祁临渊的粉丝潜伏于其中，悄悄「偷」了几张祁临渊的单人图。 不得不说，和季宇辰在一起的祁临渊是真的甜，那种看了让人心软仿佛泡在蜂蜜水的甜，其他粉丝看着偷回来的图，一边尖叫一边忧伤：为什么祁临渊才二十多岁就有对象了呢？好难过啊！呜呜呜。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两年一届的玉成奖发布了奖项提名，祁临渊赫然在最佳新人提名的列表上。 作为国内最权威的电视剧奖项之一，玉成奖的提名自然广受关注。 但和以往讨论度最高的都是最佳男主角、最佳女主角的提名不同，这次讨论度最高的是最佳新人，甚至不是讨论谁能获奖，而是…… 【一脸懵逼，祁临渊是新人？新人？！】 【假设以《安魂书》播出时间作为祁临渊的出道时间，那他现在大概出道两年？《惊蛰》播出的时候他刚出道半年？他不是新人谁是新人呢？[狗头]】 【看了眼提名列表的其他演员，出道时间比祁临渊早，年龄和祁临渊差不多，但……呃……给人的观感差别好像有点大……】 【好想知道共同提名的人有什么想法。】 …… 共同提名的人没有什么想法，他们看到名单，无语的心情已经要从脸上溢出来了。 尤其一个角色评价不错、后台也不错的演员，他的后台之前已经答应帮他运作这个最佳新人的奖项，毕竟这个奖项歷来含金量都一般，也是最有运作余地的，可祁临渊一出，他的后台就委婉地和他表示：要不下次吧！ 这个演员应下了，放弃了运作的念头。 不说祁临渊背后是季宇辰，就算没有季宇辰，他的角色和祁临渊的谢云归抢最佳新人？有眼睛的都知道这完全一个档次啊！如果真的抢赢了，他绝对黑向爆红，然而他并不想以这种方式爆红。 「祁临渊行不行啊！他都有季宇辰了，谢云归也是这两年最有名最受欢迎的角色之一，他就不能报个最佳男主角的奖项？再不济报个最佳男配角也行啊！报最佳新人来欺负我们这些小孩子，有意思吗？！」虽然放弃了运作，这个演员还是忍不住和经纪人抱怨。 第155页 经纪人提醒了他一下：「但他比你小，出道时间还比你短。」 「啊啊啊！」这个演员抓着头髮哀嚎起来，「不要提醒我这种事啊！」 和其他人不同，祁临渊看到最佳新人的提名则是满意非常——因为这是他自己决定的。 当时剧组问过他，是报最佳男配角还是最佳新人，他思索片刻，挑了最佳新人。 毕竟最佳男配角常有，最佳新人只有这么一次，这次不报以后也没机会报了，人要珍惜机会，况且……他就是新人啊！没毛病！ 祁临渊没想到的是这个提名直接把奖项的热度引爆了。 他饰演梁瑾的事，虽然一直有人关注，关注度也很高，但这个关注和去年他巅峰时期的关注度还是不能同日而语的，但最佳新人的提名一出，他的热度飞涨，几乎逼近巅峰时期。 不少人嘀咕他们打得一手好算盘，这都算到了，祁临渊听说这件事，颇有些无奈：「我真的没往热度的方向想。」 季宇辰向来无理也站在他这边，更何况有理：「我知道。最佳新人只有一次，你拍《惊蛰》的时候本来就是新人，为什么要错过这个机会？」 祁临渊就知道季宇辰最懂他，整个人都心满意足起来：别人误会不要紧，他最在意的人不误会就好啦！虽然他也没怀疑过季宇辰会误会就是了…… . 玉成奖颁奖当日，祁临渊是和《惊蛰》剧组一起走的红毯。 这部作品的提名不少，最佳电视剧、最佳导演、最佳摄影、最佳男主角、最佳新人，总共获得了五项提名。 因此剧组来了不少人，郁锋、梁诩这两个有提名的自然来了，戏份不多的女主演也同样一袭盛装亮相。 于是他们走红毯的时候闪光灯亮个不停，以致于祁临渊有些怀疑现在是白天。 梁诩把第一排让给了女主演，自己和祁临渊走在了第二排。 感受着闪瞎眼的光，梁诩不由得调侃道：「都是冲着你来的。」 祁临渊不以为然：「起码有一半是冲着你来的，你可是今年最佳男主角的热门人选。」 梁诩摇了摇头：「是因为你没报这个……」 「可别，」祁临渊笑着打断了他，「剧组给我的选择是男配角和新人，我也是这么定位的。这部作品没有邵珏就不是一部完整的作品，他才是这个作品里最重要的那个角色，所以你别提这个。」 祁临渊说得认真，梁诩也按下自己心里那点愧疚应了一声，转移注意力问道：「你的服装不是租的吧？季董送的？」 祁临渊迎着他调侃的视线，也没有点头：「不算送的，他安排的。」 梁诩轻啧了一声：「万恶的有钱人啊……」 两人说着，走到签名墙前站定、签名、接受採访，之后便进了内场。 现场座位按照作品来，没有按照奖项来，因此一行人依然坐在了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等待颁奖典礼的正式开始。 也是随着他们进入内场，关注他们的人从直播间撤退，等到颁奖典礼开始才重新涌入。众人跟着镜头观察全场，很快，就有第一个人发现了。 【季宇辰没来？】 【好像没看到？不过从祁临渊目不斜视，只和郁锋梁诩聊天的样子看，季宇辰应该确实没来，不然他不太可能不找对方不四目对视会心一笑什么的。】 【哈哈哈，看来前面也是两人秀恩爱的受害者。】 【关注祁临渊的有谁不知道呢？但凡他被拍到和季宇辰一起出现，不是牵手就是抱抱，习惯了。】 【可能工作忙，也可能祁临渊拿这个奖项不需要鼓舞吧！毕竟，嗯……】 【哈哈哈，其他提名演员的命也是命！】 【祁临渊，最佳新人，我现在还是觉得很玄幻……】 …… 别说直播间的观众粉丝，就连现场的业内人士，在看最佳新人提名的片段的时候，都感觉很玄幻。 谢云归的片段放在这里真的好吗？怎么看都是走错了片场吧？ 最要命的是这个片段放在第一个，结束后进行了剩余四个提名的片段展示，怎么说，公开处刑不外如是。 【和谢云归的片段对比，其他角色的片段好像车祸现场……】 【哈哈哈，镜头给到其他提名演员的时候，感觉他们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 【好奇一会嘉宾怎么开奖，和以往一样卖关子吗？】 …… 其他奖项卖关子是为了效果，最佳新人这个奖项卖关子……唯一的作用就只有考验开奖嘉宾的演技了。 但开奖嘉宾显然并不打算在众目睽睽丢这个脸，实力演绎什么叫做「开奖嘉宾的演技不如获奖人」，因此非常直接且流畅地介绍起了获奖人的情况。 「我们的这个获奖人呢，是本届玉成奖唯一获得评委全票的获奖人。」 「不仅如此，评委会主席看着资料，还说了一句话：这个奖项需要走流程吗？」 「我相信绝大部分的观众，在看到提名的时候，都和我一样，有同一个疑问，那就是：什么？他是新人？」 「所以，他是谁呢？他就是本届玉成奖的最佳新人——祁临渊！」 两个开奖嘉宾一唱一和，很快就把结果宣布了。 祁临渊站了起来，迎着台下众多调侃的眼神，直接上台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这个获奖感言我准备挺久了，一直在完善，因为我没想过我有拿不到这个奖的可能。」 第156页 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大言不惭的开头，放在祁临渊身上只能说是客观陈述事实，因此全场没有一个人意外，都在等他的下一句。 「可能很多人在想，为什么我会报这个奖项，是不是想炒一波热度、是不是想通过其他新人演员的表现来衬托我自己……」 祁临渊的第二句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包括直播间。这回他们是真的期待下一句，期待祁临渊给出的答案。 「答案当然是对我来说，拿最佳新人奖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我不想错过，仅此而已。其他的炒热度啊、用别人来衬托自己之类的，我不在乎，我也不需要。 「如果我想要这些东西，我会靠我的角色、我的作品去拿，不需要这种手段，我相信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用我的其他角色证明这一点。」 祁临渊说完，非常干脆利落地鞠了一个躬，之后才缓缓说起谢云归这个角色，说起自己想感谢的人。 述说后半段的时候祁临渊给人的印象和他之前给人的印象一致，安静而温和，温和而无害，但结合祁临渊的前半段感言，众人终于恍惚着意识到，祁临渊的内里或许并没有那么……毫无攻击性。 这也就意味着，或许他真的比他们想像得，要更加适合梁瑾这个人物。 第90章 这届玉成奖的颁奖典礼将戏剧性发挥到了极致。 最佳新人选了个全部人都忘了他是新人但又确确实实是新人的祁临渊，最佳男主角是和祁临渊同一部作品里出来、和他有无数对手戏的梁诩。 梁诩也直白，在获奖感言里直接言明自己最感谢的人是郁锋和祁临渊，没有他们自己绝对没办法把角色完成到这个地步。 梁诩这个奖项拿得并不虚，因为他确实演得好，但到底是他演得更好还是祁临渊演得更好……这就是一个很微妙的问题了。 尤其他对祁临渊的用词非常尊敬，导播镜头切给祁临渊的时候，入镜的还有后者手里的最佳新人奖盃，这种微妙感更加爆棚。 更戏剧的是在他之后开的最佳电视剧这个今晚大奖，这个奖项没有给《惊蛰》，而是给了另外一部作品。 这本来很正常，这部作品也很受好评，可偏偏在播放片段的时候，这部作品播放的是同样提名最佳新人的男主演和女主演的片段，好巧不巧，在这段之前播放的是《惊蛰》的片段，内容为大结局谢云归与邵珏交锋，之后谢云归回到书房，将一生付之一炬，两段连在一起，配上最后的开奖结果…… 【感觉到了一丝丝尴尬。】这是当时弹幕出现最多的一句话。 事后一干吃瓜群众也讨论了这件事，客观 来说，《惊蛰》值得最佳电视剧的奖项，获奖的那部也值得，但两部剧呈现出来的是两种类型的优秀。 《惊蛰》靠剧情和演员双重推动，演员的完美演绎促成了这部优秀作品的诞生，不管是换了梁诩还是换了祁临渊，这部作品都达不到最后的高度。 获奖剧则是纯靠剧情推动，主要演员只要表现不是特别拉胯，谁演都不太影响作品的最终效果。 【说起来，一直以来祁临渊接的是不是都是第一种？】讨论着讨论着，话题不免跑偏到了当天晚上关注度最高的祁临渊身上。 不少人觉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但很快，有人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不是祁临渊接了第一种，是祁临渊把作品变成了第一种吧？《安魂书》姑且不论，《惊蛰》和《落日余晖》的剧本不好？导演能力不强？虽然我们都说换了主演《惊蛰》达不到现在的高度，但也不代表换了主演《惊蛰》就不是一部好作品了，它依然会是，只是没有那么好而已。《落日余晖》同样，这是一部很不错的都市復仇剧，虽然剧情老套了点，但节奏好、拍出来的效果也好，哪怕没有祁临渊，这部作品在这类型作品中，也属于上乘之作吧？】 【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看祁临渊接下来两部应该会更直观？一部是仙侠偶像剧里的客串，一部是歷史大剧最核心的主人公，他到底有没有吹的那么好、或者比吹得更好，播出就见分晓了。】 【啊……第二部好像刚杀青？起码要一年之后才会播出吧？】 【没关系，可以先看第一部，第一部据说下个月播。】 …… 《凌风传》确实播出在即，毕竟拍完也有很久了。 但除了之前的惊鸿一面，之后的多版预告里，都没有祁临渊的新镜头。 人们怎么猜测的都有，比如付不起祁临渊的宣传费啊，他其实只客串了一天啊，他和作品水土不服其他片段都不能看提前流出会毁了他形象啊，剧组宣传准备先抑后扬憋了个大的啊…… 这部剧的宣传负责人看到这些猜测，幽幽嘆了口气：想不到吧？你们的猜测都是错的！ 虽然祁临渊这个活动不参加、那个活动没兴趣，一百本剧本递到他手里都可能没一部满意，但对已经接的作品，他的工作态度是真的好。 哪怕只是一个客串，让他参加正常的宣传，只要不在组，他都没有二话。 但问题的重点在于，这真的只是一部仙侠偶像剧，哪怕拍得不错，也只是一部拍得不错的仙侠偶像剧。祁临渊虽然长了张演仙侠毫不违和的脸，演角色也是按照剧本演，但他演得实在太好了，在剧情里当白月光或许不出戏，一旦拿出来当宣传重点，观众看正片之后，绝对会骂他们诈骗。 第157页 整个剧组没有一个人想看到这个局面，为了作品着想，在宣传阶段，他们只能弱化祁临渊了。 正因为这个弱化，不少人对这部剧更好奇了，加上主要演员中有流量演员，预告也不错，这部剧的开播算得上热闹。 可惜第一集祁临渊没有出场，一直到第三集他才出场了五秒。可就是这五秒，看得观众心情很是复杂。 【大概明白宣传为什么不带他了……】 【我一直都知道他们和祁临渊有很大的演技差距，但我没想到连颜值差距也那么大？他们这衣服款式差不多吧？怎么穿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效果？】 【或许是冷知识，一年前祁临渊的宣传标籤是「最强花瓶」，所以那些人长得不如他也在情理之中。】 【最佳新人，最强花瓶……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哈哈哈，虽然很诡异，但谁敢说祁临渊不是最佳新人？不是最强花瓶？】 【标籤好像没问题，又好像哪里都是问题。】 …… 祁临渊第一次五秒的出场尚且带来那么大的反应，更何况后面更长时间的出场。 就像初登场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祁临渊和其他人确实不是一个画风，但结合人物设定、剧情设置，整个效果并不突兀。 尤其播到大结局，曾经天真单纯到近乎幼稚、为了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矫情不已的主角团为了天下苍生死的死残的残，完整活着的那个走过山门，风吹起他的青衫，而他身上也终于有了些许他们曾经仰望的白月光的风姿，观众的怅然感更盛。 如果这些少年永远不会成熟，永远都可以像开头那么咋咋唿唿地打打闹闹，或许也很好…… 作为一部仙侠偶像剧，这部作品的播出效果无疑是成功的，除了主角团里有一两个人表现太差不怎么受欢迎，其他角色都有不小的热度。 而客串的祁临渊也再一次证明了自己能演的角色类型远比观众以为的多。 哪怕是这部剧里冷漠凌厉的长风，他也能用他那张完美的脸，演出杀伐果断的气质。 这个角色给观众带来的震撼不小，给季宇辰倒是没带来什么震撼。 从情感上，他觉得他家临渊就是这世上最好的演员，把角色演得多好都正常；从理智上，作为一个已经看过祁临渊演梁瑾的人，他非常知道这个角色的表演难度不如梁瑾。 既然如此，有什么好震撼的？ 不过不震撼不代表不喜欢，对于祁临渊的这个角色，季宇辰很喜欢，还有种喜欢之外的、很微妙的感觉。 「其实我觉得你演过的角色里，这个角色最像你。」陪着祁临渊把《凌风传》的最后一集看完，季宇辰突然开了口。 祁临渊一怔，四目相对，季宇辰已经接着说了下去：「明明那么年轻，却好像有种仿佛经歷过很多不好的事情所以会是现在模样的感觉。」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祁临渊肯定是要开玩笑煳弄过去的，但这个人是季宇辰，他沉默片刻，便笑了起来：「所以……」 「所以我想说，都过去了，」季宇辰没有丝毫盘根问底的意思，只是直视着祁临渊的眼睛，非常认真地说着，「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都过去了，结束了，现在的你有事业、有未来，还有一个很爱你的男朋友。」 季宇辰的魄力体现在各种方面，包括说出最后那句「很爱你的男朋友」。 祁临渊看他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心想自己要学的东西果然还有很多，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的生活很美好，而比这更美好的是，他有一个那么好、那么好的季宇辰当他的男朋友。 「我知道，这些都过去了，」祁临渊说着，靠近，亲了季宇辰一下，「自从遇到你开始……那一切就都过去了……」 这话说的是上辈子，也是这辈子。 上辈子遇到季宇辰之后，那个连活着都很艰难的祁临渊有了新的开始；这辈子遇到季宇辰之后，这个冷眼旁观所有事情所有人、对一切都自带疏离的祁临渊也有了新的开始。 他毫不怀疑，因为季宇辰理解什么叫做真挚与热忱的自己，在表演的道路上能走得比上辈子更远。 季宇辰只是担心，确认那未知的过往没有对祁临渊造成什么无法磨灭的不良影响，便不再提这件事，反而笑了起来：「这个角色之后，观众应该更加想看你把梁瑾演成什么样子，而且不再是看热闹的那种想看，而是真正期待的那种想看。」 祁临渊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只要观众想看他的作品他就很开心，但看热闹的想看和真正期待的想看对他而言到底不太一样。 他努力那么久，观众终于一点一点转化为了后者，这让他怎么能不 开心呢？ 第91章 一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如果是专心等待一件事，那一年自然太过漫长，可无论对于观众来说还是对于祁临渊来说，他们都不可能只等待一件事。 普通人有很多的娱乐项目，哪怕是粉丝也很难吊在一棵树上，何况是观众；祁临渊本人更是，递给他的剧本数不胜数，不谈接不接，光看一遍都够他忙了。 也许因为他热度高，也许因为他演技好，递给他的剧本中有很多他没演过的类型，甚至还有不少电影剧本。 第158页 娱乐行业有很微妙的鄙视链，比如电影和电视剧，在很多人眼里，都是电影站在鄙视链的上端。 但祁临渊本人并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只是两种作品载体，并没有优劣之分。 上辈子他演电影多，是因为电影里有更多适合当初的他的、非工具人的角色；这辈子他主要演电视剧，也是因为不少电视剧有的角色类型电影里很少见，他完全没演过。 总而言之，作为一个拿过主流电影节影帝奖项的人，他对电影并没有太大的执念，一切都看剧本。 因此一番研究挑选之下，他挑中的还是一部电视剧。 这部电视剧是悬疑犯罪题材，他饰演一个受害者、一个贯穿全剧的受害者。 故事的开头是在一个小区的停车场，据小区物业报警，停车场发现了一具尸体。 据法医初步判断，其死因为他杀，于是警方开始调查受害者的人际关系，试图找到兇手。 最开始，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杀人案件，但随着调查深入，越来越多的谜团浮上水面。 这个人到底是谁？这个人为什么被杀？为什么除了兇手，好像还有其他人想要这个人的命？ 警方越查越是心惊，很快，一个秘密专案组就此成立。他们以这个案子为核心，扩展调查，逐渐搜集到了足以摧毁本市最大、最根深蒂固的犯罪集团的证据。 也是在这个时候，警方终于发现这个受害者并不是单纯的受害者，他还是一个復仇者。他将警方也算计在内，用自己的死布下一盘大棋，只为彻底剷除自己的復仇对象，也就是这个犯罪集团。 这就是故事的真相，或者说，这就是故事当中专案组、乃至犯罪集团眼中的真相。 但在观众看来并非如此，因为一切结束之后，葬在普通墓园的受害者墓前出现了一个人。 这个人戴着帽子，穿着高领风衣，他先蹲下来把花送上，然后定定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过了很久，他烧了一张照片，然后起身离开。 他站起身的瞬间露出了他的脸，那是专案组总负责人的脸，镜头切换，燃烧着的照片上的内容出现在观众的视线中——那是一个观众很熟悉的人，也是墓碑照片上的人。他穿着警服、戴着警帽，笑容满面地对着镜头敬礼。 也是到了这里，观众才会发现之前剧情中一闪而过的伏笔，以及伏笔中构建出的那个去执行秘密任务的、无比优秀的警校前辈到底是谁。 这个角色在戏份上并不是主角，但在功能上确确实实是主角。他的演绎难度很大，有点类似谢云归——演员既要演出能骗过犯罪集团的普通受害人形象，又要演出专案组眼中心机深沉、能以身作饵的復仇者形象，还要让观众看到最后，回首前面剧情，确实能从各种忽略的细节中发现他是警方卧底。 这个剧本和其他剧本不同，是导演直接找上门的，祁临渊一番思索之后，决定用这个剧本完成今年的拍摄任务。 粉丝对他一年只接一部剧，还不是男主角这件事还是有点在意的，但转念一想，好歹他还接剧呢！而且这个角色戏份不少，又是戏眼，可以看出祁临渊对演艺事业还有追求。于是她们自我安慰，很快看开了。 祁临渊虽然不会为了粉丝改变，但他还是很感激这些喜欢他的人的，对方能看开，他也很开心。 至于季宇辰和公司，前者无条件支持他，后者认为只做演员的话，这个选择并没有问题，因此这部剧就这么在平和稳定的环境中开机，接着在平和稳定的环境中杀青。 也是随着这部剧的正式杀青，讲述一代明君梁瑾前半生故事的祁临渊主演的歷史剧《河山万里》终于发布了第一批剧照，也明确这部剧将于两个月后正式播出。 剧照里毫无疑问有梁瑾，不过因为总数不多，梁瑾的剧照也只有两张——一张是离开淮城时的回头那一眼，一张是发现许州并非桃源乡的剎那沉寂。 哪怕是之前对祁临渊饰演梁瑾颇为不满，时至今日也没有改变观念的歷史粉，看到这两张剧照也不得不承认祁临渊演得没有问题。 不仅没有问题，甚至算得上惊艷。 【火哥，没想到你浓眉大眼的，居然第一个背叛我们？说好的绝对不夸祁临渊呢！】 【我没有夸祁临渊，我只是说这部剧能拍梁瑾帝王之路的起点我很感动，以前那几版不都是一把年纪硬说少年，从没考虑过他身为人的那部分吗？】 【禁止转移话题，火哥就说吧，剧照你满不满意？】 【……】 【哈哈哈，火哥别理他，他早就私戳我夸祁临渊了，怕被你骂而已。】 【哥们你出卖我！】 …… 歷史粉组建的小群里，一群人正在聊剧照，等聊得差不多了，那个名为火哥的才又发了一条。 【本身我们最质疑的也不是他演少年梁瑾，而是战争戏和青年帝王吧！现在好不代表以后好，看看再说。】 如果换了其他人，恐怕真会出现虎头蛇尾的情况，但祁临渊不会。他最擅长的就是把握机会，对演戏是这样，对演戏成果的直接反馈，也就是角色吸引观众方面也是这样。 只要观众产生了「还可以，再观察观察」的念头，这个观众被他的角色折服就只是时间问题。 第159页 这个效果的直接反馈就是这个歷史群，最开始，这个群的宗旨是「谁夸祁临渊谁是狗」，随着《河山万里》播出，这个群的群名已经悄无声息地改成了「狗窝」。 群里的众人聊得热火朝天，因为祁临渊的表演确确实实如之前接受採访的老演员所说「这是最符合歷史的一版梁瑾」，无论是少年时期还是征战时期，观众都可以非常轻易地透过他，窥见那个明君的前半生是如何的耀眼夺目。 等播到最后，这个群甚至已经不是聊得开心，而是溢美之词一个接一个地浮现。 没错！他们倾慕的就是这样的梁瑾！是明君但不是圣父，走到这一步靠的是他自己的能力，而不是任何人的垂怜！ 最赋予顽抗的歷史粉尚且如此，更何况普通观众。 他们中的有些人或许预料到了祁临渊能演得很好，但即使是这些人，也万万没想到祁临渊能演得那么好。 以致于播到最后一集，某个娱乐论坛出现了这样一个贴子——《祁临渊和季宇辰到底是什么关系？我的意思是，他们谁是谁的男朋友？》 如果是以前，这个贴子一发出，就会收穫一堆【你是不是疯了】的回覆，但现在这个贴子发出去，不少看到的人都沉思了几秒。 【看到这个的我居然迟疑了！[惊恐]】 【我也……思考了 很久，觉得应该季宇辰是祁临渊的男朋友……吧？】 【也可能反过来？看了他的梁瑾，我觉得他是男朋友也不是不可能。】 【此处应有季总开会的图片。[新闻照片]】 【此处应有路人偶遇他们拍下来的照片。[祁临渊小鸟依人图]】 【禁止逆我们cp！我们cp不可逆不可拆！】 …… 因为祁临渊演得太好，正是观众口碑最好的时期，两人又是官宣的情侣，所以cp粉的奋力吶喊一出，贴子里很快洋溢起了欢乐的气氛。 章闵看到助理髮这个给自己的时候大受震撼，下意识就想毁尸灭迹，但他还没来得及操作，一种微妙的、打工人想看老闆热闹的天性还是让他把贴子发给了祁临渊。 虽然这个热闹他无法亲眼见到！但发了就是有了！他可以脑补！ 打开连结的祁临渊更加震撼。 他知道角色会影响观众对演员的印象，比如一个演员演了疾病缠身的角色，还演得很好，一些观众就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演员的身体也不是很好，比如一个演员演了穷凶极恶的犯人，那么一些观众就会下意识地觉得这个演员犯罪也并不出奇。他有过这样的经歷，也能接受再有这样的经歷，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样的经歷会以这种方式呈现。 「宇辰，过来，我给你看一个东西！」祁临渊不喜欢看别人的热闹，但他喜欢看季宇辰的热闹，因此震撼过后，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喊季宇辰过来，把贴子展示给他看。 季宇辰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就知道他憋着坏，果不其然，贴子一看完，季宇辰就听到他说：「宇辰，看来大家眼里，你还是很娇俏的。」 「我确实可以很娇俏，」出乎祁临渊的意料，季宇辰直接应了下来，不仅应了下来，还反问道，「临渊想看吗？我小鸟依人的样子。」 季宇辰说这话的时候，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和平时截然不同，硬是让祁临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稍微顺着这个声音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默默把季宇辰推开了：「好了，你走吧！」 什么娇俏，什么小鸟依人，这是什么级别的恐怖故事？！ 第92章 （正文完） 对于祁临渊不让自己表演这件事，季宇辰深表遗憾。 尤其祁临渊不是礼节性地不让自己表演，而是非常不讲情面地不让自己表演，季宇辰确认没有转圜的余地，只能嘆息着放下了这个念头，回归到了正经的话题：「他们这个反应，说明你演得真的很好。」 祁临渊能看出季宇辰的万分遗憾，但非常淡定地假装没有看到。 别的还可以商量，这个绝对没的商量，他才不要大晚上的做噩梦呢！ 于是他非常顺畅地接上了季宇辰的新话题，仿佛刚才没有讨论过任何关于「娇俏」和「小鸟依人」的内容：「我演得确实还可以，但最后能有这个效果，还多亏了符导。」 虽然是为了转移话题，但祁临渊说的也确实是他内心深思熟虑过的想法。 导演对于作品很重要，对于演员也很重要，这也是为什么有些演员只在一两部作品中表现得很好、在其他作品中都仿佛不会演戏的原因。 「符导不是那种手把手教你演戏的导演，新人在她那里讨不了好。但她眼光很独到，她会告诉你最好的效果是怎样的效果，如果你能做到，最后的成品就会很好。」 祁临渊回忆着拍摄时候的事，语气中难掩感嘆：「能演到她的收官作，我很荣幸。」 季宇辰凑上前，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他，声音温柔而缱绻，仿佛世间再没有人比眼前的人更好：「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最后一部作品的主演选中了你。」 符凤确实是这么想的。 因为演员的阅歷和演技直接挂钩，所以以歷史人物年轻时的故事为主体的歷史剧其实很难拍，很容易就拍成不痛不痒的偶像剧。 她筹备这部剧的时候很多人就劝她不要做这部，她找不到合适的演员的，最终只会让收官作充满遗憾。 第160页 她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对的，可她就是想做，所幸最后天遂人愿，祁临渊不仅满足了她的要求，还大大超出了她的预期——最后呈现出来的作品是严肃的，也是浪漫的。不说少年时期，哪怕是最后有了帝王心思的梁瑾，在登位初期，他依然是那个心怀天下，想还苍生一个太平盛世的君王。 「说起来，玉荣奖的提名要出了吧？」把《河山万里》又看了一遍，符凤自言自语了一声，「如果提名没有小祁，我可要去抗议了。」 符凤坚定不移地认为祁临渊配得上这个奖项，但玉荣奖作为电视剧届的最高奖项，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比如年龄，比如作品调性。 她不认同，却可以理解，可这只代表她能勉强理解祁临渊不得奖，不代表她能理解祁临渊不提名。 因此她关注了好一段时间，直到这一届的提名发布，祁临渊赫然在「最佳男主角」的提名之列，她才松了一口气。 普通观众不像她，也不像其他业内，在提名发布之前就在关注，他们大多是提名出来之后才看到，然后被比较熟悉娱乐圈奖项的吃瓜群众科普，便陷入了深深地震撼之中。 【电视剧届的最高奖项？创立以来最年轻的男主角提名？祁临渊nb啊！】 【刚看到有人总结，这个奖的平均获奖年龄是42岁，平均提名年龄是39岁，我的震撼之情难以言表。祁临渊今年才26岁吧？】 【谁还记得他去年拿最佳新人时候的话？当时有人怎么点评他的获奖感言来着？说他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 【虽然拿到了提名，但获奖的可能性不大吧？他太年轻了，感觉评委组会想磨一磨他。】 【可这个角色真的是国内电视剧市场的第一例，好想看他拿奖啊！】 【好奇这回季宇辰去不去，这次不像上次，这次祁临渊应该会紧张吧？会希望最亲密的人陪着？】 …… 祁临渊紧张倒是没有多紧张，但陪确实是喊了季宇辰陪。 季宇辰本来就想去，祁临渊还希望他去，那自然没得说，哪怕天上下刀子他都会去。 为此他又订制了两套西装，一人一套，哪怕不能一起走红毯，哪怕不能坐在一起，但他知道是一对，祁临渊也知道是一对，这就够了。 颁奖的那天季宇辰也陪着祁临渊作造型，看着对方的眉眼在妆容的映衬下显得凌厉，服装上身整个人都带上了精英的味道，季宇辰的眼睛里满是骄傲：「我家临渊就是最棒的！」 祁临渊不是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却是第一次在并非只有他们两人的环境下听到这句话。 他抿唇笑了一下，本就光彩夺目的模样配上这个笑容，把化妆间的其他人晃得都呆住了。 章闵非常上道，迅速清了场，季宇辰轻舒了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摸了下他的头髮：「好想亲你，但我搞不懂这些，怕把你的妆容弄花。」 祁临渊的鼻子突然有点酸，他低下头，想把这个情绪控制住，然而这个情绪来势汹汹，甚至随着季宇辰更轻的一句「怎么了」，比刚才还要浓烈。 他摇了摇头，发现实在控制不住，便干脆抬头，用染了些水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季宇辰：「没事，我只是……很高兴。」 上一次坐在化妆间，为可能获得的最佳男主角头衔化妆，是上辈子死的那一天。 那时候他有朋友，但因为过往的种种遭遇，没有知心到可以分享所有喜怒哀乐的朋友。 经纪人和他关系很好，但也只是很好，他坐在化妆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紧张而期待，期待而寂寞。 他感觉陪着自己的好像只有镜子里的那个影子。 但这次不一样，他有可以分享一切的爱人了。 对方喜欢自己、在意自己，在对方眼里，自己是这个世 上最好、最好的那个人，他会在所有自己需要的时候出现，他会陪着自己见证自己能拿到的所有了不起的荣耀。 「都怪你。」祁临渊越想，越觉得眼泪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季宇辰虽然没搞懂他在想什么，但秉承着二十四孝好男友的原则，他还是把这个锅接了过来：「对，都怪我。」 祁临渊终于被逗笑了，他吸了吸鼻子，强调道：「你不能不放在心上，这回真的怪你。我……我一看到你陪着我，一听到你对我那么小心翼翼，我就想哭。」 季宇辰听着他的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自己第一次看到的祁临渊的模样。 除了属于演员的、打动人的灵魂之外，这个人的身上似乎有种冷淡的、疏离的外衣。 现在想来，那应该是过去的、自己不知道的不好的经歷对他造成的影响。 季宇辰感觉心脏有些疼，他想亲上去，又忍住了，最后托起祁临渊的手，在他手背吻了下：「不要再想过去了，从我和你在一起开始，我就永远都在。」 祁临渊知道他想的和自己想的并不是一回事，但也许是天造地设的默契吧，他的安慰确确实实对应着自己的心情。 于是祁临渊重重应了声，直视他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我知道。我也是，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这话说完，两人四目相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了好一会，等到敲门声响起，祁临渊才收拾情绪，调整到即将出席颁奖典礼的状态。 第161页 他和季宇辰是一辆车去的会场，临下车的时候，他本来想打开车门直接下去，季宇辰却拉住了他。 片刻之后，等候在会场外的记者便亲眼看到季宇辰先下了车，绕到另一边的车门位置，把车门打了开来。 在疯狂乱闪的灯光下，祁临渊下了车，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季宇辰。 「去吧！」季宇辰很轻、但很认真地说道，「走上红毯，去到属于你的万众瞩目的地方。」 祁临渊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带着躯壳往前走，淡定从容地回答着主持人的话，一半飘在空中，看着季宇辰望着自己的背影，看着季宇辰眉眼间藏不住的、对自己的浓烈的爱意。 到内场坐下来的时候倒是好多了，他的灵魂终于归位，只是一半的心思都在想着侧后方坐着的季宇辰。 他没有往后看，但他不用往后看也知道，季宇辰就在那里看着自己，注意力没有分半点给其他人。 「接下来我们要揭晓的，就是本届玉荣奖最佳男主角的获奖人选。 「他参演的作品，用几十集的篇幅，还原出乱世中苍生的艰难；他饰演的角色，用数十年的时间，还了黎民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而他本人也通过出色的演绎，让观众透过人物、透过作品，看到了那位君王的信念，看到了世事艰难。 「他就是玉荣奖创立以来最年轻的最佳男主角提名人，也是玉荣奖创立以来最年轻的最佳男主角获奖人，祁临渊！」 开奖嘉宾说到第二句的时候，现场的人已经知道他说的是谁，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祁临渊。 祁临渊虽然是按照自己能拿奖做的准备，但他确实没想到这个奖真的会给自己，剎那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扭过头去看季宇辰。 但他忍住了，一直到开奖嘉宾宣布他的名字，一直到他站起来，向各个方向鞠躬，他才终于对上季宇辰的视线、光明正大地对上季宇辰的视线。 恭喜。他看到季宇辰无声地动了动嘴唇，脸上是再骄傲不过的笑意。 于是他也笑了起来，收回视线一步一步往台上走。 这不是他第一次站上最佳男主角的领奖台，却是他第一次有人用心、用视线陪着站上这个领奖台。 会有第二次的。 祁临渊走到台上站定，再次对上季宇辰视线的时候，感觉对方似乎在无声地回应着他的所思所想。 不仅会有第二次，还会有第三次、第四次……我会陪着你，长长久久，直到永远。 第93章 番外一 季总和炮灰们（一） 季宇辰和祁临渊官宣两个月后, 风启总部的前台收到了一封信。 一封收信人写着季宇辰，寄信人写着卢响的信。 虽然通过了安检，但不是任何通过了安检的东西都能往季宇辰面前送的，如果不是标註了寄信人, 等待这封信的命运就是被专门的人统一拆开、记录, 然后和上司汇报。 但因为标註了寄信人, 这封信在送到专门的人手上之后, 并没有被拆开，而是先查了一下寄信人是谁。 很快，寄信人资料出来了, 他是一个艺人，一个和祁临渊参加了同一个综艺节目、表演了同一个片段的艺人。 这问题就比较复杂了, 毕竟众所周知, 祁临渊是季宇辰名正言顺的爱人，娱乐圈又是那么一个圈子, 那这封信…… 于是这封信便被分到「可能有重要、秘密内容」那一类, 由负责人转告了总裁助理，后者再汇报给季宇辰。 季宇辰一开始完全没想起卢响是谁，毕竟他的记忆里根本不存在这个生物，直到助理解释，他才终于从记忆的深处翻出，好像、似乎、可能……有过这么一个人？ 又听助理说根据检测, 里面应该是纸张和照片，季宇辰的心里大概有了猜测，接过信拆了开来。 果不其然, 这是一封告发信，纸张上写着「自己」与祁临渊的恋爱往事。 照片是那个人和祁临渊的合照, 要说多亲密也不至于，但要说普通朋友肯定也不是。 季宇辰看完，脸色没怎么变化，只是跟助理说这件事他自己会处理。 后者非常有眼色地下去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季宇辰把信和照片随手塞到了抽屉里，等下午五点才重新拿出来。 他用自己专门处理这些垃圾信息的手机拨了纸张上留着的电话，而后重新把纸张放回抽屉，就这么进了电梯。 半个小时后，他进了一家私房菜馆的包间，那位寄信人已经等在那里。 在对方的计划里，这本来是很好的一次机会，一次復仇的机会，然而随着餐厅由季宇辰指定，他进入这家自己没有资格进来的私房菜馆的包间开始，一种被掌控的无力感就让他有些慌张。 等到季宇辰露面，这种感觉更浓郁了，看着对方没什么表情的面容，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确实可能报復祁临渊，但也确实可能被季宇辰处理。 毕竟季宇辰这种身份的人，不需要一个知道他官宣爱人秘密往事的人蹦跶在檯面上。 因此季宇辰还没开始说话，卢响已经出了一身冷汗，原本想要污衊想要胡言乱语的心思就像他信心，眨眼间消失无踪。 季宇辰能感觉到他心态的变化，这才稍稍抬起眼，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说吧，想说些什么？」 第162页 卢响现在哪还敢乱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把自己曾经和祁临渊谈过恋爱，对方却背叛自己、用自己当垫脚石的事情说了一遍。 季宇辰的情绪没什么变化，他也没问那段恋爱经歷，只是问道：「背叛你？拿你当垫脚石？那个综艺录制的时候我可在现场，他有没有坑害你，我看着，镜头看着，在场所有人都看着。」 「胡说！就是他背叛了我！」剧烈的愤怒让卢响暂时忘了眼前这个人是谁，大声吼道，「他不答应就该早说！而不是明明答应了把晋级的机会让给我，却出尔反尔，在台上反戈一击，踩着我往上爬！如果不是他这么做，他今天的一切都该是我的！人气！主角！钱！都是我的！」 一开始卢响还没那么恨，台上发疯推倒祁临渊后，公司就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他疲于讨好经纪人、讨好公司高层，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祁临渊的事。 后来祁临渊跳槽，公司震怒，他把握机会，从公司的黑名单里脱出，重新成为有资源的艺人。 但他没有名气，脸也一般，公司只是普普通通地给着他资源，并没有捧他。 他固然不甘心，但有戏演总比没戏演好，可没过多久，《安魂书》就播出了。 随着《安魂书》正式上线，祁临渊的事业就像坐了火箭，等到谢云归这个角色横空出世，和季宇辰官宣恋情，祁临渊和他再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恨，恨得咬牙切齿、辗转反侧，他不甘心，他必须要报復这个人！ 祁临渊最大的倚仗不是季宇辰吗？他偏偏要切断这个倚仗，让祁临渊落到比自己更悲惨的境地！ 季宇辰没有被他的疯狂大吼吓到，恰恰相反，他全程都很冷静，并且从卢响的失态吼叫中还原出了事情的真相。 这大概是一个渣男以为谈了恋爱就能利用对象、骗走对象的事业机会往上爬，结果被对象顺水推舟反将一军，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故事，这个故事的当事人哪怕不是祁临渊，他都想鼓掌称赞对方做得好，对付渣男就要这么办，更何况当事人就是祁临渊。 他心里最大的想法就是:我家临渊真是聪明，没错！就这么干！ 「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吗？」看卢响吼完，用手撑着桌子大喘气，季宇辰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依然冷淡地问道。 卢响稍稍回过神，完全无法理解对方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 「我说的是祁临渊啊！他隐瞒恋爱史，对前男友无情无义、蛇蝎心肠，你居然一点都不在意？」 季宇辰并不是很想理会卢响，他遇到的人太多了，对他来说，给这种人眼神都是浪费他的时间。 但时至今日，卢响依然认为一切都是祁临渊的错，他就有必要替他家临渊说几句话了。 「首先，临渊是一个成年人，他有谈恋爱的自由，」季宇辰的声音很淡，他看着眼前的人，那眼神和看地上的臭虫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和你谈过恋爱让我有些意外，但比起意外，我更多的是对他识人不清的怜爱。」 想到二十一岁的祁临渊曾经被这样的男人追了大半年就答应，季宇辰最想干的事，是回家给心上人的手机装一个反诈软体。 「其次，如果不是你心思不正，临渊也不会顺水推舟反将一军，你要怪的人不是他，而是没有本事却想利用男友的你自己。」 他一度有些担心他家临渊太傻白甜，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如今卢响的故事让他稍稍放下了心，说明他家临渊也没有那么傻……啊不是，也没那么单纯……咳咳。 「最后，临渊从来没和我提过你，也没想过借我的手让你在这个圈子彻底混不下去。你要做的事情是给他立个长生牌位，每日焚香祷告感谢他的大恩大德，而不是恩将仇报试图反咬一口。卢响，我不是什么大善人，奉劝你不要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做什么不该做的事，不然我不介意让你连现在有的一切都失去。」 季宇辰说完，站起身，开门直接离开。 卢响木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送菜的服务员推门进来，卢响才后知后觉地感到恐惧，另一种意味的恐惧：「我、我没有点这些菜……」 「这是订房的客人点的，」服务员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发生过什么，笑盈盈地说道，「您不用担心，对于有资格在这里订房的客人来说，哪怕他不在这里用餐，他也会支付这些费用，毕竟这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 服务员说完就走了，留下卢响一个人在这个无声环境下带了点死寂意味的房间里，感觉凉意一点一点攀上了他的嵴背。 他不该来的。他的大脑彻底清醒了。以他的身份，根本没有资格和季宇辰谈祁临渊的事。 . 从包间离开，季宇辰便回到车上，让司机送他去祁临渊的房子那。 司机对目的地再熟悉不过，很快就将季宇辰送达了，季宇辰看了眼时间，松了口气，对着车窗整理了下衣服，便下车上了电梯，随后按响了门铃。 「虽然没有迟到，但和我约会你也踩点的吗？」祁临渊打开门，小声嘀咕着。 季宇辰笑了起来，刚才和卢响见面时骇人的气势早已消失无踪，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有点事情要处理。」 祁临渊也不是真的抱怨，嘀咕完就放人进来了。 第163页 季宇辰探头看去，只见桌上是已经做好的、卖相併不怎么样的晚餐。 祁临渊感觉眼前的人似乎有话要说，他面无表情地看回去，阻止了对方可能要说出口的话：「不准吐槽，不准说『下次还是买外卖吧』，除了夸奖，我不接受别的评价。」 季宇辰一脸「你冤枉我」的表情：「我没有要吐槽，我就是想说，临渊你做的看着就比我做的好太多。」 祁临渊虽然要求对方表扬，但对方表扬了，他又怀疑了起来：「真的吗？确定你不是信口胡诌？」 季宇辰直接抱住了人，笑着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当然是真的，在我心里，没有人做的能比你做的更好，包括我自己。」 祁临渊就知道季宇辰夸的不是自己的厨艺。 他看着眼前这个明显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的人，理智上想嫌弃，情感上还是被这话给取悦了：「好吧，算你过关。」 季宇辰又亲了他一下，祁临渊捂住脸不让他亲，耳根发红、色厉内荏地催他赶紧洗手，要吃饭了。 季宇辰终于松开手，看着他到厨房，把一道看起来比桌上放着的晚餐更恐怖的点心端出来，连忙低头，不让祁临渊看到自己被他厨艺震住的表情。 他没打算和祁临渊提卢响的事，因为不重要。 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没必要在祁临渊的心中留下痕迹，过去便是过去了。 真正重要的是想想一会对着那个点心，自己该怎么夸——季宇辰非常正经地思考着，感觉自己即将迎来非常严峻的挑战。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压力好大。 临渊：盯(个_个)。 ———— 对于临渊来说，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前世也好，今生也好，他该报復的都报復了回去；但对于一个渣男来说，这件事显然不可能那么简单的结束。 写正文的时候我在想要不要把卢响可能有的作妖放进去，后来想想，真的没有必要，搞得好像这个人是多重要的人似的。 所以把这个渣男的垂死挣扎放在了番外，没有让临渊或者季总多做什么，因为不重要，对于临渊来说不重要，对于季总来说不重要，这个人不值得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痕迹^^ 第94章 番外一 季总和炮灰们（二） 季宇辰和祁临渊的关系, 某种意义上是外界不太能想像的关系。 因为他们的关系过于平等。 好比季宇辰探班祁临渊的时候，祁临渊的态度是跟着剧本走的，如果剧本刚好需要他表演比较复杂的、难以处理的状态，那么他对季宇辰就会冷淡许多——毕竟人不是电脑, 不是任何时候都能一键入戏一键出戏的。 祁临渊不觉得自己这个态度有什么问题, 季宇辰也不觉得他这个态度有什么问题, 但总有人自以为是, 觉得季宇辰肯定心存不满，爱意日疏。 她心想着，这两人官宣已经一年多了, 过了热恋期也是很正常的事，自己不说取代祁临渊当正宫吧, 只要能打动季宇辰, 和季宇辰春风一度，能收穫的好处也是自己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都不一定能获得的。 于是她趁着季宇辰长时间留在剧组、看祁临渊演梁瑾帝王时期的机会, 悄悄坐到了季宇辰的身边, 试图和对方搭上话。 季宇辰一开始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出于安全，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但并没有真的把人看进眼里。 加上一直跟着他的「助理」其实是保镖，他的情绪更加放松。 因此哪怕余玉玲在他旁边坐了半个小时，他也什么都没发现，注意力不是在祁临渊身上, 就是在思考工作的事。 祁临渊也什么都没发现。 他一直控制着自己尽量不去看季宇辰，以免影响自己的发挥。 所以半天过去，一直到休息吃午饭, 祁临渊别说「你附近有个女人坐了很久，你们是不是相谈甚欢」的质问, 他也和季宇辰一样完全没发现这个人。 他依然没有和季宇辰说话，只是偶尔，两个人视线会撞在一起。 祁临渊会露出一个不属于梁瑾、属于祁临渊的笑，然后尽量收起，不让自己离开角色状态太长的时间。 季宇辰虽然能干出旁边一米多了个人坐了半个小时都没发现对方想干什么的事，但祁临渊一闪而过的笑他却不会错过。 祁临渊笑的时候他也笑了一下，之后看了手机，叮嘱了一句「我回酒店处理工作」，便离开了片场，一直到第二天才和祁临渊一起，再次出现在了片场。 这天他倒是发现了余玉玲，不过对方椅子摆放的位置离他有一米远，他没把对方往接近自己的方面想。 这里是剧组，他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不属于剧组的人，剧组人来人往，有人刚好坐在自己附近也很正常，他没有觉得别人一坐在自己附近、就对自己别有心思的毛病。 但当余玉玲和他搭话，他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人有不一样的心思。 季宇辰没有接话，余玉玲却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声音娇软地说道：「季董，这里人来人往的，你不热呀？要我说剧组的环境还是太差了……」 「不劳费心。」如果是在其他场合，季宇辰根本不会搭理这个人，然而想到这是在剧组，这个人也算祁临渊的同事，他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第164页 余玉玲听出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却假装没有听出来：「季董对临渊真好，也不知道临渊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收穫季董那么珍贵的爱意。」 季宇辰不是毛头小子听不懂对方捧着自己踩着祁临渊的话。 他听懂了，这次干脆连回都没回，周遭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余玉玲哪里猜不到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不过她一眼扫到祁临渊似乎刚拍完一条，走过来想歇会，灵机一动，泫然欲泣道：「季董，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余玉玲说完，维持着一副恋恋不捨又伤心欲绝的样子，就这么走了。 祁临渊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有些茫然地看着余玉玲远去的背影，又有些茫然地看着似乎在放冷气的季宇辰：「这是怎么了？」 对着他，季宇辰自然是收起了自己的凉气。 他想拿出纸巾替祁临渊擦汗，又怕把他妆擦花了，最终只是把纸巾递给了他。 祁临渊顺势接过，脸上依然是大写的「有什么八卦，我想听」。 季宇辰无奈，只能开口说道：「她想勾搭我。」 祁临渊非常庆幸自己还没来得及喝水，不然他怀疑自己会被水呛到。 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自己还在拍戏呢？就这么勾搭自己的人？ 祁临渊顿时一脸严肃：「详细说说，怎么勾搭的。」 季宇辰越发无奈了：「临渊，如果你的眼神收敛点，没有那么明显的『哦豁，有瓜吃』，或许你这严肃的语气会更有说服力一点……」 祁临渊听完，眨了下眼，想让眼神也跟着严肃，可他现在好奇心旺盛，实在伪装不出来，干脆耍赖道：「快快快，我只有这么一会的休息时间。你说完我还要准备入戏呢……」 季宇辰也只和她说了两句话，没有什么详细的内容可以分享，只能把对话内容复述了一遍。 祁临渊听完，颇有些意犹未尽的遗憾，叮嘱道：「下次你配合配合，拖延拖延，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 季宇辰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吃醋吗？」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根本不会搭理她，对吧？」祁临渊一语命中了要害，「你这种状态，我有什么好为她吃醋的？还不如吃醋风启呢！你工作的时候……」 眼见得祁临渊要开始翻旧帐，季宇辰非常敏捷地打断了他：「你的休息时间不长，再提这些，一会就不好入戏了。」 祁临渊一想也是，在季宇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没有再说话。 季宇辰悄悄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还真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工作的时候没时间理人什么的……送命题，真的是一道送命题。 余玉玲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这对小情侣情趣的一环，她看祁临渊和季宇辰说了几句就没有再说话，自顾自地坐着，心想有门，自己已经让他们出现了隔阂。 于是祁临渊继续拍戏的时候，余玉玲再一次坐到了上次的位置。 这回她聪明了一点，没有说话，只是时不时用仰慕的眼神看着季宇辰。 季宇辰视若无睹，虽然祁临渊说的是「配合配合，拖延拖延」，但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真的敢主动配合，等待自己的就不是「有什么八卦，让我听听」，而是「你在干什么」了。 「余玉玲这胆子大啊！有主的都敢勾搭。」 「想着自己柔情蜜意，不是祁临渊能比的吧？」 「但季宇辰遇到过多少人？他一个都看不上，唯一看上的就是祁临渊，明显就是喜欢这款吧！她再柔情蜜意，又有什么用？」 「万一呢？这圈子向来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和祁临渊比、和季宇辰比她都是弱势，只要她不过火，那两个人能拿她怎么办？」 …… 余玉玲到底想干什么，剧组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有手上工作少的，不免凑在一起看热闹。 余玉玲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讨论，但就像他们讨论的那样，她之所以敢这么干，想的确实是祁临渊和季宇辰不会拿她怎么样。 虽然一天下来，季宇辰依然不假辞色，但她却觉得有门——季宇辰这样的人，如果真的对她没意思，大可以呵斥她远离，这没呵斥……不就是默许？ 余玉玲是真心这么想的，因此当第三天上午她没在片场看到季宇辰后，她便重新回到酒店，换了身衣服，去敲了季宇辰的房门。 住在季宇辰房间对面的保镖透过猫眼看到了人，沉默片刻，心想自己怕不是要陪对方在门边等个几十分钟，果不其然，季宇辰根本没有开门的意思， 余玉玲又不敢频繁敲门，生怕惹恼了季宇辰，只能隔一段时间敲一次。 可就算是隔段时间敲一次，对于有正事在忙的季宇辰来说也是非常令人烦躁的事。 他揉了揉额头，发了条消息给祁临渊：【临渊，我可以把人轰走吗？】 祁临渊刚好休息，看到这条消息都愣住了，直接电话拨了回来：「她还没放弃？我以为昨天你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虽然他想看热闹，但也只是一时兴起，昨天过去也就忘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真有人如此自信，能在别人明显拒绝的态度下变本加厉。 第165页 「那我来处理？」想到这里，祁临渊多少有些愧疚。 如果不是自己心血来潮，季宇辰早就解决了这件事，哪里需要工作的时候还被打扰？ 季宇辰被敲门的时候确实有点烦躁，不过听到祁临渊的声音，感觉到对方话语里明显的愧疚，他的烦躁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用，我会让保镖处理，你好好拍戏就好，」季宇辰先安慰了一句，安慰完话锋一转，补充道，「但你今晚要道歉，或者表演吃醋给我看，当做给我的补偿。」 这话一出，祁临渊什么愧疚的心思都没有了，语气凉凉的：「季总，你打算盘的声音，我在片场都听到了。」 季宇辰并不否认，声音里的笑意反而更明显了：「所以你答不答应我？」 祁临渊最招架不住的就是季宇辰语带笑意的声音，硬扛了几秒，到底还是顺从季宇辰心意地应了声「好」。 道歉什么的，吃醋什么的……如果季宇辰想看，也不是不可以。 得到祁临渊应允的季宇辰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他感觉自己的工作状态前所未有地好，看策划看得飞快，至于两人今晚约定的起点、需要被轰走的人什么的…… 一直到二十分钟后，敲门声再次响起，季宇辰才终于想起：啊对，门外好像还有个人，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让保镖直接轰走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季总：不错，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 以及，这是一款很新的炮灰y（bushi） 第95章 番外二 罪魁祸首的死刑判决。 祁临渊有时候觉得, 季宇辰真的是一个很妙的人。 他不会拘泥于一些约定俗成的东西，而是会选择当事人更想要的东西——比如带着自己去法院，听取最后的判决。 刚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祁临渊着实愣了一下, 但很快, 反应过来季宇辰说什么的祁临渊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去！」祁临渊迅速拍板, 声音清晰得不能更清晰, 「当然去！」 季宇辰笑着应好，于是几天后，祁临渊和他一同出现在了c城的法院里。 他们到得很早, 选定的位置却很靠后。选择前排的是后面来的人，一对年迈的夫妇以及陪着他们的亲属、一个沧桑的中年人和他的工友们, 以及两个有些违和的人。 这两个人的装扮看起来还挺有钱, 但仔细打量却会发现那只是表象，隐藏在表象下的是他们现在的生活似乎并没有之前那么优越。 「那是韦康义的妻子和儿子。」季宇辰似乎看出了他的困惑, 解释道。 祁临渊瞬间收起了自己的打量, 仿佛多看一眼都嫌多。 季宇辰揉了揉他的头，知道他是为自己打抱不平：「没事，都过去了。」 祁临渊知道之前的判决的结果，也知道基本不会有变数，但万一呢？ 「放心。」季宇辰再次说道。 他的眼睛并没有看韦康义的家属，而是看着前排的其他人：「这世上总是要有些公义的。」 祁临渊一开始没太听明白, 直到开庭，才知道季宇辰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除了经济犯罪外，韦康义在谋划对季宇辰下手之前, 已经杀过四个人。 那对年迈的夫妇其实年纪并不大，但在女儿被韦康义失手杀死、儿子又为了给女儿讨个公道被韦康义蓄意谋杀之后, 他们一下就苍老了，甚至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那个沧桑的中年人一手把弟弟拉扯大，弟弟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勤劳肯吃苦，后来抓到机会，给有钱人、也就是韦家当司机。 韦康义让他参与抛尸，最开始他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知道之后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想去自首，却在自首之前发生了车祸，当场死亡。 第四个死者是同车的司机，妻子受不了刺激跳了河，被救之后浑浑噩噩的，哪怕知道车祸并不是意外，家人也不敢告诉她，生怕最后判决不如人意，给她带来更大的刺激。 「畜生。」祁临渊咬牙切齿地说道。 季宇辰查到这些事的时候也沉默了很久。 第一、第二个死者的事有人顶罪，案件之前就了结了，第三、第四个死者的事最开始的定性是普通车祸，如果不是前两个死者的事另有蹊跷被查出，恐怕季宇辰派去的人也发现不了这桩车祸的真相。 「我帮他们联繫到了最好的律师，也是靠他，之前的判决里韦康义定的是死刑。」 韦康义当然不服，提出了上诉。上诉也有限制，如果没有新的证据，这就是最后一场判决。 所幸新证据是有，但不是韦康义那边的，而是受害者这边的，进一步证明了第二个死者就是韦康义本人动手杀害。 终于判决下来，维持了原判，前排哭声一片，祁临渊没觉得快意，只觉得悲凉。 因为那些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了。 就像上辈子……哪怕乔世找到了韦康义杀人的证据，季宇辰也活不过来了，甚至因为上辈子这些事没被翻出来，韦康义被判的还不是死刑。 季宇辰能感觉到他明显低落的情绪，环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祁临渊看着他，努力笑了一下：「我没事，我……」 「季宇辰！」祁临渊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兇狠的声音就炸了开来。对方似乎还想冲过来，却被拦住，只能恨恨地瞪着季宇辰，「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在背后牵线，他们哪请得起那么好的律师？！」 第166页 因为庭审已经结束，相关犯人也被带走，两人不发生冲突的话，也没人不准他们争执。 只是受害者家属本来想走，这话一出，他们都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季宇辰。 律师？这个律师不是他们找律所，律所随便安排的吗？ 韦昌全看了他们一眼，眼神中竟是鄙夷：「你们知道这个律师出庭费多少吗？就凭你们那么点钱……」 「韦昌全，」季宇辰语气冰冷地打断了他，「对他们放尊重点，要不是你父亲畜生不如的行径，他们现在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的亲人回家！」 季宇辰根本不给他大放厥词的机会，冷笑了一声：「怎么？现在来耍横了？你父亲亲自动手、你父亲买兇杀人的时候，怎么不见你那么横呢？但凡你那个时候有个人样，他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你放屁！」韦昌全被季宇辰一激，果然调转炮火对准了季宇辰，「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地指责我？你当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是我父亲想杀你被你发现，你想弄死他，哪会翻出这陈年旧案？他明明已经处理好了，这些事早就结束了！」 季宇辰没有和人在外面争执的嗜好，但话说到这里，受害者家属、祁临渊都在场，他也不介意把话说清楚：「处理好了？他作为真兇逍遥法外，凭什么算处理好了？是，这一切的起点是他想杀我，但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因为他没犯的罪，而是因为他已经犯了的罪。从开始到现在，我没有给他罗织任何一条罪名，没有指控他一项他没有做过的事。」 季宇辰的声音里并没有慷慨激昂，他的声音冷冷的，像刀直接刺入了韦昌全的心脏：「韦昌全，如果你看不起他们，觉得他们不配向你父亲讨公道，那你也不配和我说话；如果你觉得你有资格在这里跟我大放厥词，那他们凭什么不能要求你父亲为他犯的罪付出代价？我确实和他们的律师打了招唿，但决定接这个案子的，是律师自己，她为的也不是钱而是公平，让受害者家属能在法庭上和你父亲平等对峙的公平。」 韦昌全只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哪里是季宇辰的对手。 他想反驳，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唯一能做的只有撒泼似的叫嚣。 可有用吗？韦昌全茫茫然地想着。就算是他也知道，继续叫嚣改变不了任何事，只会让自己更丢脸罢了。 「宇辰，」蒋安妮不像儿子那么没用，她知道结果无法更改，只想为自己多讨点好处，因此一声「宇辰」之后，她的眼泪就这么落了下来，「老韦确实不是人，但他一直没对你下手啊！他顾念旧情，你能不能也念念旧情，不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季宇辰收起了刚才冰冷的语气，只是有些凉，没有丝毫动容的凉：「蒋小姐，他没对我动手，不是因为他顾念旧情，而是他在想，钱和权他要哪个。留我在董事长位子上坐着，风启能发展得更好，他能拿到的钱更多，换了一个人，甚至换了他自己上位，可未必有那么逍遥的日子，这件事他清楚，你也清楚。」 季宇辰说完，见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不知该如何反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过这个犹豫是有条件的，就是我没发现他干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一旦我发现，一旦我想动他，他就会像潜藏的毒蛇，突然从茂密的草丛中窜出，直接把我咬死。」 听到这里，祁临渊勐地抬头，看向了季宇辰。 他一直以为上辈子韦康义动手的原因是心思渐大，想将季宇辰取而代之，后来季宇辰离世，风启这个庞然大物不復风光，甚至行将就木，他还想过那个兇手是何等愚蠢，居然觉得离开了季宇辰的风启还是风启。 现在想来，韦康义不是没看出来，他心里清楚风启只有一个季宇辰，可季宇辰不死就是他亡，所以他直接下了这个手，为自己换一线生机。 眼见得季宇辰软硬不吃，蒋安妮也不再卖惨，冷哼一声，直接扯着儿子走了。 季宇辰看向了不知所措的受害者，和缓着语气说道：「你们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就当我识人不清、迟迟没有发现他真面目给你们的赔罪。」 有人落着泪摇了摇头，有人似乎想指责他，却被身边的人拦了住，最终没说什么，就这么走了。 季宇辰看了他们的背影一眼，嘆了口气，看向祁临渊：「我们也走吧？」 祁临渊点了点头，陪着他离开法院回到了车上。 他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突然问道：「如果没有我的提醒……你大概什么时候能发现韦康义的不对？」 这个问题季宇辰之前想过，直接给出了答案：「四年后。」 得到肯定答案的祁临渊闭上了眼，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四年后……刚好是上辈子季宇辰出事的时候…… 「我发现你比我想像得还要圣父……」祁临渊喃喃自语。 上辈子让季宇辰赔上一条命的，不是韦康义的利慾薰心，而是季宇辰着手调查，想还那些人一个公道的念头。 季宇辰并不这么想：「这和圣父没什么关系，我坐在这个位子上，就已经和圣父没关系了。」 因为是对着祁临渊，季宇辰会认真思索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一定要说的话，我只是觉得人应该有机会，活下去的机会、活得更好的机会，这机会是多是少和我无关，能不能把握住也和我无关，但对方触动了我，我就会帮助对方获得那个机会。」 第167页 祁临渊一怔，无来由地想起了自己。 他突然觉得自己也许不该太在意这件事，毕竟自己也是，因为季宇辰的这个想法，获得了活下去、走到未来的机会。 他的心情越发复杂，季宇辰却没有发现，只是说道：「当然，这样的心思在对付韦康义这样的人的时候可能因为不够快准狠出事，但你放心，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注意安全，所以我以后会再斟酌处理的方式。」 季宇辰话音刚落，祁临渊就紧紧抱住了他：「记住你答应我的话。」 只要好好活着，他尊敬季宇辰的所有选择，何况他本来就很喜欢、很喜欢这样的爱人。 作者有话要说： ^^ ———— 正文关于季总的描写其实不多，所以番外补了点～ 他是个很有魄力也很有魅力的人～（不知道我在文里有没有表达好，咳咳） 第96章 番外三 婚房（一） 祁临渊和季宇辰最近在冷战。 乔世去找季宇辰的时候刚好得知了这件事, 第一反应是调头就走，理所当然的没有成功。 他被季宇辰留了下来，还聆听了一番对方的教诲：「作为师兄，作为朋友, 你应该更关心我们的感情状况一点。」 乔世看着他, 面无表情地提醒道：「你和临渊第一次冷战, 我大吃一惊, 生怕你们感情发生了问题，匆匆忙忙改变行程，结果你们冷战的原因是临渊给你做了爱心煎蛋, 你想拍照留个纪念，结果临渊夹给了你, 你下意识咬了一口, 拍照的机会没了。 「你和临渊第二次冷战，我将信将疑, 但觉得上次的乌龙应该是一个巧合, 还是信了，结果你们冷战的原因是恋爱两周年纪念，两人都希望对方闭上眼，自己主动亲上去。 「你和临渊第三次冷战，我心想可一可二不可三，决定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 结果你们冷战的原因是想给对方惊喜，筹备的旅游计划撞了，你们都想去对方选定的地点, 最终冷战。 「当然，小情侣因为这种事情冷战很正常, 甚至也有因为爱意小惊喜闹出矛盾最后分手的情况存在，但你们那是冷战吗？啊？！你们告诉我，谁一边冷战一边铆着劲给对方做爱心早餐，谁一边冷战一边研究《亲吻的小技巧》，谁一边冷战一边打电话给我谘询世界上适合小情侣去的地方还有哪些？不是，你们那叫冷战吗？你们那叫冷战y吧！」 季宇辰并没有丝毫心虚或者愧疚的意思，他喝了一口茶，也给乔世倒了一杯茶：「师兄，我是这种不靠谱的人吗？」 乔世到底还是坐了下来，但并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退让：「在工作上不是，但在秀恩爱方面不好说。」 季宇辰轻咳一声，再次问道：「你真的不想知道我们冷战的原因吗？」 「不想，」乔世特别冷酷无情，「我的直觉告诉我，又会被你们诡计多端的秀恩爱方式煳一脸。」 . 两人相当不认可乔世的断言。 哪里秀恩爱了？他们一直以来都很认真地冷战啊！ 这次明明也是。 但对方既然不想知道，他们也不能逼着对方知道，那就失去了冷战找人评理的意义，于是祁临渊另外拨通了周思齐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都在乐溪的剧组探班，如果自己所料不错，他们两个应该待在一起，果不其然，接通电话后，扬声器里传来了两道熟悉的声音。 三人聊了一会天，祁临渊这才幽幽地嘆了口气，进入了正题：「我和宇辰冷战了。」 对面不像乔世饱经摧残，这还是他们知道的祁临渊和季宇辰的第一次冷战，难免有些紧张：「你还好吗？」 「还好，」祁临渊回答得很自然，「冷战而已，也没什么会不好的。」 乐溪感觉这话好像哪里不对，但他还没思考出来，周思齐已经继续满怀担忧地递了话：「季总也太过分了，你们两个冷战，不是相当于他欺负人吗？」 「也没有吧，」祁临渊下意识地接了上去，「他没有欺负我。」 乐溪心里的不对劲感更浓了，身边的人却全无所觉：「是吗？那还好，那你们是为了什么冷战？我们看看能不能帮你想想解决的办法。」 终于等到这句话的祁临渊瞬间来了精神，颇有些气愤地说道：「我们在讨论婚房的事，怎么也讨论不出结果，就冷战了。」 乐溪这回没觉得哪里不对，倒是周思齐下意识地回了句：「你们也有婚房问题？不可能吧？你自己应该有房，季总也应该有房啊！」 「对啊，」祁临渊倒没有否认这个，直接应了，「他送了我一套房子，我也送了他一套房子，我们都想把自己收到的那套布置为婚房，于是我们就冷战了。」 这话说完，扬声器里很久没有传来声音。 过了一分钟，周思齐幽怨的声音才从那边响了起来：「诡计多端的小情侣，再见！」 . 祁临渊真的觉得很冤枉，整张脸都写着委屈。 这个问题很严肃啊！他们哪里诡计多端了？ 季宇辰看他这个样子，到底还是没维持住冷战的氛围，摸了摸他的头。 意识到对方服软，祁临渊当即抬头，问道：「所以你准备让一让我吗？」 季宇辰「冷酷」地拒绝了：「不要，我就喜欢你送我的那套。」 第168页 那套房子是祁临渊权衡各方条件买的：区位很好，离风启总部很近，方便季宇辰上班；布局很好，没有考虑分房，只有一间大卧室；意义很好，这个小区的设计概念是双飞燕，大小景观雕塑也是这个主题，象徵着恩爱不渝。 更重要的是，这是祁临渊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花费了很大功夫才瞒住他，最后在他生日送给他的惊喜礼物。 那么多因素加持，他怎么可能不想把这个当婚房？ 祁临渊觉得季宇辰不讲道理：「可我觉得你送我的更好。」 他说的是季宇辰向他表白的时候送他的那块地，几年过去，那里已经建了一个小庄园。 那个庄园完全按照他们两个的想法建造，主体建筑很少，庄园、园林式的绿化更多。当初用来表白的那片玫瑰花海，被小比例復原放到了庄园里。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的地方，是他们爱情最重要的见证点，祁临渊觉得还是这里当婚房合适。 两人都坚持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于是理所当然地卡住了。虽然他们两个感情很好，就算冷战也不是那种伤感情的冷战，依然会在乎维繫他们的关系，但要说秀恩爱，那还真不是。 他们确确实实想让身边的朋友评理，然而并没有人相信他们。 「我觉得我们确实应该反省一下。」想到两边的谘询都没得到结果，祁临渊嘆了口气。 季宇辰揉了揉额头，也嘆了口气：「你说得对。」 虽然这次不是缺德秀恩爱，但平时确实……没少缺德秀恩爱。 果然人不能做太多坏事，做多了就会遭报应，比如他们现在，就没办法求助外援，只能自己解决。 而自己解决…… 两人再次齐刷刷地嘆了口气。 他们要是能自己解决，也不至于冷战啊！ . 最终乔世还是听了季宇辰说的他们这次冷战的原因。 虽然有些无言以对，但乔世知道这件事对他们来说确实挺重要的，于是他勉为其难地给季宇辰分析了起来：「我觉得你们的思路不对。」 季宇辰虚心求教：「哪里的思路不对？」 乔世回道：「你们结婚的仪式并不是在这里办，对吧？」 季宇辰点了点头。 乔世接着说道：「你们也没有说住了这个房子不住那个房子，对吧？」 季宇辰再次点了点头。 乔世拍板：「所以你们婚房的作用不就只有仪式后用来度蜜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这里住几天，那里住几天？正好象徵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多好！」 季宇辰沉思片刻，觉得乔世的分析很有道理。 他向来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就这么办，我回去就和临渊说。」 . 与此同时，上次一怒挂断电话的周思齐和乐溪也把电话拨了回来。 虽然这对小情侣真的很诡计多端，但有钱人嘛，房子太多是有点烦恼的，他们可以理解……才怪啊！他们一点都不能理解好吗！ 他们理解的是祁临渊之前说的「我送他的」「他送我的」的定义，联想到这两人让人牙痒痒的秀恩爱程度，他们大概明白两人僵在了哪里。 两人眼里最重要的都是对方送自己的礼物，都想用这个「最有意义的地方」作婚房，既然如此…… 「一起用就好了，」这是两人给祁临渊的建议，「不管谁退步，另一个人总是会遗憾的，以你们的感情，一旦发现对方有遗憾，八成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好好的一个婚礼，后悔也好，遗憾也好，都没有必要。」 祁临渊还真没想过这点，他微微一怔，反应过来之后，轻舒了一口气：「你们说得对。」 后悔也好，遗憾也好，他们都不希望对方遇到，更何况是在这样特殊的时刻。 . 想开的两人回到家里，视线相触，一句「我有话想跟你说」直接重叠，撞到了一起。 两人一怔，祁临渊先笑了起来，季宇辰也跟着笑，冷战什么的瞬间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季宇辰先开了口。 「也有人给我出了个主意。」祁临渊也开了口。 「一起用吧！」两人再次不约而同地说道。 说完祁临渊直接笑出了声，他往前走了一步，季宇辰非常自然把他抱住。 祁临渊蹭了下他的侧脸，声音软和却飞扬：「其实我觉得他们说我们是诡计多端的小情侣，天天秀恩爱也没说错。」 好比现在，他们两个的所作所为如果落到那几人的眼里，估计又是一阵吐槽。 「看在他们认真帮我们思考怎么结束冷战的份上，最近克制一点吧！」季宇辰的良心悄悄抬了抬头。 祁临渊点头同意了。 确实，看在他们那么关心自己的份上，自己等「最近」结束之后再和他们分享自己和宇辰的爱情故事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临渊：最近是多久？ 季总：三天？ 临渊：好吧（勉为其难）。 ———— 季总，一款有良心、但不多的霸总=w= 第97章 番外三 婚房（二）（全文完） 祁临渊和季宇辰的婚礼, 可以说低调，也可以说并不低调。 说它低调吧，是因为这场婚礼并没有邀请媒体，从发请柬到婚礼举办, 没有在媒体上透露半点风声。只是收到请柬的人不少, 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透露, 这才让这个婚礼出现在了大众的视野里。 第169页 说它不低调, 则是目前传出来的消息中，确定参加这场婚礼的人身份大多不简单，以致于围观群众很是好奇, 娱乐圈有哪些演员会参加这场婚礼。 毕竟一边是风启集团的董事长，一边是娱乐圈最炙手可热的演员, 哪怕没什么明面上的好处, 只要圈子里知道谁去了，那当事人获得的隐形好处就不会少。况且这些年发通稿说和祁临渊是好朋友的演员还真不少, 现在也到了见证真相的时刻！ 绝大部分人都在娱乐论坛里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可能的出席人选, 只有一个人疑惑地问道：【最炙手可热？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他拿奖多？还是因为他和季宇辰的关系？】 【？？？】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2g网？】 【最炙手可热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他挑剧本的眼光好。电影也好，电视剧也好，但凡他出演，就没有上映或者播出效果不好的。即使是再冷门的题材，他挑的剧本也不会让投资商亏本, 顶多赚少点。这个圈子讲究玄学，也讲究利益，所以递给他的本子多不胜数, 各家都盼望着祁临渊挑中他们家，这样就证明这个本子能赚钱, 从拍摄到播出，都会一帆风顺。】 【你们唬我吧？娱乐圈不是那种，一旦知道一部作品可能爆，抢破头都要挤进去，然后改剧本，然后作品大扑的圈子吗？】 【那是一般情况，不适用于祁临渊。他这个后台、这个身价地位，完全可以自己制定规则。据说他签的合同条件都相当苛刻，不是抬片酬或者无理取闹的那种苛刻，而是防止剧组作妖的那种苛刻。】 【至于拿奖多，那是祁临渊被称为近十年最传奇的演员的原因，不是他最炙手可热的原因。一般演员吧，到了他这个层次，大多会把重心转移到电影，但他就不。偏偏最讨厌他的黑子也没办法攻击他这个选择是因为他不擅长电影，毕竟他出道至今虽然只拍了两部电影，但一部拿了国内大奖，另一部干脆横扫国际国内。】 【好了，科普结束，我们言归正传，继续讨论到底谁是祁临渊的真朋友。】 …… 因为和季宇辰的关系，也因为自己的能力，和祁临渊相处融洽的演员其实不少，但到结婚发请柬这个地步的……其实只有五个。 当中还有两个因为名气太低，迟疑过要不要来，被祁临渊一句话打消了疑虑：「你们和我来往的时候都没想这些，参加婚礼的时候想这些干什么？这是我和宇辰的婚礼，又不是那些人的婚礼。」 两人一想也是，便不再纠结，在婚礼当天和另外三人一同参加了婚礼。 他们几人的性格大相迳庭，唯有在一件事上很一致：他们都没把这件事当成炫耀的资本。所以直到最后，都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哪些演员去了。 【祁临渊和季宇辰一心过日子、不爱营销也就算了，为什么他的朋友也不爱？发个通稿会死吗！啊！就当满足满足我们的好奇心啊！】 【每次看到祁临渊、季宇辰跟「过日子」三个字联繫在一起，我就虎躯一震。】 【谁不是呢？但事实就是这样吧？这些年大家都看清楚了，他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抛开了外界给他们附加的所有定义，简单纯粹地过日子。】 …… 而被定义为「简单纯粹过日子」的两人，在婚礼结束之后，确确实实避开了所有的交际，回到了婚房——位于n城的婚房。 这套婚房不大，但季宇辰很喜欢，不过一个晚上过去，祁临渊深深怀疑他喜欢的不是这套房子，而是这套房子里的大卧室。 「你怎么会这么想，」季宇辰亲了亲他的脸，「我们的房子哪个卧室不大？」 祁临渊一时间无法反驳，季宇辰看他呆呆的样子，亲吻从侧脸到唇，还有继续往下的趋势。 祁临渊对他这温柔开始，并不怎么温柔结束的戏码已经有了一定的警觉，发现他又想用糖衣炮弹迷惑自己，干脆使出了杀招。 「我饿了，」祁临渊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还带了些示弱的意思，「好累，还有点难受。」 季宇辰明知道祁临渊这句话三分真七分假，但看着对方脸上不太舒服的表情，他到底还是不捨得继续做些什么，只嘆了口气：「明知道你是演的……」 祁临渊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破绽。 季宇辰到底还是松开了手，从床上爬了起来，去给他准备早餐。 等人离开，祁临渊才收起自己惨兮兮的表情，心满意足地在枕头上蹭了蹭。 人呢，不能太肆意，要学会克制！ 话虽如此，这毕竟是婚礼后的第二天，两人窝在家里哪里也没去，看了综艺，看了电影，下午还是干了些不太克制的事情。 晚上关灯的时候，祁临渊看着近在咫尺的枕边人，觉得只有一个卧室的设计真的不太好，果然还是应该去自己准备的那个地方度蜜月吧！ 然而季宇辰的想法正好和他相反。 这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婚房啊！等祁临渊睡了，季宇辰非常自然地把人抱到了怀里，心满意足地感嘆着。过几天的婚房不止一个卧室，惹人生气什么的……还是趁现在吧！ 不过也不是今晚，今晚还是让他家临渊好好休息一下…… 两人待在n城的几日，过的就是对他们来说非常奢侈的咸鱼生活。 第170页 两人难得没干什么正经事，每天都在享受躺平的快乐。 不过躺平归躺平，很少出门的两人却没有一星半点久居在家的颓废，他们虽然穿着居家睡衣，踩着拖鞋，但都打理过，适合拍居家gg，而不是适合拍宅男颓废文艺片。 「我觉得你心机真的好深。」祁临渊看季宇辰洗完澡出来，整个人的状态不像刚洗了澡，倒像刚去做了造型，可以无缝衔接被拉去拍杂志，不由得感嘆出声。 季宇辰没反驳，只是笑道：「论这方面的心机，你也不比我差。」 祁临渊轻哼了一声。 别的事情还好，这方面他可不能输，不然他最强花瓶的脸往哪里搁？ . 按照之前的计划，两人在这个婚房待了几天，便出发飞去下个婚房。 新的婚房大上许多，重点是卧室不止一间，于是季宇辰非常有眼色地收敛了许多，没有给祁临渊分房睡的机会。 祁临渊觉得躺平也可以分很多种，比如去打理一下玫瑰花园也算躺平，季宇辰听完他的论调，怀疑对方在重新定义躺平的意思。 「我觉得躺平不包括劳动。」季宇辰想申诉。 「我觉得包括，」祁临渊表示申诉无效，驳回，甚至还补充道，「作为一个有魅力的霸总，你要多运动。」 季宇辰对这个说法没有意见，但对提出这个观点的人…… 「临渊，你确定我还需要继续运动？」 祁临渊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后，毫不留情地关上了门：「再见，不干完活就别回来了！」 季宇辰没有忽略他瞬间发红的耳根，哪怕被关在门外，心情也好得不行，不过他看了眼玫瑰花田，又看了眼关上的家门，觉得自己还是可以争取一下开门的机会：「临渊，我的手机还在里面！我需要场外求助才能知道玫瑰花田怎么打理！」 「你不是很有本事吗？」祁临渊的声音幽幽地从门后传来，「那就自己想办法吧！」 季宇辰颇为遗憾地转身，带着工具往花田的方向走，他也不着急，到了花田附近就这么欣赏风景，果不其然，十分钟，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他回头看去，只见祁临渊拎着一个篮子，篮子里放着剪刀和手机。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了起来，祁临渊假装没看到，绷着脸说道：「我不是来给你送手机的。 「我也不是来陪你的。 「我只是来剪几朵花插在花瓶里。」 季宇辰假装相信了的样子，「嗯嗯」了两声，祁临渊背过身去不理他，自顾自地找着适合的玫瑰。 很快他发现了，蹲下身剪了一支。他下意识地想分享给季宇辰看，结果一回头，正好「咔」地一声，拿着手机的季宇辰笑眯眯地把他回头的那一幕拍了下来。 「很漂亮。」他听季宇辰没有主语地称赞着。 「是我见过这个世上最漂亮的花了。」他听季宇辰又称赞了一句。 祁临渊到底还是弯了眉眼。 他看着不远处的人，心想你虽然不是这世上最漂亮的花，但你是我世界里最美好的风景。 比你送我的这片玫瑰花田更加独一无二的美好的风景。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正式完结啦！写到最后我最大的想法就是：照片能不能让我也看看！最好临渊也拍一张季总，两张我都想看！ 然后，非常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与支持~ ——我是可看可不看的啰嗦的碎碎念的分界线—— 其实这篇文写到十几章的时候，我的心态一度有些崩，当时甚至想在作话写千字小论文，表达我感觉自己不适合写文、这篇文写完就不再写了的中心思想。后来我忍住了，觉得写文中途说这些算什么，于是准备写完说，结果现在完结，突然又不想说了。 我觉得我和大家是以作品连结的关系，作品以外大家不应该被我的负面情绪所影响，包括交流也是，以作品交流或许才是更适合我们的交流方式~所以其他的都不重要啦！能一起走过一篇文就是缘分，非常感谢大家，鞠躬！ 至于以后不写文什么的，这个念头已经打消了=w=当然我也不知道还会写多久，只能说我开始连载了，我就会写完，期待与大家的再一次相见^^也期待我能写出更好的文与大家重逢^^ 最后，希望在大家与我（的文）共处的时光里，感受到的是愉快，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