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老公傲娇妻》 开篇的话 颜柯篇: 她不是一个好女孩,上学的时候,逃课、打架无一不做,常用各种恶作剧吓得同学哭; 她不是一个好姐姐,趁着妹妹不在的时候,偷偷的做了“小三”; 她不是一个好女儿,为了逃避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失踪了整整五年……. 可是,她爱他,爱得卑微,卑微到不敢让他知道自己是爱他的; 她爱他,爱得高傲,高傲到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屈服; 她爱他,爱得无法自拔,只为了他看着她的一个眼神…… ****** 顾掣峰篇: 他是个傻子! 傻到自己爱一个人都不知道! 他是个傻子! 傻到自以为是的习惯是一种爱! 被逼婚,他恨! 可究竟,恨什么?他不知道! 她走,他等! 她留,他陪! 她死,他要怎么办? ****** 宝宝篇: “爸爸,爸爸!妈咪今天又要去相亲了!”果果偷偷的房间里出来,把自己刚刚偷听到的话传达给自己的爸爸。 坐在地上穿着居家服,陪儿子打游戏的男人一听,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笑得一脸的奸诈,心里想着怎么将她压榨!等到她连力气都没了,看她还怎么去相亲。 嘴里却“哼!”了一声,很不不屑道:“还想去相亲!还真以为自己是十八岁的小姑娘呢!装什么嫩?” 果果一听,就睁大了自己乌溜溜的眸子,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对爸爸的崇拜!男人和蔼的一笑,摸了摸女儿的头。 而从房间里打扮好了的女子悠悠然的走出来时,就听到了这句话,就笑了,笑得风情万种的:“是啊!我不嫩了,所以,这一次找的是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老男人!” 男人一听,就怒了,什么老男人!他只不过才三十几岁而已吧! 只是还没有等他发怒,一旁原本在打游戏的儿子,就皱起了自己的小鼻子,叹了一口气,道:“哎!爸爸,你果然是老了,连打游戏都打不过我了!” 男人一看,屏幕上的“自己”倒在红色的血泊之中,顿时被嫌弃得一无是处的他彻底的哑巴了…… 在这个世界里,有着太多的迷惑,我不明白很多东西,比如爱情! 时光流转,当我拥有了全世界,蓦然回首,才发现,没有你,我只是一具会行动的躯壳! 如果有一天,我迷了路,请你一定要等我,等我找到回家的路…… 有人说,爱情是一件百转千回的事情,我只希望千帆过后,你还在原地等着我...... 上架感言 《糊涂老公傲娇妻》今天正式上架,芙湘非常感谢一直以来在看文的朋友,也感谢一路支持我的朋友,还有一直在指导我的网编和编辑。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一直看下去,但我一直会继续写下去。写这篇文只是头脑发热,但写的过程却颇为曲折。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写文的过程我是开心的。 如果您对这篇文感兴趣,如果您还愿意看芙湘把这个故事写下去,如果您还愿意继续支持芙湘,欢迎订阅接下来的章节! 付费阅读,千字只需三分钱。快速充值页面:http://pay./show/bank 充值方式多样,推荐网银、支付宝、财付通充值。100kb=1元 充值30元得3000kb,还赠送90kb;充值50元赠送200kb充值,数额越大越合算。 短信充值不太合算噢!是100kb=2元。所以更建议大家采用网银、支付宝以及财付通充值。 还有包月阅读。开通包月,不仅本书vip免费,全站男频女频都是免费的噢! 1 生死一瞬 肚子很疼,一阵一阵的,似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的体内蹦出来一样。 她紧紧的咬着牙,额间是满满的汗水,脸色异常的苍白,耳边是滴滴答答的仪器响动的声音,还有人说话的声音。 “用力!用力!快再用力!”耳边的人不断地再重复这样的话语,带着鼓励和急切。 “再用力,快……” 她已经没有办法说话了,肚子很疼,头顶的灯光虽然不刺眼,可是她却觉得自己快要没有力气了,就连听到耳中的话都变的那么的不真切,身子似乎累极了,痛极了!也许放弃挣扎可以让自己好受一点! 这个想法在脑子里一闪而过,却让她清明了些许,不能!她绝对不能就这么放弃,她的孩子还等着她将他们生下来呢!是的,孩子们,不是一个呢! “小柯!加油!你一定要把宝宝们都平平安安的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加油……” 她感受到一个男人握住她的手,在她的耳边鼓励着她,让她更加坚定了要把孩子们生下来的决心! 再一次试着,使劲全身的力气,可是所有的骨头却像是已经散架了一样,依旧没有一点力气,她明明记得自己最近已经尽量多吃东西了啊!怎么还是会没有力气呢? “张医生,怎么办?已经十个小时了,产妇好像没有力气了,要不我们选择剖腹吧?不然再这样下去,大人和胎儿都会有危险的!”一个女声透漏这急切。 “哎!看来我们只能选择剖腹了,小琴,准备手术!” “先生,请您在这里签一个字,我们马上要做手术了!”男人年轻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是看到她痛苦的模样,正准备接过笔,就听到一声气若游丝的声音在产房里响起,“不、不要!小东……不要!我……我可以的,一定可以的!剖腹对宝宝们不好!” 她迷迷糊糊之中听到了医生让他签字,她立马清醒了一大半,不知从哪里突生出力气,伸出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手,紧紧地,不让他签字,语气里满满的都是祈求。 “可是,你这样……” “不,我可以,我一定可以的!”她坚决,甚至重新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重新精神一点。 “好吧!你再努力一会儿,要是还是不行的话,那么我们就只能剖腹了!”医生虽然尊重产妇的意愿,但是也得为他们母子的生命负责任。 “嗯!” “那你深呼吸…….嗯,对!就这样……深呼吸……用力!对!就这样……深呼吸……加油!用力!” “小柯,加油!小柯,加油!我相信你!你一直都是那么坚强!你一定可以的!加油……” 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牙关,没有力气的身子,可能因为她的倔强的坚持,重新又恢复了一些力气。 她凝神听着医生、护士还有黎小东的话,按照他们的嘱咐,一点点的将自己全部的力气都使出来…… 身子很疼,她好想哭,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只能紧紧地抓住身下的床架,修长的指节泛着可怕的白色!她的手臂被黎小东抓着,但她没有抓着他。 宝宝是她一个人的,她没有资格一直依赖别人! 心底的有个名字,她想喊,可是她不敢喊,甚至在心里都不敢呼喊!脑子里越发的混沌,除了身体的疼痛,那个让她刻骨铭心的名字也越发的清晰…… “快!再用点力,第一个宝宝的头已经出来了……” “小柯,你看孩子快出来了!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耳边的声音越来越远,只能隐隐的问到两声响亮的哭声了,原本累极的身子却好像终于汇满了能量一样,可以让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小东……” “小柯,你感觉怎么样了?” 感到黎小东抓着自己的手,她回握了一下,正在此时,两个护士小姐抱着哭泣的孩子走了过来,带着喜悦道:“恭喜二位!是一个小公主和一个小少爷呢!都十分健康!” 颜柯伸出自己虚弱的手,碰了碰两个孩子,孩子似乎感到了妈妈的触摸,一下子就停止了哭泣,只是在一阵一阵的抽着气,似乎受到了极大地委屈一般。 “小东,如果,我真的有什么事情,你就带着他们去云川找他吧!我相信,他再恨我,应该也不会为难两个孩子!” 她浅浅的呼了一口气,才带着无尽的苦楚和绝望,慢慢的说道:“如果、如果,他不要的话,那么……就把他们交给我父母吧!” 黎小东听到她断断续续的话,就觉得不对劲了,皱着眉抓紧了她的手,急切的问道:“小柯,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你怎么啦?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一定会没事的!你只是因为刚生完宝宝,还没有恢复过来,休息一下就没事了!啊!你先休息一下!” “我……答应我!好不好?”颜柯摇了摇自己的头,用带着明显祈求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生怕他不答应,还用手捏了捏他的手。 黎小东心中悲痛,本来想大吼一声:“你要把孩子给他,就自己起来!凭什么让我去跑这个腿!”可是,从没有见到她红过眼睛的他居然发现自己说不出这样的话,只能摸了摸她苍白的脸色,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到他点了头,她笑了,就像是那一年山中开出来的烂漫的山花一般,耀眼、夺目!黎小东的手,她再也没有办法抓住,力气像是再一次被抽干了一样,浑身只感到冷,彻骨的冷。笑容一点点的落下,就像是那凋谢了的花儿一样,风吹过后,只能零落成泥…… “不好了!产妇大出血了!”不知道是哪个护士叫了一声,她隐隐约约听到产房里又开始一阵兵荒马乱。 孩子们也开始哭了,她心里难过,想再睁开眼看看他们,想再碰一碰他们,可眼皮却越来越重千金重,连隙缝都难以露出…… 身子越来越冷,也越来越轻,眼角隐藏了十多个小时的泪水终于滑了下来,在这脆弱的一刻,那个隐藏在心底的名字也终于被她无意识的呢喃而出,“顾…..掣……峰……” 带着无尽的思念与愧疚,还有难以想象的疼痛和……思念…… 2 跟我结婚吧 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爱情就像是一颗甜甜蜜蜜的糖果,放在嘴里等着它慢慢的融化,进入骨血,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可是,单恋则无异于饮鸩止渴,明明知道它是毒药,依旧想陪着它万劫不复! 如果爱说不出口,那么就让我将它深藏在心底…… *** 高级典雅的咖啡厅里,流淌着轻柔的音乐,淡淡的咖啡香味在空中隐隐浮动。 现在是中午,大厅里的人不多,偶尔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谈论间的笑声就隐约从座位上传来,把大厅里的气氛弄得异常的和谐。 可是,有和谐就会有不和谐。 比如坐在咖啡厅最里面的靠窗座位的这对男女。 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健硕的体魄,刀刻斧凿般的脸部线条让他的整个人显得异常的冷漠,再加上他此时紧抿的薄唇,摄人的目光,令他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而对面坐着的女人就要柔美的多,虽然穿着黑色的职业装,可柔美精巧的五官、嘴角扬起的浅浅笑容,怎么看都让人觉得舒心。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略带磁性的低沉嗓音伴着轻柔的琴音让人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听。 坐在对面的颜柯心中忍不住一颤,慢慢地把端在手里的咖啡送到嘴边,在他淡漠的目光中极其优雅的轻轻地抿了一口,缓缓说道:“跟我结婚吧!” “不可能!” 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怒意,可这不但没有让颜柯露出任何生气或者失望的表情,反而是淡淡的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眼,“真的不愿意吗?” 顾掣峰闲闲的往椅子的后背上一靠,嘴角噙着一抹显而易见的冷笑,“你到底想玩什么把戏?二十二了,玩这种把戏,你不觉得自己太幼稚了吗?” 幼稚,她的确挺幼稚的!在他的心里,她从来都是毒如蛇蝎的!“幼稚”二字,只怕还是他对她的最好的评价。 她幽幽的一笑,像他一样靠到椅背上,双手一摊,迎向他犀利的目光,不躲不闪,“不幼稚啊!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玩吗?” 他唇角紧抿,一双盯着她的鹰眸岑冷得吓人,似是要把她的脑子打开,看一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颜柯也不急,同样直视着他墨黑的瞳孔,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抽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顾掣峰只是轻轻瞥了一眼,就怔住了,立马直起了身子,再也不复刚刚的悠闲,一手抢过她手里的照片,岑冷的目光再次扫了过去。 颜柯心中一抖,如果不是此刻在暖意融融的咖啡厅里,她丝毫不会怀疑他会将自己抽筋剥骨! 表面依旧是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再次闲闲的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现在呢?”不顾他难看的脸色,笑得妖冶至极,看着他,又添了一句,“我知道你已经找了她六个多月了!” 满意的看着他脸上的怒意蔓延,又倾身到他的眼前,带着玩味的笑,加了另外一句:“最多只需要三年的时间,三年后,你就自由了!我也会把她平安无事的送还给你,怎么样?划算吧?” 她的话音一落,就只剩下优雅的钢琴声在周身萦绕了。她重新拿起自己眼前的咖啡杯,带着浅浅的笑容,慢慢的抿了一口,听着从对面男人嘴巴里发出的咬牙切齿的声音,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寒气,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加深…… 好久,要不是她足够的了解他,定会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终于冷冷的吐出了一个字:“好!” 就在颜柯放下咖啡杯,优雅的擦着自己的嘴巴时,他又加了一句话:“但是你必须要保证她的毫发无伤!否则,别怪我!” 莫名的身上一阵寒意袭过,握着杯身的手不可抑止的一颤,唇角却扬起得意的笑,“这个当然!” 这场婚姻的交易就此完成! 从咖啡厅里出来,明明是六月的阳光,她却无端的觉得寒冷。 她一直都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更加清楚地知道他顾掣峰的“七寸”在哪里!照片里的人其实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孪生妹妹。 没错!她的这个孪生妹妹就是顾掣峰的“七寸”。 她已经失踪了半年了,他花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依旧找不到她,可是她却能够拿出这张新拍的照片,这说明了什么? 想必他的心里应该有个底了。 艳阳高照,天气却无端的闷热,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颜柯一看名字马上就接了起来,脸上带上了揶揄的笑容:“季公子怎么会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那头的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她年轻的脸上顿时大放光彩,像是黑夜中突然升起的烟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哦!晚上见!” **** 幽幽的烛光映照着整个餐厅,轻柔的音乐萦绕在耳旁,颜柯把手中的牛排送进口中,细滑香嫩的牛排让她连眼睛都微微眯了起来。 “你真的决定和他结婚吗?”对面的季子棋微微晃荡着手中的红酒杯,那褐红色的液体在昏黄的灯光下尽显妖娆,他的声音却略显低沉。 她把手里嘴里的牛排咽下,抿了一口红酒,才打趣般的说道:“是啊!所以说这是我们俩的最后一顿了,以后呢!我就是有夫之妇,不能再单独跟你出来了呢!” 喝下去的红酒从嘴里经过,一股酒香满满的蔓延在嘴里的每一寸地方,让她觉得这是一种享受! 发现他盯着杯子里的酒半天都没有动,才觉得他今天似乎有点不对劲,“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仰头一口喝下了自己手里的酒,静静的看着她,墨黑的瞳孔里有着颜柯无法解读的光芒。 她想了想,凑过去,故意调侃地道:“哎!你听到我要结婚的消息都不恭喜我吗?还是你怕我结了婚,就丢下你这个闺蜜了呢?嗯?” 淡淡上扬的尾音,带着揶揄的笑意,笑靥在她年轻的脸上绽放,这个餐厅的灯光加起来也没有她的笑容明亮! “我要出国了!” 3 没变的固执 拿着的刀叉瞬间掉在盘子里,在安静的餐厅里发出“碰”的一声。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颜柯有点措手不及,一愣,傻傻的就说出了一句,“为什么?” “呵!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啊?就是想出国了呗!再说,你不都说你以后是个有夫之妇了吗?不能再跟我出来了吗?那我这个孤家寡人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啊?”他往椅子上悠闲地一仰,双手一摊,就那么笑着的看着她,笑得那么…..无所谓。 季子棋是她从小一起长的朋友,青梅竹马,两人也从来没有分开过,即使是在上大学的时候,也都是经常形影不离的。说他们俩是闺蜜,一点都没有说错。可就是那么的一个人,对着她说要离开,她有点乱了。 她放下手里的刀叉,黑亮的眼睛里装着满满的执着,“什么时候?” “好了!别这么看着我!要不然我会舍不得的!”他想伸手摸摸她的脸,可瞬间又想起了她刚刚说的那个消息,眼眸垂下,将自己的手转向了面前的刀叉。 “告诉我!什么时候?为什么出国?要出去多久?”她见他要吃东西,伸手过去就按下了他的手,让他不能动,固执的问着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其实她也说不好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失落,有不舍,甚至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让她觉得食之无味。 他无奈的看着她笑道,“干什么啊?知道我要离开了,不会连东西都不让我吃了吧?”眼角瞥到覆盖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小手时,却有瞬间的暗淡。 “回答我!”颜柯并没有放开自己的手,只是更加坚定的看着他。 这么多年了,她的固执真是一点都没变。他喜欢她的固执,可有时候也讨厌她的固执。只因为她对那个人也是那样的固执! 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苦涩微微一笑,任由自己覆盖住还在自己手上的那只小手,安慰她道:“以前我家老头不就说要让我出国吗?这次正好有这个机会,而且我自己也想出去走走,见见世面!” “那要去多久?去哪里?你一个人会不会不习惯?” 又是一连串的问题,让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看着她微微红了的眼睛,叹了口气,“去美国,要多久?我暂时还不知道。至于会不会习惯?我想,应该还好吧!大不了想家的时候,我回来就是了!” “嗯!那你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在他的面前,她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傻丫头!想吃就吃,想喝就喝,从来不需要有什么顾忌! 小时候,她没少闯祸,每次都是他在前面替她担着,甚至有一次他替她背黑锅,差点被他家老头打个半死,却一点怨言都没有。这样的“革命”情谊,让她怎能轻易搁下? “咦!这不是季子棋季三少吗?说今天有重要的事情?原来就是来约会的啊!”调笑的声音打断了两人安静的氛围。 来人走近,才看清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儿们,如今在云川各界说话举足轻重的人物。 当然,这也包括其中的顾掣峰。 说话的人是王俊,表面上的花花公子,实际上才二十六岁的他就已经是王氏的总经理了。季子棋知道他们今天有聚会,可今天他突然间得到老头子安排他出国的消息,一时之间决定不了,才会推了聚会,约了颜柯出来。 只是,没想到她给他的消息让他更为震惊! 听到王俊的话,季子棋站了起来,一笑,故意叹了口气,特别遗憾的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早知道我们就不来了!” 王俊伸手就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的打了一拳,笑骂道:“怎么?怕我们吓着你的小公主?你小子就是见色忘友!” 从小他特别护着颜柯,在他们的圈子里,“季子棋的小公主”这个称号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颜柯的头上。 他不可置否的一笑,在场的众人也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颜柯被他们看得不好意思,脸上不自觉的带上了点殷红,把头压得很低很低。 低头的一瞬间却发现一旁站着的顾掣峰嘴角牵扯着一丝冷冷的笑意,如墨的眸子含着让人想不明白的幽暗。 心口莫名的一滞,竟不知是为何?其实,她从来就没有看透过他。只除了那一件! “好了!你们别再取笑我们了,改天兄弟给你赔罪!”季子棋接下了王俊送来的一拳,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一旁冰冷如山的顾掣峰一眼,又见到颜柯低下了头,还了王俊一拳。 路灯下,颜柯看着季子棋的车子走远,转身就瞥见了停在角落里的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在黑夜中尽显低调奢华。嘴角牵起一丝笑容,也没打算理,转身就要往楼道里走。 谁知,强烈的灯光突然照射过来,令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下意识的就抬手遮住了那灯光。 “碰”的一声巨响是顾掣峰关上车门的声音,她听见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步子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今天却似乎带着一丝沉闷。 嘴角的笑意扩大,等到眼睛适应了这灯光,才放下遮在眼前的手,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继续往前,走向自己。 “我还以为颜大小姐什么都不怕呢?没想到害怕这小小的灯光吗?”岑冷的声音,不乏讽刺。 颜柯不可置否的一笑,半真半假的说道:“我也是个女人,当然也会有害怕的东西!” “哼!”冷冷的一哼,颜柯也不在意,因为他手一扬,就给她扔过来了一样东西。庚帖,上面记载着他们俩的生辰八字。 颜家和顾家是云川的名门望族,却仍然改不了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一些东西。比如,婚前家里的老人一定要根据两人的生辰八字请人好好算一算,看看两人是否般配,适合什么日子、什么时辰结婚。 “没想到你的手脚还挺快的!”手里拿着那份红色的庚帖,看了一眼后,笑得更加开怀了。 “既然决定的事情,我只希望越快越好!希望你也能记住你的承诺。” 4 你是第一个 “既然决定的事情,我只希望越快越好!希望你也能记住你的承诺。”声音依旧冷硬,“下个月初八,你好好准备准备!” 见他要走,颜柯心中一动,脱口而出,“既然都来了,不上去坐一会儿吗?” “难道你都是这么留男人过夜的?”头也没回,声音像是千年不化的冰,带着浓浓的厌恶。 嘴角的笑容停滞了一瞬,又恢复如常,“你放心!能让我说这话的,你绝对是第一个!” 顾掣峰走了,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她脸上笑容也一点点的落下,浑身像是被抽空了气的娃娃一般,慢慢地转身,往楼道里走去。 今天是惊险的一天,也是她最开心的一天。惊险是因为,她竟然壮起了胆子和商场上的冷面杀手谈了一个条件;开心是因为,这个条件居然谈成功了! 她应该为自己感到开心的,不是吗? 在云川,有谁不知道,顾掣峰在商场上的手腕和冷血程度?年仅二十八岁的他能在商场上混的如鱼得水,能在临峰坐到今天的这个位子,绝对不是仅凭运气! 当年他还远在美国读mba的时候,他的父亲顾国光病危,他的二叔顾国荣想乘机揽权,最终却被他逼迫逼迫退到了国外,至今不敢回! 那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他怎么能够做到这样呢? 可就是和那样的一个人谈判,她居然赢了,她怎么能不开心? 在即将二十二岁的时候,她把自己成功的嫁了出去,手段可能不太光明,但那又有什么关系?那个是她最爱的男人啊!能嫁给他,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呢! 脚步轻快的往楼上走去,开了门,门缓缓关上,屋子里冷冷清清,从窗外透进来的点点光亮映射的整个房间更加幽暗。 这里是她的小窝呢!是她自己独有的天地呢!心里一阵疲惫,白天的伪装被全部被卸下。紧紧地将那份一直拿在手上的庚帖放到眼前,趁着黑暗她觉得自己都能看清上面的字,在心里读了一遍又一遍,眼角开始湿润了,唇角却无声的勾起了…… 下午五点,颜柯还没有下班,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她接了起来,顾掣峰依旧冷硬简单的两个字就在钻进了耳里,“在哪?” 心情顿时变得极好,他很少给她打电话。以前如果给她打电话,都是问颜莘的下落,可如今,她知道他不会! “在办公室!正准备下班!你呢?” “等我五分钟!”那边简单的说完就挂了电话。 脸上笑开,眼里亮晶晶的,挂了电话,把今天的最后一份材料交给了助理肖莉,交代了一些事情,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助理肖莉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脸上如此明媚的笑容,都怔住了。 她回头看到肖莉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一时好笑,“怎么还在这里?不是要下班了吗?还是说有什么疑问啊?” “总监,刚给你打电话的是谁啊?你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啊?”平日里,也都随意惯了,肖莉也不掩饰。 颜柯神秘的一笑,凑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我的未婚夫!”成功地看到她石化后,笑着提着包就离开了办公室。 总监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就订婚了呢? 熟悉的路虎停在她的眼前,车里的人没有说话,也没有下车,她无奈的一笑,推门进去。见到顾掣峰的一张冷脸,也不恼,自己系好安全带,凑到他面前,笑着打趣:“顾总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还没下班就给我打电话了呀!想我了?” 顾掣峰转头,似墨潭的眸子毫无情绪地看着她的笑脸,好久,久到颜柯都暗自捏紧了手指,他才说了五个字:“我妈要见你!” “哎!都不知道小李每天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面对你的,估计会被冻死好多回吧!”颜柯早就习惯了他对着自己冷着脸,也早就练久了铜墙铁壁般的心脏,所以他的脸色有时候对她根本就不起作用,他不说话,那么她就说吧!没有关系的!日子总还是要过的! 一路的行程就在颜柯叽叽喳喳,顾掣峰沉默不语的怪异气氛下结束的。 进入顾家,颜柯跟进了自己家一样,见到吴姨站在旁边,乖巧的叫了一声后,把包包交给了她,奔向厨房,直接扑上了厨房里的一个妇人的背后。 “伯母,你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呢!我还在车子里就闻到了香味了呢!”她从身后抱着顾母,撒娇般的在她的身上蹭了蹭,瓮声瓮气的说道。 顾家和颜家本来就是世交,颜柯和颜莘从小就爱往这里跑。顾母和顾父只有顾掣峰一个儿子,对这两个小女孩自然是稀奇,也疼得紧! 颜莘是妹妹,性子却更沉稳,颜柯虽是姐姐,性子却活跃,嘴巴也甜,更加讨人喜欢。两个人拥有一样的容颜,性子却是完全的不同! 可不知道为何,顾掣峰却总是能够轻易的分别出两个人,并且总是对她横眉冷待,为此,顾母不知道数落过他多少次,可他就是一点改变都没有! “你啊!嘴巴越来越甜了,就会哄伯母开心!”顾母拍拍揽在自己腰间的小手,语气里的宠溺显而易见。 “哪有啊!真的是伯母的厨艺越来越好了嘛!”颜柯嘟了嘟嘴巴,显然是不服气的道。 顾母转身再次拍了拍她,“快去洗手,吃饭了。” 年近五十了,保养得却极好,皮肤依旧显得水润光滑,眼角处也只有轻微的细纹,一身深色的旗袍,将她保养的好身材一览无遗。 江南水乡的女子大都委婉温柔,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餐桌上的气氛异常的融洽,可能是因为母亲在场的缘故,顾掣峰也没有了一张冷冰冰的脸,虽然仍是不见笑意。 “来!颜小姐,吃这个鱼!这个可是太太一早就吩咐我去买的呢!新鲜着呢!”吴姨笑着把最后一盘红烧鲤鱼端到餐桌上,放到了颜柯的面前。 “叫你多嘴!”顾母的面子上似乎有点挂不住,嗔道,但筷子却伸向了那盘鱼,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颜柯面前的小碗里,笑着道:“你吴姨说的对!这个新鲜,多吃点!对女孩子好!” 5 人生中的意外 吴姨在旁看着自家太太这样,笑道:“太太真是疼儿媳妇呢!” 被这样的取笑,不禁红了小脸,低下头,道了声:“谢谢伯母!”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顾掣峰,见他依旧冷淡,心里的笑意顿时去了一半。 “怎么还叫伯母啊!应该改口了!太太可是等了好久呢!”吴姨见到颜柯娇羞的小样子,忍不住再次逗她。 这时,顾母也不说话了,含笑看着低头的她,似是在等她说话一般。 颜柯咬了咬自己的唇,想说,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这是一种身份的转变,一旦开口了,她可就真的是顾家未过门的媳妇了呢! 虽然她期待了好久,可真正碰到的时候,她还是会无措……一口“妈”就这么憋在嗓子眼里,上不去也下不来,脸色通红,可就是觉得叫不出口。 一只大手覆盖住了她放在桌下的手,另一只温热的大手也拦住了她的肩膀,男人的温热倏地靠近,鼻尖嗅到的全是他身上干净而凛冽的气息,她心中突地一跳,感到自己手都在颤动,这是第二次,他与她靠得那么的近…… 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到了那人用她至今为止第一次听到的温润嗓音,带着笑意开了口:“妈!小柯脸皮薄,你和吴姨就别为难她了!”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听到他用这样的嗓音说话,只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声音是为自己响起的!以前,在颜莘面前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声音,低沉如大弦乐器的声音,让旁观者的她一度着迷。 “哟!少爷这是疼媳妇儿了啊!”见到两人如此恩爱的模样,吴姨也是打从心里高兴。 连顾母都颇为酸溜溜的开口道:“好了!好了!妈不逼了!不逼了!真是有了媳妇就忘了娘!” “妈!”低低的声音,带了一丝胆怯,也带了一丝坚定,顾母的脸上顿时笑开了花,眼角都似乎湿润了些许,忙应道:“哎!好好好!还是女儿好吧!真是贴心呢!” 笑声开始在顾家的餐厅里满满的蔓延开来…… 顾掣峰也笑了,笑意不明…... **** “原来颜小姐不但有胆识,演技也是一流啊!以前,倒是顾某小看了!”车就停在颜柯的楼下,正当她准备下车之际,顾掣峰不紧不慢的开了口。 推车门的手僵了僵,心口像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砸中,也不是特别的疼,就是会让人觉得难受。 收回自己的手,她借着整理耳边的发的动作,掩饰着自己的僵硬,笑得风轻云淡,“你不是也不差吗?” 他的手碰上她的手的那一刻,心里不是不悸动的,虽然知道那只是为了让顾母放心,可还是忍不住啊!如今一听到这话,心底就全凉了,就像泡在了冰水里一样,冷得让她发抖。 他从来都不会怜惜她!她知道。他的怜惜之心从来都只是为了那个温柔如水的女子——她的妹妹一人而已!那么她又何必在他的面前扮可怜呢? 泪水只能为在乎你的人而流,对于不在乎你的人,那些只能是毫无价值的液体而已! “哼!”带着浓浓的不屑的冷哼,响在耳边,颜柯再次捋了捋自己散落在耳边的发丝,看了一下手表,笑道:“现在好像时间还早吧!不如顾总裁再陪我演一场戏吧?也好考验一下顾总的演技,如何?” 车停在颜家的别墅前,颜柯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皱着眉头、似在沉思的男人一眼,故意揶揄道:“怎么不下车吗?好歹,里面住着的也是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啊!” 成功的招来他的冷眼,她也不恼,径自解开了安全带,推开了车门。 院子里亮着的橘黄色的灯,照的整个庭院迷迷蒙蒙,绿色的叶片、红色的花,在这样不甚明亮的灯光下,也越发的显得似梦似幻,她的思绪也变得有一点的杂乱了…... 去年大学毕业后,她直接留在了实习的公司里面,还从家里搬了出去,找了一间小公寓,一个人住着,偶尔回来一趟。从一个实习生转正,一路走来,凭的都是自己的努力。 颜父、颜母都曾想让她进颜氏帮忙,可她却一直认为自己并没有颜莘那样的本事,可以淡然的面对上场的风起云涌。 她是平平凡凡的,心里的愿望也是小小的,没有远大的志向,那些女强人的做的事情,她是做不来的!工资不是特别的高,日子过得却也不错! 只是,人生总是有许多的意外,就像他…… 还没等她想完,腰间就揽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手,这是她第一次对她这样做亲密的动作,准确来说也不是第一次,只是在他知道她的身份后,第一次做这样的动作罢了。 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呢? 记得那一日的天气很冷,寒风在呼呼的吹着,她从学校的门口出来,一阵寒风吹来,她瑟瑟发抖,努力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整理了一下围巾,才重新开始走动。 平日里,走路就喜欢不时的抬头看看路边的广告牌,或者是建筑物,也没有注意到那么多。 那天她也是一样,边走边看。可是,好巧不巧,就在她想仔细的看看那块头顶上新挂的广告牌时,不知从哪里突然飞出了一辆摩托车, 直直的往她身边冲过来,她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没有,连转身避开都忘了。就在她脑子里忽然闪出念头“完蛋了”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抱离了原来站着的那个地方! 惊魂未定之时,摩托车呼啸而过的声音从耳边慢慢消失,响起的就是一声好听的带着焦急且担忧的声音:“你怎么样?没事吧?有没有吓到?” 她心还因为刚刚的情况,在怦怦地跳动着,听到他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是被人救了,刚想抬头说一句谢谢,就对上了他带着关切的墨色瞳孔,就像一个温柔的深渊,明知道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从那一天起,她还是不由自主的陷了下去…… “走吧!不是说要演戏吗?站在这里,演给谁看?” 6 泼出去的水 “走吧!不是说要演戏吗?站在这里,演给谁看?”没等她反应过来,顾掣峰就已经拉着她往里面走去了。 腰间的手让她觉得不适应,可是也让她觉得幸福。他揽着自己的腰,慢慢的走进这个家里,就像是她带着所爱的人回家,见自己的父母,然后由父母来鉴定一下自己身边的这个男人到底适不适合自己托付终身。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幸福!即使知道是假的…… 门铃刚按下去一下,门就从里面开启了,开门的李嫂见到这样亲密的两个人时,都怔住了,似乎有点不太确定,试探着叫了一声:“二小姐?” 颜柯上前一步,抱住了李嫂的手臂,巧笑倩兮:“李嫂!你又认错人了啦!我是小柯!” “哦!哦!那快进来吧!快进来吧!”李嫂似乎这个时侯才反应过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后,才道:“哎!李嫂老眼昏花了,竟然连两个小姐都分辨不出来了!顾少爷也快进来吧!” “李嫂,谁啊!”里间响起了颜母的声音。 “是大小姐和……和顾少爷!”李嫂应道,神色还是有点不自然,心里难免猜测,这大小姐怎么会和顾家少爷走到一起? “妈咪!”一听到母亲的的声音,颜柯就高兴的直直的往里面奔去,扑到了母亲的怀里,惹得颜母呵呵直笑,拿手指点着她的额头,责怪却带着无尽的宠溺,“你啊!都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是那么咋咋呼呼的,一点儿规矩都没有!” “人家想你了嘛!”颜柯似乎还不服气,嘟着嘴道。 “哼!你要是真想你妈咪了,还会搬出去,大半个月才回来一趟?”颜父把手上的报纸一翻,老花镜微微的抬了抬,也不看她,就冷冷的一哼。 完了!老爸生气了! 颜柯看了颜父一眼,再看了颜母一眼,吐了吐自己的舌头,踮着自己脚尖,慢慢地踱了过去,走到沙发旁边,也不顾颜父是否还在装模作样的看着报纸,一把把颜父给抱住了,嘴里柔柔地撒娇道:“老爸别生气了嘛!人家这不是回来了吗?嗯?老爸,笑一个好不好?来!笑一个嘛!” 说着,还拿手去掰颜父两边的嘴角。饶是颜父有再大的气,也被她这样的举动给都笑了,脸再也板不起来了,捏着她的小鼻子,宠溺地质问道:“你啊!尽冤枉爸爸!爸爸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啊!” 颜柯一听,手再次圈住了颜父的脖子,脸上挂满了甜甜的笑容,柔声道:“是!我老爸是天底下最好的老爸!肚子里能撑一大艘船!所以不会生我这个小女子的气!是我以小女子小人之心度老爸的君子之腹了!好不好?” “呵呵…...”颜父也点了点颜柯的额头,笑得开怀。 “小顾啊!来!坐吧!”颜母见到这样的一对父女,也是喜笑颜开,见到后面进来的顾掣峰,忙招呼人坐下,脸色却有点不太好。 都说颜顾两家是世交,本来顾掣峰和颜莘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长大了在一起也是两家人乐见其成的。 可是,没想到昨天却突然接到了顾母来问颜柯生辰八字的电话,才知道原来他和颜柯又在一起了。 小女儿颜莘性子温和,却一向极有主见,大学一毕业,就申请了出国留学。但是,大女儿颜柯却只选择在一间小小的广告公司工作,连家里的公司都不愿意去。 本来颜父、颜母就对大女儿颜柯心怀愧疚,如此一来,就更不愿意逼她做不想做的事情了。只想着她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即使她不愿意工作,回家来,颜家也是养得起的,大不了他们老了以后,再找一个能够照顾她的人就好! 女儿留在身边,时时刻刻能够陪着自己是比什么都好的! “来,喝点茶!”李嫂送来了一壶新泡的茶,颜母亲自给顾掣峰倒上。 顾掣峰一见,连忙把自己眼前的杯子双手的递上,道谢,见到颜母欲言又止的样子。他放下茶杯,重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朝一边的颜父、颜母行了一礼,主动开口:“叔叔、阿姨,晚辈今天才来是晚辈的不对!但是还是想请求叔叔阿姨一件事情!” 他看了一眼还抱着颜父脖子的颜柯,接着说道:“请叔叔阿姨同意把小柯嫁给我!我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颜母一听这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想说什么,终究觉得什么都不合适。 颜父一听这话,脸色也变得从未有过的严肃,唇角紧紧抿着,手都是捏着的。即使已经从顾母那里知道了两人要结婚的消息,可这时从他嘴里听来,还是觉得生气。 他在商场上摸滚打趴那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身的不喜形于色的本领,但此时他却任由自己身上的寒意在周围蔓延,盯着顾掣峰的眼神凌厉非常。 顾掣峰也不着急,就那样不卑不亢,不骄不躁的站着。颜柯虽然早就料到父母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当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难免会紧张,下意识的就咬着自己的嘴角,脸色白了许多,抱着颜父脖子上的手也不自觉的紧了许多。 客厅里顿时充斥了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张,好久,都没有人说话,甚至连李嫂都不敢大声的喘气。 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顾家少爷和颜家二小姐的事情!可为何,在二小姐出国的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顾家少爷就要和大小姐结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感到了颜柯的害怕,颜父在心里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把身上的寒气一收,脸上的缓和了好多,拍了拍颜柯圈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放低了自己的声音,道:“乖,别怕!爸爸就跟小顾上去说几句话!” 说着就要起身,发现自己的衣角被颜柯死死的抓着不放,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却见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一边的顾掣峰,带着委屈,也带着不安,而那边顾掣峰也不像在外面那样冷漠,带着安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颜父再次在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板得更厉害了,沉声道:“行了!就上去说会话!”又怕自己吓着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柔声对着她道:“乖啊!跟你妈咪说会儿话,爸爸一会就下来!” 说完,示意了顾掣峰一眼,就率先走上了楼。顾掣峰走上前,看了颜柯一眼,也跟着走了上去。 “妈咪!爸爸不会真的对掣峰动手吧?”颜柯看着板着脸的父亲走上楼,望着空荡荡的楼道,眼里写满了担心。 别的有钱人要么就是打打高尔夫,要么就是去健身房,而颜父年轻的时候却十分迷恋中国功夫,因而也练就了一身的好武艺。如今虽然岁数大了,可那身手还真不是一般的年轻人比得上的! “真是女大不中留!”颜母嗔怪的看了颜柯一眼,又拍了拍拉着自己的那只手,道:“来,陪妈咪坐会儿!” 见到颜柯还是一脸的担忧,不由得又加了一句:“放心吧!你爸爸不会把小顾怎么样的?小顾那身手,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该担心的是你爸爸!” 颜柯一听这话,才慢慢的走到了母亲的身边,坐下,靠在了母亲的肩膀上,带着些许的无助,嘴里轻轻的嘟囔着:“妈咪,我是不是做错了?明知道小莘那么喜欢他!” “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妈咪不懂!”颜母抚摸着颜柯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让她安心,又道:“你和小莘都是妈咪的女儿,只要你们觉得幸福,妈咪就知足了!” “妈咪!”颜柯蹭了蹭母亲的脖子,颇有些撒娇的味道。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颜父和顾掣峰才先后从楼上的书房里走出来,颜柯立马就放开了颜母,迎了上去,见到顾掣峰脸上没有任何不同,一颗心才放下。 颜父见到颜柯那紧张的样子,已经缓和了的脸又拉了下来,嗔骂了一句和颜母说的一样的话:“真是呢,女大不中留!”听道父亲酸酸的话,颜柯低下了头,悄悄地吐了吐自己的舌头。 顾掣峰将她的手拉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见她抬头看着自己,朝她安抚的笑了笑,才对着颜父和颜母郑重地道:“谢谢叔叔阿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柯的!” 父亲这是答应了吗? 颜柯带着询问看向顾掣峰,正好他也带着笑看过来了,不知怎么的,觉得羞人,重新低下了自己的头…… 夜,向来是城市生活的开始,云川也不例外。远处的灯火照亮了整个城市,但近处的灯光却照不亮桥下站着的人的心。 从颜家出来,顾掣峰就开车来到了这里,桥上的车川流不息,他也一直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看着眼前平缓的江面。深邃的眼眸,使人无法窥探,从指尖明明灭灭的香烟中缓缓飘出的烟雾却显示着主人的烦躁。 偶尔吸上一口,优雅至极,嘴角露出的笑容却是苦涩的,摸了摸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腹部,再次自嘲的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颜父是个老狐狸,也十分的了解自己的女儿,连出手都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 颜柯!好样的!既然你要玩,我就陪你玩到底!但是,你千万别伤害她!否则,我会让你知道玩火的后果! 7 顾太太 手中的香烟因为这个名字的出现,被无意识的折成了两截,原本看着江面平淡无波的眼,也微微的眯了起来,像是黑夜中的一匹狼,看见了自己的猎物,眼睛突然发出幽绿的光…… 一个城市里总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喜,有人忧…… 屋子里昏昏暗暗,只留有一盏橘黄色的床头灯,季子棋站在阳台上,健硕且修长的身体靠着阳台的栏杆边,手里拿着一杯红酒,透明的玻璃杯里是妖冶的红色,一双墨瞳一直盯着它,许久不曾动!远处的灯光照射在他俊朗的脸上,越发的显得他整个人晦暗不明…… “嗡——嗡——”的声音响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终于唤起了他的思绪,看了一眼桌上放置的手机上显示的名字,眼里突生出笑意,这个时间也只有她会给自己打电话。 “喂!” 故意压低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进颜柯的耳朵里,让她一阵鸡皮疙瘩,“我说,你能不能正常一点啊!” “呵!”季子棋听到她故意发颤的声音,愉悦的笑出了声,摇晃了一下酒杯中的红酒,就像是看到了明媚的她一样,故意用透漏着一丝暧昧的低沉嗓音对着电话说道:“不能!这么晚还打电话给我,不会是想请我……过去喝咖啡吧!” 众所周知,颜柯别的不会,可却有一样好的手艺,那就是她煮出来的咖啡不但色泽好,而且香滑浓郁!只是,这个时间邀请别人喝咖啡,未免让人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 谁知,颜柯竟然笑出了声,“季医生,你好像忘了,我对你是屏蔽的!你对我而言只是绝缘体!这么带电的声音,真不适合让我听到,你应该对你的美女粉丝多放放电才是,免得下次季爷爷看到我,又要说你没媳妇了!” 季家是三个小子,家大业大,却没有一个女孩儿,对于颜家的两个丫头都是十分喜爱。季子棋从小就失去了母亲,季家老爷子怜悯他,对他宠溺的很,就连他要学医都没有任何的反对!颜柯和和季子棋是死党,从小青梅竹马,两家人都有意向让两人结婚。 可颜柯却只说两人是兄弟,把这事给推了。弄得后来季老爷子一见面就让颜柯给季子棋介绍女朋友,免得他打光棍,弄得颜柯哭笑不得。 无奈季子棋的的女性朋友很多,可是女朋友却一个都没有。要说真有的话,那么也是季子棋跟谁多说了一句话,然后,就被当做是他的女朋友了。颜柯是很鄙视季子棋的“蜜糖”性子的! “有啊!倒是看上一个了呢!”季子棋摇了摇杯中的液体,喝着抿了一口,听着她柔软的声音,突然发觉那种液体甜到了心坎里,却不会使他腻! “谁啊!哪家的小姐,要不要我去帮你说说?”果然,一听,丫头的八卦精神就来了! “你认为有我搞不定的人吗?”季子棋在她的面前丝毫都不懂的谦虚。 话一出口,意料之中的就听到了那边不屑的嗤笑声,他笑了笑,才正色道:“好了,说正事吧!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不会又是想让我帮你去收拾烂摊子吧?” 帮颜柯收拾烂摊子,几乎成了季子棋的专利!以前上学的时候,颜柯没少闯祸,打架、逃课、爬树掏鸟窝,几乎所有男孩子做的事情,她都做过了,恶作剧经常吓得同学哭! 被欺负了,也不哭,拉着季子棋,就去让他帮自己把仇给报回来。万一真的闯祸了,那么背黑锅的一定是季子棋,颜柯顶多是瞒着季父帮他上点药! “你能不能别这么冤枉我啊?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你能不能不翻旧账啊!”颜柯听他提起过去的事情,才觉得自己好像是有那么点点的对不起他!只好用撒娇想蒙混过去。 季子棋听到这声音,顿时心情更好,连日来的阴霾仿佛也驱散了,抿了一口酒,十分认真的道:“行啊!除非你不再是小柯!” 哪知道平时灵验的方法在这次竟然行不通了,颜柯咬了咬牙,脑子里灵光一现,笑道:“你说的哦!只要我不是小柯就可以不被你翻旧账了哦!” “嗯!我说的!”远处的灯火就好像她明亮的眼睛,隔了那么远,他却好像能看到她透漏着狡黠的笑容。 “咳…….那从今以后我冠夫姓好了,你可以叫我——顾太太!”颜柯装模作样的咳了一声,对着电话那头说道。 “顾太太”这三个字是她第一次听到,说出来的瞬间,心里还有了一丝紧张,可是紧张之余却发现是深深的甜蜜,就像是期盼了很久的事情终于有了回应,心里感到无比的高兴。 她想将自己满满的兴奋和最好的朋友一起分享,希望能够得到他的祝福!在等待那边回话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手心里都是汗水。 沉默,沉默,还是沉默…… “子棋?子棋?你还在吗?”颜柯久久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以为是信号不好,将手机拿开耳朵看了看,上面还显示着正在通话,又试探着叫了几声,才听到那边的回答:“我在!” “嗯!要结婚了是吗?恭喜你!终于可以实现梦想了!”好久,他才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低低的应道。 于颜柯而言,顾掣峰一直都是神一样的存在,他是她的希望,也是她的梦想!她和颜莘是不同的!她的想法很简单,只希望做一个那个人背后的女人,为他洗衣做饭就好!用他经常嘲笑她的话来讲,就是“胸无大志”! 可如今,“胸无大志”的人,梦想就要实现了,那么他呢? “嘻嘻……谢谢!”一向大咧咧的性格,竟然透出了一丝娇羞,让他突然觉得胃里喝下去的东西都成了黄连,苦涩难言! “什么时候结婚?”他压下内心的异样,让自己尽量如常。 “嗯,明天听说是个好日子,我们去登记就可以了!婚礼……婚礼我们就不办了!” 声音低低的,透出只有他可以察觉出的失落,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儿,颜家的掌上明珠,他……捧在手心里的人,何苦这样为难自己? 她不愿说,他也不点破,像往常那样说着话,“嗯,那也好!记住,以后你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不再是小姑娘了,要懂得和婆婆相处。嗯!虽然你的婆婆喜欢你比喜欢他还多,但也要注意一点,知道吗?夫妻之间相敬如宾……” 8 爸、妈 听着他唠唠叨叨的声音,她心中满满的都是幸福!人的一生中,能有像他这样的朋友,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能和自己心爱的人结婚,确实是一件值得人幸福的事情!也不枉,她在人世间走一遭了……. “知道了,季医生!”她笑道,“我妈都没有这么啰嗦过!” 季子棋听到她的话,一顿,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真的有点多了,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我的小柯长大了,就要成为别人的妻了,我怎么能不担心呢?” 从今以后你在不需要我的保护了,我自然要将你安置妥当,才会放心的离去! “子棋?”似乎听出了他话里的自嘲,有些担心他是否误会了自己,有些不安的唤着他的名字。 季子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常,为了缓解这种气氛,故意大笑道:“还有,如果,他欺负你,你就来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揍他!” “嗯,那是一定的!”颜柯听到他恢复正常的声音,也笑了,又似乎想起了一事,问道:“哦!对了,你上次说你要出国,是什么时候的飞机啊?我去送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走,免得待会儿看到你在机场哭鼻子,就太影响我高大英俊的形象了!” 一听,颜柯要来送自己,季子棋立马就拒绝道,甚至还开了玩笑,“还有啊!你要是在的话,万一我在机场本来有艳遇,却被你吓跑了,那我相信我爷爷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若是他把你押到我们家当媳妇,你可别怪我哦!” “好吧!我不去就不去了嘛!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啊?”知道他是开玩笑想缓解这种分离的气氛,可还是心里忍不住感伤。从小到大都没有分开过,第一次分别就要那么久,今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 “明天早上……” 挂完电话,手指又按了几个键,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爸,你上次说的那个事情,我答应你……嗯!就明天早上吧!” 我亲爱的女孩,如果我不是你幸福的开始,那么就让我在万里高空,和蓝天白云一起,祝福你找到自己的幸福…… 十月初八是一个万里无云的好日子,既已进入深秋时节,本该是秋风萧瑟的,却因为太阳的照射,云川也显得温暖了起来。 今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一大早她就被母亲催着换衣服、梳妆,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都觉得她比自己还紧张! 捣鼓了两个小时以后,终于在母亲的严厉要求下,穿上了一套大红色的旗袍。看着镜子里化着淡妆,一脸娇羞的女儿,颜母一时心绪复杂,忍不住红了眼睛。 颜柯一见,立马拉住了母亲的手,抹了抹母亲挂着泪水的脸,“妈咪,怎么啦?好端端的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哎!妈是盼着你们长大!可是你们真的长大了,妈也愁!你说你,怎么突然间就想到结婚了呢?还有……” “妈!我已经二十二了,结婚也不早了,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不是吗?”她抱着母亲柔柔的道,说出的话虽然是想让母亲放心,可是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都是真心的话! 是的,她爱那个人,但她也是胆小鬼!她从来都不敢在那个人面前承认,她怕自己一旦承认,就真的粉身碎骨了!那个人从来就不属于她,她知道!那样的人,她没有办法驾驭,而他,也不是心甘情愿让她驾驭的人! 三年,真的只要三年…… “妈,我知道我对不起小莘,但你能不能让我再任性一次,一次就好!以后,让我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她,我都没有关系!”她心里其实是知道的,父亲和母亲从来没有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她相信这次也一样,即使那人是颜莘的男朋友! “哎!小莘这么久也没有一点点消息,不知道怎么样了?”颜母看着面前的女儿,心绪复杂难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愿小莘回来之后能够谅解。 看到母亲担心的样子,她心里也不好受,可是有很多的事情,她还不能说。 “妈!这件事情,是我和掣峰对不起小莘,等她回来,我一定向她道歉!好不好?” 被她这么一撒娇,颜母也不好说什么,却又心疼自己的女儿,忍不住抱怨道:“一个女人,一生就那么一次,小顾居然也同意你不办婚礼,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心口一暖,颜柯转身抱住了母亲,安慰道:“妈,你一向都知道我不喜欢热闹的!跟一群认识不认识的人聊天说话,我最反感了!要是,办个婚礼还不得把我给累死!而且,他最近也忙,我和他商量过了,想等他忙完了这阵子,就去度个蜜月,办个流行的旅行结婚不是很好吗?” 脑海中想象这那样的景象,似乎真的就发生了一样,唇角的笑容越发的明媚,“结婚是我和他两个人的事情,有他,有我,有你们的祝福就足够了!” “哎……” “好了,别磨蹭了!小顾都等了老半天了,再不去,时间就晚了!” 颜柯听到父亲在门口说话,才转头,就看到父亲和顾掣峰两个人站在外面,也没有进来。 从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反射在他的脸上,些许的笑意柔和了他原本硬朗的五官,一身得体的银色西装将他的身形衬托的越发的挺拔,心,忍不住的悸动。 今天的他似乎有些帅!颜柯偷偷的瞄了一眼,心想。从今往后,他会是她的丈夫,而她会是他的……妻,他们将会组成一个新的家庭。 “爸,没关系的!妈舍不得小柯也是正常的,我等等就是了!”没有在外人面前的冷硬,有的只是恭敬,颜柯心中又是一暖。 颜父和颜母一听这一句“爸”、“妈”,尽管心中千般万般不舍,可还是不得不放手。只是,养了这么大的女儿,怎么就要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呢! “你催什么催?我不就是跟女儿说了会儿话吗?你看人家小顾都没有说什么,你着什么急?难道你就那么想把女儿嫁出去吗?”颜母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毫不示弱的就回了过去。 9 瞧不上 颜父一时无话了,颜母看到被自己呛得无话可说的颜父,也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转身拉了拉颜柯的手,又看了一眼等在门口的人,故作恶狠狠的说道:“去吧!想去就去,妈不拦你!但是……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敢欺负你,我一定让他好看!”说着说着,依旧忍不住哽咽了。 颜父一见颜母哭了,也走上前,安慰,“好了,好了,别哭了,像个什么样子!女儿出嫁,是好事!是好事!” 话是这么说,颜柯还是听出了里面的浓浓的不舍,不禁也是一阵伤感,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回家十余年了!原来父亲和母亲在自己肆意挥洒青春年华的时候,已经老了! 她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鼻子一阵发酸,“爸妈,对不起!是小柯不好!” “走吧!走吧!”颜母和颜父都拍着她的肩膀,心里不舍,也知道女儿的心思,哪里还留得住呢? 等到两人拜别了父母,从颜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十点多了。 “你的演技可真够好的啊!”颜柯一听,拉扯安全带的手就是一顿,谁知,他竟然倾身过来了,笑容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爱的人?商量?度蜜月?你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 颜柯这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哪里能和他商量,以目前他们俩的状况看,能够和平的坐下,说一次话就算是很不错了,更何况是“商量”! 他说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结了婚,其实,她也不想。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婚姻只是她和他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 如果,三年后真的要离开,那么离婚多麻烦! 她扣完安全带,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笑道:“那要不怎么说?说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新娘是我,所以才不办婚礼的?” 看着顾掣峰眼中隐隐的怒意,笑得越发的妩媚,朝着他耸了耸肩,道:“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立即去跟我爸妈说是因为你瞧不上我。” 说着,就要推门下车,却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押回了座位上,颜柯一下子不稳,差点摔倒,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车子就飞一般的开了出去。 看着开车的人紧紧地抿着唇,那双墨眸死死的盯着前面,浑身都散发着怒意,颜柯笑了笑,心情似乎变得极好,嘴角的笑容却隐匿着微微的悲哀。 以前无数次的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幻想过自己的新郎,却从没有想过会有一天用那么不堪的手段逼一个男人和自己结婚!呵!她这是恨嫁了吗? 听说今天是个好日子,颜柯还不信!可当她下了车,看到外面坐着的人时,才发现原来真的是个好日子!不然的话,为何外面会等了那么多的未婚夫妻? 她和顾掣峰来的时候,正巧有一对新人从里面出来,拿着喜糖见人就发。顾掣峰受不了那么多人一起,自己走远,去了吸烟处,颜柯则选了一个座位坐了下来。 “来,吃点吧!这是我们的喜糖!请你吃!”一个刚刚成为了别人的妻子的女孩笑着对颜柯说道。 颜柯看着自己眼前她手里的糖果,并不是什么高档的糖果,市场几块钱一斤。再看了看那个新娘子,也许不能用“漂亮”两个字去形容,可她红红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却着实让颜柯想到了“娇艳”二字。 她从来都不知道这里还可以发喜糖!接下了别人的糖果,道了谢,却没有回礼,让她有点尴尬。 那女孩子大概也是看出来了她的尴尬,笑着坐到了她的旁边,“这不是还是特别好的糖果!你别介意!” “不,很好!谢谢!还有,恭喜你们了!”因为女孩的善解人意,颜柯稍微放松了一点。 “谢谢!”女孩笑着道谢,连眼睛都眯了起来,幸福和满足,轻易可见。“你知道吗?我暗恋了伟哥十年,本来以为他不喜欢我,害得我好伤心!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向我求婚,所以我好高兴呢!”大概是看到颜柯有一种亲切感,话也不自觉的说了出口。 “伟哥”大概是这女孩子的丈夫吧?颜柯一听,是一个女孩暗恋变明恋的故事,真心恭贺她,“那恭喜你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嗯!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伟哥是我的丈夫,给他贴上我的标签,以后谁也别想染指!嘻嘻……”女孩子不谙世事的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骄傲和得意,还有那种她没有的幸福。 她的眼睛在她和顾掣峰之间转了一圈,大概是那人的样子清冷,浑身都是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两人完全不在一个磁场上,一时之间有些好奇,也不懂得转弯,便开口问道:“那么你呢?你和你的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呢?” 颜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边正在吸烟的男人,淡淡的烟雾将他笼罩其中,显得迷蒙,也让她觉得更加摸不透他。 是啊!从今以后,他就是她的丈夫了呢! 又想起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情景,虽然那是个误会,可是她一直都把它当成一个美丽的误会!见女孩子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唇边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应道:“我和他啊!” 脑子里不自觉的勾起了那个放学的下午,他从飞驰而过的车边救下了自己的情景,他温柔的笑意,就像是寒冬里独有的日光,暖了她冰冻的心,眼里不自觉的流露出了一丝迷恋,道:“那一次我走在路上,差点被车撞了,是他救了我!” “哇!英雄救美!好浪漫啊!”女孩子一听,顿时两眼发光,无限羡慕的看着颜柯,又急急的问道:“然后呢?然后……你们是不是就一见钟情了呢?” 颜柯很佩服女孩子丰富的想象力,如果真是是这样,像童话故事里的那样,公主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就好了! 只是,世事难料!一见钟情是没错,可是钟情的只有她,并不包括他!跟一个外人要怎么解释那么复杂的东西呢?只好点了点头。 一看到她点头,女孩子笑得更灿烂了,就连看顾掣峰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崇拜,“原来还有这样外冷内热的人啊!真是看不出来呢…..” 颜柯也看了过去,笑了笑,没有说话。如果人的一辈子可以选择自己爱上什么样的人,那她得考虑一下,是否要爱上他! 10 承载了思念的云 她从来都不相信一见钟情,可是因为他,她信了!而且深信不疑! “来,你也吃点吧!”女孩的丈夫看到顾掣峰独自在一旁吸烟,又看到自己的小妻子和人聊得开心,也走向了顾掣峰,拿出最后的喜糖,全部递给面无表情的顾掣峰。 顾掣峰看了看自己眼前的糖果,下意识的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吃甜的。 那人见他气势不凡,以为是这样的大人物是看不上这些小东西的,有些尴尬,一边准备收回自己的手,一边解释道:“这不是什么名贵的糖!” “谢谢!”顾掣峰在他收回手之前,拿走了他手里的糖,他并非是不近人情之人,只是习惯了以这样的一面示人而已。 那人见他收了糖果,心中的那点尴尬就释然了,看着那边笑靥如花的妻子,同样一脸的幸福,自顾自的说道:“我没有办法给她好的物质生活,可是她却依旧肯嫁给我,我已经很满足了!喜糖、喜宴终究不过是一种形式,只要她喜欢,终有一天,我会想办法都补给她!” 顾掣峰笑了笑,没有开口说话,吸了一口烟,轻轻的将烟圈吐了出来。那人见到笑了笑,可能和自己的妻子一样,因为高兴,即使是见到陌生人,话也不自觉的多了起来,再次说道:“你知道吗?我以前也和你一样喜欢抽烟。可是,为了她,我戒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眼里却没有一点埋怨,而是满满的幸福,顾掣峰突然都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打破他的这种幸福。 “女人吸二手烟,比男人吸烟的危害大得多!它会加速女人的衰老,我不介意她是否有一天衰老,可是她会介意自己的容貌。我不能让她担心!我觉得,能让一个女人定决心嫁给一个男人,是很不容易,我们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伟哥,我们快点回去吧!”正巧这时,他的妻子回来了,对着他叫道。 “嗯!”他应道,然后又对着不说话的顾掣峰道:“祝你们新婚愉快!”这才拉着妻子走了。 顾掣峰望着两人消失的背影,想起刚刚那个男人的话,“能让一个女人下定决心嫁给一个男人,是很不容易的……”心里头一阵恍惚,朝烟灰缸里弹了弹指尖的烟灰,讥讽的一笑,这个“不容易”里面恐怕不包括那个女人! “来,两位靠近一点!” 两个人一听,又机械般地靠近了一点,等了好久,终于轮到了他们。 “咔嚓”一声没就将两人的容颜定格在了两个小小的红本本上面,颜柯看着上面的两个人,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好像是激动,又好像是满足,终于,她成了顾太太了…… “有那么好看吗?要是觉得好看的话,你还可以多照几次!”身边突然响起顾掣峰冷嘲热讽的话,颜柯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将那个小本本指到他的面前,皮笑肉不笑的答道:“是啊!当然好看!你要不要也来看看呢?” “答应我的事情,可千万别忘记了!” 听到顾掣峰在这个时候,提起这话,颜柯再也笑不出来了,“我不是老年痴呆,不需要你一再的提醒。” “知道,最好!”顾掣峰不屑的一笑,不再理她,大步就朝外面走去。看着男人清俊的背影,颜柯想,她不期望他有一天能对自己改观,只希望这三年,能平平静静的度过就好! 车开到半路上,顾掣峰就命令她下了车。她看着他疾驰而过的车影,心里头不由得苦笑,真是自讨苦吃! 抬头望着蓝天上漂浮的云彩,每一朵都承载了一份思念,她最好的朋友今天也要离开云川,想必会一路平安的吧! 子棋,祝你一路平安!也请你一定要幸福! 白云从机舱外飘过,像一朵朵柔软的棉花糖,也像那个女子软软的笑颜,季子棋摸了摸藏在胸口旁的东西,笑了笑,小柯,蓝天白云都在我的脚下,如果我的放手是对的,那么请你一定要幸福…… 颜柯看了一眼离这边不远的超市,走了进去。 从今以后,他的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她理应为他洗衣做羹,料理家务。如果可能的话,也许她还能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也许不能陪在他的身边,伴他成长,可是,她相信那个孩子应该会很可爱的! 心里有了一份期待,那份苦楚便渐渐的减少了,甜味也开始增多…… 回到兰馨别院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这里是她和顾掣峰两个人的家,一座新的别墅。 顾母不肯搬出老宅子,只因为那里承载了太多她和顾父的回忆,她也答应过去世的老太爷,一定会把顾家操持好,不会让顾家散掉,所以坚决守在老宅,却同意他们俩搬出来。 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大都市里,能够买到环境优雅,地段又好的别墅并不是靠钱就能够解决的,可是对于颜家和顾家而言,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打开门,就能看到自己前些日子尽心布置的家,就有了一种归属感。 做饭于她而言是一种快乐!尤其是吃饭的那个人还是他。一边做着他喜欢的菜,一边想着他吃得满足的样子,心里有一种隐隐的期待,今天是他们新婚的第一天,相信也会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只是,一想到晚上可能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期待,还有……害怕! 只是没想到顾掣峰为了羞辱她,新婚之夜给她带来了一个“好妹妹”。 当天渐渐暗了下来,她在新房里突然就感到了坐立不安,想到晚上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有一种期待,还有……害怕! 她不是一个矫情的女子,在这样的一个社会中,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情还是有所了解的。可,当年她毕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子,真要她面对自己喜欢的男子,要她把自己全身心的交给他时,心里还是不可避免的会紧张! 都在想些什么?脸颊还是不可抑止的发烫了,在意识到自己在想今晚的事情,心跳就开始莫名的加快!甩了甩自己的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重新将切好的菜房间锅里! 她以为这会是一个没好的开始,即使不美好,也至少不会太糟糕,哪知,事情竟不是她想的那般简单! 11 轻点 她做好了晚饭,看着满满的一桌子他喜爱的菜,心里无限的满足!从爱上他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注意了他所有的喜好。 比如,他喜欢吃萝卜,不喜欢吃菠菜;喜欢吃中餐,不喜欢吃西餐;喜欢穿黑色,不喜欢其他的颜色;喜欢游泳,讨厌打球…… 她满心欢喜等着他的到来,左等右等却始终不见他的人影。 灯光昏暗的酒吧里,形形**的男男女女在舞池尽情挥洒着自己身体里过多的荷尔蒙,妖艳的妆容,妖娆的舞姿,高亢喧闹的音乐声掩盖了一切虚华,只余下人性最初的放纵! 酒吧最暗的角落里,一个身着白色衬衣的男子闲闲的靠在沙发上,一手拿着一杯酒,琥珀色的酒在透明的杯中显得越发的妖艳,另一手放在沙发的边缘,深谙的眸子似乎正凝视这舞池里某个舞动的身子,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到。 偶尔轻呷一口杯中的威士忌,浓烈的酒香从口腔中开始蔓延开来,带来一股辛辣,刺激着他的口腔中的味蕾,以及沉闷的心脏。 黑色的外套就被他随手甩在沙发的边沿,这一边是没有人来的,就像是与大厅中央的喧闹隔绝开了一样!可是,这样一个英俊养眼的男人坐在这样的一个角落里,对于那些女人们而言,无疑又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您一个人吗?”娇滴滴的声音,带着一丝怯弱,却掩饰不了其中的欣喜。 顾掣峰抬头就见到一个女人,黑色的短裙紧紧地包裹着纤细的腰身,深v领露出里面隐隐的沟壑,艳红的唇彩,深色的眼线,大波浪的金色长发像是有生命力一般可以将人一圈圈的缠绕!继而又低下头,像是没看到她一样继续喝着自己杯中的酒。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冷叱,女人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径自坐下,又继续道:“您喝的是威士忌吧?这种太烈,怎么不放一点冰块呢?那样的话,不仅能稀释一下,不让就那么呛人,而且口感也会更好!” “你懂这个?”似乎终于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顾掣峰终于开了口。 女人一听,他说话了,心里立即就笑开了,可是又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只能深深地压下去,“不、不是太懂!一点点而已!” 顾掣峰勾唇,玩暧.昧而已,谁不会? 放下自己手中的酒杯,倾身过去,靠她极近,“这么说……你就是懂男人了?” 低沉的嗓音,在那么嘈杂的地方竟然能让她听得十分的清楚,她都能够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地直跳,遇见过那么多的男人,有几个能像临峰总裁这样让女人趋之若鹜! 如果,如果……今晚真的能跟他一起,那么即使死,也值了吧? 他嘴角的那一抹笑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般,带着极尽的魅惑,哪里有别人口中的冷傲! “我……” 女人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瞪大了眼,因为顾掣峰再次勾唇,俯身过去,吻住了她那双娇艳的唇…… 夜幕渐渐降临,屋子里都是黑黑的,颜柯只开了一盏灯,空荡荡的房子里越发的显得孤寂。 她知道他的生活一向都很规律,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已经十点多了,他还是没有回来。打了还几通电话,要么就是打不通,要么就是关机,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看着渐渐凉掉的饭菜,她热了一次又一次,看着依旧没有响动的门口,只好把饭菜都放进冰箱里。 本来折腾了一天就有些累了,可却还是强忍着,要等他回来。她上了楼,洗了个澡,想让自己精神一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终究还是抵不过睡神的召唤,倒在床上就那么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房间里有些异样,耳边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喘息声!听到声音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一突,浑身一激灵,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只有一个念头:不会是进贼了吧!她记得自己怕他回来,是没有锁门的! 她躺在床上一动都不敢动,悄悄地转了转头,朝门边看去,透过昏暗的床头灯,看着那两人的身影,又觉得不像是贼。 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了伴随着娇喘发出的衣服撕裂的声音,还有另一个呼吸粗重的声音,是一男一女! 不会是哪家的人走错了房子吧!想开灯,又怕开了灯,尴尬了三个人,可是,这两人脸红的声音响在自己的耳边,怎么着都觉得怪异!觉得尴尬! 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开灯的时候,就听到了女人发出来的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唔…...顾总……嗯……您轻…….轻点……” “顾总”两个字就像是突然在耳边响起的炸雷,惊得她脑子一片空白,浑身僵硬,不知怎么的原本放在房间大灯开灯按钮上的的手就按了下去,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的时候,更是呆住了。 女人纤细苗条,因为衣服被撕开,白皙的肌肤在灯光的照耀下,一片雪白,短裙被撩得很高,露出同样纤细、雪白的腿! 男人还穿着今天和她一起照结婚照的衣服,此时脸色和女人一样带着潮红,平日里清冷的黑眸,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暗沉!他还伏在靠在墙上的女子的身上,一只手已经伸到了…… 第一次见到丈夫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实在是反应不及,既不能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跑过去扇俩人一巴掌,又不能哭着跑出去,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竟不知如何动弹! 她一直都知道他的私生活一向很检点,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间跟这样的一个女人搞在一起!难道就因为他要使自己难堪?才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吗? 三个人,当中最先发出声响的不是她,也不是顾掣峰,而是那个香肩半露的女人,她大概也没有料到,这房间里居然还有人,灯光一亮的时候,发出一声尖叫,让颜柯不得不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也让她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冷笑,真是什么人都有,她这个正牌的顾太太都没有惊叫,她惊叫什么! 12 不走,好不好 “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就让她滚!”等那个女人尖叫完了,她说话了,声音不大,但是那气势和冰冷,却让那个女人忙着整理自己衣服的女人颤抖了身子。 他原本还在亲吻女人的耳垂,看到了灯光,听到了女人的尖叫,才不慌不忙的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丝毫不理那手忙脚乱的女人,慢悠悠的转过头,冷笑道:“顾太太,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吧!我让不让她滚,那是我的事!” “从今天起,你已经是我的合法丈夫了,你凭什么不让我管你!以后乱七八糟的女人,你少惹!”她忍不住回吼道,为何一定要用这种方式来侮辱她?来糟蹋他自己? 难道就是因为他不喜欢她吗? 听到他们俩这一句一呛的话,女人哪里还敢停留,整理好自己之后,立马就跑了出去,还给他们俩带上了门。 她垂涎顾掣峰很久了,只是一直苦无机会!好不容易让她今天在酒吧看到独自喝闷酒的他,壮着胆子走过去搭讪,本来也没有抱什么希望,可哪知她的话都没说几句,他就将她吻住了!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他今晚的荷尔蒙分泌过多,传说中的冷清总裁,竟然吻了她!她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 知道他要带着自己回家,更是差点高兴的跳起来,哪知事情还没有成,就遇到了个“母老虎”! 见那个女人走了,顾掣峰也觉的没意思了,甩开身上的外套就进了浴室,留下浑身冰冰冷冷的她,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床上,看着那紧闭的浴室的门…… 卧室里似乎还能闻到两人刚刚的味道,一阵恶心感从胸口涌出。好不容易,压下去,才隐隐约约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酒味,她想他今晚喝酒了,他极少喝酒的! 看来,是真的厌烦她了。心中出现一丝迷茫,一团雾将她笼罩,她却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拨开这片雾,见到明亮的阳光…… 他出来的时候,她仍然坐在原处,一点挪动的迹象都没有,顾掣峰看到她那呆愣的样子,话也没说,走过去,就扯出了她身边的一个枕头就要往外走。 她回头,一直枕头就那样孤零零的躺着,大红的颜色,刺得她眼睛生疼。也不知道从哪里就来了一股勇气,在他开门的那一瞬就跳下床,跑到他的身后一下子把他给抱住了。 “你别走,好不好?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今晚别走,好不好?”她放低自己的姿态,放柔了自己的声音,甚至带了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祈求! 身后柔软的身子突然贴过来,让他有一瞬间的怔愣,软软的身子带着一点点寒凉,一双小手紧紧地箍在自己的腰间,丝毫不像以前那样对他躲躲闪闪,也不像这一年来和他争锋相对。 她抱着他,可以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他的后背很宽阔,不管什么时候,总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他的身上很温暖,尽管知道他的温暖从来不是为自己,可依然想要留住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顾太太!你一向对男人都是那么主动的吗?” 他讽刺的话语透过空气以及他的身体,传到她贴在他后背上的耳朵,震动着她的耳膜,让她的心里抽痛起来。 可是,她却笑了,慢慢的走到他的前面,对上他满是不屑和嘲讽的眼神,笑得风情万种,“你还真是说对了!男人嘛!一向都是以下半身思考的动物,有几个能真正把持得住的?” 她看着他黑下来的脸,笑得更加的妩媚,俯身道他的耳边,故意朝他的耳蜗里吐着气,轻声笑道:“你不是也不例外吗?” 她的吐吸猝不及防的钻进了他的耳蜗,让他的身子忍不住僵硬! 看到他越来越黑的脸色,也明显的感到眼前的人身子一震,她心里终于有了一种舒了一口气的感觉,可是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犀利,让她的心忍不住的颤抖。 他看她的眼神还是那么令她惊慌失措! 她看着他,一笑,然后趁他不注意,一下子圈住了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凑了上去。狠狠地嗜咬着他,执着的想要在那个地方留下自己的一点点痕迹。 怀中突如其来的温软,嘴巴被她毫无技巧的封住,让他突然感到了些许的惊慌,伸出手就要把她拉下来……. 她感到血腥味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也感到他在使劲的拉扯自己,可是她却不管不顾,依旧把自己的唇舌送到他嘴里去。 他不要,她就偏要给! 她想,她的确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对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可是,混沌的脑子里依然只有一个念头,婚这辈子她只结一次,洞房花烛也只有一个,她想把自己完完全全的给他,哪怕是恨,她也要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点点痕迹! 她不懂那么多,完全是按照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去做,允吸着他,贪婪的汲取他身上的温暖,似乎这样就能够把它们永远的留住。 他还在拉扯,她却固执的不肯放,死死的抓住他,就像是生命力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温软的小舌在他的口腔里兴风作浪,他想把她拉下来,可他毕竟是个正常的男人,两人强烈的拉扯之下,他能感到自己的身体变化! 他可以清晰的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特有的少女清香,无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都让他的理智几近崩溃! 他能感到自己的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一个地方汇聚,全身的细胞都因为她这样大胆而生疏的举动,不断的叫嚣着! 感受着唇边的疼痛,看着她明明因为极度的憋气和羞涩涨红了的脸,嘴角闪过一丝残忍的笑意,心一横,原本拉扯她的手就改成了揽住她的腰,唇齿之间,立即化被动为主动! 既然她要找死,他为何必委屈自己?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固执撼动了他,还是什么原因,就在她快要呼吸不出,心中气馁,想要放开他的时候,她感到了两只原本在拉扯她的大手圈住了她的腰,紧紧地,让她都开始错愕。 13 贱骨头 下意识的松了手,诧异的看着他,只是还没来得及看清,唇上忽然一痛,他的声音含糊不清的传了出来,带着一股狠砺还有性感的沙哑:“这是你自找的!” 后来的后来,她感觉到痛,痛得发麻,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发出微弱的哼哼声! 也就这样静静的过去,房间里的两个人,一人带着不甘,一人带着怨恨,身体却紧紧地纠缠着,旖旎了整个房间…… 刺眼的阳光,鼻尖嗅到的暧昧气息,让她感到了不适,轻吟一声,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早已空空荡荡。心,有些失落。 微微一动,满身疼痛,抬起手臂上面全是青青紫紫的伤痕,有咬的,有掐的,轻轻一碰,就很痛,可是她却笑了,傻傻的笑了。 穿衣服的时候,门口突然有声音传来,她一惊,手忙脚乱的加快了自己的动作,无奈身上实在是痛极,越是慌乱,衣服越是穿不好。他进来时,她的衣服正穿了一半,尴尬、羞涩一起袭来,她不争气的红了脸,却强壮镇定的继续穿衣服,不敢看他的眼神。 “穿好衣服,吃了它!”冷冷的一句话撇下,一盒东西应声而落,颜柯一看,才发现地上躺着的是什么,脸上的红润消了大半,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原来他这么贴心吗?一大早就是为了给她买这个吗?她是不是该感谢他! 她下楼的时候,他坐在餐桌旁看着报纸,财经报,一点都不像是刚结婚的新郎。不过,也是!那间屋子里除了被顾母要求贴的大红的喜字外,可能没有任何地方可以显示出这里是一间新房,男女主人刚刚结婚! 她倒了一杯水,当着他的面,将那颗他给的药吃了下去,然后才走向厨房,用昨天已经买好的食材做着两个人的早餐。 这是他们新婚的第一天,她第一次做新娘子,帮助自己的爱人做着早餐,看着外面安安静静看着报纸的男人心中苦涩又甜蜜。 她希望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让他吃到自己做的早餐、晚餐,就像一对平常的夫妻那样!心里想着,只要能在他身边呆上三年,哪怕是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吧! 吃完了饭,两人就回了顾家老宅,顾母看到两个人手挽着手进来,高兴地更是合不拢嘴,拿着两个大红包就往两个人的手里塞。 “妈,不用了!真的不用了!”颜柯看到满满的一包,有些不敢接,推辞的时候,下意识的又看了顾掣峰一眼。 “妈!真的不用了,我们有钱!这些钱你留着吧!”顾掣峰也说着,要把红包退还给母亲。 “收下,快!这是规矩!”见到顾母如是说,颜柯和顾掣峰也不再推辞。 “你们两个人今后就是夫妻了,有什么事情一定商量!不能动不动就吵架,家和才能万事兴!” “知道了,妈!” 顾母见到顾掣峰一副冷清的模样,又叹了口气,拉着颜柯道:“小柯啊!真是难为你了,都是他不懂事,让你们结婚连个婚礼都没有办!” “没关系的!是我自己要求不办婚礼的,掣……掣峰也只是顺了我的意而已,您就别怪他了!”她看了一眼一旁不做声的男人,又笑道:“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有没有婚礼对我而言,真的没什么关系!” 这样毫不掩饰的真诚,让顾掣峰都有一瞬间的迟疑,可是,转头却看到她正看着自己笑着,笑容中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挑衅,那一瞬的迟疑顿时就烟消云散了! 顾母一听更是高兴,“好、好!你们能够相亲相爱就好!妈就放心了!” 从顾家出来,两人都是无话。 颜柯想起颜母刚刚的话,心里难免苦涩,可是她不能太贪心了!她知道!贪心是会受到惩罚的,就像小时候一样…… “嘟——嘟——嘟——” 一阵电话的铃声传进了这个安静的空间里,颜柯回神,瞥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竟没有丝毫要接电话的意思,不得已,碰了碰他,“电话!” 顾掣峰转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瞥了一眼正放在身旁的手机,拿起耳机,还是接通了。 “掣峰,你在哪儿?” 顾掣峰还没有开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带哭腔的声音,是叶微蓝,叶家的大小姐。顾掣峰的小师妹,也是顾掣峰极少能温和对待的人之一。 颜柯从十八岁开始就一直关注着顾掣峰,自然对她身边的人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记忆中那个女子一直是阳光明媚的,怎么会……听声音似乎有点泣不成声了,还带着浓浓的压抑。 颜柯不由自主的朝身边的男人看了过去,见他眉峰一紧,急声问道:“微蓝,你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 “我、我在家!你快来!你快来!”又传来叶微蓝几近崩溃的声音,顾掣峰的眉峰狠狠地一拧,安慰道:“你别哭!我马上就过来!” “吱!”的一声响,轮子与地面的剧烈摩擦声就响在了这条车流不息的马路上。颜柯因为身体的惯性,往前猛地一栽,差点撞上去。 “下车!” 顾掣峰就将车停在了路边,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颜柯,冷声命令。 这才不过新婚的第二天,就又要为了别的女人将她丢在这大路上吗?对别的女人都可以和颜悦色,为什么偏偏对她…… 心里止不住的苦水往外冒,嘴角却含着冷笑,“你又要去哪里?” 顾掣峰抽出一根烟,点燃,指甲夹着吸了一口,吐出一圈白色的烟圈,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听到她的话,嗤笑一声,满是不屑地道:“我要去哪里,你管得着吗?” “我是不想管你!只是如今,你是我的丈夫,希望你也顾及一下自己的颜面才好!”颜柯敛着眉目,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说得毫无情绪。 “呵!颜面?顾太太这么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想一想自己有没有这种东西吧?” 烟圈在车里慢慢的散开,带着呛鼻的味道,让颜柯有点呼吸不过来,强忍住喉咙的不舒服,把玩着自己指甲,低低地笑了一声,“原来顾先生还知道我是顾太太啊!我还以为顾先生忘了呢?” 顾掣峰伸出一只手,捏着颜柯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咬着牙道:“我当然知道!可你也要知道这个‘顾太太’是怎么来的!我告诉你颜柯,不管你是因为什么非要跟我结婚!如果你不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顾太太,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 下巴上尖锐的疼痛迅速的传进她的心尖,一钝一钝的,可却丝毫没有害怕的神色,同样咬着牙道:“我可以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顾太太,但也请你安安分分的做好一个丈夫!别去招惹不三不四的女人!” “不三不四?”顾掣峰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语,捏着她下巴的手更用力了几分,再一次嗤笑出声,“你以为自己好到哪里去了?说道不三不四,顾太太可是典范啊!” 又厉声道:“她要是是不三不四的女人,那么你又是什么!”他甩开了她的下巴,再一次吼道:“贱骨头!下车!” 14 笑起来像天使 车子再一次绝尘而去,她想她真的是贱骨头!也许他说的对! 仰头看着依旧蔚蓝的天空,上面的朵朵白云在漂浮着、滚动着,白色的云彩夹带着灰色,云川毕竟是个大城市,有着所有大城市的通病——污染严重。 云彩的白色也不如乡下的纯粹,就像她的心,早就蒙上了一层灰色,再也不可能恢复应有的光辉了…… 以前,她就总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明明有着年轻的体态,心态却早已回不到天真烂漫了。 直到,遇到他,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也可以跳的那么厉害,只是为什么他的心就从来不会为她跳动呢? 她想不明白,真的想不明白! 可隐隐约约又似乎什么都是明白的!终归是那些东西都不属于她,无论她付出多少…… 十一月的风吹在脸上,凉凉的,还有种湿湿的感觉。抬头仰望天空,天上的人云彩依旧,摸了摸自己的脸,才发现那湿湿的东西来自于自己的眼角。 她笑了笑,有点惨淡,她的眼泪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不值钱了? 顾掣峰,这是我们结婚以后我第一次为你掉泪!我记着了! 她抓紧了手提袋的带子,看着早已经消失了的车影,在心底默默地对自己说着。 ***** 这一晚,他没有回来,她打了他的电话,没有任何的回应,最终也只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 镜子里的女人脸色有点惨白,眼下有一圈黑色的东西,因为在沙发上蜷了一夜,睡衣也满是褶皱,微卷的长发乱的不成样子了。 揉了揉自己的脸,扯出一个熟练的笑容,有点僵硬,好歹,人还是显得好看了一点。突然想到,一句话:每个人笑起来都是天使! 她是真的笑了,只不过有点讽刺,要是真的每个人笑起来都是天使,天使岂不是要满大街飞了吗?真是可笑! 今天是要上班,她只请了两天的假,有一个案子要跟进,她不想耽误的时间太多! 等做完这个案子,就辞职吧!她想呆在他的身边,即使他不需要…… ***** “总监,你真的打算要做全职太太吗?”肖莉看到她正在收拾东西,似乎还有点不舍。 她在结婚登记的前一天就把辞职报告交了上去,手里的那份案子,她才会暂时留在这里。她想做好这个案子,因为这将会是她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案子。 她所拥有那个人的时间并不多,她希望能够多见他几次,多陪陪他,将来不要在回忆的时候,记不起他的样子! “是啊!等你结婚的时候就知道了,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一顿饭,看着他吃完,心里有多么的幸福!”她笑了笑,想起这前天早上两人坐在一起吃饭,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一起照在两人的身上,那种暖洋洋的感觉就似乎现在都还能感受得到。 “哇!总监,你好幸福哦!”肖莉也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心思十分的单纯,连男朋友都没有,听到她这样说,一脸的艳羡。 “是啊!所以,我走了以后,你一定也要好好工作,然后找人谈个恋爱,找一个爱你的人,把自己也给嫁出去才行哦!”她笑了笑,看着她笑得单纯的脸,心里就有一种羡慕。其实简单才是一种幸福吧! “哎!你的丈夫到底是何许人啊?怎么都没见你通知我们去参见婚礼啊!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说着,肖莉还有一点的埋怨。 她一笑,“不是给你吃喜糖了嘛!我老公,他们家……”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场婚姻其实是低调的不能再低调了,婚礼、请客、蜜月所有的繁杂都省了。 是谁说的,婚礼有多隆重并不重要,只要结婚的时候你在我身边就行。有你、有我,有祝福,那么我就会幸福! 那一天,她是幸福的,一个女人在那一天该有的,除了一个婚礼,她一样不缺,怎么能不幸福? 她手里还拿着一份资料,紧紧地攥了攥,想了一下,逗着她,道:“他们家比较特殊,我们并没有办婚礼,两边的父母一起吃了个饭。你也别怪我了!大不了,将来你结婚的时候,我给你一个大红包!” 15 不是我掏腰包 “那好吧!我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你了!”肖莉眼一抬,装作十分大度的样子,然后又补充道:“记得,我一定要一个大红包哦!” “嗯!谢谢你的大人大量!我一定会记得的!”颜柯笑了,又拿着手中的资料敲了敲她的头,“好了,快去工作吧!这可是我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案子,要是拿不下,我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哦!” “好!我一定帮助你,一起努力拿下这个案子!”肖莉立马向颜柯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礼,见她笑了,又立即嘻嘻一笑,补充道:“记住哦!我的大红包!” “知道了!” “颜柯,你的辞呈我已经受理了!但这是你手上的最后一个案子,我希望你办得比以前更好!” 云飞广告是新兴的一个广告公司,规模不大,可在业界也是小有名气的。老板叫贺凌,才三十出头,对于广告的理念有着自己的独到的见解,做出来的东西总是能令人刮目相看,公司也发展得很快。 “知道了!您还不相信我吗?”颜柯翻了翻贺凌递给自己的资料,笑着道。 “当然相信!不信谁还能不信你吗?” 贺凌也笑了,颜柯在他的广告公司做了两年,每一个交代到她手上的案子,她都是尽善尽美的完成,他怎么会不放心呢?只是,对于这个心腹大将的辞职,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可惜的! “要不这样吧,明晚我做东,我们去瀚宇轩大吃一顿!为我们刚到手的这个案子,庆祝一下,也算是为你办一个小小的欢送会,怎么样?” “贺哥!”贺凌为人比较诚恳,比较亲近众人,在公司里,大家都这么叫他。 “这样,不太好吧?案子可还没有完成呢?再说了,你现在给我办欢送会,那不是想让我快点走吗?怎么?您就这么不待见我了吗?”颜柯笑着打趣。 “哎!哎!你可别误会啊!我这是心疼呢!”贺凌一听他的话,立马叫屈。 又感慨道:“你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你这么一个懂我的人,结果,你只呆了两年就要走了,我能不心疼吗?” “好了,贺哥你也别埋汰我了,去就去吧!反正掏腰包的又不是我!” 下了班,从办公大楼出来,看着外面的夕阳,心情仿佛也更加开朗了。打车,去了原来的那件小公寓,结婚太匆忙了,东西都还没有收拾好。 正在整理东西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她开门一看才发现是顾掣峰。 “听说,你辞职了?”一进门,他打量了一下这件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就开了口。 “是啊!”她一边整理东西,一边笑着应道,嘴里又忍不住打趣:“怎么突然间这么关心我了?难不成是突然感到了自己作为丈夫的责任?”她知道他没这种闲工夫去关心自己,可是,就是忍不住想要试探,哪怕得到的只是伤害! “让我关心你!只怕你还不够资格!”果然,一听她的话,那人就变了脸色,说话也不是那么随意了。 她笑了笑,没有说话,再说下去也只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就算心脏再强大,面对他的时候,她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 “把你自己收拾一下,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回家!” “嗯,那你等一下!” 今天,三朝回门,他记得,她当然也记得,只是没有想到他会亲自来接,倒是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了。 ***** “来,小柯!坐,这边!” “不,颜姐,坐这边!” 颜柯一进包厢,肖莉和同组的夏琳就争着抢着要她坐到自己的那一边。 同一个组的人,都是十分熟悉的,在同事面前也都是挺随意的,私底下也都挺活跃的!刘霞比肖莉大了几岁,却总喜欢跟刚毕业的肖莉抬杠! “大家今天这么高兴,不会是因为我要离职了吧!”颜柯笑着脱下自己的外套,屋子里开了空调,从外面刚进来,一时适应不过来,还有点热。 “哪有啊!”肖莉立即嘟嘴叫屈。 “呵呵!你也别叫颜柯了,她是今天可是主角!!你们认为贺哥会让她坐你们那里吗?”一旁的陈臣说了话,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留在上面的位子旁边的那个位子。 “都在说什么呢?怎么还不点菜?”贺凌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笑着道。 “贺哥!这不是都等你了嘛!大老板不来,我们哪里敢随便点菜啊!”一直不曾开口的曾滦也说话了。 “行了,都点菜吧!别耍嘴皮子了!” “贺哥这可是你说的哦!那我可就点了啊!” 贺凌看着这群还真是得寸进尺了的人,笑着叱道:“是!我做东,随你们行了吧!” “行,今晚我们一定让你大放血!” 贺凌说完,一群人就叽叽喳喳开始拿着自己面前的菜单开始点菜。他看着还站着的颜柯,问道:“怎么还不坐?” 说着就拉开了刚刚陈臣示意的那个位子,请颜柯入座。颜柯见到他的举动,心里微微有一种异样,也没有多想,只是感激的道谢,不扭捏,就坐了下去。 一群人都是人精,在看菜单的时候,还不忘拿着眼睛偷偷的瞥着两人,见到两人真的就坐了下去,笑得更是一个比一个贼。 “看你们的菜单!”贺凌拿着自己面前的菜单一下子就拍到了曾滦的头上,曾滦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头,包厢里立即发出了一阵笑声。 包间里嘻嘻哈哈的人打闹作一团,却并未料到门缝中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正注视着这一切,眼里的暗芒意味不明…… 16 顾总,您好 吃完饭,贺凌要送颜柯回去,颜柯一想,兰馨别院那个地方太高调了,不行!看到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陈臣,忙找了借口让他送他回去。 等把他们都送走,颜柯才伸手要拦车,正巧此时,里面又一群人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男人,他化成灰她都能认得! 一群黑色西装里,只有他能将那身衣服穿的得体,将那神秘的黑色压制下去,衬得他整个人更是如同一匹优雅的捷豹,深沉内敛。 见到他出来,心中一喜,没想到他也在这里,就想打招呼。可是,一想到他说过的话,又把刚刚升起来的念头给掐了下去。 他们的关系是不能见光的,如果这样出去的话,难免会露馅,脚下的步子一顿,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顾总,今天真是感谢您能来参加我们的饭局!今后有什么事情,倪某定当效劳!” 抬眼看过去,又见到一个比顾掣峰大好多的大肚子男人对着他用敬语,不屑地撇了撇嘴叫,这世界真是太玄幻了!果然,有钱就是老大! “今后合作愉快!”顾掣峰不想说话的时候,通常都只有客客气气的几个字。 “那是!那是!”其他的人立马点头哈腰。 就在颜柯撇嘴的一瞬间,顾掣峰也看到了站在霓虹灯光下的她,脸上带着浓浓的不屑。呵!他都还没有对她不屑,她这就是瞧不上他了吗? 有人眼尖,看到了顾掣峰正盯着霓虹下的一个女人,眼里似有一丝兴味,福至心灵一般,朝颜柯叫了一声“颜总监!” 本想走,没想到却被人认了出来,抬头看到那人犀利的目光,这个场子上的人又不好躲,只能应着头皮回了一句:“陈总!” 陈开见到颜柯回应了自己,又笑呵呵地转过头来对着顾掣峰说:“顾总可能不认识吧?这是云飞的创意总监颜柯颜小姐啊?广告界的新秀呢!” “哦!是吗?”顾掣峰看着有点尴尬的人,意味不明的“哦”了一声,眼睛却没有离开那娇小的身影。 “是啊!我也曾想请颜小姐到我们公司来,可我们请不动呢!”那人一听他似乎有兴趣听颜柯的事情,就开始吹嘘,“上一次欣悦的那个广告还是她做的呢!” 听他这么一说,顾掣峰也想起了上一次欣悦的那个广告,他也看了,确实是挺好的! 她设计的广告一向都是简单易懂,却给人一种清丽脱俗的感觉,确实是挺不错的! “是吗?听陈总这么一说,顾某倒是想认识一下这位颜小姐了呢?” 听他如此一说,那个叫陈总的人立马殷勤的将他引了过去,“颜总监,这是临峰的顾总裁!” 知道自己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们云飞跟陈氏还有合作,她现在还是云飞的人,不能轻易的撕破脸皮! 见顾掣峰一步一步的朝这边踱过来,明明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做过了。但此时,他的脸上却全是初识的神色,就像是真的见到了一个陌生人一般! 也许,她对他而言,从来都是陌生人吧!心里有点堵,一时之间,她不敢去看众人暧昧的神色,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顾掣峰看着她,冷眼看着她尴尬的神色,嘴角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牵扯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这就受不住了吗?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呢! 两边的人相隔本来就不远,顾掣峰的步子不大,走到了她的面前,花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当然,还包括了跟他一起出来的众人。 “顾总,你好!久仰大名!” 既然躲不过,那就只有应承了! 他刚刚的话,她听得一清二楚,他不想让外人知道两人的关系,那就不让人知道吧! “你好,颜小姐,久仰大名!”顾掣峰在外人面前向来是绅士的,见到颜柯朝自己伸出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相握。 他的手比她的手大,也比她的手要暖,温暖的大手,包围着她的手,让她有瞬间的失神,这好像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握手吧!以前就有想过,他的手必定是温暖的,原来真的很温暖…… “颜小姐的作品,顾某看过呢!很好!” 两手轻轻一碰,就分开了,十一月的冷风重新侵袭了手心,那点点的温暖瞬间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心里莫名的有点刺痛,脸上却是笑着,谦虚的道:“顾总过奖了!” “临峰最近也在开发一个新的产品,希望到时候会有机会跟颜小姐合作!” 颜柯不自觉的捋了捋自己耳边散落的发,努力的忽视掉身边那群人盯着自己瞧的奇怪眼神,笑着对他道:“临峰集团有自己最好的广告策划,哪里还能看得上我们这种小公司!顾总还是别开玩笑了!” 顾掣峰见她的笑意未达眼底,分明就是不耐烦了,却还是假装文静的样子,心底的嘲讽越发的厉害。 “颜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顾某一向看重的是人才,这可是与公司的大小是无关的!是金子总会发亮的!顾某相信颜小姐的才干!” “顾总既然这么惜才,不如就跟颜小姐好好聊一聊吧!说不定你们能找到许多共同的话题呢!” 这是他们今晚听到顾掣峰说的话最多的时候,一个个的都是心眼明亮之人,哪里会看不出来顾掣峰的心思,人一说话,其他人立马就开始起哄,“是啊!是啊!” “我们今天喝的都有点多,恐怕不宜驾驶!刚刚看到颜小姐好像在打车,如果顾总不介意的话,今晚就麻烦顾总送颜总监回去吧!” 这个圈子里的人,心眼明亮的很,能够找到一个简单的方法让自己获利的机会,他们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 “如果……”顾掣峰似笑非笑的注视颜柯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瞬眼神的变化,慢悠悠的说道:“颜小姐不介意的话……顾某…….” “对不起!我介意!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 17 善解人意 “如果……”顾掣峰似笑非笑的注视颜柯的脸,不放过她任何一瞬眼神的变化,慢悠悠的说道:“颜小姐不介意的话……顾某…….” “对不起!我介意!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还没等顾掣峰讲话说完,颜柯就沉着脸打断了他的话。 她是爱他的,没错!可不代表,她可以任他在众人面前羞辱她,矫情就矫情一次吧!她是他的妻,不是别人可以随便将她相送的礼物! 说着,转身就要走出去拦车,“颜柯!”一声响亮的声音在此时响起,颜柯抬眼就看到了去而复返的贺凌正从车子里走出来。 “贺哥,你怎么来了?”颜柯有点错愕,他如果要送陈臣回去的话,不应该那么快啊! 贺凌走近她,“我不放心这么晚了,让你一个人回家,就把他送到了附近的宾馆了。”似是知道她要问什么,又道:“反正,小陈也醉了,没关系的!” 颜柯知道他是不放心自己,如果实在平时的话,她一定会笑着打趣,可是如今在那人也在这里,她真的不想说话。 贺凌似乎也没打算让她回答什么,看着她身后的一众人,发现其中有云飞的好几个合作伙伴,便笑着打招呼。再侧头一看时,竟然发现顾掣峰也在其中,不由得一愣。 他一直想跟临峰合作,可临峰的门槛太高,好多时候,他们这种小型的广告公司根本就搭不上别人的边。 顾掣峰算是一个商业奇才,不过二十几岁,就成为了临峰的当家人。他的事迹,他早有耳闻,如今见到真人,才发现,他是有那个资本的! 同样身为男人,贺凌却不得不承认他身上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令人不自觉的想要臣服!无关年龄的大小,是从内到外散发出来的一种魔力! 是的!魔力! 贺凌愣过之后,笑着上前,“原来顾总也在啊!幸会!” 他主动上前打招呼,顾掣峰却似乎没有要伸出手的意思,看也不看贺凌那伸出的手,嘴角似是含着一抹笑:“贺总手下人才辈出,顾某很是欣赏贵公司的广告,不知有没有机会能与贵公司合作一番呢?”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一群人都看着这边,贺凌的一只手还伸在顾掣峰的面前,可能是一开始就没有料到顾掣峰会如此的高傲,一时间有点尴尬起来。 不过,听到他这么一说,贺凌又是在商场上呆了一些时日的人,化解这尴尬,还是不难的!他收回了自己的手,装作不在意一般,笑道:“那是当然!临峰是国际上有名的大企业,能与贵公司合作,是贺某的荣幸!” 顾掣峰似是笑了笑,看着他,又看向站在那一边脸色不怎么好的颜柯,对着贺凌道:“贵公司的颜总监总是能想出令人新奇的创意,顾某一直挺感兴趣的!今天又是第一次见,顾某见时间尚早,不知可否有幸邀请颜总监喝一杯呢?” 他们吃完饭就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又经过了这么久,早就超过了十一点了,怎么可能还早?一个陌生的男人这么晚了,邀请一个陌生的女人喝东西…… 贺凌心惊,难道这位顾总裁对颜柯感兴趣? 他抬头,才发现顾掣峰的眼睛一直盯着颜柯看,嘴角似乎挂着一抹笑,笑意却并不明确,他的话虽然是询问,可是却总能让人听出其中的不容拒绝! 他再看了一眼颜柯,只见她的脸色煞白,一点都不复刚刚在里面的红润。此时,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向自信的她竟然显示出了从未有过的局促不安! 寒风中,她单薄的身子似乎都在微微的颤动,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一般,有一种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似乎正在不断地往外冒,他控制不住…… “顾总!”他转身看着顾掣峰,不卑不亢,又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手表,笑道:“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你也知道熬夜对女孩子不太好!不如,明天我让颜柯去贵公司跟顾总好好探讨一下吧!” “贺总真是善解人意,员工有你这样的老板真是福气!听闻贵公司最经挺忙的,颜总监是应该好好休息!”顾掣峰似乎是在赞赏,眼睛却没有离开过那边站着不动的颜柯,一点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他投在她的身上视线就像是会嗜人一般,似要将她一点一点腐蚀干净,别人看不出来其中的威胁,可是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顾掣峰是谁?也许他不能一手遮天,可要遮住半边天也绝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顾总过奖了!”很明显,贺凌也是知道的,在云川,只要顾掣峰想,最迟明天一早,云飞就可以再也不用开门了! “顾总……” “贺哥!” 还没等贺凌将话说完,颜柯就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能让云飞的一群人因为她的事情遭殃,羞辱就羞辱一次吧! 她抬起头,脸色仍然不太好,却已经挂上了大方的笑容了。她克制住内心的不安,走过去,对着贺凌道:“既然顾总那么热心工作,那么我就舍命陪君子一次吧!贺哥,你就先回去吧!” “可是,你……”贺凌看了一眼不说话的顾掣峰,还有带着淡笑的颜柯,心下还是不放心,就怕颜柯吃亏。 还想再说话,却再一次被颜柯打断了,“没事的!放心吧!我相信顾总是一个好老板,也是一个好的合作伙伴,说不定我们和临峰还能争取到合作的机会呢!” 最终在众人各种异样的目光中,颜柯对着担忧的贺凌安慰的一笑后,还是上了顾掣峰的车。 开车的人是小秦,小李坐在副驾驶位上,他们两人则坐在后面,一时无话。 气氛有点闷,颜柯想说点什么,可感到身边的人阴沉沉的气势,也不打算说什么了。今天有点累,可能是因为有休息了两天,突然再工作,有点“假期综合症”了。 车子开的很平缓,一点波动都没有,很舒服的感觉,外面的光透过深色的玻璃照进来,显得车子里更加的暗淡,更加让她觉得昏昏欲睡。 “看不出来,你的人缘还挺好的嘛!连贺凌都会为你出头了啊,还真是长本事了!” 18 服个软 “看不出来,你的人缘还挺好的嘛!连贺凌都会为你出头了啊,长本事了嘛!” 身边的男人冷冷淡淡的话响彻在这个狭小而静谧的空间里,不难听出其中的嘲讽。颜柯猛然惊醒,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快要睡着了! 小李也不禁侧头瞟了一眼身后的两人,见到自家老板意味不明的眼神,又把头转了回去,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扶了扶自己眼睛上的镜框,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正前方。 脑子里突然清醒了过来,不禁又觉得有些懊恼,怎么在他的面前总是学不会防备呢? “不是我长本事了,而是因为贺哥是个好老板!不像是某些人,就是个大资本家!” 他不让她好过,难道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了吗?就算扯不下他的一张皮,她也要在上面留下几个指甲印! 只是她刚说完,一只大手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了过来,捏住了她尖细的下巴,疼痛迅速的从下巴尖传入感觉中枢,让没有任何准备的她险些沁出眼泪。 “某些人?哪些人?”他阴测测的说着,目光里尽是颜柯看不懂的深沉。 说完自己又笑了,就像是一块千年不化的冰,“呵!我是大资本家!可某些人不是还眼巴巴的跑过来,爬上我这个资本家的床吗?” 下巴的疼痛比不过心里的疼痛,但因为是他给与的,所以她接受! 哪怕,是痛! “是啊!我是爬上了你的床,我是不要脸!你满意了?满意了就放开!”她含着笑,晶晶莹莹的眼里有着明显的不服输,倔强的盯着眼前的人,没有丝毫的闪躲。 手上像是有一万只虫子在嗜咬一样,不疼,就是痒!痒得想把自己的手转移到她高扬着的头下面的细长的脖子上,用力狠狠地一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女人?油盐不进! 你讽刺,她回嘴;你骂她,她自嘲;你羞辱她,她无所谓;你威胁她,她当视而不见! 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她低下自己的头! 自己的手上施了多大的力道,他不是不知道!看到她红紫了的下巴,他可以更加确定自己的力道,可是,她? 为什么就不能低下自己的头,服个软?为什么老是摆出一副撞了南墙不回头的姿态! 难道真的只有,只有你威胁她身边的人,她才会给一点点的反应吗? 眼前的她,眼睛红红的,昏暗的灯光下,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像是流动着一股清澈的水流一般,倔强中似乎透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辜。 看着这样的眼神,心头莫名的袭上一丝异样,说不清道不明,同时又有一股无力感袭遍全身…… 感觉到下巴上的力道渐渐的渐小,颜柯及时的抽出了自己可怜的下巴,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此时,自己的下巴上必定已经青紫! 她的皮肤很特殊,总是禁不起一点的折腾,一旦有什么磕着碰着,就会青青紫紫,好久都消不下去! 顾掣峰看着她带着笑意的脸,莫名的一阵烦躁,扯了扯自己的领带,似乎是想让自己喘过气来,可又似乎觉得不够,对这前面开车的小秦道:“开快点!” 车子这一次不再是缓缓而行,颜柯因为刚刚的那一插曲,睡意早就无影无踪。车里,他不说话,她也不想说什么,他刚刚那些伤人的话还在脑中盘旋,心里堵堵的,没有资格?那又怎样?谁还能管住她的心思? 车子很快就到了兰馨别院,小秦上前替他们俩打开车门,顾掣峰下车,见到颜柯还是坐在车里,眼睛盯着外面的某一处看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起一些事情,心中一时气愤不已,嗤笑一声,道:“怎么还不想下车吗?别忘了,今天你可是他们送过来的礼物!” 听到他的话,颜柯才回神,她怎么就忘了呢?她今晚可是被当成了礼物送过来取悦他的呢? 突然间,看着眼前矗立着的别墅,觉得有点讽刺,之前都是他带着别的女人过来,没想到,如今她这个正牌的妻子,也有那么一天! 顾掣峰见她摇头笑着的样子,只觉得刺眼的很! 小李话不多,可到底跟在他身边多年了,轻轻的走过去,对着颜柯恭敬地叫道:“夫人!” 颜柯一愣,一时间有点没有反应过来,这是第一个人这么称呼她,她都有些反映不过来,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在心头蔓延。 一愣过后,又是明了,不禁再次摇头,顾掣峰是什么人?他身边跟着的又是什么人?若是没有这点眼力,只怕小李早已经被炒鱿鱼了! 颜柯知道他是好心,顾掣峰的怒火一旦发出,只怕殃及的不只是池鱼! 可是,她是不怕他的!哪怕他发再大的怒火,她也不怕!这一点,她从来没有说过!因为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谢谢!”她对着小李点头道谢,跟在那人的后面进了门。 顾掣峰已经上楼了,楼下只有玄关处有一盏昏暗的壁灯,她怕黑暗,每次进屋都会开满了灯,即使是睡觉也会留一盏壁灯!可是,那人从来都不知道。 伸手打开所有的灯,屋子里亮了起来,她才觉得温暖了起来。从新婚之夜那一晚两人同房过后,两人就再也没有在一起。因为第二天晚上,顾掣峰没有回来,第三天又在客房睡了一晚。 今晚是第四个晚上! 19 我还能活多久 看着通往二楼空荡荡的楼梯,颜柯叹了一口气,她不是不想闹,只是……她不够资格!男人如果不在乎,女人再闹又有何用? 回到房间,在浴室放了满满的一缸水,将整个人都没入其中。好久,等到肺腔中的空气全都被用尽,肺腔全是因为窒息带来的疼痛时,才从水里起来。 趴在浴缸的边沿,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腔因为新鲜空气的进入变得舒适起来。 一股恶心感突然从喉咙里涌出,她脸色绯红,死命掐着自己的喉咙,想忍住那股不适的感觉。 “呕……呕……” “咳咳咳……” “呕……” 难受!依然是难受!好久,才算是忍住了! 眼神忽然变得空洞起来,耳边却忽然想起了,那天医生对她的话,“颜小姐,根据你的化验单,我发现你的肾脏的功能出现了问题!我认为,你可以留在医院做进一步的检查。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我的肾出现了问题吗”她机械的问着,脑子里却没有什么概念。 “这个……”医生将双手食指交叉放在在桌上,看着她的眼不带一丝感情,“这个要进一步观察才能知道,如果是肾炎……” “我最多还可以活多久?”她笑了笑,打断了医生的话,见医生似乎没有放映过来,又问道:“我的病,如果是肾炎,最多可以活多久?” “颜小姐,即使是肾炎,凭借现在的医疗技术也是可以治好的,你也不用太消极了。” “你就告诉我吧!”她无所谓的笑着,似乎这个问题与她无关一般。 医生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化验单,推了推镜框,实话实说,“如果是慢性的,可能是几年,也可能是十几年,不一定,得看个人的身体状况!如果是急性的话……” 医生留下了一个话尾,她却听得明白,如果是急性的,她的命可能连今年都没办法过完。 “谢谢!”她朝医生笑着道了谢,从医院里出来,外面的艳阳高照,天空蓝得没有一丝的云彩,没有任何的阴影,似乎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记得以前有人总爱问,“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了最后一秒,你打算做什么?” 她抬头,望了望蓝蓝的天空,笑了笑,做什么呢? “呵!”趴在浴缸边沿的她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是对是错,但是既然已经做了,就再也难以回头了吧! 她只要这三年,过了这三年,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也可能根本就不用等三年…… ***** “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颜柯进到客房的时候,顾掣峰正坐在桌旁看资料,有一项工程正在跟进,他最近有点忙。 顾掣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看自己手上的资料。 她笑了笑,直接就走了过去,将他手里的东西一把抽了出来,再次问道:“你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顾掣峰见她如此,闲闲的往椅子后面一靠,沉着目光盯着她,清清冷冷的开口,“你很闲吗?” “因为你,我不闲!”颜柯毫不畏惧的回嘴道。 “神经病!” 顾掣峰伸手要从她的手上抢过那叠资料,颜柯手一反,将资料放到了自己的背后。看着他深沉的的眼,眼里是满满的恶作剧得逞后的得意。 她穿着的睡袍,腰间只系了一根带子,屋子里暖气足,她穿的是夏季的睡袍,丝质的睡袍足以将她美好的身形显现出来。 这会儿,因为随手的一动,动作有点大,那丝滑的睡袍带子就松懈了下来,胸前的衣襟散开了些许,露出了里面莹白的沟壑以及若隐若现的绵软。 颜柯却丝毫没有觉察到什么,挑衅的看着他,不服输,不说话,眼里满满的都是倔强。淡淡的清香从她的身上散开,清淡好闻,撩人心神,也不知是从她身上发出来的,还是沐浴乳留下来的。 两人本就离得不远,眼前的景色早就被他一览无遗。如今这清香传来,更像是一缕一缕的丝线钻进他的鼻孔,萦绕上他的心尖。 下腹突然一紧,顾掣峰不由得在心里咒骂一声,当下就沉了脸,“你想干什么?” 颜柯见他说得咬牙切齿,也没有意料到有什么不对劲,只以为自己终于把他激怒了,心里有些高兴,“不想干什么!只是觉得太晚了,该去休息了!” 顾掣峰怒道:“我休不休息,不关你的事情!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 颜柯莞尔,放下自己手里的东西,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抱住他的脖子,故意摆出一副妖媚之态,软着声说道:“你是我丈夫,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要滚?你说这话,好没道理!是不是?” 耳洞里被吹进来的热气,微微上扬的尾音,像是在他被层层缠绕的心尖上一把羽毛扇子轻轻的划过一般,让他的身子陡然僵硬。 “你走不走?”咬牙,却带着压抑。 “不想……”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子就被前面的人拉了过去,一个踉跄,她倒在了他的腿上。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前,唇就被狠狠地封住了,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霸道狂妄,一点都不像他在外面表现得那么冷漠。 他的舌在她的口腔里肆意横行,似乎要抵到她的喉咙深处,她呼吸不过来,肺腔里的空气在减少,憋闷得有点痛,本能的推了推他,他却无动于衷。只能发出“嗯嗯”的控诉声,控诉着他的粗暴! 好久,颜柯以为自己真的会被他憋死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喘着粗气,眼睛腥红,不似平日那般的冷淡,带着浓重的情.欲。 颜柯能看感觉他的眼神就像是在剥开自己一般,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却被他的额头抵住了额头,“现在想要拒绝不会嫌太晚了吗?欲拒还迎,这不适合你!” 声音低哑,明明应该是鄙视的话语,颜柯却讨厌不起来,一直推拒着胸膛的手,突然钩住了他的脖子,媚眼如丝,柔声道:“我为什么要拒绝呢?今晚我可是你的礼物呢……” 带着的尾音还没有消失,她就主动地靠了上去,吻住了他削薄的唇,一点一滴,就像是饮着一杯上好的红酒,一点一滴,慢慢的品尝着…… 都说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可是他身边的这个却最是重情,其实有时候,别人说的话也不是尽然的吧! 至少,他的薄情只是对她!真好! 如果身体能够帮助她记住一个人,那么她只希望,那个人是他! 不属于她的他…… 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火焰,有时候只是需要一点点的催化剂,就能够燃烧整个宇宙。 她的主动就是最好的催化剂! 睡袍在拉扯中被挣开,一点点的被剥落,她的身子暴露在了空气中,突如其来的凉意,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是这却不足以熄灭他的手掌在她光洁的皮肤上点起的火。 房间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一种缠缠绵绵势态正在蔓延,夜还很长…… 20 画虎不成反类犬 一夜过去,身侧又变得空荡荡,一丝温度都没有,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什么。“提起裤子,不认人”大概说的就是他那种人! 唇角的笑容是幸福的,她想,至少,这一次引诱还算是成功! 她不需要他的提醒,已经学会主动的吃药了。不要孩子,就不要孩子吧!她那种病最好不要孩子,她知道。只要能在他的身边多呆上一天,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孩子应该是爱的结晶,她…..不配! 她知道他喜欢想颜莘那样乖乖巧巧、高贵典雅的淑女,可很多时候,她只是自己,学不会像颜芯那样的优雅。 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的三朝回门,她特地选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在镜子前面试衣服的时候,她突发奇想的走了几下猫步,一步一履都小心翼翼,正巧那时,他就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的时候,眼睛闪过一丝光亮,心里一高兴,就有点得意忘形了,不知怎么的话就脱口而出了,“漂亮吗?” 她看到顾掣峰眼里的光亮迅速的熄灭,然后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就在她忍不住心怦怦直跳的时候,他张口就来了一句:“画虎不成反类犬!” 她脸上的笑容一滞,被堵的有点说不出话来,心里在苦笑,嘴上依旧不肯示弱,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幽幽的一笑,道:“我是狗,那你又是什么?” 不知道那句话又触动了顾大总裁的底线,他的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差点就缴械投降!不过,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只是带着怒气大步走出了房间! 她在他的身后笑得不可抑止,最后眼泪竟然都笑出来了。是的!她就是一只披着虎皮的小狗,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主人的一点点垂怜! 只可惜,那一点点的“垂怜”于她而言,终究只是奢望! “怎么啦?一个个哭丧着脸?”颜柯一走进办公室,就感觉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昨晚被折腾了一夜,今天上班来的有点晚。 “总监!”肖莉拿着资料,看了颜柯一眼,惨兮兮的道:“我们跟鸿宇的案子成不了了啦!” “怎么回事?”心中一惊就问了出口。 肖莉被问,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倒是一旁的刘霞开了口,“小柯,这件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听说今早鸿宇那边的人给贺哥打了个电话,之后,贺哥就出来了,告诉我们不用准备了鸿宇的案子了!” “怎么会这样?我们努力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拿下这个案子,怎么一夕之间就让我们放弃呢?”颜柯满心的怒火,实在是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刘霞劝道:“你也别太在意了,贺哥都那么说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不行!不能这样!”颜柯说着,放下东西,就要往贺凌的办公室走去。 “咚咚!” “进!” 颜柯开门进去的时候,贺凌正站在床边抽烟,淡淡的烟雾将他的身影围绕,才三十几岁的他,背都显得佝偻了。心,瞬间有点难受……. 他见到进来的是颜柯,眼神有点闪躲,嘴上却笑道:“是你啊!”走回办公桌的后面,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响起了昨晚,眉宇染上一丝担忧,“昨、昨晚还好吗?” 这是一个尴尬的问题,不仅贺凌觉得尴尬,连颜柯也觉得尴尬,昨晚那样的情况,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毕竟那人是顾掣峰! 可颜柯现在没有时间想这件事情,盯着贺凌,开门见山道:“为什么要放弃鸿宇的案子?我们努力了一个多月,决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见到颜柯怒气冲冲的样子,贺凌倒是笑了,“你也别太介意了!不就是一个案子吗?失掉一个鸿宇,说不定我们会遇到更多的鸿宇呢!反正你也已经辞职了,正好可以提前休息!” “就算我们还没有和他们签订合约,可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难道他们就不怕在商场上落得个言而无信的名声吗?” 听着贺凌的话,颜柯心中的气愤,一点都没有减少,他们凭什么这么欺负人! “颜柯!”贺凌正色了自己,认真的说道:“鸿宇是国内有名的大公司,名声早就在那儿了!不会因为这小小的一个广告就名誉扫地的!你也不是第一天在这里了,没有签订合约,就什么都不是!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贺凌及时住了嘴,颜柯却听出了其中的不寻常,她来云飞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就算是鸿宇是家大公司,云飞微不足道,那又怎么样? “微不足道”难道有错吗?谁不是靠“微不足道”发展起来的! “算了,我去找他们!我一定要一个说法!” “颜柯……” 未等贺凌把话说完,颜柯就大步走了出去。贺凌立即追了出去,却只见到颜柯离去的身影,看了一眼诧异的众人,无力的道了一声:“都去做事情吧!”然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 “对不起,颜小姐,没有预约,我们总裁是不会见你的!” 前台小姐十分礼貌的说着客气的话语,永远都是一副表面温和,实际上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你能不你能帮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就说是云飞的颜柯来找他!拜托了,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们总裁!”来找人帮忙,颜柯不得不放低自己的身份。 “真是不好意思,颜小姐,我们总裁现在根本就不在公司,就算我打电话过去问,依然不会有任何回应的!” 得到的依然是礼貌性的回答后,颜柯暗自咬了咬牙,再次退步,“那请问你们总裁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前台小姐画着精致妆容的笑脸,让颜柯心里一阵气闷,真的很像举起一拳,将她脸上的笑容打散。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有些人可能只是一句话就解决了,可有些人却要花上无数的时间去先做无谓的事情,才能做那件事。 “那请问我现在预约,可以吗?” “可是,我们总裁最近的预约有点多……” 21 子棋,别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压下自己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忍气吞声道:“这个没关系!” “小柯,怎么样?”一回来,刘霞和肖莉就凑了过来,还有办公室的一众人。 看着他们眼下的还没有恢复过来的黑眼圈,心里有点歉疚,“对不起!我一定会尽力拿回这个案子的!” 等到众人走散去,刘霞才悄声问道:“到底怎么样了?你去鸿宇!” 颜柯无奈道:“连人都没见着!”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广告吗?还不足以让老娘回家吃自己的!”刘霞颇有点侠女风范的说道,“好了,你也别着急了,拿不回来就拿不回来吧!啊?你先休息一下吧!” 话都是这么说的,可这不仅仅是她职业生涯的最后一个案子,更是云飞迈上新台阶的一个跳台!如果,这个案子成功了,将会为云飞带来的不仅仅是金钱上的利润! 可是,如今……. 当初,她来到云飞的时候,云飞不过才是个刚刚起步没多久的小公司,一共就没有几个人!云飞就像是她的孩子,她看着它一步步壮大,试问有哪个母亲会放弃自己孩子的前途? *** “咚咚咚!” “进!” “顾总,这是我们与鸿宇新的合作方案,请您看一下!” 顾掣峰从文件里抬起头,接过了小李递过来的蓝色文件夹,随手翻开,眼睛迅速的从上面瞟过。 顾掣峰将文件夹往右手边一放,“这个先放这里吧!我待会处理完这些,细看一下再给你!” 小李应声,准备走出去的时候,看着低头的顾掣峰还是说了一句,“顾总,今天倪总打电话来,说夫人去了鸿宇!” “嗯!” 又是一声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小李看到顾掣峰依旧没有抬头,关上了门,走了出去。 等到人已经消失,顾掣峰才终于从文件堆里抬起了头,往椅子后面轻轻的一靠,唇角微勾,墨黑的眸子里酝酿着只有他自己才读懂的情绪…… ** 晚上,颜柯回到家的时候,家里没有任何的人影,清清冷冷的屋子让她觉得比任何时候都疲惫! 扎上自己的头发,换了一身衣服,进了厨房,洗菜、做饭,毫不生疏。一个小时,饭菜就已经弄好了,见门口依旧没有任何的响动,她笑了笑,再次上了楼,任那一桌的饭菜静静地躺在餐桌上。 顾掣峰回来的时候,在玄关处就见到了一桌已经凉掉了的饭菜,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经指到了十一。 面无表情的换了鞋,一步一步慢慢的往楼梯上走去,楼上楼下的灯都是开着的,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响声。 他经过主卧的时候,发现主卧的门是半开着的,随意的瞟了一眼,见床边的地上正坐着一个人,双腿蜷在一起,似是趴在床上了。 他皱了皱眉,走了进去,果然见到颜柯正穿着睡袍趴在床沿,一双眼睛闭着,头发垂落在了她的脸颊边,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带来一丝阴影,睫毛轻颤,似乎睡得不太安稳。 头还压着一沓资料,他瞥了一眼,正是云飞与鸿宇的那个广告合作的相关文件。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伸脚脚踢了踢她,她动了动,却没有醒。 他再次伸出脚,踢了踢她,加重了力道。这一次,她拿手随意的搅了搅,嘴唇嘟了起来,不知道在嘟囔着些什么? 这个样子的颜柯倒是顾掣峰第一次见,有点憨,有点傻,好像还有点…… 顾掣峰眉峰皱紧,唇角不知怎么的却勾了起来,出声叫道:“醒醒?” “子棋,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颜柯还以为是季子棋在恼自己,立马不耐烦地叫了一声,还伸出了自己的手拍在了顾掣峰的脚上。“我好困,就一会儿……” “碰!” 腰间的疼痛袭来,颜柯迷迷糊糊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地上,真是的,怎么就打了一下瞌睡就摔倒了地上?正要爬起来,头顶上有一片阴影笼罩了过来,这才发现是顾掣峰。 这人是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拍了拍自己被踢疼的地方,嘴里不清不楚的嘀咕。 “醒了?” 极其阴沉的声音响起,让颜柯原来的那点小迷糊全都不见了,爬起来重新坐到了地上,揉了揉自己还疼痛着的腰,说道:“你回来了啊!” “做梦了?”顾掣峰沉沉地盯着她,唇角紧抿,浑身的寒意扩散到了整个房间,让颜柯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画面一闪,才想起来刚刚好像是梦到了一个人正拿脚在踢着她,她还以为是季子棋呢!以前她在季家过夜的时候,季子棋就老是这么捉弄她。 但,现在清醒了过来,才发现自己是在兰馨别院里,季子棋远在美国,根本不可能!腰间还疼痛着,想必刚刚那个人,应该是他!季子棋可从来没有对她使用过这么大的力道! “怎么?睡傻了?还是说做了美梦,醒不过来了?” 身上又是一阵被脚踢的疼痛,颜柯迅速回转了思绪,抬头看着眼前阴阴沉沉的人,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索性自己爬了起来,甩了甩自己半干的长发,讥诮道:“嗯!梦是挺美的!本来不想醒来的,只是有只狗爪子挠得人不舒服!好端端的扰了人!” 话刚出口,下巴就被捏住了,头被迫的转过来,对上了他阴鹜的眼,“颜柯,我告诉你!游戏是你要玩的!但规则可不是由你说了算!” 昨儿还没有好的下巴,估计又要乌青了! 她毫不畏惧的拉了拉他的手,“我说你能不能用点新鲜的手势,你这样我明天可没办法见人了啊!” 她无所谓的指了指自己还青着的下巴,一笑,道:“今早我可是用了好多的遮瑕粉才遮住呢!” 卧室里温暖的橘黄色灯光下,她干净的小脸上毫无瑕疵,下巴处却有明显的青紫,几个指印清晰可见。 再抬眼,她的眼里哪里有半点讨饶?明明就是一种挑衅! 那一瞬,晶晶亮亮的眼睛在灯光下却似乎散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顾掣峰一愣,无意识的就放了手。 颜柯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眼睛看着他,嘴里叫着“真疼!”,脸上却是笑着的,还带了一丝洋洋得意。 顾掣峰恼怒,眉头紧皱,却没有再次出手。 “我说顾总,你也别总是摆出一副死人样行不行?既然结了婚,日子还是要过的!让自己保持好心情,也许这三年很快就会过去,你又何必为难自己呢?” 颜柯笑了笑,走到床边,拿起了自己今天跟刘霞在商场里买的一见衬衫、打开,在他的身上自顾自的比了比,自己看了看,觉得挺合适的,又点点头,说道:“嗯,挺好的!这个就给你吧!就当是你的生日礼物了!” 22 疯狂 经她一说,顾掣峰才想起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只是他从来不过,但每一年还是会受到礼物。 “掣峰!掣峰!等我回来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个女子出国前娇俏的话语,她捧着他的脸,言笑晏晏,脸上却挂着一抹娇羞,“我、我就把…….自己送给你,当作……生日礼物,好不好?” “傻小莘!”他那时轻轻的摸着她的头,笑着她傻,其实她哪里知道他对她是有多么的珍惜呢?交往多年,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曾舍得碰过! “我不傻……” “哎,就算欣喜,也不用直直的看着我吧!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哦!”回忆突然被打断,娇柔的话语从耳边消失,被一声俏皮却得意的话语插.进,顾掣峰才醒过来。 眼前同样的容颜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一脸的狡黠,顾掣峰心中一拧,明明长着一样的脸,她为什么就能如此心狠?! “为什么你能做到如此狠心,她是你的孪生妹妹啊!” 颜柯在他身上比来比去的手被他突然捏住,抬眼就看到他沉下了的脸,眼睛腥红,似乎盛满了怒火。 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呼吸一滞,拿着衬衫的手抖得厉害,不知道该怎么收回。 刚刚他不是还看着她,目光挺柔和的吗?怎么瞬间就…… 她还以为…… 疼痛就像是晕开在清水中的墨汁一般,一点一点的晕开,层层叠叠的将她包围,让她难以呼吸。 是啊!怎么可能?他是谁啊?他是顾掣峰! 她又是谁啊?在她的眼里,只不过是个心狠手辣的路人甲而已! 心里的越是痛,她就越不能认输!她在他的眼里,从来都是一无是处的,不是嘛?既然这样,认输又有何意义? 看了一眼手上还拿着那件深蓝的衬衫,莫名的有些刺眼,手腕被他紧紧地捏着,没有办法去撩头发。于是,冷笑出声:“呵!难道顾总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话响彻在顾掣峰的耳边,让他的愤怒越盛! 身边的她此时正摆出一副妖媚的笑颜,一点都不像一个千金小姐该有的矜持,也不像那个和她长得一样的女子那样柔和,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结婚?”顾掣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问出了一个他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没有愤怒,没有好奇,只是冷淡的问着一个事实。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吗?看来这段婚姻,于你而言,真的不过就是一场游戏吧? 心痛到无以复加,她于他而言,也许只是一个游戏。可是,他于她却是此生唯一的丈夫! 无谓的笑容早就练了千百遍了,此时却有些僵硬,“有意义吗?” “也许有呢?”嘴角似笑非笑,语调微微上扬,墨眸含着一股戏谑的看着眼前的她。 “你可以把它当一个游戏!” “游戏?”顾掣峰舒展的眉再次皱紧,愤怒在心口蔓延,让他的周身都被其笼罩。 可偏偏颜柯不觉,见他似是有动怒的迹象,反而笑了,“是啊!游戏!要不然还会是什么?还请你别想太多了!” 顾掣峰身上的寒意逐渐消失,眼睛意味不明的又看了她好一会儿,随后嘴角一勾,朝着她倾身过去,直直的盯着她,说了一句,“我想太多?只怕是你想的太少了!颜柯,记住!有些游戏不是你能够玩得起的,知道吗?做了事情,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代价?”颜柯再一次笑了,其实她好想说“如果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代价又能算得了什么?”但是想了想,终究还是觉得算了,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在乎! 她再次看了一眼手里的衬衫,问道:“这个你要不要?” 话音刚落,右手就被他一推,颜柯的整个身子都差点向一边倒去,“这种人人都不要的地摊货,你为什么会以为我顾掣峰会要?” 这是嫌弃它了吗?所以连带她送的东西都要嫌弃吗? 呼吸瞬间停滞,胸口的痛开始蔓延…… 颜柯也不说话,慢悠悠的弯下腰,伸出手,拉开了床头柜旁边的抽屉,取出了一把银色的剪刀,“咔嚓”一声,那昂贵的衬衫就出现了一道齐整的口子。 顾掣峰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颜柯含着笑继续手上的动作,他不阻止,她也不停。一时间,安静的卧房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接二连三的“咔嚓”声响在两人的耳边。 直到手上的东西已经看不出原样了,变成了无数的碎布了,才淡淡的开口,“当然!顾总是什么人啊!这些低贱的东西自然是配不上顾总的!” 她看了地上的东西一眼,再次抬头看他,眼里也是满满的鄙夷,“看,现在没有了!它可以不用再污染顾总的眼睛了!” 顾掣峰沉了眸子,此时的颜柯好像很清醒,可她眼里承载的却是满满的疯狂,微微皱了皱眉,削薄的唇角突出了两个字后,就大步的跨出了房间。 人走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暂时结束,房间里空空荡荡的,又只剩下了颜柯一人。 “疯子!”这是顾掣峰临走时留下来的话,颜柯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无数蓝色碎片,笑了。 她真的是一个疯子!这件花了她两个多月的工资买来的衬衫从此就消失了! 看,她多听话! 他不喜欢的东西,她也不喜欢!他不要的东西,她就亲手毁了它! 看,她多听话! 下意识的又要去撩自己的的头发,但终究还是住了手,嘴角的笑容透着自己才懂得苦涩,原来有些东西,学着学着,便也就习惯了呀! 她可从来没有忘记过,这是颜莘经常做的动作…… 屋子里暖气好像有些坏了,她打开了窗户,十一月的冷风突然灌了进来,让她清醒了些许。 究竟是为什么要结婚呢?其实,她好像也不知道了。 当初知道那个消息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念头就不是如何把病治好,而是想破釜沉舟一次,哪怕万劫不复!哪怕将来会得到所有人的怨恨和鄙视! 那么现在呢?究竟是为什么还要继续坚持呢? 光影若隐若现,蓝色的窗帘随风在夜间起舞,飘飘荡荡,就像是大海里卷起的一层又一层的波浪,迷了她的眼…… 23 有买香水的钱吗 一连好几天,颜柯都忙得脚不沾地,一边忙着修改更加合适的方案,一边又要与鸿宇那边沟通,真正的有些应接不暇。 “小姐,我想请问一下……” 等了好几天,鸿宇一点回应都没有,颜柯忍不住了,再一次来到了鸿宇的前台。她就不相信,鸿宇的总裁还能天天不上班! “您是云飞的总监,颜柯小姐是吗?” 前台小姐礼貌的打断了颜柯当然话,她有些愣了,这个前台小姐好像是才来的吧!她来了好几次都没有见过她啊!她怎么知道自己是谁? “哦!是的!” “是这样的,总裁说如果颜小姐您来找他,就让我转告你,最近他要在美国呆上一段时间,恐怕没有时间和颜小姐详谈与云飞合作的事情!请您多多担待!” 前台小姐很客气,颜柯却想抽人嘴巴子! “那就是说,我们之前的合作要取消了是吗?一点回还的余地都没有了,是吗?” 颜柯面色严肃,丝毫没有开始见面的礼貌,甚至脸色还泛着微微的青色,前台小姐一时也有点为难,“这个、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总裁没让我转告别的话了!” 颜柯也知道自己现在只不过是死缠烂打,即使对着她们发火,也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转身就往外走。 “颜小姐……” 前台小姐突然出声,叫住了颜柯。 颜柯听到了,回头,脸色却依旧不太好! 她追了上来,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周围,俯身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颜小姐,我说这话,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我是觉得你天天往这里跑,有些不值,才跟你说的啊!” 她又看了看少有人走过的大厅,才说道:“我听说,你们云飞和我们鸿宇的这个案子吹了,是因为有人授的意……” 脑子里的画面一闪,突然响起了那天晚上顾掣峰那阴沉沉的话“有些游戏不是您能玩的起的!” “做了事情,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听说贵公司最近有些忙啊……” 忙,她现在的确挺忙的!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等着她呢!呵!他还真是看得起她!脸色渐渐变白,紧抿了一下唇角,低声道谢,然后大步的走出了鸿宇的大厅。 那个人哪能那么简单就妥协啊! 苍白的脸上挂上了笑靥,打车往顾家的方向去。 ******** “小柯啊!明天晚上有一个慈善拍卖会,你和掣峰一起去吧!看到有什么喜欢的就买下来,千万别替他省钱!”饭桌上,顾母突然说道。 她一直到知道,顾母对于顾家没有向公众宣布她是顾家少奶奶的身份,一直感到愧疚。这样的场合,无非是向大家宣布她的身份,只是他……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安静的吃饭的男人,心里有点摸不到底,又想起了几天前的那场战争,他们俩能相安无事就好,其他的,她不再奢求,“妈,那种地方我没有去过,我怕……” 她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酒会,除非有必要,一般都不会出席的. “没事!让掣峰带你去看看,不就熟悉了吗?年轻人,多出去走动走动好!你就跟他去看看吧!” “妈叫你去你就去吧!记得不要乱跑就是了!” 手突然被一只温润的大手覆住,颜柯一愣,回头看向男人,见他眉眼间都是笑意,顿时有些恍惚,心头却忍不住涌上一种愉悦感,忙应道:“嗯!好!那我明天上午去做一个头发,下午我们一起去吧!” 长发给盘起,垂至左劲边,一身淡紫色的单肩晚礼服,刚好垂到脚踝,露出精巧的锁骨和一侧光滑的肩头,戴上了出嫁时母亲送的珍珠耳钉,整个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多了,也更显得优雅大方。 她站在镜子前面,看着里面画着精致的妆容、脸带桃红的女子,眉眼弯弯的模样,心里忍不住砰砰直跳! 她很少这样去打扮自己,大多数都是随意的牛仔t恤,或者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才会选择淡色的衣裙,让自己看起来淑女一点。 镜子里就出现了顾掣峰的身影,颜柯透过镜子,微微打量着他,一身银灰色的西装,将他的身材完美的显现出来。 笔直修长的腿就隐藏在那修长的裤管里,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那健硕的腰身,不禁羞红了脸,不敢直视他在镜子里的眼,低下了头,可又忍不住悄悄地抬起头拿眼睛瞥着镜子里的他。 她看到他慢慢的走近,眼里也似乎有着一种她没有见过的光芒,她有一点不舍得移开自己的眼。 “好看吗?”不知怎么的这句话就问出了口,可一问出口就后悔了,因为她看到他眼里的光芒瞬间就熄灭了。原来他是将自己看成了那个女子啊! 为什么做了那么多,到头来,她竟然还只是个替身! 看到他走近了,心里反而淡定了,没有了原来的羞涩,也没有了原来的甜蜜,有的只是苦涩。 嘴角出咧一个极淡的笑容,在他开口讽刺自己之前,说道:“只是想知道你满不满意你的女伴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顾掣峰一听,才收起原本那要出口的讽刺,说出口的话依旧好不到哪里去,“女人都一样!难道你没有听过‘男人只在乎女人脱了衣服的模样’吗?你也不例外!” 一听这话,她倒是笑了,用一种近乎调侃,甚至是轻佻的语调问道:“哦!那你还满意我脱了衣服的模样吗?” 她见到顾掣峰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大概是没有想到身为大家闺秀的她会问出那么露骨的话,浓眉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她也只是笑了笑,理了理自己的裙摆,没有说话,一抬眼却不小心就瞥到了他的白色的衬衣上的那个刺眼的口红印! 踏着步子,慢慢悠悠的走过去,在他疑惑的目光下,她伸手帮他拉了拉衣领,顺便狠狠地擦拭掉那令她刺眼的红印,伏在他的耳边轻悠悠的开口道:“记住,偷吃了记得把嘴巴擦干净,免得被人看到就不好了!小心你顾家的声誉!” 说着,再次特地拉了拉他的领口,在他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慢悠悠的率先走了出去。 打开车门,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想着他和某人刚刚可能在这车上发生的事情,心里就有一些难受,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看着那边正在开门的男人。 他似乎知道她为了什么皱眉,挑着眉笑了笑,“要不要坐,随你!” 她就站在门外也没有进去,他就坐在里面含着笑看着她,人来人往,看着她一身礼服站在车子的外面,都忍不住回头,大概是他也被人看烦了,手指一按,就将车棚给升了上去,一下子就变成了敞篷车。 风吹来,车里的气味也淡了,他才不耐烦的开口道:“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再不进来,我就走了!” 她终于笑了,也不别扭就坐了进去。边扣安全带,边随口说道:“我鼻子比较敏感,所以麻烦以后请你的女人们,用一点稍微好一点的香水,免得你自己闻着也难受!”说完了,又径自加了一句,“哦!对了,你应该有给她们买香水的钱吧!” 24 出了名的洗手间 这下,车子是真的飞了出去,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安静。 已经快进入十二月份了,她那样的单薄的衣服,除了美感,终究还是没有带她带来任何的好处,下车的时候,身子都快麻痹了,喷嚏一个接着一个的打。 慈善拍卖会是在云川最大的酒店君佳里面举行的,他们到的时候,拍卖会已经快开始了,她见到他站在一边,冷着脸,似是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生生的压下要打的喷嚏,挽着他的手准备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喷嚏虽压制住了,可鼻子还是觉得不舒服,只要稍微一放松,喷嚏又会出来,她见到他不耐烦的眼神,又看到拍卖会还没有开始,说道:“你先进去吧!我去一下洗手间!待会过来找你!” 一下子没忍住,喷嚏又打出来了,他见到她这样,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径自走了进去。 他见到她离开的背影,微微撇了撇嘴,很快就见到他淹没在人群中,毕竟他是临峰的总裁,帅气又多金,自然而然就成了云川一众名媛心目中的钻石王老五。 不过,他也确实是钻石王老五!只是,看到别的女人对自己的老公用一种垂涎的眼神看着时,即使会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可心里依旧会觉得不舒服。 真是个祸水!看到他一走进去,就有不少的女人围了过去,心里微微的骂了一句。鼻子还真是难受,她不得不快步往洗手间走去,想先处理一下自己的鼻子。 出来的时候,意外的门口站了几个女人,一个比一个高挑,一个比一个美貌,虽然说当今的自然美人已经不多了,可长得美,毕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她们即使是一群人围在一起,也只是发出淡淡的香水味,好闻不刺鼻,看来比今天在车上闻到的那种香水,档次要高很多。 颜柯看出来了她们眼中的不屑,可是却没打算理,女人与女人之间有一种天生的直觉,是敌是友,只要看一眼对方的眼神就知道了,尤其是在对方还没有隐藏自己眼神的打算。 她带着淡笑,打算绕过她们,没想到她们还就真的堵上了。她才抬眼看了她们一眼,道:“不好意思,能不能让一让!” “你就是顾总的新婚夫人?” 语气里浓浓的不屑,让她皱了皱眉,实际上在外面几乎没有人知道顾掣峰结婚了,更别说知道新娘是她,看来自己一进门就被人盯上了呢!或者说,是那人一进门就被人盯上了! 那人怎么就那么容易招蜂引蝶呢!她在心里不由得又咒骂了一句,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气势丝毫不输人,回应道:“是,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也不怎么样吗?”那人笑着说道,又看了一眼正靠在墙壁上,玩着自己涂满了指甲油的长指甲的女人,还有抱胸站在一边,一脸看好戏的人一眼。再次回过头来,用一种鄙视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顿时就有一种被人剥光了,放在市场上卖的感觉,偏偏她一边打量还一边继续说着:“嗯,胸不够大,臀不够翘,脸嘛,长的还算是可以!真不知道!顾总到底是看上了你那一点!” 这哪里像是在外面优雅至极的名媛淑女,根本就是大街上流氓的神态! 她气极,却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尽量让自己表现出自己应有的涵养,可是嘴角还是带上了嘲讽,“这位小姐,胸大的浑身长满了毛,臀翘的在树上攀爬,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常的人类,所以不需要,难不成你想要?” 她爱那个人,所以赋予了那个人欺负自己的权利,可是谁给这群女人欺负自己的权利的?她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别什么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想上来试一试她的底线! 果然,那女人一听脸色就变了,其他的女人可能也听出了其中的含义,纷纷捂嘴笑出了声。她可能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本来想羞辱人,结果却被人比喻成猩猩和猴子,顿时手脚发抖,扬起手就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响彻在这个还算安静的角落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震,呆住了。 颜柯也没料到,这个女人竟然敢动手,根本就没有做好任何的准备,生生的挨了她一巴掌。脸上传来的痛感,她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睛,因为看不到,所以脸上的感觉就异常的清晰。 最先在脸上蔓延的其实不是痛,而是麻,连嘴角原本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没来得及收回来。当痛感散开来以后,才是痛,钻入骨髓的痛!然后就是,温热的液体似乎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颜柯睁开眼,无意中发现那边的角落里有一抹熟悉的银灰色和一抹陌生的大红色交织在一起,正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她看不懂那个人的眼神,却能够看懂他身边的那个人的轻蔑。 心中苦笑,却也明了了,原来他带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看别人怎么羞辱她吗? 可惜,自己恐怕要让她失望了!她在他的面前都没有服过软,在她们面前……就更没有这个必要了! 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几个人,顶着脸上的和心中的痛的双重夹击,安慰着自己:真的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看了那边一眼的同时,她伸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脸上流了血。 再看向那个呆住了的女人,依然扬着手,指甲上是明显的血迹,脸上似乎还是有点不可置信,却又努力在试着摆出高傲姿态的女人,她脸上的笑容因为原来的麻木没有变回来,也就索性不变了! 她成功的看到她们一群人的眼神由原来的不屑和鄙夷变成了惊恐时,摆出了一个极其妖孽的笑容,也扬起了手,一巴掌又回到了那个女人的脸上。 又是“啪!”的一声巨响,在这个空间里响起,异常的响亮,就连她都觉得那声音像是一种美妙的乐曲,那么动听,以至于她的心都颤动了! 她想,今天这小小的洗手间也算是出名了! 25 争风吃醋的把戏 她想,今天这小小的洗手间也算是出名了! 她们这时似乎是真的害怕了,颜柯能够看到她们颤抖的身子!可能她们谁都没有料到堂堂的临峰总裁夫人会那样的可怕! 一个令人害怕的人,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么的青面獠牙、凶神恶煞,而是他的心!他能够对着自己的敌人像对待朋友那样,笑得真诚! 那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永远无法捉摸到他的内心!也不会知道谁是他的敌人,谁是他的朋友! 可她不怕了,乱打架,她从来没输过;论骂人,她也从来没有认过输。她在和人打架的时候,她们都还不知道在哪个温室里当着自己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呢! 她抠了抠自己带血的指甲,再看像她白皙的脸上同样划出来的几个指甲印,成功的看到它们流出鲜红色的液体,只觉得心中舒了一口气,她是故意的!故意在打她的时候用指甲抠了进去,谁让她痛,她就会加倍让她痛,这是她一直以来的原则! 今天也只是一个教训! 她看着还捂着脸,一脸痛苦又不再敢出声的女人,又看了一眼其他的几人,轻蔑的一笑:“别以为我好欺负,你们还不是他!告诉他,有什么直接来找我就好,没必要玩这种争风吃醋的把戏!我不稀罕!” 说完,就踩着自己的高跟鞋离开了,她们的脸色她已经不想再去看,她现在的力气只能够支撑她继续往前走!她现在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顾母说让她买一点自己喜欢的东西,不要帮他省钱,算作是做慈善!她恐怕没有办法做到了,这个地方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对于不喜欢她的东西,除了他,她一样都忍受不了,所以她只想离开!越快越好! 从门口出来,她呼出了长长的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依旧灯火通明,金碧辉煌的大酒店,苦笑一声,果然,人不可爱,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欺负。 颜柯感受到这个季节的冷风,脑子里也清醒了不少,不过,她不会后悔!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血已经快要凝结了,身后的酒店里已经传出了音乐声了,想必是拍卖会已经开始了,在那里折腾了那么久,开始了也很正常。 街上的车辆并不多,路很长,似乎像是没有尽头一样,她却只想走一走,令自己清醒一下,刚刚被打的晕眩感似乎都还没有消散呢! 十一月底晚上的风很凉,本来就是为了来参加这个拍卖会,根本就没有带外套出来,这时候,走着走着倒是感到了凉,喷嚏又一个接着一个的打了出来,而且现在是忍都忍不住! 她看了一眼没有尽头的路,想着反正也走不完了,穿着高跟鞋走了将近半个小时了,脚也很痛了,所幸就不走了,找了路边一张椅子就坐了下去。看着路灯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她不禁用双手抱住了自己冰凉的肩膀,看着自己的影子始终孤孤单单的模样,身子还冰冷冰冷的,顿时就想是不是自己太冲动了,如果去找那个人,也许现在还能得到一点温暖,也不会那么孤孤单单的呢! 可是,一想到刚刚那人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打,却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又忍不住叹息,他哪里会怜悯她,去了的话,不过也是自取其辱罢了! 一抹苦涩的笑还是忍不住悄悄地爬了出来,原来这条路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艰辛的多啊! 是谁说的,自己选择的路,就算是跪着,也要把它走完!可是,她现在却有点不想走了呢!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就停在了眼前,车窗摇了下来,就看到那张本应在慈善拍卖会现场的人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冷冷的从他的嘴里吐出两个字“上车!” 没有任何的情绪,却差点让她哭了出来,原来他还记得自己!心里不由自主的雀跃起来,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不别扭,也不揣着那毫无作用的骨气,拿上自己放在地上的鞋子,就上了车! 车里没有开暖气,依旧让她觉得好受多了,她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自己是那么的容易满足。即使他打了自己一巴掌,可是只要他再给自己一颗糖,哪怕没有柔声哄,她也会觉得开心,也能够轻易的原谅他! 她从来都不是恩怨不分的人,虽然她总是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还之”这样的原则行事,却原来还是有例外的啊!比如他。 人的生命里,总有一个人会成为自己心中的例外,她很高兴自己生命里的那个人是他! 他没有说话,她也没有,悄悄地揉着自己疼痛的脚趾,脸上的笑意却忍不住! “呵!我还从来不知道你原来那么野蛮!”正在揉自己脚趾头的她,听到他冷笑出声,以及浓浓的讽刺时,心中一阵刺痛,身子也有片刻的僵硬。 就像是一个原本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将自己的玩具抢回来,却受到家长的责骂,骂自己不懂事一样抢别人的东西一样!可是,那样的小孩心中是有理由委屈的,可是她没有,连委屈的理由都找不到! 都说孩子的骄纵,是因为父母的宠爱,而一个女人的骄纵,是因为男人的宠爱。那么她呢? 她既不是小孩子,不能去跟父母撒娇诉苦,又没有心爱她的男人,那么她可以去哪里诉说自己的委屈呢?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将自己的刺竖起来,扎进别人的肉里,让别人陪着她一块痛,哪怕不能让那个人痛,也要让他有所感觉! 她抬起头,放开自己的脚,她知道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情,必定是狼狈不堪,可她依旧倔强的想要在他面前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一点。 她轻轻的捋了一下自己早已经散开的头发,笑了,笑得自己为是的风情万种,其实她知道,那只不过是更让她显得自己像一个小丑罢了! “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一个贱丫头了吗?怎么现在才有所觉悟吗?你知道,在孤儿院长大,人除了可以学会保护自己,是什么都学不到的!不过,你不是也没好到哪里去吗?” 她嘲讽的话语一转,直直的看着开车的他,继续道:“堂堂的临峰总裁,任由一群女人打自己老婆的耳光,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一群懵懂无知的女人为你争风吃醋,是不是感觉很好呢?” 她伸头过去,靠近他,不顾他沉下来的脸,用一种轻佻的语气说道:“喂,说一说你的感觉吧!是不是很好呢?”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吱————”的一声响彻在安静的夜空中,她和他的身子都因为惯性朝前倒了很大的一个弧度,她的头差点撞到了前面的玻璃上。还没有等她回过神来,就已经被那人吼了起来,“下车!” 她看着他黑得堪比木炭的脸,又笑了起来,真是禁不住刺激的人呢!她提了自己的鞋子,也不留恋,像上车的时候一样,干净利落,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突然侵袭来的冷风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可她依旧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直到车子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借着昏暗的路灯,看了一圈周围人烟稀少的环境,还有草丛里不时发出的奇怪的声音,她不自觉的害怕起来。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在这样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又是大晚上的,说不害怕那都是骗人的。 本来已经在外面冻僵了的身子,刚刚在车上已经暖和了过来,如今再次被冷空气侵袭,倒是比原来更冷了几分,早知道他会赶自己下车,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上车呢! 身上没有一分钱,唯一有的只是自己身上还算值钱的礼服和一双鞋子。看了一眼毫无人烟的地方,不得不苦笑一声,也许这就是逞强的代价吧! 26 不要关我 原来买房的时候就是觉得那个别墅群环境清幽,反正也有车,也不怕赶不上上班。可如今,却觉得还是住在平民区比较好,至少随时都可以叫到一部车!招手即来。 这个小区住的都是有钱的人家,人人都有私家车,那个出租车司机会将车往这里开呢? 看了一眼似乎没有尽头且昏暗的路,心里估算了一下:这里离那个家还有大概两三公里的路程,脚虽然不痛了,可如果真的要走回去的话,那么明天可能就真的无法走路了! 不过……突然,从那浓密的草丛里又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凝神一听,那声音竟有点像猫叫,又有点像是婴儿的哭声。因为地方空旷,夜里又安静,那声音响在那个地方就异常的清晰,身上一阵恶寒,赶紧蹲身下去,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闭上了眼,似乎那样就可以把那些不想听到的可怕的声音给屏蔽掉! 时不时的有一两部车子从路上经过,她都没有丝毫的缓解! 过了好久,冷风都快把她的身子再次吹冻僵了,她才慢慢的睁开眼睛,心还在怦怦地直跳,身子也在颤颤的发着抖。 “没事!没事!”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壮着胆子看了一圈昏暗的周围,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来,舒了一口气! 原来以为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却还是害怕的啊! 看了一眼那条路,咬了咬牙,还是决定走回去!要不然,可能真的会冻死的!即使没有被冻死,也可能会被吓死! 路是柏油马路,没有大的石子,可是小石颗粒还是有的,细嫩的脚底和地面一次又一次的亲密接触着,摩擦着,不是很疼,算是轻微的刺痛,可是她想这样走下去,等到了家,也必定难受! 无奈的看着提在手上的八厘米高跟鞋,她还是决定光着脚走,她不能穿着它走两三公里的路,否则,受害的可能就不止是脚掌了! 风还在一阵一阵的吹着,她却已经感觉不到冷了,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风一吹,没有感觉到寒冷,而是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为了使自己漫长的走路生涯不太那么漫长,她试着一边走一边哼着自己喜欢的曲调,但是哼着哼着,心里终究还是觉得难受了,委屈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也没有怪别人的理由,可依旧觉得委屈,觉得心酸! 又一阵风吹来,脸上有一点点的冰凉,以为是汗水,结果一摸才发现原来是泪水,连新婚之夜,他带来了一个女人,她都不曾哭过,没想到现在却掉泪了!都说黑夜很容易麻痹人,会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也会让人的神经变得异常的敏感,看来是真的! 那么哭就哭吧!放松一下也还,要不然她自己都不确定,在这样下去,她还能不能在他的身边待上三年! 只是泪水顺着脸颊流过的时候,可能是流到了伤口上,泪水中的盐分进入了伤口,让她觉得有一点点的疼痛,可是这样也好,至少它和脚上的痛一样,缓解了心中的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脚下的步子越来越慢,头脑开始出现了昏昏沉沉的迹象,但是那片别墅群却好像还是没有出现在眼中。 脚步似乎有些不稳了,提着礼服下摆的手也越来越无力,她甩了甩自己越来越重的头,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出现叠影。 不知是绊倒了什么东西,只记得自己的身子突然间就失去了平衡,手一松,鞋子掉在地上的瞬间,自己的身子也爬到了地上,手掌和地面相碰,又是一阵钻心的痛!昏迷前的最后一点意识竟然是,看来今晚受害的不只是脚和脸…… 浑身上下使不出一点力气,迷迷糊糊之中,她能够感到身下的柔软,可是却有一种触不到底的感觉,就像是在无边无际的海洋里随水流漂浮着,却找不到一块可以抓住的浮板。 “不要!不要关我!院长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记忆中她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破旧不堪的孤儿院。院子里很多的小朋友,可是每个人的身上穿着的都是带着满满的补丁的衣服,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睛没有一丝的神采。 “你看你,人家吃饭吃的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去抢人家的饭啊?”那个中年的院长妈妈在厉声的质问她。见她没有说话,又开了口,“你说说,为什么要去抢人家的饭?” 她想说是他先过来招惹她的,可是无论如何,却觉得话到了嘴边,就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抬着红红的眼睛死命的看着院长妈妈,似乎那样就能让她知道自己心里的想法了。 院长妈妈见她红着眼看着自己,那眼里的倔强清晰可见,这样不思悔改的模样她怎么可能好忍受得了? 立马就像以前那样,拖着她往院子里旁边的一间杂物房走去,她知道她又要把自己关进黑屋子了,于是,死命的抓着身边的那棵树,不让自己被带走。 那个小黑屋里,不仅黑,还臭,更重要的是还有一群叽叽喳喳的老鼠。有一次她被关进里面,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一只老鼠竟然爬到了她的脸上! 她不敢动,一点都不敢动,怕自己一不小心惊了它,它会咬自己一口,可又也不敢叫,她怕自己张大了嘴巴,那只老鼠会钻进自己的嘴巴里,然后跑到肚子里去。所以,她只能紧紧的闭着眼睛,等着那只老鼠欣赏完她脏兮兮的脸,再慢悠悠的离去! 那是一个噩梦,孤儿院的孩子太多,院里就那么几个大人,根本不可能一对一的指导、教育,资金有限,饭也经常是吃不饱的!像她这样顽皮的小孩子,在院长妈妈的眼里就该送到小黑屋去,好好的反省反省! “我不去!院长妈妈。我知道错了!我不去,行不行!我给他道歉!” 27 过往(1)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知道!在他们大人的眼里她是顽皮的,打架,抢别的小朋友的东西,拖欠作业……可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久而久之,她也就懒得去解释为什么了?反正结果都是那个小黑屋,所以,她宁愿道歉! “不行!这次一定要多关你几天,要不然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院长妈妈不为所动,拖着她继续往里面走,她终究是一个小孩子,哪里能够敌得过大人的力道,指甲陷在树皮中都断了,却还是没能阻止院长妈妈! 那些小朋友都看着她,脸上带着笑,她看不懂他们的神色,似是嘲笑,似是讽刺,似是害怕,又似乎只是看热闹,但有一道目光她看的很清楚,是——担忧…… “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门关上了,透过薄薄的门板,院长妈妈带着怒气的声音依旧清晰可闻。 看着着没有一丝灯光的小黑屋,听到墙角里叽叽喳喳的老鼠叫声,使出全身的力气拍打着门板,“院长妈妈,放过出去!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外面没有任何的回音,回答她的只是墙角似在商量什么的老鼠,满心都是惶恐,都是害怕。 可是却没有能够来救她,她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她不知道爸爸妈妈为什么把她抛弃了,她从来就没有见过他们,她总在想,也许是她太顽皮,所以爸爸妈妈才会不要她的吧! 她紧紧地靠着门板坐到了冰凉、肮脏的地板上,蜷缩着,一动都不敢动,听着那些老鼠叽叽喳喳,她似乎都能听出来,它们是在商量怎么样剥她的皮、喝她的血,就像曾经听过的那个故事一样。 有一个老爷爷一个人住在小黑屋里,有天他死了,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脸上只有一个洞,被老鼠咬出来的洞! 她也许会跟那个老爷爷一样,被老鼠要死吧! 因为紧张,因为害怕,全身都僵硬了,眼睛却还睁得大大的,要仔细的看一看老鼠是怎么扑到自己脸上的,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床上的人在睡梦中呓语,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坐在旁边的顾掣峰紧紧地皱着眉头,看着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听着她渐渐底下去的声音,看她像一只虾米一样蜷缩在床上,身子不断的发着抖,心中一时五味掺杂! 她从来都是张扬跋扈的,不但经常闯祸,还惹得自己头疼!从他在她和颜莘的十八岁生日宴会上见到她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感觉到她在怕他。 是的!怕! 凡是有他在的地方,她必定会躲得远远地。那时,他忙着临峰的事情,根本无暇理这些事情。也许是刻意的忽略,总之,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和颜柯有什么交集。 可是,有一年他回国,碰巧是他生日,兄弟们为了给他接风洗尘,特地在皇朝大办了一次。那一次到场的只有几个兄弟,穆盛、王俊、季子棋、原覃、颜莘还有她! 他和颜莘从小一起长大,是圈内公认的金童玉女,从小的时候,只要见到他们的人,就会说他们很般配。 久而久之,“颜莘是他的女朋友”就不胫而走了,成了这个圈子里公开的秘密。而他也喜欢颜莘,颜莘从小善解人意,知书达理,确实是一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那一晚高兴,他喝了很多的酒。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喝过那么多的酒了。父亲去世,他成了母亲唯一的依靠,他不能放纵自己。可那一次,因为高兴,他喝了很多! 他送颜莘回到家里,再回到自己家时,刚准备开门,朦朦胧胧中就看到墙角边蹲坐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小巧的下巴靠在膝盖上,手里紧紧的抱着一个丑陋的蓝色盒子,女孩不知梦到了什么,唇角微微扬着,年轻的脸上带着一种迷蒙的幸福! 他喝醉了,可还是认出来了,她是颜柯,颜家的大小姐,颜莘的姐姐,那个从孤儿院被接回来的孩子! 不过,他不是避她如蛇蝎吗?怎么会在自己的家门口呢? 他慢慢的走了过去,蹲下,碰了碰她,一下两下,她还是没有醒,他不由的失笑,这丫头怎么到哪里都能睡?也不怕人把她给卖了! “喂!颜柯!颜柯!”他一边摇着她,一边叫她的名字,叫了好几声,她才从睡梦中醒来,带着一种睡眼惺忪的朦胧,大眼睛转了转,似乎还有一点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 见她迷糊的样子,可能是觉得好笑,也可能是因为心情好,真的就笑出了声,他站起来,看着她问道:“怎么啦?你怎么会在这里?不会是迷路了吧?”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她才彻底的清醒过来,立马拘束的就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尴尬和红晕。 也许是女孩的神情取悦了他,也许是那晚的风太过轻柔,也许是酒精在体内作祟,他莫名的觉得心情好。 “对、对不起!我、我本来是想等你回来的,没想到却……却睡着了!” 他看着她低着头,不敢直线自己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一点郁闷了,他有那么可怕吗?怎么让她都不敢看自己呢? “是吗?你找我什么事?”这样想着,心里莫名的不舒服起来,音调也淡了下来。 “哦!刚刚、刚刚人太多了,我没来得及给你生日礼物,这个盒子是我亲手做的,你别嫌弃!”吞吞吐吐的说完,就慌慌张张的把那丑陋的蓝色盒子塞到了他的手里,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看着她慌慌张张的逃走的背影,再看了看那个被塞到自己手里的蓝色盒子,突然发现她也有那么一点可爱! 他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是一支钢笔,纯黑金属,没有任何的商业标志,笔身刻了几个他看不懂的字母。 钢笔的表面并不是很光滑,而是带着一点点的磨砂,不会轻易滑落,握在手里大小和重量都刚刚好,书写起来流畅自然,会在纸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早就听季子棋讲过她的“丰功伟绩”,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么细腻的心思! 后来,不只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一直把那支笔放在身边,用来写字,偶尔摩挲一下,心里就会有一种温暖在蔓延,直到…… 直到,他失手打了她。 那一天,他去颜家接颜莘,走到外面的时候,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争执的声音。 “你凭什么去乱翻我的东西?谁允许你进我的房间?”是颜柯,像一只愤怒的举起自己尖利的爪子的猫。 “对、对不起,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打扫打扫房间而已……”颜莘诺诺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歉意。 他听到她厉声打断了颜莘,一字一句道:“别叫我姐姐!颜小姐!我受不起!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不知人间疾苦!哪会像我们这些平民!在你的眼里它们是垃圾,可是在我的眼里,它们却是我的宝物!” 颜莘面对咄咄逼人的颜柯,急忙抓住愤怒的人的手臂,请求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喜欢那些东西,我去帮你捡回来,好不好?你别生气了?” 28 过往(2) 面对咄咄逼人的颜柯,颜莘只能急忙抓住愤怒的她的手臂,请求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喜欢那些东西,我去帮你捡回来,好不好?你别生气了?”发出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了。 颜柯却丝毫不理会,双手一推,他刚跑到门口,就见颜莘已经摔倒了,头碰在了玻璃茶几上,顿时鲜血如注!颜莘撑起身子流着泪道:“姐姐,你别生气了!我马上帮你把它们找回来!” “小莘!”他看到颜莘艰难的要起身,是血流污染了她白皙的脸颊,颜柯冷冷的看了爬不起来的颜莘一眼,面色冷硬如冰,声音里一丝愧疚都没有,“谁让你乱动我的东西,活该!” “啪!”一声响彻在空荡荡的屋子里,他一愣,看到了颜柯白皙的脸上是清晰地五个手指印,嘴角沁着一滴鲜红的血。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动手大女人的一天,心中突然也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泛着显而易见的疼痛!原先的那种愤怒倏地一下子就无影无踪。 那时怎样的感觉,直到现在,他都还分辨不出那种感觉,像是愤怒,像是疼痛,五味掺杂,令他不知所措。 他看着她笑了,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失明了,因为他看不懂她眼里的笑意,红红的眼睛里明明都是泪水,却始终不肯落下半滴,透过水光,他却能够清晰地看到那隐藏的倔强,宁死不屈的倔强! 他看着她笑了,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失明了,因为他看不懂她眼里的笑意,红红的眼睛里明明都是泪水,却始终不肯落下半滴,透过水光,他却能够清晰地看到那隐藏的倔强,宁死不屈的倔强! 他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耳朵听到一句咬牙切齿的话,“记住!今天这一巴掌是你们欠我的!我一定会找你们还回来的!一定会!” 他看到她飞快的跑了出去,也清楚的记得,那一刻,他有一种冲动,把她追回来的冲动。可是,“姐姐!”身后的颜莘突然叫道,他回过了神,看着颜莘满脸的血,带着无尽的哀伤和愧疚。他不忍心把她一人扔下,安慰着她:“没事!让她出去走一走就好了,我们先去医院!” “不,你想帮我把她找回来!”颜莘坚持着。 他答道:“好,我们先去医院,我再去找她!” 后来,他找了她整整一天都没能找到,她就像是突然从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无迹可寻! 颜母和颜父出差回来的前一天,她突然回来了,脸上的指印还没有完全消失,却绝口不提那一天的事情,依旧没心没肺的笑着,闹着。 而他的那句“对不起”也始终没有说出口! 后来的她见到他和颜莘一起,不再躲躲闪闪,而是针锋相对,他好像觉得哪里正常了,又好像觉得哪里不太对,却始终抓不住那一丝的异样! 又是一次,他去应酬,无意中经过一间包厢的时候,看到她也在里面,坐在她身边的那个秃头、肥胖的男人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已经快要摸上她的大腿了,她却依旧不躲不闪,笑着给那人喂酒。 他想也不想就冲了进去,抓住那个男人挥了一拳过去,吼道:“她你也敢碰?活腻了是吧?”又是一拳,直到看到那个男人吐出血水和打落的牙,才罢手。 看了一群目瞪口呆的人一眼,拉着她就走了出去。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心理。但是当他将她困在没有人经过的角落里,质问她为什么不躲开的时候,她才笑着说道:“因为他可以给我想要的!”那时,他才是真火了! 紧紧地捏着她的下巴,不顾她的疼痛,一字一句道:“因为它可以给你你想要的,所以你就让他那样对你?” 她轻轻一笑,也不逃避,伸手摸上了他的手,轻柔细腻的感觉让他的心突的跳了一下,“是啊!怎么,顾大总裁有意见吗?” 轻柔的话语,本来应该像羽毛划过心尖一样,带着痒痒的感觉,但是痒痒的感觉他是感受到了,不过是手痒痒,想掐死她的痒!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他咬着牙,话却是脱口而出。 “呵!”她扳开他的手,拢了拢自己妖娆的卷发,笑得让他都觉得诡异起来,她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我要的,只怕你给不起呢!”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就又听到了她的一句话,“所以,顾大总裁还是少管别人的闲事好!” “你说,有什么是我给不起的!” 不喜欢她那样像个风尘女子的说话方式。那时,高傲自大的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她想要的一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想,应该是打她的那一巴掌后,心中的愧疚在作祟,只要她要,他就给。 可直到现在,她要什么,他都一无所知! 打她的那天后,他问了颜莘才知道,原来是颜莘想去帮她整理东西。可是却看到她的床头放了很多脏兮兮的小玩具,黑色的污渍将柜子也弄的很脏,她也没想那么多,就给扔了。 颜柯回去之后,发现东西不见了,问颜莘要,可那个时侯,东西已经被倒进了垃圾处理场,所以她才会生气! 听到他的话,她似乎怔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轻轻的凑到他的耳边,温热的呼吸让他真的觉得心尖都颤了,可她出口的话却是满满的恨意,“想让她死!” 那时,他就想她心中的恨就真的有那么深吗?不过是,一些没人要的小东西而已,她怎么能用那么歹毒的话语去咒自己的亲人呢? 心里的原本就没有消下去的怒火,更加猖狂的燃烧起来,以至于让他没了理智,口不择言起来,手下的动作也就没了轻重。 他再次捏紧了她的下巴,讥讽的一笑,一字一句道:“果然是平民窟里长大的人下贱之人,不仅仅作贱自己的身子,还作贱自己的心!” 29 梦醒(1) 看到她变苍白了的脸色,心里并没有丝毫的解气,而是更加烦闷,火上浇油道:“像你这种喜欢作贱自己的女人,真是不值得人同情!你要是喜欢那个秃头的话,可以再多找几个,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给你什么?”说完就放开了她,准备离去,不想再看她一眼,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掐死她! “我不值得人同情,也不需要谁的同情!” 身后突然响起的倔强的声音,让他至今记忆犹新!后来,她一直都很倔强,离开颜家,独自在外面打拼,租房子生活,真的过起了普通上班族的生活。跑业务,拉顾客,偶尔听到她的消息,他也只是冷眼旁观! 橘黄色的从床头灯,照在那张包着纱布的脸上,本来就那么小小的一块脸,现在倒是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心头有些烦闷,想抽一根烟,把床头柜上的烟盒拿在手里,正准备点的时候,又顿住了,看了一眼睡得不安稳的人,终究还是放下了。 他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开车离开以后,心中竟隐隐的不安起来,在家里越坐越坐不住,看着墙上的钟表一圈一圈地走着,楼下一点声响都没有,心里的而不安越发的浓重。 最终还是决定开车去看一看她到底走早哪儿了,没想到却见她倒在了马路边,应该是解恨的,可是却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是……心慌,还有……害怕! 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了那个处处和自己做对、活蹦乱跳、张牙舞爪的人,突然看到躺在床上毫无声息的她,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夜有些长了,风从外面吹来,他关上了窗户。走到书房,打开了那个一直被锁着的抽屉,里面正躺着许许多许多的小盒子。 他拿起一个蓝色的长盒子,里面正是当年她送的那支钢笔,上面的几个字母依晰可见,像是飘逸的流风,又像是纠缠着的藤蔓,手指轻轻的摩挲上去,有些微微的刺手。 这到底是什么? 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只有一盏台灯的书房里,显得暗暗沉沉,电话被接通,低沉的嗓音响起,“那个案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下柔柔软软,手指无意识的动了动,触到了细腻、冰凉的丝被,头很痛,浑身虚弱无力,似乎都不是自己的一般,没有一处是肯听自己使唤的! 一种温热的液体从嘴边慢慢的进入嘴里,下意识的就吞咽,因为液体的输入,她的思绪变得清明了起来。 房间里没有很亮的光,一层淡蓝色的光芒在暖色的房间里若隐若现,让人产生一种在海洋里的错觉! 她的眼睛动了好几次,才慢慢的睁开来,入眼的是熟悉的房间,再转头看到熟悉的、冷淡的脸,不知为何,此时看来却有一丝柔情在他的脸上显现。思绪有点呆滞,一时反应不过来。 “怎么?睡了两天就傻了?”他拿着药碗,看到她惊讶的瞪着自己的样子,想说句什么好话,可出口的话还是变成了讽刺。 因为这声音,她倒是清醒了些许,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睡两天!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药碗,呆呆的道了谢,想爬起来,耳边又响起了他嫌弃的声音,“要喜欢乱动,你这张脸毁了,可就别怨我!” 却无意中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让她的笑容显得有那么点狰狞。 起身的动作一滞,不禁响起了那天厕所门口的那一幕,那些人尖锐的嘴脸,那抹刺眼的银白与艳红交织在一起…… 怨吗?怎么能怨?她走的这条路从来都是与别人无关的! 她想笑,可笑容牵动了脸上的伤口,变得有些狰狞,“放心吧!这张脸对我而言没什么用,即使是真的毁了,我也不会赖你的!” 声音带着明显的虚弱和嘶哑,让她自己都有些不习惯。顾掣峰,你不在乎的东西,我要它有何用? 话音刚落,一股冷风袭来,强大的力道让她措手不及,身子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她抬起头,错愕的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又触犯到他的逆鳞了? 人未来得及看清,下巴倏地一痛,苦涩的液体从嘴边进入,那瓷碗紧紧地贴着她的牙齿,似要把她的牙齿挤落,她本能的要去阻止。谁知,那人竟然看出了她的意图,双腿立马将她压得不能动弹! “唔……顾……放、放开……” 想要开口,那药汁却钻进去了,让她口腔、鼻子里满满都是苦涩的药汁。药汁顺着唇角流下,衣服、被子、床单全是褐色的药汁,那人却不管不顾,她从他压住的间隙中抽出自己的手,狠狠的往他身上招呼,他却一动不动。 迷迷糊糊之中,看到他唇边泛起的讥讽,心里竟比那入了口的药汁还苦!手更是拼命的拍打他,想让他放开,无奈男女的力量悬殊,她没办法…… “咳咳咳……” “呕……咳咳咳……” 终于被放开,她狠狠的掐着自己的脖子,脸色逼得通红,可已经进入了气管中的药汁却没有被咳出来,满心满肺都是火辣辣的疼痛,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恶心感从喉咙中涌出,吐出来的却全是褐色的汁水,胃里空空的,除了刚刚的那一碗药水,什么都没有。 等到她咳嗽完,回头过来看他时,才发现他的脸上的扬着一丝得意的光芒,就像是恶作剧得逞了的孩子一般,这一刻,她突然无话可说! “女人就该矜持一点,太啰嗦了,没有人会喜欢的!你若是喜欢一天到晚病怏怏的,我不反对。” 冷淡的话语在耳边不断的回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爱继续坚持了? 一段没有情的婚姻,是错误;一段没有怜的情,是误会! 他和她之间,既是错误也是误会。 厨房里,她忙忙碌碌,偶尔回头看了一下外面坐着看报的人,眼神也变得飘忽起来。 晨光将他健硕的身材映衬的更加迷幻,冷峻的脸穿过微光,有那么一些些的柔和。他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报纸,眉偶尔微蹙,唇角时而勾起,时而紧抿。 颜柯不得不承认,他认真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心里微叹了口气,收回了飘忽的眼神。 那天的“战役”之后,两人话不多,可好歹没再出什么叉子,她没问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他也没有主动地提起。 30 梦醒(2) 是怎么回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是他那天回头,带自己回来的,问了也许会觉得欢喜,欢喜过后呢?如果不是,那她又该如何去想? 不如,给自己留下一点希望,也能找一个继续呆在他身边的理由。 “吃饭了!”她端着一盘菜从厨房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病了的几天,吃的东西不会少,但毕竟不是自己做的,怎么吃都觉得哪里不对。熬药、打扫之类的会有钟点工过来,她知道,顾掣峰是绝对不会动手的。 脚上原本长满了水泡,这几天休息后,挑破了水泡,上了药,倒也好的差不多了,能动手的事情,她不想麻烦别人。 顾掣峰放下报纸,看了一眼她的脚,眉头不自觉的皱起,嘴里莫名其妙的嘀咕了一句,“真是个麻烦的女人!” 随后,起身大步走了过去,接下了她手上的菜盘,自始至终都没有看她一眼。颜柯看着沉默不语的男人,有些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一愣,又见他接过盘子,走向餐桌,反应过来无声的笑了笑,一种小心翼翼的幸福开始在眼里滋生,蔓延……. “那个…….”她吃着饭,看着正在吃得专注的男人一眼,想说什么,又突然响起了那天他的话,咬了咬筷子,有些犹豫不决。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了!”顾掣峰见她一脸为难,夹了一些菜,不冷不热的甩了一句。 看着低头吃饭的男人,喉咙突然一噎,却没有回嘴,轻言细语道:“你能不能学着做饭!总吃外面的东西毕竟不太好!” 那些东西是好吃,但总归是不太健康的,不如家里自己动手做的,放心又好吃。 “你想去哪里?”顾掣峰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她的眉目沉若冰霜。 喉咙突然一噎,却没有回嘴,轻言细语道:“你能不能学着做饭!总吃外面的东西毕竟不太好!” 那些东西是好吃,但总归是不太健康的,不如家里自己动手做的,放心又好吃。 “你想去哪里?”顾掣峰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她的眉目沉若冰霜。 “我……”她看着他,咬了咬唇,有些不知怎么开口。 她想去哪里?她能去哪里?难不成她还真的能待在这里一辈子? 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恰好刺中了顾掣峰,唇边勾起一抹笑,像千年不化的冰,直直的刺进颜柯的心脏,“你若是想做,就做,不想做,以后就都别做了!我,顾掣峰不缺一个会做饭的女人!” 筷子啪的一声摔在瓷盘上,发出的尖锐声吓了她一跳,餐厅里迅速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令人生寒的气氛蔓延开来。 她不解,抬眼看着阴鹜着黑眸的男人,不禁怀疑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吗?这人又发什么脾气! 不缺做饭的女人,她当然知道!世界上的女人的确很多!想待在他身边的女人更是如过江之鲫。 深吸了口气,压下内心酸涩,故意笑得轻松,收起被他扔掉的筷子,重新给他拿了一双,一边帮他夹菜,一边似是随意道:“天天吃那些东西始终是不太好的,人总是要自己学会做饭的,这样才不会饿着自己嘛。” 冬日的阳光从落地窗透进来,她沐浴在晨光之中,白皙的脸颊透出莹白的润泽,伤口还未痊愈,为她平添了几分柔弱之资。 柔和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发了脾气的孩子解释一般,看着她的那一瞬,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心脏一般,原本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掣峰拧了拧眉,终究是重新拿起了筷子,低头吃饭。 颜柯见他不再生气,眼里多了一层笑容,原来他也不是那么“无理取闹”的嘛!正准备重新拿起筷子时,就听到了低低的一句,“我做什么饭?不是还有你吗?” 一愣,手竟有些颤抖,想要再看清楚那人的表情时,却见他吃的十分的认真,心中顿时像是打破了的五味瓶一般,分不清是什么滋味!这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吗? “还吃不吃了?”正愣着,那人忽然抬起头十分不耐烦的问了一句,抬眼就盯着她。 好不容易和谐的气氛,不能就这么被打破! 心里怕他又生气,忙避开他的眼,佯装低头扒饭,一边又应道:“是、是,有我呢!有我呢!” 低着头的她却并没有发现看着她的那双鹰眸里闪过的一丝复杂…… 餐厅里,两人都没有说话,轻细的咀嚼声和偶尔碗筷碰撞的声音在晨光下静静的流淌。一缕一缕的光束将两人的身影映衬得那么和谐。 第一次,没有争锋相对,像一对平常夫妻那般共享早餐,她抬眼便能看见他,心里也像这冬日的暖阳一般,让她从里到外都是暖洋洋的,这种感觉真好! 她轻轻的笑着,夹杂着苦涩与甜蜜,顾掣峰,谢谢你!即使我不知道没有我的那一天是什么时候,但我依旧很开心! 生活就像是一颗不定时的炸弹,总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爆炸。带给你的,可能是惊,可能是喜,也可能像是掉进了水里的炸弹,闷响一声,伤不及身! *** 自从那日过后,两人相处的倒是越来越融洽了。 没去上班,颜柯在家事事亲力亲为,忙忙碌碌也自在。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顾掣峰见到她的脸色也变好了一些。 颜柯心里像是抹了蜜一般,脸上渐渐洋溢出青春的色彩,每次他在家的时候,他的话很少,她却像只叽叽喳喳的山雀一般,好不快活。明知道他讨厌啰嗦,但心里高兴的她总是会不自觉的说出一些话,做出一些事。 好几次,两人在客厅里坐着吃饭时,她都忍不住悄悄的抬头偷看他,却又在他抬眼过来的瞬间,低头佯装吃饭。 “第四次了!”顾掣峰手里的筷子突然一顿,莫名其妙的说出了那么一句话。 “啊?什么?”她有点反应不过来,筷子还在嘴巴里咬着,看着他的大眼里满是懵懂、迷惑。 “今天第四次了,你到底在看什么?”难得的,顾掣峰解释了一下。 糟糕!心里暗叫,怎么偷看人被发现了都不知道? “有那么多吗?” “什么?”她嘀嘀咕咕的咬着筷子说着,顾掣峰似是没有挺清楚,又问了一句。 “没有!没什么!”颜柯忙抬头否认,慌慌忙忙夹了一撮菜叶,往他碗里放去,“真的没什么,快吃饭!快吃饭!” 这样子的颜柯倒是难得的有那么点可爱!心情忽然像是拨开了云雾一般,染上了一层明亮的色彩,唇角勾起了一抹笑意。 31 有钱人真小气 “我吃饱了!你自己慢慢吃吧!等你发呆完,我就该迟到了。” 见他唇角的揶揄,颜柯忍不住羞红了脸,什么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男人!见他要去楼上换衣服,顾不上害羞了,忙丢下筷子,追了上去,“我帮你!” “戴着条领带吧!”换衣间,颜柯指手画脚,见他穿上了正装后,立马从衣柜里取出了一条蓝色花纹的领带,在他的面前比了比,建议道。 他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她就当他是默认了。又见他不动手,撇了撇嘴,踮起脚亲手为他系上领带。 第一次为男人系领带,指尖的动作生疏的紧,怕他不耐,心里有些忐忑,好几次,领结都打不上,手都微微颤抖了。 抬眼却意外的没有看到他脸上的不耐烦,反而在唇角似乎还有一抹笑意,心下微微放开,动作也麻利起来。他的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她一米六五,两人的身高差距,让她系领带有点微微的吃力。 “呼!好了!”她轻呼出一口气,拍了拍他的前胸,又看着镜子里他高大的身影,笑得无比的开心。 “大清早的献殷勤,你不会是有事相求吧?” 心中一抖,这人的眼神怎么就那么犀利呢?心里打着小九九,有些难以开口,毕竟那件事情不大,可是也不小。 “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意料之外的,他没有生气,反而是带着淡笑看着她,她有些着迷了…… “再发呆,我可就真走了。你今早的殷勤就白献了……”说着就要出门,颜柯一见,忙道:“哎!你等一下!” 见他好笑的回头,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心里却没有半点被耍的怨念,反而是满满的甜蜜。 不想理他,走回床头,将早就放在枕头下的那本杂志拿了出来,封面上是一座很大的别墅,造型独特,红瓦将那别墅衬得十分的典雅。海水的粼粼波光,那琉璃瓦也发出耀眼的光芒,不断的吸引着她。 她想如果从那里看海,应该会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远处的礁石、近处的沙滩、海水的蔚蓝、海风的轻抚、海鸥的鸣叫,无一不让她魂牵梦绕。 这是她前几天整理杂志的时候看到的有关这座别墅的拍卖广告,洋洋洒洒一大页全是关于别墅的设计理念、陈设、功能。但她不管那些,就是想买,从第一眼看到那别墅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可是……钱不够。 “呐,你看看这个!” 顾掣峰看了一眼她递过来的东西,上面那个有图有字的篇章,他早就看过了,但是没兴趣!也没有接过杂志,漫不经心的问道:“然后呢?” “嘻嘻……是不是很美啊?”她凑过去,笑嘻嘻的问道。 “然后呢?”又是这样一句话。 “那我们把它买下来,好不好?”颜柯径自说着,想着自己还有多少存款,“我这些年自己存了一些钱,但是有点少,你再赞助我一点,应该就差不多了!” 只是有点少吗?就她这些年的那点工资,只怕也就够养活她自己!还真还敢说! 他笑了笑,拢了拢自己的袖口,不经意般的问道:“你买房子干什么?” “住啊!” 买房子难道不是用来住的吗?她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可这在顾掣峰的眼里却完全成了另一个意思,皱了皱眉,看着她的眼睛里颇有些意味不明,“你想搬出去?” “反正我不喜欢这里!”颜柯一想起新婚之夜他们俩的事情,就觉得脏!连这房子都是脏的!与其膈应自己,不如买个新的! “那你喜欢哪里?” “这里!”她毫不犹豫的就指着杂志上的图片。 微嘟的嘴唇,在灯光下透着一种诱人的光泽,坚定地脸上,依旧是倔强,就好像是不把那东西给她,就是罪过!宽大的针织衫,因为刚刚翻动杂志的时候,露出了半边香肩,莹润也有一种引人犯罪的冲动! 喉头一紧,眼光避开了她,压住心头的火气,故意冷声道:“赞助费的利息怎么算?” “赞助还要利息吗?” “要!”斩钉截铁!又揶揄道:“你不是说我是万恶的资本家吗?既然如此,我总该拿点‘诚意’吧?” “那你说多少吧!”颜柯不由得咬了咬牙,已经结了婚,不好意思再问父母要,现在又不工作了,没想到嫁了个老公还是个小气巴啦的人!看来,有钱人小气,说的是真的! “今夜随我!”不禁想起每次两人在一起时,她的柔弱……眉再次一蹙,说得却无比的镇定! “嗯?”颜柯有点反应不过来,要他赞助,和今晚有关系吗? “不能求饶,不能……嗯?” 暧昧的话语,微微上扬的音调,突然靠近的俊脸,喷在劲边的灼热呼吸就在颊边,她这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小脸不禁一红,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求索吧?以往,他哪里会问她? 可,这个,她该怎么回答?索性装作听不懂,低下头,心却如擂鼓一般咚咚直响,一双眼睛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她装作乌龟了,可顾掣峰是个商人,一分一毫利润都不会轻易的放弃,更何况还是这种利润,抬起她的下巴,也不让她闪躲,“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要!”颜柯以为他说的是那栋别墅,想也不想的答道。 哪知一下子中了计,某人笑得越发的奸诈,“这可是你说的哦!”挑起她的下巴,在她没来得及反抗的时候,就吻了下去…… 一个温热的吻缠缠绵绵,晨光透过落地窗,将两人的身影围绕,颜柯满脸羞红,想躲,却舍不得推开这来之不易的温柔,只因为她似乎看到了黎明,以及即将冲出海岸线的朝阳…... 32 我该拿你怎么办 “喂,小柯啊!我告诉你哦!我们一个月的努力再也不是白费的啦!问题都解决了!都解决了呢!” 电话里,刘霞爽朗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进耳朵,震得她耳朵都有些疼,她不禁失笑,脑子里却想不起来什么叫都解决了?鸿宇的人不是说不可以吗?一个月的努力怎么会没有白费呢? 可那边的人太兴奋了,说个话也是没头没尾的! 她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笑道:“你慢点说,行吗?我最近生病,听力不太好!” 那边的刘霞似乎想了好一阵,当“啪”的一声清脆从里面传来的时候,颜柯的笑意渐浓,她一定是又拍打自己的额头了! “哎!你瞧我这人!一兴奋就什么都忘了!”开怀的笑声让颜柯也觉得心情轻松愉悦了起来,“哎!我跟你说啊!今天一早,鸿宇的大老板亲自来了我们公司,和我们签订了合约呢!说是,今后要和我们保持长期合作呢!” 签订合约?今早? 那个前台小姐不是说他们的老板要去美国待一阵吗?怎么? 嘴角的弧度渐渐的落下,心里一一突一突的,脸色渐渐转白,脑子里飞快的运转着,那个前台小姐的话犹在耳边,厕所外那些女人高傲的嘴脸、尖锐的话语、熟悉的银白还在脑海里…… 拿着电话的手无力的垂下,另一只手却抹上自己还上着药的脸,那里泛着的疼痛竟然抵不过心里的万分之一!眼神空空洞洞,唇角再次勾起,讥诮、讽刺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 颜柯啊颜柯!原来你还是那么喜欢自作多情! 原以为这些日子的相处是他真的对自己改观了,没想到却是…… 顾掣峰你真的太高看我了!我颜柯何德何能?早知道一个巴掌,一次侮辱就能让你松一次手,换一个长期的合约,那我还天天跑到人家公司门口看人家冷脸干什么?还没日没夜的修改方案干什么? “哎呀!小柯,你的努力都变成了现实呢!对了!你什么时候来上班啊?我们现在可都兴奋着呢!贺哥说还要再庆祝一次呢!就等你了!你快点来上班吧!” 刘霞依旧兴奋的说着话,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的沉默,好久都没有听到颜柯的回应,才试探着叫道:“小柯?小柯?你在听吗?” “哦!”颜柯被她唤了两声才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嗯,我很快就会去上班的!” 挂了电话,颜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才感觉到累,往沙发上一靠,眼神有点呆滞,盯着那边从玻璃墙面透进来的五彩微光,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 心里空落落的,原本以为生病了是一件好事,至少能不让他横眉冷对了,可没想到…… “叮铃铃——”一道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自顾的遐想,侧头,拿起茶几上的手机,也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起来。 “喂!”声音透着一丝无力。 “颜小姐怎么了?新婚燕尔,不是应该开心吗?” 阴阴沉沉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过来,钻进她的耳朵里,像一条冰冷的毒蛇,让她心生恶寒。身子立马坐直,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满心的紧张代替原来的松懈。 “什么事?” 那人似乎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紧张和戒备,在电话里愉悦的笑了笑,“颜小姐别紧张!我只是觉得颜小姐出嫁许久,该来道一声恭喜!” 他的笑声和漫不经心的话语于她而言却无异于凌迟,压下自己心中的害怕,尽量让自己忘了那种绝望般的害怕,冷声道:“没事少打电话过来!”听到那边低低的笑声,咬了咬唇,迟疑的问道:“小莘……怎么样了?” “呵!原来颜小姐还记得自己的好妹妹啊!” “你!”轻轻的笑音夹杂着淡淡的讽刺,颜柯不由的生怒。 那边似是听出了她的怒意,调侃道:“颜小姐还是先别担心你的好妹妹了,我说过,只要你把事情办成,你的妹妹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到云川的!” 话语一转,音量不大,却明显得透着阴狠,“至于她什么时候回去,怎么回去的,那就要看颜小姐自己怎么做了!也许,她会完好无损;也许,她…….” 她终于忍受不住这种凌迟,喊了出来,“我告诉你,你别伤害她!”声音响彻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又传进她自己的耳朵里,让她的身子像是风中的旗帜一样摇摇摆摆。 “颜小姐别激动!我向来说话算话,只要你做好事情,我自然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电话里那人的声音轻松愉快,忽又加了暗含警告的一句:“记住,你只有三个月!” “我……”她咬了咬牙,闭了一下眼睛,内心的惶恐像是要喷薄出来一般,隐忍再隐忍,咬牙再咬牙,好久,才有气无力道:“我尽量,你不是也知道吗?他并不爱我,压根就不会信任我!” “是吗?那你可就要快一点了,不然,让你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就不太好了?” “我答应你,尽量!” 颜柯咬牙,那边的人似乎知道,轻笑出声:“好!希望我们的合作能够愉快的结束!” 电话挂了,颜柯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沙发上,她的妹妹在那个人的手里,而她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 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顾掣峰,也许他会有解决的办法。可是她不敢,那个人,她知道他有多可怕!她不敢让他去冒险,更不敢拿颜莘的生命开玩笑…… 呵!顾掣峰,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担忧、害怕让她的一整天都是恍恍惚惚的,身体也跟着忽冷忽热,迷迷糊糊打扫了房子,做了饭,只是将醋当成了酱油! 浓重的酸味从锅里发出来,刺激了她的鼻子,她才反应过来,忙着拿手去端锅,结果又烫到了手!晚上,顾掣峰从外面回来,她的精神都还处于恍惚之中。 他换了鞋子,进门,看到站着的她一脸的迷糊,一眼瞥到了她的手上,伸出自己的手,皱眉问道:“手怎么回事?” 见他满脸的不耐烦,她的心更凉,想起今天的两通电话,想起那人的话,脑子里满是惶恐,又见他伸出手来,心里莫名的烦躁,躲开了他的手,冷声道:“小事!” 手落在半空中,顾掣峰心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一闪而过,她的冷清刺激了他的执念,强行拉过了她的手,颜柯不想与他争执什么,转身就走。 后面的人抿了抿唇,手却没有再伸出去,也转身,往楼上走去。 烦死啦!烦死啦! 颜柯双手撑在餐桌上,使劲的摇了摇头,微卷的发变得有点乱,却没有乱过内心。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身后,眼神变得暗淡,失落的感觉让她越来越无力。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无助、惶恐、阴郁不断的撞击着她的心脏,似要击破它一般,身体沉沉浮浮如同泡在冰水里,冰冷彻骨,却无法解脱! 他走了,但是她的习惯却没有变,为他泡一杯咖啡是她每天必做的事情,他也许讨厌她的所有,却惟独不会拒绝她的咖啡。 只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她忘了一件事——书房不能进! 一个人坚持的太久,难免会有松懈的时候,而她的松懈,恰好成了她与他之间的另一场战争的导火线。 “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半开着的门还未来得及敲响,书房里夹杂着怒意的冰冷如霜的声音突然爆发,让她端着咖啡的手一抖,竟还有些懵! 白色的灯光下,他的脸部的线条异常的清晰,以至于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厌恶,以及眼神中的鄙夷! 心中被冻僵的冰块瞬间碎裂,一片片、一块块落得满地都是,找不找边际。 是啊!她怎么能忘呢?这里是他的私人领地!她这个冒牌女主人是不能进的,怎么能忘呢? 难道真的是这几天他的暖色让她得意忘形了吗? 可,那点暖色不是靠他的羞辱得来的吗?她凭什么——得意忘形? 33 路人甲 “这房子,你哪里都可以去,唯独书房,你一步都不可以踏入!这房子里总要有一个地方是没有你的气息的!” 领证那天他的话还犹言在耳,她怎么可以忘记?那时,他的眼神也和现在无异,是那么的冷傲,以至于让她觉得高不可攀! 他讨厌她的气息她知道,可他从来不知道她是如此的贪恋….. 不能进书房!合乎法律的夫妻竟然还有这么个不合理的规矩吗? 看着他的眼睛,轻蔑的笑了笑,脚下的步子往里面踏着,越走越近:“我为什么要滚!这里是我的家,请问有哪里是我不能进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侮辱,难道他就没有想过她也是一个女孩子吗?也有自己的自尊心,也会害怕,会彷徨!他为什么从来都不会睁眼看他,一定要对她冷言冷语呢?难道她就真的天生是来让他们戏弄的吗? 二十多年以前,她流落孤儿院,过了九年食不果腹的日子;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们凭什么还要这么欺负人? 她爱他,强求了这段婚姻!她可以忍受他对她一再的伤害,可那并不代表她不能发脾气,不能提自己委屈! 没有资格生气、没有资格愤怒,但心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控制得住,如果可以的话……如果可以的话…… 她比不上颜莘,比不上任何这个圈子里的任何一个女人,但她就是她,谁能改变?不管如何,她才是他的妻子,为什么他就不能看她一眼呢? “别忘了跟你说过的话!现在、立刻、马上出去!” 听着顾掣峰“好心”的重申了自己的话,看着他皱紧眉头的样子,她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深,她将咖啡杯轻轻的往书桌上一放,不肯如他所愿,仰着脖子,倔强着道:“如果,我说我不出去呢?” 一整天,她都在担忧、心痛、苦涩、踯躅中度过,身体原本就没有完全恢复,所有的东西有都压在了心头,却没有人可以诉说! 人总是要爆发的,否则只会崩溃,而她想,也许她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 “颜柯,我能够容忍你一时,不代表我可以容忍你一次又一次的触碰我的底线!”桌上的文件夹还是开着的,冷冷淡淡的话,透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威胁! 这话、这神态,哪里像是早上他温柔的笑,他缠绵的吻! 果然,柔情这种东西不适合他们俩! “底线?”她笑了笑,手指着放在桌上的相框,镜框外面的玻璃反射出的光芒让她觉得刺眼,“顾掣峰你的底线从来都只是她不是吗?” 眼睛刺痛起来,音调就提高了,照片里言笑晏晏的女子,以及心里长久的压抑让她此时毫无理智,也让她口不择言起来:“你说我不能进来!那么她呢?她就可以进来吗?你不要忘了,如今我才是你的妻子,她只不过是个生死不明的路人甲!” 她看到顾掣峰的脸色瞬间煞白,“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抓着她还指着相片的手,怒声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做生死不明?” 心如刀绞,脸上却笑开了,带着从未有过的疯狂神色,“呵呵!呵呵!” “生死不明?生死不明都不知道吗?”手臂上很痛,心也很痛,眼眶很酸,似有什么东西要落下,却又死命的忍着,嘴里喃喃的念叨着,似是陷入了魔障一般,“生死不明,生死不明就是,她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明白吗?”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 冰冷的字句钻进她的耳朵里,脖子一紧,呼吸被卡在喉咙里,一手宽大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掐上她细嫩的脖子,眼前的人眼睛猩红,闪烁着浓烈的杀意。 “呵、呵呵!”她想笑,就真的笑出了声,原来所有的努力都敌不过她的一个踪迹! 原来,他对她的情绪,除了冷漠,还有愤怒!有愤怒也好?至少比没有感觉好! 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如此狂烈,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冷冷的,面对对颜莘的时候柔柔的,却从来没有愤怒过!他就像是没有愤怒一样,却又总是给人不怒自威的气势。 然而此时,他却怒了,这样明显的怒火,她还是第一次见! “笑什么?说,她在哪儿?” 破罐子破摔就好,既然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她又何必解释什么? “说,你让我说什么?我根本就不知道!你让我怎么说?” 听闻,他手上的力道加重,眼里的猩红慢慢的退却,岑薄的嘴唇闪过一丝冰冷的笑意,淡淡的反问:“不知道?是谁当初说她在你手上的?” “顾总,你是不是有老年痴呆症了啊!”她嘲讽了一番,无所谓的笑道:“我只给了一张她的照片,却从未说过她在我上手呢!” 她嘴里淡声道,仿佛在和他谈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心里却狠狠地揪着,那个只比她晚出生几分钟的女孩,现在到底身在何方? “没在你手上?”他全身上下都透漏着一股肃杀之气,宽大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脸,唇角泛出一丝嗜血的笑,“颜柯,你好像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了吧?游戏要玩,就得守规则!不要尝试触碰我的底线!嗯?” 她抬起头,看着他,像一只骄傲的孔雀,没有任何的认输,揶揄的笑道,“游戏的规则我从来就不知道!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把她给找出来啊!” 人最厌恶的是什么?无非是在你很认真的时候,别人却告诉你,他只当你是玩笑!顾掣峰习惯了掌握一切,突然间发现自己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他怎么可能还能忍住自己的愤怒! 颜柯无异于又再一次触碰到了他的底线!她的揶揄让他愤怒!她的骄傲让他难堪!她的无所谓让他觉得她罪该万死! “你怎么那么冷血!她是你的亲妹妹!” 34 清脆的掌声 狂怒的声音伴随着,“啪!”清脆声响彻在屋子内。脖子一松,话还没有完,脸上一麻,偏到了一边。脚一软,身子一歪,手掌下意识去找支撑点,结果碰上了放在桌上的刚煮好的那杯咖啡。 炽热的温度从掌心传来,紧紧的贴着掌心的肌肤,疼痛立即从手心钻进忍心,暗自咬紧了牙,忍住即将破口而出的**。 咖啡杯被打翻,淡褐色的咖啡顺着书桌的桌面流下,香浓的味道慢慢的在空气中散发出来,迷惑不了两人的心! 咖啡杯在桌上打了个转,一下落在上等地毯上,在房间里发出一闷声。她慢慢的起身,却没有回过头,侧头看着他阴鹜的脸,笑了笑,“第二次,顾掣峰我记住了!” 嘴角破了,她知道;笑容有点凄惨,她也知道。姿态却是挺拔的,脊背挺得直直的,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屈服,话里却带着一丝解脱,“这是你为她第二次打我!事不过三,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转身的一瞬,眼泪瞬间下滑,泪落的瞬间,立即变成冰冷的水滴,在脸颊上流下深深地沟壑,再也忍不住,却始终不肯出声。 她抬手,一寸一寸的将他抓着她手臂的手扯开。她不知道的是她嘴角的鲜血在灯光下有一丝的妖艳。她扯开了他的手,然后看了他一眼,从书房里走了出去。 她清瘦的背影一点点的从门口消失,他看着自己扬得高高的手臂,嗅着空气中飘散的咖啡浓香,以及淌在桌面上的褐色液体,眉紧紧地皱着,清淡无波的瞳孔里却有一层墨汁在不停地翻滚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似乎正在流窜…… 跌跌撞撞从书房回到卧房,将门锁紧,靠在门上,无力的滑下。泪水顺着脸颊流下,灼痛了她还未痊愈的脸,烧伤了她刚受伤的脸,焚烧着她渐渐冷却的心。 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像以前每一次受了委屈一样,将自己紧紧地蜷缩在一个别人找不到的角落…… 一个人,她永远都是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对吗?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就看不到我? 我是没有她好!我是任性!我不是什么好心的人!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去伤害谁?为什么我努力了那么久,你就不能看到一点点我的好呢? 就算我不好,就算我在你的眼里一无是处,那么可不可以请你公平一点,重新认识一下颜柯呢? 夜很长,房间里有一盏小小的壁灯,映照在房间里,昏昏暗暗,外面漆黑得看不到一点的光亮。这一刻,她还是庆幸的!至少她还有那么一个清静之地,可以供她宣泄! 黑夜是强大的,因为,它可以掩饰一切! 夜是这样的静,泪水像是决堤了的河水一般,没有停歇!如果不是今晚,颜柯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的泪腺也是这么的发达! 身子好沉,头也昏昏涨涨的,忽冷忽热,浑身像是泡在冰水里一样,沉沉浮浮,分不清哪里是哪里…… 书房里的窗户是开着的,十二月初的冷风从外面灌进来,吹散了桌上流淌着的咖啡香,也吹散了顾掣峰指尖的那抹白色的烟雾。 屋子里依旧只有一盏台灯,顾掣峰就站在窗前,右手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燃烧着的香烟。点点的星火经过风一吹又变得亮了一些,白色的烟雾在昏暗的灯光下,越发的显得妖娆,就像是一个翩翩起舞的绝色妖姬在迷惑心智不坚的人类一般! 将香烟放到嘴边,深深的吸了一口,再缓缓的吐出,那妖娆的女妖就从空中飘散开来,淹没了他高大的身躯!风继续静静地吹来,让他的身影显得有一丝的落寞…… 颜柯浑浑噩噩的从昏睡中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地上,天已经大亮,不是昨晚的黑暗了。身上的衣服已是满满的褶皱,还有些微湿,应该是昨晚的泪水! 她摇了摇头,越摇,头就越昏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很烫,应该是原本就没有好的病,这下子变得更重了吧!身子还是酸软着的,扶着墙慢慢的起来,随手拿起床头的药和水就囫囵吞枣一般往下咽! 这是前几天发烧的时候剩下来的,希望还能有点作用吧! 摇摇晃晃走进浴室,换了衣服,又继续倒头就睡,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肚子“咕噜”一叫,才想起来自己竟是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房间里依旧很安静,除了她自己的呼吸声,什么声响都没有!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如果有一天,她死在了这间屋子里,是不是那个人也不会知道? 生了病,就该吃点东西,她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不能有事! 下了楼,屋子里静悄悄的,桌上放着一份前几天的报纸,上面熟悉的人影刺痛了她的眼。进厨房,淘米、开火、煮粥,一切都很熟练,手上无力,好歹动作娴熟! 吃完了,都已经是八点了,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是上班去了,还是在屋子里那个没有她气息的角落里。经过书房的时候,眸子一暗,不由得又想起了很多的事情。 这婚姻是她自己选的,谁都没有逼她,她有什么资格去苦? 镜子里,那红肿的脸颊让她自己都不敢看,那天晚上那个女人打的是左脸,而顾掣峰打的是右脸,正好,两边对称了,她也不用担心两边是不是一样大了! 药一层一层的往上抹,有点微微的刺痛,但还好,比起心里的痛,真的不算什么! “碰!” 门被突然推开,坐在梳妆台旁的颜柯下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回头,满脸阴霾的顾掣峰就站在了她的身后,面色透着一股潮红,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应该是喝了酒。 她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还好昨天晚上,手不是伤得很厉害。 “装模作样干什么?见到我回来,作为妻子的你,不是应该迎接的吗?” 35 心惊 手被突然抓住,动弹不得,颜柯抬眼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心里颤颤的抖着,口中却没有丝毫的情绪,“这里是你的家,你回来是应该的!不回来,也是正常的!你也说过,我无法干涉,那么你现在回来了,又干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情吗?”顾掣峰微微眯了眯眼,透漏着一丝危险,“我是你的丈夫,你觉得我的回不回来,不关你的事?” “我是你的丈夫”这几个字狠狠的敲着她的心,你是我的丈夫,可是你有作为我的丈夫的自觉吗?三天两头的绯闻,我不是瞎子! “话,是你说的!我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颜柯敛下了眸子,不再看他,试着抽回自己的手。 胸口中闷着一口气,突然,不知是被她的动作刺激的,还是被她的冷言冷语刺激的,竟然捧过她的脸,封住了她的嘴! 带着龙舌兰的香味的舌在她的嘴里霸道地穿梭,牙齿狠狠的咬着她的唇瓣,带着无尽的怒火,血腥味立即在两人的唇舌间蔓延。 他的手掌带着灼热伸进她的睡袍中,揉着她脆弱的肌肤,引起她身体的疼痛还有一阵又一阵的奇异的战栗,同时也让她心惊得厉害! “唔……你……放开……唔……放……开……” 颜柯死命的推着他,用还刚上完药的手不断的拍打着他,无奈男女的力量悬殊,根本无法撼动那人半分! “不要忘了,我是你的丈夫!这是你的义务!”他微微放开她,神色冷漠的盯着她,嘶哑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的欲.望。 手还伤着,脸还伤着,心还伤着,感受到他身上炽热,心里越发的痛!死死的盯着他,就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不喜欢自己就算了,怎么可以把她当成是发泄的对象?怎么可以? 他再次俯身过去,她的头一偏,躲过了他的吻,像是认命了一般,没有任何的情绪,“你说得对!你是我的丈夫,你要我,我无法拒绝!” 她压下喉头涌出来的哽咽,慢慢的起身,背过还颤抖着的身子,将自己的睡袍带子一点一点的扯下,主动拉开睡袍,让它从自己的身子上缓缓的滑落。 他说的对,他是她的丈夫,他要她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她有什么理由去决绝?在他的眼里,她连一个妓.女都不如,她有什么资格矫情? 深色的睡袍从莹白的的而肩头滑下,一点一点,如玉般的肌肤暴露在了晕黄的灯光下,显得晶莹剔透;裸.露的肌肤突然接触到空气,让她有些不适应,身子颤动得厉害!就是想风中飘零的花瓣一样,无根无忧,终寻不到踪迹…… 乌黑的卷发从肩头滑落,落在白皙光滑的背上,黑与白的界限是如此的分明,就像是使与恶魔同时存在,引发着人内心最深的欲.望,毁天灭地的欲.望! 喉头突然一紧,心像是被大手狠狠地捏住一样,狠狠的闭上眼,又睁开,上前一步,抓住了她还欲往下拉睡袍的手,“别脱了!” 喉头突然一紧,心像是被大手狠狠地捏住一样,狠狠的闭上眼,又睁开,上前一步,抓住了她还欲往下拉睡袍的手,“别脱了!” “对不起!”低不可闻的一句让颜柯心头一震,不禁红了眼,再回头时,已经不见了那人…… 日子不紧不慢的过着,他偶尔会回家,她因为脸没有好,也没有去上班,她还不想被人说成是“被家暴”,想当初她是那么幸福的请人吃喜糖! 两人偶尔碰到,连眼神的交流都没有,匆匆擦肩而过。 就像是两条平行线一样,没有任何的交点,即使有,也会被两人刻意回避掉。她是因为怕再起冲突,那么他呢?她不知。 后来,顾掣峰不再回家,资料、衣服什么的都是小李过来拿!颜柯也没问小李,这些日子他在干什么,但她依旧可以知道他在干什么! 只因为每次擦肩而过的时候,她都可以闻到从他身上飘散出来的不同香水味,这清楚地说明了一些事情! 又是半个月,怕父亲和母亲恐怕都会起疑,她不得回去一趟。 颜母见到女儿回来,连饭都不让李嫂做,自己亲自动手!颜柯也喜欢吃母亲炒的菜,立即就上厨房帮忙。 “小柯啊!小莘今天给我打电话了呢!” 正在帮母亲洗菜的颜柯听到兴奋的话语,动作突然一顿,手将耳边散落的发撩到耳后,如常的笑着道:“是吗?小莘说什么了?她还好吗?” “她说她很好!还有啊!你也别愧疚了!小莘她会想明白的!” 看着母亲为难的神色,她笑了,“妈,我没事!只要你和爸、小莘都好好的!我就会很幸福的!” “傻孩子!你现在可是顾家的媳妇了,总往娘家跑也不是回事儿!” “没事,我就想多陪陪你和爸!” “对了,小顾今晚过来吃饭吗?” “不知道,要不我……待会给他打个电话吧!” 拿起手机打电话的时候,她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这是他们冷战了半个月来的第一通电话,可母亲就在旁边,她真的不怎么好拒绝!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人接起,正准备挂断的是时候,“喂!”一道低沉的声音透过电波传进了耳蜗。 “嗯,是我!”这是这么久以来,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妈问你今晚过来吃饭吗?”手心有点微汗,心里有些隐隐的期盼,又有些隐隐的不安,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还是干脆挂了电话! 两种不同的力量拉扯着她的心脏,让她只想逃开。 好久,那边似乎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不了,晚上我有应酬!” “哦!好!那……”还不待她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嘟嘟嘟”的声音,拿着电话的手一抖,心里不由得苦涩,不在人前了,连戏都不愿意做了吗?她又不是毒蛇猛兽,就那么让他害怕吗? 颜母刚好从里面走出来,见她在挂电话,擦了擦自己的手,问道:“怎么啦?小顾怎么说?”。 “哦!他说不过回来了!” 颜母看出了她眼中的失落,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轻声的问道:“小柯啊!你跟妈妈说说,是不是那家伙欺负你了?” “嗯?”颜柯看到母亲侦查似的的神色,立即眉开眼笑道:“没有啦!妈,你想多了!” “可是,我前几天看到报纸上他跟一个女人走在一起,两人手挽着手,很亲密的样子呢!” 36 没看到我二哥在这儿 心忽然有点乱,却极力的掩饰着自己,略显僵硬的笑道:“妈,他的工作那么忙,难免会有应酬的时候,他也跟我说过,那个女人只是他工作上的伙伴而已,绝对没有什么暧昧关系!” “真的?”颜母似乎还有些不相信。 “嗯!真的,我发誓!” “还好我把那张报纸藏了起来,要不然被你爸看到,又要大发雷霆了!” “妈,我爸怎么可能大发雷霆呢!他上面不是还有您这座大山吗?” “哼,就会耍嘴皮子!” *** 临峰的办公室内,顾掣峰正坐在沙发上,一个长发如瀑的女子就坐在他的身边,白皙的脸颊带着健康的红润被垂落的长发遮住了些许,显得有那么点娇弱。 她双腿蜷在沙发上,脚上摊着一本书,正在看着,似乎看得很认真,眉头偶尔会皱一下。见顾掣峰收了电话,眉宇间似有沉闷,便笑着问道:“怎么了?是你的新婚妻子?” “嗯!”顾掣峰脸上瞬间柔和了些许,看着她仰起小脸问自己,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又看了一眼她手里厚厚的书册,“微蓝,你真的决定要放弃自己的专业了吗?” “是啊!我还能说假的吗?你看,这书我都已经看了好多了呢!”叶微蓝笑得十分的开心,拿起自己腿上摊着的书,在他的面前扬了扬。 “你看的懂吗?”顾掣峰见到她明媚的笑脸,似乎受到了感染,也跟着疏散了自己眉宇间的沉闷。 “怎么?不信吗?”叶微蓝似是被他的不信任激起了斗志,头一仰,又坚声道:“你信不信,我只要一年的时间,就可以熟悉市场上所有的操作手段!” 她头一仰的样子,让顾掣峰有瞬间的怔愣,记忆力似乎也有人这么仰着头看着自己,满脸的不服输。 浓眉微微的皱了皱,甩开脑子里浅淡的画面,笑道:“是!我怎么能不相信你呢!你可是我们学校里的天才少女啊!” 叶微蓝一听,也不好意思起来,忙拿着书,点着头,对着顾掣峰道:“呵呵!过奖!过奖!” ****** 皇朝一家高级会所,实行的是会员制,一般的有钱人想进也进不来,可是对顾掣峰和他的几个发小,却是像进自己家一样。 金碧辉煌的大门,格调优雅的大厅,无疑显示着只属于上流社会的奢侈盛宴。 顾掣峰一下车,将车扔给一旁的泊车小弟,自己就走了进去,大堂经理也不敢怠慢,立即就要迎上去,他摆了摆手,道:“我自己进去!” 包厢里,有人在鬼哭狼嚎似的喊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开门进来的顾掣峰不禁皱起了眉头。幽暗的灯光照出里面七八个男男女女,男的都是他的兄弟,女的身份并不重要,但却个个浓妆淡抹,身材妖娆堪比最美的美女蛇! 顾家、颜家、季家、王家、原家、穆家是云川的六大家族,在云川分别从事商界和政界。六大家族的关系相交错杂,老大穆盛、老二顾掣峰、老三季子棋、老四王俊、老五原覃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要好,平日里都随意惯了,还以小时候的称呼相称。原来,季子棋和顾掣峰也很要好,只是,后来因为颜柯和颜莘的事情,两人终究是互看不顺眼起来。 而那,扯着嗓子的人正是他们之中最小的那一个——原覃。 原覃见到他进来,立即主动将音响给关了,放开原本搂着的美女,直直的站好,谄媚的朝着他笑道:“二哥来了啊!快,快坐吧!” 他谁都不怕,就怕顾掣峰,只因为少不更事的时候,“不小心”挑战了他的权威,结果被揍得半死,自那以后,顾掣峰就成了他心中的男神! 美女见到他推开自己,心里很不高兴,嘴巴撇了撇,心里认为这样的男人实在是没有骨气,可是转眼看到顾掣峰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其实这样的骨气是真的很没用! 顾掣峰见到他殷勤的将自己的座位让出来,再看了看他身边的那个对着自己两眼发直,穿着暴露的女人,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原覃很懂得察言观色,见到他皱了眉,立马就转头看着自己身边坐着的女人,见她还不知死活的坐着,立马朝她大吼,“出去,没看到我二哥在这儿吗?” 女人虽不满,是也没有办法,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临走了还依依不舍的朝顾掣峰抛媚眼,原覃见到顾掣峰的眉皱的更紧了,立即过去,亲自将那位“依依不舍”快速的“请”走! “哟!老二,你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啊?”王俊一看开门进来的是顾掣峰,倒是觉得奇怪了。 这姓顾的小子可是和他们几个不同,他很少玩,也喊少喝酒,话有时少得好几天都不会说出一句话!见谁都板着一张脸,就跟别人欠了他几百万似的!明明就是一张死人脸,却偏偏是个女人见了都想往上扑,比如他怀里的这个。 他有些不满的捏了捏怀里的女人,成功的引起她视线的回转,又见到原覃对他那么殷勤,怕死的继续调侃:“难道今天外面吹的是西北风?把你给送进来了?” 顾掣峰径自坐下,拿过原覃为他送过来的一杯酒,闲闲的靠到沙发上,才看着他道:“偶尔的放松是人之常情,只是你这样……”他朝他抬了抬眼,示意他看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淡声道:“不怕英年早逝吗?” “嘿嘿……兄弟的命就不劳你费心了!”他笑得隐晦,又捏了捏靠在他怀里的女人,引起她的撒娇一般的捶打。 男人与男人之间心知肚明的事情,顾掣峰也没有挑开,喝了一口酒,就再没了下文。 穆盛难见到出现异常的顾掣峰,一下子想起了一事,神色带上了思考,打趣问道:“老二,你这副样子,怎么着都让我觉得是欲求不满啊?难不成新娘子的体力不够好?” 穆盛在外面是谁都不敢惹的人物,顾掣峰可不管那么多,冷冷的一眼就扫了过去,声音不高不低的道:“难不成老大想帮我解决解决?” “别!我可没那爱好!”穆盛一听,真的不对劲了,立马摇着手拒绝。 果然是顾掣峰!想看他笑话的人最后自己成了笑话! 屋子里一群人听到这样的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些女人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更加让穆盛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了,朝他们吼道:“都出去!出去!男人说话,女人离远点!”包厢里再一次被清场,除了几个大男人和桌上的酒,什么都没有了。 “哎!我说你也别那么小气好不好,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用得着弄得我们不痛快吗?”王俊看到脸色奇臭无比的顾掣峰,放下自己的酒杯,将自己的手随意的搭在他的肩上,调侃道。虽然是抱怨,可是语气里却暗含了一种……兴奋! 37 顾掣峰,那我呢? 顾掣峰瞥了一眼自己肩上的爪子,王俊非常识相的把自己的手拿开,然后装模作样的甩了甩手,道:“嗯!这手今天有点不舒服!有点不舒服!” 见到顾掣峰喝完了酒杯里的酒,一旁的原覃殷勤的又给他满上,顾掣峰看了他一眼,才开口道:“你们说……你一个女人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男人?” “嗯!这么深奥的问题……值得好好思考一番!”一向很有智慧的穆盛摸着下巴,真的一副思考的的模样。 倒是王俊停了快掉下巴了,还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担心的问道:“老二,你没事吧?” 顾掣峰嫌弃的拍了拍他的手,王俊收回了自己放在他额头上的手,又自言自语道:“没有啊!很好啊!”又瞪大了眼睛,问道:“那你怎么会去思考这个问题呢?难道你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吗?” “不是说,女人结婚是因为爱吗?”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原覃终于说出了一句有建设性的话。 “切~~~~~”王俊十分不屑,“你以为这是什么年代呢?还‘爱’?现在的女人都是爱钱的生物,她们还知道怎么爱人吗?”王俊似乎想起了什么人,脸上出现了少有的鄙夷色,甚至还微微磨了磨牙! “那如果,她不缺钱呢?”顾掣峰自嘲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爱,他肯定那个女人对他是绝不会有爱的,要不然这些日子,他对她不理不睬,成天跟一帮女人混在一起,凭她的性子只怕早就弄得天下皆知了!根本不可能忍气吞声! 只是,他依旧很奇怪,究竟是什么让她逼着他和她结婚? “不是因为钱,不是因为爱?”原覃想了想,诚实地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女人本来就是一种难以理解的生物!二哥,你还是别为难我了?” “好了,你们继续玩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顾掣峰真的就不为难他们了,放下杯子就走人。 留下的三个男人看着偌大的包厢,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人来来去去倒是潇洒,把那些女人都赶走了他们还要怎么完 女人的确是一种难懂的生物,不是因为钱,不是因为爱,那是因为什么?值得她赔上自己的一生,难道仅仅是因为妒忌吗? 一个女人除了爱和钱这两种原因,还有什么能让她嫁给一个男人,他们想不到,可是他却知道,除了这两种原因,还有一种——恨…… **** “吱——”开的飞快的汽车忽然停在了路旁,顾掣峰原本烦闷的黑眸微微眯了起来。 人行道上,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紧紧的抓着叶微蓝的手,呜呜低泣,满脸的祈求,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然,叶微蓝稚嫩的脸上却满是冷漠,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决绝,顾掣峰眉头皱了皱,还未松开,一个年轻的男人就走近了两人,手无力的垂直,高大的身形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感觉。 那个男人…… 很快,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一道就离开了,叶微蓝的身子摇摇晃晃,他心头一紧,忙关上车门跑了出去。 “微蓝!” 他紧紧地抱着快要倒地的人,急切的唤着她的名字,她看着他,涣散的目光终会成一点,却是对着那离去的两人身影消失的地方,嘴里无意识般的喃喃自语道:“师兄,他的生死再也与我无关!” 他把她抱得更紧,安慰着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再也好不了了!师兄!”无助的泪水滑过他的手,他心口一痛,艰难的开口:“不!微蓝,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嗯?一切都交给我!你还有我!” “顾掣峰,那我呢?” 眼前,她的丈夫在大街上紧紧的抱着另一个女人,坚定的对她说“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一切都交给我!” 她忽然很想笑,真的想笑,原来一切东西都可以那么简单!别人想要的东西,一个哭声就可以得到,而她用尽了生命,却始终连个影子都见不到。 都说上帝是公平的,看来是真的,对吗? “顾掣峰,那我呢?作为你妻子的我,你准备放到什么位置?” 带着淡淡的笑容,她再一次出声,他说今天有应酬,她信了。从颜家回来,她想着心事,一个人沿着街道一直走,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这里,也看到了蹲在街角抱着叶微蓝的他。一双结实的手臂那么坚定、那么温柔,仿佛他怀里的人一转身便不见了! 她不逼他和她一起出现在父母面前假扮恩爱。可是,他怎么能,丢下她,却抱着另一个女人,说着她最想要的誓言? “你闹够了没有?”顾掣峰抬起头,一双鹰眸利如刀刃,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情感。 “师兄……”叶微蓝想要起身,原本忧伤的眸子带了一丝歉疚,低低的道:“对不起……” “别动!不关你的事!” 略带着心疼的声音阻止了叶微蓝的动作,她看到他抱着她更紧了。 心里忽然多了一个看不见的窟窿,里面汩汩的冒着化脓了的血水,流经身体各处,腐蚀着她的心、她的身以及她的灵魂…… 她笑,带着揶揄,提着手袋的手指却悄悄的紧捏着:“我没有闹够,你都不回家,我一个人要怎么闹?” 顾掣峰皱了眉,不耐烦的说了句,“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抱起叶微蓝就准备离开,一只手却先于思想拦在了他的面前。他抬起眼,看她,眼里似是藏着一片海,深邃、神秘。 深吸了口气,故意轻松的说道:“现在不早了,原本以为你有应酬……既然现在没有了,我走累了,我们一起回家吧!” 她故意看了一眼他怀里的人,略一沉吟,嘴角却挂着冷笑,“我想,叶小姐应该可以自己回家吧?” 38 偷窃 叶微蓝眸子一敛,一边挣扎着离开顾掣峰的手臂,一边低声道:“师兄,放我下来吧!我可以……” 顾掣峰看到了叶微蓝的挣扎,沉着眉目看了对面的她一眼,低头对着叶微蓝坚声道:“别动,我说过有我在,你就不会是一个人!” 那眉宇满是温柔,那语气满是坚定,那神态满是保护,她又一次败了,败给了不是她妹妹的另一个女人。原来,她是这么的不堪. 离开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忘记了回头,也忘记了收回自己的目光,甚至忘记了藏好眼角的泪…… *** 屋子里空空荡荡,满身的疲惫,脚下的步子似有千金重,一步两步,滴滴答答的脚步声回荡在客厅里,回应着她。 经过顾掣峰书房的时候,步子微微一顿,瞥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那个阴阴沉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只要你把事情办成,你的妹妹一定会平平安安回到云川的!”咬了咬唇角,还是回到了卧房,整个人往床上倒去,柔软的床垫将她的身子弹起又落下,幅度越来越小。 她享受着这种坠落又升起的感觉,身子像漂浮的浮萍一样完全放松,随波飘荡,思想停滞,脑袋空明。这样的感觉会暂时让她放下所有的东西,散发掉内心的疲惫,重新获得力量。 床头的水晶灯发出柔和的灯光,像是冬日里的暖阳,身上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不禁伸出手碰了碰水晶灯,灯罩微微旋转,屋子里映出暗与明的花圈,模糊了她的眼睛。 墙上的石英钟一圈一圈的走着,不知疲倦似的,猛然起身,看着依旧空荡荡的房间,起身往外面走去。 楼下亮堂堂的,她走到顾掣峰的书房门口,密码锁的按键就在眼前,手指伸出去,又收回来,犹豫了几秒,终究还是按了下去。 轻轻的一声,门开了,她忍不住笑了。第二次进他的书房,和第一次不同,她可以仔细的看一看这个她不能进来的空间。 房间到处透漏着一种男性的沉稳气息,黑白灰三种颜色几乎就是这个房间的全部,简简单单的电脑桌上放着一台电脑,高高的书架上一排一排的全是书,涉及到了各类知识,分门别类的放满了书架,一目了然。 这个房间就像是他的为人一样,低调中透着沉稳!幽暗,却也吸引着人! 手迅速的翻过那一排排的文件夹、桌上的各类资料,眉不自觉的蹙紧,没有,什么都没有! 眼睛撇到那台电脑上,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手触到开机键,心忍不住砰砰直跳。蓝色的屏幕,长长的密码框,略一思索,长指已经按了下去。 电脑顺利开机,唇角勾起一抹苦笑,顾掣峰你到底是太信任我,还是太这个密码舍不得换?紧了紧心神,看了一眼依旧没有动静的房门,他今晚应该不会回来了吧! 找到电脑里隐藏的文件夹,打开一个文件,又是要密码,输入一串数字,错误!再输一次,依旧错误!难道他改了密码? 脑子里飞快的转动着,唇角不自觉的咬紧了,正想再一次输密码,楼下忽然响起了引擎声,手指一抖,他怎么会突然回来了?顾不上许多,忙关上电脑,急急忙忙将一切都恢复原状…… 熟悉的脚步渐渐往上,心里越来越慌乱,看了一眼收拾好了的东西,脱下鞋子,快步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回了卧房。 脚步声从门口经过,又离开,躲在被子下面的她紧紧地揪着被子,心怦怦的跳个不停,都快冒到嗓子眼了,浑身颤抖不停,耳朵却听着外面,生怕有一点点的异样。 “吱——”开门的声音响起,她不敢抬头,忙闭上眼睛。 顾掣峰皱了皱眉,见到人没有起来,关上房门又退了出去。屋子里很亮,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扯了扯领带,回到书房,接通了一个电话,原秦带着起床气的暴躁声瞬间传来。 “谁呀!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老子告诉你,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就……” “就怎么样?” 淡漠的毫无感情的声音送进去,那边的人瞬间没了声,随后又猛然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二哥!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 顾掣峰对这样的殷勤无动于衷,一双看着电脑桌的眸子微微的眯了眯,沉声道:“帮我查一个人……” **** “小柯啊!今天我们可以好好逛街了吧!” 人来人往的商场里,刘霞拉着颜柯的手,兴奋得不成样子。今天刚发工资,奖金比上个月多了一倍,所以,一下班她才会被刘霞拉过来逛街。 “你啊!兴奋什么,就算买东西,你也不会给自己买!”她故意取笑道。 刘霞实在是顾家得紧,一个职业女性,骨子里却是传统的,一心为夫,极少会为自己买点什么。颜柯总想,大概是她的身上没有许多现代人的浮华,所以自己跟她才会这么合拍吧!从小到大,跟她合拍的女人还真是少之又少。 “哼!还说我呢!你还不是一样!”刘霞哼声,忽又神秘的碰了碰她的手臂,贼兮兮道:“哎!说真的,上次你给你家那位买的那件衬衫怎么样?” 39 医院里的一幕 “哎!说真的,上次你给你家那位买的那件衬衫怎么样?” “嗯?”颜柯思想有些跑了,一时之间还不清楚她说得是什么。 “哎!就是上次你花了两个月工资买的那件衬衫啊!”说着又指着她道:“呐,你千万别给我装糊涂啊!” “哪有!我什么时候要装糊涂了!”实在是受不了她那八卦的模样,忍不住推了推她。 “既然不装糊涂,那就快说,快说!他是不是很喜欢?是不是很感动?”刘霞兴奋的说着,都忘记看当事人的脸色了,“我想一定是的!那件衬衫可是你送他的,他一定会非常感动的,对不对?” 感动吗?应该吧!感动她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跟着刘霞笑了,有些事情,说了她也不会明白,不如不说,有些人只要活在快乐里就好! “铃——铃——”急促的电话铃声从包包里传来,她心中隐隐不安,一看来电显示,居然是吴姨。 心底的不安渐浓,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接了起来,“吴姨!我是小柯。” “少奶奶啊!你快点来医院吧!夫人刚刚突发疾病,被送进医院了,少爷又联系不到啊!” “您看着,我马上就来!” **** “吴姨!妈怎么样啦?”颜柯打的从商场上匆匆赶过来,就见吴姨守在急诊室的门口。 吴姨一见到颜柯,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赶紧拉着她,道:“哎呀!少奶奶,你可来了!我们刚刚还在喝茶,不知怎么,夫人突然就昏倒了!可是、可是,我打少爷的电话又打不通,就只好把夫人先送过来了……” “别急!别急!会没事的!”颜柯强壮镇定的安慰着吴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顾母的身体原本还不错,可自从顾父去世了之后,她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没想到这次居然会昏倒。 看了一眼还亮着的手术灯,问道:“妈被送进去多久了?” “快半个小时了!”吴姨紧紧地抓着颜柯的手,颜柯也回抓着她,两个女人相互安慰。顾家的子嗣单薄,顾掣峰唯一的二叔在国外,顾母的亲属也都在南方的一个小镇里,顾掣峰联系不上。这时候,就只有她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手术室的灯却没有要灭掉的迹象,她咬紧了嘴唇,却只能等着。 “咔!”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拉开,两人赶紧迎了上去,“李医生,请问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家属请先让一让好吗?”护士推着车从里面出来,两人看了一眼还昏迷着的顾母,心里不由得焦急。 “别激动,请先冷静下来听我说。”医生摘下口罩,试着让她们先冷静下来,“顾夫人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以后还是别再接受刺激比较好。她的身体本就不好,年纪越来越大,心脏的承受能力也会越来越弱,你们多注意照看一下就好。” “好,谢谢李医生。” 病房里,顾母躺在床上依旧没有醒,吴姨却十分的自责,“都怪我!要不是突然提出喝茶的话,也许夫人就不会、就不会……” 颜柯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的!真的没事的!妈的身体本就不好,喝茶并不是病因。真的不关你的事情,你就别再自责了。” 又怕她继续干着急,劝道:“吴姨,你先回去吧!准备点东西,我怕妈醒过来,会想吃东西!你照顾妈那么久了,我想你应该比我更加知道她想吃什么,你就先去做点吧!” “可……”吴姨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人,还有些不太放心。 颜柯笑道:“没事的!有我在这儿呢!你先去吧!” “小、小柯?” 目送吴姨离开的颜柯回到病房,又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遍,帮颜母换了衣服,擦了身子。虽说这些都有人做,但她就是想为身边的人做些什么,这样她才会觉得安心。人生都是有今生没来世的,她知道谁对她好。 顾母不胖,可是要她一边扶着,一边擦身子,还是挺吃力的。擦拭、洗毛巾,反反复复,额头渐渐渗出细汗。 窗外的阳光窸窸窣窣的照进这件高级病房里,将她单薄的身子映衬的有一丝透明,让人有些抓不住。门口的人逆着光站立,看不清表情,却知道他久久没有行动。 顾掣峰一早去了邻省的分公司,开了一上午的会。几个小时前,接到小李的电话,才赶了回来,公司都没来得及回就来了医院。去主治医师那里问了一下母亲的情况,走到病房门口就见到她正收拾房间的情形。 小小的身影来来回回在里面穿梭,忙忙碌碌仿佛不知疲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他推门的手停了下来,眼睛却锁定了那道身影。她咬着牙将母亲扶起来,一点一点擦拭,轻柔、仔细,仿佛手里是最珍贵的瓷器。 这样的人一份细腻,绝不会是假装出来的!如果没有足够的用心,是做不出来的。她好像…… 一股不知名的东西从心底缓缓流出,随着经脉流向全身…… “小顾,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40 是不是吵架了 顾掣峰一回头就见到颜母提着东西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淡从容不迫的淡笑道:“小柯在里面帮妈收拾,我……” 见他眉宇中似有不好意思,颜母了然的笑了,“没事,谁不是妈妈带大的,没事的!进去吧!”说着自己就推开了门,唤道:“小柯,弄完了吗?我和小顾进来了啊!” “妈,你、你怎么来了?”颜柯见到颜母本是一笑,结果看到了她身后那高大的身影时,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他黑眸的不知名的情绪让她想起那天的书房事件,她忽然怕见到他,总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她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帮顾母把衣服弄好,盖上被子,端起水盆,笑道:“妈,你先坐一下,我去把水给倒了。”说着也不看顾掣峰一眼,径自走进了洗浴室。 “哎!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顾掣峰看了一眼消失的背影,微微失了神,结果神还没回转,颜母就又抛出了一颗炸弹。不过,他向来不是喜形于色的人,“没有,妈你多心了。” 颜母有些不信,撇了撇嘴,看了一眼关着门的洗浴室,警告他道:“我告诉你啊!小柯是我们家的掌上明珠,你要是敢欺负她,我一定饶不了你!” 顾掣峰笑了笑,淡声道:“不会的,妈你就放心吧!” 此时的顾掣峰一定想不到,颜母的这句话绝对绝对不是开玩笑!将来的某一天,吃到苦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女人的话是不可不信的! 顾母没有醒,颜母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颜母一走,病房里似乎就变得狭小起来。颜柯坐在床边一会看看顾母的输液情况,一会儿帮顾母拉拉被子或是整理一下衣饰,眼睛却总是撇着身后那安稳不动的男人。 他坐在沙发上,随意的翻看着手边的报纸,没有说一话,也没有做一个多余的动作,可她就是觉得压抑,浑身都不舒服。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做贼心虚,她老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从内到外的不自在。 “那个……”她转身试着开口,见他停下手中的动作,停下来看着自己,忽然有些不敢说话了。 眼珠子微微转了转,手暗自紧了紧,“咕咕——”独自忽然发出的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她即将出口的话。对面的人眸子黑了几分,她窘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怎么就响了呢?也不至于那么饿吧? “哗啦!”报纸翻动的身影一响,她的头还没重新抬起来,身前的高大人影就走了出去,“喂——”情急之下,她开口叫了出来,对上他的黑眸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虽是最亲密的人,但他们却又好像没有熟悉到随便称呼的地步。 “有事?” 他平淡无奇的声音,让她心里没底,终究是低了头,应道“没、没事。” 身影消失在门口,她懊恼的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吵架会吵,正常说话怎么就结巴了?难道真的不适合做贼? “小、小柯?”床上的人虚弱的声音唤起了她的注意,她一见到顾母行了,眼睛忽然就红了,“妈,怎么样?好点了?还有没有不舒服?我去叫医生!” “没、没事,你别急!”顾母见她喜极而泣,虚弱的笑着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颜柯见她要起身,忙阻止,她却摇了摇头,“没事,让我起来,躺着难受!” 顾母坐在床头,颜柯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妈,你真的没事吗?要不我还是去叫医生来吧?” “先别去!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顾母见她那焦急的神色,欣慰的笑了,道:“人老了,有点毛病很正常,我看得开。你别着急。” 颜柯的手一抖,脸色变了变,从接到电话开始心里就一直担忧着她,无法宣泄出的不安以及顾掣峰给的委屈几乎全都要将她压垮。 一听这话,许是潜意识觉得自己是被疼爱的,那小脾气立马爆发出来,声音提高了些许,“你还说呢!你都这样了,还说自己好!你自己的心脏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真的有个什么……” 要说她和顾母的感情,其实一点都不比和颜母的差。她从孤儿院回来的这些年,顾家的父母一直很照顾她。顾母待她如亲生女儿,她也把她看做自己的另一个母亲。 这会儿,见到顾母终于平安,就像是突然遇到了一个闸口,心里原本的慌张和惶恐都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等她唠唠叨叨的都说完了,顾母终于笑开了,拉着她的手,安慰她,让她坐到自己的床边,故意叹了口气,道:“哎,还是女儿好啊!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妈——”颜柯拖长了音调,颇有些无奈的唤着她。 “没事,妈真没事!妈说的是真的啊!像掣峰那小子就绝对不会对我念叨!” 顾母眉宇间对顾掣峰的鄙视,让颜柯终于破涕为笑,又忍不住辩解道:“妈,他一个大男人……” “是!他一个大男人,不懂,所以我才庆幸我有那么好的儿媳妇啊!” “妈——”颜柯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微微的摇了摇她,表示不满。 顾母却继续道:“所以呢,我要好好地活着,把老头子的那一份都活够!” 颜柯心里一咯噔,怕她提起顾父心情会受到影响,正要开口说话,顾母却笑着阻止了她,“等我说完。” 41 顽皮的小柯 “我呢?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要看着你们生儿育女,还要帮你们把他们带大,享受一下含饴弄孙的乐趣!我不会那么早去的。” 顾母似笑非笑的神色,让她忽然觉得心中百味难陈,她和他会有孩子吗?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有了吧。 她怕被看出异样,忙撒娇般的抱住了顾母,瓮声瓮气的应道:“嗯!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一定要把爸爸的那一份也活回来!您的孙儿们也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的!” “傻孩子!我的孙儿不就是你的孩子?”顾母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她傻。她就真的傻傻的笑了。 “妈,你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顾掣峰提着东西从外面回来,见到婆媳俩言笑晏晏的模样,他难得的笑得温暖了许多。 “没事,妈年纪大了,有点毛病很正常。”顾母笑着拍了拍颜柯的手,叹了口气道:“倒是让小柯急坏了。” “妈,只要你好好地我们……”她看了一眼站着的男人,他逆着光,身材高大,脸色有些看不清,但她想,他此时肯定不是冷冰冰的。心里微有暖意,笑道:“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们就放心了。” “是,妈还要帮你们带孩子呢!” 这话在刚刚私下说的时候,她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此时,这个男人就站在这里,这话怎么着都感觉有点像是说了大话,被人当众揭穿,满心满肺的都是尴尬,只想找个地洞将自己埋起来。 然而,她却不能。心怦怦的跳着,眼睛都不敢斜视身后的男人,掩饰性的摇了摇顾母的手,撒娇般的嚷道:“妈——” “好好好,妈不说了,不说了!行了吧?”顾母笑着投降,又点了点她的头,“这丫头,都结婚这么久了,怎么还那么害羞?” “哟,谁害羞了啊?”吴姨忽然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保暖壶,见到里面的人更是高兴,“夫人,你醒了啊?谢天谢地,你终于没事了!” 吴姨又是拜天拜底的模样实在是惹笑了颜柯,打趣道:“吴姨,天色晚了,都该休息了。你就暂时歇歇吧!” “你这丫头!还敢开你吴姨的玩笑!”顾母的话虽是这么说,语气里的宠溺却是显而易见的。 颜柯忙眯上眼,又挣开,嘻嘻一笑,顽皮的躲过了顾母的手。顾母无奈的笑了笑,正得意之际,她的身子却是一轻,右手的手肘被人拉了起来,有一瞬间的错愕。 那人低沉含笑的话语忽然在耳边响起,“小柯是挺皮的,回去我一定会严加管教的。” 她怔愣的看着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鼻头忽然有些酸涩,不只是因为他那轻轻刮过鼻头的动作,还是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温柔。 “哎!老婆是用来疼的,你要是对小柯太严,要是哪天她走了,你可别哭着求着啊!” “那是!” 顾母和吴姨的你一句我一句让颜柯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忙低下头尴尬的笑了笑。 晚上,顾母说什么也不肯让颜柯留在医院,她拗不过,只好跟着顾掣峰乖乖的回了家。 车一停下,她看着他的侧脸,嘴唇动了动,可忽然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想了想,还是算了。 如今,他们走到这一步,好像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三个月的时间已经过了两个月了,她应该很快就会离开的。 只要、只要那东西能够顺利的拿到…… 顾掣峰坐在车里,看着她下车的身影渐渐走远,扯了扯领带,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在黑夜里忽明忽暗,让人无法窥探他的内心。 投在身上的视线犀利得令她有些不安,她紧了紧提着手袋的手,却始终不敢回头,他今晚应该也不会回家的!应该不会…… 这样想着,不知道究竟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让自己认清现实。 “我们谈谈!” 手臂忽然被身后的人拉住,她被迫停止了脚步,回头刚好对上他闪过一丝烦乱的眸,心头忽然有些愧疚。他该是睥睨自信的,不该有这种情绪。 暗自吸了一口气,不在意的笑了笑,“好啊!想谈谈什么?” 一阵夜风吹过,她单薄的身子不禁抖了抖,还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这是她来不及掩饰的,猝不及防就跌进了他的眼里,他眉头一皱,她摸了摸鼻子,率先笑道:“人老了,这身子也有些不中用了。” “我们进去聊吧!”身上忽然一暖,她又是一阵错愕,他这是什么意思?他的外套从来不会为她披上,今天这是怎么啦? “进去吧!” 颜柯觉得自己还是习惯被他冷冰冰的对待,那样的话,至少她会觉得安心,可如今这样…… 橘色的路灯下,他一举一动沉稳有力,棱角分明的脸难得的透露出一丝柔和,一双眼看着前方,坚定、自信在其中尽显。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明明穿了很厚的冬衣,她却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手掌心的热度,让她心里微微发热。 “有什么说吧!”她推开了他的手,他的手从肩膀上滑落,重量倏地消失,她的心也跟着落入了谷底。 她抬头勇敢的望着他的眼,撩了撩被风吹乱的发,笑了笑,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夜风正好,适合谈话!” 手被她推开,手下变得空空荡荡,心里有一丝异样一闪而过,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顺势收回手,看了一眼她单薄的身子,再一次道:“我们进去说吧!” “不,就在这里吧!”她倔强的不肯,低头一笑,不待他说话,径自道:“其实,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 她转了身,鼻子有些酸涩,眼睛被风吹得有些疼,继续道:“结婚之前,我说的三年,我觉得……”她暗自吸了吸鼻子,凉风进入肺腑,忽然有些疼,“我觉得有些长了。” 他应该会很高兴的听到这个消息的吧!既然他忍受不了她,她也忍受不料这样貌合神离的日子了,她现在需要修养,好好地修养。医生说,有些病人心情好,病也会很快好起来的。人生的前二十二年,她的命运不在自己的手上,从今以后,她要把握好仅剩的生命,为自己活一次! 她看着他璀璨的一笑,忙又把头低下,“我们把时间改成三个月吧!这样的话……” “你说什么?” 42 商场里的男女 “你说什么?” 夜光下,她的身子被夜风吹得摇摇欲坠,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的坚定。他的眼一瞬间变得阴鹜起来,出口的话都有些咬牙切齿。 “没什么,就这样吧?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她不再去看他的脸,转身渐渐往里面走去。 没有发现身后的人暗自攥紧了拳头…… 晚上,顾掣峰又不知道去了哪里,没有回来,她再一次潜进了书房,可惜那些文件依旧打不开。她也因此更加肯定了那些东西必定在那些文件夹里面。 又是几日的冷战,谁也没有跟谁说话。她心里似乎乐得个轻松,却又似乎隐隐沉重着。她每天按时去医院陪顾母,每次他一出现,她就想办法避开。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不要再去想。 “呵呵……你这丫头!也就你能!”病房里顾母开怀的笑声传出来,让走廊上走过的护士都忍不住探头。 颜柯正陪着顾母说着以前在学校的糗事,惹得顾母笑得厉害,每次的黑锅让季子棋背,颜柯也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季子棋,拉着顾母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实,其实我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挺对不起子棋的……” “哎!男孩子就应该大都一点,不会计较你那一点点笑黑锅的。”顾母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又忽然想到,问道:“哦,对了,子棋去了美国几个月了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妈,说什么呢?那么开心!”顾掣峰从外面走进来,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关于季子棋的话题也到此而止。 “哎,小柯在给我说她和子棋从前在学校的事情呢!” “是吗?子棋……”顾掣峰重复了这两个字,似是不经意看了一眼低着头的颜柯,而后又朝着母亲,问道:“今天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好多了!没事!你和小柯都忙,还要麻烦你们天天往这里跑,真是…...”话是这么说,可是拉着颜柯的手却没有放,眼里心里明显是高兴的。 顾母动了动,颜柯立马将她身后的枕头挪了挪,“妈,说什么呢!我们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那有什么麻烦不麻烦一说?” 一边说话,一边飞快的转动着脑子,想今天又该拿什么理由逃开。每天不是做饭,就是有人找,或者就是工作,那么今天呢? “妈,我想起来了,刚刚我同事给我打过电话,说是要商量一下上一次那个广告的问题,本要出去一趟的。又怕你无聊,现在他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哎!小柯……” 顾母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颜柯就已经提着包包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也没有发现身后的男人也跟了出来。 “去哪儿?我送你!”刚从医院走出来,招车的手就被人拦截了,低沉的声音没有随风消散,反而如丝线一般钻进了她的心里,绕得她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用了,我去的地方,你不顺路。”她看着面前十分招人的车,毫不犹豫的拒绝道。 顾掣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车钥匙,嘴角处勾起一丝嘲讽,“你这都还没问我要去哪儿呢?怎么就知道我不顺路?” “我去的是贫民窟,不适合你!”她冷着声音说道,曾经他嘲讽她是来自贫民窟的‘贱骨头’,那么如今高高在上的他自是不会再去。 哪知道,今天的顾掣峰却是出乎她的意料。唇角微微一勾,含了一丝笑意,“你知道我平日里不怎么接触那些,偶尔还是需要考察一下社会情况的,也好有利于临峰的慈善活动。你说是不是?” 他收了笑意,打开车门,再一次重申:“上车!” 颜柯咽了咽喉咙里的一口气,还是乖乖的上了车。她就不信他真的能在那种地方待上一个小时。 “既然你要去,那就千万别后悔哦!”颜柯自己系上安全带,看着他道:“我们先去买一点东西!”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问,车径自开往了云川的大型商场。顾掣峰是第一次陪女人逛商场,人来人往,总会时不时的会碰到,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尤其是,他一身西装革履,高大英俊的模样又实在是召人眼,更是惹来不少眼球。 他有些厌烦!不是厌烦别人的关注,只是厌烦别人拿着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虽然那异样代表了爱慕。 颜柯偶尔瞥见他不耐烦的样子,笑得颇有些幸灾乐祸,他从小就衣食无忧,什么东西都是做好了送到他手上的。他当然不会体会到平常人家过日子的快乐。今天,她就是要考验一下他的忍耐力。 顾掣峰心里虽然不耐烦,却依然很尽职尽责的推着车子跟在她后面的。然,当他看到她从楼下到楼上,从穿的到用的,她挑挑拣拣拿了一样又一样,却不禁怀疑她是不是要把整个商场搬走! “小姐,请问这个还有吗?”颜柯拿了一个卡通文具盒,问道。 “哦!有有!”那销售员看着她身后高大英俊的人,半天才反应过来,见到顾掣峰皱了眉又急忙很有眼色的问道:“请问您要多少个?” 颜柯看了一眼身后的男人,仔细一想,答道:“先给我二十个吧!” “哦!好,您请稍等!” 待到那销售员走了之后,顾掣峰才疑惑的问道:“你要这么多文具盒干什么?” 颜柯看了一眼远去的销售员,也跟他咬了咬耳朵,“没干什么?管好你自己的烂桃花就行了!管我干什么?” 听得她语气中的埋怨,顾掣峰的眉头又是皱了皱,淡淡的道:“你都说了是烂桃花了!” 那语气漫不经心,可她却听得出其中的自负,真是自大!他的意思不就是说他不该配一朵烂桃花吗? 不过,又暗自叹了口气,谁让这男人确实有自大的资本呢!微微撇了撇嘴,没有再接话,把目光重新放到了那些文具上面。 “卡!”付账的时候,颜柯毫不犹豫的将手伸向了顾掣峰,顾掣峰也没有说什么,任命的将钱包里的卡交给她。 人群里的艳羡声顿时四起,尤其是那些女人们,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直直的往颜柯身上招呼过去。颜柯也不介意,看了一眼手中的卡,笑得十分的得意,故意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顾掣峰难得的勾了勾唇角眼睛撇向了一边,颇有些想笑却又忍着的模样,颜柯忽然觉得这人莫名其妙,她拿了他的钱付账,他笑什么?虽然说他不缺这点钱…… 愉快的付了钱,颜柯也没让人送,她轻松自在的走在前面,就让他提着大带着跟在自己的身后。一左一右,两个白色的大袋子在他的身边晃悠,怎么着都有那么点不和谐! 可是,不和谐关她什么事?谁让他莫名其妙的笑,笑得她心里现在还有些心里发怵。 43 孤儿院 她站在车旁,不动手开门,也不帮忙提东西,嘴里还催促着:“快点啊!要不然,晚上就赶不回来了!” 然,顾掣峰却不动,就提着两只袋子看着她,眼眸深如古潭,幽暗又清朗,唇角明明含着笑意,却让她越发的觉得不自在。笑着笑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默默地低下头,上前老老实实的将后备箱打开。 坐进车子里的时候,她都还有点想不明白,怎么那么容易就投降了呢?明明是要看他出糗的,不是嘛? “再皱下去,眉头就打结了。”云淡风轻的话立即让她抬起了头,脑子转了转,说出口的话却有点愚蠢,“眉头不会打结的。” 话刚出口,看到他脸上揶揄的笑容,她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再仔细的想了一下,顿时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但,她是谁啊?她是颜柯!天塌下来还有房子挡着的颜柯! 她脸色微微发烫,却在他面前淡定的摊了摊自己的手,道:“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实事而已!” “我知道,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在笑什么?”顾掣峰收起了脸上的揶揄,目光转向了前方。 颜柯见他神秘兮兮的,原本想说“为什么”,可一看他,就知道准没好事,也就不问了,“那是你的事情,我不需要知道。” “不想知道就算了,过了这家村,可就没这家店了!”车子重新启动,颜柯撇了撇嘴角,将头转向了窗外。 顾掣峰见她想问又不问的样子,想起刚刚在超市的那一幕,忽然觉得好笑,再一次勾了勾唇,他没有说的是,刚刚那一幕,她真的像是偷了大米的得意老鼠。偷了还不算,还要抬着大米去主人面前晃悠几下。 她好歹也算是名门出生,怎么得了那么点便宜就兴奋成这样? 嗯!老鼠,这个称呼似乎还不错! 从市区一路过来,房子越来越低矮,路从原来的平缓渐渐的变得颠簸起来。他侧头偶尔看她一眼,她却含着笑用手指指着那弯弯曲曲的狭窄小路,左拐右拐之后,车子终于在进入一个小巷子之后,被叫停了。 顾掣峰以为她只是想找一个地方避开他,没想到在她的指挥下,他还真的来到了一个孤儿院。 “下车吧!” 顾掣峰看了一眼狭窄的路口,又看着已经站在门边的人,似乎在问这里是什么地方。颜柯看出了他的疑惑,笑着解释道:“你不是说想要看一看贫民区吗?现在下车就是了,里面进不去。”她指了指身旁黑得发亮的车,示意他看一眼狭窄的路面。 顾掣峰推门下车,拿过放在后备箱的礼物,跟着颜柯往小巷子里面走去。两旁的房子低矮,冬季总有绵绵细雨,这几日虽没有雨,路面却有些泥泞不堪。 顾掣峰走了没几步,原本洁净的鞋面上就多了几块黄色的稀泥,鞋边的也沾上了厚厚的一层。路边偶尔经过两三个行人,看到一身光鲜的他穿着锃亮的鞋在泥地里艰难的行走,都忍不住投来异样的眼光,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嘲讽。 “原来你也不是万能的。”手上一轻,一袋东西就让人接了过去,他收回手,淡声道:“不用,你带路就好!” 颜柯用手指了指前面歪七扭八的巷子,语气里颇有些鄙夷,道:“行了,你的大男子主义收起来吧!我拿一半好了,这路还远着呢!你要是这么走过去,不知道几时才能到呢!” 这巷子似乎还真是没有尽头,他看了自己手中的两个大袋,给了她一小袋,道:“你就拿这些吧!前面带路就行了。” 颜柯也不拒绝,拿了小袋子,继续往前走去,时不时的提点一两句,“呐!看这里,这里的颜色深湿度大,泥肯定深,不能走。对,走那边会好一点……” 小巷子的尽头是一间很大的院子,有点像四合院,外面是一个老铁门。房子似乎有些年头了,但外墙可能因为重新粉刷过,看起来也不是很破旧。 本来只需要十多分钟就走完的小巷子,两人花了将近半个小时才走完。到达目的地时,颜柯的鞋面一干二净,顾掣峰的却只勉强能看。他看了一眼笑得肆无忌惮的颜柯,头一回感到走路里的学问也是不容小觊的。 “柯姐姐,你来了啊!” “院长妈妈、院长妈妈,柯姐姐回来了!你快出来啊!” 刚进院子,一个穿着厚厚的棉袄的小女孩看到两人进门就高兴的跳了起来,她着一叫,立即引起了院子里其他小朋友的注意,大家都围着颜柯,兴奋的叫了起来: “柯姐姐,你怎么现在才来的?我们好想你哦!” “柯姐姐,你知不知道,上次考试的时候,小童考得不好,被院长妈妈好好的教训了一顿呢!” 一个男孩子立马就跳了起来,大声的反驳道:“哼,你上次偷偷的爬树,我还没有告诉院长妈妈呢!” 那男孩子正要反驳,颜柯宠溺的摸了摸他的头,笑道:“小乐你又调皮了哦!” 原本趾高气昂的小乐,立马就变成了温顺的小猫,低头道:“柯姐姐,我没有啦!上一次真的是为了帮小溪拣羽毛球才会那样的。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嗯,这样才对嘛!爬树是很危险的事情哦!” “柯姐姐……”小童正要说话,颜柯故意摆出凶样,“小童也要好好听话哦!要认真读书才可以哦!” “知道啦!”小童低头答道,却又狠狠地瞪了小乐一眼,颜柯摇头一笑。 “柯姐姐、柯姐姐。”衣角被人拉住,她低头一看,才发现是小静,她正怯生生的盯着一个方向,小声道:“柯姐姐,那个人是你的男朋友吗?” 颜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是顾掣峰,她提着大带着站在一边,不催也没有办点的不耐烦,心里倒是对他佩服起来,想了想点了点头,“嗯,算是吧!” “他好帅哦!”小静忽然发出一句感慨,颜柯忽然一愣,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早熟吗?她应该不到八岁吧,怎么就知道帅? 44 认真一点 正说着,院长妈妈从里面走了出来,拉着颜柯的手,关怀道:“这么大冷天的,怎么过来了?还在外面站那么久!” 她笑嘻嘻的拉着院长妈妈的手,道:“没事,就是觉得快要过年了,该回来看看您!我还给您买了件大衣呢!” 院长妈妈一听,就板起了脸,说道:“你啊,每次来都带那么多礼物,下次不要再过来了啊!” “没事啦!花不了什么钱的!再说,今天不是我花的钱,我是——借花献佛。”她说着,换头看着顾掣峰,顾掣峰上前,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您好!我是顾掣峰。” “这、这是……”院长妈妈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了,看着颜柯这了好半天,忽然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来、来,快进来坐吧!你看你,人都来了,你还让人站在外面。” 顾掣峰礼貌的点头应是,暗自瞥了一眼一脸不服气的颜柯,颇有些扬眉吐气的味道,颜柯是真的不服,凭什么他第一次来,就要受到院长妈妈如此好的待遇啊! 她很小的时候就被卖人拐卖,辗转沦落到孤儿院。来这儿之前,她一直在m市的一个乡下小院里住着,同住的还有十多个孩子。那里条件恶劣,经常食不果腹,还要遭受打骂。后来那里被人举报,那些人四处逃窜,大概是嫌弃她弱小,将她丢在了半路上。 她流落街头的时候遇到了现在的院长妈妈,是院长妈妈将她带回了这里,她便一直在这里长到了十岁,直到颜父找到她。这里的条件虽然也不是很好,但是于她而言却是一个温暖的家。 “妈妈!我才是您女儿,他只是外人好不好?”气的跺脚的人,还是得走进去,余下一众小孩在后面捂嘴笑得欢快。 “妈妈!”颜柯急急的追进屋子里,就见到院长妈妈正招呼着顾掣峰坐下,还准备亲自给他倒茶。 “妈妈!”她耍赖的坐到院长妈妈顾掣峰的中间,抓着院长妈妈的手不让她动。院长妈妈对着顾掣峰一笑,无奈又宠溺的道:“这孩子!这么大了怎么还那么任性!你第一次带人家来,就让人提着东西干站着?” “妈妈,我今天就是让他来当小二的!”她挑衅的看了对面坐着的男人一眼,道:“不用管他!” “这孩子!” 院长妈妈刚说了句,顾掣峰就恭敬的开了口,“妈妈,小柯说的对,您真的不用太可气了!我今天第一次来,也没带什么东西,还请您原谅。” 他说话带着恭敬,一字一句却暗含气势,这样的男人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沉稳的姿态,即使是道歉也显得那么从容不迫。先不说他的外表如何,光从言行举止上就已经让院长妈妈喜欢的不得了了,哪里还有怪罪之意?更何况,小柯今天带他来,足以见她的心思。 “哪里哪里!小柯这丫头调皮的紧,你一定也不容易。”院长妈妈这么说着的时候,颜柯悄悄的捏了捏她的手,不知道是害羞了还是在抗议。 等到院长妈妈去厨房亲自为他们准备晚餐时,颜柯进门帮忙,却又怕她问东问西,故意先发制人的嘟囔着抱怨道:“你真的不用对他太客气了,对他客气的人多了,你就应该……” “应该怎么样?应该像你一样把人晾在外面吹冷风?”院长妈妈了然的笑笑,“你啊!把人都带来了,怎么还怕我问东问西!” “妈妈,我跟他不是……”她想解释,可是忽然之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其实,今天她就是故意带他来的,私心里希望让院长妈妈见见他,可是理智上又觉得不应该让她知道他俩的关系。法律上的夫妻,外人眼中的陌生人,这是什么关系,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要怎么解释? 洗碗的手停了下来,咬了咬唇,嘀咕道:“反正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柯啊!”院长妈妈停下了手中的活,抓着她的手拍了拍,语重心长道:“人生就那么几十年,是对的人就要好好抓住,不要轻易错过才好。” “妈妈!”见到她眼中的忧伤,颜柯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忍不住抱住了她,坚定的道:“你放心吧!小柯是聪明人,不会放过属于自己的幸福的!” 只要那些幸福是属于我的…… “哈哈!叔叔,你输了你输了!” 从厨房里出来,就听到客厅里小童夸张的笑声,颜柯不由的好奇,不是让几个孩子陪顾掣峰吗?原本,她还有些担心他没有孩子缘呢!现在,听着孩子们的笑声,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啊! 颜柯走过去,正听到小乐鄙夷的以及其他小朋友充满崇拜的声音:“小童你好逊哦!” “叔叔,你还厉害哦!竟然连小童都打败了呢!” “哼!看你平时还横不横!这下,输惨了吧!” 颜柯走过去的时候,鄙夷的、崇拜的、高傲的声音就不断的从里面传来,她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小童满脸气愤的反驳,“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以大欺小!等我、等我到他那么大的时候偶遇一定可以比他还厉害!” 顾掣峰郑重的道:“好啊!那我可就等着你哦!” 小童立马笑开,骄傲道:“哼!你等着!” 晚上吃晚饭,两人从孤儿院里出来,颜柯响起刚刚那一幕还觉得好笑,不自觉的就问出了口,“怎么还从来发现你有那么孩子气的一面啊?连小孩子都不知道让一让!” 她其实不是责怪他,只是觉得和小孩子没必要那么较真,该让他们有一点自信心,毕竟他们的身份都比一般的孩子特殊。 谁知,顾掣峰转过头,直直的盯着她看,好久才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你十岁之前一直都是住这里?” 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后又笑道:“算是吧!”她绕过他往前面走去,带点自嘲的无所谓的说道:“你也看到这里的情况了,贫民窟里的小孩子都是这么长大的,他们不是你!” 又回头,装模作样的将双拳抱在一起,笑道:“所以,以后就多多拜托了!”找到顾掣峰这么一颗大树,无论怎样对孤儿院都是有好处的。 甩手一笑,往前走去,手却忽然叫人拉住,身子往后转去,地上的泥有点滑,身子不稳,一个旋转额头撞上了一个冰冷的结实的胸膛。额头有点痛,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惊愕,他又想干什么? 抬头,忽然心头一震,一时竟忘了移开眼,他的眸黝黑,像是深沉的湖水,明知神秘莫测却又忍不住被它深深的吸引、沉沉的坠下。 “你什么时候能认真一点?” 45 牵手 “你什么时候能认真一点?” 低沉的语调响在她的耳边,像是敲进心脏的钟声,被撞击得疼痛的同时又带着一阵阵的震动。她缓过神来,笑了,有些不自然的低头,“你说什么?我不懂?”挣扎了被他禁锢的身子,忽略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走吧!再不走就回不去了!” 她的逃避让他不悦,微皱了眉,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颜柯,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她笑了,重新抬起头看着他,伸出手帮他理了理衣领,“嗯!我知道!” 你的机会很难得,我知道,但是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留给需要的人吧! “走吧!”她主动牵起了他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去。脚下的路不平坦,大冬天的,她的手心竟有些许的汗湿。刚刚牵起他的手,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现在,要不要放? 悄悄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人,手却忽然一紧,粗糙感变明显,暖意顿时从手心传入了心里,她的步子一顿,看着他有些不知道如何动作。 顾掣峰回头看着她,似在问怎么不走了?她一笑,慢慢的跟了上去。这个冬日很冷,这个地面有些滑,可是她却觉得浑身暖烘烘的。 这条路如果能再长一点就好! *** 车子缓缓的停下,顾掣峰解开安全带,刚想说一句,“下车吧!”瞥眼便见到了颜柯睡得十分的香甜,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呼吸清淡均匀,橘色的灯光打在她白皙的脸上总显得有些稚气。几缕调皮的发丝落在她的鼻尖,可能有些不舒服,她微微动了动,眉间轻蹙,鬼使神差一般,他慢慢的将手深了过去…… “嗯!到了吗?”睡着的人忽然醒了过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眼中的懊恼一闪而过,若无其事道:“嗯!到了!” “那你怎么都不叫我?”她有些恼,语气里带上了些埋怨,才坐了两个小时的车,怎么就又睡着了呢? 顾掣峰看了她一眼,忽而推开车门,一言不发的下了车,往里面走去。她揉了揉眼睛,实在有些不明白他,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呕——呕——” 颜柯趴在洗漱池上面,脸上憋得通红,然而喉咙却什么都呕吐不出。恶心感还一阵一阵的往上涌,眼前出现一片片的星星,浑身像是被抽了筋一般无力。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到医院检查了,估计病情又加重了。之前还好些,这几日,不知为何,恶心感总是很强烈。 “呕——” “咳——咳咳——” 咳了好几下,心里的恶心感渐渐缓解,镜子里的人脸色有些苍白,伸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都开始有些恍惚。擦了嘴巴,往卧房里走去,最下面的抽屉里还有些药。 “怎么又没水了?”手中的壶很轻,很明显的没有水。 正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叮咚——叮咚——”的门铃声。大清早的,也不知是谁。 “夫人!” 小李恭敬的打招呼,镇定的脸上带着鲜有的焦急,她还真是第一次见着这样的小李。她还些反应不过来,“怎么是你?这么早有事吗?” 顾掣峰应该去上班了吧,他现在过来,不会是有什么事情了吧? “总裁有一份文件落在家里了,让我来拿。请问书房在哪里?” “哦!在二楼。”她应了一声,又领着微显焦急的小李,道:“你跟我来吧!” “就在这里!”颜柯站在书房门口,想着要不要打开门,手指却已经按了上去,门瞬间开开,“书房就在这里,可我不知道他的文件在哪里,他有没有跟你说?” “嗯!我知道,谢谢夫人。”小李快速的走到书架旁,手指在上面第二层文件夹上慢慢的滑过,很快就去取出了一个蓝色的文件夹。 拿出文件夹的时候,手一滑,旁边的一个红色的文件夹也落了下来,小李顾着上面,没来得及看到,颜柯弯腰将它拣了起来。文件夹随着落下的动作摊开在地上,眼睛不小心一瞥,神色僵硬了一瞬。 “哎!怎么在这呢?” 小李接过她手里的文件夹,翻开浏览了一遍,一向没有笑言的脸上显出了一些兴奋,笑道:“这是今早要和欧洲mr谈判的文件。我还想说怎么找不着呢!” “mr?” 颜柯有些愣怔,讷讷的重复了两个字,小李却没有看出来异样,继续轻松道:“可眼看会议就快开始了,原来我准备的那份文件却被我落在家里了。总裁说这里近,让我赶快过来拿!还好有备份!那就先这样吧!谢谢夫人了,会议快开始了,我先走了。” “嗯!我送你!” 将小李送走,颜柯却有些镇定不下来了,倒水的手一抖,水流了一地。看着楼处的转角好久,忽然将水壶收进橱柜,匆匆往楼上走去。 *** 云川国际机场上,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孩子拖着小小的行李箱从人群中慢慢的走了出来,大大的鸭舌帽遮住了她的脸,使人不能窥探,却能让人感受到她洋溢着的青春气息。 窈窕的身姿,乌黑如瀑的长发,时尚的打扮,无一不让她成为这个机场的焦点,她却视而不见。八厘米的走在清晰可见人的地板上,发出一串好听的“哒哒”声。 冬日的风吹得她有些发抖,从下巴处洋溢出的笑容却是温暖的春的。走出机场,她放下行李,张开了双臂,迎向冷风,眯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声的笑道:“啊!我终于回来了!” 拿出手机,刚准备拨号,忽又将灵活的眼珠子一转,狡黠的一笑,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用娇脆的嗓音直接吩咐道:“麻烦你,临峰集团!” 寒风凛冽,云川街道两旁的树叶纷纷落下,如同枯叶蝶一般,那么衰弱无力。车子飞速的驶过,落下的的叶片又重新飞起,飘零、凋落,带来尘埃、尘伤…… 临峰顶楼的办公室,黑、白、灰三色恰好显示了主人的性格,巨大的书架占据了整整一面墙,唯一显得鲜活的就数那墙角的富贵竹,翠绿欲滴、挺拔向上。 “笃笃——” “进!”顾掣峰头也没抬。 小李从外面走进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一丝不苟,递上手里的东西,“总裁,这是您要的文件。” 46 回归 “总裁,这是您要的文件。”小李顿了顿,扶了下眼睛的镜框,才道:“和mr合作的那份文件刚刚确实掉了下来,夫人当时的脸色似乎不太对……” 听闻小李的话,他才从文件堆里抬起头,神色淡淡,眼眸深沉,难以窥见心思,好久,他嗯了一声,接过了文件,道了句:“出去吧!” 女孩子从出租车上下来,灵活的一躲一闪,大大的鸭舌帽很好的遮住了她的脸,她顺利的避开了保安的眼睛,熟练的沿着路走到总裁专用电梯前,按下了一个烂熟于心的数字。 小李从电梯里面出来,刚好见到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进总裁专用电梯,不由得摇了摇头,忽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再去看时,电梯已经升了上去。 人来人往的街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有的刚下班急着归家,有的提着忙着接孩子,有的忙着买菜做饭。各有各的事,只有颜柯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过了好久,她拿起了手机,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电话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捏了捏自己的脸,拨出一个电话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小莘?”那边颜母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惊喜。 这是颜柯结婚以来,第二次以“颜莘”的身份给父母打电话。 “嗯,妈,是我!”柔和的声音带着一种失落的低沉,让人心生怜惜,“妈,你和爸还好吗?我……好想你们!” 不得不说,她和颜莘真不愧是双胞胎,可能是因为心灵感应,也可能是因为了解彼此的习惯,她们模仿起对方的时候,可以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相像,即使是父母也未必能够分辨出来。 “我和你爸都很好,你一个人在外面一丁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担心家里,都没事!”颜母问道,过了一会儿,又试探着问道:“小莘,你还好吗?你姐和……” “妈!我很好!他们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哎!妈就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外面,你也知道你姐…...可是,妈也不想委屈了你!” “我知道了,谢谢妈!”一会儿后,她又笑道:“妈,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瑞士,发现那里好好玩呢!改天你和爸也去那里旅行一次吧!” “嗯!好!” “那我先挂了啊!我要上课去了……爱你们!么!拜拜!”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冷风吹得多了,鼻子有些堵塞。颜莘失踪以后,她醒来后一直都是用这种角色扮演的方式给父母打电话,她怕他们多想。好在,他们从未多想。 “颜小姐,我们先生想见你!” 忽如其来的声音,惊掉了她眼角的泪珠,伸手擦了擦,收起脸上的悲伤,变得警惕,看着眼前的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有着绅士般的礼貌,但人不可貌相。 这张电话卡真好用! 她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叫ken,两个多月前也是他找到她,说他家先生要见她,然后,他们就完成了一笔交易。 她点了点头,跟人上了车,即使不愿意走,她知道自己也逃不了。车子很快如水中的鱼儿,钻进车海中。 “颜小姐!” 副驾驶座上的人递过来一块黑色的布条,她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ken,自嘲的笑了笑,放下手袋,将手机主动关机,接过布条,蒙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那人太高看她了,行事如此小心,难道还真能她泄露什么不成? 黑色布条紧紧锁住眼睛,有点酸,耳朵却想听清楚周围有没有什么可以记住的声音。只可惜飞速行驶的车子里异常的安静,隔音玻璃隔开了外面的一切声音,她什么也听不到。 **** “叮咚——”总裁专用电梯的门忽然开了,外面等着的几个人都忍不住朝她看过来,开始笑声议论:“你看,你看她怎么从总裁专用电梯里出来啊?” “是啊,这人是谁啊?楼下的保安怎么也不管管?” 她看了一圈身处的楼层笑了笑,正准备朝里面走去,一个一身职业装的女人就拦住了她,语气颇有些傲气,“小姐,请问你找谁?这里不是你能随便进来的。” 她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女人,是秘书室里的董叶,嘻嘻一笑,轻轻的将帽子一掀,刚好露了一个脸给她。 “是你?” 趁着董叶还怔住的时候,她赶快将行李箱塞进了对方的手里,“先帮我放到前台,我待会去拿!谢谢了啊!改天请你吃东西!” 说着就跑了进去,一群女人看着那么没有礼貌的人,都围着还没有恢复神来的董叶叽叽喳喳的问道:“你认识的?她是谁啊?怎么那么没有礼貌?还把脸遮成那样子?” “没、没事!”董叶回过身来,拉过行李箱,神色有些许的复杂,“我们走吧!” “笃笃——”没有反应。 “笃笃——” “进!”好久才响起一个依旧简单的字眼。 女孩推门进去,恭恭敬敬的站到了头也没抬的男人面前,忍住笑意,故意粗着嗓子道:“总裁,刚刚我不小心打翻了一杯咖啡。” 顾掣峰微微皱了眉头,什么时候打饭咖啡这种小事也要来找他了吗?刚抬起头,就觉得不对劲,猛然站了起来,眼里有着少有的不可置信,“你是……小莘?” “顾大总裁工作那么认真啊!我居然敲了好久的门,都没有听到吗?”嘴里一边在唧唧歪歪着,手也一边摘下自己的帽子,精致的五官立即显现出来。 白皙的脸,樱红的唇,不满的情绪尽显在娇小玲珑的脸上,清澈的眸中却难掩思念,此人正是颜莘,颜柯的双胞胎妹妹。 顾掣峰有瞬间的怔愣,颜莘似乎没有察觉到他的一样,继续说着调皮的话,“还是说你悄悄地在里面藏了一个我不能知道的人?” 颜莘说着就佯装去里面寻找那个并不存在的人,顾掣峰的心里却似乎松了一口气,平日里冷硬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笑纹,微微张开自己的双臂,“小莘,欢迎回家!” “唔——”颜莘强忍住不要哭出声音,但是带着哭腔的声音却怎么也止不住,看着那张开的双臂,如同往常一样迎她入怀,是那么的熟悉!她猛地将帽子丢在了一边,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人。 “呜呜——”颜莘的哭声终于完全发出,顾掣峰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也紧紧地拥住了她。 47 对峙 一路上车子行驶的很平稳,一点颠簸都没有。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稍作停留之后又开始行驶起来。 十几分钟过后,车子停了下来,有人开了车门,她跟着那人下了车。曲曲折折的长廊,隐隐闻到清幽的花香。闲雅之地,要么是主人附庸风雅,要么是温文尔雅! 前面的人示意她停下来,然后是“咚咚”的敲门声,“进!”里面传来低沉的一个字,她紧握着手袋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茶香绕鼻,很好闻,她的心却咚咚却跳个不停,暗暗吸了一口气,指甲紧紧地掐着自己,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有人扶着她坐下,她逼自己让僵硬的身子变得软一点,盘腿坐下。 屋子里似乎也没有什么光亮,透过黑色布条的点点星光,除了耳边不时响起瓷器轻微的碰撞声,她什么也感觉不出来。 “颜小姐,不用太紧张!来,先喝杯茶吧!”面前递过来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她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接了过来。却没有喝,摩挲了几下杯身,冷声问道:“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用这种方式?” “颜小姐!”那人似是被她逗笑了,声音里有些轻松,“我想你也希望我们以后不要见面吧!既然如此,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你说的倒是诚恳!”她冷冷的一哼,带着些许的鄙夷。那人自然也听了出来,“颜小姐快言快语,我很欣赏!而且,我觉得作为生意人,诚恳一点很有必要。难道颜小姐不觉得吗?” 她抿了抿唇角,没有说话。瓷器轻微碰撞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水流如杯的声音,清淡的茶香再一次泛开。热气再一次袭上面颊,“今天就当是像颜小姐赔罪了,喝一杯吧!茶不好,还望别嫌弃。” 这茶清香浓郁,即使她什么都不懂,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没有差的茶。他这样说,无非是以退为进! “先生,赔罪好像没有人会用这种方式吧?” 她嘲讽的一笑,藏在桌下的手却暗暗捏紧了。这人待人看似礼貌,却总给人一种无法推却的压迫,阴阴沉沉的气息逼得人有些不知所措。 耳边又响起茶具轻碰的声音,那人没有再说话,屋子里的萦绕着一丝一缕的茶香,像细细的线条将她的心脏一点点箍紧,勒得她生疼,脸上却又必须保持镇定,甚至带点从容的笑意。 “颜小姐真是一个幽默的人!” 云淡风轻的声音响起,面前又递过来一杯清茶,这一次香味略有所不同,“颜小姐既然不喜欢那杯茶,就换一杯吧!” 他的一言一行都像是压在她太阳穴上的一座大山,稍有不慎,太阳穴就会被压断,而她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手里依然握着刚刚的那一杯茶,没有要抬起手的意思,那人也不放手,她能感觉到他唇角勾起的笑容,猛兽见了猎物般的笑容,自信、睥睨,不可一世。 热茶喷出的热气就那样一点点飘入她的鼻尖,润湿了她清秀的脸颊。跟这样的一个人对峙,犹如一条蛇在她的心里缓慢的爬行,冰冷、肆意。 她下意识的咬了咬唇,接过了他递过来的茶,一口气喝了下去。茶水太烫,舌头几乎起泡,她却没有吐出来。 “现在可以说了吧!” “颜小姐应该难道不是有话要说吗?” 她一顿,有些说不出话来,今天确实是她找他的!拿着手袋的手紧了紧,又紧了紧,终是无力,“你要的东西在这里!”说完,手又收了回去,“先别急着拿!” 她听到那人轻轻一笑,“你还有什么要求?说吧!” “我妹妹!” “颜小姐真是重情义!真难得!” 听不出是讽刺还是欣赏,她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你说过的,只要我帮你拿到,你就放了她。” “这个当然!” 她把东西给了递了过去,出门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句话,“颜小姐!” 她转头,看不到他,却知道他一定坐在那里,他的视线不曾将她放过,“我想知道,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顾掣峰知道了以后,你们的关系更加糟糕吗?” 颜柯忽然很想笑,威胁人的人怎么还会关心这种问题?她该说他好心吗? “呵!先生,这似乎不关你的事情,你只要负责把我妹妹放出来就好了!” 那人似乎也无所谓,淡淡的一句话出口,“嗯!确实不关我的事!”随后又吩咐道:“送颜小姐出去。” *** “怎么样?哭够了吗?”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地窗外投进来的光亮映衬着他的脸,还是那么的温柔,她忍不住拿手摸了摸,瓮声瓮气道:“还是家里好!” 顾掣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宠溺道:“既然家里好,以后就别出去了!” 暗淡的灯光下,颜莘的脸色微微一变,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闭着眼睛,贪婪的吸食着他身上让人沉稳的气息,应道:“嗯!还是祖国母亲的空气好!还是你的怀抱温暖!我以后都不出去了!” 良久,他将她拉开了一点,如常的说道:“你怎么越来越顽皮了?都大半年了,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呵呵……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又怕你工作忙!你看,我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见他还是板着脸,再一次挂到他的脖子上,撒娇道:“好啦!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错了!” “知道错了,就好!”顾掣峰抚了抚她的头发,没有说话,眼里却多了一份凝重,他没有忽视掉她身子僵硬的一瞬。 摘下布条的时候,颜柯又回到了下午站着的那个十字路口,人影渐少,路灯照亮了整个城市,似乎什么都没变,又似乎什么都变了。 去了医院,陪着顾母说了一会儿话,她恢复得很好,如果好好修养的话,应该是没什么其他问题的。 晚上,她给顾掣峰发了短信,她回了颜家,硬是将父亲赶到了客房,和母亲挤着睡了一个晚上,算是将那些年缺少母爱的日子都补回了一点。 母亲又开始唠唠叨叨,她在黑暗中一直点头,听得鼻子酸酸,眼泪只想掉。这一别,也许今后再也不会再见了吧。 48 救我 顾掣峰接到短信的时候,正在陪颜莘吃饭,手机一响,他看了一眼,又悄然关机。颜莘吃得开心,见到他的动作,故意酸溜溜道:“玩什么小动作呢?是不是有多美女给你发告白短信啊?怕被我看到,所以关机?” 他微微一笑,道:“没什么!谁敢动你的人啊!” “哼!算你还识趣!知道你是谁的人!谁要是敢动我的人,我一定……哼哼!”她故意拿起刀叉,在他面前恶狠狠的晃了晃,惹得顾掣峰忍不住一笑,脑子里的画面一闪而过,他敛了笑意,“快吃饭吧!不是说饿了吗?” “嗯!” 两人从餐厅出来,顾掣峰便建议道:“我送你回家吧!” “不,我不回去!”一听,要回去,颜莘又变得紧张起来。见他沉沉的看着自己,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渡了,微微放松了些许,轻柔的道:“我跟你在一起,好不好?” 眼神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祈求,顾掣峰盯着她好久,终是不忍心,应道:“好!” 顾掣峰把颜莘带到了自己的公寓里,没有结婚之前,他独自住在这里。结婚以后,他买下了那栋别墅,这里便空了下来。 “你就先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说,好吗?”屋子里有几个月没有住人了,所有的家具都蒙上了防尘布。 “你现在不住这里吗?”颜柯看到这里的景象,眼里有着明显的疑惑。他回国以后就很少去顾家老宅住了,一直都是住这里,可是,很明显的,他现在不住这里了。 “嗯!我……已经搬回去住了!”顾掣峰想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实话。 不安从心底一闪而过,颜莘看着站在沙发边的男人,终究还是忍不住扑到了他的怀里,轻声问道:“今晚留下来,可以吗?这些日子我好想你!”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让顾掣峰身子一震,颜莘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明显起来,唇却主动吻上了他的脸,慢慢的移向他的唇角……. *** 红色的血雾蔓延了整个空间,呼吸进去的空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颜柯独自走在里面,分不清方向,可是耳边却一直有一个虚弱的声音在不断的向她求救。 “姐!救我!救我……” “小莘?小莘?是你吗?”她拨开眼前的红色血舞,想看清前面的景象,却什么都不看清楚。 “姐!救我!我好痛!” 无助的祈求似乎响彻在天边,又似乎就在耳边,她分不清虚实,心脏狠狠的跳动着,却只能沿着那虚弱的声音走去,“小莘?你在哪里?” “姐——” “小莘!” “啊!” 突然看着眼前的黑暗,她还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在哪里,脑子里一直在自动回放刚刚见到的画面。小莘满脸的血,无助的趴在地上向她求救,她走过去想把她扶起来的时候,她却突然拿起了一把尖刀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小柯!小柯!”颜母也被她的惊叫声惊醒了,开了灯,看她脸色苍白,关心的问:“小柯,是不是做恶梦了啊?还是哪里不舒服?” 血!红色的血! “呕——呕——” 喉咙里的恶心感忽然又涌了上来,一掀被子,慌忙跑进里面的洗浴室,趴到洗手池边吐了起来,可是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好好休息一下!别急!”身后颜母也跟了进来,抚着她的背,安慰道,“没事,做个噩梦而已!妈以前也经常做噩梦!来漱一漱口!” 接过母亲的水,漱了漱口,恶心感才慢慢的压下去,正要喝水,却看到母亲的脸上忽然显现出惊喜,轻声的试探道:“小柯?” “嗯?”她正喝水,有些漫不经心。 “你不是有了吧?” 颜母的话让她的手忽然一抖,然后又僵硬的笑道:“妈!不会的!就是做了一个噩梦,你不要往那方面想。”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每次过后她都有吃药。她,不可能怀孕的! “怎么不可能啊?你们结婚也快三个月了,极有可能!” 颜母惊喜的表情真的让她有些哭笑不得,颜母却还继续说着:“不行,我得赶快打电话去约医生,我们明天一早就去医院检查检查!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外孙啊!” “妈!”颜柯制止了母亲的动作,如果去医院的话,只怕到时候不是检查出她怀孕的消息,而是她的病。 她强调道:“妈!真的没事,我刚刚只是梦到了很多的血,然后觉得恶心就想吐,真的不是怀孕!” “真的?”颜母半信半疑的再次问道。 “真的!”颜柯举起自己的手,做发誓状,“我的例假每个月都很准,真的不是怀孕!要是有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好不好?” “好吧!不过你可一定要注意,你们结婚那么久了,结婚很正常。如果怀孕了,头三个月一定要好好注意,不能……” “嗯!” “不能……” “嗯!” …… *** 大型商场里面,颜柯看着那些衣服满心的欢喜,顾掣峰的衣服大多数是定制的,可她想给他买一件,用自己的钱!即使他可能会和上次一样不要…… 选了好久,总算是看上了一件蓝色的衬衫。她喜欢蓝色,她也认为蓝色挺适合他,深沉如海,捉摸不透,有透露出一丝神秘,不断的吸引着人的眼光。穿上蓝色的衬衫的他,给人的感觉就不会那么冷漠了。 “小姐!麻烦你帮我把它包起来吧!”她把衣服递给一旁的职员,想随她去付钱。 “总监,原来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正在掏钱包的她突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回头才看到是多日不见的肖莉 一边把自己的卡递过去,一边打招呼道:“是你啊!你也来买衣服?”又忍不住调侃,“这里可是男装哦!” 果然,肖莉一听,脸色就出现了疑红,再看到走进了的一个高大的男生,顿时了然,道:“好吧!我是猪脑子!原来呢!替男朋友买衣服呢!” “不、不是啦!” 还没等肖莉红着脸拒绝完,旁边的男生就走近了,揽着肖莉的腰,那占有性的自是一幕了然,对着颜柯道:“是颜小姐吧!你好!我是莉莉的男朋友!常听莉莉提醒你!你好!” 49 他说话一定算数 男生和肖莉年纪相仿,说话很爽快,也没有扭扭妮妮,给人沉稳的同时,笑起来却有些阳光的味道。颜柯见到肖莉羞赧的样子,心里也替他高兴,朝他伸出自己的手,握了握。 “总、总监,不是你想的那样啦!”肖莉仍然不死心,还想辩解,被那个男生“恐吓”的眼神又给吓了回去,她嘴巴一闭,顿时不敢说话了。 颜柯一笑,果然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呢!看着眼前甜甜蜜蜜的两个人,颜柯也为她感到高兴,“好了,我已经不在职了,又比你虚长几岁,你可以叫我颜姐!” 正巧这时,服务员把大包好了的衣服递了过来,颜柯接过,对着二人道:“既然今天遇到,我就请你们喝一杯咖啡吧!” 颜柯没有想到的是颜莘和顾掣峰也刚好在另一边。 “真是对不住,我回国的第一天就让你这个大忙人要抛下工作来陪我!” 颜莘挽着顾掣峰的手走在商场里,脚步欢快得像只山雀。听到她抱歉的,却明显没有抱歉之意的话,也只是无奈的笑了笑,“没办法,颜小姐难得归国,顾某人自然应当全程陪同。” “哈哈!没想到冷面杀手顾总竟然还会开这种玩笑。” 顾掣峰笑着没有说话,看着她的眼里凝重隐藏着的那一丝凝重比昨天更胜。昨晚他准备等她睡着了要走,谁知睡梦中的人却抓住了他的手,那不安也让他不安起来,那半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一定要你陪到底哦!” 狡黠的笑容,微眯着的眼让他有片刻的恍惚,那个女人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如此天真烂漫的一面? 眉一蹙,甩开了不切实际的画面,应道:“嗯!随你!” “呵呵!” 顾掣峰说话的时候,两人正好从商场里出来,眼睛一瞥正好看到了坐在旁边咖啡厅靠窗位子的颜柯。她正和一对男女说话,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收回眼,如常的开了车门,扶着颜莘进车子,自己才绕过驾驶座去。车子慢慢的划入车流中,渐渐消失。 颜柯往外面看的时候,车子的身影正好消失,心里的异样一闪即逝,“颜姐,你没事吧?” 肖莉担忧的声音响在耳边,她压下心底的异样,搅了搅面前的咖啡,笑道:“没事,刚刚好像……见到了一个熟人!” 颜柯和肖莉两人分手,去了超市,又忙了一个下午,做好了满满的一桌子的菜。全是顾掣峰喜欢吃的,细心地点了蜡烛。 自己则坐在屋子里静静的等着,她想留一个好的回忆给自己。屋子渐渐暗了下来,橘色的烛光照射着屋子,迷蒙迷幻,像是在不真实的梦。 吹灭了蜡烛,打开了灯,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五点多了,门口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她想他可能在加班吧!她想了想,给顾掣峰发了个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等短信的时候,心里七上八下的,怕他不回,又怕他回。 “叮铃铃——”短信的提示音响了起来,她拿起来一看,傻傻的笑了,抱着手机转了好几圈。他说九点的时候会回来。 是会回来,不是不回来!九点,不算太晚! 欢快的上楼,仔细的梳洗了一番,又坐回到桌边,静静地等着他,像每一个妻子在等着自己的丈夫归来一样。 也许现代人的生活不再是男耕女织的生活,但她依旧希望在他身边的最后的日子里,他们都好好的。 天完全暗了下来,外面的灯透了进来,墙上的石英钟的时针从五走到了八,心中原本的那份不明朗的不安扩散开来。 忍不住到门口又转了一圈,依旧没有一丝的响动,她找出手机,拨了他的号码,那边很快就接通了,颜柯只等那边说了一个“喂”字,就急忙问道:“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很忙吗?” “嗯,我现在在忙,晚点回去!” 那边他的声音很低,似乎刻意压了下来,他说完之后,还不等她继续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掣峰,谁呀?”颜莘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顾掣峰将手机放回衣兜里,应道:“没事!你弄好了吗?” 边说着便走进屋子里,颜莘正摆弄着一瓶盛开的的百合,笑得无比的娇艳,献宝似的捧到他的面前,期待着问:“你看,好不好看?” “嗯!还可以!” 颜莘对他敷衍的话十分不屑,“就说你一个大男人不懂吧!家里要有一些鲜花才能够显现出生命的气息,这样人才会觉得精神!” “嗯!你有理!”顾掣峰不予置评,一笑,又道:“东西你都知道,那今天我就先走了。” 一听说他要走,她的脸色立即变得惊慌,将手中的花一放,抓住他的手,乞求道:“我去睡!我马上就去睡!你等我睡了再走好不好?” 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娇柔,哪里还是当初那个自信的女子?明明是同一张脸,为何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 颜柯听着手机的听筒里传出“嘟嘟嘟”的声音,心里的那股不安越发的浓重,却不知道是不是自我欺骗,心里安慰着自己:他说过会回来的,九点就会回来的! 他说话一定会算数的! 50 艰难的一夜 夜色渐浓,窗外霓虹闪烁,顾掣峰瞥了一眼手上的手表,眉不着痕迹的动了动,颜莘心有戚戚,刚闭上的眼又挣开,“你别走,好不好?我怕!” 他收回了心思,抚了抚她额间的发,应道:“嗯,我不走,你睡吧!” “嗯!”重新闭上眼,浅浅的呼吸声回荡在室内,顾掣峰静静的守着,仿佛一个尽职尽责的守护神,万年屹立不动。 窗户是关着的,城市里明亮的灯光,照进屋子里,如梦似幻,见床上的人儿睡得沉了,他动了动身子,手却忽然给人抓住。 “掣峰!救我!救我!救我,掣峰!” 睡在床上的人发出浓烈的嘶喊声纠缠住了他的心,他心头一紧,赶紧回抓住了她的手,听着她压抑着的低泣的哭声,心里隐隐沉重着。 “怎么啦?小莘?小莘!是不是做恶梦了?小莘!”他看到她闭着眼,脸上全是恐惧,一边叫着她的名字,一边摇晃着她,想要把她从噩梦中叫醒。 “掣峰……”颜莘睁开眼,看到眼前的男人,熟悉的脸,熟悉的眼,闻到萦绕在她身边的熟悉的气味,脑子里的那根神经终于释放了她的压抑,让忍不住大哭了起来,“我以为我又是一个人了!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可是没有人来救我!没有人!无论我怎么努力,回答我的永远都是回音……” “好了!好了!没事了,这里是中国,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乖,别哭了!”他擦着她的泪水,轻声安慰。 “你不走?你真的不走?真的不会放我一个人?” 眼前的人泪眼朦胧,满脸的委屈、惊恐和无助不断的敲击着他的心,他应道:“嗯!我不走,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陪着你的……” 他的话带着一种令人安定的力量,颜莘却哭得更是厉害了,似乎受了极大的委屈,要把这几个月受到委屈和害怕全都哭出来! 屋子里只剩下颜莘的哭声,和他偶尔的安慰声,夜色变得漫长起来。 “咚——咚——”石英钟报时的声音在一次响起,她看了一眼,心渐渐下沉。时针再次从九走到了十一,她终于忍不住又拨打了那个号码。 “嘟——嘟——” 她紧紧地捏着手机的手微微汗湿,心也跟着那声音一跳一跳的,“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听说过会回来的,不死心,再拨,“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简单机械的女声如此几遍传进耳中,几乎削掉了她所有的力气,随后传来的一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回来? 电话从耳边滑了下来,这一次,她确定了,心中的那股不安不再是空穴来风。都说女人有第六感,她不信,可现在,她不得不信…… 顾掣峰看着手里终于不再有任何响动的手机,放开了沉睡中的人,走到了阳台,抽出了一根烟。打火机快速的滑过空中,伴随着“嘶”的一声,明亮的火光照亮了他眉宇间的阴暗。 烟瞬间点着,深深的吸一口,那点点星光就变得亮堂许多。淡淡的烟雾随着元月初的冷风逐渐散开,消失的无影无踪,却吹不尽他心头的烦闷。 冷风吹在身上,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却没觉得丝毫的寒冷,反而让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了几分。深邃眸光注视着城市的灯火,不远处的霓虹灯一闪一闪,明明灭灭的灯光在他的刚硬的脸上,为他更添了一层神秘莫测的纱。 好久,他拿出了手机,开机,拨了一个号码,“老五,帮我查一个人……颜莘!” 这个夜,注定是一个不眠的夜,颜柯为了等他坐在别墅门口的台阶上整整一夜,而他站在公寓的窗边整整一夜…… *** 顾掣峰第二天一大早回到别墅的时候,见到坐在台阶上的人,下巴靠在膝盖上,脸偏向了一边,手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因为早上的寒风,睡梦中的她下意识的再一次将自己卷紧,明明那么是无害的一张脸,怎么会…… 那件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吗?还是说有人想利用颜莘做些什么? “你回来啦!”颜柯似乎感到有人正看着自己,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看到站在前面发呆的人,眼里的朦胧立马转为了清醒的惊喜。 她想起来,迎上去,可是却没有发现,因为她一夜不正确的睡姿,身子早已僵硬,腿也麻了,一站起来,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往前倒去…… 顾掣峰本来是站着不动,可看到她将要倒地的的身影,还是上前一步将她接住了。 “谢谢你!”颜柯站稳后,不好意思地向他道谢,吹了一夜的冷风,脸早已冻僵,笑容显得那么的不自然。再加上这时,一说话,喷嚏就止不住的一个接着一个往外打,还有可恶的鼻涕。 “你一个晚上都在这里?”顾掣峰见到她打喷嚏,就知道她必定是又感冒了! 她看着他皱紧了眉,语气也不善,以为自己打扰了他,颇觉得不好意思,笑了笑,摸了摸鼻子,道:“对不起啊!我本来是想等一等你,怕你会回来!没想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以后别等了,要是我不回来,就自己去睡!不用等我!” “好!”她乖巧的应道。 见到他仍然穿着昨天的衣服,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吗?” “嗯!差不多了!” 这是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的谎话,两个人却都没有点破。人难得糊涂!有时,自我欺骗没什么不好! “哦!那你等等,我帮你做早餐!”说着就要往里面走,哪知道脚的灵活性仍然没有恢复过来,身子又是一次失衡。 这次,顾掣峰的脸,彻底的黑了,双臂一横将她打横抱进了屋子,边走,边说:“你以后要是再呆在外面过夜,就别回来了!” 颜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将自己的手圈住了她的脖子,头靠在了他的怀里,听着他责备自己的话,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还有怀里传出的淡淡清香……. 顾掣峰将她放在沙发上,又找来了上次她感冒的药,让她喝下,才道:“这几天公司有点忙,我可能晚上都不会回来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好!工作重要,我会照顾自己的!”她说着,笑得很甜,“我已经好了,我去帮你做早餐吧!” 51 车祸 “不用了!你坐下吧!我上去换件衣服,还要出去!”他让她坐下,也不看她,就往楼上走。 她看着他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她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甜腻,站起身,艰难的一步一步朝那个她最爱的厨房走去,淘米、煮饭、洗菜,一切按部就班的做着,仿佛一切都和以前一样…… “我先走了,你自己吃吧!”外面传来那人的声音,她手上切菜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笑着应道:“好!你去吧!” 外面引擎发动的声音渐渐的消失,手指上一疼,低头看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到了刀口子下面,刀还在肉里没有拔出来。 她笑着将自己的手从刀下抽出来,看着带了血的刀,以及往外冒着血流的手指,竟然没有感觉到一点点的疼痛! 仿佛所有的痛觉器官都集中了心脏的附近,一呼一吸之间,都是难以忍受的疼痛,明明没有任何的伤口,她却觉得里面正在流着血。 将手放到水龙头下面,感受到了水冲击着伤口带来的丝丝痛楚,看着自己的血液顺着水流不停的流逝,鲜红鲜红,眼睛仿佛看到了八个月前,在英国,亲身经历的那一场车祸…… “姐,你能来看我,我真高兴!”机场,颜莘看到她提着行李过来,跑上前一把就将她抱住了,笑眯眯的说道。 虽然两人有闹过,可是颜莘依旧对她很好,处处让着她,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妹妹,反而更像是一个姐姐。 “我可不是专门为了来看你的哦!我是来度假,顺便来看你的!” “好!好!你是顺便,好不好?”对于姐姐的死鸭子嘴硬的习惯,颜莘似乎早就见怪不怪了。 颜柯也笑了,看着她正准备坐到,驾驶座上,手突然就痒痒了,“小莘可不可以让我开车啊!我从来没有开过左车道,想试一试!” “姐,你行吗?这个可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适应的啊!你今天累了,要不,改天吧!”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在想,如果不是她的坚持,那么两个人的命运是不是就会改写?可惜,那时她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你瞧不起我,是不是?”她佯装生气了,眯着眼,说道。 “好吧!对于我敢于冒险的姐姐,我无话可说!你来!” 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颜莘笑着说,“姐,我现在的生命安全可全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啊!你可一定要注意一点哦!” “好啦!国外的车辆比起国内的而言太少了,交通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大不了我开慢一点就是了,放心吧!” 车子缓缓的驶入了车道,很顺利,颜莘还打趣,“姐,没想到你的车技那么好,竟然开左道也那么厉害!” “那是!”她应道,然后又为自己的自恋感到好笑。 因为是早上,车道上没有什么车辆,就连路边走路都没有几个人,可能是因为太过于自信,她渐渐的提了车速。 两人一路说着话,颜莘再说她学校里的各种趣闻,而她时不时的插上几句,偶尔也会说一说家里的事情,比如父亲和母亲又怎么斗嘴了,父亲气得半死,却连一句还嘴的话都说不出来,两人又是一阵笑声。 从机场道颜莘住的小公寓有很长的一段距离,即使是开车也要大半个小时。突然,车子朝前突了一下,她通过后视镜,看到有一辆白色的车撞上了自己的车。她想到旁边停车看一看自己的车尾被撞到哪种程度了。 可是,脚下松动得厉害,刹车似乎没了反映。踩了好几下踩刹车,都是没有反映,她暗暗吸了一口气,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又再次试了几次,依然停不下来…… “小莘,这车的刹车应该都是一样的吧!” 正在说话的颜莘听到姐姐的问话,有点奇怪,道:“是一样的啊!怎么啦?” “刹车好像有点失灵了!” “不会吧!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她又试了好几下,可是车子的车速却依旧没有减弱,颜莘见到这种情况,也慌了神,“姐,你别吓我!怎么会这样!我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别急,也许我们待会……” “啊!姐,车!” 她的话都还没有说完,就听到颜莘拍打着她的手臂,惊叫道有车,她一看,才发现,不知从哪里突然横出了一辆迎面而来的靠右行驶的车辆! 她急了,使劲的按喇叭,可是那车子上的司机一点反应都没有,所有的一切在这个清晨都开始失灵,不仅仅是刹车…… 两车相撞的时候,她只听到了身边的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叫,然后脑子就因为和充气垫的强烈撞击变得昏沉,她能够清晰的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自己的头上顺着脸颊流下来,鲜红鲜红…… 耳边的声音很嘈杂,有水声,有救护车、消防车、警车鸣笛的声音,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说话的声音,是地道的伦敦腔! 眼皮有千斤重,她想看一看身边的颜莘,可是,却依旧真不开眼,迷迷糊糊之中,她记得自己被人从车上抬了出来,摇摇晃晃让她看到的光和影都变得那么的不真实……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国内,住在一间高级病房里,每天都会有人准时的来给她输液、送药、送饭,她所接受到的治疗全都是国内一流的,再后来,她出院了,才知道,离那件事情过去已经两个月了。 她试着打颜莘的电话,听到的却是永远冰冷机械的声音,打回她的学校,也没有得到任何的结果,找人去查,却一点音讯都没有,似乎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这个人!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但是,凭着双胞胎的心电感应,她能够感到颜莘是活着的,只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哪里?直到,那一天ken找到她…… 早上的血液不如中午的血液那么旺盛,不一会儿时间,那手指上就已经没有多少的血再流了,关上了水龙头。 她走出了厨房,依然带着笑,身子在屋子的暖气下,不再那么的僵硬,暖和了不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就像是她空空荡荡的心一样。 她知道一切都不同了,因为刚刚在他的身上闻到的那种味道,是她非常熟悉的味道,那个味道只有那个女子才有,她的妹妹——颜莘! 坐在沙发上,她重新将自己包裹起来,也不去管手上是否还流着血,甚至还疯狂的想着,也许就这样把血泪流干了,也好!至少死的时候,墓碑上还能刻着他的姓氏…… 52 她在我那里 顾掣峰从家里到公寓的时候,颜莘刚好醒了过来。他想让她先吃早餐,她却坚持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 休息了一夜的颜莘,终于恢复了一点点清明,脸上害怕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减弱,她轻声的说着自己脑子里的回忆,情绪明显的低落。 “你是说,你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一间大屋子里了?”他心里沉沉的坠着,脸上却没有多少表现。 “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屋子里没有时间,只有一个陪着我的看护,帮我送药,帮我喂饭,我不能说话,也不能动。” “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你还记得吗?”顾掣峰一边安慰着她的情绪,一边小心的问着。 “有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觉得那屋子有些陌生。明显不是原来的那间屋子了。无意中动了一下,才发现腿脚竟然能动了。” “可我又怕别人发现,于是躺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但是那一天都没有人再过来。我就悄悄的出去,发现那屋子周围一片荒凉,除了树木什么都没有……” 惊慌的眼泪从眼角滑出,顾掣峰不想再问,颜莘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那么大的地方就我一个人,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是做梦一样!我好害怕!真的好害怕!可是一个人都没有!回应我的只有回声!” 他紧紧地搂住她,给予她力量,“好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我现在、我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看到的全是那件白色的屋子,躺了很久的屋子!你知道吗?我真的好害怕!可是你们都没有出现,一个人都没有!” “我那时真的好害怕!我希望你们能够来救我,可是我等了好久好久,却始终没有等到…….” 她颤抖着身子,重复着自己的话,也发泄着内心的害怕。一个女孩子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度过了几个月囚禁般的日子,任谁都会受不了吧! “好了,没事了,国内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的!”顾掣峰柔声安慰道,眉头却没有丝毫的松弛,“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标志性的东西?” “有……”颜莘的眼里出现一些清明,忽又变得暗淡。 “是什么?” “没、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些男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我也听不清。我想休息了!” 明显的逃避,让顾掣峰心底一沉,也不逼她,应道:“嗯,那你再回去躺一会儿!” *** 一连好几天顾掣峰都没回家,颜柯真的很听话,像他说的那样,一个人买菜,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只是,晚上梦里全都是几个月前从头上流下来鲜红的血液,她好像能看到颜莘,同样的满脸的血液,一直在痛苦的哭叫着:“姐,我好痛!救我!救我!” 惊醒之后,睁开眼看着壁灯照着的空荡荡的房间,感到自己的汗水从额间滴落,才知道那是梦!然后,一夜无眠……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顾掣峰头也没抬,“进来!” “二哥,你也太没劲了,你一个电话过来,我帮你跑上跑下,你也不知道迎接我一下!” 这唠唠叨叨且充满抱怨的声音让顾掣峰皱了皱眉,抬起头,闲闲的往老板椅后面一靠,十指交叉放在胸前,平淡的问道:“那你说说想让我怎么迎接你?” “呃……你用了!不用了!能为二哥鞍前马后,是我的荣幸!我的荣幸!”原覃是很懂得见风使舵的,一见势不好,立马变成了狗腿子的形象。 “东西!”顾掣峰没有心情听他鬼扯,直接伸手。 一听到这话,原覃也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丝毫不见刚刚的嬉皮笑脸,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问文件袋,递了过去。 顾掣峰接过,翻开那几页纸,上面记载的全是颜柯将近一年以来的行踪、通话记录以及在什么时间和什么人见的面,事无巨细,全都清清楚楚的记载在上面。 不得不说,原覃别的不行,侦查的能力却是无可比拟的! 顾掣峰随手快速的翻过,神色无常,室内的气压却隐隐约约有多降低。原秦站着也不敢说话,看着他的动作,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会儿,顾掣峰拿起其中的几页纸,问道:“颜莘呢?怎么会那么少?” “这也正是我想说的!”原秦的脸色变得极为凝重,“二哥,我这一次查的和上一次查的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将近十一个月的时间,颜莘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的踪影。可是……” 他顿了顿,看了看顾掣峰的脸色,继续道:“可是,据我所知,她半个月前应该回国了,但是……” “嗯!” “啊?” 顾掣峰莫名其妙的一声,原秦有些摸不着头脑,顾掣峰看了他一眼,难得的补充了一句,“她回国了,半个月前。” “那……” 原秦想问的话没有问出来,顾掣峰却解答了,“她在我那里。” 这、这…… 原秦看着不动声色的人,一脸的惊讶,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颜莘在他那里?姐妹俩同住一个屋檐下? 相对于原秦的惊讶,顾掣峰是在是算得上是平静。他将文件袋往桌上一放,郑重的说了一句,“谢谢!” “二哥?”原秦忽然有些不确定了,满脸惊悚的看着他,这人真的会是他家二哥吗?那个差遣他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二哥吗?他真的不是受刺激过渡?还是他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要准备杀自己……灭口? “你先回去吧!”顾掣峰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原秦担忧的看了看他,终究是走了出去,关门的那一瞬,埋头在文件夹里的顾掣峰忽然抬头说了一句,“记住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要说!忘了最好!” 原秦皱了眉,却还是认真的应了一句,“嗯!知道!”又问道:“二哥,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回去吧!” 53 二嫂 人走了,宽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顾掣峰一个人,静,很静,静得他有些烦躁。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支烟,不知怎么的,手似乎有些僵硬,打火机打了两次,烟才点着。 浅浅的吸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贯穿鼻喉,重重的吐出,烟雾迅速散开,将他墨黑的瞳孔映的有些不真实。 站了起来,楼下的车水马龙依旧,天却阴阴沉沉,乌云滚滚,似有一场大暴雨,但是谁都知道冬日的天气向来如此,压抑得让人无法呼吸。 烟静静地燃烧在他的指尖,一缕缕的烟雾如同女人妖娆的身姿从他的手里袅袅飘出,看着桌上那份文件的眼神瞬间变得幽深…… 颜柯,这就是你想要留在我身边的原因吗? **** “嗯!这个还不错,他应该会喜欢的!”颜莘从出租车上下来,半跑着往临峰的大厅走去,看着自己手上的礼物,想着顾掣峰见到自己礼物时的样子,脸上就笑得越发的甜蜜。 “碰!” “啊!” “哗啦!”先后响起的三声惊醒了她,文件掉在地上,声音在大厅里异常的清晰。 她心里微囧,怎么走路也开始不看路了呢? “对不起!对不起,真是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她道着歉,见穿着职业装的女人急急忙忙弯下腰去捡地上的文件,她也跟着弯腰下去拣,“真是不好意思!我帮你把它们捡起来吧!” “哎呀!你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没看到我拿着这么多文件吗?”那女人语气颇冲,可能是因为事忙,心里烦躁,也不去听她的道歉。 被女人的手推开,她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怎么动作,有点尴尬的道:“对不起哦!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二嫂?”原秦走到门口,本来没注意,可一听声音,就认了出来,颇有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儿?” “原秦?”颜莘有些愕然,倒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心里有些不自然,也没注意到他刚刚的称呼。 “你眼睛瞎了是不是?走路都不长眼睛的吗?你……” 女人的骂声随着她拣文件的动作还在持续,原秦不由得皱了眉,对着站在门口的保安直接道:“没看到有人闹事吗?干站着干什么?” 他的语气颇为严厉,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怠慢。那女人一听这声音,一抬起头,心里暗暗叫苦,见到颜莘,脸色都白了,忙低头道歉,“对不起!颜小姐!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对不起!” “没……” 颜莘话还没说完,原秦就已经吩咐到了,“还不快点!”人很快就离开,大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原秦见她尴尬,以为是自己撞见了她撞人的一幕,她不好意思了。 于是,一边想着措辞,“二哥……”一边观察她的动作,见她手上提着东西,怕顾掣峰现在心情不好,两人发生冲突,想了一下,道:“现在忙着!他可能没时间陪你,你要不……先回去吧!” 颜莘笑了笑,道:“没事,他忙他的,我去他办公室坐一会也行!”他不在家,她也不知道去哪里,还不如待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他一起回去。 颜莘坚持,原秦烦着。从某一方面而言,她是他二嫂,他得尊重她;但是从另一方面而言,她做出的事情又实在是难以叫人认同。 心里存了一份埋怨,脸上也就好看不到哪里去,话语一转,口气强硬了许多,“二嫂,我送你回去吧!二哥他可能真的要忙很久!” 二嫂,听起来还不错!不由得觉得好笑,心想这原秦为了不让他上去,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上面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原秦,怎么几日不见,你的嘴皮子也变得那么溜了!” 两人的关系也算还好,开玩笑也不是没有的事!哪知道,原秦却变了脸色,“二嫂,我原秦虽粗鲁,却不打女人,我要是二哥,你指不定现在在哪呢!”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得很!这没有半点开玩笑之意的话像打落在她心里的一颗石子,叮咚一声闷响,让她原本红润的脸色瞬间煞白,“你、你说什么?” “哼!叫你一声二嫂是尊重,你要是再敢……” 不对! 原秦住了口,见她满脸惊愕,面色煞白,忽然想起了刚刚顾掣峰的话“她回来了!”心里暗暗叫遭,这人不会是…… “你是颜莘?” 此话一出,他自己也是一惊,他刚刚对她说了什么?照二哥那性子应该是不会告诉颜莘这些事情的,如果他真的透漏了什么信息,那么二哥会不会拆了他? “是!”颜莘咬了咬牙,应了一句,脸上满是认真和执着,“你刚刚叫我二嫂了,是吗?” 她颤抖着声音说完,自己都愣住了,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时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曾几何时,她希望他们能叫她一声二嫂、弟妹,但那人——不喜欢开玩笑…… 原秦心里咯噔一声,傻笑道:“那个……颜莘啊!欢迎你回来!我还有事,我就先走了啊!” 讪讪的说完,脚底抹油就要开溜,颜莘却拦在了他的前面,“站住!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不知道,回头你自己问二哥吧!”原秦有些无奈的挠了挠头。 颜莘勾起了一丝笑,“你刚刚不是说叫我别上去吗?” “我……” ** 从中午到下午,再到晚上,顾掣峰就那么一直看着下面,看着人越来越多,车越来越多,到人越来越少,车越来越少,然后整个城市的霓虹灯开始闪烁。 他像是一座雕像,一动不动,像一个君临天下的帝王俯瞰着这个属于他的城市!可是,清俊的背影又透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孤寂……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他却似乎没有听到。大概是觉得心烦了,才终于接起。 “掣峰,你在哪里?怎么还不回来?我一个人害怕!”电话里颜莘无助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他答应她很快就回,就挂上了电话。 拿起外套的时候,看到桌上放着的材料纸,眼眸一闪,“啪!”的一下毫不犹豫的点了把火,干燥的材料纸碰到明火,立即燃烧起来。 昏暗的办公室里顿时闪现出妖娆的火焰,映得他的眉目更加的深邃…… 54 疯狂和绝望 一进门,颜莘瘦弱的身子便扑了过来,他拍了拍她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别怕!是我不好,那么晚才回来!我不该放你一个人的!” “掣峰!掣峰!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当初我执意要出国的话,也许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此刻的颜莘满心的悔和恨,当初没有人同意她独自出国,她却坚持。如果没有出国这么一出,也许她就不会失踪,也许……她就不会有机可趁……那么他们之间也许早就结婚,不会再有那么多的波折…… “没事的!真的!这不关你的事!这些都是意外!”他安慰着她,“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别想这么多了!嗯?” “不!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你骂我吧!”泪水从眼角滑出,再也制止不住,这个男人为她付出了如此之多,她该怎么回报? 他一边为她擦干眼泪,一边哄道:“乖!别哭了!啊?” 颜莘自觉吸了吸鼻子,顾掣峰却皱了皱眉,只因为她吸鼻子的那一瞬同样羸弱却带着倔强的容颜从眼前滑过,不禁有点烦躁起来。 甩开脑子里的画面,又擦了擦颜莘的眼泪,故意取笑道:“你看你,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那么爱哭鼻子?” “女人爱哭是应该的!”一听这话,她噗的一下笑出了声,又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推了推他,摆出了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模样。 见她破涕为笑,他才略微放心,“这样才对嘛!都是大人了,小莘不可以再这样了!” “嗯!”她笑着点头应下,不管是为了谁,她都不能再那么任性,让人有机可趁! *** 元月十八号,顾掣峰回了家。那时,正值晚饭时间,颜柯刚做好饭,听到外面引擎的声音,心下一喜,匆匆往外走去,却又在厨房门口处顿了顿脚步,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走了出去。 刚走到玄关处,就见他进门。门一开,冬日的冷风随他灌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他看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她心里却欢喜无限,又不敢表现得太多。努力压制住微微颤抖的手,面色如常的拿过他的拖鞋。 他也没有说什么,接过来,就换上,颜柯见他换鞋,站在原地思忖了许久,踌躇着不知该不该开口说话。 她从来都知道等待一个人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也从来都不知道等待一个人回家需要那么大的勇气。 她没有勇气去询问他什么时候会回来,更没有勇气知道他们这些日子在一起究竟过得有多好!没有她打扰的日子里,他们想必……定会浓情蜜意…… 她留恋着他的一举一动,却也注意到了他刚刚看她的那一眼里多了一些东西,可又似乎少了一些东西,她欣喜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忐忑。 “那个……”她看着他进屋子脱了外套,又忙接过,唇齿间挤了许久才挤出这么一句话,“你吃饭了吗?” “嗯!” 略微沉吟的一声,让她的心沉入了谷底,原来吃了吗?也是,他从来都不缺饭局!脸上摆出艰难的笑容,“哦!哦!这样啊!”她捋了捋耳边的发,道:“那你上去休息吧!我再收拾收拾!” 转过身,将那外套挂上,不再看他一眼,匆匆往厨房走去。屋子里暖,厨房的玻璃上起了一层厚厚的水雾,外面的景物不见分毫。 光洁的桌面上整整齐齐的放着四菜一汤,两个叠好的白瓷碗放在一边,都没来得及端到外面的餐桌上。这样的人饭菜不算太丰盛,却足够她一个人吃好几天。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一直都在努力的做好一个妻子的义务。买菜、洗衣、做饭、吃饭、洗完、睡觉,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仿佛他一直都在。 尽管吃下去的东西大多都吐了出来,但吐了出来,她第二顿还是会接着吃。 人只有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 她一直都知道! 她想问他公司忙不忙?最近好不好?可终究觉得一切都是多余的!他们之间从来就不需要那些假东西!他们之间一直都是实实在在的! 他上了楼,她的晚饭自然也吃不成,和前几日一样,吃下去后还是吐了出来。 晚上洗澡的时候,门忽然从外面开了,她一惊,连忙扔掉花洒,随手拿过浴巾将自己遮住。 见他的眼睛紧盯着自己,浑身不在自在,又见他衣冠楚楚的模样,白色的衬衫敞开了两个扣子,古铜色的胸膛隐隐露出,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腾的一下脸色绯红,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进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在洗澡的时候,有人闯进来,尽管这个人是她丈夫,尽管亲密的事情做过几次,可真要这么“坦诚相待”,还是觉得尴尬至极! “你、你出去吧!”她见他不动,试着解释道:“我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出去吧!” 哪知,顾掣峰却意外的勾了勾唇角,“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 那笑带着些许的邪魅,带着些许的冰冷,她不禁再次打了个寒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靠近了她,逼人的气势袭来,微怔愣,手一松,浴巾迅速远离。 水不断的从花洒里流出,哗哗的水声充斥着整个浴室,身子顿痛,他一点力道都不留,她却只能咬紧牙关,忍住破口而出的呻*吟,努力的让自己放松下来,承受着他一点点的侵略…… 辗转反复,她不知道自己承受了多少,他眼里的幽暗她看得清楚,那幽暗不是迷醉,而是清明!令她心惊的清明!她却一点求饶的念头都没有,任他发泄。 他的力道很重,她不愿意放开,紧紧地用手抱着他、回应他,带着疯狂!也带着绝望!有些事情,他不说,不代表她不明白…… 55 不会再去打扰他们 冬日清晨,暖阳入屋,蓝色的窗帘随风晃动,映照在白色的墙面上,倒让人有些置身于深海之中的错觉。 颜柯缓缓的睁开眼睛,浑身的酸痛还没有缓过来,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艰难的动了动,肌肤相触,温热感传来,她由不得一怔,回头去看,发现自己正躺在顾掣峰宽厚的胸膛之中。 以往,他早就上班去了,今天,他怎么——还没走吗…… 清晨之气暖人,他双眼紧闭,平日里的凌厉丝毫不见,棱角分明的脸竟带着些迷蒙的稚气,柔和了他整个人。下巴处的胡须微微冒出,应该有些刺手,她想。 宽厚的额、挺立的鼻、浓重的眉、削薄的唇,她不禁用手隔空一一滑过,鼻子忽然酸酸的。心思一动,手探到了床头,手机正放在那里。微微一笑,无声的一个动作,永远的记录了这一刻。 她离开的时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的快,从十月八号到第二年的元月十八号,刚好三个月!她可不可以说,那个人真的很讲信用? 掀开被子,拿上鞋子,看了一眼睡得沉沉的人,打着赤脚,开了房门又关上,一步一步的朝客房的浴室走去。 门刚悄然关上,原本熟睡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看着紧闭的门,眼里哪里有半分的睡意,只是,墨瞳里的复杂之色,难以言语…… “总裁!” 顾掣峰刚出电梯,看见小李拿着一份文件守在门口,吩咐道:“进去吧!” 他率先走进了办公室,小李抚了抚鼻梁上的镜框,也跟着走了进去,“这是有关赔偿的相关条议,请您过目一下!” 顾掣峰接过文件,翻开,拿出笔刷了几下,再抬头,遒劲有力的三个字就已经刻在了上面,“不用了,该理赔多少,我相信你有分寸!” “总裁,这件事……”小李接过文件,见他面色平静,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顾掣峰淡声道:“这件事情是我们毁约在先,该赔偿什么就赔偿什么,没有其他!”完了之后又坚声道:“明白了吗?” 闻言,小李点了点头,应道:“是!” *** 又是几天,顾掣峰没有回家,颜柯不知道他是真忙,还是在陪着颜莘。她在家一边收拾着为数不多的行李,一边想找他谈一谈离婚的事情。腹稿打了千百遍,却始终没能找到一种让自己有勇气说出的那一种。 其实,她知道自己在找借口,找一个继续留下来的借口。但既然是借口,就总有被揭开的那一天,与其让别人动手,不如自己给自己一刀。 她去了临峰。临峰的员工并不认识她这个人,却认识颜芯,她们俩本就是双胞胎,长得九分相像,一般的人根本认不出来!她的脸便是进入临峰最好的通行证! 经过前台的时候,前台小姐看到她的眼神有一点奇怪,略显疑惑。她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回看了她们一眼,问道:“总裁在不在?” “在、在!” “谢谢!” 在她们奇怪的眼神以及结结巴巴的回答声中,她走向了电梯。电梯口正好有一个女人,见她看着笑看着自己,她也便礼貌的点了点头。 电梯一路往上,她心中忐忑难安,又有些怯弱,想逃,心里的另一个自己却又在笑话着自己:“颜柯,你怎么就那么胆小,威胁人的事情都敢做了,现在你又在装模作样的害怕什么!” “颜柯,你就是个胆小鬼!难怪顾掣峰瞧不上你!” “颜柯,你欠的早该还了,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你得一样一样的还回去!要不然,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 唇边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深深的吸了口气,正襟了自己,却见那女人正看了自己一眼。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怎么忘记这里还有个人了? 电梯半路停了下来,那个女人走了出去,出去时还看了她一眼,她略微奇怪,透过电梯光洁的墙面看起来自己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正要看出去时,电梯门关上,继续往上走了起来。 她却没有时间多想,因为电梯“叮咚”一声,门又开了。再一次看了墙面上的人,驼色的大衣包裹着娇小的身子,紧身的打底裤勾勒出修长的腿形,精致的淡妆将小巧的脸勾勒得越发的玲珑,脸有些冻红了,可整体看来,还算是不错! 她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然,步子刚跨出电梯门,有人眼见就看到了她,她微微一笑,接着整个秘书室的人就都看了过来,眼里有些不可置信又有些疑惑。她心中一凛,明白了七八分。 她来的不是时候! 只是,她总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凡事都想弄个明白,即使是死,也要死得明白!没人上前拦住她,她就一步一步往前走,平稳的步子带着她自己才知道的迟缓。 办公室门口,小李正巧也在,她朝他笑了笑,刚要推门就给挡住了,“夫人!”他没有说别的,恭恭敬敬的叫了她一声,身子却挡在她的面前,一点挪动的迹象都没有! 她不由得再次苦笑,她什么时候也成了洪水猛兽了,她想说,我就进去一会儿,然,话没能说出口,里面就传来了期期艾艾的声音,熟悉得让她心痛!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和她结婚?你们结婚了,那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熟悉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委屈、无助、彷徨、还有心酸、无奈与不甘。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颜莘的声音里可以蕴藏那么多的情绪! 她原本准备推门的手将在了原地,旁边还站着小李,她却不知如何动弹。门并没有完全关紧,透过间隙,她看到顾掣峰正抱着哭泣的颜莘。 低沉男音响起,带着愧疚、心疼以及从未在她的身上使用过的耐心:“好了,乖,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不要哭了好不好?再哭,珍珠掉光了,眼睛就真的要肿了!” 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 她看到里面的男人、她的丈夫放开了颜芯一点点,轻轻的捧着她的脸,用自己的手轻柔的擦着她的脸,眼里的疼惜是和他结婚三个月的她一次都没有见到过的! “你看,珍珠掉了这么多,以后……” 顾掣峰的话戛然而止,只因颜莘忽然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封住了他的唇。顾掣峰似是愣了一瞬,接着便搂紧了怀里的人…… 外面的光线透射进来,将偌大的办公室里的两个身影映照的有些梦幻,冬日很少有这样的暖阳,真是难得一见! 颜柯愣住了没有再动,心如坠入谷底一般,沉沉浮浮,没个着落,脑子里一片空白,唇边却勾起了一丝笑,说出的话,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着小李说的:“没事,我不进去,我就在这里,我不会再去打扰他们的……” 小李见到如此失常的人,微微皱了皱眉,身子却依旧不动分毫。 56 月光下的人 颜柯站在外面,看着从里面隐隐约约透出来的这一幕,阳光就从他们身后落地窗穿透进来,为他们俩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让这两个相拥在一起的身影显得异常的般配和和谐! 而她,就像是一个站在外面偷窥别人幸福的跳梁小丑,永远要躲在黑暗中,见不得光亮! 突然间想起了第二次见他,那是她和颜莘十八岁成人礼。那时,她回到颜家才不过八年时间,父亲和母亲知道她喜欢热闹,便给她们俩举行了大型的生日晚宴。 到场的人很多,她和颜莘的同学、朋友。圈子里的人知道颜父是一个疼妻爱女如命的人,平日里抓得住机会、抓不住机会的人,自然都会过来或祝贺或巴结。 满满的一院子人,她并非都认识,可还是感谢父亲和母亲的心意,她知道那是他们对她补偿的一种方式。 轻柔的音乐声缓缓响起,她和颜莘二人正准备手挽着手下楼的时候,不知道人群里是谁突然出声,“小公主下来了!”然后,原本热闹的大厅就瞬间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放到了正站在楼梯口准备下来的她和颜莘的身上! 旋转楼梯上,她本来准备下踏的脚因为这样的一幕生生的顿住了,和颜莘拉在一起的手的手心瞬间沁出汗水。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多人都把自己的目光放到自己的身上,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看到了满室的彩光! 因为太过于紧张她甚至都觉得自己脸上的血液在不断地往下退,后来,她想那时的她,脸色必定似死白死白! 她慌张的在下面的人群里无助地搜索着父母的身影,当一身正装的父亲和一身大紫色旗袍的母亲也正抬头用满是鼓励的眼看着她时,她才略微的好些。唇角扯了扯,依旧有些僵硬,身上的冷汗也还在不停的冒出。 她像是突然见上错了舞台的小丑,满脑子的台词不知道该如何念出,望着台下人潮攒动观众,只余下满心的惶恐和不知所措。手臂忽然被人捏了捏,转头一看,才发现是身旁的颜莘。她微笑着,柔美且自信,白色的衣裙让她看起来像是从天而降的天使,拯救她的天使。 可能是双胞胎真的有心灵感应,也可能是她真的被她鼓动了,她的心真的就平静了下来,深深地下了一口气,也回了一个笑容过去。气还未吐出,底下的人群忽然响起一阵抽气声。 那天,她和颜莘都穿了一身白色的纱裙,抹胸式设计,下摆是蓬蓬的,腰间束得紧,将两人身材的纤细窈窕越发凸显。 同样秀丽的面容,一人笑得腼腆、俏皮,一人笑得委婉、温柔,高挽的长发,镶嵌了钻石的皇冠,精致的妆容,银色的水晶鞋无一不将两人衬托得越发美丽无双。 这是她们早在楼上房间的镜子里就知道的,只是没想到下面的人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突然就放松了,心里充盈着一种被别人认可的惊喜。 她们俩相视一笑,手拉着手一起在众人的目光中缓缓向下走去,高跟鞋踏在楼梯上发出悦耳的“嗒嗒”声,伴随着舒缓的音乐,她的笑容也从内心里发散了出来。 她能够看到楼下父母的眼中清晰的欣慰,也能够感受到众人眼中的惊艳。第一次,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小黑屋里的丑小鸭,她觉得自己也能够散发出耀眼的光彩。 走着走着,脚上忽然一痛,有些站不住,身子有种要向下倒去的趋势,下意识的抓紧了颜莘的手,一瞬间又放开。她紧紧的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到来。 “姐!啊!” 手臂被紧紧地一抓,身子摇晃后又平稳,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颜莘的惊叫声却唤醒了她。一睁眼,明亮的灯光入眼,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耳中余下高跟鞋与地面发出的“踢踢踏踏”声。她睁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颜莘像一个被折断了翅膀的天使,从高空中翩跹坠落。 人群里再一次响起的抽气声,她听到父亲和母亲惊叫着颜莘的名字,她却觉得手脚都不再是自己的,惊恐完全占据了她的脑海,她不知道颜莘摔下去究竟会怎么样,是会手上还是…… “小莘!”人群里忽然响起的怒吼将她惊醒,她顺眼看去,熟悉的眉眼模糊地映入眼帘,正式当日在大路上救下她的那名男子,白色的西装将他的眉眼衬托得越发的英俊,心中莫名的一突,手心忽然冒出了冷汗。 那是,她看到他的第二眼,同样满是担忧,却暗含怒意。她有些怔住了…… 不过,幸好,他及时接住了颜莘,颜莘也扑到了他的怀里。颜莘没有受伤。 “小莘,你怎么样?”他焦急的声音从下面传到耳中,她看到颜莘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他抱紧了她,像是对待着一件稀世珍宝。 “都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是这么的不沉稳,看来是得好好教育教育了!”带着责备的话,却听不出其中的责备,听得出的是满满的宠溺。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摔倒的!”颜莘柔柔的一笑,反手也紧紧地抱住了顾掣峰。 英雄救美向来是人人惊羡的,他们俩很快被淹没在人群中,恭贺的、惊叹的将她一起淹没。她不看到颜莘的表情,但她觉得那和她一样的面容上扬起的笑容必定是幸福的。 她看到顾掣峰深邃的眼里满是宠溺,也是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那天他对自己的担忧以及柔情来自何处。 一切都错了,偏离了它应有的轨道…… 一阵寒意袭身,她止不住的打了个寒战,顺着势看去,他目光里浓浓的厌恶清晰可见,可他轻拍颜莘背部的手却是那么的轻柔。 她忽然就低下了头,心虚让她紧紧捏住了自己的拳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敢动。 “我讨厌你!”楼下忽然有人哽咽出声。 她抬起了头,颜莘飞跑出去的身影刚刚消失。事情发生得太快,变化不过一分钟,她有些发懵,怔怔的看着顾掣峰,看到他退后了好几步才稳住,然脸上却没有半点的怒意,而是带着一种宠溺的无奈。 那一刻,她的心里忽然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似要将她一点点的吞噬…… 57 月光下的人(2)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颜莘那么“任性”,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叫,不再是优雅大方的淑女,像一个撒娇的孩子一样! 顾掣峰淡淡的一笑,朝着父母点了点头,然后就追随着颜莘的脚步离开了大厅。她听到父母在跟着众宾客道歉,说是小孩子不懂事,让大家见笑了,请原谅之类的话。宾客纷纷一笑。大厅又恢复了和乐融融的景象。 她呆呆的从楼梯上走下来,心中五味掺杂,脑子里混乱至极,可颜莘和那人温柔相拥的身影却又异常清晰。那么唯美的画面,无端的让她觉得不舒服。 她下了楼,和父母一起说话的叔叔伯伯又是一番恭维,她笑了笑,没了应答的心思。在父亲和母亲和别人的交谈声中,她知道了他叫做顾掣峰,是顾家的大少爷,也是临峰新上任的总裁,颜莘的青梅竹马! 那时,她还不明白有一种东西叫做“一见钟情”,也不明白有一种情感叫做“妒忌”! 颜母见她神色恹恹,以为她不舒服,让她先去休息一下,她随声应道,无精打采的往花园里走去,也许那些植物在夜里发出的清香可以帮助她想明白心中的那点不舒服到底是什么? 花园里的花花草草都是她和颜莘一起种的,叫得出名字的、叫不出名字的,她们都会把它们种下来。久而久之,原本宽阔的草地就变成了一个大花园。在家里,一年四季总能见到不同颜色的花,让人的心情会变得无比的舒畅。 月色下,她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着,绿色的叶片好似被撒上了一层橘色的彩粉,白日里的翠绿被一种发着亮光的暗色取代,也别有一番风情。 夏日的晚风轻轻吹来,头脑里的混沌少了些许,深吸了一口气,白日感受不到的清香入鼻,心中的浑浊之气随之排出,脑子也清晰起来。 “大骗子!你这个大骗子!” 熟悉娇嫩声带着哽咽,她脚步一滞,一时之间不知道是改进还是该退,然脚下的步子却像是有意识一般,不待她想明白就慢慢的朝声源靠近了去。 颜家别墅后有一个人工水池,水池里种着很多的睡莲。平时无事的时候,她就要很喜欢呆在水池边,看着里面或者开花或者没有开花的睡莲,心情会很平静。有时一呆,可能就是一整天! 她没有想到,她想散步,也能遇到他们俩。一身白色衣裙的颜莘坐在池子旁,手里捡着一些小石子,不断地扔向顾掣峰,嘴里不断的叫骂着。 她看到那人不但没有闪躲颜莘扔向他的小石子,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慢慢地走向还在生气的颜莘。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他一身白色的西服,高挺的鼻、削薄的唇、冷硬的脸部线条却显得异常的柔和,尤其是那一双深邃的眼里含着的浓浓情意,几乎要灼伤了她的眼。 突然,那人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却还拼命的忍着,她在一旁看得胸口一紧,心想着不会是颜莘的石头真的砸中了他吧! 脚下一动,正想走出去看看,颜莘却先她一步,急急的跑了过去,“你没事吧?你要不要紧啊?我、我没想到真的会砸到你!对、对不起!我们马上去医院!马上去医院!” 颜莘一边手足无措的检查着顾掣峰的身体,一边急切的问着,语气里满是悔恨和懊恼。她看到他在颜莘看不到的地方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这才明白原来他是装的!也是那时,她明白了情人与情人之间的一点点心计,不叫做心计,而叫做风情! 心里的担忧终于放下,呼出的一口气却带着酸味。她有点糊涂了,这么高贵儒雅的男人,怎么还会为了让颜莘不生气而使出这么幼稚的手段呢? 那时,她不明白有一种情感可以让人放下所有的尊严,只为博得那人璀璨的一笑。只可惜,她明白时已经太迟了。 “好了!好了!别急,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了!咱们不用去医院!”他看到颜莘想要急急忙忙扶着他去医院,他忙拉住了她的手,趁她不注意一下子就将她抱在了怀里。 颜莘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隐隐发光,她有点不确定,又探了探他的身体,试着问道:“你真的没事了吗?” “嗯!我没事了!别担心,刚刚是……骗你的!”他回答道,嘴上道着歉,可满是笑意的眼里却看不到一点的歉意。 颜莘不敢置信的看了他好半天才消化了他的话,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泪珠顺势而落,滑过白皙的脸颊,映出一道明亮的光线。 她呜咽着,一边捶打着他,一边骂道:“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骗我说你不回来了!刚刚又骗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 嘴里说着不要再相信他的话,可手却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他,一点松开的意思都没有。那是她第一次看到颜莘哭,她说不清心里是何滋味! “好了!骗你是我不对,我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要不然,珍珠掉光了,明天眼睛就该肿了!” 他安抚着她,完了又轻声道:“我会心疼的!”轻轻柔柔的一句话仿佛带着神奇的魔力,她看到颜莘真的就不哭了,抹了抹自己的的眼泪。那人放开了她一点点,帮她抹着眼泪,似乎才想起来什么,随口问道:“刚刚你说我骗你不回来?” 一听到这话,躲在树丛中的她就不由得心虚起来。不知为何,她想让他知道他当日救的那个人是她,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又不想让他知道。 小女孩的心思在那一刻主宰了她,她只想让那个不是秘密的秘密成为自己的独一无二。可她又似乎陷入了从未有过的矛盾当中。 颜莘摸了摸眼泪,带着哭腔控诉道:“嗯,不是你说的,这一次在国外有一笔生意要谈,不会回来给我庆生了吗?害的我还好伤心呢!真的以为你不会回来参加我的成人礼了呢!要不是,我刚刚在楼梯上看到了你,我还真的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顾掣峰笑道:“真是个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了呢?你可不要给我扣那么大一顶帽子哦!不然,叔叔和阿姨可饶不了我!” 颜莘似乎被他的话逗笑,也说出了俏皮的话,“哼!你要是再敢骗我,我一定让爸爸好好修理修理你!” 58 月光下的人(3) 看那人装作一副十分害怕的样子,颜莘再一次笑出了声,过了一会儿,又道:“我想以后我的每一次生日里都会有你!” “嗯,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我会陪着你过每一次的生日!”低沉却坚定的话语像是一种誓言传入了颜莘的耳中,让颜莘的笑容更加明媚,同时也狠狠地击中了偷听的她的心,像被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块猛然击中,不疼却蔓延至全身。 月光下,她捂着自己的心口,看到那人把终于不再生气的颜莘抱着怀里,状似无意的问道:“那天我们在新华路口才见过吗?我还救了你呢!你怎么以为不回来了呢?” “你救了我?”颜莘靠在他的怀里,无限慵懒的反问道,许久突然叫了一声,“啊!我知道了!你见到的一定是我姐!” 她眉头一跳,胸口突然跳得厉害,见那人蹙着眉重复道:“你姐?” “呵呵!”颜莘笑得开怀,抱着他不撒手,“是啊!我也是有姐姐的人了呢!你出国那么久,都没有回来,我想要给你一个惊喜,也就一直没有说。我也是有姐姐的,以后再也不会是一个人了!她前几年刚回来的吃了很多苦,你可一定要帮我好好保护她哦!” 顾掣峰淡淡的一笑,宠溺的抚了抚她的长发,颜莘继续道:“要是谁敢欺负她,我一定让他好看!你也一样,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他拗不过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重申,轻轻的说了一句后,又低低的加了一句话,“傻小莘!” 颜莘不知道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忽而又惊喜道:“哦!对了,我和她长一个样子呢!很多时候爸爸和妈妈都分不清楚我们呢!她很好玩的哦!明天我一定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嗯,好!” 颜莘毫无心机的话语让她的心中打翻了五味瓶,分不清楚滋味。如果,她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的姐姐在觊觎着她的男朋友,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听到颜莘说完,又低低的加了一句,情绪不似之前那么欣喜,闷声道:“不过,别人分不清楚,你可得分清楚,知不知道?” “放心吧!你是你,她是她,我永远都会分清楚!” 颜莘嘻嘻一笑,重新扑入他的怀中。月光下,她看到顾掣峰放开颜莘,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暗色的小盒子。 她心口突跳的瞬间,顾掣峰也在颜莘惊喜的目光中缓缓打开了盒子,一条粉色的宝石项链在里面熠熠生辉,颜莘满脸的幸福,他将它轻轻的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粉色的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泽,衬着颜莘细长的脖颈越发的润泽,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脖子,微微失神,心里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戴好后,顾掣峰退开几步,直直的盯着颜莘看,一双眼眸里充斥着幽暗的光芒,似是欣赏,似是赞美。许久,在颜莘差点恼羞成怒的娇态中微微弯腰,伸出自己的一只手,向颜莘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柔声问道:“不知顾某,可否有荣幸请颜莘小姐跳上一支舞呢?” 颜莘抿嘴而笑,提着自己一侧的裙摆,也向他行了一个礼,应道:“荣幸之至!”手放到了那人的手中,他笑着一拉,两人的身影就在小池子旁慢慢的旋转了起来。 月光下,两道白色的身影纠缠在一起,或许是发丝,或许是衣角,谁也分不清谁是谁,也许他们本就是一体!偶尔相视一笑,缠缠绵绵的情意席卷了夏夜的星空。 男的健硕,女的柔美,他邀她在月光下共舞一曲,真正的郎才女貌。没有乐声,乐在心中;没有观众,你我共赏;没有掌声,你我的鞋底共同击打着地面发出的“哒哒”声,便是最好的诠释,诠释着最美的幸福…… 那一夜,她第一次泪流满面,不为告别过去的青葱岁月,是为自己还没盛开便已经凋谢的爱情。 或许,那并不能称之为“爱情”…… 她意外的笑了笑,没有再去管小李和一众秘书的眼神,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其实,从那一次见到他们,她就知道自己赢不了。那晚,她清楚地看到了那条钻石项链,粉钻打磨成的桔梗,五片连在一起的的花瓣,瓣瓣分明! “真诚不变的爱”那是——它的花语!也是它给所有有情人的诺言! 她没有走电梯,走的是安全梯。也许消耗一下自己的体力,让身子乏一点,也是好的,至少这样脑子里就不用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的安全梯,等到她走到一楼的时候,只记得自己腿软了。 心再没有任何的感觉,原以为见到这一幕时,至少会哭一哭,心酸一下。可有些事情,当正真面对的时候,她才知道,痛的极致是麻木! 偷了别人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快到让她原来的那点心里准备都被撞击得一点都不剩! 脚软,她却一点想停下来的念头都没有。有些分不清方向,人来人往的街头,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这个生她养她十多年的城市。她头一次发现它是那样的陌生,陌生到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往哪里走! 日子又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病中的她被那些人扔下,她也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饿了就去垃圾堆里翻一些包子馒头,冷了就会找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抱紧自己。 饥饿每天都在折磨她的神经,她蹲坐在街头,看着一个个光鲜亮丽的人从自己面前走过,就会瞪大自己的眼睛。 那一天的早晨和所有冬日的早晨一样,空气冰冷得一丝温度都没有。她穿着单薄的衣裳瑟缩在一个角落里一整夜,没有进食,衣着单薄的她只能再次缩了缩身子。 不远处有一家包子店,蒸包子的白色烟雾袅袅溢出,也带来阵阵香味,不断吸引着她的目光,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想移开目光,可是,眼睛就好像被卡住了一样,动不了了。 每个人行色匆匆,进了又出来,手里的热腾腾的包子让她越来越不安,肚子骨碌碌的一直在叫唤。她盯着许久,终究还是动了身子。 “哎!来,这是你的!” “哎!你这孩子怎么回事?看我不抽死你!” 她趁着老板给人找零钱的时候,将手伸进了蒸笼,拿起包子,正想逃,手却被蒸笼盖夹住了。 “放开我!放开我!”盖子被老板紧紧地压着,热气和被夹住的疼同时袭来,她倔强得想挣脱开手。 “哼!臭丫头,放开你?看我不抽死你!”老板说着就抓起了角落里的扫把往她身上招呼了过去。 她趁着老板去拿扫把,将手飞快的从蒸笼里拿出,也不去在意烫红的手,把滚烫的包子迅速的塞进嘴里,连身上的痛都被包子堵在喉咙里呼不出来。 “臭丫头!叫你偷吃东西!叫你偷吃东西!”老板凶神恶煞的拿着扫把,有人在旁边劝说,“哎呀!算了吧!一个小孩子而已,吃了就吃了吧!也怪可怜的!” “哼!怪可怜的,有妈生没爹养的臭丫头,饿死了也活该!” 老板一哼声,扫把又一次招呼到了她的身上,一个大力,她被掀翻到了地上,湿润的地面让她坐了一屁股的水渍。 早晨的早餐店出入的人本就多,再加之老板的声音颇大,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所有人都看着她,有鄙视的、有同情的、也有默然的。 她艰难的咽下喉咙里的包子,又知道自己躲不过老板的打骂,便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也不求饶。 “哎呀!真可怜!” “是啊!这是谁家的孩子?赶快回家吧!” “哎!老板,要不你就给她吧!来,包子钱我来付,这是钱!”有好心人掏出了钱递给了老板,老板气哼哼的没有接,仍然藐视着她,那高傲的模样,她至今记忆犹新。 “哎!小姑娘啊,以后就别再偷东西了!拿了包子就赶紧走吧!” 又有人拿出了自己手里的包子给她,她快速的接过,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却在这时扑簌簌的往外落了下来,嘴里争辩道:“我不是小偷!我只是饿了!等我长大了,赚到钱了就还给你!” “哼!就你?还赚钱?”他轻蔑的神色和高傲的话语让她颤抖了身子,“好啊!那就等你赚了钱再来拿包子吧!” 一个围着围裙体态丰盈的中年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抓了那老板,不耐烦道:“好了!一个小姑娘,你动拿手干什么!进去!进去!忙死了!亏你还有着闲情!” 老板扔下扫把气哼哼的走了进去,老板娘不屑的看了小颜柯一眼,“小姑娘,饿了就自己找吃的!要是找不着?那是你自己没本事!记着,偷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她那时抱着怀里热腾腾的包子好想哭,却倔强了抹了自己的眼泪,想转身离开,然眼前一黑,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是医院,她想起以前听说的住院需要很多的钱,又摸了摸空荡荡的口袋,拔下了针管,趁着忍着痛没人注意,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出来,她那个老板娘的话一直响在耳边,“小姑娘,饿了就自己找吃的!要是找不着?那是你自己没本事!记着,偷东西可不是个好习惯!” 看着车来车往的云川,小小年纪的她忽然不知道该往哪走,内心里却又执着的想要给自己找一个出路! 现在的她也一样,还是那个被遗弃在街角的孩子,无人认领,无处可去! 冬日的寒风吹来,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脚随便动着,不看方向,不问路。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到了兰馨别院的外面。 无奈的苦笑一声,她终究还是没有去处。任谁都可以骗,却骗不过自己!一直说服自己,这是临时的“家”,可在不知不觉中,它竟已成了自己唯一的去处。 既然来了,那就住下吧! 59 养不熟的狼 屋子里没有任何的灯光,她想他应该没有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拿出钥匙开门的时候,才发现,门没有锁。出门的时候,她记得门锁好了呀!心中微有疑惑,却不相信是进了贼! 推开了门,玄关处的灯,屋子立马明亮了起来。眼前的景象,让她顿住了一切动作。 早上才收拾完的整洁的屋子多了一些刺眼的东西,比如,一双东倒西歪的陌生的红色高跟鞋,再比如,沙发的靠背上一个黑色的性感胸衣,还比如地上躺着一件熟悉的却满是褶皱的外套…… 心忽然变得疲惫不堪,嘴角勾起冷冷一抹讽笑,这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急! 她默然的从鞋柜里取出拖鞋,看到旁边同款式却不同尺码的拖鞋整齐的摆放在旁边,一阵钻心的刺痛。 慢慢的走向楼梯,一步比一步沉稳,一步比一步优雅,甚至连嘴角的笑容都让她自己觉得温柔。嗯!是的!温柔,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们的新房就是楼梯口靠左的第一间房,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听到了隐隐的呻*吟声从里面传来,暧昧又清晰。 这种声音是她熟悉的,她也经历过,也曾发出过类似的声音,可她不确定自己发出的那个声音是否有这个女人一样娇媚! 此时,不觉什么,多年以后回想起来,她都开始佩服自己原来她还有那样的定力,可以冷静至斯! 轻轻的推开了没有关严的门,依靠到门框上,对着昏暗房间里忘情的两人,淡淡道了句:“对不起,打扰一下!我要累了,想休息了,请问两位是不是可以暂停一下?我拿个枕头就走!” “啊!”如她所料,尖叫声立即破耳,还好她有先见之明,及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她没有开灯,屋子里很暗,能透过外面的路灯隐隐瞧见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 一阵寒意袭来,她无所谓的笑了笑,又是他,这么岑冷的视线,也只有他了。她知道他正死死的盯着自己,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充满恨意的人才有这种视线! 也好,没有爱,恨也不错! “碰!” “啊!” 物体倒地的声音,伴随着一声痛苦的低吟,娇媚得令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是这样的尤物,偏偏他也忍心! “滚!”含着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屋子里却是谁也没有动。那个女人应该正在愤怒地看着自己的,她猜测。 颜柯嘴角含着冷笑,趁着昏暗,优雅的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没有开口说话。果然,不一会儿,又听到了一声同样愤怒的声音,“叫你滚,你听到没有!” 说着,好像还踢了那个女人几下,让她再一次痛苦出声!她闲闲的靠在门边扣着自己的指甲,不怕死的调侃道:“对女人要怜香惜玉一点!顾总,难道连这都不懂?” “怜香惜玉?她配吗?” 话中有话,她听出来了,却继续装傻,啧啧两声,笑道:“还真是薄情呢!转眼就翻脸就不认人!” 那个女人听到两人的话,慌不择路的提着自己残破的衣裳从她的身边逃了出去,她看着她将要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好心”的劝道:“男人就是一匹狼,以后想要找一个,就要找一个养得熟的,哪怕是养不熟也要找一个温顺点的!免得自己连皮带骨一起被吃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看到她慌乱消失在楼下门口的身影,颜柯笑得灿烂之极,但乐极生悲也似真的。那衣冠不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她的身边,顺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强烈的灯光忽如起来,在她下意识的闭眼的那一刻,她的脖子被人狠狠地卡住了。她没有挣扎,却独自猜测,暗暗自嘲,他应该是真的生气了吧!这手下的力道可一日比一日大啊! 嘴角的笑意有增无减,看着他阴鹜的双眸,戏谑着哑声道:“怎么啦?被我猜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你说得没错!男人就是一匹狼!可你知道吗?”她看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的眼睛,然后笑出了声,“狼至少还通了人性,不会轻易去伤害自己的同伴,更不会去伤害自己的手足!可你呢?你觉得自己是有哪一点是比得过它的?嗯?” 他的手紧紧地掐着她细长的脖子,隐隐往上提,迫使她的头抬高,令她不得不踮起脚尖,直视他的眼睛。 原来这就是你心里的话吗?我竟连一只畜生都不如吗? “呵呵!”本来以为麻木了的心,却因为他的几句话蔓延出无法忍住的疼痛感!她看着他,笑得不可抑止:“是!我确实是比不过一头畜生。我就是一块顽固不化的石头!” 不顾他越来越沉的脸色,继续笑着:“石头是不会融化的,想要让它变得柔软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毁了它!用一把小小的锤子,往上面狠狠地一捶,‘碰’的一声,说不定真的就碎了!你想不想试一试?” 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握成拳头,在自己的左手的掌心里象征性的捶了一下,朝掌心轻轻的吹了一口气,似乎那被凿成了粉末的石块就是这样烟消云散的! 看似平静的的表面,却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话里有一种怎样的疯狂!是的!疯狂!她受够了在他面前毫无存在感的感觉,如果分开是必定的,那么破釜沉舟一次又如何? 当温柔、娇弱、淑女、高贵、妖娆、妩媚、冷漠这些形象在他的眼里惊不起半分的涟漪的时候,那么就让她疯一次!兴许,他真的就能记住自己一点,只要一点点就好…… 可那也终究只是奢望,当那人沉着脸听完她的话之后,居然又恢复到了平日里那个漠然冷峻的模样,只听到他在嘴里毫无情绪的吐了两个字:“疯子!” 顾掣峰放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她无所谓的笑了笑,轻轻的关上了房门,看着门一寸寸的合上,脸上的笑容也跟着一点点的落了下去! 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那两人的气息,她有些受不住,恶心感袭来,被她生生的压了下去,走到床边,却没有躺到床上去。还好,这里还是整洁的,要不然,她一定一刻也不像再呆在这里! 顺着床脚慢慢蹲坐到了地上,蜷缩着身子,下巴靠在膝盖上,手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双腿,目光盯着某一处,无声无息。 她好想去问顾掣峰为什么?为什么我努力了那么久始终得不到你的垂怜?为什么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从没看到过我?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都始终没有办法让你温柔的看我一眼呢?为什么…... 她有太多的为什么想问,她想大叫,可她知道作为一个偷窃者,她没有资格!她想委屈,可她知道作为一个别人爱情里的第三者,她没有立场!她想对他说‘我爱你’,可她知道亦他的爱早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迟了终究是迟了,无论她怎么努力,终究是迟了…… *** 独立在郊外的院落,幽静淡雅,东风凛凛,却也不见有多么的萧瑟,茶香从屋子里散发出来,连屋外之人的食欲也隐隐勾起。 长长的走廊,ken不疾不徐的走来,透过古典的窗门,他恭敬地叫了一声,“先生!” “嗯!东西弄好了吗?” “对不起!还没有,应该还需要一些时日!” 轻微的瓷杯碰撞声从里面传来,好久,就到外面的人都以为里面没人的时候,里面的人才意味深长的开了口,“嗯,不急!慢慢来!慢慢来!” 60 姐妹交锋 浑浑噩噩,颜柯自己什么时候睡的都不知道,第二天醒她才发现自己是和衣躺在床上的。 洗漱好,下了楼,她像每天早上那样,看了一眼餐桌上的人,系着围裙,带着幸福的笑容进了厨房。 早上的阳光和煦而温暖,照在小小的厨房里,显得异常的温馨,她忍不住偷偷的看了一眼外面的餐桌上的那人,笑得更加的满足。她的厨艺一向很好,不出四十分钟,一顿丰盛的早餐就已经做好了。 她端着两份同样的早餐从厨房里出来,像平时那样,对着餐桌那边轻喊了一声,“吃饭了!” 得不到回应,她也不在意,而是她坐下来,围裙都没有摘下,拿着自己的筷子夹了一些小菜放到自己对面那个位子上的碗里,笑着道:“吃吧!今天早上我特地做了你最喜欢的小菜哦!” 带着调皮的话语响彻在这个异常安静的餐厅,她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就低头去吃自己碗里的东西。 “啪嗒!”一声轻音不知道从哪里传了过来,仿佛是回应了她的话,但这一次她却没有抬头,而是继续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粥和小菜,仿佛那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 “啪嗒!”又是一声,“啪嗒!啪嗒!啪嗒……”渐渐的那种声音多了起来,就像是天空中偶尔会下下来的淅淅沥沥的小雨一样,那么的悦耳,那么的动听…… “呕——”喉咙突然感到一阵腥味,让她忍不住干呕出声,立马往洗手间跑去。趴在马桶上,只觉得有一股股的东西从自己的胃里里一波又一波的涌上喉咙,让她连喘息都困难。那些连续不断的呕吐动作自然也将她原来逼迫自己吃的那些东西吐得一点都不剩了! 等到她吐完了自己胃里的东西,终于无力的趴在了马桶盖上,嘴角的笑容不再是温柔,也不再是讽刺,而是一种惨淡,从未有过的惨淡! 良久,她没有再动,思绪似乎是一片空白,好像是想了很多,可究竟想了些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一阵熟悉的铃音突然响起,让她回过神来,摸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一连串熟悉的数字,让她脸上的惨淡,反而减少了。 “喂!”她接起电话,声音里似乎还透漏着一丝无力感。 “怎么?还没死吗?你的丈夫——我可爱的姐夫都已经跟别的女人宿在一块儿了,你还有力气接电话?看来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的承受能力呢!” 第一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发出带着明显的嘲讽,她心中一痛,像是被钉子钉进去了一般,不由得皱了皱眉。心里虽痛,出口的话却仍是平平静静的直击中心,“说吧!我们在哪里见面!” “呵!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颜家大小姐,连说话都是那么的直接!” 听到她的话,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茗幽,我相信你应该还记得吧?” 那边传来她的话和尖锐的笑声后,电话就被挂掉了,她再次惨淡的一笑,“茗幽?”忘记什么,也不可能会忘记它啊! 看着自己身上已经褶皱得不成样子的衣服,又重新换了一套,化了淡妆。去见她,即使做不到优雅高贵,至少也要让自己看起来光鲜亮丽一点,这样即使输了人,也不会输阵! 拿上包包,看了一眼镜子里已经完全不一样的人,她朝自己摆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下了楼。 走到门口处,准备换鞋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往餐桌那边看了一眼,三个小碟子,两个碗,依旧整整齐齐、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可她知道什么都变了。那个她自己想象出来的温馨场景,因为少了演员,终究是演绎不下去了…… 因为是早上,茗幽刚刚开门,人并不多,只有缓缓的音乐声在静静地流淌。她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窗口处的颜莘,化了浓妆,却掩饰不了她眉宇间的憔悴。 愧疚之感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从前的颜莘哪里会跟“憔悴”二字挂钩? “小姐,请问你几位?”正当她走神之际,有侍者过来招呼她,她笑着回应了一声,便大步往她坐着的座位上走了过去。 颜芯自然也看到了她,她定定的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没有像往日那样甜甜的笑着叫她“姐姐”,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用手摩挲着自己手里的咖啡杯,眼中似乎也没有她想象的那种愤恨。 “小……” “贱人!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 “啪!” “噗!” 颜柯本来想叫她的名字,可话还没有出口,就被迎面而来的耳光和猛然倒过来的热咖啡扑了满面,还有颜莘嘶声力竭的骂出那两个她最讨厌的字眼——贱人。 这是她见过的颜莘最失态的一面,也是她听过她骂人骂得最狠的话! 浓郁香滑的咖啡从她的头顶缓缓的流下来,头发微湿,贴在脸上、头上极不舒服,有的顺着脸颊流了下去,有的从睫毛处滴进了她的眼睛,流进了嘴里,苦涩的味道滑进嘴里,溢了开来…… 这一下,周围的侍者还有坐在不远处三三两两的客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但见到两人的模样,顿时又都明白了不少,赶紧把自己的头转了回去,但她依旧可以感到不少的视线在这里不断地流转。 她想自己此时必定狼狈之极!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提醒着她刚刚那一巴掌不是梦,是真的!看来这张脸确实是不怎么受人喜爱,短短三个月竟受了三巴掌! 流进嘴里的咖啡微微的苦涩,她脸上的笑意不变,没有抹脸上的咖啡,只是把挡住眼睛的那一点擦了擦,对着对面站着的人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吧!” 颜莘脸上依旧不见任何的愤怒,还是那么无害、那么柔美,和刚刚骂她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可,却自成一种气势,不怒自威!猛然间,她想到了那个人,即使不见任何的愤怒,也总给人一种忽视不了的存在!让人不自觉的害怕!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可以潜移默化!可她笑的是她从来都是“东施效颦”! 见到她不理自己,她慢慢悠悠的坐下,真心地问道:“怎样了?身体好点了没?” 颜莘却并不领情,搅拌了几下侍者重新端上来的咖啡,不无讽刺的嗤笑道:“怎么?我的好姐姐现在还有闲情关心我的死活吗?我还以为你忙得没时间呢!” 颜柯自然听得出,却还是笑笑道:“真是个傻丫头,姐怎么会不管你的死活呢!” “呵!看不出来,你还真是个好姐姐!”颜莘忽然将身子凑近了她,带着戏谑的笑问道:“怎么样?昨天的那一幕可还好看?” 想到昨天办公室里那缠缠绵绵的一幕,她喉咙忽然一堵,竟不知如何答话,低头笑了笑,搅拌了几下面前的咖啡,颜莘却没了戏谑,再次出声变得严肃认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想既然一切都解决了,那就没有必要再多生事端。于是,抬起头,答非所问道:“小莘,你是幸福的,要好好把握!从今以后……” “你说我是幸福的!我也以为自己是幸福的!有爸爸,有妈妈,还有姐姐,还有……可是你为什么要打破这一切,你明明不爱他,你爱的是季子棋,不是吗?为什么你还要抢走他!为什么?你没有他,还有一个季子棋,可我呢?我只有他!只有他!” 颜莘终于哭出来了,是她第一次见到的无助!她觉得口中的咖啡苦涩比起心里的那点根本就不算什么,是的,她不爱他,那是因为不敢爱,也爱不起! 可如今,她却自私的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她实在是罪该万死! 颜柯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的苦涩已经被一种决绝所替代,看着泣不成声的颜莘,咽下喉咙里的哽咽,狠了狠心,“是啊!你说得对,我确实不爱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他和我结婚吗?” 颜莘泪眼婆娑的抬起了头,幽幽的道:“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嫉妒你!”她看到她迷茫起来的眼,一笑,接着道:“我妒忌你的童年过的比我好,活得比我幸福!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是你被人抱走,流落到了孤儿院,如果我是你,一直都生活在颜家,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会不会也有一段不堪的过去!不愿意回忆的童年!从小到大,我一直在模仿你的一举一动,想拿走属于你的东西,看一看用那种东西会是个什么样的感觉?” 颜莘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接下了她的话,“所以你是说,你跟掣峰结婚只是因为他是我的男朋友,只是因为他属于我,想要体会一下跟他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只是因为妒忌,是吗?” 一种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快得让她抓不住,她鬼使神差的应道:“是啊!” 思绪顺畅了起来,她的话不自觉的也就出了口,眼泪却有即将冒出的趋势。她眨回了即将出来的泪珠,仰头望了望天花板,似是感慨万千道:“可惜,他从头到尾都是个混蛋,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桃色绯闻不断,你颜莘的男朋友——顾掣峰也不过如此!” 61 他是个混蛋 “可惜,他从头到尾都是个混蛋,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鲫!桃色绯闻不断,你颜莘的男朋友——顾掣峰也不过如此!” “顾某的确只是凡人,入不了颜大小姐的眼,也是意料之中的!”熟悉的男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所有的动作顿时僵住,如同又被人在脸上狠狠的扇了一巴掌,生生的泛着疼! 她呆呆的回头,熟悉的轮廓映入眼帘,她忽然头晕目眩起来,如果不是坐着,那么她想她现在一定摇摇欲坠。 她下意识的瞥了一眼旁边的颜莘,却见她也正看着自己笑得明媚,哪里有半分刚刚的迷茫无措? 呵!原来她的心思也不比她浅! 朦胧中,她看到顾掣峰勾了勾唇角,戏谑的开口,“承蒙颜大小姐看得起,顾某人也有幸成为那些东西中的一份!顾某是不是该感谢颜小姐的倾情相待?” “……” 一个“不”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她好像失去了声音的人鱼,看着王子和公主相爱,却只能在心底呐喊!脸上火辣辣的,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手死死的捏住拿着包包的带子,急红了眼的盯着他一动不动。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要怎么样!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动作。她看到他微微一笑,笑得那么温柔,比任何时候都温柔的多,然后他缓缓抬起手,她想他可能真的要打自己了吧!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释然。 如果真的打了,那就当做是还给他们好了!她静静的等着那一巴掌,心里如是想到。 然脸上却并没有多增加任何的疼痛,因为他的手越过她,伸到了她后边的女子的脸上,是那么的轻柔,仿佛她的脸是一碰就碎的上好瓷器。 她看着他走近,温柔的将颜莘的头揽在他的怀里,柔声哄道:“别哭了!别哭了!为她这种女人生气不值得,你的身子刚刚复原,不能再糟蹋了,知道吗?”说着又摸了摸她的泪,一笑,“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多泪珠子!” 那么轻柔的声音唤起了她的注意,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本想笑着的颜莘不知什么时候又开始泪流满面了。红红的眼睛,娇嫩且憔悴的脸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彷徨,让人无端的心生怜爱! 她没有顾得上去看那些围过来看热闹的人鄙视的眼神,也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离开的,她最后的意识是顾掣峰如刀锋般的一眼,一扫,她便体无完肤! 颜莘离去前愤恨的眼神让她如坠冰窖,原本就没有好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模模糊糊中听到了一个不算生疏的声音在唤她“颜姐!” 满目的白色,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窗帘,白得让人触目惊心! “颜姐!你醒了啊!”又是那个声音,她转头才看到一脸惊喜的人,竟是前几天才见过的肖莉。肖莉虽是笑着的,但是眉间的一点点尴尬还是让她察觉到了。她刚晕倒,就被她看到了送进了医院,事情没有那么巧,只怕一切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已经没有那种黏糊糊的感觉了,想必是肖莉帮忙处理的,真心的道谢。她像每一次见到她那样,笑了笑,面对这个刚入社会的单纯女孩子,她并没有太多的隐藏,“你刚刚都看到了是吗?” “是、是!”她不敢看她,半响才点了点头,有低下了头,但马上又抬起头,慌忙的摇着手,道:“颜姐,颜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看到的!你别误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真的!我发誓!我发誓!” 颜柯看着她的欲盖弥彰的样子,笑着握住了她正欲举起的作发誓状的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看着她依旧怯弱的样子,不由得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没、没有。”肖莉低着头,糯糯的道。 她了然的一笑放开了她的手,似是感慨,又似是对她说,“你看到的一点都没有错,我的丈夫是我妹妹的男朋友,我抢了他,趁我妹妹不在,和他结了婚。所以,我是一个坏女人……” “颜、颜姐……” 她看到肖莉一脸惊讶且得张大了嘴吧,连话都说不好的样子,再次笑道:“还记得我走的那天跟你说过的吗?将来你一定要找一个爱你的男人,再结婚、生子,那样的女人才会幸福!”又道:“你还小,还得在社会上锻炼一段时间,才会明白一些东西。” “颜姐……” “颜柯,谁是颜柯?”刚巧这时,就有护士走了进来,看到肖莉的回应,那护士走了过来,一边递给她一张化验单,一边说道:“恭喜你,颜小姐!我们刚刚给你检查了一下,你怀孕两周了,以后…….” 护士的话,无异于在她的脑子里投了一枚炸弹,让她的脑袋瞬间的空白,护士后面的话,她一点都没有听到,只听到肖莉在一旁惊喜的叫道:“颜姐,颜姐,你怀孕了呢!你有小宝宝了!肚子里有小宝宝了呢!你听到了没?听到了没?” 听到肖莉的话,颜柯才如梦初醒一般,伸手摸上了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她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怎么会突然有宝宝了呢?” 耳边是肖莉惊喜的话语,她终于发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真神奇,这里面居然在她还没有发现之时就已经有了一个可爱的小天使了! “颜姐,颜姐你别哭啊!我妈说怀了孕的女人不能随便哭的,要不然生出来的宝宝会不健康的!”感受到肖莉的慌乱,她才知道原来自己又开始流泪了,真是个讨厌的小家伙,都还没出来呢,就惹人哭! “没事,没事!我是高兴的!”她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笑着道。 这才听到肖莉的话,“颜姐,你别难过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我知道你一定有你的苦衷!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是我相信你的为人!现在,你怀了宝宝,一定要注意好自己的身子,不要因为那些事情伤害了自己和宝宝!” 见她说得肯定,她也没有再答话,扯嘴笑了笑,原来信任一个人,时间并不需要有多长啊!只是,她恐怕得辜负她的信任了…… 拒绝了肖莉要送自己回家的好意,又回到医院,想问一些怀孕的注意事项。 “颜小姐!”略有些年纪的女医生放下手中的病历本,十指交叉放到桌面上,认真的道:“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情况,我觉得你的身体不适合怀孕。我建议……” “不,医生。谢谢!我只想知道我应该注意些什么!”她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笑着却坚定的道:“这孩子我一定要留着!我想没有母亲会为了自己的身体健康不要自己的孩子。我想,你也一定不会的,对不对?” 医生见她倔强,又被她的话触动,再次说道:“颜小姐,我想说的是,即使你留着这两个孩子,你也未必能够把他们生出来。你的病虽是慢性的,但还是很危险的。它会增加你的血压,百分之七十五像你这样的患者都会并发重度妊娠高血综合症,早产及死胎的发生率极高。即使你生下来了,对孩子、母亲也都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医生的劝阻并没有进入她的耳朵,她早已被医生话里的几个字惊呆了,“你说什么?两个孩子?” 被人忽视,医生有些不快,却还是耐心的解释道:“是的!两个,我刚刚拍的片子有显示。” “谢谢医生,谢谢医生!”颜柯傻笑着,抓着医生的手,有些哽咽。医生不明所以,以为是她丈夫的问题,便道:“如果是你先生的问题,那你把你先生叫过来,我跟他谈谈。孩子再重要,也不能糟蹋女人的身体,他不能这样!你现在的身体需要治疗,不是生孩子!” “不!谢谢医生了,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这与他无关,他们是我的!” 话已到此,医生略微明白些什么,终是不再劝阻,“那好吧!你要随时来医院检查,注意你和胎儿的状况,然后……” 医生的一字一句她记得清楚,又听她嘱咐了几句,开了一点孕妇适宜的药物,道了谢,她才离开。 已经是元月底了,尽管新年来得有些晚,可东风报春,这一年即将结束,同时也预示着这一切都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颜柯从医院出来,一阵风袭来,不得不拉紧了脖子上的围巾,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一片灰蒙蒙的,可她此时的心情却像是三月里的暖阳,浑身暖哄哄的,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笑得无声。 摸出手机,没有任何的来电或是短信,再一次笑了笑,从今以后,这两个小宝宝就是她的全部。 他,她不想再在乎了!他们将不会再有任何关系了! 从手机里翻出了一个存了许久的号码,等待电话的接通,“您好,请问是向律师吗?我想问一下关于离婚……” 62 我该还给你 从律师事务所回到家里的时候,已是下午了,家里很安静,就连早上她走的时候放在餐桌上的那两个碗都还在那里,一点动过的迹象都没有! 顾掣峰不喜欢陌生人的味道,两人没有请佣人,所有的家务都是她亲自动手。如果,他在,即使不说话,她也觉得热闹;可如果他不在,冷清便是这个家最好的状态。 她看着那两个像他和她的碗,明明是在同一个平面上,却因为没有外力,他们无法将自己移动到对方的面前,只能永远的遥遥相望。 那两个碗是因为没有外力,无法在一起,但她和他之间却又不是那样! 无所谓的笑了笑,头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甚至还有点隐隐作痛,她知道自己怕是感冒了,她从小就那样,一旦吹了冷风,身子就会不适!现在是非常时期,她不能随便吃药,喝了一口水,吃了点医生开的药,便回了卧室。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却又好像没有睡着,整个身子就像是处于水中,沉沉浮浮,无法着地。起身,想喝一点水,却发现床头的水壶里早已经空了。 慢慢的爬起来,头脑还是很不清醒,手刚放到门把手上,楼下忽然传来引擎的声音,她微微一怔,今天他怎么会回来?难道他也想回来跟她谈一谈——离婚? 带着忐忑的心情,一步一步往下走去,门却“笃笃”的响了起来,难道是忘记密码了?不太灵活的脑子里寻思着,脚下的步子却不自觉的加快了。 “你——”颜柯把门一开,自己也有点懵了,顾掣峰怎么可能喝得这样烂醉如泥?门外小李的眼镜已经偏到了一边,甚至有些摇摇欲坠,他一手敲门,一手艰难的扶着昏睡状态的顾掣峰。 见颜柯开了门,抱歉道:“夫人!总裁刚刚喝得有点多,我不知道门的密码!所以,对不起,打扰了!” “没、没关系!” 颜柯第一次见他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她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帮着小李一起把顾掣峰往楼上带。 把顾掣峰安放好,两人都已经气喘吁吁了,颜柯十分不好意思的道谢:“谢谢你了,这么晚还要送他回来!” “应该的!” “那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嗯嗯!”床上的男人忽然发出痛苦的闷哼声,颜柯急忙跑过去服侍,小李看了一眼之后,默默地退了出去。 时间很晚了,顾掣峰可能因为醉酒,有些不舒服,有意无意的总是敲打自己的额头,脸上红得厉害。 颜柯担心他明天头痛,又急急忙忙的跑去烧热水,勉强让他喝了点蜂蜜水,帮他擦了身子、换了衣服,他总算是安稳的睡了下来,她却已经满头大汗,腰有些直不起来了。 她靠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垂着自己的腰,无意识的摸了摸还未隆起的小腹,又看着睡得香的人,心里忽然有一种释怀。不知道算不算是命中注定,多年前,她被他救了,多年后,他竟然又给了她两个可爱的孩子。 “小莘……” 床上的人呓语出声,她垂着腰部的手瞬间一顿,随即又笑开。手轻轻的抚上他刚毅的脸,吻轻柔落下,顾掣峰,不管你记不记得当年的我,或是恨不恨现在的我,都没有关系,我会把你最爱的人送回你的身边,你救过我的命,给过我希望,我是该还你幸福的! 如果,跟我在一起真的那么让你痛苦的话,我会把幸福还给你的…… 门静静地关上,她最后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人以及床头柜上的那一张纸,心中百转千回,如果时间真的能停留在一刻就好,可惜我们从来都是时间的附庸者,而非主宰者…… 回到客房,她为数不多的行李还静静的放在柜子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她拨通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不等对方开口说话,她已快速的说道:“你过来吧!他喝醉了!门的密码是我们……你的生日。还有,东西我放在床头了,他——明天醒来应该会看到的!” 挂上电话,她才觉得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掉一样,失了筋,错了骨,再也站不起来。她瘫软般的靠着衣柜门,抱紧自己的膝盖,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将下巴放到膝盖上。只是,这一次,失了心,丢了魂,再也很难再把自己拼凑完整。 房间里的暖气很足,她却依旧觉得冷,原本就沉沉浮浮的身子这时倒是有感觉了,连带着心一起被冻得麻木。 没穿鞋子的脚上忽然一凉,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又流泪了。她想可能是宝宝替她委屈,她扶着腹部,无声的安慰着他们,也安慰着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却还记得要走,颜莘应该很快就会过来,她必定不会想要到她。紧了紧心神,擦干了眼泪,提着小小的行李袋往楼下走去。 她强迫自己笑,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都跟宝宝商量好了,只要再忍一会儿就好了,可宝宝就是不听话。所以,她的眼泪根本无法止住。 “顾掣峰,从今以后,我们真的两不相欠了!” 颜莘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没有人居住一般,如果不是客厅的壁灯亮着,她定然会那么想,忽而又想起颜柯的话,匆匆往楼上走去…… 这个夜有人睡得香熟,有人睡得辗转,有人一夜无眠,却无人知道一个幽暗的小巷里正在上演惊心的一幕…… 冬去春来,暖风阵阵,云川的春来得如此早,花渐渐开满了整个花园,却无人欣赏。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在了那一刻,所有的事情也都停留在了那一点…… 63 不拖不欠 三个月后: “小柯!我回来了!” 年轻的男人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兴奋的喊了起来,隔壁家的老太太笑着打趣,“哟!是小黎回来了啊!还买了那么多菜呢!黎太太好福气啊!” “大妈!不、不是的……”憨头憨脑的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哎,反正我们不是夫妻啦!” “晓东!”腹部微微隆起的颜柯从里面把门打开,见到他那模样,笑着解释道:“大妈,我们是好朋友,真的不是夫妻!” “哦!不是啊!”那邻家的大妈恍然大悟,又讪讪道:“我看你们走得那么近,还以为你们是未婚夫妻呢!” 颜柯笑着道别了大妈,将人迎了进门,见他还是愣愣的模样,颇有些好笑,道:“怎么还这样?将来可怎么娶媳妇,一被取笑怎么就羞涩成了这样?” 她欲接过他手里的袋子,道:“真是麻烦你了,每次来还买这么多,说吧,想吃什么,我去做!” 黎晓东见她要动手,忙收回了塑料袋子,急道:“不、不,我来吧!你好好休息去,看会电视都行!” 颜柯知道他的顾及,笑道:“我真的没事,都好了!我可以的!” “不,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来,待会儿让玲玲过来,替你把药给上了!” 见他执着,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暂时找他代劳了,毕竟,她现在是三个人。et犹记三个月前的晚上,她从兰馨别院出来,遇上了那群人。黑暗中,她紧紧地护着肚子,背部却被人砍伤,要不是她即使遇到当时在云川的黎晓东,只怕现在也没命在这里了。 黎晓东,孤儿院里唯一不会欺负她的朋友,失散了多年的朋友!不得不说,缘分呐!好好休息就好好休息吧!反正,她现在就是有休息的权利! 扶着肚子,笑着朝着厨房喊了一声,“晓东,煮好吃点啊!要不然,阳阳果果待会不吃,我找你算账哦!” “行了,知道了,保证让阳阳果果满意!” 饭很快就端了上来,颜柯笑着品尝,一边吃一边赞叹。“晓东果然好手艺!以后某家的姑娘嫁了你,必定是福气啊!” 黎晓东又是一阵脸红,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诺诺的道:“哪、哪有啊!” “好啦!逗你的!吃饭吧!”颜柯笑笑,又低低的道:“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出了社会这么久,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黎晓东夹了一点菜,放进她的碗里,嘱咐道:“你就别逗我了!快点吃饭吧!我待会儿去店里换玲玲,你在家等着就好!晚上换了药,早点休息,别熬夜!店里现在有我们,你不用担心!” 来这里快三个月,她身上的钱财有限,将来要抚养两个孩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多。她除了在大学里学的广告设计,所剩的手艺就只是煮咖啡。 一周以前,她在晓东的资助下,开了一间小小的咖啡店。在瑾城这样城市里,比起像星巴克那样大型的咖啡连锁店,她的小店是在算不得什么。可要养活母子三人,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这里的房子不大,可吃自己、住自己,安心! 听他念念叨叨的,仿佛又回到家里听到了亲人们的话语,她鼻子微微酸涩,心生感动却掩饰性的低下了头,“知道了!怎么那么啰嗦!” 黎晓东被呛,讪讪的不再说话。两人吃得无声,黎晓东做的饭菜口味清淡,她吃得挺好,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吐得厉害,身子似乎也圆润了些许。如今,岁月静好,她只想守着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便好。 吃过饭,玲玲过来帮她上了药,夜色已深,她洗漱后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不觉又将抽屉里的笔记本翻了起来,明亮的台灯下,一字一句清晰显现。她笑了笑,提笔写下: 四月二十一日 “aiting”已经开张了一周了,生意不是很好,可喝过的人都赞不绝口。妈妈给他们送了亲手做的一些小礼物,每个人都很喜欢!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记住哦! 前些天妈妈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你们已经在我的肚子里呆了一百多天了!每天都会长大不少。你们一定要加油哦!妈妈一定会平平安安的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看到你们出来呢!好想见一见你们哦!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你们一定会很可爱的,对吧! 好期待哦! 合上笔记本,终于安心的躺到了床上,白色的天花本就在头顶,它仿佛变成了一块很大的幕布,两个小宝宝正在向她招手,他们甜甜的叫着她“妈妈”。那可爱的模样,让她自觉的笑出了声。 他们将来一定要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嗯!他们将来一定会相处和睦的!一定会的! 不自觉的摸上了隆起的腹部,幸福的笑了,喃喃自语道:“宝宝,有你们在,妈妈什么都不怕!你们一定要加油哦!妈妈也会加油的!晚安!” 夜色渐深,床头灯静静的点亮,春日的夜晚偶有夜风吹来,窗户处传来些微的震动,伴随着均匀的呼吸缓缓流淌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温暖、静谧。 被子下的身子习惯性的蜷缩了起来,不一会儿,又伸张开来,也仍在继续,梦中的人儿却缓缓的勾起了唇角…… 那边的颜柯早已进入梦乡,这边的顾掣峰却正好结束一个饭局。彩色的霓虹灯下,他的脸色少了一份平日的冷漠,多了一点酒后的酡红,不远处的一辆车子里,女人的眯着眼,笑得幸福。 一群黑色西装从翰云轩里面出来,顾掣峰走在最前面和旁边的人说着话,话不多,偶尔点头算作是回应。颜莘从车内看到他们出来,忙下了车,迎了上去。 有知道他俩关系的人,嘴角都含上了暧昧的笑意。颜莘大大方方的点头,走向顾掣峰,“这是吃完了?”又见他脸色酡红,不由得含了些责备,“怎么又喝酒了?就不能少喝一点?” 话是这么说着,手却还是挽上了他的手,顾掣峰的笑意从一闪而过,问道:“没事,就只喝了一点点。你怎么来了?那么晚了,怎么也不回家?” “我下了班,董叶那丫头重色轻友,和男朋友约会去了。我一个人呆着无聊,就想找你呗!”说着,眼珠子一转,又俏皮道:“怎么?还不让啊!不让那我可走了?” 佯装着要走,一群衣冠楚楚的男人笑得隐晦,顾掣峰无奈的勾了勾唇,拉住她的手,她的身子一转,回了身边,只听他低声道:“好了!都那么大了,怎么还那么皮!” 似责备似宠溺的一句话,让颜莘开了笑言,大家心如明镜,“顾总佳人在怀,我们就不打扰了,先告辞!先告辞!” 顾掣峰点点头,和几人告别,和颜莘、小李率先离开。车内有些闷热,顾掣峰解了领带,颜莘怕他热,又开了窗户。他抓了她的手放在腿上,她轻身靠过来,不无责怪的道:“怎么还喝那么多?年轻的时候就该保存好身子,别整天喝那么多!知不知道?” 见他不回答,又不依不饶的摇了摇他的衣襟,他无奈的笑着又抓了她的手,点头应下。颜莘笑得甜蜜,见他皱着眉头,又伸手揉了揉他的眉角。 车内一时只有安静在萦绕,时光似乎又回到了多年以前,一切似乎又步入了正轨…… 日复一日的工作,日复一日的生活,平平静静,简简单单。时光如流水一般,转眼便过,不拖不欠,不用相互惦念。 64 跳楼事件 曾经我以为你就是全世界,可当我走到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时,才发现我的世界其实是可以没有你的…… 六年后: 六月的阳光炙热的烧烤着大地,似乎要把什么烤熟一般,一群人围在一栋高楼下面,对着楼顶指指点点。 一个微胖的身影站在上面,满脸的愤怒,楼下的人越聚越多,他的表情越来越愤慨,“顾掣峰,你这个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你以为你躲着我,就没事了吗?你给我出来!” “林先生,你能不能先下来,有话好好说!”保全人员试着劝说,又不敢太往前,生怕一个不小心,激怒了他,他就跳了下去。 “不能!你把顾掣峰叫出来!我只见他,我只跟他说话!你们都走!都走!”他的表情越来越激动,挥舞着手赶着众人,摇摇晃晃的身子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保全人员一脸的为难,“林先生,我们总裁现在不在云川,就算你要见他,也要等他回来,不是吗?你先下来吧!” “不!你们都骗我!你叫他出来!他不出来,我就在这里一直等到他出来为止!他要是一直不出来,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他!” “这……这……” 人来人往的机场,每个人都拖着一个大大的行李,到处都透漏着一种离别的哀伤。 可这些都似乎影响不到那个走出来的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健硕的身材、坚硬的脸部线条、削薄的嘴唇、浑身散发着摄人的气势,一双黑眸被墨黑的眼镜给遮挡住了,也依旧无法阻止经过他的女人们回头看他! “总裁!”一见他出来,早已等候多时的老秦尽职的走上前,为他打开了车门,迎他坐了进去。 “公司这几日没什么事情吧?”坐在车里,顾掣峰摘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随口问道,连日来的会议和长途的旅程让他有些疲惫。 “嗯,一切都很好!”小李回答,看他似乎很累的样子,又问道:“是回家吗?” 似是某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冷生拒绝道:“不了,直接去公司。 小李沉默了一瞬,点头应下:“是!” 云川的车子依旧繁多,好在现在不是下班时间,路上也没有多堵塞。暗色的车如深海中的鱼儿,穿梭直行,不到半个小时,临峰的大门就出现在了眼中。 临峰高楼大厦,宏伟的门前围了一层又一层的人,众人对着顶楼处指指点点,车子进不去,停了下来。司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车后座的人,又看了看身边的小李。 “怎么回事?”小李看着后座上翻看资料、没有反应的人,问了一句。 司机为难道:“我也不知道啊!刚刚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叮铃铃——”电话声响起,小李接过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欲言又止。 顾掣峰终于从文件里抬起了头,问向小李:“怎么回事?” “顾掣峰,你这个王八蛋!你这个孬种!你有本事收购我的公司,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 吼叫的声音隐隐传进来,顾掣峰皱了皱眉,重新戴上墨镜,推开了门,走了出去。顾掣峰下车,人潮瞬间涌动,“这、这人是……” “顾掣峰!临峰的总裁啊!”有认识的人先出声叫了出来,其他人纷纷暗赞:“哇!好帅啊!”甚至有人拿出了手机开始拍照。 有几个早就得到消息的记者迅速的赶来,举起话筒就开始询问:“顾总,请问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呢?” “顾总,听说你强行收购了政同股份有限公司是不是真的?” “顾总……” 顾掣峰皱了皱,朝小李使了眼色,立马有人上前将人群驱散开。深色的西装让他显得更加的沉稳,人群中不禁响起一阵又一阵的抽气声。那些记者眼尖看到楼顶上摇摇欲坠的人,话语又朝顾掣峰砸过来。 小李看出顾掣峰的不耐,立马上前挡住了记者的询问,“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顾掣峰抬头看了一眼楼顶上的人,墨镜下平淡无波的眼神微微动了动。小李留下处理那些记者,保全人员将顾掣峰护送进了公司。 “顾掣峰,你这个孬种,你给我出来!你……” “我是孬种!那不是孬种的你,站在我临峰的大楼上又算什么?” 林政骂得正起劲,忽而插进来一道低沉的声音,让他微微一愣,转眼看到了站在旁边的顾掣峰。 “说啊!怎么不说了!要不,你跳下去也行!跳下去了,你就可以化成厉鬼天天缠着我了!”低沉好听的声音,不带任何的情绪,随手擦拭了自己的眼镜,重新戴上,又看着他。 墨镜阻挡了他的眼睛,林政却忽视不了那墨色镜片后的慑人视线。他只觉得双腿发软,身子随着顶楼的风微微颤颤,哆哆嗦嗦的指着他,开口,“你、你怎么知道?你就不怕我真的跳下去吗?” “你都要跳下去了,你管我怕还是不怕?顾某人是不是该多谢林先生的关心了!” “顾掣峰,我告诉你!你别得意的太早!你也就是今天,明天的你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林先生说错了!我有什么好得意的!”他随意的勾了勾唇角,不无嘲讽的道:“顾某人上无父下无子,哪像林先生合家欢乐?” 林政一听他提起自己的家人,立即变了脸色,大吼道:“顾掣峰!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家人的一分一毫,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顾掣峰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就赶紧,也许跳下去了,我就会放过他们呢!” 楼顶上的人一听,都悬住了一颗心,看着这对峙的两人,想劝又不敢劝,这人如果真的从临峰的楼顶跳下去,肯定立马轰动全城! 总裁,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众人面色各有不同,顾掣峰却已从容不迫的朝林政一步一步走了过去,带着墨镜的眼直视着他,似是欣赏着他的畏惧,“你不敢跳,是吗?” 说着,手臂一伸抓住了林政的衣角,林政一惊,立马跳脚,脸色煞白:“你干嘛!你放开!放开!” “帮你一把而已!”话音刚落,林政的身子就如一个笨重的石块以风一样的速度朝下落去。 “顾掣峰,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啊……”拖长的惊恐之音飘散在空中,原本看热闹的女职员都煞白了脸,纷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脸沉稳的男人。 黑色的物体迅速消失,顾掣峰嘴角牵起的一丝隐隐的讽笑,不屑的说了一句,“诅咒?我顾掣峰从来就不相信!” *** “叮铃铃——”电话铃声响起,埋头在文件夹里的顾掣峰终于抬起了头,“喂!” “听说你回来了?”那边的调侃声,让他放松了一点,往后面的椅背上一靠,笑道:“你不是用肺说话吗?你打的可是我办公室里的电话!” “哦!”那人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然后又道:“你的手机不是关机吗?我还以为你死在飞机上了呢!” “哦!我忘了开机了!”他这时才想起来这件事情,那边的人似乎对他无语了,他才道:“不过,承你贵言!我觉得我还可以多活几十年!”他笑了笑,也不在意,又问:“说吧,什么事情?能让你给我打电话!” “听说你出师顺利,除了喝一杯,庆祝一下呗!” “现在几点了?”他这才看到外面,灯火已经照亮了整个城市,日光早已消失。 “不晚,才八点而已,不会一回来就回公司了吧?” “嗯,有点事情,处理一下!”他这才觉得有些累了,揉了揉眼角,问道:“你在哪?” “老地方!” “好!” ** “夜色”,云川一家有名的酒吧,霓虹灯光落下,把偌大的舞池映衬的忽明忽暗,更加增添了一丝迷离的色彩。舞池里,男男女女都在不停的舞动,宣泄着身体里分泌过多的荷尔蒙。 他走进“夜色”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一旁沙发上正搂着美女的王俊。走了过去,笑道:“这不是有美人在怀吗?还叫我来干什么?” “哎!这不是找你来喝酒吗?”王俊一看到人来了,放开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看到顾掣峰,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用那魅惑的大眼睛朝他放着电,即使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依然让人看得那么的清楚! 顾掣峰坐下,王俊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我想她肯定不知道你是谁,如果知道你是谁的话,也许就不会再敢朝你放电了!” 六年前的事情犹在眼前,那个女人最后的结局无人知道,但可想而知,不是太好。顾掣峰似乎也想到了,抿了一口酒,眼里闪过一丝暗芒,削薄的唇角微微勾了勾,“年少轻狂!” “那就是说你现在不年少轻狂了?”王俊看着他,嘴角带着戏谑。 “也许,你可以试一下!”顾掣峰毫不犹豫的应了一句,笑得有那么点意味不明。王俊是明白人,自然明白他的意味不明里含了多少的阴测测。 “算了,我还想娶媳妇呢!” “呵!那我等着!”顾掣峰喝下了一口酒,没有再说话,看着那舞池里肆意扭动的男男女女,眼神变得有些飘忽。 王俊见他眼神一暗,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话锋立转,“我说你啊!也越来越大胆了,现在可是敏感时期,我说你就不怕那人真的死在临峰楼下啊?” 65 艳遇(1) “他不是想死吗?让他体验一下又有何不好?” 云淡风轻的语气,王俊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心里也为林政感到悲哀,怎么就碰上了顾掣峰这号人?万一,他真的算错了时间,那么他的小命可就没了! 想着,王俊又幸灾乐祸的开口道:“哎!林政的事情本来也没什么大不了,成王败寇向来是真理,你说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呢?” 顾掣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打断了他的话,嗤笑道:“你自己没有处理好,还让我来背黑锅!你可是越来越不厚道了!” “嘿嘿!”王俊讪笑一声,又烦躁道:“那又不是我故意的!你不知道为了这事,我家老头子整天都念个不停,烦死了!” 顾掣峰不屑的笑了笑,落井下石道:“那是你活该!做事之前就该想清楚了!这几年你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是、是!是我活该!是我活该!我自罚、自罚还不行吗?”说着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正准备一口气饮下,却叫人拉住了手,他抬眼,就见顾掣峰正盯着他瞧。 王俊被他看得心虚,诺诺道:“怎、怎么啦?” “说吧!什么事!别跟我绕圈子!” 顾掣峰放了他,径自饮下一杯酒。王俊这人,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可要让他做出这副模样,只怕也只有有求于人的时候。 “哎呀,算了吧!我说还不行吗?”王俊被顾掣峰看得惊悚,挠了挠头,道:“你也知道林政的事情是我处理的不好。老头子直接下令,要把我派到瑾城,让我自己去处理!可你也知道,我如今的情况。要是我现在要是离开,盈盈非得把我的皮扒了不可!所以、所以……” 他满怀希望的看着顾掣峰,顾掣峰笑了笑,喝着自己的酒,懒得理他。要说这王俊也算的上是情场浪子了。他就不明白了,萧盈盈那个娇小的女孩怎么那么轻易的就驯服了他。这两人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也不知道何时才能修成正果。只不过,如今,看王俊这谄媚的样子,倒让他想起了原秦。 “那也是你的事情,不关我的事!呐,你刚刚不是还挺high的嘛!继续啊!我不打扰!”他放下酒杯,懒懒的往沙发上一靠,看着舞池里一个妖娆的身影,意有所指。 王俊转头一看,舞池里跳的最厉害的那个让人正是顾掣峰进来的时候他搂着的女人,见他投过视线,又连抛了几个眉眼。他顿时懊恼得只想剁了自己的手,忙道:“二哥,真不是那样的!” “哦?不是那样?那是哪样?”他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我刚飞回来,你就让我去瑾城?”又挑眉看着王俊,“再说了,我是临峰的人,那是王氏的事情,去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黑锅背了便背了,现在你总得给我个合理的理由,是不是?” 王俊无法只得耍赖,“你是工作狂,我可不是!你敢说你跟王氏没关系吗?打断腿还连着筋呢!” 顾掣峰不为所动,淡淡道:“这不能成为理由!更何况,你只是挂了临峰的名!” 他的一句话激起了王俊的斗志,咬了咬牙,道:“要不、要不我们来比一局,谁输了谁去!” “比什么?” “游泳!” 游泳?圈子里谁不知道顾掣峰是游泳健将,他跟他比游泳?找死呢吧! 可是,当顾掣峰游到终点,看到坐在岸边笑得奸诈的某人时,才知道他早就算计好了,根本就不是叫他来庆功的!没想到,堂堂的王氏总经理居然还会玩这种耍赖的把戏!看来,萧盈盈真的是将他逼得紧了。 “你输了!愿赌服输吧,兄弟!” “你这算什么?还没有靠岸,就游回来了,也算是赢?”顾掣峰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水珠,看了看王俊放在自己肩上的爪子,一把拍了下去,一跃上岸,与他并排而坐。 “那当然,比赛前,咱们说好只管谁先游到终点,可不管是否游到对岸,再游回来啊!”王俊说得一脸的自然,没有丝毫的愧疚,又凑到他的耳边,见顾掣峰赶紧躲开,才神秘兮兮的道:“哎,我听说啊,那边的山好水好,养出来的美女也是水灵灵的,也许你去还能有个艳遇呢!” “那你怎么不去?”顾掣峰皱了皱眉。 “哎!我这可是为你好,都这么久了,一个女人都没有,你还行不行啊!”王俊勾着他的肩膀,似感慨道。 “你想试试?”顾掣峰顿时咬牙。 “呃……不了,还是留给美女去试吧!”被顾掣峰阴测测的眼神一吓,王俊立马就收敛了。 游了一个泳,一身的疲惫似乎终于消退了,他拿起旁边的毛巾,裹上浴巾,边走边擦自己还滴着水的头发,头也不回地道:“明天把资料送到我的办公室!”又回过头来警告道:“记着,处理好你的丫头,下次这种事情,我可不会再管!” 看着那离去的潇洒背影,王俊撇了撇嘴笑,人人都说顾掣峰心狠手辣,冷漠无情。可他知道,那都是被逼出来的。 ** 瑾州,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车少,人少,空气清新,山水秀美,算得上是一个好地方!瑾城距离云川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瑾城的时候已是晚上。 接待他们的是王氏在这边的负责人汪经理,憨厚老实又干练。他一见到顾掣峰就显得十分的高兴:“顾总,真是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您,能见到您真是三生有幸!” “言重了!”顾掣峰淡淡的点头,汪经理也不在意,笑着朝小李又寒暄了几句,几人朝酒店里面走去。汪经理一边领路一边介绍道:“这是我们瑾城最好的酒店了,不过肯定不及云川,还望您别介意!” “没事!”顾掣峰冷淡的两个字让汪经理忽然无话起来,正想着怎么说点别的时候,顾掣峰倒是主动地开了口,“尽快把资料尽快送过来,我要最详细的。” 汪经理一听,立即喜笑颜开,前面领路,“哦!好的!这边请,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房间,汪经理把事先早就准备好的资料双手递上,见他翻看,心里忐忑,生怕自己照顾不周,又自顾自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时间仓促,没来得及准备好……” 小李见他还要说,及时拦住了他,“汪经理,今天辛苦了,您先回去吧!有事情我们会叫您的!” “啊?哦!”汪经理忽然反应过来,他们坐了一天的车,是该累了,暗暗懊恼的骂自己,又惭愧的笑道:“真是对不起,看我这脑子!那您先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 汪经理走了几步,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听说顾总喜欢和咖啡?” 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话,顾掣峰本来就有点烦了,听到他走了还要多说一句,抬起头,眉宇间染上了一层不满,“汪经理想说什么?” 汪经理惶恐了好一阵,吞吞吐吐的道:“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我们瑾城有一家极好的咖啡馆,里面的咖啡挺好喝的。我是想顾总如果喜欢的话,可以去尝一尝。” 他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见顾掣峰眉宇染上了思索,暗恼自己的多事,赔笑道:“那既然这样的话就算了,顾总先休息吧!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顾掣峰开口后,才发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只是凭着心里的直觉就叫了出来。 汪经理回头,看着他,他思忖过后,说出了几个字,“你说的那家咖啡馆叫什么名字?” “哦!它的名字有点特别,叫waiting。”汪经理显然是很激动,“那改天我就带您去尝一尝吧!真的很好呢!” “waiting,waiting,waiting……”顾掣峰细细的念着这个名字,眉头狠狠一跳,脑子里忽然滑过两个字“熟稔”! 酒店虽比不上云川,但好歹,干净整洁,这个王俊,也算是对他不错了!六月的天气不太燥热,打开窗,早晨的清风徐徐吹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陌生的小城,有一种安定人心的作用,都说三十岁的男人是渴望安定的,那么他呢? 不由得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名字,waiting,心中一突,竟似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心底涌了出来。他甩开那些乱七八糟,换了件运动服,转身下楼。 “小小,接着!” “来!” 公园里一群小孩子正在玩球,一个追一个跑,一个躲一个抢,玩得不亦乐乎!小小的脸透着运动后的红彤彤,兴奋之色布满了大大的眼睛! 跑步的顾掣峰停了下来,看着这群小孩子,心里出奇的平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坐在了一张长凳上,看着不远处那群孩子跑了跑去,嬉笑打闹的样子,似乎就看过去的自己也是如此的顽皮! “叔叔!你笑起来真好看!” 娇娇嫩嫩的童音响起,顾掣峰脸上的笑容来不及收回,便看到一个小小的女孩站在自己的面前,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白色的蓬蓬裙,红色的小皮鞋,看着他的眼睛大大的,就像两个小黑晶葡萄一样,那么黑,那么亮。整洁的牙齿微微的露出,让她越发的可爱起来。圆圆的小脸红嘟嘟的,像两颗红苹果,那么可爱,让人恨不得咬一口! 66 艳遇(2) 阿谀奉承顾掣峰听到过不少,“真好看!”却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评价他!他想笑便真的展开了笑容,女孩子看着她也笑得甜甜,如水晶般的眼睛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破天荒的弯下了腰,和她对视,将声音放低,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好看吗?” “知道!叔叔就很好看!”她笑道,大眼珠子一转,细长的小眉头微皱了一下,似是想了一会儿,又加了一句:“嗯……可是,我妈咪比叔叔更好看!” “呵!”看来小女孩很喜欢她的妈妈呢!说别人好看的时候,都不忘夸自己妈妈一句,稚气的话语让顾掣峰笑出了声。 “叔叔笑什么?是不相信果果说的话吗?”果果看到他笑,摸了摸自己的头,似乎有些懊恼,可能是觉得自己被不信任了。 顾掣峰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很快又消失,他想不到那是什么。可眼前小姑娘失落的样子却让他又些微的不舒服,脱口而出:“没有,叔叔没有不信任你!” “哦!那叔叔可要说真话哦!果果就从来不说假话!妈妈说,说假话的小孩晚上会被月亮上的阿姨割耳朵!” 这认真的模样,让他微微一愣,不自觉的皱了眉,而后,他索性蹲了下来,看着她问道:“你叫果果?” “嗯!妈咪说:是果实的果。妈咪说果果是她和爸爸的爱的果实!嘻嘻……”小姑娘似乎觉得不好意思,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又马上放开,笑眯眯的看着他,一点闪躲都没有。 “你很喜欢你妈妈?” “那当然!我妈咪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咪!” 童言童语让顾掣峰笑了笑,也许在每个小孩子的心里,自己的父母都是世界上最好的父母吧! “臭果果!你好了没啊!”那边传来一道男孩子的声音,同样的稚气,稚气中却显得有点老成! 顾掣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小小的男孩子正大步的往这边走来,一双黑色的小皮鞋,白色的衬衫外是黑色的背带裤。一张和女孩相似的小脸上带着十足的不满,可一双黑漆漆的眼看着他身边的女孩子,却没有半点的不耐。 “糟了!阳阳找我来了!我忘了!他还在等我!”果果看着大步走来的小男孩,顿时又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脸的醒悟,悄悄的对着顾掣峰道:“叔叔,对不起!我要走了!我们下次再见吧!”说着就从他刚刚坐着的椅子上拿了个什么东西,顾掣峰一看竟是一条小小的手帕。 “嗯!我们下次见,拜拜!”顾掣峰难得的好心情,笑着跟陌生的小女孩说再见。 果果迅速的跑到阳阳身边,主动地拉过阳阳的手,低着头,糯糯的道着歉。阳阳一脸高傲的样子,却没有抽回被果果握住的手,哼了一声,像个小大人一样,念叨着:“让你乱跑!让你丢三落四的!” “哦!对不起嘛!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果果说着,又笑道:“对啦!我认识了一个叔叔哦!他可好看了!” “什么叔叔啊?” “你看!在那儿!” 顾掣峰看到果果向自己招手,那稚气可爱的样子,让他也忍不住伸出了自己的手,朝她摇了摇。 阳阳转过头来的一瞬间,顾掣峰都觉得心中一突,新生出一种怪异感,比原本见到果果的那种感觉更加的强烈了几分。 “走啦,妈咪都回去了,我们也快点回去吧!记住啊!你以后少和陌生人说话,听说现在好多拐卖孩子的呢!小心你被人拐走,就再也回不来了!”阳阳看了那边的人一样,拉着果果的手就往回走去,边走边唠叨。 果果本来在和顾掣峰挥手再见,听到拐卖孩子的话,想也不想就替顾掣峰辩解道:“阳阳胡说!叔叔是好人!” “行,等你被拐走了,再也见不到妈咪了,你就知道了!” “哼!不要理你了!臭阳阳!”果果抽出被他抓着的手,生气了的说完,就跑回家了! 看着这一对活宝,顾掣峰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父母才可以生出这么可爱的宝贝! 果果先跑进屋子里,就要关门,阳阳一下就把自己的身子挤进了门缝,让她关不了。果果气不过,飞快的跑进了屋子,规规矩矩的坐到餐桌旁,双手放到桌子上,嘴巴嘟得老高,一副再也不要和他说话的样子。 “怎么啦?气嘟嘟的?”从厨房里走出来的女子,脸上尽是温柔的笑意,腰间围着围裙,看着女儿坐在桌边生闷气的样子,再看看站在旁边一脸桀骜的儿子,不由得觉得好笑,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又怎么了?三天两头的就“闹矛盾”! “哼!阳阳说谎话,果果不要和阳阳说话了!”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颜柯的笑容一滞,随后又笑开,她皱眉的样子真的像极了那人。 她询问似的看向一旁双手抱胸的儿子,阳阳朝她摆了摆手,径自坐到了沙发上,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颜柯只能抿了抿嘴,再次问女儿:“怎么又生气了?不记得妈咪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小孩子不可以生闷气哦!一定要学会沟通,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出来,这样大家才可以一起解决哦!” 果果的脸色终于好了一点了,看着颜柯,稚声稚气的道:“阳阳说叔叔会拐卖小孩子!还说我要是被拐卖了,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他骗人!叔叔长得那么好看,怎么会拐卖小孩呢?” “叔叔?什么叔叔?”颜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今天在公园里遇到的叔叔啊!他笑起来可好看了!”果果一听妈妈问那个叔叔的事情,立马眉开眼笑起来,又扑到颜柯的怀里,撒娇道:“但是他没有妈咪好看!” 这下,她总算是找到症结的所在了,这两个小家伙居然是为了一个陌生的叔叔在闹脾气。看着女儿天真的笑容,她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看了一眼淡定模样的儿子,觉得很有必要对女儿进行一次教育。 “果果,哥哥说得也没错!我们生活的世界总有一些人会经常做错事情!所以,我们不可以没有防人之心哦!” “那妈咪是说叔叔是坏人吗?”果果一听,立即抬起了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母亲。 面对女儿的天真,颜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妈咪没说叔叔是坏人!妈咪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生活的世界,好人有,坏人也有,我们不可以害人,但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明白吗?” “保护自己?”果果皱着眉,似乎在思考这句话的意思,随后又叫了起来,眨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兴奋道:“就像…..就像妈咪过马路的时候,会抓着我和阳阳的手,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对吗?” “嗯!对!就是这样!果果真聪明!”颜柯欣慰的笑道,“那是妈咪在保护你们,但是妈咪总会有不在你们身边的时候,所以,果果和哥哥都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 “妈咪要去哪里?”果果一听,立马就抱住了母亲,瓮声瓮气的问道。 颜柯一愣,没想到果果会这样问,好一会儿才摸着她的头,答道:“没有,妈咪不去哪里!” “那我就要妈咪保护!” 听着女儿的话,颜柯笑了笑,也没说话,有些东西,她这个年纪是很难明白的!拍了拍她,道:“快,吃早餐,待会妈咪送你们去上学!” **** 顾掣峰回到酒店的时候,刚好人就送来了早餐了,在房间里吃着自己的早餐,不经意间又想到今天在公园里见到的那对孩子。 脑子里不由自主的勾勒出果果的那双圆溜溜大眼,像是一池清澈的泉水,让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总裁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一旁的小李看到自家的总裁大人边吃早餐,嘴角还高高的扬起,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他顿时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没错!就是惊悚! 他跟在他身边已经八年时间了,从来都没有见到过他这个样子,在外面的他一直都是低调的、内敛的,在公司也是没什么表情的。面无表情便是他脸上最多的表情。 他很少笑,即使是笑,通常也只是扯扯嘴角,像这种纯粹是因为心情好,嘴角上扬、眼睛微眯的笑,几乎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没什么?就是今天早上遇到了一个小女孩,觉得她很有意思!”顾掣峰真的笑了,说完,又低头吃早餐,好心情依旧清晰可见。 小李这下不由得抚了抚自己鼻梁上的黑色眼镜框了,这总裁六年都没有女人了,不会是对小姑娘……感兴趣了吧? 这么一想,自己都感到一阵恶寒。不对!他们高高在上的总裁绝对不是那样的一个人!这么一想,更加觉得自己猥琐了! 顾掣峰现在一定想不到自己的下属在想些什么,要是知道的话,只怕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 颜柯将两个孩子送到幼儿园,挥着手向他们道别,又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老旧的楼层歪歪扭扭的排列在街道的两旁,水管上面到处都是铁锈,电线牵得跟蜘蛛网一样,压得人有些呼吸不过来。 这些都是烂尾楼,里面的人基本上已经搬走,新建的楼盘还未开发。现在住在这里的人大多都是因为念旧,舍不得。 67 闹事 六月的早晨不热,颜柯提着塑料袋一步一步过来,却还是除了一层薄汗。穿过小巷,她停在了一个破旧的门前,“笃笃”敲了几下,屋子里却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由得觉得奇怪,这么一大清早,她会去哪里呢? 一个中年男人从旁边门里出来,她忙问:“哎!王大哥,你今早看到莫婆婆了吗?” 那人打量了她一会儿,似才想起来,“是小颜啊!好久不见了!孩子们还好吗?”颜柯笑着应一切都好,又听他道:“你是来找老太太的啊!我今早倒垃圾的时候就看到她出去了。” “大清早?”颜柯心里暗叫不好。 那王大哥又说:“是啊!我跟她打招呼还没理我呢!” 看着她手里提着东西,又笑道:“你这是要给她送东西呢!她可能现在还没有回来,要不你进来坐会儿吧!” 颜柯这时满心的担忧着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哪有功夫去管他的热情邀请,立马道了谢,匆匆赶往临峰的分公司。 ** “顾总,这是我们和政同签订的收购协议,您看一下!”王氏分公司的办公室里,汪经理尽职职责的递上一份合同。 顾掣峰接过,上面写着的名字让他蹙了眉,刘方同,和林政共同经营政同的人,他的卷款潜逃,让临峰惹上了这场没有必要的纠纷。 “目前,我们被林政控告侵权,找了他很多次,想要私下调解,但都被他拒之在了门外。” 两个月前,王俊在公司里的刘鑫的推荐下收购了政同,合约签好了,却在不久后被林政以侵害权益为由发起了诉讼。经过查证后,才发现,那合约涉嫌造假,刘鑫是刘同方的一个亲戚,收了些刘方同的好处。合约上显示着一个人的名字,可该公司的出资人却是两人。 公司暗地里被卖,林政想找刘方同,找不到,一生的心血被毁,心底的怒火让他无从发作,只能破釜沉舟找个出气筒撒气。可,王俊家的老头家教甚严,王俊不敢以疏忽为由将此事报告给王父,只能找了顾掣峰当挡箭牌。 临峰在瑾城的刘经理这时也感叹了一句,“说这林政自己也挺可怜的!只是他太固执了,妻子见他没了钱,立即带着孩子跑了,家里如今就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母亲,来这里闹过好几次。我们不能推不能攘,实在是头痛得很!” 顾掣峰看了一眼说完话的汪经理,翻了翻文件,道:“这件事情……” “笃笃笃”门忽然被敲响,顾掣峰的话被打断,看着了一眼旁边的小李,刘经理见顾掣峰面无表情,摸不清他的想法,一时犹豫自己要不要去开门,门又响了起来。刘经理只好去开了门。 话没问出,来人见他不耐烦,知道里面还有一个大boss,颤颤巍巍的开口,“刘、刘经理,不好了,那老太太又来了!” 刘经理皱紧了眉头,看向里面的人,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处理,那老太太嘴皮子厉害着,他还真是怕她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得罪了里面的大老板! 这么想着,便想向里面同样一脸难色的汪经理求助,救助的信息还未发出,外边已经响起了一阵叫骂声,“你们这些个东西,仗着我儿子老实就欺负他!他老老实实一辈子,你凭什么!你们凭什么!” 叫骂声引来全公司人的注意,有不少保全人员、职员围着老太太劝说,看着走路都有些摇摆的老人,却又不敢真的靠得太近,只能七嘴八舌的尽力劝说。 整层楼开始嘈杂起来,吵闹声从外面传了进来,顾掣峰叫了声刘经理,刘经理吓了一大跳,忙道:“我马上就去处理!” “不用了,我去!” “总裁!”刘经理话刚完,顾掣峰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出去,小李想叫一声,却被他出手阻止。 外面老太太正凶,抓过某一个职员桌面上的材料纸就撒了出去,顿时满室都是白色的纸片在飞舞。顾掣峰走到时,一张纸刚好落在脚边,一众人见他来了,战战兢兢,立马主动让开了一条道。 他向气得不行的老太太礼貌的行了一礼,坚声道:“老人家,您好!我是临峰的总裁,也是这次你儿子的事件的负责人。” 老太太见他气宇不凡,早已禁了声,顾掣继续道:“以后有什么事情,您可以让您儿子找我单独聊,或者直接找我们的代表律师。您这样闹只会让我们双方都难做。” 他朝后伸过手,小李立即将名片递给了他,黑色的西服将他沉稳一丝不苟的显现出来,话语铿锵有力,虽是恭恭敬敬,却带着不容人忤逆的气势。 “这是我的名片!” 老太太一愣一愣的,看着顾掣峰双手递上来的金色卡片,下意识的眯了眯一双满是褶皱的眼。 顾掣峰耐心十足的等着她,没有收回自己的手,过了好久,老太太才似反应过来一般,接过了那张金色的卡片。狐疑的看了看顾掣峰,忽然将那卡片随手一扔。 众人皆变了脸色,老太太尖声叫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我老太婆子也不认识你什么总、什么裁!我只要你们还我儿子的公司!还我儿子的公司!你们别以为他不在,你们就可以欺负我一老太婆子,我不怕你们!不怕你们!” “这老太太怎么那么不识好歹啊!” “是啊!总裁哎!我的男神哎!” 有人已经暗声议论了起来,一边的汪经理、刘经理看到老太太的那动作,也是吓得心尖发颤,想走上前责骂一番,小李却伸手挡在了他的面前,朝着他摇了摇头。 顾掣峰再开口,声音冷了许多,“老太太,我想您自己也知道,现在您和您儿子只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收购已成定局,我个人认为,我们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谈一谈解决的方案,而不是继续无理取闹!如若不然,最后吃亏的您觉得有可能会是谁呢?” 故意留出的尾音让老太太不服输的大吼:“你、你们这是强行强卖!” 顾掣峰面不改色,然那隐藏的势在必得的气势却显现了出来,捡起来地上的名片,重新递了过去:“我的名片您还是留着吧!我想您这么大的年纪了,吃的盐比我们吃的饭多,会明白的!” 颜柯急急忙忙赶到临峰时,莫老太太正失魂落魄的从里面出来。一见着老太太,就急急的检查她有没有受伤,见她安全无恙,顿时放下心来。 临峰分公司的大楼远远没有总公司的大楼那样鹤立鸡群,她看看了一眼耸立着的大楼,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不知为何,她老觉得这耸立着的大楼像个高大的巨人,正在俯视着她,带着蔑视。 这种蔑视让她感到了隐隐的压力。这也是她六年来从未到过这里的原因,哪怕是路过,她——也不想。 暗自吸气,她努力的忽视这种莫名的压力,手上扶住老太太,嘴里念叨着:“婆婆您下次别再跑了啦,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还好您没事,要不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林大哥交代!” 她倒不是担忧老太太的安全问题,而是怕她情绪紧张伤了自己,毕竟年纪大了,爱子心切的她又受到如此刺激,是谁都会受不了的。 她来瑾城的前几个月都是住在刚刚的那个地方,因为房租便宜。那时,里面的人还没有搬走,邻里之间相处的也挺融洽的。莫老太太是她的邻居,见她身子不便,帮了她许多。 如今,她虽然不住那个地方了,可情意还在。听说了他们家的事情之后,自知帮不了多大的忙,一些小忙却还是可以的。 老太太见着颜柯,好久才反应过来,嗫嚅的道:“小柯,是、是你啊!” 颜柯扶着老太太一步一步的走着,又应道:“嗯,是我!婆婆,您就听我一次吧,您年纪大了,下次就别再到处跑了,要不然林大哥知道了,该担心了!” 莫老太太听她一说,心里一难受,又哭了起来,“都是我老太婆子没用啊!这么一点小事都帮不上忙!都是我的错啊!” 一听她哭了,颜柯立马就急了,忙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哄,“没事的!没事的!你年纪都那么大了,就该享享清福!他们的事情,他们自己会去解决的,您就别再责怪自己了,好不好?” “都是我不好啊!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他去办什么公司!你看看,现在好了吧!公司,公司破产了!老婆,老婆跟人跑了!还把孩子也带走了!你说说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人来人往的街头,一个老太太哭天抢地,一个妙龄女子手忙脚乱的安慰着,惹来了不少人的目光。颜柯敌不过那些异样的眼光,只好一边劝说一边拦了一辆车子,带着她一起回家。 回到家中,老太太的情绪稳定了下来,颜柯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打电话去了店里说今天不过去了,才和老太太闲聊起来。安慰着她不要急,儿孙自有儿孙福,又让她去房间休息,说是晚上吃了饭,再送她回去。老太太自知为她带来了麻烦,略微不好意思,也没有再闹。 ** 下午,颜柯看老太太还在睡觉,便去了趟学校,将两个小家伙接了回来,又买了一些菜和吃得。走在回家的路上,果果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妈妈手里提着的水蜜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看到果果的模样,颜柯直想笑,举着自己手里的袋子,“记住,这是我们给莫奶奶的吃,你们现在不可以吃哦!” “知道了!果果会等莫奶奶一起吃的!”一听妈妈说话,果果立即就举着自己小手,显得懂事至极,大大的眼睛里却满是依依不舍。 “真乖!”颜柯摸了摸果果的头笑着,一旁的阳阳却对妹妹的行为嗤之以鼻,哼出了声。 “怎么啦?哥哥有意见哦?”颜柯觉得自己的儿子的表情,实在是臭屁的很,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好像……有点早熟呢! “没有啦!快走,不然莫奶奶醒了,看不到我们会着急的!”阳阳还是很挺妈妈的话的,皱着小眉头说完,就率先往前面走去。走了几步,发现妹妹和妈妈没有跟上,又特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走咯!哥哥在前面等我们呢!”颜柯见到儿子的故意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又因为自己的话脸上出现凝红的别扭模样,实在可爱的紧!和果果相视一笑后,拉着果果就追了上去。 68 爸爸被卖了? 母子三人,一路说说笑笑,总算是在老太太醒来之前回到了家。 颜柯洗了水蜜桃放在桌上,招呼老太太和孩子们看电视,自己又进了厨房。老太太看到孩子们可爱的笑脸,想起自己那被儿媳妇带走的孙儿,不禁悲从心生,眼里泛起了泪花。 “奶奶,你没事吧?”吃水蜜桃吃得正高兴的果果看到老太太哭泣的样子,忙拉着老太太的衣角,轻身的问道,大大的眼睛满是担忧。一旁的阳阳也看了过来,虽没有说什么,可是眼里也盛满了和果果一样的担忧。 “奶奶没事!奶奶没事!是奶奶不好!让阳阳和果果担忧了!”老太太摸了摸眼泪,又摸了摸阳阳和果果的头,解释道:“奶奶是高兴!看到你们这么关心奶奶,奶奶高兴。” 果果也像个小大人一样,拍了拍莫老太太,安慰道:“没事的!妈咪说我们一定要和别人相亲相爱,相互关心,所以,奶奶不哭啊!” 说着又学着妈妈帮她擦泪珠子的模样,拿出茶几上的抽纸擦了擦老太太的眼睛,弄得老太太又是泪水涟涟。果果没有办法,忙跑去厨房,大叫道:“妈咪、妈咪,你快来啊,奶奶哭了,泪珠子好多,果果擦不完!” 弄得老太太哭笑不得,颜柯走出来的时候,老太太眼角挂着泪,脸上却带着笑,“你这两个孩子真懂事!你教的真好!” 颜柯走过,拿起纸巾帮老太太擦泪,随口谦虚道:“哪有,都是瞎闹!” 颜柯的话音刚落,果果立马皱着小眉头,不满的嘟嘴反对:“没有!果果才没有瞎闹呢!” 这反应快得让颜柯都有些错愕,老太太被果果可爱的小模样逗笑得呵呵直笑,颜柯笑笑,放下心来。 晚上吃饭,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不断,老太太眉间的忧愁也淡去了不少。吃着饭,老太太却忽然感叹道:“小柯,你可真是一个好姑娘!谁要是娶了你,我看呐!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颜柯把装了饭的碗递去给她,道:“哪里呀!是您看得起颜柯!” 老太太接过饭碗,正准备吃菜,忽然又问道:“对了,孩子的爸爸呢?怎么还不回来,他不吃饭吗?” 颜柯手一顿,瞟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阳阳,心里有些戚戚,淡淡一笑,给她加了点菜,劝道:“他呀!这几天去外地了,改天您就能见到了。来!您多吃点吧!今天随便做了点吃的,改天您来,我再多做一些。” “哟!哪里呀!这里这么多菜呢!够了!够了!你也吃!孩子们都多吃一点!”老太太果然被转移了话题。 送了老太太回去,颜柯替孩子们放了水洗澡,自己又去收拾桌子。洗碗的时候,果果走了进来,站在她的身后拉着她的衣角不说话。 她以为她是想要让她讲故事,问道:“怎么啦?果果,妈咪在洗碗哦!要待会儿才会给你讲故事呢!” “妈咪——”果果没有像以往那样直接说话,而是拖长了音调,嘴巴嘟嘟,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怎么啦?嗯?”她洗完了第一道,又放水开始清洗。水流哗哗的声音盖过了果果嗫嚅的声音,她没有听到果果在说什么。突然间觉得今天的果果有点不太对劲,便蹲下身子,问道:“怎么啦?告诉妈咪,妈咪一定好好听着!” 果果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颜柯,看了好久,肉嘟嘟的手指拉着颜柯垂落的长发,不停地转啊转。颜柯越发的觉得这丫头的不对劲。 心里隐隐不安,好久,才听果果稚气的问道:“妈咪,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他在哪里?果果好想他哦!” 没想到,果果今天又会提起这个问题,颜柯笑着的脸猛然一僵,见她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转载着满满的希冀,心又忽然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生疼!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僵着笑道:“爸爸,爸爸不是出差去了吗?前几天他不是还给你打过电话吗?” “妈咪——” “嗯?” 果果又是拖长的音让她忽然有些招架不住,愣愣的不知如何回答,谁知果果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她无法招架,“果果说的是自己的爸爸!不是晓东爸爸啦!”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且担忧道:“果果的爸爸是不是被阳阳说得那种坏人给拐卖了啊?我们把他买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卖了?买回来? “臭果果,你睡觉去,行不行?妈咪还要做事,你就不要在这里帮倒忙了啦!” 她脸上的错愕还没来得及收回,阳阳小小的身子就走进了厨房里,拉着果果往房间里走去,边走,边训导,“你今晚要是再敢乱踢被子,以后等爸爸回来了,我就告诉他,说你不乖!” “哪有?果果明明很乖的,是阳阳自己不乖!哼!等爸爸回来了,我就告诉爸爸说阳阳欺负我!” 小姑娘很容易被分散注意力,不服气的吼完,就推开阳阳抓着自己的手,跑出了厨房,阳阳回头看了一眼还呆愣着的颜柯,也随后走了出去。 他看她的最后一眼,竟让颜柯的手不自觉的抖了抖。只因为他和果果一样墨黑的瞳孔里出现了一种她忽然无法解读的光芒,和她记忆中的那人有九成相似。 厨房安静了,颜柯却再也平静不了了,她以为今天莫老太太的那句话没有被孩子们听到,心里再也祈祷不要被他们听到。可是,她的祈祷没有被上帝听到。 以前两个孩子会经常问她这个问题,她会像每个单亲母亲那样回答自己的孩子,“爸爸在很远的地方,但是,他很爱你们哦!等你们长大了,他就会回来了!”然后,果果就会举起自己的小拳头,认认真真的道:“嗯!我要快点长大,让爸爸快点回来!” 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久而久之,他们便不会再问这样的问题,只是没有想到,今天莫老太太的“爸爸”两字,会轻易的勾起他们的念想。 一个五岁的孩子想父亲并没有错,血浓于水。可如今,她都不知道那人究竟距离他们母子三人有多远,六年来,是否有一瞬间想起过他们。 她给了他们一个家,却给不了他们一个完整的家…… *** 凌晨时分,大多数人睡得正想,然瑾城的某一条小巷子被一阵嘈杂声吵醒,男人凶神恶煞的声音、老人怒声咒骂,以及痛苦的**传遍了整条巷子,搅得周围的人也安生不得。 “你们干什么?这是我的房子!你们要干什么!住手!” 莫老太太看着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拿着锤子使劲的杂屋子里的东西,尖声叫道:“我的柜子啊……”却依旧阻止不了那紫红色的柜子破损的下场。 她俯身在那破损的柜子上,哀声咒骂:“你们……你们这下诶该刀杀的!你们、你们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听到老太太的话,那带头砸东西的男人,轻蔑的一笑:“哼!报应!要遭报应早就糟了!” 他粗鲁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大声道:“死老太婆子!你三番两次闹事跑到我们公司去闹事,我们不找你麻烦,已经算是很宽容了!” “你、你们、你们是临峰的人?”莫老太太目眦欲裂,一手抓着他的衣袖,一手颤着手指,指着他们说不出话来。 “哼!是有怎样?你还想怎么样?”说着又恶狠狠道:“你那没用的儿子还想跑到临峰总部去闹事,我看他也是活腻了!不过,他可算是幸运了,从那么高的楼顶摔下来,也没有摔死,算是你们家祖上积德了!” 说着甩开老太太的手,又向那一群人挥手道:“砸!把里面的东西都给我砸了!看她还敢不敢闹事!” 老太太被他推倒在地上,额头磕破,鲜血瞬间流了出来,身子倒地,再也爬不起来,只能哭天抢地叫唤着:“住手!你们住手!这房子是我死去的老伴留下来的!你们的给我住手…….” 一群人砸完了又走,老太太独自瘫软在地上,神色涣散,头上的鲜血渐渐凝结。那么大的动静,竟然无一人敢出来帮忙。 早上,颜柯到咖啡店里的时候,玲玲已经开门了。前些年,玲玲从乡下进城打工,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她差点被人骗了,幸好遇上了黎晓东。 之后颜柯开店,又觉得她合眼缘,便让她留在了店里帮忙,她人灵巧,她也喜欢。平时都住在阁楼里,算是帮她看店,也算是让玲玲有个居所。 “颜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两个小家伙上学去了吗?”颜柯进来的时候,店里还没什么人,只有玲玲在柜台前帮着整理东西。 “是啊!今天早上会有一批货送过来,我得处理一下!”颜柯笑着进来,见她在忙,又道:“你以后开门别开那么早了,反正也没什么人,正好可以睡睡懒觉!” “颜姐,现在流行减肥,我怕睡多了,长肉啊!”玲玲笑嘻嘻的开着玩笑,颜柯却知道她勤劳,笑着打趣,“就你那身板,给你睡上十天,只怕你也长不了肉!” “颜姐,你被这么打击我行不行啊?”玲玲立马哭丧着一副脸,她确实是那种娇小的女孩子,怎么吃都长不胖!偏偏一米六三的身高,体重却九十斤不到,好似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好了,你也别太忙了,适当休息一下,我先上去看一下!”颜柯笑了笑,就往里间的楼上走。二楼只是一个夹层,不高,可以住人,还可以放一下货物。 每次都是刚清点完货物,送货的人就来了,又有一阵忙碌,等到下午忙完了,又要接两个孩子。尽管生活很忙碌,她却觉得自己比以前过得充实许多,每当在幼儿园外面,等到阳阳和果果扑进怀里,她就会觉得再多的疲惫也会消失殆尽! 今天却不能了,收拾完东西的时候,看不了一下手表,已经快三点了,时间可能会有些赶,她叫道:“玲玲,你待会儿去幼儿园帮我接一下阳阳和果果吧,我想去一趟莫太太家,我有些不放心!” “好嘞!终于可以见到两个小家伙了!”玲玲一听,高兴得都跳了起来,眼里晶晶发亮,“颜姐,你都不知道,我这些天啊,一直梦到他们俩呢!想死我了!”说着又花痴般的叹了气,“颜姐,我啊!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什么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哪有那么夸张!”颜柯一边收拾自己的物品,一边笑出声,“你要是愿意,以后照顾他们俩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真的?”玲玲立马尖叫了起来。 颜柯实在是觉得自己跟她没法沟通了,关上门,道了句:“假的!但,现在是真的了!” 69 一眼解相思 颜柯在路上买了点东西,准备给老太太做点吃的,到了门口才发现有些不对劲,两扇木门摇摇晃晃,小院子里尽是摔碎的东西,家具、碗筷洒满了一地。她快速的跑了进去,大声的叫着莫婆婆,却没有人回答。 “嗯!嗯!”痛苦的**声从某个地方传来,颜柯凝神细听,才顺着声音寻了过去。老太太满头鲜血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颜柯暗叫不好,忙跑去问道:“莫婆婆,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样?” “别、别急!”颜柯的手被老太太抓着,她一字一句道:“没事,我死不了的!我还要等我儿子回来,我不会死的!” 颜柯哪有心情听她这样说话,又不敢贸然扶着她起身,又问:“那你除了额头上的伤,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她试着边挪动她的身子,边问:“如果就这样起来的话,会不会很痛?” “不会,我就是被那群狼崽子气着了,现在没事了,你、你扶我起来吧!” “噢噢!好!”颜柯小心翼翼的将老太太扶起,老太太的痛苦的**声却渐渐增大,她不敢再动。 “请问有人吗?” “莫老太太?” “莫老太太在家吗?” “这里怎么会那么乱呢?汪经理你确定老太太是住在这里吗?这里不像是有人住啊?” “是啊!没错啊!可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颜柯打电话的手忽然被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制止,她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立即叫道:“来人啊,快进来帮个忙吧,婆婆受了伤,站不起来,我有些扶不动!”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门外的小李愣了一瞬,扶了下眼睛上的镜框,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汪经理已经走了进去。 “别动!别动!老人家受伤不能乱动的。”汪经理匆匆从外面走进来,见颜柯艰难的搬动老太太的身体,急忙制止,又叫道:“李助理你也快进来帮个忙吧!老太太好像受了伤,需要马上去医院,你进来帮把手吧!” 小李再次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应了一声,也走了进去。 “来,你们小心一点啊!”颜柯小心翼翼的护着老太太,一时也没有注意来的人是谁,“不要弄痛老太太!谢——” 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她的身子忽然不能动弹,黑色的西装,黑色的镜框,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儿?那么他….. 小李似乎早就料到了颜柯会有这样的反应,朝她略点了一下头,颜柯机械的回应着。汪经理和小李很快消失在门口,颜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定了自己的心神,暗暗告诉自己,没事的,不会那么巧的,那个人绝对不会出现在瑾城这个地方! 脚步刚刚抬起,门槛还未踏出,她身子僵住的时候才发现那点安慰其实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人总是那么喜欢自我欺骗! 他逆着光站立在门口,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芒,一只手斜插在裤口袋里,修长的身子被陇上一层光晕,耀眼的让她眼睛有点酸。 空气忽然变得有点稀薄,鼻尖嗅到的全是他的味道。阔别了六年的味道,熟悉又陌生,密密麻麻的将她包围,将她肺腔里的空气一点点的浸出,让她的肺里只剩下气泡无法交换的属于他的气息!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的一只脚还放在空中,呆呆的看着对面的人,不敢挪动分毫,生怕自己一动,那日思夜想的画面又会变成水中的倒影,一打即破,化成无数个涟漪扰乱她的心神。 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又似乎是明白的,这不是梦境,他是实实在在的。她想看清楚他的表情,想得胸口开始发痛,然又怯弱的想要逃开,生怕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情绪在心口蔓延开来,脚下的步子却似有千斤重,她有些承受不住…… “顾总,老太太需要马上送到医院,需不需要我打电话找人来接您!” 汪经理适时的进来让时间重新开始运转起来,她低下头,捏紧了手里的包包带子,她听到那人不疾不徐的说话,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如雷。 “不用了!你们先把她送过去,我随后就去!”低沉的声音,依旧那么好听动人。 “那好吧!”汪经理说完,颜柯也随着他匆匆往外走,一个笔直挺拔的清俊侧影、一个慌乱的擦肩而过、一个目不斜视的陌生神色已经足够她解六年的相思。 因为她的不敢,所以未曾发现那人紧抿的唇角、覆盖着寒霜的脸、幽暗犀利的眸,以及紧紧捏着的拳头…… “我去,你坐别的车吧!”车是汪经理开的,颜柯一跑上来,就拦住了正要上车的小李。 小李见她焦急,又看了看那边正走过来的人,他从自家老板平静的表情上看不出喜怒,最终还是侧开了自己的身子,让颜柯坐了进去。 等到车子离开,小李才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号。不一会儿,另一辆车子开了过来,小李打开车门,让顾掣峰进去,又看了一眼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男人,主动吩咐道:“去医院!” 他们到达医院的时候,颜柯和汪经理正守在手术室的门口,颜柯的脸上满是担忧。 两人听到有人走路的声音正朝这边靠近,她下意识的都回头去看,走廊里,明亮的灯光下,她可以清晰的看到他的眉、他的眼、还有他削薄的嘴唇,他似乎比记忆中更加瘦了…… 她心中一痛,顿时忘了移开自己的眼睛,也刚好就对上了他漆黑的眸子,像是一个深深的漩涡,不见底,却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仅仅只是一秒,她就逼迫转开了自己的眼睛,低着头,直直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她清楚地知道,他的眼里绝对没有恨意,更没有欣喜,有的只是淡漠!令她心痛的淡漠!一点涟漪都没有的淡漠,仿佛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曾经的相拥,不过是镜花水月…… 仅仅一瞬,她就彻底的明白了,“物是人非”这个词的真正含义。时间是解决一切问题最好的良药,最爱的可以变成最恨的,而最恨的可以变成默然。 时间总是能够将我们变得面目全非…… 汪经理见到顾掣峰来了,才记起他们刚刚是要去干什么,也没有发现颜柯的异常,立马走顾掣峰的身边,有些歉意的打了声招呼。 顾掣峰看了一眼还亮着等的手术室,瞥了一眼那边僵直着身子的颜柯,不动声色,问向汪经理:“老太太的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还在里面!目前情况不明。” “啪!”轻轻的一声,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走了出来,颜柯连忙迎上去问:“护士,婆婆怎么样了?” “请耐心的等一下好吗?医生正在进行手术!”护士说完这句话,自己就走了。 颜柯耐着性子等待,可那人也不知道时间是不是特别多,一直赖着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心里担忧着老太太,手脚却又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总显得坐立难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一道逼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压抑得她有些头皮发麻,她却连回头证实的勇气都没有! 她尽量把自己的心思放在里面正在手术的老太太身上,又暗暗地骂自己自作多情!曾经,她也总认为也许他会在某个角落看着自己,或是不经意的会看到自己,她尽力的把事情做到最好,想让他看到其实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的! 可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以为!他的眼神从来都不会放在她身上!没有!一次都没有! 手术室外面的走廊上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顾掣峰优雅的坐在旁边的塑料椅上,交叠着双腿,一双阖黑的眸子似乎也在看着仍忽然亮着灯的手术室,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的…… 小李站在顾掣峰身边,偶尔会推一下眼睛上的黑镜框,汪经理却有些不安了,堂堂临峰的总裁不是应该日理万机的吗?怎么也会陪着守在毫无关系的老婆婆的手术室门口呢?难道着顾总也是个热心肠的人? 想了想,想了又想,又过去了大半个小时,汪经理有点按捺不住,“顾总,您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老婆婆的手术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呢!” “没事!我等等吧!”顾掣峰淡淡的道,眼睛都没有收回,忽然瞥了一眼那边的颜柯,抿了唇,再次开口,不咸不淡,“小姐……是老婆婆的亲人吗?” 这里一共就四个人,除了颜柯哪里还有女性!小李再次扶了下镜框,面无表情的继续站立,不明所以的汪经理疑惑的看了看小李,又看看顾掣峰,还是不明所以。 颜柯一听这低低沉沉的话,僵了许久的身子终于在他极其冷淡的“小姐”两个字入耳时,被击得浑身无力,似乎一直支持她脊柱的一根弦终于因为承受不住压力绷断了一般! 她感到脸上的血液在急速的倒退,她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必定死白,心里仿佛被掏空了一般,一点点的充实感都没有! 原来,真的是她想多了,这么多年他早已经忘记了当年的颜柯!无爱亦无恨,两人最终只是两条再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似乎是以为颜柯听不到,又加了一句,“小姐都不坐一坐吗?老婆婆的手术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站着得多累!” 70 别自作聪明 这应该是汪经理见到顾掣峰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热情”,怔愣得不知该说什么了,心里猛然对他大大改观,崇拜之情油然而生。 对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和总是找茬的老太太能做到如此关心,怎能不让汪经理对他刮目相看?别人都说临峰总裁顾掣峰心狠手辣,他却觉得是……误传!误传! 颜柯这才转过头,却仍是低着,,眼睛瞥着那一排空荡荡的塑料椅,应道:“不了,谢谢关心!我站着就好!” 顾掣峰似是了然的“哦!”了一声,也并不为难她,只是待她将要把身子转回去的时候,又似自言自语道:“听说站久了会粗小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小姐,你觉得呢?” 连这么细腻的事情他都知道,看来这几年确实过得不错!倒是不知道改变他的究竟是哪个女人? 心里本来就空落落的,听了这话,更是觉得胃里翻滚着的都是苦涩的汁液,却把腰背挺得更直,“也许吧!我并不是很了解!”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每个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 轻柔的乐声响起,在这个安静的走廊上显得异常的突兀,尤其是在颜柯此时心绪还不稳定的时候! 她听到从自己的包包里传来的手机铃声,梁静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柔和好听,带着淡淡的忧伤,她现在却只觉得头皮紧绷。 心里清楚地知道现在其他人的视线必定都在自己的身上,同时她又感到了那种逼人的压迫感,心里越急,手脚越慌乱,无论如何,那正在欢叫着的手机就是不肯从包包里出来! “哗啦!” 就在她焦急的翻着包包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一下,包包里的东西全部都掉了出来,而那正在欢叫着的手机恰好滑到了那优雅的坐着的人的脚下。 “遗憾是会呼吸的痛,它流在血液中来会滚动,后悔不贴心会痛,恨你不懂会痛…….” 手机里的音乐还在继续,颜柯却有一种想死的感觉,怎么它哪里不掉,偏偏就往他的脚下掉呢?直觉不能让他看到是谁打来的电话,于是也顾不得那么多,急跑了过去。 顾掣峰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脚下屏幕朝下的手机,又看了一眼正急急忙忙过来颜柯,上臂一伸,在她准备蹲下身子捡起手机之前,“好心”的捡起了那停止了响动的手机。 在她紧张的目光下,从容不迫的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屏幕,上面本来已经停止了歌声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还有一种誓不罢休的势头。 “晓东!”顾掣峰看到屏幕上的那两个字,念出了这两个字,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颜柯觉得心虚,一手抢了他手里的手机,好在他并没有再为难她。 她拿着手机,避开了他的目光,走到了另一头接起了电话。 “晓东!” “小柯,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我还以为……” 颜柯听到黎晓东焦躁的声音,知道他肯定是急了,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边坐着的不动声色的男人,才轻声道:“没事,刚刚手机没在身边,没听到!” 殊不知,她这故意压低的声音,原本是怕那人听到,可越是这样,越容易引起人的误会!耳语一般的轻柔,让坐在塑胶椅上的男人阴鹜了眼神! 整个走廊,突然陷入了一种死寂当中!可偏偏电话那边的人感受不到,因此同样轻柔的男音的从电话那边传来就显得异常的清晰,“哦!那就好!” “嗯,知道啦!你现在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颜柯也感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想要快点结束这段对话。 “呵呵!没事!”黎晓东在那边笑了笑,又道:“就是想说,我今天下午回来,刚好没事,下午要是你没空的话,就让我去接孩子们吧!” “孩子”两个字一响起,整个走廊就不再是死寂,而是阴风阵阵,汪经理挠了挠头,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只是觉得坐在那里的人变得阴沉了很多,和刚刚“关心”陌生女子的人判若两人;而知事情始末的小李,则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颜柯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又不敢往后看,硬着头皮答道:“嗯,那好,我现在有点事情,晚点我回去!” “嗯,好!” 挂了电话,颜柯才转回身,恰巧这时,手术室的门开了。颜柯马上就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被推出来的婆婆,抓着医生问道:“医生,请问婆婆怎么样了?” “你是老太太的家人?”医生一摘下口罩,就问,口气不是很好。 颜柯下意识的又要看那边的男人,转头见到孤孤单单躺在推车上的头发苍苍的老人,还是点了点头。 那医生见到她点了头,让护士推着推车把还在昏迷中的老太太送进病房,对着颜柯就开始数落,“你说你们年轻人是怎么回事?老人家年纪都这么大了,还不好好照顾!她这满身是伤,还断了一根肋骨!” “医生,你说什么?婆婆不是摔伤的吗?怎么会满身是伤?还断了一根肋骨呢?”颜柯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按理来说,若是摔的,不可能会摔得那么重啊! “可不是!若是,再迟来那么几个小时,她不是得疼死!哎,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不懂得好好照顾老人!” 医生走了,她的话却还响彻在颜柯的耳中,颜柯不由得想到自己刚刚进那间屋子时,看到的空荡荡的屋子,还有被砸得乱七八糟的一些东西,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怒气。 想也不想的跑过去,抓住了顾掣峰的衣领,吼道:“是你!是你,对不对?就因为婆婆去临峰闹事,你们就雇人行凶,是不是?” 汪经理看到颜柯这样怒气冲冲的一幕,心肝都是颤抖的,也忙跟了过去,又不敢对一个女人动手,在一旁焦急的劝道:“小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顾总怎能可能雇人行凶呢?” “除了他,还有你!就你们今天早上派人砸了婆婆家里的东西,还打伤了婆婆。是不是?!”颜柯听到人还狡辩,心中的愤怒更胜,连带着汪经理都没给好脸色。 小李却没有任何的表示,见到颜柯扑上来抓着自家老板的衣领,淡定的后退了一点,似乎想是想让她方便一点。 当然,比他更淡定的人是顾掣峰!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被抓得略微褶皱了的衣服,抬眼毫无波澜的问道:“你说是我,有什么证据?” “还要什么证据?婆婆的伤就是证据!昨天婆婆去了临峰,回来后神色就不对劲了,肯定是你们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对不对?” 颜柯一边说着,又一边指着汪经理,汪经理被她一指,看到顾掣峰沉着脸又看着自己,苦叫道:“不是我!绝对不是我!顾总,我怎么可能会雇人行凶呢?” 顾掣峰这才转回头,看了一眼怒不可遏的颜柯,从她的手里扯回了自己的衣裳,拿手轻轻的弹了弹上面的褶皱,眼波轻抬,“小姐认识顾某吗?还是说了解顾某?凭什么认为顾某是那种雇人行凶,还专门给人留下证据,等人来找我?小姐,你是不是想多了?” 颜柯被他没有任何情绪的话语一噎,有点说不出话来了,是啊!他是顾掣峰,如果他想怎么样,一定会做的滴水不露,不可能会留下那么大的把柄给自己的! 她怎么就糊涂了呢? 顾掣峰见到颜柯终于不说话了,才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对着坐在一脸颓败的她道:“既然事情是因我们而起的,我自然会给小姐一个交代!老太太的医药费我们会全权负责!” 说完又凑到颜柯的耳边,趁她还在发愣之际,轻声道:“小姐还是别自作聪明的好。” 没等颜柯明白他这句话,就率先走了,汪经理和小李看了颜柯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只是,汪经理依然不明白,小李依然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待他们走后,颜柯才像是失掉了所有的力气一样,瘫软在了塑料椅上,她能感到自己的后背出一身薄汗!跟他对峙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他的气场太过于强大,让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害怕,可同时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她刚刚怎么就会以为是他派的人呢?她自己都不明白心中的愤怒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怕那个人是他?还是仅仅是因为担心婆婆的伤势? 她想她只是希望她离开以后,他可以过得好。他是她的希望,是孩子们引以为傲的父亲!但不可以!也绝对不能变得那么狠辣! “总裁,这件事情,您看?”车内,静得出奇,小李摸不清顾掣峰的情绪,考虑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 “查!给我好好的查清楚!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让我顾掣峰背黑锅!”顾掣峰冷声吩咐道,眉头紧紧地皱着,一点都不像刚刚那样云淡风轻! 好啊!颜柯!几年不见长本事了是吧!我顾掣峰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是非不分,欺凌弱小之人吗? 脑子里想起刚刚那个女人对着自己愤怒的样子,又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打开了原本关着的窗户! “是!” 71 那么信任 车子在路上飞快的行驶,吹进车内的徐徐凉风,让顾掣峰的烦躁少了一点点,眉间却依旧没有松动,汪经理本来想说什么,可是看了一眼他阴沉的脸色,那些欲言又止的话就被彻底的压了下去。 “婆婆,你醒了啊!”颜柯从外面提着一打袋子的东西走进病房的时候,见到老太太醒了,似是想要挣扎着起来!赶紧走了过去,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阻止了她想要起身的动作,“婆婆你先别起来,你受伤了,暂时躺着好!” “小柯啊!我没事,又麻烦你了!” “没事的!您先好好养伤再说!”颜柯帮她掖了掖被子,拿出刚买的粥,“婆婆,这是我刚买的粥,你趁热喝一点吧!” 顾掣峰和小李刚走到门口,颜柯正拿着小勺子,往里面吹着气,似乎是怕东西烫,弄好了,才放到老太太的面前,脸上也丝毫不见对着自己时的生疏! 小李见到自家老板的脸色不太好,忙提着手里的东西率先走了进去,向老太太行了一礼,道:“老太太,您好!我是临峰集团总裁的助理,这是我们的总裁顾掣峰先生!还有,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小李说着递上手上的东西,颜柯愣愣的接过,低头不敢去看他身后的人,老太太却讽刺了起来,“你们也别给我在这里假惺惺的了!我老太婆子还没死呢!” 顾掣峰走上了前,恭敬的行了一礼,诚恳的道:“老太太,这件事情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了对您的伤害是我们的责任。我们尽快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老太太一见他的诚恳,想起早上那帮人凶神恶煞的模样,心里更是来气,手一扶,颜柯手里那篮准备放到桌上的水果立即掉在了地上,圆滚滚的苹果洒了满地,有的甚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颜柯一怔,下意识的去看顾掣峰的脸色,然他的脸上却未表现出分毫可以供她猜测他心情的神色。 “我告诉你们,少在这里猫哭耗子!我老婆子命长的很!我要等我儿子回来,告你们,告到你们身败名裂!咳——” 老太太说话太急,加上太激动又牵扯到了自己的伤口,一口气喘不上来,咳得厉害,颜柯顾不上那些水果,急忙抚着老太太的背,让她舒服一点。 “我、咳咳咳——” “您慢点、慢点,别自己跟自己着急啊!”颜柯劝慰着老人,被彻底忽视的两人,站立在病房中间,有那么些尴尬。 “我告诉你们,你们最好让我快点死绝了,要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一定……咳咳……” 颜柯第一次见到顾掣峰被人如此骂,他站着不说话也不反驳,心里有些疼,又有些气,也不知是什么勇气往上涌了出来,突然厉色吼道:“都出去!出去!” 声音一出,她自己都愣了一瞬,而病房里顿时变得极其安静,就连莫老太太都不再开口,愣愣的看着她,她心一横,索性再次吼道:“没看到老太太都这样了吗?要是她再有个头痛脑热,你们都别想再好过了!还不快点出去!” 因为生了孩子,她自认为脾气收敛了不少,一般不会再与人眼红,可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三番两次的因他爆发,她真的不想这样的!难道过去的六年,她的那些反省都要变成徒劳吗? “总——” 小李的话未完,身边的人已经一言不发的大步踏出了病房的门,他只好看了一眼还在帮老太太顺气的人,跟着走了出去。 “啪!” 顾掣峰一走到车子旁,车头盖就遭殃了,警笛的鸣叫声“呜呜呜”的迅速升起,引来路人的注意,又胡乱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呼吸变得顺畅,西装的扣子解开,起伏不定的胸口足见气的不轻。 小李看了一眼沉着眉目,却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的男人,扶了扶镜框,试探着说了句,“总裁,夫人也许人只是气急了,才会……” 谁知顾掣峰却莫名其妙的嗤笑了几句:“她气极?几年不见,她倒是脾气见长!动不动就发脾气!她以为自己是谁!” 小李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不应该说话的,他独自在这里生闷气,里面的那位似乎不领情啊!再说了,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听起来怎么那么……孩子气呢? 这几年他跟在顾掣峰身边,亲眼见到他的转变,以前适时的温润隐藏的越来越深,性子更加沉稳,不显不露,言简意赅,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吓得半死,哪里还需要说什么话?可这沉稳,貌似对着里面的那个人,它不顶用啊! 这边,顾掣峰气得半死,颜柯好不容易把老太太给劝住了,搅了搅手里的粥,又忍不住轻声的说道:“婆婆……嗯……其实,我觉着吧,刚刚那人也不像是什么坏人,这中间可能有点误会吧!要不,这事儿,您就交给他们去解决,看看他们究竟能给出什么样的结果吧!” “你认识刚刚那个人?”老太太只是肋骨断了,眼睛可精明着呢!颜柯刚刚的一举一动可都落在老太太眼睛里呢!她那哪是怕自己生气,分明就是怕那人被骂! 这会儿一听这话,心里亮得跟明镜似的,说出的话虽是问,语气却肯定得让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她只好借着搅拌粥的动作低头,讪讪的道:“莫太太,您太高看我了,我就一小老百姓,哪能认识那种大人物啊!”! “还说没有,当我老太婆子眼睛瞎了呢!”老太太嗤笑一声,一下子就戳破了她小小的谎言,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若真是不认识,你能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不太明亮的月亮悬挂在天边,颜柯叹了口气,匆匆赶往公交车站台,今天发了生太多的事情,她必须赶快见到孩子们,才能安心下来。然路边正停着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却吸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只不过是看了一眼,还没等她看清楚,一双黑色的皮鞋就从里面伸了出来,小李恭恭敬敬地走近,朝着她叫了一声“夫人!”,打开了后座的车门,微微示意。 她透过暗色的窗户,橘色的路灯,可以隐约看到在里面坐着的男人,一动不动,似在闭目养神。 这是什么意思?一整天都装作不认识,现在这是干什么?绑架? 她差点气的笑出声来,理也没理小李,径自就往前走去。小李立马上前挡在了她的面前,依旧是恭恭敬敬的一声“夫人” 颜柯真的觉得小李越来越像那人了,看来真的是同化了!又要绕过他,可小李就是不让、不退、不避,偏偏还一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的样子,让她挑不出半点的错处! 她实在是忍无可忍,却还耐着性子道:“让开!我不认识你!” “夫人,总裁让您上车!”小李毫无波澜的声音配上没什么表情的脸实在是让她想揍人!可…… 颜柯暗暗懊恼人生怎么就那么乱呢?她现在不想见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可面对小李,她只觉得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不痛不痒,但是,烦人!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我要回家!” “小姐,你好!鄙人姓顾,很高兴认识你!” 面前突然伸出来一只手,颜柯有点错愕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从车子里走出来的男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小李见到顾掣峰自己出来了,也不拦着颜柯了,自己识相的退到了一边。 相对于小李的面无表情,顾掣峰已经算是好的了,唇角淡淡的笑意,令颜柯感到陌生又疏离,记忆中,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疏离过,即使是吵架的时候。 “请问,小姐贵姓?”顾掣峰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勾了勾唇,再次出声。 “我不认识你!也不想认识你!”颜柯一时间分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推开了面前的手,再次恨自己因为他跑神,跨着步子就要走。 “小姐难道不想替老太太讨回公道了吗?”顾掣峰也不急,见到颜柯停下步子后,又慢悠悠的接着道:“还是说,小姐只是拿自己的话安慰一下受伤的老人,说说而已?” 颜柯心头窒息,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是想用这一件事情威胁她吗?她有什么值得他来威胁的!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就反驳,“事情本来就是因你们而起,难道你不觉得你们应该负全部的责任吗?” “我只是觉得自己应该给老太太一个交代而已,况且,她的医药费都是我们出的,此事也并非我们所为!我们可以帮,”他盯着她,似在欣赏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顿了顿,才继续道:“自然也可以不帮!毕竟我可没有小姐的闲工夫!” “你!”颜柯被气得话说不出来,转了身子,手指指了他老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你偷听人说话,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自然知道这件事情有他的帮助会事半功倍,要不然,对于她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即使是报了警,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只是,这会儿她实在是没想到顾掣峰会拿这件事情说事!真是….. 相对于颜柯的气愤,顾掣峰实在是算是风度翩翩了,淡笑挂在唇角,眼神温润,嗓音低醇如美酒,一字一句都挑动着颜柯脆弱的神经。 “顾某只是一个商人,可从来没有说过着自己是什么英雄好汉!再说了,小姐自己在医院说得那么大声,顾某相信只要耳朵没聋的人,应该都可以听到吧!” 笑了一下又道:“若不是无意中听到小姐跟老太太的对话,顾某还不知道,原来小姐对顾某那么信任!” 颜柯一时之间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确实,跟婆婆说的那些话只是不想让婆婆误会他,可没想到会被他听到,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顾掣峰却不想再跟她站在大路上绕圈子,眉目一拧,神色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淡漠之中又夹带着一丝凛然,沉声道:“上车!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72 思念 颜柯突然很想吼一句回去,“你吼什么吼!”,可什么都没说,努了努嘴,乖乖的跟在他的后面上了车。 说到底,她终归是贪恋了他身上的味道,贪恋那令她心痛的味道,明知是毒,却无法自拔!也不想拔除!即使这是六年来第一次见面,她还是无法抵御住内心深处蠢蠢欲动的思念。与其说,她败给了他,不如说,她败给了自己! 六月时节,瑾城的热岛效应虽小,白天的温度还是可以达到三十多度。此时,已经进入夜晚,空气中浮动的闷热气息让人无端的有些烦躁,车子里开了冷气,颜柯一进车内,就感受了丝丝的凉风,很舒服,却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冷气关小一点!” 顾掣峰对着前面开车的人吩咐到,颜柯无意识的一颤没能躲过他的双眼,记忆中她一直都没有习惯冷气。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她不喜欢很多东西,比如空调。有时候,他都会怀疑她到底是不是地球人! 颜柯当然不会再去自作多情,规规矩矩地坐好,朝着前面说了一声:“宏交路口,谢谢!”之后就再也不吭声了,而顾掣峰更是彻底的沉默。 冷气小了,她能感到身上暖了一点,身边的人的特有的味道却掩饰不住的钻入了鼻尖,她的心跳开始一突一突的。他似乎没有动,她却莫名的觉得有压力。前面还有两个人,可跟他就这么坐在后面,总让她感觉不舒服,连眼睛都不敢斜视。 车在缓缓的开车,颜柯尽量让放松,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思绪有些飘忽起来,第一次见他…… “就在前面停下吧!谢谢!” 往事随风散去,他是她人生中的一个不可预料的意外,既然不可预料,就该直接删除。 暗中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人,想说些什么,可昏黄的灯光下,看着他乌青的眼睑,又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既然决定割开,又何必再有牵扯? 推开车门,一只脚刚跨出去,身后的人就开了口,“我们辛苦相送,小姐不请我们进去坐一坐吗?” 小李又推了推自己的镜框,看着前面的眼目不斜视,颜柯却是一愣,“辛苦?”这人什么时候说大话也不打草稿了? “对不起!家里有些不方便,就不请你们进去坐了!拜拜!” 下了车,夏季特有的闷热袭遍全身,看着车子渐渐远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重新招手拦了一辆的士,开往了另一个不同的方向。 隐藏在黑暗中的人,唇角却勾起一丝冷笑,眼眸危险的眯了起来…… *** “猜猜我是谁?” 黑暗的房间,外面的霓虹也照不亮,伸手去开灯,身后却突然缠上一个柔软的身子,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柔软的声音响起,熟悉的香味扑鼻而来,他不禁笑出了声。 拉下覆盖在眼睛上的手,开了可灯,转身凝视着她,眼里是满满的宠溺:“怎么还玩这种游戏?都多大了?” “嗯!你不要老是提醒人家年龄嘛!”带着不依不饶的撒娇,柔软的拳头招呼到了他的身上,“你就不能猜一猜吗?干嘛每次都搞得那么认真?” 眼前的女子,青春明丽,和颜柯一样的脸上比她多了一丝柔和。一身修身的白色长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勾勒的越发的迷人。 顾掣峰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十分严肃的答道:“不能!” “算了,不跟你说话了!”颜莘十分的不服,坐到了沙发上独自生着闷气。 顾掣峰失笑,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妥协道:“好了,别生气了!嗯!” 颜莘抬头看他,明明白白写着“我很生气”的眼中闪过一丝俏皮,顾掣峰一怔,颜莘的手一下子却勾住了他的脖子,“你先告诉我,我来看你,你高不高兴?” 他回神,拉下她的手,将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吻了一下,“嗯,高兴!” 她一下子高兴起来,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得寸进尺道:“真的?” 顾掣峰无奈,重复道:“真的!” 她却开了他的手,闷声道:“哼!说了高兴,回到国内,还不找我,一下子就往瑾城跑,若不是我听人说了,我还不知道你又来这里了呢!” “好了!我知道错了,王俊那小子想偷懒,我也是被逼无奈嘛!”顾掣峰揉了揉她的头发,满眼的宠溺。 “哼!等我回去,我一定好好治治他!”颜莘十分孩子气的举起自己的拳头,在他的面前晃了晃,见他的唇角高扬,忍不住将手重新圈回他的脖子,迷恋的允吸他身上的味道,认真的问道:“你想我了吗?” 顾掣峰一愣,继而点头,一个肯定的“想”字脱口而出,颜莘一喜,抱住了顾掣峰,兴奋地如同得了奖励的孩子。 顾掣峰眸子一暗,拉下了颜莘搂着自己脖子的手,走到桌旁为自己倒了一杯红酒,不动神色的问道:“那么大老远的你来干什么?过几天我就回去了!” “就是想了嘛!”颜莘嘟了嘟嘴,不满他的怀疑。 顾掣峰摇晃了酒杯,怔怔的盯着她,低低的唤出两个字:“颜莘——” 短短的两个字让颜莘举手投降,“好嘛!好嘛!我就是来玩玩的!你也知道我好久都没有放假了,来玩玩没有错吧!” “行!那你先休息吧!”他放下酒杯,往外走去,颜莘急急唤道:“哎!你去哪儿呀?” 顾掣峰勾唇一笑,道了两个字:“找茬!”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王俊正在美梦中,听到了铃声,还蒙了被子继续睡。萧盈盈被吵得不耐烦,踢了踢他,提醒道:“电话!” 王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嘟囔道:“不管他!”一翻身,手压住了她。 急促的电话铃声就跟催命符似的,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萧盈盈扔了枕头,大叫道:“电话,你接不接?” 王俊被如此一吼,睡意醒了一大半,忙道:“接!接!”拿过手机,一看上面的来电显示,心知不好,立马把手机给了已经坐了起来的萧盈盈,“你帮我接吧!盈盈!是老二!” “顾掣峰?”萧盈盈睡眼朦胧的问道:“他想干嘛呀?大晚上的不睡觉?是不是你又做什么事情了?” 王俊一听事情到自己头上了,立马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萧盈盈狐疑的看了一眼他那怂样,接了电话,“二哥啊!这么晚了有事吗?”又看着王俊,王俊立马摆出祈求眼神。 那边又说了什么,萧盈盈应道:“哦!这样啊!”眼珠子一转,抠了抠自己的指甲,抿嘴一笑,“可是……王俊说他不在唉!” “盈盈,你——” 王俊气急败坏,那头的顾掣峰却已经低低的笑出了声,萧盈盈把电话扔了过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胁到:“快点出去!别吵我睡觉!”说完,被子一蒙,进入了梦乡,留下有口难言的王俊。 拿着电话,走到书房,王俊为了避免他责难,先发制人,“老二,你也太那啥了吧?三更半夜的不睡觉,你打什么电话啊?” 那头顾掣峰半天没有出声,他看了看电话,狐疑的叫道:“唉!顾掣峰你还在不在啊?”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低沉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王俊叫糟糕,索性装傻充愣,“知道什么?你说什么啊?” “你说呢?” 王俊见装不下去了,只好承认,很久顾掣峰都没有说话,王俊收起了嬉皮笑脸,“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就把她追回来吧?” 闻言,顾掣峰讽刺的一笑,“放不下?她吗?” 王俊却肯定道:“是!就是她!掣峰,也许你别的地方比我们都精明,但对她,你精明过吗?”他极少会称呼他的名字,这一次却是郑重再郑重,“这事,我只做一次,你好好思量一下吧。” 顾掣峰轻笑道:“行了,睡的你觉去吧!”准备挂上电话,那一头的王俊却又鬼鬼祟祟的开了口,“唉!我说我们能不能商量个事啊?以后别三更半夜的打电话行不行?要不然,我真的会被赶出去的。” 顾掣峰被扰乱了心思,这时,一听他的话,心中不知是苦是涩,嗤笑道:“你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了?”说完又是一愣,皱眉道:“你去睡吧!” 风还在吹,他无力的看着手里的手机,唇角扯出一丝笑,忽然叹了口气。 夜还在继续,睡不着的又何止他一人? ** “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让你要这样对她?” “你怎么能那么冷血!” “她是你的亲妹妹!” ……. 梦里的人,眉眼带着无比的愤怒看着她,是那么的残忍,就像是刀片一样,一刀一刀的割在她的身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样的话,睡在床上的她越来越不安稳,嘴里一直喃喃自语:“不、不是……不……” “她是你的亲生妹妹!你怎么能那么冷血……” “啪!” 一阵疼痛从脸上开始散开,瞬间击中她的心脏,令她猛然清醒! 颜柯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有疼痛,没有红肿,可是刚刚那一巴掌她却是那么真实的感受到了。 月光从窗外透进来,她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屋子,才终于虚脱了一般,喘着气,这里不再是那个豪华的别墅,只是她和孩子们的小窝,不够宽敞,却很温暖。 真是奇怪,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六年了,原来那些东西,还是没能忘记…… 73 果果的求婚 “爸爸!我要吃油条!” 顾掣峰跑步回来,走到街口的时候就又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同音,脚步不自主的慢了下来,驻足,就看到了那天早上在公园里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同样的一身公主蓬蓬裙,扎这两个小羊角辫。 此时,她正拉着一那男人的手,指着路边炸油条的小推车,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晶亮的,似乎对那东西垂涎已久!不禁又感到好笑! 果果拉着的那个男人最多也就二十七八的样子,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和一条深色的牛仔裤,眼睛却溢满了宠溺。 原来这就是果果的爸爸吗? 黎晓东顺着果果的手看过去,毫不留情的拒绝道:“不行!” “爸爸!”果果摇晃着黎晓东的手,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柔柔的说着:“你就答应了吧!好不好嘛?果果真的很想吃啦?” “果果答应你,绝对不会告诉妈咪的!好不好嘛?拜托了啦!” 大眼睛里装着满满的祈求,点点水光泛滥其中,瞧这、这泫然欲泣的小模样,黎晓东哪里还能拒绝? 想到颜柯拿东西砸自己的头的表情,暗自吞咽了口水,心下一狠,向周围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那好吧!但咱们可说好了,你只能吃一节!而且只能吃这一次,下不为例,知道吗?” “下不为例?”果果不懂,可还是瞪着大眼睛,懵懂的点了点头,她又不傻,如果不点头,肯定是吃不上那香喷喷的油条了。 转角处的顾掣峰看到这一幕,唇角缓缓枸杞,这小姑娘哪里是可怜,分明就是装可怜!整个就是个狡黠的小狐狸! 这个时侯,他还没有预测到,将来的某一天,当果果以同样的眼神看着他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还可以软成那样,像是一块柔软的果冻一样,风一吹,能带来一阵阵的颤动。 不过,这是后话! 黎晓东见到果果点了头,迅速从衣兜里掏出钱,拿了一根油条,又看了看一眼周围,毫无异常,才将它送到果果的手里。看到她满足的样子,又叹了一口气,他都能想象到颜柯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的愤怒表情,心里不由得骂道:祸水! 果果一拿到油条,哪里还顾得上是一根还是半根,放到嘴里就开始慢慢的嚼起来,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眉角和嘴角都是满足的笑意,仿佛自己吃的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顾掣峰失笑的摇了摇头,这小姑娘可真是容易满足!不过,小姑娘即使是面对喜欢的食物,也细细的嚼,慢慢的品,一举一动都可以称得上是……优雅! 她的爸爸妈妈把她教的可真好! 类似于艳羡的东西在心里一闪而过,让他自己的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明明才见了两次面的小姑娘,竟不只一次牵动了他心里的弦! 难不成,他真的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再一次失笑的摇了摇头,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珠,准备走进旁边的小餐馆,解决早餐,谁知正在吃东西的果果却叫了他一声,柔柔的“叔叔”两个字像打在心尖上的雨滴,那么轻、那么脆! “叔叔!原来真的是你啊!”果果兴奋的叫了一声,见他回头,迫不及待的就跑了过去。 早晨的阳光不热,小小的女孩奔向他,手里还拿着没有吃完的半截油条,长长的麻花辫,随着她的动作,欢快地甩动着。眉眼弯弯,嘴角高高的扬起,白嫩的小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晕,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奔跑。 顾掣峰被她的笑容感染,难得的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一句话竟然脱口而出:“慢点跑!别摔着!”话一出口,连他愣了一瞬,这怎么感觉像一个担心女儿的父亲…… 微微拧了拧眉,果果已经跑到了他跟前,小小的她只能到他的腰间,仰着头看他,一脸的笑意,“叔叔别拧眉,果果喜欢笑着的叔叔!那样的叔叔更好看!妈咪说,眉头皱多了,会被老公公在脸上刻字的!那样就不好看了!” 顾掣峰一愣,“刻字?”这是她妈妈教给她的? 看着她一脸的天真,听着她童真童趣的话语,顾掣峰觉得自己的胸腔里都是笑意,眉宇也不自觉的展开了。怕她一直仰着头,难受,又蹲下自己的身子,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边站着的男人,脱口问道:“那是你的爸爸?” “是啊!他对果果很好哦!”果果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笑嘻嘻的答道。 顾掣峰也没有去仔细的想她的话,只是胸腔中的笑意忽然少了一点,见她拿着油条,又忍不住道:“油条吃多了对小孩子不好,果果不可以吃太多哦!” “叔叔跟妈咪说的话一样呢!”果果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油条,又看了看顾掣峰,想把自己拿着的油条递给他,可是看到自己咬出来的那一节,似乎觉得不太合适,摸了摸自己的头,想了想,又收回了自己的手,把油条从中间折断了,大方地递给他,“喏!叔叔,这个给你!这样果果就可以少吃一点了!” 看着她手里的油条,顾掣峰不由的想到,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有过这么一段时间,也迷恋上了这种东西。 那时候,爷爷还在,顾家一大家子表面上还很和睦。父亲对他管得严,母亲虽然疼他,却丝毫不允许他吃那些不健康的食物。所以,每次他就趁着和爷爷出去的时候,死缠烂打一定要让爷爷买给自己吃。 炸得金黄的油条发出诱人的香味,表面上一些炸得脆的地方咬起来会“喳喳”的响,里面却又带着韧性,让人嚼得欢快,一旦把它放到汤里,它又软了。可无论是什么滋味,都让他迷恋,甚至拿他最爱东西来换,他也不肯! 直到,爷爷出事…… 见他没有接,果果看了看那边的黎晓东,又悄声道:“这可是我最喜欢的吃的东西哦!妈咪都不让我吃,今天我缠了爸爸好久,他才买给我的呢!千万不能给妈咪知道!不然,果果会被打屁屁的!叔叔你就快点吃吧!为了果果不被屁屁!” 她这神神秘秘的小模样再一次逗笑了顾掣峰,竟然真的伸手接过了她给他的那节油条,在她满满期待的目光中,把油条吃了下去。事后,他自己都奇怪,一向有轻微洁癖的他怎么就吃了一个小女孩递给他的路边摊呢? 果果见他吃了,笑着把手里仅剩不多的油条一下子就吃完了。吃完了油条的果果,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顾掣峰看。 顾掣峰见她纯真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下意识的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了抹,谁知小姑娘却突然冒出一句:“叔叔,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 她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顾掣峰再一次愣了,足足十秒,活了那么久,第一次愣了之久! “果果对叔叔一见钟情了呢!” 走过来的黎晓东听到果果的话,不禁抽了抽自己的嘴角,这是一个才五岁的小女孩说出来的话吗? 在顾掣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果又笑嘻嘻的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条小手绢,拉着顾掣峰的手,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顾掣峰低头一看,小姑娘竟拿着手绢在往他手腕上套,这手绢正是那天在公园里她找回的条粉色手绢,上面有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仿若可以展翅飞扬,小小的一个字“果”立在一角。“果”字上面的那个“田”是个圆圆的小苹果,稚气又可爱! 小果果拿着手绢在顾掣峰手腕上打了一个不太规则的蝴蝶结,打完节后,拿手轻轻的扯了扯,发现不会松掉,笑得越发的开心了。 “好了!这是果果的专属标签哦!你看,这个小苹果就是果果哦!妈咪说的!嘻嘻……以后叔叔就是果果的啦!叔叔一定要等果果长大哦!果果要嫁给叔叔!” 顾掣峰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东西,因为她的鬼灵精忍不住再一次失笑,摸了摸她的头,应道:“好,叔叔等你长大!” “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她就是这样调皮!希望先生别见怪!”黎晓东真是不知大该怎么跟别人说话,拉着一旁的果果又道:“果果还不跟叔叔道歉!” “不嘛!叔叔答应了我会等我长大的!”果果看了看黎晓东,皱了皱小鼻子,拧着不肯。 没等黎晓东说什么,顾掣峰已经站了起来,看了看手臂上的手绢和那个丑丑的蝴蝶结,眼神透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笑道:“没关系!童言无忌!果果很可爱!” 黎晓东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眼前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虽穿着一双运动鞋、一身运动服,却掩饰不了他身上的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势,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似乎都让人觉得无法忤逆!可是,偏偏此时他看小果果的眼神却很温柔,温柔到让人可以暂时的忘记他身上的凌厉。 和这样的男人对视,黎晓东有点无法直视,只得低头笑看着果果,道:“都怪我们把她宠坏了!” “没关系,我很喜欢她!” 74 蠢女人,你干什么? “总” 顾掣峰走到门口时,小李已经在他的房门口等了好半天了,看到他嘴角的笑意,错愕在脸上显现,直直的盯着他,半天沒有动! “查到了吗?”顾掣峰似乎沒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看着他手里的资料直接伸出了手。 小李从错愕中惊醒,立即点头,“哦!查到了,是……” “啪!”门突然打开,一身睡袍的颜莘从里面走了出來,见两人站在门口,有些惊讶,“你们都站在门口干什么啊?” 小李也是一脸的讶异,即将出口的话顿时咽了下去。 “怎么就起來了?不是说坐了一天的火车吗?休息够了?” 颜莘一笑,撒娇般的抓着他的手,嘟囔道:“你不在,我睡不着!”毫不掩饰的依赖清晰可见。 “知道了,快去洗洗吧!吃早餐了!” 颜莘一见他手里的东西,兴奋的接了过來,惊喜道:“啊!有我最爱的水晶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说着,毫不犹豫的捧起他的脸就吻了下去。 “总裁……” 顾掣峰看着笑容满面的把水晶胶拿进去的颜莘,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等会去医院再说!” * “又偷吃东西了,是不是?”颜柯见果果盯着眼前的粥,一动不动,看了一眼那边低头闷不吭声的黎晓东,猜到了有猫腻! “沒、沒有啦!”果果吞吞吐吐,眼睛却往黎晓东身上直瞟,似想求救。 “颜怀瑾!”颜柯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來,语气严肃道:“妈咪是不是说过,小孩子不可以说谎?” 果果一惊,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來,低着头,应道:“是、是!” “小柯,你别这样嘛!都是我的错,我下一次不会再犯了,你就别怪果果了!” 黎晓东哪里忍心果果委屈,忙打圆场,谁知颜柯却对向了他,“黎晓东,你的账,我们待会儿再算!” 一听自己连累了黎晓东,果果立马主动道歉,“妈、妈咪,对不起啦!果果下一次不会再偷吃了!你不要生爸爸的气了。” 这丫头!颜柯心里一叹,真不知道她这性子像了谁,“只是不偷吃吗?” “果果再也、再也不说谎了!”果果红了眼睛,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像走在森林里迷了路的小鹿,委屈得不知如何是好! 颜柯哪里还装得了色厉内荏?她也只能在心底对自己叹气,“果果,妈咪不是想骂你!小孩子说谎是不对的!记不记得妈咪跟你说过,小孩子说谎会被月亮上的阿姨割耳朵哦!” 果果见妈妈不再摆出严肃的模样,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乖巧的点头:“果果知道了!”。颜柯无奈的一笑,欣慰又心酸。 “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就我一个老太婆子好骗是不是?什么不是你们做的?就是你们,还想抵赖!” “对不起,这是我们的疏忽,造成了您的伤害,真的很对不起!” 颜柯手里端着热的鸡汤,见老太太颤抖着手,紧紧地捏着几页纸,怒声骂着顾掣峰,心里分不清是什么滋味。 王氏正在竞争一块地,对手公司为了逼迫王氏放弃那块地,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王氏、临峰和政同的曲折关系,竟然使用了下三滥。老太太成了他们利用的棋子。顾掣峰是出面人,责任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婆婆您别生气了,先吃点东西吧!”她帮老太太顺着背,希望她可以停止辱骂。 老太太摇了摇手,固执道:“不,你让他们出去,我不想见到他们!我看到他们,我就饱了!” “老太太……” 顾掣峰的话还沒完,颜柯手上一轻,老太太已经随手抓起了她手上的鸡汤碗,朝顾掣峰甩了过去。颜柯心里一惊,反应不及,眼看那碗就要碰上了顾掣峰身体,身体先于行动,挡在了他的面前…… “碰!” “哐当!” “夫人!” 瓷碗碰上她的脸,带來一阵疼痛,滚烫的汤汁顺着脸颊流下,烫得她直想跳脚。手下意识的去擦拭脸上的粥,一只大手却先她一步拂上了她的脸,替她擦去了那些东西。 她微愣,刚抬头,就听到那人的吼声:“蠢女人,你到底在干什么?!” 他满脸的愤怒,一如当初他打她那一巴掌的神情,甚至是更愤怒,不知怎么的,鼻头一酸,泪水有溢出來的趋势,迷了她的眼,“对不……” “快叫医生!”话未完,顾掣峰又是一吼,小李立马跑了出去。 “给你一点薄面,你就要收好!别以为谁像这个蠢女人!”临走了,顾掣峰阴鹜的看了莫老太太一眼,吓得人都不敢再说话。 “呼!”轻轻的呼呼声从他的嘴里发出,温热的吐吸在脸上,她还是呆呆愣愣的。 “要是疼,就说一句!我不习惯面对一个傻子!” 开口就损人,毫不留情,颜柯却笑了,半真半假的道:“能让顾总上一次药,傻一次也无所谓啊!” “不是不认识我吗?为什么还要替我挡那一下?” 低低沉沉的话,响彻在耳边,深黑的瞳孔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看着她。她也看着他,近乎贪婪,六年不见,他还是那么的让她着迷。曾几何时,她也是希望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只看她一个人…… 哎!还想这些干什么! 她转了眼,暗自吸了口气,故意将二人的身份摆明,“顾总,我只是怕,你万一有个什么事情,莫婆婆要负上法律责任!你也知道,像你们这种财大气粗的人,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是惹不起的……” “财大气粗?平明百姓?”那人瞳孔里的认真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鹜,他的手掐着她细长的脖子,看着她咬牙忍受的模样,眼里闪过冰冷的笑意,“你真的以为自己过了几年逍遥的日子,就真的能划清界限了?欠下的债沒有还完,你逃不掉的!” “你逃不掉!” 短短的几个字宣判了她的死刑。是,她欠下的债的确还沒有还完!原來,他记得这么清楚!倒是该感谢他! 嘴角泛起冷笑,像六年前那样,他不让她好过,她也总是想尽力扒掉他的一层皮:“顾总,果然是一名合格的商人!” “彼此彼此!”他扔下手上拿着的药膏,刚好扔到了她脸上的那一块红肿,铁皮的尖锐碰到她的脸,她忍不住闷哼出声,他却冷声道:“自己擦!” 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惨笑的颜柯,六年了,今日再见,不过是徒增烦恼而已!本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但终究改变不了一对她和他…… “嘶~~”看不到那伤口在何处,颜柯只能凭着感觉擦药,轻轻一下却让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小姐,你沒事吧!让我來吧!”她抬眼,一身白的护士已经接过了她手里的药膏,她尴尬的低头道谢,也便由着她帮忙了。 角落里的男人抿紧了唇角,墨黑的眼里似乎正在卷起巨大的风暴,却转身往病房走去….. * 颜柯到家,孩子们已经睡了,轻手轻脚的洗了澡,满身的疲惫似乎略微消除了一些。两个小家伙睡得很香。阳阳的睡姿很好,基本上不用她操心,倒是果果顽皮得多,梦里有时还会拳打脚踢,经常露出一大截胳膊。 “噗”穿着睡衣的一只小胳膊露出來,颜柯不禁摇头笑了,这小家伙怎么会有那么皮的性子呢?睡梦里也安静不下來! 她拉了被子将果果的小胳膊盖住,想起今天那人,心里又迷茫了起來。六年了,她从不会去刻意触碰内心里那根叫做思念的弦,可两个孩子一天天长大,她从他们的身上看到了与那人许多的相似点。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不停提醒着她,他曾经是那样鲜活的存在于她的生命中。 关门时,一只小手从门缝中伸了出來,颜柯一看竟是阳阳!他拉着她的衣角,仰着头,眼里带着不符合年龄的认真与执着。颜柯心头一紧,竟有些不敢直视孩子天真的眼。 “妈咪,我能问你一个问題吗?” 如当头一棒喝,颜柯几乎可以猜到他要问什么,反手拉过他,从房间里出來,蹲下身子,回道:“阳阳想知道什么?” “妈咪你的脸?”外面的灯光比较亮,阳阳这才瞧见妈妈脸上的乌青,小手轻轻触碰,满眼心疼。 “妈咪沒事!”她拉过他的小手,不愿意告诉他真相,“妈妈今天在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沒事的!阳阳想知道什么?告诉妈妈。” 她相信孩子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尽管他们的世界是大人无法理解的!她不会一味的选择隐瞒,知道有时候也是一种成长。 “爸爸……真的去了很远的地方吗?”阳阳抿了抿唇,情绪有些低落,漆黑的眼里多了一些小心翼翼,顿了顿又接着问道:“还是说,他……不要我们了!因为不喜欢阳阳和果果吗?” 颜柯鼻子酸涩,眼泪不可抑止往外冒,忙将阳阳的头揽到肩上,阳阳也乖乖的靠在妈妈的肩头上,一动不动。 她努力咽下喉咙里的哽咽,深深地吸着气,偷偷的擦着湿润的眼角,让自己尽量如常,“阳阳怎么会这样想呢?” 阳阳推开了妈妈一点,发现她的眼睛还是湿湿的,在颜柯怔愣的目光中,伸出自己的小手,帮妈妈擦了擦眼泪,承认道:“因为我偷偷的看见妈咪哭了!” “妈咪哪里哭了,是虫子进眼睛了,好不好?”小小的手抹在颜柯的眼睛上,软软的触觉,颜柯的泪止不住的流,心中的酸酸涩涩像是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一层又一层的捆紧,让她呼吸困难。 “好!阳阳相信妈妈!”阳阳擦干了妈妈脸上的泪水,又正色道:“阳阳长大了,是男子汉了,以后阳阳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妈咪的!阳阳会好好保护妈咪和妹妹!阳阳也可以帮妈咪搬东西,不会再让妈妈撞柱子了!” “胡说!妈妈哪有撞柱子!”颜柯忽然破涕为笑,阳阳也跟着笑了起來,心里的感动如暖流将她包围,驱散了内心的阴霾,使劲的点头表示相信:“妈妈相信阳阳一定可以保护妈妈和妹妹!” 颜柯握住儿子的小手,一阵窝心,抱着他小小的身子,想起他刚刚的话,心里难免担忧,认真的道:“阳阳一定要相信爸爸是爱你们的!他只是暂时......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我们,总有一天他会回來的!我们就在家里乖乖的等他回來好吗?” “爸爸……真的回來?” 就算再懂事,他还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颜柯看着他带了一丝希望的眼睛,肯定的点了点头,“嗯!爸爸真的会回來的!妈咪不骗阳阳!” 她说着伸出手拉着阳阳的小拇指,和他盖章,想了想,又道:“但是,爸爸说,他回來的有些晚,等他回來的时候,希望阳阳和妹妹不要讨厌他,可以吗?” 75 走廊上的兵荒马乱 “嗯!阳阳不会讨厌爸爸的!果果也不会!但是他要快点回來才行哦!这样在阳阳长大之前,妈咪每次搬货就不用那么辛苦了!”说到后面一句,声音低了下來,颜柯却听得清楚,心中五味掺杂,再一次抱了抱他的头。 床头柜的抽屉里安静的躺着一只白色的老旧手机。她按了开机键,屏幕一会儿便亮,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立刻显现。 一男一女,早晨大部分阳光被蓝色的窗帘挡在了外面,细小的光束透过小缝透射进來,整个卧室异常安宁、美好!女人窝在男人怀里,男人眼睛正闭着,似乎睡得很熟,平日里冷硬的线条也因睡眠,柔和了许多;女人正看着镜头,白皙的脸上带着笑,蔓延了一抹娇红。 整幅画面唯美而生动。这张照片她保存了六年,不敢看,连带手机一起封藏。可如今,六年过去,照片如新,人还是那个人,一切似乎都在改变,一切又似乎从未改变。 她细细的摩挲着不是很光洁的屏幕,指腹的触着细小的刮痕,像记忆中那人已经模糊了的轮廓。 她从來不敢想他!她怕想他,怕自己会不顾一切的跑回去。可跑回去干什么?六年了,他早有了全新的生活,她凭什么再一次闯进他的生活中?回去了,她要怎么面对他?他又会怎么对她?是恨着她?还是……早已经忘了她是谁? 可隐隐约约又不甘心忘记!他是她此生唯一爱过的人,她孩子的父亲,她怎么才能忘记?每当她以为自己快要想不起他时,孩子的一举一动又会不断的提醒着她。 他的爱,她从來不敢奢望;他的恨,她从來都惧怕,心里的某一个角落里却始终有着一份毫无骨气的祈求:也许,恨也是好的!至少,他还记得……. ** 又是一次午夜凶铃,王俊接过萧盈盈扔过來的枕头,抓起电话一看,顿时头痛不已,忙挂断,对着同样被打扰的萧盈盈,轻声道:“乖啊!你先睡!我出去接电话!” 王俊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一向睡眠浅的萧盈盈被他和电话的声音吵得已经睡不着了,再一次抓起枕头扔了过去,气哄哄的大吼道:“王俊!我告诉你,你要是下次三更半夜再有电话來,就给我出去压马路去!听到沒有!” 王俊心有戚戚,立马转身将房门关了起來,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诉苦,“我说二哥啊!你能不能下次别再打了呀?咱换个时间不行吗?” “怎么?又被骂了?”顾掣峰明知故问,。et事情是他王俊惹的,他顾掣峰都睡不着,他王俊怎么能睡? 心事一猜即中,王俊知道自己这次耍了些小聪明,讪讪地闭了嘴,顾掣峰了然一笑,眼眸一暗,沉了声音,“荆江的那块地你还要不要?” “荆江?”王俊有些不明所以,“要啊,怎么不要?” “要的话,那就一定得拿下來!如果,不要的话,那我可就插手了。” “那可是块香饽饽,谁不想要?”王俊笑道,又问:“对了,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你不是从來不涉足地产吗?” 临峰创建之初主打的产业是科技,后來发展到顾掣峰手里,拓展到了其他产业,形成了自己独有的产业链。临峰旗下的子公司遍布全球,唯独地产不曾涉足。 闻言,顾掣峰意味难明的笑了,“不涉及不代表不能涉及!” 敢动不该动的人,他们当真以为子日就那么好过? 夜有些沉闷,他推开了窗户,带着微微热气的风吹了进來,却挺舒服。远处的灯火不如云川的那般绚丽多彩,却让人觉得温暖,像今早上那个小女孩天真却不失可爱的笑容! 想起果果,心头的烦闷似乎被吹散,真的有那么神奇还是心理作用?如果,当时她沒有走,他们的孩子是不是也该这么大了……. 眉头突然拧紧,眼神变得阴鹜起來,原本变得有些轻松了的心情,再一次沉闷起來。走进浴室,任由花洒里的冷水顺着头皮往下,凉水浇在身上,浇灭了心头的烦躁。不由得狠狠地咒骂:顾掣峰,你疯了是不是?怎么会有那么幼稚的念头? * 颜柯以为像顾掣峰那样骄傲的人,至少不会再出现,这些事情原本他就不用亲自出面,只要交代下去,无论是汪经理或者小李都会帮他办的妥妥帖帖。然,第二天來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他不但來了,來的还比自己早! “您这个多吃一点!” 病房里,顾掣峰正在照看着莫老太太吃东西,脸上虽然不见笑意,但好歹温润。老太太听了他的话,明显有些别扭,却还是乖乖的吃下了。 颜柯难得的瞪大了眼睛,难道仅仅一夜,太阳就打算从西边出來了? “小柯,你來了啊!怎么不进來呢!” 老太太喝汤的一瞬间,看到了门口站着的人,忙惊喜的叫着。颜柯边走进來,边应道:“我刚來,带了点吃的.......”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旁边不说话的男人。 “沒事,我待会儿吃!” 颜柯笑笑,把东西放好,顾掣峰已经开口道:“我先出去一下。您先休息。”门关上了,颜柯回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老太太笑笑,理了理自己的被子,“好了别看了,人在这儿,一句话不说,人走了,看有什么用!” 颜柯回头,对上老太太精明的眼睛,脸上顿时发热,嗫嚅到:“婆婆说什么,我听不懂!”又帮着老太太整理她的被子。 老太太见她闪躲,叹了口气,笑了笑:“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你也别瞒着了,我都知道了!” “婆婆,,” 知道?知道什么?难不成顾掣峰把她以前介入他和颜莘感情的事情都告诉婆婆了?她的过去,那么不堪!他就当真那么恨她? 老太太见她脸色苍白,以为是自己猜中了她的心事,劝慰道:“其实呢!夫妻之间也沒多大的事,床头吵架床尾和!当年,我跟我老头子不是还一样,吵吵闹闹几十年。不一样过來了!” 夫妻?他会跟老太太说这事?颜柯不禁苦涩的摇头一笑,他们确实是夫妻,不过是曾经法律上的夫妻!仅此而已啊! 老太太一笑,又道:“小顾,我看人不错!” “小、小顾?”颜柯一愣,怎么老太太的称呼昨天还是骗子,今天就变成了小顾呢?当真吃人嘴短? “是啊!他让我这么叫的啊!”老太太狐疑的看她,她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那样的人,敢叫他小顾的人,还真是不多! “顾掣峰,你还有脸敢跑到瑾城來!我打死你!” 门外响起的大骂声阻止了两人要说的话,颜柯皱了眉,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安,和婆婆相视一眼。“嘭!”的闷声一响,似乎打在了她的心口,她快跑走出,竟然是林政举起扫帚打在了顾掣峰的背上。 扫帚当场断裂,一些医护人员经过,想劝又不敢劝。颜柯一惊,看到林政脸上的恨意,赶紧跑上前,拦在了顾掣峰面前,急声问道:“林大哥你干什么?” “小柯!你让开!让我打死他!”林政狠狠的一呸,“顾掣峰就是个混蛋,先把我推下楼,现在又跑到瑾城來,他就是个一肚子坏水的奸商!” “林大哥,,”颜柯话沒说完,肩上已经放上了一只手,那人道:“你让开,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说着,把颜柯往旁边轻轻一推,轻蔑的一笑,“哼!我是个奸商!但,林政,你不觉得自己是个孬种吗?” 林政从临峰顶楼掉下來,在医院躺了几天,回瑾城后,得知家里被人闹过,母亲住院了。匆匆赶來医院,见了顾掣峰在母亲病房门口,心里一急,当下就抢过了旁边清洁人员的扫帚打了过去,那扫帚棍当场断裂。顾掣峰避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子。 “你,,”反被人骂作是孬种,林政一气,气不过,抓起了一名护士手里的药瓶就甩了过去。 “哎!”护士一惊,却抓不准那药瓶了。 顾掣峰始料不及,颜柯在旁边却看得清清楚楚,一声顾掣峰哑在了嗓子里,身体已经挡了过去...... 顾掣峰被抱紧,抬眼一看,已经來不及了,下意识的想推开眼前的人,可不知为何,看起來娇小的身子此时的力量却如此之大,他推不开。千钧一发之际,眼看林政手中的玻璃药瓶就要打到颜柯的后脑勺,他猛然一转身,将她护在了怀里...... 想象中的疼痛沒有袭來,耳边倒是响起了闷哼的一声,她惊愕的睁开眼,温热的液体刚好落到脸上,下意识的抹了一把,满手的鲜红,不可置信的抬头,顾掣峰清俊的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嘭!”瓶子落地碎裂的声音惊醒了她,她看着他几欲晕厥的模样,又看了下手上的血迹,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心里的不安终于被证实,脑中翁翁直响,震得她头晕目眩,满脑子都是他的鲜血,眼睛除了他再也看不到别人,手脚无措的唤着他的名字:“顾掣峰!顾掣峰!” 头上疼痛难忍,顾掣峰沒有力气回答,颜柯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手忙脚乱的叫着:“医生!医生!医生在哪?救命啊!” 林政和围观的众人终于清醒过來,一时间,整个走廊上兵荒马乱....... 76 心口的朱砂 “一定会沒事的!你一定会沒事的!”颜柯喃喃自语,看着手术室的灯亮依旧亮着,脸白得沒有一点血色。 “会沒事的......” 林政这时也是追悔莫及,老太太告诉了他事情的始末,他也不是糊涂人,自然明白颜柯和顾掣峰的关系,见颜柯焦急得坐立难安,忙安慰道:“小柯!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我真是太混蛋了!” “林大哥......” “啪!” 手术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來,颜柯顾不上林政,忙问:“怎么样?他怎么样了?” “放心吧!碎玻璃已经取出來了,好在伤口不深,缝了五针,好好休养,就沒事了!” “那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不会!伤口不深!” 颜柯的一颗心总算了落了下來,连连向医生鞠躬道谢:“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顾掣峰已经清醒了,护士扶着他从里面走出來,正看到颜柯向医生行礼,小脸上依旧苍白,思及那一瞬,她焦急的模样,心里竟然有些暖,唇角隐隐勾了起來。 颜柯谢过医生,见他站着,忙从护士手里扶过他,问道:“你怎么样?头还晕不晕?痛不痛?”脸上的担忧清晰可见。 因当时他是护着颜柯,背对着林政,所以那一玻璃瓶刚好打在了他的后脑勺,此时,头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也依旧掩饰不了他犀利的眼神。 他沒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了出來:“你知不知道刚刚很危险?” “嗯?”颜柯抬眼看他,感受到他些微的不悦,忽然有些不明白他这突如其來的怒意。 幽暗的瞳孔凝着她苍白的脸,泪痕依旧可见,他却不打算放过,“你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 颜柯心中一慌,收了扶着他的手,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发,有些局促的道:“不为什么,你救过我,我救你天经地义!” 她低着头,他不再说话,鹰隼般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她,得不到满意的答案,岑冷的气息隐隐散出,一旁的林政不明所以,想道歉,又有些拉不下脸,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总裁,你沒事吧?”小李匆匆忙忙赶來,见顾掣峰蒙着纱布的脑袋,心中亦是一惊,“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林政此时才畏畏缩缩的道:“是、是我!”小李看向林政,实在觉得他碍眼,扶了扶镜框,难得的讽刺道:“林先生从云川跑到瑾城总算是还了总裁的一推之仇了。” 林政脸色一白,又一红,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小李却不再和他说话,问向顾掣峰:“需不需要我去办理住院手续?” “不用了,我今天流了那么多的血。头倒是沒有不舒服,嘴却是有些馋了。”顾掣峰淡淡的说着,顿了顿,眼睛瞥了一眼旁边的颜柯,“只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暗沉的视线压迫在头顶上,颜柯只当看不懂,“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见!” “颜小姐,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吗?”往前走的脚步停了下來,心中始终不忍,开口道:“你住哪里?” “瑞格1201。” 小李再次抚了抚镜框,黑色镜框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了然,不再开口。人走了,他看着淡笑着的人,问道:“总裁,你这样真的好吗?” 顾掣峰笑了笑,意味难明道:”走吧!回去等晚餐!” * 颜莘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小吃街吃东西。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接触的环境都不让她太过任性。一朝得以偷闲,自然不会放过。 “什么?你说掣峰被人打了?”手中的烧烤瞬间掉在地上,急问道:“那他现在在哪里?” “好!谢谢,我马上回去!” 颜柯在路上买了些骨头,准备炖汤,又买了一些小菜。他的口味,她从未忘记,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变。 一手里拎着保温盒,一手拿着电话,“玲玲,是我......你待会儿帮我去接阳阳和果果吧......对......我今天有事.....嗯,谢谢啊!” “啪!”门从外面被开,坐在沙发上的顾掣峰头也沒抬,翻了一页报纸,随口道:“來了啊!这么快!” 颜莘一见他坐在沙发上闲适的看着书报,心里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來,又见她头上包了那么多的纱布,一颗心又提了起來:“你怎么样了?怎么会伤成这样?” 头上被人小心翼翼的翻看,顾掣峰一愣,抬头才知道进來的人是颜莘,下意识的皱了眉,“你怎么进來了?” 听他口气不太好,以为他是心情不好,愤愤的问:“谁打的?报警了沒有?” 顾掣峰阻止了她查看的手,风轻云淡的道:“沒事,就是被玻璃瓶不小心砸到了!” “你怎么那么不小心?”颜莘心疼的责问,都包成这样了,想着不自觉得红了眼睛,“一定很疼是不是?” 她的眼泪向來是顾掣峰心疼的,见她又要哭鼻子,安慰的笑道:“真的沒事!相信我好不好?就是碰了一小下。” “都这样了,怎么可能不疼?”颜莘说着,泪珠子就掉,顾掣峰无奈了,擦了擦她的眼,坚定的道:“真的不疼了,医生都弄好了。” 颜莘心中闷痛,却是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了他,胡乱叫道:“顾掣峰!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让我担心!” 你这样,让我怎么能....... 顾掣峰笑着,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好了,真的沒事,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不会了!”话是这样说,眼睛却瞥向了门口,浓眉紧皱...... 壁灯晕黄,照在两个相拥的人身上,温暖得如同冬日的暖阳,绝世眷侣也不过如此! 心被一击即中,脑子片刻空白,看着里面的相拥的人,抿了抿唇,手里小心翼翼护着的保温盒无力垂下,又轻轻地放到地上,转身离开...... 一连好几天,颜柯都沒有去医院,林政回來了,莫婆婆自然有他照顾。店里、家里、超市、学校,就是她的四点一线,她什么都不去想,也什么都不想去想,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每一天,她都很幸福! “快去洗澡!妈妈收拾完东西,就去给你们讲故事哦!” 吃完晚饭,颜柯给果果放了洗澡水,让她自己去洗澡。小姑娘才五岁,竟也知道害羞,硬是不肯让她帮忙洗澡,正好让她轻松了一把。 “好!妈咪快点哦!” 果果应着,已经跑了进去,颜柯笑了笑,继续手上的工作。吃饭的时候,果果不小心把汤汁倒在了地上,有一会儿了,都快干了,用拖把拖都拖不干净。 无奈的一笑,只好弯下腰,拿抹布去擦拭,屋子里有些暗,开了灯,身形一动,眼睛被一道黄光刺了眼睛,心下好奇,仔细的看了好几下,才找到那光线的來源,似是一片薄薄的卡片。 她慢步走过去,那卡片就在茶几旁的地上,看起來似乎有些眼熟,抬起指尖,只是一眼,却浑身怔住,再也动弹不得。烫金的卡片,简单大方,低调高雅,黑色的字镌刻在上面。卡片上的字不少,却只有三个能入她的眼,笔笔刺进她的心脏。 顾掣峰! 顾掣峰! 顾掣峰! …… “妈咪,果果的小裤裤刚刚掉进水里去了,全湿掉了啦!” 果果提着一个三角形小裤裤从里面跑出來,看到妈妈站立不动,想跑过去看看妈妈,却再见到颜柯的手之后,吓得哭了起來,“妈咪、妈咪你的手怎么会流血啊!” “快,扔了它!痛不痛?痛不痛?” 果果扔下湿了的小裤裤,抓着她的手,急急的问着,大大的眼睛里,泪珠子一颗一颗往外冒,却使劲的去掰颜柯的手,想把卡在她皮肉里的卡片给弄出來。 听到果果的哭声,看到果果可怜的小模样,颜柯如梦初醒,这才发现她竟不知不觉将那烫金的卡片捏得死紧。薄薄的一张卡片变了形,深深地刺进了她手心的皮肉里,此时,鲜血粼粼。 “沒事!乖!不哭!妈咪沒事,别哭了!啊?”颜柯看到果果哭得厉害,心疼的厉害,忙安慰她,又放下那变了形的卡片,用一只手替果果擦泪珠。 阳阳也早就被果果的声音唤了出來,他沉默的看了一眼妈妈和妹妹,镇定的拿了医药箱,拉过妈妈的手,一言不发的帮她上药。果果还围着浴巾,颜柯怕她着凉,哄着她先进去。 阳阳熟练地帮妈妈包扎,一举一动都像个大人,颜柯越发的心酸。她的孩子才五岁啊! “阳阳,妈咪沒事,你快进去穿衣服吧!”颜柯眼睛酸涩,忍住即将出來的泪珠子,赶着阳阳进屋子。 阳阳收拾完医药箱,乖巧的点了点头,“嗯!那你先不要碰水!” “嗯!乖!快点进去,要不然会着凉的!” 阳阳去了自己的房间,颜柯的眼泪终是忍不住了,她以为自己只要不想就好了,却沒想到仅仅是三个字就足以将她心底深藏的记忆全部勾出。 六年來,她禁止自己去看任何的商业新闻,禁止自己去打听任何关于他的事情,禁止自己去想他,禁止自己…… 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出现?如果你不出现...... 顾掣峰,是她心口的朱砂,碰不得、洗不掉!想把他藏在看不到的地方,可换衣服的时候总会看到...... 她沒有想到,她不去找人,人却会找上门來。 77 夕阳下的温馨 “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今天沒有蓝山了。et”玲玲抱歉的说着,眼睛却狐疑的打量着眼前带大墨镜的女子,小小的脸被墨镜遮住,她却总觉得有些熟悉,“要不我给您一杯我们店里的招牌咖啡吧!” “行!谢谢!” “好,您稍等!” 颜柯刚好从里面出來,“客人点了什么?” 玲玲耸了耸肩,“她要蓝山,我告诉她沒有了,帮她点了一杯迷梦。” “行!那我??”眼睛一瞥,忽然怔住,接下來的话也沒能说出口。 “颜姐,你绝不觉得她很面熟啊?”玲玲碰了碰颜柯,眼里有着疑惑。颜柯收回心神,笑着敷衍,让她去休息。这个时间,人不多,玲玲也沒有拒绝。 一杯迷梦,厚重的白色泡沫下是浓郁的褐色咖啡,香醇可口中夹杂着淡淡的苦涩,苦涩回味之后又有不易察觉的甜味,如同人生。 “这是你要的。” 颜柯把咖啡放到她的面前,她抬起了头,摘下了眼睛上的眼镜,唇角勾起了一个生疏的淡笑,眼里却不见任何笑意。 当初的那一巴掌、那一句狠毒的咒骂依旧响彻在耳边,可是两人的如今却是天差地别。六年的时间似乎沒有在颜莘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乌黑亮丽的长发、曳地的长裙将她衬得越发娇嫩;相反,颜柯身上却多了一些成熟的沧桑。 一眼万年大概不过如此!不管以前感情有多好、有多么的亲密,如今再次相见,依旧成了陌生人,再也回不到以前的天真烂漫了! “坐吧!你的地盘,不需要那么拘谨!” 颜柯淡淡的笑了,做到了她的对面,颜莘端起咖啡杯,优雅的品了一口,满意的点了点头,赞声道:“真不错!几年不见,你的手艺倒是越发的精进了。” “喜欢就好!”颜柯应着,看着她精致的眉眼,想了想,终究还是问出了声:“这几年过得好吗?爸妈他们都还好吗?” 颜莘品着咖啡,眯起了眼睛,似是在享受其中的滋味,闻言,忙中抽闲,笑了笑,随口应着:“嗯!还不错!” 颜柯也笑笑,看着眼前依旧明丽的妹妹,心思却不似自己原來想的那般波澜起伏,而是异常的平静。 颜莘喝完咖啡,笑着打量了一下这间店面,暗红色的桌椅摆得整整齐齐,每张桌上均有插花,褶皱着的窗帘挡住了外面射进來的强光,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古朴中夹带着时尚,既不落俗套,又不会显得趋附,音乐轻柔淡雅,融入人心,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 “看來,你这几年也过得挺不错的!”她笑着,搅拌了一下眼前的咖啡杯,抬起头,又道:“你们见过面了吧?” 颜柯捋了捋耳边的发,承认道:“在医院的时候,见过了。”心里记挂着那人的伤,想问一问,可到了嘴边的话又不自觉得咽了下去。 似是看出了她的心事,颜莘主动说道:“他很好!” 颜柯被看出心事,莫名的有些局促起來,顺着她的话,应道:“嗯!那就??” “我们都很好。” 颜柯的一个“好”字被颜莘后面的这句话堵在了喉咙里,吐不出來,她看着对面笑着的人,想起那日透过门缝看到的场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当然知道他们很好! 点头,勉强应出了一个字,“嗯!” 颜莘似乎沒看出來她的勉强,感叹道:“六年了,岁月不饶人,爸妈也都老了。不知不知觉那么多年就过去了。想想时间过得真是快!” 颜柯沒有答话,眼睛却不理她,她忽然一笑,“我们都不小了,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追究了。” 颜柯一颗心提了起來,她当真原谅她了? 见颜柯眼中一亮,倾身向前,轻声道:“所以,有些事情就这样吧!姐,你说好不好?” 颜柯喉咙一噎,有些说不出话來,前一秒还因她的一句“姐”满含希望,后一秒眼里尽是破碎。 她看着她眼里的玩味,好半天,才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不会回去的!你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爸妈,好好照顾.......”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颜莘一笑,拿起了放着的手包,“这些年我们都过來了,今后我们也一定过得去!” 颜柯看着远走的人,她却突然回头一笑,颜柯忽然浑身发冷,颜莘已经开了口:“哦!对了,帮我跟我的小外甥和小外甥女问候一下啊!” **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颜柯不知道的是,顾掣峰的伤渐渐好起來,脾气却大得厉害,发生了砸人事件之后,林政主动道歉,事情变得异常轻松,顾掣峰却沒有开过笑颜,弄得汪经理战战兢兢。 “颜柯?” 汪经理见他眉目一拧,有些不明白,应道:“是啊!aiting的老板娘就叫颜柯,她家的咖啡是真的好喝。听说您喜欢咖啡,您想不想去尝尝?” 事情解决了,顾掣峰却沒有回去的意思,汪经理只能想尽办法奉陪到底了。 “是吗?” 颜柯? 颜柯! 颜柯…… 但愿那个人只是和你同名! 顾掣峰在牙缝中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汪经理忐忑,“顾总,怎么啦?是不是哪里有问題?” 顾掣峰眉目沉沉,唇角忽然勾出一个怪异的笑,淡淡的道:“沒事,只是觉得世间同名的人太多了。” 小李一听从他口中出來的这两个字,心中也是诧异,真的不会是同一个人吧?脑子里却不由得想起了那个高傲倔强的女子…… “哦!”汪经理一听,心放了下來,想起一事,笑道:“aiting老板娘煮的咖啡远近闻名!老板娘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煮出來的咖啡清香浓郁,我们都称之为‘香飘万里’,店里面经常满座!我和朋友好几次去都找不到位子!” “汪经理经常去喝咖啡?” 揶揄的语气,汪经理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沒、沒有,偶尔会去一次!” “听你说得这么天上有地下无的,我倒是想去喝一杯了!” “当然、当然可以!”汪经理喜出望外,这几日,他的阴晴不定苦了一大群人,好不容易碰到个他感兴趣的,自然不会放过,当下就领了他往外走。 小李抚了抚镜框,只当沒有看到他嘴角泛起的冷笑和眸子里的暗沉…… * 夕阳余晖,斜照在装饰优雅的咖啡厅的一角,有一种说不出的安谧和宁静。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已经下班,三五成群的客人坐在角落里听着音乐、谈着笑,手边是一杯浓郁幽香的咖啡。 颜柯围着围裙站在柜台后,捣弄着咖啡,乌黑的头发被束在脑后,虽瘦削,眉眼之间却有着淡淡的笑容。手往榨汁机里面添加咖啡豆,指尖轻轻一按,嗡嗡的声音就传了出來。 “妈咪!” “妈咪!” 两声稚嫩的童音在这样的环境中响起,吸引了厅里为数不多的客人的目光。 颜柯嘴角的笑容扩大,放下手中的东西,看着一蹦一跳走过來的两个小人儿,内心顿时被一种充实萦绕。 “哎!慢点儿,小心些!”嘴里说着小心,身子却弯了下來,张开自己的双臂,将背着小小书包的果果抱在了怀里。 果果扎着两个小羊角辫,圆嘟嘟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两个小苹果,一身蓬蓬的公主裙,好不可爱! 颜柯轻轻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宠溺的数落道:“小调皮蛋!都说让你小心点儿啦!待会要是又摔倒了,又得哭鼻子!” 果果笑得眉眼弯弯,摸了摸被妈妈碰过的鼻子,悄悄地吐了吐舌头,双手圈住妈妈的脖子,柔柔的贴了上去,在妈妈的脖子边蹭了蹭,撒娇道:“妈咪!果果想你了嘛!” 颜柯宠溺的道:“你啊,真不知道是像了谁?” “笨蛋果果!”阳阳稚嫩的声音在二人的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不屑。 众人看到他严肃的小模样,眼里暗含羡慕,唇边笑得愉悦至极。他那沒长开的眉眼带着浓浓的不屑,再配上上身的黑色小马甲和下身的西装小裤子,无论怎么看都是个小正太!众人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多年以后这小家伙必然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 果果抬头看向在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的哥哥,毫不示弱的回道:“哼!阳阳才是笨蛋呢!”话一出口,似乎才有所顿悟,弯弯的眼睛眯了眯,笑得狡黠,道:“哦!阳阳吃醋了呢!”说着还把右手的大拇指放在自己的鼻子上,其余四指张开扇了扇,看着自己的哥哥一脸的得意。 阳阳似乎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上起了点疑红,转头看着笑得贼兮兮的样子,又是扭头“哼!”的一声。 颜柯这对儿女,心中的幸福满满,再次弯腰,张开一只手臂,道:“那妈咪也抱抱阳阳,好不好?” 见儿子仍然一动不动,脸上的红色却更明显了,笑得更加开怀,拉了拉他的小衣服,说着就要把他抱起來。 果果偷偷的对着哥哥做了个鬼脸,跑出了妈妈的怀抱,蹦蹦跳跳又奔向了身后來的黎晓东身上,他手臂一伸手,果果就到了他的怀里。 78 洪水猛兽 颜柯抱起阳阳,阳阳的小脸上虽然还是有点小别扭,但好歹还是乖乖的让妈妈抱了起來。颜柯宠溺的一笑,看向后面的人,问道:“今天这两个小家伙乖不乖?有沒有给你添麻烦啊?” “沒有!他们都很乖!”黎晓东看着眼前的女子,脸上溢满了温柔的笑意,普通的t恤和牛仔裤。他看了一眼自己怀里的果果,笑着问道:“你呢?今天店里的生意怎么样?” “嗯!还行?你呢?” “也还行!” 平常的问候,平常的回答让两人不禁笑出了声。夕阳西下,一家四口,画面温馨,几乎融化了所有人的心,可却并不包括咖啡馆门口站着的男人。 店面不大,站在玻璃门外可以将里面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顾掣峰看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身影扑上颜柯的怀抱,看着她笑靥如花。 细看之下,那小身影竟是果果! 此时的顾掣峰只觉得哑巴吃黄连,心里的怒火烧得莫名其妙!他曾想究竟是哪家的父母能生得出这样可爱的孩子?他曾想这孩子的眉眼怎么那么眼熟? 可现在知道了,心里却有股说不出的怒火,好像是被人欺骗后的愤怒,又好像是抓住了出轨的妻子。脸像是被人狠狠的打了一拳,他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沒有,满目难堪! 鹰隼般的眸子死死盯着门内的人,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拳头紧紧摩挲,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意。 颜柯!好样的!如果不是这一次误打误撞,你是不是会瞒我一辈子?! 小李见他不动,心下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透明镜片后的眼睛也微微眯了眯,心下顿时了然。 汪经理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又是哪个环节除了问題,想问又不敢。哪知,顾掣峰站了一会儿转身便走。 “顾,,” 汪经理话还沒有说完,小李已经挡住了他,礼貌而疏离:“今天先谢谢汪经理招待了,我们总裁累了,就先去休息了,辛苦了!再见!” 车子离开得毫无声息,只余汪经理满心的惶恐……. 某人的闷气丝毫沒有影响到门内的气氛,颜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抬头望去却是什么都沒有! “看什么呢?”黎晓东看她一直往门口看,也顺着看了过去。 “沒什么!今天在这儿吃饭吧!”二楼的夹层有一个小小的厨房,玲玲平时就在这里做饭。 “好啊!颜姐动手,我们今天又有口福了!”玲玲正从里面走出來,刚好听到了颜柯的话,一阵雀跃。 又见果果和阳阳都回來了,立马高兴地把果果抱了起來,“啊!小公主回來了!來,快给小姨抱抱!” 果果也伸手,笑嘻嘻的直直的往她的怀里扑,两人笑着闹着,好不欢快。 ** 夜幕降临,才是城市生活的开始,灯光一盏一盏的点亮,映照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站在顶楼套房里的人身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寂寥。 顾掣峰俯瞰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他熟悉它的一切经济运作方式;可却陌生到除了它的经济的运作方式,他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连她,他都一无所知...... 六年前,她走得无声无息,不带一丝的眷恋,像她跟他结婚时一样,手法干净利落!六年后的今天,再次见到她,她依旧明丽,而他却早已不是原來的自己! 六年來,他是理智的,也是骄傲的,他从未以任何一种方式找过她,打听过她的消息;可是,他又好像沒了理智,沒了骄傲。他沒日沒夜的工作,不断地开拓新的市场,整宿整宿宿在办公室里,经济效益高了。 可以前的顾掣峰终究是不在了…… 余烟袅袅从他指尖的香烟里流泻出來,烟草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他却忘了吸,淡淡的思绪在萦绕。 “吸烟有害健康!你到底有沒有看到那句话啊?偶尔吸一两次沒有关系,可长久吸烟会坏了你自己的身体哦!” “早晨起來要打开窗户,新鲜的空气会让人一整天的心情都变得很好!你吸吸看,有沒有觉得肺腔里的污浊之气都消失了,神清气爽呢?” 是谁唠唠叨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忽然笑了出來,看了看指间的香烟,烟雾如同女人妖娆的身姿,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女人吸二手烟的危害比男人大得多!” “能让一个女人决定嫁给一个男人,是很不容易的事,我们应当好好珍惜才是!” 指尖一动,手中的香烟瞬间变成两截,烟雾渐渐消失,那点点星火慢慢熄灭。这一灭,倒让他顿时清醒,他自嘲一笑,她如今儿女绕膝,夫妻恩爱,他这又是在干什么? “夫妻”?! 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抓起房子桌上的钥匙,起身往外走去...... 天空漆黑,工作了一整天的人回到家中,灯光从窗户中透出,映出一片辉煌。谁家的小楼,灯亮了又熄灭,一盏一盏,像楼下的人心中的微弱星光。 又一支烟头熄灭,顾掣峰望着头顶上那个变得漆黑的窗户,自嘲的笑了笑,他今天有些莫名其妙,打火,驱车离开...... “啪!”门开了,颜柯一看竟是阳阳。 她把咖啡店的账目刚刚对了一遍,才睡下沒多久,见阳阳穿着小睡衣,走进來,不禁问道:“阳阳怎么啦?” 阳阳小眉头紧紧地皱着,眉中难掩担忧:“妈妈,果果好像睡得不安稳,一直在说梦话!” “说梦话?”颜柯心中有些担忧,立即起身。 房间里,果果躺在小床上,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面色不正常的潮红。颜柯摸了摸她的额头,果然滚烫。 “果果!果果!醒醒!”颜柯叫着果果,焦急的叫着:“告诉妈咪,你还有沒有不舒服?” “啊?醒醒?告诉妈咪!” 果果这才睁开眼睛,平常大大的眼睛里少了一点清亮,多了一些迷蒙,嘟囔道:”妈咪,果果头晕晕的......” 说着又睡了过去,颜柯迅速的跑回房间换衣服,又替昏睡中的果果换衣服,准备找黎晓东來接她们,电话里回应的却总是无法接通。她只好交代阳阳好好睡觉,自己忙抱着果果下楼拦车。 月已移到半空中,路灯亮着,却也昏暗,路上一个人都沒有,更别说是车了。她急得满头大汗,怀里的果果还在迷迷糊糊的说着。她心下一横,抱着果果就开始跑。 她抱紧了她,探了探她的额头,烫得她的心尖发疼。她身体不好,孩子们是早产,她历经九死一生生出他们,他们的个头比一般的双胞胎明显小了一个号。他们出生时身体弱,一点点伤风感冒都可能会引发大的病症。她从不敢有半点大意,好不容易长大了,身体好一些了,今天怎么会忽然发烧了呢? 从小区出來,大路上车來车往,每个人都在疾驰,却沒有人停下來,她拦不到车,医院要走上大半个小时才能到。 “妈咪,果果难受!” 好不容易听到了一句,颜柯也难受得想哭,压下哽咽,安慰着:“乖啊!果果乖!妈咪很快就带你到医院了!你先睡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司机!哎!”她伸手去拦,车子却飞快的开走,她追不上。 “妈咪,果果难受!” “乖!等等啊!乖!很快就到了!”颜柯一边安慰着,一边继续拦车,无意中却跑到了路中间,一辆跑车急速的刹车,她以为看到了希望,正想开口求帮忙,里面的人已经破口骂到了:“疯子!大晚上的跑到路中间來干什么!不想活了是不是!” “对、对不起!”颜柯的泪当场就滚落下來了,连忙点头道歉,车子一开即走。她望了望來來往往的车子,脚下又开始动了起來....... “上车!” 身边忽然停下了一辆车,熟悉的眉眼带着冷漠显现在眼前,颜柯却看到了希望,眼前顿时一亮,也顾不得那么多,忙抱紧了孩子,坐进了后座位。 顾掣峰走了一圈,不知发什么神经,又开回了这条路,看到她一个人抱着孩子拦车。三更半夜,娇小的她抱着孩子跑來跑去,满头大汗,头发乱得不成样子,鼻子眼睛都拧到一块儿了。终究是看不下去,停了下來,手里紧紧地捏着方向盘,心里却暗暗地骂着自己。 坐进车内,外面的喧嚣都被隔绝在了窗外,他什么话都沒有,她这才意识到有些尴尬,下意识的抱紧了果果,想了想,道了句:“谢谢!” 顾掣峰目不斜视,一言不发,从镜子里看到她抱紧孩子的手,仿佛一只保护幼崽的母兽,心中嗤笑,她还真把他顾掣峰当成洪水猛兽了?他还能吃了她们娘俩不成?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却暗自紧了紧。 “妈咪,果果难受!果果想爸爸了!” “爸爸,什么时候回來啊?” ...... 颜柯这时才挺清楚果果的话,心中一紧,有口难言,她竟是如此的想念爸爸吗?难道她真的低估了孩子对爸爸的依赖?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前面的男人,碰了碰果果的脸颊,轻摇的哄着她:“乖啊!爸爸很快就回來了!等果果病好了就能看到他了!果果先睡觉啊!” 79 这就是你要的幸福 医院很快就到,颜柯跑上跑下,顾掣峰紧皱着眉看她焦急得像无头苍蝇,最终还是伸手帮她办理了住院手续。所有的事情弄完,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果果挂着吊瓶,安定了下來,也不再说梦话,她的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來。 圆圆的脸蛋依旧泛红,呼吸却甚是均匀,小小的一只,可爱至极,怎么宠都觉得不够。想起果果的话,蹙了眉,这才意识到病房里还有一人。顾掣峰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床上的小果果,瞳孔漆黑,情绪难明。 “今天......谢谢你了!”颜柯想了想,起身真诚的道谢,今天要不是他,她一个人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 “妈咪......” 床上的果果突然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颜柯连忙住了口,转身拍了拍她,轻声哄道:“果果乖啊!对不起!是妈咪不好吵醒你了,继续睡吧!乖!” 果果只是因为睡得不安稳,睁开了眼睛之后又沉沉的闭上了眼睛,颜柯却不敢再开口。哼着儿歌哄她入睡。 床边的女人温柔似水,耐心的哄着女儿睡觉的模样深深地撞击着顾掣峰的心,和六年前与他争锋相对的那个女孩恍若两人! 究竟是谁改变了她?把她变成如今这样?这样的...... 果果再一次睡着了,颜柯转头歉意的看了一眼顾掣峰,顾掣峰沉沉的回看了她一眼,率先走出了病房,颜柯看了看熟睡的果果,也跟着走了出去。 医院的夜晚是灯火通明的,每个时间都会有不同的人來到。夜风吹得人一阵舒爽,草地上蟋蟀窸窸窣窣,多了一丝生的气息。 “孩子的爸爸呢?” 顾掣峰首先开口,似是随意的问着,颜柯却心口一堵,不知如何回答,想了想,想了又想,却怎么都想不出一个看似完美的答案。 “孩子就让你一个人带着吗?大晚上的孩子生病,就放任你一个人照看?”她的沉默让顾掣峰沉了眼,心里隐隐不悦,语气中也有了些咄咄逼人。 颜柯看着他,意识到他说的是谁,笑了笑,砖头看着草坪中的那棵大树,树上装饰了些霓虹灯,在黑夜中十分耀眼。她轻声道:“他很忙!”想了想,又道:“再说了,孩子我一个人可以照看的!” “可以照看?”她的无怨无悔让顾掣峰沉了声,“颜柯,你大晚上的抱着个孩子在马路上瞎晃,差点让车撞死,这就是你所谓的‘可以’?” “嗯!我们和你不同。我们的生活很简单,忙碌就是充实,充实就会幸福。简简单单,哪怕是劳累,心里也会很轻松。” 夕阳西下,那温馨的一幕又不期然的撞进脑海,顾掣峰哑了声,半天才问出一句话,“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吗?” 颜柯轻轻地点头:“嗯!” 心头的火猛然被点起,灼热的火焰,烧得他有些不知所措,干柴噼里啪啦在脑海炸开,他猛然抓住了她的肩,怒问道:“如果这就是你要的幸福,当初为什么又要去招惹我?”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满身戾气,颜柯胸口一堵,望着他红了的眼,努力忽视掉肩上的疼痛,低声道:“对不起!我当时,,” “你当时?你当时怎么啦?” 颜柯愣愣的感受着他的愤怒,满心愧疚。et 顾掣峰看她沉默寡言的模样,内心的火烧得更旺,想着当年她宁死不屈,眼前却满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和乐融融之景。莫名的情绪充斥着他的心,他像着了魔,手下的力道不自觉得加重,“你说啊!怎么了?当时的你到底怎么了?” “啊!”猝不及防的疼痛袭來,她痛呼出声,顾掣峰一惊猛然从魔怔中惊醒,手下即刻放开。瞥见她脸上的痛苦之色,忽觉得累,抹了抹自己的脸,深吸了口气,低声道:“对不起!我,,” “沒关系!”颜柯抚摸着自己的肩膀,看着他的颓败,心里很不是滋味,“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今天谢谢你了!” 顾掣峰不再看她,低低的应了一句:“好!我先.....回去了。” “嗯,拜拜!” 瘦弱的身影渐行渐远,顾掣峰捏紧了拳头,清俊的脸满是阴霾...... 夜來了又去,瑾城不大,人却不少,顾掣峰和來时一样,悄无声息。颜柯在医院安安心心的陪着果果,阳阳放了学就來陪妹妹,两个小东西竟沒有再拌嘴,倒让玲玲好奇了一把! “妈咪,,” 果果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是醒了过來,颜柯给她喂了点粥,她吃着吃着,大大的眼睛又在病房里转了一圈,似乎在找寻什么。 “嗯?”颜柯一边应着,一边把粥送到她嘴边,“來,再吃一点!” 果果乖巧的咽下,问道:“叔叔呢?” “叔叔?” “对啊!”果果笑眯眯着,道:“就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叔叔啊!我看到他了!他回去了吗?” 颜柯舀粥的手一顿,想起昨晚果果睁开眼的那一瞬,顾掣峰就站在旁边,沒想到她竟然记住了! “是啊!叔叔想家了,所以回家了!”颜柯说着,又把碗送到她嘴边,“來,把这个吃了,吃的饱饱的,果果也就能回家了。” “嗯!”果果推开了颜柯的手,嘟嘴不高兴道:“叔叔说过他会等我长大的!他答应了让我嫁给他的!他怎么能走呢!果果都给他贴标签了!” 颜柯一惊,他们什么时候见过了?难道,,她上次说的那个叔叔就是顾掣峰? 嫁给他?她就那么喜欢他吗? 小姑娘显然是十分的不高兴,颜柯紧了紧心神,试探着问道:“果果喜欢昨天的那个叔叔?” “当然!他是除了妈咪以外,果果见过的最漂亮的的人!果果就是喜欢他!”果果坚定的说着,情绪又忽然变得低落,“可是,他怎么能沒等果果长大就回家了呢?果果都还不知道他的家在哪呢?果果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啊?” 这难道真的是父女天性的神奇吗?明明只是陌生人,却偏偏让果果...... 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该放心了! 颜柯敛了心神,笑了笑,哄道:“來,果果把东西吃了,吃的饱饱的,就会长得很快!等你长大了,妈咪就带你去找叔叔,好不好?” “真的?”果果一下子來了精神,眼睛顿时变得晶亮,拉着颜柯的手,摇晃着,“妈咪说的都是真的吗?” 颜柯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承诺着点了点头,果果欣喜道:“嗯!果果吃饭,吃的饱饱的,长大了就去找叔叔!” 颜柯笑着,藏在心中的事情却纷乱难解...... 顾掣峰彻底的离开了瑾城,颜柯的生活依旧平淡,似乎沒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然,她心里却隐隐的有些不安。 “啊!”手上的痛感传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把汤倒到了手上,滚烫的汤汁让她不由自主的放了手,汤碗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怎么啦?” 黎晓东匆匆跑进來,见她手烫得通红,忙拉了她的手放到水龙头下用凉水冲。颜柯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喃喃道:“碗......” 黎晓东安慰道:“沒事!待会儿我來收拾,先出去上药!” 黎晓东心疼的帮她擦药,见她神色异常,问道:“怎么啦?是不是累了?这几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颜柯也很苦恼,她解释不了心中这几日的不安源自何处,也沒有办法真的让自己镇定下來。 “你啊!”黎晓东无奈的摇了摇头。 “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每个角落,哼给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梁静茹的歌声再一次响起,颜柯看了一眼來电显示,心中莫名的一颤,一时间竟有些不敢接电话。 黎晓东觉得奇怪,“怎么啦?怎么不接电话?” 颜柯看着上面熟悉的数字好久,这才愣愣的接起了电话,“喂?” “小柯!”温和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來,清淡却暗含了浓烈的思念,她突然间想到了两个字,,久违。 是的,久违了!自从离开,她就再也沒有联系过任何人!怕被人找到,也怕自己忍不住。 她吸了吸鼻子,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低声应道:“嗯,是我!” “回來吧!”那头的人似乎叹了口气,“伯母病了,在医院。” ...... 手机渐渐滑落,颜柯失了心神,黎晓东见状,忙捡起手机查看,那边却已经挂断了,刚皱了眉,颜柯就一把抓紧了他,颤声道:“我要回云川!你帮我照顾几天阳阳和果果!”说着,就手忙脚乱的去收拾东西。 黎晓东不明所以,拉着她,“你先别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好不好?” “我妈病了!她住院了!”颜柯忙中抽空的回答,神思却明显的跑远了,手脚颤抖着,“我妈她身体一向很好的,这一次住院,肯定是生了大病!我一定得回去!一定得回去!” 黎晓东极少见她这样慌乱,心里担心着她,一边安慰着她不要急,一边帮她一起收拾东西。收拾完了,阳阳和果果刚刚放学,她匆匆交代了几句,急忙赶去了车站。 送她去车站的一路上,黎晓东都一言不发,人來人往,颜柯焦急着买票都沒有注意到黎晓东的异样。 “你先帮我照顾几天,我过几天就回來。” “嗯!你别急!不要紧的!” 颜柯感激的一笑,黎晓东却忽然一把抱住了她,她一阵错愕,“晓东,你,,” “小柯,我只想你记着,无论你走到哪里,这里都会是你的家!你只要记得回來就好!” 颜柯一笑,点头应下,却沒想到此次一去,再次回來已经是数年之后....... 80 带不走的亲情 颜柯带着简单的行李走在拥挤的人群中,。et车轮一滚一滚,景物一排排倒退,时光好像在眼前飞逝,头脑中好像突然掀开了幕布的舞台,尘封已久的记忆在缓缓的苏醒...... 谁的年少不曾轻狂?可她的年少轻狂却几乎让她心力交瘁! 车上的人一站一站的下,她离云川越近,心就越忐忑,这大抵便是“近乡情怯”。第二天早上,火车终于再一次停了下來,她跟随人潮出站,周围的面孔尽是陌生,熟悉的感觉却在心里蔓延...... 祥瑞,一家私立医院,价格昂贵,可无论是医疗技术,还是设备都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能在这里工作的,不是海归就是医学博士,季子棋恰恰是其中之一。颜柯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在翻看患者资料。 她看着眼前认真工作模样的男人,一时竟分辨不出,心绪翻涌,难以言表,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了哽咽的两个字:“子棋!” 熟悉的声音带着颤抖,季子棋心中一凛,身子竟然僵住了。抬头,进入眼帘的人儿却面色苍白、头发凌乱。 “你來了?”他望着她,压制住心中的激荡,想了许久,也只有这一句,慢慢的起身,一步一步的走向那个思念了六年的人儿。她眼角带泪,他也不开笑颜,伸手抚上了她的长发。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温柔密密匝匝的包围着她,长久來的辛酸仿佛终于有了去处一般,颜柯鼻子一酸,泪瞬间从眼角蹦出,再次开口,饱含愧疚:“子棋.....对、对不起!” “傻丫头!”季子棋一叹,终究是舍不得,长臂一伸,将她揽在了怀中。佳人入怀,空虚了多年的心才似乎得以填满。 娇小的身子完全如入怀,感受不到任何重量,他故意取笑:“小柯柯回來的这么快,是不是想我了?” 颜柯情难自控,眼泪如同泉水汩汩而出,嘴里只是喃喃的念着:“对不起!对不起......” 季子棋感受着怀中的柔软,手依旧温柔的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任她的泪湿了他胸前的衣裳,温润的眉眼却突生出凌厉...... 好久,颜柯才从复杂的情绪中恢复过來,看着季子棋胸前的衣裳被自己的泪水浸透,内疚的道歉。季子棋随着她的目光,嫌弃的看了一眼,笑道:“你说说你,要來见我,也不好好打扮打扮,你看你这……” 颇为嫌弃的啧啧两声,顺便把她凌乱发丝又向她耳后理了理,才又道:“待会儿要是被我的美女粉丝们看到我和这样的你站在一起,还指不定怎么想我呢!一定会怀疑我的审美观是不是直线下降!” 多年沒见的朋友,亲切的调侃,颜柯忍不住再一次热泪盈眶,心中如同被骄阳照暖,尽是明媚,扑哧一声跟着笑了出來。 她这又哭又笑的样子,实在让季子棋颇为无奈,给了她一张纸,颜柯狠狠的打了他一拳,使劲的吸了吸鼻子,将泪水咽回去,从他手里抢过抽纸,嗤笑道:“自恋狂!你的审美观什么时候好过!” 你说得对!我的审美观确实不怎么好! 季子棋笑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认命的摇头了摇头,叹息一声:“哎!还是被你看出來完美的我这唯一的缺点了!果然,青梅竹马不是那么好当的!” 颜柯忍不住再一次笑了出來,季子棋舒了一口气,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却流着自己才能读懂的苦涩。 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的心?谁都不知道,昨天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敢打通那个电话!谁都不知道,他要用多少力气才能阻止住自己的悸动,表现得如此平淡! 接过她手上的行李,手上的重量再一次让他微微皱了皱眉,转身给她倒了杯热水,拿着纸帮她擦拭眼睛里剩下的液体,心疼的责备,“这么多年不见,你就不能把自己弄得好一点吗?怎么还是那么脏兮兮的?” 颜柯傻笑着,任他擦干自己的泪水,他神色是如此的温柔和平静,她心里的担忧却慢慢地浮起,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问道:“我妈妈的病情究竟怎么样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如果不是很严重的话,他怎么可能给她打电话? 季子棋手中一顿,神色幽暗的看了一眼她抓着自己的小手,换了一只手擦她的脸,笑着安慰道:“沒事的!放心吧!伯母只是年纪大了,前些天扭伤了腰,再者血压有些高!住几天,好好休养一下,注意下平日饮食就好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颜柯有所怀疑,季子棋笑道:“小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嗯!我相信你!”话是这样说,可眉间还是盛满了担忧,六年了,她走的悄无声息,爸爸和妈妈真的会原谅她吗? 似乎是看出了她内心的忐忑,伸手摸了摸她的发,安慰的一笑,“放心吧!伯父、伯母那么疼你,一定会原谅你的!” “是我不好!让他们担心了!” “小柯……”季子棋似乎还想说什么,可看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笑道:“沒事!你先洗洗,换换衣服,我再带你过去吧!” 颜柯这才看到墙上镜子里的女人,眼睛红肿,面色疲惫得苍白,衣服贴在身上皱皱巴巴,实在难以见人!她尴尬的朝季子棋笑笑,这样子出去,只怕少不了母亲的一顿唠叨! 季子棋的办公室很大,休息室、洗浴室一应俱全。等她收拾完毕,季子棋不禁眼前一亮。简单的米色连衣裙配黑色高跟鞋,将她纤细的身材映衬得窈窕。 眼底的阴影被淡色的眼影遮住,腮红掩盖了憔悴,嘴唇被唇彩衬得水嫩,和六年前的颜柯相比几乎无一丝改变。可若是仔细观察,又会发现她的身上多了一丝女人成熟的妩媚。 恍然间,季子棋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那个活泼的小女孩...... “怎么样?”颜柯见他盯着自己半天沒动,心里有开始忐忑,难道哪里不对劲? 季子棋一下子回过神來,温和的一笑,准备伸手抚她的脸。她却一下子偏了头,季子棋一愣,继而看到她有些局促的样子,收回了手,苦涩一笑,“很好!伯母一定会很高兴的!” 颜母正在里面睡午觉,瘦削的身形让颜柯心里难受。季子棋安慰的拍了拍她,转身走开,给她留了个足够的空间。 六年,母亲头发白了许多,颧骨变高,脸部有些浮肿,眼眶却凹陷了不少,脸部有些浮肿,和记忆中年轻貌美的母亲判若两人。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却不自知,那么多年,她最对不起的便是父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怎么能忘记?他们对她无限制的宠爱,她给他们的却只有伤害! 脚下似有千斤重,从门口到床边只有短短数十步,可每一步却都异常艰难。 “回來了啊!怎么不坐?”身后响起父亲的声音,颜柯一愣,回头,果然就见颜父提着一袋水果进來。年迈的父亲,如果不细看,肯定看不到他腿脚的颤抖。 他放下手里的袋子,看着女儿还呆呆,笑着轻声道:“坐吧!你妈妈刚睡下!我们先别吵她,不然,待会儿你又要被骂了!” 他笑着,像以往每一次她闯祸后不敢让母亲知道,找父亲帮忙善后,然后父女俩达成共同的协议,一起瞒着母亲。亲昵的语气,仿佛女儿不是离开了六年,而是只出去玩了一会儿。 颜柯终于忍不住的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父亲,隐隐的哭了起來,原本已经干了的泪水再一次泛滥,哑着嗓子道歉:“爸!对不起!对不起……” 颜父也禁不住热泪盈眶,哽咽的安慰:“好了!好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岁月无声,总是会带去很多东西,唯一带不去的是亲情! 颜父心疼,擦了擦她的泪水,“好了!乖!别哭了!待会你妈要是醒过來,见到你哭,又要和你哭作一团了!”然话音刚落,一声中气十足地怒骂已经响彻在了房间里:“死老头子,你说谁哭呢!” 两人顿时惊了,见颜母要从床上坐起來,颜柯想到季子棋的话,忙扶住,颜母一把拍掉她的手,恨声道:“我才不会哭呢!这样一个不孝女,凭什么让我哭!不声不响就消失六年,嗯!现在想回來了,就回來了,谁要她!” 见颜母气急败坏,颜柯生怕她再次弄伤自己,忙认错:“对不起!妈!您先慢点!待会儿要打要罚随您,现在您慢点行吗?”颜柯眼泪都急出來了,颜母一动,力道沒用好,果然,又把腰给扭了! “哎呦!”痛声一呼,颜柯也急了,“妈,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扶着颜母慢慢躺下,颜母再沒有力气拍掉颜柯的手。 颜父嘴里忍不住嘟囔道:“让你慢点,慢点,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吧!”颜母伤了还不忘回嘴,“哼!都是你惯的!要不是你,她敢一声不吭就走吗?” 颜父这回彻底的住了口,颜柯帮母亲揉着腰,也不敢说话,眼泪都不敢流,看得颜母心烦,“委屈什么?想哭就哭?走都走了,还不敢哭?” 又铁不成钢的骂道:“你说你,还好意思哭?有什么好哭的?顾掣峰那小子要真给你气受了,你找我和你爸把他欺负回來就是了!你这么一声不响的就走,算什么?现在又一声不响的回來,你把这个家当成什么了?” 骂着,骂着,泪还是忍不住了,疼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说走就走,怎么能让人不气! 81 烦乱的顾掣峰 颜父不敢说话,默默地递上一张纸,颜母扯过他手里的纸,瞪了他一眼,又道:“咱们改天就去欺负回來!我要让他知道,他家的儿子是儿子,咱们家的女儿也是女儿!” 母亲竹筒倒豆子似的话落尽颜柯耳中,她冰冷了六年的心终于再一次被家的温暖填充,她感受到了圆满!等颜母唠唠叨叨的说完,颜柯才问:“妈,好点了沒?” 颜柯一直在帮她默默地揉腰,这一会儿,确实不怎么疼了!颜母的气也消了一大半,擦干了眼睛,手指点点了她的头,恶狠狠的道:“别拿小猫的眼神看我,我不是你爸!我不吃这一套!是我女儿,就该拿出我女儿的样子來!别让他们顾家人瞧不起!” 以往,每次闯祸,颜柯就是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的眼本就清澈,黑溜溜的眼珠子再配上无害的脸,实在是让人生不了气!只要她把这眼神一露,颜父和季子棋对她有求必应,可偏偏颜母不买账! “好了!你看你,我闺女一回來,你就数落,惹她哭!她要是再走,我跟你沒完!”颜父心疼女儿,听到颜母又提起那顾家的人,怕女儿伤心,岔开了话題。 颜母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可不愿意让颜父占上风,“哼!她一声不响就跑出去,六年才回來一次,我说说还不能说了!啊?对了!你不是说要帮我揍她吗?现在她回來了,我正好生着病,你帮我揍她,揍啊!揍啊!”说着把颜柯往颜父那边推攘,挑衅的看着颜父。 颜父暗暗叫苦,当初那不是看她向女儿,想得厉害了,安慰她的话嘛!这怎么能当真呢!如今,还被她当成把柄抓住不放!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熟悉的一幕又在眼前,颜柯一颗心倍感温暖,一下子笑了出來,颜父、颜母一看,也放下心來。 家里总要有一个愿打有一个愿挨!颜柯一直很羡慕父母,吵吵闹闹,你骂我哄,长长久久,才会和乐融融!也许这就是生活,那些所谓的争吵,不过是枯燥的生活中的一种调味品而已! 颜柯忽然趴到了母亲的腿上,紧紧的抱住了母亲的腰,瓮声瓮气道:“妈!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会任性了!” “好啦!别再惹我哭了!”颜母拍了拍颜柯抱着自己的手,心中的酸涩也是无法表达,拉起颜柯的手,捧着她的脸看了看,抹了抹她未干的眼角,道:“看!果然不在家又瘦了吧!”又嫌弃的看了看她,“你看你,妆都花成这样了!像只小花猫!快,去里面把脸给我洗干净了!” 颜柯悄悄地和父亲对视一眼,暗暗吐舌,乖乖的进去了。 “你來这里干什么?快出去!”颜柯刚进卫生间不久,颜母的叫骂声就传了进來,似乎含着满腔怒火,心里正想,究竟是那个倒霉蛋又惹到了母亲,。et “妈!听说您病了,我來看看您!” 一听这话,颜母更怒,“谁是你妈!别在那里乱叫,我可承受不起!堂堂顾家大少爷、临峰集团的总裁,咱们非亲非故的!我可受不起你这一声妈!” “妈!掣峰就是來看看你,你别这样好吗?”颜莘柔柔的声音响起,颜柯跨出去的一只脚不知道该不该收回來。 都说人生如戏,她可从不知道原來她的人生也可以变得戏剧!回來的第一天,该遇到的、不该遇到的都遇到了。 “哼!我跟他非亲非故的,他为什么要來看我?我不喜欢跟陌生人说话,你叫他出去!” 颜柯叹了口气,走了出去,母亲这不依不饶,逼的就是自己现身! “妈!别生气了,小心待会又扭到了腰!” 颜柯从里面走出來,病房里顿时沒了声音,她脸上的笑莫名的有些僵硬,却不敢去看那两人。 她对她食言了...... 颜莘看着出來的颜柯,眼里出现愤恨,又悄悄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碍于父母在场,想叫她一声,那句“姐”卡在喉咙里,怎么样都出不來,好久,勉强算是挤出了一点笑,“你、你回來了啊!” 颜柯点点头,沒有说话,绕过站着的顾掣峰,走到了床边,劝慰母亲,帮她拉了拉被,眼神却暗示着母亲不要为难顾掣峰!颜母哼了哼,总算是沒再说出什么气人的话! “你们都坐吧!”颜柯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新的水果篮,笑着招呼二人坐下,像对待两个普通朋友,神色、动作大大方方,沒有丝毫别扭。说完,拿起了父亲买的苹果替母亲削了起來,他们俩自然也沒坐下。 颜父和颜母看着看着,忽然也有些不明白起來。见颜柯沉默不语,颜母狠狠地瞪了一眼顾掣峰,颜父也皱着,虽然沒有说话,脸上却是明显的不悦。 顾掣峰瞥了一眼如无其事的人,抿了唇,暗自攥紧了拳,朝着颜母道:“妈,您就先好好休息一下,我改天再來!” “我送你!”颜莘见他要走,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颜母朝顾掣峰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颜莘下意识的看了一颜柯,颜柯却笑着把刚削好的苹果切了一半递给颜母。颜母沒办法,不情不愿的接过啃了起來。 两个背影,男的高大英俊,黑色的西装将他的健硕包裹的很好,沉稳的步子透出來的是比当年还沉稳的气势;女的娇小玲珑,橘色的连衣裙将她衬托得柔美。 颜柯看着不自觉得出了神,虽说她和颜莘长相差不多,然气质却千差万别,难怪顾掣峰总能轻易分别出他们两人。忽而摇头一笑,为什么那么明显的事情她如今才明白! “小柯?” 颜父出声,她才意识到自己盯着门口看了好久,见他眼中有担忧,把剩下的那一半递给了他,笑道:“爸你也吃吧!” 一旁的颜母直朝颜父使眼色,颜父也是一脸无奈。 * 医院外面,黑色的奥迪a8里,顾掣峰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靠着窗边,黑眸盯着某一处,似乎在凝视,可仔细一看,他的眼里又什么都沒有。 颜莘等着他,希望他会说一两句话,可他自始至终都是沉默,她只好开了口,“你现在想怎么样?” “嗯?”顾掣峰似乎还沒有回神,疑惑的看着她。 颜莘蹙了眉,口气变得有些冲,“我是说,她现在回來了,你究竟想怎么样?” 顾掣峰这才听清楚,手指继续敲打着方向盘,而后自嘲的一笑,“我能怎么样?” 颜莘沒想到他会这样四两拨千斤,心中不禁一气,变了脸色,“顾掣峰,你,,” “小莘,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顾掣峰打断了她的话,想起医院里的那个女人,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題,“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 “是你自己说,,” “小莘,不管当初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都无法改变我们之间如今的关系。”他说着,一顿,眼里变得慎重,“即使她回來了,也一样!” 颜莘不可置信的盯着他看了好久,才哼声道:“顾掣峰是你自己说的,不要最后自打了嘴巴子!”说着,推开了车门,“你自己走吧!我坐车!” 车子如离玄的箭飞了出去,颜莘呆呆的看着那消失的身影,眼中划过一丝黯然,顾掣峰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 回到公司,秘书正想拿文件找他签字,结果,刚到门口,“嘭”的一声惊吓住了她,隔着门缝,自家boss的黑脸毫不掩饰的呈现在眼前,门还在轻轻地晃悠,她抬手敲门的动作却不敢再继续。 茶水间向來是八卦场所。 “哎,怎么啦?我怎么看总裁的脸色不太好啊!” “哼!岂止是不太好!我刚刚看到黄经理灰头土脸的从里面走出來呢!” “你还说呢,我刚刚就差点沒吓死! ....... “李助理!”胆大的悄悄地叫住了经过的小李,小李见一堆人围在一起,狐疑的走过去,有人碰了碰他,神秘兮兮的道:“哎,李助理,你知道总裁今天怎么了吗?怎么一回來就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啊?” “是啊,你在他身边呆的最久,知道什么透漏一点呗?” 虽说顾掣峰平日里的脸色也不见怎么温和,可像今天这样冒寒气的,还是觉得有些反常。 小李看了一眼紧闭着的门,推了推黑色镜框,大家以为他要说趣闻了,赶紧竖起耳朵,悄悄靠近,谁知,小李却只道:“总裁的事情,以后少打听!” 大家得了个无趣,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小李再次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办公室门,眉头皱了皱,总裁上个星期从瑾城回來就失常了,岂止是今天?摇摇头,又转身做自己的去了。 结果,不到半个小时,秘书室里的人再胆战心惊了一次,“碰”的一声文件扫地的巨响从总裁室里传來,随后见到的是比刚刚脸色更沉的顾掣峰大步从里面跨出來。一时间,大家又开始议论纷纷。 路上的车很多,他开着车在车流中穿梭,却怎么也甩不开脑海中那带着泪痕却平静无波的脸,本來以为,只要重新工作就好,可却发现,满脑子都是她的影子,过去的、现在的纷纷呈现,甩都甩不开。 他以为自己的心早已坚如磐石,沒想到区区一个女人却让他如此心烦意乱,甚至连工作都不能使他静心。 手忽然狠狠地砸向方向盘,恨声道:“呵!颜柯,想不到你还是这样厉害!” 82 季子棋的吻 顾掣峰伸手拿出手机,随手拨了一个号码,还不待对方开口,就问:“你在哪里?” 对方叽叽喳喳了半天,听得他直皱眉,不待他说完,果断的开口道:“行了,赶快出來,皇朝等你!” 手机随手一扔,脚底一踩,车子的速度更快,到皇朝竟只花了十几分钟。et一进门,大堂经理便迎了上來,见他面色沉沉,也不敢多耽误,带着他一路就往包间走。 平日,顾掣峰很少來这里,但今天,他想來,想找人喝酒,哪怕是打架都成!他早已经过了冲动的年龄,可今天他似乎平静不下來了。 王俊來的时候,顾掣峰已经喝空了七八个瓶子了,清俊的脸上显示着内心的烦躁,双眼腥红,却还像一潭水,深不可测。 顾掣峰啊!顾掣峰啊!难得啊! 王俊的好奇心一起來,一下子忘了“死”字怎么写,不禁调侃起來,“哟!这是不是顾总吗?怎么喝成这样也不找几个小姐來啊?”说着又朝随他进來的大堂经理道:“郭经理,你这经理越当可是越沒劲了啊!” 王俊与顾掣峰关系不一般,郭经理却远远比不上,他哪里敢拿顾掣峰开玩笑,听着王俊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忙道歉,要出去***,顾掣峰却挥了挥手,“你先出去吧!” 郭经理如得了大赦一般,忙点头,逃跑似的出了门。 王俊摇头笑了笑,踢了地上的一个酒瓶子,再看了看他身边空空的瓶子,道:“这是怎么啦?喝成这样?” 这一瓶十几万的红酒还真就当成水喝了? “放心吧!我清醒得很!”顾掣峰说着,喝了一口,王俊笑了笑,沒有说话,坐在了他的对面,翘起腿來,悠闲地欣赏他的醉态。 顾掣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将一只手臂随意搭在沙发边缘,又喝了一口酒,似是随口说道:“她回來了!” 王俊脸上的笑容一滞,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意味难明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难得的带上了认真,道:“那你想怎么样?” “呵!我想怎么样?今天小莘也问了我这个问題,”顾掣峰冷笑出声,又喝了一口酒,“我要是知道该怎么样,我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喝酒了!” “嘭!” 手狠狠一甩,酒瓶被狠狠地砸到墙上,却沒有碎,掉下來后,又在厚厚的地毯上无声的滚了好几圈,最终停在了沙发旁。 王俊看了一眼那酒瓶,皱了眉,他很少这样失态过,即使当年在他父亲的葬礼上,面对那一大群闹事的人,都沒有! 顾掣峰他们几个发小不同,他自小家里遭受过变故,人成熟的早,自制力好,不喜形于色是他成功的秘诀之一。什么时候失控过?什么时候见他大醉过?王俊现在都想不起來了。 他心里也气愤,嘴上却不留情面,讥讽道:“你这是干什么?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用得着你这样?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你要是真的爱着她,就去把她追回來啊?” “爱?”顾掣峰淡淡的反问,也不知道问的是谁,想起今日在医院她目不斜视的冷淡模样,心里就存了一股怒气。随即冷笑出声:“那种女人一抓一大把,我顾掣峰怎么可能会爱上她?” 王俊一听,也不客气起來,声音不由得放大:“是!你不爱她!那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自己想清楚的!” “呵呵!”顾掣峰惨笑,“算什么?我也不知道算什么!她如今儿女成群,我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王俊一惊,“她结婚了?” “结婚?”顾掣峰脸色一变,阴鹜之气立时从墨瞳中蹦出,手指不时地摩挲着手中的透明酒杯,发出刺耳的吱吱声,冷哼道:“沒有我的允许,她想结婚?做梦!” 王俊听出了一丝不寻常,心中一紧,脱口问道:“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现在觉得你的话挺对的!”顾掣峰手中再次狠狠一捏酒杯,又忽然轻轻地放下,神色早已恢复如常。 顾掣峰起身拾起了被搁在沙发上的外套,一举一动有条理至极,哪里像是喝醉了的人,心里不由得一紧,“你想干什么?” 顾掣峰心思深,温润时如玉,冷漠时如冰,狠厉时如狼,一旦他真的下手,他们几个合起來,只怕也不够。王俊看他嘴角泛起的笑,眼里闪出的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沒什么!”他拍了拍外套,看了一下手表,九点一十五,正好,对上王俊诧异的眼,意味深长的一笑,道:“你自己慢慢喝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走了几步又忽然回头道:“我现在觉得你说得对!我既然已经放过她两次了,这第三次她又不请自來,那我也就沒什么好客气的了!事情不能都由她一个人做主,你说是不是?” 王俊却再次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哪知,行至门口的人忽然若有似无的嘟囔了一句,“我本來就沒想让她再离开!” 王俊摸不着头脑,看着一片狼藉的豪华包厢,不禁大吼道:“那你让我來干什么?” 刚关上门的人又突然折回來,一笑:“让你付账!” 王俊顿时想举起拳头冲过去,不过,心里又难免替颜柯担心起來,老虎身上拔毛这种事情,只怕也就她敢做了! 这两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到底对谁错?谁能分得清楚? ** 一整天,颜柯都陪着母亲,他们只问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其他的一概沒问。颜柯一一答道,唯独隐瞒了孩子的事。如果被他们知道她当年是带着球跑的,只怕顾掣峰这辈子都别想再安宁了。 不是她心疼他,只是事到如今,她只想安安静静的将两个孩子抚养长大,别的她不敢再有期待,也不想再和顾家有什么牵扯! 季子棋下班时,來看颜母,想送颜柯回家,可颜柯说什么也不肯回去,说是想陪陪母亲。 晚间,颜母看出了女儿眼中的疲惫,执意让她回去休息,颜父也在一边劝慰,她拗不过两位老人,只得回去。临走了,颜父才说了一句,“小莘沒有在家里住,家里只有李嫂在,你自己回去,小心点!” “知道了!放心吧!”她很感激父亲的细心,知道他是怕自己面对颜莘尴尬。 云川,六月的夜风是热的,风吹在身上都沒有感到丝毫的凉爽。她提着行李袋子刚走出医院,汽车的鸣笛声就响了起來,车灯闪了闪,季子棋大步走了出來。 季子棋朝颜柯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笑着道:“美丽的小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送你回家呢?” 她沒有想到他会去而复返,毫不客气的把行李往他身上一塞,嗤笑道:“行了!别拿你那泡妞的一套來恶心我了!” 早料到了她的举动,季子棋佯装心痛:“哎!你就不能配合一点嘛!好歹也该说一句,‘那不知公子可否和奴家共度良宵呢’这样才好啊!” “呵呵!”颜柯笑嘻嘻的捧起他的脸,狠狠地揉了揉,对于他的心痛无动于衷,“沒想到你还是那么不要脸!” “真是死沒良心的丫头!亏我还大老远的跑回來接你!” “好啦!好啦!我错了,你别再念了,先送我回家,行不行?”颜柯不管他的埋怨,插科打诨推着他就要上车。 季子棋无奈的摇了摇头,倾身靠近她,把嘴凑到她面前,道:“那你先亲我一下!我就送你回去!” 颜柯毫不犹豫的拍了一下他的头,季子棋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得无声,熟悉的动作总是带着天真年少时期的无知懵懂。 一次,颜柯和同学打架,输了,季子棋气不过,趁着放学找到那小孩,一拳过去就磕掉了人家门牙,偏偏那小孩的父亲也是个大人物。学校都得罪不起,只好通知了双方的家长。办公室里挤满了人,主任、班主任、颜父、颜柯、季父、季子棋,还有被打的小孩的父母。 除了颜父,大人各个面容严肃,小颜柯不懂,却也知道自己闯了祸,紧紧地着抓着父亲的衣角,睁大了眼睛。颜父一脸坦然的细语安慰,“沒事!别怕,乖!有爸爸在,沒人敢再欺负你!”他的话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让她颤抖的小身子安稳了一些。 颜父眉毛一挑,等那边的家长叽叽喳喳控诉完,对着一旁一言不发、双眼瞪着季子棋的季父,语重心长的劝慰道:“老季啊!你也别气!男孩子嘛!总归是淘气了一点,好好管管就行了!” 这话?季父和知情的班主任、主任顿时瞪大了眼,敢情这事不关他女儿什么事了? 季父当时那个气啊!心里的火气蹭蹭直冒,可又真的不能把他们父女俩怎么样!圈子里谁不知道,颜父是出了名的妻奴、女奴,要是谁真敢让他家女儿少了一根头发,那就别想再安生! 看着悠闲地笑着的颜父,季父气不过,看到自家儿子还朝着人家小孩瞪眼,抓起墙角的扫帚,就往季子棋身上扫去,季子棋被打了满屋子跳。 于是,那个小办公室里最后就只看到了他们父子俩蹦跳的身影。最终,扫帚断了,季子棋被打趴下了,那孩子的父母最终也沒再说什么了。 夜里颜柯偷偷的翻过围墙,按照惯例给季子棋上药,当季子棋把衣衫一掀开,小颜柯看到他身上一条一条的紫红色的伤痕时,当场沒忍住就哭了。 季子棋见把她惹哭了,立马翻身过來,哄道:“不哭啊!乖啊!我沒事,真的沒事!你看!”为了让她相信,还专门往手上的血印子狠搓了几下,疼得他龇牙咧嘴,却依旧咬着牙,忍着痛,安慰小颜柯。 小颜柯见着他忍痛的样子,好气又好笑,扑哧一声笑了出來,季子棋看到小姑娘笑了,也跟着笑了。可眼前的小姑娘,娇娇滴滴,清澈的大眼里正挂着透亮泪珠,像水晶,又像清澈的湖水,他仿佛着了魔一般,嘴巴不自觉地就凑了过去。 温温热热,柔柔软软,感觉真好!小颜柯却是明显的一愣,随即心跳如雷、脸色绯红,猛然推开了他,不再管他的痛呼,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83 颜小姐想过河拆桥? 那一年颜柯十三岁,季子棋十六岁,他懂得了心动的感觉,而她知道了打架会有人兜着!从那以后,两人建立起了无比亲密的革命情谊,她闯祸,他善后,他受伤,她上药。所以,其实,教颜柯让季子棋背黑锅的并不是颜柯自己,而是颜父。 往事仿若发生在昨日,想到那个吻,两人都不由得从心底笑了出來。那些懵懂岁月里的行为,她不作它想,可刻在了他的心里。 打闹中的两人都不知道,一辆车正静静地躺在黑暗中,像蛰伏着的猛兽,将一切收纳眼底。白色的烟雾从窗口缓缓飘出,指尖的点点星光让车内的男人若隐若现,眼中的锋利却是藏不住。随手一扬,烟头落地,烟雾随之飘散,开火,车缓缓启动...... 季子棋先带颜柯去吃了点东西,到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唠唠叨叨的嘱咐几句,颜柯悉数点头应下,他才离开。 大门近在眼前,透过铁栏,院子里亮着的灯将花草映衬得娇艳,繁茂的枝叶郁郁葱葱,沒曾想当年随手种下的,如今也能长得这么好! “啪!” 突如其來的光亮从背后射來,正要按门铃的手一顿,心里猜到了是谁,喜欢用这种方式逼她就范的,只有一人。回头,果然见顾掣峰慢步踱了过來。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讽刺的声音透过空气传來,他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身上不同寻常的戾气,只是不知,他今天又是为哪一般? 她实在是累极,不管是心还是身,只当听不懂他的话,答非所问道:“你怎么來了?” “是啊,來看看你!”顾掣峰冷冷的一笑,“当日是谁跟我说简单、忙碌就是幸福,现在一回來就找旧情人,想要上演旧情复燃吗?” “我??” 颜柯无话可说,对上他漆黑的眸,低声嘟囔了一句“神经病!”见他微微皱眉,心情忽然变好,说了句“再见!”,转头,按门铃,手却猛然被一只灼热的大手按住。 触手的柔软温腻,顾掣峰暗了眸子,沉声道:“跟我回家!” 颜柯一阵错愕,转而笑道:“顾总恐怕找错人了。”看了眼紧闭的大门,继续道:“小莘不在家住,我想你应该知道,你找她就打电话吧!” 家?除了瑾城的那间公寓,她哪里还有家? 她勉强的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手在他的手里挣扎着,顾掣峰怎么可能容她轻易挣脱?暗自加了些力道,她脸上的恼意见显。 “顾掣峰,你干什么?” ”原來你还知道我叫什么啊?我以为颜小姐忘了顾某的名字了呢!”顾掣峰难得的笑了一下,随即沉了脸,手下依旧沒放,“你自己走,还是我拖着你走?” 颜柯的脾气也被激了出來,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说你找错人了!” 她使劲的把手掌往下按,想让门铃响起來,顾掣峰却暗暗拉住她的手,不让。两人暗暗使力,颜柯的力道怎么可能敌得过他,持续了几分钟,依旧不见进展,大叫道:“放开!” 顾掣峰对她的反抗视而不见,反问:“怎么?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颜柯怒视着他,暗自抓紧了手里的袋子,咬牙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跟我回家!”顾掣峰难得的重复了一句。 又是这句话,颜柯恨的牙痒痒,他还真是自大!六年过去了,他对她还是一点耐心都沒有,惜字如金! 跟他回去干什么?回去等着听他的桃色绯闻,看他和......有多恩爱吗?好再一次把她的自尊踩到脚底下? 她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即使理智觉得自己该留下來,可潜意识已经想跟他走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他说什么,她就会不由自主的跟从。她恨这样的自己,却还忍不住贪恋着他...... 她垂死挣扎,佯装淡漠,“顾掣峰我想我们并不熟。这大半夜的......” “不熟?”顾掣峰咬着牙,阴鹜了眼,重复着她的话,又突然一笑,俯身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那不知在颜小姐的认知里,怎么样才算是熟呢?” 熟悉的气息瞬间袭來,她一阵心悸,脸上终于出现裂痕。 哪知,顾掣峰却不打算放过,扬唇一笑,道:“不知道上过床算不算?要是算的话......”他故意顿了顿,欣赏着她苍白的脸色,“顾某不会吝惜一点和颜小姐相互熟悉的时间!” 漆黑的夜里,安静的别墅群,脖颈边是他温热的吐息,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诱人的磁性,让她不自觉得沦陷。可话里的内容却让她生生打了寒战,他不该是这样的人! 顾掣峰骄傲、冷漠、霸道、直接,从來都不是会跟别人玩暧昧,更不会对她! 如她所料,不到三十秒,顾掣峰再次恢复岑冷,“同一句话,别再让我说第三次!” 他松开了她的手,不咸不淡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他们都叫醒。我想大家很乐意明天在报纸上看到颜家大小姐和临峰总裁的绯闻。最好啊,把六年前的那段婚姻也挖出來。” “你??”颜柯被气得面红耳赤,却沒有半句话可以反驳,他从來都是说到做到,她相信他不怕把事情闹大,可,她怕。 车缓缓的前行,颜柯无话可说,沿途一盏盏的路灯匆匆划过,车内的光景若隐若现,他阴沉的脸,她自然也看得清楚。 她实在是想不能明白,多年前对她避之如蛇蝎人,为何会在再次见到后对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他??不是应当主动远离吗? 幽暗的光影下,她微微侧眼看他,想着这些东西,就头痛。索性放松下來,靠到了靠背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这个时间路上的车辆并不多,他却故意把车开得极慢。 淡淡的酒香和烟草味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不停地钻进鼻子里,让她鼻子酸酸地,连带着心里也难受! 顾掣峰!你真是个混蛋! 身上的疲倦袭來,她有些阻挡不住,此时,满满一车他的气息,迷迷糊糊之中只觉得安心,虽然知道不该,可又贪婪的想着也许时间可以停在这一刻也是好的...... 顾掣峰停下车,转头时,见到的便是她安静的睡颜,长且卷的睫毛像一把小扇子在微微扇动,顺着灯光投落在她的眼睑上,显得异常的乖巧,浅浅的呼吸带着淡淡的温热。 就是这张脸,就是这个无害的样子,无数次的打扰着他,可她,为什么就那么心安理得! 心里突生出怒气,手掌一伸,然“嗯”迷迷糊糊的一声,他一惊,猛然收回了手,颜柯却只是动了动身子,抚了抚脸上的乱发,继续熟睡,并沒有任何要醒的迹象。 懵懵懂懂,明明已经二十八岁了,却显得有些稚气!记忆里,她也曾这样安静的躺在他身边,心底储存了一天的怒气霎时神奇的消失。 顾掣峰无奈的摇头一叹,勾唇微笑,她还是沒变,一坐上车就睡觉!真不知道她的驾照是怎么拿到的! 一个晚上的火车、一整天的悲喜,肯定是累坏了。这样想着,心里又忽然变得柔软,终于忍不住伸出了手,脸蛋依旧光滑得沒有丝毫杂质,不由得想起今日颜莘的话,眼里难得的闪现出一丝不确定。 小柯,如果我让你留下來,你...... 商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顾掣峰竟然对一个女人无可奈何!说出來,必定是一个大笑话!表面上乖乖巧巧的人,骨子里的倔强却不容小觊,只要她认定了,八匹马也拉不回來! 轻柔的音乐声忽然响起,打破了空间的沉寂,顾掣峰下意识的去翻看自己的手机,找了半天才发现声音是从颜柯的包包里传來的。 顾掣峰看了一眼沉睡的人,拿过了手机,上面闪烁的名字让他不由自主的皱了眉,毫不犹豫的挂断,想了想,又删除了通话记录,果断的关机。 随手去拿烟,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沉睡的人,终是收回了手,疲惫的靠到了靠背上,侧眼看不知所觉的人,喃喃自语道:“谁是你的宝贝?” * 颜柯醒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迷迷糊糊之间,蓝色光影在摇晃,一层一层,一荡一荡,恍若置身在海洋。暖色的墙体映入眼帘,她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 这是哪里?怎么会那么熟悉? 微微动了动身子,突然一个激灵,脑子里的那点迷糊瞬间消失,转头,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紧闭的眼让他少了一份漠然,多了一点柔和。 她忽然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可那肌肤相处的细腻与温热,脖颈下有力地结实,腹部上的重量,都无一不在提醒着她此时的状态??她正一丝不挂的躺在他的怀里!而她的衣服,不知所踪!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到底是怎么來到这里的?他怎么会在这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所有的问題急急地向她袭來,想得她头痛,见他沒有要醒的迹象,想了想,掀开了被子,轻轻地拿开横在腰间的手,准备下床。 哪知,刚拿开,那手又自动横了过來,把她压得更紧!颜柯觉得奇怪,抬眼便对上了一双戏谑的黑眸,哪里有半点睡意? 知道自己再去拉他只是白费力气,可就这样面对着他又觉得尴尬万分,她努力的压下那份不自在,佯装平静的开口道:“放开,我要起來!” 顾掣峰带着淡淡的无辜道:“颜小姐这是想过河拆桥吗?睡了我,就想一走了之?” 84 相互熟悉 “什么?” 颜柯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來,顾掣峰道:“颜小姐昨晚不是说我们不熟吗?要和我熟悉熟悉吗?难不成我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和颜小姐相互熟悉,也错了?” 饶是颜柯心理素质再好,也忍不住面红耳赤。她只是说他们之间不熟,并不需要这样啊!他说得平平淡淡,她却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努力的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脑子里却跟宿醉后的断片一样,什么都想不起來了,所有的记忆只能停留在她跟他上车的那一刻,偏偏他还在继续:“我记得,昨晚,颜小姐可是热情的很呢!” 淡淡的上扬的尾音,带着令她心颤的暧昧。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刚不想再和他有牵扯,回來的第一天就睡到了一起?听他的意思,她真的有做什么吗?可如果沒有,这些状况又该怎么解释? 她窘迫的对着他无辜的眼好久,想从里面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可无奈什么都沒有,一片坦然!她气愤不过,又羞愤不已,结结巴巴控诉道:“你、你说谎!” 如果说她真做了什么,倒也沒觉得有什么,可问題是她什么都不记得!凭什么任他一人瞎说! 顾掣峰看着她羞红的笑脸,黑眸一暗,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颜柯愣愣的不明所以,他却伸手抚上了她的脸。手从光洁的额头、细长的眉毛、圆睁的大眼、俏挺的鼻尖、娇艳的红唇,一点点,一滴滴,轻柔的缓缓下滑...... 颜柯提着一颗心,紧紧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浑身的汗毛都因他的举动根根竖起,身体沒有遮蔽物,也不敢随意乱动。 他看到她隐忍、害怕的模样,唇角隐隐的勾起,“如果颜小姐愿意的话,顾某不介意再花上点时间帮颜小姐好好回忆一下,我们昨晚到底是怎么熟悉对方的!” 倏地开口,温热的气息将她尽数喷洒,低醇的嗓音蛊惑着她,她忍不住颤抖了身子,努力的压下内心的悸动和不安,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介意!” 又冷冷的一笑,犟嘴道:“与顾总熟悉的女人想必很多,难道还在乎这种事情吗?昨晚我睡着了,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过是顾总的趁人之危而已!” “呵呵!”顾掣峰竟低低的笑了起來,“趁人之危吗?那我不介意再趁人之危一次!” 说着,大手还就真的继续往下,从细长的脖颈到美丽的锁骨,灼热的手掌带着些微的粗糙和细腻的肌肤相触,颜柯禁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尽管一再的克制自己,脸上却依旧如火烧,喘息微微急促,心跳失去了规律,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期待…… “想起來了沒?要不我再.......”低醇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沙哑。 身上倏然停止的大手让她如释重负,心里的那口气却怎么也吐不出來,她怒道:“顾掣峰,你究竟想怎么样?” 哪知,顾掣峰却淡淡一笑,道:“颜小姐,我们不熟,直呼姓名不太好吧?” “你,,”沒想到他会拿自己的话來堵自己,颜柯顿时气得说不出话來,看着他唇边玩味的笑,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牙妥协道:“我们很熟,行了吧?” 她现在处于下风,不认输,他要是來真的,她要怎么办? “行!”顾掣峰猛然起身,颜柯下意识的闭眼,顾掣峰看了一眼围在腰间的浴巾,笑出了声,随即挑眉道:“那说明我们之间熟悉的效果还不错!”转身望浴室走去,扬声道:“柜子里应该有你的衣服,自己找!” 颜柯到里面哗哗啦啦的水流声,才拥被而起,还好沒有任何的不适! 打开衣柜,里面分门别类摆放的各色衣服让她由不得睁大了眼,男女各占一半,男的色泽暗淡,多为黑色或深蓝;女的颜色多为素淡,亦有亮色。一年四季的各式衣物相互参杂,将那排黑色的西装竟也映衬出了一丝活力。 想着这些衣服不知道是哪个女人穿过的,颜柯心中滋味难以辨别。想找他拿昨天自己的那一套,听着里面依旧在响的水声,又扼杀了这个念头,随手拿了找了一件就往身上套。 穿了衣服,忽然想起一事,忙找手机,一看,手机居然关机了!刚开机,电话就响了起來,颜柯看着上面显示的名字,不自觉得笑了。又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浴室门,走向阳台,轻声接起了电话。 “妈咪,你怎么还不回來?果果好想你哦!” 果果带了点鼻音的童音响在耳边,颜柯才终于觉得一颗心踏实了许多。身上照着的是六月的阳光,心里却比这阳光还暖。忆及自己第一次离开他们就要那么多天,思念就如潮水般涌來,鼻子酸得厉害,声音也带上了哽咽,“嗯!妈咪也想你们呢!” 她怕里面的人听见,声音特地放得很低,看了看还关着门的浴室,又道:“你和哥哥一定要听话哦!” “臭果果走开了!外婆生病了,妈咪当然要陪着外婆,你少在这里打扰妈咪!”阳阳带着老成的责怪声透过电波传了过來,似乎再跟果果抢电话。 阳阳虽懂事,可毕竟只有五岁,一等他说话,里面的想念还是隐藏不住,“妈咪,你都不知道,臭果果昨天晚上又踢被子了!等外婆病好了,你就回來,好不好?” 宝贝的声音在里面,颜柯不禁又哭又笑,仿佛看得到他们此时的神情,哄着他们:“嗯!妈咪等外婆的病好了就回去!” “可是,我和果果昨天晚上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都沒有接?是不是外婆出事了?” 昨天晚上?颜柯心里一突,难道是他?看了一眼沒动静的浴室,嘴上歉疚道:“沒事,外婆很好!昨晚妈咪的手机沒电了,沒给阳阳报平安,对不起啊!” “嗯!阳阳是男子汉,妈咪手机沒电了,阳阳原谅你!妈咪照顾也要好好休息哦!下次记得给手机充电。” 颜柯能想象到他拍着小胸脯的样子,应道:“嗯!阳阳和果果也要好好休息哦!好好上学,好好听话,知不知道?还有,不准欺负妹妹!” “妈咪!我哪有欺负她啊!”阳阳觉得冤枉,拖长了自己的音调。果果似乎也听到了妈妈的声音,立马大声地叫道:“有!就有!妈咪!阳阳经常欺负果果!” 这两个宝贝,真是沒有一刻消停!颜柯摇摇头,幸福的笑了。他们是他送的礼物,她一定会好好珍惜,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受一丁点儿的伤害! 电话上挂上,笑容沒來得及收起,浴室的门就开了,颜柯有些心虚,再加之他只在腰间为了一条浴巾,她不敢看他。可他宽阔的胸膛上滴着的水珠却让她不自觉得拿眼睛往上瞟,强健的肌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它们是多么的有力,它们曾经是如何工作的....... 颜柯!瞬间她的一张脸涨得通红,忙低头躲避,暗暗恼骂自己。躲避的一瞬,不小心瞥见了顾掣峰阴鹜的眼,心里不由得腹诽,这男人真是越來越难以捉摸了,有事沒事总喜欢给人摆脸色! 顾掣峰难得的沒有为难她,仿若察觉不到她的小心思,大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换衣服。颜柯收拾好自己,下楼的时候,他正在看晨报,手边放了两份早点。 他一言不发,她悄悄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沒有见到其他的人,心里不由得好奇,难道这是他做的?很快又推翻了这个猜测,她曾劝他动手做饭,他差点发火。如今,怎么可能? 似是知道她所想,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坐下吃早餐都不会了吗?站着能填饱肚子?” “你做的?”她本來不想问的,可是心里好奇,又实在是找不到话说了。 顾掣峰抬头,眉宇中闪现出不耐,“你哪來那么多废话!” 颜柯微微撇了撇嘴,见他又低头吃早餐,不客气的坐到了他的对面,大吃起來。一碗小粥,两种配菜,挺好的。 只是想着,未免有些多愁善感,她在他身边几个月,旁敲侧击让他学习做饭,他都置之不理。如今,不知道是哪个人让他竟有如此大的改变? “怎么?瞧不上?” 冷冷的嘲讽从对面传來,颜柯才有所觉,手中悬在半空中的勺子里的粥都已经凉掉。她心绪有些混乱,又见他眉目不善,怔怔的低头,解释道:“不是,,” “还是说吃惯了大鱼大肉,这些粗茶淡饭难以下咽?” 顾掣峰早上在浴室就听到了她在外面的轻言细语,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此时,见她拿着勺子放在嘴边,又不往里送,心里藏着的那一团火就有些憋不住了。 大清早打电话过去,就真的那么想念那边的人吗?声音柔得能滴出水,难道他们听着都不会觉得脑子里冒水泡吗?瞥了一眼她提下來放在地上的行李包,心中的怒气就不打一处來,哪里还能有什么好话? 颜柯看着他悠闲地往椅子后面一靠,带着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心里思念着那对小人儿,和他的如今又有些莫名其妙,沒了再去理他的欲望。放下勺子,转身就走。 以前是她死乞白赖非要跟在他的身后,不断地和他找话題。可现在,她不想,也不愿意了,她看他还能怎么样! 85 心明如镜的颜母 “坐下,吃完了再走!”她昨天只吃了那一点点东西,刚刚那两勺粥能够抵到哪里去?她就真的不怕把胃饿出毛病吗? 颜柯听着他的冷言冷语,回头,他又拿起了报纸,也沒抬透,本不乐意的心里,更加的不乐意,提着行李袋就往门口走去。 “有本事你就从这里走回去,我想两个小时,应该能走到吧?”他依旧沒有抬头,语气清淡,翻了翻报纸,佯装看不到那充满怒火的眼睛,又道:“你要是吃完了呢?兴许,我心情好了,还能送你出去!” 这里熟悉又陌生,她根本就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颜柯定在原处,看着他那张平静的脸,顿时有一种想冲上去撕了它的冲动。想起曾经在路上走的那个阴森恐怖的夜晚,无力的瞪了他一眼,还是乖乖的坐了下來,喝粥、吃菜。 他从不会开这种玩笑!他说得出,一定做得到的!他对她从來就不君子!更沒有所谓的风度可言!曾经,他一个不痛快,让她差点死在半路上的事情,她可记得清楚! 低头吃东西的人却沒有注意到报纸后面的那张脸缓缓勾起的笑....... * “你还想怎么样?” 他送她來医院,她准备提着行李下车,使劲推车门,车门却被锁了,想想就觉得气,凭什么她要被他吃得死死的! “行李留下,你进去!”气定神闲的人,一点多余的字眼都沒有。 颜柯看着他,越來越觉得这人不可理喻,“这是我的东西,我凭什么要留下!” “你想带着这个去你父母面前再晃一圈,让他们知道你昨天晚上压根就沒有回家?” 轻飘飘的一句话,果然让颜柯哑口无言,这几年不在他们身边照顾,心里存了对父母的愧疚,自然不想再让他们再为她伤心难过!顾掣峰的一句话,刚好打到了她的死穴上。 她咬了咬牙,瞪着他,仔细的思虑了一下,道:“行!我这个先放你这里,晚上我來拿!” 晚上?晚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顾掣峰勾唇笑了笑,满意的给她开了门。颜柯自己也是糊涂了,压根就沒想到她可以将行李放到季子棋的办公室,或是再回家一趟! 颜柯怒气冲冲的往里面走,却沒与发现楼上的一个窗户正开着,有人将他们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手中的纸杯被捏得皱成一团,水流四溢。 “小柯來了啊!”颜父守着颜母一整夜,替颜母洗漱的时候,便看到颜柯走了进來。 “爸!”颜柯笑着叫道,拿着买好的早餐放好,又接过父亲手里的毛巾,给母亲净脸。 ** 一大早,办公室里的人就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同于昨日的低气压,空气当中仿佛漂浮着一种叫做愉悦的分子。 看着顾掣峰大步走进办公室,脸上破天荒的带着淡淡的笑意,大家的下巴惊掉了一地,人一消失,立即议论纷纷。小李瞥了那群人一眼,不作任何评论,跟着进去了。 “早上九点钟,开董事会;十一点,要和成安的总裁见面谈论合作的事宜;中午十二点,已经安排了在千里长河用餐;下午……” “行了,把下午的行程都推了吧!我有事!”不待小李说完,顾掣峰就打断了他的话,小李沒问其他,把他的行程推了。 “我是不是还沒有请人吃过饭?” “呃!”小李难得的怔愣了一瞬,摇头道:“沒有。” “那就今天吧!”顾掣峰想了一下,十指交叉握拳放在桌面上,想了一下,“你去问问谁想去,今天你安排!” 小李扶了扶镜框,点头应道:“哦!好!” 外面的议论还在继续: “哎!你说是怎么回事啊?今天,总裁怎么一來,心情就那么好啊!” “你知不知道,我刚刚看到尹丽丽拿着咖啡不小心撞上了他,他都只说了‘沒事’两个字。你说,要是平时......” “嗯!有异样!” “我也觉得!” “会不是、是总裁夫人回來了,所以……” 一众人脸上突然带上了暧昧的神色,另一个悄声问道:“这么说,我们总裁以前都是……欲求不满?” “嗯嗯嗯!” “哎!不是说总裁夫人失踪了好几年了吗?怎么回來了?” “不对啊!怎么总裁不是和叶家的大小姐订婚了吗?哪里又冒出來一个总裁夫人?” “哎!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啊,前几年…… “你们还想不想干了?敢打听总裁的私事,小心被总裁听到。” 小李突然出声,一群人立即讪讪的一哄而散。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坐好了,他才试探着开口:“今天,嗯!总裁要请大家吃饭,你们谁想去?” “今天总裁要请……” “吃饭?”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又忽然雀跃起來,“总裁邀请我们吃饭!”点头如捣蒜,“沒意见!沒意见!” 整层楼顿时像炸开了锅: “哦也!” “原來总裁也是一个好人!” 小李抚额,还好这隔音好,不然,总裁看到这样平日里规规矩矩的一群人这么毫无形象的样子,会不会怀疑这个团队的工作能力! ** 下午,夕阳渐落,金色的阳光洒满了每一个角落,到处都仿佛被披上了一层金缕玉衣,妙不可言。 难得清闲,颜柯陪母亲下楼散步。孩子们在草坪上跑來跑去,一小孩差点撞上两人,颜柯忙扶着,笑着嘱咐道:“小心些!”孩子吐吐舌,飞快的跑开,顽皮的模样与脑海中的重叠,颜柯不禁失笑。 颜母看着她,总觉得她有哪里不一样了,开口:“很喜欢小孩吗?” 颜柯一怔,不知母亲是何用意,含糊不清的答道:“喜欢啊!他们很可爱啊!妈妈,不喜欢吗?” 她心里忐忑,也只想试探一下母亲的口风。 颜母呵呵一笑,拍了拍她手,“傻孩子!妈不喜欢孩子,怎么会有你们两个呢?只是,你以前......” 颜柯打起了马虎眼,“呵!人总是会变的嘛!以前不喜欢的现在喜欢了,现在喜欢的,以前又不怎么喜欢,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啊!” “那你对他呢?”颜母忽然一问,颜柯不知怎么回答,她自然知道母亲口中的“他”是谁。 “妈,好端端的!你提他干什么啊?我现在不是很好吗?”又撒娇般的拉着母亲的手,耍赖,“妈,我现在泡咖啡的手艺越來越好了,改天你要不要尝尝?” 颜母推了推她的手,“得!别给我转移话題啊!你那东西我可不喝!那洋玩意儿可比不过咱们中国的茶!” 社会在发展,老一辈始终爱着传统的东西,颜柯笑着哄道:“好好!那咱们改天喝茶好了!” 颜母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道:“小柯,妈不是想逼你!你们年轻人的事情,妈妈和你爸爸都不能帮你什么。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当年和他结婚,我们沒有说什么。只要你们觉得幸福都沒有关系!” “你不声不响的走了,他说你出国学习去了。可我们都知道不是,心里怪着他,也不待见他。逢年过节的來,即使我和你爸不搭理他,他也沒有任何的怨言。你爸老了,小莘刚接触公司,很多东西都不懂,也是他在相帮。” “那、那不是挺好的吗?”颜柯讪讪的道,感谢他的体贴,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他帮颜莘本就天经地义,与她又有关系? 颜母拍了拍她的手,“听我说完!” “哦!” “这么多年,他也不容易。妈妈不是想卖你,也不想干涉你,只是如今,你回來了,你能不能跟妈妈说说,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來,他并沒有把当年的事情告诉父母吗? 她勉强笑道:“妈!沒事的!我只是突然觉得呆在这里太久了,想去见见世面而已,哪里來的隐情啊?您真是越來越像侦探了!” 颜母嗔怪道:“少给我耍贫嘴!要真是这样,你今天就给我回顾家去!” 回顾家?她哪里还能回得去?从她签署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起,她就沒有再想过回顾家,跟顾家的人有任何的牵扯! “妈!您这是不要我了吗?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您怎么还要赶我走啊?”颜柯故意做出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抱住母亲的脖子不依不饶。 委委屈屈的音调像软软的毛毛虫钻进了來人的耳朵,进到了心里,弄得人心痒痒。顾掣峰远远走來,见颜柯这副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哼!”颜母不如颜父好哄,不怎么买账。 “妈!”顾掣峰已经恭恭敬敬的开了口。 颜柯见他來,想到昨晚两人的同床共枕和母亲刚刚的话,一时心绪难明,头一低,避开了他的视线。她以为她可以坦然的面对他了,原來却还是不能! 顾掣峰心下不悦,却碍于颜母在此,沒有表露分毫。颜母心如明镜,知道两人肯定是生了嫌隙,对他怎么可能和颜悦色?当下就沉了脸,叱道:“你又來干什么?” 顾掣峰收回视线,恭敬道:“妈!公司今天办庆功宴!我想小柯一向喜欢热闹,又才回來,想过來带她一起去!希望您能允许!” 他什么时候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谎了?她什么时候喜欢热闹了?再说了,他公司的庆功宴,关她什么事情? 颜柯不想去,可母亲的话很明显,一半是责怪顾掣峰,另一半却是在帮他,她怕母亲答应,到时她就不能不去了。所以只能拼命的朝对面的人使眼色,谁知顾掣峰却带着淡笑,视而不见。 86 手滑 颜母气归气,但年轻一辈的事情,她从不插手,女婿“醉翁之意不在酒”,她怎能不知?摆了摆手,“行了,你自己问问小柯吧?她想去,你就带她去吧!我累了,先上去了!” “哎!妈,我!!”颜柯不想跟他独处,见母亲将自己丢下,忙唤到,颜母却凑近了耳边,悄声道:“记住,夫妻有话好好说,这么大的人了,别动不动就离家出走!” 颜柯现在觉得自己是“哑巴吃黄连”,转头对上顾掣峰得意的黑眸,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來,他怎么那么厚脸皮! 颜母走远,顾掣峰对着独自低头生闷气的人,道:“走吧!人都等着了!”说着拉了她的手,颜柯气不过,狠狠地摔开,扭头就走。 她对着他的时候怎么就学不会柔情似水呢?顾掣峰无奈,赶紧跟上,强拉了她的手,使她挣脱不开,问道:“你去哪儿?” 颜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甩了甩手,沒甩开,怒道:“放开!我要回家!” 闻言,顾掣峰优雅的一笑,“嗯,吃过晚饭我们就回家,现在先去吃饭!” “我要回家吃饭!” “明天再回家吃,今天先跟我过去!” 怎么说都说不通,颜柯不耐烦了,“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想去,你要去自己去,你们公司办庆功宴是你们自己的事,关我什么事?” 顾掣峰露出隐隐笑意,不咸不淡道:“因为我缺少一个女伴!” “呵!你会缺少女伴?堂堂的临峰总裁说出这样的话,都不会觉得脸红吗?还是说已经习惯了说谎你,不知道怎么说真话了呢?” 颜柯听他提起“女伴”两个字,心中就闷得慌,说出來的话,不自觉的带上了嘲讽!曾几何时,她也想当他的女伴,可惜他留给她的,只有难堪! “对不起!那时……” 见她脸色不对,顾掣峰意识到了当年的荒唐,想要开口,却被颜柯打断,“顾掣峰,我不聪明,可至少我会减少自己犯傻的几率。对不起!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她要走,顾掣峰哪里肯放?她使劲挣扎,却挣扎不开他的钳制,拿手去掰,也只是徒劳,手被拽得疼,她也一声不吭。 “你放不放?” 颜柯的怒火似乎丝毫沒有影响到顾掣峰,他定定地看着她,阻断了她的退路,“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扛着你走?给你三秒钟,你自己选!” “顾掣峰,你!!”颜柯再次怒瞪着他,见他脸色沉沉,沒有丝毫开玩笑的模样,心里气极,转眼又想到,这里是医院,他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直接甩了一句,“不可理喻!” 哪知,身体却猛然失去了平衡,天旋地转之间,才意识到她真的被扛到了他的肩上,宽厚的肩膀显示着男人力量,而她随着他的大步子摇摇晃晃的远离医院。 “喂!你干什么?放我下來!放我下來!你听到沒有?” 颜柯实在是沒有想到,这人还真敢这么干,他不想要脸皮,她还要见人呢!两人的举动早已引起了多人的注意,见他依旧我行我素,她只好无奈小声的妥协道:“你、你先放我下來,好不好?这里是医院,公众场合,咱们别影响市容了,行不行?” 顾掣峰悠悠的停下來,似有所动容,“不跑了?” 颜柯立马点头,保证道:“嗯!不跑了!你先放我下來吧!” 顾掣峰将她放下來,颜柯一边整理着被他弄皱的衣裳,一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前走,却沒有见到顾掣峰嘴角扬起的笑容。 犯傻?颜柯,如果当年的一切都是犯傻,那你也只能继续傻下去...... 顾掣峰跟上走在前面的颜柯,手自然而然的拦住她的腰,手臂微微收紧,让她靠近自己的怀里。腰间传來的温度让颜柯身子一僵,脚步随之停了,错愕的看着他,不知他这种行为又是为哪一般?转头,却对上含笑黑眸,他黑色的瞳仁中清晰的只映出了她的轮廓,心像突然被撞击的钟,砰砰直响。 “怎么了?又想反悔?” 顾掣峰狐疑的开口瞬间让颜柯清醒,低头掩饰,“沒。” 她不掩饰还好,这一掩饰到让顾掣峰看出了疑点,唇角的笑容扩大,平日里冷漠的脸显现出了柔和,像早晨初生的朝阳,那么耀眼,那么阳光! 颜柯片刻失神,腰间的手臂猛然收紧,颜柯不明所以的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心跳比刚刚还快了几分,脸上也感觉有些烧。瞥见他脸上的得意,只觉得尴尬,立马使劲推攘他,沒挣脱,反而觉得更紧了几分!对上他的眼,咬了咬牙,狠了心,抬起脚,往他的脚招呼过去。 尖细的高跟鞋踩在他的脚背上,颜柯成功的听到了他痛苦的吸气声,腰瞬间被松开,心里头顿时升起一丝愉悦,娇俏的脸上扬着得意的笑,挑衅的看了他一眼,大摇大摆的独自走了。 顾掣峰看着远去的人,脚上的疼痛让他哭笑不得,怎么以前就沒觉得她还一只小猫呢!惹急了就会咬人的小猫! 包厢里闷,颜柯对着众人抱歉,转身出了包厢透气,身后却跟上了一个狗皮膏药。 “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 颜莘使劲的甩开他的手,皱眉,对着面前身着花西装的高大男人一字一句道:“霍先生,你能不能别跟着我!” “小莘!你别那么倔行不行?我只是关心你!我刚刚看你都沒吃多少东西,是不是不舒服?” 手再次被人从后面拉了一下,男人的口气无奈且宠溺,颜莘的心口却怒气喷薄,:“霍先生,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男人一听,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玩世不恭,坚定如铁的道:“什么事?你说,只要是你吩咐的,斯焰一定上刀山下油锅,在所不辞!” 颜莘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挑了挑他金光闪闪的衣领,霍斯焰一看,喜笑颜开,黝黑的眼睛里露出灼热的光晕,颜莘忽视掉他眼里的光芒,郑重道:“霍先生!”收了脸上的笑意,“首先,我们不熟,你沒必要叫得那么亲切!其次......” “小莘......” “别打断!”颜莘声音放大,霍斯焰见她不耐烦,立即板起了脸,装作严肃。颜莘有些头痛,继续警告:“其次......” 眼睛一瞥,话忽然说不下去了,门口处颜柯怒气冲冲的走在前面,顾掣峰跟在后面,唇角难得的勾着笑。霍斯焰见她住了口,狐疑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好看的眉微挑,不解的问:“其次呢?” 颜莘眼里闪过一丝愤恨,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不耐烦的转身,“霍斯焰!沒有其次!以后别再來烦我了!不见!” 霍斯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轻弹了一下衣领,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两人一路上的磨磨蹭蹭,到达时,其他人都已经拿着筷子准备开动了,谁也沒料到顾掣峰会亲自过來。所以,当顾掣峰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大家夹着的菜都因沒有來得及收回,“碰”的一声又掉进了菜盘子里,溅起不少的汤汁! “总、总裁!”一群原本嘻嘻哈哈的人,纷纷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打招呼。 可更让人沒有想到的是,平日里冷如冰霜的总裁大人不但沒有冷着一张脸,反而是朝他们勾了勾嘴角,用让他们都觉得可以用“柔情”二字來形容的声音说着:“沒关系,今天随意一点就好!不必拘束,都坐吧!” 然后,大家看见顾总优雅的踩着掉了一地的下巴,慢悠悠的拉开了一张椅子,让给了后面的女人!偏偏那女人,面色还特别的不善!可他们家顾总的脸却沒有半点不耐。 大家倒吸一口凉气,忙低头装作什么都沒看到,一片惊呼声被卡在了喉咙里!小李淡定自若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黑色镜框,看了他们一眼,继续该干嘛干嘛! 颜柯看着他们拘束的样子,也觉着自己是不是太过了。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露出温和的笑容,抱歉道:“真是对不起,我來的唐突,打扰你们吃饭了!” 她本就长得娇小,五官甚是精巧柔美,这样一笑,顿时让她的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谁会拒绝别人对自己温柔?果然,不一会儿,大家又拿起筷子,谈笑风生起來。 颜柯入过职场,又开店多年,自然懂得如何与人攀谈,短短不过几分钟,就和他们聊开,包厢充满了欢声笑语! 谁都有眼色,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可多巴结总是沒错的,再加上颜柯本就讨喜,大家自然乐意与她交谈。心里却微微疑惑,这女人看起來怎么那么面熟呢? 有人高兴,有人却不怎么高兴了! 就在大家都笑得开怀时,“啪”的一声,不知谁的筷子掉地上了。大家停止了欢笑,顾掣峰慢悠悠的弯腰捡起筷子,沒有丝毫歉意的道歉,“对不起!手滑!” 颜柯回头正对上他深沉的墨眸,眼里分明含了一丝警告,她微微撇了撇嘴,只当看不到,有何众人聊开。谁知,这俏皮的模样却正好取悦了顾掣峰,摇头一笑,又问服务员重新拿了一双筷子。 堂堂总裁道歉,众人受宠若惊,但见他面色温和,也就不放在心上,再加上有是真的和颜柯聊得來,很快就忘记了去看某人的脸色!甚至有一些男职员直直的盯着颜柯的笑颜半天不转头。 谁知,“呕!”颜柯忽然捂嘴,大家一愣都顺眼看了过來。 87 他订婚了 恶心感一阵一阵往上涌,颜柯有些控制不住,再一次“呕”了一下,瞬间,大家面上一滞,停止了说笑,。et 顾掣峰见她真的难受,放下筷子,关心的问:“怎么啦?是不是东西不好吃?还是不舒服了?” 颜柯拿起包包,避开他的眼神,匆匆说了句:“沒事!你们先吃!我去一下洗手间!”说着,顾不上其他人,跑进了洗手间。慌张的翻着包里的药,赶紧咽了下去。双手撑在洗手池的边沿喘着气,吞下去的药好久才把喉咙里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镜中的女人眉眼弯弯,苍白的脸色中却透出绯红,如十八的少女,娇艳如花。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那人的无赖与霸道,心里虽有气愤,可莫名又觉得甜蜜,仿佛装了一块凝固的糖,在文火的烘烤下慢慢融化,一点点的冒着甜丝。 “颜柯!” 气鼓鼓的打开水龙头,手在哗哗的水流下打了好几下,却不知是该气他还是气自己。她知道不该,却仍然抵挡不住那人的温柔,哪怕只是一点点他放在自己身上的眼神....... “气色不错啊!”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抬头,果然在镜子里对上了一双同样明亮的眼睛。灯光下,精致的妆容将她衬托得越发明丽,高挽的发髻和修身的长裙,让她更显高贵典雅。 心虚、忐忑在心里迅速聚集,她像做贼当场被抓住了一般,心里的那点窃喜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有些慌乱,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尴尬的吐出两个寒暄的字眼“好巧!” “是啊!好巧!” 颜莘慢慢地踱步过來,修长的指蓦然挑起颜柯的下巴,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她,幽幽地一笑:“嗯!挺滋润的!” 轻佻的语气、肆意的动作让颜柯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却,手脚冰凉。她转身佯装洗手,避开颜莘的手,讪讪地笑道:“这两天沒见你,很忙吗?” “呦!真不容易!我居然还能让颜大小姐上心。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明朝暗讽的语气,颜柯自然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却只是抿了抿唇叫,沒有答话。 颜莘娇笑着拿出了粉底,开始补妆,从镜中瞥见她苍白的脸色,忽然道:“怎么?口味轩的菜还不错吧?”粉底抹上脸,似是随口道:“掣峰这人可越來越差了!天天吃居然也吃不腻!” 颜柯缕了缕头发,笑了笑,只当听不懂她的冷讽,颜莘却沒打算停下,“哦!对了,你们应该已经过面了吧?” “嗯?”颜柯有点沒明白她指的是谁,颜莘一笑,收起粉底,装作不经意道:“嘿!她也真是能忍!” 颜柯不明所以,颜莘已经“好心”的解释到了,“你呀,自己的事也不上点心!”这话听起來像是责备的关心,可事实却不尽然! “叶家的小姐,知道吧?就是他的那小师妹!” 颜柯眉头一跳,直觉不好,低低的应了一声嗯,颜莘一笑,“这事呢!当时在云川闹得是风风火火!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会去看经济或者娱乐类的新闻吧!他们俩的订婚典礼那可真是世纪大典呐!你错过了,可真可惜!” “你、你说什么?”颜柯讷讷的不可置信,心里的石头却悬在了半空中,轻飘飘的,又仿佛重如千斤。 颜莘得意的一笑,凑近她的耳边,淡淡的道:“沒什么?只是告诉你一个事实而已!他订婚了,六年前就订婚了,你以为他会等你吗?别做梦了!” “你以为他会等你吗?” “他订婚了!六年前就订婚了!” “他六年前就订婚了!” ...... 颜莘的话不断重复在耳边,她不知道颜莘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一步一步走出洗手间,心里的糖被大火烤得太厉害,糊了、焦了,全变成了苦得不能下咽的胶状物。 “怎么?有沒有好点?怎么进去那么久?” 颜柯呆呆的看着等在洗手间外面的男人,见他眉中的明显的关心,心里滋味难辨,如果是之前,她还会窃喜,可如今,她要怎么窃喜?她不知道他有沒有遇上颜莘,又或者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只想看着她粉身碎骨...... “沒事!刚刚是有点不舒服,现在都好了!” 她拉下他的手,强自摇头一笑,顾掣峰看出她不想说,眸光一闪,抿了抿唇,也沒有勉强,“那行!我们先回去吧!” 颜柯摇头,“不好吧!我看他们正欢呢!” “沒关,,” 颜柯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打断了他的话,“我沒关系的,我还沒吃饱呢!” “那好吧!待会多吃一点!” 两人回到包厢,大家的纷纷看向他们,颜柯笑道:“沒事!我们接着吃吧!” “颜姐,你真的沒事吗?”短短几十分钟,一些人已经开口唤她颜姐了。 “沒事!”颜柯坐下,又见他们还看着自己,笑道:“怎么?不信?要不我陪你们喝一杯?” 顾掣峰脸色一沉,要去拿颜柯手里的酒杯,颜柯不动声色的把手一收,躲开了去。顾掣峰皱眉,沒來得及伸手,颜柯一杯酒水已经下肚,又拿起了酒瓶。 “颜、颜姐!”大家见顾掣峰脸色不好,不敢接颜柯递过來的酒,可不接,又得罪不起颜柯,一只手悬在半空不知该伸不该伸。 颜柯一笑,帮他倒了酒,顾掣峰脸色一黑,夺过了她手上的酒杯,低叱道:“别喝了!” 一杯酒下肚的人早已经微微熏醉,脑子里有些晕眩,脸色重新泛起了红,见顾掣峰黑着脸,傻傻的一笑,竟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众人当场石化。 灯光下,她沾上了酒的红唇娇艳欲滴,眼里透出一丝迷离,柔软的小手一触即离,顾掣峰却是一愣,颜柯已经拿过了酒杯,仰头一灌,开始新一轮的斟酒。 小李抬头看了一眼怔愣的男人,只见他默默地坐了下去,含笑看着喝酒的女人,他也默默地低下了头。 顾掣峰一默认,大家都放开了喝,颜柯帮每个人倒酒,不胜酒力的她三杯酒下肚,眼前开始模糊。顾掣峰虽想看她的醉态,可还是担心她坏了身体,淡淡的瞥了一眼众人,筷子一伸,往颜柯碗里放了个什么东西。 颜柯奇怪,却听顾掣峰淡淡的道:“吃这个对身体好,有利于受孕!” 此话一出,玩闹着的众人顿时安静,气氛有些怪异!有的咬着筷子,一脸的不可置信;有的依旧用筷子夹着东西,又掉了下去,汤汁溅了满面;有的嘴巴张得老大,酒杯还放在嘴边,整个人处于呆滞状态,真可谓是“千姿百态”! 吃饭的小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又低头继续。可说话的人却似乎什么都沒有看到,悠悠然的从颜柯的碗里将筷子收回,夹了一个肉片放到嘴里细细的咀嚼。 “受孕?”颜柯喝醉有些反应不过來,嘴里不断的重复这两个字,猛然惊醒,强忍住心中的怒意,咬牙。 低头看了一眼碗里多出來的一只不但剥了壳还沾满了酱汁的虾,又看了一眼呆愣状的一群人,尴尬的笑了笑,再看了那罪魁祸首一眼,有种想叫雷电劈了他的冲动! 谁知,那人又夹了一颗花椰菜放到了她的碗里,轻飘飘的说:“这个维生素多,想要怀宝宝,多吃一点也沒错!” 颜柯真的说不出话了,脸红的滴血,终于不再喝酒,避开众人暧昧的视线,低头乖乖的去吃碗里的菜。 饭局结束,已是晚上九点,看着坐在车上远离的两人,一众人终于忍不住了,围住一直沒有说话的小李,语不间断的问着,大有你不说,我就不放的气势! 小李大概是见自己躲不过了,再次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正准备说话,大家却以为他又不说,有人眼疾手快,抢过了他的眼镜,出声逼迫道:“快说,不说今晚你就别想走了!” 小李也不去抢回,下意识的又要推镜框,发现手扑了个空,才解释道:“你们不是一直在猜测总裁夫人吗?” “你是说......” “嗯!” 这下,炸开了锅了,又是一阵吵吵闹闹!尤其是那些男职员,想到自己刚刚离总裁夫人那么近,心里不由得一阵哀嚎!那些女同事则眼睛发亮,想起总裁那温柔的样子,内心又是一阵羡慕嫉妒恨! 小李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终于抢回了眼镜,重新戴上,不再管他们,直接上车,回家。 颜柯靠着靠背,酒气上涌,心里有些难受,脑子里晕晕乎乎,不停的拍打自己的头。手却被人抓住,听见有人问:“怎么啦?头痛?” 顾掣峰又伸手摸摸她的额头,轻笑道:“早让你不要喝那么多,你还不信?” 轻笑声惹怒了颜柯,她隐约记起喝酒的原因,心里一堵,“啪”的一下拍掉了他放在额间的的手,怒视着她。 她脸蛋绯红,嘟嘴的模样稚气又可爱,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氤氲,在夜灯下闪着晶晶莹莹的光,顾掣峰喉咙一紧,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乖!等会儿,很快就到家了!” 颜柯迷迷糊糊也听不懂他的话,心里存了一股气,甩开他的手,眼里的顾掣峰一个变成两个,摇摇晃晃,她觉得不太对,猛然伸手抱住他的头。 88 被拐 “小柯!”顾掣峰未料到她的举动,赶紧扭脖子看路面,手里的方向盘打转,车稳稳的停了下來。 颜柯一只手固定住他的头,一只手扳着手指头数数,嘀嘀咕咕道:“不对啊!你怎么会有两个头呢?” 顾掣峰摇头一笑,享受着她手中的柔软,解释道:“你喝醉了,我们下车,到家了!” 说着自己解开安全带,下车,绕到另一边却帮她,谁知,刚下车,颜柯就抓起了随身携带的包包使劲的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顾掣峰!你混蛋!” “谁要受孕!谁要怀孕!” “你混蛋!你败坏我的名节!” “你说啊!你说啊!” “谁要怀孕!” ...... 顾掣峰也不躲,任她发泄,等她砸够了,骂累了,抓着她的手,笑道:“当然是你要怀孕啊!难不成还要我來生宝宝!” 凑近她的耳边,也不管她如何发怒,低低的道:“虽然,这事情我可以努力努力,但是,最终还是得咱们俩一起完成才行!要不然,你一个人也沒有办法完成,不是吗?” 车外冷风吹來,又运动了一阵,颜柯的酒早已醒了大半。此时,听他面不改色的说着这样的话,不由得一怔。 如果当初,他知道她怀孕了,是不是会拉着她去医院做掉?如今,时隔六年,他和她早已沒有关系,再说要生宝宝,是不是太讽刺? 顾掣峰见她安静下來,狐疑的去看,她的眼睛竟红了一圈,他很少见她如此,心忽然有些慌乱,手摸上了她的脸,“怎么啦?” “沒什么!”转了身,避开他的手,强装镇定,道:“顾掣峰我们已经沒关系!,你也别再费尽心机耍我了!一两次够了,多了就沒意思了!这样的话......”顿了顿,“这样的话不要随便说,免得引起人误会!” 顾掣峰脸色一沉,她却沒等他说话,往跑屋子里跑去,一切都是下意识的行为,也沒想那么多。等到她跑到卧室时,才惊觉不对,可惜身体已经被追來的人抱住了。 他将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深深地吸了口气,她身上的清香瞬间浸入肺腑,内心的不安被压制。他才道:“小柯,有什么不开心的,你直接找我出气就行了,不要再喝酒了,嗯?” 他竟然看出來了吗?颜柯心神恍惚,那他到底知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开心?还是说他真的如她所想的那样,他现在对她的好只是报复?报复她当年的任性? “还有,以后......‘沒关系’这种话,能不能别说了?” 她钟爱的淡蓝色的窗帘随风起舞,光影若影若现,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她有些阻挡不住他的诱惑,。et这样的他,她从未见过,即使见过,对象也不是她。 他是霸道的,也是专制的,可,今天?顾掣峰,如果这是你的报复,真的有必要吗? 她觉得自己走进了一片迷雾,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知道呆呆的看着他,却不能摇头或者是点头,然,却能感觉到拥在腰间的手越來越紧...... 颜柯一夜未眠,脑子里越來越乱,所有的事情似乎都不在她的预料范围之内。颜莘昨天的话和顾掣峰的话,都压在心头,她有些喘不过气來。 “小柯?” 名字忽然被人叫住,颜柯回头,只见一微微发胖、打扮朴素的女人正直直的看着自己,她回想了好久,记忆里始终搜不出她的名字,面上微有赧然。 那女人已经惊喜的叫道:“我是刘霞啊!” “你是......刘霞?”颜柯看着她,始终不太相信眼前柔情细腻的女人就是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刘霞。 “是啊!就是我!” 多年未见,一见面刘霞就拉着颜柯啧啧称赞,“哎呀呀!这么多年沒见,你还是老样子!” 颜柯见她一如从前的豪爽,笑道:“哪有,倒是你,这么多年沒见,你越來越丰盈了。” “你这是恭迎我呢?还是打击我呢?还丰盈,分明就是发福好吧?” “哪有!分明是称赞!”颜柯反驳。 熟悉的亲切感在心口蔓延,有些人即使多年不见,再见依旧不会觉得陌生。 轻柔的音乐声围绕在两人的周身,刘霞看着对面依旧明丽的颜柯,不由得心神感慨,“哎呀!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不像我......” 颜柯笑笑,“你哪里不好了吗?” 刘霞一叹,“哎!我啊!现在是真的体会到了‘岁月是把杀猪刀’的真正含义!” 颜柯扑哧一声笑出声來,“你就比我大两岁,怎么那么老气横秋?” “你也说了,大两岁啊!两岁啊!我都奔三了,你还跟个小姑娘似的,看得我都妒忌!你看看我,现在一年比一年老,脸上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刘霞说话风趣,颜柯心中的烦闷一扫而空,两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竟到了下午。 “当日你走了,贺凌还好一阵可惜呢!” 颜柯笑笑,当日她辞职,同事、朋友到现在确实都还沒有见过,“你现在还在云飞吗?” 刘霞叹了口气,“沒了,早就不做了,现在在家好好休养身体呢!” “休养身体?”颜柯蹙眉,“怎么啦?生病了?对了,还沒问你,你怎么会在医院?身体不舒服?” 刘霞脸上笑容变得艰难,眉间带上了一些忧愁,“沒,还好!你看现在不是被养的白白胖胖的吗?”说完又哈哈一笑,一如从前,颜柯看出她有心事,不过既然她不肯说,她也不便问,只能跟着笑笑。 回到医院已是下午四点,病房里的笑声让她开门的动作顿了顿。 “小柯?”惊喜的声音从里面传來,颜柯跟着笑了起來,“伯......妈,您怎么來了?” 坐在颜母旁边陪着她说话的不正是顾掣峰的母亲?深色旗袍、发髻高挽,慈眉善目,可脸上的纹路也开始显现出年龄。 两人应该是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情,脸上尽是愉快。顾母转头侧过,刚好见到了正欲进门的颜柯。颜柯本想叫一声“伯母”,可还是在最后一刻改了称呼。 “你什么时候回來的?”顾母喜不自胜,颜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边站着的恭恭敬敬的男人,心里有些乱,却只能硬着头皮迎上去。 顾母拉着她的手悉数打量,又摸了摸她的脸,“呀!怎么瘦成这样了?”颜柯笑笑,顾母又道:“既然回來了也好,国外不好呆,我们就回家!妈一定要好好给你补补身子!” 颜柯笑笑,却不知如何应话。从小到大,顾母对她视如己出,当年的事情,她对她心存了一份愧疚。 颜柯还沒说话,又听顾母朝着旁边的顾掣峰斥责道:“你看看你!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小柯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要是再把她吓跑了,我看你就准备打一辈子光棍吧!” 颜柯看了顾掣峰一眼,不由得腹诽,这人除了一副欺骗大众的好皮囊,什么都沒有!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小人! 似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顾掣峰侧头,正好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勾出隐隐的笑,她气愤的不转头,不想与他对视。 “妈!对不起,我回來两天了,也沒能去看你!真的对不起!” 顾母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宠溺显而易见,“傻孩子,哪來的那么多对不起!你忙!妈知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啊?” “嗯!”颜柯点头应下。 顾母又和颜母说了几句话,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颜柯稀里糊涂的跟着,下车了,抬眼见到古老而庄严的别墅,才知道自己被拐到了顾家老宅。 饭桌上,顾母不停的给她夹菜,劝她多吃些,养养身体。满满的一碗,颜柯颇有些头痛,偏偏吴姨也笑得合不拢嘴,不停的劝她。 她想求救,却不知道该求谁。这情景和当年他和她进顾家告知老人婚事的情景有得一拼。唯一不同的是,顾掣峰今日是冷着一张脸坐在旁边,自顾自的吃。 求助无门,颜柯只能自行解决,手正准备动起來,一双筷子却抢先一步,若无其事的伸到了她面前的碗里。她未及反应,顺着那筷子的路径去看,菜成功的落入了旁边男人的嘴里。颜柯尴尬的朝和自己视线相撞的顾母笑了笑,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筷子再一次伸过來,半途,被顾母手中的筷子打掉,她轻叱道:“你自己沒长手吗?多大了,还抢媳妇碗里的菜吃!” “沒事!她碗里的多!她吃不完!”顾掣峰若无其事的趴了一口饭,又道:“不够,我再夹给她!”说着还真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颜柯的碗里。 顾掣峰少年老成,从不会在父母面前撒娇、搞怪,所以,顾母才会对娇软的颜柯、颜莘姐妹二人疼爱有加!可他刚刚明显孩子气的行为又让顾母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和吴姨了然的相视一眼,随他们去了。 颜柯看着自己碗里多出來的一块肉,暗暗地狠瞪那人一眼,却隐约瞧见了他唇角的笑,错愕了好一阵,终是碍于顾母和吴姨都在,乖乖的吃完了所有的东西。 晚上,颜柯想借口照顾母亲,赶快离开,顾母却让她不要着急,拉着她讲话沒有放人的意思。颜柯看了朝沙发另一头的男人使眼色,他却装作看不懂。 “怎么啦?眼睛不舒服?” 装模作样的询问,颜柯只想灭了他,假笑着躲开他伸过來查看的手,道:“沒!” 顾母笑笑,抬头卡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竟然已经十点多钟了,劝道:“小柯啊!都十点多了,你就别走了吧!这里房间也多!就住下吧!” 89 你怎么进来的? “妈,我妈一个人在医院,我不太放心!时间晚了,您就先去睡吧!我就先回去了!” 顾母拗不过她,只好对着顾掣峰吩咐,“那你也跟着去!别让小柯一人累着了!” 颜柯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男人,又怕他像前两晚那样用非常手段逼迫自己跟他走,听见顾母的话,立即拒绝:“不、不用了!妈,我先走了啊!” “哗啦!”门刚开,倾盆大雨接踵而至,屋檐下也溅进不少雨水。“轰隆隆”的雷声响彻天际,闪电从天际间划过,隐隐有要把夜空劈开的势态。 颜柯被雷电所吓,反射性的后退,正好踩到了一个软硬的东西,闷哼一声在耳边响起,她立即跳开,窘迫道歉。 他却已经皱眉,“慌慌张张,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过來的?” 他把她拐來,又见死不救,现在雨下的这么大,她被困,心里存了怨气,想不也想的反驳道:“哼!怎么过來的,也不关你的事!” 顾掣峰被噎,竟沒有回话,颜柯奇怪,顾母和吴姨已经走了过來,“哎呀!好好的,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了?” 四个人齐齐的看着外面的电闪雷鸣,颜柯也想问为什么,吴姨劝说道:“少奶奶,下雨天出门也不安全。这天又打那么大的雷,你就住一晚吧!给颜夫人打个电话吧,我相信她也不会怪你的!” “是啊!实在不行,还有护士和医生呢!” 你一言我一语,颜柯辩驳不了,向顾母和吴姨道了晚安,径自往楼上走去。沉默着的顾掣峰看着上楼的背影,唇角缓缓勾起,行至楼梯口的拐角处,手却被人拉住。 “你到底想怎么样?” 咬牙切齿的一句话让顾掣峰心情愉悦,他淡淡的扫了一眼紧抓着他袖子的小手,温暖的壁灯下,肌肤莹白如玉。眸中微暗,若无其事道:“你指的是什么?” “你别装蒜!”颜柯气急,她可不想他与他同床共枕一晚!瞪着他,声音压到喉咙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妈是你今天故意找去的!” 她紧张的样子倒有些取悦了他,转身,睁眼看她,扬起笑,“哦!你还知道什么?说出來听听!” “顾掣峰!”她倒不知道他竟然还能装得这般无辜,心里怒火翻腾,可却不得不重新放低姿态,语气一转,请求道:“等你妈睡了!你就送我回去,行不行?” “我妈?”顾掣峰似是抓不到重点,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倏地凑近她耳边,提醒道:“别忘了,我妈是你婆婆!你刚刚还叫她妈呢!” “我们已经离婚了!刚刚,只不过,,” 颜柯还想反驳,顾掣峰已经反抓了她的手往卧室里面走。颜柯死死地盯着他,脚步一下都不肯动,顾掣峰笑笑,见她手指紧抓着门框,也不强求。 “呦!你们怎么还站在这儿啊?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颜柯一见,竟是顾母,她的房间不是应该在下面吗?未及她想明白,顾掣峰已经拉起了她的手,“妈!小柯说很久沒回來了,想看看。您怎么还不睡啊?” “哦!”顾母应道:“我就是看看、看看!” “那妈,我们先进去了,晚安!”顾掣峰说着,揽住了颜柯的腰,将她半抱半拖着拉进了房间。顾母看着他们互动的模样,不知内情,只当是小两口的亲密,笑得眉开眼笑。 掣峰虽工作忙,却会定期抽出时间來陪陪顾母,老宅一直都留有他的房间。颜柯踏进卧房,也沒察觉到尘土的气息,入鼻的反而是属于他独有的味道。 当年,她绞尽脑汁想进來,却被他拒之门外。颜柯吸了吸鼻子,使劲甩开他的手,冷声道:“顾掣峰,咱们好好聊一聊!” “怎么一进门就把刺竖起來了,你以为自己刺猬吗?”顾掣峰好笑的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被她一把拍下,摊了摊手,应道:“好啊!聊什么?” 颜柯扶额,他怎么可以这样?话说得好好的,眼里明明就沒有半点认真,她怒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这不是在好好说嘛!要不咱们到里面去聊一聊?”他站了起來,朝她使着眼色,暗示性的看着里面的卧室,手也开始从她的腰间移动。 颜柯转身,避开他正要游走的手,“顾掣峰,我们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承认当初是我对你死缠烂打!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是我的不对!可是如今,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你能不能让一切回归正轨!” 他勾唇一笑,手不顾她的推攘,重新揽上她的腰,凑到她的耳边,轻声反问:“正轨?什么才是正轨,你是我老婆,回到我身边就是正轨!” 她身上独有的清香丝丝缕缕的钻进鼻尖,他眯了眯眼睛,享受般的捻起她的一丝头发放在鼻尖嗅了嗅,和当年的味道一样,可又好像多了一丝其他的味道,眸光一闪,奶香! 颜柯被他着这样亲密的举动弄得心烦意乱,退后一步,依旧冷着脸,“你睡沙发还是我睡沙发?” “能一起睡吗?” “不能!” “那如果我想跟你一起睡呢?” “那我去和妈睡!” 颜柯跟他说不通,转身往门口走,顾掣峰猛然抓住她的手,见她眼中的愤怒,知道不宜惹她太过,无奈妥协道:“好吧!你睡里面,我睡外面,行了吧?先去洗澡!” 以前,她也跟顾母一起睡过,两人好的能让颜母妒忌。顾掣峰当然不会去怀疑她的话,好不容易把人歹來了,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颜柯可不知他所想,只待他答应,匆匆走进里面的浴室。刚走进,就后悔了,因为她除了自己,沒带任何东西进來。想出去,又怕跟他打照面。 随手翻了翻上面的柜子,呼了一口气,还好她的衣服还在里面放着,轻轻一闻,居然还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哗啦哗啦”的水声从里面传來,独自被扔在外面的顾掣峰轻握门把手,转了转,竟然锁住了!微微一愣,继而摇头一笑,转身去了外面的浴室。 颜柯洗完了澡,偷偷探出头,外面空无一人,飞快的点着步子跑进卧室,锁好门。躺在床上,心还砰砰直跳。外面还是沒有人的声响,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放下心來,独自盯着天花板发呆。 回來不过三天时间,怎么总一种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呢?而且,重点是,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深处并不排斥,反而有些享受...... “他六年前就订婚了!你以为他会等你吗?” 颜莘的话有猝不及防的在耳边响起,她有些烦闷,顾掣峰,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理不清这些思绪,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枕头上都是他的味道,不断从鼻尖渗入肺腑,她睡不着却略微安心。 “嗯!” 身上微微的异样让她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伸出手赶了赶,那异样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伸手抓着挠了挠,消失的异样很快又再次袭上。 怎么就睡得那么熟?就不怕他把她卖掉吗? 黑暗中的人勾唇一笑,手下的动作更重,“嗯!”又是一声嘤咛,手还被打了好几下,心中微恼,猛然抓紧了乱挥的小手,她却仍然沒有要醒的迹象。 顾掣峰气笑,随之喉头一紧,月光下,她的衣袍被微微掀开,露出现里面的绝丽之景,半遮半露,显出隐隐的沟壑,莹白的肌肤散发出温润的光泽,仿若上好的羊脂白玉。 深沉的眸一暗,突地俯下了身...... “啊!” 突如其來的刺痛,让颜柯猛然一个激灵,睁开眼,正好对上一双暗沉的眸,微弱的光灯下,竟然发出了光。 他什么时候进來的?! “你怎么进來的?” 颜柯脱口问出,又见他那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低头一看,衣袍竟已解开一半,忙坐起身來,快速的拿过被子挡住美景。 顾掣峰一笑,眼神示意她,不慌不忙的答道:“当然是开门进來的!” 颜柯转头才看到床头柜上正发着光亮的一圈钥匙,心里不由得暗自骂自己的粗心大意,这里是他的地盘,她怎么就忘了呢! “你在哪里都能睡吗?” 顾掣峰躺下,幽幽地问,眼睛却一直不离她。颜柯对上他的眼,想起刚才的一幕,他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上面,灼得她浑身不再在,忙低头避开,答非所问,“你要睡这里?” 他不答,依旧看着她,欣赏着她的窘迫,她抿了唇,甩开被子准备下床,被却被人猛然拉住,身体失去平衡,栽倒在了他的身上。 颜柯错愕过后,对上他戏谑的黑眸,心中气不打一处來,手指指着他,“你是故意的!”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顾掣峰一笑,也沒有否认,抓过她指着他的手指,放在手心慢慢摩挲,一只手却慢慢的伸向了她的衣襟,低醇的嗓音如美酒一般蛊惑着她,“要不,我成全你好不好?” 90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 他掌心的粗糙轻刮着她细腻的肌肤,她忍不住轻颤,心中开始慌乱,忙去扯他作怪的手,顾掣峰却并不让她得逞。两人一來二去,衣襟的带子越弄越松散,他的手不但沒有被扯出來,反而暴露了她自己! 颜柯顿时想把自己埋起來,他会不会以为她是故意的?欲拒还迎?可他眼里的笑...... “顾掣峰!你混蛋!” 她羞愤难耐,抓紧了自己的衣服,抬起一脚就踢了过去,顾掣峰始料不及,猛然伸出手一把将她抓住,压在了身下。 他一身齐整,她却衣冠不整,腿脚被压制着,又羞又急,抬起手就要扇过去,顾掣峰却再一次抓住了她的手,她不能动弹,只能靠嘴,“你放开我!混蛋!” 他幽暗的眸子死死地地着她,所有的感觉都往一个地方汇集,本想作弄一下身下的人,却忍不住覆手而上。 “顾、顾掣峰,你混蛋!”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侵袭而來,她咬牙打颤,为自己的不能动弹羞愤欲死,他眼中的灼热让她害怕。 “给我,好不好?” 低低哑哑的声音明显压抑,颜柯一愣,忘记了动作,抬起头來,猝不及防地跌进了他闪着光亮的墨色的瞳孔中,压抑着的喘息重重的喷在她的耳边,引起她浑身的战栗。 她不敢再看他,低头就要挣脱他的手,可他的下一句话却再次让她僵住,“我想你了!”心里的防线悉数被击垮,她红了眼,等了多年的话为什么如今才说出口? 她心软了,不为别的,只为这一句话,一句期待多年的话,可是他真的知道自己此时抱着的人是谁吗? “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暗自吸了吸鼻子,知道自己不该问,万一、如果,他回答出來的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那么她就真的再也活不过來了。可是她还是问了,像每一个陷在自己幻想出的爱情世界里无法自拔的女人一样,问了一个不算蠢的蠢问題。 顾掣峰收紧了手臂,又摸了摸她的眼睛,终是一叹,“我知道,小柯!我一直都知道!” “小柯!我一直都知道!” 短短的两个字,她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心里忽然照來一道明亮的光线,让她看到了希望,原來他还是知道面前的人是谁,那是不是说明她在他的心里还有一星半点儿的影子!而不是谁的替身呢? 晶莹的光亮反射进他的眼睛,他露出一丝无奈,抹了抹她眼角的湿润,轻声笑道:“怎么以前都不知道你还会流泪呢?” 喜悦与忧思掺杂,她无法形容出此刻的心情,慢慢的委屈将她的心包围,她只能伸出手主动抱住了他的脖颈,第一次紧紧地! 顾掣峰,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你今后会如何对我,今晚,只是今晚,我把自己给你,也请你温柔以对,好不好...... 唇主动吻上,顾掣峰一愣,随即化主动为被动。房间的温度越來越高,他贪图着她的香馨,她享受着他的温柔,这一刻,不管前事如何,只有他们两人,谁都打扰不了...... 放纵着身体,心里的愧疚却将她席卷,泪终于在黑暗中划出:小莘,对不起!我只想借他这一刻,一刻就好...... ** 一连好几天,他都会一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带她走,一到早上,又会主动送她來医院。偶尔两人在病房里视线相撞,她会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去,他却总露出意犹未尽的笑意,让她实在颇为头痛。 男人,果然是不能惯着! “小柯,你想什么呢?水都倒满了?” “啊?” 颜柯一看,才发现面前的水杯里的谁水都溢了出來,她赶紧收回手,抽出抽纸去擦,却不敢去看颜父锐利的眼。 “让我來吧!这些日子,是不是累着了?”颜父赶紧拿过抹布擦水,颜柯讪讪的推开,支支吾吾的点头应是。 颜母住的这间与其说是病房,倒不如说是间公寓,两室一厅,厨卫一应俱全。平时,颜柯会在这里父母做饭,可今天却來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李嫂! “我前天刚回了一趟老家,母鸡下了一些鸡蛋,正好拿來给夫人,你补补身子!” “我沒什么?你家的鸡也不多,你儿媳妇坐月子还要许多呢!” “沒事!家里还有呢!” 颜柯从厨房里面走出來,见到的便是李嫂乐呵呵的把自家煮熟的土鸡蛋剥给母亲,她顿时头痛!她忘记了一件事串通! “大、大小姐?” 李嫂试探的声音响起,让她装死都來不及,讪讪的笑着应道:“嗨!李嫂!好久不见!” 她今天怎么就沒认错人呢? “好久不见?” 颜母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颜柯顿时头皮发麻,李嫂却已经放下鸡蛋,走了过來,“是啊!都这么多年了,你终于回來了!你都不知道老爷和夫人有多想你!” 李嫂说着说着,就开始抹泪,颜柯心有戚戚,忙安慰道:“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我爸妈。李嫂,你这些年还好吗?” “好!都好!就是老爷和夫人想你想得紧!你说你一去就那么多年,怎么一个音讯也沒有?”李嫂说着又拉着她看了看,满脸的心疼,“你怎么那么瘦呢?是不是吃的不好?” 颜柯不知如何应答,随便应付了几下,待她一走,就想脚底抹油,颜母却出声叫住了她。 “小柯?” 正要跨出去的一只脚生生的顿住,若无其事的笑道:“妈,怎么啦?” 颜母盯着她,双手抱胸,摆出招工的架势,“少给我打哈哈!说,回來这些天不回家,都去哪儿了?” “这些天,这些天……”颜柯咀嚼着这两个字,偷偷的看了一眼正出來的父亲,见到父亲丝毫沒有想要相帮的意思,才嗫嚅着道:“去了子棋家里,你也知道,我们很久都沒有见面了嘛?总是有很多讲不完的话嘛!” 上学时,她因为玩的晚了,怕回家遭责骂,经常宿在季子棋家里。季颜两家是世交,老人知道他们要好,即使是她半月不回家,他们也不会说什么,甚至还有人提议要给两家人结为儿女亲家。只可惜颜柯沒有同意,拿“好哥们”的借口推辞,最终不了了之。 可显然,这个借口此时不太好用了。 “是吗?那你知不知道子棋这些天來看我的时候,我问他,他说并沒有跟你在一起啊?”颜母紧紧地盯着她,想要看出她的心虚,故意拿话套她的口风。 颜柯一听,不由得责怪起季子棋來,这个时侯,怎么不跟自己默契一点!见到颜母还盯着自己,装傻充愣地笑道:“是、是吗?他最近有点……有点忙,脑子里可能不太清晰,常出现短暂性失忆。” 正巧这时,季子棋和一个小护士从外面走了进來,听到后面的话,问:“谁短暂性失忆啊?” 一身白大褂的季子棋出现,颜柯來不及责备他,忙拉着他,使劲的眨眼,咬着牙说:“昨天你不是说你最近忙,出现了短暂性失忆吗?你看,你连我这些天晚上在你那里休息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是不是?” 敢情她又把他当成挡箭牌了?季子棋好气又好笑,可怜她眼睛都快眨抽筋了,才“解释”道:“伯母放心!这些天小柯确实是跟我在一起。太久沒见面了,我们说着说着话就晚了,也就沒有再送她回去。沒有及时跟伯父伯母说一声,让你们担心了,是我的错!” 颜母笑笑,当是接受了这个说法。后面的小护士倒是睁大了眼睛,心里不由得好奇,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啊?竟然和季医生那么熟悉?两人还一起过夜了?她还住在他的家里?她是他女朋友? 季子棋查看了一下颜母的病情,笑道:“伯母恢复的很好,过两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哎!我都说了我好得很,我沒病,你们非得让我住这么几天,我觉得我都快发霉了!”颜母不甚在意。 “是!伯母身子好!总之,多休养一下是沒有错的!” 护士把药放到一边,嘱咐一定要吃了东西再吃药,颜柯看了一眼那药盒,眉间闪过一些疑惑,却沒有多想。 季子棋想说什么,却被突然进來的人打断了,“妈!爸!”顾掣峰提着水果篮,从门外进來,朝着季子棋淡淡的点了点头,绕过颜柯,走了进去。 “妈,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他恭敬的问候,颜母却冷冷一哼,倒是颜父皱眉开了口,“你來就來,别买那么多东西,这里还有很多都吃不完!” “嗯,好!” 季子棋笑笑,忽视掉他经过时嘴角怪异的笑,“那伯母您先休息,我再去其他病房看看!”说着走了出去。 颜柯见他嘴角隐隐的笑意,心里有些赌气,转身往厨房里走去,谁知人却跟了进來。 “怎么啦?生气了?”双手拥住她,下巴靠着她的肩头,心里忽然觉得觉圆满起來。 颜柯推攘了他,想到父母还在外面,拒绝道:“你别这样!有话就好好说!我爸妈还在外面呢!” 顾掣峰一笑,不但沒有放开,反而拥得更紧,“我抱我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对的!”颜柯心口一滞,回头见他眼里的认真,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他捏紧她的手,神秘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91 聚会(1) 车窗外的景飞快的闪过,她见他心情似乎很好,原本想说的话只能压了下去。车上了高速又下來,一个多小时,视线越來越开阔,远远地还能听到什么声音。打开车窗,眯起眼來,厚重的湿气吹散了市中心带來的热浪,颜柯难得的沒有昏昏欲睡。 再次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座拥有欧式风格的花园别墅,红的瓦,白的墙。远处连绵着低矮的青山,近处是一片宽广的海域,海浪随风起伏,蓝得沒有一丝杂质! 这里,怎么会那么熟悉? 他带她來这里干什么?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他淡淡的一笑,抓起了她的手,“走吧!” 颜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心绪烦乱,波涛起伏得堪比那海浪,如果,她沒有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她当年“赔了夫人又折兵”之后,想买却沒买下來的那栋别墅。 宽敞的玄关、木制的意大利地板、米白色的沙发、优雅的旋转楼梯、精美的水晶吊灯,无一不在彰显着这栋别墅的价值。 最重要的是,不是这里的装潢有多好,而是它们无时无刻透露着的温馨,她最喜欢的??温馨! “这里是......” “喜欢吗?” 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如何反应。听见他的话,回头,却见他拉起了她的手,手背上的温热一触消失。 “请问颜柯小姐愿意成为这间房子的女主人吗?”见她还愣着,又转了一圈,颇有些委屈的道:“你也看到了,这里什么都不缺,就差一个女主人了!” 颜柯的眼泪一瞬间蹦了出來,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脖子,瓮声瓮气的道谢:“谢谢你!” “傻丫头!”他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怀中的柔人了他的心,“早知道这样就可以让你主动的投怀送抱,我应该早些把你带來的!” 明知道他是说笑,颜柯还是忍不住伸手锤了他几下,却又笑出声來,更加抱紧了他,偷抹着眼泪,顾掣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不该对我这么好的,我怕我会舍不得...... 这么温馨的画面不适合他们,真的不适合.......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发的不安,她宁愿他像以前那样对她冷嘲热讽,至少她会觉得安心...... 怀中之人的主动于顾掣峰而言是一种鼓励,羞恼的拍打让他心猿意马起來,微微放开她,在她诧异的目光中轻吻住了她轻颤的唇。et 唇齿相依,他霸道的闯进,纠缠着她,粗重的喘息回响在宽大的房子里,这一刻她不想拒绝,再一次顺应了自己的心...... “叮铃铃??” 刺耳的铃声忽然响起,惊醒了颜柯,顿时面红耳赤。顾掣峰却似沒有听到电话铃声一样,更加收紧了手臂。颜柯使劲的推攘紧抱着他。顾掣峰暗恼,无奈的放开她,见她羞红的模样可爱至极,心情才微微好转。 一看來电显示,顾掣峰皱了眉,颜柯觉得奇怪,只见他接通电话,还沒说什么,那边的人已经开了口,“老二,你到底來不來?” 原覃嚎着的嗓子让整间别墅都能听到回声,颜柯扑哧一声笑了出來,顾掣峰笑笑,难得的沒有为难原覃,“來!怎么回不來呢?” “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再放我们鸽子,我就联合老大一起和你单挑!” 一起?还能叫单挑吗? 颜柯好笑,顾掣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眼波流转的戏谑模样,眯了眯眼,阴测测的道:“好啊!谁要是不和我单挑,谁就是孙子!” 原覃听出了其中的威胁,立即赔笑:“二哥,咱们这不是开玩笑吗?谁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啊!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顾掣峰挂了电话,又狠狠地捏了捏她的脸,“走!我们打架去!” 颜柯一愣,“我也要去吗?” “当然啊!”顾掣峰回答的理所当然,拉着她往外走去。颜柯的心却难以平静,可惜从他俊朗的侧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随着他的脚步,心里越來越沒底。 二人到达皇朝时,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男男女女十來人。隐隐约约可以看到穆盛、王俊、原覃,还有几个不认识的女人。 颜柯第一次参加他们的聚会,心中忐忑,这是他的圈子,这算是进入他的圈子了吗?顾掣峰见她面色尴尬,知道她紧张,笑着拉紧了她的手。 颜柯也笑笑,里面的人跟着起哄,“我说呢,老二这小子怎么突然开窍了,想來皇朝了,原來呢!” “这小子就是重色轻友,你又不是才知道!” 调侃的话让颜柯尴尬不已,心里却甜甜的,眼睛一瞥,正对上角落里一双温润的眼,笑容一僵,再也挂不上去。 做贼心虚的感觉大抵如此,脸热得可以滚熟鸡蛋,下意识地想甩开拉着的手,顾掣峰和他们谈笑一圈,却装作不经意,紧了紧拉着她的手。 她被他的动作弄得心烦意乱,避开季子棋的眼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干什么?放开!” 顾掣峰往季子棋那边看了一眼,一双鹰眸微微眯了眯,拉着颜柯的手放开。颜柯似有轻松,又似增加了一点沉重感,然轻松和沉重都不过一刻,下一刻他的手已紧紧地揽住了她的腰。 “别紧张!放轻松!” 他的故意扭曲让她暗生恼意,暗自使劲挣扎,包厢里还有音乐声,众人见两人互动的模样,笑得暧昧。 “再动,我就在这里把你办了!” 威胁性十足的一句话,成功的让颜柯停止了所有的挣扎,可腰上的手依就像是烫人的烙铁,让她浑身不再在。 角落里的季子棋笑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顾掣峰挑衅的一眼,沒能逃过他的眼睛,颜柯的默许却让他口中的酒变得苦涩...... “季医生一个人喝闷酒多沒意思!不如就让媛媛喂你,如何?” 软软诺诺的声音传來,季子棋这才注意到刚进來的女人,妩媚妖娆的火辣身材让她眯起了眼,看了那边的两人一眼,淡淡一笑,“好啊!” 媛媛一听,立即笑开,坐到了季子棋的身边,帮他倒起了酒。季子棋笑着接过,媛媛见他沒有拒绝,又高兴的靠近了些许。 顾掣峰与季子棋早些年的关系很好,可后來因为颜柯、颜莘姐妹的事情,相互看不顺眼起來。穆盛、王俊都是明白人。 原覃无法无天惯了,六年前的事他记得清楚,心里怨恨着颜柯,脸色不太好,可碍于顾掣峰的面子,还是招呼道:“二哥來了啊!” 颜柯不禁想起电话里他的谄媚,抿嘴而笑。原覃跟着笑了笑,让出一块地方來,故意道:“二哥和小莘这边坐吧!” 颜柯的脸一僵,随着顾掣峰的动作一滞,不知该不该继续。包厢里顿时一阵安静,穆盛等人相视一眼,摇头一笑。顾掣峰紧了紧揽着她的腰,脸沉了下來,扫向原覃的眼多了几分锐利。 原覃装傻充愣,王俊似是随意的道:“老五,你二哥都站了那么久了,你就打算让他一直站着?” 王俊帮着打圆场,颜柯心里过意不去,不想顾掣峰和他们之间因她产生嫌隙,暗自的吸了口气,摆出得体的笑,主动拉了拉顾掣峰的手,摇了摇头。顾掣峰紧了手,脸色才微有缓和。 王俊精明,见他们都坐下,笑道:“你和颜莘长得真像,别说是原覃,刚刚就连我都沒认出來。” 颜柯尴尬的笑了笑。这时,从头到尾都沒开过口的穆盛也开了口,“老二你也太丢我们兄弟几个的脸了吧!弟妹刚回來,你沒必要粘得那么紧吧!” 略带调侃的声音让颜柯忍不住看了过去,穆盛比她大了十岁,她与他并不熟悉。这一看之下,竟不由得一凛,昏暗的灯光下,黑色的西装衬得他像一片海,深不可测。然,即使是慵慵懒懒的模样,也散发着不容人忽视利芒。 “大哥不知道独守空闺的苦,自然不能理解我们这些人的心理。”顾掣峰不咸不淡的说着,拉了拉颜柯,成功的让她收回视线,淡淡一笑,“我们家小柯有些调皮,一不留意就跑了,哪像大嫂那么温婉贤淑啊!是吧?大哥?” 亲昵的话语,让角落里的季子棋紧了手中的酒杯,眼神里透出來些东西,一旁的媛媛生生打了个寒颤,细看之下,却又什么都沒看到。 穆盛是穆家长子,从來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古灵精怪的夏琳和萧盈盈有得一拼,穆盛当年就掉进了她的“坑里”,再也爬不起來了。还立了个“军令状”,让他们兄弟几个笑得不成样子。 颜柯不知内情,其他的人却知道得一清二楚,抿嘴笑而不语,穆盛当下沉了脸,咬牙道:“我就不信你沒有那一天!” 顾掣峰无所谓的勾了勾唇,夏琳抠了抠指甲,幽幽地一笑,“我可沒惹你!盛说的沒错,女人啊,你还是小心些!不能太粘了,对吧?”她冲着颜柯炸了眨眼,“要不,哪天人家真烦了你,你求都求不回來!” 颜柯这才注意到穆盛身边的女人,娇小玲珑,和穆盛这样的男人坐在一起,却又是那么和谐,但要真像顾掣峰所说的“温婉温柔”,她却觉得似乎不尽然...... 92 聚会(2) “你是小柯吧?我叫夏琳!” 夏琳是个自來熟,忙拉过颜柯,王俊身边的萧盈盈也凑了过來,几个女人细细的说着话,根本不理几个男人。顾掣峰本來不放人,可面对夏琳,还是不得不放。 穆盛可以惹,夏琳却不可以,一个夏琳十个穆盛。倒不是他不敢,只是除却穆盛这层关系,夏琳还是他的好友,他不能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 “你真的要荆江的那块地?” 穆盛突然开口,顾掣峰收回视线,淡笑道:“沒想到你也知道了!” 穆盛看了他一眼,皱眉:“虽然它是块肥肉,可如果真的要拿到,只怕你会很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顾掣峰无所谓的笑了笑。 “你不是不知道,荆江是iso进入中国市场的一块跳板,我听说他们的后台很硬,你这样拦路,会不会......” “你们在说什么?”夏琳走了过來,亲昵的抱住穆盛的手,责怪道:“都说了今天是來玩的,怎么尽谈公事了?” 穆盛宠溺的笑笑,夏琳又道:“不如我们來玩一个游戏吧。小柯刚回來,也该好好玩玩,是不是?” 她挑衅的看着顾掣峰,顾掣峰沒应下也沒反对,夏琳嘟了嘟嘴,“不知好歹!” “好了,咱们玩个简单点的!摇色子,比点数,谁最小,谁输。” “切~~”原覃本來睁大了眼睛,等听到夏琳的话,失望的嗤笑道:“这有什么好玩的!要玩就玩大点的!” 夏琳灵活的眼珠子一转,神秘兮兮的道:“点数最大的人可以随便指一个人,让她(他)给输的人喂酒哦!无论男女。”顿了顿又添加了一句,“嘴对嘴!不能耍赖!” 一时间激起千层浪,男男女女笑得暧昧。夏琳胆大、敢玩,又有穆盛做后盾,自然不怕。 颜柯却有些难安,她可不想被指定给谁,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掣峰,他也正含笑的对上她的眼,墨色的瞳孔像黑曜石一般耀眼,她脱口低声道:“你会摇色子吧?” “呃?” 顾掣峰不明白她所问,她咬牙道:“你待会不能输!一定要是点数最大!” 顾掣峰一笑,也学着她的样子,低声道:“怎么啦?你是怕我输?还是怕我输了要被别人喂酒,你,,吃醋?” 颜柯羞恼,飞快的反驳:“谁要吃你的醋?” 反驳的速度太快,本來沒有的事,听起來却像是真的,想了想,又煞有其事的说道:“我是怕你堂堂临峰总裁,如果输了会很丢人!” 顾掣峰心情愉快,凑近了她,“放心吧!我一定会输的!” “你,,”颜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气鼓鼓的模样让顾掣峰忍不住低头轻啄她的唇角。 “哎!我说你们两个,别腻歪了行吗?这里有这么多人呢?”夏琳抓到两人的小动作,笑道:“待会让你们腻歪个够。” 颜柯一惊,脸色绯红,看着夏琳,又羞又怒,手肘狠狠地反打在顾掣峰的身上,却被他笑着抓住动弹不得…… 原覃撇撇嘴,问向夏琳,“大嫂,那不是把你自己给弄进去了吗?” “要你管!玩不玩?” “好啊!” 原覃沒有说话,季子棋却开了口,颜柯转头看去正对上季子棋的眼,触及到一缕陌生的光,隐隐嗜血。那一瞬,她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玩什么?” 颜柯的视线未及收回,门忽然开了,熟悉的声音随后响起,她跟着大家转头去看,门口的人已经走了进來,坐在了顾掣峰的身边,亲昵的挽住了他的手。 颜柯沒料到颜莘居然也会來,是顾掣峰通知的吗?想要让她难堪?还是......她呆呆的看着看着两人,不知如何动作。 顾掣峰皱眉,看了一眼僵硬住的颜柯,心里略有喜悦,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你怎么会來?” 颜莘唇角一扬,也不在意,温柔的笑道:“不是你叫我來的吗?” “我?什么时候?”顾掣峰想不起來。 颜柯一阵心酸,他带她來,果然是为了让她“好看”! 颜莘瞥见颜柯失去血色的脸,又亲昵的挽上他的手,理所当然道:“每月初十,你们聚会,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我又不是第一次來!” 漂亮的眼睛,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停在颜柯身上一秒,又移开,佯装无辜的问道:“不欢迎吗?” 季子棋事不关己的笑笑;原覃挠了挠自己的头,看了一眼沉着脸的顾掣峰,讪讪的笑了笑;王俊正欲开口,萧盈盈暗暗捏了他一把,痛得他直皱眉却不吭声。 夏琳一见神色各异的众人,笑道:“欢迎!怎么会不欢迎呢!是吧?老二?” 顾掣峰抽回手,夏琳挑了挑眉,一脸兴味的看着他们,到底是谁把颜莘给通知來了,真有人看他不过去了?她也想知道。 总不可能真的是他自己吧? 一边的季子棋已经放下了酒杯,走了过來,原覃唯恐天下不乱,挪了挪位子,季子棋顺势搂着媛媛坐了下來。 他的旁边刚好是颜柯,若无其事的拉了拉她冰凉的手,颜柯触及到温暖,去看,却是他温润的眼,鼻子忽然酸涩,身子不自觉的往他身边挪了挪,她不想和他们两个太近。 他鼓励的一笑,随手捡起她耳边散落的发,挽到她的耳后。稀疏平常的动作,场合却不对,她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耳根一红,身子却忽然一紧,被人拉进了她熟悉的怀里。 季子棋无所谓的笑笑,“既然來了,就一起玩吧!游戏,人多了,才有意思。”拿过早就准备好的色子筒,问:“怎么样?谁先來?” 游戏已经开始,季子棋搂着媛媛,眼里满是温柔,颜柯却不想抬头去看他的脸色,总感觉有人将视线放在自己身上,让她坐立难安。 “怎么啦?一个动作都能让你失了魂?”讥诮的话让她百口莫辩,颜莘已经加入了游戏,她狠狠的瞪他一眼,明摆着的不想和他说话。 顾掣峰邪邪的一笑,执起了她的一缕发,重复着刚刚季子棋的动作,“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帮你,但别的男人,,” 他顿了顿,眼里多了一分危险,“你最好避着点。” 颜柯被搅得心烦,看了一眼旁边玩得起兴的颜莘,忽然想起,他似乎也经常对她做这样的动作,认真的问:“你知道头发对女人意味着什么吗?” 顾掣峰以为她冥顽不灵,口气加重,“所以,才让你避着一点!” 他怎么能那么霸道?他又不是她的谁?小莘还在旁边看着呢! “來!來,小柯,该你了!” 众人起哄的声音,打断了颜柯的胡思乱想,随手拿起摇色子的筒子,摇晃起來,啪的一声,筒子落地,揭开一看,六点,不算最小,一颗心放下來,不再理顾掣峰。 顾掣峰拿起色子筒,手起又落下,乒乒乓乓的声音从他手中发出,他的眼却瞟着颜柯,筒子放下,他接开,一轮继续。 颜柯沒理他,他也沉着脸,夏琳见两人“冷战”的模样,直摇头,重点人物不在意了,兴致有些缺。穆盛笑笑,安慰着她。 “王俊!王俊!” “老四!” 一局终了,王俊的点数最小,无奈的一笑,“你们以为爷会赖账吗?”大手一扬,“说,谁?” 气氛有些冷,若是男女,自然不好玩,可若是...... 穆盛黑眸一闪,手一指,“原覃!” 一语激起千层浪,王俊和原覃...... 众人若有似无的眼神他们两之间流转,有女人悄悄地说:“原少和王少还有基情?” 萧盈盈狠瞪着王俊,王俊俊脸微红,无奈的拍了拍她,愿赌服输,他看向了原覃。原覃立马作死装,“四哥!别啊!我的初吻可不能献给你啊!” 那模样着惊悚,夏琳扑哧一声笑出來,佳人一笑,穆盛眼里也多了份笑意。 “快点吧!你不能让我因为你的玩不起做缩头乌龟啊!” 王俊起身朝原覃走过去,原覃立马往角落里缩,“不用吧!” 两人一进一退,众人跟着起哄:“原少,平常看你也都玩得起啊!这一回怎么缩了?” “是啊!你确定你的‘初吻’还在吗?” “哎!你们这‘夫唱妇随’不会是耍赖吧?” 原覃激怒,“哎,你说谁夫唱妇随呢!好!”咬咬牙,“喝酒喝!别以为本少爷玩不起!來!”说着拿起桌上的酒一头仰下,眼睛一闭,心一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王俊的吻了下去。 “这样行了吧?”原覃飞快的结束了这个“吻”,眉飞色舞的看着众人。 王俊反被调戏,俊脸面红耳赤,见萧盈盈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百口莫辩,“原覃,你,,” 众人拍手叫好,气氛重新高涨,连颜柯也忍不住面露笑意。夏琳直嚷嚷着“再來一局!再來一局!” 穆盛执筒子先行,见夏琳紧紧地扯着他的衣袖,安慰的一笑,筒子落下,竟是三个六,包厢里扬起一阵掌声,夏琳朝着依旧在赌气的两人,狡黠的笑了笑。 一圈轮下來,又到颜柯,一一六,八点,还好! “啊!” 夏琳发出低呼,穆盛见她摔倒,忙问:“怎么啦?怎么坐在沙发上也会摔倒?” 93 聚会(3) 她低低的道:“摔了就是摔了嘛!”又朝众人抱歉地笑笑,“对不起啊!你们继续!继续!” 她慢慢地重新坐上沙发,穆盛将她安置好,甚是无奈,人群里却忽然发出惊呼声,“咦!色子呢?怎么只有两颗了?” 颜柯也觉得奇怪,六怎么沒了,桌上只剩下了两点,夏琳也看到了,佯装歉意道:“怎么沒了?对不起啊!一定是我刚刚不小心弄掉了!” “沒事!沒事!”颜柯见她道歉,不在意道,自己低头下去寻找。 谁还敢说什么,都帮着去下面找那颗色子,夏琳却把手伸进了包里,穆盛看见她的小动作,笑着摇头。 王俊眼中闪过思考,“不找了,重新拿一个!” “那可不行,色子只能摇一次,要是谁都这样,游戏不就沒意义了吗?”原覃不满意,瞥了瞥尴尬的颜柯,心里忽感痛快。 王俊皱眉,原覃今天是怎么了? 颜柯看出來原覃是针对自己,妥协道:“算了,不用了,两点就两点吧!你继续!” 顾掣峰看了她一眼,心里恨恨,她对着他的时候就好像学不会妥协! 指下色子的点数惊醒众人,六六六,和穆盛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穆盛的三个是并列在桌面上,而顾掣峰的是两个上面叠一个,沒有半点扭歪,三个六整整齐齐的朝着天花板。 原覃睁大了眼睛,“二哥,你什么时候摇色子也那么厉害了?”颜柯也是一惊,对上他的眼,却别扭的撇开,顾掣峰狠睨了原覃一眼,原覃只好摸了摸头。 颜莘瞪大了眼,美目中的愤恨一闪而过,顾掣峰你竟然为了帮她,把这样的手段也使出來?这样的女人,值得吗? 季子棋却淡定得多,笑着喝了一口酒。 “好啊!继续!接下來你们都要使出浑身解数!我要看看谁还有高招!” 夏琳拿过筒子,游戏继续下去,却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哎!我记得季少的色子也是摇得极好的啊!” 众人顿时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喝酒的季子棋,媛媛一脸的骄傲。季子棋拍了拍她的肩膀,沒说是也沒说不是,倒是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都说喝酒壮人胆,我觉得我今天喝的酒有点多!” “这么说,季少是想趁着今天向人告白了?” 季子棋沒有开口解释,媛媛却暗自寻思那人的话,一脸娇红,季少不会是要向她告白吧? 季子棋眼角瞥过一处,笑着接过她手里的筒子,媛媛任他拿走,见原覃身边的女人投來视线,立即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 叮叮当当的色子在筒子里发出闷响,一声一声敲打着颜柯不安的心,季子棋陌生的眼神让她忽然害怕起來。可她却不知道那不安來自何处?她从沒见过这样的他,长大那么大,都沒有! 季子棋的右手摇摇晃晃,众人看得眼花,却又睁大了眼睛,想知道他到底要怎么赢的这场比赛。约摸过了一分钟,“啪”的一声,随着他手的落下,筒子落在了桌面上,同样的也决定了他的输赢。 众人瞪大眼睛,想看他手里的“奇迹”,他缓缓地揭开筒子,一、二、三,桌面上只有一个,随之而來的是稳稳当当重叠在一起的两个。 “叠罗汉!”人群爆发出掌声,夏琳笑道:“真是不比不知道啊!沒想到你们个个都是深藏不漏啊!” “季少,你真厉害!” 媛媛一脸的惊喜,只待季子棋收手,立马将香吻送了过去。季子棋眼角一瞥,媛媛霎时顿住,生生打了个寒颤。 季子棋神色恢复,搂过情绪低落的媛媛,朝着夏琳摊摊手,“大哥和二哥才是真厉害,我这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你看,我输了!” 夏琳看了一眼那叠着的“罗汉”,一下面是一,下面还是一,笑道:“子棋,你也别谦虚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技术。” 季子棋不可置否的笑笑,“这么说嫂子是可以给我特权喽!” “什么特权?” “既然我输了,那我认输便是,只是想让嫂子开个天窗,让我自己挑选喝酒的人! 夏琳也不笨,今天太反常了,她沒必要把祸事往自己身上揽,靠到穆盛的身上,装作不知,“这可不是我说的算,你怎么问我?” 季子棋眉毛一挑,“今天是大嫂的庄,我不问大嫂问谁?”话是对夏琳说的,眼睛却是看着穆盛的。 穆盛一笑,沒拒绝也沒反对,“老三,你这耍赖皮的功夫可是越來越厉害了!” 原覃闹腾惯了,故意嚷道:“大哥,你就当行个好呗!三哥都说了今天要告白,你总不能绝人姻缘吧?” “原覃,你这话可把罪名扩大了啊!你三哥什么时候说要告白了?”夏琳是个极其护短的人,看不得别人欺负自己老公。原覃一想,忙道:“嫂子,是我的错!” 颜莘诚恳的开口,“既然大哥和掣峰的点数一样,难分胜负,还不如把决定权交给子棋,也不会辜负了子棋的精彩表演啊!”又意有所指道:“说不定我们今天还能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呢!” “行吧,你自己选!” 穆盛一言落,季子棋感激的笑了笑,夏琳看了一眼沉着脸顾掣峰,悄悄地捶打他,咬耳朵道:“你就不怕他秋后算账?” 他含笑的抓住她的手,悄声道:“今天这事你别管!老二该教训教训了!” 季子棋的眼在一众人之间來回扫视,顾掣峰沉眼看着他的动作,隐隐露出不悦,心里却沒底。颜柯的心怦怦直跳,手暗自捏紧,颜莘瞧见,讽刺的一笑。 王俊暗自捏汗,原覃的眼睛在几个女人之间转悠,想猜出他要指向何人,却见他忽然抿了一口酒,拉过了身边的媛媛,吻了下去。 “哇哦!原來三哥对媛媛一见钟情啊!” 原覃发出惊呼,王俊乐见其成,带头鼓掌,一时包厢里掌声震天。一吻即完,媛媛一脸娇羞紧靠在季子棋的怀里,季子棋瞥见松了一口气的人,笑得毫无破绽。 原來自始至终你都不是毫无感觉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装傻?小柯! “今天谢谢大哥和大嫂的成全了!”季子棋笑着举起酒杯,“这一杯酒,我敬兄弟几个!” 众人举杯,颜柯也跟着,他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她是真的替他开心,有些东西既然回应不了,就该放手。 彩灯下,她的眼睛明亮得仿若星辰,心中一动,脚已经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媛媛见他离开,面色一紧,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恍然明白了什么。 “恭喜你!”颜柯真心恭祝。 他也笑着,看她站在顾掣峰身边,看他们相互依偎出缠绵,他们是那么的般配,般配到让他妒忌! “怎么都不敬我一杯酒吗?” 似真非真的语调,让颜柯失笑,认真道:“來,我敬你一杯!” 季子棋却沒有举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弄的颜柯有点心虚,“怎、怎么啦?”摸了摸自己的脸,依旧不知道异样在哪里。 季子棋一笑,准备拉下她的手,一只大手却先他一步,温柔的低沉的声音让颜柯发愣,“怎么还像个小丫头,吃东西也得留点?” “呃?”她不明白,看着顾掣峰,他却已经从容不迫的捻起了她脸上并不存在的脏东西! “谢谢!” 季子棋还看着,她不好意思,糯糯的道谢,顾掣峰却占有性的揽住了她的腰,“子棋你能够找到真爱,我和你二嫂都替你开心。这一杯敬你!” 他特地的强调了“二嫂”二字,季子棋难得的看出了他的心虚,只有心虚的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宣示自己的主权。 “谢谢二哥的祝福!但愿二哥你真能祝福我们!”温润的一笑,瞥了他身边的人一眼,意有所指,不待他答话,又狐疑道:“二嫂?我怎么不记得二哥结婚了?” 顾掣峰淡淡笑,搂紧了身体僵硬的人,面不改色道:“子棋难道不知道现在流行隐婚吗?难得,二哥我也赶了一把时尚。” “哦!”季子棋索性装作不知,“可据我所知,二哥应该是和叶家小姐订了亲,莫非什么时候秘密领证了?把我们都蒙在鼓里?” 颜柯面色一白,颜莘抿嘴轻笑,这可不关她的事情,有人当面提出來了,更好,免得她的敲门砖有点小。 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虽是说着话,却张了一只耳朵留意着这三个人的一举一动,一听这话,眼睛纷纷扫向三人。原覃幸灾乐祸,王俊直皱眉,穆盛却是事不关己的状态。 每个人都抱了不同的心态看好戏。他们之间的事,在场的多多少少都知道,季子棋的这句话,分明就是想让顾掣峰难堪,伤颜柯是必然,可这种伤害,他宁愿现在给! 顾掣峰沉了脸,眉头皱得死紧,盯着季子棋,不悦显而易见,季子棋不理,拉过了颜柯的一只手。 “小柯是我的‘小公主’,刚刚喝的有点多,二哥扶一扶无所谓!现在就交给我吧,久了,只怕二嫂会误会。二哥还是把她还给我吧!” 他特地加重了“二嫂”二字,拉着颜柯的手,顾掣峰也沒有放开她的腰,三人僵持不下。 94 聚会(4) 顾掣峰岑冷,季子棋表面温润,实则毫不相让。众人面面相觑,包厢里静得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到,唯有颜柯心烦意乱。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她只想、只想...... 她想在他身边再待久一点,可她的私心,似乎再一次让人感觉到了困扰...... “三弟,你确定自己沒有抓错人吗?我和你二嫂的结婚证需要拿出來给你看看吗?” 季子棋笑笑,“二哥和二嫂的结婚证就沒必要拿出來给我们这些光棍们瞧了,免得伤了我们的自尊心!” 他的语调风趣幽默,却沒人笑得出來,剑拔弩张的气息越來越浓,顾掣峰沉默不言,季子棋润泽如玉,“小柯该还给我了吧!” 顾掣峰眼里透出阴鹜,浑身散发寒气,包厢里的温度都佛降低了几分。颜柯脸色苍白,面对大家投过來各种各样的眼神,心中惶惶,手肘轻轻地蹭了蹭揽着他的手臂,“放开我吧!” 腰间的手不但沒有放,反而收紧了几分,季子棋瞧见他们俩的动作,一脸的笑意未收,继续火上浇油,“我记得二哥刚刚还祝贺过我,难不成是随口?” 原覃后知后觉,却有些幸灾乐祸,故意迟疑的问道:“三哥要表白的对象不会是......颜柯吧?” 颜柯一张脸忽白忽红,尴尬万分,季子棋从容而笑。颜莘忙从座位上站起來,挽住顾掣峰的手劝道:“掣峰,你放了姐姐吧,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顾掣峰似是沒听见,手更紧了几分,把颜柯往身边揽,季子棋对上颜柯红了的眼,暗自使了力道。 “痛!” “怎么啦?” 顾掣峰赶紧放开,询问,季子棋手使劲一拉,颜柯已经落入了他的怀中,顾掣峰面色一紧,追过的动作还未发出,颜莘却拉了他。他转头,清俊的眉宇显出薄怒,“放开,小莘!” 颜莘也不说话,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仿若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眼角的晶莹隐隐有滑落的趋势,实在招人心疼。 颜柯一见,低了头,季子棋帮她揉着刚刚拉红了的手腕,低低的道歉:“对不起,弄疼你了!” 颜柯无力挣扎,满心疲惫,无力道:“沒事,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季子棋说着,不顾她的拒绝赶紧跟上,忽视了他们身后的媛媛脸上的悲伤。 两人的身影一消失,顾掣峰甩开颜莘的手臂,抿了唇,盯着颜莘的让她害怕,“掣、掣峰?”顾掣峰却大步追了出去,颜莘也赶紧跟上。 众人目目相觑,聚会变成闹剧,谁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穆盛甩甩手,无所谓道:“继续啊!他们走了,我们可以玩呢!” 从里面出來,颜柯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一点,她看了一眼后面跟过來的季子棋,道歉:“对不起啊!连累你了!” 如果不是她突然过來,今天他们兄弟之间的聚会也许会和乐很多。 “沒关系!我送你回去吧!”季子棋接过人送來的车,替颜柯开了车门。颜柯想到里面还有一人,拒绝:“不用了,你回去找媛媛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季子棋拉住她,苦涩的一笑,“小柯,不会真的以为,,”见她清澈的眼里流泻出一丝疑惑,又挫败道:“算了,上车吧!” “你真的要跟他走?”颜柯还未坐进车内,顾掣峰已经追了上來,扯住了她的手臂。 颜柯恼怒,低叱道:“顾掣峰,你放开!” “二哥难道沒有听见小柯说要你放开吗?”季子棋关上车门,挡开了他,讥笑道:“二哥应该不是死缠烂打的人,今天怎么有点反常,莫不成也是酒水喝多了?” 心里有不安在跳动,顾掣峰皱了眉,怒意隐藏,嘴角扯出一丝轻蔑的笑意,“季子棋,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你好像还插不上手吧?” 季子棋不疾不徐地揽上颜柯的腰,笑道:“插不上得上手,可不是你能说了算?”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他眼中的戾气让她心痛如绞,“顾掣峰,六年前是我的错,我不该打扰你们的生活。” 颜柯眼角瞥到他后面追上來的颜莘,沒放过她一闪而过的愤恨,努力忽视掉他满脸的寒霜,强装笑道:“你要报复的话,我告诉你,你成功了!你设置的温柔陷阱我已经掉进去了!所以,你宝贵的时间今后花在值得的人身上吧!别为了恨我,糟蹋了你自己!” 顾掣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咬牙道:“谁告诉你的?” 颜柯转身进了车内,季子棋笑笑,经过颜莘的耳边时,忽然凑到她的耳边,悄声道:“记住,既然不想放手,那就管好你自己的‘男朋友’,别让他再來烦不该烦的人!” 他特地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直戳颜莘的痛处,她愤怒地唤道:“季子棋,,”季子棋却已经转身上了车。 “你还好吧?” 顾掣峰看着车尾灯消失在街角,沒有回答颜莘的问话,转身开过车,准备离开。 “哎!”颜莘跟着一挤,坐到了副驾驶上,恼怒道:“我说你能不能说句话,她不想理你,你沒看到吗?” 顾掣峰准备拧着钥匙的手一顿,神色早已恢复如常,“小莘!我和你姐的事,你能不能别管?” “呵!别管?”颜莘苦苦的一笑,“顾掣峰,你难道忘了吗?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被人横刀夺爱的那一个!你凭什么來要求我!这不过是你们欠我的!欠我的!” 顾掣峰眉头紧锁,一时无话,车内静得能听到呼吸声,好久,他才开口,“小莘,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好,可,,我们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颜莘红了眼,泪顺势滑下,“顾掣峰,我一觉醒來,你就告诉我,我们回不去了!什么叫回不去了?她故意让我出车祸,把我困在医院半年,你如今却又纠缠着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什么时候起,只对我一心一意的你,也变成了这样?” 白皙的脸划过泪痕,晶晶莹莹,顾掣峰难以说出狠心的话,“别哭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 颜莘黑亮的眼里划过一丝希望,抓紧了他的手,“那是什么?真的如她所说,你只是为了报复她?” “我,,” 顾掣峰忽然无言以对,他说不清自己的感觉,颜柯像一股风,他抓不住的、带着迷雾的风。笑起來的时候,雾气散开,明媚宛如三月骄阳;傲起來的时候,仿若高贵的带刺玫瑰,让接近她的人,痛入骨髓;倔起來的时候,如同坚硬的铁壁,他找不到一丝可以接近的缝隙。 他见过她的很多面,唯独沒有见过她脆弱的哭泣,如果说......如果说有,那也要数那次她抱着孩子,在黑夜中独自拦车时,显出的无助。 可一个母亲,即使在无助的时候,显出的无助里也夹杂着坚强,让他恨的牙痒痒的坚强!而,颜莘太弱,弱到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生出保护的欲望...... 颜莘看着他不说话的模样,忽觉心死,惨笑道:“顾掣峰你说不出來了,是不是?你爱上她了是不是?” 车子停在路边,此时云川的灯火辉煌,颜柯出神的看着,想起了瑾城的孩子,胸口的痛才略觉得缓和,幸好,他和她的糟糕,沒有影响到他们...... 季子棋看着她,安静的模样别有风情,可眉间的愁思却让他心疼,“刚刚......对不起,手还疼吗?” 手被人轻轻的揉捏,颜柯才想起來包厢里,他的那一使劲,手当时红了,现在却已经不疼了,摇摇头,“沒关系,谢谢你!” 他放开她的手,认真的看着她,“小柯,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谢字吗?” “呃?”颜柯抬头对上他漆黑的眼,一阵心慌,掩饰性的低头道:“本來这事就不该牵扯到你,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 有些事她知道,所以才不能一直依赖。 她低落的情绪让他不忍再将她逼紧,含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她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别捏了,再捏脸就该大了!” 小时候,季子棋沒少做这样的动作。颜柯的脸蛋圆圆,婴儿肥让她显得乖巧可爱,现在虽然少了婴儿肥,却依旧娇小。 季子棋呵笑出声,颜柯恼了,“放手,快开车!” 季子棋见她笑开,才重新启动了车子,被他一闹,她心中的烦闷果然少了些许,又想道谢,季子棋却先她一步开口了,“哎!别跟我说谢啊!” 话语一转又道,“不过呢,你要是真的想感谢我,也不是沒有方法。” “什么方法?” 季子棋神秘的一笑,“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 顾掣峰沒有回家,颜莘的话让他睡不着,站在顶楼的办公室里,看着脚下的万家灯火,他思考了整整一个晚上。 他不知道那算不算是爱,只知道如果此刻让他放开她的手,他是绝不愿意的!即使她有了孩子,即使她合家欢乐,即使她爱的依旧不是他....... 天亮了,顾掣峰才拿起电话,“在哪?” “......” 电话里有人含糊的声音传來,他笑了笑,“约个时间,我们见个面吧。” 挂了电话,紧锁的眉才稍微散开,开了窗户,阳光洒进,新的一天,才真的开始! 叶薇蓝挂了电话,还想不通,他这么早打电话來到底想干什么? 95 服装店里的闹剧 “叮铃铃” 顾掣峰的电话刚挂上,叶薇蓝手里的电话又响了起來,來电显示上并不算陌生的数字让她不自觉的皱了眉。 “喂?” “她回來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两天,顾掣峰仿佛消失了一般,沒再像前几天一样缠着她,甚至连电话都沒有一个。颜柯略微安心,可又难免失落。 “这几天怎么愁眉苦脸的?”温暖的大手袭上脸颊,她才有所觉醒,恼怒道:“你别捏了行不行?” 季子棋笑笑,宽大的落地镜里,她香肩半露,黑亮的长发发梢微卷,斜披在光裸的肩上,雅淡的妆容将她的五官映衬得精致,及膝的白裙让她宛若迷蒙的画。白与黑的相衬,光与影的交叠,仿若坠落人间的天使,让他微微失神。 她无意识的嘟囔道:“你们怎么都喜欢捏人脸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前几天,那人也用手袭击她的脸,害得她总心跳加速! “你们?”季子棋笑容一滞,随即恢复,手再一次袭击过去,重新引來了她的愤懑,口中调侃道:“因为可爱啊!” “好啦!还可爱!三十了!” “二十八!” “有什么区别?” “有!前者是步入中年,后者是十八年华好韶光!” “是二十八!” “......” 一言一语,互不相让,颜柯笑得眯起了大眼,又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哎,你叫我穿成这样,到底想干嘛啊?不会是要把我卖了吧?” 认真的样子逗笑了季子棋,眉毛一挑,“你猜对了,就是要把你卖了!” 两人言笑晏晏,姿态亲密,都沒有发现,二楼的一双墨瞳正冷冷地盯着他们的笑脸,似要将两人戳穿! “莫勋,你混蛋!我在家里省吃俭用,你带着小三买高档衣服,你还是不是男人!”歇斯力竭的声音让颜柯蹙眉,转头去看,熟悉的面孔更是让她惊讶,“刘霞?” 那怒骂着的女人不正是前几天才见过的刘霞吗?她推攘着的那个男人是......是她的丈夫莫勋! “谁混蛋了!我告诉你,臭娘们,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你快给老子滚回家去!别在这里撒泼!”莫勋扯住刘霞抓着他的手,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店里的员工想上前去劝,却又不敢,颜柯皱眉,当初每天接刘霞上下班的那个莫勋,老实肯干,是个疼妻子的好男人,如今,这个还是吗? “我撒泼?我撒泼?”刘霞气得面红耳赤,“好啊!我撒泼!我今天就撒给你看!” 刘霞向來不是吃素的主儿,莫勋身边得意洋洋的女人让她怒火中烧,趁他一不留神就抓住了女人的头发,使劲的撕扯。 女人疼得哇哇大叫,“放手!放手!听到沒有!痛死我了!莫勋,你混蛋,帮忙啊!”使劲的掰刘霞的手腕,力气却抵不过,跳着脚在原地直转圈圈。 刘霞发了狠,就是不放,莫勋心疼小三,吼了一句“刘霞,你干什么!快放开!你这个泼妇!” “刘霞!”颜柯见她一人斗两人,忙想去帮忙,季子棋即使拦住了她,“别去,家务事!”家务事,三个字让颜柯定在了原地。 “我是泼妇!我今天就让你们见见什么是真的泼妇!” 刘霞手中不留情面,跟着小三转圈圈,小三使劲的哭,哭得肝肠寸断一般,莫勋无从下手,猛然举起手,挥了下去 “啪”,一声巨响在服装店里炸开,刘霞微胖的身子被打倒在地,再抬起头來,嘴角挂了一丝鲜血,莫勋不可置信的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然后世界静止。 “刘霞!” 颜柯一惊,再也不顾阻拦,跑了过去,想要扶起她。莫勋从震惊中恢复了狠恶,“呐!是你自己非要过來的啊!我都说了让你离远点了!” 刘霞被推倒,可能闪到了腰,一时站不起來,莫勋推卸责任的行为让颜柯愤怒,站起身,“啪”的一巴掌就朝男人打了过去。 “小柯?”刘霞看见來人,眼泪忽然流下。 颜柯拍了拍她算作安慰,转头,冷冷的看向莫勋,嗤笑道:“莫勋,你根本就不是男人!亏她那么多年还只守着你!你就是人渣!” “你”被陌生的女人在自己的女人面前打了一巴掌,莫勋气不打一处來,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你丫的!谁呀!竟敢打老子!老子就让你尝尝厉害!” 眼看莫勋狠厉的一巴掌就要落下,顾掣峰心口一紧,脚步刚动,楼下的季子棋已经抓住了莫勋扬起的手掌,任凭莫勋如何挣扎,那一巴掌就是落不下去。 季子棋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打女人本就不对!打跟你无关的女人更加不对!尽丢我们男人的脸。” 季子棋的眼神和语气一样淡淡,可那里面不怒而威的气势却让人心惊起來,莫勋强装镇定的骂道:“哪里來的狗男女!什么叫无关的女人!老子管我老婆关你们什么事!” 此话一出,季子棋沉了脸,放在他身上的眼神立即冰如寒霜,咀嚼着“狗男女”三个字,怒火隐隐蹦出。 莫勋这才注意到他器宇不凡,暗自猜想他身份不低,再看向颜柯,只觉得面熟,心里忽然害怕起來,连忙畏畏缩缩的道歉:“对、对不起!不打就不打!” 女人一见他窝囊的样子,立即不满的推了推他。 “刘霞,你怎么样?”有季子棋在,颜柯不怕,刘霞半天站不起來,她难免担心,男人的手劲再小,也是女人敌不过的。 “小柯!” 她抹干了脸上的泪,抓着颜柯的手慢慢地爬起來,对着一脸畏缩的莫勋和那妖媚的女人决绝道:“莫勋,我们离婚吧!她怀了你的孩子,你养着便是,我刘霞虽不倾国倾城,可也犯不着为你这样的男人作践自己。” 莫勋一听,笑了,“早该这样嘛?生不出孩子就早说,我们不就不用耽误那么多时间了吗?” 刘霞面色一白,无法言语,颜柯心中一恨,又想招呼过去,季子棋先她一步喝退了莫勋。 女人一听刘霞要离婚,面露不满,嘀嘀咕咕不知道和他说些什么,半天,莫勋才似有所悟,急了,“我、我告诉你!是你提出离婚的啊!共同财产什么的,你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钱?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钻石王老五了?我告诉你,我刘霞要是想要钱,当初不就会跟了你这个穷小子!”刘霞冷冷的一笑,又一吼:“带着你的小三给我滚!” 莫勋带着胜券在握的女人落荒而逃,刘霞眼睛腥红,泪水滑落,却一点哭声都不放出。颜柯看着难受,劝道:“想哭就哭出來吧?” “我不哭!我不哭!”刘霞倔强的抹干净脸上的泪水,“我不哭!他喜欢小三,我跟他离婚就是,他凭什么要让我为他流眼泪!不值得!小柯!不值得!” “好!好!我们不哭!不哭!” 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颜柯看着心疼,她一向是个坚强的女人,两人一起工作两年,从沒听过她叫苦叫累。听她曾经说过,那时他们有多好,如今,就可以想象到,现在有多遭! 命运总喜欢捉弄人!它总会在你以为最幸福的时候扼住你的喉头,让你窒息! “颜小姐这是做什么?小三的世界,颜小姐不是最了解的吗?” 讥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颜柯脸上的悲伤都來不及收起,转头一看,果然是他顾掣峰。几天沒见,他似乎过得很好,眉目如画的佳人相伴在侧,安闲优乐。 只是,这样两人手挽着手的一幕,难免让她觉得刺眼!他和叶薇蓝怎么会在这儿? “顾总难得清闲,我们也一样。既然你们都能在这儿,我们为什么不能?”他的话让她刺痛,却不能让她怯弱,哪怕他说的是事实! 顾掣峰冷冷的牵起嘴角,“沒想到,颜小姐的需求这么大,一不留神,就找了老情人。”他悠悠的凑近,温热的呼吸连同他低低缓缓的声音钻进她的耳朵,让她心尖痒痒,“看來,顾某以后得多用点功才是。” 说的隐晦,颜柯开始不明白,猛然想起前几天的事,一张小脸红得滴血,大声怒骂道:“流氓!” 她的反应太激烈,不仅季子棋皱了眉,就连刘霞也颇为震惊,询问的看着颜柯,“这位是?” 顾掣峰的声音太小,刘霞听不到,颜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讷讷道:“我们走,他就是一臭流氓!” 刘霞看着卓尔不群的顾掣峰,半信半疑的跟着颜柯往外走去,季子棋乐于见到颜柯对顾掣峰的恼恨,懒得跟他多说话,瞟了叶薇蓝一眼,跟了出去。 顾掣峰笑着看着她离去,沒人注意的墨瞳里闪过一丝伤痛,叶薇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随口问道:“她回來了?” 顾掣峰还追随着离去的倔强背影,又问:“你难道不打算说实话吗?” 他这才看了她一眼,脑子里不自觉得又勾画出她气愤的对着他,转身却和季子棋笑得亲密无间,心口滋味难辨,唇边扯出冷笑,“说实话!说什么实话!她以为我沒事,报复着她玩呢!” 叶薇蓝见他还盯着外面看,蹙了眉,“那你的意思是?” 96 吃醋了 外面颜柯扶着刘霞准备上车,刘霞微胖,她使不上力,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季子棋开完车门,吓了一跳,赶紧扶着,略带责怪的说了一句什么。颜柯红着脸道谢,继续依赖着季子棋的大手,将刘霞扶上车。 叶薇蓝沒有放过他眼中闪过的恼恨,手伸进袋子里,动了动,再一次问道:“那你的意思是什么?真的只是报复?有些事情不说出來,很容易引起人误会的!” “你说得对!就是报复!”顾掣峰眯着眼,看着远走的车,仿若还能看到车内的情景,冷笑道:“对一个女人最好的报复是什么?她颜柯,算什么!” 叶薇蓝不可置信的摇头,“掣峰,你从來都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呢?” “我顾掣峰从來就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语气一转,变狠,“我该让她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了!” 车上的颜柯见刘霞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建议道:“你好点了沒?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了!”刘霞自嘲的笑笑,揉了揉腰,”是不是觉得我很沒用?不过是被推了一把,竟然也能闪到腰!” 她是个要强的人,既然不愿意说,颜柯也不好强逼,跟着一笑,“哪里啊!我有的时候搬东西也会不小心弄到的,很正常。” “小柯,经常闪到腰?”开车的季子棋忽然开口,颜柯才意识到说错了话,忙道:“沒有啊!生活中难免有嘛!” “哦!” 刘霞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好生奇怪,“小柯,他是?” “哦!”颜柯这才想起來,“他是季子棋,我的好朋友!” “青梅竹马!” 颜柯的话音刚落,季子棋立马接道,颜柯一笑,“行,青梅竹马!刘霞!” 季子棋绅士的道了“幸会”两个字,又幽默的问:“请问在下需要把两位美丽的小姐送到哪里呢?” “噗嗤”一笑,刘霞道:“你朋友真风趣!” 颜柯笑着拍打了季子棋,道:“你别见怪,他一向这样的,嘴巴天天都在抹蜂蜜!” “沒有!”刘霞看着他们二人的打扮,“你们有事去忙吧,我沒事,前面停车就行了!” 颜柯,忙道:“不忙!”又想起刚刚的画面,抿了抿唇,“你真的还要回去吗?” 刘霞爽朗的一笑,“当然!放心吧!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那么多年了,我沒了再等他回头的兴致!” 季子棋在前面停下车,刘霞低低的又道:“况且,他也不会再给我等他回头的机会!”颜柯听得不真切,却难免担心。这种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季子棋把她带到目的地。 “你怎么带我來这?我还以为你真要把我卖了呢?” 颜柯愣愣的看着古老庄严的季家老宅,还有点反应不过來,她以为他会带她去哪里呢!沒想到竟然是这里。他带她來这里干什么? 五光十色的霓彩灯挂满了院子的树木,映得庭院璀璨辉煌,大大的院子,看不出半点冷清,下人时不时的走在院子里,匆匆忙忙却看不见半点慌乱。 这么多年不來,竟然也不见半点变化...... 季子棋看到她懵懂的模样,忽觉好笑,“你不会是真的以为我要把你卖了吧?”说着又捏了她的脸,“我怎么舍得啊!” “今天爷爷八十大寿,虽然办得小,可也会有一些朋友來......” “朋友?朋友的孙女吧?你直说嘛!你就是想让我帮你挡相亲对象,对吧?” 想想也是,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來的人身份地位必定不凡,季子棋是季家最小的孙子,三十多岁了,一个正经的女朋友都沒有,老爷子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他! “呵呵!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季家三少居然还会害怕相亲!” 颜柯抱着肚子,笑得毫无形象,季子棋无奈,“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去!怎么着也得去是吧!我也想见一见你是怎么做到片叶不沾身的!” 季老爷子上过战场,经过商,季家就是从他手里发展起來的。季子棋的父亲、叔叔、伯伯都是政商界的精英。 到孙儿这一辈,反而淡化了名利,季子棋的两个堂哥季子轩和季子墨分别成了摄影师和研究人员。堂妹季子晴爱冒险,世界各地到处跑,连季子棋这么一个医学博士都羡慕不已。 这么一想,季家个个都是大人物,颜柯又有些怯场,问道:”今天他们都会來吗?” “怎么啦?怯场了?”季子棋虽是打趣,手却抓住了她的,轻轻摩挲,安慰道:“别紧张!爷爷许久沒有见你,肯定也想你了。” “嗯!” 下了车,颜柯依旧不自然的扯着膝盖上的裙子,季子棋拉了她的手,颜柯额头一暖,未及反应,他已经低低的笑道:“别扯了!很漂亮,相信我。” 熟悉的动作温暖人心,可颜柯却忽然觉得别扭,脸上闪过一抹绯红,瞥见他眼中的笑意,颜柯忽生恼意,扬起手往他身上招呼。 季子棋不躲不闪,任她拍打,颜柯打着打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明亮的眼如同黑夜中点亮的星空星星,周遭的璀璨灯火也比不过分毫。 夏季的夜空下,男人长身玉立,女人温柔小巧,伴着彩色的霓虹,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人。几个下人经过,打过招呼,立马高兴的跑进了屋子里通知。 “吱,,” 刺耳的轮胎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彻在二人身边,带來极速的风,颜柯惊魂未定,下意识的退后,季子棋皱眉赶紧护住。 强烈的灯光让她不适,差点睁不开眼,睁开眼一看,心忍不住砰砰直跳。只因,那车头离他们不过一寸,她后知后觉,如果他踩刹车慢了一秒,那他们是不是就会...... 车门猛然打开,黑色的西装裤包裹着的长腿从上面踏出,顾掣峰一脸寒霜的瞧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拳头放在身旁,攥得死紧。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 声音沉得如千年寒冰,颜柯心尖一颤,明明什么事请都沒做,却隐隐有种被抓奸的错觉。他面色岑冷,隐约的怒意悄然散发,鹰隼般的眸子紧盯着两人。 颜柯脸色煞白,心中闪过心虚,不敢去看他质问的眼,却忍不住恼恨,也不知是恼恨自己的沒用,还是恼恨他的无理取闹!心里一恨,口中忍不住反击:“我们干什么好像也不管顾总的事情吧!” 反唇相讥,让妒火中烧的顾掣峰不满,口中重复了她的话,“不关我的事?” 季子棋感觉到她浑身的颤抖,心疼的拉紧了她,答非所问的笑道:“二哥开车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又瞥了瞥走过來的叶薇蓝,意有所指道:“就算想飙车,也总该注意一下身边的人,是不是?” 话音刚落,温柔的随后响起,一袭修身的蓝色礼服将叶薇蓝窈窕的身姿勾勒得迷人至极,她缓步下车,嘴角含着暖人的笑,挽起了顾掣峰的手,轻声问道:“掣峰,怎么啦?” 顾掣峰收回视线,脸上的寒冰消融,神色淡漠却不失温柔,“沒事!” 他拉起叶薇蓝的手,淡淡一笑,如无其事的道歉,却沒有任何的歉意,“薇蓝喜欢疾驰的感觉,刚刚不过是小试了一下,吓着了三弟还望见谅。” 叶薇蓝回视一笑,又朝颜柯和季子棋轻点了一下头,算作是招呼。 男才女貌不过如此!看着眼前的两人,颜柯心中的酸酸涩涩难以言喻,他们站在一起,淡淡的温暖萦绕在他们周围,一切都仿佛会失了颜色。 其实,他不管是跟颜莘还是叶薇蓝在一起,都挺般配的!真好!身体却忽然失去了力气,脚下一软,打了个踉跄,季子棋赶紧扶住,拉着她的手揽上了她的腰。 “早就听闻,二哥和二嫂是圈内的模范夫妻,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倒是让子棋羡慕了!既然这样,我和小柯就先进去了!不打扰你们夫妻了,你们......”笑了笑,又道:“随意!” “人都走了!”叶薇蓝含笑的声音唤回了顾掣峰的思绪,三十多岁的男人第一次有被人看出心事的赧然。赶紧放开了拉着叶薇蓝的手。 她收回手,笑道:“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学会温柔一点!女孩子要哄的!你这样,是我我也离你远远的!” 顾掣峰沒想明白,叶薇蓝已经转身往里面走,眼看前面的两人就要走远,叶薇蓝见人立着不动,又赶紧回头,拉上他,“说好的,今天先陪我给季老贺寿!别的事情,我可不管!” “嗯!”顾掣峰应道,思绪却难以回转,前面那道俏丽的身影还依偎在季子棋的身侧,让他胸口窒息的难受。 颜柯瞥见叶薇蓝挽着顾掣峰的手,心中酸楚,想忽视掉,却始终不能。况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灼热的视线投在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想打退堂鼓。 “哎!要不我先回去吧!改天我再來给爷爷单独拜寿?” 季子棋哪可能轻易放过她,激将道:“怎么?吃醋了?” 颜柯一听,毫不犹豫的反驳:“怎么可能!谁吃他的醋?”见季子棋笑得奸诈,又嘀嘀咕咕道:“是你耍诈!你沒告诉过我,他会來?” “不打自招!我可什么都沒说!” 97 未完成的订婚礼 颜柯这才意识到自己中了计,脸猛然一红。娇羞的模样透着些小女儿不满的姿态,季子棋苦涩,认真的凝视着她,“小柯,你难道就不知道他会來?” “我??”颜柯一时却想不到可以回答的言语,想说不知道,可怎么可能?季家老爷子的生日她记得比谁都清楚! 那一年,季老爷子的寿宴,他们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惊喜,她此生难忘!十年前,她十八岁,季老爷子的七十大寿办得特别大!圈内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來了,她一早就被颜母拉着打扮。 那时,她笑着:“妈!给我打扮的那么好,干什么?不又是我的生日!” 颜母拿过一个高雅的白色坎肩,神秘一笑,“今天啊!去的可都是能称之为‘大人物’的叔叔阿姨,你呢,好好打扮,打扮漂亮了,说不定以后的婆家就有着落了!” 她哭笑不得,“妈!我才刚过十八岁生日呢!你那么早就想把我嫁了吗?” 谁知,颜母却认真道:“十八了!不小了,我有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和你爸结婚了!” 她一愣,想起不久前街道上救了自己的那道身影,脸上闪过红晕,可他和颜莘相拥的美妙身影又让她很快心生退却,掩饰着内心的失落,撒娇道:“妈!还有小莘呢!我和她一样大!你别只管我啊!” “她跟你不一样!小莘比你文静得多!”颜母责怪又宠溺的点了点她的头,细细数落,“你啊!这么无法无天,我估计也就季家那小子能受得了你!” 她嘻嘻一笑,來不及多想母亲话中的意思,颜莘已经进來拉着她们往外走去了。那日,寿宴上,她一袭白纱,洁白无暇,和别人修身的礼服不同。 香槟满园,衣绸交错,她眼花缭乱,各界人士谈笑风生。她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被母亲和颜莘拉着晕晕乎乎的逛园子,和认识或者不认识的叔叔阿姨打招呼。 半途,顾掣峰将颜莘接走,她偶尔看到他们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心里滋味难辨。季子棋也像消失了一般,等到她醒悟过來,已经被人推到了舞台的正中央,季子棋一身正装站着,微笑着向她伸着手。 “小柯?” 季子棋轻唤她的名字,带着鼓励,她看到台下黑压压的宾客,惊出了一声冷汗,这是要干什么?隐约记起,有人说过什么订婚典礼!询问的看向人群中的父母,他们都带着鼓励和欣慰的笑让她前进。 季子棋一只手伸向她,一只手却暗自紧张的攥紧,她看到了他额间冒着的汗珠,也看出了他同样紧张,可......台下的某一处,颜莘言笑晏晏,顾掣峰搂着她笑得绝世无双! 她心口刺痛,这才想起母亲无意中说出的话“你啊!这么无法无天,我估计也就季家那小子能受得了你!” “她跟你不一样!小莘比你文静得多!” 她想她跟小莘的确是有区别的!她连自己要订婚都不知道!她连自己要订婚的男人都无法选择! 那时,被欺骗的愤怒和不想让父母失望的情绪在心口不断的翻滚,撕扯着她脆弱混乱的神经,她立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动弹。 台下的人似乎也发现了不对劲,唧唧喳喳的相互讨论,讽刺、看戏、淡漠、惊讶、关心等不同的眼神纷纷投射在她的身上,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來。 “小柯?”季子棋不确定的声音再一次传进耳中,她却沒力气回答。 尖细的高跟鞋在她脚上磨了一天,酸软感铺天盖地的袭來,她脑袋一片空白。迷迷糊糊之中,她好像看了一道焦灼的视线,她想笑笑,却笑不出來。即将要倒下去的那一刻,一个矫健的身影却跳上了舞台,扶住了她。 温暖的怀抱,她好像安心了许多,脑子里晕眩得厉害,眼皮沉重得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办法睁开,季子棋忽近忽远的声音传來,她彻底的陷入了昏迷。 医院里匆匆忙忙的脚步声透露着些许焦急,熟悉的声音相互掺杂,她分不清。那一场寿宴以她的昏迷结束。 醒來已经是数天之后,再无人提及那场沒有完成的订婚礼,她甚至不知道,跳上舞台,抱着她的人是谁....... 后來,那件事不了了之,为此她觉得很抱歉,她那时是无法走到他的身边,不是不想,只是迈不开步子...... 光影之间,她看着对上温润中夹杂着苦涩的眼,真心的道歉:“对不起!子棋,我不是故意的。” 也是从那时起她知道了季子棋对她感情,她不想失去这份难得的友情,所以一直装傻充愣。季子棋也许无法成为她的爱人,但却一定是她此生难以割舍的牵挂之一。 六年,她不找他帮助,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再一再的依赖,就成了罪过...... 她承认,今日随他的到來确实有私心...... 季子棋一笑,收起了心中的苦闷,恢复了风流倜傥不留心的模样,手揽紧她的腰,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要真想说对不起,就抬头挺胸!既然不想再跟他牵扯,那就别拖泥带水!” 颜柯抬头看他,她一笑,应道“嗯!” “这样才对嘛!”季子棋笑笑,“我的小柯一向自信,别让姓顾的瞧不起!嗯?”手捋了捋她的发,“要学会放开,首先就要面对,不能做缩头乌龟!” 颜柯被季子棋认真的话逗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跟随着他的脚步,一起走向主屋。 顾掣峰眼光追随着两人,连叶薇蓝盯着他看了好久都沒有发现,回过神來,对上她含笑的眼,眼里的恼恨一闪而过,随即恢复淡漠。 叶薇蓝揭穿他,“别装了!在乎就直说!我可不喜欢嘴硬的人!” 顾掣峰脸上闪现尴尬,叶薇蓝笑得更欢,“你这样子分明就是死鸭子嘴硬!” “你闹够了沒!快点进去!”顾掣峰不满她的戏弄,略显恼怒,“我待会儿还有事!” 叶薇蓝的脸却渐渐僵硬下來,笑容似乎变得艰难,他觉得奇怪,唤道:“薇蓝?” “薇蓝?” 连叫两声,叶薇蓝才回了神,目光中却并无焦距,顾掣峰皱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里除了矗立的两棵大树,以及满树的霓虹,什么都沒有。不少宾客举着酒杯相谈甚欢,却也沒什么特别。 “你怎么啦?” “沒、沒什么!”叶薇蓝似惊魂未定,面色苍白,不复刚刚的红润,紧抓住他的手,如同救命的稻草,“扶我休息一会儿再进去吧!我想休息一下。” 顾掣峰扶着她,眯着眼再次看了一眼那两棵树,只应下了“嗯!” 大厅里,季子轩、季子墨都带着媳妇、孩子回來了,连周游世界的季子晴也在,满满一屋子的人,颜柯有些分不清谁是谁,只能跟着季子棋一一打招呼。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三少爷回來了!”一大家子顿时喧哗起來,本在逗小侄女的季子晴一听,赶紧跑了过來,扑上季子棋的身,夸张的大叫道:“三哥,想死我了!” “哎!你别??”季子棋料到了,却躲不过,赶紧拉开她。 如果,她沒记错的话,季子晴今年也应该二十一岁了,时尚的洋装穿在身上,和“名媛淑女”四个字实在是难以挂上钩!风风火火的样子倒是挺可爱。见她又像树袋熊一样挂在季子棋的身上,颜柯抿嘴而笑。 “这位是?” 季子晴睁大眼睛看着颜柯,眼里满是光亮,颜柯一赧,面上飞过红霞,低下了头,“你好,小晴!” “三嫂子!” 毫不顾形象的又扑上颜柯,被季子棋不留情面的一把挡下,“哎!一边去,别吓着人!” “小姑姑,别吓人!”被放在地上的小侄女露出稀少的牙齿,笑得欢快。季子晴一阵苦恼,随即露出凶狠的表情,惹得小侄女咯咯直笑。 颜柯隔着季子也棋尴尬的朝她笑笑,她撇撇嘴,想做什么动作还沒做出,一道洪亮的声音已经在客厅里响了起來,伴随着拐杖敲击地面发出的闷哼。 “哼!长大了,翅膀硬了!瞧不上我这老爷子了!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一次面,现在回來干什么,都走吧!都走!” 季子棋无奈的对着颜柯一笑,季子晴悄悄地吐了吐舌头,抱起了笑嘻嘻的小侄女,悄声道:“你自己撞枪口了!好自为之!” “谁惹我们家老爷子生气了?”季子棋放开颜柯,走了进去,蹲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季老爷子身边,装模作样的问:“爷爷,來,告诉孙儿,是谁欺负了您!孙儿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去帮您欺负回來!” 爷爷疼孙子是真理!季子棋一哄,老爷子哪里还板得了脸! 老二季子墨酸溜溜道:“我看啊,咱们家老爷子还是服老三管,我们昨儿回來的,都被骂死了。他倒好,现在才回來,只说了两句话,老爷子就笑开了!人比人气死人!” “哼!”老爷子用拐杖狠狠的敲打了他,“你们走那么远!子棋好歹还在云川老老实实的呆着,他十天半个月还能看到一回,你们呢?别笑,老大,还有你!” 98 娶回家 季子轩躺着也中枪,瞥了眼季子棋,搂过自己的老婆,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我们哪能跟老三比呢!除了工作,伺候老婆女儿都來不及了,哪來的空余时间呢!”眼睛撇了撇后面的颜柯,意有所指道:“我们哪里有老三孝顺啊!人家留在这里守的不知道是谁呢!” 老爷子沒看到颜柯,一听季子轩的话却怒了,狠敲了季子棋的头,“叫你天天玩!你再不带回來个正经的女朋友,我要你好看!” “爷爷,我哪里有玩啊!” 季子棋直叫冤枉,季子墨和季子轩这下平衡了,搂着老婆气得季子棋直咬牙,季子晴忙拉过不说话的颜柯,“爷爷!爷爷!这儿呢!三嫂子!” 又是一句“三嫂子”,颜柯面红耳赤的被季子晴拉到老爷子面前,尴尬得只敢看自己的脚尖。当初那样的事,两家人都不再提了,唯独天不怕地不怕的季子晴还时时刻刻叫着她“三嫂子”。 “爷爷好!” “小。。”季老爷子扶了扶老花镜,突然惊喜道:“小柯!你回來了?” “嗯!”颜柯点头,不好意思道:“前几天刚回來,今天才來看爷爷,真是对不起!” “哎!我这个老头子已经被他们嫌弃得一无是处了,你还能想起我,我也知足了啊!” 季老爷子说着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十分的“伤感”,颜柯欲哭无泪,咬了咬唇角,为难的拖长了音,喏喏道:“爷爷......” 季家的老爷子是个老顽童,有时候她都怀疑,季子棋的顽劣是不是遗传了老爷子,偏偏季子棋拿她沒办法,她拿老爷子沒办法! 季子棋知道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见不得人“欺负”颜柯,即便是老爷子!这一点,让老爷子既欣慰又心酸。 只见,他把手狠狠往腿上一拍,“嗨!我说老头子,人家不來,你天天念叨!人家來了,你摆什么架子?” 季老爷子一听不高兴了,“我说你小子,我都还沒说什么呢!你急着护什么短啊!” “因为三哥心疼啊!”季子晴适时地插嘴,季子老爷子眼睛往她那里一瞪,“你个小丫头,我还沒找你算账呢!” 季子晴吓得一缩,季老爷子不服气道:“他要是真心疼,就赶紧把人娶回來!” 季子棋脸色僵了一瞬,转而看向颜柯,见她清秀的脸上闪一抹尴尬,心中苦笑,他何尝不想?正想解围,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熟悉的男音也随之而起,“娶谁?” 颜柯心中一突,盯着脚尖不敢再动,暗自揣测,刚刚的话,他应该沒有听到吧?恍然间,抬起头,猛然撞进他深沉的瞳里,瞥见其中的一抹嘲弄,心中慌乱,忙避开了眼,拿起早起送上的茶水杯,佯装喝水。 顾掣峰眼神一掠即逝,转而从容淡定的和众人一一打招呼,领着叶薇蓝祝贺老爷子,顺便递上了手里一直提着的盒子。 “这是?”季老爷子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询问着。 顾掣峰淡笑道:“前段时间有朋友无意中得到了这幅字画,送给了我。可我又不懂,想起爷爷是鉴赏字画的翘楚,便拿过來了,借花献佛,希望爷爷不要嫌弃。” “好!好!好!” 季老爷子酷爱书法字画,听着他的话,慢慢将卷轴打开,丰腴雄浑、骨力遒劲的字迹顺势显现,连夸三个好字,足见他对顾掣峰送的这幅字画的喜爱。 “薄礼一份,爷爷喜欢就好!” 季老爷子伸手触摸上面的痕迹,赞赏道:“你有心了!” 顾掣峰说的轻巧,季老爷子怎么不明白,这样的字画千金难求,他口中的“送”字只怕不知道夹杂了多少利害关系。 “哎!坐啊!别光都站着啊!”老爷子将字画让人收起來,才发现还沒让人坐,笑着招呼,待人坐下,又感叹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小顾,你好本事啊!” 顾掣峰淡淡的一笑,“爷爷过奖了!” “呵呵!我们家这几个要是有你一半的能耐,我也就省心多了!” 季子棋看着顾掣峰惹得爷爷笑眯眯,又听着老爷子的感叹,赶紧打住,“哎!爷爷,话可不能那么说吧!我也沒哪不好吧!” “哼!你好!你哪儿都好!”老爷子一哼,眼睛瞥瞥默不作声的颜柯,“你要是真好,就赶紧把人娶回家!别让我一老头子再为你劳心劳力!” 顾掣峰眼神不着痕迹的一扫,饶有兴致的问道:“哦!子棋要结婚了吗?”又猜度着:“难道遇到阻碍了吗?要不说说,看上的是哪家的小姐,也许我能帮到一二。” 季子棋笑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奇怪的笑,眼角扫过沉默的喝着水的人,幽幽的一叹:“爷爷,我可比你还急呢!可人家不答应,我也沒办法啊!” 季老爷子不留情面的反驳:“是你自己沒本事!” 季子棋讪笑道:“是!那要不,爷爷帮我问问要怎样,她才肯接受我?” “哐当!” “对、对不起!对不起!” 他们爷孙俩的话让颜柯心中慌乱,手一软,杯子掉到了地上,在宽敞的客厅中异常的突兀。淡色的茶汁溅了满地毯,茶香四溢。 众人立即看了过來,颜柯心里慌乱,一道戏谑的目光掠过,心里的犟脾气又开始作祟。洋装淡定的道歉,腰弯下就去捡地上的杯子,还好地毯厚实,杯子沒有破损。 “不用你來!小心烫!”季子棋拉过她的手,及时阻止了他的动作,自己却弯腰捡了起來,顾掣峰瞧见那被握着的小手,眸子一沉。 “小柯,沒事吧?不用管,酒一杯茶而已!让人收拾一下就完了。” 季老爷子和其他人也纷纷劝说,茶渍很快就被清理干净了,顾掣峰带着压力的视线还时不时的扫视着她,她窘迫,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对不起,你们先聊!我去一下洗手间。” 顾掣峰装作无意看过那离去的身影,他记得她离去前,面上的从容,然此刻,她精巧的耳根通红,却显出了她的窘迫,怎么着都透着些乖巧!眸子一暗,心头起了无名火。 想起顾掣峰浓烈的视线,颜柯心脏砰砰直跳,像是鹿儿在不停的撞击,她受不住。加上季子棋有意无意的表露心迹,如果她还不知道今天他带她回家贺寿的目的,那她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本來是來帮他挡住莺莺燕燕的,结果莺莺燕燕沒见到,自己变成了女主,她有些接受不了!十年前那场未完的订婚宴,难道此刻要继续吗? 她不想!也不能! 回來这几天,总感觉自己在往别人挖好的坑里跳,云川熟悉又陌生的一切让她措手不及,她似乎有些不认识所有的人了...... 镜子里的女人,满脸水滴,白皙的肌肤更显光泽,珍珠发卡镶嵌在头顶,高雅却不失活泼!顾掣峰眸子一暗,忍不住伸出了手...... “谁!放开!” 腰间猛然被人抱住,颜柯惊得心尖直跳,赶紧拉开他的手,熟悉的低醇男音却响了起來,“是我!别动!” “你?怎么进來的?” 颜柯的手一顿,这才看到镜子里的男人,他怎么进來的?他不是在外面陪人说话吗? “当然是走进來的啊!” 他回答的理所当然,她瞥了一眼那紧关着的门,心中疑惑又愤怒,他难道不知道这是季家吗?外面那么多人,他大摇大摆的走进她所在的洗手间,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顾掣峰箍紧了她,不满她的失神道:“在想什么,想得那么认真?”竟然连他进來了都不知道!难道真的是在想她和季子棋的婚事吗? “你出去!”颜柯推攘着他,好意提醒道:“这是季家!” 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精致小巧的耳垂就在眼前,想起刚刚它红彤的可爱模样,忍不住放了嘴...... “啊!你属狗的啊!干嘛乱咬人!” 耳垂上袭來的刺痛,她手中的动作一顿,镜子里他的眼带着一丝邪气的笑意,初时看到他和叶薇蓝亲密挽手的一幕时心中所存的怨气爆发,再次推攘他的手,使完了所有力气。 “不许答应他,知不知道?” 她的行为,让他觉得她是心虚的,戾气袭上眼,手翻过她,直视她的眼,可口气听起來像命令,实际上却更像一种乞求,一种想得到保证的祈求!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颜柯懒得跟他辩驳,挣脱开他就想走。 他一怒,一步步靠近她,她感受到他的怒火,只能后退,结果却被他困在了墙与他之间。她愤怒的抬起头,他已经伸手紧捏住了她尖细的下巴,让她不得不直面满脸阴鹜的他。 “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还是不想听懂我在说什么?嗯?”微微上扬的语调,透着些千年美酒般的香醇,蛊惑着她的心。 心尖颤动,却努力压制住内心的害怕,佯装冷漠,“顾总,我有权利决定自己该嫁给什么样的人!你无权干涉,请你离开好吗?” “呵!你能决定自己该嫁给什么样的人?”顾掣峰的嘴角勾出一抹笑,似在嘲笑她的天真无知,对上她蹙眉的神色,越发的肆无忌惮:“颜柯,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99 乖乖听话 他的手摸上她苍白的脸,如同一条吐着信子的冰蛇在一点一点舔舐着她的脸,语气却轻柔得仿佛情人间的呢喃,“你忘了吗?你还有丈夫、孩子?你嫁给了季子棋,那么他们呢?你都不打算要了吗?” 颜柯,我就不信你能狠得下这样的心,丢弃你的血亲,丢弃你六年的生活......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似有心疼,似有嘲弄,似有心痛,她避开他的眼,不想分清他此刻的复杂,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场变相的折磨,淡漠的肯定道:“他们会尊重我的选择!” 他的手猛然一顿,一时哑口,类似于痛苦的神色在墨瞳中一闪即逝,脱口反问道:“他同意?你的丈夫同意?” 手不受控制的捏上她细长的脖颈,低吼:“他竟然能同意你想离开就离开?颜柯,你六年前不惜离家出走,就是为了跟着他!如今,却又为了一个季子棋那么轻易的离开丈夫和孩子,你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怎么能那么不自爱!” 颜柯呆呆的看着他满脸怒火的模样,忘记了反抗,他竟是这样以为的吗?他以为她的离开是为了跟晓东在一起?他以为她是个可以随便抛弃丈夫和孩子的恶毒女人? “呃!” 轻微的一声打破了顾掣峰的魔障,他猛然松开手,颜柯脚下一软,蹲在墙边抑制不住的咳了出來,眼泪也随之落下。 “对、对不起!”顾掣峰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慌乱,见她面色绯红,分明就是被掐时憋气憋的!她白色的脖颈上清晰的红指印让他心疼。 他紧紧地抱着她,喃喃自语一般,“对不起!小柯!”他吻上她含着泪水的眼帘,见她傻愣着沒反应,终是一叹,“你为什么总是那么倔强?倔强到,,” 倔强到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顾掣峰!”颜柯思绪烦乱如杂,他怎么可以这样! 使劲的推开他,瞥见他脸上的心疼,只觉得讽刺,冷冷的一笑:“你凭什么管我?你以为自己是谁?我想要嫁给谁是我的事!根本就与你无关!” 他为什么要來管她?凭什么?前夫吗?他有自己的妻子,还有......还有红粉知己,他凭什么來管她! “与我无关?”顾掣峰刚消下去的内火再一次燃烧起來,这女人,为什么总是不肯服软?顾掣峰扯出一笑,“看來颜小姐记忆力确实不太好,我想我们有必要再好好熟悉熟悉!” 颜柯想起上次他的所谓的熟悉,差点“羊入虎口”,脸色一白,狠瞪着他,却正好撞上他的怒火,“与我无关?我的床伴要嫁人了,颜小姐,你说与我有关?无关?怎么着也得准备一份厚礼吧!” 床伴?他在心里就是用这么肮脏的词來定位她吗?也是,送上门的女人嘛!不是床伴又是什么? 心尖痛到麻木,口中不服,讥笑道:“是啊!顾总说得真好!前几天我确实被狗啃过,正考虑要不要打疫苗呢!” 又看了看,他还挟持着自己的手,冷笑道:“请问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不要耽误我治疗的时间,我怕得狂犬病!” “你说谁是狗呢!”顾掣峰被激怒。 颜柯幽幽一笑,“你可别对号入座,我什么都沒说!顾总被待会儿又给我冠上个什么罪名,那我可就真的万死难赎了!” 心里却暗自焦急,两人进來这么久,宴会应该快开始了,要是季家的人待会看不到他们俩,还指不定会怎么想呢! 开开合合的小嘴,吐出來的字眼,闹得人心头痛,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似要把她挫骨扬灰!颜柯再一次开口,“你放不放!” 瞥见她观望门口的一眼,福至心灵一般,吐出两字,“不放!”猛然俯下,堵上了那气人的小嘴,手臂渐渐收紧。 “唔……顾……掣峰……你……放开……” 她沒想到他会大胆至此,这是季家,这是厕所,外面还有宾客无数,他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干出这种事! 口中只能发出不满的嗯嗯声,手使劲的拍打着他结实的身,然,一个不注意,却让他有机可趁,狡猾的舌溜了进去,肆无忌惮! “你……唔……放开!” “嗯!”唇角一痛,顾掣峰不得不放开手中的娇软。 颜柯靠着墙,气喘吁吁,清亮的眸子盯着她,似要喷出怒火,一向伶俐的嘴说不出骂人的话,到头來只有一句:“顾、顾掣峰,你混蛋!” 她戒备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小鹿,黑溜溜的眼浸出水花,在灯光的映衬下越发的晶亮,透着一丝楚楚可怜。娇俏的脸上仿佛涂了一层殷红的的脂粉,如同夕阳西下时的晚霞,璀璨夺目,可以映红整片天空! 顾掣峰盯着她红润饱满的唇,刚刚被侵袭过,透着些光泽透亮,眸中一暗,全身的热气下涌,他暗自咒骂,妖精! 不着痕迹的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的涌动,双手捧住她的头。颜柯使劲的挣扎,挣脱不得,只能由着他,一双眼睛却依旧不满的瞪着他。 顾掣峰莫名的心情好起來,对上她愤怒的眼,无奈的将她抱紧又松开,嫌弃似的将她从抬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在颜柯再一次发火之前,开口道:“以后别这么穿!大庭广众的,你看看自己穿得像个什么样子!” 裙子才过膝盖!领口开的那么低!一边的肩带根本不足以挂住整个裙摆!白色衬得她像妖精,一点都不好看!难看死了! 颜柯被他的话弄得一头雾水,脑子里混混乱乱的还是刚刚他的舌随意搅拌的场景,听着他鄙夷的口气,不自觉的哼声道:“我好不好看要你管!” “嗯?”顾掣峰的思绪还停留在她的装扮上,根本沒听清,谁知颜柯却以为那是威胁,又怕他强吻,赶紧捂住了嘴巴,“不管你的事!我就要这样穿!” 急速做出的动作,孩子气的话,惹得顾掣峰低低的笑出声,颜柯看他一会儿黑着脸,一会儿笑呵呵的模样,越來越觉得自己弄不懂他了。 他捻了她耳边的一戳发,轻声的威胁道:“那你到底要不要乖乖听话?” 粗糙的手指轻轻地揉着她的耳垂,她浑身发麻,脚下一阵无力,糊里糊涂的就点了头。顾掣峰温和地一笑,“嗯!这样才乖嘛!听话的女人才可爱!知道吗?” 颜柯再次点了点头,顾掣峰一笑,帮着整理了一下她略显糟乱的衣裳,好心的提醒道:“整理好了再出去!乖!”这才满意的走出去。 颜柯靠在墙上,紧盯着那扇门,半天沒有回过神,他怎么可以霸道成这样? 手不自觉地摸上唇角,那里似乎还停留着他灼热的温度,她记得他走出时,他嘴角的一点红,那是她咬的。当初赵敏在张无忌的唇角狠咬一口让他铭记了一生,那么他呢? 烦!真烦!什么乱七八糟的! 她烦躁的拿手接过水花,往脸上浇去,镜中的女人淡妆略花,可娇红的脸却比化浓妆还艳了几分,浑身都透着一种......娇媚! 疯了!都疯了! 她想她一定是疯了! 等她重新收拾好自己,走出洗手间时,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了。觥筹交错的光影,她悄悄地从洗手间走出來,长长的走廊,人烟稀少。 应该都去贺寿了吧,她暗自猜度,这才放心的走出门。要是被人碰到,她要怎么回答去哪里了? 走廊有些安静,远远地听到那边的有人在贺词,她不想去,百无聊赖。脚步随着花园的小石子路走,花藤在月色的映衬下多了一份清幽。 花叶繁茂,散发阵阵的暗香,她的身影却有些憔悴、孤寂,找过來的季子棋见她独坐回廊小凳,心口一紧。大步走过去,西装外套已经找到了她单薄的身子上。 肩头一暖,颜柯惊了惊,下意识的想要推拒,却听见熟悉的声音,“穿上吧!夜寒露重!你身子不好,就别固执了!” 带着关心的话语,让她沒有办法推辞,却也能像往日那样佯装心安理得,拢了拢肩上的衣服,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道了声谢谢。 以前沒有把话说开,她可以假装,可今天冲破了那层薄膜,她要怎么继续假装看不见? 闪躲的模样,疏理的语气,季子棋心中苦闷,嘴角扯出一个笑:“小柯,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那么我也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颜柯沒想到他会直接挑明,看着他眼角的苦涩,叹了一口气,“子棋,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季子棋在嘴里咬着这三个字,似是要搅碎一般,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双手箍住他的肩膀,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可能,一字一句道:“小柯,这么多年了,我让的够久了!我不想再当你的好朋友!” 颜柯抬头撞上他坚定的眸,似蕴藏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如果说顾掣峰的眸是一片深沉的**,那么他此刻的眼一点也不会亚于他的。 季子棋似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急切,见她眼神停滞,怕吓着了她,执着的问道:“你既然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100 季子棋的告白 为什么不能?她也想知道! 她认真的回视着他,“子棋,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订婚宴吗?” 季子棋哑口,在她清澈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那是他心中无法言说的痛,甚至连问为什么的勇气都沒有,他不想听到他害怕的答案,虽然他一直都知道...... 她淡淡的一笑,“子棋,你、我、顾掣峰和小莘就像一张桌子的四个角,我们相互保持着一种平衡。我和你青梅竹马,甚至用‘生死之交’來形容,也不为过!而顾掣峰和小莘……相爱!” 原來,承认这个事实也不是那么的难,只是当年心中为何总会有一种蠢蠢欲动的? “你也知道,我从十八岁开始就迷恋上了他,如果我有办法忘记他,六年前就不会想要打破这个平衡!可是,你也看到了,我打破了,所以带回來的是一身的伤!可我也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有些平衡是惊不起折腾的,一旦出现了意外,那么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原样!” 她看着他,眼里的坚定一点都不亚于看着她的季子棋,“尤其是爱情!我已经打破了我、顾掣峰、小莘之间的平衡,我不想我们两个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你明白吗?” 说她自私也好!残忍也罢!她真的不想失去身边的任何一个人!藏在心底的话太久,说出來了,心里反而轻松了。 她狠下心,却不忍去看他受伤的眼,深吸了口气,继续道:“那场订婚宴,我很抱歉!可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是不想走近你,只是走不近!” “我不是沒有想过,也许跟你在一起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是,我做不到,真的!我尝试过把心放到你的身上,可心丢了便是丢了,再也找不回了!” 她的话让他心如刀割,他从沒想过,这么娇娇小小的她说出口的话竟可以那么残忍!难道真的是后來居上吗?难道真的是他们俩有缘无分吗? 他从來就知道她聪慧,只是沒想到,她可以装傻至此! 六年前,他不愿意逼她,才远走他乡,他想祝她幸福!可是他回來,她消失,事实证明她过得并不幸福! 既然如此,六年后,他为什么还要一再的退让 不!已经错放过她一次,绝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既然,你忘不了他,为什么不跟他说清楚?”他忍着心口的疼痛。 颜柯云淡风轻的一笑,似是在嘲讽自己,“说清楚?说不清楚了,子棋!”无论他这一次的纠缠是因为什么,他们之间都不可能再把话说清楚了。 明天,母亲就会出院,等她康复,她就会离开,再也不回來...... 季子棋闭眼,再睁开,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下去,“那孩子怎么办?难道你忍心看着他们从小就沒有父亲吗?” 颜柯一听,心中恐慌不已,瞪大了眼睛,惊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尖锐的声音一出,又把自己吓了一跳,赶紧捂住嘴巴,往周围巡视,见到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前院才有音乐声在流淌,隐隐地那边传出來人们的谈话声,这才放心了下來。 季子棋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中心疼得紧,孩子果然是她心中不能触碰的禁忌!拉下她捂住嘴巴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他听不到,我來的时候,他正在跟爷爷说话呢!” 他知道她再害怕谁,而他不愿意她活在惶恐当中。 “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孩子的事情?”颜柯面色一凛,再也轻松不得。 看她像一只保护幼崽的母兽,警惕的竖起浑身的毛发,满是紧张和戒备,季子棋一阵苦涩,“小柯,如果我说我要是把这事告诉他,那么你是不是从今以后就会将我加入你的黑名单,真的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季子棋的话音刚落,颜柯的神色一阵慌张,尖锐的声音立即响起,“你不能把这事告诉他,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与他无关!与所有人都无关!听到沒有!听到沒有!” 她手抓着他的手臂不断地摇晃,似是要得到他的保证一般,身子却因为他的话而止不住的颤抖。 她是真的害怕,她不知道如果顾掣峰知道她当年是带着球跑的,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抢走孩子,让他们再也不能相见了?还是会找人…… 她不敢想象!真的不敢! 季子棋察觉到她的紧张,后悔不已,从來都是捧在手心里的人,他怎么会舍得让她难过? 他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怀里,满怀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小柯!我就是随便说说的!你别担心,我谁也不告诉!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好不好?你别担心了!相信我!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说的!谁也不会把你的孩子抢走!” “你答应我!不能说!谁都不能说!”颜柯似乎听到了他的保证,心里也放松下來,声音隐隐的带出了哭腔,让季子棋更是愧疚难当,也责怪起自己來。 他上一次为了出差去瑾城,见到了病房中的她和孩子,她一个人哄着病中的孩子,满目憔悴。那时,他想上前,可是她眼里的幸福却生生的击退了他的勇气。 后來,他见到一个和女孩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那孩子的眉眼分明就与顾掣峰小时候一模一样。他暗自调查了孩子的生世,终于得知了他们生世的真相! 心里却开始怨恨起來,她为他流落瑾城,却心甘情愿!六年來不曾向他求助,她到底把他放到了怎样的一个位置? 终是不忍,点了头,“嗯,我答应你!” ** “哪里,爷爷宝刀未老呢!” 叶薇蓝挽着顾掣峰的手和季老爷子在庭院里说话,三三两两的人聚在一起,季老爷子被叶薇蓝逗笑。 想起一事,又不禁感叹:“叶家的小丫头就是会说话,这么多年难为你一个小姑娘了!” 叶薇蓝淡淡一笑,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一道低沉的男音却忽然插了进來,“老爷子多年不见,身子骨倒是看起來越发的硬朗。” 顾掣峰原本唇角的笑意,忽然一变,看向來人,扯出了一点嘲讽。季老爷子倒是笑意不变,寒暄道:“难为你瞧得起,今日的寿宴,竟然连你都回來了,真是难得!” “老爷子哪里的话,您的八十岁寿宴,我怎么可能不來呢?” 季老爷子笑着,像只老狐狸,顾掣峰朝着季老爷子点了点头,带着叶薇蓝走开了。叶薇蓝见他线条僵硬,面带寒霜,好奇的问道:“他是谁啊?” 顾掣峰出奇的冷淡答道,“一个路人甲!” 季子棋带着颜柯來向爷爷告别的时候,见到便是他跟一个男人在说话,那男人头发往后梳的一丝不苟,一身西装齐整,却看不出具体的年龄。 “爷爷!”他淡淡的向那人点头,总觉得他好像在哪见过,却想不起來。 “哟!小柯怎么啦?脸色好像不太好啊!”季老爷子眼睛锐利,一眼便瞧见了颜柯的异样。 颜柯笑了笑,“刚刚可能吹了冷风,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特地來向爷爷请辞,还望爷爷见谅。” “哦!这样啊!”季老爷子笑呵呵道:“那赶紧回去吧,好好休息!不用担心我这老头子,快回去吧!” 季老爷子的慈眉善目让颜柯感激,抬眼的一瞬间,正好对上旁边陌生男人的视线,呆滞了一秒,冷意忽然从身上袭过,她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怎么啦?” 季子棋敏感的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的问,颜柯却心虚突然不宁起來,深思忽然有些恍惚,她到底怎么回事? “那爷爷,我们就先走了!” 季子棋担心颜柯,赶紧揽了她就往外走,和人喝酒的顾掣峰冷眼瞧着季子棋放在她腰间的手,手中的玻璃杯被紧紧攥紧。 乌漆墨黑的小巷子里阴阴森森,颜柯一个人走着,手里提了一个小小的袋子,那是她唯一的行李。想起刚刚的一幕,脚步还有些虚软,她忍不住捂住了胸口,口里大喘着粗气。 “快!那个女人在那!” 不知从哪里传來的厉吼让她吓得心脏直跳,忙蹲下,以垃圾桶为掩护,悄悄地观察外面的情景。 “她带着行李一定走不远的!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找出來!” 那人说着又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妈的!竟敢耍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黑暗中,她屏住了呼吸,生怕被他们发现,浑身的毛细血管都因为紧张全部张开,寒冬腊月的天气,她额头上的冷汗却一点一滴的落下。 她静静地等待着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离开,手脚却抑制不住的颤抖,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腹部有些隐隐作痛。 “乖!别怕!别怕!我们一会儿就安全了,乖啊!”她在心里悄声的安慰着肚子里的宝宝,也安慰着自己。 “坤哥找不到怎么办?” 那叫做坤哥的男人使劲的打了一下上报的人得的人,大吼道:“什么叫找不到?一个女人,她能逃到哪里去,我明明看着她进來的!怎么可能沒有?” “妈的!要是找不到,老子怎么向ken交代!快去找!” 凶神恶煞的声音让她心尖一颤,长时间的害怕早已让她失去了力气,脚无意识的一动,某个东西竟然滑动了一下,带起一阵不算响亮的声音,然却引起了说话的男人的注意。 “谁!” 101 梦中惊魂 他锐利的眼,仿佛能看到躲在角落里的她一般,她捂住嘴巴,不敢出声,他们却一步一步的走近。 她害怕得连逃跑都忘记了,额头上汗水一点一滴的往下落,她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谁!快点出來!要不然,等老子找到你,让你死无全尸!” 眼看那人越走越近,寒冷的刀锋一偏,折射出一道慑人的亮光,她心中一恸,难不成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吗?不!不行!她还有孩子,她的孩子们还沒有出生,她不能死!决不能! 想要保护孩子的欲望战胜了她的内心的软弱,不知从哪里來了一股力气,她使劲的将垃圾桶推向找來的人,扔下行李,拔腿就跑。 气喘吁吁,腹部还在发痛,她却沒有时间去理,只能凭借本能紧紧地护着它们。 “臭女人!你找死!” “啊??” 颜柯猛然从梦中惊醒,大大的眼睛搜寻着空荡荡的房间,透过窗外的微弱灯光,看到熟悉的装潢,她才稍微回神。这里不是那条黑暗的小巷,而是家里,她此时正在家里!孩子也早已经长大! 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背后,一条细长的疤痕还在上面,如果不仔细,肯定察觉不到。伤口早已经痊愈,然却好像还会隐隐作痛。 那一晚,那一刀,缝了四十三针,她卧在床上半个月才有所好转。那个噩梦,每每午夜梦回让她惊醒。可,多年來,她都不再做这个梦了,为什么今晚会突然想起呢? 猝不及防,一道奇怪的目光从脑海中划过,她一阵寒颤...... “叮铃铃??” 一夜未曾睡着,早上忽然划过清脆铃声,让她开了笑颜。 “果果?”她轻柔的唤着,期待着那边稚嫩的回答。 果然,果果试探着的声音就响了起來,“妈咪睡醒了吗?” “嗯!果果今天怎么起那么早?”她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多一点,要上学的话,也早了。 果果咪咪一笑,“妈咪,今天果果考试,妈咪忘了吗?” 颜柯不由得一愣,这些日子,很多事情搅得她心烦,她竟然连孩子们快放假了都忘了,幼儿园考试虽然简单,可是在他们的心里却是无比重要的。 心生了歉意,“对不起哦!妈咪真的忘了啦!” “沒关系,爸爸说妈咪照顾外婆很累,所以,妈咪要好好休息哦!” “那你和哥哥要好好考试哦!不要紧张,慢慢來!”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该起床了,“外婆今天出院,过几天等外婆好了,妈咪就回去好不好?” “嗯!” 挂了果果的电话,她才惊觉自己满血复活,孩子是她的止痛药,是她心灵的创可贴,她真的不能想象,如果有一天,他们如果要离开她,她该怎么办? “如果我说我要把孩子们的事情告诉他.......” 季子棋的话在耳边想起,她摇了摇头,不!他不会这么做的!绝不会!她应该相信子棋的! * “笃笃笃!” “进!”叶薇蓝一边收拾着刚签好字的文件,。et 秘书又递过來一份文件,“总裁,这是我们刚做好的计划书,您看一下!” 她接过,秀眉仍然泛着思索,想了又想,在秘书出去之前,问道:“我明天下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秘书查看了一下随身携带的pad,“沒有!” “行,你先出去吧!” 她眺望着云川的远处,放在口袋中的手不自觉的摸索了几下,类似于纠结的情绪蔓延开來...... ** “小莘!”霍斯焰追着前面娇小的女人,一点都不顾她的不耐。 他好听的嗓子响在医院的周围,引起无数人的注意。颜莘烦不胜烦,对着追上來的人,低吼道:“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骂不走,打不掉,无论她怎么说,他都好像不明白似的! 一米八的高个子,嘻嘻一笑,“今天你不是要接咱妈出院嘛,我來帮你有什么不对?” “别!”颜莘对于他的自來熟颇为脑痛,赶紧制止,“那是我妈,不是咱妈!我跟你可沒‘咱’!啊!”见他笑得不甚在意,又重点重复道:“你听到沒有!” “小莘?”顾掣峰走进医院,在门口就碰上了打闹着的两人,眉头不禁一皱。 “啊!”颜莘被猛然出口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跳离霍斯焰,心儿砰砰直跳,“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顾掣峰不疾不徐的到答道:“今天妈住院,我來接她。” “哦!”颜莘不自觉得捋了捋耳边的发,顾掣峰的眼眸闪过一丝罕见的温柔。 霍斯焰看了一眼淡笑的男人,猛然想到了那天在口味轩的那一幕,男主角好像正是他!嘴角划过一丝奇怪的笑意,眼微微眯了眯,径自走到了颜莘的身边,强制性的拉住了她的手,自我介绍,“你好,我是霍斯焰!” 颜莘反射性的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握着,恼怒不已,生怕他误会什么,却又忍不住去看顾掣峰的眼,希望能看出点不高兴,可他讳莫如深的眼里除了温润,什么都沒有! 你就那么不在乎吗?她的心忽生出悲恸,男人一旦对女人无情,那么无论她如何做,都是沒有用的!甚至,激不起他眼里的半分涟漪! “你好!”顾掣峰也不失风度,听到他的名字时,却不自觉得皱了眉。 又见,他占有性的拉着颜莘的手,颇觉得好笑,心里却忽然一阵轻松,嘴角隐隐露出笑意,“你们忙,我先上去看看!” “妈,您慢点!”一大早自己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哪里像是出院的人! 颜柯跟在颜母后面,见她飞快的拿着行李急匆匆的走,怕她又出什么事,赶紧追上,“妈,这个我來拿吧!” “不用!”颜母将她的手一赶,“这个我能拿,我本來就沒事,是他们大惊小怪!非得让我住几天,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嘛!” 颜柯想起前几天她腰疼的时候,再看看现在她这几步如飞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她怎么老感觉母亲风风火火的呢! “行了,你让她去吧!你妈呆在医院快发霉了,让她动动也好!”还是颜父了解颜母,颜柯无奈的任她走,可电梯刚打开,颜母原本带笑的脸就板了起來。 “妈,这个交给我吧!” 顾掣峰沒想到他们这么早就出院,对上颜柯的眼睛,含了一丝宠溺的责怪,如果晚來几分钟,是不是就错过了? 要接过颜母手上的行李,颜母看了一眼后面的颜柯,狠狠地把行李往他身上一砸,大步的向前走去,颜父点了点头,也跟着上前去了。 颜柯见着顾掣峰,不禁想起昨天他和叶薇蓝手挽着手的那一幕,心中酸涩难解,再加上季子棋突如其來的告白,她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说要她乖乖听话,可她究竟该听谁的话?又以什么身份听话,她忽然有些迷茫了...... “你??你们來了啊?” 既然人都來了,不管什么事情,她总能冷着脸对他,强子挂起笑,一句问候的话还沒开头,眼角已经瞥到了他后面走來的颜莘。 他们是一起來的吗?约好了吗?尽管知道自己沒有立场,可心里说不在乎是假的! 颜莘见她脸上的笑意艰难,心里忽然觉得愉快,索性挽住了顾掣峰的手,撒娇的道:“不是让你等等我嘛!怎么走得那么快!” 顾掣峰看了一眼前后不同的颜莘,皱了眉,却沒有说话。可,这旁若无人的情人间撒娇语气却让颜柯白了脸,等到颜莘说完,僵硬的笑了笑,“那个,妈的手续早上就办好了,沒什么事情了,都回去吧!” “我來拿吧!” 顾掣峰不知颜柯的心思,要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却被她巧妙的避开,笑道:“不用了,我能拿,你们都忙,不耽误你们了!” 不耽误你们了!这叫什么话! 生疏的语气,疏离的模样,顾掣峰抿了唇,拉过她手上的行李,沉声道:“给我!” 颜莘弹了弹自己的指甲,装作看不出两人的风起云涌,唇角露出讽刺,颜柯心口一滞,忙拉回手中的东西,坚声拒绝,“不用,很轻,我自己可以!” 顾掣峰沉了眼,盯着她倔强的眼,散出点点不悦,颜莘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在顾掣峰不悦的眼神扫过來之前,远离了他们两人。 颜柯见着她走了,抿了抿唇角,手中的东西拉得更紧,顾掣峰也不放,两人僵持不下。 “你确定要自己拿?” 低沉的声音夹杂了一丝不耐,颜柯只当做听不出,硬声应道:“嗯!” 顾掣峰眉毛一挑,转头看向前方的颜母,大声唤道:“妈??” “你干嘛?”颜柯一惊,手赶紧却捂他的嘴,人來人往看着他们俩,她又赶紧把手放开,恼怒的瞪着他,她可从沒忘记,母亲“出卖”她的那一天。 都说“岳母疼女婿!”这话在她老妈的身上可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顾掣峰得意的一笑,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经放开了行李,心中又恼恨起他的奸诈來,扭头转身就走,不再理他。 他分明就是吃定了她不敢让父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情,而她,也确实不敢! “喜欢拿就多拿一点!重死你!” 听她孩子气的在前面嘀嘀咕咕,他难得的笑得开怀,摇摇头,赶紧跟上。 “咳咳??” “妈,你怎么啦?” 正放走到车旁的颜柯,听着母亲的低咳,心里难免担心。自从她回來以后,总会发现母亲低咳,可问季子棋,季子棋却只安慰着她说沒事! 102 要留下来吃饭吗 果然,颜母也打断了她的担忧,“别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刚刚口水沒咽下,被呛了吗?” “哦,可是我看你咳的不是一次两次啊,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颜母滞了一下,故意板起脸來,“别咒我啊!你妈的身子骨好着呢!” 颜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來,又不愿意母亲生气,想着改天再问问季子棋,忙拉着母亲的手,柔柔的撒娇,“好,你怎么能不好呢!妈妈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你这丫头!”颜母终于眉开眼笑,“那么大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 颜柯满心的温暖,软软的辩驳,“再大不还是你女儿嘛!” 颜柯之前是司机老王送來医院的,。et如今,顾掣峰在这儿,颜柯虽不情愿,却又不愿拂了父母的意,只能拖拖拉拉的上顾掣峰的车子。 顾掣峰见她嘟嘴,唇角难掩笑意,启动车子,颜柯下意识的又看了看外面,正巧看到颜莘和一个陌生的男人拉拉扯扯,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又见颜莘满脸的不耐烦,而那男人穿得有些花,难免担忧。正想下车探个究竟,顾掣峰却拉住了她的手。 “你去哪?” “你沒看到小莘被人缠住了吗?”颜柯焦急的看着外面,那男人虽然英俊,浑身上下都给人一种贵族的气息,但看他动手动脚的模样,她就觉得轻浮!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被人欺负! 顾掣峰一笑,“你现在下去,是想打扰人?” 颜柯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小莘被欺负,他怎么都不着急?怎么还挺有闲情开玩笑?就算,他现在有了未婚妻,不喜欢小莘了,也沒必要见死不救啊! 这么想着,心里又存了怨气,“顾掣峰,她是我妹妹!你沒看到那男人对她动手动脚吗?你,放开!我看看去!” 顾掣峰唇角含笑,手却紧抓着她不放,她使劲挣扎,挣不脱,恼怒的瞪着他。顾掣峰无奈,她怎么就那么喜欢管闲事呢?出手之前,怎么都不看人脸色的吗?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颜柯气鼓鼓的不回答,他只得放低自己,手抚上她的脸颊,低声道:“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好不好?他不会欺负小莘的!” 颜柯不想去相信他的话,可他的声音里又似乎夹杂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无意识的就转了头,顺着他的目光,颜莘果然不再挣扎,脸上的气愤虽明显,。et 远远看着她脸蛋娇红,唇角鼓起,嘟嘟囔囔的模样倒让她多了一份少女的活泼,而不再是淑女的矜持。 颜柯一怔,回过神來的时候,顾掣峰的车子已经开在了路上,看着他棱角分明的模样,心里忽然一阵哀戚,不知为的是谁? 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弃青梅竹马的恋人?看到他们在一起,竟然沒有半点的气愤?难道他当真如此薄情?这么想着,不自觉的就问出了口,“你怎么都不生气?” “呃?”顾掣峰有些反应不过來。 颜柯深吸了一口气,再次问道:“你看到那人缠着小莘你都不生气吗?” 顾掣峰不知道她所想,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为什么要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颜柯忽然觉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他了,她认识的他重情义,表面冷漠,可对于他爱的人从來沒有苛刻过?为什么他那么容易就能放弃他跟小莘的感情? 如果是因为当初她的介入,导致他们俩的感情破裂到无法修补的地步,那她是不是该跟小莘解释清楚? 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她一方面想让他在乎颜莘,跟颜莘重归于好;一方面又觉得他跟叶薇蓝在一起也挺好的,毕竟他们还订了亲。 可,一想到这些事情,心里有空落落的,不管怎么样,他的世界里都不能有她!如果,小莘真的喜欢那个男人,那么让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沒那么伟大,只是希望身边的亲人都好好的,这样她也能放心一些离开...... ** “我把东西都搬进去吧!”颜柯下车,忙打开后备箱,准备把母亲在医院用的东西都带进去。 只是,话音刚落,手上一轻,东西已经被人拿走了,顾掣峰和煦的展现在眼前,“男人在,哪能轮得到你搬?” 低低沉沉的声音让颜柯一愣,沒反应过來,他人已经走了。颜父和颜母见两人“恩爱”,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颜柯看着大步走进屋子的男人,又看看了然的父母,禁不住脸红,心里气愤得不行,沒事就喜欢在长辈面前卖乖! “爸妈,那你们先好好休息,我公司还有点事,就先走了!”顾掣峰搬完行李,并不打算停留。 颜父和颜母有心让别扭的女儿和女婿和好,见人要走,赶紧朝女儿使眼色,颜柯无奈得想挠头,却母亲威胁的眼神下,屈服了。 “那个,,”颜柯追上走到院子门口的男人,他回头,她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你等一下!” 顾掣峰耐心的看着她慢吞吞的走近,似是苦恼的纠正道:“我不叫‘那个’!”他眼里盛满了戏谑的笑意,“颜小姐莫非又想说跟顾某不熟?” 怎么又是“熟不熟”的话題! 颜柯现在一听他提起这个话題,就浑身不自在,他含沙射影的语气让她总能想到那天醒來时的尴尬。 见她又要恼,赶紧打住,认真地问:“什么事?说吧!”如果不是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他应该不会那么快离开! 颜柯低着头,咬着唇角半天,抬起头,视死如归道:“我妈问你今晚过不过來吃晚饭?” “哦!”顾掣峰低低的应了一声,似乎有点失望的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你想叫我留下來吃饭呢!” 颜柯再次咬了咬唇,眼睛直直的瞪着得寸进尺的男人,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可转身的一瞬却瞥见窗口外偷看的母亲,心里咯噔一声,怕被责骂,赶紧又转回來,愤愤的重复道:“你到底來不來?” 难得的别扭取悦了顾掣峰,欣赏着她羞恼的模样,却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见她略有挣扎,手臂收紧,在她耳边低笑道:“我明天來!” “哦!”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颜柯紧靠在她怀里,应着,却错过了他瞳孔一闪而过的复杂,今天还有一些事情,他必须先要解决了! ** 人來人往的超市,颜柯和李嫂出门买菜,东挑西拣,竟有了满满的一车子。李嫂忍不住打趣:“大小姐买那么多,是因为姑爷要來吃饭吗?” 正在挑选猪肉的手忽然一顿,仔细思索了一下,竟有种心事被窥知了感觉,娇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讪笑道:“哪、哪有啊!” “还说沒有!脸都红成这样了!” 李嫂慈祥的笑着,颜柯脸上挂不住,“李嫂!我不挑了,你來!”眼睛一瞥,熟悉的容颜一闪,她唤道:“刘霞!” 刘霞笑着,可眼睛的红肿及脸上的憔悴却预示着她糟糕的状态,笑意有些勉强,“小柯,你怎么会在这儿?” 颜柯见李嫂也在,为两人作介绍,想起那天的画面,又迟疑的问道:“你还好吗?” 刘霞淡淡一笑,眼里有失落有淡然,“就这样呗!”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嫂,问向颜柯,“介意陪我聊一会儿吗?” 颜柯见她眼中的挣扎,猜到了一些什么,亲密的拉住了她的手,应道:“好啊!我也好久沒找人聊天了!”又对着李嫂道:“您先回去吧!我待会儿自己回去!” 两人离开,找了一间咖啡厅坐下,舒缓的音乐让人放松不少。刘霞却难得的沒有说话,颜柯喝着咖啡,等着她整理心情。 “其实,今天找你,也沒什么事。就是想找憋得慌了,心里不舒服。” 好久,刘霞才开口,脸上的笑意牵强,颜柯一阵心疼,脸上却如常的笑道:“沒事,我反正呆着也无聊,你就把我当垃圾桶,倒倒垃圾呗!” 刘霞被她逗笑,“我哪能把你当垃圾桶啊!”说着,忍不住一叹,“我就是觉得不值,那么多年了,我守着他一个,随他拼死拼活,可到头來,他却给了我这么一个结局。我有些不甘心!” 泪顺着刘霞的脸滑下,颜柯递上抽纸,静静聆听,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只是倾听的对象! 刘霞大大咧咧,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可实际上莫勋却是她的死穴!她与莫勋大学相爱,毕业结婚,本來是件幸福美满的姻缘。可前几年,莫勋一心扑在事业上,刘霞也在职,小孩的问題便被搁置了下來。 随着两家父母年岁的增长,想抱孙子的愿望越來越强烈,纷纷催着他们要孩子。刘霞是云川本地人,莫勋是农村出來的,起初两家老人并不同意两人的婚事。可刘霞坚持非莫勋不嫁,相信凭借她跟莫勋的努力,日子总会好起來的。 那时,两人的感情浓烈,不曾察觉什么,可日子一长,婆媳关系总是个问題。孩子的问題被提到了日程上,刘霞想要就要吧!结果什么准备都做好了,肚子却迟迟沒有动静。 两年前去了医院检查,才知道,因她一直服用避孕药,导致**早衰。刘霞后悔莫及,经过几年的打拼,莫勋早已升职加薪,于是,她干脆辞了工作专心在家养身体。可两年來,却依旧毫无起色。 103 你好,我是叶薇蓝 莫勋的母亲将责任全部推给了她!她不堪重负之际,一个女人却拿着怀孕的化验单找上了门,她才知道他们在一起竟有三年之久。她想找他理论,可他却变本加厉的不回家,莫勋的父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气愤不过,决心找莫勋说清楚。 可那一天,刚好在服装店里碰到了带着小三买衣服的莫勋,两人亲昵的模样刺激了她,她才会“撒泼”,沒想到却被颜柯刚好瞧见了。 刘霞忍不住自嘲:“我是不是很傻?竟然连他们俩暗度陈仓了这么久,都沒有发现?” 颜柯不知如何回答,当初看着他们俩恩恩爱爱的模样,她心生羡慕,可如今,不过短短几年,莫勋就变了心,她当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满心的安慰话语,最后只有两句,“你也别多想了,事情已经这样,多想也是无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许人生的际遇都差不了多少,但心思却千差万别。她不能给予刘霞同情,于高傲的她而言,同情是另一种残忍! 人有的时候需要的只是倾诉和聆听的对象........ 刘霞看着微笑的颜柯,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错人,说了一大堆的话,心里也舒坦了许多,笑笑,“嗯,你说的沒错,所以我搬出來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颜柯也笑笑,“嗯,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重新找份工作呗!”刘霞说的无所谓,骄傲的神色又在脸上显现,“他们家的一分钱我都沒要!我只留给他们一个潇洒的背影,让他们抱着小三后悔去!” “呵呵!”颜柯笑出声,“是,让他们后悔去!” “不过呢?”刘霞顿了顿,抽着鼻子,皱着眉,却不见半点沉重,“我目前还在找工作,我可不能把自己饿死了,要不会后悔的就可能是我了!” “那你现在找得怎么样?”她也很久沒入职了,不太了解这一情况,脑子里却搜索着谁能帮得上忙。 “目前还沒找到!”刘霞激奋道:“不过,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我还有一双手,怎么着都饿不死的,放心吧!” 颜柯笑着应和,两人说说笑笑,已是下午五点。刘霞不好耽误她回家吃饭,想先回去。颜柯却不放心,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拉着她,硬是要她陪自己去吃火锅。 口中吃着火锅,心里却有些放不下,顾掣峰说今晚要去吃饭,。et如果去了,他应该会发现她不在家的,电话却一直沒响过...... “小柯,你在等电话?” 刘霞发现了她的失神,怕耽误了她,毕竟她是为了她才拖着自己吃饭的,“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我一个人也挺好的!不用担心!” 颜柯放下手机,笑笑,“沒有,本來跟我妈他们说了要陪他们吃饭的,结果又突然想吃火锅,我怕他们责骂!” “呵呵!叔叔阿姨,怎么可能责骂你?”刘霞虽不知她的家世,可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一点的。 “沒事!”颜柯把手机往包包里一塞,夹起了一块羊肉卷,叹道:“算了不管了!骂就骂吧!好久沒吃了,想念死这种味道了!” 刘霞也沒再说别的什么,一顿火锅下來,两人吃的欢畅之际,从來沒想过七月份的天气,坐在空调房里吃火锅是如此畅快的一件事! 安静的餐厅里,烛光萦绕,一对男女静静地用着餐,微弱的烛光映得两人温馨如画。两人优雅得体的举动,都显示着气度的不凡。 “怎么啦?今天怎么有空请我吃烛光晚餐?”吃完一口,叶薇蓝忍不住笑问。 顾掣峰淡笑,“见你工作那么拼命,请你吃一顿,犒劳一下你啊!” 听他如此回答,叶薇蓝索性放下了刀叉,认真的凝视着他,“哎!你什么时候也拐弯抹角了,有什么话直说吧!天上沒有掉馅饼,这回事,我还是知道的!” “哎!”顾掣峰也放下了刀叉,故意叹了口气,难得的开玩笑:“你这么聪明,真不知道以后谁敢要你!” “嘻嘻~~~~”叶薇蓝不吃这一套,重新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牛肉往自己嘴里送,鼓着脸颊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反正要我的又不会是你!” “看看吧!”顾掣峰从随身携带的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她,“这个是我准备和叶氏合作的计划书,以及合同,你拿回去看看吧!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再让人修改一下。” 叶薇蓝一怔,随即叫道:“天哪!师兄!你沒必要在我吃饭的时候跟我谈公事吧?” 她不满的戳了戳盘子,不满的控诉道:“早就料到你请我吃饭沒好事了!沒想到你居然真的给我那么大的一个‘惊喜’!哼!” 顾掣峰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头,眼中却是不容拒绝的坚持,“看一下,不满的地方及时告诉我!” 多么像是情人之间的撒娇与宠溺啊! 她以为只有她放了鸽子,沒想到他也放了鸽子!原來是在约会,难怪都沒有打电话过來询问!他要她乖乖的听话,她听话了,可他呢? 他的听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心坠入了谷底,酸酸的苦涩将她的心密密扎扎的包围,她有些喘不过气來!只因为,她忽然发现她好嫉妒这样的叶薇蓝,她也想在他身边肆意撒娇,得到他无限的宠爱...... “小柯?”刘霞忽然发现颜柯怔住不动了,疑惑的唤着,眼睛却随她的目光看了进去。 装饰华美的西餐厅里,每一对坐在一起的男女都言笑晏晏,散发着温馨的浪漫,确实是令人羡慕!可颜柯...... 刘霞见她眼角微红的盯着某一处,仔细一看,才发现那边的男人似乎有些眼熟。 “他就是一臭流氓!”颜柯那日的话忽然在耳边响起,思绪猛然被扒开,刘霞才想起那边的男人就是那天跟颜柯咬耳朵的人。 那天,她就察觉到了两人关系的不寻常,只是,那日她满心的伤痛与愤怒,无暇顾及其他。今日一见,心里更加肯定了不少。 “要进去吗?” 她以为像颜柯这样认死理的女人一定会进去大闹一番,可颜柯却摇了摇头,默默的走开了,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我安慰,“不去了,他们难得开心,我不该去打扰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的故事,也许有一天,她会自己讲出來。刘霞不勉强,静静的走着,谁也沒去安慰谁。 从那一晚过后,顾掣峰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了颜柯的世界里。自然,对那晚失约的事情,也就沒了解释。 颜柯满心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子,什么都做不好。她厌烦这样的自己,却沒有办法排除掉内心的焦躁。 她本來就在他身上沒抱任何的希望,可他当日走的时候,亲昵的抱着她,低低的承诺道:“我明天來!”她内心深处又燃起了一份希冀,可这微弱的希冀,却在时间的消磨下,慢慢地流失...... “小柯,想什么呢?电话都响了老半天了!”正当她又在发呆的之际,颜母从楼上走下來,忽然唤出的一声,让她手里正在修剪的嫩芽断掉了。 怎么回事? 她一阵懊恼,为这些日子,自己的心不在焉烦恼。桌上的电话铃声响得欢快,她走过去,在母亲狐疑的目光下,拿起了电话。 手机上屏幕上显示出的陌生号码让她心头不禁一跳,不知怎么的有点不想接,可电话却沒有丝毫要挂断的意思,似乎在跟她比耐力。 “接电话啊!怎么不接啊?”颜母疑惑的看着她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催促道。 颜柯笑了笑,敷衍了几句,走出了家门,感受到丝丝阳光照在身上,无比的温暖,颜柯才接起沒有挂断的电话。 “请问是颜柯小姐是吗?” 陌生又熟悉的女声让她不自觉得跳了眉,她怎么会忽然找上门來? “是,请问你是……” “你好,我是叶微蓝,请问颜小姐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一面可以吗?” 礼貌又疏离的话语让颜柯无从拒绝,只是她今日找她,为的是什么?她们之间的交集,好像只有,,顾掣峰! “可、以!”颜柯的话语一顿才回答完整。 “那好,我们就约在万里香,中午十二点半,你看可以吗?” “行!” 那边言简意赅,颜柯也不扭捏,该來的始终都会來,躲不过的。叶微蓝,叶家大小姐,叶氏当今的当家人,四年前从父亲手里接过叶氏,凭借干净利落的手段,让整个云川的人都对她刮目相看。 天不知怎么的暗了下來,雷声滚滚,不多时來了一场雨,倾盆而下,地面上被溅起无数水花,湿了人们的鞋袜。 夏季的雷雨总是來得那么快...... 颜柯在家的时候还好好的,沒想到半路遇到了那么大的雨,下车的时,沒带伞的她只好用包包挡在头上,飞快跑进入万里香。 路上的水花溅了她一身,虽不冷,可贴在身上却极其难受! 万里香,店如其名,云川一家著名的咖啡厅。以前,她也喜欢往这里跑,因为,只要一进门就可以闻到各种各样的咖啡香,让她迷得不能自己。 104 被反噬 一进门,水从发丝上滴落下來,颜柯一抹,才发现尽管有包包挡着,脸和头发还是不可幸免于难! 隐隐约约听到人们的抱怨声,她冷静的取出纸巾擦水。可一抬头便看了坐在不远处一身黑色职业装的女人,正搅拌着眼前的咖啡。 小巧的嘴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面前的咖啡,看着玻璃上滑落的雨丝,唇角露出温暖的笑意,也不知是咖啡让她享受到了,还是那雨丝让她留恋,黑亮的眼睛里藏了一片光彩。 她安静的坐着,仿佛等了好久,脸上却沒有丝毫的不耐,大大的黑色镜框遮住了她半边脸,却沒有让人感觉到她老气,反而让人觉得高雅。 是的,能把一身中规中规、古板的黑色职业装穿出高雅的感觉來,只怕全世界也沒有几个! 颜柯正看着她的时候,她已经转过头來了,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带了一丝歉意,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慢步走了过來。 化着淡妆的脸上洋溢着大方的微笑,步履从容间透着高贵优雅。她的笑虽生疏,可却让人无从反感,只觉得她本來就该这样!短发柔顺的贴着她的头,让她看起來干练至极,就和她说话的方式一样。 这就是顾掣峰的未婚妻,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她总能带给她自愧不如的震撼!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会下雨,让你淋了,真是抱歉!” 明明是天气突变,她却道歉,颜柯心中原本的忐忑反而被尴尬所取代,只因为她开始的时候就在猜测,叶薇蓝今天是不是來宣示主权的! 看來,她好像有些小人之心了...... 歉意迅速袭來,她抹了抹脸上的水,应道:“沒关系,天气变化的快,是我自己忘记带伞了!让叶小姐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沒有等很久!我也是刚刚沒什么事,早來了几分钟,倒是沒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 叶薇蓝的笑容甚至温柔,颜柯不自觉的放松了戒备,和这样的人对立,颜柯有些赧然,“那个,,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行吗?” “嗯!好!” 颜柯点了点头,带着一身狼狈进了洗手间,看着镜子里湿漉漉的自己,再想到外面干净利落的人,越发的觉得自己落魄起來。 从接到叶薇蓝的电话开始,她就满心惶恐,和顾掣峰的纠缠不断的在心底浮现,她有些害怕外面那个不动声色女人。 如果说六年前,她介入顾掣峰跟颜莘之间还有些不得已的苦衷;那么,六年后,她就是完全出于私心了。她还能以什么借口來回答叶薇蓝的质问? 鬼做得多了,白天也会害怕! 脸上的水渍较多,本來就不失粉黛的脸净透了水反而越发的显得白嫩起來。外套湿的不成样子,索性脱了下來,露出里面的白色短衫。褶皱的花纹从劲口铺呈开來,衬衫整整齐齐的贴在身上,身材越发的娇俏玲珑。 她把自己收拾好,深吸了口气,才重新走出门。是福是祸,她总要自己面对! 叶薇蓝的咖啡已经开始续杯,她礼貌的打招呼,“叶小姐,久等了!” “沒关系,坐吧!” 颜柯点头,在她的对面坐下,看见面前的卡布奇诺,笑着道谢。叶薇蓝则抱歉道:“是我自作助张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只是想着,你刚淋了雨,喝点热的会比较好。” “谢谢!”颜柯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下去。温热的液体入喉,慢慢进入心肺,她才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些真实的感觉。 卡布奇诺,她第一次喝到时就莫名的喜欢上了它。都说品尝一种咖啡就是在享受一种人生! 喝第一口时,你可能会觉得苦涩;但当你喝第二口时,由于咖啡原有的苦涩已经在嘴里蔓延了很久,你可以品尝到咖啡的浓郁幽香;最后当它停留在你的口中时,你又会觉得这其中多了一份隽永。 苦涩中带着香醇,香醇中夹杂隽永。也许,这就是咖啡交予世人的意义! 她轻轻的搅拌着眼前的咖啡并沒有急着开口说话,只是等着。看样子,她不像是來宣示主权的,可她也不像是随便找人聊天的人。 叶薇蓝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笑看着颜柯,明明是温和的,颜柯却莫名的紧张起來,拿着咖啡的手不自觉的攥紧。 “颜小姐,我是一个直性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了,说的不好听,你也别见怪!” “有什么话,你说吧!”颜柯也直视着她。 叶薇蓝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尔雅的一笑,“你不用紧张!其实,今天找你來,主要想确认一下,听说你跟他同居了?” 她想过无数种她的开场白,唯独沒想到她会这么直接!直接到让她拿着咖啡杯的手禁不住一抖,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尽管做好了被斥责的心理准备,她还是觉得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脸上唯有尴尬。 见她不答,叶薇蓝已经轻笑道:“他的手脚还真是够快!” “叶小姐,我,,”叶薇蓝一句似埋怨,似气恼的话让颜柯讷讷的不知该说什么。 “我知道!”叶薇蓝开口阻止了她的话,轻摩挲着手中的咖啡杯,低头似乎在沉思。 六年前,颜莘在咖啡店泼了她一身咖啡,让她辩解的力气都沒有。六年后,兴师问罪的人变成了叶薇蓝,礼貌生疏的模样最后会不会变成歇斯底里? “我只是沒想到他的手脚会那么快!”叶薇蓝摇头一笑,似是无奈,抬眼看见颜柯的尴尬,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并不是想干涉你和他的私事。” “沒,,” 正牌的未婚妻对前妻说着“我并不是想干涉你和他的私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别人,颜柯不知道,可她自己的感觉,她十分的清楚。 脸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所有人都看着她,嘲笑着她,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无助的等着别人嘲弄完!留下她满目的难堪! 叶薇蓝却已云淡风轻道:“顾掣峰是什么人,我很清楚!” 像是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颜柯受不了这种被动的感觉,她脸色变冷,沉声道:“叶小姐,你今天來跟我说这话,不会觉得唐突吗?如果你真的了解自己的未婚夫,今天就不会在这里跟我说那么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惶恐,“如果你真的足够的了解他,那么就该明白,我这一次回來,并不是我缠着他,而是他一直在缠着我!我并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的牵扯!” 顾掣峰凭什么在纠缠她之后,丢下一个烂摊子來留给她收拾,自己像个沒事人一样躲得远远地!几日都不曾出现,突然却让自己的未婚妻來给她一个下马威,他到底什么意思? “你也别激动!”叶薇蓝脸上的轻松忽然消失,眉间带上了一层凝重,“我只是想劝你,不管他怎么样,你该离他远点,我是为你好!” 叶薇蓝突如其來的忠告,让颜柯更觉颜面无存,表面却维持着镇定,“谢谢叶小姐的忠告,如果沒什么事,我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叶薇蓝直视着颜柯,眼里露出一种类似于怜悯的目光,可仔细一瞧,却又什么都沒有。她的眼睛太过于清澈,清澈到精明! 颜柯承认,她害怕这种被看穿的感觉!也终于明白,年纪轻轻的叶薇蓝能在商场上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地位,赢过许多的男人,不是沒有原因的。 颜柯准备起身,叶薇蓝却不慌不忙的从包里拿出了个什么东西。她捉摸不透叶薇蓝的举动,可看见她手里扬起的录音笔的一瞬,心里不好的预感却越來越强烈。 “颜小姐,有兴趣吗?” 叶薇蓝微微扬手,颜柯却不能动弹!其实,她完全可以拒绝,完全可以潇洒的走人。可是,她做不到,那个小小的录音笔像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的目光,让她不得不知足倾听!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真的只是报复?有些事情不说出來,很容易引起人误会的!” “你说得对!就是报复!” “对一个女人最好的报复是什么?她颜柯,算什么!” “掣峰,你从來都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呢?” “我顾掣峰从來就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我该让她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了!” 简单的对话,冷笑夹杂着不屑和嘲弄,随着空气的流动,立即穿过耳膜,直击心底! 她的脚像是被定住,脸上的笑容还僵立着,她明明可以跑过去,夺走那桌上的录音笔,放在地上狠狠地踩几脚,或是掐断那个恶毒的声音,免得它继续扩散!然而,她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地听完。 “你沒事吧?” 叶薇蓝看到她沒有一丝血色的脸,歉意一闪即逝,颜柯却沒有注意到。她只是淡笑着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沒事,谢谢!” 谢谢你让我认清现实!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自己该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与人相斗,最怕的就是刚出手,却不得不收回!自己反被自己打出的力量侵蚀! 刚刚她对叶薇蓝说的那些话恰如那些力量,她被自己反噬了!心脏开始支离破碎! 她转身便走,叶薇蓝看着,露出不忍,可颜柯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回头,痴痴地一笑:“祝你们幸福!” 105 买醉 “颜小姐!” 颜柯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身后的叶薇蓝却忽然唤道:“我承认我小人了!可我本來就是女人,维护自己的婚姻和爱情,我并不觉得是一件可耻的事!” “我和他之间......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你能轻易插足的!请你好自为之!”她顿了顿,“也请你,,好好保重!” 颜柯很想回头,讽刺一句:“叶小姐,你还真是会关心人!打了别人一拳后,再给一个糖吃,难道那个伤口就不疼了吗?” 可是,她却沒有勇气回头,或者说是失去了回头的力气,只能继续往外面走去。她曾经是别人爱情里的第三者,如今是别人婚姻里的第三者,她有什么资格去讽刺别人? 叶薇蓝说得对,她是在维护自己的爱情与婚姻,所以她并沒有错!错的是她,只有她! 外面的雨水早已经停歇,颜柯心里的雨水却沒能停下,眼睛干干涩涩。曾经无数次的猜测过顾掣峰纠缠自己的目的,可真正听到的时候,心还是痛的无法呼吸!她以为自己会哭、会喊,可是沒有!什么都沒有!似乎连泪水都觉得她不配拥有它们! 路上的积水很多,车子从身旁疾驰而过,溅起的泥水玷污了她洁白的短衫,深的、淡的交杂在一起,真难看!就像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人來人往的街头,她无意识的乱走着。每一次,无论是彷徨还是无助,她总喜欢用这种方式來排解自己。 天刚刚下过雨,水蒸气从炽热的地面升腾而出,快要将人闷得窒息!老人、小孩散步的散步,跳舞的跳舞,好不热闹! 三三两两下班的情侣从身旁路过,年轻的脸上洋溢着真切的笑容,恍若夏季的骄阳,灿烂夺目!究竟是怎样的心情才能露出那样的笑容呢? 她似乎,,从來沒有过! 她尝试着把嘴角慢慢裂开,微微上扬,视觉忽然变的狭小,原來笑起來也不是那么难嘛! “别笑了!想哭就哭,真难看!” 嫌弃的声音带着只有她能听出的宠溺,颜柯回头,果然是多日不见的季子棋,泪水像开了闸,顺着弯弯的嘴角往下落,“子棋,我想笑。” 声音带着哽咽的沙哑,眼球红彤,眼睑浮肿,白皙的脸上泪痕清晰可见,季子棋心里揪疼,怎么才几天不见,她就变成这样了? 他带着笑如同往常一样,想伸手亲昵的揉揉她的发,让她脸上“难看”的笑再也挂不起來。可,今天,这一招却似乎失效了!她一直保持着微笑,眼角弯弯,明净的墨瞳如山泉映月。 “怎么啦?”他若无其事的问着,伸手见她搂在怀里,叹了口气,“想哭就哭,忍着多难受!那么多年,你不累吗?” “累!”她肯定道,嘴角又微微扬起,“可是,我想笑!原以为好难!可是,刚刚试了一下,其实很简单的!” “真是个傻丫头!” 季子棋的手箍紧,颜柯却默默的推开了他,眼角含着泪,神色却满是倔强,“子棋,我不能一直依赖你!你该让我自己成长的!” 季子棋一愣,沒想到她会这么说,第一次被她推开,心底的失落如潮水般的涌出,脚步不自觉的后退,“小柯,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是刚刚陪子晴吃晚餐,碰巧看到你,见你神色不对,才跟着你的!” “嗯,我知道!”颜柯深吸口气,压下泪水带來的酸涩,“我从沒怀疑过你什么!子棋!” 她的鼻子有些嗡嗡的,说话的声音也变得低沉,想了一会儿,又笑道:“子棋,你说我是不是很坏?小时候,总让你替我背黑锅;长大了,又抢了小莘的男朋友;现在,我成了叶薇蓝和他之间的第三者。” “以前,院长妈妈怎么说我,我都不相信自己是个坏女孩,可现在,我不得不相信,我是个彻彻底底的坏女人!” 季子棋抹了一把她脸上的泪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皱了眉,“嗯,你是个坏女孩,也是个坏女人!” 颜柯笑着点头应下,“是吧,你也这样说!所以以后,你们都离我远一些好吗?我不想,,不想再成为你们的负担!爸爸、妈妈、小莘、你还有,,他!” 水中的明月失去了光泽,叶薇蓝的话让她彻底的明白,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而她的幸福里不能拥有他们,所以,她可以选择远离。 “小柯,为什么这样说?”季子棋看着她,用着从未有过的认真,“你闯祸,是因为我沒能力保护好你,受了罚是应该的;你抢小莘的男朋友,那是因为,你爱上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就是顾掣峰,感情的世界里从來就不存在对与错;你回來之后,是那家伙一直缠着你,并不关你的事!这不都是你的错!你沒必要为了他人责怪自己,你说呢?” 说得真好!可...... “你也说了‘不都是’,而不是‘都不是’!我知道错了,就应该负责任......” 颜柯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想起录音笔里的话,心仿佛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撕扯,唇角的笑容再也难以维持,“可、可是我不懂!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样的方式來报复我!他明知道我难以抗拒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这样的方式?我也是女人,难道他就沒有想过我也会受伤吗?” 说着说着终于说不下去,喉咙似乎被塞了好几个鸡蛋,除了呜呜声,发不出任何其他的声音,像一个孩子那样哭得不能自己...... 喧闹的酒吧里,彩色的灯光并不明亮,高亢的音乐掩盖了一切骚动,舞池的年轻的身体肆意挥洒,男男女女散发着暧昧的气息。 包厢里,顾掣峰和人正在喝酒,低调沉稳的气势惹得人眼红,他却只一个人喝着酒,心里隐隐有种不安。 旁边的人推了推身边的女人,朝她使了使眼色,女人点头笑得妖媚,他又朝顾掣峰笑道:“顾总怎么啦?有心事?要不要找个小姐,舒缓一下?” 顾掣峰瞥见那女人,放下揉眉头的手,推辞道:“不了,家里管得严!” “哟!”那人一听,來了兴趣,“真看不出來,顾总惧内?” 顾掣峰笑了笑,喝了一杯酒,沒有回答,倒是那人又道:“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这么神秘,居然能获得顾总的青睐,我们竟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 脑子里不自觉的勾画出娇俏的轮廓,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略为减少,神秘的一笑,“快了!到时候喝喜酒一定忘不了林总的一份!” “好!好!我一定等着顾总的好消息!” 顾掣峰推开女人正欲抓住他的手,笑笑,“失陪一下!” “再來一杯!” 颜柯举着空荡荡的酒杯,指向正在调酒的酒保。娇俏的脸绯红,大大的眼睛闪着晶亮的水花,仿若一朵被暴风雨击打后的羸弱之花,偏偏又对人有着致命的吸引! 本來出來透气的顾掣峰不禁沉了眼,从楼上刚好可以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心底的怒气猛然烧起! 好啊!颜柯,你有种!我不过是出去了几天,回來,你竟然还学会了买醉! 脚步正要跨出,一只纤细的胳膊却挡了过來,他抬头一看,竟是刚刚在包厢里想缠着他的女人! “顾总要去哪儿?” 不少男人将贪婪的视线投射过來,酒保见她一人,心生不忍,视线对上角落里的男人,沒理颜柯,手上的动作继续。 颜柯见他沒反应,等得不耐烦,锤了捶桌面,“你到底给不给?” “小姐,你一个人呢?”有男人按捺不住,带着调笑走了过來,“要不要我陪你喝一杯?” 视线在她的身上逡巡,手即将碰触到娇弱的身体,一只大手将他截下,岑冷的声音立即响彻酒吧,“滚!” 季子棋坐在角落里看了很久,终于在陌生男人的咸猪手即将碰到颜柯的时候,站了出來。他想让她放纵一次,可不代表别人可以有机可趁! 冷气扑面而來,男人吓得退避三舍,立即走开。看着醉态肆意的人,皱眉,一边强硬的拿过她的酒杯,一边沉声道:“别喝了,你已经醉了!” 为那样的男人买醉,值吗? “嗯!”颜柯眯着眼,狠狠地拍了拍他的手,嘟嘟囔囔道:“沒醉!沒醉!我要喝,再喝一杯!” 柔柔软软的声音像羽毛尖扫过季子棋的心,她的手又死命的抓着酒杯不放,他不忍心将她弄痛,软声哄道:“别喝了,好不好?我们今天喝得够多了,下次再带你來,行不行?” 颜柯却沒有像往常一样好说话,喝醉了酒的她,带了一丝娇憨,少了一些清醒时的理智,“不嘛!不嘛!再喝一杯!就喝一杯!子棋,你说过的,等我成年了,你就带我來酒吧喝酒!可......呃!” 她打了一个酒嗝,眼里露出一丝委屈,掰着手指掐算,嘟嘴控诉,“可我都二十八了!二十八了,你才带我來!迟到了那么久,我该讨点利息的!” 听她的意思,好像还是他委屈了她! 106 苦肉计 季子棋向來对她狠心不起來,妥协的打商量,“呐,我们说好,只能喝一杯了啊!” “嗯!”头刚高兴的点下,。et “嘭!”的一声巨大的撞击搅得颜柯的酒意在心底乱撞,迷迷糊糊的睁眼看着带怒气的俊颜,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 酒吧里的人被这声音吓得停止了所有的动作,纷纷看向这边,好奇的、看戏的、幸灾乐祸的,什么都有!就连酒保都一阵错愕,却又不敢叫人阻止。 女人他们不认识,男人却是惹不得的! 莫名其妙被打了一拳,季子棋险些撞上旁边的桌椅,被打一瞬的错愕,清醒过來后,心明如镜!这事,除了他,再无人敢干!擦了擦嘴角沁出的血迹,唇角扯出冷笑。 “别喝了!”顾掣峰夺过颜柯手上的酒杯,狠狠地将坐着的她禁锢到怀里,见她眸色氤氲,俏脸红彤的模样,心底的怒火更胜!要不是被那女人缠住,他怎么会现在才出现? 跟欧洲那边的合作出了点问題,他出去了几日,回來就见她深夜买醉酒吧,心里怎么能不气?一个女人,怎么也不知道保护自己!大晚上的跑出來,不是自找麻烦是什么? 想起怀中之人被猥琐男靠近,心里的火气又一次上涨!抬墨眸,锋利的视线一一扫过围观的人群。里面刚刚想碰颜柯的那个男人,止不住一抖,吓得低头走开。 颜柯懵懵懂懂的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有点面熟,脑子里浑浑噩噩却想不起來,手指抬起來,“你,,” 顾掣峰低头睨了她一眼,沉声对季子棋道:“季子棋,记住这是轻的!下一次你再敢带她來这种地方,我出手的可就不只是拳头了!” 季子棋对他占有性的动作视而不见,攥了攥自己的拳头,眼中蹦出狠厉,“顾掣峰,你也就这么点本事!”话音刚落,一拳就挥了过去,顾掣峰为避免颜柯受伤,硬生生的挨了一拳。 颜柯身子偏到一边,脑子晕眩得更厉害,腰被人禁锢,弄得她不舒服,使劲的拍打腰间的手,想要挣脱开來。 顾掣峰察觉到她的挣扎,手中的力道加重,轻声警告,“老实点!待会找你算账!” 颜柯生气的瞪着他,他却伸手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转头对着季子棋嘲讽:“我是这么点本事!你有本事就别把我的女人往这种地方带!” 他故意加重了“我的女人”四个字,看季子棋暗中又捏紧拳头,扯了扯微痛的嘴角,再次出声:“你有本事就带自己的女人过來!今天这一拳,算是还你!” 此话正刺中季子棋的弱点,心中猛然一扯,变了脸色,“顾掣峰,你欺人太甚!”说着一拳,又朝顾掣峰的面门挥去。 结实的拳头带着凌厉的风袭击而來,颜柯身子一颤,原本毫无焦距的眼珠露出一丝清明,顾掣峰眸光一闪,将她懒到身后...... “不要!” 眼看拳头就要打到顾掣峰的脸上,颜柯惊恐的一声忽然唤起。季子棋定睛一看,她竟已经挡到了顾掣峰的面前,心中亦是一惊,吓得赶紧收拳。然,腿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冲上前去的身体停不下來,拳头直直的往她的脸上打去...... “小柯!” “顾掣峰!” 季子棋和颜柯的声音夹杂着“嘭!”的撞击声再一次响起,均带着满满的惊痛。而,顾掣峰已被打倒,撞上了坚硬的吧台,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这一下,人群只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季子棋讷讷的看着被震麻的拳头,丝毫不相信顾掣峰竟然接下了这一拳!他的伸手,他知道,他明明可以躲得过的...... “顾掣峰!顾掣峰!” 颜柯被他推开,退后了好几步。待回神时,季子棋的拳头已经砸到了他的脸上,脑子里的酒意迅速消退,看他扣倒在吧台上,听他痛苦的**,心里揪了起來,再也顾不上怨恨,慌张了手脚。 “你怎么样?你有沒有事?” 颜柯急急地想要检查他脸上的伤,他却抓紧了她的手,低声安慰,“别担心,我、我沒事!” “还说沒事!”颜柯不顾他的阻拦,执着的要去检查。他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心里原本的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甚至开始窃喜,唇角缓缓勾起,“我真的沒事!相信我!” 颜柯哪里肯相信他,眼前除了他红肿的脸,再也看不到别的,心里又气又疼,不顾形象的大吼:“还说沒事!都肿起來了!你三十好几了,你不知道吗?沒事,打什么架!你以为自己是小孩子吗?” 小孩子都不会胡乱打架的!阳阳和果果从來不会跟人打架的! 她抱着他,手胡乱的锤上他坚实宽阔的背,泪水忍不住滑落,却不敢哭出声。他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他,她怎么放心....... 顾掣峰察觉不到她复杂的心思,只觉得被她主动搂抱的感觉无限美好,欧洲几日的相思顷刻得到缓解,原谅了她的独自买醉,难得的哄骗道:“好!好!好!我不打架了行吗?我以后再也不打架了!” 颜柯却不依不饶,瘦小的拳头依旧狠狠地砸着他。醉了酒,一切都可以随心所欲!她就当是今天醉了酒,哪怕他为了报复她,骗了她一次又一次,她还是不想让他受伤!一点都不想!只要看到他脸上的那处红肿,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好了!别生气了,以后有你看着我,我就不会再随便跟人打架了!” 顾掣峰软声哄着,心情格外好,一双深沉的眼睛却直视着一旁被颜柯彻底忽视得季子棋,隐隐的得意在其中漾开。 季子棋将拳头狠狠收攥紧,颜柯对他的视而不见,彻底的撕裂了他的心,苦涩的汁液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他终于明白顾掣峰眼神闪烁的那一下为的是什么了? 苦肉计!顾掣峰,原來你也有今天! 偏偏那个傻女人还真相信! 他季子棋输了,这一战输得彻底!不是输给顾掣峰,而是输给了他心尖上的人...... 转身离开,不去看他们俩抱在一起的身影,一道妖娆的身影却含着怯弱拦住了他。 是媛媛! 当日和季子棋的一面,让她对季子棋一见倾心,多日不见,她本以为再难见到闻名遐迩的季三少,沒曾料想,今日会在这里碰见他。刚刚的一幕,她看得清楚,更心疼不已! 媛媛羞怯的目光带着闪闪的泪花看着他,手抓过季子棋的手,轻轻触碰,“季少爷,你的手,疼不疼?” 季子棋无暇去想眼前的女人是谁,满脑子都是颜柯的模样,心里痛恨着她的狠心,可又爱极了她的执着,甩开手中的温软,冷冷的道:“不管你的事!” “哎,季少爷,,” 媛媛的声音消失在身后,他沒有心情去管,他管她是谁干什么?对他温情的女人多了,他想要的却只是那一个!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呵!心丢了,还可以再找回來吗? 发泄完心中的不安,颜柯放开他,透过微弱的灯光仔细查看他的脸,原本红肿的地方开始显现出青紫,如果不及时处理,明天还指不定变成什么样? 心里又一震窒息,吸了吸鼻子,坚定的拉着他往前走,“我们去医院!我们去医院!”酒劲在脑后盘旋,酒意还在身体里肆意流窜,她走路跌跌撞撞,却不肯放开他的手。 顾掣峰的心跟照了暖阳似的,随意跟着她的脚步,低头瞧着她纤细的手在自己的掌心,紧紧相握,心柔软成了一片。一种激荡情绪充盈在心底,似温暖,似感动! 他反拉着她的手,停了下步子,在他开口前,笑着抱紧了她,低声道:“不用去医院了,我们回家!家里有医药箱!” “顾掣峰!”颜柯顿时恼了,他怎么又是那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大声道:“你的脸都肿成这样了!必须去医院!” 她突如其來的怒火让他错愕,可看到她脸上疑似泪花的东西,心里又莫名的高兴起來,她在担心他! “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他低声问着,凝视着她的眼睛有着不容拒绝的霸道和肯定,颜柯一愣,随即撇开了眼,沒有回答他幼稚的问題,继续拉着他向前走。 顾掣峰因着这一猜测,心满意足,脚步自然而然的随她而去! 三更半夜,值班的护士被颜柯一惊一乍的叫出來,原本以为是什么大伤患,沒想到却只看到一个脸部红肿的男人,心里微微不耐,暗自猜测:想必又是一场争风吃醋的游戏,现在的男女晚上都不用睡觉吗?尽知道打架! “你轻一点!轻一点!”颜柯看到护士的手一伸过去,顾掣峰皱眉的模样,就心疼不已,连忙叫唤。 护士一愣,还沒触碰到伤处的棉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涂抹。朝坐着的男人看一眼,却见他正饶有兴味的欣赏着旁边女人的咋咋呼呼,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 “别担心!我不疼!”顾掣峰拉开颜柯,让她坐下。他不想说,他只是想看到她为自己紧张而故意摆出的痛苦神情。 107 怪异的男女 “你很痛,对不对?”颜柯嘟嘟囔囔,紧皱着眉头,伸出手指触碰他的脸。 酒意侵蚀着她意识,时间已晚,她昏昏欲睡,可心里又担心着他,不能全醉。平日里的伶俐被藏匿,此时,好像处于半梦半醒之间。 “嗯!很痛!”顾掣峰笑着拉紧她的手,眼里流泻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柔情。 颜柯睁大眼睛等着一旁不知所措的护士,嘀咕道:“都怪她!都怪她!” 护士顿觉冤枉,她下手明明很轻,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顾掣峰低眸沉思了一会儿,建议道:“要不,你來好不好?” “好!”颜柯一声应下,粗鲁的推开错愕的护士,抢过她手上的棉签,眯着眼,往顾掣峰红肿的脸上踱去,似乎弄错了地方,又连续踱了好几下。 “嘶!” 真疼! 顾掣峰始料不及,突如其來的疼痛让他不禁咬牙,倒吸凉气。本以为颜柯下手会轻一些,哪知,她竟不是用棉签涂抹药水,而是直接“戳”过來。 一旁的护士看到顾掣峰剑眉紧蹙,暗自心惊,这女的是要谋杀吗? “别动!”颜柯不满他动來动去,双手抱住他的头,低声警告。如果不是她眼里依旧一片迷糊,顾掣峰会真的以为她是装醉! 入骨的疼痛还在脸上蔓延,痛得他头皮都有些麻,季子棋的那一拳本就不轻,她还......他有些后怕的看着她,商量道:“小柯,你能不能看准了再涂,有点痛啊!” “哦!”颜柯无辜的应了一声,带着满腹委屈的道:“可是你的头一直在晃,我看不清楚嘛!都是你乱动,所以,我才会弄错地方的!” 软软糯糯的声音像细腻的羽毛扫进顾掣峰的心中,痒痒的,麻麻的,让他说不出责怪的话,“好!那我不动了,行不行?” 颜柯一听,顿时高兴,抬起头看他的眼睛里都是一片明亮,“嗯!” 顾掣峰一怔,随即无奈的摇头,原來她娇憨的模样是这么的可爱!只是,想法还未从脑子里消失,“戳!”又是一下! 颜柯抱歉的朝他笑了笑,“对不起啊!我这次一定注意!” 承诺不过几秒,尖锐的疼痛又从脸上蔓延,一波一波撕扯着他的神经!他却只含笑看着装迷糊的人,竟有些心满意足。 走廊上,娇小的女人用沾着药水的棉签使劲的擦拭着男人脸上的伤痕,动作可怕得让外人心惊胆战,偏偏男人却丝毫不曾阻止女人“凶狠”的动作,甚至眼里溢出丝丝柔情。 真是一对怪异的男女! 护士忽然觉得自己被耍了,早知道这样就能将药上完,她还放那么轻干什么! 颜柯诧异他不再低声呼痛,手上的力气又加重了些许,甚至來回揉搓。直至整张脸都涂满了药水,他都沒有任何动作,颜柯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好奇的抬起头,却不小心跌进了他深谙的眸子里。 如明月映水,柔和的光从他的墨瞳中散发出來,投射进她的眼睛,似要将她包围,将她融化!如此专注、热烈、深情、宠溺的神色,她好像第一次看到...... 心忽然有些乱,却又急速的跳动起來,“砰砰砰”,一下又一下,脑子里一片空白,对视着他的眼,一时忘了移开...... “好了吗?” 突如其來的低沉,她一愣,回神,想起自己正盯着他出神,撞上他眼角得意的戏谑,尴尬得只想将自己埋起來,转身想逃,却忘了自己正“醉酒”! “你要去哪儿?” 手被坐着的男人抓住,厚实温暖的感觉透过肌肤传入她的心底,她像是被烫着一般,赶紧甩手,他却猛然一拉,她惊呼未及发出,人已坐到了一双强健的腿上。 “你要逃到哪里去?”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迷醉,仿佛突然脑子里回旋的酒意,让她昏醉。 他伸手抚摸着她红润的脸,额头抵着她的,鼻尖对着鼻尖,见她呆愣,不由得轻笑,“怎么?坏事做完了就想走?” 如果不是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清亮,他真的要被她绝好的演技骗了!下手还真重!她就一点不心疼?他到底哪里又惹到她了?亏他出门的几日还日思夜想! 真是个狠心的女人!手下的力道变狠,指尖一捏,她脸上的肉被捏的变形,留下一个红彤的印子,他才微微觉得解气。 轻微的疼痛从脸上袭來,她才反应过來,挣扎着反驳道:“我哪有做坏事!做坏事的分明是你!” 分明就是他一直在做坏事!一直缠着她!让她无意中再次成为他和叶薇蓝之间的第三者!他都报复完了,为什么还要來责怪她? 颜柯在酒吧确实喝了很多的酒,可是经过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酒意其实已经差不多消散!心疼他的伤是真的!那些脚步虚浮的混乱也是真的! 可看到他在做了那么多事情,搅乱她好不容易静下來的心之后,再无缘无故的消失,若无其事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发脾气,她也存了怒意! 她以前是犯过错!可不代表他可以一直欺负她! “坏事?什么坏事?”他有些不明白,手下却不放松。 颜柯挣扎了好几下,弄得自己气喘吁吁,他却纹丝不动,心里有气,使劲的锤了一下他坚硬的胸膛,怒视着他,“你自己知道!” 顾掣峰凝着她脸上的隐藏的怒意,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以往,就算他再怎样,她也不会真的生气。可现在,他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怒意,要不,她不会用这么幼稚。幼稚得不像是耍小孩子脾气,反而像是,,无可奈何! 他不要她的无可奈何,也不要她把自己藏起來,他要的是最真实的她,实实在在的她!仔细回忆,终于想起一事,“你是说我那天放鸽子的事情?” 她不说话,他以为自己猜对了,解释道:“我本來是想去的,可是那天刚好有些事情要解决,便给耽误了。后來,欧洲那边出了点事,又立马飞了过去。今天下午刚回來,你怎么就生气了?” 其实,一通电话可以解决很多事情,可他不想打。他想她,特别的想!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是怕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会丢下公事不顾一切的跑回來;又像是只想探探她的心,想看看他沒回去的这几天,她有沒有想他,会不会主动打电话过來。 他像个初尝情滋味的毛头小子,心不可抑制的为她跳动,带着些许的紧张和不安。他知道她在意什么,所以,他想尽快解决那些让她烦心的事,好让她安安心心的呆在他的身边。 可,不过几天时间,她怎么又变得那么别扭了? 他难得的解释,她无心去听,他跟叶薇蓝吃烛光晚餐,自然忙得不可开交,公事大于私事,她也明白!所以,她不怪,谁也不怪!是她自己愚蠢的相信了他,掉进了他早就布置好的温柔陷阱里。 “我知道了!”她扭头,躲开他的视线,低声问道:“请问可以放开我了吗?” 冷淡的声音如同海平线一般毫无起伏,他第一次见,有些不习惯,剑眉不自觉的紧蹙,“你,,” 腰间的手一松,颜柯站了起來,不理他诧异的眼神,独自往外面走去。错误可以犯,但绝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她天真却不傻! 外面的风带着些热气,迎面吹來却很舒服,颜柯深吸了一口气,感情这种东西真让人觉得累!她想也不对,不想好像也不对!心里揪着难受,她却找不到一个出口! 他想了她几天得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吗?深夜买醉,爱理不理,随便生气!难道真的在乎的只有他吗?他寝食难安,她潇洒自在!她凭什么! 坐在椅子上的顾掣峰看着渐渐远离的背影越想越不甘心,手狠狠的攥着,终究追了出去! “姓颜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手猛人被人从身后拉住,颜柯惊诧的回头,对上的便是顾掣峰愤怒的眼,脸肿的像个包子,眼神却犀利得仿佛要将她千刀万剐! 面对他的愤怒,她只觉得苦,觉得刺眼,刺的眼睛都疼!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放过自己呢? 压下心口涌出的复杂,避开他的视线,扯着他的手,漠然的道:“顾掣峰游戏该结束了,我都知道了!以后离我远点吧!你要报复也该够了!” “报复?”顾掣峰紧皱着眉头,这女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就真的以为他会那么无聊吗? “是啊!你不承认也沒关系,我知道就行了!当年的事情我跟你说一声抱歉!是我对不起你们俩!”她深吸了口气,艰难的口是心非,“如今,你们男未婚女未嫁!想在一起,随时都可以,我就不掺和了!好好保重!” 见她又要走,顾掣峰再一次抓紧了她,直直的盯着她无辜的脸,只觉得脑门疼,淡淡的反问:“颜柯,你凭什么认为你在搅混了一池清水之后还有资格置身事外?” 她有置身事外吗? 被冤枉的委屈从心底不断的涌出,她索性摊了摊手,扯出一丝笑,嘴里控诉道:“我想置身事外,你让我置身事外了吗?是你让我成为你和叶薇蓝之间的第三者的!也是你让我沒办法坦然面对子棋的!” 108 惊恐的记忆 子棋!又是季子棋!瑾城一个男人、两个孽种,云川又有一个季子棋!颜柯,你真的当我顾掣峰是死的吗? 醋火、怒火激烈的燃烧着顾掣峰的心,让他忘记了思考,一双鹰隼般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沒办法坦然面对?” 见她依旧倔强得不知低头,他怒极反笑,“好!你说的!” 手再一次抓紧她,拉着他急速的往停车场走去,颜柯使劲挣扎,手疼痛难忍,她不由得叱道:“顾掣峰!你放开我!你闹够了沒?” “我闹?”他咬牙反问,声音不大,却让她吓得一颤,极致的怒意浮现在他红肿的脸上,让他显得有些狰狞!颜柯呆了,。et 顾掣峰被两种火烧得浑身难受,岑薄的唇扯出一丝笑,低低的宣告:“不够!远远不够!” “喂!” 他急速的行走,步子夸得很大,她小跑着,跌跌撞撞,手被他紧拉着,疼痛在手腕处蔓延,她甩不开,只得咬牙忍受,“放手!你要带我去哪儿?” 顾掣峰停下步子,阴测测的回头,“你不是说报复?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报复?我看你以后又怎么面对你的子棋!又怎么面对瑾城的那三个!” “喂。。”颜柯未及辨出他话中的意思,身子已被推进了副驾驶。 车门“砰”地关上,她想开门,他却已寒着脸,迈着步子坐到了驾驶座上。“啪!”的一声,车门被锁,车子如离弦的箭飞了出去。 深夜的车道,人烟稀少,一辆辆的车子开得飞快,颜柯惊恐地睁着眼睛,看着它们迎面而來,又堪堪避开,吓得心脏快要掉出來。 脑子里的记忆纷纷乱乱,鲜红的画面在眼前掠过,惊惧猛然从心底涌出,她煞白了脸。深深地吸气,想要压下心底的惧怕,仿佛自我催眠一般,喃喃自语:“那是假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盛怒中的顾掣峰沒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瞥了一眼脸色苍白的人,揪痛在眉宇间闪过又隐匿!他不能再放纵她!决不能! 他强迫自己将视线转离她令人心疼的小脸,紧紧地注视着前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却不自觉得捏紧,迅速旋转,避开车辆。 车子超过了一辆又一辆,颜柯脸上血色全无。那同向行驶的车子仿佛都变成了相向行驶,不断地朝她撞击着,一下一下! 外面映照着路灯的黑暗世界忽然变成了那日清新的早晨,然而鼻尖嗅到的空气却带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胸口难受得快要窒息,。et “吱!” 猛然一个转弯,车子拐了一个急速的弯道,颜柯始料不及,呕吐出声,仅存的理智隐约让她记得自己身在何处,本能的身手拍打旁边的男人,祈求道:“停下來!求求你、停下來!” 那些尘封的记忆让她受不了!那是她、顾掣峰、颜莘生命的转折点,一个恐怖的转折点! 可,紧靠着车门的她手伸不到顾掣峰的那边,只抓住了他的一个衣角,却不足以引起盛怒之人的注意! “姐,车。。” “姐,救我!救我!” 颜莘惊恐的、虚弱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交织着,鲜艳的红色从她的头顶上溢出,仿佛盛开在奈何桥边的彼岸花,妖冶,致命! “小、小莘!” 她无助的伸着手,想要触摸画面中里那苍白又妖娆的脸,可浑身的力气却都像被抽空了,手抬不起來。她想摸摸颜莘的头,安慰一下她,可除了空气,她什么都抓不住!只能满脸忧伤,无助的祈求有奇迹出现能救救她们! 顾掣峰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她眼里的忧伤纠缠着他的心,他难以安宁,想心软停下來,可她刚刚倔强的神色又在眼前闪过! 她从來就不把他放在心上!以前,她接近他,为的是那该死的芯片!芯片偷到了,她甩甩手,一走便是六年! 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被遗弃在角落里,失了心,丢了魂!她却潇潇洒洒的别的男人生儿育女,甚至不见任何愧色!颜柯,你怎么可以!你凭什么?! “吱。。”急速行驶的车子突然停下,在空中扬起一阵尘土。 颜柯的头因为惯性向前狠狠地载去,脑子里的思绪像是被搅乱了的浆糊,清明不起來。身子轻飘飘的,她能感觉到腰间紧箍的大手,充满力量,也充满了侵略性! 浑浑噩噩,身体的感官仿佛也不再灵敏,猛然碰触到一处又软又硬的地方,身子似乎在上面弹了好几下,头痛欲裂,心中的恐惧却让她分不清身在何处,只记得那份刻骨铭心的恐惧! 是的!她在害怕! 害怕妹妹就此消失,也害怕那些人的威胁!更害怕那些人拿妹妹的生命威胁父母,还有他! 身边的人好像浑身都散发出了慑人的寒气,她止不住的颤抖,本能的求饶,“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的颜柯正在自己编织的梦魇里无法回神,刚刚的画面将她埋藏了许久的记忆轻易的勾勒出來。那次车祸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的阴影!醒來后,不管多远的路,她宁愿走路也决不会自己开车!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害怕坐车,甚至一看到奔跑的骑车,就会想起颜莘鲜血满面的场景。为了克服心中的恐惧,她逼着自己坐车。那时,几乎每天她都要找一辆出租车,让它带着自己在云川市里转。 花了近三个月的时间,她终于可以面不改色的坐上车了,却再也不敢碰方向盘了。她怕,怕自己带给人的只有伤害!以前,顾掣峰开车的速度虽快,却绝不会像今天这样! “放过?” 顾掣峰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瑟缩着身子的女人,听到她痴迷般的呓语,心里揪着痛!唇角扯出一丝冰冷的笑,似在嘲讽自己的愚蠢,也似在嘲讽她的无知! 颜柯,你既然想让我放过你,当初又何必來招惹我?放过?我怎么能? 不!我绝不能就这么放过你!是你把我推进地狱的! 所以...... 所以你只能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眼眸倏地一眯,投射到床上的人儿身上的视线变得热烈、浓郁!手缓缓地抚上她清秀的脸颊,一寸一寸,带着怜惜,带着心疼,带着决绝! 炙热的吻一一落下,从额头到唇角,直至霸道的舌将她的贝齿一一扫遍,仍意犹未尽的停留其中,誓要她与他纠缠到底! 陌生又熟悉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出,同那份还未消失的恐惧一起撕扯着她脆弱的神经!唇舌受到侵略,呼吸被堵住,她也忘记了反抗。 “嘶!” 衣衫被撕扯开來,奇怪的凉意忽然袭击了脆弱的肌肤,她打了个寒颤,思绪微微清明。可,很快,她又被扯进了另一个漩涡之中...... 肌肤与肌肤相触的温腻,在她身上引起一阵奇异的战栗,新一轮的恐惧让她的害怕继续加重,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只是蜷缩着身子,不肯放开。 “放、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视线触及她颤抖的身子,一阵心疼,可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润白的光,经过他的吻洗礼的唇也娇艳欲滴,苍白的脸明明显示着她是多么的娇弱,却又无时无刻不再吸引着他的注意! 她像有毒的罂粟,一旦沾染上,他就再也无法戒掉! 那些年月里,他尝试过碰其他的女人,可脑子里想的除了她,却还是她!罪该万死的她!他以为自己可以将她轻易忘记,可原來不能!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她对自己的影响! 她的引诱,他从來都受不住!他从沒想过为什么,也从未想要去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顺应自己的心意,要了她! 如今想來,是不是那时他就已经戒不掉她了...... 吻持续落下,他痴了一般低声询问着身下的人,“放过吗?”唇角勾了勾,手拂过她柔软的发,柔声道:“小柯,我放不下你了!所以,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他从六年前开始,就已经沒想过在放开,如今,更加不可能! 似询问,似祈求的话,颜柯沒能听到,她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一向高傲的顾掣峰竟然也会有一天用这么低三下四的语气对她说着这么卑微的话! 心底的惧意让她忍不住滑下泪珠,带着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了正欲吻她的人。顾掣峰一怔,喉头竟有些紧,“你就真的那么难以接受我吗?” 为了季子棋,她竟然连他的触碰都不能再忍受了吗? 不!你是我的! 小柯!你绝不能这样对我! 我决不允许! 眼中的疼痛一滑即过,凶狠藏匿其中,心下一狠,不顾她颤抖的身子、虚弱的拒绝,猛然抓过她的头发,吻上她的唇,噬咬着她,将属于他的印记一一印上...... “不!”身体上的疼痛带來熟悉的情潮,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突然将正亲吻着她的顾掣峰掀翻。 脑子里忽然响起一片淫靡之音,有女人的哭泣求饶,有男人得意的笑,带血的画面让她心中的惊恐在一次加剧。 “呕。。” 胸口中的滞闷感让她几欲作呕,顾掣峰错愕的承受着她几近疯狂的举动,看着她过分的举动,心里的疼痛无法言喻。 109 求求你,放过我 “呵呵!”顾掣峰惨笑,面目再一次狰狞起來,抓住了正失神的人的手,狠狠地质问:“颜柯,我就那么让你恶心吗?你用得着这样?” 颜柯惊慌的回避,再也不管手上的疼痛,拼命的捶打着拉着她的大手,哭求:“不!求求你,放了我!放了我!我不能!真的不能!” 她不能像那个女人一样被这么对待! 那样,她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多年前,她被人带到一个黑暗的地方,被强迫的观看一幕肮脏的戏,几个男人同时对一个女人施暴,让她承受他们的侵略!那次过后,她噩梦连连,几乎夜夜惊醒! 她怕颜莘也被同样的对待,所以接受了那个神秘男人的谈判条件,成了盗取临峰机密的刽子手!她下不了手,在其中动了些手脚,于是,她成了他们追杀的对象! “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她胡乱的求饶,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一切凭借的都是本能。 心底的恐惧让原本明亮的眼睛一片昏暗,仿若受了雾霾污染的空气,毒渗入了顾掣峰的骨髓,让他痛得咬牙! “呵!放过你!”他冰冷的笑着,强自抓了她的手,“颜柯你想要守身如玉,你问过我了吗?我是你的丈夫!记住,只有我能碰你!” 眉宇的间的凌厉不让她有丝毫的逃避,舌闯进她狭小的檀口肆意搅拌,勾着她的,霸道的邀请她一起嬉戏...... “啪!” 清脆的掌声响在原本充满暧昧的屋子里,异常的清晰又诡异,顾掣峰侵犯的动作倏然停下,不可置信的紧盯着身下的人,实在难以想象,她竟然打了他! 颜柯喘着气,推不开顾掣峰,嘶声力竭的大吼:“放开!” 痛在他红肿的脸上蔓延,心口被刀扎了一道口子,汩汩的鲜血从里面流出,他从未想过他会被女人扇巴掌,更从未想过这个女人会是她,,颜柯! 他紧紧地压着她,露出一个极致的笑,像來自地狱的撒旦嘴角挂出的笑,嗜血而妖娆! “颜柯,你记着!除了我,谁也别想碰你!” 宣誓一般的话语刚落,手下的动作再不留情!他痛,脸痛,心也跟着一阵一阵痛!从來都是天之骄子的他什么时候这样痛苦过?什么人又敢给他这样深刻的痛? 只有她,,颜柯! 商场上的尔虞我诈,他可以不折手段的达到自己的目的。谁让他不好受,得一分,他就给十分!可面对倔强又柔弱的她,他却时常束手无策,偶尔还有些无措。 他以为她跟他结婚,至少有一点点是在乎他的!他想看到她的时常,拒绝办婚礼,拒绝将她带入自己的圈子,讽刺她,刁难她,和乱七八糟的女人搅在一起! 可好像,无论他怎么试探,她都一脸的淡漠,沒有丝毫的在意!除了那一次...... “小柯,你逃不掉的!我们注定要一起下地狱!”他痛,他要她陪着一起,他早就沒有办法解脱了,她也不要想着逃才好....... 侵略的动作带來令人沉迷又慌乱的感觉,颜柯认不清眼前的人,动不得,推不开,只觉得自己会被拆吞入腹。心底的惧怕让她拼了命的反抗,然,得到的却是更深的疼痛!从身体蔓延至心底,浑身都痛! “不要!救、救我,顾......” 话还沒有说完,身下突如其來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昏昏沉沉之中,她能感觉到异样的起伏,眼睛看不到,感官却是清晰的!眼皮似有千斤重,想睁却睁不开,只能任凭陌生又熟悉的情潮不断地袭击全身,口中发出破碎的**,随他的节奏,沉沉浮浮…… 黑暗夜终于过去,初生的阳光透过窗棱密密匝匝的照射进温馨的房间,卧房中的大床却凌乱而暧昧。 男人的健硕和女人的柔软密切相拥,仿若一个完整的圆,一点都不像是经历了暴风骤雨! 蓝色的光影投射在颜柯紧闭的眼睑上,透出一圈青黑,白皙的小脸,残余着昨夜的泪痕,呼吸一颤一颤,仿若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好不令人人疼! 顾掣峰看着她的眼溢满柔情和心疼,忍不住伸手触摸她憔悴的脸,一点点往下,细腻的肌肤上似乎能感受到微微的粗糙,青紫的牙印是那么的明显! 他,昨晚失控了! 她的反抗让他失了理智,她的妖媚是吸引他的罂粟,他放不开!可,她想走,她在乎季子棋比在乎他多,他妒忌,疯狂的妒忌! 他不能让她走!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温柔的眼神因这个念头忽现出凌厉与坚决,拳头不自觉的捏紧! “嗯!” 脸上的触觉大概让怀中的人儿察觉到了不舒服,她微微动了动,顾掣峰一惊,赶紧收回手,闭眼装熟睡。可他等了好半天,身边却一点动静都沒有!仿佛刚刚那只是他的错觉...... 他重新睁开眼,对上的果然是依旧紧闭的双眸,清秀的眉紧皱,似乎藏着浓浓的心事,想伸手抚平那眉,却又不禁觉得好笑。 顾掣峰啊顾掣峰!原來你也会有心虚的一天!你怕了吧?怕她怪你!怕你看到他眼里的厌恶!怕她就此远离你!对不对? 深深地挫败感从心里涌出,他忽觉得无力,轻轻地起身,将被子一点点掖好,转身去了浴室。 细微的脚步声刚从门口消失,床上的人忽然睁开了双眼,迷糊全无,透明的泪从眼角滑过,侵入枕头,无声无息,除了那暗色的小点,再也不见...... 顾掣峰端着早餐从外面进來的时候,颜柯正背对着他穿衣服,她单薄的身子轻微的一颤沒能躲过他锐利的眼。 娇小的身材,玲珑有致,流畅的曲线深深地吸引着他的视线,让他忘了移开!颤抖着的身子略显薄弱,在激起男人保护欲的同时也激起了他们的征服欲,想要将她狠狠蹂躏! 呼吸一紧,紧盯着那脊背的视线变得暗沉而灼热,他能感觉到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迅速的一个地方汇聚,内心深处的某些情绪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 可,光洁的背上满是青紫,她孱弱得如同狂风过后快要凋零的花朵,似乎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他不能再...... 愧疚从眼眸中闪过,眉头不自觉的紧蹙。她的肌肤向來脆弱,禁不起折腾,他知道,可昨晚,他还是沒手下留情。 颜柯的动作只是僵硬了一瞬,又接着,一件一件,动作从容,又极其缓慢。明显颤抖的腿脚预示着她并不如她想表现的那般坚强! 心中叹了口气,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上的衣服,想要亲自帮她穿上,“不累吗?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低哑的声音透出一丝情动的暧昧,颜柯猛然扯过快要到他手上的衣服,紧紧地抱着自己,一双眼睁得大大的,警惕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敏捷的动作让顾掣峰忽觉她可爱,但那防备的姿势、戒备的神情却让他心里不是滋味,知道自己对不起她,不想他们之间变得更糟,故意轻松着语气,“防得这么紧干什么?我只是想帮你穿衣服!” 颜柯不放松,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他,满含着不服输的倔强,又夹杂着一丝深深地忧伤。顾掣峰不放开扯着她衣服的手,略显不悦的直视她,她身子又是一颤,眼里的对峙更加明显起來! 两人僵持不下,气氛有些冷...... “怎么那么倔呢?”他妥协了!伸手想摸摸她的头,可面对她的眼神,又放下了手。 “那你自己穿吧!” 他说着,放开手,眼睛却不离颜柯,颜柯一句话都不说,毫不示弱,清澈的眼里突生出一抹厌恶,顾掣峰喉头一紧,转了身。他沒有离开,背对着她,她抿了抿唇,似是思虑了好久,才窸窸窣窣的动起來。 手脚酸软无力,像被车轮碾压过一般,裙子后面的拉链拉了好久都拉不上去,手越來越酸,脚因为紧张和虚弱打着颤。 贝齿紧紧咬着下唇,眼睛又瞥着他宽厚的背,像是担心他会忽然回头,心神不能合一,稍不注意,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往一边偏了去...... “你,,”顾掣峰刚一回头,就见人影偏了,心中一紧,赶紧接住。 腰间的大手带着灼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裙子传至她的肌肤,熨帖着她的心,她像是触碰到了滚烫的烙铁,恐惧迅速在眼里堆积,一边推攘,一边尖声嚷道:“放开!” 顾掣峰沒料到反应会那么激烈,手中的动作力道沒把握好,变化又太快,手一松,颜柯直直的摔了下去,在铺着柔软地毯的地板上发出一闷声,脸色也越加苍白。 “你怎么样?” 顾掣峰紧张的抱起她,想要查看她有沒有受伤。颜柯却像是被烫着了一般,使劲拍打他的手,胡乱叫着:“让开!让开!别碰我!” “你,,” 她惊惧的神色让他心痛如绞,她紧紧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的模样让他不知所措,她脸上划过的泪珠仿佛落进了他的心里,侵蚀着他的灵魂。 110 真情假意(1) 他从沒见她流过这么多的眼泪,以往,无论他怎么欺负她,她都不会流泪的。这一次,他真的伤到了她吗? 那她,是不是可以将他记得清楚些?他愧疚、心疼,却并不后悔! 如果,她再要离开,他还是会...... 放软了声音,哄道:“你先起來,我不碰你就是了!快把衣服穿好,不然待会儿会着凉的!” 进入七月,早晨的空气微凉,她那么柔弱,一旦发烧恐怕又要难受好几日。和他置气的那一次不就昏迷了两天吗? 颜柯依旧不动,坐在地毯上一动不动,头放在膝盖上,空洞得双眼盯着某一处出神,似是看不到身边的男人,感受不到他灼热的视线。泪珠子犹如廉价的珍珠,可随意丢弃!却在光滑的小脸上留下两条深刻的痕迹,烙进了顾掣峰的心里! 她宁愿作溅自己,都不肯听乖乖听他一句话吗? 这个认知让顾掣峰心中滞闷,烦躁一跃而起,双手抓住她的双臂,恶狠狠的低吼:“你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沒看过?沒摸过?你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引诱我的了吗?现在又在我面前装什么清纯少女?” 似是被他的声音唤醒了,颜柯盈满泪水的眼终于幽幽的转到了他青肿的脸上。他一怔,竟有些不知所措。 水样的液体映出他的影子,带着些浮肿,略显得可怕。可她的眼里却一片空灵,空灵到什么都沒有!沒有厌恶,沒有惊惧,沒有悲喜,仿若看穿了一切,看破了红尘!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心慌,像是要即将逝去什么似的,他无力的看着,却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他猛然抱住她,将她紧紧箍在怀里,失神的祈求,“昨天是我不好!小柯,不要走!我只是.......我只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清楚心里的感觉,他不想让她离开,不想看到她依偎在别人怀里,不想让她想着瑾城的三个人!他想让她的心里只有他,眼里只有他! 他不懂那是不是王俊说的爱?他思虑了许久,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他只要知道自己再也放不开她就行了! 颜柯如失了灵魂的破旧娃娃,他的一言一语都是耳边的风,吹得她有些难受,伸手碰了碰他的背。 顾掣峰心中一喜,以为她终有所觉,赶紧放开她一点点,询问道:“小柯,你答应了,对不对?你不会离开了,对不对?” “我要吃饭!”她不理会他的话,指了指桌上放着的早餐。 略带沙哑的声音让顾掣峰眉头一拧,听到她要吃饭,又忽觉松了一口气,知道饿是件好事!温和的一笑:“好,我们吃饭!” 宽大的餐厅里,颜柯低头默默地吃饭,不急不躁,细嚼慢咽,一举一动堪称优雅,原來她也可以做到这般得体吗?他原以为只有颜莘可以...... 偶尔碗筷碰撞,发出细微的响声,显出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顾掣峰抬眼看了看她,心里沒底,这样的她,他从沒见过!她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她的叽叽喳喳...... 落地窗透进來的晨光洒在在她的周身,让她看起來像误入人间的精灵,显得有些不真实,虽然被残忍的人类折断了双翅,不能再飞,却又随时可能会消失不见..... 又是这种感觉!该死! 顾掣峰皱眉,为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对面低头吃饭的女人却毫无所觉。筷子伸向她碗里,“吃点这个!” 颜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似是瞟了一眼碗里的东西,又接着吃,头不抬,视线也不曾落到对面的顾掣峰身上。 被忽视的感觉让他不舒服,却沒有说什么,见她把碗里的菜都吃了,又夹了一点,颜柯一一接受。 碗里很快就见底,她一言不发的起身,脱了鞋子,整个人蜷缩到了沙发上。双手似乎习惯性的抱住双膝,眼睛依旧盯着某一处,似在发呆,又似在思考,眼神空洞而无神,令人心疼。 顾掣峰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动作,见她似有些瑟瑟发抖,进卧室拿了薄毯出來,将她罩住。淡淡的馨香传入鼻尖,他的心变得异常的柔软! 手将她圈住,弱小的身子便好似嵌在了他的怀里一般,她是那么的娇小,而他们是那么契合! 心口发酸,无奈、心疼充斥着他的脑海,他第一次尝到了复杂难言的滋味!她现在这副被摧残的模样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他只是想...... 客厅里安安静静,舒适的欧式沙发上,一人坐着,一人蹲着,谁都沒有说话,极其有节奏的呼吸声缠绕着他们,沐浴着从外面照射进的和煦阳光,营造出了一种浪漫的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顾掣峰动了动身子,眼角一瞥,竟发现怀里的人闭上了眼睛,眼睑下的乌青预示着她的劳累,憔悴的小脸显示着她的疲惫,这样的她让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总是这样,让人难以分辨出真正的她!柔弱之时会让人忘记她的倔强;桀骜之时又会让人忘记她的脆弱! 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女人心海底针,他想他真的猜不透...... 手忍不住扬起,想摸摸她的脸,又怕吵到了她,小心翼翼的抱起她,手上的重量让他微有些恼,她平时都不吃饭吗? 将她放到客房的床上,确定她熟睡了,又回到外面收拾餐桌和卧房。 这是他的公寓,平日里不住老宅或者别墅,他就在这里休息,距公司近,地方又小,心也不会太空!她不知道,她不在的这几年,他学会了很多的东西,比如做家务。 一连三天,颜柯都极少开口,不哭不闹,照常吃喝,仿佛一个沒有生命的傀儡娃娃,只听从主人的命令!他给她的,她一一接受,不拒绝,不推辞,哪怕他想要她! “小柯?”他拉下圈着他脖颈的手,黑暗中,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她的热情。 他呼吸有些不稳,不想再次伤害她,艰难的拒绝,“别这样,你会受不了的!”她身上的伤痕还未痊愈,即使想要,他也只能拒绝。哪怕,艰难! “你难道不想吗?”她低声,带着一丝颤动,一丝胆怯,又有一些大胆,“我知道你想要的!” 他粗重的呼吸,暗哑的声音,紧绷的身体早已出卖了他的心思。他无话可说,想要说什么,柔软的唇却突然堵住了他,笨拙的舌溜进了他的口腔,搅得他意乱情迷。 “小柯!”他再次推开她,低哑的声音含了一丝明显的压抑,夹杂了浓浓的警告,却难掩其中的欲望。 他在给她拒绝的机会,想让她主动停止动作。此刻,薄被下两具靠在一起的身体未着寸缕,睡袍早在颜柯主动之时被挣扎掉了,肌肤相碰的细腻的触感传递着火热的温度。 再这样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控制住!三天,她在他怀里睡得熟,他却熬得艰难。想吃不能吃的感觉真难受! 颜柯沒有说话,暗沉的房间中只余两人的呼吸,她似乎在思考,又似乎咬了唇,他等着,知道她的习惯,伸手放到她的唇边,想解救她柔软的下唇。 手却猛然被温热的小舌触及,他火热的身体一僵,明显紧绷起來。然,一只小手却带着颤动渐渐往下...... “你,,” 强烈的触觉冲突让他黑暗中的眸子闪出一丝火光,他万万沒想到她竟大胆至此!牙齿咬了一咬,理智与欲望不断的撕扯,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呼吸越发的粗重起來。 “你为什么还要拒绝?” 天真又无辜的话似乎藏了些委屈,他仿佛能看到她微微嘟嘴的模样,只觉得有苦难言。想再次出声询问,她却不给他机会,一边吻上他的唇,一边紧紧攀附上他,小手胡乱的摩挲。 忍无可忍,欲望最终战胜了理智,身体一翻,随即覆上她柔软的娇躯。娇媚入骨的低吟伴随着粗喘响在房间的每个角落,两人似乎都失了心神...... 七月末的天气炎热得让人恨不得钻进冰箱里,炙热的日光烘烤着地面,似乎要将一切燃烧殆尽。 然,顾掣峰的公寓里却温馨得像刚入春。厚重的玻璃阻碍了外面的闷热,冷气吹得人有些昏昏欲睡。 一袭白色衣裙的颜柯独坐在地板上,双膝盘腿坐在地上,腿上放着一本翻开的书,头微微偏着,乌黑的眼盯着出书本,神情专注得仿若这世间只剩下了她一人! 唇角微勾,似乎看到了感兴趣的东西,一双灵眸散发出点点星光,连落地窗外的骄阳都自愧不如! 顾掣峰端着果盘从门外走來,见她又坐在地上,不由得皱眉,放下果盘,将她抱到怀里,宠溺的责问:“怎么又坐到地上了?” 颜柯回视,淡笑在唇角边扬着,转而又低下了头。小小的动作却让抱着她的男人迷了眼,这似乎是这些天來,她第一次对他笑呢!那么美,那么柔,让他一向坚硬的心顿时化作了流动的水。 111 真情假意(2) 多日來压抑着的心被释放,似得到了一份最珍贵的礼物!他唇角的笑意也不自觉的浓烈起來,“你不能那么贪凉,知不知道?要不然,将來你会很难受的!” 或责备或关心的话得到的回应是沉默,他却沒有在意,抱着她径自坐到沙发上,将她放在腿上。拿起切好的水蜜桃喂给正专注于书本的女人,她咬一口,他也跟着吃一口。她偶尔一笑,他便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整个胸膛温暖而充实。 这半个月來,他陪着她,哪里都不曾去过,她不说话,他说。白天,她看书,他负责做饭、打扫,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她似乎很爱看书,看书的她专注得令人舍不得打扰! 夜晚,两人相拥而眠,他很少主动碰她,她却时不时的招惹他,每次弄得他**难消,不得不与她缱绻缠绵。 她如同一个娇美的小妻子,跟从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则是一个疼爱妻子的丈夫。每天,他在书房处理公事,她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书,偶尔累了的时候,抬起眼來,总能看到她。无论他多么的疲惫,在看到她的那一刻,仿佛都消失殆尽! 他们像一对平常的夫妻,可好像又不太像...... “刚刚在看什么?” 他伸手摸了摸她发,柔顺的感觉让他爱不释手,他轻声的问着,像是怕吓跑森林中的精灵。他沒有忘记他进來之时,她含笑的模样,也沒能忘记她朝他淡笑时的温柔。 他想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也想让她与他一起分享她的快乐和忧伤,尽管得到的大多数是寂静...... 果然,颜柯的注意力仍在书本上,沒有任何的应答。顾掣峰将她温柔的揽进怀里,抱着她,唇角难得的露出一丝苦涩。 小柯,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在生气,他以为她会生气,可她有不像是在生气,因为她沒有歇斯底里的吼叫,也沒有任性而为的撒泼,更沒有嘶声力竭的哭泣!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他的身边,如同一只眷恋着主人的猫咪。 他做好了一切,想让她开口说说话话,哪怕是像以前一样倔强的瞪他一眼,或是冷声的呛他一句也行!可无论他怎么做,得到的依旧是她的沉默! 他一边讨厌这样温顺的她,可又爱极了同她一起享受这份难得的安宁时光,只属于他们俩的温馨时光。 如果说这是圈养,那又有何不可?他顾掣峰完全有这个能力圈养一个颜柯! 七月很快就过,八月到來,晚霞将半边天映成了橘红色,吸引着餐桌上的人儿的注意,甚至连手里吃饭的动作都忘记了。 一双美目定定的看着玻璃上透出的霞光,墨瞳中流泻着一丝异样的光彩!顾掣峰心中一动,想起她许久沒有出门,笑了笑,将菜放入她的碗中,试探道:“想不想去看看?” 她回眸,带着淡淡的疑问,他指了指她的碗,哄骗道:“你先吃完,吃完了,我就带你去看晚霞。” 这些日子以來,她吃的越來越少,常常盯着自己的饭碗轻蹙眉头,他问她想吃什么,她也不答话,他只好根据自己的记忆去做菜。她离开的六年,他反而想起了她说的每一句话。 外面的食物不干净,自己学着做饭;早上起來,打开窗户,让新鲜的空气换掉室内的浑浊,他也记得,唯独抽烟! 记得领结婚证那日,有个男人对他过的话,“抽烟对身体不好,尤其是对吸二手烟的女人,会加速她们的衰老!” 他恨她,可心底又隐隐盼望着她能回來,阻止他这无异于自杀的行为!她却狠心得从不出现,如果不是他去了瑾城,是不是这辈子他都见不到她了? “我吃完了!” 柔嫩的声音响起,顾掣峰才意识自己的思绪又走远了,见她碗底空空,清灵的大眼带着希冀直直的看着自己,笑问:“还要吃吗?” 颜柯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他摸了摸她的头,应道:“好!我们现在出发!” 清风带着凉意吹散了市中心带來的闷热,放在车窗旁的手忍不住探出,跑车急速行驶带來的烈风从她细长的指尖迅速掠过,她收紧手掌,掌心却空空如也。 这是不是就像她的人生,看起來丰富多彩,实则空虚难度!唇角缓缓勾起,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丝嘲讽....... 长长的沿海公路围绕着海岸,金色的夕阳洒在蓝色的浪涛上,映出了一片金碧辉煌!如同天上神秘而美丽的仙在人间编织了一件华贵的金缕玉衣! 天上的云在热情的燃烧,下面的海泛出跳动的火焰,一浪高过一浪的金色似要将人淹沒!然,徐徐的海风吹來,确实带着令人迷醉的凉爽! 金色的沙滩上人來人往,孩子和同伴一起嬉戏,情侣相携散步,踩出一串又一串的脚印,相互重叠,相互包容,欢笑声随着海风的送叠飘散各处,久久不息...... 颜柯闭眼享受着海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咸湿的味道从鼻尖进入肺腑,她有些着迷。顾掣峰看着她含笑的模样,眼里溢满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情。 颜柯睁开眼的一瞬,几乎错愕,随即又移开眼,彻底的放松自己,跟着风的节奏,在沙滩上奔跑起來。赤脚摩擦着细腻的白沙,带來一阵奇异的感觉,从脚底传入心底,痒痒的,滑滑的,很舒服。 风迎面吹拂,海浪声掩盖了一切杂音,她张开双臂,想要拥抱海风,尽管怀中空空,她却依然享受着这种微妙的奇异! 她喜欢海!海是广阔无垠的,它会让与它对视的人感到自己的渺小,也会让人心胸会变得开阔!它能容纳万物,接受所有的好与不好,然后把不好的东西打磨成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它是一个真正的智者! 她已经很久沒有见到海了,心变得有些阴暗了。她急需吐纳,急需向大海换取一些新的东西...... 金色的稻穗铺陈在海平面上,随着波浪的起伏,闪烁着一片亮晶晶。而身着白色衣裙的她则像是海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不知伤为何物! 映着红彤的晚霞,飘散在身后的乌黑长发仿佛也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晕。她是那么的美!那么的醉人! 许久以來,她终于活泼了一次!暖意盈满他的心,驱散了他多日來的担忧,也随着她奔跑,手却忍不住拉住了她的,只因为她的眼太过于空灵,空灵得让他有些害怕! 他不喜欢她的空灵,他讨厌那种惶惶不安的感觉!手拉住她,她沒有甩开,也沒有拒绝,回头朝他笑了笑,殷红的唇瓣扬起的弧度几乎迷了他的心,让他也忍不住露出了真切的笑! 两人手挽着手,在沙滩上慢慢的行走,手心相触的细腻,传递着心与心的温度。夕阳将两个携手的影子拉得漫长,竟勾勒出了一种地老天荒的错觉..... 夕阳完全下沉,夜幕缓缓拉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未曾分离,即使是坐在车上!从海边回到市区,却并沒有回公寓,而是沿着步行街慢慢地走着。 人似乎有点多,一对对年轻的情侣从身旁经过,有说有笑的模样和相携不语的他们有着强烈的对比!然,两人都维持着这现状! 各大商店张灯结彩,红色的心形气球缀满了店门,卖红色玫瑰的人随处可见,处处透露着一种甜腻温馨的味道。 “哥哥给姐姐买朵花吧!” 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女孩挡在眼前,扎着的小辫子让她稚气又可爱。她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们俩,笑得甜甜。 顾掣峰沒遇到过这种情况,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瞥眼,见旁边的广告上写着“相拥七夕,情浓一生”的字样,心中不禁一动,今天是七夕吗? 随着国际化的发展,二月十四情人节仿佛都成了年轻情侣心中必过的节日,传统的七夕好像正在被遗忘。然,云川虽是国际化的大都市,却例外! 他活了三十多年,从沒给人送过花!可,如果是她...... 看了一眼身边娇俏的人儿,如果一朵花能换她真心的一笑,他不介意破例一次! 鲜红的玫瑰盛开在花篮里,妖冶美丽,上面倾洒的水珠如珍珠般晶莹剔透,吸引着颜柯的注意,她想移开目光,却怎么也移不开!沒有人会拒绝美的事物!可...... 明亮的眼里闪过一丝什么暗沉,又很快藏匿,朝女孩轻轻地摇了摇头,打算离去。 顾掣峰却停下脚步,拉紧了她的手,径自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百元大钞给了小女孩,甚至和蔼的摸了摸她的头,“不用找了!” 女孩却沒有离开,翻了翻小钱包,发现里面的零钱似乎不够,想了想,竟把整篮花都递给了颜柯,“喏!姐姐,都给你!” “我,,”颜柯想摇头,满满一篮的鲜花却让她心生不舍,佯装平静的心现出一丝慌乱,她有些局促的站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小女孩不喜欢贪便宜,顾掣峰长得帅,她也忍不住亮了眼,可他身边的姐姐却似乎不怎么开心,她都注意他们好一阵了。一定是笨拙的哥哥不懂女儿家的心事惹姐姐不开心了! 见她不接,俏皮的笑道:“姐姐,你拿着吧!我沒有零钱找!这花也不多,你都拿了,我就可以快点回家了!” 112 真情假意(3) 小女孩这么一说,顾掣峰倒是笑了,瞥见颜柯小脸上一闪而过的局促,伸手接下了花篮,笑着道:“好了!谢谢你了,快回去吧!” “嗯!谢谢哥哥、姐姐!”小女孩扬起笑脸,。et 目送小女孩离开,顾掣峰见她脸色略显苍白,抿了唇终究一句话都沒问,紧了紧她的手,像是安慰,又像是压抑心中即将涌出的什么。 他想等她自己放开心结,等她原谅...... 逛街、吃饭、看电影,除了顾掣峰偶尔关心的询问,两人几乎一路沉默,却不觉得尴尬,如一对普通的情侣在七夕约会。 夜色正浓,淡蓝色的窗帘却透出微弱的光,依稀照射在床上相拥的两人身上,显得静谧而温馨。 颜柯已经熟睡,一双眼眸紧闭,细长又卷曲的睫毛偶尔颤动,显得稚气又可爱!柔软的娇躯散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清香,伴随均匀的呼吸缠着拥着她的男人,将他坚硬的心一群又一圈的缠紧,紧到他觉得呼吸困难。 她乖巧的模样是那么的令人心动!可,随着这日子的推进,他心底的那股不安也越來越浓烈,她太乖巧了,乖巧到有些诡异! 她曾经的辉煌事迹,他早有耳闻,短暂又不平凡的相处,他更加知道她的不安分。这些日子,她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变了一个人,他不是不喜欢,只是不习惯。 心底有些无奈,倔强的她让他想动手掐死她,柔弱的她让他心生保护,可这样安静乖巧的她,他却只剩下了无奈。 小柯,为什么面对我,你不能用真正的自己,非得带上厚重的面具呢?我真的就那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我对你的伤害真的那么深,你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 深夜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不自觉的想到许多被可以忽视的事情,他弄不懂!至今,才明白“女人心海底针”...... “叮铃??” 突如其來的电话铃声打断了顾掣峰的念想,拿起手机快速的挂断,心里忍不住低咒:该死!居然忘记关机了! 瞥了一眼怀里依旧熟睡的人儿,呼吸的节奏未变,还好沒有任何醒來的迹象,再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显出的字迹,眉不自觉的一皱,他竟然将她忘记了...... “喂!” 书房,他关上门,回拨电话,那头很快传來了轻笑声,惹得他皱眉,“薇蓝?” 低沉的声音带着些微的不悦,叶薇蓝适可而止,“ok!我不笑了!其实.....我今天打电话主要是想问问,师兄美人在怀的感觉如何?” 笑声虽然止住了,可却能轻易的让人听出其中的揶揄,顾掣峰不理会她,淡声反问:“怎么晚了,打电话來是有什么事吗?” 她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了解! 然,叶薇蓝却好像沒有自觉,调笑道:“怎么,沒事我就不能找你了吗?” 轻扬的声音让人懊恼,顾掣峰陷入沉默,等她主动招出。许久,叶薇蓝才收起嬉笑,正色道:“明天陪我,我需要你!” “明天?”顾掣峰眉头不自觉的一皱,直觉不好,沉声问道:“你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 “沒什么!”叶薇蓝语气又变得轻松起來,仿若刚刚的那一丝沉重只是他的错觉,“最后一次!明天你陪我出席,我就答应你的要求,后天就召开记者会!” 脑子里不自觉的勾画出卧房中那熟睡人儿伤心控诉他的模样,思虑了许久,低低的应道:“好!” 夜色越來越浓,顾掣峰站在窗边久久不动,深邃的眼眸里似乎闪烁着跳动的火光,又似乎隐藏了一些什么...... “起床了!” 顾掣峰拥着怀里的人,唇角勾着柔和的笑,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引來她不满的拍打,在她耳边轻轻唤道:“起床了!小懒猪!” 鼻尖嗅不到新鲜的空气,颜柯肺里闷闷的,许久才缓慢的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带着睡眼惺忪的稚气。 顾掣峰心情好,宠溺的又捏了捏她,“快起床,我带你去个地方!” 颜柯怔怔的盯着他的脸,他脸上的笑意太过于耀眼,温情太多,她有些不适!眼角带了疑惑,却又似被他脸上温润的笑意蛊惑,沒能移开眼。 顾掣峰自然看出了她眼里露出的迷恋,趁机偷香,哄道:“快洗洗,我去弄早餐!” 颜柯小脸一红,不自在的转了头,顾掣峰却笑着起身前往厨房准备两人的早餐,颜柯却盯着他消失的门口,久久不曾回神。 车急速的往前行驶,路两旁常见的景象却勾起了颜柯的注意。她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这条路她并不陌生,曾经她无数次从这里走过,和同伴奔跑过。 以往,泥泞或者尘土漫天飞扬的小道变成了柏油马路,原本低矮的房屋变成了了一排排高雅的别墅,小路两旁的垃圾堆变成了生机勃勃的绿化带,晨练的老人还沒回家,太极打得悠闲自在。 这里一直都是云川的贫民区,不是政府不管,而是沒法管!可为何短短几年,这里竟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她疑惑的看着开车的人,想问一问,是抿了抿唇,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顾掣峰似是察觉到她的疑惑,见她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忍不住抓住了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颜柯手一缩,却见他嘴角挂着神秘的笑。 车子慢速驶进巷子,记忆中狭小的窄巷变成了宽阔的道路,不复记忆中的模样。她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却不愿意多想。 路终于到了尽头,一道熟悉的铁门出现在眼前,如她所料,记忆中铁锈斑驳的痕迹早已不在,黑色的油漆在晨光的映照下有些闪闪发亮。 透过铁栏的缝隙,清晰可见院子里面高大的楼房,四栋楼房围成一个圈,中间是宽阔的操场,几个小男孩在打篮球,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看得出來,这里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贫民区了!现在,无论是体育设施、娱乐设施,或是住房条件都变成了极好的。 “下车!” 顾掣峰揭开安全带,见她蹙着眉头,小脸上似有挣扎,像是在担心什么,忍不住捧过她的脸,将她的细眉抚平,在额上印下轻吻,“别担心!院长妈妈不会责怪你的!” 他脸上洋溢着温情的笑,让她微微别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解了安全带,也跟着下车,然,里面传來了兴奋不已的童声。 “快來啊!快來啊!” “怎么啦?怎么啦?” “顾叔叔又來了!” 一声接着一声的惊喜从里面传來,颜柯可以想象得到他们小脸上的兴奋,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顾掣峰一见,就知道自己今天的决定沒有错,从后备箱刚拿出礼物,一群小孩便从里面跑了出來,围在了他们两人的身边。 “哇!顾叔叔带了这么多的礼物啊!” 有小孩子眼尖,看到了后备箱里的东西,忍不住发出惊叹,然后其他的小孩立马争先恐后的嚷道:“顾叔叔,我要礼物!” “我也要!” 顾掣峰阻止着他们的动作,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柔和,他耐心十足,沒有因小孩带着脏乱靠近他而生气,像是哄,又像是极有威严的宣告:“都不要着急!今天的礼物人人有份!我看谁先把礼物搬进去!搬得越多的人,我待会儿让院长妈妈多给一份,行不行?” “好!” 众小朋友异口同声的达成协议,纷纷伸出小手臂,搬动礼物。忙乱,却不杂乱,一个个像井然有序的小战士,接到命令就行动,一点不耽误。 颜柯看着温和的男人,他对着孩子微笑,把礼物送到一个个孩子的手上,让他们在他的指挥下将礼物一一搬进院子里,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能言说的温暖。 他好像浑身都散发出了一种不一样的光芒,这不是她认识的顾掣峰...... “小柯姐姐!” 惊喜的声音在颜柯背后响起,颜柯还沒回头,人已经被热情的拥住,“姐姐好久都沒來看我们了,小静好想你哦!” 当年的小静只不过是一个身高刚及她腰间的小女孩,如今,六年过去,竟已变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了。 颜柯心生感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问道:“小静,你还好吗?” “都好!”小静乖巧的点头,迫不及待的与她分享自己的喜悦:“我现在在川大上学呢!你以前也在那个学校对不对?” “嗯!”颜柯点头,小静从小是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她能考上川大,她一点都不觉得讶异,鼓励道:“那你一定要加油啊!不要辜负自己多年的努力哦!” “嗯嗯!一定的!”小静高兴的挽着颜柯,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顾掣峰,赞叹道:“多亏了掣峰哥哥!要不是有他的资助,小静也不会有机会上川大的!” “是吗?”颜柯心里一突,忍不住也看了过去,心思忽然变得复杂难言起來。 “院长妈妈今天做了好多菜呢!沒想到你和??”她往那边又看了一眼,甜甜一笑,继续道:“沒想到你和掣峰哥哥今天也会來,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113 真情假意(4) 她眼里的崇拜清晰可见,一点都沒有第一次见到顾掣峰时的害羞,果然是长大了! 颜柯想着,看了一眼沒有动静的院子,心里忽然有些忐忑,“院长妈妈不在吗?” “在呢!” 顾掣峰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想上前拉住颜柯,小静却先他一步拉了颜柯往里走,“妈妈在后院种菜!她要是知道你回來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颜柯见她急切的样子,也忍不住露出真心的笑容,赶紧跟上小静的脚步。 被人彻底遗忘的顾掣峰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满心的无奈,他带來的人,怎么却那么轻易的被别人抢走呢? 可,阳光下,她的脚步是那么轻快,脸上的笑意又是那么明显,不像面对着他的生疏,这让他心酸的同时又感到轻松。 古有周幽王为得美人一笑,不惜烽火戏诸侯;今有顾掣峰为得真心一笑,不惜费尽心思。是苦是累?是酸是甜?只怕只有他们自己能解! “妈妈、妈妈,小柯姐姐回來了!”小静兴奋的拉着她往里走,一边叫着。 “啊!”院长妈妈从里面走來,身上还穿着围裙,见到眼前之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才颤抖着试探的道:“小柯?” 多年不见,花白的头发在院长妈妈的头顶生长繁茂,苍老的脸上满是褶皱,和当年的妈妈完全成了两个模样。 颜柯心中酸酸楚楚,重逢的兴奋和不曾报恩的内疚在心里郁结难解,眼泪忍不住滑了下來,主动上前紧紧抱住院长妈妈,泣不成声,“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那么久才回來看你!” 颜家的父母生了她,可院长妈妈养育了她。在她最艰难的时候,是院长妈妈收留了她,陪在她身边,照顾着她,她是比亲人还要亲的! “沒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院长妈妈慈祥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上,安慰着她,这更加让颜柯心里不好受,她好像从來沒有为她做过什么,却老是让人担心。 当年离去,她是抱着必死之心的!疾病缠绕,她以为自己再也沒有机会回來,再也不会见到他们,如今,再见,沒想到,内心的愧疚让她难以说出别的话。 “妈妈,,” 两人抱在一起哭,一众小朋友看的莫名其妙!这里的小孩换了一批又一批,原來的或被领养,或年满十八,外出上学或工作。留在这里的都还小,基本上是新來的,自然不认识颜柯。 他们都不懂,院长妈妈和一个陌生的姐姐在哭什么,可院长妈妈哭了,他们也跟着红了眼,甚至小一点的,开始抽泣!小静只好抱着抽泣的小孩,细声安慰。 顾掣峰看得心疼,上前揽过颜柯,拉开了她和院长妈妈,擦了擦她的泪珠,故意取笑道:“好了,别哭了!你看,你不仅院长妈妈弄哭了,其他小朋友也要哭了!” 颜柯一听,这才注意道旁边许多陌生的面孔,红通通的眼睛,泫然欲泣的小模样,好不可怜! 抹了抹湿润的眼角,忧伤的神色却不见好转,顾掣峰叹了口气,“以前怎么沒发现你这么爱哭呢?” 似宠溺似调侃的话让颜柯忍不住捶打了一下他,顾掣峰不躲不闪,接下了她撒娇似的拳头,唇角愉悦的勾起,拥着她的模样让旁人红了眼。 “都怪妈妈!”院长妈妈也擦干了眼泪,笑道:“我真是老糊涂,你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我还尽惹你哭!快,进屋坐吧!” “哪有!”颜柯亲昵的挽住她的手臂,娇声道:“妈妈风韵犹存,哪里老了!” 院长妈妈宠溺的拍打了她,嘴角笑得开怀:“臭丫头,尽喜欢拿妈妈开玩笑!” 颜柯娇笑着,小静佯装不满的插嘴道:“妈妈偏心!我回來,妈妈从來都沒有笑得那么开心!小柯姐姐一來,妈妈连嘴巴都合不拢了!” 院长妈妈佯装不满的拍了拍她的头,叱道:“臭丫头!你哪一周回來我不给你做好吃的?你小柯姐姐多久才会來一趟,你还尽说这些瞎话?” 被院长妈妈一拍,小静立即躲开,惹得一群小朋友笑呵呵。 如今的孤儿院焕然一新,是因为云川政府响应国家政策,积极改善城市的各大鄙陋,这一块贫民区成了重点扶持的对象! 原本简陋的孤儿院经过曝光成了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点,听闻危楼耸立、孩子食不果腹,立即送來了各类物资,献上自己的爱心! 颜柯不禁想笑,国家又不是这几年才注重扶贫的,云川那么大,政府会注意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落,肯定是有人故意让孤儿院曝光的!而这个人...... 视线不自觉的瞄到正在帮孩子擦窗户的男人,他今天穿的很休闲。米色的短衫,深色的长裤,将他健硕的身材很好的包裹,隐隐透露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跟他平常穿黑色西装带來的冷硬完全不同! 这样的他似乎更能吸引人! 古铜色的肌肤上冒出细微的汗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一滴又一滴顺着他脸上刚毅的线条往下落,竟透出一丝性感的魅惑! 他拿着抹布伸手擦着上面的窗户,小朋友围在他的身后,一会儿叫着叔叔这边,一会儿又指着叔叔那边。 一向高高在上的大总裁,此刻不过是个平易近人的年轻叔叔!可他的笑却让人觉得那么真实,恍若有一颗太阳藏在他的心中,让他明亮耀眼!连看着他的人仿佛被晒到了一般,身上、心里暖意融融...... “姐姐,你脸怎么那么红?不舒服吗?” 小静突如其來的声音让颜柯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盯着那边的男人看了老半天,小脸烧得慌,些许尴尬的不自在在脸上显现,强壮镇定的笑道:“沒啊!” 脸上的红却仍然不见消退,小静狐疑的看了看那边正在和小朋友说笑的顾掣峰,抿嘴笑道:“姐姐不会是害羞了吧?” 被人戳中心事,颜柯面子上挂不住,嗔怒道:“小丫头,尽胡说!” 小丫头? 小静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随即又笑着坐到颜柯的身边,一边帮她择菜,一边佯装不服输的强调:“姐姐,我已经十八岁了!不小了,大二了呢!” 认真的小模样让颜柯想笑,她可还记得当初襁褓里的小不点呢!“是!你不小了!不过,在我眼里你啊,还是当初的那个小丫头!” 小静从小身子不好,被亲生父母丢弃在垃圾堆旁,可能是觉得她活不了了吧! 后來,被倒垃圾的院长妈妈捡來,小心翼翼的照顾,花了好多年时间,才让她慢慢健康起來。她记得,当初小静被抱回來的时候,脑袋可只有一个圈圈那么大呢! 如今,眼前娇俏的小脸已经长开,时常泛着红润的光泽,出落得越发标志,虚弱的模样再也不见,肯定迷惑了一众少年心! 想着想着,颜柯又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大的眼睛微微眯起,亮亮晶晶,嘴角的勾勒着迷人的弧度,让旁人也忍不住随她而笑。 走廊上的顾掣峰也眯了眼,高大的榕树下,稀疏的阳光投射在她的脸上,迷了他的心,他好像很久沒有见到过这么美丽的笑容了,也很久沒有听到她说过这么多的话了...... 脚步不受控制一般,情难自禁的向她靠近,蹲到她的身旁,问道:“聊什么?这么高兴?” 颜柯一听,抬头见他正看着自己,脸上的笑容微微收起,随口道:“沒什么!”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动作。 一旁的小静好奇的看着他们俩的举动,忽而插嘴道:“聊你的,掣峰哥哥!” “哦?”顾掣峰心情好,并不在意颜柯的冷淡,出口的话像是回答小静,可实际上却凑近了颜柯的耳边,轻柔的道:“聊我什么?” 他刚刚擦窗户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热烈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随便一瞥刚好碰上她对着他的背影发着呆的模样! 那一刻,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他能轻易的看到她眼里的迷恋。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她对他有一点点动心了呢? 一只手轻柔的挽起她耳边的发,他手掌心的灼热仿佛能从她的耳廓熨烫到心底!心尖一颤,耳根子红透!脸皮薄,见小静还在场,旁边又还有那么多小孩子玩耍,立即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眉目流转,风情万千,大抵如此!明明是害羞,却还装镇定,顾掣峰也不管人在不在场,捧过她的小脸就落下一吻。 “顾掣峰,,” 颜柯有些恼羞成怒,可见他笑得耀眼又微微怔住,顾掣峰却已若无其事的起身对着一种玩耍的小朋友开口道:“大家都听好哦!” 一听他的话,一种玩耍的小朋友立即凑了过來,他朝瞪着他的颜柯微微一笑,才道:“现在我们进行择菜比赛,看谁择得最多。择得最多的人,叔叔就把一份神秘礼物送给他,你们说好不好?” “好!” 一声应下,十多个小朋友一起涌了上來,一人拿起一根青菜,细细的摘掉上面的黄叶子。颜柯本以为他们会不懂事,担心他们不会择菜,或者他们蜂拥而上,这些菜必定遭殃。结果,一个个却择得极好,连她都被挤了出來。 “哎!小心些!” 114 真情假意(5) 顾掣峰扶住差点摔倒的人儿,笑得极为绅士,颜柯却疑惑的看着他,想听他解释一下。 顾掣峰见她微滞的眸子,这才好心的答道:“这么多菜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又忽觉得她的模样甚是可爱,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头,打趣:“恐怕等到天黑,我们都吃不上一顿饭!你别以为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只是贪玩!会的可不比你少!” 颜柯皱了皱眉头,她被嫌弃了吗?什么叫比她会的还多,这里面最小的才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几岁,好吗? 顾掣峰就知道她不信,含笑揉了揉她的头,在她动手拍掉他之前,解释道:“他们每周都有一节实践课,如何学习料理家务,如何照顾自己和别人!每周还要考查,这份钱可不是白花的!” 不过说会话的功夫,一堆青菜就已经被择好了,并被整整齐齐的放在地上,连那个颜柯认为最小的男孩,旁边都有一小堆。不过,地上的黄叶片和杂草横七竖八的也不少。 见状,颜柯不得不信,可又忽觉无言以对,死命的克制自己不要多想,脑子里却又不自觉的思索着他这么做的原因。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他高傲自大,绝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他从小被捧在手心,吃饭穿衣都有人帮忙,更何况是家务事? 以前的他随便勾勾手指头,愿意帮他做这些事情的人就如过江之鲫,他什么时候在意起家务事了?还照顾别人?照顾自己? 这些日子以来,两人在公寓里,足不出户,他亲自操持一切。她不得不承认,他做的很好吃,好吃到让她有些想哭。 “为什么?” 她想着便问了出来,可她突然问出这句话,顾掣峰明知故问,挑眉看着她,问道:“什么为什么?” 颜柯转了头,不去看他眼里的光,低低的问道:“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与你无关,为什么对他们这么好?” 她早在车上的时候就猜测到了,只是她不想去想这个问题。这个小区的变化太大了,大到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心底隐隐知道他改变的原因是什么,却又倔强的不肯承认,不肯放下心防。与其说怕的是他,不如说她怕的是自己,怕自己继续深陷他的温暖,无法自拔。 可顾掣峰却不允许她逃避,他看到了她眼里的火光,他不相信,她对他没有一点点的在乎! 他的双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肩膀,认真的凝视着她,像是要将一字一句刻在她的心上,让她永远的记住,“小柯,我这么做为的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颜柯依旧低着头,明显的逃避神色,顾掣峰唇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小柯,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到底在担心什么?颜柯也想问自己,她想说她担心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美好的陷阱?担心这只是另一个报复的开始?担心他的无心会造成她的误会? 她想问,可她什么都不能问!她倔强的推开了他的手,拿起盆子将地上的青菜一一收拾。小静看了看他们俩,疑惑在眉间闪着,可见颜柯在收拾地上,她也赶紧帮忙。 顾掣峰苦涩的笑笑,知道她过不去心里的坎,不再逼她,径自招呼那些孩子道:“好了,等会儿就把礼物送到你们手上!现在去洗手!” 看着远去的背影,他的眸底变得暗沉,他愿意等,等到她原谅他的那一天,可希望她也能快点走出心里的坎...... “吃饭喽!” 餐厅里二十几个小孩整整齐齐的坐着,只待院长妈妈一声令下,纷纷拿起小筷子吃饭。不争不抢,规规矩矩,跟外面疯跑的模样完全不同。 颜柯吃着,又控制不住的将视线投到身边的男人身上,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再低头,碗里却突然多了一片青菜,“多吃点!这个可是院长妈妈亲手种的啊!真正的绿色纯天然!” 顾掣峰悄悄的凑到她的耳边,嘴角的笑容甚是温柔,颜柯想起自己刚刚盯着他看了许久,脸一红,忙低头扒饭,装作看不见他眼里的得意。 “是啊!小柯!多吃点,不打农药的菜,外面可是很难买到的啊!”院长妈妈也劝着颜柯,颜柯喏喏的应道,忙吃菜。 顾掣峰知道她害羞,笑得越发的耀眼,眼里慢慢地温柔仿佛快要溢出,殊不知,有人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不怎么说话,顾掣峰在等,颜柯却在纠结,理智与情感不断拉扯着她,让她脑子一团浆糊。 在孤儿院时,他的话隐隐在挑明,她却不想面对。如今的她满身伤痕,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或者说他还能不能给她机会让她相信...... “小柯,今天你先睡吧!我......” 一路上,顾掣峰都在思考怎么把今晚要和叶薇蓝出门的事情解释清楚。眼见所住的小区就要到了,顾掣峰才开口。 不想承认,可不得不承认,他怕她误会!想想又不禁觉得好笑,什么时候,他顾掣峰也开始患得患失了?尤其是今天她逃避的态度..... 想到这里,眉头又皱了起来,一边解安全带,一边解释,可话只说了一半,转头对上的便是这副安然的睡颜。 身子斜靠在靠背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卷曲微翘,红嫩的小嘴泛着诱人的光泽,俯下身,忍不住轻啄,似自言自语一般,“怎么又睡了?” 她真的好像不能坐车呢!心里虽无奈,可又难免欣喜,这样的她是不是代表她对他的不设防呢? 绕过车头,将人抱起,往公寓走去。轻手轻脚的将人放到床上,熟睡的人儿除了开始因为不安稳而微微动作外,皆是一副安宁睡觉的模样。 顾掣峰莫名的松了口气,看样子,她短时间内是不会醒了。看了一眼手上的手表,六点半了,十点钟之前应该能赶回来。 俯身在她的额间落下一吻,心中忽然生出些不舍,不过想到叶薇蓝的话,脚下的步子又坚定了些许。 今天,他确实有些事情要和叶薇蓝解决,他不能让它毁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得来的温馨。他们之间再也经不起任何的折腾了...... 门轻轻的关上,准备开车去接叶薇蓝,却没有料到,他的车子的引擎声刚消失,床上的人儿就睁开了双眼...... 觥筹交错,香槟彩灯,一袭修身礼服叶薇蓝挽着顾掣峰出现在宴会现场的一瞬,立即引来了众人的惊叹。 “顾总,你好!” “你好!” 众人相互打招呼,顾掣峰自然也回应,看着混杂在里面谈笑的各界人士,身份均不平凡,他心底不禁起了一丝疑惑。 究竟是谁办的宴会,仗势这么大,居然把整间瑞格都包了下来? 叶薇蓝在他身边,笑得优雅大方,轻笑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呢!”朝对面打招呼的人微微举杯,又问道:“你老婆呢?” “睡了!”顾掣峰低声回答,人在这,心不在,不知为何,心里老是有些放不下。 叶薇蓝看到他脸上难得的忧思,取笑道:“我怎么觉得师兄你心不在焉啊!不会是还想着嫂子吧!” 她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却很快隐藏,她不是故意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的,只是身不由己!顾掣峰应该不会知道她去找过颜柯了,否则绝不会这么淡定! 顾掣峰喝了一口酒,不否认也不承认,问道:“你今天找我来究竟什么事?而且......”他看了一眼自己被她亲昵挽着的手臂,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还这么亲昵!” 叶薇蓝脸上的笑意闪过一丝不自然,嘴里却应道:“没有啊!我哪一次不是这样挽着你的?” “好吧,随你!” 顾掣峰看出她笑容里的勉强,也不拒绝她,又忽然想起一事,放开了叶薇蓝,独自往外面走去。 “小李帮我和小柯订两张明早飞往马尔代夫的机票!”顾掣峰接通了电话,直接吩咐。 他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海,既然喜欢,他不介意带她出去游一圈,反正手头上的工作处理的几乎差不多了,只待竞标会开始就行。 “嗯!好的!” 小李尽职的应着,“总裁,请问夫人的证件号码是多少?” “这......”顾掣峰突然哑口,他想不起来颜柯的证件号,她好像从来没有跟他说过!眉头一皱,他以前是不是太疏忽她了? 想了想,又道:“要不这样吧,你去我公寓!她的证件都在书房的抽屉里。” “嗯!”小李正准备挂上电话,又听那边的人嘱咐道:“轻点,她在睡觉!” 小李盯着电话,老半天回不过神,似乎觉得不可思议,嘴角却隐隐露出笑意,他们家总裁终于像个正常人了!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请先静一静!感谢各位能来参加今天的订婚典礼......” 顾掣峰刚挂了电话,走到门口,就听到了里面台上的主持人正在贺词。 宽敞的宴会厅一片安静,大家纷纷停止说笑,将好奇的目光投射到台上,而叶薇蓝僵硬的站立在一旁,脸色苍白...... “订婚典礼?”顾掣峰走近叶薇蓝,心底忽然明了,心疼的将她拥住,却难以说出安慰的话。 ... ... 115 真情假意(6) 叶薇蓝感受到身后的人,轻轻靠上他的肩,似自言自语一般,“是啊!订婚典礼!他和.....” “你还好吧?” 顾掣峰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上,问道:“他什么时候回來的?他的订婚典礼,你怎么会來参加?” 按照她好强又怯弱的个性,不是应该远离那个男人吗? 她转头一笑,“师兄,你怎么这么不懂女人心?”似是取笑似是嘲讽,眼睛转到台上,幽幽地道:“我真为颜柯感到悲哀!我能來,当然是因为收到了请柬啊!” “下面让我们一起來看一个短片,共同见证一下霍斯烨先生跟他未婚妻夏如意小姐的甜蜜恋爱!” 主持然高昂的声音含着满满的兴奋,手指轻轻一按遥控器,眼前的巨大屏幕就出现了唯美的一幕,高大的男人拥着娇小的女人,脸上均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图片一张一张从眼前划过,顾掣峰皱了眉,手中更紧。叶薇蓝嘴角含笑,脸上却略显僵硬,眼里的倔强是那么明显,这神情让他觉得似曾相识,颜柯好像也是这样的...... 台上的新人相互拥抱,亲密的模样羡煞旁人,如雷般的掌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他开口询问,“要不要我先带你走?” 叶薇蓝轻轻摇头,抓住他的手,笑了笑,“等一下吧!我想跟他说句话!” 顾掣峰抿了唇,也沒说什么,台上的新人接受着众人的祝福,叶薇蓝的模样让他觉得心疼。他不禁想到家里的那个人儿,是不是她也曾像她一样,哭泣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 可是,那么倔强的她会吗?想到这种可能性,心里的不安又加重了些许。 迷人的炫彩灯光照耀着豪华的大厅,他拥着叶薇蓝和偶尔搭讪的人谈笑风生,心思却早已不在,眉头老是一跳一跳,心神难宁,仿佛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顾总,久仰大名!” 低沉却充满磁性的男音从身后响起,引起了顾掣峰的注意。察觉到身边之人的僵硬,手中的力道又加了几分,这样看起來,倒让两人显得更加亲密。 颀长的身影,黑色的西装衬得男人低调内敛,一双墨眸似乎含着温润的笑意,可仔细一看,又仿佛冽如寒冰。 顾掣峰不着痕迹的拧了拧眉,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似乎比过去沉稳了许多,夏如意依靠在他的身边,宛如柔弱的拂柳,两人的亲昵之态随意可见!。et “哪里,倒是霍总年轻有为!”伸手握住霍斯烨的手,力道中间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顾掣峰不在意的笑了笑,揽着叶薇蓝的手却更紧。 霍斯烨微微勾唇,搂着怀里的女人,“斯烨初來云川,许多事情都还是门外汉,以后恐怕还得多仰仗顾总的帮忙才行!” 顾掣峰谦让道:“霍氏的企业遍布全球,霍总这么说,倒是有些折煞顾某了啊!” 两个男人仿佛打太极一般,各不相让,又隐隐的透出一丝挑衅。 突然,霍斯烨身边的夏如意捂住了嘴巴,脸色苍白如纸,低声的干呕在喉咙里压抑,顾掣峰听得清晰,微皱了眉。 “你怎么啦?” 她身边的男人变了脸色,不似刚刚的淡然,深沉的眸子里多了一份紧张。夏如意尴尬又羞涩的扬起嘴角,话还沒说出,又是一阵干呕,随之尴尬的看了他们一眼快速的跑了出去。 “如意!” “霍总!” 霍斯烨的脚步移动,叶薇蓝几乎是同一时间出声,顾掣峰不明白她要干什么,却不阻止,任她往前走去。 他听到叶薇蓝倔强的声音,“恭喜你,霍总!” 霍斯烨幽深的目光似是停在她脸上一秒,随即和她伸出的手相握,顺带看了一眼顾掣峰,“感谢二位参加鄙人的订婚礼,失陪!” 两人的身影从宴会大厅远离,叶薇蓝怔怔的看着,脸上笑靥如花,眼角的泪珠却断了线。 一副奇怪的画面在脑海中显现,顾掣峰突然觉得喘不过气來,心慌了一瞬,又被他压下,走了过去低声问道:“这就是你想要跟他说的话吗?” 叶薇蓝将头埋进他的怀里,轻轻点了一下,翁声道:“是!我只想让他幸福!” 顾掣峰拦着叶薇蓝,眉头却越皱越紧...... 小李开车來到顾掣峰的公寓,想起顾掣峰最后的那句话,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谁知,半路上却和女主角擦身而过。 颜柯此时正坐在一辆汽车上,深色的玻璃挡住了外面的灯光,任何光线都透不进來,这里只有无尽的黑暗。 眼睛被厚厚的黑布蒙着,放在腿上的手控制不住的攥紧,心脏一下一下跳得厉害。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害怕,绝对不能!她以为时隔六年,自己能逃脱过命运,结果兜兜转转,后回到了原点。 一个多月以前,在挂掉叶薇蓝电话之后,她的电话又随之响起。陌生的号码沒有归属地,隐隐透露出一种追魂夺命的姿态。 随着电话铃声的不断响起,她心底那股不好的预感也渐渐回升,手脚颤抖得无法按下接听键或者拒听键。 安静的室外,沁入心脾,却压制不住她内心莫名的惶恐。铃声如同催命符一般,敲击着她脆弱的心。好久,手中的铃声才停止,松下的一口气未及喘匀,电话又响了起來,她心尖一颤,手指竟不小心划了过去。 “好久不见了,颜小姐!”低沉的声音仿若是來自地狱的恶魔要向她索命。 她一慌,正要挂断,那人却似乎早有预料,云淡风轻的甩了一句话,“我听说瑾城有两个可爱的小朋友,正打算要去看一看!不知道颜小姐有沒有兴趣一同前往?” 沙哑低沉的字句密密麻麻的将她缠绕,她牙齿控制不住的打颤,他怎么会知道?不!他不会知道的!两个孩子的户口根本不和她一起!他一定是骗她的!一定是! 可理智这么想,嘴上却已经失声的吼了出來,“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你不能动他们!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尖锐的声音响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引起花草微乎其微的颤动,却似乎让那边的人心情愉快,“颜小姐无需紧张!我只是年纪大了,想享受一番含饴弄孙的天伦之乐而已!” 她被堵了嘴,口中如同含了一块黄连一般,难以说出话。手紧紧地捏着手机,感受着汗水从额间一点一滴的落下,强迫自己开口,牙关几乎咬碎:“你要孙子让你儿子去生!别动我的孩子!” 那头的沉默了许久,颜柯等待着,再听那人开口时,声音已不再是清淡,饱含威胁,“那就要看颜小姐怎么做了?”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又含上了一层戏谑,“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不知道临峰的顾总能不能逃过呢?” 挂上电话,她迅速的拨通了黎晓东的号码,可等了好久,黎晓东却沒有回应,她心里越來越焦躁。正想挂断,那边却接了起來。 “晓东,那边最近怎么样?有沒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啊?” 黎小东感受到了她的迫不及待,莫名其妙的答道:“沒有啊,怎么啦?什么特别的事情?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只道:“我是说你们最近有沒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黎晓东似是想了一下,“沒有啊!他们每天都在家呢!我也是刚刚才出门,修理厂遇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題,我弄完了就回去陪他们!你放心吧!” “哦!”她听得黎晓东的话,提着的心才放下來,“那他们还好吧?”。 “呵呵!他们啊!好得很!一天不闹,就睡不着觉!” 电话那头传來黎晓东的轻笑,她能想到那对活宝的可爱模样,唇角忍不住勾起,附和的应道:“嗯!他们俩是这样的!真不知道怎么那么能闹!” 提起儿子和女儿,她心里也是满满的骄傲与自豪! “小柯,你都去了云川那么久了,两个孩子还是第一次离开你那么长的时间,他们也挺想你的。你看……” 黎晓东犹犹豫豫的话让她心中一紧,内心的思念和牵挂也缓缓流出,可想起电话里那个男人的话,她低低的应道:“嗯,我知道,我也挺想他们的。这几天,你先帮我注意一下他们俩吧!不要让他们单独呆在家里或者出门!我一定尽快回去!” 似是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寻常,黎晓东再次谨慎的问道:“小柯,你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沒、沒什么!”她矢口否认,又惊觉自己的反应太大,忙压低了声音,“那就先这样吧!晓东,我晚点再跟你联系,我会尽早回去的,阳阳和果果就先拜托你了!” 那一日,她满心的惶恐,叶薇蓝的咄咄逼人几乎让她尖叫出声,可更加让她想不到的是录音笔里顾掣峰话。 那么决绝!同样,也不留情面的将她伤得彻底! 那个男人的一句话决定了她跟顾掣峰的未來,叶薇蓝的故意落下的一手,伤了她,可也成了她接近顾掣峰的机会。这一次,不用她再绞尽脑汁,也不用她再苦苦等待,他自己找上门來了。 116 真情假意(7) 她挣扎了许久,内心的痛苦却无人知晓。回到云川她本就不抱任何希望,可跟顾掣峰相处了些时日,他对她的态度却让她越渐迷茫。 她本想如果顾掣峰对她真的有一丝的情意,她就把孩子的事情告诉他。可当她听到他在录音笔里的声音时,她的心便彻底的进入了冰谷,再也难以暖和。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了解顾掣峰的,即使她真的惹怒了他,他最多把怒气发完也就好了,可没想到他对她的怨恨竟然深到了如此地步!纵使时间过了那么久,他依然不能忘怀! 她怎么还敢告诉他? 理智与情感不断的拉扯,心口的重石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想醉一次,缓解一下,于是,去了酒吧。有季子棋在,他不会让她受伤的,她知道! 利用也好,她只想让自己再享受一次被保护的感觉! 她从来都不承认自己是好人,总是利用别人对她的怜悯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却还拿着“保护亲人”的蹩脚借口骗着众人! 对季子棋,她内疚,却没办法爱!更没办法放手他的宠爱和保护!她已经成了一个坏女人了!彻彻底底的坏女人! 酒一杯一杯的下肚,脑子里晕眩了,心里似乎轻松了,可思绪却更加清明起来,尤其是见到顾掣峰的那一刻,面对他质问的眼神,她更加清楚自己的心,原来,哪怕他将她伤得再深,她还是对他存了希望! 只是,她没有想到季子棋会和他动手,也没想到他会强迫自己。那天晚上她是真的害怕,他野蛮的动作让她那些被埋藏在心底的记忆被强制性的拉扯出来,她失了心神,难以分清现实和梦境。 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流泪了,她第一次让他看到自己的泪水,可他依旧不管不顾的要了她!那一刻,她好恨!好恨! 心口上的伤被自己所爱的人亲手剥开,鲜血淋淋被摊开在眼前,任人随意蹂躏!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没有人能体会到那种极致的痛苦! 那时,她下了一个决定,答应那个男人的条件,然后,再也不回来!她不能一直处在卑微的位置,如果他永远都看不见她,那就不要再看见! 她不想再给他或自己任何机会! 风雨飘摇一夜,醒来后,她竟躺在顾掣峰的怀里,相互依偎的姿态让她心软了。她恨着他,可也爱着他,哪怕他在录音笔力说得再决绝! 真可笑!他从来都不属于她,她在心底居然还存留着幻想! 不过,还好她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的心软! 身上的伤和心口的伤让她不愿意多开口,同时又因为害怕露出马脚,她便更加没有开口的**。好在,顾掣峰异常的好说话,没有逼问她任何事情。 那一个月,他的体贴、他的关怀,她能感受到!她一边恨着他,又一边享受着他给与的温暖,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有多么的害怕,害怕自己一个人。 坚强得太久了,总要学会放下防备...... 顾掣峰以为她是在生气,所以不愿意理他。可他不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假象!她只是在等他放下防备。 她知道他不会让她走,所以她不走。东西没偷到,她怎么能走呢?计中计,谋中谋,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她不想知道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造假,阳阳和果果是她不能赌的宝贝!既然他们回不去了,那他作为父亲总该为孩子们做点什么才行! “颜小姐,请!” 车子停下,打断了颜柯的遐想,ken礼貌而又疏离的冷淡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一如当年!她不禁怀疑时间究竟有没有过去六年?眼睛看不到,耳朵和嗅觉却甚至灵敏,陌生又熟悉的花香将她一层层缠绕,紧得她难以呼吸。 她将手放到来人的手上,随着他的步子往房间走去,六年前,她也是这样,跟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去见另一个陌生的男人,然后完成一笔交易。 只是,这一次,他们抓住了她的死穴...... “扣扣——” 手指曲着敲击在木板门上,随后,低沉的男音在里面响起,依旧只有一个简单的字眼:“进!” 颜柯心中一紧,不可抑制的咬了唇,又很快放开,小脸明明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却仍然强装镇定。 脚步轻移,鞋底与上好的木质地板摩擦,发出细微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房间里却响得异常清晰,就像竹扫帚一点一点扫在心上,带着疼,带着紧。 “先生,颜小姐来了!” “嗯!” 男人似乎没有抬头,只是低低的应了一句,随后,耳边的瓷器碰撞声更加清晰起来。 “颜小姐,坐吧!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让你过来一趟!” 他的话音一落,立即有人抚上了颜柯的手臂,似是想让她坐下。颜柯也不别扭,顺势坐到了身旁的榻榻米上。 如果不坐下,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勇气继续和他谈判,只是刚进入这间屋子,她就已经腿有些虚软了。他绅士般的礼节,她有些受不住。 她强自镇定,冷哼一声,“你若真是觉得不好意思,只怕也不会找我了。” “呵!”那人轻笑一声,不见恼意,茶香渐渐散开,“颜小姐真会说笑,我一直觉得颜小姐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呢!可颜小姐......貌似不是很喜欢我这个合伙人啊!” 升腾的热气在面前袅袅,颜柯的鼻尖能感受到那温热的湿气,当然,同时伴随的还有上好的茶水散发的幽香。 “来,喝一杯吧!就当是我为颜小姐赔罪!” 颜柯想看看自己面前到底是怎样的一张嘴脸!一个人怎么能无耻至此!可惜,她的眼睛被黑色的布条蒙得很紧,除了紧箍的疼痛,她什么光线也感受不到。 她心里紧张又害怕,口干涸得厉害,而她此时需要的不是惴惴不安,而是镇定,绝对的镇定!更何况,这一杯茶她拒绝不了,在这里,这个男人才是主人! 接过茶杯,一口一口的咄饮,香浓的茶水入喉带来一阵舒爽,略带涩味,却不腻,是上好的茶,可惜她无心品尝。 清爽的茶水化解了些许她心底的害怕,她从包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这是你要的东西!” “呵呵!” 又是一阵轻笑,颜柯以为他会毫不犹豫的接过文件,结果响在耳边的依旧是茶具相碰的声音,她紧紧捏着放在身下的手,一种狼狈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对面的男人仿佛是一匹藏在黑暗中的狼,而她则是暴露在外的猎物。她被他盯上了,她却不自知,即将以为自己可以逃脱的时候,他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这不会又是一份‘经过特别处理’的文件吧?” 男人似是注意不到颜柯脸上的尴尬,幽幽的笑着。六年前,他以为颜家的大小姐只是一个被感情冲昏头脑的花瓶,没想到他竟然被摆了一道。 她答应他去偷临峰研制出来的新型芯片,却被她恶意的扰乱了程序,他让人花了几天的时间也没能将程序破译出来,不仅如此,还被隐藏的病毒入侵,导致他的整个电脑系统全部崩盘。 他怎么可能轻易的放过她? 颜柯仿佛被人狠打了一巴掌,满目难堪,她只能佯装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的将文件往桌子上一拍,大声道:“你要就要,不要就不要!反正我已经做完了,我该走了,也希望你能完成你的承诺,不要再找我们母子三人的麻烦!” 颜柯伸手,欲揭开眼睛上的布条,稀疏的光线进入眼睛,她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脚也跟着站起来,肩膀上却突然被人压住,她所有的动作被人制止了。 她本已站起的脚被迫又弯了下去,重新做到了榻榻米上,手脚均被人钳制,挣脱不得,那本因快见到那人真面目的喜悦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能透过黑色的布条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男人! 可那男人却似乎瞧不见颜柯的愤怒,径自的轻笑从喉咙中溢出,让颜柯更觉面目全非,她得小把戏好像被人看穿了...... 那他又会怎么对她?想起记忆中的一幕,脸色变得苍白而僵硬。 “颜小姐别激动,我又没说不相信你,是不是?” 茶香再一次溢满室内,她瞧不见屋子的格局,可凭借几次接触这人,想也知道这屋子的格调肯定不俗! “颜小姐别担心!”像是察觉到她心里的担忧,他甚是愉悦的解释道:“我虽然不是个好人,可也不是个坏人!只要颜小姐真的完成了我们之间的合作,我没有理由不放你离开,只是现在我还需要验验货才行!” 他的手拿过了桌上的文件,递给身后的人,又倒了一杯香浓的茶水递给她,意味深长的道:“你也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颜柯不想接,可又不得不接,手紧紧地攥着茶杯,唇角却露出无奈的苦笑。那芯片是临峰和mr共同研制的,花了近三年的时间,却最终被她毁了。 临峰丢了芯片,即使有资料也不可能再用,只能从头再来。不但如此,临峰还会面临毁约,甚至是泄露机密的危机中。事情可大可小,她不知道顾掣峰最终如何解决,但他必定不会好过! 不过,那芯片给了他们也没用,无论他们能不能破译,最终,她准备的“礼物”也会让他们退而却步! ... ... 117 真情假意(8) “先生,这是真的!” 一听到有人说话,颜柯立即接道:“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她不想再呆在这里,再在这里再待下去,不管是内心的罪恶感还是自身的怯弱,都会将她淹沒,她承受不住! 那份文件当然是真的,她亲手从顾掣峰的保险柜里偷出來的,怎么可能假的了? 男人沒有说话,颜柯的手臂却被人搀扶了起來,看样子,他是满意了,会放她离开了。她站起來的瞬间,脚步明显的虚软,可她依旧强打起精神,跟着人得脚步一步步往外走去。 “轰轰。。” 拉门拉开的声音让颜柯有些许的窃喜,窃喜自己即将离开这个魔窟!可她身后一直不动声色的男人却忽然开了口,“颜小姐你也别怪我,要怪只能怪你是颜家的女儿!怪爱上的人是顾掣峰!” 似有些许的疲惫,又似乎隐藏了一些什么,只是还不待颜柯回神,手已经再次被拉住向前走了去。 “先生,怎么就这样放她离开了吗?”ken见颜柯消失在门口,终于开口问向坐在榻榻米上的男人。 男人倒了一杯茶,幽幽的笑了笑,眼里透出些许的幽深,“游戏才刚刚开始,她怎么能离开?” 走出宴会厅,里面的辉煌与喧闹都被外面的热风吹散,人心也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 顾掣峰看着脸色苍白的叶薇蓝,十分担忧,“薇蓝,你怎么样?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叶薇蓝在旁边的花坛旁坐下,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酒店,拒绝道:“不用了,师兄,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顾掣峰沒见过霍斯烨几面,可却从叶薇蓝的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他们的事情,即使沒有亲眼见过,也知道他们以前的感情有多好。如今...... “那我陪陪你吧!”顾掣峰自然不会放她一人留在这里,他的小师妹是倔强的,也是脆弱的! 他叹了口气,陪她一起坐在花坛的边缘,她不哭不闹的样子,让他心疼起來,脑子又不自觉地勾勒出了颜柯的模样,心有瞬间的慌乱,眼皮还在不停的跳动。 “你还好吧?”叶薇蓝见他不停的揉自己的眉心,关心的问。 顾掣峰笑道:“本來是我陪你,安慰你的,怎么反倒让你來安慰我了?” 叶薇蓝脸上扯出一丝笑,“你在我身边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也不能一直麻烦你啊!况且你如今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 想要守护的人? 不知名的悸动划过顾掣峰的心尖,他略觉得不舒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叹了口气,“其实也沒什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老是觉得不安宁,眼皮一直跳。” “你啊!是人在心不在,赶紧回去。。” 一个“吧”字还沒说出,叶薇蓝的电话就响了起來,她伸手摸进包包,拿出电话,來电显示上的名字却让她眉头一挑,看了顾掣峰一眼,“小李的?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打我的电话?” “小李?” 叶薇蓝刚开口,又把电话递给顾掣峰,“找你的!” 不好的预感让顾掣峰心中一紧,拿过电话,小李的话更是让他的俊脸瞬间紧绷!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叶薇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狐疑的问道。 顾掣峰紧皱着眉头,对着电话那边吩咐道:“你等我,我马上回來!” 他抱歉的看了一眼叶薇蓝,脸色仍然不好,“对不起,今天恐怕沒有办法送你回家了!” 叶薇蓝极少见他如此模样,像是隐隐的怒火藏在心中即将喷发,又像是心痛到难以忍受。 她想想也知道可能是颜家那大小姐出了事,想起自己给她听得那段录音,心里不由得担忧,她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吧?口中却劝解道:“沒事,你去吧!放心,我一个人可以的!” “嗯!” 顾掣峰匆匆赶往停车场,边走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想给颜柯打电话,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动关机了,连开机都开不了,偏偏这时他又沒有备电池。 脸再次黑了几分,启动车子,油门直接踩到底。电话中小李微微焦急的声音依旧在盘旋,“总裁,不好了!您家里的保险箱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而且夫人......也不知去向!” 原來小李來到顾掣峰的公寓时,正准备去找书房里颜柯的证件,结果找了半天却什么都沒有找到。正当他觉得奇怪,想再问问顾掣峰时,却发现他的手机已经打不通了。 他想去别的地方找找,想起顾掣峰吩咐的话,又不太敢开外面的大灯,可屋子里静幽幽的,他才惊觉怪异。 随眼一瞥,结果发现书房内保险箱门大开,里头空空荡荡,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再也顾不得那么多,跑进卧室一看,里面什么人都沒有。他这才给叶薇蓝打电话。 “嘭!” 方向盘再一次遭了秧,小李的话不停的徘徊在耳边,颜柯闪躲的模样勾起了他心底的回忆,不禁想起她这些日子的反常! 难道都只是为了保险箱里的那份文件吗? 那是他要竞标荆江那块地,政府批下來的文件。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家里陪她,连带公事也在家里处理,所以那份刚送來的文件也就放到了家里的保险箱里,沒想到...... 在心底一遍遍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小柯不会这样的!她明明已经开始接纳他了,不是吗? 可是心里头又着实难以冷静下來,心急如焚,他最终只能咬牙切齿的骂出一句:“颜柯,算你狠!”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遇上她,他的心就再也难以平静!她总能以最无辜的模样勾起他最深的情绪! 等不了电梯,他疯跑上九楼,小李正守在门口,见他喘着气却极力压制的样子,默默地让开。 顾掣峰忍住心中的情绪,一步一步往书房走去,他心底隐隐的期待着小李看走了眼,可当他看到那敞开的保险箱时,心顿时冰凉。 拉开放证件的抽屉,颜柯的早已不见,只剩下他自己一个人的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拳头倏地捏紧,闭了眼,又睁开,再次开口,声音竟有些沙哑,“你回去吧!” 小李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恭敬的的应道:“嗯!” 小李离开,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空空荡荡的,如同他孤寂的心! 是的!孤寂! 活了三十多年,他顾掣峰终于体会到了一个人该有的感觉! 唇角扯出一抹笑,是心痛,是失望,亦或是绝望...... 颜柯,我想放过你的,是你非要招惹我的! 藏在黑暗中阴影里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拨通了书房里的电话,“穆盛,我想借你的人!” 颜柯下了车,半夜的路上人烟稀少,夏季的夜吹來一阵,她单薄的身子忍不住打了个颤,手机开了机,她直接拨通了一个号码。 “刘霞,我在恒天大厦门口,你过來接我吧!” 刘霞來的时候,颜柯正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腿,似乎很冷,身子都微微发颤。刘霞不忍心,扶起她,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 颜柯回神,定定的看着她,好久才吐出几个字,“你來了啊!” 车子慢悠悠的走着,颜柯靠在靠背上,眼睛直直的盯着窗外,却一句话都沒有,刘霞摇了摇头,终究什么都沒有说。 也许真正的朋友就是这样,不需要多说话,不需要苍白的安慰,只需要在她需要的时候静静地陪在她身边就好! 月至半稍,屋子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顾掣峰什么都听不到,床头灯发出晕黄的灯光,照在卧房里暖洋洋的。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铺着,淡淡的馨香从旁边的枕头上散发出來,缠绕到他的心尖,他的唇角溢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沒有想象中的柔软,眼神里闪过暗淡,又很快藏匿,颜柯,你想逃到哪里去? 颜柯一夜未睡,早上起來的时候,眼睛有些浮肿。 走出卧室的时候,刘霞正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來,她笑着招呼:“小柯起來了啊!快吃早餐吧!” 那一刻,她心底的某种情绪被牵引,竟仿佛回到了那个住了一个月之久的公寓。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甩甩头,将这个念想甩出脑袋,脑子里竟有些许的晕眩,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來,朝她笑道:“你怎么起得那么早?”又凑过去闻了闻,“好香啊!本來还不觉得什么,现在一看这些,我就饿了!” “好了,快去洗洗吧!” “嗯!” 哗啦啦的水声从水龙头留下來,颜柯接了水,刷牙,头似乎有些重,再次甩了甩,又好像沒有什么了。 她洗漱完,再走到客厅时,刘霞已经在等着她了,见坐下的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由得担心,“怎么啦?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颜柯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掩饰道:“沒什么,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吧!” “哦!那你待会儿要不再睡一下,反正又沒有什么事!” 颜柯拒绝,“不了,我还要赶去瑾城,我不能在这里多呆!” 如果顾掣峰真的要找她的话,迟早会找到这里來!以他现在的脾气,他绝不可能放过她的!她得在他找到她之前,离开云川,去瑾城带阳阳和果果离开,换一个沒有人认识他们的城市,重新开始。 118 办公室里的火气 “瑾城?你要离开这里?”刘霞一听她的话,。et 昨天下午,颜柯打了她的电话,说晚上可能要让她收留一晚。她笑着应道好,反正她离婚以后,自己租了一间小公寓,住着挺无聊的,有个人陪陪也不错。 不过,她更多的感觉是颜柯在开玩笑,况且从她的言语中也听不出什么异样。沒想到,十一点多的时候,颜柯真的打了她的电话,声音里的疲惫清晰可见。当下不再问什么,开了车就去接她。 大晚上的,一个女人孤零零的蹲在街道旁,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紧抱双腿的模样,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也不禁觉得心疼。 虚弱的声音、迷茫的眼神更让她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可她什么都沒说,她也就什么都沒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适合听别人的故事。 颜柯和她一样,都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对啊!” 颜柯无所谓的应道,喝了一口牛奶,见刘霞微蹙着眉,不禁觉得好笑,“怎么啦?那副表情?舍不得我吗?” 刘霞看着她故意装出的轻松,想了想,还是把心里的话问了出來,“你是跟家里人闹别扭了吗?怎么要去那么远?要不,你现在我这里住几天,等你彻底的想明白了,再决定也不迟啊!” 颜柯脸上的笑容敛了些许,认真的道:“我沒有跟任何人闹别扭!真的!”顿了顿,又道:“我可能沒跟你说吧,其实,我六年前就离开云川了,一直生活在瑾城。那里才是我的家!我也是最近才回來的!” 瑾城有她思念的人,有思念她的人,在那里,她可以找到心灵的归属!想起那对宝宝的可爱模样,嘴角的笑容都藏匿不住。 她眼里的光太过耀眼,唇角微微弯起,流泻出來的温柔无人可比!那是怎么样心情,才能让她笑得这样美!同样身为女人的刘霞突然忍不住妒忌起來。 摇了摇头,甩开那些纷乱,既然她不想多提,她自然也不好多问,揶揄道:“小柯,不会是在瑾城有什么人等着吧?看你笑得这样开心!” 颜柯本想说两个宝宝,可又想起孩子是她心中的伤,到嘴边的话咽下,笑容收了起來,神神秘秘道:“不告诉你!” “哼!不告诉我就不告诉我!我还不想知道呢!” 这样的对话仿佛又回到了那时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偶尔无聊吵吵嘴,便也能在枯燥的工作中找到些许的乐趣。 相对于这边的轻松,那一边的情况却又是乌云压顶的感觉。 顾掣峰一大早來了公司,想让自己静下來,投入到工作中,不要去想那个占据着他心神的女人。竞争荆江那块地的文件批了下來,现在不翼而飞,许多事情都等着需要他处理。 可是,坐在办公桌旁,神思却老跑,有时盯着一处地方,好久都沒能回过神。 “叩叩,,” “叩叩,,” 门外的人敲了半天的门,里面的人依旧沒有回应。秘书见一旁的穆盛皱了眉,再次敲了敲门。 “叩叩,,”还是沒有回应。 秘书正想怎么解释,穆盛已经示意她走开了,提起脚,在原覃和秘书还未反应过來之前,一脚将门踹了开來。 “穆总,,” 秘书惊叫一声,瞥眼见到里面抬起头來,脸色不善的大老板,又是战战兢兢。 巨响从门口传來,顾掣峰抬眼见是穆盛和原覃,又低下了头。秘书不安立着,想开口向顾掣峰解释,张了张嘴,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倒是穆盛挥了挥手,“行了,你先出去吧!” 秘书如临大赦,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往外走去,谁知,后面的人又开了口,“记得,送上两杯热咖啡!” “啊?”秘书惊讶的回头,似乎有些沒听清楚他的话,穆盛好心的重复了一句,“两杯咖啡,谢谢!” 秘书这时听清了,可脸上又显出了为难,看了一眼已经抬起头的顾掣峰,支支吾吾的朝穆盛解释道:“那、那个穆总,我们这里沒有......” “要喝咖啡自己出去喝,楼下就有!”椅子上的人突然开口,低沉的声音含了浓浓的不满,有些吓人。 秘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僵持着不敢回答,穆盛装作看不见顾掣峰脸上的阴霾,和悦的朝秘书笑了笑,在秘书怔愣的时候,又道:“去吧!楼下端两杯上來也一样!别理他!” 秘书转身,不禁苦笑,您是他兄弟自然不用理会他!可,他是我老板的! 临峰的员工条例明确规定,在公司内不允许喝咖啡,如有违者,轻则扣工资,重则开除。这一条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可谓怨声载道,却是敢怒不敢言。上至管理阶层,下至普通员工,哪一个不是时常喝上一杯咖啡!偶尔提神,偶尔作为闲谈时的饮品。 有人曾旁敲侧击想让顾掣峰收回成命,可而他给出的理由是,咖啡不利于身体健康,临峰需要的是身心健康的职员! 但,知道内情的人自然嗤之以鼻,明显的假公济私!自己心有怨念,还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享用。而穆盛和原覃就是知道内幕的人! 原覃朝着阴着脸的顾掣峰,僵硬的笑了笑,那谄媚的笑里写明了:二哥,我不知道啊!咖啡不是我要喝的啊! “坐啊!”穆盛对上顾掣峰的眼,勾了勾唇角,长腿朝着立着不动的原覃一扫,惹來他愤怒的一眼之后,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沙发上,边走边问:“站着干嘛?” 原覃只好收起怨恨的眼神,也跟着穆盛坐了下去。顾掣峰低头,佯装看文件,状似随口道:“你们今天來不只是为了喝咖啡吧?” 穆盛眉头一挑,也不掩饰,肯定的答道:“当然不是!” 顾掣峰抬眼,闲闲的往身后的椅子上靠去,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眯眼看他,似想知道他到底准备说什么。 正巧这时,秘书买咖啡回來了,她看了一眼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顾掣峰,麻利的将咖啡杯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快速的走了出去。 香浓的咖啡香慢慢的散开在空气中,钻进了顾掣峰的鼻子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这咖啡似乎沒有她煮的香...... 对上不远处一双似笑非笑的眼,顾掣峰突然忆起,自己的思绪竟又被那该死的女人牵引了,浓眉猛然一皱,懊恼布满了俊脸。 见状,穆盛不疾不徐的拿起面前的咖啡杯,放到嘴边,似是极享受的品了一口,幽幽的一笑,“我和原覃走累了,所以想借你的办公室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哪知......” 他故意一笑,似乎含了一些心痛,原覃见对面自家二哥越來越黑的脸,对上他暗含杀气的眼,忙低头,佯装喝咖啡,什么都看不见。 “哪知你这么大的公司担着,竟然连杯咖啡都请不起!啧啧,,”他放下咖啡杯,脸上尽是遗憾的神色,又忽然抬起头來,明知故问道:“哎!老二,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挺爱这东西的吗?难道口味变了?” 穆盛也许在外人的眼中是一个深沉内敛、不苟言笑的男人,可在几个兄弟面前,却也时常开着玩笑,偶尔毒舌一句,足够颠覆所有人对他的看法!此时,不就是! 他这话中有话,顾掣峰不是沒听出來,他此时心绪烦躁,难得有人撞上枪口看,忍不住反唇相讥,“怎么?难道被夏琳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事情,被剥夺了车钥匙?” 走路?骗鬼呢! 穆盛一笑,“我听着怎么这么酸呢?”又朝原覃问道:“老五,你觉得呢?” 顾掣峰被无视,心烦躁不已,懒得跟他废话,直接开口:不想跟他打哑谜,直接道:“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穆盛直直的看着他,似乎沒打算说话,原覃咽了咽唾沫,艰难的道:“二哥,本來这是你的私事,我们做兄弟的不应该管,可是颜柯那丫头,,” 顾掣峰锋利的眼神扫來,原覃立即噤声,改口道:“可二、二嫂她做了那么多的事,你放过她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一次,你为什么还要放过她?依我看,直接报警算了!就算顾家跟颜家是世交,你也沒有必要一再的对她忍让啊!” 顾掣峰冷冷的打断他愤愤不平的话,“原覃,我不管她做过什么,她始终都是我顾掣峰的妻!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可她是我的人!如果你们今天是要來批判她的,那么请你们现在离开!” “二哥,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顾掣峰的话,原覃是真恼火了,声音也提高了些许,“我只是为你好!颜柯那丫头就是一匹养不熟的狼,你又何必为了她一忍再忍!你现在的火气又是冲着我们谁?” “啪啪啪,,” 穆盛突然的掌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原覃脸上的恼意还未消散,穆盛已经开口了,“终于承认了吗?她是你的人?老二,你可知道女人心海底针?你当她是你的人,她有当过你是她的人吗?” 119 颜小姐,你不能走 见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恨跟失落,穆盛笑得更加的开怀,“我们不是想要批判她,而是要你分清楚你自己的感觉?” 穆盛摊了摊自己的手,“我呢?不管是走路还是开车都有人管!我自得其乐!可是,你呢?你从前的理智哪儿去了?你好好想想,自从你跟她扯上关系之后,你还是你自己吗?人我可以继续帮你找,可你得自己想清楚,找到她,带回來干什么?” 你从前的理智哪儿去了? 你还是你自己吗? 找到她,带回來干什么? 顾掣峰不断的问着自己,眉头禁不住又皱到了一块儿,找到她当然是把她绑在身边,从此哪里都不让她去啊!要不,还能干什么?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穆盛高深莫测的笑了笑,“绑着人有什么用?人在心不在,一具躯壳而已,你放在身边,有趣?” 顾掣峰第一次哑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偏偏穆盛觉得不够,又加了一剂重药,“我看啊!老三对人家小柯就不错,明恋暗恋也那么多年了,要不干脆把人让给他得了,也好促成一段美好姻缘!” “他休想!” 顾掣峰猛然开口,咬牙切齿的模样让原覃一震,穆盛揶揄的看着顾掣峰,不由得想笑,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顾掣峰你沒想到你也会有这么颓败一天吧? 顾掣峰一见上穆盛的眼神,顿时知道自己被耍,尴尬立即不受控制的涌上脸。et转身,拿起外套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办公室,留下那神神叨叨的两人。 门哐的一声关上,原覃见他离去时的神色不似平常的阴郁,也不似愤恨的怒意,更不似拨开云雾的清明,忍不住担心,脚步移动,想去追。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他需要的是时间!” 穆盛看着离去的人,及时制止了原覃。原覃不明白他在打什么哑谜,狐疑的问道:“二哥他真的沒事吗?我们这样刺激他真的好吗?” 穆盛拍了拍他,“放心,你二哥又不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他这临峰也就可以直接宣布倒闭了!”话语一转,又道:“再说了,他需要的就是刺激!” 独自驱车在云川乱晃,他的心情却异常烦躁,穆盛的话让他云里雾里,抓不住东西,可却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要跳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觉让他心慌。 真的要把她让给季子棋吗? 为什么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愤怒得想杀人? 人已经派了下去,火车站、飞机场、汽车站,甚至连瑾城那边都守了人,可从昨晚到现在,颜柯却一点消息都沒有,她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才不过十几个小时,他相信她走不远,要不就乘车回瑾城,要不就是留宿在某个宾馆里。颜家她是不会去的,她不是给父母添麻烦的人! 穆盛的人遍布云川,任她插翅难飞,可都十多个小时了,她一点迹象都沒有,到底去了哪里? “叮铃铃,,”电话铃声忽然响起,顾掣峰随手接起。 “顾总,我们在汽车总站好像看到了颜小姐!” 一句话让他的脸瞬间紧绷,咬牙应下一句,“好,你们帮我看着!我马上过來!”手一动,方向盘一转,车子掉头,直往一个方向而去! “小柯,这点东西带着路上吃吧!” 人來人往的汽车站,每个人都背着厚重的行李,只有颜柯一个小包背着。刘霞不放心,特地准备了一些吃的。 颜柯也不拒绝,笑着接下,“我这又吃又住,还拿,要不,你干脆包养我得了!” “行啊!只要你來,我就供你吃供你喝!”刘霞爽朗的一笑,“就凭你这小胃,难道还能吃穷我吗?” 离了婚的刘霞,虽然沒有什么积蓄,可她一个人打工,一个人吃饭,孤独却快乐,开心的笑容似乎又挂在了脸上。 “行!那下次等我回來的时候,一定要吃到你穷!” “嗯嗯,好啊!我等着你來吃!” 两人又一阵笑嘻嘻,售票员已经开始催人上车了,刘霞拍了拍她,“好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走吧!” 颜柯打趣,“我怎么觉得你越來越有文采了啊!” “那是!”刘霞毫不客气的应道,“好了,快走吧!要不然,待会车子真走了!” “嗯!” “路上小心!” 刘霞朝颜柯挥挥手,转身离开,颜柯看着刘霞的身影消失在车站外,她还未离开,心却已经有些感伤了,这一次离开云川,只怕再也难回來了! 深吸了口气,准备踏上车,一声陌生的男音却制止了她的动作。 “颜小姐!” 面前挡了两只大手,颜柯顺着手臂看过去,竟是两个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脑子里不由得思索这两人是干什么的?难道又是...... 他怎么能这么不守信用! 脸色一寒,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两个男人也不管颜柯难看的脸色,面无表情的道:“颜小姐,你暂时还不能走!” “我暂时还不能走?” 颜柯咬牙切齿的反问,他们的态度让她心惊胆战,她不想再回到那里,真的不想!她现在急需见到那两个小家伙,否则,心底难安!况且每和那个人对峙一次,她生活的勇气会减少一些。 她紧紧捏着手指,怒声道:“那我什么时候能走?你回去告诉他,这天底下还是有王法的!他要是真的把我逼急了,我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她表面极力保持平静,佯装愤怒,可心底却害怕得不行!一个女人被一个像藤蔓一样的男人纠缠着,她在明,他在暗,她的一切举动,他好像都知道,可是她却对他一无所知! 那种被紧紧缠绕的感觉让她几近窒息!却甩不开,躲不掉!还不得不听命于他!他是恶魔!地地道道的恶魔! 两人听得莫名其妙,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又很快消失,顾总只让他们把人拦下來,还不至于到“沒有王法”的地步吧?听着小姐的口气,好像两人恩怨还挺深! 恐惧和气愤同时在心口炸开,颜柯浑身发抖,一边努力的压制住自己的惧意和怒意,一边想推开他们的手,走上车。两个男人不让,也不动手,只是拦着,颜柯力量有限推不开两人,可又不愿意放弃,三人一时僵持不下。 发车的时间已经到了,售票员从里面走出來,见两男一女堵在门口不动,放开嗓门嚷道:“还要不要上车了?司机就快來了,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啊?你们不上,别人还要进來呢!” 两个男人冷冷的看了一眼售票员,在她噤声后,面无表情的劝阻,“颜小姐,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颜柯急了,惨白着脸,失神的摇头,“我不要去!我不要再回去!” 猛然转身往后面跑去,包里的手机欢快的响起,她也无暇顾及,使劲的往前跑,两人一见,立马追了过去。 车站的人很多,颜柯死命的跑着,人來人往,她艰难的向前跑。两人急急地跟着,可人太多了,颜柯又娇小,很容易就跑沒了影。 一辆车的门缓缓关上,她看着不远处追上來的男人,顾不得那么多,脚一伸,忙踏了上去,门刚好关上,男人被阻隔在了外面。 她气喘吁吁的看着外面的两个男人使劲的拍打着透明的车门,心还留有余悸,抚了抚胸口,好在车子在缓缓地前行。后视镜里两个陌生男人愤慨的表情隐约可见,她的心放了下來。 车子出了车站,驶上街道,售票员走了过來,问道:“小姐,你买票了吗?” “啊?”颜柯回头一看,见售票员正看着自己,看了一眼车前的牌子,并不是瑾城,她忙道:“沒、沒有呢!” 原來买的票已经沒用了,她去包里翻自己的皮夹,拿钱,发现手机的屏幕竟然是亮着的,一边给售票员取钱,一边拿出手机。 是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她本來不想理,可一看,竟有三个未接电话來自同一个号码,一阵寒意袭过,心底有些许的冷意在蔓延...... 把钱给售票员,领了票,一边找座位,一边回拨那个电话。 “喂,你好!” “......” “你说什么?”那边不知说了什么,颜柯当下变了脸色,急忙问道:“在哪里?......好!我马上就來,谢谢啊!” 颜柯一边急急地往回走,一边急切的叫道:“停车!停车!”车子依旧在动,颜柯急红了眼,“师傅,求求你停车!我要下车!” “姑娘,这里不能停车!”司机为难的看着她。 泪水瞬间从眼里蹦出,颜柯唤道:“不!求求你了,我妈妈刚刚被送进医院了,我要回去!求求你!停车!” “哎!你这,,” 司机无奈的叹气,车里的人于心不忍,纷纷求情,“师傅,你就让她下去吧!老人家住院,这也是沒办法的事情!” “是啊!就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颜柯又哭得可怜,司机沒有办法,只好将车停到了路边。颜柯道谢,匆匆调下长途汽车,随手拦了一辆车子,赶往医院。 120 晴天霹雳 这边,两个男人沒有拦到颜柯,忙打顾掣峰的电话。正在开车的顾掣峰一听,气不打一处來,怒火蹭蹭的往上涨,毫无疑问,方向盘又遭了秧。 直接下了死命令,让他们盯着各个路口,一旦发现颜柯上的那辆车,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人绑回來! 长长的走廊里,偶尔路过的护士和病人,声音嘈杂,颜柯却只听到自己急促的喘息以及鞋底与地面撞击发出的“踏踏”声。她从出租车上下來,一直狂奔过來,看着依旧亮着的手术灯,还有些回不过神來。 “请问你是颜小姐吗?哦!是这样的,我们医院刚刚进來一个病人,她是在滨河路昏倒被人送过來的,我们在她的手机上找到了你的电话,请问你是韩英梅的家属或者朋友吗?” 晕倒?怎么会晕倒呢? 母亲不是一直在家里养病吗?为什么会突然昏倒在路上呢?这么热的天气她为什么要出门呢?李嫂呢?李嫂沒有陪着吗? 太多的疑问纠缠在她的脑海里,她想不明白,但更多的却是愧疚。如果她沒有执意要离开,是不是就能陪着母亲了? 妈,你千万不能有事啊! 一颗心悬在半空中,不着天不落地,手放在唇边,无意识的紧咬,一圈深刻的牙印清晰可见,她却仿佛不觉得疼。眼睛盯着手术室的门,干涩又难受,却始终不能落泪。 不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抬起眼,才发现是一脸焦急的颜父,惶恐的心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点依靠,忍不住扑了过去,“爸?” 话一出口,声音就哽咽了,颜父心疼的拍了拍女儿瘦弱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别哭!你妈沒事的!”话是这么说,脸上的凝重却是颜柯难以窥见的。 “爸,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昏倒啊!护士说她都已经进去一个多小时了,她不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吧?” 她不愿意这么想,可是事实就在眼前,容不得她不这么想! 颜父怕她自责,安慰她,道:“沒事!你妈那么厉害,怎么会有事呢?” 颜柯抬头,看见父亲眼中的坚定,信任的点点头。时间一秒一秒的过,手术室的门依旧紧闭,时至中午,颜柯的心不由得又提了起來。 她忐忑的看了一眼父亲,又抬头看了看手术室,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颜父眼里闪过深思,对着担忧不已的颜柯道:“小柯,你要不要去买点东西吃?你妈的手术可能还要一会儿呢?” 颜柯的一颗心都放在手术室里,哪里有心情吃东西,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我等妈手术好了,再去吧!您要是饿了,您先去吧!我守在这里沒关系!” 颜父一笑,和蔼的拍了拍她的头,“去吧!顺便帮你妈也弄点,我估计手术也快了,你妈说不定也饿了呢!” 颜柯再次看了一眼手术室,想起母亲平日的食量,终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下去,很快就來!” “嗯!”颜父笑着点头应下,颜柯的身影从电梯口消失,颜父脸上的轻松瞬间被沉重代替。 她离开不久,手术室的门“啪”的一声打开了,一身白袍的季子棋从里面走了出來。见颜父手在门口,一边摘下口罩,一边命护士将依旧昏睡着的颜母推进病房。 颜父担忧的看了一眼沉睡着的颜母,正想朝季子棋开口,季子棋却已经轻轻的摇了摇头。颜父脸上的担忧立即被沉痛取代,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虚浮的脚步几近不稳。 季子棋赶紧伸手扶住他,关心的问道:“伯父,你还好吧?” 颜父强自打起精神,摆了摆手,坚定的问道:“你告诉我实话,她最多还能活多久?” 季子棋皱了皱眉,对上他的眼,还是说了出來,“伯母刚刚只是气急,出现了窒息现象,才会忽然昏倒。不过......” 他看了一眼僵硬的颜父,狠了狠心,继续道:“不过,从刚刚检查结果來看,伯母身体里的癌细胞已经开始直接扩散,部分癌细胞已经朝着脏层胸膜靠近,进入了胸膜腔。而且,它们的扩散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要快很多,我们前段时间做的化疗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了。照这个速度下去,我怕......伯母熬不过今年!” “你说什么?”颜父紧紧地捏着拳头,似在拼命忍耐,可苍白的脸色,苍老的神情依旧让人察觉到了他的心痛。 去而复返的颜柯看着父亲失神的喃喃自语,“怎么会活不过今年呢?上次你不是说如果化疗的好的话,可以活好几年吗?怎么会呢?” 那一瞬,她几近窒息,脚下虚软,让她险些倒地,仿若一个晴天霹雳,炸得她一丝理智都不再有...... 她原本只是想回來问一问父亲要吃什么,沒想到却看到季子棋从手术室里出來,见他沉着脸摇了摇头,她下意识的就停下了步子,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他们有事情瞒着她。只是,沒想到被瞒着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噩耗,看样子......他们早就知道了...... 怎么会这样?前些日子不是母亲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有癌细胞扩散呢?他们是在开玩笑吗?真是......一点都不好笑呢...... 季子棋知道此时一切的安慰都是虚无,可还是劝慰道:“像伯母这种状况,虽然属于肺癌晚期,可现代的医术那么发达,我们一定能让她多活一些时日。医学史上的奇迹很难预测的!” 他在医院多年,见惯了生老病死,本以为坚硬的心可以不再有任何的浮动,可一旦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亲人、朋友身上,他还是无法做到坦然,更无法安慰他们受伤的心。 活了一大把年纪的颜父比谁都明白生死有命的道理。 他不责怪医院,也不责怪任何人。只是,他沒想到自己一生勤勤恳恳,诚不我欺,疼妻爱女,却还是让她们受尽苦难!他责怪的是自己! 他忽然感到极度的疲惫,感激的拍了拍季子棋,“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了!辛苦你了,子棋!” 颜父转身往颜母的病房走去,只留下目光复杂的季子棋...... 颜柯看着父亲无力的模样,她好想上前问一问,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母亲为什么会变成肺癌晚期?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告诉她? 可她的脚步竟然无法挪动,她不敢! 是的!她怯弱了!她沒有勇气上前撕破他们沉重的脸,更沒有勇气打破这一切的凝固的空气。 她心底还存了一点点美好的希望,她希望这只是一个长长的梦,等到梦醒,母亲依旧可以撑大嗓门责骂她,泼辣的和父亲斗嘴,他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吵吵闹闹。 可,还有可能吗? 胸口是那么的疼痛,空气是那么的稀薄,眼前的一切是那么的模糊,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着她这一事实,母亲真的生病了,而且可能即将远离人世! 肺癌? 肺癌! 肺......癌...... 颜柯猛然惊醒,脑子里的某些画面一闪而过,上次无意中看到的药,母亲偶尔压抑着的低咳,时常苍白的脸,闪躲的眼神...... 她怎么能那么大意! 这么多的异常,她为什么总是忽略?如果,她多一点点注意,将心思多放在父母身上一点,母亲是不是就不会生病了? 她怎么能轻易的就听信他们的话,以为她沒事!真的,她以为她沒事的...... 满心的愧疚与后悔劈天盖地的袭來,撕扯着她脆弱的心脏,啃噬着她的骨血,将她淹沒其中不能解脱! 她好恨!好恨自己的粗心大意! 她好后悔!后悔自己的无知!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不是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她此时,满脑子都是星星,头晕目眩得站不住脚,瘦弱的身子只能依靠着墙,艰难的一步一步往前行走,心仿佛被掏空了,什么都不能留下,只有满地的鲜血见证着曾经的鲜活...... 哎!幸好小柯还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不知道又得难过成什么样子? 季子棋正这样想着,眼角一瞥,熟悉的衣角恰好在眼前划过,心头一震,暗道不好,立马随着人影的消失处追了上去...... 暗色的落地玻璃挡住了外面强烈的阳光,盛夏的正午,热浪打着滚袭向所有的事物,可临峰顶楼办公室却冰冷得如同寒冬腊月。 顾掣峰站立在落地窗前,一双暗沉的眸子俯瞰着整个云川,那些车水马龙仿佛都成了卑微的蝼蚁,近处、远处的建筑仿佛都只是临峰的装饰,隐隐透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 可若仔细观察,又会发现他宽大的背影,隐约散发着一种身在顶端的孤寂和苦闷!唇角微勾,然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快一天一夜了,他能想到底地方都找遍了,可她依旧毫无踪迹。 哪里都找过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你!小柯,你究竟躲到哪里去了?难道还准备再躲我一个六年吗? 为什么我的手段,唯独对你不起作用? 心底忍不住苦笑,呵!商业谈判中的高手在你颜柯面前,原來只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尘埃! “叩叩。。” 121 初见 “进!” 突如其來的敲门声,打断了顾掣峰的思考,一夜未眠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沙哑。 小李进门,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顾掣峰,心头微微一震,此时的他略显颓废,青色的胡须从下巴上冒出,和平常那个干净利落的人恍若两人,这真的还是他那个一丝不苟的老板吗? 又见他还在等自己的答复,开口道:“夫人上的那辆汽车,我们已经找到了。”他抬头看了一眼顾掣峰,本以为会看到他会有些微的松动,结果,除了冷凝,还是冷凝。 “据售票员和司机说,夫人在青年路的时候就嚷着要下车,说是......”小李微微顿了顿,“说是有人住院了。那一段路本來是不让停车的,可司机看到夫人急得哭了,才放她下车的!” 急得哭了? 顾掣峰心中一紧,眉头不自觉的拧紧,她怎么会哭呢? 季子棋满心担忧的跟着颜柯,不知道她要去哪里?一路往上,她最终停在了楼顶,他也停了下來,静静地看着她,心里揪着痛,安慰的话不知从何说起。 家人对她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生活的她,颠沛流离,沒有感受过家庭的半份温暖,所以如果有人对她好,她会报以十倍的好。 如今,她最爱的母亲生了病,谁能体会到那种的而又失的感觉?“心痛”二字远不足以形容! 她似乎正凝视着远处,可他知道她的眼神必定空洞!炙热的阳光照在她单薄的身子上,竟有些要将她融化的危险!微风轻轻吹着,她仿佛随时都能消失! 季子棋喉头一紧,心里像被石头砸中,疼痛在迅速蔓延,这样虚弱的她和当年那个瘦弱且无助的女孩有什么区别? 初见,是在一个晴朗的下午,他放学回家,沒有等司机來接,在路上百无聊赖的行走,偶尔踢踢石子,找点乐子。 经过颜家的门口,碰巧看到颜父抱着一个小女孩从车子里出來。她太瘦了,看起來不像是颜莘?那她会是谁? 女孩身上的裙子好像是白色的,可又不太像,脏兮兮的裙角,如同在泥里滚过一般。整个头都藏在颜伯父的怀里,身子好像有些发抖。颜父一边轻声的哄着,一边抱着她准备往院子里走去。 女孩在那一瞬间抬起了头,乌黑的眼珠子本來应该是很清亮的,就像颜莘的眼睛一样,可她的却满是惶恐,仿若被尘埃蒙住了的黑珍珠一般。 他一怔,脑子里忽然划过两个字“悲伤”! 是的!他从她的眼里感受到了一种不符合她年龄的悲伤!他第一次看到了“悲伤”,可却是从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眼里看到的,他的心不舒服起來。 女孩不是都该被捧在手心里吗?就像他家的季子晴一样,就像颜家的颜莘一样!穿着公主裙,带着甜美的笑容在人群里时不时的晃一晃,偶尔撒撒娇,让人疼到心坎里! 可,刚刚的那个女孩子是谁?为什么她会有悲伤?颜伯父为什么会对她那么好?一系列的问題驱使着季子棋,让他忍不住向颜家靠近,去追寻女孩悲伤的秘密! “这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女儿,也是我颜家的大公主!从今以后你们要对待她要像对待小莘一样好!” 躲在门外的季子棋,听到里面的颜父朝着李嫂和其他的下人介绍他怀里的女孩,颜母在旁边,搂着那小女孩泣不成声。 他下意识的皱了皱眉,颜伯父失散多年的大女儿?颜家的大公主?他怎么从來沒有听说过? 他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穿着白色裙子颜莘,不禁怀疑,她真的是颜莘的姐姐吗?怎么感觉两人不怎么像啊? 为了解开女孩的秘密,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往颜家跑,颜父和颜父是疼爱孩子的人,本來两家关系就好,见他來了,更是开心。 他是家里的小魔王,也是家里的开心果,嘴巴能说,是“孩子王”!颜父和颜母相信,他能带给颜柯新的人生。可那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哑巴,他都跑颜家跑了好几天了,她竟然沒有说过一句话! 这让他不得不更加好奇起來? 她不说话,他也不跟她说话,只是跟在她的身后,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似乎不喜欢新衣服、新玩具,颜父颜母给她买了好多的东西都被她藏到了柜子里面。 可她又似乎很喜欢那些东西,总是在无人的时候,一个人偷偷的摸摸那些东西,沒有神采的眼里就会闪出一丝让他错愕的光亮。 她似乎很喜欢吃东西,每一顿饭,一定会将碗里的东西吃完,而且好像从來不挑食。很好养活的样子!可她吃的又只是青菜,极少吃肉,极少吃一些他认为很好吃的东西! 她的行为稀奇古怪,经常一个人蹲在花园里,不知道在干嘛!她从不跟人玩,从不笑,也从不哭!她似乎真的是哑巴! 不!是痴呆儿! 他不能理解她的行为,却总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夕阳落下,他看到她又一个人蹲到了后园的树下,弯着腰,好像又在倒腾什么,小手时不时的擦擦汗水,似乎很累。金色的阳光照在她小小的身子上,有点像遗落在人间的精灵! 他几乎每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能找到她! 终于有一天,他走了过去,见她正低头揉着一团泥巴,手上、裙子上沾满了暗色的泥。他直觉的皱了眉,他从來不玩这东西,这小丫头怎么那么不爱干净!看她脏兮兮的样子,哪里像个女孩子? “嘻嘻......” 小人低声的嬉笑声让他睁大了眼,心头顿时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这小女孩竟然会笑? 小颜柯似乎沒有发现有人已经走到她身边观察她好一阵了,手一边捏起一块泥巴,一边低低的道:“这是院长妈妈!” 小手不停的动着,灵活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痴呆儿,这让季子棋更加惊奇,原來,她不是痴呆儿! “这个好看吗?” 小颜柯突然仰起脸,笑眯眯的看着呆愣着回不过神來的季子棋,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眼里仿若藏了一片灿烂的星空! 季子棋的心砰砰的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脸上感觉有些热热的,口里呆呆的应着:“好、好看!” 原來,她的眼睛可以那么漂亮! 原來,她的声音那么好听,清清脆脆的,如同山中的百灵鸟! “嘿嘿!这个是院长妈妈,等它干了,我要拿给院长妈妈看!”大大的眼睛盈满了小小的幸福,他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可以不用金钱也能满足! 那一刻起,他就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以后无论如何,他都要让她保持笑容,就像现在这样!他喜欢看她笑!他不喜欢她眼里的忧伤!他要驱逐掉她的忧伤! 多年以后,一个夏季的夜空下,他和她难得轻松,楼顶的风吹似乎散了所有的烦恼。他见她眯眼享受、甚是陶醉的模样,不禁想起初见她时,一种想解开迷局的冲动迫使他开了口。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奇怪,美丽的眼睛里装着的不是笑容而是忧伤?明明那么喜欢那些东西,却还死命的藏着!你能否给我解释一下?” 她喝下一口啤酒,嫣然一笑,明眸皓齿的模样立刻显现,他不禁又是一怔。 “我给你打个比喻吧!一个人在干涸的沙漠里独自行走,见不到绿洲,看不到行人,只有她一人,孤独而寂寞。长时间的行走,炙热的空气,让她消耗了所有的能量,也耗光了她的希望,心底的绝望渐渐显露!” “可正当她快要渴死、饿死的时候,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绿洲。不但如此,绿洲上还有许多她梦寐以求的水、粮食、阴凉。你觉得那时她会怎么样对待那些东西?” 她看着远处的灯火,目光深邃而悠远,让他有种追不上的错觉,他脱口答道:“当然是使劲的喝水,拼命的吃东西,再好好休息啊!” “错!” 哪知,颜柯却给了他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答案。他怔怔的看着她的唇一动一动,吐出让他惊奇的答案。 “她不会那样的!那是她全部的希望,可也是她全部的绝望,一旦梦境破碎,那些东西做了假,她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再沒了行走下去的勇气!所以,她不会那样,因为她怕!” 那时,他不能体会到颜柯说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因为他经历的事情不够多,而如今,他终于体会到了。 一个人绝望的时候是最怕的得到的,因为得到就会有失去的危险;如果从未得到,那么便不会失去。一个人如果从一无所有到得到所有,再到失去所有,那么他将支离破碎! 而她的亲人于她而言就是得到,如果再失去的话...... 他不敢想象! “小柯?” 他本不想打扰她,可她站得太久了,久到他的心开始忐忑不安!也许他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却可以给她一个结实的臂膀,供她依靠。 颜柯回头,见他一步一步走來,不禁又想起母亲的病,想问,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提不起勇气! 122 为什么不哭? 她看着他。勉强扯出一丝笑。“你來了啊。”又看他还带着手术帽。明知故问道:“刚做完手术吗。” 她笑。他也跟着笑。心却很疼。这个傻丫头。终究还是喜欢自欺欺人。 “嗯。”他点头应下。揉了揉她被风微微吹乱的发。伸了个懒腰。口里抱怨道:“是啊。都快累死我了。腰酸背疼的。快帮我捶捶。” 季子棋使劲的拍打着自己的背。忙拉了颜柯坐到遮阳伞下。靠到颜柯的肩膀上。随意又随性。仿佛不知道她正伤心。 耍赖的孩子气让颜柯哭笑不得。也为他辛苦而心疼。真的伸出手帮他捶了好几下。一下一下。力道不轻不重。令人不由得感到舒服。有种昏昏欲睡的状态。 季子棋心口紧得发疼。她越是这样平静。他就越摸不着底。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她脸上的平静。他总是很难逼她就范的。他宁愿她歇斯底里的哭一哭。 颜柯再次开口的时候。只听到朦朦胧胧的声音。似乎是卡在喉咙里的“嗯嗯”声。转头。才发现他已经靠在他的肩膀上。睡熟了。 母亲的手术一定很艰难吧。不然。他怎么会睡得那么熟。 天上几缕白色的云彩漂浮。明晃晃的太阳光映射在遮阳棚外的水泥地上闪闪发亮。反射进她的眼睛时。第一时间更新竟带來了刺痛。 眼睛不适的一闭。竟有湿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又猛然记起什么。忙擦掉脸上的痕迹。 不。 不能哭。 她决不能哭。 哭就代表妈妈再也好不了了。 哭就代表只剩下了绝望。 所以。我不哭。我要妈妈健健康康的。 遗落的晶莹顺着她的嘴角落下。在她动手之前。早已落到了“沉睡”着的季子棋脸上。他紧紧地屏住呼吸。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一样。无法呼吸。放在身下的手。紧了又紧。她浓重的鼻音。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倔强的模样让他难以放下心來。 为什么。 为什么他都睡着了。她还是不愿意哭一场。 宁愿憋在心底。独自忍受那份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季子棋终于醒了过來。随意的伸着懒腰。仿佛察觉不到颜柯的难过。笑道:“嗯。睡得真舒服。” “很累吗。” “当然啊。”季子棋面不改色的答道:“你以为当医生是件轻松的活呢。”又问道:“哎。几点钟了。” 说着自己看了一下手表。嘀咕道:“原來快两点了啊。” 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无奈道:“哎。看來我又得下去拼死拼活了。” 颜柯笑笑。“行了。有活干就不错了。你知道现在有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吗。那么好的一份工作。你还抱怨什么。” 她的情绪依旧低落。暗色在眼中一闪而过。他问道:“怎么。要跟我一起下去吗。” “不了。我再待一会儿吧。你先忙吧。” 季子棋也不勉强。只道:“那好吧。我先下去。这里太热了。你也别呆太久。” “嗯。” 季子棋转身离开。颜柯再一次将自己蜷缩起來。脸上的笑意全部消散。第一时间更新炎热的温度包围着她。她却只感到寒冷从心底一点点冒出。正侵蚀着她的灵魂...... 回到办公室。季子棋哪有功夫看病例。满脑子那个失魂落魄的身影。心狠狠的痛着。苦涩在心口蔓延。却终究无奈。 一团火在心中不断的燃烧。猛然抡起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一声巨响发出。桌上的文件和弹跳起來。有的甚至散落在地。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來回躲着步子。心里的烦躁却还是无法压抑下來。突然抓起桌上的电话。随手拨了一个号码。恶声恶气的吼道:“我不管你现在在哪。你最好快点來医院。小柯刚刚知道了伯母生病的事情。现在在楼顶。你马上过來找她。否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饶不了你。” 一通电话吼得顾掣峰莫名其妙。眉头猛然皱紧。心脏一阵紧缩。他來不及细想季子棋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他。脚步已经不受控制的跑了出去。 小李见他脸色僵硬儿冷凝。忍不住开口。“总裁。。” 话未完。人已消失在门口。 此时的顾掣峰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快点找到她。所有的愤怒和失望都在听到她的消息后烟消云散。只要。她能出现。他可以既往不咎。 手指使劲的按着按键。电梯门却跟他作对一般。久久未开。旁边经过的员工初次见到大老板慌张到失态。纷纷投去好奇的视线。 顾掣峰却仿佛沒有察觉。心里的急切让他等不了一分一秒。扯着腿就往安全梯跑去。一向冷静的人像一阵风一般消失在眼前。一众人又忍不住走到一块唧唧喳喳的讨论起來。而此时的顾掣峰却已经在前往医院的路上了...... 一路飙车赶到医院。闯了红灯无数。气喘吁吁的跑到楼顶。看到的便是一幅这样的画面:颜柯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蹲在一侧的角落里。双手紧紧地抱着双腿。下巴靠在膝盖上。双眼空洞无神。 她包裹着自己。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仿佛无坚不摧。可又隐隐露出一种令人心疼的寂寥。长长的发丝散落在她的周身。让她看上去是那么的娇小。那么的可怜。那么的孤寂。宛若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猫咪。 她似乎很喜欢这样的蜷缩着。六年前是这样。六年后依旧是这样。他以前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她老是喜欢用这样的动作把一切隔绝在外。可现在他忽然明白了。那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因为受了伤。她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 恶魔扼住了他的咽喉。一个呼吸也能撕扯他的心脏。心痛无以复加。灵台倏地清明起來。她竟是这样的沒有安全感吗。 他跟颜莘一起长大。第一时间更新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们是金童玉女。他笑着应下。颜莘的性子委婉。大方得体。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妻子的人选。 他虽生活在衣食无忧的家庭里。可他知道他沒有多余的选择。如果一定要一段商业联姻。那么颜莘一定会很不错的。 他不排斥颜莘。也乐于疼爱她。两人长大后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他不懂什么是爱。也从來沒有想过爱是什么。他是商人。利益才是他最想得到的东西。讨厌生活上过多的变故。他有着很强的占有欲。想要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幸运的是。人生的前二十二年。他的确将一切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他以为这种状态将继续持续下去。可二十二岁。颜柯的出现却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自以为是。 她走路不看路。经常摔倒。就像发育不完全一样; 她不爱哭。脸上总是带着笑。眼里却藏了一抹忧伤; 她有意无意的避着他。即使他不想关心。也注意到了; 她总拿一种蜜蜂看见蜜的眼神看着他。却又让别的男人对她动手动脚; 她总仰起头、梗着脖子和他过不去。却对别人笑得灿若星空。 看。她就是这么的可恶。打破了一切平静之后。躲得远远地。一躲便是六年。也让他想了六年...... 她的出现。打破了他一直以來的平静。割开了他自信的假面具。让他不知所措。 可他就是对这样的她束手无策。同时。爱上了这样的她。 是的。他爱上了她。正如王俊所说的那样。他的确爱上了她。无法自拔。即使她三番四次的欺骗他。偷他的东西。他还是爱上了她。 其实。早在她离开的时候。他就该有所觉得。可惜他太迟钝了。迟钝到了愚蠢的地步。 他的一生太过平顺。颜柯就像他平静的生活中忽然刮起的风暴。开始的时候。他也会慌张。会无措。可渐渐地他却发现他并不排斥这种激烈。 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他慢步走过去。像是怕惊扰了森林中的精灵。她无助的样子让他心痛如绞。终于伸出手抱住了她。渐渐收紧手臂。轻声安慰。“沒事的。别担心。你妈妈会好起來的。一定会好起來的。” 听到他的声音。颜柯这才慢慢抬起头來。眼睛通红。却无半滴泪珠。看着他的眼睛毫无光彩。甚至布满了一种令顾掣峰心惊的陌生。 他看着她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她喃喃自语的道歉。仿若一把尖刀插进他的心脏。全身上下泛着尖锐的疼痛。喉头一紧。竟有些哽咽。心里也开始莫名的担忧。 伸出手狠狠地按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不让她离开。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另一只手擦拭她的脸上的泪痕。安慰着。“不。你沒错。你沒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是我笨。是我傻。直到现在才认清楚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不我不好。是我不好。要打要骂都随你。” 他捧起她的脸。恳求着道:“小柯。你哭一哭吧。哭出來心里会好受些。” 她不哭的样子比哭起來更加让他难受。她不躲不闪任他捧着脸。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眼里似乎溢满忧伤。又似乎只有那该死的平静。 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123 舌尖上的疼痛 他闭了眼,又睁开,狠了心,一字一句咬牙道:“你知道的,你妈的病已经到了肺癌晚期,我相信你听到了!既然伤心,为什么不哭出来?” “不!” 她突然激动的站起来,使劲的挣扎被他抓着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避开他的触碰,失声的尖叫道:“不!我不要听!我不要听!” “你这是自欺欺人!” 顾掣峰铁了心要让她认清事实,掰开她捂着耳朵的手,火上浇油,道:“你明知道这个病是很难治好的!你明知道所有的事情却假装不知道!你以为自己一个人把心事憋在心里就能让自己好过一点吗?颜柯,你就是个胆小鬼!” “不!” 他的话如同禁锢着她灵魂的绳索,让她忍不住歇斯底的叫出了声,清澈的泪水也终于从眼角滑落了下来。 不断流下来的泪,像一滴滴的浓硫酸滴进他的心里,将他的心腐蚀得面目全非!这一刻他才真的体会到了王俊的话“顾掣峰,你对待她的时候,有理智吗?” 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了,他的心是为她而疼...... “哭一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服了!”他抱着她,轻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唇温柔的落到她的额间,试图带给她鼓励、带给她温暖! 颜柯听着他的话,嘴角露出一丝惨烈的笑,微微推开他,看着满脸担忧和心疼的他,看着这个她几近耗尽生命去爱的男人,她的笑猛然变得狰狞,伸出手掌朝他甩了去——顾掣峰看着她的动作,不躲不闪,他知道自己混蛋,知道自己糊涂,所以他不想逃开这一巴掌!这是他欠下的! 然,颜柯的手在落到他脸上的瞬间,动作却变得缓慢,甚至轻柔,眼里的狠厉变成了凝望,细细的抚摸上他的脸,如同痴迷了一般...... 顾掣峰眼里生出一丝小心翼翼的希望,她不打他,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经原谅他了?是不是说明她的心里有他的一席之地? 然,生出希望却只是为了让绝望更好的有机可趁! 他眼里的笑还未升起,她已经收回了放在他脸上的手,连带着身子都挣脱开了他的怀抱,“你走吧,顾掣峰!” “走?” 顾掣峰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平静的小脸,心底的慌乱更加明显,如趵突泉的泉水突突的不断涌出,将他淹没。 他抱紧她,将她禁锢在怀里,喃喃的道:“我不会走的!哪里也不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去哪,我也去哪!” 颜柯却仿佛不认识他一般,仿佛听到的不是告白,淡漠的拉开他的手,见他怔怔的看着自己,淡淡一笑,一时万种风情。 “顾掣峰!这一切早该结束了,我得到了应有的报应,你也尝到了报复的快感!我们算是扯平了!从今以后,我们两清吧!” “我们两清吧!” “我们两清吧!” …….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如魔咒一般,紧紧地缠绕着顾掣峰的神经,让他的脑袋都要炸开,内心强烈的不安让他失了理智,不顾她伤心,走上前,狠狠的抓住她的手,冷笑道:“两清?你觉得我们能两清吗?” “能!”颜柯接下他的话,坚定的道。 这女人还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他不吃不睡找了她一天一夜,结果得到却是她绝情的两个字! 两清! 两清? 顾掣峰挑起她削尖的下巴,眼里露出一丝鄙夷,唇角勾着讥笑,凑到她耳边,轻佻的道:“你觉得真的能吗?小柯!” 温热的气体喷洒在她的耳边,带来丝丝的麻痒,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过于亲密的距离让她下意识的后退,他变脸太快,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他感受到她的颤动,轻笑着,手放开她的下巴,一只揽上她的腰,一只捋起她耳边散落的发丝,轻嗅着,将她禁锢,不许她有逃开的可能。 强烈的男性气息伴随着阳光的味道包裹着她,她被迷惑,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动弹不得了...... “顾掣峰,你放开!”颜柯一边怒不可遏的瞪着玩弄着她头发的男人,一边为自己的意志不坚后悔莫及。 顾掣峰凝视着她愤怒的笑脸,倏地一笑,低声道:“我看你要怎么撇清我们之间的关系!” 该死的“两清”见鬼去吧! 不待颜柯反应,手已经扳过了她的头,捧住了她的脸,狠狠地吻上了那张令人又恨又爱的小嘴! 唇齿之间不留情面,撕咬着她,见她还要挣扎,索性箍紧了她,长舌扫荡着她的牙床,似乎是想让她把刚刚说的那些无情的话都咽下去,她一个人咽不下去,他就陪着她一起咽! 颜柯被堵的呼吸不顺,使劲的拍打着他结实的后背,却不能撼动他分毫!推不开、躲不掉,想说话,却正好让他有机可趁! “嗯——混——蛋——” 她气闷不已,又着实拿他没有办法,他箍在她腰间的手仿若两条粗大有力的藤蔓,让她挣脱不开,男女之间的力量悬殊在此刻尽显无疑! 心下一狠,趁他再一次滑动之际,咬了下去。 “嗯!” 疼痛倏然从舌尖传来,一声闷哼自喉咙溢出,一边错愕的看着挣扎不已的女人,一边加大了禁锢着她的力道。 浓重的血腥味从两人的齿间蔓延开来,灼热的气息带给她强烈的震撼。她悬着泪看着他,他为什么还不放开,她知道自己刚刚用了多大的力气的! 闭了眼,趁他不备,手在一次扬了起来——“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疼痛从他的脸上蔓延至心底,也从她的手上扩散到心上!腰终于被放开,她的心里却说不上是失落还是疼痛,仰着头,高傲的道:“顾掣峰,这是你在找的!” 顾掣峰怔怔的看着她,似乎还不能相信她真的再次打了他一巴掌,虽说他觉得自己欠她,可此时,这一巴掌绝不会是让他还债! “你?” 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颜柯。她眼里的忧伤太浓,如同深秋时节,森林里化不开的的雾,可以一点一点吞噬着顾掣峰坚硬的心。 他听到她决绝的道:“对不起!如果你觉得疼的话,可以还我一巴掌,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谢谢!” 脸上的痛和舌尖上的痛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失败了!败给了一个柔柔弱弱却倔强的女人! 他凝视着她消失在转角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还挂着血滴的唇角却挂着一抹显而易见的惨笑。谁能想到,夏日的骄阳带来的风却是如此的寒冷...... 颜柯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去楼下买了一些日用品和吃食。从在手术室门前到现在,都过去快两个小时了,如果父亲问起来,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妈!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推门的手忽然停住,透过门缝颜莘抱着母亲泣不成声的模样,让她隐隐心酸。 不知怎么的,脚自动就停了下来,因为房间里还站了一个男人。哦!对了,是上次接母亲出院那天,和颜莘在医院拉扯的那个男人! 他怎么也会在这儿?颜柯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她可还没忘记上一次他对颜莘轻浮的模样!直觉的不喜欢他! 房间里,颜母慈祥的摸了摸她的头,“傻丫头,吓什么,你妈健康着呢!” “妈——”颜莘不依不饶的样子,有些柔弱撒娇的意味,“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么热的天气,你怎么还出门啊?” 她在公司,就听到有人说母亲晕倒被送进医院了。她提着一颗心匆匆忙忙赶来,还好母亲醒了过来,要不然她真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直到现在,扑在母亲身上,感受到母亲的温度,一颗心才落到了原处! 颜母笑笑,又看向站着的霍斯烨,疑惑的道:“这位是?” 颜莘瞪了霍斯烨一眼,无赖的抱住了母亲,“妈,不用理他!他就是个跟屁虫!” 被称作“跟屁虫”的霍斯烨也没有生气,笑看了一眼抱着母亲撒娇的颜莘,主动自我介绍道:“伯母,您好,我叫霍斯烨!是小莘的——” “跟班!”霍斯烨的话还没说完,颜莘就截断了他的话。 不仅如此,颜柯还看到颜莘狠狠地瞪了一眼那霍斯烨,有点像是小女孩耍性子!偏偏那一米八几的男人唇角的温柔都似乎能溢出来一般。 这感觉有点怪异,她看得出来颜莘并不喜欢他,可好像也不讨厌,但这个男人嘛!表面上无害,可实际......她不知道! 不禁又想起顾掣峰上次的话,莫非他知道什么? “你这丫头,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颜母责怪的点了点颜莘的头,却并无责怪之意。 霍斯烨摇头笑笑,恭敬的道:“伯母不要责怪小莘,小莘性子直爽,很好!” 颜母笑笑,让颜莘招呼他坐下,颜莘虽然一般个不情愿,可碍于母亲在场,还算是“规矩”的让他坐了下来。 颜柯看到母亲又和霍斯烨聊了一会儿,似乎很开心的样子,颜莘也坐在一旁,时不时的插上一句,病房里一时欢声笑语不断! ... ... 124 隐隐的暧昧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里吃食,再放下去,只怕不能再吃,索性去了季子棋的办公室。 “子棋?” 宽大的办公室里,似乎沒有人,颜柯狐疑的走进來,看了看,依旧见不到他人,心想莫非他又去做手术了?可,这个时间...... “你來了?” 一道声音突然打断了颜柯的遐想,季子棋从外面走了进來,颜柯看他手上什么东西都沒有,问道:“你去哪儿了?不是说要上班吗?” 季子棋知道她讨厌抽烟的人,不想说因为她跟顾掣峰在一起,心情烦躁得去抽烟了。于是,避开她的眼睛,接过她手上提的东西,放到桌上,不答反问,“沒事了?” 颜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勉强一笑,“嗯,算是想明白了吧!生死有命,我不能强求太多,我只希望未來的日子里,我能陪在妈妈身边就好!让她开心一些就好!” 季子棋一愣,倒也沒有好奇她怎么会想开得这么快,她一向都是个喜欢朝前看的女孩子,怨天尤人向來不是她爱做的事! 只是,想着让她想开的人不是他,心中又难免苦涩。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嗯,想开了就好!” 颜柯笑笑,季子棋也难想到什么话題,两人之间一阵沉默,竟然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得尴尬之中。 许久,季子棋状似无意的问道:“去看过伯母了吗?” 其实,看着桌上成堆的东西,想也知道不可能。果然,颜柯摇了摇头,刚好想起自己來找他的目的,翻开塑料袋,拿出饭盒,热腾腾的小粥即刻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你尝尝吧!我猜你还沒有吃中饭,就把它拿过來了!清淡是清淡,不过味道应该还不错!” 季子棋一笑,揶揄道:“你不会是专门为我送中饭來的吧?”话里虽有些不正经,可心里的期待却还是有一些。 可惜,颜柯向來不喜欢给他希望。 嘴巴一翘,哼声道:“你那么多美女粉丝,难道还愁沒人送中餐吗?如果她们知道我这么个丑小鸭來给你送中饭,还不得攻击死我!我才不要成为女人的公敌呢!” 季子棋笑了,这个牙尖嘴利的女人让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开朗的女孩,竟然懂得那他的话來反驳他了! 罢了!罢了!她开心就好! 伸出手,直接捏上了她圆圆的脸颊,“你啊!伶牙俐齿!” 颜柯不服输的拍掉他的手,嘟囔道:“那你到底要不要吃?” “要!你给我送的东西我怎么能不要呢?”季子棋拿起依旧热腾的粥,又拿起了勺子,问道:“这是你给伯母的吧?” 颜柯一愣,脱口反问:“你怎么知道?” 糟了,说出來了! 季子棋看着她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颜柯讪笑道:“你吃吧,我是真的想你可能沒吃中饭才拿过來的!本來买着是想给我妈的,可是都这个点了,。et就拿过來给你了!” 季子棋无奈的摇头,吃了一口,香浓的味道从舌尖传开,让饥饿的胃立即发出了求救信号,叽里咕噜又喝了好几口,甚至连勺子都不用了。 “你慢点,很烫的!” 颜柯忍不住开口,见他吃得香,又帮他弄了点小菜。卖粥的地方做了一些小菜,可以随意添加,她怕母亲不喜欢,就用另外的盒子装着。 现在,看季子棋吃得那么香,应该会把这些东西都吃下去吧!他向來不怎么挑食,一点都不像那个人...... 哎!怎么又想到他了! 颜柯皱了皱眉,甩了甩头,想把那人甩出脑袋,季子棋放下粥碗,问道:“干嘛?沒事甩头做什么?” 颜柯矢口否认,“沒有啊!”见他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又道:“來,把它们都吃完了吧!不要浪费了!” 季子棋边吃,边抱怨道:“你下次要送餐,也得有点诚意嘛!这么一碗粥哪里能填饱我的大胃!” “吃吧!你!”颜柯一听,毫不客气的把东西往他嘴里塞去,季子棋笑着也一口吞下她送來的东西。 难得她肯送饭过來!难得她肯喂他啊! 感到口中的筷子慢慢退出,心思一动,竟一口咬住了那筷子,一双黑眸直直的盯着她,似想看看她究竟会作何反应? 嗯? 筷子忽然不动,颜柯觉得奇怪,眼睛一移,不经意间竟然对上了季子棋温柔的眼,如同湖水般的清澈,如同大海般的博大,似乎能将她一一吞沒! 这? 这个模样的季子棋太奇怪了! 颜柯心中一突,忍不住噗跳起來,低头看到两人站立的距离,好像早已过了该有的安全距离,她手上的筷子还在他的嘴里,而他嘴角含笑。 这场景怎么着都显得有些暧昧啊...... 面上一阵火烧,筷子也不要了,忙退开几步,心脏却还是砰砰跳着,心里忍不住反问,这到底是怎么啦? 她一直都把他当兄弟的!怎么会突然对他...... 难道仅仅是因为他眼中刚刚的温柔吗? 两人以前也不是沒有近距离过,可自从她知道他的心思之后就一直刻意的保持着距离,难道是因为两人的距离突然拉近吗? 她面色酡红,目光闪躲,惊愕和懊恼在小脸上不断的变换,季子棋看着看着,郁闷的心情渐渐消失,一个越來越清晰的认知在他的心里闪现:她对他不是一点感觉都沒有的! 不过,他向來不愿意逼她!只要她心里有一点点在意他,他就不会介意再多等一些时日,顾掣峰早晚会变成过去式! 他笑着拿下嘴里的筷子,若无其事的喝完了所有的粥,还顺便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叹道:“真不枉我替你背黑锅那么多年!我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终于吃上你的一顿饭了!” 这人真是! “你、你!简直就是......就是.......” 颜柯被季子棋的话一打岔,也忘记害羞了,听得他沒心沒肺的话,想反驳他,一时却又想不起怎么形容他,干脆甩了甩手,“算了,当以前我请你吃的那些都被我丢进了垃圾桶!” 作势要收起桌上的东西,季子棋却突然反应过來,眯了眼,“好啊!你竟然敢说我是垃圾桶!”他危险性十足的看着她,放下手中的饭盒,摩拳擦掌的慢慢逼近颜柯。 熟悉的动作,小时候他欺负她就是用这样的方式的! 颜柯下意识的想躲,忙往后退,想跑出去,躲开他的欲追上來的手。手刚碰上门把,身子立时僵住得不能动弹,门缝中一双饱含怒意的眼正悄悄的注视着她,她错愕。 错愕之后一阵慌乱,可未及反应,人已经被后面追上來的季子棋拉住了,身子撞进了他结实的怀中。同时,“哐,,”的一声,门再一次被季子棋关上。颜柯心思百转千回,连带着身上传來的痒痒,都忘记反抗了...... 季子棋抱紧了她娇小的身子,挠着痒痒,仿若不曾察觉到她的失神,嘴里念叨着:“看你还敢跑!” 身上加重的痒痒感拉回了颜柯的思绪,让她忍不住笑出声來,似乎也忘记了满外听墙角的人,一边试图躲开他的手,一边求饶:“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哼!竟然敢把我和垃圾桶相比!小柯柯,我看你是活腻了!今天,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哈哈哈......求你饶了......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 嬉笑打闹的声音让门外的男人捏紧了拳头,额头青筋暴起,唇角紧抿,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扇微微震动的门,目眦欲裂! 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她会笑得那么开心?是因为季子棋也和他一样,亲吻过她娇艳的唇、抚摸过她柔软的娇躯、擦拭过她柔顺的发吗? 肆无忌惮的笑声透过门板传进顾掣峰的耳朵里,狠狠地敲击着他的耳膜,妒忌与怒火激烈的燃烧着他的心,似要焚烧掉他所有的理智! 他想走,脚下却又如同生了根,想倾听她那如银铃般的笑声!他好像从未听过她这么欢快的声音,仿若森林中灵动的山雀,在枝头引吭高歌! 悦耳的笑声夹杂着男人暗含威胁实则宠溺的声音,宛如砸进他心里的石块,无法抵抗,只能发出闷疼! 脑子里不禁想起她泪流满脸,求他放过她的情景,以及她冷淡又绝情的说着他们两清的场景。心里一阵一阵的疼,连带着呼吸都疼,他却只能听着、受着,离不开这一处他不该來的地方! 他只是想來问问季子棋关于颜母病情的,沒想到...... 原來,她要他放手,要和他两清就是为了和季子棋在一块吗?昨天,她可还躺在他的怀里,温柔的像只小猫呢...... 如此一想,牙齿忍不住咯咯作响,不!那是他的专属,她怎么能让季子棋來...... “嘭,,” 身体先于思想,还未及想明白,脚已经朝那紧关着的门伸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的一脚,震得他的脚头有些发疼,可是看到里面嬉笑着的人停止了打闹,错愕的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又一阵解气。 125 一场闹剧的伤 吵闹的笑声终于消失,世界终于恢复了最初的安静,不过也仅仅只是一瞬。 当他的目光触及颜柯那嫣红的脸蛋,眼中未及消退的笑意,以及那在挣扎中微微敞开的衬衫,露出里面隐隐的乳白时,消下去的火又不可抑制的燃烧起來,更激烈、更疯狂。 他狠狠地眤了一眼怔愣的颜柯,又快速脱下身上的外套,瞬间甩上她的头顶,将她兜头盖住。在两人沒來得及反应之时,猛然抓起伸起拳头,朝季子棋的面门打去! “谁让你碰她的!” 满含怒火的声音烧得人头皮阵阵发麻,季子棋闪躲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的鲜血瞬间溢出。 “嘭!”的一声,震得颜柯耳膜发疼,忙揭开头上的衣服,看到的便是嘴角含血的季子棋虚弱的靠着墙角,一双眼里满是嘲讽! 顾掣峰再次伸出的拳头,颜柯心中一紧,顾不得季子棋是何神情,口中大叫一声“不要”,人已经跑了过去,紧闭着眼挡在了季子棋面前。 季子棋错愕不已,眼中的嘲讽尽化作惊恐,手使劲的扳着她弱小的身子,想推开她,却发现那瘦小身子忽然重如泰山,他无法移动半分。 “小柯!!” “小柯!!” 两个男人的吼声同时响起,一声惊险万分,一声饱含悲痛和愤怒。然后,世界再一次安静! 颜柯根本不敢看顾掣峰脸上的愤怒,亦不敢对视季子棋悲痛的眼,只闭着眼,静静地等待着疼痛的到來。然,疼痛却并沒有到來,到來的只是顾掣峰平淡无奇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挡过來?” 她心有余悸的看着离她脸不过一指距离的巨大拳头,心忍不住砰砰直跳! “呵呵!!” 顾掣峰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害怕,笑道:“你也会知道害怕吗?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颜柯看着刚刚疯狂如魔的人,此时笑得如沐春风的模样,愣愣的回不过神來,亦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挺能说的吗?” 顾掣峰上前一步,想要挑上她尖细的下巴,回过神來的季子棋却一把挡开了顾掣峰的手,将颜柯护在身后,质问道:“你要干什么?” “呵呵!!” 又是一阵轻笑,顾掣峰看着低头不语的颜柯,忽然鼓起掌來,感叹道:“当真是郎情妾意啊!连护犊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如此反常的顾掣峰,季子棋也不禁皱了眉,却还是死命的护着颜柯,不让她颤抖的身子落入他人眼中。et 偏偏这时候的顾掣峰看到了季子棋的动作,却沒有反应,含笑的眼直视着如临大敌的两人,笑得风情无限,天下无双。 颜柯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半分,她不敢想象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到底隐藏了多少愤怒,亦不敢知道里面藏匿了多少心痛。 他这么骄傲的人,怎么能允许她的背叛? 她是不是不该用这种方式來伤害两个人,毕竟他们曾经都是那么的温柔...... 愧疚、心疼、后悔几乎占据了她的心,让她无暇思考对与错,她是那么的坏,根本不值得他们心疼! “颜柯,我今天就只问你一句话,如果,我再打他一拳,你是不是还是会毫不犹豫的挡在他面前?”房间里只有三个人,即使他不说那个“他”是谁,她也能明白他说的是谁。 顾掣峰淡笑着,心中的愤怒不露分毫,像真的只是在静静的等着她一句普通的回答。他笃定,虽然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他,可他仍然相信她对他是有感情的! “会!” 毫不犹豫的一个字让顾掣峰措手不及,他以为她至少会考虑一下的...... 望着她高扬着的小脸,坚定的眼神,不带怯弱和闪躲,一字一句道:“他护我、疼我,为我遮过风、挡过雨,真心的疼惜过我!我沒有理由眼睁睁的看着他受伤!” 这是她的解释,也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可她不确定他能不能听懂? “真心的疼惜?”顾掣峰失神的喃喃自语,重复着这句话,简单的字眼,他却忽然有些懵懂,她原來还可以为季子棋受伤吗? 他曾以为那是他的专利呢...... 他还曾拿她为他受伤这件事情來判断过她心里的想法呢..... .难道,都是无根无据的吗? 是他自作多情了吗? 如墨的眼里却又开始出现复杂的神色,像是挣扎、像是恍然、像是追悔、像是...... “是,真心的疼惜!”颜柯再一次肯定,然眼睛却不敢再看他那如墨的眼,那里面的复杂她无从分清。 不管是失落、挣扎、恍然、追悔,她都不想再去分辨。心都沒有了,她拿什么分辨...... 季子棋听着她的话,一颗心里的愉悦仿佛快要溢出,她果然一直都知道他是疼惜她的,这是不是代表他还有机会? 他想让自己镇定下來,可拉着颜柯的手用的力度却足以出卖他激动的心,更加难以窥见颜柯眼中的苦涩...... “好!好!好!!” 顾掣峰心痛如绞,一声惨笑溢出,连续吐出三个“好”字,可却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进來,尖锐的女声和清脆的巴掌声再一次打破了寂静的办公室。 “贱人!” “啪!” 突如其來的变故让两个男人措手不及,顾掣峰剜了一眼如狂的颜莘,紧张的查看颜柯红彤的脸,询问着,“你怎么样?” 颜柯捂着疼痛的地方,却沒有回答顾掣峰的话,淡淡的看向那个长相与自己相似的妹妹,心中滋味难辨,脸上的疼痛却仿若蔓延到了心底,竭尽了她肺部的氧气...... 颜莘的愤怒被顾掣峰的眼神喝退了些许,可看着他关心的神色和颜柯淡然的眼神组合在一起,又让她心中又愤愤不平起來。 无视顾掣峰的警告,一巴掌又要伸过去,季子棋却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怒声道:“颜莘!你干什么?疯了是不是?” 此时的颜莘早已失去了平日的矜持和淑女该有的柔美,愤怒的火烧得她全很难受,毫不顾形象的指着颜柯大骂道:“贱人!她本來就是贱人!” 一双美目死死地瞪着抓着她的季子棋,锐利的反问道:“难道不是吗?她一手揽着你,一手勾引着掣峰,等到你们都深陷之际,甩甩手就离开。她不是贱人是什么?我妈的病如今变成这样,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她!” “你们当真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她就是勾栏苑里出來的臭**!那么多人死了,你为什么不去死!” “啪!” 粗俗且狠恶的话被一清脆的巴掌声阻断,这一次错愕的不仅是三个人,还有后面进來的霍斯焰。 只因为那一巴掌是颜柯打的...... “颜莘!这一巴掌是还你的!”她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像是在拼命忍受着什么,又像是在嘲笑着什么。 母亲是颜柯心中的伤,顾掣峰知道!所以并不阻止她的动作,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心疼到无法自已,一双眼却似千年寒冰,冷冷的瞧着面目狰狞的颜莘。 季子棋自然也知道,对于颜柯打颜莘巴掌这件事更是乐见其成。霍斯焰从外面进來,想拉走颜莘,颜莘却倔强的甩开了他的手,不服气的怒声道:“颜柯,你凭什么打我!” 颜柯什么话也沒说,扬起手一巴掌又甩了过去,这一次不留任何的情面!尖锐的疼痛从脸颊处传來,一向高傲的颜莘当场滴落了泪珠。. 霍斯焰伸出一只手,想警告颜柯,却在碰上顾掣峰岑冷的眼神时,退了回去,只能抱住疼得落泪的颜莘静默一旁。 颜柯定定的看着她,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道:“颜莘,你记住!这一巴掌是为我自己打的!我是你姐,不是你口中臭**!” 她笑了笑,如黑夜中妖媚的彼岸花,顾掣峰却能听到她话语中的苦涩,抱着她的手更加用了力气,她却想要挣脱。 “不管你承不承认,不管我做过什么,只要爸妈还肯认我这个女儿,你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你是我妹妹的称呼!你沒有资格來约束我的一切!我不欠你什么!” 她看了一眼沉着脸的顾掣峰,“除了一个顾掣峰!你若是想要,你随时都可以拿回去!我不稀罕!” 顾掣峰狠狠得一震,手下意识的松开,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小巧的嘴里吐出绝情的话语,让他手痒难耐,几乎有种想要把她掐死的冲动! 什么叫“拿回去”?她以为他是一件沒有感情的玩物吗? “至于妈妈的病......”她闭了眼,仰头咽下喉咙里的哽咽,“至于妈妈的病,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她,以弥补我过去六年的荒唐!” 颜柯说完,再也不看那些人一眼,径自走了出去,季子棋一急,赶紧放开颜莘的手,追了上去。顾掣峰想追,可终究只是捏紧了拳头,唯独一直不曾说过话的霍斯焰若有所思...... 一场闹剧伤了五个人,究竟要怎样才能不伤? 126 心太大,手太小 “你要去哪里?” 宽敞且空荡的地下停车场里,霍斯焰拉住急匆匆的颜莘,看似温和,。et 颜莘使劲挣扎他抓着自己的手臂,狠狠的一甩,呛声道:“不用你管!你放开!” 霍斯焰不顾她的挣扎,手一个巧妙的力道,她跌进了他的怀中,红着眼瞪着抱着她的男人,不耐烦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早该知道我不喜欢你!你干嘛还要沒脸沒皮的缠着我!” 霍斯焰却并沒有因她的话而生气,手轻轻地抚上她红肿的脸,白皙的脸上一边各有五个手指印,微微皱了眉,问道:“还疼吗?” 他眼里明显的心疼让颜莘一阵错愕,随即又露出一抹讽笑,“霍斯焰!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 霍斯焰看着她,不说话,深邃的眼里似藏着着难以言明的东西。 颜莘笑了笑,任性的道:“你想笑就笑吧!该看的热闹你也看得差不多了,我不介意你再嘲笑我一番!我就是不喜欢你,我就是喜欢顾掣峰!哪怕他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个贱人!” “她是你姐姐!”霍斯焰淡淡的纠正。 “姐姐?”颜莘反问,如同失了神一般,一瞬间,情绪又变得激动起來,“有她这么做姐姐的吗?” 清澈的泪水划过脸颊,缓缓地洗刷着她的脸,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吼道:“姐姐会趁着妹妹不在抢她男朋友?姐姐会与人勾结囚禁妹妹?她是什么姐姐!她算什么!谁知道她是不是顶名冒充的!” “呜呜呜!!” 浓重的哭声从喉咙中溢出,长久以來的压力终于让她崩溃的哭出声來,回荡在这个巨大的地下停车场里,显得异常的清晰,其中的伤痛直击着听者的耳膜! 她蹲在地上,如同迷了路的孩子,失控得一再控诉,“她凭什么?她明知道我是那么那么的信任她......她、她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 “我自认为我沒有哪里对不起她啊!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我从來沒有吝啬过!她为什么还要这样?你说啊!她为什么还要对我?难道她不知道被最信任的人伤害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吗?” 她泣不成声,小手紧紧地抓着同她蹲下來的霍斯焰的衣襟,胡乱的摇晃着,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合理的答案,可惜,。et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心疼的将她抱进怀里,任她的泪水沾湿他昂贵的西装,可除了无言的安慰,他却不能给她任何东西...... ** 夕阳渐落,柔和的霞光温柔的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为小草渡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孩子们嬉笑打闹、争相追逐,不少病人在亲友的搀扶下慢步行走。 一派祥和之景抚慰了颜柯几近破碎的心,她奔跑的速度渐渐变缓,目光不经意间放到一对玩耍的孩子身上。 她们一手拿着一小瓶水,一手捏着塑料圈的手柄,小嘴轻轻地朝塑料圈一吹,漫天的彩色泡泡飞腾起來,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绚烂的光! 那些彩色的泡泡在清风的吹拂下四处飞散,绕着两个小女孩,将她们层层包围,偶尔破裂,炸开成无数的水星,美妙又有趣! “小柯?”季子棋追上疾跑出來的颜柯,见她嘴角含笑的看着那对孩子,眼角却挂着晶莹的泪珠,心疼得无法自已,试探的问道:“你还好吗?” 颜柯回头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那边的孩子,其中一个女孩已经停止了吹泡泡,一只手使劲的在抓另一个女孩吹出來的泡泡,不停的追逐,可惜那泡泡一接触到她的手,便立即破裂了。 “你觉得她像不像我?” 低低的问出这么一句话,不待季子棋回答,又自言自语道:“我觉得好像哦!我们都太贪心了!总想抓住所有的东西,可惜我们手太小,心太大,什么都抓不住!” 一个彩色的空心泡泡从不远处飞來,她忍不住伸手,想让它停留,可惜那泡泡一接触她的手心就爆破了,一时四分五裂,色彩缤纷的水星四处飞散,好不耀眼! 她笑了,眼里却流泻出一丝破碎的光彩,“我们都似乎忘记了泡沫是经不起折腾的,虽美,却难以拥有!” “小柯!” 季子棋喉咙一哽,忽然无言,这样的颜柯让他心生不安,她眼中太过淡然,仿佛看透了一切,可浓浓的忧伤却又不断的从她体内发出,纠缠着他的呼吸、他的灵魂。 他上前一步,捧住她的头,不让她有任何逃避的可能,柔声道:“为什么要这么想?也许我们能力各有高低,可是我们想要保护属于亲人的心并沒有错。也许我们用错了方法,可是,谁能保证他不会犯错呢?” 他认真的凝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小柯,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來!嗯?” 颜柯淡笑着,似是同意了他的话,手抚上他青紫的脸,满怀愧疚的问道:“还疼吗?对不起......” 话未完,泪先落,他们所有人都似乎在因为她遭受无妄之灾呢! 季子棋心中一紧,赶紧伸手擦掉她的眼泪,轻声道:“不疼!不疼!你别哭了!啊?只要你不哭,它就不疼了!” 她可曾知道,她的泪从來都是他心里的伤! 他越是这样,颜柯心里越难受,避开他放在脸上的手,使劲推离他,失神的嚷道:“你为什么还要管我?我明明不值得你这样做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实在利用你!利用你來撇开顾掣峰!” 她仰着头,倔强的不想再让泪水从眼角滑落,可是被人疼惜的感觉是那么的好,她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无论怎么憋都憋不回去! 季子棋却再也顾不上那么多,使劲的抱住她,任她拍打着他的脊背,坚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故意做给顾掣峰看的!可是,我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你明不明白?” “心甘情愿”四个字像铅块砸进了颜柯的心中,疼痛不已的同时,又从心底涌出无数的感动,多么美好的四个字啊!可是为什么要对着她说...... 他早就知道她是在利用他了吗?那为什么还要那么配合...... 子棋,你好傻!好傻!为什么我爱上的人不是你...... 她终于不再挣扎,手放到了他的背后,喃喃自语一般,“你会后悔的!你真的会后悔的!我不值得,真的不值得,子棋......” “不!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她从小就是那么怯弱,遗落在孤儿院的几年,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也早让她失去了面对所有人的勇气! 她笑着、闹着,给了所有的人一个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很快乐,其实,她不过是隐藏那个真正的自己,只为了在别人面前找点存在感。 这就是颜柯,一个胆小又卑微的颜柯!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惜他还是发现了。从开始的好奇,到最后的大发现,这一个过程是漫长的,他庆幸发现她的人是他,而不是顾掣峰...... 他愿意宠着她,爱着她,只要她还愿意对他笑一笑,哪怕是利用也无所谓! 高大的树下,身着白色大褂的男人抱着娇小的女人,亲密的相拥在一起,蓝天白云都成了陪衬,不及他们颜色的分毫。 不少人驻足观看,有认识季子棋的,立即发出一阵惊愕的感叹,随后又悄然离去,不忍打扰这唯美的一幕。 “小柯,我从來沒有跟你说过,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眼睛就离不开你了。” 风轻柔的吹拂着,吹散了两人心中的烦闷,他感受到她渐渐平稳的呼吸,轻吻着她的额头,小声的道:“那时,我只是对你好奇,并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后來,我们一起玩,大人们时常开我们的玩笑,我们也都懵懵懂懂的一笑置之。” “我带着你一起逃课、一起学习、一起骑车、一起旅行。你瘦弱的样子让我越來越想保护你,我以为那是我心中的大男子主义在作祟,是哥哥在保护妹妹!可你天真的样子也让我越來越放不开你!只想把你藏在我的羽翼下,不让你受半点委屈。沒想到,到最后......” 他顿了顿,似是自嘲又似是坦然的一笑,“到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了,所以,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不要有任何的心里负担,好不好?只要好好享受就好,行不行?” 我爱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子棋,你怎么不明白呢?我是死脑筋,你怎么能跟着死? ** 颜柯从外面回來,走向颜母的病房,一路上都在想着季子棋说的话。 “小柯,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我不是想让你回应什么,也不是想要求你什么!只是,你不要太过压抑自己,放松自己,试着接受就好! 那时,他的双手放在她的肩上,墨色的眼认真的凝视着她,她却能感受到一向从容潇洒的他多了一丝紧张。 “我已经放手了六年,所以,我后悔了六年,你难道希望我的未來继续后悔当中过下去吗?就算你想,我也不想了!我不想再失去你!给我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127 谁打的?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诚恳而真挚,她那时对着他的眼睛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有些东西一旦挑明,她似乎就做不到那么坚定了,是吗? 他沒有让她答应,可也沒给她机会拒绝! 肩膀上顾掣峰的外套还散发着熟悉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勾着她疼痛而烦躁的心。对着病房紧关着的门,叹了口气,把外套脱下來搭到手臂上,本想扔了,可是又舍不得...... 一阵风从走廊尽头吹來,七八月的炎夏,她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阵莫名的寒意从心底深处袭來,头皮一阵发麻,好像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回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沒有,只有两个护士边走边说笑,不由得怪起自己多心來,难道真的是坏事做多了,白天也怕鬼了么?摇头自嘲的一笑,推开门,走了进去。 颜母正坐在床上看杂志,老花镜有些歪斜,她一见,又难免担心起來,“妈,你不是还病着吗?怎么又看起出來了?” 一说话,牵扯到了脸上的伤口,一时有些龇牙,将手上的外套放到沙发上,又不着痕迹的将头发放下來些,挡住红肿的脸,问道:“好些了吗?” 颜母抬起头來,爽朗的甩手,“沒事,你别听子棋瞎说!” 颜柯心里不是滋味,母亲的病都那么严重了,居然还要瞒着她!笑笑,只当是不知道,侧着脸,帮母亲拉了拉被子,问道:“晚餐想吃什么?我去做!” 她的话倒让颜母想起一件事來,放在杂志,问道:“哎,你爸不是说你去买吃的了吗?怎么到现在才回來,现在都四点多了吧?” “啊?”颜柯一愣,收拾床头柜的手顿时停住,想起來之前的事了,饭被季子棋吃了,后來又闹了这么一阵,她把这件事情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含含糊糊的低头应道:“哦!哦!我出去了一趟,把这事给、给忘了。”又怕母亲还沒吃,问道:“你还沒吃吗?要不,我现在就去做吧!” “小柯,你怎么啦?”颜母察觉到她的闪躲,步步紧逼,“我怎么感觉你不对劲啊?” “沒、沒有吧!”颜柯笑了笑,“妈,你想多了,,” “你的脸,怎么回事?” 颜母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颜柯放在耳边的手禁不住一抖,想起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又赶紧放下,原來无意之中,她竟然去拨弄了耳边的头发!这不是找死吗? 这么短的时间,母亲应该沒有注意到吧? “妈,我先去买菜吧!你先休息一下啊!” 颜柯匆匆的往外走,却并不敢与母亲对视,只希望母亲不要问得太多。 “回來!”颜母再次厉声打断了她急欲走出门的动作,颜柯站在原地,拼命的思索着合理的借口,脑子却一片空白。 见她定在原处,沒有要动的意思,颜母加大了音量,“你给我过來!” 颜母平日里虽然嘻嘻哈哈,可这出了名的“小辣椒”也不是浪得虚名的!此时一吼,尽管上了年纪,尽管她还坐在病床上,却愣生生的散发出一种凌厉的威武之气來,颜柯第一次见这样的母亲,不由得心生惧意! “妈,,”她回头,心虚得不敢看母亲。 “过來!叫你沒听到吗?”颜母丝毫不肯放过她,那白白嫩嫩的脸上赫然多出來的五个手指印,让她都一惊!她放在手心里的宝,谁敢下这么重的手? 颜柯一步一步的挪过去,一边惧怕着从未发过脾气的母亲,一边又担心她的病,脑子里仍在思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忽悠过去! “谁打的?” 颜柯嗫嚅着,明显的不想说,颜母的气不打一处來,她养的女儿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捧过她的脸仔细查看,原本白皙的脸上,五个红红的手指印清晰分明,她看着,眼睛都快酸涩。 颜柯的眼睛也还红着,配上那残破的脸当真是楚楚可怜,怎么着都是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 “妈!沒事!真的沒事!”她忍住哽咽,不想母亲再追根问底,大事能化小,就不要再滋生事端了! 颜母心里有气,哪肯轻易放过,犀利得眼在她全身上下扫了一遍,确定她只有脸伤着,心微微放下來,可沙发上的西装...... “姓顾的打的?” 颜母突然出声相问,颜柯立马矢口否认:“不是!” 她回答得太快了,颜母皱着眉,明显的不相信,颜柯自己也意识到了,更加不敢去看母亲,低头含糊的解释道:“妈,不是,你别多想了!我沒事的!” “沒事还能把好好的脸变成这样?”颜母咄咄逼人,让她无从辩解,她想不出更好的答案,等母亲看到小莘的脸,应该就会明白一些吧。 她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颜母才叹了口气,“小柯,,算了!你去煮个鸡蛋,我帮你敷一敷。”又心疼道:“脸都肿成这样了,自己也不知道爱惜一点!” 颜柯听得心里一酸,心里的愧疚更加不受控制的翻涌。 滚烫的鸡蛋随着颜母的手在脸上转动,温度渐渐变得温和,那温和直直的通过脸上的肌肤传达至颜柯的心里。 心思浮动,闻着母亲身上独有的味道,她忍不住扑到了母亲身上,抱住了母亲,柔柔的唤着:“妈,,妈,,妈,,” “怎么啦?怎么突然这么乖了?” 女儿从未有过的亲昵让颜母忍不住红了眼睛,她的心事作母亲的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轻轻地推了推她,好笑道:“是不是怕做错了事,挨骂啊?” 错事? 颜柯不禁想起和顾掣峰的事情,如果他们有一天知道她一直在欺骗他们,他们大概会对她失望之极吧?还有阳阳和果果,她是不是该说出來了...... 颜母享受着大女儿难得的温顺,揉了揉她的发,叹道:“小柯,妈早就跟你说过,妈不期待你能大富大贵,只求你能平安一生!你心里有事,不愿意说,妈不逼你,可你也该知道一味的忍气吞声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欺负你的人更加猖狂!” 她不是在被人欺负,而是她先欺负的人啊! 可她却不能说,她不想让母亲这么快就对她失望,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吧! “嗯!妈妈放心,小柯不会让别人欺负的!” ** “果果,怎么啦?菜不好吃吗?” 瑾城的小公寓里,黎晓东正招呼着两个孩子吃饭,见果果碗里的饭菜都沒动几口,还时不时的摸摸脸颊,眉头皱得深深地,不由得有些担心。 果果摇了摇小脑袋,看着黎晓东,天真的大眼里盛满了担忧,“爸爸,我老觉得脸上痛痛的。” 黎晓东一听,有些急了,忙把她抱过來,细细的查看她的脸,关心的问道:“怎么了?好好地脸怎么会痛呢?是不是皮肤过敏了?还是碰到什么东西了?” “不知道!”果果再一次摇了摇头,又问道:“妈咪说什么时候回來啊?果果好想她哦!” 失落盈满了眼睛,黎晓东也禁不住想念起來,是啊,她说很快就会回來,可这转眼又都一个多月了,她什么时候才会回來呢? 阳阳眯起眼睛,劝道:“果果快点吃饭,吃完饭,我就给妈妈打电话。要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妈妈,说你又不吃饭!” “臭阳阳,果果什么时候不吃饭了?” 阳阳威胁性十足的一句话让果果又开始反驳,完全忘了刚刚的失落,他挑眉一笑,道:“果果现在就沒有在吃饭!” “哼!吃就吃!”果果被激将法一激,立马从黎晓东腿上跳下來,乖乖的做到凳子上,一边扒饭进嘴巴,一边恶狠狠地瞪着阳阳,嘴里咕哝道:“臭阳阳,一点都不好!就会威胁人!” 阳阳老成的笑笑,也不反驳,那腹黑小狐狸样子让黎晓东都禁不住一怔,仿佛看到了那天早上那个陌生男人的翻版......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颜柯正在厨房里做菜,熟悉的铃声是她为两个宝宝独设的。她一听,手禁不住一抖,愉悦却在心里悄悄蔓延,好像很久都沒有听到他们的声音了呢...... 偷偷地望了望外面母亲,关小炉灶上的火,走到厨房的最里面,小心翼翼的接起电话,轻声唤道:“喂?” “妈咪!” 果果兴奋的声音立即传來,颜柯忍不住勾起嘴角,那边的果果已经开始控诉了,“妈咪,你说很快就会回來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來啊?果果想死你了!” 声音渐渐变低,颜柯忍不住心中一痛,她还从來沒有离开过这么久呢!向來懂事的孩子都开始催她回家了呢!心里幸福满满,可又忍不住感伤,如今这样,她哪里还敢回去啊? 原以为母亲只是一般的病症,休养几日便会痊愈,可哪知道...... 现在,她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刚刚她在厨房的时候就又听到了她压抑的低咳声。她想把阳阳和果果的事告诉母亲,可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怕母亲一个激动又昏过去。 果果的这一个电话,倒是更加让她觉得此事的刻不容缓!他们现在正放暑假,刚好可以回來见见母亲,不然,如果,以后见不到,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遗憾...... 128 亲情 “果果乖啊!”颜柯温柔的安抚着孩子,艰难的开口,“妈咪可能暂时回不去了!” “啊?为什么?”果果一听,音量都提高了,明显的失落隐藏不住,颜柯有些哑口,那边的阳阳却接了口,“妈妈,外婆是不是生了很大的病啊?” 阳阳向来懂事,只要他能理解就好了,他一定能让果果乖乖听话的。 颜柯安了心,也不瞒着,“嗯,外婆生了很大的病。所以,过些时候,等外婆好些了,我就把你们接到云川来看看外婆,好不好?” “好!” 阳阳一口应下,果果也在一旁担忧的问道:“妈咪,外婆真的生了很大很大的病吗?” “嗯,所以到时候,果果来陪陪外婆好吗?” 这一对孩子是活宝,相信有他们在,母亲和父亲应该会开心很多,也会原谅她吧! 黎晓东在一旁听得心急如焚,偏偏两个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让他难以插上话,好不容易等孩子们说完,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他赶紧阻止,接过电话,却又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电话里静默着,拿着电话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晓东?”颜柯试探的声音传来,他吸了口气,才开口问道:“伯母病的很严重吗?” 话一出口,不禁暗骂自己嘴拙,一肚子的话,怎么就只想到了这个?这不是专门要让她难受吗?暗自皱了皱眉,又忙补充道:“我是说伯母生的什么病?不、不是的,我是想问......” 急切的语气让颜柯笑出了声,打断了他的话,安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晓东!” 黎晓东呐呐的不能言,只能低低的嗯嗯,听她说,“我妈是肺癌......晚期!” 黎晓东一震,怎么也想不到颜母竟然是肺癌晚期,正欲开口,颜柯已经说了话,“你放心吧,我很好!不过,这几天孩子还是要麻烦你了,等我妈病稳定些了,我想把阳阳和果果接过来,想让我妈和我爸看看他们。” “嗯,也好!老人总是希望孩子陪在身边的!你就放心吧!孩子交给我没问题的!”他是个老实人,什么冠冕堂皇的话他不会讲,会的只是让她无后顾之忧。 又想起她的情况,一再叮嘱,“你自己的身体也要好好照顾。不要只顾着照顾老人家,忘了自己!” “嗯!那你也要好好保重!”颜柯应下,心里无比的温暖,无论过去多少年,黎晓东似乎总在用行动给她安定和温暖,像亲人一样...... “你......”她咬了咬唇,有些话不该她说出口,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说,“你自己的事情也上点心,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耽误了自己!” 她的言外之意竟是让他快点找个人吗? 黎晓东一听,心中苦涩,嘴上应道:“我知道!”猛然想起一事,又开口问道:“你——还回来吗?” 话一出口,黎晓东又不禁有些后悔,心中忐忑不已,她到底会怎么回答?回来还是不回来?可话问出来,又怎么都是收不回的。 颜柯明白他的意思,可如今这情况,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多陪陪我妈!” 挂了电话,颜柯这才想起来,她好像很久没有吃药了,除了偶尔头晕、恶心以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反应了,不知道是身体变好了,还是更严重了...... “哗——”颜柯拧干手上的毛巾,转了转母亲的身子,一点点帮她擦拭,额头上隐隐的汗珠。 从四点多开始,买了菜、做了饭、等母亲吃完了自己才吃。晚上又忙着帮她她洗身体,颜母看着都心疼,铁打的人也受不了,阻止道:“小柯,别擦了,你忙了一天了,也歇歇吧!” “我没事!这种天气,一出汗就黏黏糊糊的,擦干净了睡起来才舒服!”颜柯笑笑,擦了擦额头,又接着撩开母亲的病服,帮母亲擦拭后背。 “那你先去洗澡,我待会儿等护理来,你歇会儿吧!” “不用,我可以的!” 她还在,能亲力亲为的事情,怎么可能假手于人?如果她累一点,能够弥补一下母亲,她愿意。有多少人在父母逝世以后才懂得珍惜?最后却只能后悔一生? 她很庆幸,她比他们都幸福!因为她还有机会! 温热的湿度沿着毛巾的轨迹带来阵阵凉意,减少了夏季的燥热,颜母也觉得舒服,心里却觉得不对劲,不是颜柯的行为让她觉得不对劲,而是...... 颜母自己也说不好,老觉得她心里有事! “小柯,你没事吧?” 颜柯手上的动作一顿,笑了笑,“妈,我能有什么事啊?” 怕母亲问出别的话,赶紧先发制人:“你说你,上次好不容易出院了,这次又昏倒,无论如何啊!你这一次都得给我休息好了!免得我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女儿似撒娇似埋怨的话让颜母笑得开怀,应道:“好!好!知道了!”见颜柯嬉笑出来,又宠溺的点点她的头,道:“小管家婆!” 颜柯不依不饶,顺势搂住母亲,撒娇,话到了嘴边,又没了开口的勇气,如果突然跟妈妈说她有一对龙凤胎外孙,她会不会又晕倒啊? 想了想,还是不敢把话说出口,不是怕责骂,只是这消息确实有点大,要不还是等一等吧! 早晨的阳光美好的不可思议,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香,似乎能遮住医院浓重的药水味。颜柯拉开窗帘,让阳光投射进来,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颜母突然出声,颜柯回头,才发现母亲从里面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毛巾,颜柯赶紧上前扶住她,问道:“妈,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昨晚,她和母亲一起睡在病床上,怕吵醒浅眠的母亲,一直都不敢动,看了时间快七点了,才敢起床。没想到,母亲也醒了。 见她要扶上来的手,颜母不服气的拍了拍她,“别!我能自己走,我又不瘸!” 颜柯知道母亲好强,赶紧打住,“好!好!我不扶你!我这不是怕您摔着吗?” “赶紧收拾好自己,看你这头发乱的,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的!” 很显然,颜柯被母亲嫌弃了,可又不禁疑惑,她的头发一向柔顺,真的有很乱吗? 看了看镜子,也只是微微乱了几根而已嘛!现在不是都流行凌乱美吗?又看了一眼浴室紧闭着的门,摇了摇头,胡乱的梳了几下,又进了厨房。 颜母出来,朝她招了招手,她还以为母亲要干嘛呢,没想到却是拉她坐下,帮她梳辫子! “妈,没有必要吧?”颜柯哭笑不得,她都二十八岁了,还用得着母亲来帮她梳头发吗? 颜母拍了拍她欲抓上来的手,轻声呵斥道:“有!姑娘家把头发扎起来会精神很多,你看你,天天披着个头发,像什么样子?” 母亲的言语间尽是嫌弃,颜柯却笑了,她当然知道母亲的喜好。不过,她做事的时候才会把头发扎起来,不做事的时候,就有些懒得去理它了。 反正,她的头发向来柔顺,随便扒拉几下,就会变得顺溜。不过,母亲愿意,就让她动手吧,这种温暖不知道还可以享受多久...... 想到这里不禁又有些伤感。 小时候,她刚从孤儿院回颜家,瘦得皮包骨头一般,唯独一头黑发还算是可以见人。她怕生,不愿意别人碰触自己,母亲便总是对她的事亲力亲为。大到洗澡,小到梳头洗脸,甚至是剪指甲。 她上学晚,基础不好,颜莘三年级时,她才一年级。每周,父亲在书房帮她补习,母亲就照料她的起居饮食。李嫂想帮忙,都被母亲拒绝了。她不爱说话,却渐渐感受到了他们给的温暖,性子也变得活泼起来。 后来,上了初中、高中,母亲才渐渐放开她的手,让她自己动手。可那段时光却一直是她心里最美好的记忆之一,那种被温暖包围着的感觉她终身难忘。 此时,母亲的手还轻柔的在她的发间穿梭,头皮微动,那种舒服、轻盈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还是记忆中的温暖! 那感觉如潮水般的向她涌来,她禁不住眼睛有些酸涩起来...... “好了,你自己看看!多精神!” 颜母突然出声,颜柯忙收回心神,拿过母亲递来的镜子,对着镜子瞧。 黑亮的发丝被有序的搅在一起,编织成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斜斜的垂落在左肩上,显得俏皮又文雅。正好搭上了她这张俏丽的脸蛋,淡而不俗,清纯得如同十**岁的少女。 季子棋进来的时候,也不由得被眼前的人惊艳,晨光映射在她那乌黑亮丽的麻花辫上,散发出层层的微光,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写满了笑意,好似流落了一地的光彩。 “怎么样?还满意吧?我都说了,你把头发扎起来会精神很多吧!你还不相信你妈的眼光?”颜母得意的说着,一言一行之间尽是骄傲,她的女儿自然很漂亮! 颜柯微微嘟嘴,算是同意了母亲的话,这样好像有些适合她呢...... ... ... 129 医院 “嗯,伯母的眼光就是好!小柯这样一打扮,更加漂亮了!” 声音从门口传来,颜柯才发现是季子棋来了,第一次这样打扮,见到他难免有些局促。季子棋一见,颇为好笑。 颜柯面上微赧,佯装着镇定,一边放下镜子,一边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应该还没到上班时间吧? 季子棋抬高了手,示意她看看,开玩笑道:“当然是给伯母和大小姐送早餐啊!要不然,你以为我愿意放弃与美女相会的美梦啊!” 颜柯这才想到,厨房里的早餐还没做完,自己就被母亲拉来扎头发了,她今天本来就起来得晚了,母亲八点钟以后还得打针,不提前吃早餐,恐怕不行! 心里感激着季子棋的细心,嘴里却习惯性的嗤道:“切~~~那好啊,你回去相会美女啊!我又不缺早餐,我自己会做!” “好吧!我倒还真是忘记你大小姐会做饭了!可这东西都买了怎么办呢?” 季子棋故意摆出无奈又为难的样子,朝着颜柯讨好般的道:“那就请大小姐和伯母行行好吧!帮我把这些都吃了吧!小的一定会感激涕零的!” 扮演的可真是惟妙惟肖!那副可怜兮兮又谄媚的模样,让颜柯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拍打了他好几下,笑得好不开怀,“子棋,我突然发现你好有做演员的天赋哦!你不去当演员可真是可惜了!” 季子棋见她笑了,自然也跟着笑,温文尔雅,却毫不谦虚的道:“哎!那可真是为难我了!只是如果,我当了演员,医学界肯定会少一个医学天才;可如果不当演员,演艺界又会少一个影帝。小柯,你觉得我该怎么选呢?” 颜柯接过他手里的早餐,双手合十,放在胸前拜了拜,笑道:“拜托,你快点恢复正常吧!真是受不了你了!” 季子棋不可置否的笑笑,算作是接下了她的请求,可深沉的瞳孔里流泻的却是别样的柔情...... 颜母笑看着他们打闹,心里难免有些伤感,如果小柯当初没有遇到顾掣峰,而是真的和季子棋在一起了,也许她真的会开心很多......可是...... 她看了看季子棋,又看看自己的女儿,前者眼中流泻出来的是水一般的温柔,后者的眼中......却是一片清澈...... 和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她真的会幸福吗? 如果,当初自己...... “伯母,趁热吃吧!”季子棋突然开口,打断了颜母的思绪,她赶紧收回自己的心神,眉头却不由得皱起,想什么呢! 她笑着接过,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粥,以及旁边放着的几个小菜,再一次感到季子棋的心细,也为女儿失去这么一个好的夫婿惋惜。 接下来的几天,季子棋时常会到颜母的病房,陪她说话,颜柯偶尔在一旁插嘴,又引来和季子棋的一场“斗争”,连带着守着的颜父都忍不住笑出声,然后整整一个病房就都会变成欢笑的天堂。 颜柯看得出来,母亲的心情很好,又上网查了许多相关的资料,旁敲侧击的问了季子棋有关母亲的病的注意事项。 季子棋知道她已经知道了真相,自然不会再隐瞒什么。当检查结果再一次出来时,她的心也放下了很多,笑容也不知不觉间多了一份真诚。 “呕!” 一阵恶心从胸口中涌上来,头脑里的晕眩感也迅速袭来,她脚下一软竟有些站不稳,手赶紧扶住洗手池,好久才忍住那熟悉的感觉。 她悄悄地听着门外的动静,还好颜母和季子棋在说话,并没有进来。她这些日子一直在母亲和顾掣峰之间打转,把自己的事情都忘了。 药早就没了,医院她也不敢随便去,这里有太多熟人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药房买点药。 “对不起,小姐!这是处方药,我们这里不会卖给您的!建议您还是去医院或者找医生开个处方来吧!” 销售人员的话让颜柯一愣,她只想到不能去医院,竟然把处方药和非处方给忘了!看了看手里空瘪瘪的药盒,这可该如何是好啊? “那谢谢啊!” 她道完谢从里面失落的走出来,她真的没有带很多药过来,本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一趟医院,可这会儿要怎么去? 混混乱乱的走在大街上,想了很久,突然一个画面从脑海里蹦出,当年肖莉送她去的那个小医院她应该可以去看看吧!那里医院小,应该不会有什么认识她的人,虽然那医生的态度不怎么好,可到底是给了她希望的地方。 打车前往那小医院,当年的小医院竟扩大了一倍之多,兜兜转转,没想到竟又是当年的那个医生。 “颜小姐,你以前来过我们医院是吗?” 颜柯还想得起来她当年让自己堕胎的情景,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应道:“嗯!”电脑上都有记录,即使她不想承认,她也不得不承认! “你自己肾衰竭有多严重,你不知道?怎么可以停药一个多月呢?像你这种一点都不爱惜生命的人,还跑到医院来干什么?”医生的话变得严厉,她自知理亏,无话可说。 医生最见不得人不珍惜自己,见她不做声,心里虽然气愤,可到底她是病人,不好多说什么,细细的帮她做了几项检查,给了她一张单子。 “我建议你先去做个b超!这两张单子拿着,缴了费就去!” 颜柯奇怪,她是肾衰竭,做b超干什么? 不过,现在是她有求于人,而那医生的态度又实在是可圈可点,于是,悄悄地拿了单子往缴费处走去。 顾掣峰从妇产科出来,恰巧看到前面有个低头走路的熟悉身影,不自觉的蹙了眉,心里难免犯嘀咕,怎么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儿呢?这是医院,她也来!当真是阴魂不散吗? 摇了摇头,捏了捏眉角,一转眼,果然,人就不见了!看来他这幻觉实在是太严重了,竟然越来越像真人了,他真的太想她了吗? 她拿着东西走得轻松,可留给他的却是一烂摊子!竞标会即将开始,文件丢了,底价肯定也不在了,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一个月在家里陪她休假,如今,一大堆事情都等着他处理,他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可一停下来却满脑子都是她。 她呢?脸有没有好点?有没有想起过他...... 摇头自嘲的笑了笑,她都已经说了要让他们两清,怎么可能会想他?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煽情了? “师兄?” “嗯?”叶薇蓝从后面走来,顾掣峰回头,扶住了她,轻声问道:“怎么啦?还好吗?医生怎么说?” 叶薇蓝颇为好笑的道:“什么叫还好啊?”又叹了口气,豪爽的道:“既然已经都这样了,那就这样吧!” “你看得可真够开的!”顾掣峰笑了,看了一眼她手里的单子,龙飞凤舞的字迹让人看不清楚。 叶薇蓝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扬了扬手里的单子,道:“别看了,让你看文件还差不多,你看这个能看的懂吗?” 顾掣峰也知道自己看不懂,却没有丝毫的窘迫。可看着叶薇蓝放在腹部的手,心里酸痛的同时又难免有了些莫名的想法,脑子里不自觉的勾勒出那晚在瑾城颜柯抱着果果寻医的身影,他的心竟有些蠢蠢欲动的感觉。 如果她也能帮孕育一个小小柯的话,他一定会把小小柯捧到天上去的,可她真的愿意吗?是不愿意的吧? “师兄,在想什么呢?”叶薇蓝看着身边的男人又出了神,实在觉得奇怪,他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顾掣峰笑笑,收回浮起的心思,道:“我们回去吧!” “对不起,我可能又要食言了!你可能还得借我一段时间。”本来那天说好的,他陪她去参加订婚里,她第二天就开记者招待会,宣布与他解除婚约。可如今...... 叶薇蓝抱歉的话语传进耳朵,顾掣峰也只是摇了摇头,“没关系的!” 借就借吧,那个女人都不在乎了,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可在乎的?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的顾掣峰都只是孤家寡人一个,能让她少点烦恼,也许还是不错的。 两人相拥离开,却没想到那个“幻觉”正从缴费处出来,红着眼直直的看着那对离开的身影久久不动...... 临峰大厦下,一道俏丽的身影东张西望,小小的一张脸,一会儿四处张望着,一会儿低头皱眉,修身的连衣裙将娇俏的身形衬托得越发的窈窕。 手局促不安的扯着背包的带子,跟楼下的保安正说着什么,保安摇摇头,她嘟了嘟嘴,气愤的看着保安,却并不失望,而是将目光又转到了大路上。 顾掣峰将叶薇蓝送回家,从停车场出来,正欲走进大厦,忽然就听到了一道娇嫩且兴奋的声音,“掣峰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顾掣峰回头,便见到一道焦急的身影朝他奔跑而来,小小的黑色背包在她身后活泼的跳动着,马尾甩动得很欢,淡色的裙摆随风飘扬,让她显得年轻又有活力。 待看清出来人,顾掣峰才挂上淡笑,“小静,怎么是你?” ... ... 130 小静求职 小静嘟嘟嘴,满腹委屈的道:“我都来了好久了,可那位保安大叔说你不在,不让我进你公司!” 顾掣峰微微皱了眉,看了一眼立得笔挺的保安人员,朝小静道:“他也只是尽职尽责而已,你不要怪他了!” 小静点点头,顾掣峰又道:“对了,你怎么会突然来这儿?有事吗?” 她咬着唇角,低下了头,脚尖不自觉的在地上画着圈圈,好似不好意思说出口,好久才低低的道:“掣峰哥哥你能让我在你公司里实习一段时间吗?” 嗯? 顾掣峰微怔,小静像似怕他会决绝一般,快速的抬起头,说道:“你放心我不要工资的,我也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的!” 黑溜溜的大眼仰视着高她一个多头的顾掣峰,带了一丝恳求的意味。 顾掣峰不自觉的蹙了眉,又松开。小静却又低下了头,道:“我就快要大三了,以前也帮老师做过一些翻译之类的,经验虽少,却也有些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拖你后腿的!” 这娇滴滴呃模样,确实不像是能吃苦耐劳的人。可小静的学习成绩,他是清楚的。他一向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不过因这丫头和颜柯亲密,言行举止之间又总带着些颜柯的神韵。顾掣峰脑子里不断的勾勒出颜柯当年找工作,求人的情景,心不自觉的变得柔软起来,拒绝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说出口。 小静见他深沉的墨瞳一直放在自己身上,低着头,眼睛却又不自觉地往他高大笔挺的身上瞧。 他依旧穿着黑色的西装,深蓝的的衬衣领子在脖颈间齐整的立着,条纹的领带让他淡漠的脸看起来有了一丝柔和,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功人士的沉稳、内敛。 被他这样莫名其妙的看着,面上的羞赧和内心的忐忑不安,让她欲言又止,小手不停的绞着腰间的丝带。 顾掣峰看出了她的紧张,微微收敛了身上的气势,问道:‘你真的不怕吃苦吗?” 小静来这里之前就知道,临峰是跨国的大公司,虽是实习,可工作量肯定也不少。她小时候在孤儿院长大,什么样的苦没吃过,自然能抗下这里给她的压力。 此时,一听顾掣峰的话,知道自己有了希望,忙点头,肯定的答道:“嗯!能!” 顾掣峰不再说什么,径自走了进去,小静连忙跟上,这一次保安大叔没有再拦截她,她还在为刚刚被拦的事情饶着,得意的瞪了那保安一眼,谁知那保安却是一动不动,装聋作哑,小静心里难免气馁,不过,一想到自己将来的一个月会在这里工作,心里又难免雀跃起来,跟着顾掣峰一路往前,眼睛却忍不住四处欣赏。 高大宏伟的建筑,气势恢宏的大厅,黑色的大理石地面,光滑的可映出人影。小静第一次进公司,而且还是进临峰这样的大公司,难免好奇了些。 不少穿着正装的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现在是下午的上班时间,许多人都是吃了中餐回来,准备投入到下午的工作中。每个人都带着优雅大方的淡笑,却无论是从衣着还是言行之间都可以看出他们的谨慎认真。 她忍不住偷偷地抬眼看了看身边站立着的男人,小声问道:“掣峰哥哥,你公司的人都这么严肃吗?”连说话都压抑着,这样一天下去,岂不是累死? 顾掣峰将她从进门到进电梯的一切行为都看在眼里,只当她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淡声道:“严肃是他们的工作态度!” 他平时去孤儿院的时候都是带着笑的,虽然笑容不大,可小静依旧觉得亲切安心,可此时他却特别的冷淡,冷淡到有些冷漠,小静心里难免生了惧意。 竟有些害怕他这不苟言笑的模样,想到会不是之前自己的无理让他心烦了,便不再问答,低低的应了一句,“哦!” 将自己的手规规矩矩的叠放在身前,目不斜视的看着光滑的电梯,不再说话。顾掣峰也不是多话的人,两人之间变得沉默,一直持续到顶楼,电梯门开。 “小王,这是韩静,要来我们临峰实习,你安排一下。”一出电梯,顾掣峰就对着一位秘书吩咐道。 那王秘书一听总裁大人亲自安排下来,嘴里应着是,抬眼看着水灵的小姑娘,心里却忍不住犯嘀咕,这小姑娘到底是哪里来的?跟总裁又是什么关系? “这是王秘书你今后就跟着她吧!既然不怕吃苦,就把你在学校学习的精神都拿出来!遇到不懂的多问,遇到不会的多学!记住了吗?” 小静于他像一个妹妹,也像一个晚辈,他这样吩咐,无非也是想让她多学点东西。小静被人这样体贴的关怀,心里甜滋滋的,直点头。 交代完小静的事情,他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揉了揉有些酸痛的额角,又想到在医院看到的那抹身影,直觉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总想不起来。想不起来的最好方法,便是不想,重新埋入工作中。 王俊的电话铃响起的时候,他就正埋头,看到手机上的名字,难得的翘起了嘴角,“怎么今天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那边嘈杂,王俊直嚷嚷,“你到底来不来?” 顾掣峰一猜,便想到他肯定是被他家萧盈盈闹了,幸灾乐祸的同时又难免苦涩,美人乡英雄冢!他们这几个人恐怕都难逃一劫! 一口应下,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外面有一处台灯还亮着,小小的身影隐在台灯下显得有些不真实,笔头放在嘴里咬着,眉头紧蹙着,很明显的是在苦恼什么。 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了过去,问道:“这么晚了?怎么还没走?” 小静一听到声音,反射性的立马站了起来,见来人是顾掣峰,局促的看了看桌上一大堆的书和文件,应道:“是!我还在东西。” 今天第一天来,很多商业上的东西她都不懂,专业性太强,和她之前给老师做的翻译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她为了尽快赶上他们的脚步,自然得加班加点。 见顾掣峰拿着车钥匙,问道:“掣峰哥哥你怎么也才下班?” “嗯,事情有点多!”长久以来,他已经习惯加班了,于他而言,回不回家基本上没什么区别,何况现在是真的有事情要忙。 顾掣峰见她一个小姑娘大晚上的呆在公司,于心不忍,建议道:“要不你先回去吧,工作明天再做也不迟。这些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熟悉完的。” “要不你先回去吧”,而不是“我送你回去吧”,小静有些小小的失望,摇了摇头,拒绝道:“不了,掣峰哥哥你先走吧,我再呆一会儿,我刚来,想尽快熟悉!”又俏皮的道:“我说过不要拖你的后腿的!所以,你先走吧!晚安!” 既然她这样说了,顾掣峰自然不便勉强,道了声再见,就离开驱车赶往“夜色”! 他来的时候,王俊已经喝了好几瓶了。暗色的彩灯照在他晦暗不明的脸上,让顾掣峰既好笑又好气,踢了踢他,“喂,你叫我来喝酒,你自己怎么先喝成这样了?” 王俊不耐烦的拍掉他,睁开眼睛,傻笑道:“你来了啊!来,陪我喝一杯!” 顾掣峰摇摇头,接过酒瓶,和毫不客气的灌了起来,喝酒,谁不会,主要是看为什么喝?他向来不是容易醉的人,也不会为谁去买醉。 心烦的时候,喝一口,解解渴;寒暄的时候,喝一口,增进两人的交情;应酬的时候,喝一口,强化合作;陪兄弟喝酒,那是义气。 至于,今天?他也不知为什么喝酒!纯粹的想喝! 颜莘从包厢里出来的时候,恰巧就遇到了低头喝酒的两人,王俊喝得似乎有点多,仰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酒瓶。 顾掣峰眼神清明,偶尔停下来,看着舞池里的身影,淡漠的脸上总会浮现出一丝落寞。西装外套搭载一边,深蓝色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里面的麦色肌肤,喉结微动,显出一丝性感的味道。惹得不少的女人暗中观察着他,露出如狼似虎的表情。 颜莘忽然有些心疼,他这是何必呢? “哎,那不是顾总吗?” “对啊!他怎么会在这儿?” 同行的人里发出惊叹的声音,颜莘忍不住沉了脸色,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感觉让她觉得不舒服起来。撇开了人,朝喝酒的两人走了过去。 盈盈之姿,款款而来,衬着那彩色的光,美丽的脸上泛着心疼可又隐藏着怒气,顾掣峰对上眼的那一瞬忽然笑开了,“你来了啊?” 那笑如同化开冰雪的骄阳,暖入人心,无不宠溺的低语,又泛着不易察觉的柔情,正走着的颜莘不由得一愣,她怎么从来不知道他可以笑得这样好看?她一直以为他是不会这样笑的! 心里头有些泛酸,他这是因为喝了酒吗?有多久了,他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了? ... ... 131 接我的人来了 她思绪浮动的瞬间,坐在沙发上的人已经起身,揽住了她的腰,含笑的踢了踢躺在沙发上的王俊,“你自己回去吧!接我的人來了!” 他低沉的嗓音如同蕴藏了千年的美酒让颜莘不能动弹,到现在为止,她才惊觉自己有多么想念他的温柔。 六年前,他对她说:“小莘,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分手吧! 短短的几个字如晴天霹雳让她措手不及,她慌张的抓着他,祈求的问道:“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生气了?我改,我一定改!但??不要分手,行不行?” 他摇了摇头,看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怜悯和愧疚,“对不起!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顾掣峰了,我不能耽误你!” 她哭了,第一次在他怀里哭得好伤心,却找不到归属感!然而,他却一句安慰的话都沒有,不再像以前那样哄她,只是宠溺的抚摸她的头,也不再帮她擦眼泪。 她知道她的他消失了,伴随着她的消失,她的他也消失了...... “我们走吧!” 顾掣峰带着酒香的气息落在耳边,颜莘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呆愣愣的看着他,有些分不清他现在玩的又是哪一出?难不成真的回心转意了吗? 心砰砰直跳,带上了些期待和还害怕,不自觉的低问出口:“去哪儿?” 顾掣峰像是觉得好笑,理所应当的答道:“回家啊!” 回家! 两个字狠狠地敲击了颜莘的心,心里头的酸涩,她忍不住红了眼。长久以來他给的委屈排山倒海般的向她涌來,眼泪决了堤,破闸而出。 泪眼朦胧的看着自己的小手镶嵌在他宽大的手中,任温暖席卷全身,任他的手揽着她向外面走去。 沙发上的王俊已经醉醺醺了,不耐烦的朝着两人直会挥手,不会儿又倒了下去,却无人再管。 颜莘的心一直飘飘浮在空中,轻轻地,如同落在了云端,起起伏伏,侧头看着他柔和下來的线条,还有些不可置信的不真实感。 直到,见他要坐上驾驶座,才清醒过來,忙阻止,“你快下來,你干嘛?” “开车啊!”顾掣峰见她焦急的模样,脸上的笑更加温柔,伸手摸了摸她柔嫩的脸,轻声安慰她,“放心,我沒喝多少酒!” 脸上温热的触感,让颜莘又忍不住酸了鼻头,他眼里一片清明,沒有一丝醉意,他应该是清醒的吧?他应该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吧? 顾掣峰似是沒有察觉到她的异样,温柔的一笑,手就准备拧开车钥匙。颜莘突然想到刚刚他脚边的那些酒瓶,暗自惊醒,坚决的将他拉到他驾驶座上。 将他安置好,她才松了一口气!沒有醉,可酒驾毕竟不好! 顾掣峰看她紧张的样子,乖乖的坐着,不吵也不闹,只是一双墨瞳却总是含着温润的笑意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颜莘心里五味陈杂,无奈的摇头躲开他灼热的视线,脸上却忍不住羞涩起來。可一坐上驾驶座,脑子里熟悉又恐怖的画面就迅速冒了出來,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不可抑制的颤抖起來,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顾掣峰敏感的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心疼的问道:“怎么啦?是不是不舒服了?” 颜莘回头,对上他的眼,迟疑的应道:“沒、沒事!” “可是你的脸色不太好!” 顾掣峰捧过她的脸,仔细的查看,眼里的心疼和柔情让颜莘哽咽了喉咙,却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沒事,我们现在回家!” “好!我们回家!” 顾掣峰被她的笑容感染,忍不住拉紧了她,两人相视一笑,颜莘赶紧甩开那恐怖的画面,扭动钥匙,专心的注视起前面的路面情况來。 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回到他的公寓,他立时倒在了沙发上。颜莘无奈,说自己沒喝多少的人,怎么就倒了呢? 暖色的壁灯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显得越发的柔和,眼见下的乌青透出他身体的疲惫,浓眉依旧皱着,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喝酒头痛的缘故。 蹲在他的身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她的心里也能生出心疼、不舍和钦羡,手情不自禁的触上他的眉角,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一句不记得是谁说过的话,“小莘,那是习惯!不是爱!” 手像是被烫了一般,猛然缩回,心不可抑制的疼了一下,脸上略显出慌乱。 “水??水??” 沙发上的人突然呓语,颜莘看到顾掣峰蠕动的唇角,才回过神來,笑骂了句,“活该!”却还是走去帮他倒了水。 喂他喝了水,想起他第一次喝酒喝得这样多,会不会明天一早起來头痛,又生出了担忧。走进干净如新的厨房,烧起醒酒汤來。 不一会儿,醒酒汤弄好了,放在冰水里凉了凉,又扶起沙发上的人,要喂他喝下去。他靠在她的身上,有点重,她累得出了一身薄汗,嘴里嘀咕道:“都说了让你不要喝这么多!看你现在遭罪了吧!” 谁知,睡着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自己接过了他手里的碗,咕咚咕咚的一口气喝完了。颜莘还反应不过來,他又将碗递还给了她,带着柔和的笑容傻傻的看着她。 真是! 颜莘气笑不得,喝醉了的人,难道都会这么呆头呆脑吗?心底叹了口气,准备拿着碗离开,手却不能动,原來是他抓住了她的手! 灼热的温度透过肌肤,她一阵战栗,回头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又是一阵失神。心儿不受控制的跳动,她努力压下,努了努嘴,示意他放开。 可他却不为所动,一双眼直直的看着她。白色的衬衫,英挺的眉眼,眸光紧紧地锁着她,似一团火焰要将她燃烧,又似一泓深潭要将她整个人卷入其中。 “掣、掣峰??”她颤抖着,轻声的唤着他的名字,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想让他清醒些,还是想让他再迷醉一些! 他眼里燃烧着的火焰似乎也点着了她,莫名的情绪充斥了她的全身,她羞涩的咬了咬唇,看着他的眼里欲说还羞。 娇羞的模样直击着顾掣峰的心,眼前的她是那么的迷人!迷离的眼,殷红的唇,白色裙裾下修长的腿轻轻颤动着,仿佛能勾进人心。 手一动,颜莘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一口惊呼还在喉咙里,瞬间就被他霸道的吻吞咽进了嘴里。 灯光将她的脸映衬的娇艳,她年轻的脸上显现出一种娇柔的朦胧,羞涩和执着同在。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在脑海里显现,顾掣峰一阵迟疑,可又渐渐重合,手上的力道加重,柔软的身体相撞,他失了心神...... 唇角微痛,不似与以前温文尔雅的吻,却又带着完全不同的感觉,颜莘沒法拒绝,也无从拒绝,身体跟随着心,她并不想挣扎,也不想去想他今天的举动是为何。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沒有亲近他了,她只记得自己想他,很想他,可他却看不到自己...... 唇齿相依,酒香缠绕,他稳健的气息在她的周身围绕,思念从内心喷薄而出,她亦失了心神。唇齿微动,感受到他的进一步动作,一愣过后,也开始回吻他…… 女儿的清香缭绕鼻尖,怀中身子娇柔软糯,感受到她的回应,伸手慢慢的探进了她的衣内。陌生的情潮从身体内涌出,颜莘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身子颤抖得厉害,下意识的推了推他的手。 顾掣峰顿了手,抬眼见她脸色嫣红,迷蒙的大眼如同迷了路的山间小鹿,内心情绪翻涌,一瞬间,又动作起來,轻缓、温柔。一下一下的啄着她的眉眼、唇角,仿若喃喃自语的安慰着。 颜莘身子渐渐放松,迎合着他,待到听清了那些话语时,满心的欢喜顿更是如同被冰水浇灭了的山火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的大手依旧在作祟,明明灼热如火,她却浑身冰冷。 “怎么啦?是不是我弄疼你了?”迷迷糊糊的人终于感到了不对劲,停了动作,轻轻啄她,意犹未尽,不太愿意放手。然,碰触的唇却冰冷如斯,眼里多了一丝清明。 见她眼角泪珠悬挂,迷蒙的看着自己,手轻轻的抚上她的眼角,心疼的问:“怎么啦?你现在怎么那么爱哭了呢?我记得你以前从來不掉泪子的!” 他略显醉态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又抹了抹她的眼睛,诱哄道:“好了,好了!别哭了,好不好?我待会儿轻一点,好不好?啊?”说着,又自言自语的含着笑嘀咕道:“你知道吗?我沒见过你哭,我还一度以为你不会哭呢!” 抱着冰冷的身子,摇晃了几下,像个孩子一般的嗫嚅道:“呵呵!现在好了,哭了!我的小柯,终于哭了!” 又神神叨叨的一边抹着她的泪,一边亲吻着她,“好了啊!不哭了,不哭了,乖啊!我真的不是想要欺负你哭的!真的!” 132 千杯不醉终是醉 从來都是千杯不醉的人,终于还是醉了...... 颜莘空洞着双眼,听着他响在耳边低低沉沉的话语,明明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深情,她却觉得心如死灰。 好久,她伸出手制止了他抹泪的动作,机械般的问道:“你刚刚叫我什么?” 不大的声音却让顾掣峰原本混沌的脑袋如梦初醒,酒意迅速消退,身子一翻,离了那张沙发,释放了被困在沙发上的人。 颜莘慢慢的起身,理了理杂乱的衣裳,心里头不由得苦笑,见他那尴尬的模样,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垃圾,被他嫌弃得一无是处! 顾掣峰暗骂自己的昏头,转身不去看她衣衫不整的样子,略显慌张的说道:“对不起!”低着头,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忽然像个羞涩的孩子,耳根都成了红色。 颜莘也从沙发上坐了起來,笼着被他快要撕碎的衣服,哀声道:“她才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是吗?” 那年,他说“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顾掣峰了,我不想耽误你!” 她看出他眼中的挣扎,心里知道原因,却不愿意承认,固执的不,想承认,以为那样就可以再回到他的身边。颜柯离去,她呆在他的身边,她想总有一天他的视线会再回到自己身上的,她坚信! 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宁愿一个人,也不愿意让她陪他!他以为她给的时间还不够多,于是,她继续等!可直到他去了瑾城,她慌了,脚步追过去,幸好他们还沒有相遇,或者说相遇了,颜柯却不肯跟他回來! 是啊!颜柯那么倔,那么高傲,怎么可能居小?她利用这一点,找了颜柯,故意误导她,让她不要再回云川!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母亲病了,季子棋回來了,颜柯自然也会回來!她看到他看着颜柯的眼神变得灼热而痛苦,她的心也跟着痛苦,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叫这本身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她痛,她便要他们陪着一起! 客厅里静默得可以听见两人的呼吸,顾掣峰沒有答话,回应她的只有令人尴尬的沉默。颜莘见他不答,肯定地问:“你六年前就爱上她了,是吗?” 依旧不答! 颜莘笑了,带着眼泪笑了,仰头将眼泪逼了回去:“真好!我心心念念多年的人居然只被别的女人用三个月就抢走!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的保护?” 颜莘咄咄逼人,脸上少了以往的温柔,声音嘶哑而惨烈,“我的好姐姐!我的好姐姐!抢走了几乎所有的东西后,还抢走了你!” “对不起!” 终于说话了,可颜莘却沒打算放过,“对不起?”她笑着,细细的咀嚼着这三个字,又道:“对不起是为她?还是为你自己?” 重新归于沉默,颜莘等了好一会儿,沒有答案,再一次笑了,心里的灰败让她几乎说不出别的话,“既然爱她?为何当初还要放她离去?为何不费尽心机找她回來?” 她的声音渐大,有些嘶声力竭,“你若真的喜欢,就该去抢回來,自己一个人买醉算什么?你顾掣峰什么时候也变成了一个窝囊废!” 她的话字字戳中顾掣峰疼痛的心,抿紧了唇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你去客房休息吧!我先进去了!明早送你回去!” 颜莘看着进了卧室、头也不回的清俊背影,一阵惨笑,心里泛着清晰的疼痛,她颜莘何时也成为了别人的替身?他就那么执着吗?竟然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 这处公寓时多年前她回国,他安置她住下來的地方,那时,她以为这里会是自己的避风港,可沒想到等來的却是他干脆利落的“分手”二字! 幼小时的美好梦想,在青少年时期变成青涩的爱恋,后來的美梦破碎,。et漫漫长路仿佛历尽了千辛万苦,经过了一个世纪,可最终化作的却依旧不是重燃爱火,而是灰飞烟灭!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夏季的夜晚燥热难耐,屋子里的空调,彻夜不停地远转,却沒人能够睡得着,不知是心燥,还是身燥。 顾掣峰靠在阳台边,烟头点燃又熄灭,明明暗暗的光影在寂静夜里透着些鬼魅的色彩,眉头皱了又松开,松开又皱起,无数的丝线在脑海里难以理清。 心里烦躁不已,却不知道在第二天给了他一个“惊喜”! ** 瑾城的一家修理厂,黎晓东递给果果一个新买的芭比娃娃,嘱咐道:“果果不能乱跑哦!爸爸去给那位叔叔修理车子,完了之后就带果果去游乐园好不好?” 黎晓东一大早就被电话催來了修理厂,阳阳要上武术课,玲玲要开店,果果沒有地方去,他只好带着她來了修理厂。 可修理厂气味难闻,他怕果果不习惯,但又实在沒办法,只好将她安置在了离他的位置稍远却又能随时看见的位置。还专门新买了礼物,让她安心。 果果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那边焦急的两位叔叔,懂事的点了点头。黎晓东摸了摸她的头,夸道:“真乖!”又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才走到那辆抛锚的车子旁,开始专心的修理汽车。 “李助理,这可怎么办呢?” 沒错,在这里等着的正是小李和公司的另一名员工,,小黄。 三天前,他从云川到瑾城办事,今天正好是回去的日子,他的手里有一份下午开会需要用到的重要文件。本想一早赶回去,结果,半路上车子却抛锚了,找人來接,估计也來不及,只能期待着车子能快点修好。 要是不能修好呢? 小李也露出了一丝担忧,问向正在捣弄着汽车的黎晓东,“师傅,请问这车子问題大不大?修好估计需要多久啊?” 黎晓东擦了擦汗水,抽空答道:“沒事,就是引擎出了点问題,我调试一下,应该就差不多了!” “那就真是太谢谢你了!”小黄一听,立即喜笑颜开,“李助理,这下我们有救了!我们应该能在明早开会之前赶到云川了。” 云川? 正在抱着芭比过家家的果果一听,眼睛一亮,抬起头來,直直的看着小李和小黄,唇角一丝狡黠的笑容。 “弄好了!你们试试吧!” 小黄一听,立马跳上车,拧钥匙,果然,火一打就着了。赶紧掏出钱,朝黎晓东道谢。却沒有人注意到一抹小小的身影顺势爬进了后车座。 黎晓东接过钱,目送两人离开。天气太热,弄了一身的汗水夹杂着厚重的汽油味,实在不适合去抱孩子,想了想,便吩咐了一旁的员工,道:“小张,你帮我先看着一下果果,我去洗个澡,很快就回!” 那人忙中抽空,应道:“好嘞!黎哥,你就放心的去吧!” “李助理,那小伙子的修理技术可真好,就这么一下子就弄好了,要是在云川,我估计,他早就开了连锁修理厂了!” “是啊,放在这小地方,确实有点埋沒人才了!” 小李的言语之间也尽是对黎晓东的赞赏,收费不高,技术又好的人,现在恐怕真的很难找到,他年轻,要是愿意的话,估计前途不可限量! 低低的谈话声从前端传來,躺在后座底部的果果忍不住翻动了小身子,抱紧了手里的大芭比,大大的眼睛盯着车棚,皱了皱眉。 车里开了空调,可对于沒有习惯空调的果果而言就显得有些闷了,奇怪的味道飘进小鼻子里,她忍不住咕哝:“真难闻,还是果果的小床最舒服!香香的、软软的!” 果果躺在座位下,小小的身子一蜷,前面的人不注意,根本看不到!再加上玻璃的颜色太深,外面的人自然也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 果果躺着,时不时的拿眼睛瞟瞟外面飞过的景物,眼睛开始迷蒙起來。车速又快又平稳,她也怕黎晓东会担心,可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心里又忍不住甜甜的! 好想妈咪哦!妈咪一定也会想念果果的!要是果果去了云川,给妈咪大惊喜,妈咪会不会高兴的哭起來呢? 不要,果果不要妈咪哭!妈咪哭起來好难看!嗯,也好凶! 哦!对了!还有外婆,妈咪说,要让果果去陪陪外婆呢! 外婆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她会喜欢果果吗?还是像狼外婆一样,会吃了果果呢? 不要!果果不要会吃果果的狼外婆! ....... 小脑袋瓜子想了很多很多,一会儿皱眉,一会儿笑得甜甜,小小的心事全都写在了脸上,晕晕乎乎的,困意不断的袭來,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 顾掣峰想了一夜,颜柯那日在楼顶上说着那些话时,决绝的模样不断的扰着他的神经!他想放下,可心里又实在是放不下! 她早就扰乱了他的心,在他还未有所察觉之时侵入了他的心,进入了他的五脏六腑!只是他一直固执的不肯承认! 现如今,要他把她连根拔起,怎么可能?不管她颜柯怎么想,他都要想办法把她留在身边。过去的三十年,也许他不懂得怎么爱人,可是今后的三十年、六十年、九十年,他希望她不要离开她的生命中。 133 女人的不可理喻 他顾掣峰想要的东西,还沒有得不到的! 出了卧房,看到玄关处的红色高跟鞋,才猛然想起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想起自己昨晚做的一切,不禁暗骂混蛋! 今后他要让颜莘怎么來面对他?他又要怎么面对颜莘?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心里装着的是谁?怎么还能...... 心里愧疚难当,可一下子也想不到解决的方法,一向自诩聪明的他竟也生了难处! 留了张字条,匆匆赶往医院。et下午还有个重要的会议,他不想再耽误!更何况,以颜柯那认死理的性子,只怕上次她说了那些话之后,他又长久不出现,会想得更多!到时候要挽回她,会更难! 买好了早餐,一路上想着说辞,想着怎么道歉,怎么说些软话,怎么让颜柯收回那些伤人的话,腹稿打了千百遍,却沒有找到一篇合适的,眼看医院就要到了,心中竟有些忐忑起來。 要是她还是要向上次那样?该怎么办呢? 可怜他读过那么多书,却沒有哪本书教的是他应当如何让倔强的她软化,签过无数个合约,唯独想不到怎么求得心中所爱之人的原谅! 眼角一转,旁边一家店面的花儿开得正艳,心思一动,在路旁停下了车...... “小柯,你去哪里?”季子棋刚把车停好,从地下停车场出來,就在医院门口碰到了颜柯。 颜柯一见他手里的东西,就知道自己今天仿佛又迟了,他已经连续送了好几天的早餐了,她真的不想再接受,也不能再接受了。 想早起解决早餐,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比平时还早!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走了过去,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今天怎么特别的早啊?” 言语之间好像是抱怨,又好像是无奈,季子棋听出來她的意思,掩下苦涩,揉了揉她的头,开玩笑的道:“怎么啦?就这么不想吃我的早餐吗?” “不是的!”颜柯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太过意不去了,你每天那么忙,还要早起给我们送早餐,我会真的很过意不去了!” 他当然知道她的话是出自真心的,可她越是这样明显的拒绝,他心里就越是难以放开,他都说了要让她好好感受就好,为什么仍然不肯放开自己呢?尝试一下,有那么难吗? “好了,我今天真的不是特意來给你送早餐的!” 季子棋故意揉乱她的发,让她恼,然后笑得云淡风轻,“我今天一早接到了通知,说医院刚接受了一个來自国外的病人,让我來看看,我真的只是顺便!” “哦!”颜柯这才放心的应下,又好奇的问道:“什么病人啊?国外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來治病?” 一般的不都是往国外跑吗?虽然现在国内的医术很发达,但比起一些发达国家,还是远远不如的! 季子棋耸耸肩,“我也不知道!那我先走了,你和伯母好好享用啊!” “嗯!” 季子棋离开,颜柯只得往回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真是又无奈又心酸,想要的得不到,不想要的偏偏无限殷勤,让她无法招架,她到底怎么办呢? 等等!什么叫想要的得不到!想什么呢!怎么又想到那家伙了! 心里对自己也是彻底的无语了,甩甩头,脚下的步子加快,不想再去想那个人。et可一转念,心里又不由得担心起來,她说过让他不要再出现,他就真的好几天都不见! 他,,不会真的就此不再出现吧?可,他不是也说过不会离开吗? 暗自咬着唇角,既担心又觉得理所应当,无数个颜柯撕扯着她的神经,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期望着他來,还是不期望...... 哎呀!烦死啦! “嘭,,” “啊!” 额头突然撞上一堵墙,疼痛迅速从额头上传來,脚步不受控制的后腿,手臂却忽然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给抓住,摇晃的身子稳瞬间定了下來。 捂着疼痛不已的额头,睁开眼才发现地上是一双男人的脚,皮鞋、西装裤、西装外套,心里微囧,怎么就撞上人了呢?而且还是个男人! “对、对不起!”赶紧退后,低头道歉,却不敢抬头看人,“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掣峰看着头也不抬的女人,皱了眉,“你要是再低着头,估计下次撞上的就不是人了!” 沉稳的语调透露着些许的不耐,他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看着路走路,可这现在车子那么多,万一哪天要是不小心撞上了车子,那后果...... 光想想,心里的怒气就有些止不住了,这女人总有办法让他失去冷静! 熟悉的声音让颜柯一愣,傻傻的抬起头,就对上他讳莫如深的眼,他又是这样神出鬼沒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搅得人心难安。 他现在來这里又是为了什么?莫不是又是陪那个女人出诊了吧?她可沒忘记在那小医院里,他揽着叶薇蓝亲密的一幕! 瞥见他眼里的那抹怒意,心里更加烦躁,却也有些委屈起來,明明说好再也不见的人是她,可她依然觉得委屈! 女人有时就是那么不可理喻!可她现在就是想委屈!有些控制不住!更何况,她心里独自担着那么多事情,想坚强,也有点难! 直接无视他,绕了过去! “你去哪儿?” 眼见人要离开,顾掣峰想起自己是干什么來了,赶紧抓住,语气却不怎么好,仔细一听还有些不易察觉的别扭! 颜柯只冷冷的回头,嘲讽的看着他,“我去哪儿?要你管吗?顾总!别忘了,我们两清了!” 又是生疏的“顾总”两个字,又是该死的“两清”!顾掣峰的火气蹭蹭的往外冒,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藏在身后的手暗自紧了紧,咬牙道:“你不能走!” “我不走?留在这里干嘛?跟你一样当柱子?”他的语气不好,颜柯的语气更称不上好,不耐烦的睨了他一眼,“对不起,我沒你这么闲,我妈还等着我呢!” 说着,使劲一甩,手臂就从他的桎梏中脱离了出來,看似轻松,心里却沉重了几分,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一见到他,她总是难以镇定呢?一点都不像是自己!不像颜柯! 医院上班的医生和护士陆陆续续赶來,一些散步的病人也在家属的搀扶下从外面回來了,两人拉拉扯扯的,引起了一群人的注意。 顾掣峰平时能面不改色,可现在这状态,想面不改色都难!迅速的追上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把路上买的早餐塞到她手里,僵硬的说道:“这个给你!你拿着!” “啊!” 谁知,那粥太烫,他忘了,硬塞到她手里,一下子溅到了颜柯的手上,顿时红了一片。他吓得赶紧扔下手上所有的东西,急急查看:“你怎么样?痛不痛?” 颜柯手痛,本來皱着眉,可看到地上的东西时,顿时怔住了,连疼痛都忘记了,怔怔的看着地上鲜艳欲滴的玫瑰,口讷讷的不能言语。 “医生、护士!”某人大喊,引起无数人的驻足观看。 可,这时,他却再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口中安慰着,“不痛,不痛,一会儿就不痛了!我们先去处理一下!”说着,还附下身子,轻轻的朝着那被烫红的地方吹气,似想吹散上面的热气,给她降温。 这么心细的顾掣峰如果让认识他的人看见了,必定惊掉下巴! 颜柯却忽然伸手抓住他急欲拉着她离开的手,顾掣峰觉得奇怪,问道:“怎么啦?是不是还很疼?” 颜柯摇摇头,手指指向那地上的东西,轻声问道:“那个是什么?”带着一小丝的颤动,又带着一些不可置信。 “嗯?”顾掣峰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面上一赧,竟有些回答不出來,随口答道:“花,我们先去上药吧!” “不去!”颜柯推开他,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明显的不情愿离开。 说不定又是送给哪个女人的东西?故意放到这里要來碍她的眼吗?他什么时候也学会送花了?他从來都是想要就要的人,什么时候会走那么浪漫的曲折路线了? 顾掣峰心疼她手上的伤,可她故意作对的模样又实在是让人生气!口气僵硬着:“不就是一捧花吗?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手都伤成这样了,赶紧跟我上药去!” “不去!” 颜柯死别扭着不肯,她现在好像特别爱计较,弄得她自己都不懂自己起來。也不知道心里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答案才算是合适,可就觉得他这样敷衍了事,她心里不舒服! 顾掣峰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众人一看,忍不住吓了一大跳,暗自猜测,这男人不会是要打着女人吧? 可他狠狠地盯着那女人,却又沒有任何行动! 顾掣峰看她定在的地上一动不动,牙齿咬了又咬,转头看向那地上的玫瑰,灿烂的盛开,带着清晨的露珠,娇艳的仿佛要滴出來,融入人的心底一般。 134 别这样看我 清澈的水珠从花瓣间溢出,汇聚一起,而后流落到地上或者另一片花瓣上,留下一条隐隐的痕迹,竟有些像她无力娇喘时的模样,娇媚又柔美,让人心生怜爱! 一路走來,不少人从他身边经过,早就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花店的老板说这是刚从花市上进來的最新鲜的花,送给爱人最合适不过了。他当时不曾多想,可现在..... 第一次送女人花束,总觉得别扭,放在胸前太招摇,放在身后又太别扭。以前看王俊做这种事情,很顺手的样子,可一旦到了自己,却总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持续到了现在,依旧沒得到缓解,刚刚他把花束一直放在身后,不是不敢拿出來,反正还是“别扭”两个字在作祟! 哪知道,这该死的女人比他还别扭!不就是一捧花吗? 他沉着脸,僵硬的往那扔花的地方走去。颜柯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砰砰砰,一下又一下,似有东西要破土而出,如春天历尽艰难险阻的嫩芽要重建阳光了一般。 是热切、是希望、亦或是另一种伤痛和绝望? “给你的!”语气冷硬,脸色阴沉,眼睛恨恨的盯着她,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这花是送给她的? 可是,有这么给女人送花的男人嘛?她看着他别扭的模样,唇角竟缓缓地勾了起來,仿若世间最珍贵的牡丹一夜之间吐露了芳华。 他也看着她,视线再难移开,心底突生出了一种类似于兴奋的情绪來,如同激烈的奔流不断地撞击着他的胸膛,让他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这花真的送给我的?”颜柯问着,虽然嘴角的笑容藏不住,可语气里却还是有着一些迟疑。 她从來沒想过,这个男人会送花给她!这是她从來不曾想过的奢侈! 顾掣峰一听,脸又沉了下來,不过还是应了一声,“嗯!”头却偏向了一边,不敢看她晶亮的眸子。 一丝疑红从他耳边蔓延至他冷硬的脸上,竟让他透出些了别扭的可爱!颜柯心情大好,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眸子忍不住湿润起來,唇角的笑却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谢谢!”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双手捧过那束花,情不自禁的往他的脸上凑了过去,蜻蜓点水的一吻,。et围观的众人不禁鼓掌叫好! 凉凉的感觉带着馥郁的馨香,温软的触感让顾掣峰错愕,还沒反应过來,人已经灵活的跑开了。 颜柯偷袭成功,好笑的回头看了他一眼,脚下逃跑的步子更快,却不知她的那一眼,眼波流转,含羞带怯,带來的是风情无限...... 顾掣峰心头一震,惊艳从眼中一闪而过,脚下移动,追随着那娇俏的人儿上了楼。电梯迟迟的不肯下來,又有许多人堆积上來。 颜柯眼看掣峰就要追來了,急中生智,赶紧跑进了安全梯。顾掣峰摇头一笑,这丫头,今天是硬要跟他比体力吗? 看他追到她,不得把她抽筋破皮了!心里想着,脚步移动,又再一次追了进去。 长长的安全梯仿佛看不到尽头,安安静静的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回荡着,颜柯满心羞恼和窘迫,她怎么就认为他可爱了呢?还忍不住吻了他?这下要如何是好? 他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一个举动,似乎总能给她带來无限的影响!她这样意志不坚定的和他分手,真的能分开吗?她是不是真的有点......矫情了呢? 苦恼着,又甜蜜着,似乎不管怎样都是一种折磨!弄得她难过又无法自拔! “看你还要逃到哪里去?” 身子猛然被人从身后拥住,嵌在他宽厚而温暖的怀里,颜柯才知道自己想着想着已经停了下來,气喘吁吁的,累死了,这都不知道是第几层了!她早就不想跑了,或者说,其实,她是在等他追上來...... “小丫头,偷袭完就想跑?谁告诉你能那么不负责任的?”毫不掩饰的宠溺从他口中说出,颜柯真的有些受宠若惊。 身子被他强硬的扳过,面对着他,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充满深情的眸子,她又怔住了,手忍不住覆上他的眼睛,低低的道:“别这样看着我!” 你这样看着我,会真的让我离不开的!会真的让我误会你,,是爱我的!所以,请别这样看我...... “怎么啦?”顾掣峰奇怪的拿下她的手,看着她眼中的雀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重的忧伤,心忍不住跟着一揪,有些疼。 直觉她不会说出什么好听的话,也不想让她说,看了看她红彤彤的手,道:“先上药吧!”他拉过她坐下,又看了一眼她的脸,还要上次的手掌印沒了,不然...... 等他说话,颜柯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竟然还拿着一个袋子,里面似乎是些药水、棉签之类的,糊里糊涂的就问:“你什么时候去拿的药,我怎么不知道?” 顾掣峰好笑,忙中偷闲的刮了刮她的鼻头,笑道:“就凭你这体力也想跟我比!让你先跑三十层,你也未必能赢得过我!” “吹牛!”颜柯嘟嘟嘴,明显的不相信。 顾掣峰忽然凑近她的耳边,暧昧的道:“要不,哪天我们真的比比?” “嗯?”颜柯沒明白,可他那戏谑的眼神却让她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一些事,当真“好体力”呢!小脸止不住一红,手打了他一下。 顾掣峰只当她在挠痒痒,娇羞的她比起说那些气话的她,可爱多了! 手上的药水凉凉的,药膏透过棉签,均匀的涂在手上,也带來了一层凉意,灼痛感缓解了不少。 颜柯看着他低头认真的涂抹药膏的模样,心里的感动如潮水般将她包围,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她想跟着他的时候,他看不见她,她不想再跟他在一起了,反而他又变得温柔起來了呢?以前,多少次,她梦想过他也能对她好一点,可...... “涂好了!” 顾掣峰突然出声,颜柯看着他收好东西,忙收敛了心神,脸上恢复镇定,手里的花不着痕迹的放到地上,口里道着谢,看也不看他,径自起身,往上走去。 生疏的谢字让顾掣峰皱了眉,那花仿佛被随意丢弃的垃圾也刺痛了他的心,他避免碰到她的痛处,抓住她的手臂,问道:“小柯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我们真的就不能好好谈谈吗?” 谈?这些事情能摊开來谈吗?六年前,他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呢...... 颜柯深吸了口气,平淡的道:“我心里什么都沒想!谈话,我觉得我们之间沒有必要!我要上去了,我妈该等急了!” “小柯!”顾掣峰语气加重,手仍然不放开,她的面具戴得太厚重,他有一种无法剥开的无力感。 那天,他被她的一巴掌甩得有些晕头转向,后來,颜莘和季子棋的事情又阻碍了他们,他们一直都沒有时间把话聊开! 颜柯清冷的回头,无悲无喜的看着他,和之前喜悦的模样判若两人,一字一句道:“顾掣峰,我在想,你以后别再浪费钱了!我知道你不缺钱,可花要送给值得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 顾掣峰意识到什么,口气不再轻松,声音岑冷如冰,鹰隼般的眸子紧紧地盯住她,似要把她千刀万剐。 她的小心思那么多,他一定是昏了头才会被她引到这种地方來!等她肆意的说出伤人的话! 现代社会的电梯是如此的发达,安全梯鲜少有人走,此时此刻除了他们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几乎察觉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颜柯轻蔑的看了一眼那本应被抱着的玫瑰花,花瓣本來在刚刚他扔到地上的那一瞬就已经松懈,后來她又一路狂奔,此时瓣瓣碎落,如同被寒霜欺凌了一般,流淌着一丝残破的美! 心里骤痛,痛得她无法呼吸,她却还摆出嫣然的笑意,语气轻佻道:“你别装傻了,你公寓里的保险柜里的东西不见了,我不相信你不知道!” 她故意让保险箱敞开,就是为了让他及早发现,就是要他不能再继续装傻! “六年前,你临峰研制出來的那块芯片,我也不相信你不知道是谁偷的!” 她莞尔,目露鄙夷,淡声反问:“所以,顾掣峰你现在到底在装什么傻?送我花?你这是又打算继续用温柔的手段來迷惑我吗?你知道我从來就不吃这一套的!” 第一次,她如此清楚明白的将一切摊开來,让他连自我欺骗的机会都省下來了...... 利剑凌迟着他的心,他拉着她衣服的手,隐隐颤抖,青筋再次暴起。他按压住内心的愤怒和疼痛,却忍不住想,这衣服,如果他再使力,会不会被他捏碎? “小柯,这不是迷惑!” 他想他今天是要來跟她道歉的,想要让她今后能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能生气,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解决,只要她愿意跟着他...... “哦?那是什么?” 135 送出去不收回 她看得出他在隐忍怒意,却也知道怎样能激起他更大的怒意,她要他怒,要他更恨她,要他今后无论和谁在一起,都能想起她! 轻飘飘的的语气却像砸在顾掣峰心头上的大铁锤,他忍着,一字一句道:“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都可以无条件的原谅你!那些都是身外之物,我可以全部不计较!也希望你能原谅我以前的那些混蛋事!” 不计较吗?顾掣峰什么时候大度了? “你的目的呢?”她笑着,故意说得轻松,“你是商人,我想你应该能权衡利弊吧!那可不单单是几千万那么简单喏!” 他的怒火即将爆发,她笑着,心里却淌着血,替他痛着,也为自己痛着。她想沒有哪个男人能容许自己的尊严被一个女人踩在脚底下吧?他刚刚的语气里应该有了一丝祈求吧? 顾掣峰却忽然变得严肃起來,眼里盛满了认真,语气带着郑重,却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胆怯,“我想让你跟我在一起!” 颜柯一愣,心尖像被什么东西扫过一般,带着隐隐的颤动,可又有些慌张,嘴角笑着,“呵呵!你还真是异想天开,几千万就想要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顾掣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顾掣峰,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心里犹如针扎,密密麻麻的疼痛让顾掣峰虚软了脚步,她冷淡却含着戏谑的声音如同魔咒将他捆绑,越想挣脱却越无法挣脱! 他沉眼看着她,再次出声问道:“颜柯,这就是你心中所想?”几近咬牙,却想保存着自己的颜面,使劲的忍着! 颜柯却不再答话,弯腰捡起那束花,将那娇艳的花束往他怀里一塞,随口道:“你还是拿着你的东西赶快走吧!不要让我再说一次,好费心神的,知不知道?” 花束离了手,她藏着的一只手,只能死死的捏着,以抑制住那细微的颤动,她不能跟他在一起,那样只会加重她的罪恶感! 所以,顾掣峰,赶紧离开吧!不要管我有多难受...... 他第一次跟人告白,被人无视; 他第一次送人玫瑰,被人鄙弃; 他第一次向人求婚,被人如此刁难! 他还要再做什么,是她不会嫌弃的? 这一刻,他不只丢了心,还丢了一直以來引以为傲的尊严! 是,她说得对!他顾掣峰的确太看得起自己了,所以才会以为只要他开口,所有的女人都不会拒绝他,可是他忘了生命中总有意外,而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低头看了一眼被推在怀中的花,强忍住掐上她那细长脖颈的欲望,转身一步步往楼下走去,第二次,他如此灰败的转身,输的是如此的凄惨...... 他想他需要先冷静下來,冷静下來了,再存点勇气,存了勇气再來找她谈谈,对!好好谈谈!他不信,她能拒绝一次,还能拒绝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谁叫他爱上的人是她呢? 走了几级台阶,又忽然停住步子,看似平淡的开口道:“你若是不想要尽管扔了就是,我送出去的东西,从來沒有收回來的习惯!” 大不了,我下次再送...... “还有,药记得再擦几遍!” 淡淡的声音、踏踏的脚步声随着他的离开,也带走了她身上的暖意,七八月的天气明明是那么炎热,她却冷得发抖! 看了一眼被自己丢弃的玫瑰,一把紧紧地抱住,如同抱着稀世珍宝一般,可望着那人影消失的转角,腿脚却忍不住瘫软了,坐在冰冷的台阶上,一直强忍着的泪终于决了堤...... 顾掣峰,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心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这无用的道歉,仿佛说完了,心里的不舍和疼痛就会减少一些。 一点一点,声音慢慢透出,如同黑夜中潺潺流动的溪水;接着声音渐渐变大,回荡在空空荡荡的楼道里,仿若淅淅沥沥的小雨,浸透着每一片干涸的土地...... 晶莹剔透的泪珠重新打湿了失去水珠的玫瑰,顺着玫瑰特有的花瓣散发出阵阵清香,缠绕着她,纠缠着她,让她不能再言语。 手上的药膏带來的感觉依旧清凉,她却哭得仿佛是要把一辈子的泪水就此用完...... 殊不知,就在这个转角看不见的地方,顾掣峰正狠狠地捏着自己的拳头,她的哭声成了他心底无法愈合的伤。 她不知道他要用多大的隐忍,才能阻止遏制住想要上前将她拥在怀里的冲动! 颜柯,说要两清的人是你,偷我东西的人也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哭?你又,,为什么要哭? 顾掣峰慢步走出医院,耳边回响着她绝望的哭泣声,弄得心如火焚。浑浑噩噩的到达地下停车场,靠在车窗边,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苦笑,他到底还应该用怎样的方法才能让她接受? 如果说还有谁让他难以读懂,那么颜柯绝对是首当其冲!他看得出來她不是不在乎的,可是既然在乎又是什么让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呢? 眉头忽然一拧,有什么东西快速的从脑海中闪过,还來不及仔细思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來。 “叮铃铃,,”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敛了心神,“妈,,” “回來一趟吧,吃个饭!” 言简意赅的话语让顾掣峰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当即应下,“嗯,我马上回來!”手已经动了车钥匙,开了火。 顾母放下电话,一边对着坐着的男人笑道:“等等吧,他应该就快來了!”一边拿起茶壶沏茶。 男人笑笑,似是不经意的问道:“听说,掣峰结婚了?我这当二叔的,好像都还沒见过侄媳妇呢!” 顾母倒茶的手略有停顿,而后放下茶壶,道:“尝尝吧!我记得你挺喜欢大红袍的!” 清淡的茶香在鼻尖缭绕,男人也不再继续刚刚的问话,接了茶杯,嗅了嗅,赞赏道:“大嫂果然是好手艺,多年不见,煮的茶依旧那么香醇!” 顾母淡笑,并不答话,男人又遗憾道:“国荣自问研究茶道多年,却始终未能得到精髓,看來还得多像大嫂讨教一番才是啊!” “你太谦虚了!” “什么时候回來的?” “有一段时间了吧!忙着整理事情也沒來得及回來看看大嫂,还望大嫂别见怪!” “哪里的话!” 两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说着话,寒暄又生疏,顾母虽是笑着,可眉间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顾掣峰一到门口,便收到了吴姨不同寻常的神色,眉目一拧,大步朝大厅走了进去。 “妈!” 轻唤的声音带着恭敬,顾母回头,眉间变得松动起來,招呼道:“你二叔回來了,今天刚好见你有空,一起在家里吃个饭吧!” 顾掣峰扶住母亲,不咸不淡的朝顾国荣打着招呼,一声“二叔”算是对他的尊敬。 顾国荣似也不在乎,和蔼笑笑,又问道:“怎么不见你媳妇呢?听说你结婚了,二叔也沒能参加婚礼,红包倒是该给一个的!” 听他提起颜柯,顾掣峰心里不舒服,脸上不露声色,顾母笑着解释道:“掣峰这孩子霸道惯了,连婚礼也沒给人家举行,又怎好让你再破费呢?” “哦?是吗?”顾国荣看了一眼顾掣峰,装作恍然大悟道:“如此说來,倒是掣峰委屈了新娘子!” 又摆出长辈的模样,色厉内荏道:“掣峰,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新娘的婚礼还是该举行的吗?女孩子多少还是在意的!” 顾掣峰却不想再跟他虚与委蛇,直接冷声讽刺道:“在不在意,我们自己说了算,不用你一个外人來说三道四。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儿子吧!” 谁都知道,顾国荣一生顺风顺水,唯独儿子是他不能提及的伤!此时,顾掣峰以这样冷傲的姿态说出这样的话,他哪有不变脸的道理。 “掣峰,你,,” 顾掣峰的话直戳顾国荣的痛处,此话一出,他果然沉了脸,隐隐的怒火有冒出的趋势。 顾掣峰毫不相让,睥睨的看着他,岑冷的气势丝毫不差于他的怒火。多年前,两人就已经撕破脸皮了,今日回來让他笑,他可笑不出來! 如果在平时,也许他愿意同他多说几句,可现在,他一句也不想多说! 顾母不曾料想一向睿智的儿子这时会犯了混,暗自紧了紧他的手臂,朝着顾国荣笑道:“国荣,你就原谅掣峰吧!这孩子最近压力大,说话也总颠三倒四的!你就,,” “大嫂说的是!” 顾国荣一瞬,脸色又变得和蔼起來,“年轻人在外面工作,总会遇到不顺心,国荣自然不会跟他们年轻人计较。” “那就好!”顾母作势要留顾国荣吃饭,他推辞谁有事要处理,提前离开了。 人刚一离开,顾掣峰就开了口,“妈,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单独见他!” 顾母见他冷着脸,安慰的拍了拍他,“你放心吧!这里是老宅,他别的不顾,面子上还是会顾忌着点的,他也不是豺狼虎豹!” 136 父女再见 顾掣峰自然也知道,可他还是担心母亲,母亲近些年身体不好,他不愿意她再为这些事情烦心! 顾母明白他的心,拍了拍他,“妈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吧!真的沒事,我只是担心......” 顾母说着,又突然停顿,眼里闪过一丝闪躲却不曾逃过顾掣峰的眼,“妈,为什么我总弄不明白他的恨意呢?” 顾母笑着的脸一僵,随后又道:“哪里有什么恨意?不过就是兄弟争家产的戏码而已。你当时还小,不过,应该也还记得一些吧!” 顾掣峰的眼睛不离母亲,暗沉的眸子透着些思考,却还是应道:“嗯,记得!”当年的那件事在云川,乃至全国上下传得风风火火,那时他已经六岁,不可能会忘记! “当年还是你爷爷当家做主,临峰也准备进入房地产行业,你爸跟你二叔同各负责一处地产,谁知,你二叔中偷工减料,导致整栋楼塌陷,造成死伤无数。临峰元气大伤,你爷爷一气之下冻结了他所有的账户,他一下子被架空了,心里自然不平!” 顾母淡淡的说着当年的往事,眼里生出一种悠远的感觉,“后來,你爷爷去世,将大部分的移交到你爸的手里,他和你堂弟仅得百分之二十不到,藏了多年的怨气自然更深。再后來,他联合股东反你爸,你该是知道的吧!” “嗯!” 那时,顾国光已经病得很重,他远在美国,沒能及时回來,让父亲硬生生的被一群老头逼死!那是他一生的遗憾! “妈,对不起!我不该逼你去想这些的!”顾掣峰看到母亲眼里的湿意,心中忽生出愧疚。 顾母擦了擦眼睛,“都那么多年了,那些日子早就过去了,妈也不是在意,只是现在回想起來,觉得有些感伤罢了!” 权利被架空,丈夫躺在床上不能动,她一个从未接触过商场的女人找股东一个个洽谈、协商,就是为了保住他们一家人。那时,整日整夜都不能眠,还要照顾一个病人,吃过的苦、受过的伤,岂是一般的人能够了解的? 顾掣峰心里愧疚,却只能抓紧母亲,给以无言的安慰。顾母真是好气又好笑,这儿子聪明的时候聪明,傻的时候却也挺傻。 “你跟小柯是不是又吵架了?” 顾掣峰一听母亲提起那个名字,眉头不自觉的又拧到了一块儿,见母亲含笑,口中否认道:“沒有,妈你别瞎猜了!最近天气热,你自己多注意一点!” 顾母心里头安慰不已,“行了,妈知道!”又提醒道:“你可别只顾着工作,忘了小柯啊!她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一个男人就该大度一点!” 顾掣峰笑笑,点头,心里却忍不住苦涩,他还不够大度吗?他都说了,只要她肯跟他在一起,他不但会原谅她做的那些事,还会包容她的一切,即使......即使要他养那俩个孩子也行!他还不够大度吗? 顾母不知儿子心中所想,只当是小两口又拌嘴了。从前他就对颜柯苛刻不已,一点小事都要发一通脾气,偏生颜柯又是个死性子,他一拧眉,她就干脆把头仰起來!两人互不相让,可偏偏又那么和谐! 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就挂上了笑容,“女人呐!有了孩子,心里才能踏实!你自己也要努力才是!” 有了孩子,心里才能踏实? 顾掣峰忍不住想,难道她是因为有了那个男人的孩子,所以才会那么死心塌地吗?所以无论如何都想要回到瑾城吗? “小柯倔,你也要哄哄!老婆娶來是用疼的,不是用老斗气的!” 斗气? 听着母亲的话,顾掣峰真是无奈了,他什么时候和她斗气过?头痛的开口:“妈,你别成天担心我们的事情了,我们自己会处理的!” “会处理?”顾母怀疑的看着他,“你要是会处理,就不会这么对小柯了!我都替她感到委屈!” 她委屈?委屈什么? 顾掣峰皱了眉,顾母一看就知道要等他自己想明白,那是沒希望了,顿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喜欢你那么多年,你成天不是呆在公司就是和小莘呆在一块儿,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不委屈?你还老是对人家凶,人家能不委屈?” “我那时喜欢的是小莘......”顾掣峰再次说这句话时,心里已经沒底了。 如果是以前,他必定会斩钉截铁,可现在,他总感觉哪里出了问題,难道是他真的爱上了她以后,他就开始心虚了吗? 可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她喜欢他吗?怎么可能?她喜欢一直都是季子棋!他可是亲耳听到她承认的!自嘲的一笑,他这辈子只怕也不指望她能爱上他了,只希望她不要再推拒就好! “对!你是喜欢小莘!”顾母替他肯定的回答,顾掣峰看见母亲眼中的笑意,突然生出一股恼意,有种被母亲看穿的无力感在心口蔓延。 “你知道小莘喜欢什么,你对她宠爱无限;她无论做什么,你都会赞赏和鼓励,从來不曾责备!相反的,小柯若是做错了什么,你就会变得苛刻,吹毛求疵!连带着人家少吃了一口饭,你都会吹鼻子瞪眼!” “妈!!” 顾掣峰哭笑不得,今天她是來开批斗大会了吗?他那时不过是觉得她瘦如柴干,却还挑三拣四,看得他心里不舒服而已,哪里有那么夸张?吹鼻子瞪眼? “听我说完!”顾母毫不客气的打断他,语重心长的道:“可你自己也要分清楚,喜欢和爱是不一样的!宠不是爱!” 顾掣峰一直到离开老宅,前往公司的路上都还在想这个问題,喜欢和爱到底有什么区别?感情的事情,为什么比商场还复杂? 他想不通,拒绝了母亲留着吃饭的建议,驱车赶往公司。闹了一个上午,这时都快一点多了,小李他们应该也快到了。 “李助理,还好我们及时赶回來了啊!” “是啊!你待会先去停车,我把文件送上去吧,会议应该就快开始了!” “嗯!” 车子停在路边,小李推开车门,嘱咐了几句,往里边走去。冷热交替的气流吹到果果单薄的身子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 “谁?” 突如其來的声音让前面的人猛然回头,看到的便是一个精灵般的小女孩抱着和她一样大小的芭比娃娃起床的模样,嘴巴顿时张得老大。 果果后座位下面从爬了起來,迷蒙的大眼带着刚刚睡醒的惺忪,揉了揉,对上前面叔叔诧异的眼,甜甜的一笑,糯糯的问道:“叔叔,这里是云川吗?” 小黄呆愣的点了点头,这小女孩是哪里來的?为什么会在他们的车上? 透过深色的玻璃窗,高楼大厦鳞次栉比,仿佛看不到尽头,各式各样的汽车飞快的在大街上奔跑,一切都透漏着一种陌生的新奇。果果不由得蹙起了小眉头,却并不害怕,她要去找妈妈。 得到肯定的回答,果果高兴得要跳起來,一边说着“谢谢叔叔!”一边抱起娃娃,小小的手却推车门,可是无论怎么推,好像都不能动。 心里生了委屈,一双小鹿般的大眼祈求的看向仍然在看着她的叔叔,极有礼貌的道:“叔叔,你能不能帮我开一下门,果果开不开!” 这小女孩简直是可爱到了极点! 那双眼睛明镜透亮,充满着欣喜,可又带着天真的朦胧,沒有丝毫的胆怯,一身小裙子让她看起來像个城堡里走出來的公主,端正的五官竟比她那手里的芭比还要精致! 男人看得呆了,听到她委委屈屈的话,心里柔软成了一片,只能随着她的话,应声道:“哦!”顺便还帮他解开了后车门的锁。 “谢谢叔叔,再见!” 果果兴奋的下了车,可看着车來车往的街道,不禁又有些犯了难,妈咪和外婆到底在哪儿呢?她要怎么找他们呢? 眉头皱得紧紧的,一双大眼观察着路口的情况,脚下的步子也动了起來,可她却忘记看车了。一辆红色跑车飞快的从路中间开來,车里看着她的男人吓了一大跳,赶紧推开车门,转眼之间,小果果便到了一个宽大的怀抱里。 倏地一下,红色跑车迅速从两人的身边掠过,带來一阵热风。果果瞪着眼睛,看着那远去的跑车,这才意识到害怕,嘴巴扁扁,眼睛也红了,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 “小朋友,你沒事吧?”这孩子都不做声,顾掣峰怕是她吓坏了,莫名的担心起來。 刚刚那一瞬,他以为那车会撞到她,吓得心脏都快跳出來了,还沒來得及想明白,脚下已经动了起來,还好及时接住了她。 “谢、谢谢叔叔!”果果虽然吓着了,可也沒忘记给人道谢。 可抬头一看,熟悉的俊颜又立即让她更加委屈起來,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双手紧紧地抱住了顾掣峰的脖子,“叔叔!!” 带着哭腔的女孩声泛着浓浓的思念,顾掣峰一愣,随即心里喜悦又庆幸,“你!!怎么会在这里?” 137 私生女 低沉好听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的不可置信,怀中软软的小身子靠着自己,纯净的奶香味随着炙热的阳光飘进他的鼻尖,他竟然觉得喉头有些紧! 他以为当时一面之缘,不会再见,可有时工作累了,又总会想起小果果甜甜的笑容,心里头的烦闷就会神奇的消失。et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女孩有那么深的牵挂,莫名其妙,可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甚至还想过,如果颜柯真的跟他在一起了,果果是否也能一起? “叔叔,你知不知道,果果好想你哦!可是,果果都不知道你的电话号码,不知道你住哪里,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的害怕加上心里长久的思念,让果果觉得委屈,说着说着,哭声越來越大,泪珠子也越掉越多,一点一点湿润了顾掣峰薄薄的衬衫,这一刻,他竟然觉得心好疼! 手忍不住抚上她有些乱的发,唇边勾起了柔和的笑容,口中轻声安慰,“好了!好了,果果乖啊!不哭了!不哭了啊!” 那温柔和蔼的模样让后面跟过來的小黄讷讷的不能言语,仿佛看到了极其惊恐地一幕,嘴里只能发出两个字,“总、总裁??” 这难道真的是他家的总裁大人?那个不苟言笑的高冷总裁? 果果依旧抱着他,使劲的哭,拼命的哭,顾掣峰心中又疼又急,连忙开口,“果果不哭了好不好?叔叔把名字和电话号码都告诉你,以后让你能随时找到叔叔,好不好?” 话音刚落,果果就抬起了头,手却还抱着他的脖子,小声的问道:“真的?” 呼吸一抽一抽的,抽得顾掣峰心里也难受,点头保证道:“嗯,真的!” 谁知,小果果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三指成拳,大、小拇指微伸翘。顾掣峰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要干嘛! 旁边的男人看到总裁大人迷茫的神色,好心的提醒道:“她要拉钩! 顾掣峰皱眉,冷冷的扫视了小黄一眼,小黄立即讪讪的噤声,果果揉了揉小鼻子,不满道:“笨叔叔快点,不能耍赖!” 顾掣峰不禁满头黑线,他现在的信誉度有那么低吗?笨?她是第一个这么评价他的人吧! 可被称作“笨”的人,嘴角溢出的却是柔和而宠溺的笑意,伸出自己的手,小小的拇指一钩,大拇指盖上章子,果果的脸立即笑开。 顾掣峰看着,心里竟有种掉进贼窝的错觉,可看着她笑嘻嘻的模样,心里却又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满足感,真是个奇怪的小女孩! 电话铃声总是在不该响起的时候响起,时间到了,顾掣峰不得不去主持会议。把她送到别处,他不放心,也舍不得,干脆带着果果进了公司。 低调奢华的装饰,色彩缤纷又典雅的壁画,精雕细琢的雕刻,果果见所未见,搂着顾掣峰的脖子,小小的脑袋转啊转啊,眼里尽是新奇和惊讶。 这天真的小模样,实在是逗笑了顾掣峰,不管她问什么问題,绝对是有问必答! “叔叔,这画的颜色怎么那么多啊?”果果指着墙壁上的一幅油画,问道。 蓝色和黄色的颜料渲染着整张画布,宁静祥和的村庄处在下方,云层与夜空形成的一个个巨大漩涡则漂浮在空中,仿佛正吞噬着一切,可却形成了一副奇幻的景象。 顾掣峰笑着,却是答非所问,“果果觉得它像什么?” “像......”果果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顾掣峰含着温润的笑,等着她的回答,突然,她像是记起了什么一样,答道:“像天空!” 天空?这确实是天空!可...... 似是看出了笨叔叔的无知,果果解释道:“天空的颜色应该是绚烂多彩的,只不过被隐藏在了云彩的后面!” 天空即是宇宙,宇宙无垠,天空无穷,云彩下的我们确实只能看到小小的一部分,它后面的一整个浩瀚的宇宙才是最根本的奥秘所在! 顾掣峰惊讶于这孩子的想象力,口中赞赏道:“对了,就是天空!果果真聪明!” 高大的身影抱着娇小的孩子从大厅走过,孩子的新奇,大人的耐心,让这一幕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温馨。 后面的人不敢上前,默默地跟在两人的身后,心里却都吃惊不已,他们家总裁大人竟然也会如此温柔的说话吗?不仅说话,还笑,笑得那么温柔,那么宠溺! 那小女孩是谁啊? 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有点像......他们家的总裁大人! 不会是总裁在外面的私生女吧??? 一向正经严肃的职员们,终于忍不住开始八卦了,不是八卦因子突然爆发,而是今天的消息來得太过猛烈,他们有些经受不住了...... 顾掣峰抱着果果进公司的消息不胫而走,越传越神奇,从沒听说过结婚的人,竟然有了女儿,不是私生女又是什么? 私生女? 正在影印文件的小静听到这个消息,顿时一惊,怎么可能?掣峰哥哥怎么可能有私生女? 拿上文件,脚步不受控制的走了出去,悄悄地靠近顾掣峰的办公室,细听着里面的一举一动,可惜,这门隔音太好,什么都听不到。 心里焦急,有种想跺脚的冲动,看到一旁正在工作的王秘书,忍不住开了口,“王姐?” “嗯?” 那王秘书就是顾掣峰昨天带她过來时,托付她照顾她的人,而这两天她们相处的确实挺好的!王姐既是尊称,也算作是昵称! “听说总裁带來了一个小女孩,是真的吗?” 王秘书看了她一眼,笑道:“小静,你也喜欢八卦吗?” 小静一赧,瑟缩了些许,嗫嚅道:“王姐,我不是想八卦,只是听说总裁带了一个和他长得相似的小女孩,据说还是他的私生女,我好奇罢了!” “呵!”王秘书呵呵一笑,忠告道:“小静啊!我看你也是个聪明的女孩,不该想的不要想,不该打听的少打听!这不仅仅是在临峰,在别的地方也一样!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明白吗?” 王秘书的一席话,直戳小静的心事,小姑娘顿时面红耳赤,尴尬不已,却只能低头应道:“是、是,我懂了!谢谢王姐的劝告!” 王秘书见她那样子,颇为好笑,一挥手,“行了,去做事吧!” 小姑娘看到这么有魅力的男人,谁会沒个歪心思,重要的是要懂得如何收敛!这办公室里的事情见得多了,王秘书自然不当一回事! 可小静却顿时有种被羞辱的感觉,那不痛不痒的回答更加增加了她心里的“求知欲”,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想想明白!连带着做了一个下午的事情,都有些心不在焉! 临近下班,会议室的门终于打开,顾掣峰迈着长腿从里面走出來,和高层人员谈论着什么,修长的身形在一种黑西装里竟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无论怎样,他好像都是那么的耀眼! 小静远远地看着,蹙了蹙眉,却并沒有瞧见他有任何的异样想,心里不禁又怀疑起那个消息來。 待到人都走了,她刚想跟上去说句话,却瞧见顾掣峰大步的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心里一阵失望,可脚步却忍不住靠近了。 顾掣峰要开会,在上來的路上,陪着小姑娘聊这聊那,又耽误了些许。到了办公室,一一嘱咐,一一交代,又吩咐人买了点小零食,开了电脑让她看动画,这才把她交给秘书,放心的去开会。 沒想到一开,就是两个多小时!希望那小人儿不会不耐烦才好! 虽然交代清楚了,可孩子的心性不定,又怕她会到处乱跑,担忧着,开会时都频频跑神!这可当真让他不习惯起來。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走进办公室,却发现桌上的电脑开着,可果果却已经睡着了。守着果果的秘书一见他來了,赶紧让开。 一双小腿垂在椅子下面,蓬蓬裙有些脏乱,小小的身子歪歪扭扭的躺在椅子里。眼睛紧闭着,弯弯的睫毛颤颤的动着,头也歪歪的靠着扶手,小嘴嘟嘟的,冒出一点点气泡。 模样真是乖巧又可爱!顾掣峰的心柔软成了水,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的放轻,生怕惊扰睡得熟的小人儿。 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这么乖呢? 顾掣峰自己都不曾发现自己的脸上的笑有多么的柔和,手触碰了她小巧的脸,精雕细琢一般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心里不由自主的勾画出颜柯的模样,仔细看來,母女俩还真是有些相像呢! 可一想到这儿,心里又难免苦涩,为什么这么可爱的孩子不是他的呢?如果是他的,他一定会将她捧在手心里的...... 小零食还放在手边,有倒出來的趋势,顾掣峰对自己这种莫名的失落和满足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不习惯自己突然变得这么卑微罢了,习惯性的皱了皱眉头。 轻轻地抽出果果手里的零食袋,准备抱着她进休息室,可一接触她冰冷的肌肤时,眉头又再一次紧皱,睨了秘书一眼,心生了怒意! 138 果果不见了 那秘书被他的一眼,吓得一颤,赶紧站好! 待到把果果安置好,才关好休息室的门,走出來。柔和的脸,瞬间变得冰冷,对着等在外面的人,冷冽的道:“再有下次,你就可以直接递交辞呈了!” 声音不大,像是怕吓着里面的人,可那秘书却听得心惊胆战,赶紧应声“是、是”。 小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里面的一切,第一次见顾掣峰露出如此小心翼翼的温柔,也是第一次见他冷着脸朝别人发脾气,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來的感觉。 他像天上主宰一切的神,喜怒哀乐都可以牵动着别人的心,可他的心却只能被那个好女孩牵引! 那个女孩是谁?为什么这么小的她就能轻易的得到掣峰哥哥的疼爱? “叔叔??” 休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口传來,扫在顾掣峰的心尖上,脸上的寒冰即刻开了笑颜。 看到果果揉着眼睛的迷蒙模样,顾掣峰身后的秘书也不禁在心里一叹,“好可爱的女孩啊!” “怎么醒了?是叔叔吵到你了吗?”顾掣峰走进,将人抱到怀里,怕是自己刚刚的声音吵醒了她。 小果果轻轻地摇了摇头,身子一下子远离地面,能直接对视顾掣峰墨黑的眼,立即喜笑颜开,手搂住他的脖子,甜甜的撒娇,“叔叔好高哦!比妈咪还高!” 听到孩子提起某个女人的名字,顾掣峰的心不由得一滞,想起她那一米六的身高,却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不由得嗤笑一声,哼!她那身高也算得上是高? 他不顾其他人的惊奇,笑着抱着果果坐到了沙发上,想起她一个人出现在临峰楼下,心里难免担忧,再次皱眉,问道:“果果怎么会來这里?谁带你來的?” 果果不懂他为什么这样问,只答道:“是好心的叔叔!” “好心的叔叔?”顾掣峰不知道她说的是谁,小果果的手却已经指向了那小黄,“是这个叔叔,还有那个!” 小手一指,刚开门的小李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再看到顾掣峰手里的小女孩时,心里也不由得一阵惊奇,这女孩好面熟,她??怎么会在这儿? 顾掣峰看向小黄又看向小李,似乎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认识果果吗? 小黄看到总裁皱眉询问的眼神,立即撇开,“总、总裁不是这样的,是这小姑娘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我们车子里的!” 钻进车子里? 顾掣峰皱了皱眉,小黄咽了咽口水,在他的能杀死人的眼神下,解释道:“我们的车子半路上抛锚了,就把它开到了一家修理厂,后來,车子修好了,我们直接就回了云川,我估计她是那个时候上的车!” 小姑娘听着点点头,天真的应和着,“对啊!我就是那个时候上的车!” 这丫头!怎么这么大胆! 顾掣峰心里现在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庆幸! 幸好她上的是小李和小黄的车,幸好她遇上的不是别人,要是换作了人贩子,他们还不得把她卖了才怪! 光想想,就觉得后怕! 想责怪几句,可她毕竟年纪小,肯定也是听不懂,就算听懂了,他要是严厉了,这娇滴滴的小姑娘不又得掉泪珠子了吗?最后,她懵懵懂懂,撒撒娇便好,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想了想,还是算了! 一只手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感受着果果身上发出來的独特奶香,一手轻轻地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轻声道:“你怎么能那么大胆?” “大胆?果果沒有啊!”果果摸了摸自己被刮的小鼻子,圆圆的大眼,那懵懂又天真的小模样让顾掣峰只能摇头失笑。 果果见他笑了,小小的脸上也挂满了笑容,撒娇的拉住顾掣峰的手,软软的道:“果果好想妈咪,可妈咪要陪外婆都不回去,果果只好自己來了!” “叔叔带果果去找妈咪,好不好?” 长长的睫毛眨啊眨,俏皮中又透漏着一丝委屈,小模样柔化了顾掣峰坚硬的心,不由得想到,这丫头怎么那么会撒娇呢?不过,也是,她妈妈都那么会撒娇,她怎么可能不会呢? 笑容中露出苦涩,她妈妈的确很会撒娇,可是却从來不会对他撒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补偿呢? “叔叔??” 果果见顾掣峰沒有要答应的迹象,有些不开心了,小眉头皱到了一起,一双乌黑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仿佛他不答应就是一种罪过! “果果饿不饿?叔叔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顾掣峰想到她一整天都沒有吃东西,亲昵的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问道。 果果到底是孩子心性,一听说顾掣峰要带她去吃东西,立即就忘记去找妈妈的事情了,应道:“好啊!” 那模样简直是要跳起來,可是突然“咕噜??”一声好大的声响却突然从某个地方发出,顾掣峰看了看果果,再次失笑。 “叔叔不许笑果果!”果果不屈不饶的立即扑上前捂住顾掣峰的嘴巴,防止他再发出笑声。 顾掣峰宠溺又无奈的妥协道:“好!好!叔叔不笑!不笑就是了!” 果果也知道丢了脸,红着小脸,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委委屈屈的道:“果果早上喝了粥,吃了包子,到现在都还沒吃过饭呢!” 大大的眼睛,晶晶莹莹,仿若有泪珠要渗出,顾掣峰心头一紧,难以言明的心疼再次从内心深处涌來,他忍不住抱紧了她,柔声安慰道:“好了,好了!叔叔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别伤心了?啊?” 果果一听,立马收起了伤心,跟着顾掣峰去吃饭了。 父女俩在这边吃的开心,瑾城这边的黎晓东和玲玲却急得火烧蚂蚁一样。到处找不到果果的人,修理厂的人也都说沒见着。想报警,结果失踪人口却要等二十四小时才能报警。 黎晓东后悔莫及,连带着玲玲也是以泪洗面。修理厂的人都被派了出去,他和玲玲也在瑾城的大街小巷穿走,连带着莫婆婆都惊动了,却仍然找不到人,火急火燎的却又不敢给颜柯打电话。 那可是她心头上的肉啊!如果果果真的被人贩子拐走了,卖了,又或者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颜柯那边可该怎么交代啊!又要让她怎么活下去? 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是果果和阳阳啊!如果,沒了他们其中一个,就等于是要了她一半的命啊! 谁都不敢想象颜柯知道果果失踪了,会是怎样的情景!阳阳放学回來,沒有见到妹妹,想问,可是黎晓东和玲玲却是不是善于隐藏自己的人,一下子就露了馅儿! 阳阳皱了皱眉头,却沒有多问,默默地走进自己的房间,拿出妹妹的照片,让黎晓东他们带着去影印一些寻人启事,张贴到各大街道。沉稳、镇定的模样让黎晓东和玲玲都诧异不已。 两人心急如焚,却只能让阳阳暂时呆在家里,然后不吃不喝继续寻找!明早,明早才能满二十四小时呢!可这对他们而言,无异于度日如年! 果果,你到底在哪里? 玲玲一急,脚下一不注意就倒在了地上,双手被粗糙的地面蹭破皮,疼痛难忍,却顾不上上药,接着穿街走巷的寻找。 经过了那件事情之后,林政在临峰分公司谋了一个职位,虽不及他之前,可也算是有了一份安定。听说了果果的事情,也來帮忙四处寻找果果,却又和黎晓东他们不约而同的不声张。 每个人都揪着心,连带着这边的颜柯都有了感应。 “怎么啦?这是?” 季子棋走进颜母的病房,刚好看到颜柯脚下不稳,快要晕倒的模样,赶紧上前扶住,心疼的问道:“是不是昨晚上睡得不好?” 颜柯轻笑着摇摇头,“沒有,就是眼皮一直跳,老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能有什么事情?小柯现在也学会杞人忧天了?”季子棋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笑着嘲笑她,却不难看出其中的苦涩。 早上医院大厅里那浪漫的一幕他在出了会议室时就知道了,传得神乎其神!顾掣峰送花?估计他当时的神色一定精彩之极!也估计这将会是世界上的第八大奇迹! 可,他要就此放了她吗? ** 两人到了餐厅,点了一大桌果果爱吃的东西,果果笑眯眯的看着桌上的食物,口水都快流了出來,筷子却是不动的。 顾掣峰摇头笑笑,终于下了命令,“吃吧!叔叔不饿!” 果果一听,果然不再矜持,立即吃了起來。一边吃一边称赞。看着果果吃的津津有味,顾掣峰也食指大动。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却觉得无比的满足。仿佛只要看她笑,就得到了全世界一般。 三十多年的岁月里,他从沒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这些都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给他的,好像也只有她能给他! “多吃点这个!” 顾掣峰伸手往她的碗里送了一片蔬菜叶,果果一见,微微皱了眉,唇角微嘟,低着声音犹如受了委屈,“果果不喜欢吃青菜!” 139 扎头发 声音低小如蚊吶,顾掣峰几乎听不到,不过他听力好得很,餐厅里又安静,果果低小的声音依旧被他听了去! 这丫头怎么还挑食?印象中的那个女人只挑肉,不挑蔬菜啊!难不成是因为她的爸爸? 这么一想,心里又仿佛卡了东西一般难受,柔声劝道:“果果要多吃点青菜才能快点长大哦!” “为什么吃青菜就能快点长大?”果果不懂,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又看了看他的碗里,道:“叔叔都沒有吃过!难道叔叔不想长高长大吗?” 呃? 顾掣峰被一个小孩子反驳,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沒有绿色的碗,尴尬的答道:“叔叔也不喜欢吃青菜!” “那为什么还要果果吃?”果果不服输的放下筷子,眼睛直直的看着他,似要和他理论清楚。 “因为果果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就要吃蔬菜吗?” “对啊,女孩子吃蔬菜才会漂亮哦!” “就像妈咪那样吗?” “......” 这孩子怎么三句话不离她妈咪啊! 顾掣峰头痛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心里有忽然些酸酸的,脑子里却不断的搜索着她妈咪的相关信息,如此一來,皱了眉头! 她妈咪哪里漂亮了?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说要两清!肚子里的鬼主意比谁都多!却还倔强的不肯多说一句软话!哪里有她这么漂亮! “对,像你妈咪那样!” 顾掣峰无言回答,只能这么说,在一个孩子面前说她母亲的坏话,是很不道德的行为,他做不出來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果果一听顾掣峰也称赞自己的妈咪了,这才笑开了,不仅乖乖的吃了许多她不喜欢的青菜,而且还又吃了一大碗饭! 顾掣峰笑着、陪着,脑海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要是能让她陪在他身边一辈子,也是很好的吧? 果果说要去找妈咪,顾掣峰说等她吃完饭就去。可是吃完饭,坐上车,果果却会见周公去了,顾掣峰真是哭笑不得!真不愧是母女! 一上车,就睡觉,这毛病不改绝对不行!万一以后出门被谁拐走了怎么办呢? 不行,以后一定得教教她“防人之心”的道理! 顾掣峰倒沒有发现,自己这么快就已经进入了父亲的角色了! 回到家里,顾掣峰将果果轻轻地放到床上,又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模样,内心竟然感到无比的安心! “妈咪,果果想你,,” 小姑娘嘟嘟的小嘴忽然吐出一句话,让顾掣峰心中五味掺杂,他现在是在干嘛?绑架小孩子吗?他却不得不承认,他舍不得了!舍不得这个总是让他出笑声的小姑娘!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再难舍下这个总是牵动着他情绪的小姑娘了! 他说不清那种不舍是什么。回到云川那么久,他一直都在想这个小女孩!除了颜柯,她好像是第二个让他这样牵肠挂肚的人! 果果说要让他带她去找妈妈的那一刻,他就不想送过去了,她明明是那个女人背叛他的证据,是她和别的男人的爱的果实,他却无法放开她。 难道又是占有欲在作祟吗? ** 自从离开顾掣峰的公寓,颜柯就又回到了刘霞的家里。 顾掣峰的公寓她不想去,颜家她更加不想回。一是不愿意让父母担心她的事情,而是怕见着颜莘。不管是心虚或者是什么,她都不想与颜莘再产生冲突。 刘霞一个人住,有她作伴,自是欢喜,还一直嚷嚷说要包.养她呢!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可又不得不打扰她,谁让她的朋友本就不多呢! 白天的不安还在持续,一直到晚上她都沒能安下心來。 一个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躺在她身边的刘霞睡了一觉醒來,见她还睁着眼睛,不禁问道:“怎么啦?小柯?怎么还不睡?” 颜柯翻了个身,问道:“是不是吵醒你了?” 刘霞又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道:“沒有,快睡吧!我明天要上班,你明天不也还要去医院照顾你妈吗?” 刘霞现在是自给自足,工作虽不如以前好,可到底还是能养活自己的。 “嗯!” 颜柯闭上眼,却又闪现了阳阳和果果的身影,想起身打电话,一看时间,竟然已经凌晨两点了,想想还是明早再说吧。 ** 一早,顾掣峰就决定不去公司了,无论如何,他要让果果再在他的身边再久待一点,他不想就这么早把她还给她! 如果就这样把果果送回去了,他们之间以后可能就再也沒关系了.........一想到会和果果分开,心里又忍不住疼痛起來。 “好香啊!” 软糯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來,顾掣峰不由得一愣,她的裙子好皱,考虑着是不是该给她买一条新的了? 果果是被食物的香味诱醒的,來到厨房,看到顾掣峰围着围裙,好奇不已。塔拉塔拉着颜柯大大的拖鞋,拉住他的围裙角,踮起脚尖,一双眼睛使劲的往灶台上的锅里瞟。 金黄色的煎蛋正在锅里冒着有诱人的香味,果果暗自舔了舔舌,转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顾掣峰,问道:“叔叔会做饭?” 顾掣峰笑着应道,“嗯!”又低头看了看她脚上那双像两只船的拖鞋,想了想又觉得家里该多一双小孩的拖鞋了。 “果果先出去等一会儿,叔叔弄完了就來给你洗脸!”顾掣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果果不高兴的嘟起嘴巴,咕哝道:“叔叔小瞧果果!” “嗯?”顾掣峰沒明白。 果果看着笨叔叔,解释道:“果果自己会洗脸!” “哦!” 顾掣峰这才明白过來,果果又道:“叔叔家里还有小牙刷和毛巾吗?” “有!” 顾掣峰想起前段日子,颜柯在的时候,他买了很多的东西,连带着牙刷、毛巾都买了好多,本想跟她多住一段时间的。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走了..... 果果接过顾掣峰给的毛巾和牙刷,耷拉着拖鞋往洗浴室里面走去,顾掣峰不放心,又跟了过去。哪知,果果却如同在自己家一样,放水、刷牙用得顺手极了,一点都沒有生疏感。 顾掣峰不由得皱眉,颜柯到底都教了些什么?这么小的孩子自理能力怎么那么强?她不会对孩子实行“放养”政策吧? 等到果果梳洗完毕,头发却犯了难,“叔叔,你能帮我梳头发吗?” 果果昨天是两个羊角辫,颜柯不在家,都是玲玲抽空帮忙扎的,可眼下,玲玲不在,妈妈也不在,她就只能找叔叔了。 顾掣峰回头,看了一头乱糟糟的绒发,心里也犯了难,这可怎么办呢?他可从來沒干过这种事啊?尝试着商量道:“果果,要不把头发放下來吧,我们今天不扎头发,好不好?” 果果的头发像极了颜柯,乌黑透亮,可又带了点小孩子特有的绒,只要沒有大风乱吹,放下來倒也沒什么! “不好!”一向凡事好商量的果果竟然一口回绝了,“妈咪说果果的头发要扎起來才好看!” 圆嘟嘟的脸鼓了起來,表明她确实不怎么高兴了! 顾掣峰真的头痛,想说:你妈咪说的不一定对!可一看到果果崇拜颜柯的样子,心里一边吃着味,一边又暗自研究起女孩子的头发该怎么扎! 把果果放到餐桌边,让她自己吃饭,他则拿起平板开始搜索起來:女孩子的头发该怎么扎! 这可为难了他了,堂堂临峰总裁,顾家的大少爷,人生的前几十年,除了她家老妈,还沒有谁让他这么为难过呢! ** 黎晓东满城找不到人,玲玲也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权衡之下,不得不打了颜柯的电话。无论事情的结果怎样,颜柯都有权利知道。 而此时,颜柯正从刘霞家里出來。 “喂!”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颜柯一边往公交车站走,一边拿起手机。 黎晓东正在想着措辞,玲玲却一把抢过电话,直接开口道:“颜姐,不好了!果果不见了!” 玲玲带着哽咽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进颜柯的耳中,她一阵头晕,瞬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脚下一软,险些倒了下去。 一只手扶住旁边的公告栏,一只手捏紧了手中的手机,心惶惶难安,声音却尽量保持着平静和轻松,咬着牙道:“玲玲,你说什么?这个笑话一定都不好笑。” 玲玲一听,更是急得哭了,颜柯的性子就是这样,越担心越装作沒事!哭道:“颜姐,对不起!是我们沒有看好果果!对不起!果果昨天就不见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玲玲的话让她沒有办法自我欺骗,满脑子涌上的都是果果甜甜的叫着她妈咪的模样,她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怎么会不见呢? 不!不会的!谁都不会忍心把她从自己身边带走! 她再次开口,带了一丝自己都不易察觉的祈求和不容拒绝的凌厉,“玲玲,玲玲你开玩笑的是不是?是不是?” 玲玲被她凌厉的声音一吓,顿时说不出话來,黎晓东接过电话,急忙劝道:“小柯,你先别急!我们还在找呢!还在找,我们报了警,一定会找到果果的!” 140 叔叔用点力 “果、果果”颜柯使劲的摇着头,泪水哗哗的往下落,根本不再相信他们的话,咬紧了唇角,。et 黎晓东看不到,却知道她现在必定难过至极,听着她电话里失神的喃喃自语,语气更加急切,“小柯,真的!你现在一定不能急!我们一定会找到果果的!你相信我!” “不!”颜柯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脑海中闪电般的划过一幅画面,激烈的自言自语道:“一定是他!一定是他!” “小”黎晓东话还沒能说完,电话就传來了“嘟嘟”的忙音。 颜柯匆匆挂断电话,准备拨出那个让她想忘却忘不了的号码,可电话却突然卡住了,半天都反应不过來。 她气急,想使劲的把手机往地上砸,又怕丢了手机,她联系不到想要联系的人,只能拿脚跺着地面,等待着手机反应过來,唇角已经几近出血! 路人好奇的看着这个女人疯狂的举动,都透漏出一丝不解、好奇或是淡漠,却沒有人知道她只是一个担心着孩子安危的母亲! 过了几分钟,手机终于反应过來,她迅速的拨了号,电话却出乎意料的一接通就被接通了,颜柯來不及想那么多,开口便吼道:“是你们,对不对?” “颜小姐在说什么?” 那边冷淡的声音让颜柯更加恨,“是你们抓了我女儿,是不是?你们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为什么还要抓我女儿!” 心里的担忧和害怕让她失控了,再也沒有耐心去和他们虚与委蛇! “颜小姐!” 熟悉又陌生的男音让颜柯的身子倏地一僵,又颤抖起來,恐惧排山倒海的袭來,只能听着那边的声音,“颜小姐怎么就能那么肯定你的女儿在我手上呢?” 暗带的嘲讽颜柯听不出來,满心都是果果的身影,她哑声道:“不是你,还能是谁?我跟人无冤无仇,只有你一直在找我麻烦!” “呵!”轻笑声从电话里传來,颜柯再次一抖,吼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快把我女儿还给我!” “颜小姐是不是觉得我是一个特坏的人?” “你敢说你是一个好人吗?快把女儿还给我!” “呵!”又是一阵轻笑,电话却突然被掐断,“嘟嘟嘟”的声音一下一下打在她的心尖上,她浑身如至冰窖。 手又拨了号码,那边却再也沒有人接,无论她怎么吼叫,那边依旧沒有人接,再拨过去,号码已经成了空号。 ** 果果吃了一口包子,大大的眼睛盯着顾掣峰,盯了了好久,只见他一会儿皱皱眉,一会儿掏掏耳朵,一会儿又挠挠头的模样,实在觉得奇怪。 “叔叔,你在干嘛?” 她站起來,眼睛往顾掣峰手上的平板,有些好奇他手上的东西到底有什么,要让他做出这种表情。 “沒、沒什么!”顾掣峰有些尴尬,忙把东西收起,催道:“果果快吃饭,吃完了,叔叔给你扎头发!” “哦!”果果应道,看了看空空的碗里,诚实的道:“可是,果果已经吃完了啊!” 顾掣峰这才注意到,自己查资料的时候,小果果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吃完了,问道:“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一点。” “不要了!果果吃饱了,叔叔快点给果果扎头发吧!果果想快点见到妈咪!”果果拖着顾掣峰,一想到待会就能见到一个多月不见的妈咪,小脸上就布满了兴奋。 可,扎头发!扎头发!扎头发...... 顾掣峰右手拿着梳子,左手捏起眼前的头发,为难的一下一下刮着果果头鸡窝似的发,轻轻地,怕一不小心伤了她,她看起來是那么的娇小,脆弱。 “叔叔你都沒有用力啊!你应该像妈咪那样用力才对啊!”果果有些不满他的动作,感觉像挠痒痒,却挠不到实处,上头好像还是很乱吧。 像妈咪那样用力?可他也沒见过她妈咪怎么给她梳的头发啊! 顾掣峰听着果果的抱怨,口中应着“哦!”手下却还是不敢使劲,那么一个芭比娃娃一样的女孩子,头发蓬蓬松松的,若是一用力,那头皮岂不是会掉? 果果再次不满,猛然转过头,顾掣峰沒有注意,手中的梳子牵着果果的头发还沒有放开,一扯,果果立即痛叫出声,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顾掣峰一见,心疼得不得了,赶紧放下梳子,又是查看,又是哄的,好不容易把乖巧的小公主哄得不哭了,门铃却响了。 “叮咚叮咚” 顾掣峰抱着果果,不禁皱眉,一大清早,谁会來这里? 透过电子眼,一看,门外的人更是让他诧异,小静怎么会來?开了门,直接开口,“小静,你怎么会來这里?” 这里是他前几年才买的公寓,原來的那一间他并不打算再要,沾染了别的女人气息的房子,他不想再让颜柯心生疙瘩。那不是一段美好的过去,他不想让它破坏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顾掣峰不喜欢别人打扰自己的私生活,口气明显的有些沉,小静一见他黑了脸,原本飞扬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起來。 “掣峰、掣峰哥哥,我是不是吵到你了?”小静低着头,嗫嚅着,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顾掣峰不由得皱眉,话还沒有说出,一个蹦跳的身影已经窜到了跟前,“叔叔,是谁啊?” 果果的头发还沒有扎好,随着她的动作,散乱的空中飞舞。小静听到声音,这才看清楚眼前的小女孩。 头发散乱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可爱,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幸福而天真的笑容,身上的白色裙子让她看起來像个公主,一双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如黑色的水晶石一般,定定的看着她,惊奇快要溢出來一般。 和这样清澈干净眼睛对视,她莫名的有些窘迫,忙低下头,又看着自己的脚尖。 果果却全然不同,大大的眼睛里有着毫不掩饰的惊艳! 头发盘在头上,亮晶晶的珍珠发卡随着小静盘成圈的长发在头上围了一圈,下面还拖了一节直至腰间,橘色的长裙让她看起來像仙女! 小小的她忍不住惊呼出声,“哇!好漂亮哦!”说着就动了手,拉住了小静的手,在顾掣峰还來不及阻止的时候就把人带进了屋子。 小静被柔软的小手拉着,真心的话语让小静有种莫名心虚,脸一下子变得更红。天真的果果不懂事,看到她的脸红了,再一次惊呼,“叔叔,这个大姐姐好可爱哦!脸红红得像苹果!” 顾掣峰头痛,这小丫头怎么都不知道认生呢?怎么随便什么人都亲近!嘴里却应道:“嗯!”手宠溺的摸上了她的头。 小静一听喜悦涌上心头,他真的这样认为吗?掣峰哥哥也会喜欢她吗?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却见他的眼睛只放在小果果身上,心里的喜悦又减少了一些。 “她的头发好长呢!果果也要留长发!” 果果看着小静及腰的长发,羡慕不已,转转头又想起一事,“叔叔,果果的头发还沒扎好呢!” 嗯?掣峰哥哥也会扎头发吗? 小丫头,一定要在外人面前掀他的底吗?顾掣峰满脸黑线,却不好发作。 小静也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去看,看到的却是顾掣峰略微窘迫的神色,心下了然,又有些喜悦,试探着出声道:“要不我來帮你吧?” 果果一听,立即点头,笨叔叔的手艺太差了,她要像姐姐一样的辫子! 顾掣峰不愿意果果不开心,自己去了餐厅,收拾之前的餐桌,把客厅交给他们两个。 小静的手灵活小巧,不一会儿便将果果的头发扎好了,不短不长的头发被盘在头顶上,沒有像小静那样垂下來,十颗珍珠发卡刚好围成了一个圈。沒有现成的珍珠发卡,小静只好抽了自己头上的。 长长的头发散落下來,让十八岁的少女多了一丝成熟女人的美丽。果果摸摸她的头发,又摸摸自己的头发,笑道:“姐姐的头发像妈咪的,好滑哦!” “妈咪?”小静眉头一跳,脱口问道:“你妈咪的头发也很滑吗?” “是啊!妈咪的的头发比姐姐的还漂亮!” “你妈咪叫什么?” “妈咪” “果果!” 顾掣峰从厨房走出來,及时打断了果果的话,果果一看到顾掣峰出來了,立即献宝似的跑上前去,“叔叔,好看吗?好看吗?” “嗯,好看!果果真漂亮!” 对于果果,顾掣峰从來就不吝惜赞美,又朝着站起身來的小静道:“今天谢谢你了,帮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 “叔叔,果果不是麻烦!”顾掣峰的话音刚落,果果就出声控诉了。 顾掣峰摇头,宠溺的一笑,“对,你不是大麻烦,是小麻烦!” “......”果果皱眉,似乎在思考顾掣峰的话。 一大一小的对话让小静羡慕不已,脸上不自觉地就露出了痴迷。顾掣峰唇角勾出冷笑,又很快藏匿,问道:“对了,你今天來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记得昨天就跟小李说了,今天不要打扰他的! 141 果果去哪儿了 “哦!”小静似乎才想起,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顾掣峰,“这是王姐让我送过來给您签字的,说是今天要交出去的!” 说着,又悄悄的打量起顾掣峰的神色,可他却只专注于文件上内容,然后拿起签字笔,刷刷的写上了自己的大名,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 “好了!” “哦!哦!”小静本來是在看顾掣峰,突然听到他的话,还有些反应不过來。 果果嘻嘻的看着小静低头羞赧的模样,小脸上的笑天真又神秘,顾掣峰的手机铃声却忽然打断了一室的宁静。 “喂!” “顾总,我们刚刚跟着颜小姐,发现她去了火车站!” “什么!” 顾掣峰眉头一拧,直觉便是颜柯又要偷偷地离开了。不负责任的离开,难道又是为了昨天他的那些举动吗?他真的有那么让她反感?心底不是滋味,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决不能让她就这么离开! “你们看着她,不要让她走,我马上就來!” “叔叔??”顾掣峰突然沉了声,果果的小脸不由得露出一丝害怕。 顾掣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的笑道:“沒事,果果乖!” 果果懂事的点点头,顾掣峰急着想去追颜柯,可眼下果果又在,让孩子跟着肯定是不好的,不能让孩子卷进他们之间的战争! 小静似乎看出了顾掣峰的为难,主动道:“掣峰哥哥,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去忙吧!我可以先帮你看着小果果的!” 顾掣峰想了一会儿,才点头应下,“嗯!冰箱里还有东西,她要是饿了,你就帮她弄一点吧!我去去就回。” 又嘱咐了果果几句,小姑娘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焦急,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顾掣峰下楼,匆匆赶往火车站,大概半个小时后,会有一趟去瑾城的火车,那个女人应该会坐那一趟车! “该死!” 手狠狠的砸向方向盘,烦躁的解开了衬衣上的前两颗扣子,心口一阵一阵扯着痛,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就这么想脱离他吗?他已经沒有再逼她了,她怎么就那么不知足! 车子飞快的飙在马路上,红灯闯了一个又一个,心里的急切无法言喻!却不知道此时的颜柯早已失了心魂! “果果??阳阳??” 迷迷糊糊的买了票,可等着检票、进候车室的人却有点多,长长的两列队伍,仿佛看不到尽头。 颜柯站在后面,等着,时不时的跺跺脚,看看手表,眺望着候车厅里面的电子显示屏。嘴里一直不停的叫着两个孩子的名字,似乎那样才能平静一下心中的焦急和担忧。 “沒事的,你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妈妈很快就回來了!就回到你们身边了,再等等妈妈!” 电子显示屏上字不停的翻滚,时钟上的数字一点一点减少,开往瑾城的车还好是“正点候车”。 她咬紧了牙关,计算着时间,泪水流下來,又擦干,然很快又流了下來,明明说好的,不能哭,要坚强一点,可还是忍不住! 她的果果怎么就会不见呢?到底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她要立刻回到瑾城,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好希望,玲玲、晓东都是再跟她开玩笑,是果果为了惩罚妈咪不回家,而弄出來的一个恶作剧! 对!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只要她回去了,果果依旧会等在家门口,扑进她的怀里,甜甜的叫她妈咪,也会很快原谅她的不守信用!他们一定是为了惩罚她,做出的恶作剧! 一定是这样的! 心里一遍一遍的对着自己说,仿佛只要说了就会成真,可手却不自觉的握成了拳,放在胸前,如同无意识的祈祷...... “跟我回去!”冷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颜柯还未來得及反应之时,手已经被人抓住了。 待看清出來人,心里的那股气突然就爆发出來,一边使劲甩他的手,一边急声吼道:“顾掣峰,你干什么!快放开我!” 那急切又夹杂着怒火的模样惹恼了顾掣峰,冷笑一声,却并不作答,只拉了她要远离人群! 颜柯恼恨不已,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抓起随身携带的包包就狠狠的往顾掣峰身上、手上砸去,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顾掣峰不放,任她砸,手下的力道却更重,脚步加快,拖着她远离检票处,寒着脸,身上的煞气尽显。 一旁的旅客看到这不寻常的一幕,纷纷投來好奇的视线,却又被顾掣峰的煞气击了回去。工作人员想上前拦住,顾掣峰则投去锋利的眼神,“我管我老婆,你们也要插手吗?” 仅仅一眼,众人噤声!谁都不敢再去惹他。并非人情冷漠,只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说了,这种“老婆跟人跑,老公追上來”的故事,大家都沒有少听,谁还会去有闲情管呢? 颜柯的泪水不止,手下的动作也不停,她现在只想回去,回到孩子的身边!不管是谁要阻止她,她都会跟他拼命!更何况,这个人还是顾掣峰! 顾掣峰步子跨得很大,她踉踉跄跄的跟着,险些摔倒,可顾掣峰却拉得快,在她沒有跌倒的时候,位置又移开了几步,半分怜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顾掣峰当然知道她跟不上,可他一看到她铁了心的要离开,心就愤怒不已!疼痛不已!他痛,他怎么还会让她好过?她不过是摔跤而已,可她的反抗却是在他心尖上扎刀! “进去!”顾掣峰停下步子,开了车门,就把人往里面塞! “我不要!顾掣峰,你放开我!我、我要回瑾城!” 颜柯不愿意,死死地扣住门边,指节泛出渗人的白,一双猩红而浮肿的眼死命的瞪着他,疯狂的急吼。 内心的惶恐不安,和深切的担忧让她沒有办法正常思考,只知道,如果被他弄回去了,又不知道几时才能回來。她沒那么多时间陪他耗!她必须快点回去!她要看到孩子们的平安! “不要?”顾掣峰心口剧痛,努力忽视她眼里的伤和愤怒,一只手抓着她往后车座塞,一只手去掰她放在门边的手,冷笑道:“颜柯,你有什么资格说不要!你是我顾掣峰合法的妻子,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罢了!” 合法的妻子? 颜柯微愣的看着他,手不自觉的松开,他却倏地扬起一丝诡异的笑,摸了摸她的头,似是宠溺道:“乖!六年了!玩够了!该回家了!” “嘭!”车门被关上,颜柯这才从怔愣中反应过來,忙去开车门,车门却被那家伙锁住了。 一道颀长的身影跨进车内,带來一股热气,颜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想起刚刚他的那抹笑,心里竟有些害怕起來。 急速的从前排坐的空隙间探过头去,抓住顾掣峰的衣领,心里沒底,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怎样,软了声音,祈求道:“顾掣峰求求你,放我走!我真的、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赶快回到瑾城!求求你,放我离开吧!” 求?她竟然也会用这么一个字眼吗?他还以为她从來就不懂得如何服软呢!原來是懂的啊! 心中刺痛,却也更加怒火中烧,他冷冷的看着她,她以为自己有希望了,眼里变得更加急切起來。 她忍住哽咽、布满希冀的眼可真让人不舒服!而且她胡乱抹眼泪的模样还真不是一般的丑!阴鹜且嘲讽的看了她一眼,手迅速扭动车钥匙,车子快速的飞了出去。 颜柯一个重心不稳,身子因为惯性被狠狠地砸到了后座的靠背上,头也撞上了后面的一处坚硬,疼痛蔓延开來。 后视镜里,她摸着自己后脑勺的痛苦模样让他不忍,可一旦想到她要离开,他就再不能放任自己心软、心疼! 她颜柯不能一直做主宰者,不是吗?风水轮流转也该转回來了! 颜柯被强烈的撞击,头晕晕沉沉,待到下车时,才发现人已经到了临海别墅! 他要带自己來这了干嘛?这里离市区至少两个小时的车程,如果他真的放任她一人在这里,她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侧头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深谙的眸子里不知道藏了些什么,以往她爱极的模样,此刻竟然让她感到了害怕! “顾掣峰、顾掣峰!你带我來这里干什么?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她挣扎,不顾手腕上清晰的疼痛,泪水已经枯竭,她哭不出來了。可手被他钳制,也甩不开,这样的她被动而无助,偏偏他又是这么一副深不可测的不善模样,她心底更加恐惧起來。 “开放我!听到沒有!” 身边的男人始终一言不发,她越來越惶恐,音量不得不加大,“你聋了吗?我要你放开我!”提起脚却被他抓住,甩开,而后进了屋子。 颜柯还沒來得及反应,顾掣峰已经将她甩到了沙发上,她跌倒进柔软的欧式沙发里,并不疼,脑海中的晕眩却更加剧烈。 142 牢笼是给你的 担忧的情绪压迫着她,愤怒的心让她爆发,她疯狂的控诉道:“顾掣峰,你疯了是不是?你到底要干什么?” 顾掣峰站在沙发旁,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漠的开口,“我是疯了!颜柯,我早在六年前就疯了!你难道不知道?” 见她呆滞着眼,似有不明白,唇角勾出慵懒的笑意,“你第二次來这里吧?难道都不打算好好看看吗?当年,你求着我买下的房子,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看看,不会觉得可惜吗?” 当年,她确实是看上了这座别墅,也确实是喜欢得不得了,可如今,她沒心情!她要回去!如果阳阳和果果出了一点点的事情,那么即使给她金屋银屋,也不过是一座华丽的牢笼!困住她的华丽牢笼! 她挣扎着从沙发上站起來,拿上自己的包包,口不择言的说着违心的话,“顾掣峰,我不想看!有关于你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想要!不想要的东西于我而言就是牢笼!牢笼!你懂吗?麻烦你,现在立刻走开!这牢笼你喜欢送给谁就送给谁!与我无关!” 要走,却又被抓住,那深沉的眼却变得阴鹜,不再是刚刚的悠闲,她笑道:“顾掣峰,你幼稚完了吗?我沒工夫陪你瞎扯!” “你刚刚说什么?”顾掣峰不答反问,咬牙切齿,可仔细一听,又会发觉其中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沒工夫......” “我的东西你都不要,是吗?”顾掣峰露出怪异的笑,声音平淡,却又像是隐藏了极大地怒意,“牢笼是吗?随便送给谁都与你无关?” 颜柯暗叫不好,沒來得及挣扎,人却又被拉着往前走了,磕磕绊绊、跌跌撞撞的上了楼梯,她忍住不去呼痛,可他却变本加厉,直接将她甩到了卧室。 “不要我的东西!可你别忘了,这牢笼是专门为你打造了!即使是牢笼,也只能关你!我花了几百万,你不可能浪费了!” 冰冷的声音如同來自地狱的撒旦,颜柯一颤,急忙跟随着他退出去的身影,碰到的却只是门板,“嘭!”的一声,惊得她胆战心惊! “喂。。” “嘭嘭。。” “开门。。开门。。” “顾掣峰!你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顾掣峰。。” 她急切的、使劲全身力气的拍着门板,拿自己瘦弱的身体去撞击门板,想把它撞开,可是身上撞得好疼、好疼,门却依旧纹丝不动! 她拼命的喊着、骂着,声音都快嘶哑了,嗓子不适的感觉也让她咳嗽的几近吐血。可无论她怎么呼喊,外面依旧有一定动静都沒有,回应她的似乎永远都是门板轻微的震动声,而顾掣峰的出现似乎只是一个噩梦。但,她又是那样真实的被困在了这个冰冷的牢笼里! “顾。。咳咳。。顾掣峰。。” 好久好久,久到她只能靠着门板喘气,久到她只能吐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终于听到了楼下的一点点声音,是引擎发动的声音,她不可置信的跑到窗户旁,看到的却是他消失的车尾灯! “顾掣峰。。” 她再一次拼尽全力朝着那消失的光点大喊,可她听到的却是自己被海风吹散的声音,空空荡荡的缥缈在空气中,未见其形,难见其身。 失望、绝望笼罩着她,她浑身无力,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他难道真的要把他关在这里一辈子吗?她还要回去,还要去找果果!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这里人烟稀少,要怎么才能出去呢? 手机?对!手机! 她急急忙忙去翻被仍在地上的包包,翻不到手机,又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出來,可是依旧沒有,去哪儿了?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都沒有? 夹层一个一个的找,可是依旧沒有,都说手机是个方便的通讯工具,可为什么在最关键的时候,她老是掉链子呢? 这里是他的卧房,应该会有东西的,哪怕只是一把钥匙也行! 手足无措的又去抽屉、衣柜里翻找,想看看有沒有合适她撬开门把手或者能开开门的钥匙,可是还是沒有!什么都沒有! 无助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从里到外,从上到下,卧室、包包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找了,可还是沒有! 她到底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离开这该死的别墅! ** “叔叔,你回來了?” 顾掣峰回到市郊的公寓,等待着他的便是果果甜甜的笑声。被颜柯激起的怒意仿佛得到缓解,正一点点的消失,脸上勾起了笑容,一伸手,果果立即兴奋的蹦上了他结实的怀抱! “果果在家里跟静姐姐做了什么?”顾掣峰一边抱着果果往里面走,一边随口问道。 果果皱眉想了一会儿,“玩......玩捉海盗的游戏!” “捉海盗?”顾掣峰瞧着果果认真思考的小模样,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想法,他要把她们两个都留在身边,哪怕是牢笼,他也要想办法困住她! 他摇头一笑,抚了抚果果微有些凌乱的发,宠溺的问道:“好玩吗?” 谁知,果果却嘟嘴摇了摇头,“不好玩。。” “果果,吃面喽!”随着轻扬的女声从厨房里出來的围着围裙的小静。 她一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人,面上的笑容明显的一僵,随即又立即高兴道:“掣峰哥哥,你回來了啊!正好,我给果果弄了点面条,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顾掣峰注意力全在小人儿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小静的异样。看她端着碗出來,这才想起來已经一点多了,她竟然陪着果果一个上午了,就朝着小静感激的笑了笑。 他的笑容温暖而柔和,像天空中最软、最暖的云朵,跟平常冷淡而疏远的笑容简直是有着云泥之别!他摸了摸果果的头,问道:“饿了?”却沒有注意到小静眼睛里闪烁着迷恋。 “嗯!”果果一见到吃的,眼睛都亮了,立马从他的腿上跳了下來,朝着小静跑了过去。 小静还发着呆,手上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一时沒反应过來果果会撞上自己,手一抖,那汤差一点就洒到了果果细嫩的皮肤上,幸好顾掣峰及时抱住了她。 “果果沒事吧?”小姑娘沒有被吓着,倒是吓着了小静,手忙脚乱的放下面碗,去查看被顾掣峰抱在怀里的果果。 果果却笑嘻嘻的看着两人,似乎还在想念刚刚被叔叔一把抱起來,脱离地面时的刺激感! 顾掣峰见小静脸色苍白,神情紧张,责备又宠溺的刮了刮果果的小鼻子,歉意的朝着小静笑笑,“对不起,吓着你了!果果沒事的!” 她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似乎松了一口气,“沒、沒事就好!” 顾掣峰既然回來了,小静自然沒有再留下去的理由。心虚着,不想离开,却也不得不离开。依依不舍的朝着果果挥挥手,一双眼睛却又忍不住瞟着一言不发的顾掣峰。 顾掣峰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不用担心,王秘书那里我会解决,不会让你有麻烦的。路上小心。”她翘班一个上午,毕竟都是因为他,他不管是看在谁的面子上,都不可能不管她的。 小静低头,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心里头甜甜的,可又好像不是滋味,随便点点头,再不去看果果不舍得小脸,迅速的进了电梯。 电梯里明朗朗的,连带着她的毛孔似乎都能看清,照得她有些无处遁形!心脏砰砰的跳动着,手紧紧地捏着手机,心里越來越沒底,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 * 果果吃完中饭,又睡了一觉。顾掣峰趁机打电话,让人送一些小孩子的衣服、鞋袜、玩具过來。不多时,东西便送到。 等果果醒來的时候,面对着沙发上、桌子上、地上摆放的各式各样的东西,惊得下巴都要掉下來。迷迷糊糊的眼睛睁得老大,喃喃的问道:“叔叔,这些都是送给果果的吗?” 到底是个孩子,一得到顾掣峰肯定的回答,立即像只翩翩起舞的小蝴蝶,朝着放置在沙发上的新衣服扑了过去。 拿着裙子在自己的身上比了又比,比了又比,抱起新娃娃,一会儿捋捋人家的头发,一会儿又摆弄人家的裙子,好不开心! “喜不喜欢?”顾掣峰看到她笑眯眯的模样,心里就跟打了胜仗似的,比任何时候都满足。 果果使劲的点头,应着“嗯,谢谢叔叔!” 可,一会儿,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脸垮了下來,把娃娃放到了顾掣峰的怀里,嘟囔道:“可果果不能要!” “为什么?”顾掣峰也不明白了,看到她的笑容消失,心里就难受至极。 果果黑溜溜的大眼直直的看着他,认真的道:“妈咪说果果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所以叔叔的礼物果果不能要!”说着不要,可一双放在娃娃身上的眼睛却流露着浓浓的不舍。 听到果果又提起颜柯,顾掣峰的笑容一滞,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她怎么到哪里都能插一脚!心中恨恨,可也说不好是羡慕她还是嫉妒她,她那种女人怎么能配拥有这么懂事又可爱的丫头呢? 143 叔叔是不是别人 顾掣峰在心底叹了口气,知道小姑娘是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想要新衣服,可又怕颜柯责怪,便柔声道:“叔叔是别人吗?” 呃?果果抬头看着顾掣峰,皱了皱眉,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沉思,似在认真思考顾掣峰的话。 顾掣峰也不焦急,跟她坐到一起,循循善诱道:“妈咪只说不能随便接受‘别人’的礼物,可叔叔是‘别人’吗?” “叔叔带你吃好吃的,给你好玩的,对你好不好?” 果果不懂,却还是点了点头,“好!” 小脑袋瓜子一边懵懵懂懂的点头,一边想着:叔叔给了她好多好吃的东西,现在又送给果果这么多的玩具和新衣服,叔叔沒有欺负果果,叔叔是好人! 顾掣峰忍住失笑,“那果果觉得叔叔是坏人吗?” “不是!” 那叔叔既不是坏人,又对果果很好,那叔叔算不算是‘别人’呢?” “不算!” “所以......” 顾掣峰笑着,示意自己手上被她推过來的娃娃,果果立即会意,将娃娃抱回了自己的怀里,欣喜道:“所以叔叔是不会欺负果果的好人!也不是妈咪说的那种坏人!所以叔叔是果果的叔叔,不是别人!果果可以接受叔叔的礼物!” “对啦!真乖!” 顾掣峰看到果果重新笑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还从沒有想过自己也会有骗小孩玩的一天!还好果果不会玩文字游戏! 他现在只沉浸在果果被骗的喜悦中,却忘记了,若是哪一天,别人也用这种方法骗了她,那又该怎么办? 晚上,顾掣峰带着果果去了游乐场。晚上的游乐场灯火辉煌,五光十色的灯光从各个角落里射出來,异常的璀璨! 以往,游乐场都是关门的,可是因为这里白天天气炎热,晚上反而凉爽很多,所以吃过晚饭后过來玩的人很多。 果果拿着糖果,坐着旋转木马,小小的身子随着木马的忽上忽下也跟着起起落落,时不时的朝站在一边的顾掣峰使劲的挥手,见到顾掣峰也回应着,精致小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明艳起來。 顾掣峰看着她转了圈,眉间又不禁紧了,想起那边临海别墅里的女人,心里不由得有些担忧,也不知道依她那脾气有沒有再闹! 今天他在门外听着她在里面又哭又闹,也不知道她在里面用什么东西砸门,竟将门砸得那么响声震天。 呵!她定是气坏了吧!也是,她那样倔强又暴躁的脾气,不气坏了才怪!心里这样想着,担忧又难免多了一些。 “叔叔,,” 小姑娘从旋转木马上下來,蹦蹦跳跳的走到顾掣峰的身旁,小脸上的笑容令人着迷,小嘴却嘟着,“好好玩哦!可惜阳阳都不在,下次一定要叫他一起來!” “嗯!好!”顾掣峰擦了擦果果满是汗水的脸,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点像奶爸了,摇头失笑,却又乐在其中,问道:“果果累不累?” “果果不累!就是.....好想妈咪、阳阳和爸爸!” 果果说着,声音却变得很低,眼睛盯着从面前走过的三个人,大大的眼睛里流泻着不符合年龄的忧伤。 爸爸、妈妈、孩子,三个人手拉着手,身着同色系的亲子装,一边说笑,一边走,无论是谁,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这样的组合在游乐场并不少见,顾掣峰也不禁心生感伤。 “好了,我们走吧!”顾掣峰收回目光,拉了拉果果的手,牵着她一起往前走。 他想带她再玩点别的,可小姑娘的兴致却明显沒那么高了,嘴巴扁扁的,似乎在控诉着什么,却又什么都不说,这样的她让顾掣峰也跟着难受起來。 九点多才到家,小姑娘已经睡得很熟,顾掣峰心疼的抱起孩子放到床上,小姑娘的眉头都还皱着,似乎舒展不开。 一个五岁的孩子离了母亲,就算给她再好的东西,只怕也难以弥补那份孤独吧? 心里有些难受,下意识的想要抽烟,摸了摸口袋,看到床上的小身影,却又顿住,终是放弃了,朝客厅外走去。 * 颜柯以为她真的完全被顾掣峰丢弃在这儿了,可沒想到却是被囚禁了! 昨天上午她就被关了进來,后來又哭又喊,消耗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她只能靠着墙角无助的哭泣。可是,哭着哭着,她竟然睡着了! 闭着眼睛,迷迷糊糊,整个人沉沉浮浮,如同浸泡在水里,浑浑噩噩,不得安宁。一会儿是阳阳和果果甜甜的笑容,一会儿又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阴沉冰冷的声音,一会儿又换成了顾掣峰愤怒的神情。 梦里各种声音、画面交相错杂,搅得人浑身难受,一觉醒來,满头大汗,人也躺在了床上。吊着水晶灯的天花板就在头顶,暖色的床头灯开着,映出一丝温暖的感觉。 好久,她都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扭头,才发现外面早已黑了下來。窗户似乎沒有关严实,细微的海风吹拂进來,透出丝丝凉意,蓝色的窗帘随着那丝海风飘飘飘荡荡,好不梦幻。 曾经梦想的童话变成现在的囚牢,想來真是可笑直至! “夫人,你醒了?” 冷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颜柯慢慢地转头,对上的便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中年女人的脸。她正端着饭菜走进门來。 原來,他竟然留了人在这儿吗?呵!看來他早就有了准备了呢! 动了动身子,有些无力,可她还是强忍着不适,要爬起來。那女人一看,不慌不忙的走过來,放下饭盘,伸手要扶她,她一巴掌拍掉了她的手,喝道:“走开!我沒瘸!” 女人也不生气,恭敬的站好,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兰,是先生让我來照顾您的。我不想伤害您,也请您不要为难我,好吗?” 颜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但见她不卑不亢的神色,不禁又觉得好笑,莫说她如今连站起來都困难!即使她沒有虚弱,只论她现在被关在这里,也是无法为难这个强壮的中年女人的吧! 应该是瞧见了她眼中的嘲讽,中年女人沒再说什么,只是把饭盘放在了他的面前,例行公事道:“夫人,您一天沒吃东西了,吃点吧!” 从早上到现在,她确实是滴水未进,粒米未沾。现在看到如此香喷喷的米饭,色香味俱全的菜式,要说不饿,是假的!可要说饿,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出去,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当下就推开了饭菜。 “这是先生吩咐的!”见颜柯推开饭菜,李兰又不冷不热的加了一句。 颜柯看了她一眼,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反问道:“怎么?你家先生关了我,难道还要压制我的肚子吗?” “哼!你去告诉他,我吃不吃饭不管他的事,若是他有本事,就关我一辈子!” 冰冰冷冷的模样仿若沒有感情的机器人,颜柯厌恶得紧,也不想争辩,掀开被子,站起來就想往门外走去,可头却一阵晕眩,脚下几乎不稳,可她却愣是咬牙忍住了那阵晕眩感,走了几步。 “夫人,我劝你还是吃点吧!先生刚打电话來,说今晚有事來不了了,你这样闹脾气是沒有任何作用的!” 身后的李兰还在说话,颜柯懒得回答,径自往门口走去,李兰竟然也沒有阻止。打开门一看,她才算是明白了顾掣峰的“良苦用心”! 两个高大的黑西装站立在门口,如同黑夜中的守护神,可手恭敬的拦在着她,脸上却尽是冷漠和无视。 敢情,他们都在这儿等着她呢! 颜柯气得脑袋晕眩,肚子如针扎般疼,脸色一阵惨白!打了那两只手,气愤的吼道:“走开!” 两人纹丝不动,颜柯沒有办法,伸手去推他们,想从中挤出去,可他们的手却如同结实粗大的铁壁一般,任凭娇小的她无法撼动半分。 “让你们走开!你们沒听到吗?” 她气得大吼,身后的李兰却走了上來,恭敬的道:“夫人,他们是不会让开的!我们只听先生的命令!” 只听先生的命令? 颜柯狠狠地瞪着李兰,似要把她穿个洞! 李兰看了她一眼,口气一变,含了一丝蔑视,“再说了,闹脾气也要选对时候的!女人要学会善待自己!是不是?”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听她的意思竟然是她闹了脾气,还选的不是时候?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等顾掣峰來的时候? “好!好!”颜柯一连应了两个好字,朝李兰道:“那你说顾掣峰什么时候会來?你告诉我,等他來了,我再闹,是不是就是找对时候了?” “先生刚打电话过來了,说是今晚有事,來不了了!我劝您还是乖乖的把饭吃了,休息一下比较好!” 颜柯一刻都不想等在这里,她要回家!要去找果果!她不能在这里等死!手一伸,“把电话给我!” “夫人,,” “把电话给我!”颜柯提高了音量。 李兰看了她一眼,随后眼珠子一动,颜柯就被那两个男人架了起來,往床上走去。 144 你会放我离开吗 颜柯始料不及,他们一人架着她的一只手臂,。et他们的力气太大了,如同两座大山,无论她怎么踢打,他们好像都不受到任何的影响。 气!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痛!痛到犹如针扎! 汗珠大滴大滴从额角落下來,顺着她苍白的脸颊,肚子的疼痛却变得剧烈起來,她不敢再乱动,任他们将她压制在了大床上。 有人拿着一直针管走过來,李兰微微一个眼色,那冒着透明液体的针管便靠近了她一分,他们如同來自地狱的魔鬼,面无表情,却让她心惊胆颤。 “你、你们要干什么?”她的手被他们压制着,她只能死死地盯住那针管,忍住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艰难的出声。 李兰幽幽的一笑,却让她更加害怕了起來,“夫人请放心,这只是能让你保持体力的东西。既然你不肯乖乖的吃饭,那么我们只能出此下策了,还望你能见谅!” 颜柯暗叫不好,咬紧牙关,想挣扎着起來,可他们却压制的更紧,她好不容易仰起來的头又跌了到了柔软的枕头里。 她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他们,李兰却已经示意他们动了手。尖利的针尖刺进皮肤,扎进血管,她紧紧地捏着拳头,想抵抗那透明液体的进入,然一切都只是徒劳...... 冰冷的液体进入血管,和温热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她使劲睁大的眼渐渐变得沉重,连带着头也似乎变重了,眼前他们的头一个变成了两个。 她暗自深呼吸,可依旧沒什么效果,她感到自己的手被他们松开了。她想抬起來,却沒有任何的力气,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说,“让她睡一会儿吧!这药量够她睡到明天早上了。” 门再一次关上,屋子里又安静了下來,她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回荡在这宽大的卧室里,可她却始终难以睁开眼,甚至眼皮开始渐渐闭合...... 床上的人儿安静的睡着,眉睫的颤动却预示着她睡得并不安稳!眉头深深的皱着,晕黄的灯光打在她洁白的肌肤上,衬得她越发的晶莹剔透。红润的唇角有一丝破损,渗着点点鲜红,让她有种妖冶的美! 床边的男人看着这样的她,目光变得幽深起來,手触碰上她唇角处的伤口,轻轻落下一吻,吻又接着落到脸上、眼睑上,以及那光洁的额头上。 “嗯,,” 她的呼吸一颤,他反射性的停住了动作,然她却只是微微动了动,继续熟睡。也是,掺杂了安眠药的营养液,她怎么可能那么快就醒过來呢? 顾掣峰伸手轻柔的抚了抚她的发,光洁饱满的额头在暖色的灯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吻再一次落下,无奈的叹息了一口,好像也只有这样的时候她才能这么安静乖巧吧! 他在公寓里始终放心不下來,以她这样的脾气,不闹腾是不可能的!后來接到李兰的电话,他就再也坐不住,趁夜赶了过來。 两个小时的车程,还好她还在! 目光触及到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修长又圆润的指节透漏着些俏皮的可爱,忍不住抓了过來,小小的一只,放在手心里,刚好能完全容纳,却泛着一丝冰凉。 手掌微微一收,他的体温便度了过去,她回升的温度让他放下心來,却一握再握,不愿意就此放开。 刚准备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却恰好对上了她水润般的眸子,他一怔,竟有一丝心慌在心底闪现,是害怕吗?好像是,怕她恨他!怕她责怪他又一次对她施行强迫! 他避开她的眼,掩饰住自己,若无其事的将她的手放下,柔声道:“是我弄醒你了吗?再睡一会吧,还早呢!” 现在才凌晨,时间确实挺早! 颜柯看着他,却不说话,顾掣峰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敢说话,是的!不敢!他顾掣峰竟也有了不敢做的事情,却是对一个女人! 她的眼睛是那么的清澈,如同在暗夜中流动的清泉,透着丝丝的凉意,又泛着晶莹的水光,似乎任何一种动静都会毁灭这种清澈!可她真的很少用这样纯粹的目光看他,他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视着,在这样一个并不美好的夜里,只余昏黄的灯光和轻柔的呼吸相互纠缠,流泻出一种两人都无法言说的静谧! “放我走吧!好不好?” 开口,声音有些低哑,还有些干涩,带着些从未有过的祈求,可是她真的沒有办法了。跟他拼命,她打不过;逃,不是明智之举!他若是想要,她走到天涯海角,他也能将她找到!更何况,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墨色的瞳紧锁着床上单薄的她,听着她用不正常的沙哑之音说出这种话,心头一震,表面却不漏分毫。拿过床头的水壶,倒了一杯温水,微微将她扶起,送到她的唇边,柔声道:“喝点吧!” 颜柯沒有拒绝,顺着他的手,咕咚咕咚的便喝了一大杯。一天一夜了,终于喝到了水,甘冽的清甜进入喉头,洗刷着肠胃,人清醒了很多,竟有种重新活过來的感觉。 顾掣峰问她还要不要,她推辞了,眼睛却始终不离他。他放下水杯,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手拥着她,如同相互依偎的情.人,轻声开口,“为什么不吃东西?” 想也知道是李兰打的小报告! 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任凭自己依偎着他,任凭他好闻的男性气息围绕着自己。心微微安定,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带着些轻微的委屈,“吃不下!” “是厨房做的不适合你的胃口吗?不合适的话,让他们重新再做一份就是了。” 这样听着他低沉醇厚的嗓音,似乎真的蕴含了无数的情意,她的心竟有些动容。然,轻笑出声,道:“你知道原因的,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顾掣峰被她的话一堵,有些不知如何回答,拥着她的手紧了几分,又松开一些,有些艰难的道:“就真的那么想离开吗?” “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得來的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你知道你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好久,他沒有开口,她开了口,似乎带着轻松的笑意。 他掬起她耳边散落的发,想放回她的耳后,然在那之前又忍不住嗅了嗅,清香调皮的钻进鼻尖,让他深谙的眸子难得的让上了一层笑意,“像什么?” 问得随意,仿佛不期待她的回答,可又好像真的存了疑问,颜柯莞尔,俏皮的道:“是囚禁!你在囚禁我!你知道吗?” 顾掣峰终于将她的头发放到了原处,拥紧了她,在她的眼角又落下轻柔的一吻,叹了口气,宠溺的道:“傻小柯!那是形容罪犯的!” 颜柯动了动身子,眼角的笑意更浓,淡淡的反问,“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像吗?” 他派人监视着她,不允许她有任何自由的行动,除了这间房子,她哪里都去不了,这不是囚禁又是什么?她现在难道不像是他手里的犯人吗? “不是!”顾掣峰斩钉截铁的回答,温润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笑靥如花的她,“你和我是夫妻,我这么做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而已!我和你之间永远都不会变成囚禁与被囚禁的关系!” 夫妻?多么美好的词啊!可惜...... 他霸道的话语令她一阵失神,望着他如墨潭的深情眸子,她几近又陷了下去。一只手攀上他的脖颈,一只手抚上他棱角分明的脸,道:“顾掣峰,夫妻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不要乱用词语,好不好?” 她如同是在开玩笑,然眼中藏着的怜悯却让他一阵刺眼,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有滑下去的可能,认真的一字一句道:“小柯,难道你看不出來吗?我就是想执子你之手!” 手翻转过她的,指与指相互交错,修长的手指缓缓往下,勾着了她的手背,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逼迫着她不得不弯下指节,两人成了十指相扣! “看!”他像个得意的孩子,露出了一抹兴奋的笑意,示意她去看那十指相扣。 他的手掌很大,很大,她的手很小,很小,然,一大一小,一黑一白的光影下,两人执在一起的手又是那么的和谐! 剧烈的视觉冲突,她有些受不住,闪躲了眸子,收了手,想退回,他却不让。“你看,我是我们可以很般配的!所以,不要走了,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起生活的!” 他低低的叹息如同压在她心口的石块,她笑,灿烂的笑,惨烈的笑,眼睛盯住那一处的灯光,强烈的光线让她眼睛生疼,险些落泪。 “顾掣峰,如果我说不好,你会不会放了我?” “不会!” 他毫不犹豫,她半真半假的道:“那如果我死呢?” 瞬间,她感觉到他僵住了,然只是一瞬,围在腰间的手又轻柔起來,她听到他低低的道:“不会!” 145 一直陪着你 小柯,你可知道,即使你死,我也不想放你离开...... 因为我无法再忍受沒有你的世界,也无法看着你在别人怀里快乐,和别的男人儿女成群...... “如果你把这当成牢笼,那么我宁愿你一辈子呆在这牢笼里!” 而我,会一直陪着你...... “嗯!”泪顺着眼角滑落,嘴角的笑容却是那么的柔,那么的美,遗世独立,大概便是如此! 她再一次睡了,顾掣峰将她轻轻的放倒在床上,看着她甜美的睡容,想起她刚刚的话,心涌上來一阵不安。看了一眼手表,四点多了,他该回去了,要不然小丫头醒了,沒有看到他,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门开了又关上,灯光透进又消失,最终,卧室只剩下了微弱的床头灯,床上的人儿却缓缓地睁开了眼...... “先生!” 顾掣峰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李兰,吩咐道:“好好看着夫人,她有任何的动静,一定要向我报告!”皱了眉,甩开心底那莫名的不安,又道:“还有,早上给她弄点清淡的粥和青菜。” “嗯!” 脚步声从楼梯口渐渐消失,颜柯笑了笑,慢慢地起身往窗户旁边走去。窗户被打开了,咸湿的海风带着冰冷的温度瞬间涌进,侵袭着她单薄的身子。 蓝色的窗帘随风起舞,和她染着红点的白色丝质睡裙交织在一起,在晕黄的灯光下形成了诡异却和谐的画面。 冷!浑身都冷! 不知是因为从窗外吹进的海风,还是因为什么! 高大的身影从窗户下面经过,沉稳的步伐不疾不徐,她看着他,在他打开车门之际,突然喊住了他的名字,“顾掣峰!” 清淡的声音从二楼的窗口处传來,被猛烈的海风吹散,听得人心寒,如同消散在风中的花瓣,带给人一种即将凋零的惨淡! 顾掣峰不可置信的回头,变见一道白色的身影立在窗边,乌发随风扬起,白色的裙摆席卷了她的单薄。心开始慌乱,那股不安仿佛快要被证实,他失了心神。 别墅的院子有点大,他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别墅里的人,一边快速的跑向楼下。 似是看出了他的焦急,看出了他的慌张,她悠然的一笑,一手轻柔的抚摸着腹部,一手拿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et 她像着了魔,脚步不受控制一般,爬上了那离地面不过十几公分的窗棱上,风似乎更大了,她有些站不住。楼下的花草、树木在海风的吹拂下晃晃悠悠,真的不是很高! 只要跳下去,她就真的可以被解救了,是吗? “不要!”他大张的嘴,似乎喊出了那么两个字。她无所谓的一笑,转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东西,泪再一次落下,留下两道晶莹的痕迹。 “妈咪!妈咪!” 果果甜美的笑容出现在眼前,软软糯糯的叫着她妈咪,她笑了,仍不住伸手却触碰,“果果??” “别怕,妈咪很快就來陪你了!别怕,乖!” 仰头,泪水更加汹涌,紧了紧手掌,喃喃自语,“对不起??”蓝色的窗帘在风的吹拂下不断地飞舞着,淹沒了她。 “妈咪!妈咪!” 又一阵风吹來,只有蓝色的窗帘依旧还在飞舞,可,窗边的单薄身影却早已消失…… “不要??” 暴怒的声音夹杂着不可名状的痛楚传进她的耳朵里,她笑着,泪水却落进了深沉的土壤里,细腻无声。 恍惚中,她看到他脚下生风,双目猩红,目眦欲裂,看着她的眼神不再温柔,含着浓重的恨意,然而她却笑了,笑得妖冶,笑得妩媚,笑得温柔。 翩跹的身子飞落下來的那一刻,他心跳停止,连带着呼吸都不敢太过用力,然,脚步却有了意识,更快的向前奔去...... 动作迅速敏捷,如一个深藏在暗夜中的捷豹,手一伸,那轻巧的身子恰好落入了他的怀抱,可下一秒,对上她的眼的那一刻,他却呆了...... “嘭??” 巨大的冲力让两人摔倒在地,他努力的护住好不容易被接下來的人儿,但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心口疼得发紧! 咽喉像忽然被人掐住,他惊慌失措的呼唤着她的名,“小柯?小柯?” 沒有反应。 他开始手足无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脸,唤着,“小柯,你醒醒?” 她的手指动了动,眼皮也开始微微颤动,他欣喜若狂,如同拾到了遗失数十年的宝贝,茫然抱住她的头,将她压进自己的怀里,安慰着,“小柯,别怕啊!别怕!咱们现在就去医院!现在就去!” 有人从里面走进來,看着这一幕,呆呆的不知如何反应,顾掣峰一见,急急吼道:“快,快去开车!把车开过來!去医院!” 一边吼着,一边抱紧了怀里的身子,想从地上起來,可是因为不正常的倒地,腿脚一时站不起來,有些虚软。一下子,两人又落了下去。 他傻傻的朝她笑了笑,“沒事的,沒事的!我们很快就会到医院。” 人來了,帮他站了起來,他准备开始走动,然怀里却传來无比虚弱的声音,“顾、顾掣峰......” “怎么啦?”他停下來,急切的问道:“是不是摔到哪里了?哪里痛?告诉我!” 他慌张的脸落在她的眼里,心一阵刺痛,和腹部传來的疼痛一样清晰。她闭了闭眼睛,缓住那抹痛,也抵抗住身体的疲惫,轻轻地摇了摇头,抓紧他的衣襟。 她认真的、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顾掣峰,你说过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放了我?如果这话是、是真的,那么你就不用带我、带我去医院了。” 这断断续续的孱弱声阻止了他所有的动作,甚至是呼吸,他僵着脖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她,那么倔强!那么执着!一如,当年的她! 她??就真的那么想离开吗?心口仿若被人剜了一刀,少了一块肉,正血淋淋曝在阳光下煎烤,那么痛,那么难熬! “小柯,我们待会儿再说好不好?我们先去医院!” 他想试着忽视掉那种痛,放低了声音说着,脚下移动,可她却再次摇了摇头,带着决绝,“不,我不去!若我不愿意,你逼着我也沒用!” “血!好多血啊!” “先生,夫人流了好多血!” 慌乱的声音响起,顾掣峰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受伤尽是温热的鲜红液体,而那温热正在夜风的席卷下,变得冰冷,直冷进心底! 艳红的鲜血宛若一朵朵开在雪地里的梅花,慢慢的渲染开來,犹如地狱中的彼岸花,那么妖艳,那么凄绝!惊了他的心,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疼痛从身下蔓延开來,她知道她失去它了,好想跟着一起去,可是她不能!她正在跟他对峙,她从來沒有认过输,这一次也绝对不能!阳阳还需要他...... 他瞪着那双迷惑了他千万次的眼睛,她眼里的笑灼得他生疼,闭了眼睛,又睁开,咬牙,再咬牙。 紧抓着他衣襟的手渐渐下滑,她明亮的眼睛也开始失去光彩,他猛然抓起她的手,紧按在胸口,勉强挤出一句话,“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死!” “好……”她看着他苍白的脸,猩红的眼,笑得沧桑。她在他眼里看到的,那是恨吧!她该有多恨她啊!才能让这么内敛的男人露出这么疯狂的眼神! 可她太累了,已经沒有力气去猜度他的心思了,爱也好,恨也罢。这一场飞蛾扑火的暗恋,她分不清谁对谁错了。只要他放了她就好…… 小莘,对不起,是我耽误了你! 爸妈,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阳阳,对不起,以后跟着爸爸吧! 果果,等我,我们一起走...... 顾掣峰,再也不见! 如果还有來世,我一定不要再遇见你...... 手心里的温度渐渐消失,顾掣峰突然回神,惊恐的看着她慢慢闭上的眼,咬牙恶狠狠的威胁道:“颜柯,我放了你,只要你活着!可……” 他再次闭了眼,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从里面滚落出來,带來一阵凉意,再睁眼,吼道:“可,你要是敢死!我现在就毙了他们,让他们给你陪葬,你听到沒有!” ** 清幽的室内,依旧有茶香萦绕,小静跟在ken的身后,走进小屋。 “先生,韩静來了!” 男人抬头,那张和顾掣峰略微相似,却更加苍老的脸不是顾国荣,又是谁?他客气的一笑,示意她坐下,ken则恭敬的站到了他的身后。 小静局促不安,又有些害怕,声音显得有些急切,“顾先生,把这个给她,真的不会有事情吗?” 她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小女孩在晶亮屏幕里的脸更加清晰,小小的一张,惨白着,嘴角有一丝鲜红,身上密密匝匝的围了一圈又一圈的麻绳,瘦弱的模样,好不令人怜惜! 她那天跟骗果果说要跟她玩“捉海盗”的游戏,其实是将她绑住,然后拍了一组照片,一组让人会误以为她被绑架并被撕票的照片。 开始的时候,她有些害怕,不敢做,可是她看到顾掣峰对果果那么好,她就妒忌了,疯狂的妒忌! 146 鲜血的味道 之前,ken找上她,说只要她有心愿,无论什么,他们都会尽力帮助她。她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自然拒绝了。 她懵懵懂懂,也不知自己究竟有何心愿需要他们來完成,可他们却还是给了她一张名片。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沒有扔掉它。 当小柯姐姐和掣峰哥哥一起出现在孤儿院时,她看到了他们眉目间的相互缠绵,看到了他们不经意间的含情脉脉。她那时只觉得心底藏了一团烧不尽的火,她也是第一次尝到了妒忌的味道! 在孤儿院初见他,是小柯姐姐带他去的,惊鸿一瞥;后來,他资助孤儿院、重建孤儿院,帮助小朋友上学,她成了受益者之一! 她感谢他,也崇拜着他!每次他來孤儿院,她总是忍不住拿出成绩单与他分享自己的喜悦。那时,他总是会像哥哥一样,露出温暖的笑,称赞她或鼓励她一两句,然后她就会变得无比的开心。 这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她从小体弱,被父母抛弃,内心就极度的不安全,是他给了她人生的希望,给了她生活的信心,她怎能不爱慕他?不感激他呢? 她也想跟小柯姐姐一起分享喜悦,可小柯姐姐却再也沒有出现。而他??掣峰哥哥的眉间总是会在她提到小柯姐姐名字时,不自觉的发呆,她心里存了疑惑。再后來,她辗转得知,小柯姐姐离开了。 她的心底生了一份奢侈的希望。她想,也许她可以代替小柯姐姐,帮她照顾他。可他是那么的强大,似乎是无法战胜的神,沒有任何的事情能够难倒他!他好像不需要照顾! 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自己还小,等到自己长大了,长得和小柯姐姐一样大的时候,就能照顾他了,就能站在他身边了。于是,她努力读书、努力考试、努力变乖巧,把一切做到最好! 可是她的大学还沒有毕业,她还沒有变得和小柯姐姐一样强大,小柯姐姐怎么就回來了呢?上一次,她在孤儿院,看到她和他一起出现的时候,心里真是又惊又喜又难过。 他的眼里似乎只有小柯姐姐一人了,以前他的眼里是空白的,她想填满;可现在,他都被小柯姐姐填满了。 她该怎么办?以前他看不到她,现在小柯姐姐回來了,她还能有机会让他看到吗? 那天下午,他无论是在擦窗户,还是和小朋友下棋,一双眼都始终沒有离开过小柯姐姐。小柯姐姐好像极度的不情愿,可她还是在他们的眼里看到了只属于对方的情愫! 她好难过,可却更想接近他! 她猜测他们之间应该是出了问題,是什么问題呢?她不知道。et可她知道的是,小柯姐姐在排斥他,排斥他就说明她还有机会打破他们之间的情愫。 鸡蛋只要破了壳,就很容易会被击碎的...... 她想她是有机会的! 可是当她以为他只看得到小柯姐姐时,却沒想到他还看到了那个小果果!她看着他对果果笑,笑得那么温柔,笑得那么宠溺,像是可以为她摘掉天上的星星! 她难以平衡了! 既然他可以看到那么多人,为什么那些人里偏偏沒有她? 嫉妒的火焰越少越烈,灼得她浑身难受!她跟着顾掣峰和果果从公司到餐厅,从餐厅到他的公寓,她躲在他们身后,如同见不得光的小丑。 整整一夜沒睡,她找不到出路,却看到了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的名片,想到当初ken说过的话,她拨打了他的电话,和他们达成了协议。 她的目的是要让颜柯离开顾掣峰,可他们的目的,她不知道...... “能出什么事情?小丫头,你太胆小了!”顾国荣幽幽的一笑,“这是你的酬劳,应该够你毕业后出国留学了。我想今后我们就不用再见面了!” 他推过一张签了字的支票,上面的七个零让她心惊胆战,面对这么庞大的天文数字,说不心动是假的! 可她看着他,推了那张支票,坚声道:“我不要钱!我只要小柯姐姐离开掣峰哥哥就行!” 她望着他犀利得眼,咬了咬唇,又道:“还有,你答应过我的,不会伤害小柯姐姐和小果果的!你说话算数!” 顾国荣露出一丝和蔼的笑意,不可置否道:“我是商人,当然说话算话!” ** 嘈杂的声音渐行渐远,她的意识里只剩下了无尽的黑暗和疼痛,她到处乱窜,却找不到那小小的身影,泪洗刷着她的眼,也洗刷着她的心,她却在黑暗里找不到出路...... “滴督??滴督??滴督??” “快!这边!” 顾掣峰恍恍惚惚的跟着医护人员往手术室跑,推床上的人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他满脑子都是她含着鲜血的模样,心被泡在了冰冷的水里,冻得他发抖! 裙子上的鲜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却很湿润,那湿润染红了她的睡裙,可她的脸却是那么的白,惨白!他的心好像也在跟着那推车车轮咕噜咕噜的转动,抽着难受。 “病人家属请在外面等候!” 护士公式化的话随着手术室的门关上,将他阻隔在了门外,但他的心却忽上忽下,不知名的痛苦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他一闭上眼,全是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她看起來是那么的瘦弱,可是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血呢!怎么会! 他紧紧地盯着手术室的灯光,痛苦的扒拉着头发,颓废的靠在墙上,不能自抑!他明知道她的性子有多烈,怎么还会那么混蛋的去回答她呢!如果他不那样回答,她是不是就不会选择跳下楼了? 后悔吗?后悔! 痛苦吗?痛苦! 可是,他想他的痛苦绝对抵不了她的万分之一!她流了那么、那么多的血!一定很痛!很痛!如果不是因为她,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人身体会有那么多的血! 他不是爱着她的吗?怎么还会那样伤害她...... “病人家属!” 护士从手术室中走出來,直接递给了他一份文件,他赶紧站起來,接过笔,笔尖正要落下,护士小姐的一句话却直接宣判了他的死刑! “病人忧思过度,又受到剧烈撞击,孩子已经保不住了,现在我们只能保大人!” 快速而不带感情的一句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得他满头晶星,头皮发疼。画面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他变成了无法灵活运动的机器人,一点一点、慢慢的转头,不可置信的盯着护士小姐,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看着他凌乱的发、猩红的眼、凶恶的神情、凌厉的视线,护士不禁有些害怕,吞吞吐吐的重复道:“是、是这样啊!病人在路上就已经开始流产了啊!” “孩、孩子?” 他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两个字,凌厉的视线变得迟钝,握着笔的手在颤抖,他的牙齿几乎咬碎,拳头紧紧地捏着,坚硬的水性笔几乎被他捏断! “你快点啊!医生和病人都在等着呢!”护士见他沒反应,虽害怕他这要杀人的模样,可人命关天,还是尽职的催促。 顾掣峰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快速的签下名字,在护士离去前,又抓住她,“求求你,帮我救救她!一定要救活她!” 护士回头,有些惊愕,可能从沒见过这样的绝世男人带着祈求看着自己,用着这么卑微的语言和语气,一瞬间竟有些反应不过來。 好久,“呃!好,我们一定尽力!” 走廊又恢复了安静,可他却再也难以安静,满脑子都是颜柯带血的画面,满耳朵回响的都是护士刚刚的那句话,敲击着他的耳膜,“孩子沒了?我的孩子......沒了?” 他的孩子被他亲手逼死了?! “啊!” “嘭??” 猛然抡起一拳,狠狠地砸到了墙上,白色的墙体与他的拳头相击,瞬间蹦出一长道血痕,红色的液体顺着那墙面缓缓落下,他却仿佛无知无觉。 手掌上沾满的鲜红还未來得及洗掉,正散发着浓重的腥味,他将那右手又痴痴地放进嘴里,干涸的血液被唾沫洗涤,混合着刚刚流出的鲜血,立即在他的口腔里蔓延开來,带着一种绝望的痛苦! 咸咸的,腥腥的,这是什么味道? 血的味道! 他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味道! 一阵风从某个尽头吹來,带來一阵凉意,他随手一摸,抹下來的却是化散开來液体。 这是泪吗?他曾一度以为他是个沒有泪的人,现在他的孩子和他最爱的女人竟然用生命教会了他如何流泪...... 顾掣峰,你怎么能那么混蛋! “呵呵!呵呵!” 他颓败的靠着墙,发出一串冷笑,带着惨烈,眼神猛然一变,狠厉的视线蹦出,牙齿已经咬了下去,嵌进了他皮肉中...... 血顺着齿印一点一滴的往下,右手伤上加伤,滴答滴答落在地板上,形成极其妖冶的画面。他手上的鲜血和原來沾染的颜柯的血混合在了一起,难分难舍,他却沒有丝毫松口的打算...... 147 不躲 “叮铃铃” 口袋里特别设施的手机铃声及时响起,他眼里的狠厉一分一分的消失,清明一点一点的恢复,用沒有被咬的手掏出手机,声音上了着低哑,“果果” 他的话音刚落下,果果甜甜的声音就响了起來,浓浓的鼻音,有着一点点的撒娇和抱怨,“叔叔,你在哪里呀?怎么还不回來?”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折腾了一夜。此时,天已大亮,他竟然忘记还有这么个小东西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翻腾,柔声安慰道:“果果乖,叔叔现在在外面有事,我让小李叔叔來照顾你好不好?” 果果懂事,他说有事,她也沒问,只道:“小李叔叔是谁啊?他认识果果吗?果果要怎么找他呢?” “果果乖,你就呆在家里乖乖地不要跑,我让小李叔叔去找你,好不好?” “好!” 顾掣峰挂断果果的电话,又立即给小李打了电话,并且联系了祥瑞。祥瑞集聚了国内一流的医药设备,把颜柯送到那里,他比较放心! 同样的,处在瑾城的黎晓东也感到了不安。一大早他把阳阳叫了起來,跟他一起去了车站。熙熙攘攘的候车厅,人们比肩接踵,好不容易找了个位置,让阳阳坐下,他却难以安定。 心里老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昨天晚上突然接到颜柯的短信,说是让他过几天把阳阳带到顾家去,告诉顾掣峰真相。他想问为什么,回拨过去,电话却关了机。 越想越不对劲,想趁夜上云川看个究竟,可要把阳阳交给玲玲看着,他又不放心。趁夜赶路又怕阳阳太小,身体受不住,思來想去还是等到了今早,才买了火车票。 闷热的天气仿佛有一场极大地暴风雨要來临,候车厅的干净气息少得可怜,让人有点喘不过气來。黎晓东一会儿抬抬头看看电子屏,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看看手表,总之是坐立难安。 阳阳抬起头,看到他沒遇见的褶皱,难得的问道:“爸爸我们要去哪儿?” 阳阳懂事,知道妈妈不在家,妹妹出了事,也不像其他孩子急着哭。一脸淡定帮急得跟无头苍蝇似的黎晓东和玲玲出主意,让他们直接去报社刊登寻人启事,他们俩竟然也听了! 黎晓东惊奇于阳阳的从容,可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挠了挠他的头,回道:“我们去云川找你妈妈。” 阳阳皱了眉,“那果果怎么办?”妹妹是从瑾城消失的,他们不在真的好吗? “这......”黎晓东也犯了难,警报了,可是警察那里却一直不见回应,各地也沒见着被拐卖的小孩里有果果的身影。 他一边担心着果果,又一边担心着颜柯,权衡之下,还是选择去了云川。 “沒事的,别担心!我们先去一趟云川,找你妈妈!然后我们一起找果果!一定能找到果果的!” 话虽是这么说,可是他小时候也是被拐卖的儿童之一,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他知道得一清二楚。 万一果果真的被拐卖了,她真的能受得了吗? 如果果果被拐卖,找不回來了,那颜柯又该怎么办? 如果果果被拐卖,那么被找到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除非......除非有人帮忙...... 可是,要去找他们的爸爸顾掣峰吗?那样,今后他还能再陪在他们母子三人的身边吗? 一系列的问題困扰着黎晓东,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中的担忧驱使着他要赶快见到颜柯,不然昨晚开始就存在的不安,让他难以安然...... ** 手术结束,祥瑞的医护人员接走了颜柯,顾掣峰一路紧跟着,不敢离开半步,谁知,刚进祥瑞大门,就遇上了季子棋! “看,那是谁啊?” “不知道,据说是一个想不开跳楼的女人,好像还流了产,刚从市郊医院送过來的!” 季子棋听着同行的护士们叽叽喳喳的讨论,皱了眉,视线一瞟,熟悉的容颜泛着苍白从眼前掠过,平日里圆睁的大眼,正无神的紧闭。 一颗心瞬间被揪住,脸色一变,呼吸难抑,脚步跟着那推车跑了起來,焦急的唤着颜柯的名字,“小柯!小柯你怎么啦?怎么会这样?你醒醒!” 顾掣峰瞥了他一眼,却是什么话都沒说。季子棋这才看到他,眼神即刻凌厉起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不用想,一定是他害得小柯这样的! “是你!是你对不对!”猛然走了过來,抓起了顾掣峰。顾掣峰依旧看着他,一言不发。 顾掣峰的沉默,验证了他心中的猜测。季子棋气得牙痒,抡起拳头就往他的脸上砸去。铁一般的拳头打在他的脸上,巨大的回声响在两人的耳边,鲜血渗出,他却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还手,也不生气。 “季医生!” 原本与季子棋同行的护士从沒见过一向温润儒雅的季子棋脸色变得那么狰狞过,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眼看他的一拳又要朝那个男人打过去,立即过來阻止。 “季医生,你做什么打人啊?” “住手啊!快住手吧!再打人就毁了!” 季子棋被人缠着,一拳却又打了过去,由于顾掣峰的不闪躲、不抵抗,那力道不大的一拳也将他打得退后了好几步! “季医生有话好好说,你别打人啊!” 有人还在劝说,顾掣峰却是看着季子棋,嘴角流下鲜血,却是不在乎,完全一副等君处置的样子。一向犀利又深邃的双眼失了往日的神采与自信,脸上的颓废是他从來不曾见过的。 这还是他认识的顾掣峰吗? 季子棋心底一颤,刚刚颜柯那沒有丝毫生气的模样又在眼前划过。心底的气愤更盛,一边挣脱护士门的钳制,一边使尽全身力气挥起拳头朝靠着墙体的顾掣峰砸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躲?”季子棋忽然住手,拳头停留在离他面门不到一寸的距离。他皱着眉,实在是不习惯他这样的反常,手还抓着他的衣领,拳头却有些落不下去了。 “你打完了吗?”顾掣峰眉一抬,看了他一眼,平静的道:“打完了,那我就走了!我要去看看她!” “看她?顾掣峰你以为你还有资格看她吗?你看看你都把她害成什么样子了?” 一听他提起颜柯,季子棋心底的怒火又止不住烧了起來,他藏在心底的女人,怎么就总是被顾掣峰这样不珍惜她的人伤得这样体无完肤! “我......”出乎意料的,顾掣峰低了头,语气低落得有些听不清,“我知道我沒有资格,我只是想看看她......” 呃? 季子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眉头皱得死紧,努力压住心底的异样,掩饰性的冷哼一声,甩开了他,“你以为这样真的就算是完事了吗?小柯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顾掣峰转身,扯出一丝苦笑,低低的道:“她若是真的有事,我不会让你动手的!我自己就不会放过自己!” 听觉灵敏的季子棋一怔,看着他略显萧瑟的背影,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可随后又涌出了难以言说的苦涩...... 他一直都想看看自信又自傲的顾掣峰失落时是什么样子,可现在看到了,感觉却好像不是太好呢...... ** 宽敞的办公室里,晨光洒进,顾国光坐在办工作后面的椅子上看着什么。 “咚咚” 一阵敲门上响起,随后ken恭敬的走了进來,“先生,刚刚那边的人來报,说是颜家大小姐进了医院!” 顾国荣翻看文件的手忽然停住,饶有兴致的看着ken,露出一丝笑,“是吗?什么时候的事?” “今日凌晨!”ken顿了顿,又道:“据说她从三楼跳了下來,流了产。现在已经被转移到了祥瑞!” “呵!这么就跳楼了?她什么时候也这么经不得刺激了?”他闲闲的往身后的老板椅一靠,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细细的咀嚼着两个字,“流产?恐怕还不太够!” 他所受过的苦,岂是区区“流产”两个字就能解决的?游戏不过才刚刚开始! 一双眼睛有着变幻莫测的风暴,闪烁着期待已久的兴奋光,看了站着的ken一眼,似自言自语,又似为他枯燥得生活添加调味品,“ken,你说我这一剂药是不是下得有些过猛了?” ken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惊愕,复又低头,恭敬的回答:“先生做事自有定论,ken不敢妄自评论!” “呵!我那了不起的侄子应该有的忙了吧?” “嗯,听说在医院还和季家三公子打了起來。” 顾国光事不关己的笑笑,又问道:“瑾城那边怎么样了?” ken直接递上了一份报纸,其中一个版面正摆放着一个寻人启事,上面的照片果果笑得灿烂至极! 顾国光忍不住伸手碰了碰那个笑容满面的女孩,叹道:“多可爱的孩子啊!可惜......” 他的手突然顿住,眼神也变得暗沉,ken道:“还有,黎晓东带着那个孩子正在路上,应该是往这里赶來了。” “是吗?事情好像变得越來越好玩了!哎!都來吧!來了,我才能找到更好玩的东西!”他又是一叹,放下报纸,眼睛瞥了一眼那笑着的孩子,“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是时候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也许,我还能送他们一个特别的礼物!” 148 兵来将挡 小李从接到顾掣峰的电话开始,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題:他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和语气和那个小女孩说话呢? 可一直到顾掣峰家门口,他也沒想起來,。et 谁知,正想着,门却从里面打开了。他低头看到的便是一头乱糟糟头发的小可爱,黑色镜框后的眼睛瞬间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盈满了笑意,无比欢快,脚边还放着一张塑料小板凳。 他破天荒的一怔,而后又习惯性的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脑子里还在思考,该怎么进行开场白。 这可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么水灵的小女孩啊!该怎么说话才好呢?要是不笑的话,会不会吓着她呢?她会不会哭? 结果还沒等他思考完,果果已经利落的开了口,“叔叔,你是小李叔叔吗?” 果果是个自來熟,自从顾掣峰告诉她会有“小李叔叔”來找她,无聊的她就一直守在门口,好不容易透过电子眼,看到了这么一个高大的叔叔,自然就迫不及待的开了门。 叔叔不说话,果果挠了挠小鼻子,又疑惑的问道:“叔叔不是小李叔叔吗?可叔叔说会让小李叔叔來家里找果果啊?难道是叔叔你找错地方了?还是叔叔说错话了?” 圆溜溜的眼睛又看向小李,“喂,叔叔你该不会是不会说话吧?” “嗯?”小李被她那好几个“叔叔”弄得有些发懵,半饷才点了点头,肯定的道:“我是小李叔叔。” 他的话音一落,果果立即兴奋起來,原來这个叔叔不是哑巴啊!太好了!大大的眼睛里好像被突然点亮了星辰,大叫道:“真的呀!” 在小李未反应过來之时,小手已经拉住了他的,热情的将他拉进屋子。又瞥到他手上提着的东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佯装抱怨道:“小李叔叔,果果都等了你好久哦!果果的小肚肚饿死了啦!” 早上起來,家里一个人也沒有,她以为顾掣峰出门买东西了。可是,她等啊等啊,等了好久也沒有见到顾掣峰,她只好拿出了顾掣峰给她的号码拨了过去。结果又等了小李半天,此时,已经九点多了,她好饿哦! 小李被她丰富多彩的表情弄得一愣一愣的,好久才想起自己的手上还提着给她买的早餐,赶紧把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说了句,“吃吧!” 小姑娘嘻嘻一笑,道了谢,欢快的吃东西去了。心想,这叔叔似乎比那个叔叔还要傻呢!明明带來了东西也不请人家吃,还要人家主动开口,不是笨是什么? 要等到他主动开口,那果果还不得饿死?果果才不要呢!哎!还是果果自己主动点好啊!闻了闻刚打开就浓香扑鼻的吃食,小小的心脏就一阵满足! 小李看着果果吃得欢快,心终于放了一大截了,不由得呼出一口气,总裁以前不管交给他什么任务都好,这一次怎么把这个小丫头交给他?要知道,他虽然是名校毕业,可老师沒教过怎么带小丫头啊! 果果是真的饿了,手不停地扒拉着碗里的东西,一头鸡窝似的绒发也跟着不停的颤动,一大碗蒸饺很快解决。小李看着,心下当着觉得神奇,这小姑娘看起來瘦瘦小小的,可真能吃! 谁知,果果快速的扒拉完碗里的东西,却忽然抬头,问了一句,“叔叔会扎头发吗?” 嗯? 小李沒听明白,“什么?” “扎头发!” 小李这时候听清楚了,可当场也石化了,隐约可见嘴角抽搐,他堂堂一大男人,怎么可能会扎头发? 果果一看呆叔叔的样子,自顾自的点了点头,摆出了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小李顿时觉得玄幻了,他怎么会被一个小女孩鄙视? 应该是鄙视吧?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 灼热的阳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病房里静悄悄的,刺鼻的消毒水与匀淡的呼吸丝丝缠绕,也将人心绕得死紧。 颜柯安静的沉睡着,过多的失血让她脸色惨白,连带着平日里殷红的唇也是。卷而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秀气的眉间有着浓浓的褶皱。 你竟然睡觉都这么不安稳吗?在想什么? 从外面走來顾掣峰忍不住伸手要去抚弄她的眉,想把她的眉间抚平,可刚想碰上,手却又顿住,她现在应该是极其厌恶着他的吧? 想了想,终究气馁,只是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心的冰凉,让他心如刀割,这一刻他比她更恨自己! 她此时的模样像是冬日里毫无声息的小草,压在他的心头快要令他窒息。他宁愿她像以前一样,和他争锋相对也好,和他桀骜不驯也罢!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起來! 小柯,起來吧!我等着你骂我、打我!只要你能起來,我一定绝不还口,绝不还手! 只可惜,顾掣峰说的话,颜柯听不到,甚至一点感应都沒有...... “叮铃,,” 口袋里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一室的静谧,顾掣峰赶紧放开她的手,挂了电话,看到來未接电话的名字,不由得皱了眉...... “不好了!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 “不知从哪里跑來许多的记者,现在正往我们医院里涌來呢!” 医院的走廊上,每个人急匆匆的行走,一听到有人这么一说,有些好奇的直往外面的大厅走去,好看热闹。 季子棋正在好经过,心头有些不好的预感,随便抓了一个人,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好像听说什么集团的总裁夫人跳了楼,他们想要知道真相!我也不是很清楚,人还挺多的!外面保全人员现在正挡着呢!” “什么!”季子棋变了脸色,心里微一思忖,喃喃道:“小柯?”而后,立马跑上了楼。 彼时,顾掣峰正挂上电话,眉头也是一层不展。见季子棋喘着气跑來,示意他静下來,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沉声道:“子棋,不管你有多恨我,帮我照顾好她!不要让人打扰她!” 季子棋看了他一眼,缓慢而坚定的点了点头。顾掣峰刚走了几步,季子棋又忍不住朝他的背影问道:“你一个人真的能搞定吗?” 这么多年,这几乎是他们之间唯一一句较为关心的话。顾掣峰回头,唇角勾了勾,“你先帮我照看一下她就好!其他的,兵來将挡!” 兵來将挡吗?顾掣峰这一次他们是针对你來的,你还能那么幸运吗? 季子棋看着潇洒离去的背影,再看了一眼里面睡着的人,眼里忽然掠起一股风暴...... “妈,我有件事情想请您帮忙。” 顾掣峰一边走下楼梯,一边打电话。这个时间的人少,安全梯自然也沒什么人。回荡的全是他低沉的声音。 顾母从沒儿子这么郑重其事过,心下奇怪,却问道:“什么事?你说!” “近期,您和吴姨都尽量不要出门了,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让人送过去吧!还有......”顾掣峰顿了顿,“还有,您能不能帮我照顾一个孩子,我这边有点......” 果果还小,小李毕竟沒照顾过孩子,他不能让小李照看。而他还有公司和颜柯要照顾,以目前的情况看來,把果果交给母亲和吴姨带着,他也比较放心。 “你现在在哪里?”顾母听出了电话里的回音。 顾掣峰也不掩饰,“在医院。” 挂了电话,走到一楼时,他的保镖已经等在了门口,他径自往外面走去。保镖立即将他护在其中。一到大门口,他们立即被涌上來的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 按快捷的声音吧嗒吧嗒络绎不绝,人潮涌动,如同蜜蜂见了蜜糖,尖锐的问題一个接着一个抛出,“顾总,请问您早在六年前就隐婚了,是真的吗?” “我听说您的妻子被您囚禁,昨晚她终于不堪重负,跳了楼,请问这是传闻还是真的?如果是传闻,请问您身为云川的黄金单身汉对这件事情有何看法?” “......” 顾掣峰艰难的向前移动,对于记者的问題,采取不回避也不回答的方式,紧抿着唇,冷凝着俊脸一个目光也不分给那些镜头。 “对不起!请让一让好吗?” 人已经被护着往前走了,记者被挡道了身后,可人群中总有几个奋不顾身的,话筒疯狂的向前朝顾掣峰面前指。 “顾总,听说您的妻子是您前女友的姐姐,她曾经威胁拿她妹妹,,也就是你前女友威胁您,让您跟她结婚,请问这件事情是否真的属实呢?” 记者的问題一个比一个犀利,一个比一个隐秘,每个人都打着正义的幌子,无情的伤害着别人。 “顾总,请问您要如何看待您妻子是您和您前女友之间的第三者这样的事情呢?” 顾掣峰猛然停住脚步,深沉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直直的扫视着周围的一群记者,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问出这个问題的小记者身上,一群人生生打了个寒颤。 他岑冷的视线再一次扫视了一眼已经噤声的众人,而后毫不回避,一字一句清晰的答道:“我想我应该回应你们两个问題。” 149 最爱的人 “第一,我跟我前女友分手是感情淡化的原因,我们属于和平分手,并不存在所谓的‘威胁’;第二,我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绝不可能是你们口中的第三者。希望你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作为媒体人,就要有媒体人的职业道德!尊重事实才是你们应该做的!” 不大的声音混合着他独有的气势,不怒自威,脸上的青紫丝毫不曾影响他半分。一群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顾掣峰转头,再不看他们一眼,往车旁走去。 一群人立即反应过來,又围了上去,“哎!顾总,您先别走啊!再回答我们几个问題吧!” “顾总......” “顾......” ...... “住院?跳楼?怎么会?”颜莘呆呆的看着屏幕里那道颀长的身影,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怎么会?她怎么会跳楼?” 她记忆中的她是那么的倔强,那么的高傲,她是那种给她一刀也不会流血的人!她怎么会因为有受不了的事情而跳楼呢?可,电视里传出的声音是那么的真实,她还能反驳吗? 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不会的!她不会就这么死了的!她怎么能就这么跳楼呢!她还要报复她呢!她还沒有让她尝到心痛的滋味呢!她怎么能! “你要去哪?” 楼上走下一道俊挺的身影,她失神的看了他一眼,对上他深沉的眸子,嘴里还自言自语着,“不会的!她不会就这么死了的!我要去看看!我要去医院看看她到底死了沒死!” 手足无措的跑到玄关处,想要换鞋子,可是手脚却抖得不能拿起鞋子。霍斯焰深邃的眼冷静的看着她动作,瞥了一眼还放着的电视,还在说话的人,眼里闪过一丝什么,而后一言不发的下了楼。 “你现在去有什么用?到底是想确认她死了,还是确认她活着?准备认尸?”他不疾不徐的拿过她想拿的鞋子,弯下腰,慢条斯理的抬起她小巧的赤脚,冰凉的触觉让他微微皱眉。 “如果她死了,以你现在这样恨她的心情,这应该是件好事;可如果她沒死,你现在去,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一只鞋子换好,另一只鞋子又穿上,“所以,告诉我,小莘,你现在究竟是想去干什么?” 他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双眼认真的凝视着她浑浊的泪眸,不容许她有半刻的逃避。这个姑娘逃避得太久了,她明明放不下...... “我,,” 颜莘蓦地抬头,撞上了对上他不容置喙的墨色瞳孔,嘴唇颤抖,却无法正常张合,她真的希望她就这样死去吗?如果她现在看到她的尸体...... 不!不!不! 她慌乱的摇着头,无力的靠到了身后的墙上,泪水顺势滑落,唇角几乎咬出血,“不!我不要她死!她不能死!” 她脑子里很乱,她是真的恨她,她也是真的很可恨!可...... 可一旦想到和她拥有同一张脸的另一个人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太平间里,她就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心也会变得好痛好痛!她就几乎快要呼吸不出來一般! “我的妻子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 电视里,铿锵有力的声音再次传进她的耳朵,她忍不住将视线投到了那画面上。顾掣峰坚定而执着的眼神落入她的眼里,她禁不住一震,那是她从沒在他的眼里见过的眼神啊!他怎么可能会有? 屏幕里他转身离开,她则快速的跑到了茶几边,抓起遥控器,一下子按掉了那画面,她不要去看他离开的背影!她一点都想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每看一次他离开的背影,她的心就好痛好痛,过去的六年,他留给她的就只是这样一个冰冷又无情的背影。 仰头,泪水却跟着止不住,顾掣峰,你终于承认了吗?在众人面前这样维护她?承认她不是我们之间的第三者,你是想要将我们曾经的感情置于何地? 无疑,她是矛盾的。她爱着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女,同时,又恨着她;她放不下那个她爱恋了十多年的男人,可又无法再靠近他。 她是矛盾的化身,那些甜蜜的、苦涩的、心酸的过往,以及血浓于水的感情不断地撕扯着她,让她连思考都无法继续...... 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心里却又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疼痛,一旁的霍斯焰忍不住将人拥入怀中,轻声问道:“怎么啦?心疼了?还是不舍了?” 成功的招來了一记拳头,把怀中的她拥得更紧,“如果是这样,那你把他抢回來就是,我想以颜柯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抢不过你的!” 气愤的拳头如雨点般密密麻麻的落下,打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却是如蚂蚁撼树,霍斯焰笑了笑,眼神幽深,重复道:“我说的是真的!” “霍斯焰!我哪里心疼了!你少胡说!”终于,她抬起了脸,红彤彤的大眼气愤的瞪着他,呼喊出來。 他笑着,伸手抹了抹她脸上的晶莹,放到嘴硬的她面前,问道:“那这是什么?你可不要告诉我,这是水!” 她泪眼朦胧,却一口咬定,“这就是水!” 见他眼里有了一层戏谑,她脸微红,此地无银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还沒有报复她,她不能死!她若是死了,我要找谁去!” ** 顾掣峰从医院回到临峰,王俊正在里面等着他。本來想臭骂他一顿,可一见他眼中的疲惫,脸上清晰的青紫,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顾掣峰脱下外套,看了他一眼,往椅子上一靠,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角,随口问道:“你怎么來了?今天不用陪你家的祖宗了?” 萧盈盈那小妮子不缠着他了,可真是一见稀奇的事情!曾经他还特别的鄙视王俊妻奴的模样,现在...... 王俊真想拍他一掌,都到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可见他稍有的失神,又再一次住了嘴,话语一转,毫不客气的问道:“你是真不怕,还是不知死活啊?” 他不客气的踢了踢他,“你知道这事会给你带來什么样的后果吗?” 顾掣峰睁开眼,看着他,淡声问道:“什么样的后果?” “你!”王俊一手指着他,被气得有些说不出话來,他现在的样子,只会让人联想到两个字“颓废”! 咬着牙齿,恶狠狠的道:“就单单你囚禁颜柯这一样,哪怕你真的能摆平外面那些人,你能摆得平颜伯父和颜伯母,还有你妈?” 顾掣峰一听,不由得也皱了一下眉头。王俊见他脸色稍有松动,口气也好了不少,“你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就算了!临峰总裁和颜家二小姐自小青梅竹马,却在某一年被大小姐插一道。” “豪门秘辛虽说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一旦被有心人利用,你的成熟稳重的形象不但会被毁,更有可能影响到临峰在市场上的地位,这些你都想过沒?远的不说,就拿近的说,明早临峰股市开盘,你确定不会受到今天这件事的影响?” 等到王俊都说完,顾掣峰才睨了他一眼,平静的说了一句,“不是还有你吗?” 王俊心里头是又气又无奈,王氏是房地产的龙头老大,可他的老丈人是新闻业的领头人!在云川有哪家报社、杂志敢和萧氏作对? “顾掣峰,我看你就是吃准我了,是吧?”气急反笑,大概就是王俊现在这样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不过......”顾掣峰却收起了漫不经心,敛了眉目,郑重的道:“不过,我已经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钱再多,换不來感情;工作做得再大,换不回欢乐。如果,如果颜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那么他做得这一切又还有什么意义? 他现在只是不想让身边的人再受到别人伤害! “你帮我想办法封住那些记者的嘴,我不希望再听到有像今天这样的言语。至于,两边的老人,我会亲自负荆请罪!” “那你荆江的那块地准备怎么办?”王俊是过來人,了解他现在的心情,也不再抓着那件事情了,可有些事情还是得适当得提一提。要不然,花了那么多代价的东西又要拱手让人吗? 谁知,顾掣峰却只是扯了一丝嘲讽的笑意,“他既然想要,我就让给他又如何,就当是给他们父子俩的陪葬品!” 眼神一变,竟有些阴测测的暴戾隐在其中,王俊想说什么,可他一向做事自有主张,他也插不上手,想了想,再一次住了嘴...... 新闻在第一时间得到了封锁,可那些记者很大一部分都是现场直播,看到的人还真是不少。顾掣峰从公司回到家里,顾母正在和果果玩耍,平时冷清的宅子里竟然充满了欢声笑语。 果果童言童语,又可爱得紧,实在是得了顾母的喜欢,抱在手里,舍不得放手,就连吴姨都笑着说这孩子不仅长得面善,跟夫人也不是一般的有缘。 顾掣峰刚走到门口,果果眼尖,就看到了他,放下手里的玩具,迫不及待的就扑了过來,抱着他柔柔的撒娇,“叔叔你來了啊!果果好想你哦!” 树袋熊一般的模样逗笑了顾掣峰,一边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一边轻声问道:“果果在这里还习惯吗?” 150 两个女儿 “嗯嗯!”果果被他抱在怀里,直点头,“奶奶给果果买了好多东西呢!你看,你看!有吃的,还有好看的芭比!” 果果指着桌上、地上放着的一大推五颜六色的东西,兴奋的模样让顾掣峰总算是开怀了一些。手微微用力,又松开,朝着一旁看着他的母亲心思复杂的点了点头。 “叔叔的脸怎么啦?痛不痛?”果果突然盯住他的脸,小小的手指想碰一碰,可看到青紫的颜色,又有些不敢。 顾母和吴姨一听到果果这样说,也看了过去,顾掣峰朝她们安抚的笑了笑,果果又疑惑道:“难道叔叔也和阳阳一样跟小朋友打架了?” “阳阳经常和小朋友们打架吗?”果果口中的话让顾掣峰抓到了重点,直觉的皱了眉头,脱口问道。 果果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赶紧捂住了嘴巴,看了一眼周围的三个人,又似乎放心了下來,嬉笑道:“沒有啦!”刚说完,又悄悄地凑到顾掣峰的耳边,小声道:“阳阳说不能告诉别人,所以要果果保密!” 这小妮子,保密还能告诉他?但这是不是也说明了,她肯跟他一起分享秘密了?这个认知让顾掣峰觉得满足,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也再一次让顾掣峰一直紧着的胸口松懈下來。 他望着她黑葡萄般的眼睛,道:“原來是这样呢!不过,叔叔怎么会和阳阳一样呢?叔叔只是刚刚不小心撞上了东西,所以才会这样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果果这才小心的碰了碰,眼里有着心疼,“叔叔应该拿鸡蛋敷敷的,妈咪说这样有助于消什么祛什么。就这样拿着小鸡蛋,在脸上滚啊滚啊,就会好很多哦!” 果果拿手掌相贴,模拟着妈咪曾经的拿鸡蛋滚自己脸的手势,模样真是要多可爱有多可爱,要多贴心有多贴心! 顾掣峰心中仿佛被春阳照耀,暖流一遍又一遍的传输进他的内心深处,他竟然也有些感伤起來,揉了揉她的头发,纠正道:“是消肿祛瘀!小丫头!” “哦!消肿祛瘀!”果果也学着他,一字一字清晰的念出。 顾掣峰笑笑,摸着她的头,商量道:“果果先和这个奶奶在这里玩一会儿,好不好?叔叔跟奶奶商量点事情。待会儿,再來陪果果,行不行?” 果果聪明又懂事,自然不会缠着人。只应了一声“嗯!”,忙点了点头,主动从他的怀里挣脱下了地。 顾母见到儿子这样和蔼温柔的一面,不禁惊奇,他这样俨然是一个做父亲的人得模样啊!心中不停的思索着:这小女孩到底是谁家的孩子?竟能让他这么对待? 顾掣峰安抚了果果,这才和母亲对视一眼,母子两人一起上了楼。 “新闻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一进屋子,顾母便开门见山,她表面温柔,实则骨子里有一种不容人忽视的威严,只不过常人都看不到而已。 顾掣峰也沒打算再藏着,却也难免心生歉意,毕竟作为一个母亲,她是那么的希望颜柯成为她家里的一份子。 “妈!对不起!”他低了头,真诚的道歉。 顾母神情一凛,惊愕的看着他低头认错的模样,仿佛见了陌生人一般,盯着他,不可置信的问道:“这么说,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了?你真的囚禁了小柯?逼着她跳了楼?” “是!” “你,,”顾母气得脸色发青,颤抖的手指指着他,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顾掣峰,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做这种荒唐的事情了?你明知道那丫头的脾气,你怎么可以!你这样不是摆明了要她的命吗?” 顾母竹筒倒豆子的话冲击着顾掣峰的心,让他无言以对,只能低头听着。谁知,顾母的手却忽然捂住心口,他脸色一变,赶紧扶住母亲,关心的问道:“妈,你沒事吧!您先坐吧,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您,您先别急!” 一边扶住母亲往椅子边走,一边尝试着劝道,“妈,你要打要骂都行,但是先别急好不好?” 顾母看见他一脸的懊悔,心里头也难过,“掣峰,从小到大,你的事情我和你爸就都不曾管过,我也一直以为你可以自理!可是为什么一遇到小柯的事情你就犯浑呢!” 见顾掣峰无话可说,顾母又自顾自的问道:“前段时间,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我这些日子沒见到她,还一直以为你们是小夫妻闹矛盾!” “妈,今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矛盾了?您放心吧!这一次是我犯浑!我混蛋了!” “别跟我在这说!”顾母打断他的话,扭头不去看他,明显的还在生气,语气也有点呛,“你自己先想想你岳父岳母那里该怎么办吧?跟我在这儿说,沒用!” 顾掣峰抿了抿唇,“我知道!我会想办法取得他们的原谅的。” 儿子一再的主动认错,让顾母既安慰又好奇,今天回來的这个儿子,让她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了,在他的身上,他好像多了一份担当,多了一些成熟,多了一些属于男人的最珍贵的东西。 可撇开这些,顾母的眼神又变得犀利,“你们之前为什么结婚?小柯真的拿小莘威胁过你?” 六年前,他打电话來说要结婚,她就觉得事有蹊跷,可满心的欢喜却让她忽略了这种蹊跷,她也就沒有去细想儿子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娶颜柯! 她只当时儿子突然想明白了,爱上了颜柯,况且他们当时的模样,却是挺像情侣的啊!但现在看來,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此话直击顾掣峰的心事,但现在,这都已经不是重点了,“妈,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现在只想让小柯快点好起來!您也别再提起了,行吗?” 顾掣峰不想提及那些过去,顾母自然看得出來,气归气,可他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块肉,哪里忍心过于责备,问道:“小柯现在情况怎么样?” “她......”顾掣峰顿了顿,眉间闪过痛苦和懊悔,“她流了产,现在还昏迷不醒!” “什么?”顾母再一次惊愕,反问道:“你到底都做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她怀孕了吗?” 顾掣峰无言以对,他也曾问过自己,如果自己提前知道了颜柯怀孕的事情,会不会选择一种心平气和的方式來解决这个问題?可,他找不到答案。 事情已经发生了,发生就再也无法改变了,他不会去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題。事实是,他的孩子还沒來得及看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消失了;他还沒來得及享受初为人父的喜悦,就只能怀着悲伤的心情悼念他死去的孩儿了! 这种心情,不是当事人,谁能理解? 这样的儿子,她还是第一次见!顾母皱着眉头,眼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东西。两人都沒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起來,停了一会儿,她又问道:“那果果......” 顾掣峰抬头,毫不掩饰的答道:“如果小柯愿意的话,果果今后会是顾家的一份子!还烦请妈先照顾她几天,我......” 顾掣峰的话还沒说完,顾母已经打断了他,“你先下去吧!果果放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嗯!” “对了,你的脸......拿鸡蛋敷一敷吧!” “嗯!” 顾掣峰往楼下走去,顾母却是一脸的疲惫,桌上干净整洁,镜框里的男人拥着娇小的女人,两人笑得幸福无比。她伸手拿了过來,忍不住轻轻抚摸,眼却带上了湿润。 国光,这难道真的是报应吗?可,他们并沒有错啊...... ** 祥瑞顶楼的vip病房里,颜母伸了伸懒腰,看了一眼正在给她拔针管的护士,随口问道:“楼下怎么回事啊?我刚刚听到好像很吵的样子啊?” 颜父一大早回家去了,颜柯、颜莘又不在,她闲着无聊,眼睛往下瞟了瞟,看到下面的人潮涌动,还一时挺好奇的,无奈身上打着针,走不开。 那护士手上的动作利落,笑道:“您不知道吧,今早我们医院刚送來一个跳楼的女人,据说是什么总裁夫人,那些啊都是记者!” 颜母一听來了兴致,盯着小护士问:“哟!是哪家的你知道吗?” 护士摇了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好像是什么峰什么的。”一边收起吊瓶,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一般不看新闻,所以我也不知道。” “什么峰?”颜母眉头一跳,护士的话让她心中闪过一丝什么,却又很快消失。 护士沒有察觉到颜母的失神,她在医院住的久了,和护士也熟悉了起來。这会儿,两人在这儿,护士也是随口问问,“对了,您女儿呢?怎么那么久都沒见到她了?” 颜母回过神來,应道:“哦,你是说我大女儿吗?她,,”顿了顿,又自嘲般的笑道:“我也不知道,那丫头野得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这老太婆哪里管得了啊!” 护士一听,惊讶道:“您有两个女儿啊!我都不知道!” 151 顾国荣 颜母知道双胞胎把人忽悠了,笑着解释,“是双胞胎!你看到的都是一个相同的面孔吧?” “是啊!我一直都看到一个,我还以为您只有一个女儿呢!” 护士忙点头,一边整理她的病服,一边又夸赞道:“您福气真好!两个女儿可以轮流照顾!不像我妈,我妈就沒那么好了,就我一个呢!生了病,我家里医院两头跑,照顾不过來,都得让她一个人单着!” 颜母叹了口气,语气中却有些骄傲,“那是你孝顺,不像我们家的两个丫头,一天到晚都难见到人!” 说着,又难免有些感伤,那么多年两个丫头的感情都很好,一直形影不离。可这一次颜柯一回來,两姐妹除了第一天遇到了一起,就再也沒有同时出现过,就跟约好了似的! 难道真的是因为顾掣峰,两人生了嫌隙吗? 护士收拾好东西,腼腆的笑了笑,又道:“今天的水已经吊完了,我看您今天的精神也挺不错的。那我就先出去了,您好好休息啊!” 颜母收回自己的深思,应道:“嗯,谢谢你了!” “咚咚咚。。”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护士走出去,颜母还沒开口说话,人就已经走了进來。 一身齐整的黑色西装将他高大的身影衬得一丝不苟,岁月似乎并沒有在他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如同记忆中多年不变的模样。然,头发的花白却提醒着他的实际年龄。來人正是顾国荣! 颜母见到來人,原本和煦的笑容蓦地一变,丝毫不见刚刚的和蔼,冷声喝道:“你來干什么?” 顾国荣见到她的冷脸,脸上意外的勾出笑容,也不顾她的冷脸,径自走进病房,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才慢悠悠的回道:“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你不用每次都弄得那么紧张。” 颜母不做声,他摇头笑了笑,又自顾自的继续道:“你的身体还好吧?我听说你前几天就住了院,到底什么事情?” “黄鼠狼给鸡拜年!” 颜母扭头不去看他,他却意外的勾了唇角,笑得无比的和煦,却又有一种无奈的宠溺,“小梅,你怎么还是那么的倔!” “自己的身体自己也得顾着,不能老让别人为你担心!”他笑着,唠叨着,如同对待一个闹脾气的孩子一般。 颜母冷冷的看着他,见他把手里的水果篮放到茶几上,人也站到了她床边,丝毫沒有要离开的模样,心里才有点急,不动声色道:“现在看完了?看完了就赶紧走!” 看出了她的心虚,顾国荣不禁來了兴致,她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有趣,帮她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薄被,似有些失落的道:“你难道就那么见不得我吗?我才回來几天,就要赶我走?不知道我在国外那么多年有多么的想你吗?” 明明很是令人心动的话语却惹來颜母的一声嗤笑,“顾国荣,你说这话不怕闪了舌头吗?我告诉你,你不恶心,我都替你感到恶心!” 两人多年前的一段情,早就随着时光的流逝灰飞烟灭了,现在都是人老珠黄的年纪了,还像年轻小伙子一样谈情说爱,不觉得可笑吗?当年被抛弃的人可是她! 她的心思,他看在眼里,眸光一闪,忽而凑到她跟前,轻声问道:“你到底是怕他颜怀仁看到,还是怕那两个丫头看到?” 他的气息倏地靠近,包围了她,饶是她大风大浪遇到无数,却还是不禁像个小姑娘般的红了脸,眼中难得的窘迫起來。 他满意的笑了笑,直起了身子,摊了摊手,无所谓道:“我们之间坦坦荡荡,我并不觉得有什么恶心的?” 颜母气急,这人变老了,脸皮跟着也变得越來越厚了,她当年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他?呛声道:“你赶紧从哪來回哪儿去!” 顾国荣不为所动,眼中却露出了势在必得的气势,“等你的病好了,我自然会走,我还要带你一起走!我说过,这一次回來我不会再一个人回去!” 颜母突然觉得好笑,一双眼睨着他,出声打破他的幻想,道:“顾国荣,沒想到你还是那么自大!二十多年了,你始终改不了你的性格!你以为这个世界还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世界吗?别做白日梦了!” “呵!自大?”顾国荣阴测测的一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觉得我这是自大吗?我不过是想讨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比如说,你!” 眼睛毫不避讳的直视着颜母,这令她的心头当真忍不住的跳了一下,这种“非你不可”的霸道气势还真的有点像当年呢! 当年,她不过是江南水乡走出來的穷丫头,云川。。这个大都市一直是她的梦想。她怀揣着梦想而來,也是为他顾国荣而來。 当年,顾国荣在她家乡服兵役,她偶遇到了他,被他身上的儒雅气质所迷。那一年,她不过十六岁,正式少女情怀萌动之际,而他二十六岁,他大了她整整十岁,她却不管不顾! 在那个不太允许自由恋爱的年代里,每个年轻人几乎都把爱情当做一种神秘、神圣而不可侵犯的东西!别人是,她亦是! 两人感情好,见面的机会却很少。二人好像都在努力的维护这段情。两人甚至约好,她大学一毕业,他们就结婚。 后來,她成功的考上了川大,在属于他的城市里等他,可他服兵役回來了,牵着的却是别的女人的手,一个和他门当户对的女人。 他说,让她等他几年,他的理想是在商场上开出一片天属于他的天,可他在云川根基还不稳,他需要一个好的合作伙伴!他要做到最好,不能让上头的哥哥看扁,他想要证明给父亲看他是有能力。 商业联姻是因为利益,可要让柔弱却骄傲的她毫无希望的等下去,甚至成为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她宁愿选择退出! 他说迟早会來接她的,让她成为万众瞩目的女人!她嗤笑,看着他们结婚生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她成了这个偌大都市里的一抹孤影。 那时,她是院系里有名的系花,追求她的人一大堆,她却一个也看不上。不太美好的初恋消失,她沒了信心再接纳。直到,再一次演出时,遇见颜父,他的绅士、他的谅解、他的疼惜终于让她敞开心怀,并将她从痛苦的枷锁中解救出來。 她再一次体会到生活的美好,体会到完全不同于和顾国荣在一起的幸福感。初恋总是会带给人无限的美好,可也会留下很深的伤痕! “你的东西早在你当年离开云川的时候就已经沒了!你看看,云川现在哪里还有你的一丝半毫的痕迹?你不要活在过去行不行?” 顾国荣被噎,脸上竟然显现出懊悔,“对不起!当年的事情是我混蛋,我以为沒了你,我还可以,但是当我看到你们在一起时,我才知道自己有多痛苦!” “所以,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 颜母忍不住再次嗤笑一声,当年,他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呢!用同样诚恳的语气让她再等他几年呢! “顾国荣,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我不喜欢废话!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过得很好!而且我一点也不想打破这种沒害!你好不好,痛不痛苦,早就与我沒有多大的关系了!我现在就等着把都女儿嫁出去,给我生个大胖孙子,颐养天年!你也要学会往前看!” “是吗?”出乎意料的,顾国荣沒有生气,神秘莫测的笑了笑,“你能颐养天年我自然高兴,可是你能吗?” 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让颜母眉头一跳,脱口询问,“你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她,这事情并不是一件好事,以他的性格,以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格......想想,颜母就觉得头痛起來,她向來不善于耍心机,可他? 她狠狠地瞪向顾国荣,“你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 “说清楚!”顾国荣一笑,摇了摇头,“小梅,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要不改天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好好聊聊,你说怎么样?” 颜母不服输的瞪着他,似在判断他的话的真假,他却已经笑道:“放心吧,这事情你绝对感兴趣!不过,我觉得这故事只你适合一个人听,其他人......” 他顿了顿,沒有说下去,然却明白的告诉了她,若是其他人來了,故事也许就变了味儿。 “如果到时候你还能说等女儿生大胖孙子,颐养天年,那么我就真的放弃云川的一切,从此以后再不回來,怎么样?” 如同狐狸一般的神色,表面上是给她选择,实际上却已经帮她做了选择。他了解她,亦如她了解他一样。 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们又都瞒着她什么? 颜母坐在床头,越坐越觉得不安,顾国荣的话在深深地影响着她,打乱着她的思绪,这事情是否真的有关她的女儿? 152 颜父的三拳 想了想,还是坐不住了,赶紧抓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阿秋,是我!” 那边的顾母一惊,有些反应不过來,多少年沒见她用这么凝重的语气说过话了,很快的理了理思绪,佯装随意的问道:“怎么啦?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阿秋,你跟我说实话,你们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她被丈夫保护的太好了,很多年沒有接触外人了,有时候连真的假的都分不清楚了,她现在能信任的只是最好的朋友和最爱她的丈夫,。et 只是,此话一出,顾母也是沉默了半饷,才轻声答道:“沒有啊!怎么会呢?当年的事情你不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老二找过你了?” 顾掣峰从老宅出來,电话铃声就响了起來,來电显示上的号码,让他皱了眉,却还是很快接起。电话是颜父打來的,想必是和母亲一样看到了新闻。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简单的一句话,方向盘一转,往颜家走去。 顾掣峰猜的沒错,颜父确实是看到了新闻,拳头也一时痒了起來。他來到颜家的时候,李嫂就已经悄悄的给他使了眼色,他上楼的时候,颜父正倚在窗边。 “爸!” 恭敬的一声刚落下,颜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拳头也砸了过來,坚硬的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他的腹部。 由于他一开始就沒想反抗,这一拳下去來,他直不起腰了。却还是强忍着捂住腹部的冲动,咬牙挺下。颜父见他额角冷汗直冒,黝黑眼神一闪,唇角冷冷的一扯,当下又是一拳! 空寂的书房里回响着两声巨大的闷声,顾掣峰这一次是痛上加痛,五脏六腑都感觉要被震碎了一般,牵扯呼吸都一颤一颤的。额头上的汗水低落,他朝颜父一笑,笑容还未完全摆出,颜父冷哼着一拳又落了下來。 “嗯!”顾掣峰一时沒忍住,手紧紧地捂住了疼痛不已的腹部,一只膝盖几近跪地,直站着的一只脚也是颤抖不已。然,当颜父以为他要跪倒下去之时,他又出乎意料的缓缓站了起來。 颜父捏了捏自己的拳头,不无赞赏道:“顾掣峰,我见你是条汉子!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惹我女儿!” 顾掣峰沒敢吭声,这时候的颜父是惹不得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有求于人!只能低头,将手放在身侧,恭敬的等候着颜父发话。 颜父见他艰难忍受的模样,冷冷一哼,他当然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他就是要看看他能忍到何时!沒想到还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毛头小子,心里想什么他能不知道?又嗤笑一声:“你也别觉得我是不讲道理之人!我这只不过是实践我自己当初的承诺而已。” 当年,和颜柯一起回家告知老人婚事的那一晚,也是在这书房,也是一进门,颜父就劈天盖地的向他大了一拳,正中腹部,淤青了好久。但和现在这三拳的力道相比,又远远不如。“先兵后礼”永远都是颜父对待人的方式。 “小子,你记住,这一拳是替小莘打的!” 颜父当年的话依旧如言在耳,连带着低沉的语调都似乎沒变,“打的就是你始乱终弃!我得让你长点记性!” “始乱终弃”四个字判定了他的罪行,他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只能暗自苦笑。 “但只要小莘愿意放手,小柯愿意跟你,我无所谓。两个都是我女儿,我只要他们过得开心幸福!” 颜父的话锋一转,一双眼又变得犀利,“既然你已经决定跟小柯结婚了,那么就要好好对她!我亏欠她太多,我会尽力弥补。” “这么多年,她在我身边,我都沒敢让她吃一点苦,她一直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你若有一天负了她,那么即使我颜氏倾家荡产,也绝不会放过你!” 那时,他说的是“颜氏”而不是颜家,或者他自己,意思在明显不过,如果顾掣峰真的负了颜柯,那么就等于是与整个颜氏为敌。颜氏和临峰将不只是情谊不再,还会从合作关系变成宿敌! 他那时年轻气盛,以为颜父说得太过严重了,可现在看來,是他错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这三拳是我该受的!” 低下一直扬起來的的头颅,承认自己的错误原來也不是那么难得啊! 颜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一甩手,道:“你走吧!我想我们两家缘分已尽!你也不需要再为小柯的事情负责了,我的女儿我自己养着!” 一句话让顾掣峰的心沉了又沉,沉了又沉,放在身侧的手紧紧地捏着似乎还缓解不了心中的震撼。 见他杵着不动,颜父沉了眉目,隐隐的不悦散发出來,强大而又冷凝的气势立现,“怎么?还不走?” 顾掣峰对上颜父的眼,脚步依旧一动不动,唇角紧紧地抿着,似在忍受着极大地痛苦与不甘。而颜父略显苍老的眼睛却有着明显的不容拒绝,还夹带着毫不掩饰的犀利与嘲讽,和平日里“慈父”的形象截然不同! 两人谁都沒有说话,书房里静悄悄的,那对峙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声的战场。好久,顾掣峰才移开视线,紧了紧拳头,终是一言不发的走出了书房。 “记得早些签好离婚协议送过來!”准备关上门的手让颜父轻飘飘的一句话弄得有些僵硬,好一会儿,他才移动步子,关了门。 萧索又凝滞的背影让颜父一阵嗤笑,随即又皱了眉,拿过外套,快速的离开了家门。 ** 人头攒动的车站,黎晓东带着阳阳随着人潮出了站台,天已经黑了下來,城市的灯火辉煌,似乎照亮了每一个黑暗的角落。周围叫卖小吃的、拉客住宿的,数不胜数。 黎晓东怕阳阳一天沒吃东西,受不住,便问道:“阳阳要不要吃点东西?爸爸给你买点东西吃好不好?想吃什么?” “爸爸,我们还是先去找妈妈吧,我还不饿!”阳阳想快点找到妈妈,找到妹妹,他是小男子汉,答应了要保护妈妈和妹妹的! 黎晓东哪肯让他挨饿,他要是再有个闪失,颜柯那里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不顾阳阳的反对,硬是带他去了周围的肯德基店。 此时,店里也是热闹非凡。车长旁边的店面,一向都是如此。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黎晓东为阳阳和自己各点了一份套餐。正吃着,有人手里拿的报纸却吸引了他的注意。 见阳阳就在身边吃的香,他走过去,“哎,先生,能不能借您的报纸给我看一下!” “你也喜欢看八卦呢!” 黎晓东笑着点了点都,那人也客气,就给他递了过去,“你看吧!又是豪门秘辛呢!有钱人啊就是喜欢瞎折腾,今天闹离婚,明天玩跳楼的人多的去了!” 那语气中也不知是遗憾还是赞赏,“不过,这一次可难得的不一样,竟然是一直以來云川最有名的黄金单身汉突然冒出个跳楼的妻子,真是难得!现在的狗仔越來越强大了!” “豪门秘辛:临峰突现总裁夫人,玩了跳楼还流产?” 醒目的标題刺得黎晓东几乎站不住脚,脸色僵硬又难看,配合着巨大黑色标題的是一张顾掣峰身着西装的照片。 黎晓东快速的浏览了标題下面的文字,嘴角忍不住抽搐,心痛得无以复加!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小柯在云川到底受了多大的苦?她不是在照顾颜母吗?为什么会跳楼?会什么又会流产?还有,她的病...... 想到这里,黎晓东一刻也不敢耽误了,把报纸还给那个男人,立马就想拉起阳阳走,可一转身,脸色顿时一片惨白,身后哪里还有阳阳的影子...... ** 房间里静悄悄地一片,偶尔听到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还会让人产生一种欢快的错觉。 夜幕已经降临,外面的橘色灯光透过厚重的窗棱照进房间,却又被厚重的窗帘挡住,留下一片浓重的阴影,让人几近窒息。 颜莘站在颜柯的病房门外,一双眼睛满是复杂的看着沉睡中的她,似是想进去,可脚步却怎么也移动不开,仿若有千斤重。 霍斯焰停了车,让她先上來,还给她特地留了时间,结果他上來了,人却还站在这里,“怎么还不进去?” 她回头,刚好碰上他凝视她的眼,努了努嘴,似想说什么,然顿了顿,只拉了他的手,“我们走吧!我......不想进去了。” 话说着不想进去,可一双眼睛却离不开里面的那个人,颜柯睡得似乎不怎么好,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一只手被伸到了被子外面。 她这样,冷气会不会有点凉?心里忍不住担忧,脚步刚想移动,又看看顿住。 霍斯焰不禁感到好笑,紧了紧她拉着自己的手,手抚上她的脸。她怯弱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啊! “别害怕,人总要遵循着自己本心生活!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叫‘血浓于水’吗?所以......”捋了捋她耳边散落的发,在她的额头上落下轻吻,“所以,你只要记住,她是你姐姐,是你最亲的亲人就好!不管发生了什么,这都不可能改变你们的关系!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继续挣扎为难自己呢?” 153 最美的花 她凝着他,他平日子总带点不正经的桃花眼此时也正和她一样,凝视着她,里面有着令她既想逃离又忍不住享受的宠爱。et 她知道!她只是沒想到自己大路上随便捡來的一个男人,竟然也能给她这样的温暖。从知道姐姐背叛她的那一刻,她就一直处于极度的不安之中,可是是他给了她新的希望。 她从他深邃的眼睛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看着他墨色的瞳孔,那里面的情愫让她心思浮动得厉害,一阵又一阵的暖流从心口涌出,包裹着她,她感到自己全身暖洋洋的。 她看着他,好久都沒有说话,不是不想说,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斯焰!谢谢你!” 许久,她终于抱住了他,轻声的吐出了那么一句话。热泪从眼眶中将要划出,却又被她自己堪堪忍住。 霍斯焰笑着,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发,又微微放开她,鼓励的示意她自己走进去。待他进去之后,他则走去了走廊的窗户边。 滴滴哒哒的仪器声响在空寂的病房内,透着床头一盏小灯,她原本忍住的泪水终于滑落了下來。 颜柯苍白着脸色,安静的平躺在白色的床铺上,她几乎与那可怕得白色要融为一体。一双眼睛紧紧地闭着,眉头也紧皱着,梦里似乎有不好的东西,难以让她安眠。 “姐......” 陌生又熟悉的字眼途径六年,在时光的隧道里转了一个轮回,终于又回到了她的唇角中。唇瓣微启,吐出的便是这饱含愧疚与心疼的一个字。 颜柯毫无声息的模样纠缠着她的心,她突然好后悔,如果姐姐真的喜欢顾掣峰,她让出來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呢?她们是亲姐妹啊! “别怕!小莘别怕!” 上学路上,她们经过的路上总是会出现一跳大狼狗,也不知是谁家养的,竟然也沒人看着。那时,颜柯总是佯装勇敢的拿着大木棒站在她的面前,安抚的对她说着“别怕!别怕!” 她躲在姐姐的身后,害怕得不敢去看大狼狗那拖着舌头,流口水的凶神恶煞样!她看到姐姐的勇敢,信任的点点头,却沒有忽视掉姐姐的腿脚也在发抖。 “汪汪汪??” 大狼狗摇摆着健硕的身子使劲的朝着她们俩叫,毛茸茸的尾巴高高卷起,油光水滑的毛发随着它的动作根根竖起,舌头也伸得老长,一滴滴晶莹的口水顺着它尖锐的牙齿往下滴,好像随时都会把她们吃掉一般,让她们不寒而栗! “姐、姐??” 她从沒有见过这种场景,紧紧地抓着姐姐的衣服,颤抖的躲在她的身后,心里后悔极了,要不是她们俩突然调皮,想避开司机自己回家,也不会遇到这种情况。 她好怕,好怕大狼狗会吃掉她和姐姐。可姐姐却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她,“小莘乖!不怕!不怕!姐姐在呢!姐姐帮你打跑它!” 说着,在她沒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就挥着手里的大木棒朝那大狼狗打了过去,那狼狗一见,害怕的退后了几步。然姐姐却沒有再沒有动作,只是威胁的看着它,它似乎也读懂了姐姐的害怕,面目一下子狰狞起來,抖了抖身子,慢悠悠的退后一步,而后猛然朝姐姐扑了过去。 姐姐的劲头哪里比得过那跟她一般高的狼狗,一个不稳就倒在了地上,她见到那狼狗长开大嘴就要咬住了姐姐的肩膀,幸好季子棋及时赶來。 尽管这样,为了怕传染狂犬病,姐姐还是打了好几天的针。父母的担心多余责怪,沒有说什么,可她却真心的喜欢上了这个姐姐,这个保护她的姐姐! 时隔这么多年,她仿佛还能记起那一天姐姐说过的话,做过的动作,甚至是姐姐被咬时艰难的说出的那句话,“小莘,快走!” “姐!” 隐隐的哭声从喉咙中溢出,脑海中被封存的记忆一旦解封,就如不可抑制的潮水朝她凶猛的涌了过來,她几乎被淹沒其中,不能自拔! 那些曾经的美好,总是容易被我们掩埋,掩埋在现实的残酷之下,但我们又是那么的渴望着美好。于是,我们总是挣扎、徘徊,却又难以扒开封印的尘土,找到正确的方向。 有时候不是我们忘了,只是美好的记忆被尘世间的繁杂掩盖了。如果人生还有一次,她想她应该不会再忘记那么美好的曾经...... 颜莘捂着嘴,趴在颜柯的被子上哭得不能自已,却沒有注意到沉睡着的人也落了泪,湿润了头下的枕头...... 颜莘压抑的哭声打在颜父的心上,也令他揪紧了眉头,心中不无感伤。从门口走进來,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待到颜莘哭完,才碰了碰她,“丫头!” 熟悉的声音让颜莘惊醒,忙抬起头,擦了擦眼睛,看到來人,还带了些局促,“爸!” “嗯!”颜父见她眼睛红肿,心中一叹,又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似是随意的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颜莘顿了顿,目光也放到睡着的颜柯身上,小声道:“我來看看姐,听说她......”后面的话她沒有再说下去,小心的瞟着父亲的眼神,见他脸上沒有丝毫异样,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伯父!” 霍斯焰也走了进來,对上颜莘红肿的眼,闪过一抹心疼,而后走近,拉住了她。颜莘想到父亲还在,又暗自挣扎了些许,倒是颜父脸色无常的开了口,“你们都回去吧!让她再休息休息。” “爸??”颜莘想说要留下,颜父却先一步堵了她的嘴,“都走吧!她现在这样,都守在这儿也沒用。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明早再來。” 颜莘不太愿意,可看着父亲将目光全部都放在毫无起色的姐姐身上,又住了嘴。霍斯焰安慰的拍了拍她,朝着颜父告辞,便带着颜莘离开了病房。 “你说,我爸是不是怪我了?”车上,颜莘看着窗外的闪过的霓虹,问着这话,话语中透漏着稍有的不自信。 斑驳的光影打在她的侧脸山,映出一种晶莹的感觉,霍斯焰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抓住她的手,揶揄的笑道:“怎么啦?这么沒有自信了吗?我认识的小莘可不是这样的啊!” 颜莘恼怒的拍了一下他,挣脱着就要离开他的手,嘟囔道:“我跟你说真的呢!”情绪变低,声音也轻了,“我刚刚看到爸爸看姐姐的眼神,我总觉得爸爸是在怪我,怪我沒有主动放手!把姐姐害成现在这个样子。” 愧疚在小脸上显现,霍斯焰心疼的叹道:“小莘,感情的事情本來就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題,只有舍不舍得的问題。你的不舍说明你重情,沒有谁会去怪你的!” “可是......” 颜莘不确定的看着他,还想说什么,霍斯焰却变得认真起來,“如果一定说要怪的话,你怪过我吗?” “嗯?”颜莘抬头,对上霍斯焰认真又沉重的眸子,心思一阵翻腾,口中忽然无言,不知如何回答...... ** 颜父站在窗边,凝视着沉睡的女儿好久好久,她疲惫的面容落在他的眼里,却在他的心里更添上了一层愧疚和心疼。 “丫头,爸爸是不是做错了?” 手摸上她原本湿润的眼角,竟然有些颤抖起來,看不出年龄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苍老。这几几天,他老觉得有种不安,当年的事情随着那个人的回來,似乎都有被翻开的迹象,压在他心口的石头也似乎即将被搬除,他却好像沒有感到一点点的轻松。 他用生命守护了一辈子的妻女,难道真的要再受伤害一次吗?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來,打断了他兀自的遐思,站起身,看了一眼沉睡的人,还是走了出去。 “喂!” 电话接通,那边顾母略显焦急的声音变传了过來,“你在哪,我们见一面吧!” 颜父关上门,一边走,一边低声应道:“好!” 只是,他的身影刚从走廊的尽头消失,顾掣峰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來,开门、进门、锁门,一切都干净利落。走至床边,脱鞋,径自钻进了被窝中,手臂一伸,沉睡的颜柯即被他拥在了怀里。 关了灯,屋子里静悄悄的,他能听到她轻微的心跳,能感受到她并不灼热的体温,能触摸她柔软的娇躯,这一刻他竟然觉得无比的满足! 她还活着,只要她还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好! 柔顺的头发被他的手一次又一次的刮着,仿佛能在他的手心开出美丽的黑暗之花,层层呼吸轻柔的缠绕着他,他的心似乎也柔软得不可思议了。 “记得早些签好离婚协议书送过來!” 颜父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他皱了皱眉,又笑了笑,手中的力度加大,却不会伤着怀中的人儿,这么乖顺的人儿,他怎么能放呢?他绝不会放手的! 除非......除非她亲口跟她说要他放手...... 如同自我安慰一般,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享受着发丝的柔软,闭上眼睛,她笑着的模样在眼前掠过,他的嘴角不自觉的也勾了起來。 夜是如此的美好,总在黑暗中能让人不自觉的放下心中的防备与沉重,做最快乐的自己,可惜黎明总是会如期而至...... 154 小鬼 密闭的屋子里,陈设简陋,只有一桌一椅,一张榻榻米。阳阳正盘腿坐在榻榻米上,似在闭目养神,小脸上不惊不饶,一点都沒有被关的自觉。 “哗。。” 随着木门滑动到声音走进來一道黑色的身影,阳阳睁开眼睛,见ken端着木盘,里面放了一碗菜和一碗饭,主动站了起來,接过饭菜,然后道谢。 鼻子闻了闻里面的饭菜,赞叹道:“真香!”看了看还站着的ken,又问道:“叔叔要一起吃吗?” 他从车站旁边的肯德基被他们抓过來时,肚子还沒有吃饱,现在也不知道几点钟了,确实是很饿了,不管怎样都要先填饱肚子再说。 听到他的话,又见他镇定自若的模样,ken不可抑制的抽了抽嘴角,却什么话都沒说,准备往外面走去。 “叔叔,这里是哪里啊?” 阳阳稚嫩的话语成功的制止了他的脚步,他看到从饭食中抬起头來的小人儿,用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我來了应该挺久了吧!可都好像都沒有见到什么人。你们要拐卖小孩,不是应该有很多小孩一起吗?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呢?” 随着他疑惑的话语落下的是他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着这间不大的房间的眼神,ken并不屑回答一个孩子的话,抬起脚,又准备要走。 “叔叔你怎么都不说话,你是哑巴吗?” 再一次,ken生生的止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狐疑的阳阳,破天荒的开口道:“我不是哑巴!可是你的话太多了,小心自己变成哑巴!” 低沉的声音有着浓浓的威胁,可惜阳阳听不出來,一副大人样的摇了摇头,“叔叔你好严肃哦!要是果果看到的话,一定又会说你是笨蛋了!” 他这个样子倒是激起了ken的好奇心,索性走回了榻榻米,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问道:“我严不严肃跟笨蛋有什么关系?” 谁知,阳阳扒拉了一口饭,却直接回了一句话,“谁知道!” ken难得的皱了皱眉,这小孩到底是怎么养出來的? 似是看出了ken的不耐烦,阳阳解释道:“果果是女生,女孩子的思维本來就奇奇怪怪的,阳阳看不懂也很正常啊!难道叔叔你很懂女生吗?” 如此一反问,ken倒是当真无话可说了,女人心海底针,是真理!可是这么小的孩子也能懂这话了吗?摇头一笑,他还真是见鬼了,居然会和一个小孩子聊起天來。 “小鬼!你吃的这么起劲,难道不怕我在里面放了东西吗?” 他的话让阳阳愣了愣,随后又恍然大悟道:“哦!你是说下毒吗?” 见ken一副不可置否的样子,勾唇笑了笑,“怎么会呢?我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你们要真想让我死,一根手指头就可以了,根本沒必要把我虏來,又下毒这么麻烦!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勾起的唇角以及明亮的眼睛里闪过的精明让ken不由得一愣,好久才问道:“谁告诉你的?”是谁告诉他这么曲折的......事实? “叔叔,说你笨你还真是笨!”阳阳吞咽下口中的饭食,恨铁不成钢道:“你别真的当我是三岁小孩行不行?柯南都播放到700多集了,难道你都不看看吗?” 柯南? ken忍住想扶额的冲动,阳阳接下來得到一句话让他彻底的暴走,“柯南你都不看,叔叔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啊?” “小鬼!”ken沉了脸,凶狠的目光瞪着他,“快点吃你的饭,睡觉!再问东问西的,有你好看!” 见他真的要走,阳阳才有些急,眼珠子动了动,又朝着他的背影道:“叔叔你看在我们聊得那么开心的份上,你就把我和那些小孩关到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害怕......” 说到后面,声音都小了下來,一副真的害怕这间房子的表情让ken只想笑,这小鬼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居然也会怕一个人? 唇角嘲讽的扯了扯,道:“小鬼,你尽管忽悠,我以为我会相信你?别做白日梦了,好好给我呆着!” “哎,叔叔。。” 阳阳的话被隔绝在了房子里,看着又关紧了的门,气馁的把碗筷放到一边,小脸瞬间皱成了包子,他不让他走,到底该怎么办呢?他要怎么样才能知道果果在不在这里呢? ** 一夜好眠,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來,卷起一圈圈的尘土,让人有种美好的错觉。他只是想抱抱她,沒想到一下子竟睡到了天亮。 顾掣峰睁开眼睛,对上的却依旧是一张安然的睡颜,执起她手放在手心里,小小的一只,一握就能全部握住,这感觉真好! 手捋了捋她额间散落的发,不自觉的皱了眉,都一天一夜了,怎么会还沒醒呢?莫不是还有什么沒有检查出來的隐疾吧? 心里想着,担忧了起來,悄悄的松开她,进了浴室匆匆洗漱,完了又赶紧出去叫了医生,“大夫,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会还沒醒呢?” 一袭白袍的医生见他紧张的模样,一边替颜柯检查,一边安慰道:“你别急!让我先给她看看。” “哦!”顾掣峰像个耳提明面的小学生,乖乖地退后一步,又满目担忧的看着医生的动作。 不一会儿,又有拿着工具的护士走了进來,医生让她给颜柯抽血,顾掣峰忙问:“现在抽血做什么?”她昨天才留了那么多的血! 护士小姐一边拿橡皮筋箍住颜柯的手臂,一边回答他,“哦,是这样的!我们需要给顾太太重新做检查,所以需要抽点血。” 长长的针尖扎进颜柯的细嫩的肌肤里,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针管慢慢往上,越聚越多。顾掣峰一阵心疼,皱眉道:“你能不能少抽点,她......” 护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医生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安慰道:“沒事的,顾先生先别担心!就一点点,顾太太不会有事的!” “顾太太”三个字听得顾掣峰很受用,想到颜柯还沒醒,又迟疑的问道:“那我太太现在......” “顾太太表面上并沒有什么问題,昏睡的原因据我看來应该是长期的疲劳和心里压抑让她的潜意识在进行自我睡眠。” “潜意识的自我睡眠?”顾掣峰不解,视线投到床上的人身上时,眉头却皱到了一块儿。 “嗯,是的!”医生抚了抚镜框,见他仍然不解,解释道:“换句话说吧,是顾太太自己在潜意识里不想让自己醒來。” “人的潜意识对人体的作用其实是很大的。我们有些人为了逃避现实中无法解决的问題时,总会进行选择行失忆或者是自我催眠。我想顾太太应该就是属于其中的一种。可能是流产或者是别的什么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沒有办法接受,因此才会选择沉睡,來逃避现实世界。” 医生的话一字一句的敲在顾掣峰的心上,让他险些站不住,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医生看了看他,又道:“不过,你也别担心,自我催眠不是什么大事,目前在医学上的应用也挺广泛的,只要病人她自己想醒过來或者外界有什么东西让催促她醒过來,她一定会醒过來的。” 顾掣峰痴痴呆呆的点了点头,颜父正从门外进來,语调不大,却能听出其中的不高兴,“你來干什么?” 在外人面前被颜父这样呵斥,顾掣峰也沒觉得什么,低低的叫了一声“爸”之后就再也不做声了。医生和护士走走出去,他觊觎着颜父,却还是走到颜柯的床边,查看了一下她刚刚抽过血的伤口,白皙的皮肤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小点,眉头不自觉的一皱,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心疼。 颜父看了他一眼,将手上的早餐放下,也不看他,径自说道:“快点回去吧,今天周一,也该上班了。顺便把离婚协议尽早送过來。” 床上的女儿还沉睡着,不安稳的模样也揪疼了老人的心。 顾掣峰想说什么颜父又突然回头问道:“对了,你还沒有给小柯送过生日礼物吧?” 经颜父这么一说顾掣峰才想起來,颜柯的二十八岁生日好像快到了呢!那一年她十八岁,他们第一次相遇,他救了她,他似乎现在还能想起那时她稚嫩而惊讶的脸。 心忍不住一痛,那时他以为那女孩是颜莘,其实怎么会是颜莘呢?颜莘看他的眼神从來都是充满了崇敬和憧憬的,而那时的她只有惊讶以及毫不掩饰的惊艳。 随后是红彤着小脸,慌张的推开他,低头局促的道谢。如果是颜莘,她一定会扑上來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她想他。 当时沒來得及细想,现在想起來,其实是他自己一直忽略了颜柯对他的心。这样想來,让他还怎么放得了手? 此时,听着颜父的问话,顾掣峰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他真的从未送过礼物给她,虽然她和颜莘的生日是在同一天。但不知道是可以遗忘还是什么,他像是想不起來她的生日。偶尔想起來了也会被他狠心的甩开。 155 二十八岁生日礼物 颜父也沒有说出责怪的话,只是淡声道:“小柯的生日也快到了,你就当是送给她一份生日礼物吧!她十八岁的认识了你,二十八岁的时候就让她忘了你吧!。et” “十年的痛苦足够她用一生铭记了!” 一句话堵得顾掣峰哑口无言,喉咙里涌出阵阵苦涩,比吃了那黄连仿佛还苦上十倍不止!颜父的字字句句砸进他的耳朵里,让他有种震耳欲聋的错觉,满脑子回响的都是这短短的数十个字! 十年的痛苦!他带给她的当真就只有痛苦吗? 脑子里略微的一思索,好像又都是这样的,他拼命的想要说出什么來为自己辩解一下,可有什么都想不出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可他真的要给自己最心爱的人送一份离婚协议來作为她二十八岁的生日礼物吗? 不!他做不到! “爸!”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猛然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颜父精明的眼,一字一句道:“爸,我不能那么做!既然我知道她爱的人是我,我就不会拿离婚协议给她。这对小柯是残忍的。而且爸,你也不能那么做,不能剥夺她的婚姻自主权。” “婚姻自主权?”颜父的眼神一沉,扫视顾掣峰的眼神变得凌厉起來,“你觉得我给她的自主权不够吗?”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掣峰终于体会到了有苦难言的感觉。 不待他把话说完,颜父又继续反问道:“她爱的是你,可你爱的是她吗?别跟我扯‘现在才明白’‘后悔’之类的鬼话!” “我给过她自主权,也给过你机会,可结果是什么?是我女儿现在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你觉得这自主权还不够?” 颜父的话一句接着一句,明明声音不大,也不见任何怒意,却有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可他说的都是事实,顾掣峰无法反驳。 “哼!”颜父顾忌着女儿还在,冷哼一声,又挑了眉,眼里露出一丝狐狸般的笑意,“顾掣峰,你先回去看看今天的股市,再來跟我讨论我女儿的婚姻自主权吧!” 顾掣峰眉头一跳,直觉不好,正巧的是,电话也及时响了起來。 他看了笑着的颜父一眼,走出房门,接了起來,“喂!” “总裁,今早不知从哪里传出临峰股市即将下跌的消息,一大早股民就都在纷纷抛售手里的股票,好像还有人在趁机恶意收购。” 顾掣峰皱了皱眉,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只应道嗯嗯,再开门时,颜父正在里面给颜柯净脸。他进去,颜父也沒停下來,他有些头痛。 “爸,那我公司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小柯,我晚点再來看她。” 颜父也沒客气,直接应道:“嗯,去吧!记得离婚协议!” 顾掣峰无话,不舍得看了一眼床上深睡的人儿,默默地走了出去。待到病房的门再一次关上,颜父才从抬起头來,深沉的眼里闪着晦暗难明的光。 “你想办法解决吧!老二可能找过阿梅了,好像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昨天他见到顾母,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样,那个一向高贵典雅的女人竟然有露出了些紧张。 他那时感到好笑,这女人一扮起无辜來,所有的事情就都成了男人的错了。深谙的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嘲讽道:“你们自己惹出來的事,现在找我解决?你们顾家的人还真是习惯了‘落井下石’了是吗?” 他的意有所指让顾母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來,她为难又愧疚的看着他,嗫嚅着解释,“掣峰和小柯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真的不知道掣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你......” “别说了,以后我们家的女儿我自己会看着,不用你再管。”他打断了她的话,“至于顾国荣,那也是你顾家的事情,与我颜家沒任何关系,当年我进去掺一脚,无非是因为我女儿,如今沒必要了!我们颜家根基太浅,高攀不起你们顾家!” 他的话说的决绝又骄傲,顾母面子上挂不住,身体都气得几近颤抖,咬牙道:“颜怀仁,不管是今日还是过去,我自问沒有哪里对不起你!为了那件事情,我沒日沒夜的帮你照顾阿梅,难道还不足以平息你的一点点怒意吗?好歹我们两家也是亲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不知道吗?” 颜父本來是想解决问題的,可顾母开始的话就让他不高兴。他家里的两个人还躺在医院里,他们顾家的人就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多少让他有些不甘愿。 他的温柔和蔼只对妻女,对外人他可是从來不留情面的! 此时,亦是勾唇笑了笑,不可否认道:“确实,你在我最艰难的日子里照顾了阿梅,我该感谢你,所以我暗地帮你儿子铲除了一个大隐患。至于,大隐患死而复生,那已经不关我的事了。况且,我女儿现在所受的苦,我看在眼里,你觉得我是这种大公无私的人?至于,你说的亲家......”他顿了顿,“我想我们很快就不是了。” “你,,” 顾母被气得无话可说,一个女人想要跟男人斗总要有点资本,而她俞秋凭借的资本只不过是阿梅的不忍和她的闺蜜情谊。 当这份情谊不再,她还能依靠什么? 和顾母的对峙,他是胜了一筹,可他担心的是颜柯如果那些事情,还会不会原谅他这个爸爸! “哎!”颜父无声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脸,喃喃自语道:“小柯,你说爸爸是不是当年就做错了?如果你知道了真相会原谅爸爸吗?” 可惜回答他的只是缓慢流动的空气...... ** 顾掣峰从医院回到公司,第一时间就打开了电脑,秘书一边报告一边解说。顾掣峰始终不发一言,看完了,才吩咐道:“不用管它!你们继续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啊?” 秘书有些不解,抬头看了看顾掣峰,见顾掣峰依旧风轻云淡,也沒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应道好就走了出去。 正巧,原覃拿着一个牛皮纸袋进來,朝他指了指,“有人在临海别墅的草坪上发现了这个,你看一下。” 顾掣峰狐疑的接过,重重的手感让人更加疑惑,打开后把东西倒出來,一看,竟然是颜柯的手机,按了几下按键屏幕沒有丝毫的光亮。 “小柯的手机怎么会在楼下?还有这个怎么会这样?” 原覃耸耸肩,“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二嫂跳下去的时候带着它,所以摔坏了,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我准备拿回去看看。” 小柯跳下去的时候为什么要带着这个手机?按照她当时那个决绝的样子...... 顾掣峰眉头一跳,把手机装回袋子里,递还给他,“拿回去弄好,弄清楚了,尽快给我答复吧!” 原覃见他沒什么表情,自顾自问道:“二哥,你都不觉得奇怪吗?” 顾掣峰抬头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六年前你让我查颜莘和二嫂的事情,我一无所获,好像被人刻意隐藏了一样。我那时只是觉得奇怪,虽说我不是上天下地无所不知的,但总归还是很难有让我查不到的东西。” 顾掣峰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门外,十指随意的交叉,揶揄的笑道:“原覃,你这是说话还不忘夸自己一句呢!” “二哥,我跟你说真的!” 见原覃有些不满,收敛了笑意,又做出了个请的收拾,“现在看來,我觉着这有点像一个环,不管是当年还是现在,我们都被这个环围在了里面,看不清事实。” “我知道!” 原覃的话刚落下,顾掣峰就淡淡的落下了三个字,“我知道!” 他叹了口气,站起來,俯视着落地窗下的车來车往,随着云川的交通路线形成了一个奇妙而又解不开的迷宫,还真的有点像人生。 他下意识的想点一根烟,可刚拿到烟,又沒了吸的欲望,一双眼盯着下面的车水马龙,一字一句道:“我想我知道布置这棋局的人是谁。你不用再查了,免得浪费精力!”又似是想到了什么,笑了笑,“既然他想玩,还不允许我拒绝,那我还真的只能奉陪到底。” 原覃略一思索,瞬间明白过來,“你说的是他?” “嗯!”顾掣峰应道:“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了,虽然我不是什么善类,敌人也不少,可和我有深仇大恨的,还真就只有那么一个!” 原覃开始愤愤不平,“当年是他儿子自己找死,他还真敢來!” 顾掣峰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哪管开始时谁对谁错,做了就是做了,结果才是重要的。记恨在心的那个人往往才是事情的终结者。 那一年,他父亲病逝,他回国接手公司,每天他都工作到凌晨,有时几乎睡在办公室。那一晚他回家,已是凌晨两点,半路上遇到了堵截。 他的堂弟顾阡陌,,顾国荣的儿子带着一群人围堵了他,车上的玻璃被他们击得粉碎。本來就和他父亲斗得满身疲劳,被这么一击,自然挑起了心中那根叫做怒火的弦。 156 怂 他也不急,只是打通穆盛的电话,谁知不仅穆盛來了,连带着王俊、原覃都來了。et黑灯瞎火最容易引起人内心的邪恶因子,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双方的人一见面,血液里叫嚣的都是兴奋。 穆盛见他被数十人围堵,车窗的玻璃都被砸了粉碎,本來就不待见顾阡陌的他立即义愤填膺起來。只是几句话,便打斗到了一起。 饶是他们只有四人,顾阡陌有数十人,他们依旧沒有认输。年轻人下手自然沒轻沒重,又都是带着不甘和愤恨,想驱散掉心中带血的疯狂,下手就更是不留情面。 拳头的坚硬和身体的柔软相撞,更加激起他们体内的暴力因子。可事实就是那么巧,正当他们大的如火如荼之际,一辆卡车不知从哪里冲了过來,一群人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吓呆了,不知是谁推了顾阡陌一把。 等到大家看清楚时,顾阡陌已经被车侧身撞了,激烈的撞击虽不足以导致他死亡,却让他生不如死,高位截瘫! 后來,查证那是一辆酒驾车,货车在撞了顾阡陌之后又撞上了马路旁边的一棵大树,司机当场死亡。顾国荣怒不可遏,报仇找不到人,这事儿自然就算在了他们几个头上。其他人他不敢动,但对顾掣峰他是怨上加怨,梁子也就结得更深了。 年轻气盛的事情本让人唏嘘不已,可事态的发展容不得他们多想。若真要论起谁对谁错,那恐怕十天十夜也说不完。 “原覃,他若只是想找我报仇,那么我还他就是,可若他想动不改动的人,那么不要怪我心狠了!”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说得随意,原覃却不禁一凛,只因他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嗜血的因子..... * 晚上,顾掣峰悄悄地來到医院,躲在门口好久都不敢进去。颜父还在里面,他不想有听到颜父口中的那几个字“离婚协议书”。 这么一想又真觉得自己怂!从來都沒有这么怂过!他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天不怕地不怕,怎么现在就怕了老丈人呢? 颜柯病房的门从里面开启,顾掣峰下意识的一缩,身子又隐到了角落里的阴影里,直到看到颜父进了电梯,上了楼,才从阴影的角落里走出來。 一边暗骂自己一边走进病房,上了锁,满屋子都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属于颜柯馨香飘荡在屋子里,绕进他的鼻尖,他才终觉得一颗心落到了实处。 工作了一天,满身的尘土气让他不敢贸然动她,找到藏着的衣服,任命的走进洗浴室,想他顾掣峰也算是风光了小半生了,怎么到了而立之年看自己老婆还要偷偷摸摸的? 自嘲的笑了笑,他这算不算是自作自受呢? 匆匆洗了澡,又打好水,准备给颜柯擦身子。尽管护理每天都会给她擦,可现在他就想亲自给她擦擦。若是以前他是绝对不愿意的,甚至还会嗤之以鼻,可现在他就是想。 有些迷局一旦解开,心情就会豁然开朗,然后心甘情愿。 白皙的肌肤在暖灯的映衬下显得越发的晶莹剔透,仿佛都能看到里面的毛细血管。细腻得不见任何毛孔,完美的娇躯犹如雕刻家刀下精雕细琢的上好白玉。 可那肌肤又在温水的触碰下变得红润,仿若白玉中蕴含丝丝红润,无处不散发着诱人的魅惑。手上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呼吸变得有些紧,脑子都似乎发热了,连带着身上都热。 颤抖着手将那柔软的病服掀开了些许,如雪的肌肤更大更多的落尽他的眼里,。本隐藏在里面的美好柔软也露出了些许,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曾经她在自己手心里绽放的情景,目光霎时变得深谙,深谙里有似乎藏了一团难以烧尽的火。 往上看到她紧闭的眼,心像被蜇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生的压下住内心翻涌起來的欲望。拿着毛放进水里,拧干,扣好她衣襟前的扣子,眼睛不再看那让他想犯罪的地方,轻轻地翻动了她的身子,开始帮她擦拭背部。 然,却突然顿住,本应洁白的背部不知为何竟有大片的青紫,连带着手臂这一块都是。那青紫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的明显,看得他触目惊心,心中疼痛难忍! “顾掣峰,你混蛋,,” “嘭,,嘭,,” 思绪不受控制的回到他将她关进临海别墅的那一天,她在门里面嘶声力竭的嘶吼,他在门外装作充耳不闻。一下又一下的嘭嘭声只当她在砸东西,沒想到竟是......她用自己的背部在砸门吗? 眼睛一阵刺痛,他心疼,可更多的却是后悔和愤恨,愤恨他当时的狠心,只以为她哭够了,交够了,自然就会停下來了,任命了,可现在...... 俯身忍不住在那青紫处落下轻吻,一下又一下,似乎想用吻來洗刷掉那些伤痕,可无论他落下多少吻,伤痕依旧在那里,去不掉。 “小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每落下一吻,他便吐出一句“对不起”,声音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哽咽,他到底是什么心肠才把他最爱的小柯还成了现在这样呢? 伸手一边将她揽进怀里,一边在她身边躺下,又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就这样静静的拥着她,他竟也觉得温暖和幸福,怀中软绵绵的,他的心也跟着软了,“小柯,别睡了,起來了好不好?我想跟你说说话......” 他贪婪的凝视着她,她渐渐地睁开了眼睛,含着无双的笑意,又带了一丝令人心动的调皮,他一阵欣喜,手正准备抚上她的眼,她却率先用修长又白嫩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他的鼻头,小嘴微嘟,轻声的吐出几个字,“顾掣峰你真是混蛋!” 似嗔似责的一句话让人心痒痒,他宠溺的一笑,抬起手想抓住那俏皮的手指,然却扑了个空,掌心的空虚让他瞬间清醒,雀跃的心顿时沉入谷底,无法言说的痛处漫天的向他席卷而來。 他深吸了口气,将那她重新抱紧,医生的话不其然的又撞进脑海里:“......有些人为了逃避现实中无法解决的问題时,总会进行选择行失忆或者是自我催眠。我想顾太太应该就是属于其中的一种。可能是流产或者是别的什么对她的打击太大,她沒有办法接受,因此才会选择沉睡,來逃避现实世界。” 也许是因为她恨着他,所以不愿意醒來,不愿意面对他吧?那一天她应该是要回去,但却被他半路截了下來,所以她要回去是因为想念那边的人了吗? 一想到她是因为黎晓东的原因非回去不可,一想到黎晓东能唤醒她,心就不可抑制的堵得慌,但如果她一直这样不醒呢? “小柯,你说我要不要去通知黎晓东?嗯?” 他想问又难以做出抉择,如果、如果他真的來了,而她真的醒了,他该怎么办?放手? ** 祥瑞的另一件vip病房,充足的阳光洒满了房间,香浓甜腻的花香充斥着人的鼻尖,优雅舒适的格调会让人误以为这是一间属于星级酒店的卧房。 护士正在摆弄花瓶里刚摘下來的水仙,怒放的花朵,洁白与青绿相衬,无一不在彰显着生命的美好。 床上的男人瘦骨嶙峋,下巴尖锐,颧骨突出,脸色苍白如纸,就连头发也稀少的可怜,唯独一双黑褐色的能辨别出人的生命状态。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护士手里的鲜花,盯了好久,平淡如水的眼里渐渐扬起护士不曾注意的风暴,脸部微有抽搐,似在极力的忍耐着什么。 “扔了它!” 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不是出自人的喉咙,护士沒听到,手上的动作依旧欢快,是啊!谁看见这么漂亮的花,心情会不好呢? “扔了它!” 声音变大,一心注意着花朵的护士沒有听清楚,侧头,询问的看向他,“顾少爷,您说什么?” “我说扔了它,你聋了是吗?” 毫不客气的言语咬牙切齿,饱含了极致的恨意,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护士,如同來自黑暗中的恶魔,散发出冰冷的寒意,护士吓得一颤,手一抖,那开得甚好的花便掉在了地上, “对、对不起!”护士害怕,心里慌乱,手足无措的弯腰去捡那水仙,“顾少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这花,我去换,马上就去换!” 慌慌张张的捡起花朵,正准备拿上花瓶,原本躺在床上的人却猛然伸出手使劲的劈了那花瓶一下,精致的花瓶顿时被砸到地上,四分五裂,里面的清水四处滴溅。 “啊!”护士沒想到他会这么愤怒,瞥眼见到面目狰狞的男人,当下吓得不敢再动,巍颤颤的站在一边,仿佛犯了错误等候老师发落的小学生。 正巧这时,病房的门开了,顾国荣和ken从外面走了进來,一见这情景,当下有了了解,朝着那惊恐的护士招了招手,让她先离开。那护士如同得了大赦,立即飞窜的逃离了事故现场。 157 车祸 “又怎么啦?一大清早就发那么大的脾气?” 顾国荣面对儿子的时候倒还真有几分慈父的味道,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哪有不疼的?然,顾阡陌却是扭头,。et 顾国荣无奈的笑笑,帮他拉了拉被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闹脾气?” 顾阡陌不理他,他又径自解释道:“祥瑞引进了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医疗团队在国内也是最好的。爸爸这次带你回国,一定会医治好你的!你放心,你迟早会站起來的,会站的比任何人都高!” 顾阡陌扭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治好了干什么?治好了好让我一道捅死你?” 一句话堵得顾国荣哑口无言,面色变了又变,脸僵了又僵,好久才缓慢的道:“阡陌,你就这么恨爸爸吗?爸爸不过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一家好!” “呵呵!”顾阡陌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低沉的笑声从喉咙中溢出,越來越大,最后变成了哈哈大笑,整个房间都溢满了他恐怖的笑声,就连站在顾国荣身后的ken也不由得皱了眉。 “顾国荣,你不要拿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搪塞我!你在想什么我知道!我若是不想,你也沒办法!” “我妈死的时候,你在牢里蹲着;我出车祸的时候,你在和顾家的人谈判,抓住你所谓的商机!我死还是活与你其实也沒有多大的关系,你要传宗接代,大可以去为我找个小妈!我相信你可以的!” 几句话直戳顾国荣的心事,良久才道出一句,“你这孩子!” 顾阡陌嘲讽的扯了扯嘴角,朝着ken问道:“听说你抓了顾掣峰的儿子?” “你怎么知道的?” ken沒有说话,倒是顾国荣一惊,问了出來,见顾阡陌脸上闪过的光,皱眉道:“这事你少管!他暂时还不能动!” 顾阡陌收回了视线,有些自暴自弃的道:“哎,这都这样了,上厕所都要人帮忙,我还能干什么?你也别太高看我了!” 这样的话更加让顾国荣无言以对,只能暗地里派人多看着他一点,不让他出岔子,可让他沒料到的是,最终还是出了大岔子。 * “这年头的小孩子也真是可怜!家长带孩子出门也不知道看紧一点儿。” 颜母坐在床上啃着苹果,含糊不清的评论着报纸上的一则新闻,颜父起初听到心里还猛然惊了一下,再看颜母盯着报纸上的东西啧啧,心也就放下了。应和着笑道:“怎么啦?你又看到什么了,一大清早发出这么个感慨?” “來來,你看一下,”颜母把报纸递给颜父,让他看,说着还不断的抨击,”又是一则寻人启事,你看这照片上的小男孩多可爱啊!真不知道现在的父母都是怎么当的!” 小男孩的.小眉头紧皱着,对着镜头似乎很不情愿,但大大的眼睛里有沒有半点的不耐烦,甚至还有些欣喜。 这模样?颜父促蹙紧眉头,这孩子怎么有那么点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沒有说出來,颜母却惊讶的叫了出來,把报纸直直的往颜父的眼前塞,“老颜,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很眼熟啊?我总觉得好像在在哪里见过啊!” 颜父的眼睛一瞥,无意中触碰到那孩子的眼睛,眼前猛然一亮,脑海中闪现出一对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忙掩饰性的把颜母手上的报纸夺了过來,一边折叠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一边唠叨道:“什么像?人有相似,物有相同,你看花眼了!赶紧再躺会儿,待会护士就该來打针了。” “哦!” 颜母狐疑的看着他低头整理报纸的动作,又突然问道:“老颜,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她不想去找顾国荣,如果真的有所谓的真想,如果他们真的有事情瞒着她,她宁愿是从自己最亲的口中知道。 “老二可能见过阿梅了,也许还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顾母凝重的话撞进脑子里,颜父的手一顿,又如无其事的笑道:“我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你?” “哦!”颜母再一次哦了一声,好像是相信了他的话,然心却渐渐沉入了谷底,那么多年了,每次真的有事他就会装作无事。几十年的夫妻不是那么容易撇开的。 ** 顾掣峰想了整整一天,觉得无论如何得试一试,如果这个方法不行,那么他就亲自去找黎晓东,请他來唤醒颜柯。他不能再让颜柯这样逃避下去,也不能再让她这么睡下去。 至于、至于她醒來以后......那是她醒來以后的事情了! “果果......叔叔带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顾掣峰一边接通老宅的电话,一边开着车,他必须先把事情跟果果讲清楚。要不然,小姑娘看到自己念了许久的妈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定会哭成泪人儿的。 果果一听到顾掣峰要带自己去找妈妈了,顿时兴奋得连手里得芭比都扔了,兴奋得声音透过无线电波传进顾掣峰的耳朵里,让顾掣峰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真的吗?真的吗?叔叔要带果果去找妈咪了?” “呵呵,慢点慢点!” 吴姨宠溺的拍着小果果,顾掣峰的嘴角也忍不住咧开了,他随便一下都能在脑海里勾勒出果果笑得眯起來的眼睛,甜美又天真的笑容。 “嗯,叔叔带你去找妈咪。”顾掣峰为了给果果打预防针,绞尽脑汁才想到了一个故事,那是他为了给果果将睡前故事,恶补出來的结果。 “果果听说过睡美人的故事吗?” “嗯?”果果听到顾掣峰这样问,不禁奇怪起來,“听过啊!” 顾掣峰心里有了些底,一边想着小姑娘能接受的措辞,一边解释道:“妈咪睡着了,她说她好久沒见到果果了,怕果果责怪她,不肯原谅她。所以,她要一直睡下去。如果果果肯原谅她,就要陪她说悄悄话。果果能原谅妈咪,陪妈咪说悄悄话吗?” 顾掣峰说完,又心有余悸,生怕自己一个措辞不准,那边就传來了果果的哭声。可是一切都很好,果果并沒有哭,只是疑惑的道:“叔叔是说妈咪怕果果不原谅,所以睡着了吗?” “嗯!”顾掣峰应得有些心虚,他哪里敢把事实告诉人家女儿,万一人家女人一个不高兴,他是大的小的一起丢失,连个护身符都沒有! “可是果果从來沒有怪过妈咪啊!果果只是好想好想妈咪哦......” 果果拖长的音调,浓浓的委屈让顾掣峰心揪成了一团,忙安慰道:“果果乖啊,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咪了!果果正在路上,就來接果果了。”却并沒有注意到从另一条车道上横过來的车...... “嘭,,” 巨大的响声从电话里传來,再沒了说话的声音,果果受到顾掣峰的安慰,只觉得心安,在这边直点头,“叔叔,果果不哭,果果是好孩子!” “叔叔?” “叔叔!” “叔叔......” 尖锐的疼痛在身上传散开來,顾掣峰还拿着电话,迷迷糊糊的听着果果在那边的呼唤,嘴唇动了动,嗓子里却哑了,再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温热的血液让他被撞到气囊的头脑越发的昏沉起來,艰难的伸出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抹了一把,触目惊心的红让他在这一刻觉得好笑又有种莫名的解脱。 小柯,你说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会不会为我掉一滴眼泪,不再恨我...... “不要!”一声惊叫从床上发出,正走到床边的黎晓东一阵惊喜,“小柯,你醒了?” 颜柯迷茫的看着他,他已经抱住了她,“小柯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黎晓东丢失了阳阳,无奈之下报了警,自己又在城中转了三天,阳阳还是下落不明。他打听了好久,才找到颜柯所在的医院。一直担心着她,一來就见到她醒了,自然高兴得不成样子。连带着抱着她的手都有这些颤抖。 “晓、晓东?” 颜柯有点不太确定眼前之人是谁,眼神空洞无法聚焦,心还在砰砰直跳,脑子里依旧在回忆着刚刚梦里的画面,她好像看到了......看到有人出了车祸,只觉得身上也跟着一疼,然后就惊醒了? “小柯,是我!是我!”黎晓东多日不见她,自是思念得紧,但却又不敢对上她清亮得眸子,他深深的愧疚着,怕颜柯问起孩子的事情。 颜柯沉浸在刚刚的梦魇中,根本无暇顾忌黎晓东的异样,下意识的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并沒有那人,心里只觉得不安,迟疑的问道:“就、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吗?” 黎晓东顺着她的视线,瞄了一圈周围,应道:“是啊!只有我一个人!” 其实,他怕见到颜柯,所以在门外徘徊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进來的。而在他徘徊的这段时间里,除了护士和医生來过,并沒有其他的人进出过这里。 “哦!哦!” 颜柯低头应着,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什么,刚刚的那种痛感太过强烈,导致她现在仍然心有余悸。伸手摸了一下额头,竟有一层薄汗,在指尖上亮晶晶的闪烁着微光,她又是一阵呆愣。 158 妈咪叫颜柯 “我下午就过來看你,你先好好休息!乖!” 额头上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走时的留下的温热,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她猛然抬头,问道:“现在几点了?” 黎晓东见她面色紧张,不明所以,看了一下时间,答道:“快六点了!。et” 五点五十? 五点五十! 他应该早就下班了啊!为什么还不见人影?她再看向门口,门口依旧冷冷清清,心脏却突突的,让她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小柯,你是不是很冷?”黎晓东注意着她的举动,她小小的一个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沒、沒事!”她应着,掀开被子就想走,然长久时间不动,起得太急,脚步酸软无力,脑子晕眩,一下子又跌着倒回了床上。 黎晓东从报纸上知道她跳楼又流产的消息,此时见她这样,心里又难过又着急,忙劝慰道:“你慢点!你要急着去哪儿?如果要拿东西的话,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拿!” 颜柯瞬间仿佛看到了救星,紧紧地抓着他的手,急切的道:“你帮我打个电话给顾掣峰!” “什么?”黎晓东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又问了一次,“顾、顾掣峰?”那家伙把他害得还不够惨吗?她竟然还要见他? “快啊!”颜柯急了,心里的预感越來越不好,催促着他,“那你把电话给我,我自己來。” 说着从黎晓东手里抢了手机,拨号,手指却颤抖着怎么也拨不过去。黎晓东看不过去,一下子接了过來,帮她拨了过去。 “嘟,,嘟,,嘟,,” 冗长的电波声传进耳朵,那边却始终沒有传來那人接听电话时熟悉的低醇。 “嘟嘟嘟......” 急促的铃声代替了之前的冗长,颜柯急了,正欲重拨过去,熟悉的号码显示在了屏幕上,她快速的接过,一声陌生的男音成功的证实了她心中的不安。 “喂,请问是您是这手机主人的家属吗?” 手机主人的家属? 颜柯紧紧地捏着手机,深深地吸气,半饷才平复了心中的的惊涛骇浪,心底拼命的告诉自己他沒事,牙却咬得很紧,“是!” “哦,是这样的,环城西路上出了交通事故,这位先生刚刚被车撞了,他被压在了车里,现在我们正想办法对他进行施救,你......” 手上的力气渐渐消失,电话那头的人声鼎沸传不进她的耳中,她的耳中回响的只是警察的那句话,“被压在了车里!”她慌慌张张、手粗无措的祈求道:“晓东,带我去环城西路,我要见他!我要见他!他出了车祸,我要见他!” 她沒想到自己一醒來竟然就会听到这么一个噩耗,此时,她满心都是他满身鲜血的模样,她自己有过那种经历,也清楚的记得颜莘满脸鲜血向她求救时的模样。 异国他乡里,一个人都不认识,那种上天无门、求助无人的无助感让她几近心力交瘁,她不想再去管任何的是是非非,只想快点见到他,哪怕给他的只是一丁点的力量。 焦急又憔悴的模样让黎晓东心生不忍,他就算再怎么恨极顾掣峰,也绝不可能让她有半点的为难,软声安慰了几句,又拿过旁边的外套给她披上,这才抱着她前往事故地点。 * “果果在这里干什么?怎么还不进去?” 果果对着电话叫了好久声,那边的顾掣峰却都沒有回应,觉得奇怪,可是一想到很快就可以见到自己想念多日的妈咪了,便什么都忘记了。 吴姨从屋子里面出來,见果果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眼睛盯着院子的大门,手里还拿着移动电话。她接过她手里的移动电话,又拉着她往里面走,“外面这时候热得很,我们先进去,奶奶一会儿就回來了。” 顾母出门去了,走之前答应果果会给小姑娘买礼物,吴姨还以为果果等不及了,走到外面等顾母。谁知,一向听话的果果却执拗着不肯进屋子,奶声奶气道:“奶奶,我不进去了,我就在这里等,叔叔说回來接我去找妈咪!” “妈咪?”吴姨奇怪,从來都沒听小姑娘提起过自己的妈咪,她还以为这孩子是她家少爷随手在外面捡來的呢! “对啊!”果果笑眯眯的道,极度的想与她分享心中的喜悦,“果果好久沒见到妈咪了,真的好想她哦!不过,叔叔说他在來的路上了,果果应该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咪了。吴奶奶你就先进去吧!” 一听到要见妈咪的那一刻,她都高兴的跳起來了呢! 吴姨见小姑娘眉眼俱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是啊!果果很快就可以见到妈咪了。那我们也先进去等叔叔好不好?外面好热,屋子里凉快。” “不要嘛!吴奶奶就让果果在外面等,好不好?” 俏皮的拖着长音,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吴姨,老人家不心拒绝,也便随了她了。自己暗自忖度,少爷十分钟前打來的电话,此时应该也快到了吧。 想着,又想难免想到这小姑娘见了妈咪,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了,心下不舍,拉着她劝着,一边往院子里的竹藤椅边走,一边笑着打趣,“果果要走了,那吴奶奶和奶奶以后岂不是见不到果果了?” “不会啊!果果见了妈咪,也会回來看吴奶奶和奶奶,还有叔叔的!” “真的?” “真的!”果果举起小手保证,吴姨乐得合不拢嘴。 “果果的妈咪叫什么?吴奶奶都还不知道呢!” “颜柯!”果果兴奋地回答着,眼睛却始终沒有离开那边铁质的大门,更沒有注意到吴姨变了的脸色。 吴姨心中一惊,怀疑自己听错了,可心里又翻腾得厉害,似乎在告诉自己沒有听错。她拼命的压抑着那怪异,又问了一遍:“刚刚果果说妈咪叫什么?” 果果嘻嘻一笑,仰头看着吴姨,眼里似乎缀满了亮晶晶的星星,一字一句重复道:“果果的妈咪叫颜柯,颜色的颜,柯南的柯!” * 人來人往的环城路上,路人、车子堵了一大截,不少记者奋力的向前涌着,都想获得第一手资料,却被警察拉的警戒线堵在了安全范围内。消防队员、医护人员正在极力的抢救里面的人。 黎晓东抱着颜柯下了车,又走了五六分钟才到达事故地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她看不到里面的情景,却更加心急如焚。越走近,心就越难安,待到穿过人群,见到事故中心的情景时,终于落了泪。 熟悉的黑色奥迪正撞在护栏上,车身斜横在路中央,车头几近扭曲变形,车盖也被高高的翻起。另一辆巨大的卡车撞在他的车尾上,坚硬的铁盖四分五裂。他的整个车被护栏和后面的大卡车包围在其中,竟然无形中缩小了很多。 泪水顺着脸颊无意识的流淌,神色变得空洞,所有的事物都似乎离她远去,她看到的只是车里他微弱挣扎的身影,似在喊着“救命”。 她心里不断地嘶喊,然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又仿佛突然从噩梦中惊醒,用尽所有的力气猛然推开抱着她的黎晓东,跌跌撞撞的往里面冲去。 警察拦着她不让,她就使劲的拍打他们,当真是一副蛮不讲理的泼妇模样。还是黎晓东反应过來,跟警察说了一下,警察才为难的让开,放她进去。 医护人员正将昏迷着的顾掣峰从里面拉出來,她跑近了却又怯弱的不敢靠近,怕自己不小心挡住了他们的行动,最终伤了那浑身是血的人。 尽管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还是清楚的看到了又一次让她铭记一生的场景:他深沉如墨的眼无神的紧闭,不再淡漠,可也不再有生气;他浓密的发丝沾满了自己的鲜血,黑红的相间,触目惊心;他洁整的西装满是皱着,满是脏乱,失去了往日的光辉俊朗,要多丑有多丑。 但她却想扑过去紧紧地抱着他,感受一下他的温度是否还灼热...... 三天,她躺了三天,梦里全是果果奄奄一息的模样,她却找不到她,她害怕极了,却无从解脱。他囚禁了她,她出不去,当有人发那些照片给她的时候,她唯一想到的就是陪着果果一起去。她只有五岁,她还那么的小,她那么怕黑,她是她的母亲,怎么能不陪着呢? 她跳了下去,也知道自己沒死,她听得到他和父亲在自己床前的对话,她想醒,可是醒不过來。他晚上抱着她睡,帮她净身,她能感受得到肌肤相触的细腻与温热,听着他的低语,在他怀中的那一刻,她才会从梦境中得到一丝安稳。 她该恨他的不是吗?他那么霸道,那么可恶,那么狠心!但不可否认,她还是放不下他...... “小柯,回去睡一会儿吧!你刚......”黎晓东本來想说“你刚流产,不能吹风”,但又怕她难受,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变成了“你自己身体也不好,不要等他好了,你又累趴下了。” 159 恰巧(1) 颜柯看了一眼手术室还亮着的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了,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她抬起头,才注意到黎晓东也是胡子拉碴,满身的脏乱,眼里布满了猩红的血丝,一副极度疲惫的模样,似乎几天几夜沒洗、沒睡了。 他一定为了果果,急坏了吧?内心愧疚不已,她好像从來带给别人的都是麻烦! “对不起,让你为我受累了!” 她真心的道歉,黎晓东却愧疚得想死,嘴巴张了张,半天都难以吐出一个字,脑子里天人交战,想着要不要把阳阳也丢了的事情告诉她?如果告诉了她,她会不会真的坚持不住? “小柯,我......” “啪!” 手术室的门从里面开了,颜柯想站起來,黎晓东怕她站不稳,又忙扶着她迎上出來的医生,“大夫,我丈夫他怎么样了?” 顺口又自然的两个字让黎晓东心中一紧,顿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在心口蔓延,也惊了恰好走过來的季子棋。 “病人除了身体擦伤外,就是头部伤得比较严重,尽管有气囊护着,但由于前后撞击得都比较猛烈,还是发现了轻微脑震荡,至于还有沒有新的病症,还有待观察。” 据警方查证,这是一起酒驾事故。顾掣峰是看到有一辆车从后方歪歪扭扭的超速,为了避免撞击才打方向盘的,谁知,竟一下子撞到了护栏。更加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后方跟着又來了一辆卡车,这才撞到了一起,发生了车祸。两辆车和司机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反而是那辆开得歪歪扭扭的车一点事都沒有。 酒驾是万恶之源!颜柯无法想象,如果后面那卡车司机沒有踩刹车,顾掣峰会被撞成什么样?她也不敢去想。 “谢、谢谢大夫!” “小柯!” 颜柯刚道完谢,季子棋就跑了过來,见她面色苍白,心疼得发紧,顾不上揽着她的黎晓东,一手接过她,一边忍不住唠叨:“怎么刚醒,就出來吹风?” “子棋!”一句话又让颜柯险些哭出來,“他出车祸了!” 季子棋见不得她的眼泪,红眼的模样瞬间揪住他的心,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我知道,别哭!他会好起來!” 那么大的事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是去找她,结果病房却是空空如也,连她的影子都不曾有。正想去找她的时候,就听到顾掣峰已经被送进急救室了,一走來便看到她哀伤却坚强的坐在椅子上,自然也听到了她的那句“丈夫”。 旁若无人的亲昵让黎晓东尴尬不已,怀中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失落徘徊在心口。 颜柯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信任点了点头,转头,才注意到黎晓东有些尴尬的模样,想起他们俩人不认识,压下心头的悲伤,介绍道:“这是我的好朋友季子棋,这是黎晓东。我在瑾城都是靠他帮忙的!” “你好!” “你好!” 黎晓东也伸出了手和他相握,在季子棋出现的那一刻,亲疏之别他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他原以为他不是她的恋人,至少也能成为她的第二,如今看來...... “掣峰!掣峰!” 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慌张的呼喊,待三人回头,竟是多日不见的顾母,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难得的有些凌乱,小跑着步子显示着焦急。 “妈!” 颜柯迟疑的叫出声。顾母这才看见她,仿若看到了救星,急忙抓着她问道:“小柯,掣峰在哪?他怎么样了?” 她紧抓着颜柯的模样黎晓东直皱眉头,甚至露出了不悦。 “妈,你先别急,他出了车祸,医生说他有轻微的脑震荡,具体情况还有待观察。” 说着,护士推着昏迷不醒的顾掣峰从里面出來了,顾母一见,立即扑倒了他身上,细心裂肺的唤着,“掣峰,你醒醒?你别吓妈啊!掣峰!醒醒!” 颜柯知道顾母心脏不好,怕她激动过度,一边劝慰,一边要想去拉她,黎晓东却先她一步拉住了顾母,劝道:“伯母,顾掣峰沒事的!只是轻微的脑震动,观察几天,休息一下就好了!” “是啊!伯母,事情已经发生了,着急也沒有用!先让护士把他送去监护病房吧!” 季子棋也开了口,顾母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才注意到颜柯也是一身病服,想起那日看到的新闻,以及顾掣峰亲口承认的话,心里内疚不已,又感到无颜,那么好的姑娘都是受了他们的连累。 想起自己未曾见过面的孙子,心里又疼,不便直接挑明,便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委婉的问道:“小柯,你怎么啦?怎么也......” 顾母这样一说,颜柯的脸色变得难看而僵硬,沒人提,她便不会想,一提,她难免会想多。手下意识的放在腹部,空空扁扁的腹部,她知道它消失了,这里面不再有任何的生命了!她亲手结束了自己孩子的生命!顾母的话让她无法坦然回答。 装模作样?季子棋一眼看穿了顾母的心思,微微眯了眯眼,揽紧了颜柯,主动替她答道:“小柯这几天身体也有点不舒服,我让她住几天,观察一下,沒什么事情!” “哦!” 顾母对上季子棋含笑的眼,又很快避开,随口应道,心思却复杂难言,怕说多错多,便只嘱咐道:“不舒服了就要注意休息,女人的身体自己也要懂得自己照顾。” 颜柯垂下眼帘,乖巧的应道:“嗯!妈,你也是。” 真心的关心话语让顾母哑口,两人竟一时无话,曾经亲如母女的两人如今变得如此生疏,颜柯是因为心绪难明,而顾母则是因为愧疚...... 四个人各怀心思,顾母要去看顾掣峰,颜柯想去,可是想了一下,便又沒去。她一向比别人敏感,她看得出來顾母对她不如以前了,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就是知道! “子棋,扶我回房间休息一下吧!我有点累了。” 季子棋求之不得,当下抱起她就上了楼,黎晓东自然也跟着。 颜柯让黎晓东休息,黎晓东却是有口难言,顾掣峰出了这样的事,她看得出來她在装坚强,如果再告诉她这个不好的消息,她会不会崩溃?但有些事情迟早都会发生,躲都躲不过。 既然他不肯去休息,季子棋只好拿了自己新买的一套剃须刀给他,让他整理一下自己。都是男人,眼神里有什么自然就看得到,季子棋也不是什么善人,只是感激他对她多年的照顾。 黎晓东见季子棋手中的东西,这才想起來自己现在的状态,难怪颜柯老是叫他休息,他真是忙晕了,脸止不住的泛红,道了谢,忙傻笑着拿了东西进洗浴室。 胡子刮了,脸洗了,人也精神多了,一出來,颜柯就问了,“晓东,你怎么会突然來瑾城?阳阳还好吗?” 她其实早就该问的,可是心里惦记着顾掣峰,又忘了,现在才想起來。孩子虽然懂事,可毕竟年纪小,她第一次离开那么长的时间,果果又......丢了,不知道那孩子会怎么样? “阳、阳阳?”黎晓东心里咯噔一声,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见她满怀希望的盯着自己,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一边讪讪的笑着,一边回头关洗浴室的门,“阳阳很好啊!怎么会不好呢?我当然是突然有些事情要处理,所以才回來云川的啊!事情办完了,想到你还在云川就顺便过來看看了嘛!” 他的语速过快,头转动的次数太多,颜柯一下子变看出了异样,黎晓东人太过老实,不适合撒谎...... “哦,那就好!”她应着。 黎晓东见她沒有任何的异样,狐疑了一阵,又放下心來,殊不知颜柯的一颗心正渐渐冷却! ** 顾家老宅,吴姨吃过晚饭,不停的在大厅里踱着步子,來回走动,满脸的焦急与不安,一会儿打量着坐在沙发上无精打采的果果,一会儿又看看门口,思忖着夫人怎么还不回來? “奶奶,叔叔为什么还不回來啊?”果果突然回过头來,嘴巴嘟得高高的,明显的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那模样惹得吴姨又是一阵发呆,她就说嘛,为什么这孩子看起來那么眼熟?为什么说话的方式、姿态都有种少奶奶的影子?原來、原來这竟是她的孩子! 这、这可怎么是好呢?少奶奶突然失踪了六年,一回來就有了这么大的一个孩子,到底这孩子是不是少爷的呢?她仔仔细细的回想着顾掣峰对待果果的态度,回想着果果与顾掣峰的互动,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对父女嘛! 可,如果是......果果为什么不直接叫少爷“爸爸”,而是“叔叔”呢?可,如果不是,少奶奶岂不是给少爷戴了、戴了绿帽子吗?再说了,如果不是,大少爷为什么又对果果那么好呢? 她自从知道果果的妈咪叫颜柯之后就一直火急火燎着,心里告诉自己一定有人和少奶奶同名同姓,可是事实真的会有这么巧!? 160 恰巧(2) “吴奶奶!”叫了一声,沒反应,果果又叫了一声,吴姨这才反应过來,“怎么啦?果果。” 果果满脸的失落,嘀嘀咕咕控诉道:“叔叔都说了待会儿就会來接果果去找妈咪,可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沒有來呢?果果都等了他好久了呢!” 声音当着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吴姨见不得,又忙抱着果果安慰,“叔......叔叔可能真的有事情给耽搁了,果果要不要先上去睡觉?睡一觉说不定,叔叔就來接你了呢?” 现在都九点了,小孩子确实该睡觉了。 谁知,一向很好说话很好哄的果果竟然发起了小孩子脾气,扭头道:“不要!叔叔说话不算数,果果不要再跟他说话了!” 果果來了三天,吴姨当然知道这孩子懂事,可现在突然不懂事了,她有些束手无策啊! ** 颜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路灯一颗一颗的点量,橘色的灯光充斥着整个医院,灯火通明,如果不抬头看,竟看不出丝毫黑夜的痕迹。 心凉凉的,如同身上沒有温度一样,那人如今躺着,沒人能够给她温暖,她只能自己抱紧自己的手臂,阻挡來自心底的严寒。 黎晓东原本是不肯走的,可是她坚持不要任何人的陪伴,季子棋也拿她沒有办法,只得拉着黎晓东回去,而她则独自在医院里,等着黎明的到來。 顾掣峰就在隔壁的病房里,但她不想去看,只要确定他沒事就好了,照顾他的人那么多,他不需要她,就如同她不需要他一样。 这个与原谅不原谅,爱不爱,恨不恨沒有关系,只是单纯的不需要! 可脑子里却又不由自主的勾画出刚刚见到的一幕,她只是恰好出去了一下,恰好经过了他的房间,恰好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幕,,颜莘正趴在他的身上,伤心的流泪。 真的!一切都只是恰好而已! “呵!”一声轻笑从喉咙中溢出,带着只有她自己才了解的悲凉。 看着她孤单寂寥又消瘦的背影,她身后的男人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颜柯回头,对上霍斯焰如墨的眸子,轻笑着反问:“你不也沒去吗?” 她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么恰好也看到了他,这个她第一次见他,印象并不怎么好的男人。et但他当时沉默的看了一眼病房内的情景,并沒多说什么,只是很绅士的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然后将她扶回來了房间。现在,她好像觉得他还不错!呵,她看人的眼光向來不怎么准! 霍斯焰唇角一勾,斩钉截铁的答道:“我相信她!更相信我自己!” 相信? 多么自傲的男人啊!颜柯想。他有相信的东西,那么她应该相信谁呢?其实,她早就失去了自信力了。 那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能力!而她颜柯,沒有。 “你走吧!”她转了头,又重新看向窗外,声音如同历尽沧桑的老人,“好好待她。” 霍斯焰却并未离开,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当然!不过,我想你跟小莘之间的问題应该早些解决比较好吧!免得你们俩各自闷在心里都难受。” 颜柯再次回头,眼里扬起几不可见的风暴,情绪难明,他又道:“我知道这是你们姐妹之间的事情,我不该插手!但不管是误会或是......存在所谓的真相,你们都可以把它摊开了解决。俗话说,‘一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你应该相信你们的智慧!” 颜柯这次是真的笑了,嘴角咧起,慢慢地沿着脸颊传到到眼睛,语气也变得轻松起來,“霍先生,你的中文学得不错!” 霍斯焰被她的笑容弄得一怔,他见过这个女人几次,好像还从來沒有见她如此真心的笑容,不过,真的很美!随即也笑了,“谢谢!”顿了顿,又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中国人!” 这一次换到颜柯眉头一扬了,颇为骄傲的道:“我就是知道!” 女人与女人果然有共同之处,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颜莘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眉飞色舞!想着,眼中不自觉的布满了宠溺。 颜柯笑着,心里又忽觉安慰,总算有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衷心地道:“我希望我的妹妹能够获得幸福,她过去的岁月因我不幸,我很高兴你是她不幸的终结者。别再让她受到伤害,她值得幸福!” 霍斯焰难得的皱了眉,他沒想到她竟然会那么固执,想说什么,可话还沒有说出口,一道娇柔的饱含怒意的声音就打破了他们之间的沉默,“你以为你天天抱着一颗圣母玛利亚的心,我就能幸福了吗?” 颜莘在门口听着他们的对话,一颗心揪着。她把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联系起來,仔细的想了一遍又一遍,开始的时候沒觉得有什么,可想着想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來。 她以为颜柯会有什么难言之隐,想借霍斯焰的口问出來,等她说出來,结果她却一再逃避,心里又疼又气,她怎么就那么不信任她这个妹妹? 颜柯见到颜莘突然闯进來,止不住的一愣,又见她一脸怒容,字字句句都是逼迫人的气势,心一疼,脸上却不露分毫,神色无波,状似随意的瞥了她一眼,随即下了逐客令,“很晚了,你们都回去吧!我累了!” “我不走!颜柯,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了!”颜莘执拗起來,也是不容小觊的。 颜柯抬眸,有着一丝蔑视的味道,淡淡的反问:“说什么?” 颜莘气结,压下一口气,问道:“说你六年前为什么要那么做?那场车祸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我被关着半年,究竟是不是有你做的?你的目的是什么?又或者说关我的人得目的是什么?如果不是你,那么你从哪里得到我的照片,威胁掣峰和你结婚?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这一次她终于鼓足了勇气问出了困惑了她六年的问題,她憋在心里太久了,久到快要发霉,快要融进血液让她停止呼吸了,快要随着生命的流逝消失在历史的长流中。 她不相信一直疼爱她的姐姐会突然间对自己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可事实就在眼前,她不得不相信。她想原谅,可她必须找一个令自己信服的理由。 “那时,我在那间房子里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说‘那个女人已经成功的接近顾掣峰,相信在很快就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了。’我当时一直在想他们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可直到我回到国内,听到他们口中的‘总裁夫人’,看到你和掣峰在一起,我才猜想那个女人可能是你!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那一切是你做的!你告诉我,好不好?只要你说我就信,我就原谅你!不论是什么理由,我都想听你亲口告诉我!哪怕你说你恨我都行!不要用当初的气话來回应我,用你心底的真话,行不行?” 颜莘声泪俱下,当她回国的时候,她是那么那么的恐惧,急切的想投入亲人的怀抱,可却发现爱人跟自己姐姐结了婚!双重的背叛让她无法接受,她用卑鄙的方法挑拨了顾掣峰和姐姐。 她真的不想用卑劣的方式來对待自己最亲最爱的人,可是每当看到姐姐幸福的样子,她心里的报复因子就止不住的滋生繁衍,让她无法镇定的接受事实。她报复,心却并沒有因此轻松,相反的会给自己天上一层罪恶感。她都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阴暗了。 霍斯焰静默得站在两人的身边,心疼却插不上手。两个人都曾受到过折磨,或被亲情折磨,或被爱情折磨,或被恐惧折磨,两个人都不好过。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我好想让我们回到以前,快乐轻松不好吗?你就当帮帮我行不行?我过够了那种压抑的日子!” 颜莘的话何尝不是颜柯所想,只是她连那个男人是谁都不知道,她要怎么说?她不是很爱顾掣峰吗?怎么这时候那么轻易的就说出了原谅?即使颜莘肯原谅,她能原谅自己吗? 仰起头,看着上面白色的天花板,使劲的把泪水往肚子里咽,看着颜莘禁锢着自己手臂的手,眼神变得暗淡。正想推了她,她却已经抬起头看着她了。 同样的一张脸,泪水纵横,颜柯想做出决绝的样子,却做不出,悲悯的抬起手,抹去了她的泪水,一点一滴,带着轻柔与疼惜。 这折磨确实够久了,该结束了! 颜莘感受到脸上的细腻,以为她要肯说了,如同看到了希望一般,脱口便唤了一声“姐,,” 颜柯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泪人,难以相信刚刚那一个饱含深情地字是自己亲耳听到的。 “姐!”又是一声。 颜莘抓住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露出微微的笑容。颜柯使劲忍住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下滑,她真的听到了,在她的有生之年。 161 姐 颜莘忽然觉得松了一口气,那一个简单的字眼在她的心口徘徊了无数次,现在叫了出來,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好,如同桎梏了太久,突然得到解脱,得到救赎一般。 阔别了六年,陌生又熟悉的字眼冲击着颜柯的耳膜,直至心底,让她再也难以忍受,掩面呜咽的哭出了声。好苦好苦,沒有人知道她等这一个字,等了多久,等得有多心酸! 颜莘也是喜极而泣,两姐妹抱在一起,有种抱头痛哭的模样,让霍斯焰感伤不已。 “姐!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跟我说说行不行?”好久,等到她们都克制住了自己,颜莘才祈求的抱着她,问道。她还是想让她说出她心里真实的想法,然而她依旧什么也沒得到! 颜柯看着她,擦干了自己的泪水,无力却坚决的道:“你们走吧!沒有所谓的真相,我所做的就是真相。我本來就不像你们那么高贵,那么光明磊落。我是贫民窟里出來的贱民,突然有一天看到了这么多美好的东西,自然想独占,你不过是其中的一块绊脚石,我想搬开罢了!你们都走吧!都给我走!” 嘲讽又自轻的语气让颜莘面色苍白,心尖发凉,原本看到的希望霎时毁灭,狠狠地瞪着她,但那红彤的眼睛却无论如何显示出的都是无可奈何的气愤。 霍斯焰看了故作坚强的颜柯一眼,知道再问下去也沒意思了,又不想让颜莘再哭,忙一边跟颜柯说着让她好好休息的话,一边半抱住颜莘往外走。 “你放开我!你干什么!她还沒有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不能走!”颜莘看自己渐渐远离那扇紧闭着的门,挣扎着从霍斯焰的怀里逃走,想往回走。 她怎么能这样?她到底在逃避什么? 霍斯焰也不阻止,看着那个欲再次推开门的女人,淡声道:“你确定你再次回去,就能得到你所谓的真相了吗?” 就连他都看的出來那个女人的执拗,他不信作为妹妹的颜莘会看不出來。 颜莘推门得手猛然停下,惊诧的看着霍斯焰,想了想以姐姐的性子那么强硬固执,如若她不想说,她还真的有可能什么也问不出來。 这一次,沒等她思考完,霍斯焰已经径自走了过來,拉了她的手,劝道:“走吧!我们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颜莘不放心的看着那扇门,终究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 ** 黑色的小屋有灯光,阳阳睡得有些不安稳,榻上的小身子老是动來动去,眉头都是皱着,呼吸还有点紧。 ken从门口进來,看到阳阳睡得不安稳,眉头也跟着皱了皱,随即那怀里拿了什么东西塞进了阳阳紧闭的嘴巴里。 阳阳本來睡得不安稳,这样被人捏着嘴巴,一下子便惊醒了,睁开迷蒙的眼睛,看了一下是前几天和他“聊得很开心”的大叔,顿时消散了睡意,慢悠悠的坐了起來,“面瘫叔叔,是你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他好像两天都沒见过他了呢!不知道去哪儿了。 面瘫叔叔?ken的嘴角不着痕迹的抽了抽,随即冷声道:“既然起來了,就跟我走吧!我不想抱你!” “啊?”阳阳惊诧的看着他,问道:“叔叔你要带我去哪儿?是带我去和其他被拐的小孩子一起吗?” ken看了一眼他隐含兴奋的样子,难得解释道:“不是!” “那你要带我去哪儿?”阳阳失了兴致。 “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你去了就知道了!” 阳阳见他不肯说,索性转了头,装作不在意,“不去,你又不是带我去见其他的小朋友,我才不要跟你去呢!我困了!”说着,自己就往枕头上倒了下去,一副要睡到大天亮的模样。 ken的眸色转深,一言不发,待到阳阳真的睡熟了,才将他抱起走出小屋。口中自言自语道:“小鬼,我们不是人贩子,可你是不是要被卖,我决定不了,该怎么样看你自己的造化。” 夜色幽幽,颜柯却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灯那么亮,她却有种处于黑暗中无法自拔的错觉,脚步移动,不知不觉竟又走到了隔壁。等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时,手已经将门把手转动开了。 到底要不要进去呢? 心开始迟疑,夜色太好,夜里太寒冷,她想念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像前几天一样,仅仅只是一秒,门豁然开了,人也走了进來。 顾掣峰还昏睡着,屋子也不比她的那一间热多少,可她偏偏就觉得这里的不是盛夏也不是寒冬,是温暖的春天。 他的额头上缠着厚重的纱布,红色隐隐透出,面色苍白如纸,毫无生气,医药仪器滴滴答答的响着,她心绪猛然涌上來,又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啦?她刚醒來,他就躺下去。六年,她不回來,他们都沒有接触,他们便都平安无事,她一回來,就总是会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发生,不管是妈妈还是他,又或者是阳阳、果果...... “顾掣峰,你说阳阳和果果会去哪儿?” 她在他的床边坐下,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昏睡中的他在说话,“小莘说会原谅我呢!我真的很开心,很开心!可是,她问我为什么,我真的说不出來。” 夜寒露重,寂静无声,卸下了她一直以來的防备,他说他想跟她说说话,想跟她好好谈谈,她又何尝不想?她也想跟他谈谈,谈谈那些她害怕的、喜爱的、担心的、幸福的,谈谈他们的孩子,以及孩子们的未來。 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一家四口能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倾听鸟儿的欢唱,谈论自己的喜爱,又或是办一场家庭的野外烧烤。她和她一起准备食物,让阳阳和果果自己放风筝玩,一定会很有趣! 果果以前就一直吵着要去放风筝,可惜她总是很忙,再加上两个孩子,她怕到了野外照顾不过來,便一直推辞着。她想,如果有他在,他们一定会很听爸爸的话的! 阳光、草地、鸟雀,围绕在他们的周围,即使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那种画面也是幸福美满至极的吧! 她笑了,赖皮的趴在他身上,又抓起他的手,嘟囔着:“掣峰,我想阳阳和果果了,”一句话又让自己哽咽,“可他们都不见了,你也躺下了,你说我该做点什么呢?” 她是黑暗中的野生花,从來都只敢在心里表达自己的思念和爱意。这个夜有点忧伤,又有点感动,她忍不住倾吐。她知道他听不到,她不要她听到,只要听着她说就好,前几天她听了他的许多话,够了。 夜幕笼罩了整个天空,黎明的曙光随着时间的一点一点消逝,慢慢地从东边升起,蓝紫色的、金黄色的光线渐渐融合,组成了一道绚烂极致的彩光。 颜柯动了动,身子有些酸痛,抬眼看了一下依旧睡着的人,轻轻的笑了笑。天亮了,她该回去了。 刚关上门,却总感觉背后有一双眼睛正看着自己,不是很阴森,只是觉得怪异,被人盯着的感觉不是很好。可回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沒有。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一步一步往自己房间走,正巧有医生从里面出來,看到她醒了也不是不惊讶的,然却什么都沒说,只把一张检查报告交给了她。 她看了一眼,诊断栏上面熟悉的字眼让她惊了一下,抬头询问的看着医生。 医生见她不像是惊讶,反而像是害怕,便解释道:“顾太太,这是你的身体检查报告!你前几天被送到医院,检查报告被耽误了,现在才出來,真是抱歉。” “你的肾衰竭已经那么严重了,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选择住院治疗呢?” 颜柯只觉得庆幸,幸好这东西不是别人看到,而是给了她自己,她不认识医学符号,但她只看了一眼,便也知道上面的检查结果必定不会好。 颜柯淡笑着反问,“我现在不是正在住院吗?” 医生觉得诧异,她到现在怎么还能笑?颜柯却不管不顾,解释道:“我一直都有在治疗。” “哦!”医生点头应着,又嘱咐道:“顾太太,我相信你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你的肾小管的浓缩功能和稀释功能早就开始衰退了,甚至影响到了相关器官,包括你血液里有毒物质的数量。既然你说你有在治疗,那么希望你早日康复!” 一声正准备离开,颜柯想了想,又道:“大夫,麻烦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好不好?” 医生狐疑的看着她,脱口问道:“顾先生他不知道你的病吗?” 颜柯沒回答是也沒回答不是,只道:“病人也有隐私权吧?” 一句话生意既不高也不低,人还有些虚弱的苍白,可那一声愣是从这话中听到了不容置疑,甚至是若有似无的威严。 颜柯看着一声离开的背影,又瞥了一眼手上的化验报告单,心头一阵恍惚,怎么又严重了?上一次不是还沒有那么多吗? 162 让我去 “小柯姐姐!” 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颜柯下意识的把报告单藏到了背后,转头一看竟是多日不见的小静,心下奇怪,可又觉得沒什么可奇怪的。小静从小身体就不好,生病时常有的事,她这样想着觉得好像也不怎么奇怪了。 她见她走了进來,急忙把报告单攥成一团,关心的问道:“你怎么來这里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沒、沒有!” 小静不能说她其实一早就來了,昨天下班回家才看到新闻,知道顾掣峰出了车祸,一早來是想看看顾掣峰,沒想到却看到她在里面。 此时,见到颜柯穿着病服,她不是不惊讶的,可心里想着自己给她发的那些果果的照片,又有些心虚和担心,心里猜测是不是自己把她吓着了? 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一会儿,咬了咬唇,还是抬头问道:“小柯姐姐我沒有不舒服,你是不是不舒服了?要不然,你怎么会......” 颜柯心思压根不在她的身上,自然沒有注意到她异样,见她一双眼睛放在自己身上,意识到自己一身病服,随意的笑道:“沒什么,只是前几天身子有些不舒服住了几天而已。”说完了,又开玩笑的嘱咐道:“记得啊,千万别告诉院长妈妈,不然她又该唠叨了!” 轻轻松松的一句话,两人都不由得想到院长妈妈叽叽歪歪的模样,小静也咧着嘴笑了,忙道:“不说,不说!” 颜柯把手中的纸塞进旁边的角落里,招呼着小静,让她进來坐一会儿,又给她递了一些水果,让她吃。和蔼可亲的模样一如当年,沒有半点的生疏,亦沒有半点惺惺作态。 小静一下子想到自己对顾掣峰的觊觎,对小果果做的那事,顿时只觉得内疚!颜柯对她越是亲切,她就是越坐立难安,一颗心就越像被放在火上烘烤一样。那火不仅烧在了她的心里,连带着她的小脸也燃起了小火,热辣辣的,羞红一片。 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不管怎么样都如坐针毡,见颜柯还要拿东西塞给她,急忙制止,局促的道谢告辞,却沒注意到有东西从自己的袋子里滑了出來。 颜柯看着小静急急忙忙离开的背影,一阵莫名其妙,又摇头一笑,心想这孩子还是那么容易害羞。看着自己手上刚洗好的苹果,无奈的,索性自己咬了一口。 昨晚,果果很闹腾,吴姨为了让果果睡觉,给她讲床头故事,沒想到自己抱着果果竟然也睡着了。顾母一大早从老宅出來,吴姨还沒醒,两人自然沒能见到。 吴姨醒來见顾母不在了,一看早上的报纸才知道自家少爷出了事,可那果果的事情藏在心里又着实憋闷的慌,干脆自己也跟去了医院。 这厢坐立难安的又岂止是小静和吴姨,更加坐立难安的还有颜母!那日,顾国荣说一半留一半的话让她心痒难耐,想知道他们到底隐瞒了什么,却不得知。 颜柯的不出现,颜父的闪躲、顾母的支支吾吾都让她觉得事情不妙,她向來是急性子,坐不住,干脆约了顾国荣,想听听他口中的故事。 于是,一大早,只待颜父出门,自己便也跟着离开了医院。 顾掣峰从睡梦中转醒,顾母正在摆弄早餐。见他醒了,立即上前阻止他想爬起來的动作,喜极而泣,“醒了啊!醒了就好!还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妈?”顾掣峰看着眼前的母亲,歉意的道:“我沒事了!对不起,让您跟着担心了!” “沒事,沒事!你人沒事就好!”顾母声音哽咽,听见他说沒事,又道:“來,妈给你带了点粥。” 顾母说着扶起他缓缓坐下,又拿起粥又搅拌了送往他的嘴边,他自己拿过碗,下意识的看了一圈房间,却并沒有颜柯的身影,眉头皱了皱,难道昨晚是他的幻觉?可他真的好想有听到她的声音啊! “怎么啦?”顾母敏感,发现儿子竟然在走神,便问道:“是不是粥不好喝?妈知道不喜欢太清淡的,但无论如何也得吃点。” 他收起心中的失落,应道:“不!很好,谢谢妈!” “咚咚咚,,” 门敲响了,顾掣峰停下动作,抬头去看,沒想到竟然是吴姨,笑道:“我这一生病,怎么把你们都惊扰了啊!我真的沒事了!” “沒事也要躺着才行!”顾母嗔道。 吴姨走进來,唇边笑着,可脸色却不是很好看,顾掣峰说着,她便也笑着应下,一双眼睛却看着顾母,明显的有话要说却又无限为难的样子。 “啊!” 可能是门沒有关严实,外门突然响起的一声痛苦又惊诧的嘈杂声顿时引起了三个人的注意。 顾掣峰脸色一变,手里的碗随手一放,粥碗沒有立稳,一偏,全撒了出來。他却掀了被子就往门外冲去,他听到了,清楚的听到了那声音是,,颜柯的! “掣峰,你去哪儿?” 突如其來的变故让顾母和吴姨都措手不及,想阻止,他已经极快的跑了出去,如一阵风一般,明明是才从昏迷中醒过來的人啊!不禁让人怀疑,他哪里來的这么大的精力! “小柯!小柯!你别急,你先冷静点,我们慢慢想办法!” 季子棋紧紧地抱着颜柯,不让她离开,不停的劝慰、安抚,“你先别激动,你自己的身体还沒好!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救孩子的!” “不!我要去,我要去救他!他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们受到惊吓呢?”颜柯使劲的挣扎,甚至对抱着他的季子棋拳打脚踢。她失声痛哭,也失了所有的心神。 她刚刚洗漱完,从洗浴室里出來,便听到了一声陌生的铃声,寻着那声音,竟在床下发现了一部欢叫着的手机。好奇心驱使,她拿了起來,上面的彩信于她而言却是晴天霹雳,让她生不如死! 照片里,阳阳身处在一间破旧的小屋,小小的身子被五花大绑放在椅子上,身上捆满了炸弹,下面是一句话:让顾掣峰亲自來救他儿子,否则就让他等着來给他儿子收尸! 她浑身发疼,如同被人瞬间凌迟,失控的惊叫出声,什么都想不起來,唯独一个念头在脑海里徘徊:她要救阳阳!她的阳阳在炸弹堆里! 季子棋一进门就见她要冲出去,可她手脚却又僵硬,面色也苍白如纸,且眼神空洞得可怕,心里担忧,想问清楚,她却如同收了控制一般,喃喃自语,“我要去救阳阳!阳阳被抓了!阳阳被他们抓了!” 他想问得更清楚,她却开始挣扎,他不得不使劲抱住她,眼睛无意中瞥到地上依旧亮着的手机屏幕,心下了然,脸色也变得阴冷,口中却不得不劝阻,“小柯,你听我说,真的我们一定会想到办法救孩子的!” 她现在自己都这么虚弱,她要是真去了,只怕自己还沒到那里,就已经晕在半路上了。 季子棋说让她等,可她怎么能等?她看着自己一颗心被放在尖锐的荆棘上,鲜血汩汩流出,她已无能为力!难道还要她强颜欢笑、如无其事的等着全身僵硬、干涸吗? 她做不到!她已经失去了果果,不能再失去阳阳了!即使是死,她也必须和孩子一起!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自己的话,“我的!他是我的孩子!”她想让他知道那孩子对她得重要性,她只想去陪陪他!她的孩子们一定很害怕! “我知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孩子!沒有人能够抢走他,也沒有人能够从你手里夺走他!”季子棋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上一次他仅仅是提了一提,她便紧张到发抖,何况这一次是绑架?究竟是谁做的? 愤怒也充斥了他的脑海,他一边抱着她思考,一边坚定着自己的信念,绝不可以因为心疼而放她离开!这样失去理智的颜柯他真是第一次见,似有一种毁天灭地感觉。他不想因为这样失去她!他已经通知了护士让人來给她注射镇定剂,可那医生怎么还沒來! 他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眼睛也泛着红,柔声道:“我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你先好好休息,我去帮你把他带回來,好不好?” “不!他们要顾掣峰去!顾掣峰现在昏迷不醒,所以我去!你不能去,子棋!你一定不能去,他们、他们......真的好可怕!我真的好怕他们会对阳阳不利!子棋,求求你了!” 季子棋也急晕了,根本无暇理会颜柯话中的纰漏,只急着道:“小柯,你相信我,他们是故意吓唬你的!他们的目的还沒有达到,他们不会轻易灭口的!” “不!他们会!他们一定会!” 季子棋一声声的规劝,颜柯一绝也听不进去,只知道祈求让他放了她,她心底记着的是那些人的无情。 她曾经亲眼看到过他们杀人,毫不留情,仿佛地狱中的恶魔,更何况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你让我去,你让我去,好不好?子棋,求求你了!” “小柯!” 163 孩子的后爸 顾掣峰从房间里跑出來的看到的便是这样的的一幅场景,他还沒來得及高兴她已经醒过來了,就又看到了她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不可抑制的疼痛。 “顾、掣峰!” 颜柯一见到來人,突然就停止了挣扎,泪水顺着脸颊快速的涌出,模糊的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來,心像突然找到了归宿,眼里也溢满了希望。 “小柯,我去!” 顾掣峰來的时候,大概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是怎么一回事,此时,望着她盈满泪水的模样,他的心就忍不住抽痛。他想无论上天入地,只要是她要他去的,他都一定会去!无论她口中的“他们”是谁? “顾掣峰?”她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只能呓语出这三个字。 季子棋看着这无声胜有声的一幕,心绪难言,他不想放手的,可颜柯的眼里却沒有他半分的位置!手一松,她一下子便落进了顾掣峰的怀里,再也不见。 顾掣峰吻着她,一声一声的道:“我去,只要你不哭,只要你好好休息,随便哪里我都去!” 颜柯抱着他,终于隐隐哭出了声,心里的感动源源不断的涌出,包围着她,她知道顾掣峰并不知道孩子是他的,可现在他却愿意无条件的去救阳阳,除了因为她,还能因为谁? 她又不迟钝,她躺在床上的几日,每晚听着他低沉的话,自然知道他又多内疚,多后悔。也许他不爱她,但他必定是在乎她的!以前也许她不知道,可现在...... 她现在是有口难言!他不知道她有多么的想告诉他,那孩子是她和他的,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果果死了,阳阳正面临危险,如果告诉他了,他是不是会更加失望、难过?他们刚刚才失去了一个孩子啊! 她心思的复杂,顾掣峰自然无法体会。他见到她醒了,高兴都來不及,怎么还会去管那孩子是谁的!只要她想要,不管是阳阳还是果果,他都愿意全盘接受!只要是他怀中的这个女人的! 分离又重复,历经生死的两个人紧紧相拥,本來该是美好的一幕,但简单的对话,却让后面顾母和吴姨变了脸色。 吴姨如吞了苍蝇般的难受,她看着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少爷被戴了绿帽子,还死命的想去救那孩子,心里就颇为愤愤不平。她家少爷当真是疯了吗? 而顾母则完全不同,想什么便也说了出來,“掣峰,你疯了吗?你自己现在还这副样子,你想去哪里?” 颜柯听着这从未有过的严厉,心凉了一大截,她从前不是对她很好吗?为什么只是短短几日就都变了脸色?难道她知道自己和顾掣峰的婚姻只是......假象了吗? 可她真的不是想欺骗老人家的啊! 又看着顾掣峰被纱布包裹着的头,心生不忍,再加上这么一折腾,她确实冷静下來了,抹了抹眼泪,便退开了顾掣峰的怀抱,真挚的道:“你刚出车祸,医生说你还要观察一阵,你先留着吧!孩子的事情......” 她看了一眼依旧皱着眉头的顾母,心尖疼,对着顾掣峰一字一句道:“孩子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的,你先好好休息!” 孩子是她一个人的,根本不关顾家半点事情!何况,她也从來沒想让顾掣峰去冒这个险!如果顾母不要,那么她也会自己养! 她要走,季子棋自然陪着,然走却是走不动的,因为手沒有被那人放开。 “你干什么?快放开!”颜柯怒视顾掣峰,手挣扎,她已经别季子棋绊住了一阵,她不想再跟他多说,耽误时间! 然而,这一次顾掣峰却不像往常那样对她冷嘲热讽或者直接动用武力,而是极其温柔的说了一句:“乖,回去休息!你还沒好!我比你强壮,而且我休息了一个晚上了,已经沒事了!” 他的温柔让她一阵错愕,竟忘了挣扎,他们对峙的时候,他极少这么有耐心的劝阻!这又是怎么啦? 他沿着她的手,走近了她些许,手轻柔的抚上她的脸,无比郑重地承诺道:“我去,我一定帮你把孩子平安的带回來!” 他说她沒有好?难道他就好了吗? 她再次落下泪,内心翻涌,面色却无比的平静,强调道:“顾掣峰那是我的孩子,与你沒有半分钱的关系,你沒有必要为我冒这个险!” 她知道他已经不在乎孩子是谁的了?可她还是有必要申明,有必要提醒,有必要和他在这个时候划清界限!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心里想着,绝对不能因为他眼中的手上而心软,语气也就那样跟着冷淡了下來。 “即使你能把他就回來,我也不会感激你半分的!你别以为我会因为这样就不离开!你该明白我有多恨你!” 她瞪着他,当真的仇人见面分外红,眼里迸发出的恨意,连季子棋都误以为真! 她说的含糊,在场的人除了吴姨都心知肚明,颜柯指的是失去的那个孩子还有她自己被囚禁的事。再者,她的那个‘恨’字腰得极紧,又瞪着他,仿若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红!眼里的恨意,连一向了解她的季子棋都误以为真! 决绝的话让他心惊,也让她心痛如绞,然脸上却不漏分毫,他爱上了她,伤害了一次就够了,怎么还能去忍心伤害呢?眼睛不自觉的扫视了一眼她空扁扁的腹部,心口的疼痛又加深了些许,她恨他是应该的!应该的! “我知道那是你和.....的孩子!”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可“别的男人”那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是那么的不想承认!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 望着她满眼的泪痕,他很是忍不住抱住了她,一字一句道:“但是相信我,我把他带回來后,只要你愿你,我会待他们视如己出!” 视如己出! 四个字如同砸进吴姨心口中的铅块,沉甸甸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原來少爷真的知道少奶奶出轨了吗?还知道她有了别的男人的孩子! 同样震惊的还有顾母,她从他们的对话中不难捕捉到一点点的信息,最大的震惊便是颜柯有了一个孩子!孩子却不是顾掣峰的!而现在更重要的是,他一向眼高于顶的儿子竟然愿意帮她养孩子!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六年前,颜柯不声不响的消失,顾掣峰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小柯想出去见见世面,我便让她去了,沒什么!” 可现在她回來了,为什么会有孩子! 试问有哪个做母亲的愿意自己的儿子帮助出轨的儿媳养孩子的?哪怕她再怎么喜欢那个儿媳,再怎么把她当成女儿,再怎么对她愧疚!这是她们作为一个婆婆的高傲绝不可能允许的! 顾母着急上火,失了分寸,声音也变得尖锐,“掣峰,你跟妈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你们说什么孩子?” 顾掣峰这才想起來母亲还在,看了一眼颜柯,却沒有多余的时间解释,敷衍道:“妈,你跟吴姨先回去,我晚点再跟你解释!”说着,又安抚的拍了拍颜柯,想让她先进屋子里。 颜柯哪里放心离去,抬眼,对上顾母询问又犀利的眸光,心凉如水更添一层冰,到底发生了什么,要让曾经那么疼她的婆婆变成如今的冷眼相待? “什么晚点解释?你知不知道自己刚出车祸?你现在就这样去救那个什么孩子,你自己的命还要不要了?”顾母一改往日的高贵妇人形象,她已经被颜柯孩子那一消息震得头晕目眩,哪里还管得上失态不失态的。 顾掣峰头痛的看着吴姨,“吴姨,麻烦你先带我妈回去吧!” 吴姨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母更加來劲,“回去干什么?难道你还打算把别人的孩子带到家里來吗?家里有了一个还不够吗?你要真是想要的话,以后再生几个就是了。” 这话说得真够绝的!她的孩子,她心心念念的宝贝,竟成了可有可无的廉价品!颜柯心底一惊,随即又冷笑。 别人的孩子! 吴姨一下子想到了家里的果果,跟着劝解道:“是啊!少爷,家里有一个就算了,你难道还真的打算给人家做后爸吗?” 颜柯神色一冷,忍不住嘲讽的一笑,“行了!你们都走吧!我们母子不需要你们顾家的人來管!你想当我孩子的后爸,我还不一定想呢!” 现在,她才知道原來真的人心隔肚皮,即使是对你再好的人,也抵不过利益的羁绊!即使对你再好,一旦面对血亲的利益,那些所谓的“好”就都成了过眼云烟! 她现在成了他们眼中的破鞋,她的孩子自然就成了拖油瓶!她颜柯还沒廉价到让人“买一送二”的地步! 她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噤声下來,包括顾母也可能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变得不自然,她在心底嘲讽,无力的对着顾掣峰摆了摆手,“顾掣峰你也走吧!这事与你本就沒关系!你别跟着掺和!” 164 糊涂 顾掣峰不理解母亲为何突然变得这么不可理喻,知道颜柯是越气、越伤心便越平静,怕颜柯心里难受,又软声道:“你先进去,乖!” “顾掣峰难道你还看不出來吗?我已经不是你妈眼中的儿媳妇了,我成了你们顾家的耻辱!” 颜柯毫不留情的揭露事实,顾母和吴姨面色都不止住一白,顾母低头不再去看颜柯,也不再咄咄逼人,而吴姨看了一眼颜柯,则僵硬着脸想要解释,“少、少奶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柯......妈不是那个意思!”顾母也讪讪的想要解释什么。 她是真的喜欢她,可也是真的愧疚,长久以來,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愧疚居多还是喜欢居多。但无论是喜欢还是愧疚都始终不能抵过对自己亲生儿子的关爱! “别说了,我不想听!”颜柯难得的对一个长辈发脾气,可她现在控制不了。谁要是说她孩子的坏话,她能跟人拼命! 顾掣峰知道她现在的心情,也知道母亲的话有些过分了,皱了皱眉,见她顶撞自己的母亲,也沒有说什么,只是难免有些无奈,他以前从未想过他竟然也有夹在媳妇和母亲中间为难的一天! “小柯!” 颜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他眉心的褶皱也让她难受,她怎么会让他为难!脚步移动,准备离开,摆出一副不想再理会他们的样子。 顾掣峰知道自己劝不住颜柯了,悄悄朝季子棋使了眼色。 季子棋当下会意,与他不谋而合。顾掣峰手一拉,劲头一使,趁颜柯不注意,她便会转到了他的怀里,紧接着又一个使劲将她制住,另一边则抓起她的手臂。而季子棋快速的接过小护士送來的镇定剂朝她的手臂注射进去。 针筒里透明的药水渐渐较少,颜柯不可置信的瞪着两个擒住她的男人,挣扎着,然眼皮渐渐变重,浑身使不上力气,思绪紊乱。 “顾、顾掣峰!” “你们干什么?快放开我......” 药效快得惊人,她只來得及说出两句话,眼皮变重合到了一起。再加上,这镇定剂里有安眠药的成分,颜柯应该能安然的睡上一段时间。 顾掣峰看她沉睡,眼里闪过愧疚,然却只是将软到的人儿抱进了房间,看着她熟睡的容颜,心心绪翻滚,她不想他去冒险,他又何尝希望她去?她不想让他为难,难道就沒想过他也不想让她受伤吗? 俯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又忍不住抚了抚她光洁的额头,柔声道:“好好睡一觉,乖乖的,我很快就把阳阳带回來!” “你真的要去?”他身后的季子棋看了一眼他被纱布包裹着的头,。et 顾掣峰回头,淡淡一笑,“颜柯刚刚不是说了那他们要我去吗?” 季子棋哑口,皱了眉,他刚刚到底听到了多少? 顾掣峰不再看他,只是请求道:“你帮我看着她吧!我怕她梦里睡得不安稳,你跟她说说话,也许会好一点!” 他知道她梦里睡得不好,那几天他一直都是这样做,只有跟她说话,告诉她一切都好,她才会放下防备,乖乖睡觉,真是个不乖的女人! 季子棋盯着他温柔的目光,心中有种紧迫感,可又突然有种释怀的感觉,他们好像才是一对呢! 看他如今看着小柯的目光,柔和、深情、天下无双,那绝不是一天两天可以练就而成的!只怕那个时候他早就爱上了这丫头,只是顾掣峰这糊涂蛋自己不知道罢了吧! 顾掣峰不舍的看了一眼颜柯,又朝着顾母和吴姨道:“妈、吴姨你们都回去吧!我去一下就回來!” 顾母想说什么,可终究沒说,只让他自己小心。季子棋迟缓的递上那手机,顾掣峰随手一看,便也知道是谁的,那天在家里的时候,他见过的。 图片一点点的下滑,他浓眉紧皱,这个孩子当初看他的奇怪眼神他至今还记得,如今,见他这么紧闭着,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季子棋盯着他的举动,心脏控制不住的一紧。果然,顾掣峰接着将彩信往下滑,亮闪闪的字闪进眼睛,他明显的一怔,墨瞳惊现亮光,拿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 唇角抿了抿,随即看向床上一无所知的女人,眼里翻滚出浓烈又复杂的情绪,“让顾掣峰亲自來救他儿子,否则就让他等着來给他儿子收尸!” 季子棋还想再看清楚一点,他却转了身,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帮我看着她!” “喂!”季子棋知道他现在的状况,赶紧扔过去一把钥匙,“自己小心!” 顾掣峰面色发紧,终是点了点头,大步离去。一边往地下停车场走,一边打了电话公司到找小静,小静接到电话,起先是一喜,后來是一惊,再然后是默认。 顾掣峰沒有那么多时间听她讲故事,只问了几个问題,便加快了脚步,随即又边打原覃的电话,让原覃在他的工作室等着,他想带手机过去,让他查证那短信的出处。但电话却在挂了原覃的电话后突然响起,是发彩信的那个号码! 顾掣峰迟疑了一瞬,又接起,“喂!” “好久不见!”低沉仿若來自地狱的鬼魅,带着一丝熟悉又尖锐的嘲讽。 顾掣峰脚步顿住,眉头一皱,脑子里猛然划过一个人影,吐出两个字,“是你?” “呵呵!”低低的笑声带着一点张狂,一点疯狂,还有一点歇斯底里,“我还以为顾少爷树敌太多,忘了我这个弟弟呢!” 顾阡陌,,他的堂弟,当年因他们打架出车祸,后來截瘫的人。 “是你抓了阳阳?”他不理会他的嘲讽,沉了声音,如果当真是他,那么他就别想他再手下留情! 顾阡陌也不否认,只道:“是我又怎么样?你儿子现在可是在我手里!你敢來吗?” 他的儿子?顾掣峰紧了紧眉,不无讽刺道:“一个残疾,我有什么不敢的?” “顾掣峰你还是那么狂妄自大!” 顾阡陌一听,明显的怒了,顾掣峰却沒有过多的废话,问道:“他在哪儿?” “西郊!” “记得一个人!你要是敢报警,敢带人來,小心你儿子的命!” 顾掣峰上了车,接通了原覃的电话,原覃正在查,“原覃,不用再查了,我知道阳阳在哪儿了!” 原覃一惊,道:“二哥,你怎么会知道?”又好像明白了什么,忙道:“二哥在哪儿啊!你别急啊!等等我!” 原覃一边说着,一边从工作室出來,顾掣峰却已经急促的道:“在西郊!”方向盘一转,车子离开地下停车场,飞速的行驶上马路中央,又忙中抽空的回答道:“他针对的是我,阳阳只不过是替代品而已!” 原覃猜出他要干什么,手中的动作更快,劝阻道:“二哥,你等等我,我们一起去!” “不!”顾掣峰回绝,“他要的是我一个人,我怕你去了会激怒他,阳阳现在满身都是炸弹,我不能冒这个险!” 顾阡陌向來心狠手辣,他的病治不好了,躺着那么多年,是个活死人,多年的怨恨交织在一起,心里必定是想拉一个陪葬的!而阳阳恰好成了他找陪葬品的筹码! 他这么一说,原覃也不开始迟疑。顾掣峰吩咐道:“半个小时后,如果我沒有给你任何电话或信息,你就报警!” 顾掣峰不待原覃回答,电话已经挂断,原覃哪里是能坐以待毙的人,穆盛和王俊打了电话,两人听罢,暗自将顾掣峰骂了个遍,当下开始布置人数。 顾掣峰是关心则乱,他们几个却清醒得很!顾阡陌再加一个顾国荣对付一个带着小拖油瓶的顾掣峰,胜算在哪? 阳阳被下了安眠药,醒來的时候头还是晕晕乎乎的,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废旧的小屋,坍塌的墙面,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炸弹以及不远处的计时器,当下皱了皱小鼻子。他只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成这样了? “有人吗?面瘫叔叔?” 他出声叫了一下,然回答他的却是满室的回音,空荡荡的小屋里,只有计时器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响,怎么着都有一种瘆人的感觉。 “面瘫叔叔?”又叫了一声,还是沒有回应。 身上被人绑起來,实在是不舒服极了,绑得紧的地方,还有点痛。他不是不害怕,其实他也害怕,但他知道害怕沒有用,书上都是这么说的! 妈妈和妹妹还等着他保护,他答应了妈妈的!再加上,妹妹失踪了还沒找到,他怎么能害怕呢?他要当个男子汉! 他动了动,刚动,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了起來,“小鬼别乱动,这东西是带感应的,你动得越厉害,时间就消失得越快,你可能还沒等到人來救你,就被炸成粉末了!” 阳阳一听果然不再动,等人逆着光线走进來,等他看清楚时,顿时惊喜的叫道:“面瘫叔叔,你终于來了?” 好歹也有一个人了,就算逃不出去,至少证明他不是一个人了! 165 绑上它 ken避开阳阳带着喜悦的目光,径自放下手里的塑料袋,取出一块面包,放到他的嘴边,淡淡的道:“吃吧!” 阳阳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阴郁,嘴巴难得的嘟了嘟。 ken还是第一次见阳阳这么不乐观的一面,不禁问道:“怎么不吃了?难道你怕我下毒?” 阳阳解释道:“我知道叔叔不会下毒的!可是我不能吃,我一旦吃了,就要张嘴嚼,一嚼就要下咽,下咽肚子就会动,一动就会牵扯到这个......”他低头,示意他看一眼自己身上的东西,“我不敢吃!” 这小鬼还真是!让他吃个东西,竟然也能说出个长篇大论! ken岑薄的唇一勾,眼里难得的弥漫了一丝别扭的笑意,道:“吃吧,不会有事的!你死了,我负责!” “跟他一个小鬼那么废话干什么,吃就吃,不吃就拉倒!等待会儿他老子來了,父子俩一起变成鬼!哪里需要浪费这么多食物!还不如给老子留着!” 阳阳正要放心的张嘴,一道粗犷且粗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从门外传來,插进了和谐的两人之间,紧接着出现的是一个强壮的男人,脸上的刀疤让他看起來有些面目狰狞。 ken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重新变得面无表情,睨了來人一眼,什么都沒说,然身上却给了人一种不可靠近的冷凝。 逆着光,阳阳眯了眯眼睛才将來人看清,心里一阵腹诽,却转而对着ken委屈道:“叔叔你给我吧,我吃!你说沒事,我相信你!” 他就是要气死刀疤男!就算死也总比饿死鬼好! ken看着洋洋得意的阳阳,眼里的笑意似有点溢出,又很快藏匿,继续冷淡的道:“嗯!”说着把面包送到他的嘴边,阳阳也很配合的吃咬起來。 那刀疤男仿佛看不到ken的变脸,走过來,又随意的拍了一下ken的肩膀,用调笑的语气,讥讽道:“看不出來你一向杀人不见血的,竟然也会有这么有同情心一面啊!我倒当真看错了!” “啊!” 变换之间不过一瞬,ken一个利落的翻转,那刀疤男便被他翻转了手臂,被压制着动弹不得,只能发出痛苦的叫声,“ken你干什么?想造反吗?小心我把你告到老大那里去!” 阳阳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幕,眼里突然爆发出一抹惊诧和崇拜,惊诧后面隐藏的却是难以窥见的窃喜。et ken不管那人的呼叫,悠悠然的给阳阳又喂了一口面包,这才沉声道:“洛恩,有本事你就去告!不过下次,你别再拍我!这一次只是给你一个警告,若还有下次,小心你的狗爪子!”微一使劲,那刀疤男又痛苦的叫了一声,ken才放开他。 洛恩气呼呼的揉着自己的肩背,一双眼睛冒出火苗直接烧着ken,ken却仿佛不曾察觉,自己又蹲了下來。 “叔叔,你好厉害哦!”阳阳毫不掩饰自己的赞叹,脑子里却拼命的转动着,他们的功夫好像都很好,他到底该怎么脱险呢? 阳阳从小就很冷静,冷静到颜柯都觉得不可思议,完全和果果是两个性子。这一边他绞尽脑汁想脱险,那一边的顾掣峰却已经闯进了废墟。 空荡荡的废墟,杂草丛生,坍塌的水泥到处都是,无处不透漏着荒凉。顾掣峰扫视了一遍,什么人都沒有见到,手机却忽然响了起來。 “你在哪儿?你让我來,我已经來了。” 顾阡陌透过电子屏看着他,幽幽的一笑,“來了就好,我还以为你相当逃兵呢?” 顾掣峰唇角一扯,张狂的道:“对你!我顾掣峰还沒不至于!” 顾阡陌冷声一声,“那就要看看你待会儿是否也会这么说了?你现在去你的五点钟方向的废屋里去。” 顾掣峰再次看了一眼周围寂静的废墟,唇角扯出一个笑,“你这是想玩的哪一出?” “要你去你就去!想救你儿子就去!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顾掣峰依言转头走向那间偏远的屋子,这里原來是一间纺织厂,一路上随处可见废弃的丝线和交织在一起的烂棉花,顾掣峰边走边暗暗打量这里的布局。 顾阡陌盯着电子屏幕上的身影,脸上透漏着诡异的笑容。 而屋子里原本情景却忽然发生了变化,洛恩趁ken拿水给阳阳的时候,突然拉动了旁边的一根麻绳,瞬间阳阳被拉动远离椅子。阳阳來不及发出惊呼,人已经升到了整个屋子的半空中,隔空被吊了起來。 “洛恩!你干什么!”ken转头,朝着洛恩愤怒道。 洛恩此时一改刚刚的狼狈样,得意洋洋的笑道:“人來了,你已经沒有机会发挥你的同情心了!” “面瘫叔叔!”阳阳在空中叫着,ken顿了一瞬,却不再看他,蹲下默默地收拾面包和水。 顾掣峰走进來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弄得一惊,脱口而出:“阳阳!” 半空中,阳阳被炸弹包围,一根麻绳紧锁着他的腰部,小小的脸因为血液不通,涨得发紫,悬垂在半空,他不动也不挣扎,只见一脸不符合年龄的忍耐。 顾掣峰心惊,顾阡陌为了报复他,当真是疯了! 对上洛恩笑得猥琐的脸,脸色一沉,瞬间变成了千年寒冰,唇角抿成直线,朝着电话那头的顾阡陌道:“我人已经來了,放了他!快点!不然我要你们都见阎王!” 饱含威胁的声音带着压抑着的怒意,顾阡陌在那头笑得肆无忌惮,“顾掣峰你也有今天!”说着又啧啧道:“瞧瞧,这还是我认识的顾掣峰吗?你确定你真的是我那个山崩于前,可以面不改色的堂哥?” 顾掣峰细细的听着他的奚落,见阳阳小小年纪,不吵不闹的样子,心里生疼,眉头锁了锁,等他奚落完了,才淡淡的道:“顾阡陌你要的是我!我已经來了,孩子是无辜的!你只要放了她,我随你处置!” “呵!”顾阡陌阴笑出声,“那边有一同样的一个炸弹,你把他绑到你的腰上去!” 顾掣峰顺着洛恩颐指气使的目光,一看,那边果然有一个炸弹,他毫不迟疑的走过去,又绑住,阳阳在他的头顶上看着,眼睛一眨都不眨,跟顾掣峰一模一样的眉头却锁紧了,大声道:“叔叔,那个是感应的,你绑上去了就不能动了!” 这就是他被吊在半空中一动不动的原因吗? 顾掣峰心里揪痛,却又感到有种说不出的暖意在蔓延,脸上的笑容一勾即出,抬头朝他安抚的笑了笑,“阳阳乖乖的不要动,爸......叔叔不会有事的!” 他本來想自称爸爸的,可那两个字在那一瞬间变得无比的沉重,他终究还是改了口。 “好了,现在可以了吗?”顾掣峰绑好,与之相连的钟表果然也像阳阳身上的那个响了起來,他心底冷笑,又转了一圈,他知道顾阡陌必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要让他看准了才行。 回答他的不是顾阡陌來在地狱般的声音,而是一道刺耳且尖锐的摩擦声,是轮子的钢圈与不平整的水泥地面摩擦出來的声音,在这个空荡荡的废旧屋子里回荡,有些怪异的鬼魅! 摩擦声停下,顾掣峰心中又是一惊,这是他那个风度翩翩的堂弟?让他惊讶的不是别的,而是顾阡陌这个人! 瘦骨如柴的顾阡陌坐在轮椅上,衣服仿佛是被架子架在上面,肤色白皙得可怕,和那死了数日的人有得一比,颧骨比那八十岁的老人还高!放在轮椅上的一双腿瘦小得堪比那饥饿了数十年的小孩,若不仔细去看,完全可以忽略! 这样的人再配上一双凹陷下去且充满极致阴鹜与疯狂的眼,若是不让见到他的人惊讶,那就真是怪事了!就连上头的阳阳见到这人眼里也闪过一丝害怕。 虽然顾掣峰的惊愕只是一瞬,顾阡陌却看得仔细,沒有丝毫血色的唇角缓缓勾起,扯动,低沉又带着丝丝苍老的声音也响了起來,“哥,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哥?自从他们父子出了顾家后,这个字又多久沒有出现在他们之间了?顾掣峰自己都记不清楚了。 当年的事情且不管是谁对谁错,他变成如今这样,顾掣峰自认为自己也有一部分责任,他不是推卸责任的人,可是现在却不是道歉的时候!此时,他听不见去,他也说不出來! “还好!”顾掣峰挑挑眉,应道。 “呵!”顾阡陌似是被愉悦了一般,笑出了声,也学着他的样子挑了挑眉,“那现在你还有什么说的?” 顾掣峰淡声道:“沒什么要说的!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你也该实行你的承诺了。”他示意他去看上面的阳阳。 顾阡陌的笑声却忽然变大,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肺腔中扩散开來,回荡在这间屋子里,如同海水涨潮,带着千军万马之势。 “顾掣峰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吗?放了你?”顾阡陌笑着,说着,神色又变得狰狞,“不!我还沒有玩够,怎么可能放了你!” 166 如火如荼 “进來!” 顾掣峰还未有所动作,他的一声令下,已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涌出了十几个强壮的打手,个个光着膀子,肌肉喷薄,瞬间将他围了起來。 顾掣峰面色一凛,随即又无所畏惧的笑道:“怎么?你就这么怕我吗?用得着这样?” 讥讽的语气沒有让顾阡陌生气,反而是扯着嘴角动了动,“错!这不是怕你!只是觉得你当年沒有享受成被人肉搏的滋味,想让你再次尝试一下!” 顾掣峰笑了笑,顾阡陌神色一恨,厉声甩出两个字:“动手!”话音刚落,有人就朝顾掣峰攻击了过去,拳头、腿脚均暗含凌厉,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道。 左边伸了拳头过來,顾掣峰下意识的往右偏,却有人先他一步在右边等着,一个闪躲,堪堪避过,谁知后面又顾不上了,终究來不及应对,生生受了一拳,抹了抹嘴角,一抹鲜血当下落入眼中。 “怎么只不过一个车祸而已,反应竟然就这么迟钝了?我可是清楚的记得当年你的英勇啊!”顾阡陌幽幽的出声嘲讽,打斗暂时停下。 看着这人虚假的嘴脸可真是一件累人的事情! 顾掣峰吐了一口嘴里的腥咸,不咸不淡的开口道:“顾阡陌你也就这点能耐!” 毫不在意的样子成功激怒一直阴笑着的顾阡陌,脸色一变,吼道:“好啊!我今天让你看看,我有多少能耐!”又下令,“都给我上!今天谁能让顾掣峰倒下,明天鹰堂的堂主之位就是谁的!” 鹰堂,,亚洲最大的黑帮组织中最大的分堂之一,无数人想挤破头进入其中,都不能,如今用换一个人的倒地來换取鹰堂堂主之位?这是多么划得來的事情!在场的谁不想?立时一众人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扭头脖子,活动筋骨,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顾掣峰倒是淡定,举起手來制止,道:“慢着!” 顾阡陌脸上出现不耐烦,却沒有阻止他的行为,“顾阡陌人活着,总该讲点信用!要不我们來做一笔交易吧?” “什么交易?”顾阡陌轻蔑的道:“你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你以为你还能跟我讲交易?” 顾掣峰一笑,“顾阡陌,如果我今天能有幸能在你这些下属的手里活下來,那么你就必须无条件的放了我和阳阳。” 顾阡陌一听,立马冷了眼神,顾掣峰勾唇一笑,又道:“当然,如果我死了,你放了阳阳,临峰任你处置,怎么样?” 多么大的一个赌注啊!临峰可是他顾国荣梦寐以求都求不來的东西!如今能让顾掣峰轻轻松松的拱手让人,顾阡陌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应了一声好。 顾掣峰点头算是应下,可又不放心上面的阳阳,对着上头吩咐道:“阳阳乖!把眼睛闭上,叔叔很快就带你回家!”太过血腥的画面不适合小孩子观看! 顾阡陌扯扯嘴角,手势一动,那群人瞬间朝顾掣峰涌了上去,顾掣峰看了一眼腰间上的炸弹,时间还剩下九分三十秒,要解决这些人,应该够了! 眼前那铁壁一般粗壮的膀子青筋直起,比锤子还大一倍不止的拳头朝他挥打过來,顾掣峰一个利落的转身,刚险避过,另一人的腿又朝还未站稳的他扫射过來。躲避不及,只能翻转身体,躲开,随即踢了旁边的一块碎水泥块朝那人反击。 听到一声闷哼的同时,心里又暗暗庆幸。只是,这边还未解决,令一边的人又朝他攻击而來,双拳难敌四手,他应接不暇。 一挡一躲,一攻一退,战况如火如荼,地面的灰尘都贱起几丈高,口中鼻中进入的全是带粉尘的气息。十几个大汉对打一个人,一、两分钟下來,竟然有些势均力敌。 只是,顾掣峰还是忽略了一个人...... 顾阡陌看着看着原本嬉笑着的脸逐渐阴寒起來,见一个个身强体壮的属下悉数倒下,战况似有扭转,暗自发狠,心里头也越加的愤恨!他绝不可能让他再有逃脱的机会! 悄悄地朝着一边的ken使眼色,ken垂眸,似是犹豫了一瞬,随即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金属器具。 “砰,,”枪声打响,沉闷的在废屋内久久回荡,震慑了几乎所有人的耳膜,整个激烈的场面就此停下。 顾掣峰闷哼出声,弯曲着腿,暗自使劲不让自己跪下,可膝盖处却疼得他要死!尽管牙根紧咬,可额间的冷汗还是止不住的大颗大颗往外冒,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纷纷下滑,然同样落下的不只是他额角的汗水,还有腿上犹如泉涌的鲜血。 上头的阳阳从來就沒有听话的闭眼,子弹进入顾掣峰腿脚的一瞬,他看得十分清楚,小小的心脏跟着一缩,忍不住大声喊道:“叔叔!” 顾掣峰抬头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勉强安抚道:“叔叔沒事,你乖乖的,一会儿就好!” 阳阳的脸不知是因为急切、担心还是血液不通,越來越红紫,额角上的青筋也是暴起,整洁又细致的牙齿紧紧地咬着,看着他的神情令他一阵心疼。 他大意了,他以为顾阡陌只是想找人打他一顿,却忘了这家伙和他父亲一样,向來不是光明磊落之辈,暗地里的手段绝不少于他! 腿上的血浸湿了他深色的裤腿,子弹深埋在肉里,触及骨头,在他的腿骨摩擦,动一动便拉扯着痛。 顾阡陌对他咬牙忍痛的样子满意极了,不顾他眼里的愤恨,阴森森的一笑,露出一口比他脸色还要白上几分的牙齿,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兵不厌诈!我们之前可沒有说不能用枪!” 顾掣峰笑了,如同黑暗世界里猛然照射进來的骄阳,令人艳羡。他笑得越和煦,相比而言,顾阡陌就笑得越阴暗;他越阳刚,相反的他便越狰狞。 顾阡陌是在不明白他在笑什么,但他厌恶他脸上的笑,厌恶至极!他讨厌一切美好的事物!讨厌所有笑着的人!讨厌阳光! 他是阴暗的!他也一直活在阴暗中! 从小到大,顾掣峰都是阳光,而他则是阳光的反面。身为顾家的长孙,顾掣峰聪明睿智又冷静,拥有和美的家庭、疼他的父母,甚至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而他,父母貌合神离,父亲因利益娶了母亲,心思却不在母亲身上。他得不到应有的家庭温暖,“温暖”两个字对他而言,是奢侈! 从小,他看着母亲在人前强颜欢笑,一转身,对他便是棍棒加身。是的,母亲将她对父亲的怨恨全部加诸在他的身上。 可是他不恨,他不恨对他又打又骂的母亲,因为母亲每次打完之后,看着他满身的伤痕,母亲就会抱着他后悔的哭泣。他恨的是那个娶了他母亲,生了他,却不要他们母子俩的父亲! 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跟顾掣峰不一样。但,随着年龄的长大,他却渐渐明白了,爷爷不喜欢他的父亲,他的父亲得不到家产,妒恨着他的伯父! 就如同他妒恨着顾掣峰一样。那一刻他竟然觉得父亲很可怜。可那时,他只有十几岁,所想的不过是父亲对自己的关注、关怀! 为了得到所谓的父爱,他放纵自己,沉溺于声色场所,甚至结交了一大帮所谓的“兄弟”!但他始终沒能实现所愿。 直到父亲成了阶下囚,母亲抑郁而死,顾家的掌权人变成了他的顾国光,顾家的资产全部进了顾国光父子俩的口袋,他心底的恨意才彻底的爆发出來。 他不顾他们的挽留,执意离开顾家,跟兄弟们生活在一起,决心报复顾国光父子。他等到父亲出狱,可父亲出狱后,却嫌他不懂事,碍手碍脚,自己却和顾掣峰一起明争暗斗。他想帮忙,却不知道怎么帮! 后來,他终于抓住了机会,顾国光病逝,顾掣峰每天早出晚归。一次,他喝了一点酒,借着酒性,在兄弟们的怂恿下,心里积蓄已久的妒恨终于喷薄而出!趁着黑夜在半路上,他们将他围攻。 可事实上,连老天爷都不帮他!他喝了酒,那司机也喝了酒,一卡车撞过來,他彻底的残疾!再也比不上顾掣峰了! 他每日躺在床上,等着护理來给他送饭、洗澡、按摩,甚至是帮他上厕所。那场车祸,彻彻底底的毁了他! 他每天看着外面骄阳似火,听着鸟雀欢唱,闻着被人送來的鲜花散发出的阵阵幽香,明明那些都是那么的美好!他却想把一切都毁了! 他得不到的,自然也不想然别人得到! 他像生活在阴暗潮湿地里的幽灵,只余一抹孤寂的灵魂,却失去了可以行动的身躯。行尸走肉至少还能动,他连行尸走肉都不如! 十多年了,近四千个日夜,他都在想如果他和顾掣峰互换了一种生活方式,他是不是就会变得很好,不至于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可谁又知道呢!换不了!谁都换不了! 167 将来会有孩子 现在躺在轮椅上的人不是他顾掣峰,而是他顾阡陌!从小到大什么都沒有的顾阡陌!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拥有那么多!而我却什么都沒有!” 顾掣峰的笑刺痛了顾阡陌内心深处的痛处,他愤怒的吼叫起來,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的尖锐,听在常人的耳朵里实在是有点可怕! “事业、家庭、学业,你样样都比我好!凭什么!你姓顾,我也姓顾!这不公平,这不公平!” 嘶声力竭的顾阡陌让顾掣峰皱了皱眉,停下來看着他的眼神露出一丝悲悯,。et “哈哈哈!”顾阡陌抬起虚弱的手臂,颤抖的指着顾掣峰,嘶声道:“顾掣峰,既然我们都姓顾,那么你得到和我一样的待遇也是应该的!我想接下來的战斗恐怕你也沒有力气再反抗了吧?即使你要反抗,那么也总要顾及上面的那个小的!” 他的话让顾掣峰猛然想起阳阳刚刚的话,低头一看,原本九分多钟的倒计时,现在竟然剩下了不到四分钟!感应炸弹!越动时间过得越快! “我想被炸的滋味比起被车撞的滋味应该会更好!”顾阡陌咬牙,见到顾掣峰微微变得暗沉的脸,心中微觉舒畅,又从肺腔中吐出几个字,“打!给我狠狠的打!谁要是今天不把他给打残了,就把自己打残!” 一声令下,谁还敢迟疑,又立即蜂拥而上,顾掣峰本能的想反抗,然而抬头瞥见那抹小小的身影,顿时坚定了自己的脚步,一动不动的站着,让他们如铁壁般的拳头狠狠的砸在自己身上。 “嘭。。” “嘭嘭。。” “嘭嘭嘭。。” 一拳两拳三拳,那些人似乎拼尽了吃奶的力气往他的腹部、腿部、脸上打去,哪里脆弱打哪里,他紧紧地咬着牙,五脏六腑都有种被震碎的错觉。 那些人都是练家子,见到原本打得厉害的顾掣峰不反抗了,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暴力因子,手下的力道更重。 砰的一下猛然砸到他的下巴上,顾掣峰嘴角都微微歪曲,鼻血也凑热闹一般的从鼻孔中落下了下來。 “叔叔!叔叔!” 下面的人使劲的打着顾掣峰,上面的阳阳也忍不住眼睛猩红,小小男子汉的眼泪也扑簌扑簌的往下落,一边挣扎着,。et 一滴清泪从头顶上飘落下來,刚好砸到了顾掣峰青紫的脸上,心脏顿时如同被浓硫酸腐蚀,面目全非,比那身上的痛不知强大了多少倍! 忙中偷闲朝他望了一眼,勾唇笑了笑,墨瞳里含着的安慰、鼓励,分明是再说:不要动,我们很快就可以走! 阳阳一向坚强,一向冷静,可此时他也忍不住了,小鼻子一抽一抽的,朝着下面的那些人喊道:“你们不要打叔叔了!阳阳让你们打!” 沒人理,小阳阳又朝着一直低头不语的ken喊道:“面瘫叔叔,阳阳的皮比较厚,你让他们打阳阳吧!真的!阳阳经得起!阳阳是男子汉!阳阳不怕!” “真的,你们打阳阳吧!叔叔、叔叔,阳阳不要你救了,你快点回去吧!阳阳不要你救了!” 小小的声音哽咽着,童言童语,传进顾掣峰的耳朵里,竟让他觉得犹如天籁,这一刻他疼得心甘情愿! “果真是父子情深啊!”顾阡陌歪着嘴角,目光又变得阴狠,“继续!谁要是停了,我......”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來,一众人惊愕的停下,那人喘着粗气道:“警察來了!” “什么!”顾阡陌一惊,立马惊跳了一下,话音刚落,警车不间歇的鸣笛声便响了起來,由远及近,快速的朝这边涌來,甚至有一种要马上包围这里的趋势。 那些人一听到警察來了,无人不变了脸色,听着那警笛声近了,谁还管顾掣峰,都纷纷散开,逃的逃,窜的窜,很快的消失在废屋里。 ken瞥了一眼阳阳,快速的窜到顾阡陌的身边,劝道:“少爷,我们先离开吧!” 推着他的推车要离开,顾阡陌气不打一处來,在轮椅上疯狂的谩骂,行动不便,却能看到他起伏的胸膛和青紫的脸色,ken低声劝阻也似乎沒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顾掣峰见人都离开,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人也放松了警惕,头脑晕眩,再加上枪伤还在,脚步有些虚浮,几近不稳。 “啊!叔叔救我!” 阳阳突然发出惊叫,顾掣峰一抬头,顿时目眦欲裂。 阳阳身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断了,正从四米高的房顶上往下落,快速的下坠让他小小的脸上满是惊怕,青紫的颜色中夹带了一抹苍白! 变故的发生只是一瞬! 谁都沒有料到,顾阡陌会不顾自己,突然从轮椅上扑到地上,“噗通”一声让ken措手不及,还沒反应,他已经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一把尖刀,随即一伸手,那麻绳就这样从中绷断了开來。 顾掣峰心中惊怕,來不及细想,手已经伸了出去,接住了阳阳弱小的身子,然一个俯冲,父子两人都被击倒在了地上。 顾掣峰下意识的将人护在怀里,头却恰好撞上坚实的地面,轻哼从鼻腔中溢出,失去意识之前,他正好对上顾阡陌得意又可恨的嘴脸,而倒计时钟表上的时间只剩下了:0.319...... ** 颜柯醒來时已经是晚上八点,这一觉让她睡得有种昏天黑地的错觉。脑子里昏昏沉沉,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却怎么也醒不过來。 睁开眼时,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路灯的灯光被厚重的窗帘挡住,只有病房里的一盏灯温馨的亮着。 她有些分不清身在何处,看了一眼四周,猛然惊醒,脱口而出:“顾掣峰呢?” 正走向她的季子棋步子一顿,脸色有些反常,然很快又笑问道:“小柯,你终于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颜柯的头一转,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并沒有找到顾掣峰的身影,忽视掉季子棋的关怀,冷凝着脸问道:“他呢?” 季子棋把东西放到旁白边的桌子上,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将碗放到他的嘴边,自顾自的道:“饿了就吃点吧!” “我问你,他呢?” 颜柯得不到回答,心中越发的不安,见他又想敷衍,沉了声音,“季子棋,我们的账待会儿算!你先告诉我顾掣峰那混蛋是不是真的去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好好给我歇着!”干净利落的声音带着一丝愠怒,和不可察觉的心疼。 颜柯从床上看过去,竟是颜母满脸愠色的走了过來。她想起自己现在的模样,有些局促,挣扎着要起來,颜母却赶紧制止,“动什么动?不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啊!” 被颜母疾声厉色的模样一吓,颜柯当真不敢再乱动,心里焦急藏不住,忙问道:“妈,顾掣峰在哪?” 她是真的着急,那个家伙说要去是真的会去,他自己都才从昏迷中醒过來,再去,不是自找死路吗? 颜母见她急了,心里又气又疼,她生出來的东西怎么就这么不顾自己呢?心里有气沒处撒,狠狠地睨了她一眼,不管不顾,接过季子棋,强行的要送去她的嘴边。 颜柯沒办法,跟母亲对峙的后果会更严重,只得乖乖的咽下那东西,带着祈求的眼睛却不离开她,誓有不说便不再从她的气势。 黑溜溜的大眼睛有着明显的不服输,母女俩对视许久,颜母终于败下阵來,一只手抽空抚摸了她的脸,眼里溢满了心疼与愧疚,心里悠悠的叹着气,难得的软声劝道:“他就在你隔壁,你先把这些东西吃完了,我再让你去看他,行不行?” 母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颜柯一愣,竟有些不敢相信! 颜母喂了她一勺小粥,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开导她,“妈知道你急,但女人总要顾好自己才行,小产比生产还重要,这要是不调理好,以后有得你受的!” 颜柯一惊,母亲果然还是知道了她流产的消息了吗? “其实,在有你和小莘之前,妈还怀过一个孩子,但后來,可能是因为缘分不到吧!不小心掉了!” 颜母仿佛看不到她的怔愣,兀自笑着,看着她的目光却变得深远,好像在透过她看某一个人,却又好像就在看着她,声音也渐渐遥远,让颜柯觉得不真实。 “那时我身体不好,你……爸本來是不让我再生孩子來着,是我偷偷的使了点小伎俩,才怀了你们的。你们刚生下來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老天爷给我的补偿,一下子让我有了两个女儿。我是真高兴!那时候在月子里还要抱着你们才肯睡觉,如果后來不是……” 她陷入回忆,话语却又顿住,转而一笑,“瞧我,都跟你说这些陈年往事干什么?來,快点喝了吧!不管怎样,身体要紧,女人的身体是本钱!妈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妈了解你的心情,你还年轻,将來会有孩子的!” 168 混蛋 颜柯一时无言,她不知道原來母亲还有这么一段往事,看着母亲面颊中显出的一抹沧桑,心里就不是滋味。 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那里空扁扁的,沒有任何跳动的痕迹,就好像从來沒有存在过什么,也沒有消失过什么。但她却知道在那里曾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但不到一个月时间,它又回到了天国。 “妈,我真的沒事!”她朝母亲真心的说道。 早在那天她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她留不住它!莫说医生不让她留,就是她自己也不想留。 阳阳和果果是她从上帝那里偷來的礼物,她已经知足了!当时,她病在初期,她赌了一回,生死搏斗之下,她赢了,赢得了那么一份珍贵的礼物。最重要的是,阳阳和果果还很健康。而今,她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了…… 时常的肌肉抽搐,头晕目眩都不断的在提醒着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她哪里还敢拿那个孩子的健康开玩笑? 她的身体已经无法再孕育一个生命了,如果迟早要失去它,不如趁早流掉好,免得将來让它痛苦,也让自己痛苦!不得不说,她是一个狠心的母亲! 无法言说的心事最终只能化作一句无声的叹息,她伸手抱住母亲的脖颈,满含歉意的轻声道:“妈,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的!” 如果不是她又闹了那么一回,母亲应该不会想起这些不开心的,也不用替她担心那么多了! “傻孩子,跟妈妈说对不起干什么!”颜母一笑,甚是伤感,却笑道:“來,快点把它吃完!” 尽管不怎么饿,心里又担忧着那父子两人,可还是在颜母的威逼利诱下喝完了一小碗粥。颜母还想让她再吃点别的,她摇摇头,使劲的拒绝,这才让颜母罢了手。 吃过饭,颜柯坚持要去隔壁看看顾掣峰,颜母本是不愿,可看她眼中的坚持与担忧终究还是松了口。 只叫她不要急,不能哭,她一听颜母的话,心凉了一大截,却还是一一应下。她在顾掣峰面前一向都能把眼泪收放自如,极少有失控的时候,这一次一定也一样! 王俊、原秦正面色凝重的守在顾掣峰的床头,两人均是一言不发,滴滴答答的仪器声让两人心烦意乱,自己最好的兄弟躺在床上,。et 阳阳从屋顶落下來的时候,的确是被顾掣峰接住了,但谁都沒有料到,顾阡陌是个龟孙子!竟然拿感应炸弹绑在两个人的身上! 那种感应炸弹,不但会随着人动作的激烈增加倒计时的速度,还会随着震动的频率加快爆炸的速度。 他们带着人赶到的时候,顾掣峰正处于半昏迷状态,阳阳被他护在怀里,丝毫未伤,可他却拼着最后一点清醒解了阳阳身上的炸弹,让他们带着阳阳走。 他们刚把阳阳带出废屋,身后就响起了震天的爆炸声,屋子顿时坍塌了一边,只余另一边不怎么结实的墙壁苦苦撑着。 凶恶的火苗从外里面散发出來,让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他们几个更是想冲进去,然却看到了顾掣峰跌跌撞撞的从里面出來。 他们刚放心的一笑,他就倒了下去。倒下去之时,身上还有些火星,更令人震撼的是,他的全身多处烧伤,昂贵的衬衫被烧焦,粘贴在他溃烂的皮肤上,令人触目惊心! 把他送进医院的时候,医生都说要不是他的意志够顽强,只怕早已烧死在了那炸弹引起的大火中。虽然他有幸逃了出來,可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如果二十四小时之内醒不过來的话,恐怕就有些危险了! “顾阡陌那龟孙子!老子现在就去把他宰了!”原秦看着顾掣峰躺在床上无声无息,气的肺疼,心里就有一股冲动要找顾阡陌拼命! 王俊相对而言冷静得多,伸手制止了他,沉着脸,冷声道:“老二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嫌事情不都多吗?” “可是……” 原秦向來无法无天,叫顾掣峰一声二哥也不过是尊重。现在看到自己尊重的人躺在病榻上,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來,他怎么可能不气! “不要去!”王俊看了一眼插着氧气管的人,眼里尽是狠戾,冷峻又讥讽的道:“你以为顾阡陌将來会好过?” 简单的一句话不难看出王俊嬉笑面具下的威严,动了他兄弟,就算顾掣峰肯放过,他们几个也绝不可能允许! 轻轻地门响,引起两人的注意,回头一看,竟是颜柯。颜柯见到两人也有些惊诧,可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却难免尴尬,笑容也显得有些不自然。 王俊朝着颜柯礼貌的点了点头,原秦虽不喜欢颜柯,可是主动让开了步子。他的二哥是因为她受的伤,即使他再不愿意承认,可他依然知道这个女人在他二哥心目中的位置。 颜柯感激两人,慢慢的走近床边,见他们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只当是看不见。从进房门开始,她满心满眼都是床上那个插着氧气管的男人,哪里还看得到其他? 她答应过母亲的,不哭不急,她必须得笑着。尽管他的头上又换了新纱布,尽管他头上的白纱布里透着血色,尽管他脸上有许多擦伤,被药水涂得青青紫紫! 真丑!真难看! 可是,他又好像还是挺帅的,虽然平日里神气又深邃的眼紧紧闭合,却少了一份犀利,多了一份温和;虽然眉心都是皱在了一块儿,却给人一种正在思考的感觉,看起來像个睿智的学者……真是怎么看都不够! 颜值超高的男人即使在无神时,也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呢! 仪器滴滴答答,旁边的显示屏上波浪线条欺起伏不定,颜柯看着看着,唇角忍不住缓缓勾起,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手一点一点描绘着他棱角分明的脸,碰到紧皱的眉头时,稍稍用力,将它们抚平。 奇怪的是,她以为会很难,结果一伸手,他那的眉头自动就散开了,如乌云被清风吹尽,留下一片清明。 她描绘着他,又握了他放在被子外面紧捏着的手,任由说不清的复杂铺天盖地的席卷自己。 他的手真的很大,她用两只手撑开去包裹竟然也有些困难!她笑了笑,却突然感到了他的手松开了,甚至慢慢的抓住了她的。 她一喜,去看他的眼,然他却依旧紧闭着双眼,沒有任何睁开过的迹象,但手却确确实实的包裹住了她的,大大的一只,悉数包裹住她,紧紧地,让她无处可逃。 她不禁气笑,真男人到底是真昏着还是假昏着,怎么那么霸道!怎么连睡个觉也那么不安分! 顾掣峰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颜柯逆着光,笑得灿烂的模样。眼角弯弯像月牙,细长的柳叶眉仿佛有了生命,在调皮的颤动着,嫣红的唇瓣如同春日里开得最烂漫的鲜花,娇艳欲滴,引人犯罪! “你再这样,我会想吃了你的……”缓慢又低醇的嗓音缓缓响起,虽然略带干涸沙哑,宛如蕴藏了千年的美酒佳酿,醉人心! 颜柯一怔,转而对上他微微睁开的眼,眼角开始莫名的湿润,愣愣的看着他,仿佛有些不知所措,“你、你怎么醒了?” 顾掣峰嫌氧气管碍事,自己动手拔了,颜柯反应过來,赶紧制止,他却回避,躲开了,朝着她笑道:“如果我不醒,你的手这么小,抓得住吗?” 说着还骄傲的握了握她的手,让他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力量和热量。 “混蛋!”颜柯眼前一模糊,泪水终于忍不住滚滚落下,开口就骂出了一句,“顾掣峰你就是混蛋!大混蛋!” 王俊和原秦看到床上的人醒了,不禁松了一口气,两人悄悄地对视一眼,默契的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并帮两人带上了门。 屋子里却貌似不怎么和谐!她倔强的瞪着他,红着眼睛瞪着他,恼恨的瞪着他,明明视线很模糊,泪水止不住,她就是瞪着他! 顾掣峰艰难的笑了笑,在心底无奈地叹气,想伸手去抹她的眼泪,她却傲娇的把头往上一抬,避开他的手。无奈,顾掣峰躺在床上,浑身都疼,哪里比得过她灵活的动作,稍稍一动,就得暗自咬牙。 可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又实在是忍不住,不知不觉便笑出了声。颜柯恼羞成怒,一边抬手朝他胸口招呼去,一边骂道:“混蛋,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然,看着他瞳孔中闪过的隐忍,手却又堪堪顿住,舍不得真的落下,只能兀自生气,扭头,说服自己不去搭理他。 面向一边墙壁的脸,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唇角死死地咬着,不让自己真的哭出声,他就是混蛋!让他不要去了,他还要去!活该!死了也活该! “嗯,,” 痛苦的闷哼在耳边响起,颜柯一惊,颜柯一惊,赶紧回头,只见他面色发紧,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脸又皱成了一团,顿时也急了。 169 有妻有女 她脸色急得发白,额间冒出细碎的汗珠,一边回想着自己刚刚有沒有碰到他的痛处,一边手足无措的检查他的伤口,口中还急切的问道:“我、我沒有碰到你啊!你怎么会痛呢?哪里不舒服?哪里不舒服啊?哪里啊!” 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让他心口一紧,当下不顾自己周身的疼痛,封住了那喋喋不休的小嘴! “唔??”唇上一暖,颜柯猛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睁开眼,。et 顾掣峰狡猾的一笑,见她怔住,一边忍住痛,一边恰好把舌头伸进她的小嘴里,肆意翻搅。 他浓烈的气息突然扑面而來,颜柯呼吸一滞,一时忘了推开他,感受着他的入侵,又意识到他刚刚的痛呼,立马就想推开他,想去查看他的伤势。 然,顾掣峰又岂是那么容易推开的?当下用自己灵活的舌头洗刷了她的唇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不容她有拒绝的机会。 唇齿相碰,津液的相互传递,颜柯下意识的吞咽,脑子里一时变得迷糊起來,呼吸不畅,脸也灼烧得厉害。想推开他,然又好像有些不舍,难得的亲近,终究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停了下來,改成了攀附。 谁知,那人攻略城池之后,又给了一颗糖,细细的嚼,慢慢的舔,温柔又霸道。两人虽有接过吻,可毕竟次数少,她难以窥见真谛。这会儿被他随意一搅动,身上就一阵莫名的瘫软,连抬手的力气都使不出來,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甜蜜的气息卷绕着两人,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好似察觉到她的呼吸不稳,又好似终于餍足,好心的松开了她。她睁开眼,水雾弥漫,朦朦胧胧,如同山中的被云雾缭绕的苍翠,那么可爱,那么迷人!本來放开,又忍不住轻啄! 她脸上的苍白终于消散,被取而代之的是撩人的红晕,唇瓣红肿,色泽透亮,胸口一起一伏,大大的眼睛又开始瞪着他,但却因为那份妩媚,少了一份严厉,反而像是娇嗔! “呵!” 一声压抑的笑声从男人口中发出,颜柯瞥见他眼中耀眼的笑,又一阵失神,反应过來,顿时只想把自己埋进地底下去,暗骂自己沒出息,怎么就那么容易被他的一个吻、一个眼神就弄得晕头转向了呢? “呵呵!” 男人见她羞红了脸,心情当真是出奇的好,那就好比是灵丹妙药,能够治愈他身上所有的伤,健硕的胸膛微微震动,得意又自大。 颜柯恼羞成怒,一时忘了他的伤,手拍了他一下,可能是用了点力,顾掣峰唇角的笑变得有些许的僵硬,虽然很快恢复正常,可颜柯还是敏感的注意到了,当下就要揭开被子去查看。 顾掣峰暗道不好,忙佯装轻松,厚着脸皮道:“怎么这么迫不及待?乖啊!过几天再喂饱你,你现在还沒好!” 沒脸沒皮的话沒有让颜柯停止动作,她红着眼睛,不管不顾,拉开了被子就去扒他的衣服,顾掣峰制止不及,瞥见她眼中重新蕴满的泪意时,心里恨得不能自己! “乖,沒事,不疼!真的!” 他伸手去抹她的泪,这一次,她沒有再闪躲,只是泪意肆洒,如新掘出來的泉眼一般,迫不及待的突突往外冒泉水。 又是哄,又是道歉,又是抱,又是吻,可无论怎样,那泪水就跟不要钱的珠子一般,扑簌扑簌的往下落,同时也腐蚀着他的心。 许久,怀中的女人都沒有停下,顾掣峰无奈地出声道:“哎!你怎么就那么会哭呢?以前也沒见你这么爱哭啊?” 她也想制止自己的眼泪的,但面对他身上那一块块比他脸上还要恐怖的乌青她就忍不住,不是她矫情,不是她泪腺浅。 如果有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前妻的孩子,受伤了严重的伤,躺在床上动不了,却还死命的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那这个男人不是傻子是什么? 其实,她早就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了,爱不得,恨不忍,割不开,放不掉!那情早已深入骨髓,就成了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刚回來那段时间,他对她好,她迷惑;后來,她以为他对她是恨;再后來,她边恨边感动。到现在,她还能说什么? 所有的思绪说不清楚,她跟他之间纠纠缠缠那么多年,她早已明白了一些她害怕承认的东西。 “傻瓜!” 所有的情绪朝她翻涌而來,她不止替自己悲伤,也替他悲伤,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为什么要那么迟? 如果我们的人生都刚刚好,在最美的年华里遇见最美的对方,那么也许我们就会主动学习着相互妥协、相互包容,绝不是针锋相对! 她主动俯下身子,靠近他的怀里,喃喃自语,“为什么要对我好?我明明是那么那么的坏……” 我偷你的东西、强迫你结婚、伤了你的青梅竹马、威胁你,更重要的的我还怀着你的孩子跑,狠心的不让你们相认想逃离你! 这一系列罪名下來,每一条我都是死罪,你为什么还要为了我冒险?值得吗?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顾掣峰揽着这个愿意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竟也感慨万千起來,“小柯,是我不好,我明白得太晚!我只是想让你原谅我?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也不要再离开,行不行?我们就平平静静的过日子,成不成?” 她又是一怔,从來沒有想过,“平平静静”这四个字竟然也会有从他嘴里说出來的一天,他的生活向來不平凡,他当真能够跟她平凡得了? 似是知道她会怀疑,他又发出一声笑,有点自嘲,有点解脱,“其实,以前我也不相信,我觉得男人就该踌躇满志,一生轰轰烈烈,哪怕是在战场上战死!可是我遇到了你,遇到了你便就不一样了!你给了我很多的震撼,给了我无数的不同,让我相信了即使平淡的生活也会同样精彩!” “今后让我來照顾你,照顾孩子,照顾你们,好不好?给我一个机会?” 男人低低沉沉的声音夹带着一丝不确定,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颜柯静静地趴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话,却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许久才迟钝的说出几个字,“可是……我结婚了……” 男人一听就知道自己还有希望,轻轻松松的甩出一句话,“沒关系,离了就是了!” 离? 颜柯想着,又道:“我有孩子了!” 顾掣峰顿时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題,搂着她,略显高兴的道:“沒事,他们应该都会喜欢我的!” 颜柯觉得心里有些堵,鼻子也有些酸,嗡声嗡气的道:“顾掣峰你哪來的自信?”凭什么认为他们会喜欢你? 说实话,她的心有些慌,她害怕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又怎么还会那么平静呢? 顾掣峰这一次悠悠的一笑,沒有再开口说话,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也耍了点小伎俩,他只要达到目的就行,别的他不再关心,就这样拥抱着她挺好的! “叔叔!” 清脆悦耳的童音从门口传來,激得颜柯的心猛然一痛,顿时手脚冰凉又僵硬,顾掣峰含笑的看向门口走过來的小人儿,一边笑着应道,一边轻声的问向怀里的人,“怎么啦?”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他像是读懂了她的心事,笑了笑,又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脸,“小人儿來了,不想见见吗?” 想!怎么会不想!她想得心尖都发痛了!可是,她的果果怎么会在这里?她真的不是在做梦吗?谁能告诉她? 她忘不了照片里果果嘴角的那抹鲜血,也忘不了她无神紧闭的双眼,更忘不了那比她的手臂还粗大的麻绳密密麻麻的捆着她瘦小身子的情景! 她不敢去面对,也不敢去猜想身后的那个小人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果果!她的果果! 其实,害怕的又怎么会只有颜柯一人! 果果蹦跳着进來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趴在顾掣峰身上的人,妈咪的背影果果怎么可能会忘记,当下就掉了泪珠子,在颜柯还沒有回头的时候,张开着小手便扑了上去! “嗯!” 顾掣峰暗自咬牙,看起來小小的人儿,力气怎么那么大啊! 颜柯趴在他的身上,果果朝着颜柯扑过來,借力打力,自然就伤到了顾掣峰。但他却丝毫不敢表现出來,就怕一不小心,母女俩又哭成一团。 可是这,好像还是免不了哭成一团啊! 顾掣峰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一大一小,顿时又难过又心疼,心仿佛要被她们的泪水浇化了一样,只得一手抱一个,纷纷哄着,“别哭啊!乖,都别哭了!” 这一大一小哭得起劲,他却是手足无措,心疼,但却不知怎么才能用一种语言或者一种动作让两人不哭!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词穷! 脑子一转动,顾掣峰悄悄地对大的道:“别哭了,你看看果果的眼睛!” 颜柯迷迷蒙蒙的一看,果然见果果的眼睛红肿得如同核桃一般大小了,当下拿起了做妈妈的样子,擦了眼泪,抱着果果道:“乖,果果别哭了!啊!妈咪也不哭了!” “嗯??嗯??” 果果一听妈咪都不哭了,也主动的抹了抹眼泪,小鼻子一抽一抽的,胸脯一起一落,当着是一副伤心得不得了的模样。 颜柯心疼急了,抱着她又哄了半天,果果安安静静的趴在妈咪怀里,乖巧极了,让一旁的顾掣峰的心融成了一团不可思议的柔软。 有妻有女,人生的富足不过如此! 170 同归于尽 幽雅的仿江南庭院,长廊曲折,亭台楼阁,伴随着假山,流水潺潺而动,晚间鸟儿栖息,唯独淡雅的花香扑鼻,绕进忍心! 这样清幽的环境实在是一处再适合不过的休身养性的好地方!然,人世间总有那么一两处要來破坏这种静美! 古朴的屋子内,顾国荣烦躁的走來走去,撕掉了他一向善于伪装的面具,满脸不容的朝着低头不语的ken急吼:“谁让你帮他的!他胡闹,你怎么也跟着胡闹!” 他今天接到颜母约他的电话,本以为这场战役即将胜利,然不过是出去了一天,谁知道一回來就听到他们给他捅了那么大的一个篓子!不止让阳阳被救走,还惊动了警察! ken沉默不语,顾国荣走了几圈,气不过,又吼道:“阡陌不懂事,ken你都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怎么也更着糊涂!” 他是最得力的下属,一向比别人要沉稳,更明白利害关系,哪知这一次竟然连他也参与在了其中! ken低着头,脸上并沒有过多的表情,连道歉的话语都不起任何的波澜,“对不起,我不知道少爷会闹得这么厉害!是我的错!” 顾阡陌从轮椅上摔下來的那一下,刚好摔到了他的伤处,。et 顾国荣怒不可遏,可面对这样的下属,一拳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只能压制住怒意,沉声道:“我一直以为你够沉稳,所以才会把阡陌交给你!”见他低头不语,唇角扯了扯,“看來以后我对你也不能太放心了!鹰堂的事情你就暂时交给影右吧!” “是!”ken恭敬的应道,丝毫沒有替自己辩解的动作,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顾国荣挥了挥手,让他离开。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若有所思,ken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他是什么性子,他了解,要不然他一定会以为他叛变了。 ken低头走出那压抑着的房间,抬头望了望透着月辉的天空,头也不回的径直离开。 顾国荣在房间里呆了一会儿,又走了几圈,想起那个头痛的儿子,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往顾阡陌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窗外的夜色投不进來,让整个房间显得有些阴暗。 护理不在,地上散落着一些碎瓷片,顾国荣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是又发脾气了!十多年來,每次不顺心,就这样! 顾阡陌正看着窗外发呆,眼神虚无,听到脚步声,头也沒转,开口就冷嘲热讽道:“人骂完了?” 一句话让顾国荣皱紧了眉头,“怎么说话的呢?” 顾阡陌不作声,明显的是拿沉默來反抗顾国荣。顾国荣见儿子不知悔改的模样,知道他心里也不好过,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了他的床边,语重心长的道:“阡陌,爸知道你心里难过,气不过去,想报复顾掣峰。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们都等了那么多年了,难道还在乎这几天吗?” 这一场从多年前就开始谋划的计谋,他怎么能让亲身儿子毁掉呢? 顾阡陌听闻,只觉得好笑,转头看着他的眼里有着明显的不屑,“报复?” 他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抹恶魔般嗜血的笑,“你错了,我从來沒想过报复他!我如今不过是个废人而已,我报复他干什么!那只不过是自己的妄自猜测而已!” 顾阡陌摇着头,脸上的笑越发明显,越发的尖锐,可一会儿,又像是累了,低声解释道:“我不过是想和他同归于尽!同归于尽你懂不懂?” 顾国荣一滞,随即面露凶光,眼里的怒火蹭蹭的往外冒,他一直以为儿子是想报复顾掣峰的,竟沒想到随着时间的流逝,生命的流失,他的儿子的想法竟会这么疯狂! 他大声喝道:“顾阡陌,你疯了吗?你怎么会想到和他同归于尽!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的是谁?你同归于尽了,爸爸要怎么办?” 顾阡陌呵呵一笑,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疯狂的笑意带着一丝绝望的味道,“顾国荣别再來扮演你‘好父亲’的角色了,行吗?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打开天窗说亮话,不好吗?” 顾国荣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儿子,面容难看至极,如同吞了苍蝇却吐不出來的一样,顾阡陌好像觉得不够,又火上浇油道:“今天的事情,我早就想做了,只不过沒有机会而已!你关了他儿子,恰好给了我这个机会!” “其实,我也许该感谢你不嫌弃我这么个废人,还肯把鹰堂的第一把交椅送给我!可惜,我、不、稀、罕!” “顾阡陌!”顾国荣被激怒,与顾阡陌的眼对视了几秒,又放软了声音,“阡陌,”他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自己的内火,“你知不知道荆江的那块地,我们不能输!阳阳是我拖住顾掣峰的一个筹码!你今天若是成功了,那自然是好,可是你失败了!失败了你懂不懂!这意味着我们极有可能会失败!” “错!是你失败,不是我!” 他一字一句道,看着自己的父亲,露出一丝怜悯,“你和他斗了那么多年都斗不过,你以为再花个十年,你就能斗得过吗?我这样做,不是正好帮了你?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清高?我真替你感到可悲!” 被儿子刺中心事,顾国荣一直以來维持的慈父形象就此崩裂,略显苍老的脸犹如被山洪劈开,闪现出一条条皲裂的细缝。 顾阡陌得意的一笑,“都说之子莫若父,其实是知父莫若子,我已经治不好了,那么多年,肌肉早就萎缩了,根本沒有复原的可能!我只不过是一个包袱,一个累赘!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别跟我谈所谓的父爱!当年我沒有,现在我不需要!” 顾阡陌的每个字句尽往他的心上戳,他即使是铁石心肠,难免也感伤起來,两个字艰难的蹦出,“阡陌,,” 顾阡陌再一次出声打断了他,眼里透着阴狠,“这一次我是让他逃了,但绝不会有下一次,你不敢做的事情,我帮你!” 顾国荣无力,苍白的辩解着,“阡陌,爸绝对沒有这个意思,我从來沒有想过要让你用自己的性命去换顾掣峰的,爸只是……” “别说了,行吗?我想休息了!”一句话的回绝,再传來的就是顾阡陌清浅的呼吸了,顾国荣无奈,慢步离去。 这一厢是压抑而悲伤的,然而祥瑞医院的vip病房里却截然相反一家四口,时隔多年,第一次相聚在一起,这一个夜,注定是美好的! 果果的到來为两个大人带來不少的欢声笑语,小人儿一会儿跑进妈妈的怀抱,一会儿跑向爸爸撒撒娇,好不欢快。 阳阳在顾掣峰病房的隔间里睡着,这一觉睡得极沉。虽然沒有受到大的伤害,但毕竟是孩子,那被关的几天肯定睡得不好,今天一天又是惊吓连连,即使他再冷静,再懂事。 房间里沒有开灯,外面的灯光透过窗帘照射进來,颜柯看着眉头紧皱的阳阳,只觉得心疼。他小小年纪,怎么也跟那人一样,睡觉喜欢皱眉头?是不是梦里不踏实? 今天一天对她來说是惊险的一天,也是惊喜的一天。她的孩子遇到了危险,但她最爱的男人救了他们的孩子,这是惊险也是惊喜。 伸手摸了摸他熟睡的容颜,感受着一颗心被放到实处的安稳,淡淡的愉悦绕紧了她,只因为将这颗心放到实处的男人现在正在在外面陪着他们的女儿玩耍呢! 尽管果果不知道顾掣峰就是她的父亲,可是看得出來果果很喜欢顾掣峰,而顾掣峰也很疼爱果果,那么阳阳呢? 一想到阳阳,她又有些不确定了,看着床上熟睡的孩子,心思翻滚,阳阳懂事得早,她对他们说的那些“爸爸去了很远地方”的谎言骗是不过他的。她知道! 阳阳喜欢看书,她工作忙的时候,不能带着两个孩子走,陪伴他的就是书本。漫画、童话他很小的时候就看了许多,后來好像还看了许多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大到百科全书、天文地理,小到侦探故事、,各式各样,种类杂多,她一度怀疑他是否能够看得懂,可一问,他却又全知道,常常弄得她瞠目结舌! 父爱对于一个孩子的成长很重要,那是书本远远不能给予的!她不知道如果那么懂事的阳阳,真的知道顾掣峰是他的亲生父亲,他是否真的能够坦然的接受! 颜柯不知道阳阳的小心思究竟是怎么样的,孩子的世界她也不是完全能够了解,怎么样,到底是该随缘还是...... 关了门,从隔间里走出來,才发现屋子里已经静了下來,原本亮着的大灯,也换成了床头的小灯,淡淡的橘色透漏着从未有过的温馨。 床上,小人儿正侧着身子躺在顾掣峰的身边,小嘴嘟嘟得好高,长长地睫毛在灯光的照耀下留下一圈阴影,脸蛋圆圆,稚嫩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 171 夜很美 顾掣峰勾着唇,笑的极其温柔,一手轻拍着果果的后背,嘴里哼哼着什么,好像在哄果果睡觉。柔和的灯光洒在他破损的脸上,不但沒有消减他的英气,反而更添了一层属于成熟男人的魅惑! “小丫头,怎么就......”睡着了呢?后面的话在对上他充满柔情的眼睛后,戛然而止在喉咙里。 顾掣峰笑笑,柔情四溢,看了一眼怀里的小丫头,轻轻的应道“嗯!”低沉的,从鼻腔里溢出的一声如钟磬轻敲,敲打在她的心上,动听至极。 不知道是不是夜太安静了,安静到只能听见三个人的呼吸,还是外面的月色太好了,好到她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这一刻她竟然想......逃! 顾掣峰笑看着她,见她手指无意识的搅着自己的上衣下摆,心情极好,暗示性的拍了拍自己身侧的另一边的位置。 这一动作却让颜柯猛然回了神,一边暗自骂着自己,一边低头,胡乱的哼哼道:“那、那既然这样,我就带她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颜柯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矫情什么!明明两人都生了孩子了,明明前几天他也是这样抱着她睡的,明明她也渴望着他温暖的怀抱,甚至她自己也主动多,可这时候就是有一种不知名的羞涩让她无法从容! 他的眼睛总是有一种魔力,让她心动不已,舍不得移开! “我帮你!”顾掣峰也不急,见她伸手要來抱果果,不动神色的动了动身子,似要把果果送到她的怀里。 然,一个动作的牵引,拉动了全身的伤口,尽管他咬了牙,那痛苦的闷哼仍然躲不过近在眼前的颜柯的耳朵。 颜柯一听,当下就急了,急忙收回放在果果身上的手,转而去制止他,气急的喝道:“干什么?快躺下!” 他身上还有那么多的伤,烧伤和打伤青青紫紫布满了整个身体,还想要乱动,不要命了吗? 顾掣峰见她着急,隐藏了嘴边的笑意,摊了摊手,无辜又真诚的答道:“我只是想帮你把果果抱起來而已,你不用太紧张,我沒事!” 颜柯听罢,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男人分明就是故意的!分明就是喜欢装无辜,压低了声音,口气冲道:“有你这么帮忙的吗?你自己看看你现在都是什么样子了?” 顾掣峰被颜柯急声厉色的乱吼一通,顿时真的噤了声,不再说话,如同在办公室里被老师责骂的小学生。然,抬着眼皮看了一眼还打算弃他而去的女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眼神真是充满了埋怨和......委屈!可却又似乎因为担心她的责骂,将那埋怨及委屈半隐半露。 这怨夫状一出來,当下戳中颜柯的弱点,心里的气愤泄了一半,手下的动作微有迟疑,认真的反思着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对他太凶了?唇角暗自咬了咬,鼓起勇气再看一眼,那剩余的气愤彻底消失,连带着抱果果的手的力气都全部消失了。 脱了鞋子,坐上床沿,避免碰到他的伤处,和着衣服老老实实的躺到了他的身边,不情不愿的嘟囔道:“现在总可以了吧?” 他是她心里的阳光啊!她怎么能够容忍自己的阳光消失呢?这么大的一个男人,步入中年的男人,装起可怜來,倒还真是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顾掣峰缓缓地伸手揽住他,好像有些迟疑,却一气呵成,口中既不回答好也不回答不好,可放在颜柯头顶上的嘴角却隐藏不住的溢出笑意。 拥着她柔软的身子,心里也暖和的不可思议,当下把被子一掀,将人纳进自己的怀里,同在一床被子下,靠得更近,好像也更加真实了几分。 得寸进尺的臭男人! 颜柯在心里忍不住嗔骂,手指一下一下的绕着他的衣襟,搅着圈,头却更靠近他的怀里几分,感受着这月色下难得的安眠。 夜静静地,床头原本的灯也被关掉了,两人不是第一次相拥而眠,却是第一次觉得心可以靠得这么的近!一家三口,同一床被子下,身贴着身,心连着心,竟是这么的美好! 这是她以前从來不敢想象的奢侈啊!可是,美好似乎就是用來打破的...... 夜太美,气氛太过温馨,闻着他的气息,想着阳阳和果果都在,她有些睡不着了,微微翻了翻身子,在他胸前划着的小手仍不停歇...... 顾掣峰忍无可忍,威胁性的低吼道:“别搅了!” 动着的手指猛然被男人抓住,许久都沒有出声的他忽然出声,低沉暗哑,带着一丝压抑的闷哼,颜柯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什么,再不敢乱动。 沉重的呼吸在沒有灯光的夜晚听起來格外的清晰,抱着她的他全身紧绷,放在她的腰间的手也是僵直着的,甚至她都能感到抵着她腹部的一个灼热的东西…… 颜柯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本來也沒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两人可都在医院里躺着呢!而且他浑身还都是伤呢!怎么能…… 黑暗中,一张小脸通红,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羞得,刚平复下來的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起來,如同脱了轨道的火车,拉都拉不回來!呼吸也跟着一紧一紧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引得火烧身! “惹事的小东西!” 一声宠溺的责骂从男人口中骂出,接着便封住了那惹出祸來的人儿的嘴,侵占她的香甜,來压制自己得不到纾解的欲.火。 顾掣峰察觉到她的不反抗,越发的发狠起來,唇齿咬啮,不依不饶,封住就不让她逃!其实,她哪里敢逃? 她自己都担心得要死,一是怕自己一动,他肯定会跟着动,两人动着,必定会引起更大的火,到时候难受的还是他!二是,果果就在身边,随时都有可能醒过來。 无论那一条,她都不能好过,只能暂时让他为所欲为!甚至为了让他方便,还主动的仰起头,张开小嘴...... “嗯,,” 拖长的稚嫩音调在两人身边忽然响起,颜柯浑身僵直,连呼吸声都不敢肆意发出。顾掣峰亦是冷汗淋淋,偏生两人的唇齿还相互碰在一起,舍不得分开,各自屏住了呼吸,相互瞪着。 好久,只听果果翻了个身子,不再有反应了,顾掣峰这才温柔的轻啄了几下颜柯,将人微微放开放开。一吻下來,两人都呼吸难匀,暗夜里,各自喘着气。 颜柯抚着心口,心还留有余悸。然却不见身边的男人有任何的反应,想着想着,又觉得有些恼,抬眼就朝男主瞪了过去。 昏暗的灯光下,他竟然也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她何时见到这样的他啊!原來他也有害怕的东西?“噗嗤!”一下,颜柯忍不住笑出了声,又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将笑声吞咽进喉咙里。 顾掣峰懊恼的要死,他只顾着亲她,到当真忘了还有个小东西躺在两人身边!此时,被笑,除了懊恼还是懊恼,再加上刚刚那火烧得他浑身难受,他更加恨极了这一身的伤,暗暗发誓,好了之后,一定要将此人就地正法! “笑完了?”眼见颜柯把笑声都咽进了喉咙,他才出声。 淡淡的嗓音不难听出其中的威胁,颜柯咽了咽口水,知道自己不能太过了,于是不太诚恳的点了点头,“嗯嗯!笑完了!” 那模样分明就是沒有笑够,顾掣峰无奈又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头,恶狠狠道:“以后有你好看,你给我等着!” 颜柯收敛的笑意又冒出,悄声凑到他耳边,故意调戏道:“哎,你觉得我们这像不像是......偷.......情!” 顾掣峰一听,终究是拿她沒办法,就算有办法,床上还有一个呢,不顾自己也得顾小的!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捏了捏她的脸,“你啊!” 就是吃定他不敢动她!颜柯笑着往他怀里钻,依赖的将手放到他的腰间,无声的笑着,心里的幸福突突的往外冒,让她觉得有种梦幻般的不真实! “小柯,你有沒有什么话要对我说?”顾掣峰拥着她,想起压在心急心头的那件事,许久,终于出声问道。 颜柯心里一滞,然后若无其事的反问道:“什么事啊?” “就是......”顾掣峰揽着她,说着,突然又顿了口,想继续,又不敢,想了想,还是决定不问了,他狠不下心來打破这得來不易的平静,打破她脸上的笑,暂时就这样吧...... 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如同刚刚哄果果睡觉时一样,低声道:“沒事,睡吧!” * 皇朝,王俊悠闲地的往最里面的包厢走,灯光的昏暗让人看不真切,别处是欢闹的,唯独这一处是寂静无比的。 “你找我來什么事?”低沉的男音在他刚好进入这间屋子时响起。 昏暗中王俊走到正在品着红酒的男人身边,径自拿起了旁边的一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挑眉笑了笑,毫不掩饰道:“我想要证据!” 172 装嫩老男人 “什么证据?” 男人对他的话似是十分疑惑,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反问,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王俊漫不经心的一笑,道:“你啊,也别急着跟我否认,我该知道的都知道,如果你堵得起,那么我自然也能!” 男人手中的酒杯一停,酒杯里红得妖娆的液体轻微的晃荡了几圈,气氛忽然冷凝下來,两人之间一阵死寂。 * 清早的阳光温暖和煦,金色的骄阳洒在窗帘上、窗棱上、地板上,让整个原本充满药水味的病房都是阳光的香味。 身侧的温暖让颜柯不自觉的弯了嘴角,缓缓睁开眼,下意识的用手挡了眼前的亮光,一只柔软的小手却抓住了她,清脆的童音伴随着天真,“妈咪,你怎么会在这里?” “嗯?” 颜柯放下手,对上咕噜咕噜转的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有些摸不清状态,温柔的笑了笑,“果果说什么?妈咪沒听清楚,再说一遍,好吗?” 果果正趴在顾掣峰的身上,越过顾掣峰对着妈咪说话,见妈咪迷糊了,耐心的解释道:“果果是说妈咪为什么会在叔叔的床上?阳阳不是说什么男生和女生授什么不亲吗?妈咪和叔叔怎么会亲呢?” 童言童语让颜柯一愣,随即脸儿一红,尴尬起來,这话该怎么回答?自己正被男人亲密的搂着,难道要解释“不亲”,可不亲的人会搂在一起吗?而且是这样是不是不利于将來教育她?可回答“亲”?好像也不行啊!以她的性子,估计会问得更多! 颜柯脑子里转悠了那么多,怎么都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顾掣峰可沒那么委婉! “嗯,叔叔和妈咪亲!” 突然响起的男音让她都反应不过來,什么叫“叔叔和妈咪亲”?他怎么能跟一个孩子解释亲不亲的问題呢?她一急,抬起头,一下子跌进他深谙的眸子里,顿时再也想不起來气愤的原因了! 顾掣峰笑着揽紧了她,认真的看着果果,又问道:“果果希望叔叔和你妈咪亲吗?” 果果看了看顾掣峰,又看了看颜柯,再看了看顾掣峰,顶着绒绒发的小脑袋转啊转啊,好像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題。 颜柯轻轻的捶打了一下他沒有受伤的地方,引得他暗自使劲,瞪着他,那一眼又成了风情万种的娇嗔。 大人们的眉目传情、波涛暗涌丝毫沒有影响到小果果,转动的小脑袋突然停下,认认真真的盯着颜柯和顾掣峰,兀自点了点头,道:“嗯,希望!” 颜柯心里说不出滋味,是欣喜,也是苦涩。她沒想到果果会这么开明,竟然也自己跟身边的这个男人在一起! 谁知,果果接下來的一句话却令人大跌眼镜。 “叔叔答应了会等果果长大的,会让果果嫁给你的,所以果果当然希望妈咪跟果果亲喽!如果,果果嫁给了叔叔,妈咪和叔叔就会是一家人了!果果有妈咪,又有叔叔,还有阳阳和爸爸,果果就会好幸福哦!” 小姑娘笑眯了眼,一脸憧憬的模样让颜柯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会想要嫁给顾掣峰呢?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畸念,她怎么不知道? 询问似的看向顾掣峰,却只见顾掣峰含笑的抚摸着果果绒绒的头发,当下憋了一口气,心中一急,出声喝道:“不行!你不能嫁给他!”俨然一副严母的模样! 这么一吼,父女两人都朝颜柯看了过來,小果果一脸的惊讶,转而看到颜柯不高兴的神色,变得失望,而顾掣峰则一直笑得......高深莫测! 颜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手放在唇边,轻轻的咬了咬,对上父女俩各自不同的神态,又低下了头去,小声的嘀嘀咕咕道:“那么小,怎么能有嫁人的想法呢?而且,嫁的还是那么一个......老男人!” 老男人?果果听不清,顾掣峰可听得真切,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暗自捏了捏埋头在下面,装死的女人,柔情十足的问道:“嗯?你说什么?” 一听这听似柔情万丈,实则威胁以为十足的话,颜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就忘了人前不能说人话呢?要教育女儿,怎么着也该找个私下吧? 她抬起头,讨好的笑道:“沒、沒什么!”对上他深邃的眼,心里生了一股想逃的想法,忙掩饰性的道:“那个你们先睡一会儿,我先去洗漱一下。待会儿给你们送早餐。” 说着,就准备起身离开,顾掣峰沒有得到答案,怎么肯放人,当下就一拉,她连起身都起不了! 颜柯扯了扯自己被他抓着的衣角,心里不禁怀疑,他身上的伤是不是都是假的?怎么到现在还那么大的力气?又不敢太使劲,挣扎了些许,也只能任由他抓着,安安分分的又躺了下來。 “妈咪为什么不希望果果嫁给叔叔呢?妈咪难道不喜欢叔叔吗?”果果沒有注意到身边两人的异常,还依旧沉浸在颜柯那句否决的话里,正在失望、伤心之中呢! 小姑娘满腹委屈,黑溜溜的大眼直直的看着颜柯,颜柯一时哑口无言,该怎么解释呢?说“他是你爸爸,所以你不能嫁给他?”,这话一旦出口,只怕她今天就别想安宁了! 抬起眸子看了一眼身边得意洋洋的某男,他这摆明了就是看她好戏的模样,眼里闪过狡黠,决定就此报复一回。脸上温柔的摆出一个笑容,忽视掉某男眼里的光,对着女儿一字一句解释道:“不是妈咪不喜欢叔叔,只是,果果你想啊!果果现在几岁了?” 果果扳了扳手指头,然后很诚恳的答道:“果果四岁半,快五岁了!” 颜柯笑笑,又道:“那叔叔多少岁了?” “嗯,叔叔......”果果不知道,疑惑的看向顾掣峰。 顾掣峰猜出了小女人的心思,她一开口,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了。却只是笑了笑,再加上见不得女儿愁眉苦脸的样子,当下用手指比了两个数字,果果聪明的一下子读懂,惊喜道:“三十二!” 顾掣峰赞赏的拍了拍她的头,小姑娘高兴极了,颜柯撇撇嘴,暗自腹诽,老男人在她女儿面前装嫩!还想诱拐她女儿?!口中继续循循善诱,“那三十二减五是多少呢?? 果果在幼儿园里好学,幼儿园老师早就教了两位数的加减法,再加上阳阳对她的熏陶,她自然很快就算了出來,“二十七!” 颜柯一听,也高兴了,“对啊!叔叔大了果果二十七岁呢!”见女儿疑惑的不明白二十七岁是多少,颜柯丝毫不介意拿自己來作个不太恰当的比喻。 “嗯,这就好像要妈咪嫁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果果还要叫老爷爷‘爸爸’,”颜柯的话音刚落,果果就皱起了眉头,颜柯继续火上浇油,“果果愿意吗?” 顾掣峰宠溺又无奈,悄悄地凑到某女的耳边,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恶狠狠的道:“好啊!竟敢拿我和老男人相比!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颜柯不动神色的躲避着他作恶的手,看着小果果,丝毫不怕他真的动手,能躲一时是一时向來是她的原则! 可谁知,果果思考了一会儿却嘴巴一扁,哇哇大哭起來。早晨,宽敞的房间里回荡的全是撕心裂肺的哭声。 两人都急了,顾掣峰赶紧放开颜柯,搂着小果果心疼的问道:“怎么啦怎么啦?好端端的,哭什么呢?哪里不舒服了?” 哪知,果果却不要顾掣峰抱,使劲的往颜柯那边扑,颜柯怕她把顾掣峰弄疼,只好把她抱到了自己的身边,抹着果果的小脸,轻声道:“怎么啦?” “不要!果果不要妈咪嫁给老爷爷!果果也不要叫老爷爷爸爸!” 可怜的小果果在还沒有成年,在还沒有懂的人世险恶的时候,就已经被爸爸妈妈各摆了一道,深刻的让多年以后的她懂得了什么才是“人世险恶”! 可现在,一句话算是让两人彻底的明白过來了,原來果果是因为怕颜柯嫁给老爷爷,所以才害怕得哭!颜柯心疼,暗自骂自己,赌气就赌气嘛,干嘛把玩笑开得那么大!害的果果现在哭成这样! 果果一哭,她心里揪着,只能出声哄,“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乖!” “踏踏,,”大大的拖鞋拖在地面上,随之响起的是阳阳不耐烦的童音,“哭什么?吵死了!” 阳阳从隔间走出來就听到妹妹哭声,起先是一喜,后來听到的撕心裂肺,当下就不满了。走至床前,看到手足无措的两个大人,以及在紧紧搂着颜柯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果果,朝着果果问道:“大清早的,你在哭什么?” 以前妈妈不在,哭,妈妈都在这儿了?怎么还哭?女孩子真这么矫情? 果果昨天下午來的时候,阳阳还闭着眼睛睡着呢,一个叔叔说哥哥受了惊吓,要休息,要果果不要吵,她就呆在哥哥身边一动不动。可她在哥哥身边等了好久,久到她睡一觉都醒了,哥哥却还沒醒,她都怀疑哥哥是不是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死了,不会醒了? 此时,果果回头,见哥哥浓浓的眉紧皱着,以为不会醒的哥哥突然活了,哭声立马停了下來。乌黑的大眼看着他,似要辨出真假! 173 勿得罪女人 阳阳见到妹妹,自然是高兴,但一向自认为是小男子汉的他,当然不会轻易的表露出自己的看到妈妈和妹妹的欣喜,反而是一脸的不屑一顾。 果果见哥哥脸上熟悉的不耐烦,一下子确定了这个小男孩就是哥哥,可还沒有來得及喜悦,颜柯那句话又闯了进來,想着要是沒有妈咪了,又开始伤心。嘴边一扁,又哭喊道:“哥哥,妈咪说要嫁给老爷爷了,还要让果果叫老爷爷爸爸!呜呜!!果果不要、不要叫老爷爷爸爸,你快劝劝妈咪呀!” 小丫头这时候叫哥哥倒是叫得顺溜!不过,妈妈要嫁给老头子?阳阳挑了挑眉,询问的看着床上两个惊慌的大人,似在问果果说的都是真的吗? 晨光里,那和顾掣峰一个模子刻出來的英俊模样让顾掣峰一怔,眉间闪着跳动的欣喜,心里更加肯定了彩信上的那句话,却又不敢轻易表露。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当她把证据都放到她面前时,看她还能不能否认? 对上儿子那和某人相似的脸,以及脸上闪现的不符合年龄的认真,颜柯突然有点犯怂,“阳阳不是这样的!妈妈沒有这个意思,是果果误会了!”其实,妈妈只是打了个比喻而已...... 阳阳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一见妈妈担惊受怕的样子就明白了个大概,自然不会让妈妈为难。走过去,拍了拍抽泣声依旧大的果果,“呐,你自己听到了哦,妈妈沒有说要嫁给老头子哦!” “真、真的?”果果像是不相信,手依旧搂紧了颜柯,转过脸來看着她,似要得到一份保证。 颜柯一见宝贝女儿不哭了,忙不迭的应道:“嗯,果果不哭了,妈咪不嫁给老爷爷!果果也不用叫老爷爷爸爸!” 顾掣峰挑了挑眉,笑得意味不明,看向阳阳的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原來这小家伙是她的救命绳啊! “嗯!”果果带着浓浓的鼻音嗯嗯,又扑上颜柯的脖子边,道:“果果不要叫老爷爷爸爸,果果自己有爸爸,果果要等爸爸回來!” 果果无心的话让颜柯滋味难辨,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口中答应着,“嗯,好,果果等爸爸回來!果果不哭了啊!” 可是等爸爸回來这话却让顾掣峰心里不舒服,也不确定起來,难道她还打算离开吗? “嗯!”果果乖巧,真的就不哭了,可小脑袋靠在妈妈的肩膀上,一点一点的,嘴巴嘟得高高的,明显的还生气呢! 颜柯拍着她,让她趴了一会儿,眼见日头越升越高,想着待会儿顾母可能会过來,本來昨天就顶撞了她,今天要是再被她看到自己的这个样子,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想让果果先离开,自己去洗漱,可果果却始终颜柯始终不肯撒手,就怕她一不小心就不见了一样,弄得颜柯哭笑不得。 时间越來越晚,万一真的谁來了,即使不是顾母,不是也得让人看笑话了吗?可小丫头不可撒手,她也沒有办法! 阳阳见果果赖在妈妈怀里,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动自发的去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从里面传來,颜柯哄道:“果果乖啊,先放开妈咪,好不好?很晚了,该洗漱了哦!要不然,待会儿阳阳出來,见果果还在赖床,可是会笑话果果的呢!” 果果和阳阳向來斗得厉害,果果真是个“小心眼”,一见到阳阳听妈妈的话,她一定会更听话,颜柯哄不了她的时候,通常都是拿阳阳來激她,百试百灵! 可现在这借口却似乎不怎么起作用了,小姑娘明显的就是赖定妈咪了,一口回绝,“不要!” 颜柯想可能真的是刚刚的那个玩笑开大了,本來这么久沒见,她心里就肯定不安了,这时候玩笑一开,估计是当真了。 犯了难,只能朝着笑而不语的男人求救,谁知,他却见死不救,耸了耸肩,无辜又无奈的模样一摆,分明就是再说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惹的祸你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还有一句话是颜柯沒有读懂的,那便是顾掣峰隐藏在墨眸里的小心眼,刚刚说他是老男人是吧?还要敢嫁给老爷爷是吧?我让你嫁!我让你不把嘴巴封严实了! 颜柯微微眯了眯眼,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顾掣峰就是小人,十足的小人!颜柯暗自咬牙,想象着顾掣峰被自己放在嘴里嚼的情景,好似这样才能解恨! 阳阳从洗浴室里走出來,看到妈妈求救的眼神,一丢丢的鄙视在眼里一闪而过,随即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怎么还躺着?不去洗脸?小心小老鼠待会有來光顾你哦!” 老鼠光顾?顾掣峰不明所以,颜柯却是松了一口气。只因这一句话,彻底惹毛了果果,飞快的爬了起來,大骂道:“臭阳阳!小老鼠只会光顾你!才不会光顾果果呢!” 阳阳不屑的撇撇嘴,和顾掣峰一样的瞳孔里尽是狡黠,事不关己的摊了摊手,“是吗?可小老鼠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干嘛光顾我啊!” 果果面色难看,嘴巴不高兴的嘟着,眼睛红红的瞪着得意的阳阳,似有泪水要滑落,可偏偏就是不落,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令人心疼极了! 顾掣峰皱了皱眉,看了看阳阳,心道,这小子光心疼老妈了,怎么把妹妹欺负的那么狠!虽说心疼老妈是件好事,可欺负妹妹却绝对不是个好习惯! “臭阳阳,你找死!” 正当他以为果果回向刚刚那样哭喊时,果果却出乎意料的从床上跳了下去。 阳阳早在果果有所行动的时候就大摇大摆的往房门处走了去,果果又是穿鞋子,又是跳下床的,哪里追得上! 等她跑到门口的时候,阳阳刚好把门关上,任凭果果如何拍打,就是不开门。果果气得用脚去踢,顾掣峰一阵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不小心踢疼了自己,忙想阻止却见身边的女人施施然的笑着起身了。 “喂,你都不阻止一下吗?”顾掣峰见她要走,急忙抓住她,谁让他现在是半个废人呢?只能躺在床上,看着女儿,心疼! 谁知,颜柯却回头,嫣然一笑,露出一个迷死人的神色,眨巴眨巴眼睛后,摊了摊手,淡声的反问:“我为什么要阻止?”又凑到他的耳边,悄声道:“刚刚你不还挺幸灾乐祸的吗?有本事自己解决啊?” 呃...... 顾掣峰哑口了,那可是他刚刚未说出口的话啊!眼见那边的果果把门板拍的响声震天,他倒不是担心门板坏了,而是担心女儿手疼!颜柯的漠视让他暗自咬牙,却哑口无言,只能沉默的看着她优雅美丽的转身,留给他一个窈窕的背影。 颜柯兀自一笑,呵!小样!沒听过“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吗?你是小人,可也别忘了,我是女人!你就自个慢慢心疼去吧! 这种场景,她一年要见三百六十五次,次次心疼,次次阻止,她还活不活了?一早上,整个病房热热闹闹,一家四口吵吵闹闹,可欢声笑语也不断。 颜母从楼上下來,就看到阳阳悠闲地靠在颜柯的病房门口边的墙上,嘴角挂着胜利的笑容,阖黑的眼睛透亮,她先是一怔,而后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见他靠在墙上,颜柯病房旁边的顾掣峰的房间,门从里面被砸的砰砰响,这小孩是谁?怎么这么眼熟?想着,就已经俯下身躯问了,“小朋友,你在这里干什么?” 阳阳一见到面前的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在问自己话,立马恭恭敬敬的站好了,脸上扬起得体的笑容,礼貌的行了一个礼,道:“奶奶好!” 老人最喜欢的莫过于听话又礼貌的孩子,颜母当下就露了愉悦的笑容,“哎,好!你在这里干什么?是和爸爸妈妈走散了吗?” “不是!他们在里面呢!” 阳阳这么一说,颜母看了一眼不再震动的门了,心里忖度着,穆盛和夏琳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好久都沒见到了,这孩子这么面善,莫不成是他们的? 于是,笑了笑,从自己的袋子里取出一些小零食递给了他,“來,奶奶请你吃东西!” 阳阳向來不贪嘴,可他对这个慈祥的老奶奶有种莫名的好感,拒绝又觉得不太好,便只能接受,“谢谢奶奶!” 颜母欣慰的摸了摸他的头,又劝道不要在外面带得太久,这才走进颜柯的房间。谁知,房间里却空荡荡的,一个人影子都沒有。 不但如此,连被子都沒有动过的痕迹,床上一点温度都沒有!当下就皱了眉头,心里立刻知道了颜柯身在何处,脚步移动,想去把人抓回來。 可转头一想,穆盛夫妇和孩子都在,现在去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还是待会儿去好了,颜柯性子倔,她心在也压不住火气,把事情闹大了沒什么,就怕她的身子受不住,只能暂时任由她去了! 再开门时,阳阳已经不见了,颜母估摸着人是进去了,心底微微失落,想去看看那孩子,可有实在是不愿意看到顾掣峰,想想便作罢。 174 见过面的 房间里,果果打不开门,闷闷不乐的走回床边,低着头,却把眼皮抬得高高的,和顾掣峰对视的大眼睛倔强又执拗,和颜柯几乎一模一样! 秀气的小嘴嘟嘟,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然却又什么都不说!一副不哭不闹的模样,直戳顾掣峰的软点,让她疼到了心坎里! 他就见不得小人儿委屈,手一伸便把小人儿拉了过來,小心翼翼的查看果果锤门锤红了的小手,心疼的问:“疼不疼?”说着,又用嘴巴吹气,呼了呼,俨然一副慈父状! 小果果看着顾掣峰,忽然就又瘪了嘴巴,嘟嘟囔囔的告状,“叔叔,阳阳坏!每次都只会欺负果果!果果再也不要和他玩了啦!” 顾掣峰一听小人儿委委屈屈的告状,心都快被她弄融化了,如果软软的果冻,风轻轻一吹,都能带來轻微的震动!抱着她,哄道:“哦!不委屈啊!叔叔改天帮你把他欺负回來,好不好?” “嗯嗯!” 颜柯洗漱完,拿着水盆出來见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慈父爱女”图,当下摇了摇头,心里做了决定,顾掣峰做不了严父,这黑脸还得自己來扮! “颜怀瑾你看你脏兮兮的,还要不要吃早餐了?” 妈妈少有的严厉让果果立马噤声站好,低了头又看看顾掣峰,心生惶惶,可怜兮兮的瞥着顾掣峰,明显的想求救。 那小心思岂能瞒过颜柯的眼,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丫头可真是聪明,知道有人疼了,就使劲的扮可怜,比起她家老爸一点都不差!可这样下去,将來她还能管得了吗?孩子什么都能给,唯独不能给的就是溺爱! 这么一想,原本严肃的脸又沉了几分,她本就有种不容人忽视的威严。这会儿一把这气势显现出來,果果哪里还敢想顾掣峰求救,默默地又低下了自己的头,双脚并拢,手规规矩矩的放到了背后,一动不动的站好。 顾掣峰心疼不已,刚想和颜柯商量商量,颜柯一眼就瞪了过來,好像他犯了多大的事儿一样,顾掣峰莫名的一阵心虚,不敢再吱声。 “对不起,妈咪!果果不该不任性的!” 低如蚊吶的软糯声扫进颜柯的耳里,她硬不下心肠,再加上,教育孩子,。et这会儿,果果低了头,她也不能抓着不放,放软了声音,“快去洗脸,待会儿吃早餐!” “哦!” 果果一听,乖乖的走进了洗浴室,既不看顾掣峰了,不敢再多说别的什么。待人一走,顾掣峰就想开口了,结果,颜柯被先发制人。 板着脸走过來,一言不发,拿起湿热的毛巾就往顾掣峰的脸上戳,虽是避免了伤口,可被人戳的滋味是在是不怎么好受! “小、小柯,你能不能轻一点啊!” 毛巾下,顾掣峰被湿热的气息弄得呼吸困难,嘴巴鼻子都被毛巾覆盖着,若是再久一点,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窒息了? 颜柯还气着呢,自己管教孩子,他插什么嘴?不知道孩子被责骂的时候不能有人在旁边帮腔吗?一旦帮腔,只会越管越乱! 气呼呼的,又使劲的往他鼻子上一堵,见他不再作声了,这才放开,一边往水盆里洗搓毛巾,一边恨恨的答道:“能伺候你就不错了,还挑三捡四?有本事,你自己起來弄!” 顾掣峰看着那弯着背在帮他搓洗毛巾的女人,看那晨光映在她身上,为她染了一圈耀眼的光晕,看她柔和的侧脸,宠溺的笑了笑,无比的温柔。 这样爱耍小女人脾气的她比起那个他随便说什么她都要拧到死的女人真是可爱多了! 阳阳从外面拿着棋盘回來时,正碰上果果从洗浴室里出來。阳阳还沒说话,果果就已经睨了他一眼,嘴巴一嘟,头一仰,理也不理他,从他眼前大摇大摆的垮了过去,走向了顾掣峰。 阳阳摇了摇头,后面跟进來的黎晓东好笑的看着他们,正欲说话,就看到了床边那道熟悉的纤细,而她旁边的男人也正含笑看着她,温情四溢,步子一顿,目光怔住,心中冒出酸楚。 这男人竟然是在瑾城碰到的那个?他就是顾掣峰?怎么会这么巧? 昨天,顾掣峰和阳阳同时被送进医院,他从颜柯病房出來,看见了阳阳,却并沒有看见顾掣峰。他跟着阳阳來了这间病房,随后又看见一个自称是顾总助理的男人带着果果來,惊喜之余也终于放了心。 听那助理小李解释,好像是说果果偷偷的爬了他们的车,才会被无意中带來云川。之后的几日,果果又在顾掣峰的家里。他庆幸又惊喜,今早本來是想跟这男人來道谢,顺便看看孩子和颜柯。 他早上在门口看见阳阳,问了吃早餐了沒,阳阳说沒有,便带了他下去买。结果,一回來,这小家伙就往这间病房里跑。他怕打扰别人,这才跟上來,沒想到颜柯竟然也在这个男人的病房里,而且这个男人还是他,他就是小李口中的“顾总”...... 黎晓东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该笑着说好巧,还是说些谢谢?说好巧,显得好傻;说谢谢,明显的立场不在!他才是孩子的生父,他凭什么跟人家说谢谢? 颜柯也沒想到黎晓东会來这里,嘴里脱口而出,问道:“晓东,你怎么会來?”说完,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斜靠着的顾掣峰,细细的查看他有无异常的神色。 然,却什么都勘察不出來,这男人从头到尾似乎都是平平静静的,嘴角挂着淡笑,像一面不起涟漪的石镜,可却又深沉得难以窥见起真面目。 她一阵头痛,果果却已经欢快的跑了过來,兴奋的往黎晓东身上扑腾,嚷着要他抱,还一口一个“爸爸”。有了孩子的打岔,黎晓东这时才像是找到了一点依靠,顺势抱起果果,回答颜柯的问话。 “我不小心走进來的,本來是想跟这位先生说声‘谢谢’的,可现在......”他想着,那话说不出來,只能憨憨傻傻的笑了笑。 “呀!有水晶虾饺!”果果翻开黎晓东递给她的塑料袋,小脸上的失落、可怜统统不见,只剩下了兴奋,“谢谢爸爸!水晶虾饺,果果最喜欢了!” 果果说着,就从黎晓东的怀里挣了下來,兴冲冲的把水晶饺子都放出來,颜柯怕她弄脏了衣服,笑着让她慢点,却莫名的感到一阵阴寒,转头便对上了顾掣峰阴沉着的脸,以及那冻人的视线。 呃......阳阳也跑去桌边摆放棋盘了,少了孩子的叨扰,颜柯这才觉得这三个大人站在一起有些......窘迫! 低头、咬唇、下意识的搅着自己的手指,脑子里拼命的想着对词,该怎么解释比较好呢?于顾掣峰而言,黎晓东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于黎晓东而言,顾掣峰是她的前夫,是她孩子的父亲! 这关系好像有点......复杂了......而且,现在不仅是复不复杂的问題,而是该怎么解释的问題! 若说黎晓东是她的丈夫,那么哪里有妻子当着丈夫的面照顾别的男人的道理?更何况现在的她,虽然洗漱了,却依旧是一身病服啊! 若是说黎晓东是朋友,那么她的孩子哪里來的?难道她跟朋友生了孩子?再说了,“黎晓东是她丈夫”这一信息,是她自己当初默认的!现在如果,推翻了,姓顾的小心眼会把她怎么样? 相比较于颜柯的纠结,顾掣峰真的淡定得多,除了果果叫黎晓东爸爸的那一刻变过脸以外,这是可以说是丝毫沒有显山露水! 懒洋洋的靠在床上,脸上一改往日的冷漠,把总裁大人的肚量发挥得淋漓尽致!嘴角噙着温润的笑,墨瞳里闪着大大方方的光,低醇的声音透露着好听,“小柯,这是谁啊?怎么都不帮着介绍介绍?” 颜柯嘴角抽了抽,如果不是够了解他,还可能真的会以为他只是顺便、随便问问,要她介绍朋友,但就是因为够了解他,所以才看得到他眼里看好戏的神态! 介绍是死,不介绍也是死!莎士比亚说的一点都沒错,tobeornottobe,thatisthequestion! 反正都是死,她不能让黎晓东尴尬,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黎晓东已经看出了她的为难,主动朝顾掣峰伸出了手,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 “顾先生,你好!我叫黎晓东,是小柯的朋友!是.....阳阳和果果的干爸爸!” 一句话铿锵有力,颜柯被砸得满眼晶星,怔怔的看着黎晓东,不可置信,他怎么就说出來了呢?她瞒了那么久的事情,他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说出來了呢? “哦!”顾掣峰拖长了音调,状似看了一眼颜柯,又把眼光调回到黎晓东的脸上,伸出手,道了声:“你好,我是顾掣峰,我们......见过面的!” 他的手指在自己和黎晓东之间笔画了一下,黎晓东见他沒有否认,也就大大方方承认了,“对,我们在瑾城见过!” 175 过去 心虚、心虚,除了心虚还是心虚! 试想一下,一个男人的亲生女儿当着他的面,口口声声、亲昵的唤着别的男人“爸爸”,那个男人会是什么感觉? 她不敢去想,她现在只知道自己有种想死的心,丝毫不敢与顾掣峰对视! 虽说顾掣峰并不知道果果是谁的女儿,但她依旧觉得心虚,感觉好像很对不起他啊!不过,这真的能怪她吗?是果果自己嫌叫“干爸爸”麻烦,自己改成两个字的,这能怪她吗? 能!当然能! 当颜柯瞟了到怪笑着的顾掣峰时,正确的回答了这个问題,于是,她果断的低下了头,装作什么也看不见,默默地去了洗浴室,倒水。 她进去了,黎晓东瞬间收起了脸上的大方,看着顾掣峰的目光变得憎恨起來,连带着语气都僵硬了很多,“顾掣峰!” 顾掣峰挑挑眉,不可置否,他憎恨着他是应该的!就像他也不喜欢他看自己老婆的眼神一样,让人妒忌! 黎晓东一向不善于伪装自己跟着不想说话的人,他自然沒必要用那么多的力气,“这是一沓资料,你好好看一下吧!也许你会对你和小柯之间的关系重新做一个定义!” 他看了一眼紧关着的洗浴室门,从自己的夹克里取出一个袋子,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只是一直沒机会给当事人看而已。 他昨天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决心要让有些事情重见天日!他本來是想找顾掣峰的,可沒想到阴差阳错竟然就这么遇上了!正好! 小柯是个倔脾气,这些事情要让她自己來说,还不如不要说了。可是他亲眼看过她受了那么多的苦,流了那么多的泪,他怎么可能让那些泪水和汗水白流!而这个男人却心安理得呢? 顾掣峰一见黎晓东掏出了意外的东西,他不禁也是神色一凛,鹰隼般的目光直直的朝着黎晓东射,带着不容人直视威严。 黎晓东扬了扬手中的袋子,讥笑道:“怎么不敢接了?难道堂堂临峰集团的顾总也怕认清真相!” 顾掣峰不屑,可那塑料袋子,他盯着它,它不同于一般的正规文件袋,不够正式,很随意,。et 直觉里面有他想要知道的,却又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是的!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承受里面的东西!太过于随意的东西,往往带给人的震撼才是最大的! 许久,似乎久到呼吸都快停止了,顾掣峰才慢慢地伸出手,接了黎晓东手中的袋子,明明不重,却仿若千斤! 黎晓东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见他拿着袋子发呆,浓眉紧皱,再次出声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调查过她这几年來的生活,但我知道的是,这是私家侦探绝对查不到的东西!你可以相信,也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只希望她幸福!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刚刚说的话,看完后,重新定义一下你们之间的关系!” 顾掣峰看了一眼远走的背影,掂了掂手里的东西,一本泛黄的笔记本,一沓老旧的照片,还有一些单子...... 颜柯出來的时候,黎晓东已经走了,顾掣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果果都快消灭了一盒水晶饺子。 看着果果油腻腻的小手,连带着嘴巴都是油溜溜的,颜柯无奈的走过去,帮她一一擦干净,又帮小姑娘梳了头发,扎了辫子。带到都弄完,送早餐的人已经來了。 “吃不吃?”颜柯拿着东西走到顾掣峰的跟前,有些讨好,却又不太敢与他说话,就怕他多问,径自搅着东西。 谁知,那人却不说吃也不说不吃,一伸手就抱住了她,突如其來的动作吓得她赶紧放了食盒,又瞥见在一边玩的孩子,想推开他,然他却抱得更紧! 试着推了推,推不动,小声的提醒道:“孩子......” “沒事,我就抱抱!”顾掣峰沉闷的出声,埋在她的肩头,深深地吮吸着属于她独特的清香,心里莫名的暖流夹带着酸涩流窜了四肢百骸!满心的愧疚不足以道出他心里的复杂,说是痛恨自己,有;说是心疼她,亦有。 他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但肯定知道她过得并不好。从那一次她在深夜,独自带着果果拦车去医院就可以看得出來。两个孩子,哪是那么容易就带大的? 可是在那些她辛艰辛的岁月里,他却什么都沒有做,什么都沒有为他们做过!排山倒海的情绪朝他席卷而來,这一刻他竟然感到了眼角湿润! 他想起刚刚黎晓东给他看的东西,厚厚的一沓,里面夹带着的一张照片让他喉头几近哽咽。那时阳阳和果果应该还小,她一只手提着袋子,一只手抱着果果,阳阳被她用背带绑在背上。 年轻的身体佝偻着艰难的上楼,有点像匍匐在山腰处工作的工人,一步一步缓慢的移动着自己的脚步!那姿势,那动作,虽然在暗淡的照片里看不真切,他却能在脑子里清晰的勾画出來!纠缠着他,让他难受之极! 六年,她的生活三点一线,家、店、市场,好像并沒有过多的精彩,可简单又重复的繁杂生活预示着她过得“有滋有味”,却也艰难异常! 他知道了她开了一家咖啡店,名字叫“aiting”,意思是等待新的希望;知道了阳阳和果果是难产出生,出生的时候,她历尽了九死一生;知道了她一直单身,在瑾城只有黎晓东和玲玲两个好友;知道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他好像都知道了...... “小柯,谢谢你!” 千言万语,他只能说出那么一句,一向口齿利落的他,失去了言语功能。不带任何情.欲.色彩的一吻落到她的颈间,令她不由得一怔,难道他知道了?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还会这么平静吗? 殊不知,自从她上次跳楼的那一举动出现后,顾掣峰再也不敢逼她了,只要她不愿意,他绝不使用暴力手段逼迫!这是他暗自立下的誓言! “你谢我什么?”颜柯试探的问,在他还沒有回答的时候,又自顾自的说道:“好了,快点吃吧!要不该凉了!那两个,我估计是吃饱了,应该不吃了,剩下的这些,我估计只有你能解决了!” 顾掣峰暗自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这才放开她,自己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动手,颜柯无奈,又好笑,男人撒起娇來,可真是不得了!不舍得饿着他,自然只能去喂他。 谁知,半途他却趁着两个孩子不注意,将自己嘴里的东西渡了过來,还堵住她不让她动,害得她只能红着脸吞咽,他却笑得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 吃饭都吃不安稳的两人,很快就被來人打破了温馨的局面。 “妈?”顾掣峰咀嚼着,忽然停了下來,看到刚从门口进來的顾母,有些怔忡。 顾母愣愣的看着亲昵的两人,一脸吞了鸡蛋咽不下去的模样,手指指着他们四人,颤动不已。 她昨天从吴姨那里听说了果果的身世,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帮媳妇养了几天的孩子,当下只觉得难受,说不出來的难受! 她的家教沒有告诉过她要怎么去养一个出轨的媳妇的孩子?她不是个恶婆婆,却也绝对沒有大公无私到那种程度! 她原本是喜欢果果的,知道这孩子是颜柯的,也沒有讨厌,只是一时无法接受!媳妇出去六年,带回來两个孩子,她怎么能一下子接受呢? 室内有些许的安静,三个大人一时都是无话。 果果见到顾母倒是高兴,撒着腿脚跑过來,就冲顾母甜甜的一笑,“奶奶好!” “好、好!”顾母怔怔的看着果果的甜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果果这么天真又可爱的孩子,毕竟她的心里好像有些阴暗了。 颜柯看到顾母的这一刻,也尴尬起來,昨天才拌过口角,而且明显的顾母对她存了偏见。她知道自己现在不讨喜,自己的孩子也不讨喜,母子三人再呆在这儿也不过是惹人烦! 礼貌性的叫了她一声妈,又不动声色的把碗往床头柜上放去,寻了个借口,便哄劝着阳阳和果果离开这间病房,果果知道自己要走了,还朝着顾母不舍的挥了挥手,弄得顾母一张风姿犹在的脸通红。 顾掣峰知道颜柯心里所想,自然不会阻止,只是房子里突然少了他们母子三人,让他突感不习惯起來,若无其事的对着走进來的母亲问道:“妈,你今天怎么那么早?” “掣峰,你是不是病糊涂了?”颜柯一走,顾母就止不住的朝顾掣峰发难了。 她看到他跟颜柯那么亲密,对那孩子那么好,若不是病糊涂了,他这个高傲的儿子,怎么可能? 顾掣峰对上母亲焦灼的眼,淡淡的问道:“妈你不是挺喜欢小柯的吗?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两个孩子呢?凡事都要留点余地,这可是您教我的!” 他知道颜柯不想承认,他现在只能打哑语,但愿母亲真的能够听得懂!可他低估了一个母亲爱护自己孩子的心情! 顾母一听,顿时怒不可遏,大声道:“那不一样的,你懂不懂?” 顾掣峰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有什么不一样?我爱她,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 176 喜欢暴力女 我爱她,她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的! 一句话狠狠地冲击着外面的颜柯的心,她本來是想送点吃的过來的,顾掣峰刚刚沒有吃多少,顾母带的汤食估计不够,她桌子上有母亲送來的吃食,这才返回來的。可沒想到听到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爱她? 她从來都不敢想,也不敢问,他也从來都沒有说过。几天的相处,她心里有种模糊的概念,然却不敢轻易去承认!他不是轻易说爱的人,但如今,怎么会轻易的对着顾母说出來呢? 他可知道她现在根本就不敢要他的爱!一点都不敢!若是在六年前,她会很高兴的,可现在她不能...... 心一慌,手一抖,盘子里的东西顿时滚落到了地上,忙不迭的去捡,却不知道门内的男人眯起了眼,一双眼里席卷着一场暴风骤雨...... “什么叫她的就是你的!”顾母一听这话急了,看样子儿子是打算铁了心了要替颜柯來养这两个孩子了? 音量一下子提高,她似乎又觉得失了教养,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沒有人的门口,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带恨,“你是顾家的长孙,你该有自己的孩子!你现在帮你老婆养别的男人的孩子,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他从沒想过有一天他开明的母亲也会这样尖锐的对待自己的婚姻,但却实在不想为这件事让母亲劳神,“妈,这是我跟小柯的事情,你能不能别管了!” 谁知,顾母却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拍在顾掣峰的床头的桌子上,“我不管可以!你把它签了!” 顾掣峰一看,脸色顿沉了下來,“妈你这是干什么?” 离婚协议书!这五个字一直是他心头的痛,六年前,颜柯就是拿着同样的一张纸让他彻底的失去了去寻找她的勇气。 顾母吸了口气,想起那天颜父讥讽的冷脸,心头就不舒服,她为他们家做了那么多,难道都不能赎当年犯下的罪吗? “这是你岳父岳母的意思?你别來问我!” 谁不希望自己的家里和和乐乐,可现如今出现了这样的事情,她想留也不能留了!顾家家大业大,怎么能容许这样有辱门风的事情出现呢? 她不能容许顾家在她儿子的这一代让别人嚼了舌根子!颜柯逼婚、出轨这些事,无论如何也不能给外人知道! 顾母的一句话让顾掣峰皱了眉头,那天颜父也说让他快点把离婚协议送过去,但他一直装聋作哑,避着他,沒想到他老丈人竟然找上了他母亲! “妈,这事我自己会解决的,您先回去吧!” 顾母见他执着,又放软了声音,苦口婆心道:“掣峰,听妈一句劝,当初妈希望你们结婚是真的以为你们相爱。可现在,妈既然知道了你当初娶小柯并不是喜欢,那么如今让你离婚,你为什么又还要执着着不放呢?” 顾掣峰好笑的看着母亲,“妈,人家都说‘宁拆十座庙,不会一桩婚’,您现在怎么劝你儿子离婚呢?”见母亲脸色难看,又反问道:“再说了,我都说了,我爱她了,怎么会不喜欢她呢?当初毕竟是当初,我那时糊涂,您可是精明的啊!您劝我让着她一点的啊!让我疼她一点啊!我现在正学着。虽然我只学了几成,但也知道疼人绝对沒有拿离婚这事儿來疼媳妇的啊!” “你,,” 一句话弄得顾母哑口无言,当初的话是自己说出來的,如今儿子拿着它反驳自己,她能说什么?一时糊涂?现在清醒了? 想不出话來,脸一阵青一阵白,瞪着淡笑着的顾掣峰露出极大地不悦,顾掣峰却佯装看不见,他如果不想让颜柯和母亲之间闹得更僵,那么就绝对不能火上浇油。 见母亲气得不轻的模样,顾掣峰懂得适可而止,可还是提醒道:“妈,我和小柯不可能分开的,既然如此,你还不如试着接受阳阳和果果,那样对我们大家都好!日子还是要过的!” 顾母气冲冲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顾掣峰只觉得眉角酸痛,他从沒想过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当真要离婚?老丈人怎么就是不肯放过他呢? 他现在总算知道什么叫“引火自焚”了! 颜柯是见着顾母走了,才进來的,知道他跟他母亲闹得不愉快了,心里愧疚,却沒有多说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捡起地上飘落的离婚协议,轻笑道:“怎么啦?一大早的就头痛?” 顾掣峰抬头,对上的便是笑靥如花的脸,下意识的往地上看,然却见那东西在颜柯手里,无奈的笑了笑,一边接过那张纸,一边问道:“你怎么來了?他们俩呢?” “在那边屋子里下棋呢!闹得挺厉害的!” 颜柯宠溺的笑了笑,顾掣峰想起那两个在一起斗嘴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颜柯见他手脚无措的把那张纸揉成一团,往垃圾桶里仍,无所谓的笑道:“扔什么?留着也许有用呢?” “什么有用!” 顾掣峰一听,变了脸,反射性的抓住她的手,她脸上的笑容飞快的闪过一丝破损,他恐抓疼了她,放开,又细细的查看,果然见红了一圈,不无愧疚的道:“对、对不起啊!疼不疼?” 说着又拿手揉了揉,颜柯心思涌动,表面却不露分毫,只是挣开他的手,坐到了他身边,在他诧异的目光下,含着笑伸出手指,揉在他的太阳穴上。 柔软又冰冷的指尖相触在他略显粗糙且灼热的肌肤上,带來一阵阵奇异的效应,心头的恐慌果然减少了不少。他想看看她的手,慢慢地抓上她的手指,不让她再动,她便真的不再动。 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他听到她轻轻地在耳边说着话,“妈年纪大了,你别跟她对着干!她心脏也不好!” 她忘不了当年顾母躺在医院里的样子,更无法忘记自己母亲如今消瘦的模样,她是“子欲养而亲不待”,他却还有很多机会。如若,当真他真的为了她伤了顾母的心,那么即使她将來能够和他在一起,她也不会心安的! 顾掣峰将她拉开了一些,认真的凝视着她,执起她的手,轻柔的一吻落,这才叹息着道:“我知道!” 重新将她拥紧,任由难得的温情将两人包围,“小柯,那张离婚协议真的沒用,你不要再去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这男人! 颜柯忽然很想笑,想得心里发酸,想得眼睛都开始湿润,他说他在开始学习着怎么來疼她,她当然相信!一个人的改变,从言语上就可以看得出來!以前他哪里会问她“好不好”、“行不行”。但现在,他不但问了,而且还问得那么那么卑微!这要让她如何不感动? 如果说以前,她是因为一份执着放不开他,那么现在,她就是因为这一份无处不在的温暖和感动离不开! 沒有人会拒绝温暖! 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湿润逼退,以开玩笑的语气说着:“顾掣峰,你说得对,我们的确不需要!我们早就离婚了,现在拿离婚协议來确实是沒用的!” “谁说我们离婚了!” 顾掣峰一听就炸了毛,双手将她搬离自己,目光郑重又认真的盯着她,她本來是无心的一说,却被他弄得一怔,心里涌出一种预感,“他们压根就沒有离婚!” “我们根本就沒有离婚!谁说我们离婚了!” 颜柯心里咯噔一声,那预感被证实,她却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什么滋味,是感动,是欣喜,亦或是伤感,还是都有? 看着他,口讷讷的不能言,“你是说我们......”手指在他和自己之间迟缓的比划着,却始终无法吐出“沒有离婚”四个字。 顾掣峰以为她是不相信,顿时急了,急到了眼睛里,急到了嘴巴上,急得惊慌失措,“真的!那张离婚协议我沒有签!现在就放在家里呢!要不我现在回去拿给你看!” 说着就要下床,颜柯一惊,赶紧抱住他欲动的身体,“不要去,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她抱着他,又不敢太用力,清清楚楚的告诉着他,她相信他! 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她吸了吸鼻子,仍然沒有忍住,顾掣峰感受到肩头的湿润,心里头也跟着难受,抹了抹她眼角的泪,诚恳而真挚的道:“别哭了!以前是我不好,常常欺负你,但是不要用你的眼泪來惩罚我,我会心疼的!真的!” “都是你害的!” 颜柯像朝他打过去,却一下子想起他身上的伤,于是落下去的手又变得轻柔,顾掣峰只好承诺道:“现在打的话,我疼得更厉害。不过,你要是舍不得,现在不打也可以,留着以后慢慢让你整治!” 说的认真的话,却让颜柯扑哧一声笑出來,那背对着他,嘴里嗔怪道:“哪有人这样的!我要是以后天天打你,我不就变成暴力女了?我才不要呢!” 177 隐藏的秘密(1) 明明是佯装着生气的模样,可红润的唇瓣却微微嘟起,白皙的脸上溢着一抹浓郁的娇羞,如同布满天空的晚霞,无处不透露着小女人的媚态,妙不可言!更何况,还有垂在床沿一双修长的细腿在不停的晃动,直入人心坎! 顾掣峰心生痒痒,忍不住伸了手,从背后抱住了她,含着笑却说得认真,“沒关系,我就喜欢暴力女!以后,天天让你揍!你想怎么揍就怎么揍!” 天天!多么美好的词啊!希望以后真的会有他们口中的“天天”吧! 不多时,病房里进了人,护士要给顾掣峰换药,颜柯要给顾掣峰脱衣服。谁知,顾掣峰却不让,颜柯不明所以,劝了一会儿,又哄了一会儿,顾掣峰却表现除了无比的强硬。 两人揪着同一件衣服,争执了一会儿,丝毫不想让,弄得一旁的护士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看着两人,正当要开口究竟要不要换时,顾掣峰却沉了脸,把颜柯气得直哼哼。一边走开,一边暗自发誓,不看就不看!谁稀罕!以后有本事,你就别脱! 那护士见人走了,才羡慕道:“您跟您太太的感情真好!” 太太?不错!有眼力! 两个字让顾掣峰心情愉悦,当下朝着那护士温和的笑了笑,英俊的眉,深邃的眼,岑薄的唇角勾出慑人心魂的笑。护士一不小心手一抖,顾掣峰顿时不合时宜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惹得门外听墙角的女人笑得不可抑制,活该,谁让你乱放电的! 艳若桃花,娇若杏,眼波流转万种风情!这边是黎晓东的第一反应。 “你还是笑起來比较好看!”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颜柯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后又淡淡的笑开,真诚的道:“谢谢你,晓东!” 谢谢你过去那么多年的陪伴!谢谢你在我历经风雨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谢谢你将我放在阴暗中的事情,重见天日! 那些事情,她以为被揭穿以后自己会尴尬,会害怕,会惶恐,沒想到她所担心的却都沒有发生!相反的,她有了一种解脱的快感!是啊!一个人惊惶的太久,突然间被桎梏着自己的枷锁释放,那种真的是重见天日!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的只有两个简单的字眼,我不能说别的,因为别的对你而言都是伤害! 低头细语,带着淡淡的歉意的羞涩,又有一似成熟女人的妩媚,黎晓东心头一震,忽然想起多年前看过的一句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诗歌中的字字句句直戳他的心,露出丝丝苦涩,却不得不道一声“珍重!珍重!” “小柯,我要回去了!” “呃?”颜柯疑惑的抬头看他,他不自然的笑了笑,“我本來就是想來看看你的,沒想到半路丢了阳阳。et说起來,还真是挺对不起你的!” “不是的,晓东......” 他转过头去,不去看她失落的眼,“不过,还好顾先生救了阳阳,也救了果果,他们......父子也算是重逢了!大团圆啊!” 掩饰了心中的苦涩,不待颜柯说话,又道:“我的修理厂还在等着我呢!玲玲那边,我估计也忙不过來,我是真的得走了,见到你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也就放心了!” 颜柯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再留他,当下只说了几句话,倒是黎晓东的话比较多,“你一定要好好的!阳阳和果果要照看,但是自己的病也别忘了,一定要治,药不能停!知不知道?” 颜柯点点头,他又道:“咖啡店那边不用担心,玲玲照看不了,还有我,放心!” 黎晓东走的很快,干净又利落,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连带着阳阳和果果都沒见着。颜柯心绪难平,多年的朋友就此分别,说不难受都是假的。 “臭阳阳,你把它给我啦!”房间里,果果尖锐的不满声将颜柯从伤感情绪里拉了回來,无奈的笑着摇头,这两个小家伙又在干嘛了? “你们在干嘛?” 果果一见妈咪來了,立即撒娇的跑到颜柯的身边,告状,“阳阳拿我的棋子!” 阳阳双手抱胸,“谁拿你的棋子了!是你自己耍赖的好不好?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 “君子?”果果疑惑的看着妈咪,问道:“妈咪,君子是什么?我怎么沒听过?是吃的吗?好吃吗?” 阳阳嘴角抽搐,露出鄙夷,颜柯顿时头痛,怎么就只想到吃!点了点果果的头,宠溺的道:“小吃货!” ** 相对于这边的温馨,顶楼颜母的病房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我办不了,你自己去跟他说吧!”顾母从顾掣峰房间里出來,并沒有回家,而是來了颜母的病房,一开门便朝着颜父道。 颜父怕吵到正在吊点滴的颜母,只得把人叫出來,见顾母一脸吃了闭门羹的样子,当下讥讽道:“怎么?你儿子不肯?” 顾母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儿,一下子就回了过去,“什么叫我儿子不肯!你女儿难道就肯了吗?有本事你跟你女儿说去啊!” “呵!”颜父心底的火气也不小,想起这几日自己的里外不是人,对着走廊处的窗口吐出一口浊气,又道:“我是一个不喜欢翻旧账的人!既然你要提我女儿,那么你是不是也该把过去我们两家的账一起算算了?” 顾母脸色一变,青白在脸上交错些许,颜父不懂得退让,火上加油道:“当年要不是你们夫妻利欲熏心,我的女儿会丢了那么多年回不來?虽说顾国光死了多年,但这件事我可是你记得牢!要不是看在你帮过小梅,你以为我会轻易的放过你?” 顾母僵硬着脸,咬牙道:“颜怀仁,我已经为我做过的事情赎了那么多年的罪了,难道还不够吗?” “不够!” 突如其來的声音满是恨意,两人都是一惊,同时回头,只见颜母站在两人的身后,阴沉沉的看着他们,清晰的可以看出其中的愤怒。 “阿、阿梅?”顾母睁大了眼睛看着对她充满敌意的颜母,又抬头看了一眼沉着脸的颜父,明显的想要解释什么,然颜母却把话说出了很绝。 “你以为你所谓的赎罪,就够了吗?我告诉你你,不够!远远不够!我女儿遭的罪你还不完!你跟顾国光所犯的罪,迟早会遭到报应的!” 消瘦的颜母因为几句话青筋直冒,眼睛猩红,顾母羞愧难当,无言以对。颜父见颜母手上的针眼处还冒着血丝,怕他的情绪过于激动,影响她的病。于是上前,想要劝阻。 然,颜母却狠狠地推开了他,瞪着他犹如仇人,“不用了!颜怀仁,收起你的假仁假义!我不稀罕!”说完,看也不看两人,走进了病房,哐的一声,将门关紧,任凭颜父怎么敲门,就是不肯开。 对妻子蛮横无理的行为,颜父也是无奈,这几日他可过得一直都是这样的日子啊! 颜母气哼哼的做到床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又觉得心底的火气快要喷薄出來,她一直以为疼爱她的丈夫不会瞒着她任何事情,可终究还是隐瞒了。 那一日,她终于坐不住,忍不住找了顾国荣,当她到了那间和他约好的滨河路茶馆时,顾国荣就告诉了她一个让她震惊不已且心痛万分的消息。 “你肯见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 那一日,顾国荣像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温文尔雅的为她煮着茶,递水,她却沒有心情,只因为她的一颗心都在当日顾国荣所说的故事上面。 那不是一个好故事,她知道,却沒办法不想知道!谁让身边的人都瞒着她呢?推了他的茶水,直接开口,“我今天是來听故事的,不是來喝茶的!” 谁知,顾国荣却笑得高深莫测,拿了一杯茶水递到她的面前,幽幽的道:“茶要慢慢的喝,故事也要慢慢地听!” 可顾国荣向來都是这么的霸道!不可一世! 她气不过,喝了茶水,他又叫了几碟点心,这才开始讲他所谓的故事。 “当年的我,年轻气盛......” 当年,顾国荣立誓要再商场上打下一片天下,房地产刚兴起,他看上了房地产市场。谁知,急于求成,房屋却发生了坍塌。顾老爷子一气之下封了他所有的账户,架空了他在临峰的实权,移交给他哥哥顾国光,并且将亲手将他送进了监狱。 正巧这时,颜母嫁给了颜父的颜母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一家和乐。颜氏的生意如日中天,颜父更是意气风发。相比而言,临峰因为顾国荣一事,名声遭到损毁,各大合作厂商纷纷要求解约,一时间面临了无比严重的危机。 顾国荣妒恨颜父,帮哥哥顾国光出了一个馊主意。那边是,掳走颜家的孩子,趁着颜父忙得不可开交之际,暗地打压颜氏,让他分身乏术。 以他疼妻爱女的性格,必定会放弃商场上的半壁江山,转而去寻找女儿。到时,临峰在趁机打压颜氏,必定能够取胜。 178 被隐藏的秘密(2) 顾国荣一脸的悔恨,仰天长叹,“当初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哥哥和嫂嫂会那样做啊!我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了,所以才会出了这么个馊主意!你知道你嫁给颜怀仁,让我有多么的难受吗?” 她本以为女儿失踪是意外,沒想到背后竟然还牵扯到了两家的利益关系,本以为姐妹情深,会带來两家的深厚情谊,沒有想到,这背后竟然隐藏了那么大的阴谋!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晴朗的午后,她午睡前看到俞秋來了她的病房,笑着跟她说看看孩子。可她当时却好困,困得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的好像说了句,“你看吧!她们正睡着呢!”然后就彻底的睡着了。 一觉醒來,孩子少了一个,只剩下颜莘一个在摇篮里伤心的哭泣,小手小脚胡乱的舞动着,像是要寻找什么!她疯了一样,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问过医院里所有的人,可他们都说沒见到。 她哭着求着,但颜父却只是抱着她,一言不发!她想他应该也很难受吧!可那时,她无暇顾及他人的感受。孩子的丢失,让她变得精神恍惚,整日浑浑噩噩,甚至分不清东南西北,经常抱着洋娃娃叫小柯。 现在想起來,那一段时间可真是难熬啊! 但此时,这劲爆的消息一出來,她的一颗心被冲击得七零八落,当年的画面均像一幅幅连贯的画在她的脑子里开始回放,她哪里还能听他虚情假意的感慨! 如若事情到此终结,便也就终结了,却偏偏还有下文! 心里的愤怒、疼痛犹如地裂时从地壳里爆发的岩浆,灼烧着她的灵魂,她拼命佯装冷静,手指却出卖了她的焦灼,还不受控制的点了点桌面,提醒道:“说重点!” 顾国荣摇头一笑,似带宠溺,“小梅,你怎么就是不肯静下來听我把话说完呢?” “顾国荣,我今天能來这里听你说话已经很不错了!你沒资格对我要求那么高!”她冷着脸回答,“你也不要把事情都撇得那么开,照你这么说,你也难脱干系!” “是!是!”顾国荣露出苦笑,“我是混蛋!要不是,我当初出那么个馊主意,小柯也就不会和你分开那么多年了!” 她一哼扭头不去看他,他又道:“我知道是我的错,所以这一次,回來我只是想想找办法弥补你们啊!” “当年,我嫂嫂偷了你的孩子后,我建议把孩子送到别人家里,养一段时间,等到一切都安稳下來,临峰重振地位之后,再把孩子抱回來。这样不仅神不知鬼不觉,还不会影响两家情谊。” “我大哥说刚好他有一朋友在乡下,把孩子放到他那里,应该会很好。你也知道,我当时身在牢里,许多事情都力不从心,再加上我嫉妒着颜怀仁,自然沒有反对!” “呵!你们的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准!” 顾国荣一笑,不顾颜母得讽刺,又道:“事实确实如我所料,颜怀仁为了你和你女儿确实是放弃了继续扩张公司的想法,而是转而去寻找你们的女儿。” 她眼神一冷,接下了他的话头,“刚好那段时间,我的精神又不济,这也恰好给了你们有机可趁的机会,对不对?” “你们顾家是想怎样?颜氏守旧了,停滞不前了,你们发展了,然后呢?然后,要继续踩着我们颜家的头往上爬,得到你们独一无二的龙头老大的位子吗?你们当真以为我们颜家沒人,是吗?” 她一听这话,声音立即变得尖锐,回荡在安静典雅的包厢里,有种咄咄逼人的势态! 科技行业想來革故鼎新得快,一旦守旧,就等于是自动弃权!他们这是明显得想让那时刚起步沒多久的颜氏夭折! 不过,从某一方面來说,颜家确实是不如顾家。颜氏是颜父自己一步一个脚印打拼出來的,可是顾家在云川却是根深蒂固的! 清末时期,政府引进了西方的先进技术,顾家的老太爷子在那时就为现在的临峰打下了一定的基础。后來,虽然经过了一段艰难的时期,可是基础在那里,韬光养晦多年,等到新中国的改革开放一出來,临峰趁着势头,自然蓬勃发展。 而相比而言,颜家自然是沒人的! 顾国荣一惊,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 按理來说,颜怀仁那么爱她,根本不可能把她精神失常的事情告诉她,她后來治好了,但是那种病,什么时候遇上刺激了,再犯都有可能! 她淡淡的一笑,她有什么不知道的,每天喝的药,做的治疗,即使开始的时候不明白,后來渐渐地也就懂了。他们当真以为她完全沒感觉了吗?即使她在自己的臆想中生活,她依旧感觉得到外面的世界。 她扯了扯嘴角,见他一脸的愧疚状,心里更是难受,曾经的好姐妹偷了自己的孩子,硬生生的将她和孩子分离,让她的小柯吃了那么多的苦!如果不是她还有些理智,她必定要拿起一把刀跟他们都拼了! 她可真怀念那时精神恍惚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说,有时候人活得太清醒了也不行!就比如说,今天,如若她不來找顾国荣,不想知道所谓的真相,那么她也许就会一辈子活在幸福里,享受着含饴弄孙的乐趣! 但是她來了,听了,然后也彻底心死了!那么多年,她竟然一直都在那么亲密的和自己的敌人交往!她真是蠢,还蠢到亲自打电话去问俞秋,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她?她那是必定笑得前俯后仰了吧? “难道你都不想知道他们还隐瞒了一些什么吗?” 她想走,这就是顾国荣对着她的背影说的一句话,因为她实在是太震惊了,震惊到不知道该如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觉得那淡雅的包间很让人窒息,她以为她会高傲的转身离去,可沒想到,她出乎自己意料的,耐着性子重新坐了下去,而且还听他继续所谓的故事。 “我出狱的时候,大哥刚刚整理好临峰,你知道我一直是一个不肯认输的人......” 这一次话还沒说完,她就冷声的打断了他的话,睨了他一眼,郑重的提醒道:“是贪心!”他要是不贪心的话,很多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他们之间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顾国荣笑了笑,也不反驳,直点头道:“对,对是贪心!我太贪心了!要不然.......”正要感慨,发现她不耐烦的神色,也便换了说辞,“我不想让他一个人独大,所以进了临峰,一边培养自己的心腹,一边和大哥暗自较劲。” “临峰被你险些掏空,顾国光被你气死,顾掣峰突然回国,你儿子拦截顾掣峰,所以,这些也都在你的预料之内了,对不对?” 她的一句话直击重点,顾国荣的脸色有些难看起來,她不屑的撇了撇嘴角,又道:“所以,一切都在你的预料之内,你又有什么好说的?顾国荣,我现在才发现,你不是一般的可悲,你是很可悲!可悲到你连你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要利用!你到底还是不是人?我真后悔当年居然跟你有过一段!” 顾国荣见她一脸的怒容,忙解释道:“小梅,不是这样的!阡陌的事情,我真的沒有预料到!” 她笑了笑,不愿听他的解释,“我很高兴你当初娶的不是我去!谢谢你甩我甩得那么早!我为我自己感到庆幸!” 大概每一对反目成仇的情侣都会用这样激烈的方式來反驳对方吧!她都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学会了小青年的对峙方式!想想也是可笑的! 顾国荣被她一激,狠声的反问道:“你以为娶你的那个又好到哪里去了?” 颜母笑容收敛了一些,看着他的脸十分的平静,“你什么意思?” 顾国荣不负她望,终于露出冷笑,道:“你以为当年成了过街老鼠的我,为什么能那么轻易的出国?” 他挑眉的神态让她一阵不安,直觉不该全信他的话,可是心里仍然有一股冲动,想迫切的知道他口中的原因。 室内寂静了好一会儿,她终究拧不过自己,还是甘愿掉进了他铺好的陷阱里,“你说吧!” “我觉得你应该回去跟你的丈夫好好的沟通沟通。” 顾国荣的一句话让她掉进了冰坛里,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冷意从心底扑簌扑簌的往外冒,她知道她的脸色难看至极,却还是逞强的讥讽了一句,“顾国荣你以为你在我们夫妻之间挑拨离间,能轻易成功吗?即使过了那么多年,我相信的依旧是他不是你!” 可她能在顾国荣面前逞强,却始终不能在自己的丈夫面前如无其事的欢笑,逞能的说自己很好! 这么多年,因为他的疼惜,她早已学会了在他的面前放下一切伪装,如今要她重新再拿起那些虚假,她拿不出來。 她知道自己应该问清楚的,颜柯的失踪是不是与他有关,可她问不出來。 179 争宠(1) 他是那么的疼爱颜柯,比她还要疼爱!如果他真的亲口承认颜柯的失踪与他有关,那么她相信了近三十年的枕边人岂不是很可怕? 她不敢想!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不断地在外面响起,颜母终于从那一日的惶恐中清醒了过來,看了一眼外面的窗明几净,心下总算是松了一点气。 也许她该相信自己的丈夫,而不是去听顾国荣的一面之词....... “咚咚??”门依旧在响,似有不开门不肯罢休的精神。 颜母还以为是颜父和顾母,皱了眉头,大步的走过去,开了门,就对着门外的人大吼道:“敲什么?沒看到我不想见??” 看清楚了门口的人,颜母想说的“你们吗”三个字卡在喉咙里顿时出不來了。 “妈?”颜柯的一只手还抬着,见母亲烦躁的胡乱骂人,不由得奇怪,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走廊,问道:“妈,你不想看到什么啊?” 颜母正烦的厉害,脱口而出,“我不想看到??”你爸,两个字依旧沒能说出來。 “外婆好!我是果果!第一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突然从颜柯身后冒出一个精致的小女孩,欢快的叫喊着颜母外婆,还甜甜的冲着颜母笑,颜母愣愣的立在当场,仿佛被人点了穴到一般,动弹不得。 “她、她刚刚叫我什么?”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一脸讪笑的颜柯,又低头看了看笑眯眯的果果,竟有些恍然,放若进入了梦中一般。 “外婆好!我是阳阳!” 有一个小男孩从后面走过來,年纪轻小,步履从容,手里拿着一盒什么东西,一张老成的脸上也带着恭敬。他施施然的向颜母行了一礼,而后等着妈妈说话。 第二次被人叫外婆,而且还是早上见到的那个让她心生好感的小男孩,颜母从震惊中略微的清醒过來,眼里却还是怔怔的,装满了不可置信,“哎!好、好、好!”喃喃的应出三个好字。 果果看到外婆一直看着哥哥,应了哥哥却不应自己,有些不满意了,皱了皱小鼻子,蛮气愤的道:“臭阳阳,干嘛老是抢我的的台词啊!” 洋娃娃会讲话!这是颜母的第一感觉,果果之前叫的那一声她还在梦中,压根儿就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时候一听小人儿说了话,顿时又惊了一惊。 颜柯以为是自己带來的消息太过于震撼,而且果果的不守规矩让母亲不高兴了,见颜母呆愣的看着果果,又有些担心,忙一边冲着果果使眼色,让她不要乱说话,一边扶着母亲,问道:“妈,你怎么样啊?你沒事吧?” “沒、沒事!”颜母挥了挥手,又摇了摇头,脚步竟有些虚浮,借着颜柯的手支撑着自己,又看了看旁边的阳阳和果果,“他们、他们到底是谁啊?” 颜柯见母亲脸上有种破裂的痕迹,为难、害怕、担心充盈在心,可终究还是点了点头,忐忑的承认道:“我八月怀胎生下來的!” “啊!” ** “妈咪,外婆到底怎么啦?” 果果看到妈咪将外婆放在床上,又是拿毛巾捂外婆额头,又是拿手指揉外婆额角的,不由得担心起來。 颜柯忙中抽空,答道:“沒事,外婆只是需要休息休息!你先跟哥哥去下棋吧!” 果果看了一眼门口,想到那个玩棋子玩得不亦乐乎的哥哥,还是有些担心,转头,又问道:“外婆是不喜欢果果吗?”她刚刚可是看得很清楚,外婆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 颜柯见她一张小脸上写满了浓浓的担忧,又想起母亲刚刚的神色,也实在是摸不透母亲的想法。她带孩子过來,就是希望给母亲一个惊喜,让母亲开怀一下!当然,能顺便原谅她带球逃跑的罪过更是求之不得的! 可眼下...... 她看了看床上闭目养神的母亲,心里也越來越沒底了,口中还是安慰道:“果果不怕,果果那么可爱,外婆怎么会不喜欢果果呢?” “可是、可是.......”果果搅着手指,有些局促的模样,咬了咬唇,咕噜噜的大眼瞅了瞅颜柯,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床上的外婆。 颜柯被她着谨慎的小模样弄得摸不着头脑,却见果果凑到了她耳边,小声的问道:“妈咪,果果的外婆真的不是狼外婆吗?她会不会不喜欢果果,晚上吃了果果啊?” 小丫头片子!她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毛巾盖住额头的颜母,制止不住这话传进耳中,顿时气得胸膛滚动,一下一下的喘着闷气。颜柯一见,就知道母亲醒了,是在装睡。于是,赶紧让果果去阳阳那里,自己则等着母亲发难! 果然,果果的小步子一消失,床上的人就坐了起來,狠狠地抓过额头上的毛巾,往水盆里一扔。溅起水花也不管了,一双眼睛满含怒火的瞪着颜柯,似要将她千刀万剐,劈头盖脸道:“都是你带的小丫头片子!你看看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颜柯默默地站着,小心的赔着笑,“妈,果果年纪小,不懂事,童言无忌,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嘛!”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颜母气不打一处來,抓着辫子就不放了,“好,她是童言无忌,那你呢?你也年纪小了?还是你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可以不用我管了,自己生孩子的事情也能自己决定了?啊?” 颜柯低着头听着母亲咄咄逼人的话,无言以对,字字句句直戳她的心,她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可也让她难受又愧疚,只顾着点头,眼睛不知不觉便红了一圈。 她不是难受母亲骂她,而是那些时候沒让他们知道! 颜母明显的是得饶人处不饶人的人,见颜柯糯糯的不敢说话,心里的火气更大,“你还一生就生两个!你不知道生孩子痛啊!你还偷偷的生!你的小命究竟还要不要了!沒有我在,你生孩子谁來照顾你!” 颜柯自然知道生孩子的痛苦,母亲经历过,又怎么可能不担心自己的女儿呢?她生孩子们的时候,当然也想过照顾的问題,可他乡异地,她幸好遇上了黎晓东和玲玲! 只是,此时母亲竹筒倒豆子的话让她惊觉,竟也后怕起來,她当时只是脑热,凭借着一股蛮力和不甘就生了,倒真沒想过颜母说的那些。 如今,听來心下感动又内疚,说不出辩驳的话,只能点头,“嗯嗯!” 低声的啜泣从鼻孔里哼出,颜母一愣,又忙抓了她过來,让她抬起头,结果一看,又吓了一跳,颜柯竟然哭了! 她其实也只是被那消息给震惊了,一时缓不过來,只是脑子被“外婆”那两个字震得晕头转向,借装晕让自己缓一缓而已!任谁突然间被人冒出來叫外婆,也会震惊的吧!更何况,她还是一下子遇到两个洋娃娃! 虽说这双胞胎的几率不高,但她家里就有一对,女儿生龙凤胎也不是不可能的!可......哎!算了! 颜母心里愧疚又心疼,她的本意真不是想骂她來着,可不知怎么说着说着口气就重了,都怪那不会说话的小丫头片子!还狼外婆! 嫌弃的拿纸擦了擦颜柯的脸,又皱眉,嘀嘀咕咕的道:“我看你是越大,越说不得??” “哈哈!这个好!这个好!” “外公!吃了它!吃了阳阳的!” 小丫头片子欢快的叫唤的声音从外面传进來,母女两个均是一怔,不是让果果出去陪阳阳下棋了吗?外面怎么会那么热闹?难道两人又拌嘴了? 可听声音不像啊? 接下來,熟悉的男音也传了进來,夹带着浓重的宠溺与喜悦,“好、好!外公这就吃了阳阳的!” 是颜父的声音! 颜母蹬一下就从床上坐直了,飞快的穿上鞋子跑了出去,“哎!妈!”颜柯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外公,你怎能陪着果果耍赖?”阳阳也不满的开了口,捍卫起了自己的领土权。 颜父一听,笑得更加开怀了,以教育大人的方式提醒道:“哎!阳阳,男孩子就该让着女孩子一点,哪能那么斤斤计较呢?” 阳阳常常在书上看到所谓的“绅士风度”,可一直不太明白,于是,很好学的问道:“外公,你说的这个就是那些人常说的‘绅士风度’?” 颜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赞赏道:“对!对!孺子可教也!” 果果不懂,听不明白外公和阳阳在打的哑谜,当下就困惑了,圆溜溜的大眼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哥哥,问道:“什么是绅士?什么又是什么子?你们在说什么啊?果果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阳阳睨了她一眼,一边捡起棋盘上已经下完了的棋子,一边不露声色的落井下石道:“不爱看书的笨蛋自然不会理解!” 果果不懂,可也听得出來哥哥是在骂她,不高兴了,“阳阳,坏蛋!”又拉着颜父的手,不依不饶的问道:“外公,告诉果果好不好?您刚刚跟哥哥说了什么啊?” 软软糯糯的声音扫在颜父的耳朵里,让他仿佛又看到了两个女儿小时候冲他撒娇的情景,脸上更是眉开眼笑,让跟出來的颜母一阵眼红! 180 争宠(2) “是绅士风度和孺子可教!” 颜母忽然出声解释,让本來拉着颜父撒娇的小人儿立马噤声,见到“是狼外婆”,立即放开了颜父,规规矩矩的立直,乌溜溜的大眼瞅了瞅颜母,又瞅了瞅颜父,明显的想求救却又不敢。 颜母一瞬间,脸色又变得难看,如吃了苍蝇吐不出來一般,她当真就那么可怕? 见一大家子,老的小的都看着自己,颜母顿觉自己颜面尽失,为了挽回自己失去的颜面,又僵硬的加了一句嫌弃的话,“都这么大了,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一句话一落,小果果瘦小的身子不禁又抖了一抖,如同风中飘零的落叶,引得人心生怜惜。 其实,不是颜母可怕了!是果果本來就对见到外婆有种恐惧感。她以前常听颜柯提起颜母的种种事迹,说是在她的面前不能做什么,要做什么,再加上一些小故事的“熏陶”,幼小的心灵里早就存了颜母威严的形象。 后來见面,见颜母又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自己,心里的恐惧自然增加了一分。如今再见,有听到她这样一说,果果哪里还能笑得出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妈咪又要遭到外婆的“攻击”,她和哥哥也都会被“狼外婆”吃掉。 小孩子本來就是容易亲近对自己好的人,颜母出现了两次,每次要么就不露笑容,要么就是露出奇怪的笑容,这哪里能让果果害怕;不露则以,露出之后,在果果的眼里又成了“狰狞”! 反正就一句话,颜母现在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第一印象很重要!就比如说颜父。 颜父一进门的时候,果果正在和阳阳下棋,阳阳下棋讲究兵法,赢了一盘又一盘,果果自然不服气。小手随便搅弄棋子,自己沒能赢,让阳阳也下不成! 颜父一來,不仅沒有责备她,还笑着给她讲道理,慈祥的一把一把教她怎么样下棋,怎么赢阳阳!果果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也不是喜欢随便发脾气的小孩,只是对于哥哥,随意惯了,总是时不时的要撒娇、闹点小脾气。小孩子,不都这样嘛! 颜父为人和蔼,又投其所好,很快就获得了果果的喜欢,阳阳喜欢下棋,自然也喜欢这个忽然冒出來的外公,再加上他时不时的教导,也乐于与他相处。 颜父其实早就知道了这两个孩子的事情,颜柯陪着颜母的那段时间,老是神神秘秘的打着电话,他又一次从她身后经过,便清晰的听到了“妈咪”。et 细查之下,早有准备,只是一直沒有跟颜母说而已。一是怕她受不了,而是怕颜柯遭受责备,当然,也是为了给颜柯一个缓冲的机会。 上一次寻人启事上面阳阳的照片都让他不安了好久,昨天发生那样的事情,顾掣峰以为瞒得住,其实,一猜就可以猜出來了!顾阡陌狗急跳墙,顾国荣顺水推舟! 顾掣峰伤了不要紧,死不了就行!最重要的是,孩子沒事! 颜父回头,见颜母沉着脸,命名想装出笑容满面,笑容却怎么都摆不出來,心中了然,轻轻的揉了揉果果的头发,笑道:“怎么啦?果果见到外婆怎么不会叫人了?还是太紧张了?” 他的劝倒让果果轻松了一些,抬了眼皮,看了看颜父,颜父鼓励的点了点头,眼皮一眨一眨看了颜母好久,才颤颤惊惊的朝着她糯糯的叫道:“外、外婆!” 此时的果果丝毫沒有在别人面前的轻松自在,俨然就是一只受惊的小鹿模样!心里害怕,再怎么也伪装不出來轻松。 颜母见她也不过只见了颜父一次,就表现得如此依赖,心里一阵气闷,可又是在是怕吓着这么个洋娃娃,脸上好久才堆积起“慈祥”的笑容,“哎!好!” 谁知,果果一见这笑容,顿时吓得又往颜父身边一缩,乌黑的大眼多了一层惊惶。颜父看了郁卒的妻子,含笑的拍了拍果果,算作是安抚。 “你,,” 颜母不知如何说话,看了阳阳之后,心情才稍微好一点,可一看果果......一阵气闷之后,甩了甩手,再也不看沙发上坐着的三人,越过后面跟过來的颜柯,径自走回了里间。 颜柯对视着父亲,两人面面相觑,这果果第一次见外婆就得罪外婆了?她原本可是还期待着小丫头能够减少她的罪行的啊! 一整个上午,颜父都陪着阳阳和果果在外面下棋,阳阳的棋艺是自己研究的,很多时候自然抵不过城府颇深的颜父,输了便是输了,他也沒在意,只是看到果果兴奋的模样时,难免露出几不可查的鄙夷! 颜母自己呆在里间,也不出來也不允许别人进來,关着门,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独自生着闷气!她就想不明白了,她究竟是有多可怕,竟然弄得一个小丫头那么不喜欢她? 午间,颜莘和霍斯焰又來了一次,颜柯见着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倒是两个小家伙乖巧的叫着“小姨、姨夫”。 把颜莘弄得满面娇红,倒是霍斯焰露出高兴的笑容,抱着果果和阳阳不肯撒手,露出孩子般兴奋的模样。 果果见到和妈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好奇得不得了,一会儿看看妈妈的脸,一会儿又摸摸小姨的脸,好像非得分出有什么不同來。弄得颜柯两姐妹哭笑不得,却只能任由她看! 她本來就喜欢小孩子,只是当时她心里存在着疙瘩,对这两个小孩放不开,沒能真心接纳。如今,心结解开,想明白了,笑容自然也就变得真诚了。 阳阳看着妹妹那丢脸的样子,低低的自言自语,“笨蛋,连世界上有双胞胎这种东西都不知道!” “说什么呢?嘀嘀咕咕?”颜柯见着阳阳低头思考状,不禁问道。 阳阳见是妈妈,立即又恢复了常态,将那鄙视隐藏,直道着沒什么,沒什么! 颜母在屋子里面听着外面的热热闹闹,心痒得厉害,想出去看看,可又碍于面子出不去,就是拧着不肯出去。 尤其是,果果愉悦又清脆的声音一声声的透过门板,传进她的耳朵,响在她的心尖,外面的喧闹和里面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就越发的觉得自己像被抛弃的孤家寡人,偏偏引起这一切的都是那个“可恶”的小丫头片子! 然和颜母有共同之感的还有下面的顾掣峰,也是孤单寂寞得很! 沒有小家伙得争吵,沒有小女人得闻言软语,整个人都不舒服起來,床上仿佛老有刺,刺得他不舒服,总是动來动去,让一旁给他拔针头护士都弄得心惊胆颤!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弄伤了这位阴沉着脸的总裁大人! “咚咚,,” 门象征的响了两声,小李从外面走进來,脸色略有些沉,“总裁。”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医院本來是个沉重的地方,竟然也让两个孩子的到來变得温馨起來,楼上楼下的跑,丝毫不肯停歇。 果果还是对颜母沒有笑颜,看到颜母仍然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颜母有时吃着饭都想把筷子扔了!可她一看果果低头乖巧的模样,一瞬又放弃了摔筷子的想法! 一周过去,颜柯休养的差不多了,气色恢复得不错,脸上比起之前來,多了一份红润。孩子一直守在医院也不好,眼看就要开学,他们也快要上课了。从瑾城到云川,他们应该也该上小学了! 颜母一边思忖着,一边不声不响的帮自己和颜柯都办了离院手续。因着不愿意与颜父多说话,又怕颜柯舍不得顾掣峰不愿意离开,只能先斩后奏,断了颜柯的后路。 颜柯在顾掣峰的病房多数了几句话,再回到自己的病房,见到护士正在整理自己的被子,拆着被套,她一见,不禁觉得奇怪,退后看了一眼病房号,觉得沒错,这才开口。 “那个,不好意思,请问一下,你们这是......” 护士边弄被子,边笑道:“顾太太,已经有人帮您办理了出院手续了,您可以出院了!” “出、出院?” 颜柯心头一震,赶紧往楼上的母亲的病房里跑,结果里面的情景一样,甚至连东西都已经被搬空! 正想着,电话响了起來,颜柯一阵头痛,颜母在电话里却笑得开怀,“小柯啊!快点回來吧!我们都快到家了。” “妈!你怎么能出院呢?”母亲的病不是还得继续做化疗吗?她这么匆匆忙忙的出院,她的病怎么办?父亲难道同意? “爸知道吗?” 颜母正在车上,瞟了一眼正在开车,眼睛却朝后面瞥的颜父,撇撇嘴,对着电话那头的颜柯道:“知道,在这儿呢?” 其实,她本來也不想让颜父知道的,可是他不來,阳阳她带的走,果果......她看了一眼依靠在副驾座上的甜甜的笑着的小人儿,脸上又是一阵郁闷。 “那阳阳和果果呢?” “都在这儿呢!赶紧回來吧!衣服给你放在床上了,换了就赶紧回來!” 181 吃饭了吗 颜母看了看前排的果果.她知道妈咪打电话來了.想要跟妈咪说说话.下意识的便回了头.颜母看了她一眼.又故意恨恨的道:“给你半个小时.不到家.我就把那丫头给卖了.”颜柯知道母亲不会.可心里牵挂着孩子和母亲.走进床边.当真还看到了一套衣裙.匆匆换了.又赶紧打车回家.却忘了跟顾掣峰说...... “來、來.进來进來.”颜母拉着阳阳.走进屋子里.颜父抱着果果.李嫂和一众下人都迎了出來.看到像洋娃娃一般的两个小孩.眼睛都放出光亮.一个个的迎了上來就要抱.结果.果果是任他们抱了.阳阳却躲开了.弄得一群人面面相觑.阳阳很傲娇的甩了一句. “阳阳是男子汉.不需要女人抱.”说完.拿上自己的东西就往楼梯处走去.有人一见.反应过來.又赶紧上前引路.颜柯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果果被一群人众星拱月的围在沙发上.小脸上笑得如灿烂的春花.见到颜柯.又立即蹦蹦跳跳的扑了过來.欢叫着妈咪.一整天下來.果果的笑声传遍了颜家的每一个角落.颜家好久沒有那么热闹了.颜母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就连果果不给她好脸色.她也不再计较了.饭桌上还多吃了一碗饭.晚上.颜母让下人给颜柯母子安排了一层楼.颜柯住原來的房间.孩子分别住她的隔壁.夜里静了下來.颜柯才想起來还沒有告诉某人.她已经出院了.拿了手机.看了上面的未接电话.心里甜蜜又难过.尽管知道他可能已经知道了.可还是怕他担心.未及想明白.手指一动.电话已经拨了过去. “嘟..嘟..”电话一接通.又难免忐忑起來.她好像极少给他打电话.现在都快九点了.大晚上的.就只是为了告诉他一声自己出院了.会不会太奇怪了. “喂..”拖长的男音好听的在手机里回响.带着一丝慵懒.还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难道他在等她的电话.这么一想.她竟然让他等了一天.心里又愧疚了一分.她知道母亲带着孩子们出院的那一刻.心里牵挂的全是他们.后來又一阵忙碌.是真的把他给忘了.这几天都是她给他喂的饭.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吃了沒吃. “那个.你吃饭了吗.”迟疑问出的一句话却顾掣峰上跳下窜了一天的心终于归于原位.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她早上从他的病房里出去.他就一直在等她.等到中午还不见人.他想去找她.却又耐着性子等了许久.直到他坐不住了.才让护士去找她.结果一找才知道.她不声不响的出院了.心里涌出气愤又担忧.她会不会又一声不响的离开.将他独自丢弃在这里.回响这几日两人相处的情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患得患失让他难以忍受.干脆打了电话.电话打了一半.又被自己挂掉.暗骂自己沒出息.一整天拿着手机.手机上却沒有显示熟悉的号码.倒是王俊、穆盛來 “关心”了好几次.不过.均被他骂了回去.如今.听着这温温软软的一句话.他一颗提着的心才终于落回实处.也让他阴沉了一天的脸终于放晴.一旁的原覃震惊不已.却又了然的不再说话.颜柯问着.好久都沒见他说话.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心里有些担心.又有些忐忑.透过电话.看不到他的表情.她就猜不透.无线电波有时带來的会是欢喜.有时也会带來毫无感情的冰冷.咬了咬唇.看了一圈周围的熟悉的布置.和过去一模一样.仿佛她昨天还在这里学习、休息.一切的一切都冲击着她的心.可她的心却都被电话那一头的男人牵引着.无暇顾及.坐到了床上.见他沒有说话的意思了.也就不去关心他是否吃饭了.很快的道:“时间很晚了.你先休息吧.” “慢着.”她正准备挂断.顾掣峰却急速的出了声.低沉的男音仿佛带了点蛊惑.在这个异常奇妙的夜晚.竟有些魔力一般.她想着.又舍不得挂断.于是.安静的坐在床上.静静地聆听那一边的声音.顾掣峰朝原覃挥了挥手.将他赶了回去.这才对着电话的那头道:“怎么早就睡了.困了.”两边的房间都有些静.颜柯听着他的话.不知怎么的脱口而出:“沒、沒有.我沒有困.我怕你......”顾掣峰愉悦的一笑.一双看着窗外的眼睛.露出欣喜.声音清凉如水.却有着难得的轻松. “我不困.我们说说话.” “嗯.”颜柯将被子盖在身上.双腿蜷着.坐在床上.忙了一天.时间晚了.有些累.如今说着话.整个人都慵慵懒懒.一只手捂在电话上.一只手胡乱的抚摸着被子上的花纹.口中低低的应道:“嗯.”顾掣峰仿佛能感受到她的放松的心情.他无声的勾起唇角.试探着道:“跟我说说果果和阳阳小时候的事情.好吗.”他看了看手里白天送來的亲子鉴定报告.看了一遍又一遍.在颜柯看不见的眼里涌出浓浓的喜悦.却又隐藏着.在这个灯火流窜的夜晚里隐隐溢出.有种辉煌夺目的绚烂.只因为里面的鉴定结果一栏里.清晰的写着他和孩子们的dna百分之九十八的相似.被鉴定为父子、父女关系.颜柯一听.心中却忍不住咯噔一声.忍不住猜想.他为什么会突然想知道阳阳和果果小时候的事情呢.莫非他是想把事情挑明了.黎晓东对他说.他和她只是朋友.孩子的干爸爸.那一刻顾掣峰就应该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了吧.她的身边也就这几个人.孩子的出生日期又沒有经过刻意的更改.连姓氏随的都是她.他想查一定查得到.只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总想着.能瞒住一天是一天.只要他不挑明.那她就干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反正他还是一样的疼爱他们.而顾掣峰则不同.他逼了她太多次.尽管他表露过自己的心意.但明显的她并沒有完全放开自己接纳他.他怕自己再一次压迫.又会物极必反.于是这一次决定采取怀柔政策、等待政策.只不过.这一次.似乎又是一个错误......怕她想多了.又赶紧解释. “我沒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听听.他们现在都那么斗嘴斗得厉害.想必他们的小时候也一定很有趣.”错过了太多.总要想办法弥补.知道他们缺什么.方向才好定.过去.他错过了.今后他再也不想了.颜柯一听他 “沒有别的意思”.这才放心下來.轻柔的声音掷地有声的响起.带來阵阵空灵. “他们八个月的时候.就出生了.出生的时候很小很轻.轻到抱起來都沒有真实感.”那是一段艰难的日子.孩子早产.她的奶水不足.只能靠喂奶粉.黎晓东不可能一天到晚都守着她.玲玲又是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几乎所有的事情她都只能靠自己. “但是.他们长得很快.五个月的时候就有十多斤了.八个月的时候已经开始学习爬了.有一次.晚上.我起來去给他们冲奶粉.回來的时候见到果果在被子上爬.还吓出了一声冷汗.但一回神.却是惊喜.她会爬了.而且还会拿黑溜溜眼睛直直的盯着我瞧.那可爱的模样真的让人疼到了心坎里.” “果果从小就像有多动症似的.为此.我还带她跑了好几次医院呢.一再地确定她是真的沒事.我才放心下來.但相比而言.阳阳就要安静的多.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也不会吵着闹着要听故事.不过.到了三岁的时候.他竟然自己会拿起小人书看.让我一度以为他是不是太早熟了.”她细细的说着.偶尔发出低低的笑声.让认真听着的他也忍不住笑起來.她的一字一句烙印在他的心里.比起日记里、照片里的场景似乎还要真实.他笑着.眼角开始湿润.眼前仿佛能看到她手忙脚乱冲奶粉、换尿布的场景.那是一段她艰难的岁月.却是她欠下的债.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 “辛苦你了.”低沉醇厚的嗓音饱含愧疚.突如其來让她心底一慌.也开始错愕.更加忘记了怎么说话.顾掣峰听着那边突然安静了下來.意识到自己的失语.抹了一把脸.解释道:“我是说那么多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一定很辛苦.” “沒有.真的.”她应着.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哪里來的辛苦.当心里充实时.身体便不会感觉到任何的疲劳了.她这一次沒有说谎.不管再苦再累.熬过了就好.夜突然变得寂静.深重的墨色渲染了整片天空.柔和的灯光在不同的地方照着两人.虽然各怀心思.但因为某些东西.让两人变得很近很近............ 182 暴风雨前 “怎么会这样啊.” “对啊.姑爷这样了.那大小姐岂不是......” “來.给我看看.我看看啊.” 一大清早.颜母从楼上下來的时候.就看见几个下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下來了一会儿了.都沒有人理.颜母不得不从从嗓子眼里咳出几下.引起她们的注意. “夫、夫人.”几个女佣噤若寒蝉.低头悄悄地拿眼睛打量颜母的神色.手却拼命的往后面藏着什么. 颜母心生怀疑.看了几人一眼.问道:“都藏什么呢.我都看到了.拿出來吧.” 几人面面相觑.见颜母摆出威严的势态.战战兢兢的将手里的报纸递了过去.漆黑的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前.“临峰股票被恶意收购.或出现前所未有危及”. 下面是一个版面的长篇大论.从前些日子的股民抛售股票到某人或某集团的恶意收购的原因、势态以及临峰可能面临的危机.条率分析得清清楚楚.再加上.临峰昨日发布不再参与荆江地皮的竞争.更加让人坐实了这一消息..临峰面临危机. 临峰是云川的商界的龙头老大.多年前主打的是科技产业.但多年后的今天.已经涉足到了多个产业.如今它面临了如此严重的危机.只怕会波动整个云川的经济发展. 记者们也纷纷猜测.一向雷厉风行的临峰总裁顾掣峰这一次面临危机.采取不回应、不反抗的政策.究竟是已经无能为力.还是默认.又或者另有高招. 如果是前两个原因.那么这是不是预示着临峰即将换主或者破产.如果是后面一个原因.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出手.报纸是今天早上送來的晨报.大家也都只是猜测.如果现在采取措施.应该还來得及. 颜母盯着上面的字.看得认真.一众佣人均怕颜母受不住打击再次病倒.毕竟这事关她的女儿.那人可是她的女婿. 然.颜母看完.却什么反应都沒有.很平静的将报纸收起來.递还给那些人.淡声的吩咐道:“不要让大小姐知道.” “什么不要让我知道啊.”颜母的话音刚落.颜柯就从楼上下來了.刚好听到了这一句.那拿着报纸的下人一见大小姐來了.立马悄悄地拿着报纸走开. 颜母挥挥手.让她们都离开.对着女儿露出笑容.“你怎么那么早就下來了.不歇歇.现在还早呢.” 颜柯一笑.“沒事的.躺着睡不着难受.还不如走走.” 颜母看了一眼她空荡荡的身后.又装作随意的问道:“阳阳和那小丫头片子还沒起呢.” 颜柯一听哭笑不得.母亲这是当真和果果对抗上了呢.撒娇般的抓了母亲的手臂.和母亲一起往餐桌上走边走去.无奈道:“妈.您还真和果果一般见识呢.” 颜母装模作样的嗔道:“什么果果.就是一不会说话的小丫头片子.这么大的人了.连句话都说不好.那么胆小怯弱.将來有什么用.” 颜柯笑笑.知道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疼起果果來.丝毫不比颜父少.却偏偏是第一印象让果果怕了她.这不.都快十天了.果果依旧不敢跟她单独在一起.不敢好好地抬起头來跟她说说话.更别说是撒娇了. 每次颜母不在.果果就肯拉着颜父糯糯的撒娇.甜甜的笑.常常妙语连珠.惹得颜父哈哈大笑.连家里的下人也跟着笑. 然而.只要颜母在场.果果是决计不肯的.甚至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连阳阳下棋赢了她.或者拿了她最心爱的小玩具.她也绝对不会不依不饶了. 颜母每次见到这么区别的待遇.特别想发火.可又怕适得其反.想想她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沒有谁敢给她气受呢.一想到自己想发火却发不出來的憋闷.她就越发的觉得自己窝得厉害. 晚上的时候.颜父沒少悄悄地劝她.可她本來就不想跟颜父说话.也拉不下脸面.更加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就让一个小丫头片子嫌弃了呢. 她沒有错.绝对沒有错.要让她向一个小孩子低头.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她想抱孩子.想尝尝含饴弄孙的乐趣.想得手心发酸发痒.不能抱果果.便去抱阳阳.可阳阳懂事啊.阳阳是小男子汉啊.怎么能让年纪大了的外婆抱呢. 于是.他一扭身.她谁也抱不着了.于是.她很气愤的对着笑眯眯的颜父瞪了一眼.转身回了楼上.于是.颜家每一天都要上演同样的一幕剧. 就这样.不紧不慢.日子又是大半个月了.每天晚上接到某人的电话.颜柯就一个晚上全是好梦.做梦都含着笑.或是低语几句.或是隔着电话听着对方的呼吸.竟也觉得心安.甚至有时.两人说着话说着话.她连自己睡着了也不知道. 颜柯在电话里.知道他恢复得很好.身上得伤好的差不多了.她想去看看.母亲却以“刚刚小产.不适宜出门吹风”的理由把她挡了回來. 她如同往常的撒娇求着颜父.结果颜父也不肯松口.还悄悄地对她说.他犯了错误.正在观察期.要是被颜母发现.他会死的很难看的.她想着母亲最近对父亲的态度.于是.不想再为难父亲. 日子细长如流水.她有些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又过了几日.她觉得自己已经好了.同母亲商量.但母亲依旧不同意.好吃好喝的竟往她房间里搬.甚至连电视、电脑都不让她玩.无线网就更加不用说了.不过.她还是该庆幸的.因为母亲给她留了一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傻瓜手机. 她憋屈不已.偷偷的打电话把颜母的一切“罪行”告诉顾掣峰.顾掣峰却在电话那头兀自低低的笑.笑到她快要生气了.才肯停下來.然后柔声的安慰着她.让她不要急.他很快就会去看她.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带着不可忽视的力量.让她不自觉的臣服.想着医院毕竟也不是个好地方.不去了.就不去了吧.他们这一家子这一年跑医院跑了无数次.还是留在家里等着他好了. 有了他的承诺.她被“监禁”的日子也总算是过得舒心了一些.当然.再加上两个小家伙的陪伴.她也不会太孤单.偶尔看看书.和阳阳钻研一下棋艺.其实挺不错的. 她好像很久都沒有那么闲过了. 落地窗边.晨光被镂空的纱制窗帘挡在外面.细细的透过缝隙照射进來.丝丝缕缕.无比的淡雅清新.当然还有温馨. 颜柯和阳阳下着棋.一子一子敲打在棋盘上.敲击着他们安然的心.果果坐在旁边静静地观赏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似是十分赞同的模样. “将军.” 阳阳一子落下.勾着笑看着对面兴奋的妈妈.耸了耸肩.对于妈妈终于赢了一局沒有表现出任何的欣喜.反而有些感慨似的.活学活用道:“原來.妈妈也是‘孺子可教’啊.” “啊.” 第一次被亲儿子攻击了.颜柯有点反应不过來.倒是后面传來了季子棋含笑的声音.“阳阳.这成语可不是随便乱用的哦.” 颜柯看着走过來的季子棋.笑了笑.阳阳看着季子棋.明显的是想问为什么.季子棋解释道:“‘孺子可教’是出自司马迁的《史记.留侯世家》.‘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惊.随目之.父去里所.复返.曰:孺子可教矣.’” “季叔叔好.” 两个孩子都朝着季子棋打招呼.季子棋抱起果果.逗弄了一会儿.见阳阳还疑惑的看着自己.解释道:“这句话是出自一个典故.” “汉高祖刘邦有个叫张良的谋士.在遇到汉高祖之前.他是也曾落魄过.但他的诚恳和能屈能伸.受到了一名老人的点拨.专心研制兵法.最终帮助汉高祖成就了大业.” “这句话四个字就是那老人送给张良的.后來我们常常用这句话來形容小孩子是可以教诲的.年轻人有出息的.所以.阳阳虽然用对了成语.但是用在你妈妈身上.可就有点不礼貌了哦.我们中国人的文化博大精深.要用也得分清楚场合哦.” 季子棋温和的话语让阳阳皱了皱小眉头.眼里泛着思考.想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想通了什么.恭敬的朝妈妈鞠了一躬.“妈妈.对不起.阳阳不是故意不礼貌的.” 颜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沒事.和果果去玩吧.” 果果听得一头雾水.想问问谁是张良.谁是汉高祖.可妈咪让自己去玩.她也只能乖乖的跟着哥哥走. 两个孩子一走.这一隅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颜柯笑道:“我还从來沒想料到.你的国文功底那么好.竟然连文言文都说得那么溜啊.” 季子棋笑笑.不无感慨的道:“在国内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出了国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乏味.偶尔沒事的时候.翻翻古书看.收获当真无限啊.” ... ... 183 暴风雨中(1) “子棋來了啊!”两人正说着,颜母从外面进來,季子棋打了招呼,颜母见两个人都站着,又招呼道:“怎么不坐啊!坐吧!”。et 季子棋笑笑,“不用忙了,伯母,我今天來是想......”他看了看颜柯,“借小柯一用,不知道伯母......”说一半,留一半,等着颜母说话。 颜母一听,迟疑了,一双火眼金睛却微微眯了起來,细细的打量着季子棋,季子棋一副光明磊落的模样任她打量。过了好一会儿,颜母才“哦”了一声,“这样啊!” 季子棋听她有松口的迹象,又再接再厉的补充道:“其实是这样的,伯母!我家老爷子给我安排了相亲,说是无论如何这次一定要成功,不然,就不允许我再进季家的门!我为了我家老子的心愿和命令,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啊!” “可等我想起一件事情时却犯了难!我不知道人家姑娘喜欢什么啊!所以这不,才來求教小柯嘛!您也知道女孩子毕竟比较懂女孩子的!伯母,这一次我可是我得终身大事啊!” 颜母对那边最近的动向,早就有所耳闻,如今听季子棋那么一说,也被弄得半信半疑起來,虽说以前他们俩在一起沒少糊弄她,但这一次应该是真的了吧? 再看,他一脸的无奈祈求状,颜母不得不信了几分。不过,心里又有些感伤起來,原本说好的亲家是做不成了,那么好的孩子就要娶别人了啊! 颜柯默默地低着头,不说话,瞥了一眼季子棋,再看了一眼对面感慨不已的母亲,使劲的憋着,暗暗掐着自己,警告自己,绝不能笑,绝对不能笑!可手一下子用力过重,差点把自己疼得差点直抽气! 季子棋回视着颜母,俊朗的脸上,沒有丝毫的闪躲,如墨的眼,那叫一个真诚啊! 颜母沉吟了一会儿,又嘱咐了几句,让他送颜柯早点回來,注意一下什么,这才放他们出门。到了门口,还不忘提醒一遍。 颜柯得了自由,心里雀跃不已,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口中随便的应着,嘴角也在颜母看不见的地方咧得高高的,跟着季子棋步伐却是不敢太快,怕母亲的火眼金睛看出什么不对头。 一上了车,墨色的玻璃窗将里面的情景一挡,颜柯就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见母亲还站在门口,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自己的胸,笑道:“亏你想得出來,还相亲!季三公子什么时候需要相亲了,我估计那队伍能从城内排到城外三十里!” “沒办法!”季子棋系好安全带,又让她弄上,耸了耸肩,“我这也是别逼无奈啊!我不想欺骗老人的!不过为了你,我是赴汤蹈火了!” 相亲是有,不过,他从來沒有参加过! 昨天她打电话给他,让他帮个忙,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沒想到却是出门的大事!颜母将她关在家里二十多天,她必定是等得急了。 事实上,颜柯确实是等急了,顾掣峰说要來看她,却好久沒有出现,打电话有时都沒有人接,偶尔接了电话,那边也传出來很嘈杂的声音。 她问他在哪儿,他只说在医院,刚刚散步,人有点多,所以有点吵。因为嘈杂很快消失,她也就沒在意。但心里却越來越不安,老觉得会有大事发生。 只因为,所有的人好像都在刻意隐瞒着她什么...... “好吧!谢谢你了!大好人!出去我请你吃东西!”为了表达自己的愧疚,颜柯表现出无比的大方。 季子棋发动了车子,叹道:“哎!和美女一起,我怎么好意思呢?” 但是半路上,颜柯还是让他停了车,他觉得奇怪,看她神神秘秘的推门,下车,心想难道她真的要请他吃东西? 颜柯说过要请他吃东西,当然得说话算话啊!他可是帮助她“逃”出來的盟友啊!犒赏三军是每个将军应尽的义务与责任!更何况,她待会儿回家还得找他带,戏得做足了,才不会引起老妈得怀疑! “小姐,帮我拿个这个吧!” “好!您请稍等!” 颜柯在价目栏上看了很久,才选了这种的冰激凌,她知道他不喜欢甜食,但吃一点儿总不要紧吧!她现在也是拮据的很啊!不能怪她太小气了,时间有限,金钱有限,简单点就好! 店员在帮她制作冰激凌,颜柯闲着无聊,扫视了一圈这个宽敞的店面。 店里的人很多,大多是情侣,年轻的脸上挂着灿烂夺目的笑容,两个杯子碰在一起,温馨又甜蜜,颜柯不禁也被感染,跟着笑了起來。她仿佛都看到了自己的咖啡店也正在上演这样热闹的一幕! “小姐,您的冰激凌好了!” “哦!”颜柯取出钱递过去,墙上挂着的电视里正好在播放午间新闻,她瞥了一眼,沒在意。 “一共收您一百块,找您二十元!给!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谢谢!”颜柯刚接过钱,准备拿起东西就走,结果,新闻里传出的解说词却让她愣在当场,“......据有关人士透露,目前,临峰总裁顾掣峰正在接受相关部门的调查......” 画面里熙熙攘攘,人潮涌动,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高大的身影,他站在镜头前说着什么,眉间的褶皱颇深,眼睛疲劳却暗含凌厉,每个记者都试图往前面冲,却均被人挡在外面。看样子是在临峰的记者会上。 他一丝不苟的黑发第一次出现些微的凌乱,虽然并不影响他英俊的形象,却足以乱了她的心,甚至连手上的冰激凌什么时候掉了都不知道! 顾掣峰被工作人员护着,很快消失在镜头里,记者似乎想追,然拍到的却只是一个萧索的背影!他走得缓慢,却走得平稳,仿佛一座可以永远屹立不倒的山峰,可颜柯还是看出了他略微别扭的走路姿势,那是他在用一条受伤的腿在支撑着自己! 颜柯的心慌意乱从眼里流泻出來,手脚跟着一起颤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來,仔细想清楚事情的來龙去脉,他怎么会有调查?他不是应该在医院吗?为什么会以这种形象出现在记者招待会上?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她想不起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些日子外面发生的事情,所以她根本理不清楚思绪!越是想不明白就越想想明白!心头笼罩的不安也变成了巨大的恐慌!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好心的店员看着她呆立着好久,脸色苍白得不正常,不得不上前关心得问候。然,这一句话却恰好让颜柯从惊慌中清醒过來,撒腿就往外面跑,连地上化了的冰激凌也不管了。 “碰”的一声,车门被关上,吓了季子棋一大跳,她却失神的喃喃叫唤,“开车!快开车!我想要见他!我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子棋见她脸上冒着豆大的汗珠,脸色也不正常,一边拿纸巾给她擦了擦,一边又轻声的问道:“怎么啦?出什么事情了?” 颜柯呆愣愣的看着他,猛然抓过他的手,急声问道:“子棋,你告诉我,顾掣峰到底怎么啦?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掣峰......” 季子棋帮她擦汗水的手停了下來,看着她眼里的惊慌,墨色的瞳仁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他笑了笑,如无其事的道:“沒有啊!他正在医院里休养呢!不信,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不要!”季子棋要发动车子,颜柯却尖锐的出声制止,他含笑,忽视掉她脸上让他心疼的惊惶,轻声问道:“又怎么了?你不是不相信我吗?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看看啊!” “不,他现在不可能在医院!” 颜柯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让季子棋苦涩难言,终究发动了车子,方向盘转动,将她带到了顾掣峰所在的位置。 颜柯下车的时候,顾掣峰正在跟人说话,小李也站在他的身后。许久沒见,他的身影变得萧索至极,她不禁怀疑他这几日是不是都沒有好好吃饭! 身上逼人的气势收敛了许多,他听着那人说话,偶尔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心头忽然酸涩起來,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顾掣峰!” 一声哽咽的娇声,顾掣峰站立的身躯不可抑制的一震,然还未反应过來,一阵风已经吹了过來,带着熟悉的馨香和柔软。 抱住他的脖颈,使劲的往他的肩上扑,怀里钻,任由忍不住的泪水滑落脸颊,她只想感受一下他灼热的体温,即使不再灼热,能让她提着的一颗心安静下來就好。 顾掣峰倒被她如此热情的举动弄得有些哭笑不得,抱歉了看了一眼对面的人,抚着的背,柔声的问道:“怎么啦?才不过几天沒见,是不是想我想得厉害了?” 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若是平时,颜柯真的会想垂死他算了,然此时的她却沒有。反而是从他怀里挑起了头,认真的点了点头。 184 暴风雨中(2) 泪眼朦胧,眼角微红,悬挂着晶莹的泪珠似掉飞掉,小脸上的泪痕犹在,手放在他的脖子上,明显的不肯撒手。et一双含露的大眼凝视着他,竟然他的喉结一动。 “好啦!我们先回去!” 顾掣峰摸了摸她的脸,眼里闪过愧疚,又对着对面的人道:“任队长,麻烦你了!” “沒事!如果有新的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你的!还希望顾总能够积极的配合!” “一定!” 顾掣峰拦着她往前走,她的一双眼睛却始终不肯离他半分,深重的情意和真切的依恋、深深地担忧浓缩在那双清澈的眼里,让顾掣峰心动不已。 这女人不表露则已,一表露谁能抵挡住深情的诱惑?此时的她看着他,就好像他是她的天与地,她的一切喜怒哀乐可以任他主宰!他是她唯一的所有! 她从來沒有对他如此明显的依赖过,也沒有对她露出如此真挚的情感!这样的她,他如何忍心放开?他发现,自己越來越喜欢这种被她依赖的感觉了,也越來越不想失去这样的她了! 走了几步,又停下來,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含笑的问道:“这下好了吧?” “嗯?”颜柯迷茫的大眼望着他,明显的不知道他在问什么。 顾掣峰伸手摸上她的脸,浓墨泼成的眼里含着一抹戏谑,“我是说看够了沒有,顾太太,请问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呃...... 颜柯被他的话弄得一囧,脸上闪过微红,却是含羞带怯的点了点头,顾掣峰心里暖成一片,拥着她,将她揽紧,继续前行。 季子棋在前方看着视他无误的颜柯,眼睛微微一眯,成了一条深沉的直线。两人从他身边走过,颜柯忘记了打招呼,顾掣峰却是淡然的一笑,风轻云淡得如同得道的高僧,看破世间红尘,却有着坐拥天下的气势。 看着两人相拥而走,放在身侧的拳头狠狠攥紧,嘴角讽刺的咧起,可,明明他才是那个即将逝去所有的人,不是吗...... 车子启动上路,颜柯安心的挽着他的手臂,才想起來自己竟然把季子棋给忘了,挣扎着看了看退后的路,一脸的沮丧。 身边的男人看她脸上的神情,猜到是怎么回事,却明知故问,“怎么啦?” 颜柯看了她一眼,不无气恼的说,“我忘了子棋了!”他是她请过來的盟友,但见到顾掣峰的一瞬间,她也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如今,才想起來,好像有点愧对他啊! 手百无聊赖的拿着他的手掌玩,大大的手黝黑黝黑,和她的白皙放在一起,黑白分明的厉害,竟让她有种不知名的感触。她不知道那什么,却明白她喜欢那种感觉。 顾掣峰以为她是在为失了季子棋的约而失落,不想将两人好不容易得來的相处机会浪费,于是,将她微微扳正,让她直视着自己,认真的一字一句问道:“你怎么会來?你怎么知道我在那里?” 他眼里的执着让她脱口而出,“因为我......”话一出口,又堪堪顿住,心里的话不能说,因为我担心你!因为我不想让你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么大的压力!因为我情不自禁...... 他们之间从來不是普通的情侣关系,也不是普通的夫妻关系,只是一对......不,不对!他们是“曾经被她胁迫的夫妻”关系!而现在,他们什么都不是,连普通的朋友都不如,却又比一般的情侣好像更亲密。 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 心里这么一想,又沒了承认的底气,于是,装作什么不知道,干脆主动上前抱紧了他,让他体会到自己的内心的复杂。她无法说出口的话,但愿他也能够了解吧! 顾掣峰何尝不知道她的逃避,终是无奈的抱紧了她,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的确太过复杂!他需要一点时间來解决一些问題。心里暗暗发誓,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要让她主动承认! 车子一路畅通无阻,等到了他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时,却被一群早就守在那里的狗仔围攻了起來。 颜柯还未反应过來,顾掣峰已经快速的脱下了外套将她的头抱在了厚重的西装外套之下,将她隔绝了记者门闪亮的镜头。见她不安的想要掀开,又在她的耳边,轻声嘱咐:“别掀开!” “顾总,听说临峰逃税多年,请问是真的吗?” “顾总,听说临峰被人恶意收购股票,现在已经危及到了您的地位,是不是真的?请您回答一下好吗?” “顾总......” 颜柯被西装外套包裹着,依旧可以听到外面记者尖锐的声音,心头一惊,竟沒想到是这样的事情!逃税,严重的话要被判刑的! 他感受放在腰间手带给她安定的力量,想掀开衣服的手又顿了下來。有人眼尖,看到了顾掣峰护着身边之人的动作,话语顿时又一转,“顾总,据我所知,这是您的私人住宅,今天带这位小姐來这里,请问是不是两人好事将近?” “是啊!顾总,听闻日前您夫人跳楼,如今看來,倒有点像弄虚作假了!那么请问一下,临峰危机这件事情是不是也是弄虚作假的呢?” 那一日临峰总裁夫人跳楼的消息传开了,但是不到半日的时间又全部消失,虽然一些嗅觉灵敏的记者闻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但毕竟事情被人压了下來,他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如今临峰总裁面临危机之际还带陌生女人回家,不是更容易引人遐想吗? 无论什么人,抓到所谓的机密时,都不可能轻易的放过!颜柯的脚步随着记者们的问话也是一滞,“弄虚作假”这四个字他们当真是担待不起!她这个跳楼的女主可就在这儿呢! 此时,她才意识到记者们为了一口饭,问出的问題有多刁钻,回答是也是不对,回答不是也是不对! 若是回答是,那么则证明临峰为了抢夺噱头,不惜欺骗大众,于临峰的信誉是个大问題;若是回答不是,那么他的不回应政策就是在默认,默认他顾掣峰沒本事管理好一家企业,明摆着是想让人夺了他的位子! 那么面对这一切,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颜柯还在思考,却沒有料到一只大手趁两人不注意,扯上了她头上的衣服,她下意识的抓紧,挣扎,然她越是这样躲避,那群人就越是感兴趣,口里一边叫着,“小姐出來说几句吧!小姐能说说您和顾总的关系吗?”一边拉扯她,她看不到外面,却能清晰的感受到。 人群的蜂拥上來,如同蜜蜂见了蜜,拉扯她头上外套的手又多了好几只。他们联合起來,力大无穷,带着泼辣劲儿,她也不肯放开手,暗自较劲。透过细缝,她看到那群人,面目狰狞,如同黑夜中森林里饥饿的狼群,要将她拆吞入腹! 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害怕、担心、惶恐都集聚了起來,她从來沒有被人如此的围攻过!一个分神,却沒注意到衣服就要被扯下來,她就要出现在镜头之下!记者们暗暗兴奋,一退一涌,她脚步不稳,低呼一声险些摔倒!幸好有身边的男人及时扶住。 顾掣峰本是拥着她艰难的前行,想避开这群人息事宁人,然却感受到她的踉跄,立即一挥手将那扯她头顶上外套的手翻转了过去,让那人动弹不得。人们一见顾掣峰变了脸色,顿时噤了声,纷纷都看着满脸寒意的顾掣峰。 顾掣峰岑冷的视线扫视了一圈人群,揽着她的手微微用了力,口中却出奇的冷,“对于各位的问題,临峰会召开记者招待会,但是......” 他的话语适时的顿了顿,留了一节尾音,却带着不容人忽视的威严,众人被他一看,面面相觑,“但是也请各位不要哗众取宠,否则顾某定会用法律的手段來维护自己和家人的正当权益!” “不好意思,请让一让!” 小李和司机也下了车给两人开路,顾掣峰一路寒着脸,拥着颜柯的手却无比的轻柔,颜柯看不见脚下的路,全是由顾掣峰带领着走,这一次再无阻碍。 待到两人都进了电梯,顾掣峰才把她头上的衣服拿开,看着她脸上未及消散的惊惶,温柔的笑道:“吓坏了吧?” 那群人急切的脸,锐利的神色确实是让人挺害怕的,可是因为有他,所以她不害怕。想着,便摇了摇头,坚定的道:“我不是害怕他们。”我害怕的只是你有事...... 顾掣峰似能读懂她眼中的千言万语,虽然她什么都沒有说,主动安慰道:“你放心吧!我会沒事的!他们目前还沒有足够的证据!” 电梯里光彩照人的金属面将两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映得异常的清晰,颜柯欲言又止,顾掣峰却先她一步开了口,“相信我吗?” 简单的四个字透露出一丝紧张的不自信,颜柯抬眸,望进他如墨的瞳孔中,心中微微酸涩,却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道出了两个字,“相信!” 185 暴风雨中(3) “既然相信,那么就把一切都交给我來解决,好不好?” 顾掣峰如此一说,颜柯就沒了不相信他的理由,只能点了点头,目光中却还是露出担忧,顾掣峰笑着让她放心,低低的承诺,“放心,我很快就可以把孩子们都接过來!我们一家再也不会分开!” 我们一家? 颜柯还想问些什么,电梯门却“叮咚”打门开了,直接到了顾掣峰的公寓门口。et这一层就他一个人公寓,清静又自在!这一带的保安系统好,即使记者门有三头六臂,他们也钻不进來!这份清静应该可以保持一段时间! 两人进了门,颜柯不忍心看他疲惫,便先给他放了洗澡水,让他去休息,她则想办法解决两人的晚餐问題。她以为这里什么都沒有,结果一打开冰箱,里面什么都有。 海鲜、腊肉、蔬菜、水果、火腿、鸡蛋......零零总总,几十样,满满地一大冰柜,让她眼花缭乱,嗓子由不得放大,“你怎么这么多的东西啊?” 正在浴缸里的男人一听,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她会來,而他们会被“围攻”,怎么会不准备好食物呢?难不成让她跟着挨饿?口中却答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一次他们买多了吧!” “哦!”蔬菜水果都挺新鲜的,顾掣峰那样说了,颜柯自然不会怀疑自己是掉进了猎人的“陷阱”里。 顾掣峰从浴室里出來,听到的便是砰砰砰的轻响,是菜刀轻声剁菜时与砧板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诱人的香味从厨房里飘出,引得人食指大动。 再寻着这声音往里走,便可看到,娇小的人儿站在大理石的流理台旁,身上系着绣花围裙,长长的乌发被橡皮筋随意的扎在脑后,随着她手上利落的动作一摆一摆。偶尔几缕调皮的青丝从侧边斜过她的脸颊,她抬起手肘弄了弄,手上的动作又继续起來。 炉子上袅袅白烟缥缥缈缈,将她笼罩其中,微显得有些温馨得不真实,心下一动,忍不住走了过去...... 腰被人拥住,肩头上多了一些重量,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带來痒痒麻麻的感觉,颜柯手中的动作一顿,刚要动一动,然却听到一声从喉咙中溢出的低微的轻呵“别动!” 听得其中的疲惫,颜柯不自觉的放松了身体,任他依靠,心里涌出缠缠绵绵的心疼,这些日子他一定很累吧?却还要每天给她打电话,装作云淡风轻,一定很辛苦! 夕阳从厨房的窗口投射进來,金黄色的霞光映照在两人的身上,让一切变得异常的温馨。不得不说厨房这一处的设计真的挺好! 厨房里安静得出奇,她手边的莴苣切了一半,此时也无声的躺着,唯独炉子上的汤“噗噜噗噜”的在沸腾,带了一丝撒娇的欢闹。 “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男人才开口,低低的沉沉的,暗含了无数的愧疚,他给她道了很多歉,但每一次似乎都多了一丝新的内容,就像是他在一点一点的寻找他以前的荒唐之处! 其实,早在六年前,他们就该这样祥和的过日子了,只是他的固执和偏念让他们错过太多了!她曾经离他那么近,是他沒有抓紧她的手,让她走丢了,幸好她回來了...... 他愧对她的不只是一个家庭的温暖! 三个字冲击了颜柯的心,这个男人在成长,她知道!以前的他是天之骄子,不懂得愧疚为何物,但现在他改变了那么多,即使不全是因为她,她也知道她必定参与了其中。她很高兴他做的这些改变,这让她感觉他终于成了一个“人”了!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绪波动的人! 眼角微有湿润,唇角却忍不住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着他的手,在他怀里转过身子,双手揽上他的脖子,轻轻触碰上他冰冷的唇,又快速的离开,“我原谅你!所以不要再跟我说“对不起”,好不好?” 这三个字不仅代表着错误的认识,也代表着疏远,而她不愿意跟他有这么遥远的距离...... 她的心事他不知,他只觉得满心的温暖,无论外面的世事如何变化,只要他们一家人能够心安就好! “好!不说!”他答应,手指抚上她红润温软的唇,眸子一暗,不由得想到刚刚她那蜻蜓点水的一吻。颜柯笑看着他,手仍然勾着他,竟也沒有躲避,于他而言这无疑是默认和鼓励! 头一低,身子一弯,准备再次实施时,那煮沸的汤锅盖却“啪嗒”一声响在身边,打搅了两人的“好事”! 两人同时回头去看,那锅盖翻开,仰躺在流理台上,微微晃动,锅里的排骨汤欢快的翻滚着,咕噜咕噜冒着水花,浓浓的白烟形成一圈巨大的烟圈曲折的冲向油烟机,真的是妖娆多姿! 颜柯抬着眼皮看了看他黑下去的脸,见他紧盯着那口锅,似是想要毁了它一般,好笑着拍了拍,退离了他,手却不被放开,她不能放任锅里的东西不管,只能柔声安抚这个受伤的小气男人! 煮了汤,随便炒了几个小菜,竟也有了一大桌子,饭桌上两人都很安静,她沒问不该问的,他也沒有不该说的。偶尔抬眼相视,或者夹菜碰箸,视线交汇,各有情意。 晚上,颜柯不想回家,可顾掣峰却劝说着她,让她回去,说是若她不回去,阳阳和果果恐怕会担心。 她拧不过,只得同意回家,行至门口,他却不肯放手,脚步一顿,在她还沒反应过來之时,吻已经铺天盖地的落了下來。 风残云卷,缠绵悱恻,都带着浓浓的眷恋,她看得出他眼里的欲望和隐忍,心疼不已,迟疑的想开口“要不,我不回去了吧!”,然他却先笑着将她放了开來,代她打开了门。 门口站立的季子棋让她一愣,他怎么知道她现在要回去?还在这里等着?疑惑的看向身边的男人,他却只对着季子棋道:“拜托你了!” 季子棋回视了他一眼,那眼神让她看不懂,只是几秒,他轻点了头,应了一声,“嗯!” 她想两个男人之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但究竟是什么事呢?颜柯最终还是沒能想明白。 第二天,颜柯起了大早,她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去公司,又或者是在家等待所谓的调查,她都想去公寓里看看他。她心里想去网上看看那些新闻、评论,但终究沒有那么做。 他要她相信他,那她相信便是。网上的东西人云亦云,真真假假,如果最后她不能弄清楚,那么憋在心里难受的还是她自己! “小柯,那么早,去哪儿啊?” “呃?妈?” 正在玄关处换鞋子的颜柯听到母亲在叫唤自己,心中一惊,反射性的回了头。不知道怎么,她老感觉母亲现在并不希望自己与顾掣峰多接触,甚至可以说是反感!那么她当然不会明白的告诉母亲她的去向。 她收拾好自己的神情,笑道:“沒去哪儿!您今天怎么起的那么早啊?” 颜母犀利的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道:“哦!那你这么早起來干嘛?昨天回來得那么晚,今天都不多休息一下?” “哦!”颜柯捋了捋耳边散落的发,应道:“您也知道,子棋那家伙龟毛得很,昨天帮他弄了好几个造型,他都不满意,我今天只能继续了。” 颜柯说着,又暗中打量颜母的一举一动,见她只是皱了皱眉,继续道:“他还说啊,要是娶不到老婆就要让我负责呢!我哪里敢啊!这不,一大早就在催我了!” 颜母顺着她的目光朝外面看去,果然见院子外面停了季子棋的车,狐疑的看了看颜柯,似是想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却只见她笑得毫无破绽,想了好一会儿才松口让她走。 车上,颜柯咬了咬唇,侧头看了认真开车的季子棋一眼又一眼,直到他受不了她的视线了,回了头,她才慢吞吞的道:“子棋,对不起,昨天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忘了你的......” 真的不是有意!无心之举往往才是心底最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小柯,你究竟明不明白? 季子棋忍住翻涌的酸涩,勾唇笑了笑,“沒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的大度让颜柯愧疚难当,她明明知道他的心思,还要找他当挡箭牌,有时却又顾不上他,她好像真的变得越來越坏了。想了想,还是开口道:“子棋,要不你不用管我了!你去忙你的,我沒事,我晚上自己回家!” 季子棋沒有答应,也沒有反驳,淡声问道:“你确定你出得來?” 颜柯想了想母亲的态度,点了点头,“沒事,我会想办法出门的,毕竟她只是担心我,我表现得好一些,她便会放心了。” 这一次季子棋沒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前面的路的神色变得阴暗了一些,他沒有将她送上楼。看着她欣喜地进了小区大门,轻快的步伐,眼里的沉重又多了几分。 186 餐桌美食 一阵颓败从心底涌出,眼神变得黯淡无光,无力的靠在车头,又忽然生出一股愤恨,手猛然砸向那光滑的车头,“碰”的一声巨响,吓了旁边路过的人一大跳,临走了还不忘投來好奇的目光。 季子棋垂着头,手撑在车盖上,烦躁的扯了扯自己的领带,又剧烈的喘着粗气。许久才进入车内,正准备拧开车钥匙,视线却放到了方向盘旁边的一张皱褶颇多却折叠齐整的纸上面:颜柯,女,二十八,慢性肾衰竭晚期...... 顾掣峰刚打开门,见到的便是颜柯靠着墙蹲在自己公寓门口的情景。下巴放在膝盖上,长发垂落在身侧,似在跟她一起沉睡。一双眼睛紧闭,睫毛微微颤动,嘴巴嘟嘟的,温柔又可人。 他看了看手表,才不过六点半,她什么时候來的?是因为太担心他了吗?竟然连觉都不睡了? 这么想着,心不自觉的暖成了一片,可看到她靠在墙角的姿势,手碰了碰冰冷的瓷砖,眉头又跟着皱紧了。身子蹲下去,轻轻的碰了碰她的鼻头,见她仍然沒有要醒的迹象,心中无奈至极,又堪堪心疼。 手圈住她娇小的身子,轻轻一抬,她整个人便顺利的落入了他的怀抱,她却依旧睡得香甜,甚至还动了动,自发自动的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怎么母女俩都是一个样?这样也能睡着?小心哪天真的把你给卖了!” 嘀嘀咕咕的说着狠话,手下的动作却无比的轻柔,走回公寓,将人放到床上,忍不住又刮了刮她的翘鼻,唇角勾起愉悦的笑,轻轻的吻了,不终究忍打扰她的美梦。 蓝色的窗帘悬挂在落地窗前,绿色的植物在床边的阳台处摇曳生姿,和煦的阳光带着迷蒙的温暖投射进來,让人分辨不清身在何处! 颜柯醒來的时候就有点发蒙,睁开眼看了一圈熟悉的卧房,暖色的格调侵入人心,整个人都仿佛徜徉在深沉的海洋之中,可随风漂浮。 现在几点了?她不是在门外吗?怎么会在房间里?挠了挠头,满腹的疑问,无人回答,她只可以清楚的知道她又睡着了...... 带着疑问走出卧房,闻到的却是诱人的香味,煎蛋的香喷喷的味道传进鼻子里,不用看也知道卖相必定不错! 桌上已经放了一些面包、牛奶、火腿之类的东西,三明治夹带着新鲜的蔬菜,金黄搭配着翠绿,卖相极佳!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顺着煎蛋的香味,视线投射到厨房的位置,高大的身影留在雕花玻璃上面的是一个神秘的阴影,手中晃动锅铲的动作怎么看怎么舒心! 颜柯光看着那影子的移动,就能想象得到此时的他必定帅气至极!只是,他不是喜欢中式早餐吗?怎么还会做三明治?不管了,先尝尝再说,卖相这么好,味道一定还不错吧? 偷偷的一笑,爪子正要放上去,突然,“你在干什么?” “呃.....” 低沉的男音响在身后,她正要染指三明治的手猛然停了下來,讪讪的收回自己的手,回头谄媚的笑道:“你怎么出來了啊?都弄完了?”说着,又装模作样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 看她那模样,顾掣峰哪能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沒想到一向爱干净的小女人,竟然也有这么“不爱干净”的时候,刚起床,手都沒洗就像偷东西吃! 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佯装看不见她的局促,一边拿着盘子,越过她往桌边走,一边随口应道:“嗯,弄完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不睡了,我又不困!”再睡下去,怎么能看到这么养眼的一幕呢? 每天一早起來,有一个男人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美味的食物,等着你起床、洗漱一起吃早餐,那感觉真是要多美有多美。尤其是,这男人还是顾掣峰! “哦!不困啊!”顾掣峰将盘子放到餐桌上,抬头似认真的是想了一会儿,又道:“可我记得刚刚有人在我家门口睡觉,口水流了一地哦!我刚准备出门是,那金灿灿的口水差点将我淹死呢!” “顾掣峰!” 颜柯一听到口水两个字,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嘴角,然听到后面一句话时,终于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朝他拍了过去。她哪里有流口水,还金灿灿!还流了一地! 羞恼嗔怪的妙人儿如同一幅活了的水墨画,艳红的唇,嫣红的颊,含嗔带怒的眼,当真是美不胜收! 顾掣峰任她拍打,唇角勾着笑,不闪不躲,可看着看着,目光却发生了变化,深沉如千年寒潭,有着深不可测的墨色,带着令人迷惑的神秘漩涡,让人不可抗拒,不自觉的想要臣服。 颜柯打着打着,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手一停下來,想要抬头看看他的神色,一不小心却跌进了他的瞳孔中,深重的漩涡将她吸引,翻滚着她不可预料的汹涌! 心,仿佛怕她不知道它的存在似的,开始急剧的跳动,一下一下,随着血液的流动贯遍全身,又如同响彻在耳边,让她几近振聋发聩! 他的眼中仿佛住了一只巨大的猛兽,要将她拆吞入腹,可仔细一看,又似乎只是一片温润的清光,究竟是什么呢?她分辨不清,也不敢再去看,可眼睛却怎么也避不开,他好像磁铁一样,把她吸住了,让她难以动弹! 懊恼的神色出现在眼前,顾掣峰想笑,然眸光一闪,手已经揽住了她,唇紧紧地覆盖其上...... 干燥的柴与火相互碰撞,明亮的火花噼里啪啦的爆炸在两人之间,从唇齿蔓延至身体,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粗重的呼吸响彻在耳边,颜柯的心也跟着鼓跳如雷,可他又能好到哪里去?许久未曾碰她,此时想要她的欲.望排山倒海的袭來,他一向惊人的自制力险些崩溃! 其实,无论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他对她好像都沒有什么抗拒力。那时,他是“恨”着她的,他都沒能抵抗住她对他的诱惑,更何况,现在两人心意已明之时? 箍住她腰间的手越來越近,甚至不受控制的下滑,又往上,力大无穷,让她难以逃开。身上触摸的粗糙与灼热,让她不自觉的嘤咛出声,却更加鼓励了他的动作。 情到浓时,一切都成了水到渠成的事情。他一遍遍的告知自己她刚流过产,身体还沒有恢复。但怀中的她是那样的柔软,那样的香甜,那样的乖巧,甚至连抬起头來看他的眼都带着媚眼如丝的魅惑,诱惑着他的灵魂,挑战这他的隐忍! 晨光悄悄的潜进这个宽敞又温馨的餐厅,温度在悄然的升高,甜腻的味道越來越浓烈,颜柯昏昏沉沉,不知如何思考,手只能紧紧地抓着他,攀附着他,依赖着他,让他主导自己的灵魂。 “不行!”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颜柯愣愣的有些反应不过來,“呃?” 顾掣峰却已微微起身,松开了她一些,低头吻着她的头顶,额头、脸颊和嘴角,捧住她的脸,凝视着她绯红的脸蛋,重复的解释道:“不行!你的身子还沒好!我不能碰你!” 一句话让颜柯心暖得不成样子,眼角都忍不住湿润起來,她可以清晰得看见他眼中浓烈的欲.望,也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紧绷和炙热,但他却愿意为了她隐忍不发,她怎能不感动? 然男人的下一句话却让她想钻进地底下去,“乖,先放开我......”他示意她看一眼他,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腰带上,有种要解开的趋势...... 她、她、她......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猴急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他难受的表情,脸儿瞬间爆红,讷讷的不能言语,两只手仿佛被烫手的山芋碰到,瞬间收回!本來这应该是两人分开的迹象。 但,事实却是她在无意间已经被男人放倒,整个身子是斜在桌面上的,背后是桌子,她的支撑力除了腰部就是放在他身上的手。此时一放手,动作太极太快,整个人都失去平衡,往桌面上倒去...... 顾掣峰见她面露惊恐,怕她碰到坚实的桌面伤了自己,忙用手却搂,结果一不小心,他压在了她的身上,而她正在桌面上...... 视线相对,原本就沒有消下去的念头又在这一碰一压之间爆发出來,如同地裂,岩浆汹涌的流窜在两人之间,暧昧的味道越來越重...... “你、你先起來!” 在他即将碰上她的时刻,桌面上的冰凉让她终于清醒了几分,意识到自己此时尴尬的姿势,用残余的理智推了推他,艰难的说着拒绝的话。她还不想变成他餐桌上的“美食”...... 小嘴一张一合,看得顾掣峰眸光又是一深,猛然扑过去,又是一阵“唇枪舌剑”! 不管怎样,最后他还是忍了下來,听着浴室里面哗哗的流水声,坐在餐桌边的颜柯笑得无比的甜蜜,尤其是美食在嘴,心情什么的自然就更好了! 只不过,心里始终不忍,他刚刚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呢! 187 蓦然回首 顾掣峰从浴室出來的时候,颜柯正在发呆,呆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脸一会儿皱得像个包子,一会儿又展开褶皱,傻傻的笑着。 分明就是一个傻样,他却愣生生的看出了“萌”!用现在流行词來形容就是“萌”!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都是个二十八岁的、当了妈的 女人了,怎么还会让他想到这个字?看來他中她的毒中得不浅啊! “别再诱惑我,不然,我怕会真的忍不住的!” 刚冲了冷水澡的男人铺面带來的是一阵冰凉的气息,颜柯听到他醇厚的声音,转头对上他深谙的眸子,却燥热得厉害! 脸儿不自在的撇过,想起刚刚餐桌上火辣的一幕,嘟了嘟嘴,咕哝道:“我又不是故意诱惑你,是你自己想歪了!肚子里的坏水多,还怪别人!” 顾掣峰苦涩的笑了笑,他为了她一大清早的冲冷水澡,压下欲.望,这怎么还都成了他的错了!真是个不知恩图报的小东西!改天看我不治你治到服帖! 眼前的美味,看得吃不得,更加心痒难耐!“咳咳~~”装模作样的嗑了一声,压下不该有的东西,在她身边的位子坐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开始了今天的早餐。 桌上的两个人,吃饭时话都不多,细微的咀嚼声围绕着两人,最平常不过的早餐,却愣是有一种浪漫而温馨的味道。 吃过饭,顾掣峰索性放弃了回公司的打算,她在这里,外面即使翻天覆地,与他又有何干?他想存留的不过是一家人的一袭安乐天地罢了。 读书、写字,书房里的两人玩得不亦乐乎。颜柯向來爱看书,、散文、诗歌來者不拒,顾掣峰偏爱书法。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即使是一支笔、一本书也乐得自在。 宣纸上他的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尖锐,银钩走蛇,自成气派!看着看着,脑子里忽然闪现出一幅画面,颜柯抿嘴笑笑,也忍不住动起手來,毛笔往手上一拿,却一时不知道写些什么东西好! 说实话,她钢笔的字顶多算是个娟秀,毛笔字不算是一窍不通,可也只是勉强拿得出手。小时候颜父常写,耳濡目染学会了几丝神韵,后來为了迎合他,努力的练过一段时间,但他和颜莘....... 总之,后來练毛笔的事,终究被她自己放弃。当年练过,尚且只学了几丝神韵,如今,有些年头沒写了,不知道写出來会是个什么效果。只要,别让她在顾掣峰面前丢脸就成吧! 脑子里一转动,不禁想起了三、四年前的一部热播的电视剧,里面有一句话很贴心的话。这么一想,沾了墨水的手已经在宣纸上动了起來。 秀手舞动,不过几十下,“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十个大字已然立于纸上。 虽说这句话是出自王维的诗句,但是真正了解、熟悉它,还是从那热播的电视剧里得到的。一句话道出了诗人退隐后的悠闲自在。 行走至天涯海角方才停下,一看竟已到了水流的尽头,闲來无事坐着看天边的云彩,云卷云舒,妙不可言! 她不爱看穿越剧,那一部却是极爱!男主人公有着闲云野鹤的心,却为命运所迫,无法放手对权利的追逐,那是无奈!女主人公阴差阳错,却先后爱上了两个不该爱的男人!造就了一段跨越时间、空间的生死爱恋! 看了看身侧同样在写着什么的男人,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笑,电视里也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一幕,男主人公握着女主人公的手,一笔一划的教着她如何运笔,如何动作,如何写下最美的诗句! 画面很唯美,她看得却很忧伤!忧伤他们的结局,忧伤他们的命运! 身在皇城,却仿若处在囹圄,自在不得半分!半世沉浮皆为命运所迫,只能寄希望于天地之间,笔墨之间,用无数张宣纸來祭奠内心的隽永。 也许爱情的世界里从來沒有所谓的该与不该,只有愿意或者不愿意,但无论如何,这些困苦都是命运强加给他们的!他们无从选择! 就如同她一样,她从來不想做什么女强人,她只想安安乐乐的同家人生活在一起!所有的一切,困苦、疾病不过是生活活着命运强加给她的,她不想,却无法拒绝。 人生为什么总有那么多无奈?她也不知道,也许百年之后,他们各自归于原位,回想起现在的种种,会找到其中的答案也不一定! “怎么突然间想到了写这个?” 旁边的男人突然回头,看到宣纸上的字,眉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他并不是不喜欢这样的诗句,只是他现在还沒有那个想法。 他不是得道高僧,做不來不含七情六欲的事情。即便是万能的佛,也有动容的时候。拈花一笑,定是有所心动,才会有此结果。 白云悠悠,闲适安然,当然是好,但世间百态,大多为俗人,找个半日闲偷偷便好,哪里來的这么多闲情雅致? 她却不以为然,放下笔,使劲的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迹,拿给他欣赏,眼睛一眨一眨,语气中不乏期待和骄傲,“怎么样?好看吗?” 多年不曾拿毛笔,如今写來,手感好像也还不错!笔锋运行得恰到好处,字迹干净整洁,丝毫未显出潦草! “好看!”男人勾唇一笑,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但是仅仅只看了一眼,又低头专注与自己手中的东西。 颜柯自认为得了个沒趣,撇了撇嘴,暗自责怪男人不懂风情,夸人的时候难道都不会说点别的吗?亏她还那么兴致勃勃,想和他比肩同立呢! 时间一晃而过,颜柯拿着毛笔在纸上随手画着画,却沒有注意到他低醇的声音带着些许迟缓响了起來,“其实,我想说的是这个!” 她那失望的神色,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法眼呢?不忍见她露出失望,只能剖心剖肺了。可这么说着,她的头却还沒有抬起來,又微觉得有些......丢脸! 会做这么事情的,一点都不像他! “嗯?” 颜柯忙中抽空,看了一眼,这一眼下了一大跳,那纸上赫然林立的是一句最普通不过的诗句,“纵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龙飞凤舞的大字,铁画银钩,明明是缠绵悱恻、哀怨不绝的诗句,给看者的感觉却是气势磅礴,不仅仅是悔恨,不仅仅是了悟,还是势在必得的姿态! “这才是我想要说的话!” 颜柯仍在呆愣中,他却已经放下笔,走了出去。若是她有心,定能发现人走出的时,是捏着拳头,唇角含笑,俊脸微赧的....... 她沒有发现,因为她现在已经被那短短的二十个字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他这是想告诉她说他后悔了吗?可是,他为什么又要后悔?他真的沒这个必要啊! 纵里寻她,蓦然回首,多少人的年少都是这么度过的,惶惶半生,最终才发现想找的就在身边。追悔有时只是浪费光阴,唯独能做的的把握现在! 颜柯的心思被这一句话搅得天翻地覆,再无心思做其他,出去时,他正在沙发上打电话,看到她出來了,招了招手让她坐过去,她乖乖的坐下,听到他简短的结束对话。 “嗯!那张叔,这事就麻烦您了啊!” “......” “嗯,一定一定!改天晚辈一定请您喝一杯茶!” “好!那再见!” 他恭敬的态度让人觉得奇怪,他有什么事情要拜托别人?见他挂上电话,随手拿起桌上的葡萄往嘴里放,问道:“给谁打电话呢?” 顾掣峰笑笑,拉着她的手,眼神闪了闪,答道:“沒事,就找一个叔叔,让他点小帮忙。” 明显看得出來他在敷衍,颜柯也不想追问,只当是他公司的事情,他说过要她相信她,她这两天确实什么都沒问。 颜柯安静的靠到他的肩头,一边吃着葡萄,一边发着呆,顾掣峰用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扒拉着她柔顺的头发,神色晦暗难明,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 客厅里有些安静,两人谁都沒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掣峰忽然捏了捏拉着她的手,轻声道:“小柯,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好不好?” 颜柯眼皮一跳,轻松的气氛有些沉重起來,直觉他瞒了她一些事情,而且还是不好的事情!但脸上却沒有任何的表现,拿了一颗葡萄往他的嘴里送,娇笑着蹭着他的下巴,抬头看他。 胡乱的开着玩笑,“那就要看看什么事情了?万一你要结婚了,送我一张请柬,请我去喝喜酒,难道我还要继续相信你?你应该知道我从來不是那么大度的人!” 她说着,沒心沒肺的低下头去剥葡萄皮,手却微微有些僵硬。 顾掣峰目光一沉,眉头一皱,手中一缩,她的手瞬间被禁锢在他的大掌里面动弹不得,葡萄剥不成了,手还有点疼!那疼顺着血液有些往心里去了。 188 孩子的爸 若无其事的又拿起剥好的葡萄往他嘴里送,却见他一双鹰眸定定的锁着自己,丝毫不肯分给那晶紫的葡萄半分神情,她不禁莞尔,凑到他的耳边,轻声带着魅惑,“张嘴!” 耳边吹來暖风,若是平时,顾掣峰早有所觉,然,此时的他却仍然沒有反应,目光直直的看着她,似要分辨出她笑容里的真假。 真要是个别扭的男人!她笑着将那颗原本放在他嘴边的葡萄往自己嘴里送,一边嚼着,一边感受着鲜美的葡萄汁为她带來的享受。 许久,当葡萄在牙齿的压榨下变成碎渣,新鲜的汁液全部溜进肠胃里,她艰难的吞咽下去,这才慢悠悠的道:“我答应你,只要不是你带个女主人回來,我什么都相信你!” 即使你带回來,我仍然相信你! 只要是你的,我都愿意相信! 如果我真的是你的“那人”,那么请你给我相信你的理由!虽然我从不期待,但也请别让我失望...... 因为宣纸上他写下的那句话,她愿意无条件的相信他。但,当她看到另一张纸的时候,她一直以來信任的心却突然有些土崩瓦解的姿态。 几天下來,那边调查的人沒结果,新闻仍然炒得火热,却都似乎与他们无关。两个人都像是约好了一样,不看报、不浏览新闻,不听信谣言。 颜柯早上偷偷地來顾掣峰的公寓,晚上光明正大的回去,找了各种借口离家,小公寓里,两人偷偷摸摸的好像见不得光一般。不过,有了季子棋的护送,倒也平安无事。 只是这一天,事情却有些不寻常起來。 这一天,颜柯起得有些晚了,顾掣峰竟也沒打电话來询问,若是平时她八点钟不出现,夺命连环call就來了,美其名曰“确定她是否安全!” 那么今天呢?都快九点了,怎么还不來确定她是否安全? 阳阳和果果如今跟着颜父东奔西走,早出晚归比她还忙,哪里还顾得上她这个妈!不过这也好,让她闲下來不少。 果果依旧老样子,颜母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都沒用!颜莘时不时的回來,给两个小家伙带了好多的东西,小小的房间只几天时间就堆满了玩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把商场搬回來了! 所有人都很疼两个孩子,却似乎沒有人提及到孩子的身世,原本想好的一切措辞似乎都成了摆设,这让她不禁有些苦恼啊! 但这所有人之中却似乎不包括一个人...... 电话是打进家里來的,她那时正在吃早餐,李嫂拿着电话给她,她不知道是谁,刚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那边的人便已经开了口。 “是小柯吗?” 顾母低沉的话显得有些有气无力,仍然很温和,但颜柯的眉头却忍不住一跳,不知道她的这个婆婆找她什么事,心里有些沒底,口中却应道,“是......” 本來想称呼一声“妈”,但终究觉得那称呼太过亲密了。她们之间不比从前了,心里有了疙瘩,她是难以叫出口的。 听得出她语气中的疏远,顾母在那头苦笑,敛了心情,直接切入主題,“小柯,你现在在哪儿呢?我们见一面吧!” “好!”这一次沒有迟疑,该來的躲不过。 幽静的茶厅,有着江南水乡的韵味,假山林立,曲水流觞,管弦乐器弹奏的轻音乐是那么悦耳动听。 颜柯知道顾母和母亲都是來自江南水乡,但她总觉得高雅的顾母才配得上“委婉温柔”这四个字,而自己的母亲,离它有点远。 颜柯走进來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了坐在最里面藤椅上的顾母,依旧是修身的旗袍,紫色的坎肩配上精致的面容,总有一种高贵典雅在其中。 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一般,茶香四溢,茶水清澈。颜柯判定,那定是一杯上好的茶。然,她的眉间却有着些许的憔悴,想必这些日子,她也不好过。 “您好!”她走近,朝着坐着的顾母微微行了一礼。 那日她在医院为了维护自己的孩子跟她歇斯底里,可毕竟都是母亲,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她当真沒什么好责备谁的! 当日不曾想明白,撒了泼,今日想明白了,倒也一切都变得通透起來。血浓于水,不是假的,比起顾掣峰而言,她和她的孩子于她而言,终究是路人。 “來了啊!坐、坐吧!”顾母一听到她的声音,便惊喜的回了头,热情的招呼她坐下,眼神却有些闪躲。 颜柯笑笑,只当看不见,随着她的手势入了坐,口中说着抱歉的话,“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路上有点堵车!” 顾母慈祥的笑着,给她斟了一杯茶,“沒关系,是我自己一时兴起,突然间想喝茶了,却找不到人,硬是拉着你,让你來陪陪我这老太婆子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颜柯低头温柔的一笑,若是在以前,她必定不会多想,但喝茶聊天这种事情对于她们之间的关系而言,她做不到那么若无其事。 不都说了吗?婆婆和媳妇的关系向來是家庭的不和谐中心! 今日的她把柔顺的长发挽成了一个松松散散的髻,垂在右边,露出精巧白皙的耳垂。她随手捋了捋耳边的发,刚好碰上那耳垂,微微颤动,配上那低头的温柔,当真是一副温婉贤淑的模样。 作为一个长辈,作为一个婆婆,很难有不喜欢这样的儿媳,但一想到孩子的事情,便又是如鲠在喉。 顾母自己把自己给噎了,好多话放在心里说不出來,愧疚有,喜爱有,厌恶有,憎恨亦有!身为一个书香门第里出來的大家闺秀,她的修养、她的文化、她的学识不允许她接受这样一个“不守妇道”的儿媳妇! 淡淡的茶香缥缈在两人的周身,在茶厅里轻柔的音乐下,真是令人舒心!只是,顾母的欲言又止让颜柯舒心不起來。 先不说被人盯着的不自在,就是对着一个心存疙瘩的人,心里也舒适不起來。更何况,她明显有话要说,而且还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她的一颗心被她悬着,哪里能舒心? “您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脸儿挂上合适的淡笑,低头,佯装看了看手上的时间,朝着顾母抱歉道:“阳阳和果果还等着我呢!今天说好了要去给他们找学校的,我怕时间晚了......” 快九月了,阳阳和果果入学的事情也该考虑考虑了。这真的不是借口!她故意拿出阳阳和果果,就是给了给顾母一点压力,一点气愤,逼着她说出她想说的话。 果然,一提到孩子,顾母的笑容就端不起來了,一副吞了苍蝇的模样,但一会儿,又拿起了笑,试探的问着,“小柯啊!那个孩子的......爸......” 呵!终于问出來了吗? 脸上的笑容未变,摆出一个为难的神色,咬了咬唇,又低了头,似是难以启齿,抬着眼皮见顾母越來越焦急的神色,这才像是鼓足了勇气,咬牙道出了四个字,“妈,对不起!” 顾母脸色一白,心里原本存的一点点希望霎时破灭,海水淹沒了她心中的地平线,将那微微耸立的山头也淹沒了,空气变得稀薄,胸口有些发紧,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起來。 她仔细的算过阳阳和果果年龄,按理來说她怀孕的那段时间应该是在家里的啊!她对孩子的身世还是存了希望的啊!可,眼下颜柯的亲口承认无疑是将她打入了地狱! 她暗自笑了笑,却无辜的火上浇油道:“当年我做错了事,是我对不起掣峰,对不起您们!抱歉!” “那......那......” 顾母讷讷的,那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來。只留颜柯在心里暗暗发笑,她的孩子们是拖油瓶,她是耻辱,顾掣峰是后爸,那么现今就别來找她孩子的身世,也别想知道她的孩子的生父! 她承认她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但谁让她也是一个母亲呢?既然从一开始就怀疑她,那么从今往后就都沒必要知道! 颜柯见她面色渐渐泛紫,知道她心脏一直以來都不怎么好,也懂得适可而止,若是真弄出个好歹來就不好了,赶紧劝慰道:“妈,你沒事吧?你要不要紧啊!” 一脸焦急的模样当真是惹人心疼,顾母暗自压了压内心的翻涌的情绪,顺了顺自己胸口堵住的一口气,摇了摇手,断断续续的道:“我、我沒事!别、担心!” “你在这里干什么?”顾母的一口气还沒有匀,颜柯的身后已然响起颜母的声音,尖锐、激动夹杂着怒火。 颜柯放在顾母胸口上帮她顺气的手一顿,回头看到的便是母亲怒目圆睁的眼,瞪着的不止是她,还有她对面的顾母。 母亲这是怎么啦?为什么看到她跟顾母在一起会那么激动呢?母亲和她不是闺蜜吗? “跟我回去!” 颜母瞪了对面的顾母一眼,朝着颜柯又是厉声的一吼,她错愕,被一连串的疑问和母亲不善的神色弄得愣在其中不知如何反应。 189 真相 颜母身后的颜莘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刚她们逛街,刚走到外面,母亲说要來喝杯茶,。et 结果,一看到颜柯和顾母在这儿,当下就变了脸色,一副山雨欲來风满楼的情景。二话不说大步的走了过來,抓了姐姐的手。 现在看顾母的愧疚又尴尬的神色,心里生了疑虑,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见姐姐的手被母亲抓红了,也顾不得那么多,朝着顾母礼貌的点了点头,劝着道:“妈,您先放手,有话好好说!你看姐都被你抓疼了!手红了!” 颜母低头一看,目光中也闪过愧疚,微微的松了手,却明显的不肯放开颜柯。眼睛瞪着对面的顾母,微微侧身,将颜柯和颜莘护在身后。 顾母一看她那护犊情深的模样,就知道她的病又犯了。那时她也是,颜柯丢了,她便整日整夜的抱着颜莘找颜柯,满大街的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像无头苍蝇一样。 一般的人想近她的身,帮她抱一抱颜莘,她就会变得急剧的激烈,把所有的人都当成坏人,只除了她和颜怀仁,还有那时年龄尚小的顾掣峰...... 眼眸中的痛苦和内疚不断的在增多,满心的悔恨不足以弥补好友的伤痕,她知道自己罪孽难赎,当年要不是听信谗言,他们也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她知道颜母满心的怒火,可毕竟不忍心将四十多年的姐妹情分丢弃,讷讷的开口想解释,“阿梅,我沒有恶意的!你不要每次都那么激动好不好?小心自己的身子!” 情真意切的话音刚落,颜母已经扯了唇角,冷哼一声,讥诮道:”你沒有恶意?你说我就要相信吗?你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让你耍的团团转的韩玉梅?” “我告诉你,你别做梦了!你儿子,我不稀罕,我女儿也不稀罕!你们顾家人就沒有一个好东西!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的身子好不好与你无关,与你们顾家的人都无关!少在这猫哭耗子假慈悲!” 尖锐的咒骂声让顾母难看了脸色,颜母不顾形象的争吵更是引得一旁喝茶聊天的人频频回头,不少人都带着好奇的神色看了过來。 顾母心口疼痛难当,艰难的解释,“阿梅,你听我解释啊!你为什么要相信顾国荣的一面之词呢?顾国荣就是个老混蛋!我们两个那么多年的情谊,难道你就不能再相信我一次吗?我知道我曾经伤害过你,但是我也为了你......” 她为了她连儿子生病都不曾亲自照顾;她为了寻找精神失常到处乱走的她,三更半夜满大街跑;她为了治好她的病,沒日沒夜的陪着她,开导她,难道这些付出都抵不过她心里的那些恨意吗? 颜母紧紧地捏着自己的拳头,眼睛猩红,看着她仿佛看到的不是多年的姐妹,而是苦大仇深的仇人! 她知道自己该是理智的,但是一看到她和颜柯在一起,她的脑子里就会不自觉地出现那个下午她笑着跟自己说要看看孩子的模样,那么真诚,可也那么虚假! 她静不下來,真的静不下來!她迷迷糊糊被隐瞒了二十多年,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像个疯子!每个人都在看她表演,而她还跟着人家说谢谢! 她不想听到她的话,不想听她提起有关过去的一切,那对她而言是地狱!当曾经美好的记忆被无情的撕开,只给她留下面目全非的伤疤时,她怎么还能坦然面对? 她是理智的!可也是疯狂的! 她不会再去相信一个要强行分开她和女儿的人,也不会再去相信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坏人!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与自己抗衡,与对面的顾母抗衡,怒视着她,浑身散发着不安的气息,手不自觉的将手中颜柯的手抓紧,紧紧地,连自己的指甲深深地嵌入颜柯的皮肉里,也不自知! 颜柯疼痛难忍,却沒有办法叫出來,母亲的失常让她心惊胆战,不是怕,而是惊讶,母亲此时的神态太过于疯狂,几近成魔。 颜母察觉不到外面的人异样的眼光,在她看來,现在的顾母就是她的敌人!她要全力对付的敌人! 厉声尖叫道:“看不到!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就只看到你当年是怎么抱走我女儿,又是怎么欺骗我的!你让我女儿吃了那么多苦,瘦了那么多累,让我们分开了近十年!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 说完了,不等顾母开口,又继续嘲讽道:“俞秋,你跟顾国荣、顾国光兄弟两犯下的错,老天会來惩罚你们的!你们顾家的人为了名利不折手段,死在‘名利’这两个字上,也是活该!我现在就看着你儿子和顾国荣叔侄俩怎么打!” 颜柯和颜莘心里“咯噔”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颜母,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顾母,从她们的字里行间之间,不难读懂一些信息。 难道她/姐姐当年的失踪与顾母,甚至是顾家有关? 颜柯忽然有种掉落冰窖的感觉,从心里发出阵阵阴寒,脑子一阵阵晕眩,耳朵里嗡嗡直响,脚步变得酸软无力起來。 她实在是不敢相信,如果、如果她当年真的是被顾家或者说是顾母抱走的,并因此流落孤儿院、过着食不果腹、风餐饮露的日子的,那么她将來还要怎么面对顾母,面对......顾掣峰? 看着她们俩的眼睛忽然变得迷蒙起來,她无法认清楚现实,分清楚虚假了。脑子里不其然的让顾母抱着她的画面、顾父逗她笑的场景闯了进來,她想起了他们比亲人还亲的感情。 就算刚刚她使了点小手段让顾母不开心了,那么现在她们给她的“惊喜”未免也太大了些!他们可曾知道她有多恨!她有多爱她们就有多恨他们! 她被那个老院长打的时候,她在恨;她被关进可怕的小黑屋时,她在恨;她被角落里的老鼠抢食物时,她在恨......她恨抛弃她的人,恨生了她却不要她的人,恨那些欺负她的人! 沒有人能了解她心底的黑暗,她仿佛是开在石缝里的一朵野百合,明明那么娇弱,却必须独自承受着风雨的洗礼。沒有人保护,她就必须学会自我保护! 她在他们的皮鞭下艰难的生存,在他们的欺凌下痛苦的成长,小小年纪也许曾经想过死亡,但终究是生的希望战胜了死的欲望! 她活了下來!用她自己的技巧。 某一天的一个下午,她迎來了人生的一个转折点。一个叫做父亲的人在孤儿院找到了她,他把她带了回來,给了她充足的食物、美丽的衣裳、温暖的怀抱以及令人眷恋的温情,教会了她什么叫做不舍! 因为不舍,她佯装快乐;因为不舍,她佯装乖巧;因为不舍,她佯装潇洒! 是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伪装让人很痛苦,可也让人很开心,至少他们舍不得让她难过,舍不得让她受一点点的伤害,可此时她最大的伤害依然來自于他们这么爱她的人...... 她曾经好想知道自己流落的真相,她回到颜家之后了解了之后,知道父母必定不会是真的不要她,可她从沒想过真相会那么那么的残酷! 如果一切都是顾家的人所为,那么以前她对他们的亲昵算是什么?认贼作亲? 那么他们对她的好,又是什么?瞥了瞥顾母愧疚的神色,内心忽然变得凄苦、荒凉起來,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她颜柯什么时候需要在他们的可怜和愧疚之中过日子了? 颜母充满怒火的一席话不仅让颜柯两姐妹惊悚,也让顾母无地自容,颜母口口声声的指责,让她抬不起头來。 茶厅里的人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这边的激烈争吵,早就引來了人们的视线,嘲弄的、好奇的、看笑话的、震惊的......神色各异。 颜柯吸了吸鼻子,压下内心的翻涌,见母亲癫狂的神色,猩红又充满了敌意和警戒的眼,仿佛一只受了伤却依旧努力保护幼崽的母兽。 心不可抑制的跳动了一下,原來母亲始终是母亲,血浓于水!理智与情感的激烈追逐之下,曾经她也曾暗自责怪过她沒有好好保护自己,如今看來都是她的错怪! 她和她是亲人,她曾经却和顾母更加亲密,不是因为顾母更疼她,而是因为她不能完全放下心中对母亲的责怪,对母亲的恨!在她看來,保护好孩子是每个母亲必须学会的技能!而她的母亲失了职! 可现在,她见到了从沒在母亲脸上见到的受伤神色,见到了她维护自己的高傲姿态,她便再也说不出责怪的话了。那是母亲的姿态,同样作为母亲的她懂! 心绪一时复杂难言,一边为自己曾经的幼稚恨意愧疚不已,一边忍着痛,轻轻的抱住了母亲,轻声的安慰,“妈!你别激动,好不好?我哪里都不会去了!真的!谁也不能把我从你的身边带走!” 紧紧地靠在母亲的身上,吸取当年未曾有机会感受到的温暖,要埋头,撒娇的在母亲身上蹭了蹭,低低的咕哝道:“我是的错,我不该离开你那么久的!我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呆在你的身边,哪里也不去,直到你烦我为止,好不好?” 190 落难图 温言细语含着笑意,慢慢地唤醒了颜母失去的理智,颜母充满怒意的慑人目光渐渐变得柔和起來,慢慢地回头看了看颜柯,竟然咧嘴笑了笑。 “小柯,乖!”奇异般的,颜母伸出了自己的手,轻抚了她的长发。 颜柯抬头朝她露了一个璀璨的笑容,轻轻的摇了摇她,“妈,我们现在回去好不好?我饿了!” “好!”颜母点了点头,将她的头靠近了自己,宠溺的笑道:“好,小柯想吃什么,妈一定给你做!我们现在就回去!” 母女俩相视一笑,让一旁的颜莘忍不住热泪盈眶,赶紧上前和姐姐一起扶住母亲。 她从沒想过姐姐的身世会那么坎坷,小时候她为了有个姐姐而开心,随着年龄的长大,才知道离开父母的孩子有多苦,她怜惜她,如果不是因为后來的那件事情...... 她复杂的看了一眼同样扶着母亲的颜柯,却沒有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消极的神色,心里不禁落了几分担心...... “阿梅,我知道你恨我!” 在母女三人即将离开茶厅时,顾母为难了又为难,深吸了气之后,见她们三人停下,拿起包包快速的走到她们的面前,带祈求道:“我现在只求想你一件事。” 说着,眼睛却瞟了旁边的颜柯一眼。颜柯只当是看不见。 颜母抬眼睨着她,充满了鄙视和不屑,“俞秋,你以为在你的真面目露出來之后,还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吗?” 一句话说的顾母哑口无言,是啊!她曾经凭借的是这份感情,但当感情沒有了,她还剩下些什么? 她浑身发抖,满心的焦灼,只知道自己不能让颜柯就那么离开,咬牙和颜母对视,一字一句问道:“你当真不顾我们这多年的情分?” 怕她反驳,又追逐的道:“就算我们之间的情分不再了,那么掣峰和小柯呢?只要他们还是夫妻,我们就断不了!” 颜母醉不喜欢的便是别人给她來硬的,俞秋这么一说,恰好挑战了她的兴趣!颜柯和顾掣峰的事情她早就想解决了,若不是碍着女儿的心思,怕女儿难过,她一定会强硬的将两人分开! 当下从鼻孔里冷哼出声,“哼!断不了吗?你以为你儿子还是当年的顾掣峰?他还能给我女儿什么?就算我女儿当年是死皮赖脸硬要跟着你儿子,那么现在呢?你不要忘了,你儿子已经不是临峰的总裁了!别把你儿子看得那么高大上!” 颜柯一惊,转头看向母亲,似要辨别出母亲话中的真假,什么叫不是临峰总裁了?那么大的事情什么时候发生的?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沒有? 转头询问的看向颜莘,颜莘却只是闪躲着,低了头,装作看不到,这不禁让她的心更加沉了一分,心头止不住的突突的跳动起來。 颜母的一席话正刺中顾母的伤心事,脸色发白,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是!我儿子确实不能再给你女儿什么!所以......” 气急败坏的神色落在颜柯眼里,眉头又是一跳,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顾母从包包里取出一张纸,啪的一声放在桌面上,冷笑一声,道:“这个给你女儿!” 颜柯定睛一看,心脏骤然停止,桌上的赫然是一张离婚协议书,五个黑体的大标題显示在最上方,睁眼可见...... 褶皱铺满了微微泛黄的纸张,上面娟秀的字迹是她的,墨色开始淡化,而旁边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是她最熟悉的字眼,色泽新鲜得如他公寓里那一冰箱的蔬菜,亦如那天宣纸上的那句话,只是此刻换成了她可在心口上的文字。 他要她相信他?说会接她和孩子们一起回家,难道就是这一张纸吗?她从他的态度中早就猜到了他们沒有离婚的事情,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揭开。 沒想到,她不愿意,有人却迫不及待了。既然如此,迟早要签下这个东西,为什么又要到现在才给她呢?早给了不就可以早了结吗?兜兜转转,又不像是报复。 顾掣峰,你到底想干什么? 抑制住内心的翻涌和手上的颤抖,心思不露分毫的拿过桌上的纸,淡声道:“我知道了!” “姐!”一旁的颜莘见她神色平静,担心的叫起來。 颜母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虽说她一直想让他们离婚,但她知道顾掣峰这三个字对于自己女儿的意义,怎么可能不担心! 顾母见她们母女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心里不舒服,面子上却像是打赢了一仗,哼声道:“我今天來,只是想把这个东西给你。掣峰说这份不该存在婚姻早在六年前就该断了,是他沒有当初一时的犹豫让两家人都不好过。这个东西给你,也请你......让你父亲停手吧!” 颜柯忽然觉得好笑,他们当真都是这样欺人太盛吗? 罢了,既然他都说了是“不该存在的的婚姻”,那她还胡思乱想什么? “妈咪,你怎么又发呆了?小蝌蚪后來干嘛了呀?找到妈妈了吗?” 果果不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唤醒了颜柯跑神的思绪。对上果果不满的眼神,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哦!妈咪下次一定不会了!” 那日之后,她再沒见过顾掣峰和顾母,他们都仿佛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她又恢复到了那段不看新文、不浏览网页的状态,但这一次,唯一不同的是,她连电话都不打了。 刘霞打來几次电话,她沒接到,后來回了过去,才知道她开了一家小咖啡店,每天客似云來,忙得不可开交! 她在电话里邀请她去喝一杯,说是感谢她交给她的手艺,她笑着应道,以后一定去,但仍然沒有出门的欲望。 那些日子她住在刘霞的家里,交给她煮咖啡的手艺也不过是顺道,沒什么特别的,她如今过得好,是她刘霞自己的成就,与她颜柯无关! 季子棋來了几次,每次都给孩子带來不同的玩具,陪着他们玩,让孩子越來越黏他。 果果和颜母的感情变得一日比一日好起來,这让她感到奇怪,两人却都对她保密,让她好奇得不行! 黎晓东和玲玲也來过电话,告诉她一切安好,不要挂念!她想大家好,那就好,反正人生图的不就是一个开心吗?她也过得很平静! 离了顾掣峰,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很好...... 颜柯正了正手中的故事书,正准备开口接着讲小蝌蚪找妈妈的故事,小丫头却忽然很苦恼的蹦出一句,“妈咪,叔叔怎么都不來看果果了啊?是不喜欢果果了吗?” “叔叔?” 颜柯反问,小丫头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对呀!顾掣峰叔叔啊!他都沒有來看过果果,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沒好吗?” 小丫头还记得顾掣峰住院呢! 只是对于这个问題,颜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顾掣峰的伤口她根本从头到尾都沒有瞧见,在医院时,有护士上药,在公寓时,他自己闷在书房上药,她想看看他到底伤得怎么样了,他却一次都不让看! “哦!对了!”果果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在颜柯还沒有反应过來的时候,匆匆的跑进屋子里,又跑出來,手里拿着一份报纸递给颜柯。 “喏,妈咪你看,叔叔在这上面好帅吧!我看到外婆偷偷把报纸藏起來了,我知道外婆藏在哪里,就把它找出來了!” 大大的眼睛眯了起來,看着报纸上那清俊的容颜傻笑,颜柯愣愣的接过,脑子也有点犯傻。 自他们“离婚”的前一日开始,他们就再也沒见过了,即使沒了临峰总裁的位子,他应该过得挺好的吧?怎么又会瘦了一圈呢? 目光紧紧地锁着那张熟悉到陌生的脸,眼角开始泛酸,使劲的眨了眨,逼迫自己把头转开,却不其然的对上那个醒目的标題!!昔日临峰总裁,今日路边乞丐! 他俊朗的图像旁是一张缩小了的图片,他穿着褶皱的衬衫仰躺在公园的座椅上,黑色的西装外套被他随意的盖在头上,一只脚的鞋子在地上,脚也折放在地上,一只脚的鞋子穿着,伸得笔直。 即使别人忍不住那是他,她却认得出來!化成灰都认得!但他,怎么会这么的......落魄? 心里叫唤着让自己不要去看版块里的内容,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快速浏览起來。 大致的意思是,顾掣峰执掌临峰的几年,涉嫌漏税,还曾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进行过商业交易。虽然证据不足,相关部门还在调查中,但在临峰的董事会上,老董事以此为由,联合起來罢了他手中的权利,由董事局的周董暂代执行总裁一职。顾掣峰不堪被他们罢职,负气离家出走,原本的商界帝王成了街边的落难乞丐,只能睡公园的座椅。 记者的文字功底实在是不错,两幅插图相互对比,可能是为了抓人眼球,竟然将落难图就放在高雅图的旁边,冲击强烈,不得不令人唏嘘。 “姐!在干什么呢?” 颜莘娇俏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颜柯将手中的报纸放在桌边,笑着应道:“你怎么现在会回來?” 191 月儿不圆 “小姨!”果果原本趴在桌子上,看到颜莘走过來,立马兴奋的往她身上扑。 颜莘一笑,手臂用力,却发现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将她抱起來了,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轻轻地刮了刮她可爱的鼻头,笑道:“怎么又重了?小姨都快抱不动了!下次少吃点哦!” “果果哪有重!是小姨太瘦了,自己沒力气!”果果嘻嘻的笑着撒娇,不依不饶的抱着颜莘的脖子,挂在上面,就是不肯从她的身上下來。 颜柯沒办法,笑着伸手接过,“下來了,小调皮蛋!小姨刚回來一定很累了!怎么还赖着她?乖,让小姨休息一会儿,自己先去玩会儿!” 果果一听小姨累了,乖乖巧巧的“哦”了一声,立马从颜莘的身上跳了下來,自己跑了去了另一个树下。 阳光下,女孩儿独自在树下拿着铲土工具铲土玩,羊角辫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嫣红的小脸儿上,晶莹的汗珠子也随之滴落,总是给人一种灵动的美。 “看得那么出神,什么时候也自己要一个?”颜柯看着妹妹出神,眼里还露出宠溺,忍不住声调侃。 颜莘面色一赧,一抹红霞飞快的闪过,又很快的回嘴道:“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如同负气一般,嘟着嘴,使劲的往藤椅上一坐。 颜柯清亮的眼睛闪过一丝浑浊,继而羡慕的摇头一笑,“怎么?又吵架了?” 那个霍斯焰她当初的确不看好,但是随着见面的次数增多,她觉得那个男人好像也挺不错的,至少,她觉得挺适合颜莘的。 不是出于妒忌,也不是出于让她自己心安,而是真心的觉得!“一物降一物”这个真理在他们俩的身上体现地淋漓尽致! 颜莘一听姐姐的话,脸上难得的显现出惆怅,搅了搅手指,不自在道:“我哪有跟他吵架?我跟他沒什么好吵的!他就是一花蝴蝶,招蜂引蝶最在行!我哪里能找他吵!人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快活呢!” 酸溜溜的语气一听就是吃了飞醋了!不过,也是,霍斯焰那么一个高大俊朗、帅气又多金的男人,只怕是个女人都想往上贴,颜莘自然条件虽是不错,可吃醋什么的也是在所难免。 颜柯笑笑,手里拿过果果的故事书,继续翻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张报纸被她自然而然的压倒了故事书下。 颜莘见姐姐不说话了,想到自己來这儿的原因,又犯了难色,颜柯目不斜视的盯着桌上的书本,让颜莘摸不清她心里的想法,也看不出來她是不是知道了那件事情。 “怎么啦?有话要说?” 颜莘欲言又止的神情早就落在了她的眼里,她这样一问,不过也是因为受不了被她盯着不舒服的感觉。 颜莘见姐姐抬头,正想把话说出來了,却忽然瞥到故事书下露出的一截报纸,惊声道:“姐,你都知道了?” 见她抬了头,又忙低头,低声的嘀咕,“可是妈和爸怎么会把这报纸给你看呢?” 颜柯装作听不见她的话,反问道:“知道什么?你们瞒了我什么吗?” “就、就是......”她结结巴巴的拿过那张报纸,眼睛看了看报纸上的人,又看了看一脸坦然的颜柯,担心的问道:“姐,你真的沒事吗?” 她太过于坦然,从那天她拿到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天就沒有任何的异常,沒有嘶声力竭,沒有高声尖叫,沒有胡乱责骂,沒有流泪,沒有抱怨,只有轻言细语的微笑。 这不像她,一定都不像!她们姐妹俩向來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以往,如果她受了委屈,她必定会想办法报复回來,为自己讨一个公道,但这一次她沒有,什么都沒有!连是不是要找顾掣峰拿一个合理的解释都沒有提到。 这她难免不让她和爸妈担心! 颜柯光明正大的瞥了一眼她手里的报纸,一边放下手里的故事书,一边起身要往屋子里走,“我能有什么事?” 颜莘急了,脱口而出,“你都不担心?掣峰他,,” 话还沒完,颜柯已经笑着打断了她,“行了!别瞎担心了!你啊,还是找找你的霍斯焰吧!两人都那么大了,别闹小孩子脾气!我有点累了,先进去了啊!” 说着,就进了屋子,眼睛里的笑意却在转身的瞬间一点点落下,她现在不想听到有关顾掣峰的任何消息,一点都不想知道! 离了婚,他是死是活,又或是结婚生子,又与她何干?她有什么资格去担心? 上楼,行至书房,颜父正在里面打电话,她本來想走,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突然的闯入却让她被迫停了下來。 “好!我知道了......嗯!不要松懈,顾掣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好!” “......” “离婚?他以为离了婚就能弥补我女儿失去的吗?做梦!” 颜父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但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股狠厉,颜柯停了一会儿,便离开了。隐约间,她好像明白了那天顾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让你父亲停手”!她暗自猜测,心里却有了定论,那些事情可能真的与父亲动有关!父亲这是想借此机会帮自己出气吗? 顾掣峰不是个百分之百的好人,但也绝不会明知故犯,把那么大的错处放在那里等人來找。可,就像她自己想的那样,他的生死又与她何干? 唇角自嘲般的扯了扯,上楼的脚步沒有丝毫的迟疑,换了衣服下來,李嫂已经命人备好了晚餐,因着颜莘、颜父都在,开饭比较早,正准备吃饭,门铃响了。 众人相视一眼,都不知道是谁突然造访,李嫂开了门,一见门口的俊朗的男人都傻了眼,“请问你是......” 她细细的打量了很久,餐厅里面的颜母不由得大声问道:“李嫂,谁啊?” “伯母,是我!” 低沉的磁性嗓音如晨钟暮鼓般动听迷人,含着温润的笑,以一副彬彬有礼的姿态走进餐厅,让颜父和颜母笑开了怀。 正逗着果果和阳阳的颜莘僵了身子,转头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男人,颜父已经开了口,“是斯焰啊!你來得正好!來!快过來陪我喝一杯吧!我正愁找不到人陪我喝一杯呢!” 颜母也高兴了,叫着李嫂,让她再拿一副碗筷过來。颜柯看妹妹那快要冒火的眼珠子,暗自笑了笑,把果果哄道了自己身边,给两人留了一个交换眼神的空间。 因为霍斯焰的在场,他又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一顿饭,大家吃得异常得欢快,整个餐厅笑声不断,看得出來母亲和父亲都很喜欢霍斯焰。 颜莘虽然面露不满,可也看得出來心情很好。可能颜莘自己并沒有察觉,但她看得清楚,颜莘娇俏的脸上总是不经意间闪出羞涩又甜蜜的笑容,眼波流转,风情无限。 因为家里难得有人,再加之又跟霍斯焰聊得那么投机,颜父多喝了几杯。时间飞快的流逝,外面的天渐渐暗了下來,颜母、颜莘都听着霍斯焰讲着趣闻,沒有要停止的意思。 颜柯想着孩子们必须早休息,便起身告辞,带着阳阳和果果先行离开餐厅,下人带了孩子们去洗漱,她则无聊的去了院子。 庭院里的花草繁茂,在夜色的衬托下更显生机勃勃,清淡的香味缠绕着她的鼻尖,让她不自觉的放松。 唇角露出浅笑,抬头看了看并不明亮的月光,一时,心中竟有些空空的,还有不到半个月中秋了,为什么月儿还不见圆呢? 餐厅里的欢笑声偶尔穿出,她目光变得低迷,心中忽然不知该作何感想。可又觉得轻松、安慰,她做错了事情,为家人带來了烦恼,但总归有一个人能让烦恼的父母开怀一笑,算是让她得到了一丝救赎了吧! 风轻轻的吹來,被乌云挡住的月光清辉淡淡的洒落,蒙上了黑色帷幔的月牙渐渐显露,看着看着,那月亮仿佛就变成了一个人。 那人颓废的躺在一张长椅上,蓝色的衬衫布满了褶皱,黑色的西装外套将他的脸挡住,露出凌乱的黑发,让人看不真切,却觉得凄凉...... 心尖忽然一痛,熟悉的电话铃声猛然响起,打断了她兀自的遐想,从口袋里拿出正欢叫的手机,自己都觉得奇怪,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把手机塞进口袋里的? 还沒想明白,來电显示上面一连串熟悉的数字已然让她变了脸色,眼中一沉,眉头一皱,想也不想便挂断。 甩了甩脑海里不该有的杂乱,动了步子就想往屋子里走,然手机又响了起來,同一个号码...... 迟疑了一瞬,再一次挂断,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这人是想干什么?心情好了,逗她玩了?还是心情不好了,想找点乐子? “掣峰说这份不该存在婚姻早在六年前就该断了,是他沒有当初一时的犹豫让两家人都不好过。”顾母决绝的话还犹言在耳,他现在打电话來是干嘛?打他母亲的嘴巴子? 192 休息一下 她颜柯是贱,可还沒贱到伸过脸让“仇人”打了一次又一次的地步! 对!她现在跟他顾掣峰就是仇人!她恨他恨到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话! “哼!”一声冷哼刚出來,果果就穿着美羊羊的睡衣,跑了出來,提醒道:“妈妈,你的手机在响!怎么不接电话?” 颜柯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响起的手机,瞥了瞥站在自己面前的果果,犹豫着要不要挂断,果果见妈咪迟疑,伸手将她的电话夺了过來,按下了接听键。 颜柯心中一惊,只怕那一面会说出什么不该让孩子听到的话,立马又将手机拿了回來,正准备挂断,无线电波传來的男音让她沒了挂断的力气。 “小、小柯吗?” 熟悉的声音带着不正常的低沉暗哑,迟疑的不确定含了一丝小心翼翼,瞬间冲击了颜柯的心,放在挂断键上的手指的力气也随之消失。 她沒有说话,那边的顾掣峰已经低低的开了口,“小柯,我知道你在听!” 他应该是躺在哪里,电话里可以感知到他似乎艰难的转了个身子,压抑的咳嗽声也泄露了一些他不好的状况,“我只是、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 虚弱的声音让颜柯无意中湿润了眼眶,鼻头酸涩的厉害,朝着电话那头就是乱吼一通,“顾掣峰,我们沒什么好说的!我们离婚了!还有,再也不见!” 吼完,就挂了电话,胸口不顺畅,脸蛋通红,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顾掣峰迷迷糊糊的见电话被挂断,不禁失笑的摇了摇头,他不过是突然想她了,想听听她的声音了,想知道她的状况是不是还好...... 可现在,听她电话里的语气,那么中气十足,那么“凶神恶煞”,他想,这一次他必定是真的惹怒了她吧? 黑沉沉的屋子里沒有丝毫的灯光,随着手机屏幕上灯光的消失,他也跟着有陷入无尽的昏暗的征兆,头好痛、身体好痛、胃也好痛。 抽筋似的,一下一下,让他沒有反抗的力气,她满含怒意的声音让他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一些,但随之胃里的痉挛却让他彻底的陷入了黑暗。 他想,也许他该找个适当的时间好好的哄哄那个生了闷气的女人了...... ** 果果见妈咪目露凶光,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衣角,小声的问道:“妈咪,是顾叔叔吗?” 骨碌碌的大眼睛像黑葡萄,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和那男人一模一样的神韵,一瞬间,颜柯的心尖又被刺中,但又不能和果果说什么,只好撒了谎,“不是!是别人打错了电话!我们进去吧!” 拉了果果的手要往里面走,果果却奔向了从里面出來的阳阳,小丫头和哥哥统一了战线,朝着哥哥嘟嘴控诉颜柯,“哥哥,妈咪说谎!我刚刚明明听到了她对着电话叫顾叔叔的名字,她却说电话是不认识的人打错了。哥哥,你说妈咪是不是说了谎?” 小丫头真懂得见风使陀!有求于人了就叫哥哥了!可这简单的控诉让颜柯哑口无言,她真的不是故意撒谎的....... 都是那该死的顾掣峰害的!挑拨离间!破坏他们母子感情! 颜柯一直都知道不能再孩子面前撒谎,但这一次她不但撒了谎,还当着果果的面儿,拿果果最信任的顾掣峰“叔叔”撒谎! 小丫头不依不饶了! 阳阳看了妹妹一眼,也看向了妈妈,“妈妈,你为什么撒谎啊?你不是常说撒谎是不对的吗?” 颜柯本來是哑口无言,而却现在是无言以对,讷讷的解释,“阳阳,妈妈真的不是故意撒谎的!” 一听妈咪承认了,果果立马蹦了回來,骄傲的说道:“我就说嘛!那个人一定是顾叔叔,果果一听就知道了!” 颜柯讪讪的笑着,对孩子的听力好,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干嘛? 果果的话语一转,又问道:“妈咪,顾叔叔是不是不舒服了?我听他好像沒力气啊!”都不像平日跟她说话那么中气十足了。 颜柯当然听得出來他病了,而且还好像病得不轻,不只是身体,估计连脑子都烧坏了!大晚上的给她打电话,就只是想跟她说说话,不是有病,是什么? 而且,重点是他似乎忘记了,他们离婚了!沒了那半毛钱的关系! “是吗?妈妈,顾叔叔生病了?”这一次连带着阳阳的话语都带上了担忧,浓浓的眉毛堆积到了一块儿,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颜柯,等待着她的回答。 颜柯一噎,更加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要说他真的病了?还是继续说谎,明明连果果都能听到的讯息,她却装聋作哑听不出來? 果果似乎怕妈咪又要说谎,立即开口“威胁”道:“妈咪不可以说谎哦!说谎的话,月亮上的阿姨会來割妈咪的耳朵哦!” 阳阳状似思考了一会儿,又道:“妈妈,听果果说顾叔叔好像是一个人住,如果他真的生病了,那是不是就代表他沒有人可以照顾了呢?” 女儿黑溜溜的大眼睛满含担忧,儿子表现得虽然沒有那么明显,但关心的情绪仍然清晰可见。 颜柯愣住了,这才相处了几次,两个孩子这就准备一边倒了吗?此时,竟只想到“顾叔叔”,丝毫不理会她这个做妈妈的感受! 她这个妈妈......是不是做得太失败了? 果果见妈咪沒反应,脑子里自动的刻画出顾叔叔孤苦无依的场景,小嘴一嘟,咕哝道:“叔叔好可怜哦!果果和哥哥生病了还有妈咪可以照顾,叔叔就得一个人做饭吃,一个人吃药,一个人打针,一个人......” 阳阳和果果的话,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他夜寒露重时躺在公园里长椅上的颓败样,回响着他在电话那头压抑的低咳,不用想,必定又是脸色苍白。 他那么高傲的人,肯乖乖打针吃药才怪! 颜柯在心里还沒讲顾掣峰咒骂完,阳阳已经开口道了:“妈妈,你要不去看看顾叔叔吧?听说生病的人都很虚弱,不知道顾叔叔如果想要喝水,晚上起來,会不会摔倒呢!” 颜柯不想去想顾掣峰,无奈孩子却一直提醒着她去想,夜黑风高的晚上,顾掣峰一米八的大个子邋遢着拖鞋从房间里出來,昏昏沉沉,脚下一不注意,滑了,然后“嘭咚”一声巨响,翻了个四脚朝天! 他本來就身体虚弱,然头又好巧不巧的撞上了结实的桌角,结果昏了整整一夜,无人搭理,真的是下地无路,上天无门! 这么一想,脸色也变得难看起來,心儿砰砰直跳,他不会真的有什么事情吧? 孩子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颜柯心里越來越害怕,她原本就压抑着让自己不要去想他,然此时却压制不住内心的担忧了。 她,担心他...... 放在门上的手落不下去,灯光太亮,照得她有些无处遁形,她只是担心他,但怎么会听从了孩子的话,真的过來看他了呢? 还是说她顺从的不是孩子的话,而是自己的心? 他们现在可是连一半的朋友都不是啊! 心有些退缩,放在门边的手收了回來,然眼睛一瞥,却发现门沒有关紧,有一条细缝。推了门,进去,屋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唯一能听到的是自己的心跳声,带着担忧,带着不安。 “顾掣峰,你在不在?” 从玄关处进來,她开了灯,试探的叫着,然却沒有听到任何回答,心不由得更加担忧,脚步加紧往里面走。 “顾掣峰你到底在不在?” “顾掣峰,你在的话,说句话!” 试着叫了几声,宽大的客厅里却并沒有他的影子,然下一秒,惊恐又立马占据了她的心。 沙发后边一双穿着拖鞋的脚露出半截,她一惊,赶紧放下包包,跑了过去,“顾掣峰,你怎么样了?啊?说句话啊!” 见他沒有要醒的迹象,心里越发的担忧,脑子里纷纷乱乱,阳阳刚刚说话是她想的那个画面不断地在眼前徘徊,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他滑到在地的场景。 心里越发的惊惧起來,忙去检查他的后脑勺,见到沒什么伤口,又使劲的摇晃着他,“顾掣峰,顾掣峰,你别装死啊!你醒醒!跟我说句话啊!” “你到底摔到哪里了?你跟我说说啊!”平日里清脆的声音带上了焦急的沙哑,浓浓的关切之情不自觉的流露出來。 还是沒有反应,颜柯手忙脚乱的去拿他手中的电话,正要拨通号码,一只大手却抓住了她的,制止了她的行为。 闭着眼睛的人忽然缓缓睁开,强烈的灯光照射进他的眼睛,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挡灯光,颜柯却是喜极而泣,“你醒了?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双手抱住他的头,泪水一点一滴的落下,顺着她的眼角,她的脸颊,落到他的额头上,眼角处,他的心跟着不可抑制的一痛。 颜柯哭了一下,又想起一件事,急急地问他,“你有沒有摔到哪里?” 顾掣峰轻轻地摇了摇头,她不相信,又一再的确定,他只得细声安慰,“别哭了!听话!” 如同浓硫酸的泪腐蚀着他的心,他也跟着不好过,“我真的沒有摔到哪里,我只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 193 咬人 zi幽阁“你......你......你......”泪珠子还挂在眼角.泫然欲滴.脸色通红.不知是不是被气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颤抖着身子一句话说不完整. 顾掣峰虚弱的笑着.抬手刚要碰上她的脸.情势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满脸担忧的人儿.突然咬牙.俯身.侧头.嘴巴张大.一口就狠狠地咬上他的脖子.不留余地.动作一气呵成. “嗯..”脖子上尖锐的疼痛让他脑子里的混沌迅速消退.來不及忍耐.痛苦的闷哼已经发出. 颜柯却不管不顾.对他的痛苦闷哼充耳不闻.双手死死地箍紧他的肩膀.嘴巴不肯松开.像是非要把他咬下一块肉來似的. 这混蛋.他可知道她有多害怕.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戏弄她. 内心的气愤和担忧、惊惧强烈的撞击着她.连日來的惶恐、伤心在这一刻好似找打了一个突破口.她痛.她慌.好似只有用这种激烈的方式才能让内心的不安得到缓解. 两侧的小虎牙尖锐的刺进他脖颈中的皮肤.丝毫不留情面的啃咬带來剧痛.他痛着.感受着她的不安.很快适应.虽痛.他却沒有阻止. 皮肤上市剧痛.心里却仿佛涂了一层蜂蜜.无奈、宠溺又心疼的摸着她的头.安抚着不安的她.安抚着炸了毛的她. 头顶上温柔的触摸如同尖锐的针.刺破了她鼓满了气泡的心.满心的惶恐在这一刻变得复杂起來.泪水如决了堤的洪水.破闸而出.气势汹汹. 温热的泪在接触空气的那一刻变得冰冷.流进他衬衫下的脖颈.刺痛了他.比脖颈上的伤还要让他难受几分.他手足无措.笨拙的吻着她的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一次.他好像真的太过分了...... “别哭了.好不好.” 他尝试着打商量.谁知.哭得正起劲的她却猛然抬起挂满泪珠的脸.恶狠狠的拍了他一巴掌.坚声道:“不好.顾掣峰.你就是一大混蛋.” 他要离婚.她离便是了.干嘛还要装死吓她.他怕她打扰.她不找他便是了. 可凭什么.他大晚上的一个电话催魂夺命.她就要拼死拼活的赶过來.她不來.那两个小东西还尽吓她.说些有的沒的.现在.她大老远的赶过來了.他大老爷们倒好.往地上一躺装尸体.闹得她不得安宁.吓去了半条命. 他还一句道歉的话都沒有.想让她别哭.门都沒有.她就要哭.就要狠狠地哭给他看. 不只哭.还像个耍赖皮的孩子.蹭了鼻子.往他本來就不整洁的衬衫上抹去.鼻涕、眼泪混成一团.粘在他昂贵的衬衫上亮晶晶的.她郁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见她终于露出了一丝笑颜.顾掣峰哪里管得上衬衫的事情.忙不迭的赔礼道歉.又是哄她又是自骂的.“好.好.我是混蛋.我是混蛋.行不行.” 甚至还把头一转.伸出自己的另一边光滑的脖子给她看.“只要你不哭了.你再咬我一次也行.” 他任命的样子让颜柯不只是该哭还是该笑.他得寸进尺.又朝她挪了一分.死皮赖脸的形象终于让颜柯完全的破涕为笑.嫌弃的推开他.嗔怪道:“谁要咬你了.又硬又臭.” 要爬起來.眼睛刚好瞥到了他脖子上被自己咬得青紫得那一块.清晰得牙印像刻在上面.深深地凹陷.眼里闪过心疼和愧疚.下意识就想伸手将他抚平. 顾掣峰做起來.正好抓住了她的手.戏谑的开口.“现在知道心疼了.刚刚谁叫你咬得那么用力.” 她一惊.听他得意洋洋的语气又暗自懊恼.他死了也是活该.她还心疼.哼了一声.就往上爬了起來.不再管坐在地上的他. 顾掣峰无奈的摇头一笑.若不是这次真的把她惹急了.现在他听到的应该就不是冷哼.而是温言软语的安慰了吧. 哎.自作孽不可活啊. 起身的瞬间.胃中一翻滚.一阵抽痛.始料不及.脸上的血色迅速消退.隐忍的表情丝毫不落的落在了正回头的颜柯眼中. “你怎么啦.” 见他捂着自己的腹部.她的心也猛然被拉扯.再也顾不上自己是否还在生气.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 顾掣峰一只手撑在沙发上.暗自咬了咬牙.见她又露出焦急.安慰道:“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 “顾掣峰.”她凌厉的神色让他暗叫不好.只得道出实情. 昨天.那群老古董逼他退位.一会议室的人僵持不下.各自分为两派.一是支持顾掣峰.一个是支持那个周董.他们以他身上那些莫须有的罪名相逼.然后.就如报纸上说的那样.他弃权了.成了路边人人喊打的老鼠. 从公司出來.已经是下午了.他避开了所有的人.随意在路上瞎晃.走到云嘉公园的时候.正好天色暗下來.旁边的一张长椅自然成了他休憩之所. 沒想到.躺着躺着.累极了的他竟不知不觉睡着了.醒來的时候已是凌晨两点.进入初秋.夜寒露重.他神奇的感冒了.更重要的是.一回到家.一不小心.被沙发拌了一下.头脑昏沉.索性就地而栖了.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样.......阿嚏.” 顾掣峰坐在沙发上.诚实又委屈的交代着昨天的经过.一个喷嚏适时的打出來.惹得颜柯直皱眉头.白眼四翻. 可听完他这么一说.又不禁火从心中來.疾声厉色的反问:“你的意思是你在这地毯上躺了一整天.你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沒吃东西了.” 脑子里昏昏沉沉.根本不想起來.屋子里空空荡荡.沒有一丝烟火的气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和果果留在这里的气味也渐渐消失.这里成了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牢笼. 他不想动.身心俱疲的他只想休息.但.人终究是害怕孤单的动物.一觉醒來.看不见她.手一伸.她的号码已经自动拨了过去.但.更沒想到的是.她竟然这么狠心.电话说挂就挂了. 此时.看着她这么严肃的表情.心又忍不住变得柔软.之前的那一点责备她心狠的思绪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她还在意他就好. “嗯.很久沒吃东西了.胃疼.” 他有气无力的往沙发上一倒.一只手艰难的捂住腹部.闭着眼睛.口中低低的道:“对不起.这么大老晚还把你叫过來.其实.我只是想问问你和阳阳、果果是不是都好.我沒有别的意思.真的.你要是忙.就先走吧.我沒事的.我自己待会儿弄点东西吃.你走吧.” 声音虚无缥缈如同來自云端.故作坚强的模样让颜柯哪里放心.这男人就是知道怎么抓住她的软肋.知道怎么利用她的弱点.她感受着他额头不寻常的灼热.咬牙暗暗发誓.终有一天要报复回來.让他尝尝被人耍的滋味. 沙发上的凹陷弹起.闭目养神的顾掣峰心中一惊.有些摸不清她的心思.难道她这是准备离开.再不管生病了他了吗.他......是不是扮弱扮得有点过头了. 窸窸窣窣.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让他略微安心下來.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唇角不经意间挂出一丝笑.暗自总结着她的脾性: 首先.她犟的时候.你绝对不能跟着犟.否则你只会得到满心的怒火无处宣泄; 其次.她生气的时候.你绝对不能硬碰硬.否则她的猫爪子会抓得你满身是伤; 再者.她钻牛角尖的时候.你绝对不能尝试着把她拉回來.因为你绝对拉不回來; 最后.如果以上三条.你一不小心都成功的战胜了她.那么很好.你们彻底的拜拜了; 那么要怎么办呢. 她犟的时候.你要服软;她生气的时候.你要服软;她钻牛角尖的时候.你要服软.总之.为了和谐美好的生活.你只能在事情发生的时候服软.事后.再跟她解释清楚.让她接受现实. 最好是用委委屈屈的神色.把你自身的软弱便显得淋漓尽致一点.这样.你的生活就会和谐美好了.比如.现在. “來.快点吃药.” 颜柯急急忙忙从家里的医药箱里翻出备用的感冒药.拿着水端到躺在沙发上的男人身旁.催促着让他张开嘴巴. “乖啦.快点吃药.醒醒啊.” 男人不肯张开嘴巴.她急得团团转.手放上他的额头.温度似乎又比刚刚高了一些.心里思忖着.若是吃了药还不退下來.只怕得去医院了.可.看他现在得状况...... 紧闭着眼睛.俊脸上得疲惫让他多了一丝沧桑的味道.心疼的伸手抚了抚他额前的碎发.心里不由得恨恨.那群老古董究竟是怎么对他的.难道他们逼他退位之前都沒有想过他这些年为临峰付出的吗.他让他们的腰包鼓了.他们倒好.一个比一个白眼狼. 不得不说.颜柯是个极其护短的人.最见不得的便是身边的人被外人欺负.家里的事情关起门來解决就好.外人插手那是绝对不允许的.如果是遇上了外人來找麻烦.那对不起.她主张一致对外. ... ... 194 耍着玩 浓浓的不安让她不得不放软了声音,哄着,“顾掣峰,你起來吃点药好不好?你的温度很高,不退下來不行的!” “这么大的人了,不要老是让人担心,行不行? “再不吃药的话,真的会被阳阳和果果鄙视的哦!” 一句又一句的轻言细语落入耳中,顾掣峰听得无比的享受,一颗心渐渐安稳了下來,他以为他的离婚协议会让她彻底的离开,原來她还是放不下他!她也在担心他! 原來他们之间的牵扯不只是那么结婚证书吗?这种感觉好像太美了,有些不太真实...... 如果爱是奢侈品,那么就让他亲手把这份奢侈品送给她好了。 药丸子凑到他的嘴边,正要掀开他的嘴巴,强行灌药,他却几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尽管很快消失,可就是这么仅仅的一下,颜柯一愣,而后迅速明白过來了,敢情这家伙他压根就沒有昏迷!他在跟她装! 心头的怒火又被点燃,真男人敢情真的是耍着她好玩呢! 当下不管不顾,将药丸塞进了他的嘴里,拿过旁边的水杯,捏住他的鼻子,一秒、两秒、三秒......很好! 终于在第一百零一秒的时候,他张开了嘴巴,她趁他刚好张嘴呼吸的一瞬间,将水猛的一下灌进了他的嘴里。 正准备呼吸空气的顾掣峰一吸气,结果,吸到的全是温热的水,温水冲进他的气管、鼻腔、肺部,带來火辣辣的疼痛,呼吸还一阵不顺畅。 如被火烧了一般,他立即从沙发上弹了起來,喉咙里不断涌出的不适感,让他咳嗽得如同八十岁的老头子,满目通红,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含笑的女人。 颜柯一甩手,唇角勾出一个妖媚的笑,轻佻的拍了拍他的俊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着声音问道:“好玩吗?” 顾掣峰艰难的抬着眼皮看她,对上那魅惑的笑的一瞬,怔愣了一下,随即更剧烈的咳嗽声。这声音响在原本寂静的屋子里,这时候,屋子热闹了....... 沒听到他的回答,颜柯俯下身子看着他,唇角带着戏谑的冷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顾掣峰,一天耍我三次好玩吗?” 顾掣峰从咳嗽中忙中偷闲,抽空断断续续的老实回答,“不、不好......玩!” 三十多岁的男人这一刻像只被主人耍到可怜的小猫,耷拉着脑袋,好不让人“心疼”啊! 颜柯见他面色涨紫,捂着嘴巴拼命的想压制住喉咙里的咳嗽,却还要抽空回答她,那眼皮一抬,翻滚了一丝白眼,就像个受气的小媳妇!。et 想笑便也就笑了出來,不过依旧是冷笑,拢了拢耳边的长发,转身留给他一个极致魅力的背影,警告道:“我早跟你说过,君子可惹,小人不可;小人可惹,女人不可。可惜......” 她啧啧两声,拿了刚刚被她随手摆放的手提包,回头灿然一笑,“可惜,你忘了,我是不但是小人,也是女人!” “再见!粥煲在了电饭锅里,药已经喂进了你的嘴巴,吐出來还是咽下去,你自己看着办!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说着,准备潇洒的拉开门往外走,顾掣峰一急,再也顾不上喉咙里的火辣了,立马追赶了上去,恰好在玄关处抓住了正欲离开的小女人。 颜柯一怔,随即胸口堵上了一口气,正想着要挣扎开來,他已伏在她的肩上,有气无力的开口,“你别走!是我不好,我不该骗你,让你担心的!我只是害怕......害怕你不在意了......” 堂堂七尺男儿用祈求的语气说着这么脆弱的话,颜柯心口一堵,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接应,他沉重的呼吸喷洒在劲边,带來的灼热让她心惊,而不是心悸! “顾掣峰!” 她感到肩膀上的力量越來越重,直觉有些不对劲,顺着他圈着她腰间的手就转了身子,对上的便是一双即将闭合的无神的眸子,而放在她腰间的手也渐渐的垂落。 她心底涌出不好的预感,赶紧扶住他愈渐下滑的身体,焦急的喊声随着他意识的消失也渐渐消失....... “李医生,谢谢啊!大晚上的还麻烦您走一趟。” 顾掣峰昏迷不醒,她给他量了体温,这一量,水银奔跑的速度,以及它所指示的数字让她心惊肉跳起來。四十多度的体温会烧死人的! 那一刻,她庆幸她沒有真的负气离去! 尽管心里又气又急,怪着他嘻嘻哈哈沒个正形,同时也怪自己粗心大意,竟沒发现他已经虚弱至此,跟他瞎闹了那么久。 沒办法,这才叫了顾家的家庭医生过來。李医生是一位戴眼镜的老医生,为顾家的三代人整治了不少疾病,慈祥和蔼的面容让人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颜柯之前见过几次,虽不熟,但能感觉到他的慈祥。将人送到门口,再一次开口道谢。 李医生为人随和,见颜柯露出愧疚,目含浓浓的担忧,心有不忍,开着玩笑道:“沒事!我一把年纪,晚上也睡不着,多走动走动,对身体也好!” 一听到李医生那么一说,颜柯也笑了,压抑的气氛变得有些轻松,李医生吩咐道:“顾少爷只是偶感风寒,发了热,吃两服药,好好休息一下,睡一觉,明天就沒事了!少奶奶别太担心了!” 他想了想,又道:“至于,他身上的那些伤口,只怕还要麻烦少奶奶多为少爷换几次药,现在天气还热,我怕那些伤口感染。” “嗯!我记住了,我会的!谢谢你了!” 颜柯将他随身携带的提包递给他,李医生行了几步,又忽然回头笑道:“那一年,也是大晚上,顾少爷急急忙忙的打电话给我,让我去一趟别墅。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就朝着电话吼了起來,我还从來沒有见他那么焦急过、失态过,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呢!沒想到,看到的却是昏迷不醒、满身伤口的少奶奶你!今天晚上,倒是反过來了,同样是大晚上的,你打电话给我。结果,我看到的是昏迷不醒的他!依旧是满身的伤痕。” 颜柯一愣,一时之间有点不明白,那一年?哪一年?急急忙忙?吼?焦急?他?顾掣峰? “我啊!老喽!都快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的步伐了!”李医生看到她发愣,似是感慨了一瞬,又挥手笑道:“呵呵!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少奶奶和少爷可应当好好珍惜才是啊!” 李医生意味深长的话随着他身影的消失也消散在了电梯口,却消不去颜柯脑海中盘旋的声音,立在门口好久,回不过神來。 心里不断的问着,他当年也曾为她焦急过吗?那个晚上,带她回家,照顾她两天的人,真的是他,,顾掣峰?她不是一直在自作多情? 她可以肯定,李医生口中的那个晚上必定是他们一起去慈善晚宴,然后她被人扇了巴掌,两人拌了嘴角,她倒在半路上的那个凄冷的夜晚。 她一直不敢去猜想带她回去的人是谁,现在终于清楚了!可,她...... 看着温暖的灯光下他疲惫的面容,心里疼得有些紧,复杂的心绪在脑子里翻滚,她不愿意进一步猜测什么。 时间能让她多停留在他的身边一刻,便是一刻!以什么样的身份都无所谓,以什么样的形式也无所谓,她只想好好珍惜与他在一起的时刻,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顾掣峰幽幽转醒之际,头脑还有些昏沉,转头下意识的看了一身边,宽阔的卧室空荡荡的,只有他形单影只,一阵失落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忍不住去猜测,她昨晚真的走了吗? 这么一想,又暗骂自己沒骨气,走了就走了,他去找她就是了。艰难的想要爬起來,门口却忽然传來厉吼,“顾掣峰,你干什么!” 顾掣峰掀被子的手一顿,转头看向正拿着碗,疾步走过來的愤怒女人,有些发怔,她什么时候声音可以变得那么尖锐刺耳了?她什么时候变成的母老虎? 还有,她沒有走?! 颜柯走到门口,刚推开门,见他要起身,紧张的汗毛竖起,他身上那大大小小的伤口,布满全身,触目惊心,难怪他前些日子老是躲着她!不让她上药! 她以为这么些日子他早该好了,他在她的面前表现得那么正常,她还以为他真的沒事了,沒想到一切都是这男人自己装出來的!就会装! 青青紫紫不但沒有痊愈,那些烧伤的地方还泛着恐怖的暗红色。有些地方明显的发了炎,却是一点药都沒有上,皮肉和衬衫粘在一块儿,撕不开,拿了剪刀剪碎了紧贴着他的衬衫,她才得以将他身上的那些伤口清洗干净。 她仔仔细细的为他光是上药就花了近一个小时,现在还要乱动,是不想要命了,还是想让她的心血白费? 这么一想,眼眶又忽然有些发热,委屈又恨恨的想,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人,活该疼死!都受了那么重的伤了,他究竟还想躲着她到什么时候? 195 被打扰的温情 他要她相信他,但他首先就沒有做到相信她! 他以为离了婚,她就开心了?离了婚,她就可以幸福的过日子了?离了婚,她就可以不管他的死活了? 他以为把她远远地撇开他的世界之外,不让她受到一点点外界的舆论就是保护她,那么他就真的是错得太离谱了! 她颜柯要是能轻易的放下这个叫做顾掣峰的男人,那么在过去的这多年里,她就不会那么苦恼了! 这么想着,又觉得自己委屈,不,是甜蜜的委屈! 她希望他爱她、保护她是沒有错,但这并不代表她希望他瞒着她所有的事情,独自承受一切!她要是的两个人相互扶持,相濡以沫!而不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抗放他在一个人肩上! “你自己的身体还要不要了啊?刚醒來,就乱动,不知道好好躺着吗?自己身上的伤沒感觉是吗?” 她生气的嘀嘀咕咕,充满了抱怨,扶住他的手,却轻柔无比,顾掣峰看着看着,嘴角终于咧出了笑,忍不住伸手抓住了她的,放在唇边轻轻一吻。 颜柯的气哪里那么容易消失,让他吻了便吻了,执拗的将手从他的手中扯出,不理他,又拿过桌上的碗,忽视掉他饱含深意的笑,送到他的面前,嘟嘴,僵硬的道出两个字,“张嘴!” 白色的清粥,新鲜出炉,沒有任何味道,沒有任何配菜,顾掣峰却奇迹般的沒有发牢骚,而是乖乖的张了嘴巴,等着她将碗里的粥一勺一勺的舀起來,吹冷了,送到他嘴边。 他无比享受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 一个人寂寞久了,总是希望有个人在身边嘘寒问暖的...... 待到一碗粥下肚,颜柯又强制性的把体温计放到他的腋下,让他靠在床头,眼神警告着他,不让他乱动。 顾掣峰噙着温润的笑,看着她霸道的一举一动,任由甜腻腻的滋味在心头蔓延,一向不喜欢甜食的他却并不讨厌,反而悠然自在。 从头到尾,除了颜柯刚开始进來的时候抱怨的两句话,两人皆是无话,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她担忧他的伤势,霸道的管着他,而他知道她的担忧,乐意她把心放在自己的身上。 将要离去,他却忽然伸出那只沒有夹温度计的手拉住了她,她始料不及,身子失去平衡,一下子跌坐到了他身边的床垫上。 柔软的床垫让她整个人弹跳了好几下,懊恼不及,对上的却是他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柔情的眸子,如深深地漩涡对她有着她致命的吸引。 心脏砰砰直跳,脸儿一热,他却已经轻笑着拿额头抵住了她,两人鼻尖对鼻尖,眼睛对眼睛,睫毛相碰,她不舒服的眨了眨眼,他却莫名其妙的道:“我很高兴!” 她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却只知道他这一句话低醇的如刚刚出土的、储存了千年的美酒佳酿,响在耳边异常的动听,动听到她有一种蠢蠢欲动想要......吻他的冲动! 四目相对,清澈的眼波流转着风情无限,一抹娇羞夹杂着眸中愿望闪烁其中,他怎么会看不出來她的想法? 更何况,娇俏美妙的嫣红唇瓣就在眼前,轻颤着,如同等人采摘的新鲜花蕊,他可做不到那么君子...... 他脖子微动,下唇渐渐朝她靠近,颜柯对着他那深沉的眸子,心中一动,心里忽生出紧张,又有些许的期待,乖顺的闭上眼睛,手却仍紧紧的捏着他的肩膀,出卖了她的紧张。 顾掣峰轻轻的揽住她的腰,试图缓解她莫名的紧张,颜柯感受到他的温柔,不自觉的变轻松了一些。 暧昧的气息一点点变浓,两人的呼吸均变得沉重,一点、一点、一点,四片唇瓣在渐渐靠近...... “二哥!我找到,,” 原覃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室内出奇的安静,一根针掉落在厚重地毯上,估计也能听见。原覃睁大了眼睛看着床边男人和女人挨得极近,貌似唇是相贴着的...... 顾掣峰凌厉的冷眸一扫,原覃一阵激灵,立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急急地往后退,口中此地无银的解释道:“我沒看到!我什么都沒看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原覃慌慌张张的声音欲盖弥彰,让颜柯猛然从两人营造的温柔乡里惊醒,心里又羞又气,她怎么连來了人都不知道?尽知道..... 一张白嫩的脸儿羞得通红,亲密的一幕被人几乎看了去,鹿儿般的大眼瞬间委屈得湿润,仿佛蒙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 媚眼如丝当真不过如此! 顾掣峰喉咙一紧,本想借机偷香,但看颜柯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莫名的一愣,随后便见她拿起碗,飞快的跑了出去。 正在退离房间的原覃猛然被撞,心惊胆战,放在眼睛上的手一拿开,看到的便是颜柯慌慌张张离开的身影。 完了,打扰到了!二哥吃不成了! 心下一惊,不敢去看顾掣峰的黑脸,正欲退出去,关上门,顾掣峰却是沉声一吼,“回來?去哪儿?” 原覃的步子一顿,但见顾掣峰的一双冷眸直直的盯着自己看,讪讪的赔礼道歉,“二、二哥!我真的什么都沒看到!真的!我就看到门沒关,外面客厅又沒人,步子一跨,就进來了!什么都沒看到!真的!”心里颤颤,又小心翼翼的觊着他,他可千万不能说自己看到了自家二哥轻薄二嫂时眼睛冒绿光的狼样! 颜柯身影彻底消失,听着厨房里传出的稀里哗啦的流水声,脑子里都能刻画出那张干净洁白的小脸上透出的嫣红。 可原覃还杵在这儿,顾掣峰收起内心的邪念,优雅的往床头上一靠,含着戏谑看着慌乱的原覃,幽幽的开口,“你知道,什么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自己沒有实施过的行为吗?” 呃...... 原覃一愣,开始沒懂,再者对上顾掣峰的威胁满满的眼,一下子泄了气...... 厨房里,颜柯摸着自己滚烫的脸,心脏还砰砰直跳,正真羞愤欲死,而这羞愤的好像不完全是因为被原覃看到自己和顾掣峰的亲密! 她不是娇滴滴的女人,被人闯进來,看去了,开始觉得很不好,可后來一想,好像也沒什么,关键是,嘴唇沒有碰到,她竟然觉得失落...... 对!就是失落! 她竟然因沒有被他吻到失落! 她是不是变色女了? 水声哗啦啦的从水龙头下面流出來,冲洗着水池里的碗,她却一门心思懊悔中。 顾掣峰逗玩原覃,心情放松,眼中带笑,好一会儿想起原覃刚刚那兴奋的模样,“你刚刚说,你找到什么了?” “这个!” 一听他提起这事,原覃也敛了脸上的嬉皮笑脸,将自己拿來的袋子递过去给了他,“这是我从二嫂的手机里弄出來的几张照片,因为手机沒法开机了,这是打印出來的图片,上面是全......果果!” 稚嫩的脸上全是触目惊心的鲜血,双目无声的紧闭让顾掣峰冰冷了眸子,拿着照片的手变成紧捏,浑身的寒气都散发出來,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布满恨意的字眼,“找死!” 他就觉得奇怪,一向坚强的她怎么可能突然从楼上跳下來? 只是,那时,他满心满肺都是她绝望的脸,无暇思及其他!原來,她那些疯狂的行为都是有人在她背后存心推动!他可真是越來越无耻了!竟然连女人都要威胁! 脑子猛然划过一个讯息,他不禁浑身僵硬! 现在是这样,那么六年前呢? 顾掣峰跟原覃聊了很久,颜柯收拾完,不好进去打扰,便悄悄地给顾掣峰发了短信,自己先回家一趟。 走出公寓时,却突然间接到了叶薇蓝的电话。 “颜小姐!” 咖啡厅里,叶薇蓝一如既往的高雅,原來利落的短发稍微长了一些,恰好及肩,脸上圆润了些许,但眉宇间却掩不住憔悴。 白衣黑裤的休闲装束,让她看起來像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丝毫与“女强人”三个字扯不到一块儿去! 与顾掣峰纠纠缠缠了那么多久,她一心只想呆在他的身边,倒是把叶薇蓝给忘了,她眼中的憔悴莫非是因为担心顾掣峰?这么一想,心里又不是滋味起來。 那时,她跟顾掣峰还有法律上的关系,现在离婚协议签了,不管真假,他们都沒有关系了。而叶薇蓝和他的婚约却仍然存在,当初说要保护自己幸福的女人,今天找自己來,可又是为了同样的事情?劝她离开,还是...... 如果是,那么这一次她好像真的沒有不离开的理由了,虽然他们之间的婚约极有可能是一个挡箭牌...... 她怀着复杂的心情走近,礼貌的点了点头,“叶小姐好!”叶薇蓝意外的笑了笑,温柔似水大抵如此,颜柯想。 她伸出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语气轻松的道:“颜小姐坐吧!”又为她唤來侍者,颜柯随便点了一杯,等着叶薇蓝说话,只是同样出乎意料的是,叶薇蓝这一次并沒有说话,而是摩挲了手中的咖啡杯,磨了好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优雅的音乐声依旧高扬,她抬着眼皮看了一眼对面的叶薇蓝,但见她好像沒有要说话的意思,不禁越发的奇怪,她今天找她來,难道只是为了喝咖啡? 196 暴风雨下(1) “叶小姐?”颜柯试探着开口,怕她真的把自己给忘记了,她可不想对着一个“情敌”喝一上午的咖啡! 一听到颜柯出声,叶薇蓝这才像是从自己的思绪中跑回來,微微一笑,满含歉意却并不尴尬,搅拌着面前的咖啡,出声道:“对不起,我只是在想我应该怎么开口。” 她抬起头來,笑了笑,“颜小姐,我知道我们不熟,我也沒有说这话的资格。我想该告诉你的,掣峰应该都告诉你了吧!” 该告诉她的?颜柯看着面前镇定自若的叶薇蓝,忽然觉得好笑,一切不过是她的妄自猜测而已,他从來都沒有告诉过她什么事情! 她也笑了,沒有打哑谜,开门见山,“叶小姐究竟想说什么?我觉得我们之间好像沒有熟悉到可以在一起喝咖啡的地步吧?” 叶薇蓝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然,颜柯一愣,几乎以为自己看错,这个高傲又高贵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神色? 正要说话,手机却响了起來。 “小李?” 电话接通,小李略显焦急的声音从那头传來,颜柯眉头一跳,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头的人已经开了口,“夫人,请问您现在有事吗?” “是这样的......” 那头小李说话的声音很轻,也有一种小心翼翼的味道,颜柯听得清楚,估摸着他旁边还有别人,不太方便。 今早,临峰召开董事会,宣布新执行总裁的继任,会后以周董为首的几个老头带着人耀武扬威的要清理顾掣峰的办公室。 临峰如今分成两派,顾派和周派,秘书室的人基本上都是顾掣峰培养起來的,沒有人愿意动手收拾顾掣峰的东西,把办公室让出來。而周派的人得了势,哪肯就此罢休!硬是要给顾派的人一些教训,两边的人僵持不下,都一个上午了,两边的人现在还杵在那儿,谁也不肯走呢。 小李亲眼看到昨天顾掣峰跟他们决裂,不忍让顾掣峰再去遭受白眼,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打电话给颜柯,看她能否抽空,过去看一下,再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 人走茶凉,革旧换新是人之常情,。et她只是心疼,心疼他那么多年的付出要付诸流水!也感叹着世间的炎凉。 口中应着小李,挂了电话,便想跟叶薇蓝告辞,今天这杯咖啡注定是喝不成了! 岂料,电话一挂断,叶薇蓝却笑了,柔顺的发贴着她的面容,露出一份真挚的歉意,及友善,颜柯还沒來得及想明白,叶薇蓝已经开了口,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对不起!” 她沒有说话,叶薇蓝继续道:“去吧!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他心里也住着你,你不用太在意我!” 她这么一提醒,颜柯这才想起來自己尴尬的身份,她光顾着担心顾掣峰了,倒是把她给忘了,抬眼对上叶薇蓝清润的眸子多了一份赧然。 叶薇蓝淡然,目光有些悠远起來,声音似近似远,“这几年我知道你们都不好过,既然郎有情妾有意,那么久别再扭着了,尝试着妥协一步,不会怎么样的。我尽力了,但愿你能帮帮他度过这一劫!还有祝你们白头!” 被人祝福的感觉很好,可被人莫名其妙的祝福,尤其还是她前夫的正牌未婚妻祝福,颜柯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觉。 她向來不是矫情的女人,既然知道有隐情,而叶薇蓝明显的又不愿意多说,便不再强求。她从沒想过这种类似于劝慰的话会从这样一个不太熟悉的女人口中说出。今天的叶薇蓝有些奇怪,但她无暇细想,匆匆告辞叶薇蓝,往门外走去。 坐上出租车的那一瞬,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但见清淡无波的叶薇蓝被一个高大的男人亲密的揽住,而那男人的模样又十分眼熟时,心中飞快的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却随着汽车飞快的行驶,什么也沒能抓住。 车驶得很快,她到临峰顾掣峰办公室门口时,里面正传來砸东西的声音,她眉心一皱,脚步加快,看到的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秃顶老头拿着顾掣峰桌上的相框要往地上砸的动作。 地上铺满了白色的纸张,蓝的、红的、黄的文件夹,办公室里的东西除了电脑都像是被台风横扫而过,满目狼藉! “住手!” 她心口一紧,未及想明白,尖锐且威严的制止声已经响了起來,“你要干什么?谁允许你砸他的东西了?” 办公室里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凭空冒出的女人,就连那个秃顶的老头都放下了手,看着來路不明的颜柯,皱了眉。 她无所畏惧的走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相框,一边问:“你们临峰的人难道都是这么蛮横无理的吗?” 那人一听,來了兴味,眯起眼睛,戏谑的看着满脸寒霜的颜柯,笑道:“嘿!哪里來的小丫头?竟敢对我指指点点?” 颜柯今天穿得简单,鹅黄色的上衣,黑色的贴身七分裤,长长的乌发被束缚在脑后,拖曳在背后,露出干净白皙的小脸,再加上身子骨架小,被他称为小丫头,倒也一点都不过分。 但,从他的嘴里说出來,难免让人觉得他不将这个小丫头放在眼里,或者说是不将她颜柯,不将顾掣峰放在眼里。 小李扶了扶镜框,看了一眼颜柯,小心的提醒道:“周董,这是顾总的夫人!” 周义臃肿的眼里迅速堆积起轻蔑的笑意,只听他嗤笑一声,“顾总?”他反问着看向旁边的小李,“小李,你是不是跟着姓顾的,脑子也变得不清醒起來?” 小李知道这人的脾气,不说话,周义又看了一圈周边的人,得意洋洋道:“今天早上的公告栏,董事会,难道你们都沒有听到现任的临峰总裁是谁吗?” 低沉的话带着浓浓的威胁,上了年纪的眼圈周围全是可以夹死蚊子的皱纹,脸上流露出贪婪和阴狠。 颜柯想,难怪!看來这一次顾掣峰出事根本就不是意外呢?原來是早就被人盯上了啊!心里哼哼,忍不住对那人嗔骂起來,让你树敌这么多! 颜柯不理会他,径自弯下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手一张一张的将铺在地上的纸拣起來,小心翼翼的叠起,文件夹里的东西散落出來,她便慢慢地弄。 他那人龟毛得很!甚至可以说是有洁癖!他來的时候必定是干干净净,那么他走的时候也一定要利落,她不能让他丢脸!也丢了她自己的脸! “谁让你拣的?”周义低头看到颜柯的动作,猛然抓过她的手,声音严厉,“这是我们临峰的垃圾!我想扔就扔,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他的吼叫让颜柯皱眉,猪爪子抓着她的,一阵疼痛,但更多的不是让他感觉疼,而是恶心! “放手!”她沉声道。 周义对上她清澈的眼眸中所含的寒气,一愣,手中下意识的就放开了,这丫头长得白白净净,但那一双会说话的眸子看似清澈如水,实则汹涌暗藏。 他竟有些害怕起來...... 哼!他堂堂一临峰的董事、临峰的新任总裁,他何必怕这么一个区区的丫头?更何况,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沒有哪个人敢跟他作对呢! 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怂了,装模作样的摆好高傲的姿态,沉声道:“小姐,我劝你还是赶快离开,我们正在处理公司的内部事务!请你不要插手,好吗?” 颜柯嘴角挂出冷笑,揉了揉自己被箍痛的右手,看了一圈周围那群低头不语的职员,似是想判别一下他口中所谓的“处理内部事务”是什么? 这么一看,那些人都低下了头,小李朝着她暗暗使了眼色,她不禁觉得好笑,原來是杀鸡儆猴吗?看來顾掣峰在公司的人缘好像也不是太差啊! 不!应该还不能用“差”字來形容,而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这男人树敌虽然多,但却有让人服从的本事!从这一群下属看她时,眼中露出的敬畏就知道了。 心里忽然有些骄傲起來,看來她的眼光也不是太差啊!至少前半生把自己嫁给了一个不错的男人! 她唇角带着温柔的笑,低头侧目,乖顺的样子会让人误以为她是一只听话的小猫。周义勾着唇,目露鄙夷,心里却洋洋得意。然,让他沒有想到的是,小猫愤怒的时候也是会抓伤人的! “不好!” 颜柯低声的两个字让周义恍然觉得自己耳背,“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的一问。 “我说,不好!”颜柯抬起头,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一字一句清晰的送进他的耳朵里。 “呵呵!” 围在办公室里的职员发出轻笑,周义原本还算是和蔼可亲的的脸瞬间变得阴沉难看起來,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颜柯,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我一直挺好奇的,”她无视周义的臭脸,笑得灿然,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周董说自己的临峰的新任总裁,也是临峰的老董事?” 197 暴风雨下(2) “是又怎样?” 周义甩了甩手,摆出一副就想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的样子。 颜柯悠然的一笑,“我进來的时候,周董说这是垃圾!” 她指了指自己受伤拿着的几张纸,周义脸上过一丝怪异,不明白她想要说什么,嘴皮硬着不屑道:“当然,沒人要的东西,不是垃圾是什么?” “哦!”颜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围着的众人,又问向周义,“那我就更好奇了,周董说这是垃圾!可据我所知,临峰是一个跨国的大公司,堂堂一个国际化大公司的执行总裁需要亲自倒‘垃圾’吗?” 她特地的加重了‘垃圾’二字,见周义嘴角抽搐,其他人抿嘴忍笑,又道:“到底是周董太朴素、太勤劳了呢?还是临峰已经请不起一个清洁工了呢?” “胡说!”周义脸色黑得跟木炭一般,急声吼道,又见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状态,一张老脸通红,他怎么就被一个看起來不怎么样的丫头给耍了呢? “我临峰怎么可能请不起一个清洁工!我那时朴实!是勤劳!” 颜柯弹了弹自己的指甲,学着他轻蔑的笑道:“原來呢?我还以为顾掣峰走了,临峰也要倒闭了呢?不过,这可是玻璃的,真不知道周董倒垃圾的时候有沒有考虑过它摔下來会不会伤了人呢?” 她提了提手上的相框,清澈的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蔑视和讥诮! “丫头,我看你今天就是來闹事的!”他气得手指颤抖,忙大声开始叫人,“來人啊!快叫保安來,把这个丫头片子给我轰出去!” 沒人理! “你们都不想干了是不是?我......我看你们今天都是要造反,是吗?”他气急,指着一群人乱吼,这里是顶楼,通知保安也要时间,沒人去,他只能自己跑到办公桌前去打内线电话。 结果,那电话线被他刚开始发脾气的时候就拔断了,根本打不通!一众人呵呵笑,气得他只能摔了电话! “你们等着!都给我等着!我要全部炒了你们!今后,你们在云川都别想再找任何工作!”甩下一句狠话,庞大的身子穿过办公室的门,怒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颜柯笑着看着人走出去,众人都拍手叫好,纷纷说着颜柯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她想这群人看來是都被他平日里欺负得狠了吧!不过,她是逞了一时口舌之快,也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将來得前途如何! 有些人曾经跟她一起吃过饭,挺聊得來的,看这一屋子的乱糟糟,想出手帮她,她知道他们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朝着他们感激的笑了笑,。et 待到人都走完了,办公室里彻底的安静了,心里的防线一松,她才注意到一样东西,,手中的相框,刚刚太急,她沒看清楚相框里的是什么照片,现在一看,竟有些愣住! 相片里是一个坐在地上的小丫头,小小的一团,背靠着一面墙,双手把双腿抱在怀里,仿佛里面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下巴放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着,双眼紧闭着,清秀的小脸时而焦虑,时而舒展,唇角却一直挂着安逸的笑。 灯光不是太明亮,照片却并不模糊,小丫头的面貌十分清晰,甚至连那一根根卷而长的睫毛都是根根分明! 这个青涩的丫头是她! 可......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突然,眼睛一瞥,一个蓝色的光影在阴影的一角隐隐显露,她瞪大了眼睛,经不住一怔,这、这不是...... 记忆的卷闸被猛然拉开,这不就是那一年他生日那晚,她送他礼物,在门口等他,却不小心睡着了的场景的吗? 他那时怎么会......**她? 温暖从心里不断的涌出,她忍不住湿润了双眼,他究竟是什么时候拍下來的?她怎么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把它放在这里?到底放了多久?他怎么从來沒有告诉过她? 想着想着,心里不知怎么的就生了一股愤恨,狠狠地在心底咬牙,顾掣峰!你......真是个混蛋! 甜蜜的、苦涩的、心酸的、苦辣的滋味搅拌在一块,混合在一起,她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但她却知道,如果此刻他在这儿,她必定要扑上去咬他脖子!像上次一样,不!要比上次更狠!咬死他!把他咬得血肉模糊! 她好恨!好恨!她突然发现自己过去六年的苦都是白受了! 她怎么就那么恨? 还记得那一年他刚回国,那距离他们第一次相遇已经有两年了,那一年,她二十,他二十六。两年來,他们从來沒有联系过,生命里仿佛都不曾遇见过对方,而她暗恋着的那个人仿佛也都只是她自己的遐想。 只有在颜莘给他打电话时,她才能证明那个人是真的存在着! 颜莘每次打完电话都很兴奋,总是缠着她讲许许多多有关于他的事情给她听,她听着她絮絮叨叨的话,偶尔也跟着一笑,却从不做任何的评价。 她能从颜莘的嘴里知道他的近况,他的学业,他的生意,他的业余爱好,他一切的一切。这是她唯一可以接近他的方式,以灵魂为桥梁的单方面的交流方式! 而他,对她应当是一无所知...... 初恋的萌芽越压制越疯长,青春期情感的触动是美好的,可也是痛苦的!明明知道不该,明明知道他是属于颜莘的,却还是忍不住存了幻想。这不是任何道德理念能够束缚得了的! 那种疯狂的幻想几乎占据了她的脑海,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出国,偷偷的去看看他,看一眼就好!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就好! 她的理智压制着她的举动,她的想法,心里却难受得要命,越想越觉得可行,但实际却是肯定不可行的。她自己还有学业沒完成,不可能跑出去一趟,更何况护照在父母手里,她拿不到! 正当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颜莘告诉了她一个消息,他要回來了,回來过他的二十六岁生日! 对哦!他的生日就要到了呢?她竟然忘记了!那时,她想。 即将可以见到他的兴奋、激动充斥了她少女的情怀,她晚上做梦,都能梦见他对着他笑,虽然那笑很不真实,但依旧像夏日的阳光,让她浑身暖洋洋。 他的生日就要到了,她想送给他一份礼物。 她卖了爸爸妈妈送给她的珍珠项链和一些值钱的首饰,又瞒着他们在外面打工打了一个多月,终于攒下了足够的钱,定制了一支钢笔。 黑色的金属下包裹的18k的黄金,外表的低调,内里是不可触摸的真实;类似于磨砂的外表,拿在手上不会轻易滑落,粗糙却舒适,又不会给人压抑。 就像她隐藏的爱恋! 把钢笔拿回家,她丢弃了原來的礼品盒,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亲手制作了一个礼物盒子,将钢笔放了进去。盒子很丑,比不过店里卖的,她却很开心!因为那是她为了他亲手做的! 她要向亲手奉上自己的心,不要假借别人的精美來包装自己。如果可能的话,她想也许她还会自己制作一支钢笔送给他,但很可惜,她不会! 所以,她用了另外一种方式。 钢笔的周身是纯黑色,黑色的金属很薄,她用雕刻的美工刀在上面精心刻了一串字母,藤蔓般纠缠的字母纠结在一起,飘逸灵动,又不会给人轻浮之感,一般人肯定看不出來那是什么! 她相信理工科的他也一定不会! 她藏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小心翼翼的守着自己的秘密独自高兴,她原來也可以把心意表达出來嘛! 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但这几个字母一定会代替她陪伴他到很久以后,只要他不丢了这支笔..... 如期,他回來了,兄弟们给他接风洗尘,外加庆生,季子棋去了,她也跟着去了。顾父去世的第一年他还时常回來,她远远地也能看他几眼,但后一年因为工作学业都忙,他便很少回來了。 皇朝的包厢灯光明亮,她看到了近一年沒见的他。一年沒见,他更加成熟了,衣着的颜色也变得深沉了许多,清俊的眉宇间总是给人一种低调暗哑的沉稳,让人不自觉地臣服。 当然,他也更英俊了!更加让她难以移开眼睛了! 一屋子的人,她坐在季子棋的身边,默默地低头吃着东西,安静得像个隐形人,如果不是季子棋时常顾着她,帮她夹菜,估计他们都会将她遗忘。 她听着他们说笑,也跟着傻笑,偶尔在他们不注意的抬头看他一两眼,又很快移开。然后,心里暗暗高兴,为自己再一次的偷看成功而兴奋不已! 颜莘在他身边笑得嫣然,她看着妒忌,却觉得理所当然。 不是不憋屈的,但是憋屈又有什么用? 她一直都是一个角落里的偷窥者,连跟他正面打招呼的勇气都沒有,常常见他迎面走來,便自动躲开,等他走了,她再出來。 他太耀眼了,仿佛天上不可接近的星辰,她怕黑暗里的自己过渡的觊觎时,会做出不该做的事情,那样本來得不到救赎的她就更加罪大恶极了! 包厢里的人很多,众人催促着颜莘送给他礼物。颜莘脸上娇羞无限,取出礼物的动作却是大大方方的,蓝白条纹的领带,配上他正合适。 他笑着拥抱了颜莘,她开始妒忌!手却暗暗地抱紧了藏着蓝色盒子的包包,心里纠结着,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礼物拿出來!毕竟,她跟他不熟...... 198 暴风雨下(3) “哎!老二,这小莘都有所表示了,你是不是也该......”王俊将手搭在顾掣峰的肩膀上,暧昧的笑着,沒有说完的话让颜莘一阵脸红。 “哎!对啊!” “來一个!來一个!” 包厢里的众人兴奋的起哄,她开始不明白,随即看到顾掣峰尔雅的一笑,大大方方的将颜莘往怀里一揽,颜莘娇羞的轻拍了他的胸膛,却沒有丝毫要拒绝的意思时,她终于明白了王俊的话。 她的心落入谷底,脸上的血色迅速的往下退,却拿一只手暗自捏着自己,逼迫自己跟着笑,不愿意露出一丝破绽! 另一只正准备掏出盒子的手却不剩下半分力气,呆呆的看着他们的四片唇瓣慢慢地靠近,紧紧纠缠,周围所有人起哄的声音都在耳边变得空灵,且渐行渐远。 唇角的笑在仿佛被福尔马林指示卡浸泡过,凝固在了嘴角上,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湿意。看着他们郎才女貌的缠绵,她想她的礼物不能送了...... 吃完饭,他们还要继续闹腾,她笑着,却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只能远远的看着他们说笑,却永远也插不上话。 她虽然进入了他们的圈子,却永远走不进他们的世界。 包包里的礼物盒子咯得她生疼,她随便找了个借口,避开众人关心的询问,谢绝了包括季子棋在内的所有人的挽留和送别,离开了令人窒息的包厢。 从皇朝出來,吹着冷风,脑子里的思绪清明了很多,看着街上闪烁的霓虹,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想,只要过了十二点就好了。 他的生日过了,她就沒什么好期待的了,把那个东西扔了或者像她的心里那份不能见光的情意永远埋葬。 她暗暗下着决心。 大街上的车子飞速的行驶,黑暗的颜色越來越浓,明亮的灯光充斥着整个城市,把黑暗排斥的远远地,仿佛永远都不会让黑暗來侵袭这座城市。 人行道上,偶有石子,随便一踢,能滚好远,圆润的小身子与地上的瓷砖想碰触,轻轻地咕噜声响在耳边异常的动听。它滚到前面的路灯下,闪烁出一抹暗影,带來一丝神秘。 她忍不住追了上去,又是一脚,“咕噜咕噜”的声音又开始发出,混合着汽车碾压过地面的摩擦声有种得意洋洋的味道,仿佛一个顽皮的孩子在对她说:“追啊!追啊!來追我啊!” 她唇角咧出一抹笑,跟着又追了上去。 “來啊!有本事就过來啊!” 它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逗让她内心的顽劣被挑起,心像是忽然找到了一份释然,让她重新获得了久违的快乐。脚步移动,步子越來越轻快,她也变成了一个孩子,路灯下,肆意随性的奔跑。 沉重的呼吸喷薄而出,化作一团团美丽妖娆的厌恶飘散在寒冷的空气中,又随着她潇洒的动作,消失不见。 她只觉得畅快无比! “咕噜噜,,” 一声闷响,与她玩耍的小石子消失了,她低头寻找,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心里一阵失望,再抬起头來的瞬间,她却觉得惊悚! 她怎么会來了这里? 这里是......顾掣峰的公寓所在啊...... 宽大的方形石门耸立在高档住宅小区的门口,石门的上面站立着一只仿若在奔腾的骏马。陌生又熟悉的地点,她经过无数次,却从未敢踏进去! 然而此刻,她想逃开,然却又逃不开...... 事后,她自己都好奇不已,到底是那小石子带她过去的,还是她受到自己内心的驱使,走进去的。 但那时,她沒有多余的思绪去想,只是抓紧了随身携带的包包,一双眼睛盯着上面的那匹马,看似犹豫不决,其实内心翻涌着惊涛骇浪。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去,但她的情感告诉她应该去。一面带着忐忑和对颜莘的愧疚,一面带着自己的不甘和激动,一面制止着她,一面驱使着她,脑子里幻化出了无数的人儿拉扯着她的神经。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包包里面的盒子,唇角紧咬,任凭脑海中天人交战。盒子里面正躺着要送给他的生日礼物,那是她的心意,也是她一辈子沒办法说出口的话。 对啊!如果这一次不去,那么也许她一辈子就都沒有办法说出口了呢!那她的人生不是要留下一份永久的遗憾吗? 不!她不要! 她要的是毫无遗憾的人生! 脚步微微挪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 明知道是错还要犯错,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阻止不了心中莫名的疯狂,那是她一辈子唯一的一次机会。 也许,今后都不会再有。 到达顾掣峰公寓所在的楼层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门缝里沒有丝毫的光亮透出,甚至在楼下也沒有看到窗户里透出光亮。她想凭那些人的闹腾劲儿,一定会拉着他不到十二点不放他离开。 她沒有别的办法,只能选择等待! 走了近一个小时,一停下來,才觉得腿脚酸痛,随便在门口找了个地方就坐了下去,也不管地板凉不凉了。 百无聊赖,拿出那蓝色的盒子,细细摩挲,为自己找到了一点勇气,想着只要把盒子交给他,说一声“生日快乐”就离开,应该不会打扰到他的生活的! 她试过这支钢笔,书写流畅,不轻不重,不粗不细,拿在手里舒服极了,她想他应该会喜欢的,即使不喜欢她,应该也不至于把它给扔了。 心情变得极好,趴在腿上,闭上眼睛,想着想着,不自觉的思绪便渐渐模糊起來,再一次醒來竟是被人摇醒的...... 她朦朦胧胧,强烈的光线突然射进眼睛里,有一瞬间的不适,她下意识的伸手挡住,听见的便是那熟悉的低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干什么?” “嗯?”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下子对上了他深沉的眉眼,皱着眉却透露着一丝关怀,她有些怔愣,脸儿微红,身子也因为紧张略微有些发抖。 闻到浓重的酒味,忽然想起自己的目的,急忙从地上站起來,却因为坐麻了,起身的一瞬,气血不足,有些头晕眼花,腿脚瞬间变软。正要跌落,一只大手却刚好即使扶住了她。 第二次的亲密接触,他好闻的味道夹杂着酒香扑面而來,她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燃烧,心脏砰砰砰的直跳,局促的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然一阵愉悦的笑声却从他的喉咙里溢了出來,低低的,如钟磬,异常的悦耳。 “谢、谢谢!”她道谢。 他笑道:“以后小心一点!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快点回去吧!” 他沒有开口让她进屋子,她微有失落。然他刚说完,准备拿钥匙开门的当儿又突然问道:“哦!对了,你还沒回答我呢!你來这里干什么?” 她不小心瞥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原來已经十二点半了,他这么晚才回來,原來他的生日过了啊!心里的失落加重,迅速的把自己手上的东西递过去,“这、这个给你!生日快乐!” 他似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她却管不了那么多,急急忙忙把盒子往他手里一塞,丝毫不敢去看他的神情,飞一般的从安全梯跑了下去。 那一夜她从他的公寓出來,一直奔跑回家,体力几乎全部消耗完毕,但心里却是那么那么的快活,脑子里忽然萌生出一股想法,她爱他是她的事,与他何干? 那一瞬间,她似乎想通了,也不再纠结情感的归属问題,有时候将情感放在天地之间,任它随时间遨游,好像也沒什么不好。 她蹑手蹑脚的回了房间,还好父母睡得早,她不用担受责骂,抱着被子一整晚,闭上眼都是他的模样,一整晚她都兴奋得沒有睡着,那激荡的情绪早已主宰了她的所有。 而现在,她的手里就拿着这张照片,当年她的青涩在里面一览无遗,这一刻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想下去。 她相信现在的他是爱着她的,那么当年的他呢?他怎么会在那个时候拍了她?难道那个时候他就对她动了心?如果不是,那么他留下这张照片的意义是什么? 她存了一肚子的疑问,她想要知道,迫切的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自己最想听的答案! 快速的收拾完他办公室里的东西,拿过一些只属于他的私人物件,在小李的送别下打车回顾掣峰的公寓,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他,当下什么都不重要了,就想问问照片的事。 坐在飞速行驶的出租车上,心情无比的轻松,第一次觉得人生是那么的美好,天空是那么的蓝! 然,当她回到家时,屋子里却空无一人...... 半个小时后,颜父给她打來电话,晴天霹雳,明媚的天空瞬间黯淡无光...... ** 低调优雅的包厢里,两个人悠闲地坐着,茶香溢满了整个房间,煮沸的茶水在炉子上咕噜咕噜的翻滚,一人拿着茶壶往杯子里倒去,一人静静地等着。 199 暴风雨下(4) “子棋,你这一招妙啊!我估计这一次,顾掣峰是彻底的难以翻身了。”顾国荣将茶水倒进季子棋的杯子里,得意洋洋的笑着,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 季子棋拿过茶杯,勾唇不可置否的一笑,“有什么妙不妙的,若不是临峰的账目本身存在问題,我又怎么会把那东西弄到手?”手拨了拨杯盖,手很轻,眼神专注,如同抚慰着情人的娇躯。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今天的局面,怎么说你都是功不可沒的啊!” 季子棋讽刺的一笑,沒有接话。 顾国荣说着,又想到了什么,好奇的问道:“对了,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不是跟顾掣峰是好兄弟吗?怎么还会......出卖他?” 季子棋神色一暗,又瞥了一眼,笑着道:“顾叔,你这么一说好像显得我特别小人啊!” 顾国荣一听他话中的刺,立即想撇开,然季子棋却已经淡声的开了口,“不过,这也不重要!目的达成了就行!只是,我记得我好像说过......” 季子棋说话留一截,顾国荣却听出了其中的威胁,呵呵一笑,“对对对!都是顾叔老糊涂了!”绕过这个话題,拿起杯子,举起來,“來!让我们以茶代酒,庆贺我们共同的胜利!” 季子棋也象征性的举了杯。 沒错!所有的证据都是他季子棋弄到手的,他主动找顾国荣合作,目的就是把顾掣峰弄进去,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有些事情本來很小,可如果有新人将它刻意放大,再添油加醋一下,它便会变得无限大!从股票的抛售、恶意收购,到后來的漏税,再到现在所谓的证据确凿,都是他一手操控的。 他要顾掣峰活不了! “不管了,不管了!气死我了!” 两人正聊着,门口,周义气冲冲的走來,边走边大吼大叫,大大咧咧的坐到两人旁边,抓起桌上的茶水就往嘴里送。 一时沒料到茶水是刚烧开的,烫得一下子蹦了起來,胡乱的吐着口水,脸上的肉微微抽动,“哎呀!妈呀!烫死我了!烫死我了!” 季子棋嘴角撇出不屑的冷笑,顾国荣放下茶壶,笑看着他,随口问道:“老周,你怎么啦?一进來就大嚷大叫的!谁把你气着了?” 周义一听这个,心里头的火蹭的一下就冒了起來,“还不都是那个不知道从哪里跑來的小丫头片子!我今天刚去顾掣峰他办公室,让他们收拾东西,结果他们一个个都推三阻四!我脾气一上來,就朝着他们发了一通火,本想立个下马威,结果不知道从哪里跑出來一个丫头,我一时沒留神,竟不小心着了她的道!丢了面子不说,让那一办公室人看了一场笑话!” “那是挺气人的!不过,老周啊!你的脾气是不是也太大了点?一个小丫头有人什么好计较的?”顾国荣一听,友好的劝着周义,眉头却忍不住皱了,略微思忖,这周义口中的丫头到底是谁? 倒是一直不冷不热的季子棋好像突然來了兴致,一双犀利的眼直直的看着一脸气愤的周义,问道:“丫头?什么丫头?” “好像说是什么......什么总裁夫人!” 周义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倒是想起她又一阵头痛了,“哎!我就奇怪了,顾掣峰那小子什么时候结婚了?” 季子棋心中一突,一丝慌乱闪过,是颜柯!她......怎么会突然跑临峰去?还是她知道什么了? 周义却是眼睛一眯露出阴狠,“管她什么人!千万别让她落到我手里,否则我捏死她!”说着,还拿手做出捏蚂蚁的状态,一举一动无不透漏着这人的狠辣! 顾国荣扫了一眼季子棋,了然的一笑,劝慰着,又似是怀念道:“呵!我还以为谁呢?竟是颜家的那丫头啊!好多年沒见了!现在估计是大姑娘了吧!” “颜家?”周义恍然大悟,“原來是她啊!你说她是谁?是颜怀仁那老鬼的宝贝疙瘩?” “对啊!”顾国荣仿若不知,“你难道不知道顾掣峰跟颜家的丫头是青梅竹马?” “难怪!我说看起來怎么那么眼熟呢?” “算起來,你可还是叔叔辈呢!下次來,找人把她赶出去就是了!不要为了这么一个不懂事的丫头,伤了两家人的和气!” “赶出去?”周义瞪着眼睛看着顾国荣,手指颤抖的指着房顶,“我要是能赶她出去,我还用得着发火吗?那丫头牙尖嘴利,一看不是什么好东西!” 想起办公室里的一幕,越说越气愤,嘴里爆出粗话,“你刚刚可都沒看到,那一群狗娘养的个个都等着看我笑话呢!仗着人多势众!我哪里能赶!老子明天就裁员,把他们都给辞了,我看谁还敢看老子笑话!还有那姓颜的,他女儿都骑到我头上來了,我还管他什么颜面!下次來了,一扫帚打死她!” 顾国荣正欲开口说话,季子棋已经幽幽的道:“周叔,笑话不笑话,不还的看你自己的休养吗?你看你这一口一个粗话的,说出去不是摆明了让人笑话吗?” 季子棋明摆着说他的休养不够,活该被人笑,周义一听更加不高兴了,“哎!我说子棋啊!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季子棋唇角扯出一抹冷笑,放下茶杯,拍了拍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看也不看他一眼,站起身來,就往外走,“沒什么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以后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你就让她说,让她做!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威胁性十足的一句话让周义哑口无言,愣愣的看着季子棋的背影远去,又看看一旁的顾国荣,“这、这......” 顾国荣看着他离去,低头,手摆弄着茶壶,唇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好像有点明白了他找他合作的原因了!既然如此,他为何不多加利用呢? 年轻人可真是冲动呢!举起茶杯,递给周义,“來,喝茶!什么都别想了!一个丫头而已!” 季子棋从里面出來,呼出一口浊气,表面上吊儿郎当,心里却隐隐沉重!人來人往的大街,他看到的却全是颜柯护着顾掣峰的刺眼画面。 嘴角泛出一丝苦笑,如果那丫头知道把顾掣峰亲手送进监狱的人是他,会不会选择与他老死不相往來?会不会恨他? 恨! 脑子里因为这一个字的出现,拳头猛然一捏,牙关紧咬,他怎么会让她來恨他呢?他只是想让她清醒一点,让她认清现实一点,让她远离那个带给她无尽灾难的顾掣峰而已! 她不应该恨他的! ** “爸!” 颜柯接通电话,眉心忍不住一跳,透过电波传來的呼吸,她直觉的闻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她刚回家,朝着屋子里叫了好几声,都沒有回应!屋子里空荡荡的,她找了一遍,一个人都沒有,本应在床上休养的顾掣峰不知道去了哪里!原覃也不知所踪。 他的伤药还放在茶几上,他的手机也沒带,她想打个电话,问一句都不知道该问谁。 屋子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她有些不安!就只出去了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电话那头的颜父听到颜柯略显紧张的声音,想到她可能苍白的小脸,在她看不到的眼里闪烁着心疼,她想必定嗅到不安的气息了吧! 心里微微的叹了口气,有着对女儿固执的无奈,如常的语调带着笑,“小柯,回來吧!我和小莘今天都在家呢!你妈一高兴做了很多好吃的!你好久沒回來了,孩子们都念叨着呢!” “爸!”父亲亲昵的话语让颜柯愧疚不已,她确实该回去陪陪他们了。 但她放不下顾掣峰,而且父亲越是这样自然,她便越难安心,对着电话带着些许的撒娇道:“爸,我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你就让我呆几天吧!孩子们不是还有你和妈照顾着呢吗?” “小柯,,”颜父欲言又止,似是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她,让她回家,远离这个漩涡。 她了解后,笑了,心却跌入谷底,眼睛瞥到客厅玄关处几个混乱的脚印,心一阵一阵的发凉,“爸,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后悔!” 她淡声道,“爸!你跟我说过,人总要学着为自己争取一些东西,心里有了想要追求的冲动,就要勇于表达,我,,正在学习当中!” 那头的颜父喉咙中一噎,竟不知道怎么回答女儿的话。 那时,他刚把他从孤儿院带回家來,胆小又怯弱,她不敢跟他们大声说话,不敢咧开嘴肆意的笑,更加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又心疼又愧疚,为此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想要减小她心里的防线,但都收获甚微。 一次,他从外面出差回來,给她和颜莘带了好多的礼物。颜莘从楼上下來,蹦蹦跳跳就跳上了他的怀抱,笑嘻嘻的蹭着他的脖子说想他,拿到礼物的时候还亲昵的亲他。 而她,什么都不会,只是含笑淡淡的笑看着他和颜莘,像个懂事又老成的小大人! 200 暴风雨下(5) 他走过去,将礼物递给她,她委婉的一笑,低头道谢,刻意躲避他看着她的眼睛,把大大的眼睛里流淌着的思念和依赖小心翼翼的隐藏起來,不想让他发现! 如果不是他观察入微,如果不是他足够了解自己的女儿,只怕他也会被小丫头骗了! 她是他的女儿,他的小公主,该是胆大的,该是无所畏惧的,然她却那么胆小,那么怯弱,而他除了心疼,却毫无办法! 童年的遭遇对她的影响太大,压抑了她自由的灵魂,那份压抑渗入她的骨髓,她不懂得怎么表达自己的情感,或者说是不敢轻易的表达自己的情感! 真情不流露,则不会有失望;一旦流露,若是得不到同样的回应,获得的也许就会是绝望! 那么小的孩子,一个不过九岁多一点的孩子,应该正是在父母怀中肆意撒娇的年龄,竟然懂得了绝望!他的女儿,他的小公主竟然懂得了绝望! 直到现在想起这个认知,他的心都还是一阵一阵的揪着疼!沒有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把自己困在狭小的牢笼里,不出去! 所以,那时他将小小的她抱起來,问了一句话,“小柯想不想爸爸?” 她迷茫的抬起眼睛看着他,似乎有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极有耐心的解释道:“小莘刚刚说她想爸爸了,。et那小柯想不想爸爸呢?” 她睁着麋鹿般的眼睛,亮闪闪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慌乱,仿佛是被人看出了心事后的窘迫还有害怕、不安。 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将她的小脑袋拦在怀中,让她感受自己身上的温暖,笑道:“小柯记住,小柯是爸爸的小公主!爸爸的小公主就要勇敢,不要胆小哦!” “勇敢?”她迟疑的问道,语气中有着不确定。 他循循善诱的解释道:“对啊!勇敢!我们活着就是为了追求快乐!那我们怎么才会快乐呢?要获得快乐,我们就要勇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与喜好!” 她歪着小脑袋,疑惑的看着他,“表达?” “对啊!心里想什么就要说出來,这样别人才会知道哦!让别人清楚的知道你在想什么,就能让别人更加了解你,也更能增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他用手指着她心脏的位置,见她渐渐有所了解,温和的笑着,带着鼓励,继续道:“就像爸爸想念小柯,爸爸就会告诉小柯。小柯如果想念爸爸,也要告诉爸爸才行哦!如果你不告诉爸爸,那爸爸就会以为小柯不想念爸爸,那爸爸可是会很伤心的呢?” 说着,他故意做出难受的样子,却悄悄的打量着女儿的神色,只见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却犹豫的低下头,小手不安的搅着手里抱着的娃娃,好久都沒有说话。 他一阵心寒,又心疼,莫非自己的这个办法又不顶用了吗?说是骗也好,诱导也罢,他只是想让他的女儿学会自由表达,走出心理牢笼的第一步。 正当他失望之时,他却听到了仿若天籁的声音,软软糯糯,带着迟疑的劝慰,令他兴奋不已的劝慰,“爸、爸爸别伤心!” “小柯......想爸爸了!” 她抬起头,不安和担忧明显的写在眼睛里,似是真的想要安慰受伤的父亲! 一句话尘埃落定,他的狂喜在心里翻腾,无法言表。她的女儿终于愿意为了他走出第一步了,她是那么的怯弱,那么的不安,却愿意为了他走出第一步! 即使是签了千万的合约,也沒有这一句话让他如此的欣喜若狂! “爸,你说过,内心的想法要表达给别人,别人才会知道,所以我一直在学习。我逃避了六年,我不想再逃避下去,爸,您就再纵容我一次吧!” 颜父无言以对,他不想让她受伤,因此让她远离,但他却似乎忘记了颜家人的固执是与生俱來的! 他这样自私的以为对她好的行为是不是做错了?那么多年,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 颜柯的声音让他回神,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年轻人的世界,他再也进不去了,怕颜柯担心,挂上电话的前一瞬还是交代,“行,那你记得回來!还有......不要太固执了,他的事情你一个人沒有办法的......” 挂上电话,面对空荡荡的屋子,颜柯却有种呼吸不出的感觉,父亲是为了她才会动顾掣峰,而如今,顾掣峰面临这么大的危险,她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沒有。 这就像是一个死结,所有人都在为她好,想伸手拉一把即将掉进深渊的她,然她却丝毫不想从深渊里出來,然而还一个劲的往深渊里跳!还觉得心甘情愿! 但这样不计后果,究竟对不对? 她到底该怎么办?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身陷囹圄,冷眼对她孩子的父亲不管不顾,等着将來阳阳和果果的责骂吗? 她还沒有得到照片的答案,还沒有知道自己六年來的苦源自何处,她怎么能甘心就此放弃他呢? 而且,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一步,好像也已经由不得他们选择了...... 顾掣峰,你上一次让我相信你!转眼却给了我离婚协议书,这一次我还是选择相信你,你最好给我平平安安的回來! 否则,我绝不原谅你! 三天,她在顾掣峰的公寓里呆了整整三天,他却始终沒有回來。他到底去了哪里?他到底怎么样了? 她开始焦躁不安,他一声不响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却只能蜷缩在家里安静的等待着,这种无力感让她在越來越漫长的等待时间里,变得越來越厌恶、烦躁! 期间,顾母打來电话,铃声一遍一遍的响在屋子里,她都沒敢接。一是因为无话可说,二是因为顾掣峰不在,她不想节外生枝。 凭借门口的杂乱脚印,她坚信,在她离开家的那段时间,他出了事。而且还不是小事。她焦躁不安,无奈之下,只能打了原覃的电话。 如果还能有谁知道顾掣峰的下落,她相信那人必是原覃! 谁知,电话一接通,原覃却笑得无比的轻松,向她亲切的问好,交代她不要担心。她刚问了一句他知不知道顾掣峰的下落,他就开始支支吾吾。 两人文不对題的说了半天,一句重点内容都沒有,她心里渐渐被冰水浸泡起來,冷入骨髓。 原覃向來对她沒什么好感,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看在顾掣峰的面子上,如今这么殷切的问候她,在她还沒有说明來意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安慰她,她怎么可能不心生怀疑? 所有的消息渠道似乎都被阻塞了,屋子里他的气息越來越弱,她还是破了誓言。她按捺不住,打开了网页。 电脑启动完成,网络连接上,瞬间,铺天盖地的新闻席卷而來,砸得她头晕眼花。正面的、负面的新闻络绎不绝,不过几分钟,网页有刷新了几项,有关临峰漏税多年的消息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一字一句,绘声绘色。 不仅如此,有人猜测出顾掣峰在位期间中饱私囊,非法集资,与某某集团进行不正当的交易。旁边大幅大幅的图片放在网页上,昏暗的灯光下,他和某个集团的人秘密会见。 图文解说详细得不能再详细,每个人都仿佛亲眼所见! 评论区所有关注商业事件的正义之士纷纷崛起,打着正义的旗号,似要把顾掣峰埋藏在三尺地表之下,永世不得超生! 她知道顾掣峰也许不是百分之百的正义商人,但却绝对不会明知故犯!法律的大网就罩在头顶上,他哪有可能非法集资? 一定是有人诬陷,或者夸大了某件事!一定是有人想让他身败名裂! 但,到底是谁?她揉着肿痛的眉角,心里想不起任何人來,一阵恍然。 窗外阳光明媚,她却只觉得乌云密布,她找不到出路,看不到希望!她想见他一面,想要见见她的太阳,找到一份希冀,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现在的情况。 网页接着往下,手一抖,竟是前几天的新闻,“临峰前执行总裁顾掣峰因非法融资,于x月x号正式被拘留......” 脑子猛然被炸开,天昏地暗,满脑子都只有一个认知,“他被抓了!他被抓了!” 难怪他这么久的沒有回应!都不回來! 其实,也不是说这个消息有多么的震惊,只是她一直在自我欺骗,不愿意认清事实而已,或者说心底始终存留了一份希望! 在这一刻,原覃的支吾得到了解释,父亲最后交代的那句话让她找到了源头,她好想笑,又好恨,顾掣峰你让我相信你,为什么你会把自己送进去呢? 她不甘,急切的想见顾掣峰,然想到他的事情,不知道父亲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又不愿意让父亲左右为难,思來想去,只能打通了季子棋的电话,找他带她去看顾掣峰。 季家的手很宽,她相信即使沒有父亲的相助,季子棋也一定有办法让她见到顾掣峰。果然,一打电话,季子棋沒有任何的犹豫,便一口应了下來。 201 暴风雨下(6) 颜柯下楼的时候,季子棋已经等在了楼下。颜柯一坐进车子里,就被汽车里剩余的冷气铺面袭來,身子不适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季子棋观察入微,一直都知道她不喜欢冷气,來的时候已经特地把冷气关了,沒想到还是让她不舒服了。当下把所有的窗户都开开,让冷气散开,外面的热空气进來。 “子棋,真是麻烦你了!”颜柯感激他的心细,同时也不无内疚。 多么生疏的话语啊!难道他们当真回不到过去的亲密时光了吗? 苦涩从心底涌出,他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用极其平常的语气,笑道:“说什么谢呢!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这个字吗?” 颜柯笑了笑,好像也是,她都麻烦他无数次了。不过,这一次让她特别感到愧疚的原因却是,她是要他带她去见顾掣峰,她明知道他对她的心意,还要拜托他带她去见顾掣峰,她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这么想着,心里又有一丝犹豫。 自从她知道他的心意以后,自从他们把话都说开了以后,她就再也沒有主动给他打过电话了,这一次是不是真的过分了? 她仔细的观察季子棋的异样,他却依然是那么的温和,带着宠溺的温和,让她想找一点他不情愿的、或是责怪的意思都沒有。 她又瘦了,眼睑下的黑色浓了一点,下巴也变得更尖了,娇小的脸上显示出苍白,她是不是因为担心顾掣峰又几个晚上沒有好好睡觉了? 浓眉一皱,心里又涌出一股愤怒,夹杂着醋妒,她身体都这样了,还要为他担心受怕,他当真有一点点怜惜吗? 他们的事情,他虽然不是一清二楚,但他明白顾掣峰待她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他查的资料早已告诉了他一切!所以,他势必会将她抢过來,而且,绝不放手! 想起她的病,心里又生出疼痛,他自从知道她的病以后,已经联络了很多家医院,甚至还找了美国那边的医院,却仍然沒有还是沒有找到合适她的肾脏。 他自己是医生,所以更加明白她的病的严重程度,更加明白她需要一颗健康肾脏的迫切性,半个月下來,他也难以心安。如果,不尽快的换掉她的那两颗肾脏,只怕她活不过今年。 想起这事,拳头又忍不住捏紧,拼命的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焦躁与担忧,才能放出平缓的语气,对她尔雅的一笑,“不舒服吗?脸色怎么那么苍白?” 说着就想去碰碰她的脸,但颜柯却在看到他的手即将靠近自己的时候,下意识的躲开了,他的手一僵,竟不知道该如何放置。 颜柯躲开后,瞥见季子棋僵硬的脸色,也有些尴尬起來,急忙的道歉,“对、对不起!” 季子棋心里一阵苦笑,面上却不敢遗漏分毫,若无其事的收回自己的手,放到方向盘上,克制着捏紧方向盘的冲动,“小柯,该是我跟你说对不起,也许我不该碰你的!” “子棋!沒......” 颜柯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去的那么多年,这样亲密的动作,他们沒少做,然一旦隔膜被打破,它就再也恢复不了原状了。 她不能再假装看不见啊! 季子棋转头,认真的凝视着她,许久,她对上他深沉的眼,更加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们之间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尴尬了? “算了,我们走吧!” 察觉到她的不自在,季子棋安慰的一笑,开着车子前往顾掣峰的所在地。 因着证据不足,顾掣峰还未被起诉,罪名未立,除了律师,还不允许亲友探视。所以,两人只能在律师的陪同下,跟随律师前去。 颜柯随着律师的步子,与季子棋并排走着,昏暗的屋子让她有种透不过气來的感觉,压抑在心中乱窜,手指不安的搅着,心一下一下的跳着,满心的担忧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急剧的心跳声。 “别担心!他会沒事的!”季子棋察觉到她的紧张,细声安慰,却见她苍白的容颜中却透出一丝红润,他不由得想到,难道是因为要见到顾掣峰了吗? 心里的苦涩从未消停,这一刻不过是增多了一点而已!他不想让她多想,只能将自己隐藏起來。 颜柯却抬头看了看他的眉眼,似是想找一点安慰,然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暗,她的视线太模糊,什么都不能看清楚。 “进去吧!” 正此时,有人打开了一间屋子的门,小小的屋子,只有四张凳子,一张桌子。 颜柯随着他们坐下,心里开始莫名的忐忑,许久不见,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会不会过得不好?会不好也焦躁不安? 但她似乎忘了,她还从來沒有看见过焦躁不安的顾掣峰! 坐下不久,顾掣峰就被人带着从里面走了出來。步履从容,不疾不徐,竟一点也沒有犯了事的自觉,反而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那些人都是他雇佣的随从。 一身衣服褶皱不堪,却不见任何的脏乱,唇角边有了一圈黑色的暗影,眉目依旧深沉如海,但脸颊却是清瘦了很多。 他肯定沒有吃好!沒有睡好! 颜柯鼻子一酸,眼眶一红,清润的泪珠险些落下,然看到他浓眉微皱,墨色的瞳仁中闪现出的心疼,又很快的将眼泪逼退了回去。 她不愿意再分了他的心神! “你怎么会來?”他开口,声音有些不正常的沙哑,似是干涸了很久沒有找到水源的人发出的干裂声。 他说着这话,眼睛却看着颜柯旁边的季子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悠闲自在得仿佛在谈论着今天的天气好坏。 然,颜柯却看出了其中隐隐的不悦,,以及其中夹杂的不容忽视的严厉,怕他把职责归咎到季子棋的身上,和季子棋的关系再一次僵化,也怕他担心自己,忙解释道:“我让子棋带我來的,不管他的事!” 他老大爷却把头一扭,冷声道:“快点回去吧!这里不是你该來的地方!” “你,,”热切的话换來冷言冷语,颜柯喉咙一噎,怔怔的看着像京剧变脸的他,竟不知道给怎么接话! 又见他神色淡淡,想着自己日思夜想的,就是想见见他,费劲了心机,才混进來,他却一副不耐烦的神情,心里忽然有些委屈,难道他就这么不想见到她吗? 其实,顾掣峰哪是不想见她,只是不敢见!怕一见就忍不住要将人抱在怀里了,这三天他呆在这里也不好过。 她的执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以她的脾气,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扔下他,独自回颜家避难,必定是在公寓里等着她回去呢!但现在,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能为她做!他愧疚,也心疼,根本不敢表现得太过于亲昵,怕这亲昵融化他好不容易决定硬下來的心肠! 她的憔悴,她的焦灼,以及不知所措的神情落在他侧着的眼角里,心又一阵揪了起來。 许久,颜柯都只是定定的看着对面冷着脸的男人,不言不语。这里沒有人说话,一阵诡异的安静。季子棋见两人“冷战”,悄声的提醒道:“不是有话说吗?抓紧时间啊!” 经他一提醒,颜柯也想起了他现在的处境,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他的心情肯定也不好。这么想着,心里又释怀了一些。 于是,关心的询问道:“你还好吗?这里是不是很煎熬,很难过,你再等等,我,,” “你走吧!小柯!”顾掣峰把头扭回來,如墨的眼凝着她,“这里太阴暗了,不适合你來!真的!我沒事,你安安心心的回去等我就好!乖!” 似乎见她担心,又特地的加了后面的一个字。 一个“乖”字,如同往常他宠溺她的时候,随口说出來的,此时却让她拼命忍住的泪水,扑簌簌而落,被隐瞒的委屈排山倒海而來,她咬唇不敢出声。 “别哭!” 季子棋看着又哭泣了的颜柯,扫向顾掣峰的眼神也出现了少有的凌厉,心疼的伸出手,放到颜柯瘦弱的肩膀,一下一下轻拍,给着安慰。 颜柯却拼命的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瞪着对面的顾掣峰,同样冷声道:“顾掣峰,你让我回去,看着你独自在这里受苦受难吗?你凭什么什么都瞒着我?你究竟是不信任我,还是你以为你自己真的是强大到可以主宰一切的神?” 顾掣峰眉头一皱,为难的情绪闪现出來,他想伸出手安慰,想说些好听的话解释清楚,然此时却解释不清楚,只能无力的捏紧拳头,看着她在季子棋的安抚下,无声哭泣! 她又在他的怀里哭泣!这个认知让身为男人的顾掣峰觉得难堪,三番四次,似乎每一次她的脆弱都要有季子棋的参与!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恨这种不能做主的无力感!更恨自己不能安慰受伤的她! 季子棋看见顾掣峰眼里的隐忍,看见他暗自咬紧的牙关,挑眉朝着顾掣峰得意的勾起一抹笑,在他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的时候,又伸手温柔的抹了抹颜柯的泪珠子,笑道:“这儿可不是只有我们三个人呢!你不怕我们笑话,难道还不怕王律师笑吗?” 202 暴风雨下(7) 他的手指了指他旁边的律师,颜柯却仿若看不见,坚声的对着顾掣峰道:“顾掣峰,你说这里不是我该來的地方,那这里就是你该來的地方吗?我告诉你,这一次我不会再坐以待毙,任你摆布了!因为你在我这里的信任值已经为零了!” 顾掣峰还未回答,颜柯已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跑出了小房子,她不确定自己再待下去,会不会不顾其他人在场,又扑过去咬他! “小柯!” 顾掣峰凝视着她泫然欲泣的眼,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听她的口气似是要做什么,他内心一阵不安,赶紧开口想要安慰,然颜柯留给他的却只是决绝的背影,他却只能干坐着看着,一阵挫败油然而生。et 季子棋虽然对颜柯对他的视若无睹很不是滋味,但瞥见顾掣峰的无奈,心里又觉得痛快。不,是幸灾乐祸! 颜柯的执拗只对她在乎的人,她的脾气也只对她在乎的人,可现在能光明正大的呆在她身边,安慰她的,不是顾掣峰,而是他,不是吗? 他有什么好烦躁的?他应当为自己有这样一个绝好的机会感到高兴的,不是吗? 这么想着,心里又是一阵轻松,得意的睨了对面皱着眉头的男人,“小柯说的沒错,这里确实不是二哥该來的地方!” 顾掣峰瞧见他眼中的得意,收起脸上的担忧,收回自己的视线,优雅的勾起唇角,随意的摊了摊手,云淡风轻又意有所指的道:“沒办法,有人想让我进來,我不进來,岂不是坏了别人得雅兴?” “呵呵!”季子棋轻笑出声,“难得了二哥有那么好的兴致!” 顾掣峰挑挑眉,不做评论! 季子棋看了一眼身旁的王律师,“不过,二哥想成全别人的恶趣味,我可不忍心小柯跟着伤心难过!” 他说得无比的亲昵,细细的关注着顾掣峰的神情,“看,二哥,王律师!我可是我亲自给二哥你找來的云川最好的律师呢!常胜将军!目前,他还沒有败诉的记录呢!二哥,你可以尽情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相信,只要二哥是无辜的,一定可以尽快出去的!” 他故意加重了“无辜”二字,顾掣峰怎么可能听不出暗藏的讥讽,悠然一笑,“那子棋,我该感谢你吗?我现在这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能找到王律师这样的大律师的帮忙,我自然欣喜万分!” “顾先生,你好!” “久仰!” 王律师及时伸出手,顾掣峰也伸出手,两只手相握,一笔官司既定。 季子棋笑看着握在一起的手,道:“我相信,只要二哥沒有真的触犯法律,一定可以得到法律的公平待遇的,你说是不是?二哥!” 顾掣峰摊了摊手,不可置否道:“那当然!我相信法律是公平的!” 季子棋尔雅的一笑,语气似是含了欣慰与好奇,“真难得,二哥现在也有了信仰!我还一直以为二哥......” “呵呵!”顾掣峰愉悦的笑出声,“年纪大了,自然得有点信仰!血气什么得都比不过当年了,如今,能在家里安安静静的陪着老婆孩子,才是我最大的心愿!” 老婆?季子棋暗自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难得二哥也开始这么顾家了!” “那是!三十岁的男人渴望安定,子棋你也该找一个了!” 顾掣峰瞥了一眼季子棋右手上的青筋,十分愉悦的道:“我在这里的这段日子,你嫂子就麻烦你了!还有那两个让人头疼的孩子,我还真是怕他们扰得你嫂子不得安宁呢!” 他嘴角噙着悠悠的笑,靠在椅子上的悠闲神情像一只抓人猎物咽喉的鹰,看不得猎物的猖狂,势要玩弄到他神经崩溃! 他故意咬重的“嫂子”儿子,让季子棋险些失了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划清他跟颜柯的界限,是他最乐意做的事情。 颜柯的固执让他头疼,何尝又不让季子棋头疼?否则,十年前的那场订婚宴早就隔绝了他与颜柯的任何可能!他该感谢颜柯的固执! 不过,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他肯定颜柯心里存在的人是他顾掣峰,而不是他季子棋!如若有一天,她心里的那个人换了......他不敢想! “嫂子?”季子棋转瞬一想,咀嚼着这两个字,也回视着顾掣峰,“我记得半个月前,二哥好像是把一份什么东西交给了我嫂子了啊!这么说來,小柯她还是我嫂子吗?我怎么不知道二哥什么时候也变得那么拖泥带水了?” 轻佻的语气不无嘲弄,顾掣峰面色一紧,当真难看起來,他这一次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心办坏事,倒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行了,二哥,你还是好生在这里呆着吧!我就带着嫂子先回去了。好好享受在这里的日子,说不定以后就沒机会了!” 季子棋扬扬手,潇洒的离去,留下顾掣峰在身后暗自咬牙! * “子棋,你说顾掣峰真的不会有事吗?” 车上,颜柯不安的问向季子棋,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除了镇定,不让他担忧,她真的好像什么都不能做了。 第一次发现,原來她也是那么的沒用。 季子棋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安慰道:“沒事的!他一定会沒事的!相信我!” “嗯!”颜柯点头,心里却已经有了计较。非法集资是很严重,但漏税什么的就稍微好办多了! 季子棋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是看着她眼睑下的乌青,心疼,“我们先回去吧!好好吃顿饭,睡一觉,别想那么多!嗯?” 季子棋将人送到顾掣峰的公寓,自己却沒有回去,而是转身去了酒吧!压抑的一天,他需要一些酒來缓解一下神经! 颜柯回到公寓,开始翻保险箱,筹集资金,试图补足那些漏掉的税,虽不能解燃眉之急,但应该能减少他的罪责吧。 顾掣峰的个人资产被冻结,她沒有办法,她只能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存款拿出來。心里想着要是把海边的别墅卖了,也许能凑足一点。 从保险箱到书桌的抽屉,她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结果却找出一份险些掉泪子的东西,,海边别墅的房产证明,上面户主一栏,她的名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原來,当初她并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伤感,还是感动,亦或是恨他瞒得好苦,这一刻都不再重要,她只要他平平安安。思绪稳定下來之后,她找上了王俊。 “你说什么?你要把海边的别墅卖了?” 王俊一听颜柯的來意,惊悚不已,似吼出的声音惹來旁边的人观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收敛了一点,却还是细细的打量着对面的颜柯,仔细的辨别她话的可信度。 那别墅当年被顾掣峰花了近八百万买回來,如今,要卖也不是卖不出个好价钱。只是,他可还记得顾掣峰当年拿到房产证时,嘴角噙着的怪笑。 不!不是怪笑,是柔情似水,又似乎夹杂了一丝苦楚,他从沒见过他那么复杂的笑。那笑至今让他回想起來,毛骨悚然! 他当时还觉得奇怪,那房产证明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呢?正准备好奇的去看,却被他巧妙的躲开了。现在看來,不是那房产证明有什么怪异的东西,而是户主名字很怪异! 他不知道顾掣峰为什么要买那别墅给颜柯,但意义一定是特别的!可颜柯说要卖了它!若是给顾掣峰知道了,会不会气得跳脚?若知道他还是帮凶,他会不会死得很看! 颜柯知道自己跟他不熟,提出这个要求实在有点奇怪,但是跟她熟的人不多。她想,王氏恰好是做房地产的,与其把别墅交给一个不熟悉的中介,不如把它给王俊,至少王俊是信得过的。 “你就当帮帮我吧!”她以为他不愿意帮忙,急急地出声解释,又有些尴尬,带点恳求的味道,“我知道你和顾掣峰感情好,王氏是地产业的老大,我只能信任你了!” “不是!颜柯这不是感情好不好的问題!”王俊道,脑子一转,又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哎,你是不是缺钱花啊?” 颜柯脸上明显的一滞,王俊以为自己猜对了,想着顾掣峰现在在里面,账户都是冻结的,她缺钱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于是,赶紧拿出支票,诚恳的道:“颜柯,你说吧!你要多少!我给你!” 他说得豪情万丈,颜柯却嗫嚅着,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只是想帮帮顾掣峰,但并不想欠人太多人情,房子沒了不要紧,可若是人情欠下了,便难还了。再说了,实在不行,再找他们也不迟。 “王俊,我不是缺钱,我只是想帮帮顾掣峰,你的钱我不能要!若是再不行,我找找别人吧!” 颜柯有些失望,可又觉得理所当然。他们是兄弟,借点钱沒什么,可万一顾掣峰从此以后什么都沒有了,她出面借的这份人情,顾掣峰将來怎么还? 世界上最难还的是人情债! 她要帮顾掣峰? 王俊看着走出咖啡厅的女人失落的背影,一阵头痛,随即一想,他头痛什么,头痛的人不应该是他啊!想是这么想,但还是赶紧打电话通知云川的各个房地产中介公司,谁都不准接这份活儿。 203 父女对话 “对不起!颜小姐,我们公司太小了,实在接不起您这案子,您看......”房产中介的工作人员客客气气的说着。 哪有人因为公司小不接活儿的? 颜柯想冷笑,却礼貌的应着,“哦!这样啊!那麻烦您了!” 人一听她这样说,立马道:“不客气!不客气!您慢走!” 颜柯沒办法只能往回走,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家拒绝她的中介了。她以为王俊不答应,她还能找别人,沒想到找了一家又一家的房产中介,但得到的答案永远都是委婉的拒绝。 看來她的路是被人堵了! 头顶上的天空依旧那么明媚,为什么她却觉得看不到天明呢?想起里面顾掣峰消瘦的身形,胡子拉碴的狼狈,又担忧起來,难道这最后一条路也行不通了吗? 她实在不懂王俊为什么要拒绝她,也弄不明白那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许,她可以在大街上贴个小广告或者...... “大小姐回來了啊!” 颜柯回到颜家,李嫂在门口就笑着迎了上來,颜柯卸下疲惫,堆起笑,问道:“我爸呢?” “在书房陪小少爷、小小姐练字呢!” 颜柯辞别李嫂,上楼,颜父果然在书房,手握着果果的小手,一笔一划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果果歪着头,也不知道她到底懂不懂,小脸上竟也无比的认真!阳阳倒是在一旁,有模有样,一举一动无不透露着与那人极其相似的神韵! “爸!” “妈咪!” 颜柯笑着唤了一句,颜父刚直起身子看她,果果已经挣扎着从颜父的怀抱中出來,兴奋的奔向了她。 “真是见了妈妈就忘了外公呢!”颜父慈祥的笑着,话语却有些酸溜溜的。 颜柯一笑,赶紧接住又胖了一圈的小人儿,搂着她,怀里充实了,心里也踏实了。 果果回头俏皮的冲着外公做了个鬼脸,转头甜甜的叫着妈咪,直往颜柯的怀里拱,惹得颜柯心酸又欣慰。 瞥见她脸上几点被晕开的墨汁,像个小花猫的模样,愉悦的笑出声,刮了刮她娇俏的鼻头,口中似是责备实则宠溺道:“小调皮蛋!” 果果嬉笑着的躲着颜柯对自己小鼻子的攻击,双手扒拉着颜柯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身上,不肯离开。颜柯知道几天不见,她对自己肯定想念,正想抱起她,然手却猛然一抽,像是突然抽筋了一般,疼痛袭來,一瞬间不敢再动。 “妈咪怎么啦?”果果敏感,察觉到颜柯的脸色不对劲了。 怎么又会这样?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怎么最近越來越频繁了? 颜柯心里有了计较,口中对着孩子笑道:“沒事!妈咪沒事!”又拍了拍她,开玩笑道:“又重了哦!妈咪都抱不动了呢!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变成小胖妞!” 果果不再让妈妈抱,却翘起來嘴巴,极不服气的嘟囔,“妈咪坏!跟小姨一样坏!” 为什么都要说果果是小胖妞?小胖妞真的很丑哎!肥嘟嘟的! 颜柯见果果生气,又拉过來哄着,“小胖妞可爱啊!这样果果会有很多人疼哦!” “不要!好丑!” 果果在颜家的这些日子确实比跟她在瑾城的时候胖了许多,脸也圆润了,鼓起了一圈可爱的婴儿肥,让她看起來更加的俏皮了! 原來她怎么都养不胖的女儿,倒是被外公外婆养胖了! 小家伙的否认,让颜柯开怀不已,故意取笑:“小家伙也知道爱漂亮了呢!” 果果小脸儿一红,抱着颜柯只撒娇,“哼!哼!”那哼哼唧唧的模样像极了草原上可爱的小绵羊! “妈妈!”阳阳也走了过來,恭敬的叫了一声“妈妈”,不黏糊,眼里却透着颜柯能读懂的思念。 颜柯摸了摸阳阳的头,几天不见,两个小家伙似乎都长高了、长壮了,估计再过不久,她这个做妈妈的也比不过了。 不过,想起还关在里面的那个人,她孩子的父亲,心里又略觉得沉重了。他已经错过了他们童年的成长,难不成还要错过少年吗? “阳阳和果果先下去玩,好不好?妈妈跟外公说点事,待会儿來陪你们!好吗?” “好!”阳阳和果果乖巧的应着,懂事的阳阳拉了果果就往外走去。 “怎么啦?”颜父见颜柯支走两个孩子,和蔼的一笑,手又继续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写画,明知故问的道:“有什么话需要那么神神秘秘吗?” “爸!”颜柯唤着,咬着唇角,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怎么说都有种兴师问罪的感觉。但她还是想知道答案,思虑了许久,终于开口,“爸......那件事情真的是您做的吗?” 她只在书房门口经过的时候听到了一句话,她也不是很确定,只能想办法求证。 闻言,颜父拿手毛笔的手一顿,又低头继续,若无其事的笑道:“你指的是哪件事?” “爸!”颜柯知道父亲最喜欢打哑谜,无奈的拖长音调想引起父亲的重视! 颜父瞥见她的焦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一边收起笔墨,一边劝道:“小柯,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 “爸!”颜柯一惊,眼睛瞪得老大,难道父亲真的是顾掣峰事件的幕后黑手? 颜父一见她震惊的神色,便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皱了皱眉,还是告诉了她实话,“小柯,这件事情即使你现在插手也沒有用!上面的人已经开始调查,这不是你我能解决的,别瞎操心了!” 父亲的话她不是不懂,但如果他想帮忙,他一定能帮得上忙的,她试着商量,“爸,你能不能收手了?” “小柯?我收手,怎么收?”颜父摊了摊手,淡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承认道:“开始的时候,谣言的确是我放出的,我鼓动了股民抛售临峰股票,但收购的事情可不是我做的!” 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嗜血的笑隐藏在温润的外表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如若不是临峰的账目有问題,你以为顾掣峰真的会被抓进去吗?更何况,荆江的那块地,他当初想插手的时候,用的手段可不怎么光明!” 颜父的话无疑将颜柯打入了九层地狱,心砰砰的跳着,似要跳出嗓子眼,浑身冰冷得沒有一丝温度,身仿佛被安置在冰天雪地里一般。 她原本以为顾掣峰即使不是正正经经的商人,也一定会遵纪守法,但现在看父亲的意思,竟是他真的漏税了吗?还有,他真的非法集资了? “爸,你的意思是......” 瞥见颜柯脸上的白,颜父于心不忍,劝慰道:“小柯,他若真有本事,自己会想办法出來的,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语气一转,换了个轻松的话題,“我已经帮阳阳和果果找好了学校,过几天,我们就去看看吧!你趁着这几天,多陪陪他们。开学了,他们在家的时间也就不多了。” “不!”颜柯尖声的拒绝,不可置信的看着冷淡的父亲,问道:“爸,他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可能放置他不管的!您要是不帮我,我就找别人!” “找别人,你能找谁?” 颜父一听颜柯这样冥顽不灵,一向和颜悦色的他也变得严厉起來,“你们已经离婚了,即使你对他! 离婚!对呀,他们离婚了! 颜柯惊讶于父亲眼底透出的阴狠,那是她从沒见过的父亲,无论外面的人怎么说她父亲冷血、假面,她都不曾相信过。她只相信自己见到的和蔼可亲的父亲,可以任她随意撒娇的父亲,但如今,怎么会因为一个顾掣峰......变成这样......陌生? 她喃喃道:“爸,你怎么能这样?” 顾家不是和颜家是世交吗?母亲和顾母不是好姐妹吗?难道这些都是假的?要不然,父亲怎么会这么说“顾家人的生死与我们何干”? 她的话挑起了颜父心底的不甘和不悦,“不能这样,那要怎样?我颜怀仁的女儿活该被人欺负?我颜家活该让人使用卑劣的手段踩到脚底下?” “爸!他沒有......”欺负我。 几个字被颜父最后的那句话弄得有些发蒙,这关颜家被人踩在脚底下什么事了? 她定定的看着严厉的父亲迸发出阴狠和不满,想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然颜父却很快的收起了那些情绪,恢复到了她慈爱的父亲形象。 颜父不再看她,而是转头看向了窗外,眼睛微微眯起,讳莫如深隐藏,他还有沒有说出口的话,这帐他早就想找顾家的人算算了,若不是一直记挂着颜柯,他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 “爸,你能不能放过他?我、我真的从來沒有怪过她什么,真的!” 她不会单纯的以为父亲只是为了替她出气,报复顾掣峰才导演的这么一出,但他现在只想让他平安。 她望着父亲不声不响的背影,出声恳求道:“当初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他真的沒有欺负我!爸,您就帮帮他吧!” 颜父在心底一阵苦笑,无奈的想,为什么每次他准备反击的时候,他最关爱的人都要出來搅局呢?难道他颜家真的就必须在顾家之下吗? 204 害怕孤单 当年,俞秋抱走颜柯,顾国光夫妇俩听从了顾国荣的馊主意,将颜柯放到了所谓的乡下朋友家寄养。 事实正如顾国荣所料,他分身乏术,照顾不了一个公司,一个婴儿和一个精神失常的妻子,颜家彻底的混乱了。颜氏的许多技术被迫停止开发,几近面临破产的危险。 顾国荣出狱,他还在寻找失散的女儿,却一直音信全无。临峰如日中天,顾国荣趁机打压,暗自壮大力量,顾国光被中风,住进了医院不能自理。 顾国荣沾沾自喜,正当他想要揽收临峰时,顾掣峰回国,杀了他个措手不及!顾阡陌不甘心,找人打顾掣峰,结果惨遭车祸。 这件事直接导致了顾国荣和顾掣峰的正面交锋。顾掣峰年轻气盛不给人留活路。顾国荣如落水狗一般,几乎落败,苟延残喘之际,拿出颜柯的下落威胁俞秋,让她要顾掣峰放过他。 谁知,此事却被颜怀仁无意中得知,他愤怒不已。俞秋却苦苦恳求他看在她悉心照顾颜母的份上放他们一条生路,顾家绝对不能因此传出丑闻。 他怎么可能放过顾家?而那时,不安分的顾国荣又有复发的趋势…… 然,无巧不成书,当时,他精神状态不佳的妻子只能依稀辨别身边的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一直悉心照顾她的俞秋,而且,小小年纪的颜莘对俞秋的依赖性也很大。 他是个男人,他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他照顾妻子不如俞秋照顾得周到。为了妻子,为了小颜莘,他犹豫了…… 再三思量,为了家人,颜怀仁不得不咽暂时下这口气。决定暂时放下找颜柯的想法,帮助俞秋和顾掣峰***压顾国荣,而这一耽误,就是好几个月!顾国荣再次惨败,顾掣峰第二次与他交锋,满心的怒火都爆发了出來,手下丝毫不肯留情面! 顾国荣找到他,并趁机以颜柯的下落作为要挟,他想到自己的女儿,和他做了一笔交易,他告诉他颜柯的下落,而他帮他逃出国,并给答应他一笔钱。 顾国荣却扬言要先见到钱再给他颜柯的下落,爱女心切的他以为顾国荣已是穷途末路,不存在威胁了,也就并未多想,答应了他。 他亲自去找乡下颜柯,顾国荣却悄悄的出了国,而他去乡下也扑了个空。听人说,那间所谓的孤儿院是以拐卖儿童为目的的黑孤儿院,早就被人举报,让警察给端走了。里面的人逃的逃,抓的抓,散的散,而小小的颜柯更是不知去向。 多年來,他一直在后悔,如果不是他的大意,也许顾国荣就不会有机会出逃;如果他那时沒有犹豫,而是强硬的去找颜柯,也许颜柯就能找点回家,也就不用受那么多的苦! 只可惜,人生不会给他第二次选择的机会,而且即使有第二次机会,他想他可能也同样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后悔的情绪一直在心口徘徊,搅得他日夜难安,如同侵入身体的毒药,一点点的腐蚀着他的身躯。 他一边关注全国各地孤儿院的慈善事业,一边又注意着各地孩子的收养情况,却始终打听不到颜柯的半点消息。直到后來的某一天,听人说有个跟他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孩在郊区的孤儿院,他寻觅多年才终于有了终结。 如果不是顾家的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用得着险些妻离子散?如果不是顾家的人卑鄙无耻,他需要让妻女受那么多苦? 如今,让他放弃这么个大好的机会,他怎么甘心?怎么能甘心! 可,他最愧对的女儿,最想疼爱,最想补偿的女儿…… “小柯,你先出去吧!让我想想。” 他的女儿是那么的固执,他如果告诉她当年是他助纣为虐,给了顾国荣钱财,让顾国荣有机可逃,错失了她,让她在孤儿院孤零零的多呆了四年时间,她会不会怪他? 他不敢想,他的妻子已经因此近一个月沒跟他说过话了…… 他忽然感觉有些累了,屹立了大半辈子的躯体有些撑不住了。人老了,求得也不过是含饴弄孙、共享天伦的乐趣。但,这也意味着他要放弃这份隐藏的仇恨! 他能轻易的放弃吗? 有时放弃比担起还难! 颜柯不知父亲所想,看着父亲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心里忽然觉得愧疚,她知道这是为难父亲,他心疼她,可她却不能领情了。 她真的做不到置顾掣峰不顾啊! 关了门,悄悄地留给父亲思考的时间,她一直都知道父亲是个睿智的人,相信这次也会一样吧! 正要下楼,楼下却传來了尖锐熟悉的叫喊,“颜怀仁!你给我出來!你给我出來!” “顾夫人,老爷在楼上呢!您先别急,我帮您看看吧!” “不,我自己去,你别拉着我啊,我今天一定要个说法!他怎么能那么不守信用呢!” 顾母气冲冲的在楼下喊叫,颜柯蹙眉,她怎么找上门來了?再看她怒气冲冲的模样,李嫂明显是拦不住的,其他的下人也不敢拦! 顾母抬头看到颜柯,叫喊的声音刹那停止,勉强的怒容有些僵硬,嚣张的气焰也降下去了一点,尴尬在十分明显! 这还是她给了她离婚协议书后,前婆媳俩第一次见面呢! 颜柯对她的尴尬视而不见,恭敬且疏离的笑着,“伯母,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不管她跟顾掣峰离婚与否,她始终记得她关心过她,也许是假的,但那又怎样,她那时是真的开心!即使现在不真心了,她也不想失了自己应有的礼貌!这是她的教养! 颜柯不计前嫌的模样让顾母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找不到半点嚣张的姿态,讷讷的像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小学。 颜柯淡淡的一笑,倒沒有她那么不自在。她想,同样作为母亲,她是能够理解她的想法的,但是同样的作为母亲,她也不能放纵别人伤害她的孩子。 虽然对象不同,但道理却是一样。她有权利保护自己的孩子! “我找你爸爸有点事。”过了许久,顾母才算是鼓起勇气说了第一句话。毕竟是她对不起人在先,她又不是罪大恶极之人,怎么可能不内疚? “爸爸在楼上呢!您上去吧!” 顾母“哦!”了一声,侧了身子从颜柯身边上了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柯老觉得顾母看她的目光有点怪异。 她不知道顾母找父亲做什么,也沒有心情去猜测,她的心思不在她的身上。她有很多事情沒想明白,那些事情已经超过了她原本的认知。 她只跟阳阳和果果呆了一会儿,晚饭也沒吃就从颜家出來了。路上随便买了点东西,回到顾掣峰的公寓,弄了点简单的东西吃,便不想再动了。 以前不觉得,过去的六年也不觉得,如今直到两人心意相通了,她好像才有所察觉。这房子少了他,真的很安静,安静到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那时,她以为他心里沒她,她认为只要可以偷偷的把他放在心里,她就会很满足!然,现在,她的野心似乎变大了,她不能再满足于那么一点点的温暖了。她想要他时时刻刻都陪在自己的身边,她贪心的想要拥抱太阳,想要获得更多的温暖。 但这份温暖真的会是属于她吗? 手随处翻动着他书房里的东西,这一刻,她才发现他除了她知道密码的保险箱,他什么都沒有上锁。 一个新的相册静静的躺在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里面的一切熟悉得让她想哭,那是瑾城,她在那里的家!其中一张照片是她抱着阳阳和果果坐在公园里,笑得灿烂! 那是他们一百天的时候,她特地让黎晓东帮忙照下來的。 那时,她身体刚恢复,但脸色依旧不好看,月子里不能洗头、洗澡,她一狠心剪了珍藏多年的黑发,一剪刀下去,头发短得几乎贴近头皮。 九死一生生下两个孩子,她该是庆幸。不过,她也元气大伤,恢复了近三个月,才算是重新活了! 她明明记得这张照片是她夹在自己的日记本里的啊!下意识的翻看了相片的背后,上面果然有双面胶贴过的痕迹!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顾掣峰瞒了她太多的事情,她已经不想为了这张照片,再去问为什么,什么时候了?他只要能平安的回來,她怎样都无所谓! 照片还有很多,阳阳写字的,果果学会爬行的,她做饭的,母子三人出去玩的,都有。虽然少,但每一张于她而言都是意义重大的,都是一份不可替代的回忆! 她心里一直偷偷的存在着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就是有一天,他会看到这些照片,而她会给他仔仔细细的讲解每一张照片背后的故事!让他看到那些他错过的成长! 她深深地期待着,期待着有那么一天!只是,如今照片出现在了他的书房里,为什么翻看这些照片的人却仍然只有她一个? 泪水不可抑制的滚落到了相册的塑料模上,清脆的滴答声响彻在屋子内,溅起无数美妙的水花。 心里恨恨,顾掣峰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你再不回來……你再不回來……我…… 205 夜难熬 顾掣峰!你快点回來吧!我不想……不想再一个人独自祭奠过去的伤痛! 经历过两个人的开心拥抱,再也不能接受一个人的孤单落寞!可,外面灯火辉煌,书房里却只有孤灯一盏,黑色的暗影留在透明的玻璃窗上,。et 她想念的那个人一丝气息都不曾有,甚至连原本留在这里的气息都将随风渐渐消散,她越发觉得孤寂难捱! 这是过去的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感觉啊!人是不是只要拥有过,再失去,就会变得矫情,会因此受不了? 无助的泪珠一颗一颗的低落,但帮她擦拭的人却不在!许久,她才擦干眼泪,起身,失落的关上相册,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他此时根本就不会回來。 一切不过是她的妄想而已! 然,正要放下相册那一瞬,夹在相册里的一张纸却引起了她的注意,一张报名表,是云川某贵族小学的入学申请表! 阳阳和果果不是在云川上的幼儿园,现在转学过來,手续有些繁杂,但他什么时候把报名表弄过來的,她怎么都不知道? 夜是寂静的,也是孤寂的,难眠的人很多,绝对不止颜柯一个! 顾母下午嘶声力竭的控诉一遍又一遍的响彻在书房内,困扰着思绪烦乱的颜父。 “颜怀仁,你说过的,只要我儿子跟你女儿离婚,你就会放过他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你现在还不放手,分明就是要置我儿子于死地!” 他本來就满心烦躁,一听她这么一说,讥诮的一笑,“我怎么说话不算数了?我答应你不再打压,可不代表别人不会啊!现在闹成这样,是你们顾家人自己鬼打鬼,关我颜家什么事?” 顾国荣捣的鬼,凭什么让他來买单? “你……你……你……” 顾母被他气的说不出话來,手指颤抖着指着他,面色苍白如纸,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喘不过气來的样子,他知道她心脏不好,此时却觉得痛快! 被他们欺压得太久了,他需要这种痛快來缓解自己! 然,不管他怎么不顾顾家人的死活,他都得注意颜柯的想法,放了,或者不放?决定权在他,可又好像不在他! 他暗自摇头一笑,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难懂!他活了近一辈子也沒能弄明白呢! 暗夜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明亮,书房他始终沒有开灯,隐藏在黑暗中,有时候反而更能把心事想清楚! 门忽然从外面开了,带來一丝光亮,他回头一看,才发现颜母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他一喜,脸上笑开,这种喜悦当真在脸上显现了出來。 她有多久沒有主动的找过他了?自从她知道那件事后,他们可就再也沒有说过话了啊!孩子们在的时候,他说她还会应一两句,可如果他们都不在,即使说他得到的也只会是沉默! 例如,现在,颜母对他的喜悦视而不见,走至离他两米的距离时,停了下來,语气平淡,“很晚了,果果不肯睡觉,找你呢!” 前一句话,他还能笑着,后一句话,他脸上的笑不由得有些僵,确实,颜柯不在,这几天都是他给果果讲床头故事。 原來她主动找他是为了这件事啊!他还以为…… 随即又有些自嘲,犯下的错迟早都是要还的啊!人人都说他女儿的脾性像了他,殊不知,像极了的是她! 撇开那些东西,他应道:“嗯,知道了,我马上就去!”说完,正准备起身,见她要走,又忍不住多余的嘱咐到,“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结婚多年,他们从未那么冷淡过,即使吵架的时候,他也会用各种方式把她哄得开开心心。她结婚一辈子,从來沒有后悔跟了他,可凡事她都能原谅,唯独这件事她目前真的沒有办法放开! 虽然对他眉宇间的愁闷很是心疼,下午俞秋的声音她也听到了些许,知道了些蛛丝马迹,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只点了点头,应了句“嗯”。 看,连跟他风雨同舟几十载的 妻子都不能原谅他!和妻子一样固执的女儿还会原谅他吗?他不敢作出任何假设! 人一消失,颜父也不得不收拾好心情,去果果的房间,给小公主讲故事,这或许是他目前能够找到快乐的唯一途径! * “晓东!” “小柯!” “现在忙不忙?” “不忙不忙,你先等我下,我马上回來!” 一早,颜柯就给黎晓东打了电话,思來想去,她还有一个地方可以筹钱! 黎晓东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惊喜不已,赶紧从车子下面钻了出來,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和她细说。 “小柯,你怎么啦,声音听起來怎么那么低落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昨晚睡得不好吗?”黎晓东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想起新闻上的报道,知道了那边的事,心里始终牵挂着她。 颜柯一听,哭笑不得,“你现在是狗鼻子吗?怎么那么灵敏?” 她翻來覆去一晚上,确实睡得不好,顾掣峰不在,她已经好几天沒有好好睡一觉了。再加上,肌肉的抽搐,她知道自己沒有时间再等下去了。 “沒、沒有!” 黎晓东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他能说,他每天都在看着云川的新闻,每天都在关注着她的动向? 不!他不能说!他不想为她带來烦恼,如果能说的话,早在很多年前就说了。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坦白的最佳时期,那就永远都沒有办法再说出口了。 成为秘密是最好的解决方式!他想,他会带着这份不能说的秘密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吧! 黎晓东一开口说话,她就觉得逗! 一听他说话,她就觉得开心不已!她好久都沒有那么开心了,她的这个好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开个玩笑也会弄得害羞不已,她估计他在那边又红脸了。于是,赶紧打住,“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再说下去,我估计你又是面红耳赤了!” 颜柯想了想,再次开口道:“晓东,你帮我找个可靠的买家吧,我想卖了……aiting!” “什么?你要卖了aiting?”黎晓东一惊,情绪变得激动起來,“小柯,那是你全部的心血,你怎么能说卖就卖了呢?” 她有多么宝贝那家咖啡店,他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她却轻易的说出这个“卖”字,他怎么能不震惊? 颜柯却在电话那头坚定的道,“卖了它吧,我暂时应该是回不去了,这边的事情有点多,一直交给玲玲打理,我也过意不去,卖了它,大家都轻松一点!” aiting是等待,当她等的人就在身边时,她需要做的便是好好的保护! 黎晓东皱了皱眉头,“你真的决定了吗?小柯!” 颜柯毫不犹豫的给出肯定的答案,黎晓东沉吟了一会儿,对着电话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把它卖给我吧!” 你不需要再等待了,那就让我替你继续等下去吧! “卖给你?”颜柯不确定的反问,他不是还有修理厂吗?什么时候也想开咖啡店了?而且,他忙的过來吗? “对,卖给我。”黎晓东认真的回答,“把它交给别人,我想你也不放心。既然那边你顾不过來,不如,把ating给我,我相信我可以的。玲玲暂时在打理,如果让她继续打理的话,我相信她会乐意的。而且……我们快要结婚了!” “什么?”颜柯惊喜,多日來的坏消息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了吗?那是不是就预示着这会是一个好的开端? 她实在不敢相信玲玲那个胆小、不敢表白的丫头怎么这么快就把他拿下了,之前那么多年都不曾开窍过的黎晓东,忽然转性了? “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说完,又酸溜溜的开玩笑道,“你们俩瞒我可瞒得够紧啊!” 她真的很开心,他们是她比亲人还要亲的亲人,过去多年的陪伴,她感激不尽!如今,除了家里的事,她最牵挂的莫过于他们俩。 他们俩都是心思单纯的老实人,她还怕他们遭人骗呢! 如果他们能在一起相互照应,她会很开心的,但……玲玲那边她不担心,任谁都看得出來玲玲对黎晓东的心思。可,黎晓东……真的愿意吗? 即使她有一厢情愿的想法,也不代表黎晓东的意愿啊!她真的沒有看出一点点他对她有火花啊!他…… “晓东,那你呢?”想到以上的种种,她还是迟疑了! 听到颜柯还能关心自己,黎晓东苦涩的傻笑,随即应道:“我很好啊!玲玲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嫁给我,是我莫大的荣幸呢!再说了,我都快三十了,也该安定下來了!” “她喜欢那些东西,我就把咖啡店送给她就当做是结婚礼物吧!婚后,我们俩一起经营,你以后和孩子们回來,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你也知道我这人笨,不懂女孩子的心思。好不容易碰上她喜欢的,我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你说是不是?”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只要他们两个人自己愿意,她实在是沒有反对的理由! 206 捉摸不透 黎晓东顿了顿,又道:“那就这样吧!我待会弄完修理厂的事情,回去盘点一下咖啡店里的东西,该给你多少钱,我最迟明天一早打给你!” “不,晓东,不用那么急!”她开口赶紧阻止。et 黎晓东却已经很快的笑道:“要的!亲兄弟明算账嘛!我拿了你的东西,给你钱是天经地义的,这有什么好推辞的!就这么说定了啊!” 黎晓东一再的坚持,她也不好说什么,她原本想把aiting卖掉,一是觉得自己真的沒有精力再去打理了;二是她已经等到她想等的人了,aiting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三是,她需要钱! 黎晓东说他买了它,作为送给玲玲的结婚礼物,其实,她知道,黎晓东是不舍得!舍不得对她那么重要的它! 但这对于即将和他结婚的玲玲而言,真的是件好事吗?如果他想到的只有她,那么这对玲玲是极不公平的啊!可,全天在谁都有资格说他,唯独她沒有! 满心复杂的挂上电话,随意一走,却沒想到人行道上有一块瓷砖碎了,鞋跟一踩,瞬间陷了进了,脚一崴,身子一偏,险些跌倒! “颜小姐,可得当心啊!” 低沉的男音响在耳边,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忽然抓紧了她的手臂,让她免遭与地面的亲密接触。她反射性的想道谢,然那肌肤的触感却让她莫名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悸动,是冷!有点彻骨! 莫名的寒意传遍全身,心有瞬间的慌乱,她下意识的挣开他的手,不顾得礼貌与不礼貌。站起來之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激动了,暗暗定了定神,镇定的抬起头來,正想道谢,然,抬眸的一瞬,却有些怔住。 男人头发略显花白,然身形颀长,黑色的西装加上顺服的头发,让他看起來一丝不苟,含笑的眼睛看上去让人觉得慈祥,但仔细一看却又让人有种捉摸不透的错觉! 一股陌生的熟悉感从心底窜出,她有些恍然。不过,最让她震惊的,倒不是他给她的熟悉感,而是他与某人极其相似的长相…… 对于她自我防御式的逃脱,男人也不在意,见她定定的看着自己,大大方方的站着,任她打量,开口真诚的问道:“颜小姐,还好吗?摔倒哪儿了吗?” 这声音…… “啊!” 颜柯反应过來后,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好久,见他也看着自己,忙低头掩饰,心里却微微窘迫。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她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今天会对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失神那么久呢? 即使是头发花白的老人,被她这么盯着也一定会感到不自在的吧!更何况,他还远远达不到老人的级别…… 尴尬不已的她都沒有意识到眼前之人怎么会知道她姓颜! 知道脸上尴尬的红云掩饰不住,却还是试着让自己镇定下來,鼓起勇气看向他,“对不起!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男人和蔼的笑笑,双手叠放在身前,抬头看了一眼蔚蓝的天空,似是无限感慨,“这么多年了,竟然沒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呢!” 呃?颜柯这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疑惑充满心头,同时也产生出一些莫名的警惕。 他笑笑,解释道:“你一定不认识我吧!”颜柯不可置否,他又道:“不过也是,我走的时候,你还只有那么一小点呢!”说着,他拿手比了比自己的腰部。 听着他的话,颜柯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番,除了觉得他面熟之外,倒也真沒觉得自己认识他,于是笑道:“先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这男人虽然很绅士,但老让她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他的绅士、儒雅似乎都只是表面,她看不到他的内心,捉摸不透他的好与坏!最重要的是,他给她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不!是恐惧,从心底生出來的恐惧! 这种恐惧感并不陌生,但她一时想不起來她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恐惧感了?可她却清楚的知道,她得离他远一点,越远越好! 可,显然,人家并不这样想。 “谢谢您救了我,再见!”礼貌的说着,转身就走,男人却再次不疾不徐的开了口,“你叫颜柯,对不对?” 他慢悠悠的说着,欣赏着她迟缓又毫不犹豫的转身,她脸上平淡,看着他的眼里却带了明显的疑问,还有......防备! 他优雅的一笑,“论起辈分來,你还得称我一声叔叔呢!” “叔叔?”他的话更让她觉得奇怪,虽然眼熟,可也不至于有攀亲带故啊! 颜柯想了想,当真是对他一点印象都沒有。 她蹙起眉头深思的模样和她年轻时候的样子可真是像啊!大眼微眯,秀眉成簇,眼波的流转着疑虑,露出一丝戒备。 这样的她倒是让他难得的动了一点恻隐之心!生出了些许的怜悯之情!唇角勾出一抹几不可察的怪笑,伸出手,儒雅的道:“你好,我是顾国荣!” “你是顾掣峰的二叔!”颜柯一惊,猛然抬起头,直直的盯着他。 对于她的惊讶,他一点也沒有感到意外,摊了摊手,道:“怎么啦?你记得我啦?” 颜柯恍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顾掣峰从來都不愿意提起的人,她可以清楚的知道他恨他入骨!她对他的事情也仅仅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虽然少,但足够让她对她有所了解了。 以往,“顾国荣”三个字给她的感觉就是不顾兄弟情义的奸诈小人,可看着眼前这个含笑的男人,他当真如她所想的那样吗?如若不是,那么他为什么又会做处那些事情,逼死父亲,残害兄弟? 顾国荣见她眼中有所了悟,温和笑了笑,“怎么样?有沒有兴趣陪叔叔和杯茶?” 茶?! 她一惊,浑身止不住的一抖,再抬起头來,看向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那个充满茶香的幽静之地是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去的地方,她忘不了那浓郁的茶香像一条条冰冷的蛇将她一圈圈缠绕的感觉。 这也就是,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曾饮茶的原因!每每想起,总会不自觉的发抖! 他的话让她的脑海里不自觉的勾勒出那部分不愿意提起的记忆,心底的害怕开始一丝丝的泛出。她的身子真的抖了抖,她能够清晰的感到自己的面色有些发紧,忍不住猜测,他怎么也喜欢喝茶吗?难道…… 她悄悄的抬起眼皮,仔细的观察他的神情,想看出点不一样的东西,然着男人滴水不漏,俊挺的姿态似从未变过,甚至连站着的腰都沒有丝毫的弯曲! 给人的感觉明明是那么好,可为什么她就是沒有办法生出哪怕是一丁点的好感呢? 大路上车來车往,艳阳高照,那么美好的城市,那么空旷的地方,她却觉得无比的拥挤,有点透不过气來,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她似乎又被人抓住了咽喉…… 眼睛随意一瞟,她才察觉他们的身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车子,深沉如暗夜,他是专门來找她的!颜柯后知后觉。 她想,如果她今天不跟他去的话,那么是不是她就回不去了呢?她可是对他有所了解的呢,顾国荣的背后有一股黑暗势力…… “先礼后兵”大抵如此!他还真是看得起她!嘴角牵起一抹模讽刺的笑,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顾叔叔这是要请我喝茶呢?” 顾掣峰视而不见她的讽刺,扬言道:“顾叔叔从国外刚回來不久,作为长辈,多年不见,请晚辈喝杯茶也是应该的,怎么样赏不赏脸呢?” 她有拒绝的机会吗?短短数句话,他从未给过她拒绝的机会,这一次,她相信他也不会容许她拒绝!那她何苦为难自己?而且,他能來找他,事情必定不会那么简单! “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喝茶呢?”她深吸了口气,故意调皮的一问。 顾国荣竟也沒有半分的为难,笑了笑,如同宠溺着她的长辈,声音不高不低,跟她说着浅显的道理,“茶文化是我们的传统文化之一,爱护和发扬可是很有必要的哦!” 颜柯不可置否的笑了笑,随即扬眉一笑,手下意识的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既然,顾叔叔都那么说了,作为晚辈的我,当然有义务陪叔叔喝一杯了,叔叔说是不是?”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她沒有瞧见顾国荣眼里闪过的赞赏,他给她的感觉好熟悉,同时又好陌生,有点复杂。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她知道她不喜欢这种被人表面恭敬,实则威胁的感觉! 不!不是不喜!是厌恶至极! 车速很稳,车内的温度有点低,身上的鸡皮疙瘩一粒一粒的从皮肤下跳出來,弄得她浑身不自在!她不习惯空调的吹拂沒错,但这不舒服似乎又不全是來自于车内的冷气,还有坐在旁边这个正襟危坐的男人! 顾国荣微闭着眼睛,似在养神,即使这样,他的脊背也是笔挺的,西装外套上看不出一丝不规则的褶皱! 可见,这人的自律性极好! 207 王者风范 车内,加上司机一共三个人,顾国荣闭目养神可能是为了让她自在,可跟一个奇怪的陌生男人同坐一辆车,而且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被带去哪里,她怎么可能安心得了? 颜柯坐立难安,眼睛想放在车内,却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想放到窗外,。et再加上冷气吹的她实在不舒服,思虑过后,她只能学着他安静的打坐。 然,鼻腔里充斥的全是空调散发出來的冷气,混合着顾国荣身上特有的味道让她有种无法忽视的压力!不但如此,这种压力还随着她的闭目越发的明显! 可,明明他什么都沒做啊…… “老张,把冷气关了!” 闭目养神的人突然出声,颜柯惊了一惊,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看了他一眼,她刚刚只不过是忍不住轻轻的抱了抱自己的手臂!那么小的动作,他竟然会……发现! 那种被压制下去的恐惧重新冒了出來,这一次,微有泛滥。可,回头看到他含笑的眼,又瞬间有些失神。 顾国荣似乎看不到她眼里的害怕,也看不到她的疑惑,依旧带着笑,关心道,“冷的话,就该说出來,女孩子吹多了冷气,对身体可不是一件好事!刚刚是我太大意了,对不起!” 他含着笑,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的外套,“如果不嫌弃的话,就拿叔叔的外套先披着吧,一会儿就到了!” “不用……” 一句话还沒有说完,他的衣服已经披到了她的身上,浓重的味道冲击着她的神经,不难闻,但她却难安!这个男人似乎从來不懂得给人拒绝的机会,也似乎从來不会让人拒绝!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衣服在她身上,她只能尴尬的低头道谢,那一瞬,她似乎瞥见了他眼里的火花…… 他一笑,她对上他的眼,又猛然低下头,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心却不可抑制的快速跳动起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她怎么会有种被宠的感觉呢?不应该的啊…… 周边的景物飞速的后退,她乱糟糟的想着,还沒能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目的地已经到达了。 和她想象中的不同,这是一家很不错的茶馆!她早看出來他的品味不一般,然见到这茶馆时才算是真正有所了解! 建筑物的外面和别的建筑沒什么太大的区别,但巧就巧在里面的设计!她沒想到这整栋楼是呈空心筒状的。 朱红色的雕花木门屹立两旁,守着这娴雅幽静之地,古朴雅致。长廊随入,让人窥不见其中的真容!然,眼前的景物让人耳目一新。 水帘从玻璃墙上隔空滑落,缠缠绵绵,青绿色的植被围绕着假山矗立在大厅中央,隔着流水潺潺的玻璃墙,依稀可见,如同披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衣。 说是幽静,却不幽寂。 灿烂的阳光从天上撒下,这厚重的水帘不仅隔绝了热气,还带來充足的日光。让人在喝茶的时候,既可以欣赏江南的雨景,又能享受到美好的日光浴! 沿着走廊往里间走,视野越來越开阔,雅座围绕着这玻璃阁设立,不少客人在轻声交谈,各自品茗,好不惬意!每隔几步,便有侍者立在一旁,标准的站姿,舒心的微笑让人一见温暖入心! 颜柯暗自打量,暗暗咋舌,以往也看到过一些奇特建筑的图片,这栋楼的独特的设计在眼前真是的展现,果然非同凡响! 颜柯跟着顾国荣的步伐,随着侍者的引导,往上走去。雅间在楼上,观景电梯从下往上,可以将云川的景物尽收眼底! 都说造物主造化神奇,其实,这一刻,她更相信巧夺天工!真不知道是谁竟有那么大的手笔!自娱自乐一般,点了点头,心里下了个决定改天一定要查清楚了。 顾国荣见她目露惊叹,竟然宠溺的笑了,“怎么?你沒來过?” 颜柯回头,摇摇头,自嘲道:“这么高大上的地方,哪里是我这种小人物能來光顾的!光是看着那门槛高的啊!我就不敢进了!” 她说的的确是事实,这样的地方她确实很少进!高档有时候就代表束缚,而她怕束缚,与其规规矩矩的呆在这种高雅的地方吃一顿上千、上万元的食物,还不如找个路边小摊,品尝一顿风味小吃。 一路走來,她清楚的看到了这里的布局,这应该并不是一家简简单单的茶馆。 只是,即使她沒有來过,这么雅致的地方她至少也该是听过的啊!除非......除非这栋楼是近几年才建起來的。 顾国荣亲手拉开一张椅子,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带着欣慰一般的叹道:“真沒想到,你这个颜家大小姐竟然也会这么朴素!” “顾叔叔说笑了!”颜柯也不别扭,就着他拉开的椅子坐下。国际礼仪,女士优先,既然他愿意当绅士,她不介意优先一下。 不得不说,这里的环境很好,让人不自觉的就会放松。坐在雅间里,既可以透过落地窗欣赏里面的生机勃勃,又可以俯瞰外面的车水马龙。 绿色的植物在阳光的照耀下,翠**滴。水珠的滑落,清爽宜人! 这里不闷也不热,凉爽的气息夹杂着浓郁的茶香和清淡的果木香,异常好闻,竟然她原本轻微的头痛也得到了缓解。这种凉爽不是冷气吹出來,而是中央的玻璃墙里流动的水墙带來的。沒有让她沉声一丁半点的不适感。 “來,喝果汁缓缓神吧!” 面前忽然递过來一杯橙色的果汁,颜柯微愣,疑惑的抬头看向顾国荣。 他双手一摊,解释道:“我以为你们年轻人并不喜欢喝茶,咖啡喝多了又对身体不好,我想你喝杯果汁应该挺不错的吧!” “怎么?不喜欢吗?这些都是刚榨出來的,绝对的纯天然,不会添加任何防腐剂!” 他坦然的神情下,她看不透里面究竟隐藏了一些什么,她只知道这人犀利!很犀利!他有一双能轻易洞察人心的眼睛! 她想他开始的时候必定就注意到了他提到“茶”这个字时,她警惕又慌张的眼神!否则,像他这么有规律的人,不可能突然间改变心意! 那么他刚刚体贴的举动,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吗?和他做敌人,一定很累...... 收起心中的繁杂,拿过面前的果汁,甜甜的一笑,随口道:“沒有!很喜欢!谢谢叔叔!很好喝呢!” 如果,这个男人有一个心爱的情.人,那么她必定是极其幸福的吧?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问題呢?暗自摇了摇头,稳定住心思的浮动! 瞥了瞥对面的顾国荣,她越來越好奇,他到底想干什么了? 顾国荣见她又竖起了防备的刺,眼角一扫,刚好扫到了一个人影,嘴角隐隐牵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刚刚看你对这里很好奇,想不想见见这里的老板?” 呃? 颜柯停下來,不确定的看着他,心带了一些鼓动,又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忍不住问道:“这里的老板,现在在这里吗?” 这么大一个店面的老板,应该是日理万机的吧?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不过,她确实有些想要见一见这老板,整栋楼就只有一家店,她想这老板必定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吧! 但同样的,她也再一次见识了顾国荣眼睛的犀利程度!这男人像狼,猎物一旦被他看中,绝对不会有机会轻易逃脱! “斯烨!” 她还沒有來得及说话,顾国荣已经站起了身,招手像她身后打了招呼。她回头去看,就见到一群人为首的眼熟男人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不疾不徐的走來。 从容不迫,王者风范! 这是颜柯脑子里最先出來的八个字! 她还在想她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呢?他身边的人群里已经窜出了一个人影,惊喜的唤道:“小柯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凝神一看,竟沒想到是霍斯焰!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叔叔说要请我喝茶,我就上來了!你......”眼睛在他跟那个男人之间逡巡了一遍。 霍斯焰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主动介绍道:“这是我哥哥,霍斯焰!” 原來如此呢!颜柯恍然大悟,她就说这男人怎么那么面熟呢!原來跟霍斯焰是兄弟!他们俩长得可真像! 可她又总觉得不止如此,这个男人她应该还在哪里见过,但又真的想不起來了! “eric,你们认识?”霍斯烨与顾国荣打过招呼,一双黑眸看向霍斯焰。 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与顾掣峰完全不同。顾掣峰的声音是夹杂着淡漠,亦如他的为人,而他则是清淡,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却又不会给人冷漠之感。 霍斯焰应道:“对啊!她是小莘的姐姐!颜柯!” 霍斯烨一双墨色的瞳仁,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沒有说话,脸上亦是面无表情。 气氛突然有些冷凝! 颜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看的,但被人这么肆无忌惮的盯着,而且还是用这种讳莫如深的眼神盯着,终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于是,主动的伸出手,想缓解一下气氛,“你好!我是颜柯!” 208 明知故问 霍斯烨竟然还是沒有反应! 霍斯焰见哥哥这样,怕颜柯尴尬,想打破这种局面。然,顾国荣一双精明的眼睛在他们之间徘徊了一会儿后,却先一步开口,“小柯,斯烨就是我刚跟你说的这家店的老板!” 介绍完,又笑着打趣霍斯烨,“斯烨,见到美女也不用这么目不转睛吧!我们东方的美人可不比西方,沒有她们那么大胆!小柯更是脸皮薄,会害羞的!你可不能欺负她啊!” 一句话幽默又调侃的话适时的打破沉寂,霍斯烨如湖水般沉寂的眸光果然动了动,伸出宽厚的手掌与颜柯伸着的手相握,“你好!我是霍斯烨!” 颜柯看着他波澜不惊的深邃眉眼,忽然很想笑,这男人到底是太过于自信,还是太不懂礼貌?盯着陌生的女人看了那么久,难道都不知道该道歉吗? 手触碰即放,很暖,有种让人安心的感觉!应该是个不错的男人!如果不是他的“不礼貌”,她应该会给他打一百分的,只可惜,现在只剩下了一分! 嗯!第一印象很重要! “小柯,我想你应该不知道吧!这栋楼可是斯烨亲手设计,并且请人建造的的哦!初來这里,感觉还不错吧?”顾国荣说完还不忘朝着颜柯赞赏霍斯烨,无奈那个奇怪的男人依旧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 颜柯看了一圈周围,看着那些轻声谈笑的人脸上露出的惬意,心想这哪里是不错啊!分明是很不错! 设计者把现代和古典两种不同的元素巧妙的结合在一起,匠心独运,让來访者感受到了完全与外界不同的气息。一旦进入,來访者将会有一种同时跨越两个不同的时空的错觉,仿若在天际遨游,造就了一种介于梦幻与现实之间交汇的场景。让人流连忘返! 这的确需要很多的钱才能打造,但并不是所有的有钱人都能打造这样一个独特的地方,钱是砸不出來的!智慧、涵养、文化,必不可少! 最高端的事物本应看起來庸俗,实际却雅致!这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设计者或者说建造者,明摆着告诉你他有钱,他就要这样砸钱,但人家砸得有品味,砸得有修养,砸得巧妙,砸得让你无话可说! 她想起自己刚刚将人想象成财大气粗的暴发户,不禁有些好笑,但见眼前之人风度翩翩的模样,哪里能找到暴发户的半点影子! “看來颜小姐吃得很开心?” 霍斯烨忽然接口,颜柯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敛了几分,真诚的赞道:“的确挺开心的,我很喜欢这里!霍先生匠心独运,为云川打造了一个休闲的场所,我受了益,自然该为霍先生鼓掌!” “小柯姐开心就好,那就多吃一点吧!今天这一顿算我哥哥的!” 霍斯焰理所应当的接口,颜柯当真是被逗笑,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霍斯烨都带上了几不可察的笑意,低沉的嗓音动人心弦,“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看你是还沒娶人家家里的女儿,就已经泼出去了。” 霍斯焰讪讪的一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可霍斯烨的笑却让颜柯一愣。 顾国荣也附和道:“哎!年轻人嘛!讨好未來的大姨子也是理所应当的!这样的话,将來才会少吃点苦头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颜柯总觉得顾国荣开口后,霍斯烨仍然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霍斯焰脸上的笑意却有些消散,甚至挂出了点讽刺的味道。 几人站了一会儿,顾国荣点的东西已经呈了上來,霍斯烨礼貌的道:“那你们先吃,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一步!难得顾叔赏脸,这一顿如eric所说,就算是我的,尽管吃!告辞!” 霍斯烨要走,颜柯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然霍斯焰却出乎意料的扬声道:“哥,我突然发现我也饿了,不如让我留在这里陪一陪顾叔和小柯姐吧!也好讨好一下我未來的大姨子,是不是?” 他带着笑,有些孩童般的顽劣,又带着男人般的执拗,那一瞬,她仿佛看见了霍斯烨眼中的凌厉。她正想仔细的看清楚,却又是一片**大海。 霍斯烨对她有敌意?可,看着不像啊!她清楚的知道她在这之前并未见过他!她的印象中可沒有这么一个人呐!他的敌意从哪里來? “你饿了就找地方吃饭,不要打扰顾叔和颜小姐!” 霍斯烨开口,霍斯焰挑了挑眉,有点耍赖皮了,“我这不是正找地方吃饭呢吗?哥,你用得着那么小气吗?多算我一个人,我们三个也不会吃穷你啊!” 兄弟两你一言我一语,表面上是为了一顿饭争执,实际上却隐隐有种对峙的姿态,颜柯是外人,跟他们并不熟,自认为插不上话,只能尴尬的等着他们做出决定。 顾国荣估计也看了出來,大手一挥,连忙笑着当和事老,“既然如此,那就坐下來一起吃吧!大不了这一顿我來出!” 霍斯焰赶紧接口,“当然不行!顾叔难得來一趟,这一顿怎么也得我们请吧!我哥既然不愿意,那么算我的好了!” 他爽朗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颜柯瞠目,她怎么看着霍斯焰,越來越觉得他像个找不大的孩子啊!有些调皮的任性,有些大男子主义的体贴。 不过,如果沒有这些,估计,他也拿不下她的妹妹,,颜莘! 最终,霍斯烨沉寂的目光只是从颜柯身上经过,快速的扫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好好吃,而后带着人从雅间里离开。 一顿饭下來,三个人只有霍斯焰卡开心心,而她则食不知味。她原來还以为能从顾国荣的口中听到顾掣峰的事情!沒想到,霍斯焰会从中插一脚。 她除了吃了一顿好吃的,什么都沒有听到。吃完饭,霍斯焰坚持送颜柯回家,笑着说是要讨好大姨子,顾国荣沒说什么,只让他们路上小心。 回去的路上,霍斯焰总是挑些有些沒的说,颜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什么也想不起來。一切似乎都有些诡异。 城市的夜晚灯火辉煌,却也带着些安然。 第二天…… 王氏的办公室内,一大早,气氛就开始不安的浮动着。 原覃不停的走來走去,整整走了十多分钟,口中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这事要是被二哥知道了,那我就死定了!” 坐在沙发上的王俊也沒好到哪里去,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手中的香烟缓缓地飘荡着,将他映衬得若隐若现。 手时不时的揉着眉角,抬眼看了看走來走去的原覃,实在看不下去了,狠狠的吸了一口手里的香烟,不耐烦的出声,“哎!我说你别走了,行吗?我头都晕了!” 原覃忙中抽空的反驳道:“我也不想啊!可这到底怎么办吗?要是被二哥知道了,他交在我们手上的人出了这样的事,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你以为,你现在就不会被扒皮了?”王俊斜睨了他一眼,不客气的道,说完,又狠狠地掐断了手中的香烟,“顾国荣真tm不是人!” 原覃一听也跟着暴躁了,“这一大清早的事情就闹得沸沸扬扬!现在云川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啊!昨天不过是多睡了一会儿,谁知道那个老不死的那么不安分!居然凌晨就把消息爆出來,让我一点准备都沒有!” “算了,我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把报纸都收回來吧!你去联络老大,让他们赶紧封锁网络消息,避免传得更宽。” 事情是他们始料不及的,明知道报纸已经发出去了,不可能收回,却还是存了一些希望,只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怕挑起里面那人的愤怒,让他失去理智! 同样不安的又岂止是他们俩,还有颜母…… “顾国荣,你到底想干什么?”颜母“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报纸往桌上扔去,气冲冲的问着电话那头的顾国荣。 报纸上,顾国荣笑得宠溺,可谓是柔情似水,而他身边的娇小女人,含羞带怯,圆睁的大眼里有着明显的不可置信,那女人不是颜柯又会是谁? 照片里,颜柯披着顾国荣的外套从车上下來,顾国荣绅士的伸出手去拉她,她抬起头看他,目光里似有受宠若惊。 两人得手虽然沒有拉到一起,但照片恰好将两人的脸照得异常清晰,再加上照片经过了修饰,真是要多真有多真! 顾国荣身材高大且挺拔,除了头发略有花白,其余之处根本看不出年纪。这样的他,和颜柯配在一起,当真不会让人联想到猥琐这词,反而是唯美…… 颜母焦躁的走着,恨不得掐死顾国荣,她不相信!不相信她的女儿会如报纸上说的那样无耻!一定是他搞的鬼!一定是! 顾国荣挑眉看了看手里的报纸,赞赏在眼中一闪而过,沒想到这小记者的照相技术还真好,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呢! 这小丫头和当年的小梅长得还真是一幕一样啊! 他仿佛能看到她在电话那头怒气勃发的神情,心情愉悦,眼神忽然变得迷离,带了一些憧憬,斜斜的往椅子上一靠,不紧不慢的开口,“小梅!你为什么总是喜欢明知故问呢?我想要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 209 奇怪的热情 “我想要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一如当年! 他顾国荣高傲自负惯了,竟然连“尊重”二字都忘记怎么写了! “顾国荣,你做梦!要让我答应你,除非我死!”颜母一听他无耻至极的话,气就不打一处來,一张看不出年龄的脸上霎时布满了羞红和恼恨。 他想要什么?他能想要什么?他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自己的家庭破裂了,他想抓着她也不放,和他一同入地狱! 相对于她的气急败坏,顾国荣可谓是风度翩翩,“小梅,你知道的,我舍不得!” “顾国荣,你怎么那么无耻!” 顾国荣抿着唇角无所谓的笑了笑,也不否认。自从她出院以后,她就一直对他避而不见,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他就知道颜柯那丫头是她的心头肉,碰不得!看!这一碰,电话不就主动打了过來了吗?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眯起了眼,“哎!你说的可真不错!你知道吗?我忽然发现你女儿挺像你的!害羞又倔强的样子一模一样呢!你说,你女儿那么嫩的皮肤,好像弹指可破。以前不知道我是不知道,昨儿一见倒蛮好奇的,不知道,用手掐一掐那细腻的皮肤,会不会流出水來呢?” 轻佻的话带着邪魅,引人无限遐想!颜母惊惧不已,又恨不得他死!在电话这头,恨不得长出一条长臂,掐住他的喉咙让他再也说不出话來! 她咬牙切齿的威胁道:“顾国荣,我告诉你,你别打我女儿的主意!我女儿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一定跟你拼命!” 顾国荣不理她的威胁,斜眼看ken已经从外面走了进來,他笑了笑,对着电话那头的颜母道:“小梅,威胁人起码要有资本,你觉得你有吗?你的威胁一点力道都沒有!想要我放过你女儿,你还是拿出点诚意來吧!” 顿了顿,又幽幽的一笑,“祝你早点跟颜怀仁离婚!我等你!” “嘟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急促的铃声传來,颜母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叫道:“喂!喂!”然,却依旧异一点回应都沒有…… “大清早的,给谁打电话呢?” 身后突然传出颜父的声音,颜母吓了一大跳,心脏急剧的跳动着,她赶紧把手机藏到身后,紧紧地攥在手心,也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低头嗫嚅道:“沒、沒有! 颜父见她面色发白,眼睛往桌上一瞟,颜母却心虚,生怕他看到什么,反射性的抢过报纸,往身后藏去,一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防备的神色难免引起人的怀疑。 颜父将手里的水和药放下,仿佛看不到她的紧张,柔和的道:“來,把药吃了吧!你早上还沒吃药呢!” 颜母将信将疑,小心翼翼的拿起药和水杯,报纸却还紧紧的攥在手里,眼睛警惕的看着他,防着他做出什么动作。 颜父含着笑,让她安心,等她喝完,作势要走,又忽然停下,似是随口问道:“对了,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吗?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呢!” “啊!报、报纸!”颜母惊恐的问,又猛然反应过來自己的状态,结巴道:“沒、沒有啊!可能是还沒有送过來,或者哪个下人收走了吧?” 颜父点了点头,嘱咐道:“哦!知道了,你别再外面呆太久,温度会越來越高的!小心点,别中暑了!” 他的妻子被保护得太好了,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在他面前不戴任何的面具。她的谎言很浅显,一看就可以看得很清楚,而能让她这么慌张,又怕被他知道的,只有一个人……顾国荣! “先生,这是我们收购的成果,您看一下。” ken递过一份文件给顾国荣,又接着道:“临峰高层后天将会召开董事会,届时,周义将会被正式任命为临峰的新董事。” “哦!是吗?呵!他倒也挺心急的,顾掣峰都还沒定罪呢!他就这么急着上位了。” 顾国荣靠在椅背上,随手翻动着资料,头也沒抬,“既然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该送一份大礼过去,为他庆贺一下。难为了他这么多年为我鞠躬尽瘁!” 他多年來能掌握顾掣峰的一举一动,临峰自然有他的眼线,而这周义只不过是其中之一。 ken迟疑了一下,点头应道:“那先生想要送点什么呢?” 顾国荣翻资料的手顿了顿,似在思考,完了之后,问了一句,“临峰目前有多少股份在我们手里?” “百分之十九!”ken尽职的报着,“但已经超过了顾掣峰所拥有的,周义的这几年有意收购,他的股份和顾掣峰平齐。再者,据我所知,霍先生拥有临峰百分之十五的股份。” 百分之十九,他记得老头子死的时候,顾掣峰手里只有百分之三十,这么说如果他能在短时间内再收购一部分…… 顾国荣又陷入了沉思,顾掣峰啊顾掣峰!如果你当年知道我会卷土重來,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对我赶尽杀绝! 当年,他注册的新公司被顾掣峰吞并,并且扬言,谁要是继续跟他合作,就是与临峰为敌!和他一起合作的人都当他是过街的老鼠,云川的人对他避而远之,他走投无路,沒有办法才会选择逃离国外! 妻亡子残那么多年了,他应当把这份“殊荣”换给他了!他也一定要他尝尝这身败名裂的滋味! 手中的签字笔因心中猛然迸发出的恨意,被轻易的折断,眼中露出令人惊寒的恨意,ken却是一脸平淡,仿若不曾察觉。 顾国荣收起脸上的狠厉,这才叹息了一句,“既然是新董事,那么我就送……给他吧!” ken从办公室出來,顾国荣立即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熟练的拨了一个号,“喂,斯烨……” ** 颜柯一早从顾掣峰的公寓里出來,便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说不上來的怪异,每个人似乎都在回头看她,带着探究,带着令她捉摸不透的神情。 她本想若无其事的往前继续走去,谁知,那感觉却越來越强烈。她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背后阴风阵阵。 这个高档小区里的人都是有钱人,忙碌、冷淡是他们必备的特点,通常情况下,哪怕是住对门的,好几年都未必会说上一句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觉得他们特别的“热情”! “顾太太,这是要出门呢!”小区的保安殷勤的走上前來,问候。 她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顾掣峰算是一个特殊的,托他的特殊,她也被人认识了,进出入都不再需要出示任何的证件、登记。 不过,有一个最重要原因,她不知道。 之所以小区的保安会对她那么熟悉,是因为那个厚脸皮的男人怕脸皮薄的她进小区时进不來,又不好意思给他打电话。 于是,干脆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招摇的拿着她的照片,让保安室的每一个人都仔细的认清楚她,好在有必要的时候帮沒有钥匙的她开门。 再加上,颜柯住进來后,人挺随和,时常会经过打招呼,保安们对她的好感又上升一层。在这里走路出入的人很少,几乎每个人都开着奔驰宝马,像颜柯这种走路出门的人极少。 想要不被人记住都难! “对啊!出去有点事!” 他们都知道顾掣峰出了事,却仍然沒有瞧不起她的意思,依旧在每天见到她时,熟络的打着招呼,颜柯不得不感叹人间还是有温情的。 有多少人会在危机來临之际选择明哲保身?有人愿意保持一颗真诚的心,很难得! 只是,今天值班的保安看了她好久,眼里多了一丝东西,似是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沒有说。 颜柯不禁觉得奇怪,她今天是把衣服穿反了?还是穿错鞋子了? 眼睛疑惑的往自己的身上查看,口中问道:“怎么啦?今天我一出來,就感觉怪怪的,好像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是我今天的穿着有问題?” “不!不是!顾太太……” 保安慌忙的摇头又摇脑,颜柯检查完自己,见他面色有点尴尬的发红,开玩笑道:“到底怎么啦?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我可不想走出这个门,还要莫名其妙的被人看笑话!” “是……” “叮铃铃……” 保安正想说什么,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在包包里响起,颜柯朝着吞咽了半句话的保安歉意的笑了笑,拿出电话,颜莘焦急的声音透过无线电波清晰的传了过來。 “姐!你在哪儿呢?” 颜柯一愣,好像还沒有见颜莘什么时候那么着急过,应道:“我还刚出门呢!怎么啦?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你看到今天的报纸了吗?” “报纸?什么报纸?” 颜柯不明所以,颜莘一听就知道了,“你赶紧买份早报看看去!你怎么和他在一起呢?你难道不知道他不是好人吗?” “他?谁啊!” 话一问出口,眉头不自觉得一跳,想起昨天的一切,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窜了出來,对着旁边的保安道:“小江啊,你有今天的早报吗?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210 依附者 保安为难,又有些迟疑,不过,还是很快从保安室里把报纸拿了出來。 她胡乱的翻着,一副熟悉的画面在眼前闪过,她的手一顿,脑子里一阵晕眩,险些站立不稳。 “临峰前总裁夫人秘密会见神秘人士”特大号的标題显示在报纸的一侧,旁边是略小的黑体,“疑似两人情意绵绵”! 旁边配了一张照片,是她昨天从顾国荣车上下來的一幕。 下面是一大段文采出众的报道,分为两种猜测。一是,她为了保住荣华富贵,舍弃被关押着的顾掣峰,另攀高枝; 另一种则是她为了解救顾掣峰,不惜出卖色*相,引*诱更加有钱的人。证据便是前天她去房产中介托人卖房的照片,以及顾国荣疑似为某某集团总裁的惊人身份。 但无论是哪一种,她都受不住! 那个可以当她父亲的男人!怎么可能! 她就是再不要脸,她的自尊也绝不可能允许她这样做啊! 引*诱?她除了引*诱过姓顾的,什么时候做过那档子事了? 现在的报纸当真是为了娱乐,竟可以凭借一张照片就敢肆意揣测,把不切实际的东西都报道出來吗?这报纸、这照片,万一……万一被顾掣峰看到了,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觉得她水性杨花?也像那些人猜测的那样想呢?心里难免有些担忧起來。 她当时就觉得奇怪,顾国荣让她去,肯定是有事找她,但有什么事,从开始到结束又都什么都沒有说。她以为是因为霍斯焰的打扰,他放弃了。 她以为他是恶人,然他却一路上风度翩翩,沒有丝毫的逾矩;她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沒想到……沒想到竟然在这里等着她呢! 她怎么能那么粗心!她怎么能那么大意!她怎么能觉得那人绅士呢! 他分明就是一个老奸巨猾! 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脸上的肌肉僵硬,胸口阵阵发紧,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來,她知道自己此时必定面目狰狞! 然,照片上的女人却是颊若腮红,水眸朦胧若烟,眼波流转,风情万种,那一丝受宠若惊更衬她娇羞万千! 这照片连她自己看了都有些怦然心动,更何况是别人!她从來不知道原來她可以美到这种地步呢!她该感谢拍照的那个人吗?该感谢现在地美化技术吗? 那女人一身白色的裙装让她恨得咬牙,翩若惊鸿大抵也不过如此!她昨天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竟然挑了这么一件裙子! “顾太太?顾太太!你沒事吧?” 颜柯沒有说话。 那保安见她双目红彤,泪水似要委屈得溢出,顿时怜悯起了这个娇小的女人,看着她泫然欲泣的眸子,忍不住笨拙的安慰道:“顾太太,你别难过啊!我们都相信你不是这种人!真的!现在的报纸都这样!你就别为了他们胡乱瞎写,伤心了啊!我刚刚还跟小王说呢,你一定是被冤枉的!” 她就说,一大早怎么赢得了那么多的回头率,原來她都快成了云川的名人了,只是她自己被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前段时间,她跳楼一事,被顾掣峰压了下去,外人对这个从未宣布结婚的临峰总裁的夫人办本就好奇得不行。如今,顾掣峰的事情刚发生不久,这种又丑闻出來了,造成的影响肯定是轰动的! 她想她今天是出不去了…… “姐?姐?你沒事吧?”颜莘见人好久都沒有说话,不由得担心起來。 颜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愤怒,权衡了事情的利弊,想了想,道:“小莘,我今天不出门了,爸爸和妈那里,你帮我留意一下吧!我不希望把阳阳和果果也牵扯进來!” 那些人的追踪能力,她见识过,她今天要是踏出了这门槛,估计她就回不來了。她无所谓,可孩子们不懂事,她不希望他们受到牵连。 “行!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去,等着,我去你那一趟!” 颜莘挂了电话,给霍斯焰打了个电话,霍斯焰嗯嗯应了几句,算是应付过去。转头对着坐在老板椅上工作的霍斯烨,难得的摆出了一副凝重的神情。 颜莘却挂了电话,火急火燎赶往顾掣峰的公寓,只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 “季先生!季先生,您先等等好吗?总裁在里面开会,我去帮您通传一声吧!” 女秘书拦着季子棋,季子棋一颗心都在报纸的报道上面,哪里管得了绅士风度,沉着眼看了那女秘书一眼,从牙缝间蹦出了两个字,“让开!” “季先生,真的,您等一等好吗?求求您别为难我们了!” 秘书求爷爷告奶奶地说着,差点都哭了出來,只可惜,季子棋对颜柯以外的女人从來都不曾温柔过。当下,厌恶的用手一拂,直接往那庄严的会议室闯去。 “嘭”的一声,门被踢了开來,里面正在讲说的人停了下來,惊讶且疑惑的看着破门而入的男人,弄不清所以然。 坐在最上面的顾国荣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众人,慢悠悠的开了口,“你们先出去吧!我跟季先生有事情要谈。” 大家慑于季子棋带给他们的低气压,纷纷离开,临走了还不忘投给他一个眼神。会议室很快清空,ken也缓步离去,看了寒着脸的季子棋一眼,替他们关上了门。 季子棋视而不见,径直走向最上面噙着笑的顾国荣,沉着声音,带着來自地狱的阴寒,“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不要动她!” 顾国荣面色不改,看着他阴沉着脸的模样,反而越发的笑得开心,开口否认道:“我沒有要动她啊!我昨天只不过是请她喝了点东西,吃了点东西而已。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呵!吃了点东西?” 季子棋讽刺的一笑,“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警告过你别动她,就是别动她!这些事情与她无关!她要是……” 他忽然阴沉沉的一笑,带着疯狂的认真,“她要是少了一根汗毛,我告诉你,别怪我选择玉石俱焚!” 他肆无忌惮的威胁让他顾国荣心里生出不悦,脸也拉了下來,弹了弹外套,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道:“子棋,好歹你也称我一声叔叔,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 闻言,季子棋低低的笑出了声,笑声回荡在这空荡荡的会议室里异常的寒颤人,突然,脸色一变,异常认真又残忍的盯着仍然坐着的顾国荣,居高临下。 “我叫你一声叔叔不过是尊敬,你以为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即使沒有你,我一样可以达到我的目的,可你呢?你能吗?今时不同往日,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的顾国荣?” 似是怕他听不清一般,又一字一句道:“当年的你,顾家的二少爷,尚且不能做到的事,今日,你觉得你行吗?” 他放肆的鄙夷丝毫不落的落在顾国荣的眼里,让他努力维持的形象险些崩塌!嘴角隐隐抽动,一双眼睛盯着季子棋,如鱼临死前最后的定格! 许久,会议室里都沒有人说话,季子棋嘴角挂着轻佻的笑,顾国荣一双拳头紧紧地捏在一起,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又跳。 一场战争似乎即将爆发...... 然而,顾国荣却忍下了翻滚的愤怒,“子棋,你一定要把我们之间分得那么清楚吗?” 他说得很对,今时不同往日,他再是当年的他了! “不是我要分得那么清楚,是我们之间从來都是那么清楚!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我不是你的合伙人,你才是我的依附者!我的警告你最好记住了!颜柯不是你能动的人!” 季子棋一边幽幽的说着,一边往外走去,潇洒又高傲的背影让顾国荣险些拿面前的文件夹狠狠的砸过去! 然而,他却不能!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窝火的将一口气咽下,在季子棋远走之后,“嘭”的一声,将面前所有的文件都扫到了地上。 “季子棋!你给我等着!” 办公室里爆发出震天的怒吼,ken进來的时候,见到的便是遍地狼藉的景象,顾国荣在其中急躁的走來走去,如同被困住的狮子。 这是他跟了他那么多年一來,第一次见他失去了从容和风度! ken面无表情的将文件捡起來,平淡的开口,好像一无所知,“先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你又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呢?” 顾国荣一听,气更是不打一处來,吼声震动天地,“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都敢爬到我的头上了,我怎么就不能气了!” “季子棋!顾掣峰!我就不相信,我顾国荣沒有翻身的一天!你们给我等着!给我好好的等着!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们匍匐在我的脚下!替我舔鞋子!” ken依旧毫无表情,等到他吼完了,气顺了,才提醒道:“那么一点小事,季子棋都沉不住气了,可见英雄难过美人关!既然如此,先生为什么不换一种策略,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闻言,顾国荣有些怔愣,半天眼里露出光亮,恍然大悟道:“你是说……” 211 送钱 ken难得的淡笑,“ken只是先生的助手,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et” 当年他被仇人追杀,是他顾国荣救了他,给了他新的希望。救命之恩记在心里,他问他愿不愿意跟他一起,他想他上无父母,下无妻儿,犹豫了一瞬,点头便算作是应下。 这一应,他跟了他便是十几年。 风风雨雨无数,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ken瞟了一眼身后紧闭着门的会议室,平静无波的眉宇间竟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人类该有的情绪??惆怅。 *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起來,正在打扫屋子的颜柯一阵心惊胆战,把电子显示屏打开,看到熟悉的容颜,才算是放下一颗心來。 “你怎么來了?”门一打开,颜柯便问。 颜莘仔细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好像并无异像,这才开口,“我是担心你,你真的沒事吗?”说着,又开始细细的查看她。 到底是血浓于水的亲姐妹!以前装模作样的针锋相对、相互伤害,弄得两人都是痛苦无比,如今,敞开自己,心结虽沒有被完全解开,但至少面对了内心的真实情感。想关心便关心,把自己的情感清晰的表达出來,不再做些违心的事,反而自在了不少。 颜柯想,她始终都是比不上颜莘的,如若她遇到这种事情,她必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会选择迷糊的相信。因为在她看來,沒有什么事情事不能说的。然而,颜莘却处理得很好,愿意等她主动说出來。 “沒事!” 只要她关心的人不相信,她所爱的人不相信那些虚假的东西,她是不会在乎外面那些人怎么看的。 颜莘狐疑的看着她,见她坦然的继续擦桌子,她也把放心下來了,不过想到那些内容,还是忍不住问:“姐,你怎么会跟他在一起啊?” 一说到这个,颜柯就觉得自己愚蠢至极,把事情的始末说清楚了,颜莘也皱了眉头,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題,“姐,你为什么要卖房子啊?你很缺钱?”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问这个问題呢?难道她就不能缺钱,不能卖房子了吗? 颜柯的手顿了下來,开玩笑一般的道:“怎么?我就不能缺钱吗?我现在可是无业游民呢!阳阳和果果的学费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对哦!阳阳和果果快开学了呢!而且,姐姐确实很久沒有工作了! 颜莘一想,立即从包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她手里,诚恳的道:“姐,你要是缺钱的话,就先拿去用吧!密码是我俩的生日。” 颜柯看着自己手里的银行卡,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手掂了掂轻飘飘的银行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在心间汹涌澎湃,似要溢出。 手忍不住捏紧了银行卡,薄薄的卡片几乎变形,这不仅仅是一张银行卡,还是她对她的关心! 她做了那么多的错事,自从在医院她问过她是否有难言之隐,而她不肯说之后,她就再也沒有问过她原因,她在等她主动把事情说清楚,但她却依旧什么都沒有说。 如今,出了事,她还是第一个跑來关心她的人,她该怎么办? 眼角开始湿润,她总是那么大度,大度到让她自惭形秽!从小到大,无论她做错了什么,拿了她什么东西,她总是能轻易的原谅她,而她却不能! 她这个妹妹有多好,就证明她这个姐姐有多坏! 她懂事早,沒有安全感,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一些防备之心,心里会计划出自己的小九九。以前她总固执的以为她的东西都有她的一半,所以只要不超过伦理道德这条底线,她总是拿她的东西拿得毫无愧疚,还自认为理所应当! 可如今,她辛苦工作的來的报酬全部塞到她的手里,她才惊觉那份无言的宠溺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她真的好好,好到让她觉得妒忌…… “小莘,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她猛然搂住颜莘的肩膀,在眼泪留下來之前,紧紧的抱住她,真诚的道歉,不仅仅是为了顾掣峰这一件事,还为了小时候许许多多的事。 她对不起她! “姐……” 颜莘也搂住了她,无声的话语在两人之间流淌,她懂她在说什么,但又不懂她在说什么,她们是亲姐妹,相互扶持本來就是应该的。 许久,许久,姐妹俩拥抱在一起,都沒有分开。娇艳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未拉紧的窗帘,灿烂的照耀在这客厅的一隅,千言万语都化作了这一个紧紧的拥抱。 沐浴在阳光中的她们如同未出生之前,在母体里一起拥抱,互相给予力量,等着时机成熟,一起面对新世界时的团结。 “叮咚!叮咚!” 门铃再一次响起,两人这才尴尬的分开,眼角都有湿润,但却又什么都沒说。颜柯把银行卡推给颜莘,颜莘不肯接,门铃还在响,颜柯无奈,只能前去开门。 “你怎么也來了?” 门口站着的季子棋让颜柯一愣,他看着她的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似乎藏匿了一些她看不懂的浑浊,略显深沉。 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她还在想他这样的原因,未及想明白,人已经被季子棋一个伸手揽了过去,整个人瞬间落进了他温暖的怀中。 “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到了伤害! 他想了很久,怕她知道了一点点的真相,责怪他,他怕看到她眼里的一点点厌恶!那一点点都不是他能够承受得住的! 但心里又着实担心着他,思前想后,终于还是被自己打败了,他不受控制的來了。他知道顾国荣找她,肯定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为了牵制他。 一切都是因为他的无能,他的处理不当。 他愧疚得心疼! 几不可察又坚实有力的三个字落进颜柯的耳中,让她回神过來的思绪又陷入了迷茫。 过去,每一次她受到伤害,而他沒有在她身边保护她时,他都会这样道歉,她以为这次也是一样。于是,反应过來后,拍了拍他,笑着道:“你不会也是给我送银行卡來了吧?” 季子棋紧紧的拥了她一下,才疑惑的问道:“什么银行卡?” 颜柯推开他,拿着手上的东西给他看,“喏,这不是!小莘怕我钱不够花,特地给我送來的!你有吗?要不也一起给我吧!” 要钱的模样还真是像个守财奴! 看她的模样,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季子棋一颗心放了下來,眼里忽然绽放出光彩,当真从皮夹里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片,“刷吧!想刷多少刷多少!” 颜柯看着递过來的卡片,忽然惆怅的一叹,“哎!早知道要钱那么容易,我干嘛还拼死拼活的!我看啊!我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家里好了!免得被人算计!” 季子棋一笑,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她下意识的想躲,然而这一次他却不放过,眼神一变,坚定跟随其中,手追随着她,还真的让他给捏到了。 软软的像棉花糖,但柔柔的,却像是橡皮泥,可橡皮泥捏了会变形,而她的脸捏完了之后,会恢复原來的圆润,透着些苍白的圆润。 “子棋,阴性血本就十分稀少,要肾脏,而且还要配型成功,几率实在是太小了。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你有沒有想过放弃?” 导师的话响在耳边,他有一瞬间的失神,放弃吗?放弃实在是太容易了,可一旦放弃,眼前这个会笑会哭会闹会撒娇的“橡皮泥”就会彻底的消失! 他要放弃吗? 二十多年的感情全部倾注于她,怎么能放弃? “小柯,我们明天……” “姐,谁啊!怎么不进來?” 季子棋正想说“我们明天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好不好”,颜莘从里面传出的问话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对话。 季子棋皱了皱眉头,颜柯已经应道:“是子棋!”又笑着对季子棋道:“进來吧!别站在门口了。免得待会说我不让你进我家的门。” “进我家的门”简单又随意的几个字从颜柯口中脱口而出,季子棋心中一阵苦涩,她到底还是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跟着颜柯进门,欧式古典风的陈设,以及暖色系列的装饰让他的心头忍不住一震,顾掣峰什么时候学会了使用暖色系的东西了? 这一切可都是颜柯的喜好啊!不过,有了她,这里也才像是一个家!想起自己那冷冰冰的公寓,心头忽然一震感伤...... “你怎么会來?” 季子棋正在大亮房间,正在接着干颜柯原來干的活儿的颜莘回头,一见到來人,脸色变得有些僵硬,问出口的话变得硬邦邦。 颜柯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怪异,眼神在他们之间巡视了一遍,季子棋面色无波,但柔和却是不再,而颜莘则是明显的不开心,眼眸沉沉。 颜柯心中一惊,她只有在颜莘恨她的时候见过这种眼神! 她忍不住猜想,小莘和子棋之间闹不愉快了吗? 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又怕季子棋尴尬,赶紧打圆场,“子棋专门來给我送钱啊!小莘,你看!“她示意她看一眼自己手里的卡,“我也是有钱人了呢!” 颜柯是故意的,颜莘当然知道!她善于粉饰太平,可有人却一点都不想要太平!若无其事的装聋作哑,她还做不到! 212 丫头长大了 为了防止自己的脾气暴发,殃及颜柯,她放下抹布,拿了张纸擦了擦自己的手,淡声道:“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啊!有事给我打电话!我晚点再來看你!” 谁知,颜莘的话语刚落,季子棋就开了口,“我跟你一起走吧!我突然想起我下午还有一个手术要做。et” “……” 颜莘沒有说话,却沒有拒绝,看了季子棋一眼,转身往门外走去。 那一眼可真是意味深长啊! 临去前,季子棋安抚的对着颜柯安慰了一句:“沒事的,别想太多!我们前几天闹了点误会,我去跟她聊聊。你先好好休息,沒事就别出门了!” 颜柯应着,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却还有些担忧,她总觉得事情不如她看到的这样简单!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題?他们瞒了她什么? 颜莘前脚刚跨进电梯,季子棋就追了上來,颜莘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赶紧按关门键,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刹那,季子棋先一步踏了进來。 颜柯气哼哼的转头,“季子棋,你该离她远点的!掣峰已经被你弄进去了,你还想怎么样?” 季子棋看着她,不冷不淡道:“你先冷静下來,我们谈一谈!” 颜莘一听,满心的怒火蹭的一下就冒了上來,靠到电梯的一隅,瞪着他的美眸似要喷火,“我告诉你,如果我姐知道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捣鬼,她一定会恨死你的!” 季子棋幽幽的看着她,眼睛如一泓深沉的泉水,好久,等到她终于气喘吁吁的骂完了,才不紧不慢道:“怎么?不继续了?” 男人厚起脸皮來,可真不是人!颜莘暗自咬牙,对季子棋无赖的一面无可奈何。 季子棋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唇角勾出一抹惑人心魄的笑,“骂完了,我们就该好好地谈一谈了。” “季子棋,沒想到你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 颜莘气冲冲的说完,恰好电梯门“叮咚”一声开了,甩也不甩他,径自往外面走去。 季子棋脸色一沉,赶紧跟上,眼看她就要上车,一把拉住了她,“你就真的那么不想和我说话吗?” 颜莘回头,恶狠狠的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的道:“像你这么卑鄙无耻的小人,我连跟你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一种耻辱!” 要不是她无意中听到了他和别人的谈话,她还真的不知道季子棋原來也可以那么卑鄙! 手被抓着,她挣扎了几下,低吼道:“放手!再不放开,我叫人非礼了!” 季子棋不但沒有放手,反而抓得更紧,讥讽的一笑,“你们女人的特殊权利可真多!随随便便叫一声,就可以让男人颜面扫地!” “季子棋你什么意思?”颜莘反驳,“想要特殊权利,有本事,你也当女人去啊!” 季子棋不置一词,重新整理一个下,认真的看着她,“如果我说这事跟小柯有关,难道也不想听吗?” 说完,又正色道:“跟我谈一次,我保证不会找你第二次!如果你不愿意跟我说话的话。” ** “你在哪里呢?” 颜莘和季子棋刚走,颜母的连环夺命call就來了,震天的吼声透过电波,传进耳膜,震得颜柯脑子嗡嗡直响,赶紧把电话拿得离自己远一点。 等母亲的河东狮吼完了之后,才小声的讨好道:“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一大早就发脾气啊?” “你赶紧给我回來!都快下午了,哪里來的大中午!” 颜母毫无商量的余地,开始下命令,颜柯不死心,眼珠子转啊转啊,晃了一圈,视线落到飘荡的窗帘上,打商量,“妈,我现在在刘霞店里呢!她正忙,我走不开啊!要不,晚上我再回去?” 她一直都以刘霞为借口的,反正只要母亲不说破,她就继续用这么个谎言喽。 “颜柯,你今天要是不想回來,你这辈子就别再回來了!最好给我待在姓顾的公寓里呆一辈子!” 呃… 颜柯望望天花板,为什么母亲总是一针见血呢?一口命令下來,让她连继续说谎的机会都沒有了,看來她真的是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颜柯匆匆回了家,她以为母亲一定会大发雷霆,大叫着“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大骂着“她不争气,离了婚还往姓顾的家里跑”。然,母亲什么都沒说,只是冷冷的哼了几句,就算是完事了。 阳阳和果果好几天沒见妈妈了,围着妈妈不停的转,颜柯想起在顾掣峰书房看到的那张报名表,告诉他们很快就可以上学了。小果果嘟着嘴,不愿意,阳阳却是满脸的高兴。 他们问顾叔叔为什么这么久都不來看他们,她一愣之后,笑着回答,“顾叔叔最近工作忙,沒时间,过几天就会接他们去他家里玩。” 果果一听,兴奋不已,在客厅里跳來跳去,娇俏的脸上全是期待,弄得颜柯不知道该作何交代。 吃过晚饭,阳阳和果果去楼上睡觉了,她却有些睡不着,颜母看着她看了一整天,也终是累了,在她再三承诺自己不会离开之后,才肯上床睡觉。 院子里静幽幽,夏虫鸣叫的声音变得稀少,原本娇艳的花朵也有枯萎的趋势。她知道夏季很快就要过完了,而她的二十八岁生日也快过完了…… 秋风渐渐吹拂,夜间多了一丝凉意,她忍不住抱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身上却忽然多了一丝暖意。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睡?” 颜父慈祥的话语响在耳边,颜柯回头,便见到笑着的颜父,她唤了一声,“爸,你怎么也还沒睡?” 话音刚落,手里就被塞上了一个东西,她疑惑的低头一看,竟也是一张银行卡,忙退了回去,“爸,你这是干什么?” 颜父挡住她的手,低喝到:“拿着,这是生日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原來父亲还记得自己的生日? 心中的暖意冲潮水般涌來,她忍不住湿了眼眶,晶莹的泪珠挂在脸上,让颜父也忍不住红了眼,失笑的抹了抹她的眼,“怎么啦?都快二十九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当年在孤儿院的时候,她第一次见他,他也是用这种无限慈爱的眼光看着她,让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属于父亲的爱。 颜柯忍不住抱住颜父,低低的道谢,“谢谢你!爸!但这个……”她把卡片还给父亲,“这个,我真的不能要。” “拿着,这是我和你妈的心意!” 颜柯再一次推辞,颜父摆出了做父亲的威严,“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沒的!我知道你这些年带着孩子不容易,积蓄不多!这些钱,你拿着,就当是我和你妈补给阳阳和果果那么多年的压岁钱。再说了,你不是要帮那家伙填补空缺吗?沒有钱,拿什么去填补。” 颜柯一愣,知道自己卖房子的事情现在是闹得满城风雨了,无法拒绝,只能收下,却忘记思考父亲话语中的透露出來的松懈。 院子里的花要凋谢了,叶片却依旧繁茂,甚至有越长越翠绿的姿势。 颜父走了几步,似在欣赏月光下染上霜华的绿叶,口中却叹道:“我的小柯长大了,爸爸也是真老了。” “爸……” 父亲忽然叹出那么一句,颜柯不知道怎么接话,不想让气氛变得沉重,俏皮的道:“爸,你一点都不老,真的!在我心中,你可是永远的男神呢!” “男神?”颜父回头一笑,“这又是哪里來的新词吧!你爸爸我都快六十了,哪里还能担得上这两个字!” “爸,我说的是真的啦!” 她拉着父亲,如往常一般撒娇,颜父高兴的一笑,又忽然神秘兮兮的凑过去问道:“那姓顾的呢?” “顾”字一出來,颜柯脸上的笑容变得一僵,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怕说了些让他对顾掣峰印象不好的话,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女儿不说话了,颜父却來了兴致一般,“怎么啦?沒办法比较吗?” 老顽童一般的神色让颜柯放下心來,知道父亲故意捉弄自己,笑了笑,“爸,你是男神,他是混蛋!怎么能比较?这是沒办法比的!” 谁知,颜父一听,竟难得的肯定的点了点头,豪爽的道:“嗯!你说得对!既然如此,那就不要再回去了,跟滚蛋相处久了,不是一件好事!你就呆在家里吧!爸爸养你一辈子!” 呃?父亲的话什么意思? 颜柯好久还反应不过來,待看到颜父戏谑的模样时,颜柯终于叫了起來,兴奋难以抑制,“爸!你的意思是……意思是……” 当真正被承认的这一刻,她竟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父亲这样就让步了吗?肯接受她跟顾掣峰的婚事了?肯原谅她了吗? 他不怪她了吗? 颜父见颜柯眼睛有红了一圈,宠溺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无感叹道:“怎么还是那么爱哭?过了十二点,就二十九岁了呢!丫头!” 当年,刚出生时,那么小小的一团,抱在手里几乎沒什么重量;后來见面时,虽然长到了他的腰间,但身高和体重却还是不及同龄儿童。 如今,沒到他的肩头,二十年不到的时间,他的丫头却已经不再只是他的丫头了!她已为**、为人母了! 他的丫头终是长大了,无论他多么想把她留在身边,久一点,再久一点…… 213 暗夜恐慌 “爸……” 千言万语道不清心里的复杂,是内疚,是后悔,是感动,亦或是无法明说的感激,颜柯已经理不清楚了,她只知道,亏欠的又多了好几分。 颜柯拥着父亲,拥了许久,颜父忽然道:“想去就去吧!呆在这里也沒用,睡不着也难受,明早还得顶着一个黑眼圈!” “爸?”父亲这是要赶她走去哪里? 麋鹿般的眼流露出的迷茫让颜父生出不舍,“我知道你担心他!既然家里睡不着,那就去吧!你妈、阳阳、果果不用担心!有我呢!” 颜父一口保证,颜柯这才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同意她去找顾掣峰了?同意她回公寓了?心雀跃不已,灿烂的笑容终于在遗失了多日之后重新被找回,内感动如潮,密密麻麻将她圈紧。 她忍不住再次拥紧了父亲,“爸,谢谢你!” “让老李送你吧!路上小心些!” “嗯!知道了!” 颜柯应着,步伐似乎从沒有那么轻快过,天上的明月四周布满了乌云,时不时地遮住月辉,她却觉得生命是如此的美好。 能被亲人原谅,能被亲人祝福,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望着颜柯消失在黑暗处的身影,颜父的笑落下些许,拳头捏住了又松开,反复几次,终是松开,显不出年龄的脸上,这一刻出现了类似于苍老的神情。 “顾掣峰,为了我的女儿,这一次,我选择再次相信你!如果,你胆敢让她再受到一丝伤害,我绝对让顾家支离破碎!” 这一次,他不再为难他们,他只是一个希望女儿幸福的父亲! ** 夜晚,城市灯火辉煌,灯红酒绿的夜生活刚刚开启。 颜柯坐车从颜家回到公寓,整层楼的灯光都积聚在了眼前,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反射出柔和的光线,却照不亮她心中的黑暗。 安安静静的楼道,预示着这里只有她一人,顾掣峰沒有回來,她知道这二十八岁生日她又得一个人过了。过去的几年,她还有孩子陪着,今晚,真的只有她一个人了...... 沒有人知道她其实是最害怕孤单的,形单影只的世界她最熟悉,但在那最熟悉的地方,她却依旧找不到归属感! 过去的那些岁月里,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但她错了,因为沒有人能够真正习惯孤独,。et 她始终是贪心的…… 十年前,她遇上了他,从以后的十年,她都拥抱着孤独和思念;十年后,他心里好不容易有了她,她却还得独自承受着这份孤独,心无法不酸涩,却又无可奈何。 这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轻轻的翻了个身,鼻尖触碰到旁边的枕头,属于顾掣峰的气息一丝一缕的钻入鼻孔,进入肺腑,不安的心悄然安定了不少。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來呢? 睁开眼,看着晕黄的灯光将室内照得温暖无比,她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薄被,手指无聊的拨弄着床头的灯,脑子似乎纷纷乱乱,又似乎一片空白。 此刻,这公寓好像她的秘密基地,她可以大声的笑,放心的哭,也可以什么都不做,懒惰的躺着,不用面对父母强颜欢笑,不用害怕疾病的困扰,也不用再扮演一个恩威并施的慈母。 她就是她,她不再是任何人的谁,她只是她,一个等着丈夫归來的女人。 这地方,哪怕,他不在,闻到属于他的一丝气息,她都觉得无比满足! 趁着床头灯微弱的灯光,她可以看见摆放着的手表正滴滴答答的走着,已经十一点半了,还有半个小时,她就要进入二十九岁了。 十年前的今天,她伤逝了自己未曾开花就已经凋谢的暗恋;十年后的今天,她躺在她最爱的男人的床上,想念着过去的点点滴滴。 他和她之间有过哭,也有过笑,即使哭比笑多,但她依旧很开心!至少她的人生沒有留下一丝遗憾,哪怕下一秒…… “呃!” 腿部忽然一阵刺痛,拉扯的感觉猛然袭來,搅乱了她正在思考的思绪,口中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呻*吟。 “啪!” 床头灯忽然熄灭,卧室瞬间陷入黑暗之中,眼前如同被人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帷幔,明亮的眼睛无法适应这突如其來的黑暗,心,一阵恐慌。 “啊!” 脚痛与心的恐慌同时袭來,她还沒有反应过來,黑暗中一道暗影已经朝床铺的位置扑了过來,强大的力量制住了正欲移动的她。 她成了砧板上的鱼肉,惊人的重量让她动弹不得! 身上冷汗涔涔,她不敢再动,脑子里混乱得无法思考,各种可能性席卷了她的思绪,她沒有一丝理智來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办? 谁?压制着她的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 越想越觉得可怕,这一小区住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能來闯进这里來的也必定不是一般的人,难道是要來偷东西吗? 可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脚又抽着筋,她能干什么?难道要敞开大门让他拿? 黑暗中,她看不清來人的面貌,却可以清晰的知道压着她的必定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强而有力! 且不说她的脚现在还痛着,手脚均被他擒制着,就是放开她,她想她也沒有多余的力气打过他! 深深地吸着气,压制住内心的害怕,拼命的劝自己冷静下來,然她鼻腔里嗅到的全是一身闷湿的酸臭味,眉头一皱,脑子里又思索起來,他到底是什么人? 脚上抽筋的疼痛还在继续,然唇上却忽然传來剧痛,比脚上的抽搐还痛! 渐渐的适应了黑暗的眼睛蓦地瞪得老大,他竟然咬她! 这个认知让她心底的怒火蓦地升起!谁知,她不过是呆愣了一秒,唇上又暖了起來,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蒙得再也无法冷静思考,甚至忘记了腿上的抽搐,只知道把双手拼命地往他身上招呼,挣扎、推攘,不停的捶打。 她还从來沒想过竟然敢有人强吻她! 莫非这人不是劫财的,而是劫色的?? “嗯……嗯……混……蛋……” 那人不但沒有放开她,反而压制她压制得更紧! 唇齿相撞,她努力的想推开他,想大骂一句,然力量实在是有限,破口而出的骂声都变成了断断续续的诱人低吟,而她自己却无所知觉。 黑暗中,那人仿佛冰冷的一笑,刚抬起的身体又重新被压了下去,他伸出一只手将她的双手轻易擒住,另一只手则从薄被下探进,往她细腻的肌肤上滑去…… 身子猛然被侵犯,冰凉的触意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全身变得僵硬无比,可那人却继续动作,不管不顾。 灵活的舌尖在她的口腔里肆意翻搅,洗刷着她齐整的贝齿,津液相互传度,浓烈的男性气息将她紧紧包裹,不是她所认为的恶臭,不像他身上发腐的酸臭,而是一种清冽,带着属于他的清冽。 眼眶一热,心里咒骂了两个字“混蛋”! 笨拙的舌头受到鼓舞,忍不住跟随着他一起舞动,身上的男人忽然一愣,停顿了一秒,随即如狂风暴雨一般的吻再次落下,让她逃无可逃!回应、嬉戏、追逐,像两条纠纠缠缠的蛇在一起温情的缠绵。 男人的手不自觉的松开压制着她的手,同在她身上放肆抚摸的手一起,紧紧的将床踏上娇小的身子拥抱在怀。 而颜柯的推拒也变成了紧拥,毫无顾忌的搂住他的脖子,放纵自己将连日來的担惊受怕一一传递给他。无论是之前亦或是之后,两人唇角间始终沒有放开,如同在沙漠里找到了水源的人,饥渴的饮着甘冽的泉水。 温热的气息渐渐浓烈,粗重的喘息回荡在寂静的暗夜之中,格外的清晰响亮,无声的泪水随着眼角渐渐流淌,落进了他的掌心,却让他猛然制止住了侵犯的动作。 疾风骤雨般的吻消失,再次落下的是温柔的低喃,每一下都伴随着一句发自内心的“对不起”。黑暗中,他一一吻去她眼角的泪,那泪放在舌尖,苦涩湿咸,像浓硫酸一般腐蚀着他的一向坚固如铁的心。 颜柯看着他,看着他温情无比的动作,泪水却是止不住,脚上的抽搐带來的剧痛她忘了,黑暗带來的害怕她忘了,外面的风风雨雨她忘了,这一刻她只想溺死在他的怀里。 无论他怎么吻,那泪水依旧如泛滥的泉水,顾掣峰无奈,刚伸手要开灯,一直搂着他脖子的手却忽然松开他,制止了他的动作,“别开灯!” 低柔的声音如同夜间打落在叶片上的春雨,滋润了大地万物,更重要的是,她重新搂住了他的脖子,还把头亲密的靠在了他的颈边,让他再也沒了去打开灯力气。 手抱住她,一下一下安抚着她,轻笑道:“不是怕黑吗?怎么不让开灯?” “不许开灯!”她咕哝了一句,头微微蹭了蹭他的脖颈,又道:“让我抱一抱你,一下就好。” 她开始真的以为是小偷闯了进來,治安那么好的区域,保全系统那么完善的公寓,还有人能无声无息的闯进來,真是不简单。 再者,人一來,不是去家里翻东西,而是扑上床就把人逮住,还肆无忌惮的侵犯,要么就是这男人脑子有病,要么就是饥渴到了不择食的地步! 综合以上条件,符合这么个条件的,在她的认知里只有一个人--顾掣峰! 214 戒指的作用 更何况,熟悉的力道,带着惩罚与思念;熟悉的气息,虽然夹杂着不好闻的酸臭,但她知道,她就是知道一定是他!除了他,不会再有人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对她! 不过,幸好是他! 他回來了!还沒到十二点! “呵!不怕我是采花大盗?”轻笑的话出口,手却是将她拥抱得更加紧,让两人的身体细细密密,相贴得不透一丝缝隙。et “你如果是采花大盗,那我就是采盗婆,把你这个大盗抢回山寨做夫君!我们彼此彼此,沒什么好怕的!”颜柯低声不服气的嘟囔。 顾掣峰哭笑不得,轻轻的刮了刮她翘挺的鼻头,几天不见,脸皮果然又变厚了。又猛然意识到什么,利落的一个翻身,将人抱了上來,自己躺到了床上,任她趴在他的身上。 颜柯沒有惊讶,沒有动作,只是紧紧的依附着他,任由他身体翻动。此刻,她只想将自己附着他,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问,只感受他的心跳就好。 这个生日礼物比任金银都值钱! 如此的信赖,如此的信任,倒是让顾掣峰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手一下一下抚着她柔顺的发,两人一时都沒有说话。 卧室一阵静谧的祥和! 好久好久,她设置的闹钟突然叮咚一声响在耳边,她才微微的动了动。他一笑,捧住她,轻声道:“别嘟嘴巴!还有,生日快乐!” 这都看得到?颜柯腹诽,甩出三个字,“沒诚意!” 她让自己的脸挣脱他的手,佯装气愤的拍掉他的手,又重新趴着他身上,好闻的、难闻的气味一起充斥着鼻头,她心里也变得酸酸的。 顾掣峰是什么人啊! 从來都有轻微洁癖的人,何时让自己那么狼狈过?她在里面的日子肯定不好受吧?怎么会这么晚才回來呢? 顾掣峰宠溺的一笑,听着她独自咕哝的话,诚恳的问道:“那你要怎样才有诚意?” 颜柯心疼着,口中又强硬的甩出一句,“不知道!” 顾掣峰无奈一笑,伸手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好一阵,颜柯疑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却不出声,等着他动作。 指尖猛然触碰到一个金属类的东西,心尖一颤,她似乎预示到那是什么,身体却忽然无法动弹,。et 不松不紧,指围刚刚好,她黑暗中她讷讷的,口不能言语。右手却被他执了起來,送到她面前,让她仔细的端详。 晶莹的光芒刺入眼睛,有些微的疼痛,她这才意识到,床头灯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打开了。 简单的金属圈上面点缀着一排六角星型的细钻,不是奢华的鸽子蛋,却足够温馨,能轻易的让人体会到无言的爱意。 手背上一暖,他带着低如磐石的声音开口,“怎么样?顾太太,这份生日礼物可还算作是有诚意?” 她愣愣的看着含着温柔笑意的他,黑色在他的唇角围了整整一圈,俊脸上消瘦不少,一双墨黑的眸子却直勾勾的盯着她,有一丝期待,又似有一丝胆怯。 她鼻头、心里,乃至身体的每个细胞都似乎在冒着酸气,叫嚣着疼痛,然一丝甜蜜蜜的东西却又忽然从不知名的地方跑了出來,混合着那酸味,缠缠绵绵,相互交融。 “噗嗤!” 复杂难言的情绪充斥了她的胸腔,她倏地一下笑起來,笑着笑着,又忽然哭了起來,声音渐渐变大,如夏夜里肆意的雨水,伴随着疯狂的雷电,势要宣泄出所有的委屈与不甘! 面前的女人嚎啕大哭,毫无形象,顾掣峰却从未觉得有哪一刻是这样的心疼,这样的满足!搂着她不能自已! 如果说,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女人能让他不能自已,那么这个女人一定是颜柯!这个女人,让他恨过,让他恼过,让他气过,让他忧过,让他疼过,让他笑过! 最终,他才明白那一切都是源自于一个字“爱!” 还好,她还愿意给他机会;还好,她还在原地;还好,她愿意等他! 十颗星辰换不來一个会笑会哭的颜柯,他从沒有这样感激过谁。这一刻,他感激那个虚无的人! 这是他第一次以那么正式的口吻跟一个女人说话呢!原本忐忑不已的他看到哭的不能自已的女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就算是感动也不用这样吧?不就是一个求婚的戒指吗? 他搂过她,微微叹气,“好了!刚过生日,怎么就哭成这样?” 男才女貌,情投意合,灯送暖馨,本來是极其温馨的一幕,谁知,颜柯却忽然像是脾气暴发了一般,使劲的拉扯着手上的戒指,大声道:“我不要!还给你!” 无奈戒指套得太牢,她扯了好几下,都扯不下來,眼看手指微微泛红,顾掣峰见她动作迅猛,又不知发生了什么,急忙抓住她的手,急切的问道:“怎么啦?干什么扯自己?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谁好好的了?我又沒扯自己,我不要你的戒指,不要!就是不要!”颜柯大吼,像得了势的孩子,拼命耍脾气。 顾掣峰心疼她,又忐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了,惹她生气了,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劝道:“那你也别扯啊!你看手指都红了!” 说着,指着手指给她,让她自己看,她肌肤敏感,刚刚不要命似的,这会儿真的变得通红。顾掣峰看着心疼,深深地皱着眉,颇有些责怪的看着她,用手不停的揉着,想让她好受些。 “那你跟我说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啊?这戒指戴上去了,哪能随便摘下來?” 戴上去了就不能摘?这是什么逻辑? 颜柯忽然又想笑了,这男人真不是一般的别扭!不过,她倒是不介意给他引导引导,免得自己戴个戒指戴得糊里糊涂! “那你说,这戒指是干嘛用的?” 她停止哭泣,湿漉漉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因为突然停止哭泣,气喘不上來,一抽一抽的,像是委屈得不行! 顾掣峰一听,先是一愣,而后似是明白了过來,俊脸上难得的出了些赧然,不自在的转了头,又转回來,摩挲了她手指上的戒指,哼哼唧唧道:“戒指就是戒指,还能干嘛用?” 她一笑,故意激怒,轻佻道:“顾掣峰,你怎么越來越无知了?” “我什么时候无知了!” 见她眼里闪着的鄙夷,一向不显山露水的某人果然中计,一双眼睛盯着她,恨不得拿出本事來证明自己无所不知。 她挑了挑眉,扬了扬手,“你不无知,你不知道这是干嘛用的?” “我,,”顾掣峰一时哑口,又糊弄的拉了拉被子,将她裹紧,含糊的应道:“睡觉!睡觉!很晚了!明天小心熊猫眼!” 说完,闭着眼睛佯装睡觉,嘴里却咕哝道:“不就是求婚用的吗?有什么好问的!” 低低的声音却异常的清晰,颜柯又好笑又好气,真想大骂他一顿,可又于心不忍,毕竟他眼睑下的黑暗是那么那么的浓重,他肯定很久沒睡好觉了吧? 为了一句话,她真的舍不得叫醒他了......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又被他抓住,他睁开眼,她会心的一笑,头枕着他的胸口,两人靠的更近! 屋子里安静下來,某些东西就更加敏感,他嫌弃的闻了闻身上的臭味,想要起身,她询问的看他,他解释道:“你先睡,我去洗洗,臭死了!” 见她似乎不想放手,又把衣服拉到她的鼻子边,挑衅的道:“不信,你闻闻?”惹得颜柯娇笑着拍走了他。 浴室的水声稀里哗啦,床上还留着他的酸臭,她抱着被子,唇角却挂着满足的笑,指尖的钻石戒指闪着晶亮的光,让她的眼里、心里充斥了满满的幸福。 她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放过他!若还有下一次,她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让他睁开眼说话! 颜柯很想等顾掣峰出來,然顾掣峰出來的时候,她却经不住睡神的召唤,已经不自觉的睡着了。 熟睡的容颜,清浅的呼吸,让清爽的顾掣峰一阵满足。侧身躺下,将人揽在怀中,手将她的执起,十指相扣,无名指上微微凸出,他忍不住笑了,眼角溢满了柔情。 他沒有告诉她,这是他特意定制的,今晚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把它拿回來,用它來套住她! 颜父说要让他把离婚协议送给她,当作给她的二十八岁礼物,他给了!但二十九岁的以后的她,他定下了,而且绝不放手! 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十年!他们相识十年了! 十年分分合合,十年吵吵闹闹,她终于回到了他的身边! 夜悄然而逝,天边的红日渐渐东升,拥抱着的人却依旧拥抱,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似乎都不能再将他们分开...... **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颜莘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屋子里空空荡荡,她独坐的靠着门板,双目无神的盯着一处,满满的害怕,浑身止不住的颤抖,那害怕像毒蛇一般紧紧将她缠绕。此时的她比当年被独自关在那间屋子里还要害怕! 215 你的无可奈何 “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医院吧!” 季子棋沉重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她记得自己当时自以为是的捋了捋耳边的头发,然后讽刺的朝着笑了笑,“季子棋,你沒毛病吧?我沒病沒灾的,跟你跑医院去干什么?还是说你沒睡醒?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 季子棋脸色一沉,看着她的眼睛露出一丝令人心悸的阴狠,她心头一跳,竟有些莫名的害怕,又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排解这种莫名的害怕,她强自一笑,“怎么啦?我有说错什么吗?” 转过脸來突然却季子棋似是压下了一口气,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收紧又松开,如此几次,就是沒有开口说话。他脸上从未有过的凝重让颜莘心头的疑虑更甚,也越來越不安起來。 他却认真的看向了她,语气有些无力,又有些隐隐的威胁,“如果我说这事有关颜柯的生与死,难道你也不想去吗?” “你说什么?” 她心头一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十分的想笑一笑,轻轻松松的甩一句,“季子棋,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然,望着他的眼神,她却只觉得腿脚发软,脸颊僵硬,做出的动作变成了紧抓着他的手,声音低沉暗哑得不像她的,“季子棋,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去不去医院怎么会与我姐的生死有关呢?麻烦你正经点行不行?你开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她抑制住浑身的颤抖,她好希望季子棋能说出一句否认的话,或者突然间转成笑脸,道:“我是开玩笑的!”像以前每一次他对颜柯那样开着玩笑。 可,季子棋却依旧固执,对待颜柯以外的女人一如既往,不存在半点耐心! 他的手猛然锤了一下手中的方向盘,引发出惊人的震动,眉眼中的哀伤与后悔堪比那即将失去伴侣的野兽! 他猩红着眼看着她,她忍不住一颤,他却咬着牙道:“颜莘,你以为我是跟你闹着玩的的呢?”看似轻飘飘的语气如同压在她心上的磐石,让她有种呼吸不出來的感觉。 “我tm倒希望这是一个玩笑,可它是玩笑吗?!如果谁告诉明天告诉我,小柯的病只是一个玩笑,我宁愿用我的生生世世去换!” 她所认识的季子棋小时候顽劣调皮,四处捣蛋,长大之后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到处招摇撞骗,配合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博取广大女性的同情心,以及爱慕之心! 像今天这样,出**粗话,愤怒得如同困兽,无力得如八旬老人,哀伤得犹如失去了全世界的季子棋,她还是第一次见,真的只是第一次!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原來在这场爱情的角逐中,失去初恋的不仅仅只是她一人,还有他--季子棋! 她惊惶的看着他,急切的想知道他口中姐姐的病到底是什么,“季子棋,我姐到底怎么啦?” 季子棋却恍如沉浸在某个忧伤的沼泽中无法自拔,半天沒有说话,车厢里一阵死寂! 她按捺不住,最恨的便是他说一半,留一半,猛然抓住他,音量提高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祈求道:“你别顾着发脾气啊!你告诉我,行不行?” 季子棋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抹了一把脸,露出略显颓废的样子,似是随口道:“肾衰竭,晚期!已经引发了其他器官的病变。如果,再不找到合适的肾源,她……” 季子棋忽然说不下去,她也白了一张脸,颤抖着唇角,满脑子都只剩下了五个字,肾衰竭?晚期?肾衰竭!晚期!肾衰竭,晚期…… 她好冷,她从來沒有感受到这么冷的天气,可外面明明是艳阳高照啊!为什么她却有种浑身冻僵的错觉。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得了那病意味着什么?她和颜柯的血型特殊,都遗传了颜母,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一万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是这种血型! 要治好这种病,就得找到合适的肾脏,要合适的肾脏,首先就要一样的血型,还要新器官在受体体内不发生排斥反应!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季子棋将眼睛放到车窗外,好一会儿,又颓然的道:“她应该早就知道了,她应该……六年前就知道了!你别跟她说,她都瞒着呢!我估计,你爸、你妈、顾掣峰,应该都不知道她的病!” 那一张被随手塞在角落里的化验单如果沒有被收拾床铺的护士找到,估计他也不会知道,可能到最后他最爱的她怎么死的,他都不会知道! 她是那么那么的傻!可偏偏他又爱惨了她的傻!无可奈何! 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你的心甘情愿,是你的无可奈何,即使她的心甘情愿、无可奈何不是你! 颜柯于季子棋而言,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什么?!” 她一瞬间变得激烈起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拉开车门就像往外面走去。季子棋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及时拉住她,沉声问道:“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她使劲的挣扎着,怒吼道:“你放开我!你疯了吗?你明明知道她有病,还帮她一起瞒着我们!她现在都这样了,就该去医院,留在家里算怎么回事?等死吗?” “你冷静点!”简单的两个字“等死”刺激了季子棋,音量也不自觉的提高,凶神恶煞,如同从地狱走出來的恶魔。 颜莘一想到颜柯的病情,一想到她如无其事的笑,把他们一个个的都瞒在鼓里,她就好恨!那么多年了,她怎么就学不会爱惜自己! 小时候,她把自己、把房间弄得又脏又乱,现在长大了,又把自己弄得一团糟!她到底想干嘛?想用这种“特殊”的方式,让他们永远记住她吗?來对她无休止的愧疚吗? 季子棋一吼恰好戳中了颜莘的泪腺,眼泪忍不住扑簌扑簌往下落,喉咙里发不出完整的音符,只有低低的呜咽。 相似的一张脸泪意萌发,季子棋喉咙一噎,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声音不禁放柔了许多,“我找你來,是想让你去医院验一验,看你的肾合适不合适?我已经找了大半个月了,国内国外都找遍了,我……实在是沒有办法了。” 意气风发的季子棋也会有低声下气的一天,若是以前,颜莘肯定是不相信的,但现在她信了,深信不疑!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即使是再风光无限的人,也会在情的面前变得脆弱! 那么……他呢? 一想到顾掣峰知道这件事情后的模样,心头就是一痛,拉上季子棋急急的要往医院走,喃喃自语一般,“走!我们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验,只要合适了,我立刻回來抓她去医院做手术!她不肯,我绑也要绑她去!” “颜莘!” 季子棋及时叫住了她,她又何尝不知道,她去了也沒用,颜柯的身体情况肯定是不允许的,如果允许的话,季子棋早就这么做了,哪能等到她出手? 颜柯!颜柯! 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要用这么激烈的方式让别人记住你! 你好狠!真的好狠! 她想让自己镇定一点,但她什么都做不了,她好想回去抱一抱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姐姐,可她什么都做不到! 她沒有她那么会演戏!明明已经虚弱到不行了,却还能假装坚强!她真的做不到! 霍斯焰昨天下午给她打电话打不通,以为她是和颜柯在一起。今早又打了好几个,却仍然沒有人接。给颜柯打电话,颜柯说她昨天上午呆了一会儿就回去了,他才觉得事情不对头。 找她找了一个早上,看到她的公寓里沒有任何动静,以为她不在,可心里有隐约知道她就在里面,这才破门而入。 沒想到,她真的在这儿。 他來的时候,颜莘还坐在冰凉的地板上,一动不动,眼神沒有丝毫的焦距,浑身冰冷得如同刚从冰窖里出來的一样。 他心疼,想要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却沒有问,而是伸出手抱住了她,正要抱起她时,她却忽然回了神,声音沙哑得不像话,“现在几点了?” 她转头看着外面澄澈的天空,他抚了抚她的头发,答道:“快八点了。”见她身上的衣服褶皱横陈,皱眉问道:“你在这里坐了一夜?” 颜莘沒有回答他,而是推开他,自己挣扎着站起來。然太久沒有运动,这一站,头晕眼花,满脑子的星星,脚下一个踉跄,就要往地上摔去。 霍斯焰眼疾手快,赶紧将人扶住,“你慢点,别急!” 打横将她抱起往沙发边走去,找了她一整夜,如今见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难免含了一丝怨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用得着你这样子?” “沒事!我去一趟医院!八点了,医院该上班了。”她推开他揉着她脚的手,再次艰难的站起來,摇摇晃晃,却屹立不倒。 霍斯焰一言不发的看着倔强的她,浑身冒着的寒气比她的还冰,然颜莘却仿佛看不到任何异常,独自离去。 娇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的那一刹那,终究忍不住,拿上车钥匙追了上去。 216 惩罚 一缕缕晨光透过淡蓝色的窗帘照射进房间,衬得整个房间如同沐浴在温暖的浅海里,让床上拥在一起的人恍若自在的人鱼。 颜柯悠悠转醒,对上的便是熟睡的俊颜,心中一怔,有一瞬间反应不过來。他紧闭的眼睛下仍有乌青,下巴干干净净,散发着些清新的味道。 呼气均匀,一看就是累了好久得不到休息的样子。心中一疼,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是真的,温热的。 这一刻她,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是真的回來了。 昨晚不是梦! “一大清早笑得那么甜,是想引*诱我吗?”清淡的声音夹带着戏谑,颜柯脸上的笑容猛然一僵,他竟然醒了吗?什么时候醒的? 实在不愿意破坏着美好的早晨,可“做贼”被他逮了个正着,面子上又有些羞赧,柔声糊弄道:“你先睡会吧!我去给你做早餐!” 说着,避开他专注的眼就准备起身,可顾掣峰哪里能容许她就此逃离,更何况他还有一笔账沒有算清楚呢!颜柯沒料到手被他拉住了,手上的力道传來,她一下子沒有稳住,身子瞬间失去平衡。 “啊!”她一声惊呼,又重新倒到了他的结实的胸膛上,嘭的一下,很响亮,身子有轻微的疼痛,她却顾不上! 电石火花之间,她猛然想起他上次的伤,这么几天沒见爱你,也不知道好了沒好,他竟然也敢!万一真的撞上了,怎么办?抬眼,想责备,然四目相对,却移不开了…… 他的一双阖黑眸子像以前无数次的吸引着她、凝视着她,仿佛她成了世界上的唯一!深情、怜惜、愧疚紧紧纠缠在他的眸子里,如漩涡将她席卷,她逃不开! 气氛有些过于温馨,姿势有些过于暧昧,她的脸一阵一阵的发着热,脸贴着他胸膛上的肌肤,不似她的细腻,却独独有一种属于他的刚强。 心砰砰直跳,响在她的耳边,她的心上,她不敢去看他,手撑着他的胸膛,想要起身,然灼热的温度却烫着了她,猛然缩回手,他放肆的笑声恰好从胸膛里传了出來,震荡着她的肌肤,她的手臂,她的身体…… “想不想我?”好听的声音清泉落入洞口一般,带着层层叠叠的回音,如林间蛊惑人心的妖,能噬人心。 “别这样!天亮了,我、我该起來了!”颜柯垂死挣扎,太过于诱惑,她怕自己抵挡不住。 顾掣峰却是一笑,斜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说,只是手温柔的抚着她的发丝,指尖一圈圈缠绕,。et 谁说红颜祸水? 颜柯突然猜测,自己身下的这个男人做祸水的本领只怕绝不会比那妲己、妹喜差分毫!如果她是那商纣、夏桀,只怕也愿为他建造酒池肉林! 此刻,只是望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的动作,她的身体就已经不能动弹,不敢动弹,也不愿动弹了。 “鉴于你这么一大早就诱惑我,我是不是应该成全你,把我们昨晚沒有做完的伟大事业继续一下?” “什、什么伟大事业?” 颜柯一时沒反应过來,只知道呆愣的反问,随即又被他眼中的火焰灼烧得面红耳赤,这男人,一大清早的要不要这么……煽情! 某人对她的羞涩视而不见,手指抚摸着她的发、她的脸,一下一下,眷恋不已,却弄得她浑身不舒服,想开口,他却先指控了出來。 “我记得好像有人趁我不在,趁虚而入了,是不是?” 低低的声音,有些控诉,有些委屈,有些霸道,又有些责备,颜柯不甚明了,他好心的道:“他,对你很好?” 一个简单的“他”字,他沒有明说,她却知道他说的是谁!他果然还是看到了!那么他会怎么想她呢?会是所认为的“水性杨花”吗?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也委屈,她也想要倾诉,但现在他开口这么一说,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语言有时候是苍白无力的。 以往,她看着他,他就会知道她想要什么,那如今呢?他是不是也能看穿她的想法? 她认真的回视他,想让他看到她眼里的清澈,想要他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能看到她的担心,但他却似乎什么都沒有看到。 手仍然轻佻的缠绕着她的发丝,唇角似笑非笑,眼里讳莫如深。他在想什么,她真的不知道…… 明明是那么亲昵的动作,却因为不被信任而心生惶恐! 她的不安渐渐染上眉梢,他依旧一言不发,手上的动作继续,沿着美丽的锁骨渐渐往下,宽大的手略微粗糙,甚至触摸到了她柔嫩的肌肤,引起她一阵战栗! 是寒冷,不是心悸! 他的这种表情让她觉得自己是可以任人践踏的,她不喜欢!十分不喜欢! “够了!信不信由你!我沒兴趣陪你玩!” 她猛然抓住他作恶的手,抬起眼,冷淡如斯!她最受不了的便是别人的怀疑,尤其是他的!一点都不可以!因为太过于在意! 懊恼在眼中一闪而过,又很快隐藏,顾掣峰挑眉笑了笑,“怎么啦?沒兴趣陪我玩,那你有兴趣陪谁玩?” “你!” 他是笑着说的,真的是笑着说的! 颜柯一颗心跌倒了谷底,浑身冰冷,他所谓的爱就是这样的?因为别人随随便便的一篇文章、一句话就可以将她全部否决? 他到底把她当成了什么人!! 气吗?气! 她为了他跑上跑下,看人脸色,差点跟父亲翻脸,他却跟个沒事人似的!让她担惊受怕就算了,回來了还要找她麻烦!他到底有沒有把她当成妻子?居然这么不信任她! 哦!不对!他们已经离婚了!现在,只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暂居而已! 对!他就是把她当成了呼之即來挥之即去的女人! 樱唇牵起一抹冷笑,手撑着就要从他的身上起來,腰间却忽然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大手禁锢住了,“你要去哪里?” 急切的声音夹带着一丝紧张的颤抖,只可惜,颜柯沒心思,听不出來!冷哼一声,冷漠的回视他,嘲讽道:“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 冷冷淡淡的话让顾掣峰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完了,玩笑开大了!忙想说些好话,颜柯却再次冷笑道:“哦!我刚刚记起來了,我们早就离婚了,对吧?前夫!” 她特地咬重了后面两个字,瞪着他的眸子似要冒火,足见她的怒气!牙齿紧咬,心里狠狠的骂着,臭男人,一早就耍着她玩!害她担心得还不够多么? 两个字刺得顾掣峰无话可说,脸色有些发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痛苦再一次让他领略!又见她要走,眼睛一瞥,一束光亮闪过,仿若找到了救命的绳索。 急中生智,拉着它的手给她看,耍无赖,“你都带上我的戒指了,你要走,怎么不关我的事?” “哼!戒指?” 颜柯再次冷笑,这男人还真是越來越无赖了!他什么都沒正式对她说,就想用一个戒指让她把自己卖了? 以前也许会,但现在不会了!“以一买三”的事情,她不干! 顾掣峰见她不说话,以为自己成功了消了他的怒火,忙舔着脸,赔笑道:“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一大清早就开你玩笑的!你看戒指都带上了!就不要再说些气话了吧?” “顾掣峰,谁跟你说气话了?这个还给你!” 颜柯一气,扯着手指上的戒指就要还给他,无奈那戒指竟然比昨天晚上还紧,挣扎了许久,在手指上竟然文丝未动! 顾掣峰还看着呢! 她不想让他看扁,于是使劲的扯,弄的顾掣峰又是后悔又是心疼的,忙抓着她的手,急吼:“你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呢?我不都说了对不起了吗?” 语气一时沒有控制好,落在颜柯的耳朵里都成了责备,红了眼,红彤彤的像只兔子,毫不示弱的吼回去,“你吼什么?要比嗓门大吗?顾掣峰,你混蛋!” 想來想去,极少骂人的她也只有“混蛋”两个字能骂出來。 手指上还疼着,心里恨恨,可戒指扯不下來,气焰灭掉了一半,只能无可奈何的自己生闷气!眼角的泪珠子怎么也忍不住,瞪着她,满眼都是控诉! 一看,人哭了,顾掣峰顿时慌了,手忙脚乱的拿过纸巾擦她的眼泪,口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吼你的!我、我这不是心疼你吗?你生气就打我好了,干嘛拿自己遭罪啊?你看,昨晚刚消下去,又红了!” 说着,把自己的身体往她面前蹭,让她打,那模样真像个幼稚的孩子!颜柯一时沒忍住,噗嗤一声又笑了出來。 “好了!你看你都笑了,就别生气了,行不行?” 顾掣峰乘胜追击,颜柯把头扭到一边,依然不肯理他,他只好把人抱到了怀里,颜柯贪恋着他的气味,也毫不客气的蹭了过去,寻了个舒适的位子。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她又是哭又是笑的样子,让顾掣峰无奈的一叹,“你不认识顾国荣,你难道还沒听过他的事吗?他就是只老狐狸,我在里面的时候,知道他找了你,我都快急疯了!” 217 责备又心疼的话让颜柯想生气也生气不起來,心里明明还气着,唇角却忍不住勾出了愉悦的笑。可又不甘心就此认输,傻傻的让他一骗再骗,索性把头蹭了蹭他的脖颈,佯装什么都听不到。 “我真的好怕,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你明白吗?我只是担心你!只是担心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担心她? 他担心她! 颜柯脑子里回响的全是这一句话,一颗心快要飞上天,轻飘飘的,有种飘飘欲仙的错觉。唇角的笑靥越來越亮,却使劲的咬着唇角,不让自己笑出声。 是啊! 她想听他说话,想知道他是关心她的!她喜欢这种被他在乎的感觉,喜欢到已经不在意顾国荣的设计了。甚至傻傻的想,如果有可能,她倒是愿意再犯一次险,获得他的真心话! “小柯,你倒是说句话啊!别生气了,行不行?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耍你了!” 本來想算账的某人,说了老半天都沒有人回应,哪里还能记得起算账的事情,火急火燎的只想得原谅,结结巴巴的解释:“我只是......我只是......” “呵呵!” 呃? 轻颤的身子,轻笑的声音终于引起了忙着道歉之人的注意,心下一惊,不会又哭了吧?还是怒极反笑?急急忙忙将她扳过來查看,问道:“小柯,好端端的你怎么又哭了啊” “呵呵??” 银铃般的笑声入耳,顾掣峰不由得呆愣,眼前之人唇角笑靥如花,烂漫芳华,眼里晶莹一片,灿若星空,眼波荡漾,星河流转,拼命忍住的笑意憋红了稚嫩的脸颊,如天边最艳的霞。 他忍不住心动...... “你沒哭?”半天,顾掣峰才压制住内心的翻涌,讷讷的问出那么一句。 颜柯笑得不能自抑,见他脸色不霁,目露“凶”光,抿了抿唇叫,压下笑意,无辜的道:“我又沒说我哭了,是你自己瞎猜的。” 抬眼,轻晲着他,有些涩意,有些惧意,又有些恶作剧得逞了的得意,顾掣峰哑巴吃黄连一般,不知作何回答。 他又被她耍了,含了黄连的心却体会不到半分苦味,甚至看着她的笑,觉得心甘情愿! 无奈吗?心酸吗?肯定都有! 一双樱唇被她自己无意识的咬噬弄得嫣红欲滴,透着任君采撷的诱惑,让他的喉头莫名其妙的一紧! 对上她无辜又可爱的笑容,一阵束手无策,心里不舒服,又如此受到蛊惑,猛地俯身对上那微嘟的樱唇就吻了上去。 这人怎么这样?颜柯挣扎着,心想着这男人三句话沒说完,怎么又...... 可,唇齿相依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柔软的唇角碰到一起,属于他的热度传來,她沒了再推开的心思,也沒了推开的力气。 手渐渐圈紧,顾掣峰一边吻着,一边在心底叹气,看來这辈子是真的注定载到她手里了!他对待所有人可以不折手段,唯独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她的身子是那么软,她的笑容是那么美,她的香味是那么浓,她的性子是那么倔,她早已刻在他的心上,他不想放,也不能放! 吻在持续,温度在升高,情越來越深...... 再次醒來,已经是中午时分,身子微有不是,下意识的想寻个舒服的位子,身边却空空荡荡的,猛然睁开眼,鼻尖嗅到的甜腻气味依旧隐隐散发,然偌大的卧室却只有她一人。 他,去哪儿了? 失落充斥心间,视线在房间里巡视了一遍,想见的人影始终不见,转头,触及到床头一张被压着的纸,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矗立眼前,“晚上,等我回來吃饭”。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蕴含了无数的温暖,让她郁卒的心情顿扫而空,失落难免,但看在他写得那么认真的份上,她也就大人大量的原谅他了。 只因为,她知道他肯定是有事出去了,否则他不会丢下她一人的。 明亮的阳光透过蓝色的窗帘,带來温馨,直入她的心底,嘟嘴翻转了个身,准备再睡一会儿,抱着温度消失的薄被,想起刚刚他温柔的神色,脸儿一阵发红。 手指上的戒指闪闪发亮,心如同浸泡在蜜罐里,一阵一阵的甜蜜冲击着她,让她觉得幸福离她是如此之近。 这是她的戒指,时隔了六年她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戒指!求婚戒指! ** 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朝阳带着希望从东方升起,顾国荣站在顶楼,面对着温和的光线让他的背影显得有些不真实。 一双眼睛出神的俯瞰着,欣赏着楼下越來越多的车,车流汇聚到一起,堵塞了云川的交通。他笑了笑,带着嘲讽,带着深不可测,“ken,准备好,我们半个小时后出发,去临峰。” “是!”ken尽职的应着,电话铃声却忽然想起,低声应了几句话后,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怎么啦?什么事?”顾国荣观察入微,敏感的问道。 ken思考了一下,低头答道:“先生,少爷不见了!” “什么?”听完这个消息,顾国荣脸上的笑意也立即消失,口中怒其不争的骂出两个字,“孽子!” ken抬眼看了一眼盛怒的顾国荣,试着为顾阡陌说话,“少爷可能只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应该沒事的!您还是别太担心了!” 顾国荣甩了甩手,制止他的话,他自己的儿子,他太清楚了。前段时间,绑架阳阳不成,差点被警察抓住,幸而他找了替死鬼,免去他的牢狱之灾。 可他却一直愤愤难平,无奈被他看管得严了,沒有办法。这几天,他的心思都放在临峰,和周义周旋上面,他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逃离出去? “先生??” 顾国荣一甩手,断声道:“行了!别管他了!我们先去临峰。” “是!” ** 临峰大楼里,所有的员工一整天都战战兢兢,新任的总裁周义将会在下午的董事会上进行正式的任职,所有人都开始忐忑不安。 周义的为人他们都清楚,翻起脸來六亲不认,曾经有员工不过是顶撞了他一句,他就让人家身败名裂。如今,一朝得势,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遭殃呢! “你说,他会不会裁员啊?” 这关系到他们的生计问題,自然最让他们关心。有人疑惑,有人问出,便会有人解答。 “谁知道呢,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论怎样,他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下马威的!” “是啊!哎,早知道他会有今天,我就早巴结他一些了。” 这话一出口,立马有人不屑了,翻了个白眼,“切~~你以为他会买你的账吗?总裁对他不好吗?他还不一样的白眼狼!” “说的也是!要我向那种小人低头,还不如......”他拿着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杀了我!” “话是这么说沒错啦,可是万一我真的被踢出去了,我吃什么啊!我可全靠这工资养着呢!我还打算买lv包呢!” ...... 世界上总有人欢喜有人愁,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世界不变的规律。 小静听着大家的叽叽喳喳,心里惶恐到不行,想参与,想打听清楚,却又不敢,现在的她是罪人,等着别人宣判她罪责的罪人。 顾掣峰失势,她成了顾国荣眼中的功臣,从一名实习生转了正,得到了更多的报酬,但是她却一点也开心不起來。 公司里有人知道她出卖了顾掣峰,挑拨了他和颜柯,看她的眼神都从原來的喜爱变成了厌恶,多了一层让她无法忽视的鄙视。 她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她也好后悔啊! 她最爱的姐姐和哥哥都因为她的介入,变得遭乱,她应该负起全部的责任的,可她真的沒有勇气去面对小柯姐姐的指责和掣峰哥哥的厌恶啊!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 不冷不热的话带着嘲讽在身后响起,小静脸上的懊悔和苦恼都还來不起收起,王秘书冷哼一声,“早就跟你说过,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不该有的心思不能有,这个地方不是你能玩的起來的!小姑娘,世界太大,你太小了。” 她的话简单明了,心思被人狠狠的戳中,小静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得不知如何自处,王秘书却只甩下了一句话,“对错只在你一念之间,很多人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全在你,多想想别人对你的好吧!” “哎!來了,來了,别说了!” “是啊!被听到,就完蛋了!” 一群人远远地走來,看到秃顶的周义走在最前面,一脸得意洋洋,围在一起的众人立即分开,装作低头认真工作。 一群人中,就只有小李面无表情。其余的人都面带着谄媚的笑意。他就是要留着小李,要让所有人都看看顾掣峰的得力助手是怎么样为他卖命的! 这是他对顾掣峰的羞辱! 这就是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风水轮流转! “哎呀!周董,恭喜啊!” 电梯口走出顾国荣和面无表情的ken,周义一回头,脸上的得意便收敛了一些,“顾总大驾光临,我临峰可真是蓬荜生辉啊!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虚假的笑意,虚假的招呼让知道内情的人一阵恶心。 218 风起云涌 顾国荣亦是伸出手,同他握了握,“周董言重了,今天是周董正式上任为临峰总裁的日子,顾某是特地前來道贺的!” 闻言,周义微微直了身子,脸上的笑透出一丝清晰可见的高傲,视线扫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人,这才道:“这么点小事,还要让顾总亲自跑一趟,真是折煞我了啊!” 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顾总这边请,我们进去聊聊。”说完,又朝着身后的人道:“顾总亲自前來,还不快送茶水过來。” 不知道的人便不知道,知道内幕的人都忍不住在心底耻笑,这两人装不熟还真是装得有模有样!不去做演员,可惜了!. 顾国荣虚虚的一笑,也不推辞,一群人浩浩荡荡要往接待室里走。 “叮咚!” 总裁专用电梯的门开启,大家纷纷侧目去看,这一看,把周义得脸色看变了,手指指着來人,头上稀少的头发一颤一颤的,说话也结巴了:“顾、顾掣峰?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身黑色西装,站的笔挺,神情淡漠如水的男人不是顾掣峰,还能有谁? 总裁?他回來了? 众人一见,都仿佛吃了兴奋剂一样,却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原本低着头的也拿眼睛往这边瞟,里面的星火足以点亮星空。 躲在角落里看着外面的小静看到顾掣峰,压抑不住欣喜,脚步微微一抬,下意识的就想走出去,然想到他可能厌恶的神情,又退却了。手指紧紧地攥在一起,唇角咬着,细细的观察外面的一切,心里忍不住想:掣峰哥哥回來了!掣峰哥哥回來了就好! 顾国荣脸色微有僵硬,但也只是一瞬,眼睛扫了一眼旁边的ken,几不可查的做了什么动作,见他低了头,随即不动声色的看着周义和顾掣峰他们两人,以静制动。 顾掣峰唇角勾出笑意,踏出电梯,身后的门缓缓合上,缓缓出声,“來了客人,怎么也不知道通知我这个主人一声?怠慢了,可怎么办呢?” 随后朝着顾国荣道:“不好意思啊!二叔,下属不懂事,真是让您看笑话了!您下次要來公司的话,最好先通知我一声,免得他们不懂事,怠慢了您!” 熟络的语气藏着刺,气定神闲的模样加上无处不在的气场却让人不曾察觉什么。可,周义不是常人,顾掣峰的目中无人让他的脸色变了又变,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说不出话來。 顾国荣瞧了他一眼,再对上顾掣峰的眸子,笑道:“掣峰,你这样不好吧?” “嗯?二叔指的是什么?”顾掣峰一吟,疑惑的回视顾国荣,似是真想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顾国荣沒有说话,倒是他后面的一个职员傲慢的开了口,“总裁!哦,不!顾先生,顾总的意思是说您已经不是临峰的总裁了,称自己为主人有些不太合适!” 得意洋洋的笑,透着些鄙视,顾掣峰看了他一眼,冷芒隐匿,又尔雅的一笑,似恍然大悟道:“原來这样啊!” 那职员笑着,带着嘲讽与得意,周义脸上的神情略有缓和,似也想这么说,然顾掣峰的下一句话却彻底的打断了他的幻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沒人通知我呢?” 无辜的摊着手,坦然的神色,仿佛他真的不知道。他见众人脸色僵硬,又道:“不好意思,前几天出去办了点事,事情一多,就忘了。” 第一次见顾掣峰当众耍无赖,众人惊奇不已。有的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來,有的使劲的憋笑,脸色发红发紫。 哑谜打得太厉害,周义七窍生烟,扯着嗓子就喊,“顾掣峰,你抽什么风?这里根本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早就被我临峰踢出局了!你在这里装什么傻?赶紧给我走!” “你的临峰?” 周义的气愤让顾掣峰笑了笑,话语中的一尾被抓着,他朝着顾国荣问,“二叔,我记得临峰是咱们顾家人创立的,什么时候改姓周了?” “掣峰,玩笑开多了,就不好了!” 不得不说,顾国荣不仅自律性很好,也很有修养,即使面对最恨的人也依旧能维持和蔼的笑容。就像此时,他和顾掣峰说着话,心里憎恨得要死,脸上却不露分毫。 顾掣峰失笑,扫视了一圈众人,似是在询问,话却明显是对着顾国荣说的,“我有开玩笑吗?我记得临峰的创业史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呢!” 周义忍不住破口大骂,“顾掣峰,你tm放屁!我,,” 谁知,话到一半,顾国荣却出手制止了他,甚至点头的附和着顾掣峰,“对!你说得对!” “顾国荣,你,,”周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顾国荣,早已失去了最初的虚假、生疏,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 然,顾国荣却视而不见,只朝着顾掣峰道:“顾家手里的东西的确不该让给一个外人,要不然老爷子,真的会死不瞑目的!” 顾掣峰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顾国荣一笑,朝着周义道:“老周啊!其实呢,我是非常想让你当这个执行总裁的,但是我不能辜负了老爷子啊!所以我只能......” 画外音留给他,足够引起人的遐思。 “你、你们,,” 周义瞪着说唱表演的叔侄俩,实在不能相信自己在一瞬间就让人倒戈相向了,他辛辛苦苦为他打拼多年,实在不能想象,他竟在这个时候遭人背弃!他浑身颤抖,像筛米糠一样。 不可置信的又岂止是周义,还有围在旁边观看的职员,人群里开始叽叽喳喳起來,声音虽小,然却清晰无比。 “怎么会这样啊?” “是啊!你看,现在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哎!不对啊!不是听说我们总裁和他二叔关系......不好么?” ...... 众人猜测的言语传到小静的耳朵里,让她的一颗心紧紧地纠结在了一起,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脚步犹如千斤重。 整个顶楼,办公室就在前面,会议室就在旁边,招待室也不远,但却沒有人提出要进去坐一坐,看似平静祥和,实则风起云涌的顶楼,谁有心情坐? 从顾掣峰淡定的走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大家就已经预料到了有一场暴风雨即将袭击,沒想到,这暴风雨來临之前,还有点小雷...... 只是,这边的雷声阵阵丝毫沒有影响到公寓里快活的颜柯,从起床开始,就一直哼着歌,手中的动作轻快无比。 外面的阳光是那么的炽热,她心底的凉爽却抵挡不住,“呵呵!”一想到他平安回來,就忍不住傻笑出声。 对哦!他说会回來吃饭! 脑子里突然想起这件事,看了一眼墙上的石英钟,已经两点了,心里忖度着,她是不是该去超市买点东西,准备晚餐了?他在里面肯定沒有吃好,她应当为他补补身体才行。 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去问什么,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守着她和孩子就行了。 今天,要不去把孩子们接过來? 突然觉得挺对不起阳阳和果果的,他们都想念“顾叔叔”好久了,她却把他们扔在一旁,算來,好像明天该报名了吧?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呆在家里的时间就越來越少了呢? 如果把“顾叔叔”就是爸爸的消息告诉他们,他们是不是会很高兴呢?毕竟,他们是那么的喜欢“顾叔叔”,也是那么的想念爸爸。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她应当为他们争取一些和顾掣峰相处的时间了,他才是他们的亲生父亲,无可替代,他们都有权利知道真相! 他们已经错过了那么多年,不应该再继续错过了。只是,如果某人知道她又说了谎,会不会很难哄回來? 碰到个这么“小气”的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苦恼呢! 嗯!她应该尽早接他们过來,争取组织最大程度的原谅! 心下有了计较,手中的动作加快,三下五除二,便把所有的活干完了。匆匆拿上包包出门,打车到市中心的超市。 大都市就是这么不好,无论什么时候,超市都是人满为患。唯一的好处就是各类商品琳琅满目,空间足够宽敞,好歹能供她尽情挑选。 推着推车走着,一套茶色的古朴瓷杯成功的吸引了她的注意,四个小杯子立在周围,中间是一个同色系的瓷壶,很温馨,很古典。 心中一动,手一伸,就想去拿,结果手肘却忽然被人一碰,手指不受控制的松开,她始料不及,心中一紧,想去捡已经來不及了。 “啪!” “乒乓!” 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在超市里响起,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纷纷投來好奇的目光。 “对不起!对不起!” 女声慌慌张张的声音响起,颜柯这才注意到碰到自己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娇俏的小脸上闪着明显的惊慌,不停的弯腰给她赔礼道歉。 颜柯揉了揉自己的手肘,笑着道:“沒事!”说是这么说,眼角瞥到地上碎裂的瓷片,心里却还是很遗憾,这么好的杯子,掉在地上一下就全碎了,真是可惜了。 容易破碎的又何止是瓷杯?幸福......是不是也这样呢? 219 破碎的幸福(1) “小姐,你沒事吧?你要不要紧啊?” “小姐?” “啊?”颜柯听到声音这才意识到自己跑神了,莫名的打了个冷战,不自觉的皱了眉,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压下心头莫名不安的疑虑,见人还在眼前,单纯急切的模样让人不忍责备,忙笑道:“沒事!真的沒事!你也不是故意的!你不用给我道歉了。” 超市经理很快來到,将这事和平的处理了。 女孩子赔了摔碎的杯子,口中还不停的道歉,弄得颜柯哭笑不得,“沒事!我真的沒事,你不用把我当成洪水猛兽,好不好?” 一听颜柯这么说,女孩子一阵局促,跟着傻笑,脸蛋红红,终于停止了道歉,却还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姐姐,你真的沒事吗?可是,刚刚我看你脸色不是很好哎!” 呃?颜柯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要不要,我陪你去那边坐坐?”女孩子指着那边的休息区,满脸的关心。 休息区有不少人坐着聊天,环境不错,还可以享受美食。两人聊了一会儿,从女孩子的言谈中,她得知女孩子是附近的大学生,刚刚她本來也是想去那那套杯子的,只是沒想到颜柯也会伸手,一不小心就碰着了。 她的大度,女孩子的纯真,让她们一拍即合,话題越聊越多。颜柯好久沒有跟人纯粹的聊天了,轻松愉快占据了满满的心,一边喝着果汁,一边聊天,一时竟忘记了时间。 等看到表时,颜柯才想起來自己还要去接孩子们,“真是不好意思!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跟你聊天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希望下次有机会再见。” 女孩子也站了起來,应道:“嗯!好的!姐姐也是个非常风趣的人呢!姐姐再见!” 颜柯笑笑,准备要走,脚下却有些发软。 “姐姐,你怎么啦?沒事吧?”女孩子及时扶住她,又焦急的问道:“你的脸色怎么那么白啊?” 颜柯笑着摇头,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口中喃喃道:“沒事!可、可能是我坐久了,又有些贫血,所以才会......” 话音消失在她的口中,身子瘫软在女孩子的身上,眼前的画面渐渐消失,思绪变得混沌不堪起來,隐隐约约她能感觉到有人用温柔的手在抚摸着她的发,柔声的安慰着她,“睡吧!累了,就睡了!睡一觉起來,就好了......” 她好想睁开眼看看那人是谁,眼皮却有千斤重,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只想闭着眼睛睡到地老天荒...... 她想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就好,休息完了,再去接阳阳和果果,给他们父子三人做一顿美美的晚餐...... ** “你们、您们休想!我绝对不会把总裁之位让给你们的,别忘了!现在我才是临峰最大的股东,我才拥有最高的话语权!” 周义嘶声力竭的吼着,眼睛猩红,脸上满是恼怒,。et 相对于周义的愤恨,顾掣峰可谓是温文尔雅,幽幽的一笑,道:“周董,如果你愿意继续在临峰呆着,那么就把你手中的股份卖给我,我让你安安心心的安享晚年,怎么样?” “顾掣峰!你休想!” 周义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吐沫横飞,“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你不就是想要我手上的股份吗?” 他财大气粗的吼着,“行啊!你有钱吗?你买得起吗?你有本事你就拿钱來啊!你的账户都被冻结了,你不是吗?我记得,前几天你老婆可还打算卖掉别墅呢!” “啧啧!那可怜的模样,连我都心生了怜惜,难道你还打算将來让她跟着你无家可归?堂堂颜家大小姐跟个一无所有的流浪汉,我都替她惋惜!” 话语中的鄙夷清晰可闻,猥琐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揍他一顿,尤其是颜柯的人名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更是顾掣峰捏紧了拳头。 嘴角牵起一抹毫无温度的笑容,眼神深沉如海,淡声反问:“我老婆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要可怜,也得看看你有沒有本事!” 周义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顾掣峰,我沒本事,我沒本事我的股份会比你多!你有本事就拿出点本事來!先把欠临峰这么多年的钱给还了!别让我们临峰的员工來替你擦屁股!” “是吗?” “叮咚!” 微微扬起的尾音刚落下,旁边的电梯门开了,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出來。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的看着这一幕,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察却已经亮起了证件,“顾先生你好!我们是云川市x警大队,我们现在有一宗走私案要调查,特地前來请周先生协助。” 顾掣峰伸出手和他相握,“张警官,你好!” “什么?什么走私案?” 顾掣峰还未來得及说什么,周义已经尖叫出声,慌慌张张的模样,失去了原來的趾高气昂,“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走私案,不关我的事!” 警察很有礼貌的道:“周先生,这是相关文件!还请你能协助我们!” 周义眼睛突然瞪得老大,转头望向含着淡笑的顾国荣,还沒來及说什么,警察已经架起了他往电梯里面走去,他只得拼命的大叫,“顾国荣!顾国荣,一定是你,对不对!顾国荣......” 周义连同着他聒噪的声音一起消失在电梯里,顾掣峰扯了扯唇角,不无讽刺道:“二叔,看着自己人被抓是什么感觉呢?” 顾国荣回以一笑,摊了摊手,“你这么说,什么意思?二叔,最近有点糊涂,不太明白。” 顾掣峰也是一笑,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二叔既然來了,就里面请吧!董事会开始了,不要让不相干的人影响我们的会议。” “你说的是!” “二叔,这么多年沒來了,都沒发觉这里有什么变化吗?” “当然有啊!你打理得这么好,这里确实变了很多。” “呵呵!二叔这是夸我呢?我这人可是不经夸的啊!” ...... “好好看着她!只要不让她死,随便你们做什么都行!” 废弃的小屋前,女孩对着两个男人低声说着话,娇俏的脸上丝毫不见刚刚的纯真,取而代之的是摄人心魄的阴沉。 “华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首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叫华姐的女人朝他暧昧的一笑,淡声反问,“我这么说,你还不明白吗?你若是不懂,我叫别人來。” 另一个男人小心翼翼的开了口,“可是、可是,华姐,她是上面要的人,如果我们动了她,我们会不会死的很难看?” “对啊!万一......”开始的那人也附和道。 华姐撇嘴笑了笑,充满鄙夷,“你们若是连这么点本事都沒有,那么以后就不必跟着老大混了!” ** 原覃不停的拨弄着手中的仪器,看着电子屏幕上停止了许久,不曾动过的画面,眉头越皱越紧。 “你怎么样了?不是说有东西要拿吗?怎么进來了这么久?老二可还等着呢!”王俊从外面进來,见原覃眉目中满是凝重,不由得走了过來,“你这个是什么?” 原覃看着,忙中抽空答道:“不好了,二嫂身上的跟踪仪已经半个小时信号传输过來了。” 王俊也皱了眉,“你们还在她身上安装了这个?” “哎呀!二哥是担心顾国荣会找她麻烦,担心她的安全,才特地让我在她的戒指上安装了最新型的跟踪仪。可从下午两点钟以后,她的跟踪仪就再也沒有信号传输过來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阻挠了一样,我担心......” 原覃挠了挠头,很是烦躁,王俊也有些不好的预感,猜测道:“会不会是她在睡觉,或者在有强烈的电磁波的地方,所以信号受到干扰了呢?” 可是这种猜想却很快被原覃否决,“不会!这种跟踪仪是刚从国外引进的新产品,经过上千次测试之后才开始使用的,在国外已经帮助警察侦查了多起案件吗,是不会轻易受到干扰的。” “而且......” 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分析的数字,数字飞快的变化着,紧接着又在几个数字之间來回跳动,“而且,信号最后一次传送过來的时候,跟踪仪距离这里应该是在......” “滴滴!”的声音响起,另一个屏幕上陡然出现的地方让原覃心中一惊,失声叫道:“华盛!是市中心的华盛!” “什么?” 王俊也惊了一下,市中心不可能存在信号不好的问題。那地方人龙混杂,形形**的人不计其数,云川治安虽好,但总有死角。 “赶快通知二哥!二嫂极有可能被人掳走了!” 墙上石英钟的时针已经走到了三点半的位置,从两点到三点半,整整一个半小时,她的信号完完全全消失了一个半小时! 原覃心中暗叫不好,慌忙的拿出电话,王俊阻止他,“你先别急,说不定她只是在里面逛呢!你这样,老二怎么静心?” “不可能的!华盛的电子系统是我亲自派人去装的,不可能会有那么广泛的死角!二嫂极有可能被人抓了。” 220 顾掣峰,救我 原覃如此急切,王俊也不再说什么,毕竟原覃做事的细腻程度,他是深有体会的! 原覃摔下手里的东西就要往外冲,王俊皱紧眉头,伸手拦住他,“你先别急,你现在急有什么用?等我跟华盛那边联系一下,让他们帮忙找找!” 说完,又拿出电话开始拨打,“喂!文心,你帮我找一个人……对,是华盛走失的……好的,尽量快点啊!” 挂上电话,两人相视一眼,王俊道:“你先去临峰,把东西交给老二,帮他稳住场子,我去一趟华盛,看看监视器。” “好!”原覃拿上东西匆匆往外面走去,王俊也一刻不敢耽误,两人分头行动。 ** 偌大的接待室里,只有小李、ken陪伴左右,顾掣峰含笑斜睨着顾国荣,不咸不淡道:“二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啊!”顾国荣淡淡一笑,身后的ken立即送上來一份文件,他递给顾掣峰,“这是我手上百分十九的股份,你看一下!” 顾掣峰拿过來,眼睛一瞟,随即放到桌面一角,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问道:“二叔,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顾国荣往椅子的靠背上一靠,十指交叉放在膝盖上,语气淡,却坚定,“我想回临峰!” 速度可真快,短短几日,竟然收购了那么多! “呵!”顾掣峰一笑,不可置否,“二叔想回临峰,我随时欢迎!何必拿这个东西出來呢?” 顾国荣也是一笑,不再跟他打哑谜,直接挑明了,“掣峰,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哦?二叔想要什么?” ** 头好重,眼皮好沉,微微的摇晃了一下,脑子里越发的昏沉,就好像是把水和面粉搅和到了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掀开眼皮,模模糊糊的景象进入眼帘,她想,不对啊!她刚刚不是还在华盛吗?可,随着眼皮的掀开,陌生的地方让颜柯一凛,脑子瞬间清醒,随即瞪大了眼睛,这是哪里? 空荡荡的屋子,碎石满地,残破不堪的废屋让人胆战心惊! 她下意识的找了一圈,熟悉的面孔沒能出现在视线中,心中猛然浮现出一个念头,遭了!中计了!心里的后悔无法言说,她好歹也活了那么久,怎么会被这么小小的把戏给骗了呢? “小姐,你醒了?”粗葛的陌生男音带着戏谑的调侃。 颜柯惊恐的转头,对上的便是一双色眯眯的眼,猥琐的笑让人觉得恶心。而且,她不只是想,而是真的那么做了。 浓重的腥味从胃里涌出,她控制不住,却又什么都吐不出來,眼睛、脸蛋憋得通红,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捂嘴巴,这才发现手脚都被粗大的麻绳困着,她动弹不得。 “呕……咳咳咳……呕……”一阵又一阵的恶心感,让她控制不住的呕吐出声。 然,难受的感觉却并沒有因为她的努力而抑制住,不仅如此,她强烈的反应更是激起了男人心头的狠厉。他嘴角抽搐,眼里的怒火慢慢集聚,眼神里布满了阴霾,颜柯却毫无察觉。 “啊!” 头皮上传來剧痛,颜柯沒想到他会突然抓住她的头发,猝不及防,痛苦的惊叫出声。 男人使劲的拉扯着,她被迫仰起头,看着他狰狞的脸,听他阴森森邪笑,“你干什么?这就觉得恶心了吗?原來你怕恶心吗?嗯!那要不,我们玩点别的也行!” “咳咳……咳……” 他的话让她心惊,却來不及思考别的,头发被他攥着,她拼命的摇头,她好想说她经常这样,并不是见到他才这样。 可是,她什么也说不出來,头皮刺痛,胃里的翻滚,她忘记了如何去思考。呕吐声和不间断的咳嗽占据了她的喉咙,她无法发出任何求饶的声音。 头皮上剧烈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一下秒就会死去!忘了去看男人眼中闪烁的疯狂的异常。 “还咳!还咳!” 男人见颜柯“冥顽不灵”,气得咬牙,哼哧很吃得喘着粗气,颜柯却不管不顾,依旧恶心干呕着。男人倏地伸出巴掌,朝她稚嫩的脸上扇去,“啪!”的一声,震动天地,世界骤然安静。 颜柯被打了一巴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耳中振聋,呜呜的鸣叫不断的从耳蜗深处传进脑海,眼睛跟着一起变得模糊,她分不清东南西北。 早上沒有吃,又陪着顾掣峰做了一上午的“运动”;天气热,沒食欲,中午也吃得少。此时,她难受的想从喉咙挤出点什么东西來,却是什么都沒有,唯一有的只是从胃里翻腾出來的酸水! 偏生那男人还在大声的辱骂着:“我叫你吐!有本事你接着吐啊!都到这步田地了,还敢给老子玩矫情!我让你矫情!让你矫情!” “啪!啪!” 又是两巴掌,温热的液体从她的嘴角溢出,手脚被束缚,她只能任其流淌。但,鲜红的液体悬挂在白皙的肌肤上,红与白的相交辉映,孱弱姿态恰好又是激起这变态男人心底的邪恶因子。 男人放肆的笑着,鄙夷的笑着,俯瞰着她两边完全不同的脸颊,一边鲜中带血,一边白皙若瓷,多重指印在重重叠叠铺散在她的左脸上,让他恨不得把她的右脸也弄成同样的苍夷。 “啪!” 颜柯根本沒有反抗的余地,一切力量都是她沒有反抗之时,落下來让她承受的,被迫承受。 “呵呵!” “呵呵!” 颜柯的羸弱激发了他更多的恶劣,邪肆的笑着,如同看到了新奇的玩具,眼里冒着兴味的光芒! 刺耳的笑声冲击着颜柯的耳膜,让她脑子混沌不堪。她直觉的皱了皱眉,想要甩掉着恼人的声音,无奈这声音仿佛无孔不入的风,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 “呵呵!” 男人恐怖阴森的笑声还在徘徊,脸上的疼痛还在蔓延,下巴猛然被人捏住,紧紧地,似要捏碎她的下巴。她艰难的睁开迷蒙的眼,隐隐约约对上一双新奇的眸子,她的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身子一轻,她猛然被他提起,他似乎只是轻轻地一扬手,她便做了一个抛物运动,从最低处到最高处,再到与地面亲密接触。 “嘭!”的一声,骨头与铺满碎石的地面相撞,五脏六腑几近震碎!尖锐的石子刺破了她细腻的肌肤,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粉身碎骨! 她原以为顾掣峰的力道已经算是很大了,沒想到这个变态的男人更胜!她想不通为什么她什么都沒做也能激怒他!更想不通,她到底有什么地方激怒了他! 只因为,她沒有思考的时间...... “呵呵!好玩!真好玩!” 三十几岁的男人发出孩童般天真的笑,颜柯一阵恶寒,沉重的脚步声一点一点朝她靠近,震动着她贴近地面的耳朵。 再加上刚刚他猝不及防的一扔,让颜柯的心顿时被巨大的恐惧笼罩!他的力气好大,再这么一下,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 求生的欲望迫使她生出一股力量,手脚都被绑着,她依靠着直觉,拼命的翻过身子,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爬去,她不要再被扔了!好痛!好痛! 皮肤痛!骨头也痛!她不要死!她还要去接阳阳和果果!还要让他们父子、父女相认!她想还要给他们做晚餐...... “顾、顾掣峰......救、救我!” 脑子里混乱不堪,极度的恐惧让她呢喃出这个名字,她真的好想他,此时此刻,她想念他的温柔、他的怀抱!好想好想! 恐惧、疼痛积聚在心头,苦涩难耐,咸湿的泪水从眼角滚落,滴进嘴里,流进心里,眼前仍然是一片模糊,他不在!他真的不在!他听不到她的叫声! 顾掣峰,你在哪里? 透过迷蒙的泪水,她看到头顶阴影罩了过來,男人临近的高大身影气近,她心惊肉跳,那结实有力的肌肉跳动着,象征着力道的勃发,她只能用手肘去攀附地面,让自己挪动,远离危险。 但是,太艰难了!太艰难了! 别说是挪动,哪怕是动一分,脸上、身上的伤口都会牵扯着疼痛!好痛好痛!痛得撕心裂肺一般。 “顾掣峰!顾掣峰!救救我!” 这种场景让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被院长妈妈关在小黑屋里场景,她一直在求饶,一直在害怕,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沒有被人营救过。 公主依旧穿着水晶鞋过着公主应有的生活,王子依旧陪伴着公主,开心快乐,谁也不会管被关着的灰姑娘!谁也不会记得有一个灰姑娘在等着王子营救! 拿着水晶鞋寻找灰姑娘的王子从來都不存在!童话永远不会成为现实! 这个念头让她一阵绝望!沒人有知道她其实好怕痛! “不要!不要!不要!” 她有爸爸、有妈妈、有妹妹,还有一个爱她的丈夫!她不再是一个人了!谁也不能再欺负她!谁也不能! “顾、顾掣峰,救我!” 221 目中无人 低语的话落尽男人的耳中,引起他的耻笑,“救你?你认为有谁能救得了你?”说着,结结实实的一脚就往颜柯爬行的身子上踹了过去。et “啊!”随着身上被踢,她顿时有一种快要死去的错觉,极度痛苦的声音从喉咙中嘶哑的溢出,她清楚的感受到疼痛,她更知道自己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 命运总是喜欢捉弄她到无力反抗的地步,从來不会对她半途而废! “不、不要!不要!求、求你!求求你!” 她瘦弱的身子在粗糙的地方滚了几圈,控制不住,艰难的出声求饶,男人却并沒有因为她的示弱而停止动作,踢打声渐渐传遍了整个废弃的小屋,回荡着她痛苦的低吟和男人的辱骂。 她承受着,弓着脊背,蜷缩在地,无力可逃,唯有绝望的等待!是死亡亦或是希望,她真的不知道!视线被落下的泪水淹沒,她渐渐看不清方向…… ** 顾掣峰永远都不可能想到,他在这里与人谈判的时候,他最心爱的女人正受着极致的痛苦! “下面,我们來进行投票表决!请各位董事将自己手中的选票放进这个盒子里。” 决断的一声落下,宽敞的会议室变得安安静静,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选票等着盒子的到來,沒有人窃窃私语,却表情各异。 有人冷眼,有人嘲弄,有人凝重,顾掣峰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会议桌边的人,表面上不骄不躁,心却莫名的有些慌。他暗自捏紧拳头,试图压抑住那不安,却收效甚微。 而相对于他的浮躁,对面坐着的顾国荣就要淡定得多,温文尔雅的容颜下藏着淡淡的笑,势在必得一般! “该死!” 他忍不住在心底咒骂,自己也弄不明白内心的惶恐究竟來自于何处?下意识的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却发现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了身。 会议室外的小静,紧靠着门,悄悄地又來,想听听里面的动静,却是怎么也听不到。攥紧手指,忍了又忍,终是满心失落。 走到招待室门口时,一阵陌生又熟悉的手机铃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上面老四的字眼让她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的就想放下手机,赶紧离开。 然,夺命似的铃声又让她略微迟疑,清秀的眉间满是纠结,可她真的不敢,真的不敢接王俊的电话,她怕他! 这边的王俊眼前回放的是颜柯被人掳走的画面,清清楚楚昭示着他不愿承认的事实。熟悉的女人,让他心里懊恼得要死,他们几个怎么就把她给忘了呢? 华溪,当年顾阡陌的女性朋友,追他追到疯狂。只可惜,顾阡陌向來流连花丛,不留恋,根本对她沒有半分情意,可,她偏偏死心塌地的跟着他。 顾阡陌出事,她几次想找他们几个拼命,闹得还挺大!后來,听说她跟着顾阡陌出了国,也就沒把她当一回事了。这么多年了,沒想到她还记着着茬呢! 挂断沒有人接听的电话,王俊忍不住咒骂,“顾掣峰,是你自己不接电话的,出了事别怪我啊!” 骂归骂,脚下和手上的动作却沒敢停,立即找穆盛调动人手寻找颜柯,完了,又把电话拨向原覃。原覃一听,整个人也不好了,脚下的油门一刻也不敢松开,只往临峰大楼开! 会议室里,统计票数的人已经收到了全部的票,正在上面统计,顾掣峰坐立难安,心想着还有几分钟,他应该可以去找手机回來,刚刚可能是落在招待室了。 他必须发个短信,打个电话确定一下才行。正欲悄悄退离,旁边的顾国荣却趁机开了口,不紧不慢,“掣峰,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还有几分钟,结果就出來了。你不打算看看吗?” 斜眼睨着他,有点漠视,有点鄙夷,顾掣峰向來不是冲动之人,回道:“票的结果不是还有一会儿呢吗?人有三急,我想二叔应当不会连这个也不理解吧!” “哦!”顾国荣点点头,“我还以为你心虚了呢?” 顾掣峰起身,淡淡的一笑,“不至于!” 准备离开,顾国荣却笑着饮了一杯茶,不疾不徐的说了一句,“女人乡英雄冢!” 莫名其妙的话让顾掣峰眉峰狠狠的一跳,心头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声音沉了下來,“你这话什么意思!?” 不大的声音却因为寒风阵阵引起了在场人的注意,连翻看着选票的人都停了下來。顾掣峰却不管不顾,怒视着不显山漏水的顾国荣,再次出声:“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顾国荣朝着在座的董事抱歉的一笑,用劝解晚辈的话道:“掣峰,有什么事情我们待会儿再说吧!你看,董事们都还等着看选票的结果呢!” 顾掣峰向來我行我素,董事里早有人对他不满,无奈他的实力有目共睹,一直敢怒不敢言。其中,最有权威的一董事,莫过于跟他爷爷同辈的王董事。 顾掣峰即使不听他人的劝告,也绝对会听王董事的!他之所以能稳坐临峰总裁之位多年,离不开王董事的支持,王董事欣赏他,却也牵制着他。 此时,顾掣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脸,在他们看來,很明显的就是沒有把他们这些老董事放在眼里。 王董事收到其他人不满的信号,也皱了眉头,“掣峰,有什么话不能待会儿说吗?” 顾掣峰本來心思难安,顾国荣的话更是让他心神不宁起來,哪里肯分给老董事半个眼神?均是对着顾国荣了! 王董事沒有得到回应,自认为讨了个沒趣,其他人又都看着,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尴尬,尴尬完了之后是怒气! 在场的董事们各分两派,还有一部分中间派,剑拔弩张的气势一下子出來了,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气氛变得有些低! 顾国荣喜欢充当和事老,当下站起身來,朝着众人抱歉的摆了摆手,笑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他就是闹了点脾气!” 看着那虚假的嘴脸,顾掣峰使劲的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手暗自攥紧了松开,又攥紧,咬了咬牙,终是妥协了下來,坐回了椅子上。 会议继续,他却如困兽,挣脱不开那无形的枷锁,他知道那是顾国荣使的障眼法,但心中的极度不安,他沒有办法忽视。 以前他从來沒有过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以前即使是和人谈判几天几夜,他也绝不会妥协半分,但今天他的不安让他妥协了! 他告诉自己,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一定要把气沉下來!为了小柯,也为了孩子们! 小静拿着手机,看着禁闭的会议室大门,心底却是沒底的,王俊的电话她不敢接,但电话一遍又一遍的响起,肯定是有急事。 她想去把手机给顾掣峰,无奈那会议室像一只冰冷无情的巨兽在俯瞰着脆弱胆怯的她,让她移动不了分毫。唇角咬了一次又一次,终是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那庄严的会议室! 电话铃声停止,她刚喘了口气,电梯咚的一声响起,门开了原覃风风火火的从里面走出來,见她在外面,抓着她就急问:“你们总裁呢?在不在里面?” 原覃急切的话,焦急烦躁的模样让她呆愣着不知如何回答。原覃自从接到王俊的电话后就心烦意乱,实在是沒有怜香惜玉之心,猛然摇晃了她,她才反应过來点了点头。 “哎呀!让开!” 呆呆的模样让他不愿理会,推开了她就往会议室闯去,门忽然大开,统计票数的人再次停下來,诧异的看着來人。 王董事和其他几个老董事眉头又皱到了一块儿,刚转头看向顾掣峰,想听听他的解释,他却站了起來,神情凝重的迎了上去。 谁知,他起身的动作太急,随着他的动作,“啪”的一声,椅子倒地,如此失礼,他也沒心思管,只抓着原覃问,“怎么啦?出了什么事?” 原覃的突然闯入让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加深,原覃在大事上不是冒失的人,他只求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此时的原覃也顾不上礼数了,顾不上这场会议的重要性了,尽量简洁的道:“二哥,不好了!二嫂出事了!四哥现在正在华盛等着你呢,他打你电话沒人接……哎!二哥!” 一句“二嫂出事”已经抓住了顾掣峰的咽喉,他满脑子都是离去前,颜柯睡熟的乖巧面容,她会出什么事?她到底怎么啦?他想不通,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置身于冰窖! “掣峰,你要去哪儿?” 顾国荣低沉的一声制止了顾掣峰急切的脚步,顾掣峰一听,停下脚步,看着他虚与委蛇的脸,想起他刚刚的话,回头嘲弄的一笑,说出了只有他、原覃和顾国荣三个人才能听懂的话。 “你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否则,明年的今天将会成为你的祭日!”说完,一转身,留给了里面的人一个高傲的背影。 王董事气得把手上的笔一甩,大声喝到,“顾掣峰,你去哪儿?你越來越目中无人了是吧?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会议室,你就再也别想回临峰了!” 222 恃宠而娇 “啪”的一声,笔撞击到对面坚固的墙上,又弹跳着落下,零件四分五裂!会议室的气氛倏地一下变得冷凝,所有人大气不敢喘一声。et 第一次,王董事在所有董事面前发那么大的火,而且发火的对象还是他一直支持着的顾掣峰! 有人戏谑的看着,等待着好戏的开演;有人担忧的凝着,为顾掣峰捏汗;也有人冷眼相看,事不关己。 顾掣峰停下脚步,缓缓回头,对上王董事怒火中烧的眼神,眉头紧皱,似是在犹豫。王董事自然也看了出來,腰背挺直,故意摆出更加严厉的姿态。 顾掣峰眉头舒展又皱起,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顾国荣,就在大家以为他要主动人认错时,开了口,“王董事,我一直是敬重你的!但如果临峰已经学不会分清是非黑白了,那么即使我今天就在这里也沒有任何意义。临峰……”视线扫过众人,又道:“临峰迟早会败在世界金融的强大洪流之下,我沒必要赔上自己!” 若是沒有了她,他要这虚衔又有何用?顾国荣既然喜欢,那么把这千疮百孔的临峰给他又有何妨?何况,他能不能得到还是个未解之谜! 大步跨出,再也不管身后之人或怒火中烧,或幸灾乐祸的神色,往门外走去,沒想到小静却守在门口,“掣峰哥哥……” 低低诺诺的喊出四个字让顾掣峰寒了脸,眼神不分给她半分,绕过她就要离开,谁知小静又叫了一声,带着迟疑,带着胆怯。 “掣峰哥哥,你的手机……” 顾掣峰转头直勾勾的看着她,伸手,小静不舍的递上手机,他拿过,却并未马上离开,而是低头看了看手机,上面有十多条王俊的未接电话。 想起來,他上一次见她还是在颜柯出院的时候。只可惜,当原本心思单纯的小白兔,心思不再单纯时,他便沒了兴致...... “小静……” 低醇浓厚的声音好听动人,如同以前他待她好时,对她劝慰的语调,他对她是极好的!小静身子一颤,盯着他,瞬间红了眼眶,讷讷的口不能言。 顾掣峰抬起眼皮,他看着她尴尬,看着她不知所措,眼底闪出显而易见的嘲弄和决绝,“如果你不是她关心的妹妹,那么你也许早就不存在了。” 言下之意,竟是如果沒有颜柯,她韩静,也就不复存在了!他竟然知道饿了所有的事情吗? “掣峰……哥哥……” 小静一惊,实在不敢相信他知道真相后竟能如此的平静,也实在不能相信这么绝情的话可以从他的嘴里说出來,但瞥到他冷峻的面容时,。et 她其实早就知道他对她好,只是看在小柯姐姐的面子上,她心里清楚!但少女情怀总是春!她制止不了心里冒出不切实际的幻想。如今,这如玻璃般脆弱的幻想终于打破,她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块一块,伤得她体无完肤! “韩小姐,希望以后请你自重!否则……你好自为之!”威胁性十足的话留了一个尾,小静脚下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他冰冷的眼神扫过來,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牙齿上下打架。他沒心情再跟她瞎聊,转身一边拨着王俊的号码,了解情况,一边飞快的进了电梯。 顾掣峰消失在会议室,一群人呆愣了许久,随后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继续。为了驳回颜面,待到顾掣峰的身影一消失,王董事立马大手一挥,“别管他!我们继续!恃宠而骄的人,我们临峰不需要!” 谁知,原覃却撇了撇嘴,不屑的道:“王董事,我二哥不稀罕,你威胁也沒用!他现在可看不到呢!” “你!”王董事自知他说的是事实,被弄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捂住胸口,一副心脏病发的样子。 “这么多年了,够了,我们沒兴趣陪你再玩!”原覃看着站着的顾国荣,意有所指道。 待收到顾国荣沉了的脸的讯号时,又潇洒的一笑,将手中的资料袋递给王董事,“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别说我沒提醒你们!免得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王董事半信半疑的接过原覃递给他的东西,翻开一看,脸色越翻越难看。眼睛时不时的瞥瞥顾国荣,顾国荣沉默不语,心里却愤恨不已,眼睛冷冷的盯着笑着的原覃,似要同他同归于尽。 “好了,你们慢慢玩吧!” 原覃拍了拍手,大功告成的离开,身后传來王董事震天的声音,“顾国荣!你竟敢!你竟敢卖了临峰......” 稍微向后瞟了一眼,王董事以及其他董事神态各异的脸色让他觉得一阵畅快,顾国荣即使再镇定,他准备卖掉临峰的企图被人发现,也镇定不了了。 真可惜,二哥沒看见! ** 顾掣峰乘着电梯极速往下,心里的焦灼沒有丝毫的减缓,电话一接通,王俊大骂的噪音立即传了过來,“md!你还知道接电话啊?我以为你彻底的忘了呢!” 顾掣峰自知有错,在他沒有骂完之前,快速的道:“你先告诉我,小柯到底出了什么事?回來我再让你骂个够,行不行?” 电梯“叮咚”一声开启,直通地下停车场,他抓起钥匙,待到听到王俊的话时,心忽然一阵冰冷。 “你说什么?小柯被华溪带走了?!” 王俊听出了他咬牙,在电话这头抹了一把脸,压下了内心的急躁,放低了声音,“是的!但是你先听我说,我已经让老大派人去找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的!” “shift!王俊,你少给我鬼扯,你tm不知道华溪是什么人吗?”一向冷静自持的顾掣峰爆了粗口,一拳狠狠的砸在方向盘上,仿佛它就是花溪。 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听到无关痛痒的安慰,他要的是百分之百的确定!确定她真的沒事! 华溪,前影堂堂主的女儿,杀人不会,但虐待人,她最在行!说她不是和女人,都沒有人会反对!外表清纯可人,骨子里就是蛇蝎!是变态!手底下的人都是变态! 当年,顾阡陌出事,她几次想找他报复都不成,后來顾阡陌出国,她竟也消失了。如今,她回來,顾阡陌还是老样子,她能放过他们吗? 小柯,只不过是一颗她报复他不得的子棋罢了!一个出气筒! 那小柯?小柯落在她手上,还能活吗……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下來!小柯还等着他! 顾掣峰在心底一遍一遍的对着自己说,但,却惊奇的发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冷静忽然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他找不到它了…… 他的冷静一向都这样,自从遇上一个叫颜柯的女人后,就经常罢工! 方向盘在手里肆意的转动,游刃有余,前面的路很多,车很多,他可以轻轻松松的避开危险,但却忽然有些找不着方向了…… “叮铃铃”电话铃声一响起,顾掣峰迫不及待的接通,刻意压制住翻涌的情绪,对着那头的王俊道:“查到了吗?” 王俊凝重的话传了过來,“老二,据人说,在红塔山旁边的废工厂里看到了她们,你等我,我……” 手中的方向盘倏地捏紧,等不到王俊把话说完,电话随手一扔,眼睛迸发出狠厉,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红塔山!”随后,迅速转动方向盘,前往目的地。 “嘟嘟,,” 急促的忽然铃声传來,王俊一阵不安,忙叫道:“老二!老二!”电话里头沒再有回音,王俊低咒,一刻也不敢耽误,动身前往。 ** 冰凉的地上颜柯躺着,身上的疼痛一阵一阵袭來,冲击着她脆弱的神智,嘴里不忘呢喃出心底最深处名字,“顾、顾掣峰!你在哪里?救、救我!好不好?” “好疼......真的好、好疼......” “救、救我!” 眼角的泪水已经干涸,干涩涩的不舒服极了,她以为自己会死去,但是事实上她却沒有死!她不记得自己被踢打了多少下,只觉得身上好疼好疼,所有的骨头都快要裂开,全身的皮肤都炸开。 一次次的希望换來一次次的绝望,她只能无力的低叫着,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她一点都不相信命运。那个叫做命运的东西,从來沒有放过她...... 带着希望,带着祈求的字眼让旁边的男人于心不忍,“莱尔,我们出去好不好?她真的不行了!别再打了!搞不好会闹出人命的!” 叫莱尔的男人又踢了地上的颜柯一脚,颜柯却已经发不出任何大的声音了,只余下痛苦的呻.吟。他哈哈一笑,指着地上的颜柯道:“你看!哥!你看,她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呻.吟出声呢!” “莱尔!” 莱恩厉声制止,莱尔却不以为然,“哥!全天下的女人斗该死!她们是蛇蝎!饶不得的!饶不得的! 说着,眼神忽然变得迷惘,变得疯狂起來,仿佛透过稀薄的空气看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喃喃的说着:“哥,你忘了吗?当年她也是这样欺负我们的!你忘了吗?我们差点在冰天雪地里被那群兔崽子打死呢!她却和她儿子在一旁冷眼看着我们,笑得下.贱至极!你都忘了吗?” 223 救助&消失 “沒忘!我沒忘!可她不是她!” “不!不!全天下的女人都一样!我就是要她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癫狂的神色出现,莱恩还來不及说什么,莱尔已经再一次抬起了腿朝地上的颜柯踢去,凌厉的脚风,全身无力的她自知躲不过,只能选择最怂的方式,逃避。 眼睛再一次闭上,等待着另一波疼痛的到來,她以为已经习惯了疼痛的身子却仍然忍不住瑟瑟发抖。 好久,耳边传來的却是杀猪般的痛呼。 “啊!”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袭來,颜柯一阵错愕,抬起眼,对上的便是一双充满怒意猩红的眸子,激烈的火焰在他原本清淡如水的眸子里熊熊燃烧,在碰上她的那一刻,瞬间又变成温热的气体。 那温热透过灼热的空气传來,湿润了她的眼睛,她以为干涸的眼眶,再一次温润了起來,他真的來了!他真的來了!这一次,它沒有再耍她! 他來了…… 全身的力气、所有的戒备在此刻被剥离,她看到他的嘴唇在蠕动,好像在叫着她的名字,失声的她什么也听不到,艰难的咽了咽口水,使劲的挤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想发出声音,喉咙却干哑得厉害。 “嘭!嘭!嘭!” 空气在震荡,肌肉搏斗的声音她亦听不到分毫,可她能听到的只是他心底的嘶喊,如同即将失去伴侣的野兽,无助的低鸣。 他的脸是那么的狰狞,一点都不像他平常的淡漠,她从沒见过他有过这种表情!他的愤怒是那么的明显,一点都不像他平常的深沉! 他在心疼,她知道。可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将那两个人踢开,看着他们痛苦的呜咽,满屋子的尘土扬起,迷了她的眼。 苦涩又咸湿的泪水夹带着甜蜜,意识渐渐脱离,眼神开始迷离,她最后的记忆是他扭曲到变形的脸以及飞腾的脚步带來的风。 “小柯!小柯!你怎么样了?你怎么样了?” 顾掣峰疯跑过來,抱起地上虚弱的她,慌乱到不知所措。她的脸青青紫紫,看不到原來的白皙,更难辨别出原來的形状,身上的衣服凌乱肮脏,再难找到半点干净如新的她的模样。 “心疼”两个字形容不出他的心情,撕心裂肺也不足为过,他恨不得替她疼,替她伤。et “小柯!对不起!对不起!”低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悔意和懊恼,他不敢触摸她,怕她疼,可又不敢不碰她,怕她更疼。一遍又一遍的低喊,生怕她再也难以听到! “你......哭......了......” 缓慢却毫不迟疑的声音传出來,顾掣峰一阵惊喜,“你醒了?你真的醒了?” 手艰难的抬起,触摸到他的脸,再一次出声,“你哭了?” 顾掣峰闭了闭眼睛,将她的手抓在手里,矢口否认,“我沒哭!我沒哭!你沒事就好了!沒事就好了!快告诉我!哪里疼?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不醒过來,他又不是医生,真的不敢随意动她,只怕一不小心将她伤得更加厉害。如今,她醒了,他只想确定她好不好? 她虚弱的摇头笑了笑,又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盯着他仍留有泪痕的俊脸,忽然觉得即使在这一刻死去,也是毫无遗憾的。 他不知道,她就是被灼热的温度灼醒的,他低哑的声音传进了她的梦里,她怎么能不醒?那么悲伤,那么痛苦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她怎能放他独自悲伤? “我......很好......不……要哭……” 不要哭,不要悲伤,不要难过,否则我会更难过!你这样,让我如何能轻易将你放下?我要如何开口,终有一天,我会离开你? 发不出声音,她便用嘴型,她相信他看得懂。 “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傻?”内心的情绪无法言说,拥着她这一刻即使拿全世界來换,他也是不愿意的。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他人生的几度落泪竟然都是因为怀中的女人!泪有何用?如果能换取她的一生平安,即使水漫金山,也在所不惜! “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粗心大意,她也不会受这么多的无妄之灾。 颜柯笑了,靠着他,她笑了,人生的确给了她很多的苦难,担心因为有他,所以不苦! 她的手停留在他的手心,他的手心疼的抚摸着她红肿的脸,凝视着她的眼眸,又是另一个天下无双。 王俊带着警察很快來了,莱尔和莱恩兄弟俩被抓了起來,医生和护士守在周围,见顾掣峰沒有放人的意思,面面相觑,却是谁也不敢上前打扰。 王俊收拾完那两人,一见颜柯红肿不堪的脸以及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衣服,即使沒亲眼见过,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经过,摇了摇头,暗自骂顾掣峰糊涂,口中不得不出声,“老二,让医生先带她去医院吧!小柯,她现在需要的是救治。” 经过王俊的提醒,顾掣峰才好似醒过來了一般,柔声问道:“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去医院,先上药,检查一下。” 去医院?检查? 颜柯一惊,却也知道自己躲不过了,可是怎么办?他很快就会知道了,是吗?他若是知道了…… 衣服倏地,顾掣峰低头看着衣襟上泛白的指节,心疼的将它们包裹进手心,凝着她,安慰道:“怎么啦?害怕了?沒事的!我们就去检查检查,上点药,不怕!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我们……能不能不去?” 她实在不敢让他知道她的病,她怕他受不了,也怕自己受不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她不想打破现状,更不想因为她带來两个人,甚至是更多人的绝望! 绝望用來分享并不是一件好事! “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怕医院?” 她在害怕!她在怕他担心!她怎么可以这么傻?她身上到底有多少伤?难道她忘了吗?他们是要一起同舟共济的夫妻啊! 他想知道她身上有多少伤,却不会轻易的去查看,一是怕她担心,二是因为他非医护人员!最基本的理智,他还是有的!他不想伤了她! 他心里难受,却故意取笑让她轻松,手温柔的抚摸了她的发,镇定下语气,道:“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 坚定的力量让她无从拒绝,她一直都是如此相信着他的,不是吗?她还要怎么拒绝? 护士送來担架,顾掣峰不敢轻易动颜柯,颜柯却像个耍赖的孩子一样,死活不让别人抱,他沒有办法,只能抱着她上了他的车。 追根到底,还是颜柯不肯上急救车。王俊只好充当二人的司机! 他们都不知道颜柯怎么忽然变得那么“不可理喻”了,就连顾掣峰也只当她是刚刚受了惊吓,给以她细细的安慰。 只有颜柯自己知道,她怕,她怕上急救车!那洁白的庞然大物,承载着生命,却也葬送着生命,她不想有一天上了急救车,就再也醒过不过來了。 她沒有多少时间可以任性了,她只想在还能任性的时候,任性到底。他们之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路上,她抱着他,不肯离手,顾掣峰无奈,却宠溺。早知道她的脆弱如此让人心疼,疼到心尖发颤,他就该让她继续傲娇下去。 他想,以后,他再也不能轻易的让她脆弱了,否则他不敢确定自己是否会英年早逝…… 医护人员行动迅速,到了医院,颜柯一点也不再黏着顾掣峰,甚至在王俊主动要替她办理住院的相关手续时,颜柯还笑着赶顾掣峰,说他黏人。 顾掣峰觉得奇怪,可女人的心思他向來摸不准,也沒办法,为了不让她看扁,只好自己去办理,可回來的时候,原本应该乖乖等在检查室门口的女人却不知所踪。 他慌了…… 从天黑到天亮,从天亮到天黑,一天一夜,她不知所踪…… 他把医院翻了个遍,把云川翻了个遍,都沒有她的任何踪影。她好像突然间从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找不到她了…… “你沒事吧?” 窗边,他倚着,指尖的香烟的光点忽明忽暗,白色的烟雾丝丝缕缕升腾而起,将他的整个身影也映衬得不真实。 不过一天时间,他的消瘦程度竟比关在里面的那几日更加严重,形如骨立,颜莘光是看着,鼻子忍不住酸涩。 顾掣峰一听身后有人,欣喜刚刚冒出,然回头的一瞬却像是热水未沸腾,柴火忽然被撤走,落入了冰窖一样,冷淡的吐出一句话,“你怎么來了?” 说完,自己又看向天边并不明亮的夜空,神色如他手中的香烟一般,忽明忽暗,变幻莫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眉间的愁闷却显而易见的。 这样的顾掣峰颓废,却又对人有致命的吸引!颜莘想,莫不是就是这样的一份独特当初吸引着她奋不顾身? 只是时过境迁,现在探究终究是沒了意义…… 224 寻觅&真相 她扯动嘴角,有些许的嘲讽,“我怎么就不能来了?你以为她会主动回来吗?” 顾掣峰没有回答,但心里却清楚的知道,她不会回来,她不会主动回来,她若是会回来,她根本就不会离开。 她,颜柯从来就不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呵!”颜莘仰头一笑,同他一起靠到了窗户旁,同他一起看天上不明亮的星空。他们都知道,颜柯的脾气,走了是绝不会回来的。 只是,六年前,她是因为他的糊涂离开,那么如今,两人心思明确,甚至他都求婚了,戒指都戴上了,她为什么还要离开呢? 他想不明白!始终是想不明白! 她就像是天上的流行,激烈的划过之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轨道,灿烂绽放,然绽放之后,她却轻易的消失在空中,留下悬念无限,任你踪迹难寻,抓都抓不住。 颜莘看着冥思苦想的顾掣峰,心里忽然有些怜悯起他来,莫名其妙的感叹道:“顾掣峰,你果然还是一样的笨!” 顾掣峰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仿佛是一种默认! 颜莘道:“想不想知道她为什么离开?” “你知道?”咬牙切齿的话,是她来了这么久,他说出口的第二句话。看着他拧紧的眉峰,让颜莘心里既苦涩又安慰,一半为的是自己,另一半为的是她那傻姐姐。 她叹气一笑,摊了摊手,“哎!你可别那么看着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再用这种眼神看我,说不定我一害怕,就什么都忘了。” “你若是知道,就告诉我,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他说的是真的,自从她走了,他一直都是六神无主的状态,哪里有心情陪人笑,只有在果果打电话来问颜柯为什么不去接她和哥哥的时候,他才勉强笑着哄了几句。 没有她,笑也变成了奢侈品! “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看完了,也许就知道她为什么离开了。” 颜莘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一份病例表,递了过去,顾掣峰眉峰一跳,心里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看着眼前的东西,忽然有些手软。 颜莘一笑,将东西往他手里塞去,“看吧!有什么不懂的,欢迎你随时提问。” 颤抖着打开白色的页面,颜柯的名字首先映入眼帘,专业术语他不懂,但白纸黑字的中文和英文却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尽了眼里、心里、骨髓里,纠缠着他的五脏六腑,疼痛难忍,却必须忍! “你哪里来的?”他开口,异常的平静,超乎他和她的想象。 颜莘一怔,随即无所谓的耸耸肩,“别问我是哪里来的?怎么?看完了吗?哪里不懂?欢迎你提问!” 谁知,顾掣峰只是紧紧的盯着她一会儿,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下,而后大步从公寓踏了出去,头也不回。 他身后的颜莘笑着,眼泪在他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无声的流淌下来,“颜柯,这是我欠你的!我还给你!希望你别再让我失望!如果你真的觉得我们都欠了你,那么你就好好的给我活着,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别再让我可怜你!” 仰头,对着天花板艰难的一笑,咬牙道:“顾掣峰,你记着,是我颜莘不要你!不是你甩了我!你这个糊涂虫,我不稀罕!一点都不……稀罕!” 顾掣峰开车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又一圈,才知道自己根本无从找起。他不知道她一般会去哪里玩,也不知道她最喜欢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她有哪些朋友。 这一刻,他知道了,他对她一无所知!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敢自诩爱她!?这到底算哪门子的爱? “顾掣峰!你就是个混蛋!” 难怪颜柯老是这么骂他!原来,他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混蛋! 世界那么大,她那么小,他应该把她攒在衣兜里的!如今,人海茫茫,找她如大海捞针。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出来,那他到底该怎么办?他能找到她吗? 纷飞的车辆从眼前略过,这一刻,脑子忽然像是打开了一道门一样,所有的混乱都找到了一个源头,所有的思绪都能够渐渐理清。隐藏的东西在这一刻渐渐浮出水面,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似乎都能够想通了。 六年前,她为了颜莘,千方百计的接近他。名义上是盗取他的机密,实际上他的公司缺并未受到任何的损失和威胁。 颜莘回来,她离开,一是因为她的病,二是因为他的混蛋行为让她伤透了心。偏偏他固执的赌气,不肯寻找她半分。 他以为那是恨,却不知她早已深入骨髓,是恨,是爱,他自己都糊涂了…… 六年后,她回来,真的盗走了政府批给临峰的文件,坐实了“小偷”之名,但却不知道他的醉翁之意。他死缠烂打,她想退离,却终究因为爱他,不忍心推开。 他强迫、利诱,她默默乘受,不曾抱怨一词半句,甚至怕他担心,偷偷隐瞒病情,忍痛,为他担忧。 可他都做了什么? 心底无言的呐喊,“小柯,你到底在哪里?回来,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行不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 夜深了,千千万万的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灯一盏一盏亮起,小小的光燃烧了整座城市,灯火辉煌,连带着空气都透着一股子温馨。 一座小区的一栋小楼上,一道孤影独自倚靠窗棱,形销骨立,无神的眼凝视着远处的灯火,淡淡的忧愁环绕,落寞而哀伤。 “吱呀!” 门从外面开启,刘霞看着屹立窗前的人,扫视了一眼桌上的药盒,无奈的一叹,“怎么又站着了?吃药了吗?来,我帮你上药!” 她扶过颜柯,颜柯淡淡的一笑,声音因长时间没说话变得沙哑,“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话说着,脚步已经跟着她来到了沙发旁。 “怕你一个人无聊,早点回来陪你啊!” 刘霞拿过药盒,掀起颜柯的上衣,小心翼翼的将药水一点点涂抹到她不再完好的脊背上,不无心疼的狠骂:“真是该刀杀的龟孙子!竟然连一个女人都能下得去手!” 颜柯抿嘴一笑,不置一词,伤有时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确定了那人的心。 客厅里一阵沉默,刘霞自知嘴欠,怕她多想,索性拿了遥控板开了电视。 电视画面繁多,熟悉的大楼耸立在眼前,人影重重叠叠,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传进了两人的耳朵:“今日,临峰集团董事会一致通过决定,宣布前执行总裁顾掣峰将再次担任临峰的执行总裁,带领临峰走向事业的巅峰。” “可是,令人奇怪的是,这位总裁却并没有出席相关活动,引起了媒体的种种猜疑。有人说,顾总的新婚妻子失踪不见,他忙着寻找;另一种说法则是,顾家出现家变,需要整治,他无暇分身......但不管怎样,这位前段时间因经济案入狱,如今又再次被任命,其中的原因,我想大概有两点......” 颜柯脸上的淡笑消失,凝重闪现,刘霞撇撇嘴,忽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今天怎么随便做什么都是错! 她本就心直口快,心机甚少,想让颜柯心里舒服,嘴上却欲盖弥彰的抱怨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对着空气好呢!” 颜柯勉强一笑,“我没事,别担心!背后弄好了吗?我刚刚弄不到!” 刘霞一闭眼,顿时想把自己给杀了,嘴里忙道:“快了!快了,很快就好了!” 手上的动作快而不乱,颜柯笑笑,心里却忍不住想,这一身的青青紫紫必定难看至极,刘霞还好,若是碰上他,他还不知道会手忙脚乱到什么样呢! 刘霞上着药,眼角瞥到她嘴角咧出的笑,无神的眼里也似乎多了一些柔情,心下一叹,终是迟疑的开了口,“小柯,你真的不回去吗?” 颜柯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多,眼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看的东西,灿若星河,虽然伤痕累累,却美丽动人,再次开口,嘶哑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坚定,“他会找到我的!很快……” 刘霞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她那么肯定顾掣峰能找到她?更加想不明白,既然她知道顾掣峰可以找到她,她为什么还要执意离开? 那天,她来到她的咖啡店里,让她收留她,满身伤痕让同样身为女人的她也忍不住心疼,可问她,她却是么都不肯说,只求她收留! 来到这里一天一夜,除非有必要,否则她绝不会轻易开口说话。来了这么久,她也就是刚刚那句话说得有力一些。 哎!情最伤人,却也最惜人,但愿顾掣峰真能如她所说,快点找到她才行!否则耗尽的只会是她的生命…… “锅里熬了一点粥,我中午可能回不来,你自己插上电,想吃了就热一下吧!冰箱里还有一些菜呢!记得一定要热!”刘霞唠唠叨叨,走到门口边换鞋子还边嘱咐。 颜柯笑笑,故意取笑道,“行了,你走吧!放心,我不会饿着自己的!你怎么越来越像老妈子了啊!” 刘霞也笑了,准备关上门的那一刻,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还有,药一定要记得吃,药要记得抹!” “嗯,知道了!”颜柯无奈的点头。 “记得关好门,注意安全,不要让不该进来的人进门啊!”刘霞急匆匆的往楼下跑还不忘嘱咐,弄得颜柯哭笑不得,连忙朝她挥手。 225 大结局&番外(1) 急匆匆的人影在楼梯口消失,颜柯笑了笑,这么多年,刘霞她还是一点都沒有变,无论是恋爱、结婚、离婚,还是现在的单身,她总是那么的潇洒自在。 可她,却做不到! 这是栋老房子,即便是白天,楼道里也是阴暗的。空荡荡的楼道,安安静静,亦如她现在平静的心。 都在想什么呢? 颜柯自嘲的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身关门,腰却猛然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缠住,熟悉的低哑男音传进耳朵,她一惊过后,眼眶温热。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独属于她的淡淡香味传进他的鼻子里,萦绕着他,不安的心渐渐平息,怀中的柔软消瘦得令人心疼,让他连靠着她肩头的下巴都不敢太过用力。 手被冰凉的柔荑覆住,他赶紧握住,关心的问:“怎么啦?这两天沒吃好?手怎么那么冰?” 转过她的身,凝着她的眼、她的脸,还好红肿略微消去,手紧紧地握住,小心翼翼放在心口,又问了一次,“不是逃得挺开心的吗?怎么手还那么凉?” 不无责怪,却在见到她的这一刻责怪不起來,不为别的,只为不忍! 沒有责怪,泪水却是忍不住落下,眼睛渐渐变得模糊起來,哽咽从喉咙里溢出,暗自咬牙尽关使劲忍住,口中俏皮的嗔怪道:“是挺开心的!可你一來,脸就那么黑,手的凉是因为害怕!” 这还害怕?顾掣峰当真无奈,他发誓,他可真的什么都沒有做啊! “知道害怕还敢逃走?”他伸手宠溺的刮了刮她俏挺的鼻头,“要是,不害怕的话,你岂不是要飞天了?” 颜柯依赖的抱过他,瓮声瓮气的撒娇道:“嗯!飞天了!你会放我飞天吗?” “不会!”展厅截铁的两个字毫不迟疑的落入耳中,腰间一紧,她惊愕,还沒笑开,他又道:“就算你飞了天,我也会把你抓回來,让你逃无可逃!” 这男人!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呢! “我不走!我哪里也不走!赖着你一辈子,好不好?” “好!”手中的头发柔软细腻,她乖巧的声音传进耳中,柔软了他的心,可两人心里知道,这一辈有多长,谁也不敢确定。 有时候一句诺言,等待的时间就会是一辈子...... 永远究竟有多远,直尺沒法衡量! 晨光下,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每个人行色匆匆,忙着去上班或者送孩子上学,只有两个人悠闲地走着,慢慢吞吞。 哦!不!是一个人! “你能不能快点啊!今早沒吃饭吗?”颜柯趴在顾掣峰的背上,轻声抱怨,“快点啦!再不快点,太阳大了,会好热的啦!” 顾掣峰一笑,抬头望了望渐渐高升的太阳,炽热的阳光射在旁边大楼的深色玻璃上,反射出强烈的光。 快点?看來他是该去锻炼了,要不然,这小祖宗他伺候不起了啊! “是你自己说要走路,不让我开车的,现在怎么又嫌慢了?” 颜柯一听,不高兴了,伸手就捏住他的耳朵,故扮凶恶道:“走不走?走不走?是你自己说要让我赖一辈子的,现在又想反悔了,是不是?是不是?” “好!好!好!”顾掣峰一听某人发飙了,急了,忙道:“好嘞!好嘞!这就给你加足马力!抓紧咯!”话音刚落,人已经跑了出去,摇摇晃晃,颜柯赶紧攀住他,一路上笑得咯咯直响。 人在前,风在后,发丝轻扬,耀眼的阳光下,高大的男人背着娇小的女人,奔跑在熙熙攘攘的人行道上,惹來一阵奇异的眼光。 两人无所畏惧,勇往直前,一如他们多年來并不平坦的爱情,也许在别人眼中算不得美好,却是独属于他们自己的独一无二,任凭风吹雨打,它依旧坚强的存在着! 由小小的幼苗,长成如今的参天大树! 她的十年,完美如初! (全文完) 番外之一幸福的一家 她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却也无数次的抱怨过命运对她的不公。她以为命运从未眷顾过她,可有一天,当她回过头來看时,才发现她竟然是上帝的宠儿之一! 她是如此的幸福! 也许是命运的眷顾,经过临峰事件之后,顾掣峰和季子棋终于和好如初,变得和以前一样亲密无间。 他们共同联手,找來了世界上顶尖的医疗团队为她做检查,确诊她的病的严重程度,判断动手术的风险程度。 因为她的求生意志一直很强,再加之有孩子在身边,她的心情一直保持得很好,所以在过去的六年时间里,她的无意中得到的中药调理法很是奏效。 唯一把病情加重的是回云川这几个月的折腾。为此,顾掣峰把肠子都悔青了,公司也不去了,整日就看书、上网、查资料想办法减轻她的病情。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來的歪理,笑话可以让一个人保持心情愉悦,一个好的笑话,不仅能让人开怀,还能能促进人与人的感情,调动身体的各个部位的细胞,一起活络的运动。 为了让她保持愉悦的心情,为了让她开开心心,吃饭前顾掣峰都不忘讲一个笑话给她听。不过,笑话是讲了,但往往都只是冷笑话! 于是,餐桌上,时常会出现这样的一幕。 “小明的爸爸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毛,二儿子叫二毛,那请问三儿子叫什么呢?”顾掣峰拿着饭勺,一边机械的讲着,一边盛饭。 完了之后,沒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奇怪的抬起眼來,见母子三人都干瞪着眼看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的道:“怎么都看着我?不……不好笑吗?” 颜柯把他递过來的饭碗接过來,连连很给面子的点头,“好笑!好笑!很好笑!呵呵!”笑完之后,自己拿着筷子夹菜,沒去理会他僵硬的脸。 果果笑眯眯的举起手來,兴奋的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叫什么!三儿子叫小明!” 顾掣峰得到鼓励一般,笑脸刚摆出來,正要夸赞果果几句,阳阳就皱了眉头,“爸爸,你有沒有更好笑一点的笑话!你这笑话太冷了,妈妈不被你这笑话憋出内伤就不错了!” “噗--” 颜柯正吃着饭,儿子一句极其冷淡的话让她忍不住把嘴里的饭喷了出來,咳嗽几声,背上立即温柔的抚上了一只大手。 她怕顾掣峰难堪,死命的忍住心底喷薄的笑意,抓住他的手,直道:“沒事!我沒事!” 顾掣峰低低的声音透着些不自信,透着些困惑,还好像有些抱怨,“有那么好笑的,值得你笑成这样?” 颜柯最见不得他委屈,压下心中的笑,使劲的正色强调,“不、不好笑!不好笑!”抬着眼皮悄悄睨了他一眼,果见他俊脸微红,一副无可奈何又尴尬至极的模样,显得有些僵硬和无措。 她也不管不顾了,立即主动的投怀送抱,双手勾过他的脖子,轻言劝解道:“不是啦!我是说你说的笑话真的很好笑,不骗你!真的!” 坚定的眉眼,好像说得跟真的一样,顾掣峰心中柔软,脸色稍稍放晴,手抚着她的发丝,结果却收到阳阳鄙视的眼神,挑衅的看了儿子一眼,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讲好笑话,哪怕是冷笑话,也要让她笑起來。 他是父亲!怎么能沒有威严呢? 也许是她命不该绝,住进医院半个月,正当两家人都为找不到合适的肾脏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医院接受到一个含有rh阴性血的病人,车祸,当场死亡,年仅二十岁。 院方立即为他和颜柯做了相关的检查,器官的匹配程度是目前找到的最高的,不是百分之百,却总是含了希望。 顾掣峰连夜找到那人的家属,说服他们捐献那人的器官,起初他的家人不肯,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之后,他们终于答应了下來。 手术过后,顾掣峰更是寸步不离的照顾她,生怕她有一星半点的闪失。开始的时候,移植器官和她的身体起了排斥反应,半夜发高烧,吓得顾掣峰整宿整宿的不敢睡觉,累了都只敢抓着她的手,眯上一会儿。 病房成了他们的家,但是怕阳阳和果果害怕,只能瞒着两个孩子。 在艰难的岁月里相濡以沫,相互执手,颜柯无言以对。她只是觉得好幸福好幸福!原來她也可以离幸福那么的近! 又是半个月过后,危险期度过,两家人都放下心來,颜父和颜母时常來医院探望,顾母却很少來。不是不想,可能只是愧对到沒有颜面。 好几次,颜柯醒來转头的时候,都看到她偷偷的站在加护病房的外面远远的看着自己。她说不好心里是什么感觉。 九死一生之后,一切都变得那么无所谓!沒有东西能强大过生与死!她想珍惜自己拥有的,原谅那些该原谅的! 凡事,只要他、他们还在身边就好,其他人、其他的事都不再重要。她不能因为她,丢了自己得來不易的幸福! 就像顾国荣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妻儿,落得个妻亡子残的下场,临老了还要在牢里度过余生!顾阡陌不懂得珍惜,不仅辜负了华溪,也辜负了自己。顾阡陌策划两场车祸,一场绑架,顾国荣想坐收渔翁之利,沒想到却被儿子暗中摆了一道。 父子两人都沒落得好下场!这哪能不令人唏嘘? 颜母原本见到顾掣峰还有些许的责怪,但见到他如此用心的待颜柯之后,也终于无话可说,甚至主动劝他去休息,但每一次都被他巧妙的回避。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颜柯身边整日都是欢声笑语,顾掣峰也被临峰的董事和颜柯“勒令”回到工作岗位上,弄得他一回來,颜柯就觉得他像个可爱的“怨夫”! 时间如流水,快乐如泉涌,她忘记了悲伤的模样。 226 番外(2)幸福的神经病 两个月后,颜柯出院,但……顾掣峰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人呢?” 门从外面打开,刚下班的顾掣峰睁大眼睛一看,病房里空荡荡的,被褥、水果、鲜花什么都沒有了!甚至连凳子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一点鲜活的气息都沒有,有的只是冰冷的白色。 心脏急剧的跳动,冷汗从头上往外冒,她呢?她人去哪儿了? 转身,飞快的跑下楼,前往值班的护士那儿,语气急切的问道:“人呢?人去哪儿了?” 无头无脑的话让护士一头雾水,顾掣峰皱紧眉头,严厉的再次强调,“我问的是住在705病房的颜柯呢?她去哪儿了!” 护士这才想起來,眼前这位“蓬头垢面”的就是大名鼎鼎的临峰总裁顾掣峰,他太着急了,着急到她刚指了一个方向,还沒來得及说话,他就风一般的跑了出去,朝着她指的方向,并且还低声的抱怨着,“你们医院是怎么照看病人的?让你们照看个病人也照看不住,都那么晚了,还让她一个人呆在外面……” “你在这里干什么?”季子棋从值班室里出來,看到呆呆愣愣的护士手指指着一个方向,表情有点奇异,不由得开口问道。 护士小姐一听,想起季医生和他是朋友,立即结结巴巴的解释道:“不、不是,我想说的顾太太早上出院了啊……并不是我们照看不周啊……” 眼睛又放到那人影的消失处,心想难道顾总不知道?还是他和顾太太吵架了? 季子棋一听就知道是谁了,耻笑一声,“行了!别管他了!他现在就是个神经病!” 眼神忽然变得悠远起來,是啊!他是个神经病!是个幸福的神经病!如果可能得话,他也想做一个这样的神经病呢…… “顾掣峰!”那一日颜柯在医院消失,他冷眼看着他像无头苍蝇一般找了她一天一夜,想了许久才终于拨通了他的电话。 在接到他电话的那一刻,他清楚的知道顾掣峰其实也有一瞬间的迟疑和烦躁,但他知道他肯耐心的听他说话,只是为了颜柯。 “你想说什么?”他极其冷淡的回答。 他自嘲的一笑,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我打电话给你,难道你还不知道我想要说什么吗?” “你知道她在哪儿?” 话是问出口的,语气却是肯定而憎恨的,他知道他必定是误解了他,以为是他将颜柯藏了起來。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他轻轻一笑,反问。 顾掣峰沉了声音,“季子棋,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 几句话道出了一起长大,一起捉弄女生,一起闯祸,同穿一条裤子的事实。他什么都瞒不过他,亦如当年。 他明明知道他心心念念的都是颜柯,他顾掣峰在心思还未明朗的情况下,敢登上他订婚典礼的舞台,抱住了即将坠地的她,让他对他更加恨之入骨!也让她对他爱入骨髓! 也是从那时起,他季子棋开始迷失方向!可,那是他季子棋的订婚典礼,他顾掣峰凭什么? 他咬了咬牙,不给他痛快,“你不会以为我将小柯藏起來了吧?” 顾掣峰沒有说话,很明显的是肯定,他笑了笑,“顾掣峰,其实,有时候你也不是很了解我!若是她真的在我手上,我不会让她一身伤待在家里的,哪怕她再拧!” 那边传來声音,顾掣峰似是想挂断电话,他暗自嘲笑他的不冷静,却很快的道:“不过呢……我知道小柯有个朋友好像叫什么……” “叫什么來着?”他故意吊着他的胃口,在他出声咒骂之前,笑道:“嗯!好像叫刘霞。” 刘霞,多么普通的名字,云川市上千万人中,起码有几千个叫刘霞的女人。 谁知,顾掣峰却很快的挂了电话,“谢了”两个字落入他的耳中,让他苦涩又难堪,他可曾说过,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将那个女人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只是,有些话一旦不说,过了时机,就再也沒有说出來的必要了。他想藏,也许他能藏,但她一定会哭,哭得肝肠寸断! 她的眼泪本就是他的鹤顶红,肝肠寸断?他如何忍心? 他想,他跟顾掣峰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他比他狠的多!顾掣峰狠得下心去逼迫她,也舍得下尊严去诱哄她!而他,也许逼迫过,但终究属于半途而废! 爱情不是等來的,有时候,手段和狠心必不可少!最怕的也就是半途而废!他两者兼有!如何赢? “咚,,咚,,咚,,” 电话铃响起,手忙脚乱翻着钥匙要开车门的人,烦躁的接起电话,他在医院里找了一圈,沒找着人,想起房间里的整洁干净,这才想起她说过今天好像要出院。 正准备去颜家找人,沒想到,车钥匙不知道去哪儿了,电话还好死不死的响起來,口气自然不太好,“有话快说,现在是下班时间,希望你能说话谨慎些!” 意思竟然是威胁!肯定沒看來电显示!瞧!这就是疯子的世界!常人无法理解! 季子棋悠悠的一笑,不咸不淡道:“我也不知道,我要说的算不算是要紧的事呢?” 顾掣峰刚好找到钥匙,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想挂电话,但季子棋向來是幸灾乐祸的主儿,“季子棋,你到底有什么事?赶紧说!我沒工夫陪你瞎扯。” 车子启动,季子棋也挂了电话,顾掣峰正觉着奇怪,手机滴的一声又响了起來,照片上,颜柯和略微秃顶的男人坐在一块,嘴角带笑,烛光点亮,温馨了两人的眉眼。 季子棋很体贴的在旁边附了一行字,“烛光晚餐,情浓意浓!祝贺小柯成功甩了你,愿你也快点找到好归宿!” 手机在手心里被摩挲的咯咯作响,一双盯着那照片的眼快要喷出火花,相亲?谁允许的!竟然还是这么个秃顶的老男人! 颜柯!你真有眼光! 倏地的一下,车子一溜烟的驶上了地下停车场,直往那熟悉的口味轩奔去。竟忘了给他发短信的始作俑者,如今可能正偷着乐! 温馨的餐厅内,烛光满室,优雅的音乐低扬,似流动的溪水,缓缓萦绕在人的周围,令人说不出的舒心。 “谢谢!”碗里多了一块鱼肉,颜柯不得不出声道谢。 委婉温柔的模样,让对面的男人一阵痴迷,半真半假道:“你真是太客气了!这么多年沒见了,今天能碰到你是我的荣幸!更何况,你还肯赏脸陪我这千年光棍吃饭!我实属三生有幸,是不是?” 说完,自己又呵呵笑了起來,弄得颜柯有些不好意思,“贺哥,这么多年沒见,你到还是那么风趣。” 坐在颜柯对面的男人正是如今事业有成的贺凌! 她今天出院,准备出门买点什么,就碰上了多年不见的贺凌,想起当年他对她的照顾,在他诚恳的提出共进晚餐之际,也就沒有拒绝。 只是,沒想到,他竟然选择了口味轩。 “呵呵!”贺凌一笑,又自嘲道:“难得,你还能认出我!我以前的同学、同事,好多都不认识我了!你看我这肚子,还有这头!” 他指着自己的啤酒肚和微微秃顶的头,颜柯也笑笑,心里颇为唏嘘。如今在商场摸爬滚打的人,如若想要上位,若沒有结实的根基,哪个不是靠“喝”出來的!更何况,贺凌是个那么努力的人,压力大,秃顶很正常,只是,对于他,可惜了,才不过中年…… “其实,你还是老样子的!我认出來很容易的!”颜柯真诚的说着,他除了发了福,其他的确实沒怎么变。 “你觉得我沒变,我倒觉得你越來越瘦了,來多吃一点!”贺凌也不跟她争论,说着又拿公筷夹了一点东西放进她的碗里。 颜柯也不好拒绝,只能一一接受,正要放进嘴巴里,一道不阴不阳的男音身后响了起來,“怎么样?还好吃吗?” 他怎么來了? 颜柯身子一僵,暗道不好,耳边已经传來了某人灼热的呼吸,“亲爱的!”三个亲密无间的字落在耳朵里,硬生生的让她在这秋高气爽的季节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你怎么來了?”颜柯僵笑着回头,问道。 白色的衬衫穿在身上,略微褶皱,含笑的眉眼深邃无敌,让人窥不见其中的深浅!颜柯默默的掐手指,完了,打翻醋坛子了! 谁知,顾掣峰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旁若无人的把手撑在她旁边的桌上,将她圈住,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不來,难道还等着我老婆相亲成功,请我去喝喜酒?” 颜柯自知是自己的错,暗自撇撇嘴,沒敢说话。她本來想告诉他一声出院的事情,但是颜母把她的手机拿走了,根本不允许她打电话。 他这会儿找上门來,必定是去过医院了的! 想想他忙着工作一整天,回來还要为她奔波劳累,心里又开始愧疚,出口的话也变成了沒骨气的低语,“你吃饭了吗?” 听着她的关心,顾掣峰才微微觉得好受了些,但一想到对面的相亲男,想起照片上两人言笑晏晏的模样,心里又不舒服起來,故意开口道:“小柯?这是谁?你新认识的朋友?” 颜柯这才想起來,忙想介绍,“哦!他就是......” 话还沒有说完,贺凌已经主动的伸过手了,“你好!顾总,我是云飞的贺凌!” “贺凌?” 顾掣峰顺势在颜柯身边坐下,细细的咀嚼着这两个字,似在认真的回想自己的记忆中是否真有此人,心里却暗想,前任老板想追他老婆?逗他玩呢? 颜柯一见他若有所思的神色,就知道他是故意的! 悄悄的看了看贺凌的脸色,虽然坦然,但她仍然怕贺凌下不來台,立马解释道:“他就是我以前的老板?” 又怕他真的“想不起來”,于是,好心的一字一句提醒道:“你忘了吗?我以前是在云飞广告工作的!”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似乎在说,你快点说“你想起來了!否则,我让你好看!” 顾掣峰一见,凝着她的眼里果然出现了一丝笑痕,当真好像想起什么來了,“哦!原來是贺总啊!真是不好意思!近日來忙着照顾我老婆,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一下子想不起來,你别太在意啊!” 话这么说着,手还故意的往颜柯肩上亲密的搂抱,宣誓主权一般。颜柯虽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这样亲密,可听着他口中的“老婆”,心里甜滋滋的,也就不那么斤斤计较了。 但见对面贺凌的神色变得不那么自然,想起他刚刚的话,暗自又挣扎了一下,在收到顾掣峰恶狠狠的警告眼神后,又略微瘪下來,只能任由他的顽劣了。 “沒事!顾总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在所难免!贺凌岂有责怪之理?” 贺凌笑笑,早就猜到了两人的关系,心里不舒服,却也不扭捏,佯装看不见他们的亲密互动,顺着顾掣峰的话,客气道。 顾掣峰來了,饭局哪里还进行得下去?两个男人围在身边,重点是其中一个还虎视眈眈的威胁着,颜柯吃什么都不香了。 匆匆结束了饭局,贺凌便主动先离开,留空间给二人。他人一走,顾掣峰就傲了起來,走到地下停车场,背着摄像头,抓过她就往墙上按,以吻封喉。 唇齿被他弄得生疼,他却不管不顾,如狼似虎,当真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下去! 颜柯忙中抽空的想,这男人果然饿不得,饿极了的男人不仅容易打翻醋坛子,还容易变成狼! “又不专心?”惩罚似的一咬,惹得颜柯回神不满的瞪他。 谁知,他竟温柔舔了舔自己咬过的地方,讪笑道:“如果我不來,是不是当真打算跟着他走了?” “嗯?”这低沉的嗓音,如果她沒有听错的话,里面应该是有委屈的吧?! 可能是她眼中的疑惑及震惊太过明显了,顾掣峰恼了,又吻了下去。压抑的喘息让安安静静的地下停车场,突然间变得热闹起來。 轰轰烈烈的热吻结束,颜柯看着他漆黑如碳的脸,忽然好想笑,当真“噗嗤”一声就笑出來了。 顾掣峰恼了,“笑什么?” “沒、沒什么!”颜柯仍然在笑,靠着墙壁,不可抑制,潋滟的红唇泛着莹润的光泽,弄得顾掣峰又想去吻她。 “我们结婚吧!” “什么?”顾掣峰似是怀疑了自己的耳朵,竟然怔愣的反问了出來。 “我们结婚吧!” 颜柯抱着他,又一次肯定的出声,既然这个男人,她放不开,她也不被他放开,那么久在一起吧!永远在一起!不要再分开! 好久,被抱着的人浑身僵直,一点反应都沒有,颜柯不由得奇怪起來,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膛,不无恼意的嘀咕,“我在跟你求婚哎!你不要这种反应好不好?” 谁知,顾掣峰却忽然抓住她乱戳的手指,硬声硬气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什么?” 颜柯忽然觉得自己爱上的是一颗榆木疙瘩!她只不过是求个婚,用得着这么不给面子吗?转身推开他,嘟囔道:“不答应就算了,等着答应的......”的人,满大街都是! 后面的话被人生吞下去,脑子混乱的时候,她听到那人霸道的宣誓:“戒指都带上了,哪有那么容易走的?想要别人,下辈子,也不想!” 颜柯又气又好笑,这么男人当着她的面,怎么就说不出缠绵的话呢? 不行!下次一定不能放过! 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地下停车场的一隅,吻还在继续,温度还在上升,情持续燃烧,明天一定会更好...... 属于你的独一无二 故事是写不完的,也许这个结局对于你们来说并不完美,但我却真的很喜欢! 这篇文章,从构思到情节,我并未想的太多,当真如行云流水一般。有朋友说卡文,我却觉得除了偶尔几个情节会短路意外,其他都还好。 也许处理的并不完美,但却是我认为的最好。从大纲开始,我就想到了结尾。 当然,大纲和故事本身是有一定出入的,我不可能完全按照大纲写,他们也不能完全按照大纲来活着。 曾经看到过一位大神说,一动笔,所有的人都有了自己的生命,他们不是我的附属品,而我却是他们的依托者。 他们依托我来描绘他们的生命,鲜活、灵动。仅以此先给那些在爱情路上苦苦追求的朋友,我想说的是,也许并不是你的努力不够,只是时机未到,爱情的种子未能开花,请耐心等待! 属于你的独一无二,一定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