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 无尽夏》 第1页 [bg同人] 《(网王同人)[网王]无尽夏》作者:肆酒风【完结+番外】 简介: 人生是阶段的旅程,每一次的相遇都是倒计时的开始。 上杉伊鹤*手冢国光(暂定)很有可能会变成向 注意: 1.学生时期的剧情大部分按照动漫来,时间线主参考公式书,全国大赛的比赛结果不会改变,不太会写比赛过程 2.主青学日常,冰帝和立海大很少 3.笔力非常一般,请慎入 4.很可能会变无cp!!! 第1章 插pter 1 ========================= 四月初的东京的风里已退去寒冷料峭之意,凉风席捲着树枝头的樱花、梨花瓣悠悠地下落。清晨5点已是日出的时候,可浓厚的积云团团挤着,硬是没让半点天光显露。 住宅区很寂静,连接信号的电线桿的电线密集,将天空划分成几个区域,早起送报的人骑着车在道路上穿行,麻利地在门口信箱投下住户订阅的报纸。 表扎上标註着上杉的住户门口信箱塞满了报纸、信件和促销推销的gg宣传单,送报人将朝日新闻和日本经济新闻一卷,硬是塞进了信箱里。送报人算了算时间,这家人离开家已经一周了吧。 上杉家二楼的窗户前的窗帘并没有拉得严实,隐约的光线顺着窗帘的缝隙蚕食屋内的黑暗。 这个房间很大。 是打通了其他几个房间整合的卧室,联通盥洗室、浴室、衣帽间和书房,屋内装修简约但极具设计感。 两米大的席梦思床上空无一人,床铺干净整洁,没有一丝褶皱。一旁宽大的沙发上蜷缩着睡觉的女孩只穿着黑色的t恤和灰色的棉质运动裤,她的脸隐藏在黑暗里,搭在身上的触感极好的羊毛绒小毯子一大半已经掉在了地毯上,外穿的廓形皮衣外套、燕麦色的羊毛围巾都被搭放在木质茶几上。 电子时钟显示着时间是清晨5点40分,沙发上的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上杉伊鹤做了个梦。 梦境总是会扭曲现实,但实际上这个梦基本是她亲歷事情的再现。 上杉伊鹤自3年前起,每年的3月下旬她总会前往英国伦敦,去看望已经长眠地下的莉莉安,她的妈妈。 莉莉安和她的相处时间不多,如果不是维基百科上还写着她的生平经歷,网络上还留存着她的照片,上杉伊鹤记忆里的莉莉安的面容迟早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煳不清。 说来好笑,这十多年来她们甚至没几张合照。 伦敦三月多雨,尽是连绵的阴雨天。雨水的潮意总是见缝插针地钻进来。 她去扫墓那天,伦敦不出意外的又下雨了。是很细密的雨丝,细长的雨线都没能模煳人的眼帘。 天气阴沉,嫩绿昂扬的草地在没有热烈的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颓丧,一旁高大的柏木、常绿树木的叶子在细雨中发出簌簌的声响,在墓地里,这总是会让人感觉有些阴森。 莉莉安的好友,她目前的合法监护人,上杉理纱总是会和她错开一天去扫墓,临行前欲言又止地摸她的头。 上杉伊鹤想,她并不会露出失态的样子,也没有那么多的话想和莉莉安说,理纱阿姨实在不必担心。 尽管一年只来墓地一次,但那条通往目的地的路她还是记得很清楚。 莉莉安的墓地前站着一个男人,抱着一束白玫瑰,黑色的西装笔挺,头髮也打理的很好,他的背挺得很直,有久居上位者的气势。他没有打伞,蹲下前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拭起她的墓碑。 他擦拭得很认真,也很沉默。 莉莉安的墓地地址只有小部分人知道,即便是亲近之人也少有人年年都来此,前两年她来扫墓时便已经有一束朴素的白玫瑰摆在她的墓碑前了。上杉伊鹤停下向前的脚步,往一旁的柏木林走去。这样她不会听到对话也不会打扰到他们的相聚时刻。 一个多小时后男人离开,上杉伊鹤确定男人不会再返回后才缓步走向莉莉安的墓地。 莉莉安的墓碑刻字很简单,生平简介之类的,只在最下方有小字刻着「愿上帝宽恕我的灵魂」,她是个基督教徒。上杉将手里的白菊花束放在白玫瑰旁,如同汇报一般的讲述这一年来的事情:她马上就要升上三年生了、她已经很习惯日本的生活了、理纱阿姨和椎名健太叔叔都很照顾她、去年十月她成为了青学网球部的经理、修学旅行去了中国台湾、十一月初学园祭的班级活动中他们的主题是女僕反串咖啡厅、她期待今年日本的夏日祭… 也许没到十分钟,该说的都说完了,上杉沉默了一会便径直离开了。而梦里的她却在最后还问了一句话,自然不会有人回答。微风吹着细雨微斜,细密的水珠沾在她的头髮、她的眼睫、她的衣袖,潮湿、黏腻的水汽叫人闷得透不过气。 即使是梦境里上帝视角的上杉也没能听清楚那个问题。 上杉伊鹤从沙发上坐起来,捞过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按了按,因为电量太低,手机屏幕已经显示自动关机了。 她昨夜将近凌晨的晚班机达到成田机场,等坐上提前预约好的计程车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身体的疲累让她一坐在沙发上便歪倒睡着了。 莉莉安因为车祸去世后,外祖和她给上杉留下了过亿欧元的丰厚遗产,一直储存在她的个人帐户里,足够她一个人生活的很好。 第2页 这栋房子也是她继承的遗产,因此她没有和上杉理纱住在一起。而这栋房子莉莉安只是买下来了,却一次都没有入住过。她来日本也只是住在酒店,可这栋房子的钥匙却一直都被保管的很好,也没有过出售的意思。 上杉将手机充上电,看了眼已经走向六点的电子闹钟,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今天是青春学园的开学第一天。壁柜上挂着的青学制服已经熨烫好了,每看一次嫩草绿和粉色领结的搭配,都让她的吐槽欲不住地上涨。只有在这时,她才会后悔也许当初应该去冰帝,而不是因为青学距离更近些,就选择了它。 她去衣帽间拿了件t恤和裤子便往浴室走去,浴室里浴缸旁的玫瑰精油和薰衣草精油都已经被人换上了新的,防火瓷砖踩上去还带着点暖意。 开学第一天早上的社团活动是暂停的,即使现在泡个澡时间也十分有余裕,但清晨她还是更喜欢沖澡。水压强时莲蓬头里出来的水柱敲打在人的皮肤上时会有轻微的痛感,这十分有助于头脑清醒。明亮的浴室里逐渐有温热的水汽瀰漫开来,浴室的镜子里逐渐泛起一层水雾,淅沥的水声逐渐减轻,上杉头抵靠在瓷砖上突然不合时宜地想,梦里的她在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她的家里自然只有她一人在居住,只是每隔一天会有人前来整理庭院和打扫整理家务,在她外出期间这份需求自然也就中断了。上杉将头髮吹到半干,便赤脚下了楼梯,不出意外,门口的信箱应该爆满了。 她刚来日本那会,只会说几句日语,还是先前去参加夏令营时遇上的日本人教的。她只去了语言班一个月,后来便抱着字典、语法书和新闻报纸学,和手冢、家教老师等人练习对话。在初一开学时,她的日语说得相当流畅了,已经不会因为找不到对应的表达词而急得直冒西班牙语、德语、英语,即便如此,订阅新闻报纸的习惯她还是留了下来。 上杉抽出信箱里的东西,快速地进行分类,gg单之类的自然直接归为可回收垃圾。她翻动了下手里的朝日新闻,在日本国税厅部长之一的和泉信的新闻採访中停顿了下。 手冢国光刚晨跑结束,气息还有些乱,他从路口转过来时便远远地辨认出拿着一堆报纸的人是上杉伊鹤。 她个子高挑纤瘦,肩背很薄,皮肤白皙细腻,骨相和皮相均是绝佳,眉眼间带着混血的异域感,泛灰的蓝色眼睛似水勾人,眼尾上挑,鼻樑高挺,唇型秀美,她似乎天生自带疏离冷感,让人不由得停在她的一步之外,等待她的垂眸。 「上杉?」 冷淡的、还带着克制喘气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上杉顺势回过头,「早上好,手冢。」 手冢简单的应了一声,看着上杉披散在后背的头髮还带着湿意,在灰黑色的长袖t恤上洇出大片深色的痕迹,领口有些大,露出清瘦的一字锁骨,法兰绒的格子裤又薄又宽松,显得她的脚腕更加细瘦,白得晃眼。手冢将她信箱里遗漏的一封信递给她,「怎么没有吹干?」 上杉皱了皱眉,挑起一绺头髮用指腹抿了抿,「它总会干的。」 「去年这个时候你感冒持续了快2周。」 面对手冢冷静的事实陈述,上杉很想澄清后半段是花粉过敏的缘故,但和煦微凉的春风拂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等会回去会吹的。」 手冢点点头,手推开自家的木质庭院门,「等会见。」 上杉回了句等会见,抱着7天份量的报纸和信件朝着屋内走去。她将分类无用的纸张都放在玄关旁的放置柜上,打扫房间的人看到便明白这是要扔的东西。 她拿着一版朝日新闻走上二楼,往书桌前走去时还顺手拔掉了手机的充电线,手机已经自动开机,解开飞行模式后的几十秒内不断有消息进来,她先给仍待在伦敦的上杉理纱和常住神奈川的椎名健太报了平安,然后便按照时间顺序看起未读消息来。 山口真央是二年级重新分班后两人才认识的。山口是长相偏淡的类型,气质很温和,在相处时基本不会让人感觉到有任何的攻击性。她有两个双胞胎弟弟,因此很会体贴照顾人,在学校的最大乐趣和困难就是成功投餵上杉伊鹤和因为她挑食投餵失败。这些天正是樱花开的漂亮的时候,她拍了好些张照片给她。 青学网球部建了个大群,因为有教练管束,日常总是安静如鸡。置顶公告是网球部正选下午将进行校外友谊赛,关于新生招揽和申请事项由上杉处理,具体训练和后续安排主要由崎教练和手冢负责。桃城春假期间打球扭伤了脚,大石一天三次的在群里叮嘱他注意养伤, 椎名佑介是上杉理纱和椎名健太的独子,就读于神奈川的立海大附中,是篮球社团的王牌。他家世优渥,母亲是服装设计师,父亲是日本排名第三的私人投资银行的,长相帅气,除了篮球,空手道和剑道他也很拿手,学习也能稳在年级前二十,在立海大人气相当高。他说在鎌仓找到一家很好吃的湘南料理,表示要周末带她去吃。 中森千代子3月的期末成绩一出来,就被感觉她前途堪忧的双亲打包送进了冰帝附近的五津道私塾,她开始还在大吐苦水,后面便开始饶有兴致点评起私塾男子美貌度,甚至还给排了序。 中森也是分班后的同学,她在和山口混熟后,也要到了上杉的联繫方式,但上杉始终只和她保持在普通对话的关系上,对于这些的聊天她一般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復。 第3页 …… 等到上杉看完并针对性回復完消息,时间已经指向了七点,往常这个时候青学网球部的人都差不多到了,再过十分钟就开始基础训练了。没有晨练的早晨她通常会选择7点半出门,考虑到还要整理桌子和储藏柜,上杉的手指敲击着桌面,还是再提前十分钟好了。 她又让手机充了会电,将几本笔记本塞进手提背包里,又换上青学的制服,拿起放在客厅沙发的耳机便准备出门。 上杉刚推开庭院门就看见穿着日式正统学生制服的手冢正背着网球包抵靠在围墙上。手冢是很清隽俊秀的长相,低着头垂下凌厉漂亮的丹凤眼思考的样子显得很是冷淡。他晨练完总是会沖澡,茶褐色的头髮很柔顺,发尾还带着点潮意,暖意的天光披撒在他身上时,沖淡了生人勿急的距离感。 「你下次按门铃催下我。」上杉看着手冢借力墙面站直,将手里的便当盒递给她,「这什么?」 「鸡蛋三明治。」 上杉一般会去便利店提前买饭糰或是三明治当作第二天的早餐,又或者大课间去学校的福利社买炒面面包填下飢肠辘辘的肚子。她收下便当时还很惊讶,手冢家喜爱传统和式早餐,做一回西式早餐很是难得,「哇,感谢感谢。」 两人拐过街角,临街的那户人家一直空着,只有庭院内种植的染井吉野樱年復一年的盛开着,花期不过7日。一拐进主干道,人行道上穿着各色校服的少年少女便多了起来,三三两两的穿插行走着,有冒失的少年骑着单车穿过,掠起一阵清风,捲动着地上的花瓣再次打旋起舞。 「我看到群里的通知了,你们下午要去外校进行友谊赛?」 「嗯,春假后的惯例比赛。」 「那我接收下今年新生的入部申请吧。」新生的入学典礼在正式开学的前一天,昨天网球部应该有不少人在广场准备物料宣传招揽。「听说前几天柿木坂网球花园的青少年网球比赛发生了很有趣的事情。」 「嗯?」 「有个小学生模样的孩子打败了16岁组的夺冠热门选手。」上杉顿了顿,「虽说参加这种比赛的选手实力普遍不如jr青少年赛,但是小学生…那不是你的翻版吗?」 手冢沉默不语。他六年级暑假尽管报名了jr.大赛,但因为迟到被取消了资格,最后还是在比赛结束和冠亚军都打了一场,结果还算让他满意。 上杉忍不住腹诽,自去年十月开始,手冢这傢伙话真是越来越少了,也不怎么笑,总是一副poker face的模样,就是因为这样今年2月收到的巧克力才没有不二多啊。 「龙崎教练昨天也提了几句,不过你怎么知道?」听说那个会外旋发球的人正是青春学园的新生。 「有朋友路过,听到了似乎是当事人的聊天,她当趣事说给我听了。」 19路的公交车的终点是青春台,两人站在公交站旁没两分钟就等来了公车,远远的就看见了车内大部分都是穿着制服的学生,很是拥挤。上杉嘆了口气,网球部有晨练时,六点半的公车里净是空座,能悠闲地坐着到学校。 「大部分人会在之后三站下去,到时候就不会太挤。」手冢站在她旁边,伸手招停19路车。 由于有几个人下了车,人流顺着空隙补足,有几个个子娇小的女生感觉到拥挤感乍然散去,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还没等她们重新握好吊环扶手,公车便加速往前开去,由于惯性,几人倾斜着后仰,好在上杉右手早已握住固定的横杆扶手,能腾出一只手来撑住在她面前失去平衡的女生,「没事吧?」 「嗯嗯,非常感谢,託了您的福。」 如果不是有限,上杉毫不怀疑,面前的女生会给她鞠躬表示感谢,差不多三年了,她还是没怎么习惯日本人过分注重礼仪这一点,「不必在意,举手之劳。」 街道旁种了许多樱花树、梨树和杏树,樱花开的正烂漫,杏花也缀满枝头,再过两天,目黑川的樱落会是盛景吧。 四月初的东京,春色无边。 19路车里只剩下穿着青学制服的学生,久闻两座冰山之名的人们时不时的偷觑两眼坐在后面的两人,上杉伊鹤正靠在椅背上歪着头打盹,划落的髮丝遮住了她的半张脸,尽管如此那显露的精緻眉眼仍是叫他们惊艷,外侧的手冢国光坐得很直,目光注视着窗外不停后退的景色。 青春台的车站距离青春学园还有一百米左右的路,门一开,人们便开始有序下车了,下车刷卡的滴滴声频繁响起,车内广播循环着「终点站青春台已经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带好随身物品,请勿遗漏。」的语音。 上杉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清醒过来,「好快…」这会儿正是她在伦敦要入睡的时间。 坐在外侧的手冢已经背上网球包等她,「走吧。」 上杉拎起背包和便当,两人三两步就下了车。车厢里一空,19路车的前后门立马关闭,只留下淡淡的尾气飘散在空气中。 还没走几步路,上杉和手冢便遇上了结伴来的菊丸英二、不二周助和河村隆,不二笑得如和睦的春风,「伊鹤,好久不见。」 「大家,好久不见。」按照日本的回覆说完话,她又在心里嘟囔了一句,也就一周没见吧,也不算久。 大石秀一郎和桃城武从转角处走出来,而干贞治和海堂薰正从电车站的出口出来,远远的看见聚集在一起的网球部成员。 第4页 菊丸上前几步,揽住大石的肩膀,「大石,我说怎么一路上没看见你,你拐去阿桃家接他了?」 「是巧合,我脚都好了大半了。」桃城连忙澄清,崴个脚怎么可能脆弱到要前辈来接,这可一点都不男子汉。 「是先送了表弟去青春台第三小学,他这两天寄宿在我家。」大石解释完,又对着其他人打了声招唿。 「哟,大家。」干抬了抬右手当作打招唿,海堂倒是一本正经地和前辈问好,顺带着忽视了在场唯一的同级生,桃城不屑地哼了一声。 青学的教学楼时钟指向8点,钟声开始敲响。 大石看向通往网球部的林间小径,「也不知道今年会有多少人来申请入部。」 「每年来申请的人很多,最后撑不下去要退部的人也不少啊。」菊丸挠了挠创口贴贴住的那块皮肉,「干不是统计过吗,留存率多少来着?」 「35%。撑不过试训的人很多,大部分都是网球无经验者,跟不上体能训练。」 这边网球部的前辈们还在絮絮叨叨地操心着网球部的未来,上杉看向一楼的几个班级,正是新生的班级。 座位是随机的,临近座位的几人已经耐不住开始彼此寒暄了,三两句下来,好的就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女生要矜持些,看她微笑的弧度也不知是真的喜欢还是维持礼貌。 一年二组靠窗的位置,有个少年正托腮看向窗外,他的视线聚焦在围墙边的高大树木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 第2章 插pter 2 ========================= 清晨的阳光透过走廊的大块玻璃窗,带着暖意的光线铺洒在地面上,随着时间慢慢的变化着,几层楼高的树木枝叶繁茂,树影融入走廊的阴影里。 三年一组的门是被拉开的状态,黑板上用加粗大字写着新学年的位置按上学期期末的抽籤结果来。 教室里除了个别人还埋头看书外,其余人都在交流春假的情况,去沖绳潜水度假的、回老家见亲友的、主动或是被迫送进东京补习班的… 上杉去年抽中的位置是靠窗的倒数第二个位置,手冢在她的斜前方,山口和中森是前后桌,在靠近走廊那一排的中间位置。 贴有她名牌的桌子已经被搬到了对应的位置,将近2周的春假,本该落有薄薄一层灰的桌面眼下光洁如新。她看了眼自己的后桌,桌洞外侧贴着黑名遥的名牌,同样被清理得很整洁。 「发什么呆呢?」中森手撑在她的桌子边缘,及腰的亚麻捲曲长发垂在上杉的桌面。 山口端详她的脸,「瘦了。」 「你们过来的时候桌子也被擦过了?」上杉掏出书籍,将提包挂在侧面的挂钩上,回復山口,「菜难吃。」 中森摇摇头,「没,你的被擦过了?这好事怎么我没摊上呢。」 「应该是有人顺手清理了。」山口原也是打算顺手替中森清理下桌面,正巧中森自己来了。 「那感谢好人做好事。」 「说起来,黑名君的手气太可怕了吧,每次都是靠窗的最后一个位置啊。」中森看见磁贴名牌的课桌不由得咋舌。 上杉和黑名遥几乎没怎么接触,但能感觉到他是个很安静的人,而且他永远踩点且没有迟到。她将便当盒塞进桌洞里,随意地表示贊同地嗯了声。 「你自己带了便当?」山口有些讶异,「中午不去自助餐厅了?」 「不是,邻居送的三明治,大课间的时候吃。」 话音刚落,手冢伸手敲了敲上杉的桌角,示意快到晨读时间了。 中森浑然不觉,从裙兜里掏出手机,打开软体定位到关于这家店的点评,一刷下去基本都是好评,「放学要去三町目商业街新开的甜品店吗?五津道私塾的同学们很推荐这家店。」 「下午要收新生入部申请和记录名单。」 「抱歉,晚上是我们家的聚餐日,我要早点回去。」山口跟着婉拒,她看到上杉晃了晃国语书便反应过来扯了扯中森的手腕,「走了,再过会小早川老师该来了。」 上杉的后桌黑名遥将手提包反手提在肩上,另一手插在口袋里相当随意地走进来,像是算好了打铃的时间,他刚坐下来,标志着晨读的音乐铃便响了起来。 黑名遥的头髮剪得很利落,发质有些偏软,额前有刘海碎发垂落,长相清秀,满满少年意气。他掏出一本世界史整理册,右手转了两圈笔又停下轻戳了戳上杉的肩膀,「这学期,请上杉同学多多指教了。」 上杉翻动国语书的手顿了顿,她半转过身,「嗯,请多指教。」 放学铃才打响,山口打了个手势便匆匆离开了,中森性格开朗,午休时又扯上3年2组熟识的人只待时机一到就向三町目商业街的甜品店进发。 上杉只将几本笔记本塞进背包里,又将摘抄着老师推荐练习书册的纸条塞进裙兜里,她带上耳机正要离开时,才发现黑名还侧趴着兀自睡得正香,头上还盖着理科的综合练习题,胳膊下还压着白色的稿纸,列着少数的运算过程草稿。 黑名遥是听到桌角被敲响的声音时才从迷煳地梦中醒来,淡淡萦绕在鼻尖的檀木雪松香气已经消失了。他一动,头上的练习册便掉落在一旁,米白色的稿纸飘落在一旁,留言的主人应当练过中国的书法,汉字颇有风骨。上面写着班课上老师推荐作为课外提升的几本练习册。 第5页 3年1组的窗外正对着网球场,由于龙崎教练带队正选外出比赛了,又赶上新生入学,部活暂停,眼下网球场空无一人。 黑名站起身看了眼窗外,上杉正带着耳机朝广场划分社团招揽的区域走去。 青春学园的运动社团里只有网球部的成绩还算出彩,似乎20年前还培养出名震世界的网球选手武士越前南次郎,但近年来最好的成绩也不过是在去年的关东大赛中拿到四强,其他社团的比赛基本都止步于都大赛。 但青春学园的教学质量倒是很不错,青春台第一二三三所小学是它的附属小学,三所学校的六年级毕业生能顺利升学进入青学的人数并不多。 若是有志朝运动方向发展的人多半会选择神奈川的立海大附中,除了网球部连续两年拿下全国大赛的冠军,其棒球社也是全国大赛的常胜将军,篮球、排球社等也都稳稳拿下通往全国大赛的比赛资格。 虽说新生典礼期间已经宣传过一波了,但眼下前来了解社团情况的新生还是不少。有几个结伴的新生刚在网球部的桌前领走入部申请表但又在纠结要不要再了解了解其他社团。 坐在桌前的二年生见到上杉过来马上站起身,「前辈。」 上杉摆摆手示意他坐下,不必拘束,「情况怎么样。」 「有意向的新生在昨天就带走了入部申请表和宣传单,下午目前只有15个新生过来报名,表格都在这里。」 上杉翻看了下申请入部的理由和网球经验情况,基本都是无网球经验者,多是出于兴趣想要了解网球或者因为感觉网球部的比赛成绩相比较其他社团更加出彩才选择入部。 这15个人在正式入部前的一周适应基础训练结束后大概率有10多人会选择退社。「其他的呢?是直接递交到网球部去了?」 「可能有新生抱着参观训练的想法去了网球部,不过荒井也在,到时候会汇总。」 荒井……有他在才不妙。 上杉看了眼手錶,「感兴趣的纠结的新生估计都已经领走申请表了,再过十分钟就解散吧,收拾好早点回去休息,如果有新的申请表你明天早上交给我。」 「是。」 听完全程的几名新生再次确认表格的标题,确实是男子网球部入部申请表。几人对视一眼,马上各自掏出笔袋填写表格,在递交前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前辈,刚刚那位…」 「啊,上杉伊鹤前辈是我们网球部的经理,负责部分的训练计划的安排和分析成员近期的成长进度等等,偶尔会下场帮忙练习对打,即使是非正选对练的机会也很多。此外我们的部长手冢前辈和有天才之名不二前辈都是全国级的实力选手,尤其是手冢部长去年出赛,没有一场败绩,在这里你们能接触到各种不同击球风格的选手,加入我们青学网球部,没错的!」 几人听了热血沸腾,手里的申请表直递到人的眼下,「请多多指教,前辈!」 铺着鹅卵石的小径的地面上零落着粉白、雪白的花瓣,小径的尽头靠近网球部的社团办公室和运动物品储藏室。 她还没看清楚景象便听见了网球撞上球拍网面的声音、荒井叫嚣着要求参与游戏的一年级每人交五千两百日元和同伴劝解另一个男生别企图挑战游戏的声音。 荒井这傢伙,一升上二年级就忍不住摆前辈的派头,日本死板扭曲的上下级关系他真是耳濡目染、无师自通。 她快步向前走去,正看见穿着传统制服的新生对着荒井挑衅,底部放置着石子的易拉罐被击倒,一球接一球都精准地集中了易拉罐,「如果我击中了一百球,你要给我一百万吗?」 荒井怒起,只感觉自己作为前辈的威严被践踏,颜面扫地。他正要再反击,却见桃城直接一球击飞易拉罐打破僵局。虽说是同班同学,荒井没敢和身为正选的桃城槓上,他匆匆往网球部门口走去,却看见冷着一张脸的上杉伊鹤。 惹到上杉前辈,被手冢部长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现在只求上杉前辈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样…… 「荒井,刚升上二年级就迫不及待地要来耍前辈威风了么。说什么一年级没有尊重作为前辈的你,你有做身为前辈该做的事情吗?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借着年长一岁的由头欺负新生。」 上杉懒得再看他,也没理他按下恼羞成怒的回应声,她让和荒井同行的另一个人池田将今天送到网球部入学申请表拿过来给她,随后便专注地站在球网外围看桃城和名叫越前龙马的新生的比赛。 不远处站着两个前来取材的职业网球月刊的记者,那名叫芝砂织的女记者很是眼生,而紧盯着越前龙马的两个女生显然也是刚入学的新生。 从先前击中易拉罐的几球便可以看出他的控球很精准,击球的速度、力度远超同龄人,就是个子矮了点。似猫一般的圆熘熘的大眼睛让他看着有些乖巧,但是偶尔未收敛的嚣张让他多了一分野性。 「外旋发球…新生还会这种发球啊…」 不同于普通的向左旋转的切球发球,外旋发球的旋转方向不同,对于惯用手是右手的人而言,并不是容易回击的球路,但是打球经验稍微丰富些的人在几球适应后也能成功回击。场内的桃城虽然在第三球成功回击,但仍是被越前的一记吊短球截击拿下一分。 第6页 如果桃城的脚伤完全痊癒是可以救下这一球,可是,对方是左撇子,还没开始认真呢。 上杉清楚桃城会叫停这场比赛,他只是想试试新生的实力,可不会拿自己的脚开玩笑,更何况,即使继续打,他大概率也赢不下一局。 荒井和池田换完衣服从社办室出来,把收到的申请表递给她后便急忙告别了。越前在收拾球拍,几个同龄的人围在他身旁兴奋地向他讨教网球经验,两个女生也顺势上前去打招唿了。 上杉掂量了下手里的一沓纸,数量不少,大概有30张,大部分人有过网球经验或者对网球有过了解。第一张的姓名栏写着堀尾聪史,整张表就名字和两年网球经验的字写得工整。第二张是越前龙马,龙马是片假名的写法,入部理由只是想进部打败所有人。 上杉暗笑新生狂妄嚣张,她抬眼看向刚从球场出来的桃城,「脚没问题吧,不是扭伤没两天吗?」 桃城走得很自然,笑得爽朗,「没什么问题,前辈不用担心。」 「不出意外下周要进行校内排名战了,小心着点。」 「是。」 「感觉怎么样?」她的下巴往一年级的方向抬了抬,越前龙马正一脸茫然地反问谁是龙崎樱乃,对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 「蛮有实力的。」桃城还藏下了后半句,他没有信心能赢。 越前率先朝着学校大门走去,路过上杉和桃城时也不过是分了几个眼神给他们,堀尾几人紧随其后,经过两人时停下脚步微微鞠躬,冲着越前压低声音,「你这傢伙对前辈也太失礼了吧。」 青学主教学楼的时钟再度敲响,5声悠远的报时声惊飞一小群麻雀,樱花被声波震动着簌簌抖落,迎来新鲜血液的青学网球部又能走得多远呢。 -------------------- 第3章 插pter 3 ========================= 圆月高挂深蓝的夜幕,如水清凉的月色铺泄在庭院中。从庭院门到房门铺有整块的不规则踏石,庭院种植着黑松、雪松、红枫、鸡爪槭、梅树、梨树等植物,被修剪得很是错落有致。 左边靠墙处用近黑的石头围成了不对称的形状,流水潺潺,养着十来条锦鲤,多是丸点红斑锦鲤。池塘窄细处架着木质的栈道,靠墙一旁种着矮小的灌木,中间点缀着石灯笼。作为净手处的石蹲踞上方是正在蓄水的惊鹿,时不时的有清脆的竹击石块的声音响起。右边是地面上耙有一层白色沙石的大块留白的枯山水造景,周围多有点缀黑松和槭树。 障子门透出屋内温暖的光线,有隐隐的电视声音透出来,缘侧摆放着自弈未完的棋局。手冢一拉开障子门,便看见穿着灰白双拼卫衣的上杉伊鹤靠在木柱旁,一腿曲起,单手旋转着手机。 她最是喜爱在圆月时坐在他家的廊下看月色倾泄的庭院。 他手里拿着鱼饵,「去餵鱼吗?」 「我看它们最近胖了不少…」上杉撑坐着起来,嗅了嗅空气中浅淡的带着湿意的薰衣草气味,「你换沐浴露了?」 手冢因为上杉嗅闻的动作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嗯,原先的刚用完。」 上杉喜欢薰衣草,这会让她想到傍晚日落时山野干燥的草茎的气味,「挺适合你的。」 池塘的水面上飘着嫩绿的枫叶和梨花瓣,锦鲤时不时会上浮用吻部顶着落叶。上杉只在水面上伸了伸手,就有贪吃的锦鲤聚集过来想要率先抢食,「3:0?」 「嗯。」手冢将手里的鱼饵带递给她。 「啊,对了,今年青学似乎来了了不得的新生。」上杉随意地撒了一把饵料,被溅起的水花闪着粼粼银光,倒映的圆月变得破碎不堪,奋力游动的锦鲤划过道道水痕,即使吃完饵料还在不知足地张着嘴。 手冢只是询问地看向她,上杉这时却不出声了,他有些无奈,「怎么了?」 「让你多说几句,不然总显得我在自言自语…」上杉拍了拍饵料屑,没再继续餵鱼,「新生叫越前龙马,实力很不错,桃城和他打了几球,落在下风。态度有点嚣张,不算是可爱的后辈,入部宣言是打败所有人。」 「他和以前的你很像。」 「是吗?」他没听出来哪里像。 「你见见就知道了。」 石灯笼的光线暗淡,被长势良好的灌木遮挡的严实,手冢再撒了把饵料,收好鱼饵袋,「你是觉得他有实力可以参加校内排名战?」 上杉啧了一声,被手冢发现她的心思了。「如果有实力的一年级要到暑假结束才能参加校内排名战,对于目标指向全国大赛的队伍而言,是实力的削弱。正选的位置要靠实力来夺,现在青学的正选相当固定了,不如加点刺激,就像鲶鱼进入到沙丁鱼群里,会让它们更加活跃起来。当然,你是部长,你说了算。」 她更想说像手冢国光这样的实力者在一年级才入学的时候,就已经打败了所有前辈,却因为这死板的规则,要在夏季结束时才能正选。这种事何必再来一次。 手冢没有否决她的提议,「这两天我会留意下他的实力。」 上杉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中途又想起来自己还没洗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去净手处洗手。 惊鹿刚蓄满了水,上杉将手伸在竹筒下方,淅沥的水流沖刷着指骨纤长、修剪齐整的手指,石蹲踞溅起朵朵银亮的水花。 第7页 「早上的鸡蛋三明治还可以吗?」 「好吃!黑胡椒和柠檬汁的份量恰到好处,和全家的鸡蛋三明治不相上下了,彩菜伯母这两天是迷上做西式早餐了吗?」 「我做的。」 「啊?」 「嗯。」 上杉目光炯炯,侧边的髮丝勾在突出的杏花树枝上,「我下一次的口福在什么时候?」 手冢看了她几秒又转过头去洗手,「我早上有空的时候。」 上杉猜测距离下次的口福遥遥无期。 障子门还被关着,正在播放的爱情悬疑剧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大概是今夜之后开播了,偶尔传来手冢父母关于谁是兇手的猜测。 手冢擦干手,将她勾在树枝的头髮解下,拂落几瓣花瓣,「头髮乱了。」 上杉没有察觉,抬手顺了顺头髮,回到缘侧坐下,清风里带着悠远的撞钟声,「月色真好啊。」 手冢侧过头看了眼迎着月光、眼睫微微颤动的上杉,眼神变得很柔和,他看向天上清亮的月亮,「是啊。」 截止至开学的第二天下午为止,青学网球部新生递交的入部申请表共52份。手冢通常要处理学生会的事情会晚到一会,其他正选都还在换衣,新生按捺不住兴奋早早的进入网球场了,东碰碰西看看。 上杉抱着手里的收集起的申请表,拍手将面面相觑、怀疑她走错地方的新生聚集起来,「大家好,我叫上杉伊鹤,三年生,是青学网球部的经理。」 「下面简单传达下正式入部前各位需要注意的事项和训练时间。首先每天都有晨练,早上7点10分之前换好运动服准备集合,可以是学校体育运动服也可以自备运动服,到上午8点结束。午休是自由练习,不做强制要求。下午放学后一直到下午五点都是部活时间。没有比赛时,每周四是休息日,周末也不必参加社团练习。如果有比赛的话,定休取消,一周里只有周日下午是自由休息时间。如果有事可以提前请假,教练和部长在这方面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她顿了顿,继续补充说明,「每天的训练计划会有所调整,但新生多以基础训练和体能训练为主,此外要负责捡球和清理球场。这一周的适训你们会觉得有些累和枯燥是正常的。」 「上杉前辈,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打球。」有胆子大的新生举手提问。 「有球场空着你们就可以用。」 「前辈,我们要现在干什么?」 「现在可以热下身,也可以和旁边的人聊会天,再过5分钟,会正式开始训练,到时候会公布今天的训练计划,尽量跟着完成,另外之后每天的训练计划都会写在社办室的移动白板上。」上杉看了眼其他人,「如果现在没问题的话,就先解散吧。」 越前龙马坐在地上繫鞋带,寡言少语,几乎没怎么和周边的人说过话,自顾自地拿着球拍颠球。 二年生里有不少人将视线频频投射在他的身上,显然是听说了他和桃城比赛的事情。 球场门突然被打开,海堂、大石等人相继走出,被青学正选风采折服的一年级不在少数,人群顿时有些骚动,穿着花t恤尤其显眼的堀尾聪史昂头,一副自得意满的模样,「那就是手冢部长,听说手冢部长去年一年没有输过一场比赛,厉害吧?」 一旁的同伴抽了抽嘴角,「是厉害,但你得意什么…」 还没等他们结束交头接耳,一年级就被公布的体能训练计划给吓倒了。上杉见大石过来了,便转身去了储藏室清点物品。大石通常是网球部来的最早的人,社办和储藏室的钥匙都是由他来管理,储藏室他打扫的次数最多,即便如此窄小的房间里还是瀰漫着塑胶的气味,不过2、30厘米宽的窗户紧闭,已经西斜的阳光透不进这间房间。 全新的网球只剩下50个,灌注铅粉的负重带已经很旧了。上杉巡视着变得空荡的房间,只感觉这群人真能练,好在网球部是青学的王牌社团,再加上手冢又是学生会会长,拨经费相当大方。 东京都区预选赛的通知应该出来了,网球部从四月开始就要开始为后续的东京都预选赛、东京都大赛、关东大赛、甚至是全国大赛做准备。初中部男子全国大赛的场地每年都在变,今年轮到了东京,按照主办地的额外名额,只要能进入关东四强,就能获得进入全国大赛的比赛门票。 6月起训练强度估计又会再上一个高度,网球会被消耗的更多吧?再定200个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6月份。 她翻看放在柜子上的急救箱,肌肉冷却镇定喷雾、止血绷带、即用碘伏棉棒都没什么备存了,开封许久的酒精棉球也该更换了。 她记下待办事项,刚出门就看见了正在被罚跑的越前和荒井,大石已经不在场地了。二三年级正在练习对打,一年级分成两批,一批先进行训练另一批在场边捡球,时不时的有二年生催促一年级捡球勤快点的声音。 上杉借了不二的球拍,正轮流进行连续对打训练。一旁的菊丸停止了击球,还顺带着努嘴朝干示意事件发生的中心。 其他几名正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结束罚跑的两人再次爆发矛盾,荒井甩给越前一把木制球拍,网线松松垮垮,外框有裂痕,手柄的手胶脱落的不成样子。 部长和副部长不在,显然所有人都深谙偷懒的道理,一时间都停下了手边的事情。 第8页 「要去阻止他们吗?」 面对干的疑问,菊丸有些苦恼,「这吵起来等会又要被手冢罚吧…」 不二一副好像有有趣的事情发生了的表情,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海堂撇过头嗤了一声,前辈不出面阻止哪里轮得到他,而且教训下嚣张的一年级也并无不可。 上杉将球拍横着背在身后,暂时中止了和二年生的对打,「荒井那傢伙只能从前辈身份上找到自己的存在感吗?」 「伊鹤你要去阻止吗?」菊丸回头看刚从最边上球场走过来的上杉,风云一年级越前刚刚应下比赛,打算用破烂拍子赢过荒井。 「不。」那个一年级能应下比赛大概有信心能赢,这样最好,让技不如人背后搞小伎俩玩手段的所谓前辈公开感受下自惭形秽、颜面全无。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站在二楼阶梯教室窗口的手冢国光,而且这是一场时机正巧的比赛,确定越前是不是有足够的实力参加校内排名赛。 那副球拍确实糟糕透顶,网线松垮导致无法精准控球,力气小了无法过网,力气大了直接全垒打出界。 「那小鬼会输的吧。」 「没办法,那种球拍连带旋转的球都打不出来。」 荒井正在滋长的得意在下一球就被浇灭的差不多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对面不过一米五出头的小鬼,他怎么能用那副球拍回球?球速怎么会那么快?是偶然吗?难道刚刚他的举动不是在逞强? 他强按下不安的心绪,「哼,才不过一球。」 越前没理会荒井的虚张声势,只是挥拍击球,然后彻底击碎他扭曲的得意。 周围的二年生的私语越来越大,有些人甚至出言中止比赛想要挽救荒井在一年级前的面子。 越前咧开嘴笑了,意有所指,「前辈可一定要和我打到最后,我的热身刚结束呢。」 荒井冷汗如雨下。 「干的不错嘛。」菊丸完全确定了桃城先前说的话里没参杂水分。 「这就是所谓的善书者不择笔吧。」 海堂弓着背,黑着脸,对荒井被一年级压着打感到十分丢脸。 不过再过了一两球的时间,从楼上下来的大石就传递了手冢的命令,「全员未遵守秩序,绕操场跑30圈,现在就去。」 菊丸苦着一张脸,将球拍放在场内的凳子上,「怎么还有我们的份啊。」 不二往后拉伸了下,「罚跑完今天的部活差不多就结束了。」 上杉只是网球部经理,这类惩罚与她无关,她用球拍挑起挡路的一颗网球丢进球框里,将球拍还给不二,「你还挺接受良好。」 一年级的新生多半在十来圈就歇菜了,作为前辈的二年级的刚开始还有余力催促一年级别停下来跟上前面的人,突破20圈后也就只管蒙头跑了,有多余体力能进行聊天的也就是几个正选还有紧随其后的越前龙马。 「哦呀,跟的很近,体力也挺不错。」干向后瞄了一眼越前龙马,总体算下来今天他被罚了有50圈,现在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疲累的状态,该给新生准备几本笔记本了。「一年半内连续拿下美国西海岸青少年比赛四连冠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菊丸倒吸一口凉气,「来头那么大啊。」 海堂也向后看了眼,难怪那么嚣张。 天空被西落的太阳映照成橙黄的色彩,大片的云朵边缘被晕染成多种颜色,飞机划过天空时留下的轨迹还很明显。不少的樱花谢了,樱树的枝叶正在变得繁茂。有些变化正在悄然发生。 -------------------- 第4章 插pter 4 ========================= 上杉撑着头看向窗外,楼前种了好几棵梨树,花开其色洁白,繁盛如雪,内的樱花在四月上旬结束时都已经散落的差不多了。她不由得庆幸在樱花落尽之前的周末去了山梨县,河口湖、山中湖这会儿的风景正好,富士急乐园的过山车顶点让人有种美妙的错觉,仿佛伸手就能触及到富士山,不过这种错觉在下一秒就彻底被颠覆。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节课了,小早川老师仍旧相当激昂地讲解文章,可三年一组却难得的有些骚动。 其骚动的源头就是正在认真听课记笔记的手冢国光,更准确的说是,网球部的校内排名战。 网球部由于比赛成绩相较其他社团更加出彩,被公认为是青学的王牌社团。为了能进一步提高实力,每个月网球部都会举办校内排名战,只有在每个组里胜出的前两名才能成为正选。能成为网球部正选自然代表其实力拔尖,因此很受女生欢迎,听说上一届就有谈过十来个女友的正选。 此外,龙崎教练很注重训练时注意力的集中性,并不太欢迎人群聚集,除了排名战,这是正大光明围观应援的好时候。 虽然上周就确定了校内排名战的名单,但正式开始却是在今早。 晨练和午休所进行的比赛大多在十几分钟内就可以解决,实力相近者的比赛大都会在下午进行。根据安排,手冢、不二、大石、菊丸下午都有比赛,这几个人的追随者是不会错过为他们应援的时刻的。 小早川老师前脚刚出班级门,后脚三年一组就爆发了一声短促的欢唿。有些人连书包都没收拾就往网球场跑去占据位子,中森向来不错过凑热闹的好机会,她就要拉上山口,「走哇走哇。」 第9页 山口隔着大半个教室问道,「上杉?」 「我值日。」上杉指了指黑板下方每日更换的值日人员名单。 「那我们先走。」中森急性子,眼看二组和六组的人往网球场去了,一把拉过还在磨蹭的山口,「再不快点就看不见不二君了。」 手冢拉上笔袋,将几本教科书和练习册塞进网球包里,他转头便看见上杉还稳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刚买的练习册,右手正转着笔,偶尔停下划下题目关键词,在本子上写下关键的解题步骤,他背起包,「我先走了。」 上杉没抬头,「这周末是你手肘的复查时间吧?小心点。」 「嗯,我知道。」 网球部的几块场地被人群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绕着,由于龙崎教练坐镇,众人的应援声音收敛了不少,没敢干扰选手比赛。 c球场里越前龙马正在比赛,多是一年级的女生在应援,为首的小坂田朋香甚至还举着a3大小的画纸,满是q版的越前。 做完值日的上杉替换了坐在移动板记分表前的大石,整体上每组都结束了3场比赛,凡是有正选参与的比赛,都以六比零大幅度胜出。 「上杉前辈。」 上杉略带鼻音的嗯了一声,视线转向来人,她有些疑惑地眯起眼,「你不是网球部的吧?」 见上杉看过来,男生挺直了嵴背,目视前方,「是!我叫森田贺人,二年一组,剑道部成员,身高173,体重55kg,家里有…」 上杉抬手示意打断了他的长篇自我介绍,「你有什么事吗?」 「是!我喜欢上杉前辈很久了,一直没能鼓起勇气表达。」他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希望…」 越前手拿着球拍过来再次打断森田的话,「越前龙马,6:0。」 上杉将油性笔递给越前示意他自己记录,随即看向被打断两次的森田,「抱歉,现在是网球部社团活动时间,不处理非网球部相关的事项。」 森田哦了一声,慢慢挪到移动板一旁的草地边缘等着。 上杉有些惊奇地看着直愣愣站着的森田,难道要等到五点部活结束吗?她拧起眉,直接道,「我不喜欢年纪比我小的人。」 森田挠挠头,「前辈,听说你前两天才说不喜欢年纪比你大的,不喜欢同龄的…」 上杉语塞。 「你是哪个月份的生日?」 「11月。」 「我和天蝎座合不来。」 「可是前辈,我是射手座。」 上杉再次语塞。她正色道,「抱歉,我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森田又哦了一声,「我早就知道的,但是很想和前辈说说话,如果…」 「不二周助,6:0。」森田的话再次被前来记分的不二打断,似乎顺利结束比赛让他心情很不错,连笑容的弧度都大了一些,他拿起笔在记分板上利落地写下结果,「伊鹤,我来的不凑巧?」 「嗯?没有。」 「下一场是d组的比赛了吧,海堂和越前。」 上杉看了眼手錶,已经下午四点多了,「得等c场地的比赛结束,应该快了,干已经过去准备要收集资料了。」 不二看了眼刚刚被他打断说话的森田,他又退回到了草坪前,静静等着,「那我先过去。」 上杉有过太多次这种经歷,毫无交集的人突然说什么喜欢、想要在一起什么的,喜欢是这么突如其来的情感吗? 上杉神色冷淡,眉头微蹙显示她的耐心已经告罄,「森田君,在你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产生的喜欢是非常脆弱的,相处过程中当你意识到对方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时,基于你的想像而建立的关系就会破碎,所以请对待你的喜欢再慎重一点。此外,网球部社团活动时间谈论非网球相关话题会让人困扰。请离开。」 森田连说了几句抱歉后垂着头离开了,山口慢悠悠地走过来,「你下回该不是要用血型作藉口来拒绝吧?」 「也许呢,你没有和中森在一起?」 「她说是要去看很厉害的一年级的比赛。」山口打算回教室收拾背包,「那个一年级有个很厉害的应援啊。」 「是两个吧,另一个挺害羞的样子,但是天天来看他训练。」 「欸~真是青春啊。」 「你这个说法可真像桃城啊。」 没有比赛的正选都已经聚集在c球场外围了,热身结束的越前和海堂相继走进球场。 上杉过来时,正听到「越前,15-0」的判分,一旁的三个一年生兴奋的像是赢下了一整局,「也许能赢呢…」 干手里拿着新笔记本,封面上写着被圈起来的越字,「上杉,我和池田的比赛结果是6:0。」 桃城也补充一句,「上杉前辈,我也是,6:0。」 上杉眼睛盯着球场,手往后指了指,「自己上记分表写去。」 海堂没再继续试探,第二球就打出了他的得意技,蛇球,以此拿下一分,同时越前龙马也将球拍换至左手,双方开始进入认真状态。 「难得见海堂这么快的使出这招。」 桃城紧接着不二说道,「越前那傢伙也认真起来了。」 「这场比赛会很有看头啊。」菊丸手臂夹着球拍,不忘还在比赛的大石,「大石那傢伙,还不快点结束比赛。」 海堂的蛇球特点是异常弯曲的球路,对手为了追上球不得不频繁的左右奔跑,陷入马拉松困境的对手迟早会因为体力耗尽而败下阵来。 第10页 不二若有所思,「又是蛇球啊…」 「小不点汗出得很厉害啊。」菊丸看着被蛇球调动着左右跑动而大汗淋漓的越前感觉情况不妙。 上杉已经猜到了这个情况,「这个打法以前就出现过吧,几个月前的排名战里,桃城和海堂对上,最后还是因为不停打回蛇球导致体力不济输了,他本人对这个套路打法应该最有印象。」 一旁的桃城有些羞恼,恨不得堵住三个一年级的耳朵,「上杉前辈…」 河村回忆了下,他当时也在场外观赛,「这样看来,越前还真是掉进了海堂的陷阱里。」 「现在下结论还太早了。」干推了推眼镜,「海堂也出了很多汗。」 尽管成为网球部经理不过半年的时间,但上杉很清楚这种时长比赛的体力消耗对海堂而言应该不大,但他的回球力度、精准度甚至是左右跑动的速度却慢了不少,气喘得相当厉害,她再次仔细观察,喃喃自语,「越前那傢伙总是打接近底线的低球…」 不二耳尖,顺带着肯定了她没说出口的猜测,「伊鹤也发现了啊。」 「什么什么?」菊丸好奇地加入话题。 上杉言简意赅,「两个心脏人的互相套路。」 菊丸要求详细解释。 干总是负责承担解说的角色,「海堂的打法就是利用蛇球来消耗越前的体力,同样的,越前也瞄准了海堂会利用蛇球对付他这一点,靠近底线的低球会让海堂一直保持着屈膝的低姿态,比起体力的完全耗尽,海堂的膝盖会先承受不住。」 手冢难得也参与对话,「海堂是败在策略上了。」 双方已经完全看穿彼此的陷阱,之后的比赛完全是意志力和体力的比拼了。 河村和菊丸都很看好海堂,「论意志力的话,海堂是不会输的吧?」 其他几人也没有反驳,但如果出现意外情况动摇了他的意志力,那就不好说了。 「蛇球其实就是强上旋挑高球吧?」越前完全复制了海堂的得意技,笑得狡黠,「海堂前辈。」 「怎么会这样…」 「开什么玩笑。」 比起菊丸和桃城的不可置信,上杉倒是接受良好,海堂的表情完全出卖了他,他的心态崩得更厉害了,「胜负已分了。」 越前和海堂的比赛持续了很久,时间已经过五点了,早就到她结束社团活动的时间了。上杉走到手冢旁边,轻咳一声,带着手錶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完全是明示的要回家的意思。 手冢给她放行后,上杉径直往四町目的山崎家的甜品店走去。这家店的店面并不大,但人气很高。除了常驻的牛奶生吐司和季节性甜品外,每天推出的甜品菜单都是不一样的,像周一的千层是抹茶和伯爵红茶口味、泡芙是草莓和核桃栗子口味,而周二的千层则是开心果和巧克力口味、泡芙是芒果和菠萝口味,此外和果子的样式、蛋糕还有切片的口味也会变化。 山崎家照旧的门口排长队,上杉站在队伍的末端,接过店员递过来的关于新品的传单,以抹茶为基调的绿竹蛋糕和樱花季限定切片瑞士卷。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阴云从远处翻山越岭席捲而来,天色变得暗沉,风里带着微冷的气息,太阳光线的暖意正在被逐渐剥夺,风雨欲来的前奏。 她嘆了口气,直到午休前都分明是个艷阳天。 「千层抹茶和红茶口味各要一个,泡芙也是,樱花口味切片瑞士卷要3个,绿竹蛋糕1个,就这样。」 上杉顺着声音看过去,在店员重复订单时,留着妹妹头的男生也跟着频频点头再次确认。 上杉已经认出来了,站在点单台的是去年关东大赛准优胜冰帝的双打之一,向日岳人。 他的皮肤很白皙,眼睛很大,不张嘴说话时完全是乖巧可爱的邻家妹妹,可惜声音和相貌严重不符。 向日听完价格正打开自己的钱包数着,随即有些尴尬地朝店员笑了笑,朝旁边的店铺吼了一嗓子,「侑士,我没带够,你借我点。」 为了培养双打默契冰帝双打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的说法原来不是空穴来风。忍足从一旁的药妆店提着袋子出来,将钱包递过去时,还提醒道,「加上你昨天借的吃章鱼烧的钱,明天一起还我。」 向日提着两个包装盒,满口答应。忍足对自家搭档的德行还算了解,虽然这样应了,但大概率得到下周发零花钱时才能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街对面的百元店走去。 「你注意到没?」 「啊,什么?」向日正举着包装盒嗅闻,泡芙奶油的香气让他恨不得现在就打开大快朵颐。 「青学网球部的经理。」忍足回想站在向日十来人后的上杉,高挑得在人群中实在突出,也就比自己矮几厘米的样子,她嵴背挺得很直,气质矜冷,相貌精緻优越,只看了眼他们就移开了视线,应该是没认出来。 「这里距离青学本来就不远,啊,不对,青学什么时候有网球部经理了?」 忍足不禁扶额,倒是关注点同是东京都网球强校的动态啊。 上杉跟着队伍慢慢前进,初中男子网球的赛事只有全国大赛,秋季开学后一直到来年春天开学这段时间里,网球部基本就是日常训练,偶尔和所在区的几所学校联合进行友谊交流赛。 据她所知,同在东京的青学和冰帝没有过两校联合交流赛,反而冰帝和立海大在每年秋天还会进行新生交流比赛,以试探双方新生实力。说到底,选择对自己更有助力更有威胁的学校才是人之常情。 第11页 有闷雷声在云层里滚过,天色变得更加暗沉,豆大的雨点撞击地面,深色的不规则圆斑外溅起点点水滴痕迹。雨势渐大,细密的雨帘让整个四町目都陷入迷濛,人影屋影幢幢。有人淋着雨,有人头顶着背包,有人撑着伞,鞋踩在积水处,水花朵朵如夏日烟花绽放。 药妆店挂出了雨具售光的告示板,东京区的突发暴雨加下班高峰期让计程车的应答时间变得很长。 雨水不断地泄落下来,已经完全进入浓稠夜色的四町目商铺逐渐亮起昏黄的暖光,倒映在积水面上的如同虚幻空间,圈圈涟漪就能轻易破坏平静。等着红灯变绿的上杉突然有种世界变得如此缓慢寂寞的感觉。 百元店将雨伞放到了显眼的地方,上杉才过去便看见了站在门口正在发愁如何回去的冰帝的双打组合。 「打不上车啊。」 「那地铁?」 「在一公里外,过去我们衣服也湿的差不多了。」 「那干脆叫迹部来接我们吧。」 「因为下雨而特地叫他来接?你看他会来吗?」 上杉买了把透明塑料雨伞,听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开口,「百元店出门往右边走第一个路口右拐直走400米左右有公交站,可以到五津道私塾,旁边就是地铁站了,换乘很方便。」 向日先反应过来,忙和她道谢,「是哪一路车?」 「202路。」上杉抹去滴落到眼睫上的水珠,正要离开时,却见忍足递来一方手帕,「先擦擦吧。」 「不必了,出去还是会淋湿。」上杉撑开伞,她手里的蛋糕包装盒外套了一层防水袋,外壳的水珠正蜿蜒着滑落,「东京气象台刚刚发了预告,等会暴雨等级会上升,还是快点回去吧。」 向日看着上杉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青学的经理人挺好的。」他想了想她提着的袋子,又补充了一句,「品味也好。」 有刺眼的亮白带紫的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是滚滚的春雷,他收回手帕,对搭档关于好人和品味的评价标准不可置否,「走吧。」 -------------------- 第5章 插pter 5 ========================= 雷雨过后的两天天空总是澄澈如洗,云絮丝丝缕缕,雨后浓重的土腥味早已散去。 青春学院的自助餐厅很大,除了和食区外,还有中华料理和西式快餐区域。午休时,除了教室和天台,大部分人也会带着便当去自助餐厅解决。 山口和中森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便当,已经提前占了坐,上杉拿着刚买的一小盒装新鲜蔬菜沙拉和梅子饭糰坐下。 「你们知道吗,那个一年级有后援会了。」中森手在手机上点了点放在桌面上,青春学园论坛上出现了一个帖子,是关于唿吁宣传加入越前龙马后援会的,首页的配图绚烂,明显是小坂田朋香的杰作。 听说越前继打败海堂薰后再次打败三年级正选干贞治,在青学论坛人气飙涨。 山口没意外,「你加入了吧?」 中森摇摇头,「我就看了眼,申请加入要回答什么什么问题,加入后还要经常去应援,有点麻烦。」 上杉一手撑着头叉着蔬菜吃着,面色苍白如纸,声音有些哑,「如果换成不二呢?」 「不二君自然是另当别论。」 山口将便当里的鸡蛋烧、章鱼香肠分给上杉,「服了你了,低烧还吃蔬菜沙拉…」 中森顺了山口一个天妇罗,「感冒没胃口正常的,你别总和老妈子似的。」 上杉将青学论坛页面往下滑了滑,不到期末考试周,基本上论坛里都是社团相关的帖子,10个帖子里有7个和网球部相关。 【速递!青学网球部4月正选名单出炉!】 【是谁拳打二年蝮蛇海堂薰脚踢三年数据狂魔干贞治,点击…】 【(hot)青学网球部美貌综评,更新中】 【(hot)有谁知道什么星座和天蝎座不和吗】 …… 【那个一年生什么来头啊,实力太强了吧,今年网球部真的有可能进入全国吧…】 【(hot)点击欣赏不二周助的高清美照】 【(hot)那些年上杉桑用过的拒绝理由汇总,更新中】 【最近理科实验室怎么总是传来怪异的声音…】 上杉忽视掉自己的帖子,将手机递还到中森面前,「你在五津道补习的时候,有看过冰帝的论坛吗?」 「有,需要冰帝学生的学号和密码登陆才能进去。」中森回忆了一下,「不过,也没什么好看的,10个帖子里10个和网球部相关,然后8个帖子和他们部长迹部景吾相关,那人气叫一个夸张。咱们网球部还能说一个百花齐放,冰帝妥妥的一枝独秀。」 上杉听完中森的话,没露出太过意外的神情,山口托着腮,「你是打算刺探敌情吗?」 「原来有这个想法,不过这样听下来,已经完全沦陷在迹部君的个人魅力之下的冰帝的论坛也没什么可看的。」 「是啊,而且五津道私塾里也有不少女生爱慕他,我每天都能听到他的事迹。」中森吞下荞麦面继续说道,「后来凤君来了,她们又转移注意力了。」 凤君?应该是才成为正选的凤长太郎吧。 话题很快又换了。 上杉没什么胃口,将一次性沙拉盒的盖子盖回去,只是撑着下颌听她们说话。 第12页 中森压低声音说着自己听来的消息, 「黑名君听说被星探追了两条街,如果试镜成功,没准要成为天星娱乐旗下的练习生了。」 山口推给上杉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荞麦茶,见她有气无力地摇头,又拿回来自己喝掉,「那要看黑名君自己的想法吧?」被星探追着跑这事她和上杉出门时就已经见识过了。 又听了几回话,上杉头重脚轻地站起,起身时扫见了在自助餐厅门口晃悠似乎在找谁的龙崎樱乃,对后辈的感情生活并不感兴趣的她收回视线和中森、山口道别,「我先去保健室睡会,回见。」 她请了假,在保健室吃了药睡了一整个下午才觉得来了点精神。保健室上的时钟表明早已经到下午的部活时间了,也难怪在睡梦间她有听到放学的钟声。 换好运动服的上杉到网球部时,其他人正在场内进行热身运动,她戴着口罩按照干贞治的意思,勤勤恳恳地用红黄蓝三色笔沿着网球凹槽涂上记号丢进篮子里。 坐在一旁的干递过来一杯绿的浓稠的汁液,里面还降沉着植物茎叶的经脉物,「初次公开,健康饮料,正适合你。」 上杉略靠近,用手在杯口扇了扇风,虽然她带着口罩,又感冒,但也能闻到那股令人并不愉快的气味。「我怕从普通感冒演变成食物中毒。」 干热情推荐,「不会的,都是健康食物,味道还专门调整过了。」 上杉和他保持几步远的距离,发声会撕扯着声带让她不舒服,她两手比了个大叉表示严正拒绝。 她突然想到之前看到的帖子标题,在理科实验室做些什么的人估计就是干吧,在弄这玩意儿? 面露可惜的干没再强求,也在一旁用记号笔在凹槽涂上记号,又将新订购的负重绑带和铅块放进篮子,「差不多了,该进行新训练计划了。」 被龙崎教练拜託设计练习计划的干让每个正选每只脚腕都带上负重500克绑带后开始介绍起今日的训练菜单,用凹槽分别涂有红黄蓝三种颜色的网球正确回击到红黄蓝的三角锥上,以此锻鍊动态视力、控球能力、判断力和体力。 龙崎教练拿着球拍点名,「第一批菊丸、越前。」 菊丸的动态实力可以说是青学网球部中最好的一人,但一旁的越前也不遑多让,两人在发球击出的瞬间就能看透凹槽上的颜色并回击到正确的三角锥上。 「吃药了吗?」手冢看了眼靠在球网上戴着口罩的上杉。 上杉没开口说话,只是点点头。 「身体感觉这么样?」 她伸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什么啊,本来就是红色的,干,你耍赖。」 菊丸的抗议马上就被干驳回,「体力一旦下降判断力也会跟着迟钝,菊丸出局。另外,补充一句,失误的人都要喝下我特制的干汁。」 看着不知干从哪里掏出一杯幽绿的蔬菜汁,菊丸吞了吞口水,「都放了什么啊…」 干滋着大牙笑了,显得特别不怀好意,「都是能吃的东西,你就放心好了,味道调整过了,上杉也推荐给你们喝。」 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的上杉忍不住开口,鼻音有些重,「造谣,纯纯造谣。」 菊丸在喝下去前还留有一定的天真,虽然闻着怪,看着怪,也许喝下去还好呢。 在蔬菜汁滑落进食道后,他想回到上一秒掐死自己对干的天真期待。 众人目送菊丸甩掉水杯,一路作呕地沖向了水池。因为看戏发呆的越前也成功体验到了蔬菜汁的味道。 一个接着一个,水池旁净是为了缓解蔬菜汁怪异味道的青学正选,菊丸和越前回来时都捂着肚子,喝了太多的水,都能感觉到胃里水的晃动。 不二装模作样地回击了几球后就假装失误,顺利讨到蔬菜汁,他一口气喝完,正常人该有的反应都没有出现,甚至倾情推荐。 爱吃芥末寿司的不二周助果然拥有超常人的味觉。 而手冢国光直接打空了一篮子的球也没有出现半点失误。除了严谨对待练习外,他自然连碰都不想碰一下蔬菜汁。 这组练习要进行三次,剩下两次便由上杉代替龙崎教练进行发球,而龙崎教练则去指导一二年级的训练。 菊丸最后都是由于体力不济而导致回球失误,大石、河村、桃城和海堂基本都是控球能力不足和因体力消耗而导致的动态视力模煳失误。 上杉盘坐在场边的长凳上喝着水,因为蔬菜汁的惩罚青学正选躺了一地,只有手冢进行完三组练习还脸不红气不喘地站着,干站在几人的中央进行针对性缺点总结。 「还有手冢表情太僵硬。」 对于干的勇士行为,上杉放下水杯,鼓掌三声以示支持贊同,几名正选的偷笑声藏都藏不住。 「还有越前…每天两瓶牛奶。」 越前坐起企图抗议,「再怎么喝牛奶,我也不会马上长高的。」 上杉一伸手就按在了他的脑袋上,「但是会比你不喝时长得快。」她都比越前高了20公分。 手冢一锤定音,「干说的,不会错的,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干就负重的话题继续讨论,不曾想讨来一顿网球毒打,上杉熟练地躲避着反弹来的网球,眼前的几人嘴里骂归骂,但是增加负重一点都不手软。 龙崎教练拍了拍手,「休息结束,接下来是连续对打练习和负重跑操场20圈。」 第13页 四月中旬时,娇姿万千的杏花也落败了,清风席捲着春意来,又将花瓣带离开枝头,翩翩起舞的花瓣是风的形状。 代表倒计时的三根手指挥了挥,少年们的步伐陡然加速,扬起的衣角也是风的形状。 青学网球部的目标,是制霸全国。 -------------------- 第6章 插pter 6 ========================= 「本车开往立海大附中,前方到站终点站立海大附中,请下车的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切勿遗漏。」 周六下午,上杉坐在公交车的后座,车厢内只有空荡荡的几人,车窗半开,海水的淡淡的咸腥气息夹杂在风中。 立海大附中近海,从校门口出去走过一段长坡道后就能看到广阔的一览无遗的大海,临海的主干道路上有轨电车时不时的通行而过,沿着海岸线骑车的人不在少数。 海边路上有多条通往沙滩的路,若是再往前走地势渐高,有处高台适合观海,也有小路的楼梯引人前往大海。这附近的海礁石不高且宽,时而有人会向上攀登,感受海浪扑打在礁石底部的余势。 站在立海大校门前静心凝气时,似乎也能听到海浪翻涌的声音。 上杉还是第一次进到立海大的校园内部,校内场地要比青学更大些,规划更加方正,多种植松柏,校门左转就是网球场,隐隐传来击球声。 椎名佑介的电话迟迟没接通,估计是还在练习,她朝着立海大的网球场地走去。 立海大正在进行集体训练,场内也有像青学一般的移动白板。上杉站在台阶上努力辨认了下,深蹲50次,后屈腿100次,提蹱训练2分钟,仰卧起坐50个做3组,伏地挺身40个做3组…… 难怪连续拿下两届全国大赛的冠军呢,这练习量…… 立海大似乎是全周的出勤训练。青学网球部在没有大型比赛时,基本一周能有三天的休息,不过等预选赛结束,正式到了都大赛时期,除了周四下午定休外,恐怕其余时间都被练习填满了。 「你在找谁吗?」 背后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上杉一跳,她回过头,站在她身后的正是立海大网球部的副部长,真田弦一郎,没有戴帽子,表情肃冷。 上杉没有刺探敌情被抓包的心虚,所言完全真情实感,「第一次来,参观下制霸全国的立海大网球部。」 「有什么感觉?」 上杉的表情突然有些古怪,但还是回答了,「练习量很大。」 「这只是非正选的训练量。」 ……很好,回去就和龙崎教练说,给正选加训练量。 「立海大果然很厉害啊。」上杉装作不经意地问他,「说起来,爷爷怎么样?」 她没错过真田弦一郎一瞬间的怔愣表情,「果然,你不是真田君啊,或许,你是那个仁王君?」 「piyo。」仁王摘下头套,甩了甩头髮,银蓝色的头髮有几根不乖顺地翘起来,他拉长声音,「被看穿了啊,难得扮一次他还撞上了熟人。」 上杉纠正关于熟人的说法,「只是先前在剑道场见过几次。」 椎名佑介是在真田家的剑道场学习剑道的。上杉小学时击剑学的还不错,但对没怎么了解过剑道,因此她出于好奇有几个周末跟着椎名去过剑道场看练习。真田弦一郎的水平高众人一截,他通常只和更高阶的对手在另一块区域练习,因此他们不过是打过照面的关系。 「那你怎么认出来的?又怎么知道的我。」 「一种感觉?感觉真田君是会说部活时间谢绝参观的人,也不会问我参观完有什么感受……」 上杉手插进外套口袋里,「听说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仁王雅治君,十句话里有九句是假的,剩下一句还是编的,相处起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椎名佑介和仁王雅治、丸井文太是同班同学,他对于这两人也还算了解,偶尔在提及学校生活时会带过几句。 有那么句话是,不要和你身边的人吐槽仁王雅治,因为你不知道,那是不是本人…… 「这个评价似乎是来自认识我的人。」仁王可没觉得自己的名气大到了外校去,但他喜欢这个评价。 「bingo。」上杉肯定他的猜测,她注意到球场里有些人频频看向这边,提醒他,「话说回来,仁王君不去训练吗?要是被真田君知道了,一定会被说太松懈了,还要加倍练习什么的…」 至少她去参观的那两天,椎名老是被骂太松懈了。于是她只能去外场熘达,好在真田家的剑道场的庭院布局也颇有风格,打发起时间来很快。 这确实是真田的作风没错,但是比起加倍的练习他更想先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和他相处后得出的评价,如果不是网球部的人… 上杉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明显是来讯提示音,她看了眼备註,是椎名佑介。他结束了训练,正在询问她的具体位置,上杉直接共享了自己的定位。 仁王仍旧在闷头思考,他大概能猜出范围,不过很难知道具体是谁。为了避免耽误他的训练,她将联繫人备註递到他眼前,直接向他揭秘,「关于你的评价是他告诉我的。」 仁王露出瞭然的神色,「椎名啊…」 「仁王,你还要聊到什么时候?」 上杉看向出现在网球场的门的人,他身高应该有一米八,头髮柔顺齐整,他闭着眼,从他的表情里很难判断出是否有什么不悦的信息。 第14页 他就是立海大的三巨头之一,柳莲二。 上杉垂眼收回视线,那部长幸村精市呢?她好像没有看到鸢尾蓝发色的人。 仁王无法忽视柳言语里的不满和警告,但姿态仍旧是悠闲游刃有余的模样,既然已经知道会被罚,不如任性地做完自我介绍,「仁王雅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上杉伊鹤,认识你很高兴。」 在仁王被罚双倍练习时,上杉和椎名正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去。 海浪击拍岸边的声音很大,卷涌到岸边时溅出洁白的水花,起风的海面波光粼粼,海鸥在自由地飞翔。 「你很进入网球部经理的角色了啊,一来就直奔网球场。」 「准确的说,是网球场离得够近,谁知道体育馆在哪里啊,你电话又打不通。」 「我被甩了。」 「啊?」突如其来的剖白让上杉感觉口袋里提前预定的东京迪士尼乐园和海洋乐园的门票烫手,原本想要当做生日礼物送出去,不曾想正主在生日前夕惨遭分手。她将头髮拢起扎成低马尾,「那游乐园门票我留着自己玩了。」 椎名佑介失语地看了眼她,「送给我你还要收回去?」 上杉拐进一旁的小卖店,买了根嘎哩嘎哩君棒冰,利索地拆开外包装,「你一个人去玩很怪。」 「谁说我一个人去玩,带上你不就好了。」椎名皱起眉头,「感冒不是没好全吗,被老爸老妈知道我看着你吃冰棍非要停掉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不可。」 「你哪来的时间去玩?吃冰棍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上杉将冰棍咬的嘎吱脆,完全没有牙齿被冰洞刺激的酸疼感,「不过你的初恋,两个星期就结束了?」 椎名夺过她的冰棍,「吃一口过过瘾就行了。」 「啊?」上杉示意他把冰棍拿回来,「你恼羞成怒吗?」 「我恼羞成怒个鬼啊。」椎名想了想,「本来也没多喜欢。」顶多有点失落。 上杉拿回冰棍,「没多喜欢你还答应?是认识的人?」 「嗯,拉拉队队长,很多人起闹,就想着交往试试吧。」 「那为什么分手?」 「她说『比起我,感觉篮球更能吸引椎名君的注意,好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椎名君和篮球之间的第三者。椎名君应该感觉很不自在吧,最近午休去练习的频率也变得很高,周末也永远没空…』就是这样。」 居然原模原样地背出来了……这不是在意得很吗? 上杉知道椎名的周末安排,除了篮球的练习,还有常规的剑道练习,要练钢琴,学习经营课程,之前说的那家湘南菜做的很好吃的店他压根没带她去吃,因为没时间,她问道, 「上周末不是说去约会了吗?」 「嗯,去体育馆打篮球。」 上杉拍了拍椎名的肩膀,「完全能理解你为什么被甩了,我很支持那个女生的决定。」 「哈?」 上杉没有中再来一根,有些遗憾地将冰棍棒丢进了垃圾桶。「你对她也太不认真了。」 「可她就是因为我打篮球才被吸引的啊。」 上杉看着远处的海鸥飞掠过海面,盘旋于天际,「你没听出来吗,她想要没有篮球参与的二人的相处时间,你不能总让她陪你做你喜欢做的事情吧,居然还带她去体育馆看你打篮球…」 「你真厉害…」 椎名佑介听出她的阴阳怪气,「那怎么办?」 「不是说没多大喜欢吗?」上杉从口袋里拿出四张门票,「看看能不能补救吧。」 椎名贴身放进口袋里,从善如流地请教, 「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上杉有些无语,她恋爱经验半毛钱都没有,椎名佑介还真敢真把她当军师。 「少来烦姐。」 椎名咬了咬牙,「比我还小2个月的傢伙…」 两人趴在海边沿路的栏杆上看日落,椎名突然开口,「对了,真田老爷子托我问你想不想去学剑道?」 「你是不是还漏了半句?」 椎名补充上,「学了两年柔道也学够了吧?」 上杉就知道。真田弦右卫门有时也会来东京找手冢国一下棋,有时是在手冢家,有时是去柔道场。真田弦右卫门对上杉参观剑道场有印象,因此当初一眼就认出来在柔道场练习的她。他和手冢国一老斗,因此老也想把她拐过来学剑道…… 「我倒也没那么想去接受真田君的铁拳制裁。」她知道真田现在偶尔也会带带新入门的人练习。 「他倒也不会对女生动手,顶多说说你太松懈。」椎名看着栏杆底下堆积的人造方块石头,「而且真田现在忙着管理网球部,你去剑道场也见不到他的?」 「嗯?部长不管?」 「我说青学的网球部经理,你的情报搜集也太差了…」 上杉倒也没反驳,反正青学还有干这个数据狂人,自己一人就可以包揽所有情报搜集,「嗯,那你作为我在立海大的唯一人脉,能和我说说了吧?」 「幸村君在去年十月因为无故晕倒在车站被紧急送去医院,被检查出患有罕见病症,已经很久没有参与网球部的活动了。」 「学校也没来?」 「嗯,一直在住院,应该是在东京的某家综合病院。」 「可惜了。」在连续两届获得全国优胜的网球部当部长,他的实力得有多么强悍。 第15页 「部长缺位,真田的压力也大。」听说他铁拳制裁切原的频率越来越高了,如果说整个网球部还有敢和真田呛一呛声的,大概也只有仁王雅治了。 「难怪…」感觉真田都有些沧桑了。 「话说回来,真不去学剑道?你周六的书法课不是结束了吗,时间段刚好空出来,而且柔道又是在周中的晚上,也不冲突。不过要拒绝的话自己去啊,我可不接受带话。」 那几回他带话拒绝之后,那几个周末他的练习量活生生多了两倍,走路腿都发颤。 「剑道的防身技巧有柔道好么…」上杉将下巴搁在小臂上,「我也没什么兴趣。」 「那就不说这个了,说说你最近的生活。」 「还是老样子。」 上学、放学、部活…像时钟一样有序且重复地生活着。 -------------------- 第7章 插pter 7 ========================= 下课铃一打响,上杉便转过身来,拿着她刚看完的漫画书,「黑名君,你有带下一册吗?」 坐在最后一桌的黑名遥还趴在桌子上,他伸手一戳,原本立着的试图遮挡老师的视线的书本便歪倒了。他半撑着起来,脸上还留着压在袖子摺痕上的红印,「啊,这么快就看完一本了?」 「一节课看完一册漫画书很正常吧?」上杉将漫画书放回他的桌上,封面的画风简单干净,人物上色有水彩质感,是穿着黑色和服的拿刀的男人。她只翻了几页,就知道这个漫画的画风是她喜欢的风格。 她手上这本并非第一册,故事正进行到黑崎一护等人进入尸魂界拯救露琪亚的地方。 「真没想到你会看漫画。」 「日本如此盛产漫画和动漫,不看才奇怪吧。」 黑名遥难以反驳,「我没带其他册来,这本也是昨晚拿书的时候掉在书桌上,今天早上收拾时误带的。」 「这样啊…」上杉倒也不强求,「总之,谢谢你借我漫画书。」 「明天给你带前几册的?」 「不必了,我觉得他值得我买全套。」她因为一部漫画,开始对剑道感兴趣了。无他,漫画里穿着素衣和服佩戴刀剑的感觉实在是要比日本史里贴着的幕府后期武士的装扮帅太多了。 黑名觉得她有眼光,这是一部老番了,现在不太能找到同好,他兴致勃勃地打算和她推荐同为老番的浪客剑心时,不速之客来到三年一组截断了他的话。 菊丸英二手肘撑在走廊敞开的窗户台上,「伊鹤,多买了一个炒面面包,你要吗?」 早饭还没吃的上杉示意他隔着大半个教室丢过来,「要。」 相当完美的抛物线,上杉略一伸手,就抓住了还在空中的炒面面包,还是带着点热意的,看样子才出炉不久。 菊丸没有立即离开,他看了眼还正坐在位置上没向他投来注意的手冢,噤声朝上杉招招手。 上杉会意地起身,两人走到往走廊另一边的位置走去,「说吧。」 大石正抱着英语作业从教师办公室回来,就看见站在靠近二组教室前门的上杉和菊丸,他想起在办公室听到的话,「英二,你昨天的英语作业又没完成啊?」 菊丸竖起手指在自己嘴边嘘了声,被手冢听见的话,罚的比英语老师还狠。 上杉双手抱在胸前,「啊…所以你来找我要英语作业?」那个炒面面包是用来贿赂她的? 大石一脸不贊同,「不行,英二,你这样期中考又要不及格。」 菊丸昨晚在看他的偶像巧克力的综艺节目,一不留神就看到了深夜,布置的英语作业一个字也没动。他本想第二天晨练结束回来写点,却忘了第一节就是英语课,然后就被英语老师逮个正着,要求他在下午上课前补完作业交给她。 「一般来说,不二都会救你的…既然不二没给,我也不好帮啊。」上杉略带遗憾地拍了拍菊丸的肩,「谢谢你的炒面面包。」 还不是心痛自己120日元打水漂了的时候,菊丸双手合十,恳求地看向大石,大石狠下心来看向另一边,「你不会的可以问我,但我不会给你抄的。」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冷淡的有些严肃的熟悉声音自背后响起,菊丸和炸毛的猫咪一般,浑身一惊,他缓缓回头,确定来人。 「手…手冢。」菊丸有点心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哦,我们在说等会去自助餐厅点什么饭。」上杉接过话头,张口就来,「最近中华料理区新上了天津饭,你尝过了吗?」 青学网球部的正选里除了海堂总是自带便当外,其他人基本都是在自助餐厅解决午饭。(桃城其实也是自带便当党,只是在晨练结束后的第一节课就被他吃完了。) 「没有。」手冢通常还是更偏好去和式区的自助取食。 大石也跟着说道,「我感觉天津饭味道还不错,听中华料理区的阿姨说会在5月增加中华冷面的点单选项。」 菊丸的脸上藏不住事,见话题被带到了自助餐厅就松了口气,「我打算中午吃炒饭。」 手冢并没有被上杉和大石的话迷惑,他一看菊丸的反应就明白他有事瞒着,大概又是英语作业没完成。 他也懒得拆穿,「都赶紧回去准备上课。」 从手冢底下逃生不被罚抄罚跑就是好事,菊丸直往六组的教室跑去。大石毕竟手里还抱着英语作业,也直接走进教室,只剩下上杉和手冢两人。 第16页 手冢替上杉背后折起来的后领整理了下,「以后不要在上课时看漫画。」 「是是。」上杉咬咬口腔里的软肉,早知道应该临时在漫画书外面套一层不透明的书皮。「那我下次看推理小说好了。」 手冢抿起嘴看她,神情有些严肃,「即使已经学会了也要认真听课。」 手冢国光逮住过上杉上课看小说很多次了,两人次次都是一样的说辞。 她不改,他照说。 他知道上杉的学习进度要比学校里的快得多,也许已经开始提前学习高中课程,有时觉得上课无聊就想看小说,但知识点的查漏补缺很重要。而且他说一说,上杉好歹也会动一动,至少这一天课上她会听的认真。 上杉才注意到在课间出来走廊活动筋骨顺便聊天的人时不时将视线投在她或者手冢的身上,尤其是几个女生的视线是在让她难以忽视,上杉敷衍地嗯了声,「知道了,下午我好好听。」 学校真的不考虑给手冢国光发一份工资吗,她想偷懒都要防着他…… 部活结束后,上杉在青学附近的电车站上车去了塔屋书店。 她定下了一整套漫画,要求送货到家后,便开始在新书推荐区域逛起来。 最近书店力推的新书是一本推理小说,人气很高,占据了好几个放置位的书都空了,她现在所在位置是最后一本。 上杉忽略掉新书海报上印着的几个作家或评论家的书评,直接看起下半部分的简介来。 东京,一月的凌晨,有一名男性被发现死于东京至盛冈的首班列车下,面部被钝器击打,无从辨认,他浑身带着酒气,颈部有被细绳勒颈的痕迹,经法医解剖,死因为窒息。 警方经过多番调查,始终无法确认死者的身份,没能发现案发现场,也无从锁定兇手。成为悬案的这个案件,逐渐被许多警察搁置,只有最初接手跟进的刑警仍旧在持续着手调查,却始终毫无头绪。 …… 上杉沉吟片刻,正要拿起书来,却被人抢先拿走。她侧过头,是穿着黑绿色西式校服的男生,绀绿色的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他身型挺拔削瘦,头髮是偏沉的紫色,样貌和气质都很温润。 立海大的校服… 她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这本书有那么火么,需要特地从神奈川跑过来。 柳生之过来塔屋书店是因为这家店的外语原文书的种类和数量远比其他书店多,在这家店不是只可以买到原文版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东方快车谋杀案、无人生还这样的热门书籍,而是这个作者的系列丛书都有陈列贩卖。他在看了新书的简介后是有点兴趣,但是作为绅士,他自然是要让书给女士的。 「你是也想要这本书吗?」柳生比吕士手腕一转,将书递到了上杉的面前,他声音很小声,生怕打扰到其他人。 「不…是你先拿到的。」反正这本书估计也在加印吧,以后又不是买不到。 秉持着日行一善理念和绅士礼仪的柳生将书放回原位,「我觉得我也不是对它那么感兴趣了。」 「我不夺人所好,还是你拿吧。」 上杉话音刚落,就有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剩下的那本推理书,自我庆幸着,「太好了,运气真好,买到了最后一本。」 上杉略歪了下头,看向直往结帐台走去的人的背影,略微撇嘴,「早知道就不谦让了。」 柳生轻笑了一声,「如果你喜欢看推理小说的话,我很推荐阿加莎克里斯蒂。」 「如果我喜欢看推理小说,又怎么会错过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作品呢?」上杉看着他手里的书,「东方快车谋杀案,很经典。」 柳生来了兴致,「你喜欢哪一部?」 「硬要说的话,是无人生还。」她第一次接触推理小说就是看的阿加莎克里斯蒂的无人生还,结局让她印象深刻。 「无人生还啊,我也很喜欢这部作品。」柳生推了推眼镜,他想起手机上ticket app首页的展示,「近期无人生还话剧会在东京剧场上演2天。」 「嗯,我已经买了票。」 柳生没注意时间,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已经开票了吗?」无人生还是相当经典的话剧,每每上演,门票总是很快售完。 「嗯,今天中午12点开售。」上杉提醒了下,「你想看的话,现在不如看看还有没有票。」语毕,她绕着新书区域继续寻找感兴趣的书籍。 不出柳生所料,门票已经售空了。他安慰自己,立海大网球部训练也很忙,也抽不出时间去看。他选择性地忽视了剧场开演的时间是晚上6点。 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里,打算和上杉告别。「很可惜,票也售空了。」 我应该说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为你遗憾。她想,结果出声的是,「哦。」 「我是柳生比吕士,来自神奈川立海大附中。」 为什么突然自我介绍,他们应该不太可能再见面吧,除非他是立海大网球部的正选。 虽然这样想着,上杉还是点点头回应了,「上杉伊鹤,青春学院。」 -------------------- 第8章 插pter 8 ========================= 周五的柔道训练终于结束了。 教练宣布完解散,学员三三两两的结伴往更衣室走去。 上杉气喘吁吁地躺在地垫上,原本束紧盘起的头髮早已散落。 第17页 拧开瓶盖的矿泉水瓶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犹如沙漠行走即将被渴死的旅人看见了生命的绿洲,上杉半撑着身子起来,一眼便看见穿着学生制服背着网球包的手冢国光。 上杉接过矿泉水瓶吨吨吨地喝着,她喝得有些急,水呛到了气管里,引发了几声咳嗽,眼睛蒙上湿润的泪意。 「慢点。」手冢轻拍她的背部,「没人和你抢。」 「哦。」上杉渴得冒火的喉咙被水的清甜所滋润,喝了两口蓄在嘴巴里,慢慢咽下。她将发圈拆解,散落了头髮,顺了下又再度束成高马尾,「你怎么来了?」 手冢看她喝水的习惯便知道她已经不怎么渴了,于是拿回水瓶,拧上盖子。「接你回家。」 「如果抛开网球和网球拍,你的武力值,真的有我高吗……」 到底是谁送谁回家… 上杉不由得想起她和手冢初次见面的场景。 那时候莉莉安买的房子已经重新装修好了,只是为了安全,还在散除气味,因此她暂时和上杉理纱住在东京市中心的高层公寓里。 上杉理纱工作忙,经常在国外,考虑到她之后会长时间处于独自居住的状态,便又马不停蹄地找了一个有口皆碑的柔道馆给她报名学习。 手冢国光是被推上来进行对练的。他有点呆,完全不知道防守,被她过肩摔压在身下后还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她。 后来他们熟悉起来,有段时间她和手冢是在他家的私人道场里训练的,手冢好歹学过,捡起来很快,只是后来他愈发重视网球的训练,并不愿意将网球的练习时间分给柔道。 上杉双脚脚心相抵,双手后撑,仰头看着有些眩目的白光,「你呀…偶尔也捡捡柔道吧。」 手冢看着上杉的侧脸轮廓,她运动后的皮肤还泛着红,却反而显得她愈加白皙。 他的思绪不由得穿回两年前的夏天。 伴随着他六年级的暑假开始的,是隔壁房子的装修动静。 据他妈妈的说法,那栋房子已经空置快12年了。 隔壁人家的事,跟他手冢国光有什么关系呢。邻里的寒暄是大人的事情。他并不关心也不在意即将搬过来的成为邻居的人。 他的暑假计划基本上都被网球占据了。清晨他背着网球包前往网球俱乐部学习和练习,傍晚他再背着网球包回来,然后晚上再写写作业,日復一日,始终如是。 本该是如此的。 河堤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这边视野开阔,是附近最佳的看落日余晖的地方。 他走过这条路不知多少遍,河岸边的落日他不知看过多少遍,往日他总是埋头往前走,可那一日,他却驻足停下,看向被残阳映红了的大半边天空,夏风轻柔,吹动着堤岸斜坡柔软茂盛的茎草轻摇,有一个女孩独坐在斜坡上,看着残霞渐变,听着聒噪蝉鸣。 她是如此突如其来地闯进了本属于他的无人黄昏。 后来的十几日都是晴朗的天气,他一拐进河堤,就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熟悉的背影。她有时站着,有时躺着,他总是第一时间就能捕捉到她的所在位置。 他放慢了脚步,尽量延长和她共享落日的时间。 他看着她的背影,隐隐有期待她回头,他应该会主动搭话的,你不是一个人,又或者说我也觉得落日美极了。 但她一次都没有回过头,甚至,她也不再来了。 他心里有些失落,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隔壁房子的装修已经结束了。 他继续重复往来网球俱乐部和家的生活,直到有天他发现他的祖父最近似乎总往柔道馆跑。那家柔道馆原本是手冢国一开设的,他升上警视厅高官后,身份敏感,早早地就将柔道馆转让给后辈了,偶尔才会过去看看。 手冢国光不明白祖父频繁过去的理由,还总带着他妈妈做好的小蛋糕小饼干一起过去。 全部打包,一块也没给他留。 他倒也不是爱吃这些的人,但是一块也没给他留,在他看来,那还是有点过分的。他有点想知道抢走他祖父注意力和他小饼干的人是谁。 他难得地翘了网球俱乐部的训练。手冢国一前脚提着甜品盒出门,他后脚就跟上了。只是还没出住宅区,他就被发现了,顺带着被带去了柔道馆。 柔道馆的装修一如以往,只是灯亮了许多。 他祖父拿下了他背着的网球包,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国光,去换衣服,看看你柔道还记得多少。」 他从国小二年级开始就再也没练过柔道了,他坦诚地说,「很多都不记得了。」 「没事,对方还是初学者,你们切磋切磋。」手冢国一推了推他的背,「别磨蹭。」 他花了点时间回忆柔道服腰带的系法,总算试探地系了个还算像样的结。 他是被推上去的。 对方背对着他在喝水,但他能看见她两颊鼓起,蓄满了水,一点点的吞咽下去。他有种想戳一戳的冲动。 她的背影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并非具象的相似的熟悉,而是一种感觉。 他的神游在她转过身来时才结束,他听到跪坐在一旁地垫上的教练说了声,「上杉,记得进攻速度要快。」见人不理解又连手带脚加英语的传递他的提示。 他看了眼祖父,什么提示都没有。 「好了,练习开始。」 第18页 上杉朝他规规矩矩地行了礼,手冢也略微低头致敬。 随即他便感到平地一阵凌厉的风从他身边掀起,上杉迅速逼近他,手抓住他的衣领,顺势抬高他的手臂,另一手抓住他的袖边提拉,转体背过身一用力将他摔倒在地,然后跨坐在他的腰腹上,膝盖点地。 胜负是一瞬间的事。 手冢没怎么反应过来就被压倒了,他的手放在对方的腰间,没挣扎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动作。 他直愣愣地看着上杉,视线完全聚焦她身上,她转过来时的第一眼就让他觉得惊艷,现在被压制在她身下的手冢依旧这么觉得。 她垂眸看人时,这种俯视感让她显得难以接近。 上杉仍是压着他,捞过一旁被甩掉的眼镜吹了吹灰,看了教练的示意后便往旁边撤去,将眼镜递还给他,用的很规整的日语,发音一听就是初学者,「你的眼镜,你不会柔道吧?」 手冢含煳了下,然后便见她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拉着他起身后往教练的方向走去。 祖父早就料到了手冢国光的结局,只是没想到结束地如此之快,他连一点防备反抗的动作都没有,「推背、重心下沉都忘了?」 记得…没反应过来。但他没说。 手冢国一见他半声不吭又刺激了把,「人家才学了半个多月。」虽然听说她小学时在学校学了几年的击剑,在步法、进攻这方面领悟会比其他人快一些,但她的学习进度实在是惊人。「以后晚饭后去道场,抱着假人先练习背摔。」 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围观,同期学习的人里上杉的水平是最高的,她通常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结束了战斗。 那一天他被祖父送回网球俱乐部,训练难得心不在焉。他总是想起她因为喝水鼓起的脸颊、跨坐着制服他的样子、因为运动而零散的髮丝…… 他因为她再次开始在家跟着祖父学习柔道。 他再一次见到上杉,是一个星期后的在他家的玄关。 他从网球俱乐部学习回来,飢肠辘辘,迫切地想吃鳗鱼饭,「我回来了。」 手冢彩菜自然一如既往地回应,「欢迎回来,国光,今天训练的怎么样?」 他蹲下身子脱鞋,「还可以,妈妈,我打算报名参加jr大赛。」 他没注意到走向玄关的脚步声并非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你好,国光,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手冢因为意想不到的声音抬起头,入眼的正是上杉伊鹤,长眉入鬓,翦水秋瞳,皮肤似梨花般白皙,她正蹲着平视他,「请多指教。」 两人不过一手掌的距离,他能清楚嗅闻到她身上的很淡木质香气,能清楚看到她的眼瞳里只有自己。他心跳如雷鼓,有种仿佛要陷落一般的感觉,他立即后撤拉开距离。 他不喜欢后面的事情发展。手冢国光中止回忆。 「我有在练。」 「欸?是这样的么…」上杉还以为他为了练网球,柔道和架子鼓都忘的差不多了。不少人已经换好衣服走了,上杉站起来,「等我几分钟。」 她换上运动服将制服和柔道服一起塞进包里提着走出来,叫了声还靠在门边的手冢,「走吧?」 已经进入五月,夜风和煦。 柔道馆附近的小巷里藏了家开了几十年的拉面店,汤底很鲜,口味要比其他店更淡一些。上杉在柔道训练结束后,就常来这家店吃拉面,一来二去的,她和手冢都成为了这家店的常客。 热腾腾的拉面总让手冢的眼镜起雾,他每每都要脱下眼镜放在一旁才开动。 从店里出来时他们正巧听到撞钟的声音,顺着小巷转过两个街口,就是片住宅区,后面是位于略高地势的寺庙,那里正亮堂着。 「明天就要进行东京区都大赛预选比赛了啊。」东京23区,就属冰帝所在区的竞争最为激烈,毕竟是出了名的文化教育区,聚集了很多国私立的大学、中、高等学校。 「嗯。」 「心情如何?」 「……」手冢垂眼看她手握拳作麦克风状,垮垮地举在他胸前,他略低头,对准方向,「很期待。」 -------------------- 第9章 插pter 9 ========================= 志季网球森林公园的植被很茂盛,树木藤叶彼此交错,午前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缝隙落在浓荫草地上。 五月的第一个周末便迎来东京都大赛区预选赛,区内的参赛学校不多,一天内就可以结束比赛。 青学是第一种子,可以晚报导一小时。正选都是自行到场,在龙崎教练规定的时间内集合时,已经有几所学校在进行比赛了。 上杉背着相机往b区球场走去,经过报名处时还能听到不少学校的人在窃窃私语,对正在递交报名表的第一种子青学肃然起敬,「那就是青学啊,看着可真有气势啊。」 很有气势,是吗? 她回头看了眼,啊…不笑不吵闹的时候看着是挺有气势的。 「上杉前辈真的不在学校就不穿制服诶!」 桃城…为什么要用这种很新奇的语气说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除了学校强制的必须穿制服的时间和场合外,上杉无论如何也不想在自由时间再穿那件草绿色搭粉色领巾的水手服。 上杉和其他非正选前来应援的人站在球场外的围栏边,「谁还想在周末穿制服啊。」 第19页 桃城发现来应援的人基本都是穿的青□□动服,不过那个老追着越前身后跑的龙崎樱乃倒是穿着制服,他往她的方向指了指。 上杉抽了抽嘴角,原来真的有人热爱青学的制服啊……她能说龙崎教练的孙女应该多提升下审美吗… 「理解无能。」 「不过伊鹤你要是穿了制服,你现在就能进到球场里的准备席坐着了。」菊丸头也不抬的将毛巾递给大石,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 「说的什么鬼话。」上杉单手撑在围栏上一使劲,跳进了场内,途中不忘护着自己的相机,她拿起不知是谁的毛巾然后在凳子上坐了下来,「这不是能坐下?」 不二拿过上杉手里的毛巾,靠在围栏边,帮腔说道,「英二,网球部经理的身份并不是由制服决定的。」 上杉表示知我者,不二也。 「阿桃前辈和越前是双打二?!」 堀尾的声音相当抑扬顿挫,光是听语气就知道他有多惊讶了。 上杉还没看过报名表,上面记录了青学和玉林中学对战的出场顺序。她起身走到围栏边朝堀尾示意了下,接过他过于尊敬递过来的报名表。 她不意外手冢没有出场的事情,四月的復检他的手肘恢復情况很好。没有意外的话,中旬会是他最后一次復检,在结果出来之前,即便是他想上场,龙崎教练都要再三考虑。 她扫视到最下面一栏,双打二明确写着越前龙马和桃城武。 越前龙马打球那么独的一个人,去打双打?他真的不会把桃城也当球一样打出他的地盘吗? 桃城和越前是双打二,这会正在进行赛前准备,正埋头找东西的桃城没有理会其他人的惊讶,「越前,把那个给我。」 越前的困惑写在了脸上,「那个是什么?」 上杉看着桃城一脸的你怎么就不懂,「那个啊,就是你坐着的毛巾。」 这个配合默契度真是让人不忍直视。 上杉忍不住啧了一声,「越前和桃城啊…」 桃城捕捉到了上杉的声音,他信心满满,「上杉前辈,你就等着看我们赢下这场比赛吧!」 越前的张扬都收敛不住,他肯定了桃城的说法,「正是如此。」 好自信,是什么给的他们自信? 他们难道原来一直是双打的沧海遗珠,这回要自己发光发亮了? 哦,是啊嗯战术给的自信。 越前大喊一声『啊』,桃城紧跟着大喊『嗯』,随即收手让越前挥拍攻击。 他们应该察觉不到所谓的尴尬的情绪,羞耻全让青学剩下的人买单了。 随着啊嗯喊声频繁的响起,桃城的自信越发膨胀,但是下一秒,两人就撞车了,先前营造的和谐双打场面支离破碎。 毕竟除了中线球,他们根本没做其他的沟通。 玉林中学派出的好歹是有过不少双打经验的组合,不过两三球就看透了两个人的短板,通过制造大面积的防守空缺而频频成功得分。 上杉双手后撑在凳子上看越前和桃城在交换场地的间隙都要为争夺击球权而吵架,「真像争夺抚养权的父母。」 不二笑出声,「还挺形象。」他胳膊肘碰倒了越前立在围栏边的网球包,正要将其扶起时,却从里面却掉出双打初学者入门的书籍。 整个准备席寂静了下,双打,初学者,入门。 感情双打规则都是现学的?真虎啊,这就敢上场了。 她直起身子,一手搭在手冢的肩上拍了拍,「你要是哪天打双打,干脆让队友退到场边自己单打好了。」 「手冢怎么会去打双打?」大石想像不出来单打一的苗子去双打。 菊丸托着腮思考,「手冢去双打的话也不会出现这么离谱的情况吧。」 双手环抱在胸前的手冢一抬手就能抓住她微凉的指尖,「我双打水平没有那么差。」 又一轮交换场地中场休息,越前和桃城两人完全顾不得自己就站在教练面前,直接谁也不服谁地开始吵嘴,龙崎教练头疼得直后悔让他们双打。 重新回到球场上的两人没有恢復正常水平,甚至开始了痛击我的队友行为。网球砸后脑勺一砸一个准,平白送了对方两分。两人直愣愣站着大眼瞪小眼,然后一言不发地开始沿着中线划分地盘。 上杉刚刚抓拍到了被桃城发球打中脑袋的越前,他难得孩子气,平常炯炯有神的猫眼都变成了死鱼眼,满是对桃城不靠谱的无语。 不二一副好戏结束了的可惜模样,「要开始单打比赛了啊。」 再不开始单打,青学恐怕就要输掉第一场比赛了。 一划分好各自的单打区域,两人一下子就找回了日常的节奏,连夺5局以6-2拿下比赛。 立下男子汉就是要打双打宣言的两人刚回到青学场地就被深感丢脸的龙崎教练罚跪以及各自禁赛一场。 被围观的羞耻感迅速上涌,桃城和越前试图躲上杉的镜头,但仍是被拍了几张正面和侧面的照片,就连菊丸在两人脑袋上各比了个耶的场面也被她记录下来,「网球部相册又多了几张好素材…」 桃城头垂得很低,欲哭无泪,「我再也不要打双打了…」 上杉翻看折几张照片,揶揄道,「嗯?所以不当男子汉了吗?」 午饭过后,青学不过一小时就以三局6:0全胜的成绩战胜了水渊中学,即将迎来决赛。 第20页 赛程板上记录了各场比赛的比分,非种子学校,不动峰,完全名不见经传的学校,却以3:0打败了第二种子。 看样子青学决赛不会结束的很轻松。 上杉没继续坐在准备席,而是去了球场外观看。青学的双打是薄弱点,除了大石和菊丸是固定的组合搭档,另一对双打总是要另外组队。 不二和河村也是常配合的双打组合,不二的技术和河村的力量能很好的在比赛中互相支撑对方。只是两人在双打上并不如各自在单打时表现得那般强势。龙崎教练也清楚这一点,只是,青学在双打上的选择实在是少。 双打一进展顺利,上杉离开球场去了自动贩卖机。 云飘移的很快,大片大片的厚云层遮挡着本该蔚蓝的天空,乌云让天色阴沉下来,滚滚闷雷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暴雨。她能明显感觉到温度骤降的冷意。 「今年的雷雨还真是多。」上杉选择了罐装抹茶拿铁往回走时,沉闷的击球声和传进她的耳里。 附近水池边聚集着的人群,带着白帽子和绿头巾,穿着青学正选制服的两人也在其中围观。 上杉拎着易拉罐站在外围,在日本人惯常保持的社交距离中清楚地看见不动峰的两个成员正在用2个网球来回撞地对打。 上杉还没看几眼,越前就一脸云淡风轻地拿着球拍穿过了对打空间,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打开水龙头喝水,「还差得远呢。」 越前龙马,挑衅天赋满点,有一天他被人打了上杉觉得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过,这小子怎么那么会耍帅?拽得浑然天成。 自不待言,被挑衅的不动峰的人脑中名为理智的弦开始紧绷,在气氛变得紧张前,海堂出声维护,声音低沉冷淡,扫过不动峰时的目光让人联想起蝮蛇贴地爬行的阴冷,「你找我们一年级小鬼有什么事吗?」 青学论坛里总有奇怪的关于青学网球部各类投票,其中因为气势最吓人所以不想同他交往,海堂勇夺第一名。 在比气势这方面,海堂是不会输给不动峰的。 上杉懒得理会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总不会打起来,既然不会打起来,管他做什么。 雨来的比她想像得更快。她才抹掉滴落在眼睛滑落到脸颊的雨滴,大雨滂沱而来。 上杉庆幸自己今天穿了件带帽开衫毛衣,她扯上帽子戴好,正要上前招唿两人回去躲雨,就听见海堂噼头盖脸地冲着越前教训,「你在这种地方玩够了没!还不赶快回去!」 越前被瞬间变脸的海堂吓了一跳,拉长的声音里带了点孩子气,「是。」 「海堂,你也回去。」 海堂被从后背冒出来的上杉吓了一跳,「前辈,我热身…」 「一时半会雨是不会停的,先回去等裁判的通知吧。」上杉抬手压了下站在一旁的越前的帽檐,他因为不设防地被迫低了下头,「另外,海堂,对后辈温柔点啊。」 越前因为猝不及防的捉弄,琥珀色的猫眼里流露出些无奈,这就是对后辈温柔的举动嘛…… 海堂不情不愿的声音应和,」是。」 暴雨如注,雨滴敲打在遮阳篷上的声音意外的响,滑落的雨滴顺着沟壑落下,形成连贯的水流。空气中的雨汽很足,黏着在人裸露的皮肤上,带着湿意的风拂过,带走了人身体的部分热意。 单打比赛果然因为暴雨而暂时中止。 在准备席等待雨停的众人看见球场门被打开海堂和越前走在最前,落了半步的上杉单手插着口袋借着海堂挡住迎面出来的雨。 才打完比赛休息没多久的大石看见这一幕噌得站起身,「快点过来,不要淋感冒了。」 菊丸双手托腮,「三个人里也就伊鹤会感冒吧。」 球场外的干即便淋着雨也要对着手冢絮絮叨叨不动峰的情况,手冢只是听着,连一声嗯的反应都吝啬。他看着优哉游哉走在最后的人,皱起眉头,要是感冒又要几天才能好。 桃城有些疑惑,「蝮蛇这傢伙,怎么突然就不弓背了?」他一挺直嵴背,平时的阴郁气质都散了些。 不二拿起备用的干毛巾,「应该是伊鹤让他站直了走吧。」不然即使海堂走在前面,也没法挡住雨。 「为了预防感冒,我建议他们三个人现在都喝一杯干式蔬菜汁。」 不二笑眯眯,「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提议,我要不要也去淋下雨……」 才走过来就听见这么让人惊悚的话…… 「yada。」 「我拒绝。」 海堂不声不响地躲进最角落的地方,拒绝交流。 大石扶额,「干,我们还没打算在单打二和单打三中弃赛。」 上杉没接不二的毛巾,拍了拍毛衣上沾着的水珠,「这毛巾还是留给淋完雨的你自己用吧。」 菊丸来了劲,「不二,你真的要淋雨?为了喝那东西?」 不二抽了抽嘴角,这明显是个玩笑吧…自己喝哪有看人喝有趣… 越前接过了大石的毛巾,转手又递给了上杉,「我用不到。」 上杉看了眼越前一直往下滴水的帽子。 小不点在装什么酷? 她摘了他的帽子,将毛巾挂在他头上,顺手帮他擦了下头髮,「现在用到了。」 这件毛衣外套的吸水性很好,她除了头顶是湿的,其他地方不过是带上了水汽的潮意。 第21页 上杉刚坐下来脱了毛衣开衫,打算拧一拧帽子上的水,手冢就递过来内襟绣着『tezuka』的学生制服,「先穿我的。」 上杉里面只穿了件短袖,裸露的皮肤一接触到空气中的冷意就起了鸡皮疙瘩,她也没客气直接穿上了,又将被压住的头髮拢起披散开来,「回去请你吃章鱼烧。」 手冢将毛巾盖在她头上,力度很轻地揉了揉,「嗯。」请我,但是都归你吃。 -------------------- 第10章 插pter 10 =========================== 雨声催眠,上杉拢着外套坐着昏昏欲睡,她还没打两分钟瞌睡,三个一年级…不,堀尾声讨越前又乱跑的声音让她又清醒过来。 海堂不在,估计是去热身了,其他几人或是闭目养神或是发呆地看着被雨浸湿的球场。 她刚站起身就被手冢扣住了手腕,他还闭着眼,她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他手心的热度,「去哪里?还在下雨。」 「洗个脸,有点太困了。」上杉借了不二一直备在网球包里的雨伞,走进迷濛萧萧的雨幕。 上杉从厕所出来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在供路人休憩的遮雨亭里越前和几个一年级都在,看来他们寻找越前龙马的旅程已经圆满结束。记者井上也在遮雨亭,他倒是没和一直随行的有些神经大条的芝小姐一起。 亭子附近放置了三台自动贩卖机,上杉打算去买点喝的,她边走边摸索口袋,遍寻不着才想起手冢的学生制服上衣是没有口袋的。她嘆口气正要转道离开时,听见记者井上在说关于不动峰强大的缘由。 就当听个故事打发时间吧。 上杉收了伞,没发出任何声响,背靠在支柱旁听着。 关于不动峰网球部新生被霸凌、新生反抗不公平对待由此产生暴力事件、经过一年重新建立网球部… 「……这就是不动峰强大的秘密。」 说话声一停下,雨声便充斥环绕在整个遮雨亭。 上杉抱着手臂抬眼看天,乌云飘走了几朵,雨势是要变小了。即使当下暴雨倾盆,也会迎来雨后天晴。 可不动峰背后的秘密现在却成为了这群一年级心里的大雨。除了越前,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惆怅、同情、还有比青学必胜气势的丧失。 「这种人我们怎么赢的了啊。」怀疑、自我否定会像一颗种子慢慢生根发芽。 她不是很关心其他学校网球部的事情,但是,如果青学的比赛士气受影响,那她就会觉得有点困扰了,她毕竟在青学的网球部当差。 「井上先生。」上杉走到桌前,神情冷淡,「我有几个问题希望您可以帮我解答一下。」 堀尾对突然出现的上杉表示震惊,「欸!前辈怎么也在这里?」 「嗯?」井上愣了下,「可…可以啊。」 「请问您是从哪里知道的这些消息?这种秘事的具体情况是不会见报的,因为暴力事件几个字所以凭藉记者的八卦本能去挖掘当事人的痛苦回忆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事件亲歷者应该有请求您保守秘密吧,现在对对手学校的参赛选手说这些事情,请问你作为记者的职业道德在哪里?」 「如果无法保守悲伤愤怒的秘密,您从一开始就不该探听。」 胜郎还是第一次看到上杉这么咄咄逼人的姿态,他压低声音,和其他两人交头接耳,「上杉前辈的压迫感好强。」 井上被几个控诉打得头昏眼花,声音有些顿涩,「你误解了吧…」 龙崎樱乃帮着打圆场,「等等…上杉前辈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无论如何,比赛还没有结束,刚刚那番话您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已经暗示了在您的心里我们无法胜过不动峰顽强的韧性,我已经可以认为您是在干扰和动摇青学选手的比赛心理了,不是吗?」上杉扫了堀尾他们几眼,她没多留,转身撑起伞,「越前,你要坐到什么时候?」 「来了。」越前拿起随身的球拍,路过井上时说道,「网球只是网球,接到球然后打回去。」 两人朝球场方向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往自动贩卖机走去。 上杉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指了指柠檬苏打味的能量饮料,示意越前投币,「等会还你。」 「无所谓。」反正也才120日元。「这个口味一般。」 「是吗?」上杉重新在自助贩卖机挑选起来,「那你觉得什么好喝?葡萄味ponta?」 「…嗯。」越前确实觉得ponta最好喝,尤其是葡萄味的。 就知道是这个回答,上杉就没见过越前拿过其他口味的饮料。她不太喜欢做选择,直接点了最上方的盒装牛奶的选项,「越前,你会赢的吧。」 「当然。」 「很好。」上杉拿起牛奶,胳膊搭在越前的肩上带着他往前走,「输了的话,直到都大赛开始前,每天都要喝一杯干式蔬菜汁哦。」 越前错愕地抬头,发出短促地疑问, 「欸?」 「没信心?」 「没…」越前想起被蔬菜汁折磨的几天,脸色凝重了不少,「前辈,我会赢的。」 雨是在他们回到球场后不久停的。光看海堂的衣服就知道他赢得并不容易。单打二比赛早已经开始,球场上的两人打得难分伯仲。 上杉回想着龙崎教练前不久开启的话题,她对于越前的父亲是前职业选手越前南次郎这件事倒也不算吃惊,毕竟越前南次郎原本就是青春学园出身,而越前又是个极具网球天赋的少年,没将两人联繫在一起,已经是他们迟钝了。 第22页 不过,手冢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又想做什么… 「啪。」球拍撞击碎裂的声音让上杉收回注意力,因为肌肉麻痹,越前的球拍脱手,成y字形断裂的拍柄飞向他。 惊吓之下,他没来得及躲开只是条件反射地闭上眼,温热的血液坠落在地上。他紧压着伤口,血正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天蓝色的护腕染上了血色。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上杉立马反应过来去拿医药箱,龙崎教练还没来得及叫暂停,就见龙崎樱乃从围栏外跳进场内一脸焦急地要带越前去医院。 关心则乱。 越前被扶回到场地的选手席坐下,上杉才抬起越前的下巴打算帮他清理下伤口,就听见他闷闷的声音,「前辈,你的手好冷。」 众人不合时宜地想,你在嫌弃什么… 上杉啊了一声,捻了下手指,退开一步让出位置,「抱歉,那大石你来吧。」 「不…」他没有那个意思。 在大石替他止血时,他能感受到那带着冷意的手指让他紧攥的手松开,替他处理起手上的血迹。 大石丢下一块吸满血的止血棉,这已经是第五块止血棉了。「伤在眼皮,伤口不长也不深,应该不用缝针,只是血一直止不住。」 「眼皮的皮肤组织薄软,也许是划到小血管了,不过没伤到眼球真是万幸。」上杉用一次性医用棉垫擦拭过后,倒了点生理盐水擦拭越前手上其他有些凝固的血迹。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才算松了口气,不二没什么笑意,「不硬要接那一球的话…」 海堂的关心退去,又摆起一副搞成这样真难看的姿态。 上杉掰掉一头棉棒头,灌注在棉棒中空的碘伏津润另一头的棉棒头,她让越前抬头擦碘伏,「下次不要这样乱来。」 越前不承认自己乱来,他闭着眼,还没止住的血仍顺着他有些稚嫩的面部轮廓往下滑,「是意外。前辈不是让我赢下比赛吗?」 上杉按棉棒的力气不自觉变大,「是笨蛋吗?是要在不受伤的前提下赢下来。」 「前辈,痛。」 「抱歉…」上杉卸下力度,又拿起一块止血棉擦拭他再度外流的血液。 大石对始终不能止血的情况感到束手无策,「虽然很可惜,但我们还是弃权吧。」 无人应声,但大多数人同意了大石的说法。 桃城捡起碎得七零八落的球拍,「越前,我帮你把球拍塞回去。」 「阿桃前辈,帮我再拿一只球拍出来。」 大石第一个表示不贊同,「不行,你的血都没止住。」他试图找援军,「上杉,你说呢?」 越前睁开完好的那只眼睛看她,琥珀色的眼里透着执拗不服输的劲,她挑了下眉,按住他的头揉了揉,他的发质偏软,和张扬嚣张的个性不太符合,「还是尊重本人的意愿吧。」 大石有些抓狂,「但是止不血啊,总不能一边刷刷流血一边打吧。」 干也不是很贊同,「这样太乱来了。」 大石看向手冢,示意他阻止,「手冢…」 「压迫止血可以暂时止血。」上杉在手冢开口前说道,「是吧,龙崎老师。」 「我想赢。」心领神会的越前站在龙崎教练面前,「伤口也不痛,上场了我就能赢。」 龙崎教练败下阵来,在越前被龙崎教练包扎时,手冢站在她身旁,「为什么不阻拦?」 「因为这是他的比赛。」他没有想放弃,谁能轻易替他做决定。「你知道他的决心,你也没想阻拦他,不是吗?」 「嗯…」 重新上场的越前不负厚望,在手冢限定的十分钟内结束比赛。 还真不赖。 我们青学的新生。 -------------------- 想改无cp向了… 都是cb比较好吧? 第11章 插pter 11 =========================== 成功结束都大赛预选赛的一行人等聚集在了河村寿司店进行庆功宴。 上杉坐在吧檯旁,手撑在桌上支着头看着闹作一团的网球部成员。 堀尾和胜雄胜郎坐在一起,不管聊什么话题,他最终都能绕到两年的网球经验上去。河村正帮着端茶倒水,菊丸和桃城意气相投,两人勾肩搭背的聊天声能盖过一半人的说话声。不二和海堂很注重用餐礼仪,即使这会儿还没正式用餐,也各自坐的端正。大石、干和手冢都坐在吧檯旁,这是很适合观看寿司制作过程的地方。 因为在等待最后的功臣过来,没有谁先动筷。 上杉刚举起相机,就看见滋着牙笑得灿烂的菊丸比着耶占据了整个取景框,「伊鹤,快拍快拍。」 「是是。」她无可奈何地按下快门,定格毫无取景构图的瞬间。 寿司店的门突然刷地被拉开,门内门外的人如同按下静止键一般,一时间都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越前不动声色地拉回门准备离开时被眼疾手快地桃城提熘着衣服后颈提进来,「你要去哪,还不快进来。」 越前被跟着过来的记者芝小姐拉住拍庆功照,一副生无可恋被迫营业的模样。 好不容易应付完芝小姐,越前正要往塌上坐去,却被桃城一把箍住他的脖子。桃城偷觑了眼正在做进一步筛选和删除照片的上杉,对越前附耳说道,「还记得上午被上杉前辈拍的照片吗?」 第23页 本想挣脱开来的越前浑身一震,他想起来了,那台相机记录了他们的血泪双打和赛后羞耻,如果真的要被当作网球部相册的素材…… 桃城揽着越前转身背对着上杉,正要好好商量下他们的行动计划,却见河村拿了几盘寿司放在桌上,有几人已经伸筷了,他眼睛都瞪直了,计划什么的哪有吃寿司来得重要。他迅速拍板,「你去当诱饵,我去删照片。」 「怎么当诱饵?被发现了怎么办?」越前紧跟着桃城脱鞋上塌,夹起面前的什锦寿司盘里的三文鱼寿司,「还是阿桃前辈上吧。」 「当什么诱饵?」不二看向坐在他旁边的越前。 坐在越前对面的桃城自认为还算了解不二,他们图谋删照片这事一旦被他知道,按照他爱看热闹的性子一定会给他们使点绊子,他连忙打岔,「没什么没什么。」桃城夹起两个寿司塞进嘴里,「越前,可不要指望我会给你留下寿司。」 越前切了声,迅速拿起筷子和他争抢寿司。 菊丸是尤爱星鳗寿司,除了大石没人会特地留给他,基本早早的进了自己的肚子。菊丸看了眼正在进行速度和食量比拼的桃城和越前,面前的盘子从满到空也不过几分钟的事,从他们嘴里夺食…算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二,你在吃什么?」看着也很好吃的样子。 一见不二被菊丸缠上,桃城三两下嚼完嘴里的寿司,几乎是用气音说着,「我不擅长演戏,上杉前辈一定会发现我有不自在的地方。」 难道他就擅长演戏吗? 越前夹走火炙蟹柳寿司,「阿桃前辈能搞清楚相机的按键吗,还是我来吧。」 「相机就几个按钮,删个照片谁不会。」桃城夹走最后一个北极贝握寿司,「上杉前辈很关照你,你拖延个五分钟就好了,就这样。」 越前顿了下,「…嗯。」他正要吐槽桃城居然要五分钟才能删掉照片,就听见菊丸捂着嘴大叫了一声。 菊丸被芥末的辣味呛得泪眼汪汪,「呜哇,不二,你到底吃的什么寿司!」 不二笑得一脸纯良,「当然是芥末寿司了。」 骗人的吧? 「水水水!」菊丸直朝着坐在吧檯的大石冲去,拿过他的水杯一饮而尽后,又拿过旁边的干的水杯,然后,惊天动地地yue了声。 大石看见摔落在地上的水杯在周围溅出的绿色汁水,「干,聚餐的时候就不要带干汁了啊!」 干表示很无辜,他只是自己喝喝而已,是菊丸自己抢过去喝的,不过这个发展他倒是也挺乐意看。 菊丸半趴在塌上气息奄奄,其他人放下筷子围观他,上杉过去戳了下他脸上的绷带,确定他还活着又施施然地回到吧檯边坐下。 不二给菊丸递去自己水杯,菊丸半撑着身子颤颤巍巍地躲过,目标明确地拿海堂的茶杯,他才在不二的手下中过招。 海堂的水杯是空的。他了无生趣地仰面摆烂,「大石…」 「来了。」大石带着一大罐冰水来拯救他的搭档。 越前是被桃城打眼色才想起来有个当诱饵的任务。 上杉不吃生还基本不吃海鲜河鲜,因此她并不怎么来寿司店,面前放着的海草小卷和烤制过的蟹柳握寿司也没动过几筷子。她见越前朝自己走过来,便将蟹柳握寿司推给他,「是要这个?」 不是…但是也可以是。 上杉也没见越前连盘端回去,吃了个寿司后还站在原地,「有什么事吗?」 越前的视线飘向就放在桌上的相机,「嗯…前辈,有点事想问你。」 「嗯…」上杉指了指相机,「你的前辈是它啊?」 「不是…」越前本想用帽子压下自己的不自然,但摸了个空,他撇过头,「总之,出来一下。」 为什么总感觉有种你一个人来,别叫别人的要打架的即视感。 上杉和越前站在门外无言对视地站了两分钟。 他们应该以为自己的计划很成功吧,可是他们旁边坐着的人是不二啊…… 难道要这样站五分钟吗……五分钟,桃城都删不掉照片的话,她真的会鄙视他的。 上杉看着手錶倒计时,「无论什么都好,你赶紧说点话。」 越前知道要开启一个话题最不出错的就是聊天气,「今天天气挺好的。」 「听力梗吗?我不想去散步。」 好的,话题终结了。 找话题对越前来说也是件麻烦事,还是从他最擅长的事切入吧,「前辈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网球的?」 「初一。」在此之前,对网球如此热爱的人,她只见过两个,一个是手冢国光,一个是她小学时隔壁男校的风云人物,迹部景吾。但是她没天赋,也对此没什么兴趣,水平不过就比荒井高点吧。「越前,打网球开心吗?」 「…这个重要吗?」 「不重要么,那你是为了什么才打的网球?」 「有想要打败的人。」 「打败他之后呢?」 越前沉默不语,要打败他老爸还要很久呢。 上杉没纠缠问题的答案,「那个外旋发球,下次教下我吧?」 「嗯。」 雨后的黄昏尤其让人目醉神迷。 天空似乎是分了层,透澈的蔚蓝、泛着白的低度蓝色、蓝粉、橙黄、金黄以及近赤的红色,成片状的云层如烟般丝缕铺开来。 第24页 带着暖意的夕阳光线给整个东京镀上一层復古的滤片。这条街没有车辆通行,很是安静,电线上停着的几只麻雀突然落在地上觅食,大雁向着远山暮霭振翅飞翔。 上杉的外套在河村家时借用烘干机烘干了,手冢穿回学生制服时能闻到沾染的檀木和雪松的清冷安神香气,野玫瑰的茎汁气息很是朦胧。 上杉拿着船型的纸盒,里面装着6粒热气腾腾的章鱼烧,金黄带着深褐的表面说明它被烤制得相当酥脆,在淋上秘制的酱汁和蛋黄酱后,最上方撒了许多木鱼花。她插起一粒送进口中,尽管被内陷烫了下,但章鱼烧的软糯口感和恰到好处的酱汁的咸度让她不由得感嘆,「啊,都想住在大坂了。」 「就因为章鱼烧?」 「还有大坂烧。」 有人骑着单车飞速穿过巷子,手冢揽过上杉的手臂带着她靠墙停下,「东京都有。」 「但东京没有关西腔。」她最近看动漫有点迷上关西腔。 「像是这样?」手冢用关西腔说了句『真的吗,不行』,然后收穫了上杉骤然兴奋的表情,他眼里流露出笑意。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频频点头,用关西腔回復他,「做得很好嘛,不觉得很有趣吗?」 他不觉得关西腔有什么有趣的,只是方言而已。但是上杉发现新奇事物时,鲜活的表情很可爱。 手冢看着被递到手里的章鱼烧,「不吃了?」 「说好了,请你的嘛。」虽然又被她蹭了一个。上杉打开相机,熟练开始回看照片,「真的假的啊,五分钟桃城都删不掉照片啊。」 「你把相机应用语言设置成德语了。」他被提前叮嘱过,因此也只是看着桃城偷摸着蹲在角落抱着相机抓耳挠腮,生怕按错地方,但又不敢声张。 「这并不妨碍他删除。」只要桃城按了回放键,再选定照片按下标志着垃圾桶的那个键,再在右手边的按钮键确认就好。但其实桃城删了相册里的照片也没用,因为她已经提前传输到手机里了。 上杉将轮盘一拨,相机显示屏上显示着前不久她和手冢去山梨县玩的照片,在那之前占比多的就是在他们在台湾修学旅行时拍的照片,她再往后翻了翻,是手冢还是小学六年级时的照片,以前他还有很多外显的喜怒哀乐。 上杉看照片入神,不知不觉地停下脚步。夕阳的光线描摹着上杉低垂的眉眼,纤长的睫毛落下浓密的阴影,光影错落,手冢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白嫩的右耳耳垂有一颗小痣,几缕髮丝是近金色般的张扬。 手冢叉起一个章鱼烧递给她,「张嘴。」 等上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自动嚼起章鱼丸子了,章鱼粒很弹牙,「不用再给我了,饱了。」她自己已经吃完一盒了。 两人有时一起并肩往前走,有时上杉落后几步,去拍其他东西,他就停下等她,有时她又突然叫他回头。 取景器里的少年高挑劲瘦,一身黑色的学生制服冷然禁慾,他正拿着章鱼丸子准备吃,素来凌厉的眼神在看向镜头时却变得很温柔。 -------------------- 想摆… 但是快到迹部出场的时间了 第12章 插pter 12 =========================== 东京都大赛预选赛结束后的几天,青学网球部出现了各路不明的外校侦查人员。即使没有在练习也要被各种镜头对着,着实让人有些不爽,好在忍过这一阵,他们也就不怎么来了。 部活照例结束后,上杉背起背包,隔着球网看向手冢,「彩菜伯母说你这几天回去很晚,你又加练了?」 手冢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别担心,我有分寸。」 「这周末还要去综合医院检查呢,你别练的太过头。」 「嗯,回去路上小心点。」 上杉往三町目商业街的大型超市走去,除了购买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外,冰箱里高千穗咖啡牛奶和酸奶的库存也已经告急。 她刚从超市门口出来,只感觉两道模煳的人影急驰而过,带起的风卷着枝头的叶子慢慢落下。 周围的人怕被波及,远远地避开了那两道人影,嘴里还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不够有公德心。 望着逐渐跑远的人的背影,「桃城?不动峰的神尾?为什么在这里?」她有些不解,但又摇摇头甩掉疑惑,继续往前走,总归是部活结束后的时间,管这些多余的事情做什么。 三町目的商业街很有人气,主干街道上百元店、甜品店、药妆店、家庭餐馆等一应俱全。一条窄小的后巷里藏着二十多家店或者传统原木的移动摊车,穿过这条小巷,再往前走,二三十台阶之上的地方就是街头网球场。夜里不少街头网球爱好者打完球就会来后巷这里吃碗拉面或者牛肉丼饭当作夜宵。 上杉买了一份老式传统的大坂烧打包带走,路过街头网球场下的路段时,能听见女孩子抗拒的声音,「讨厌,你放开。」 好像是在哪里听过的声音。 上杉并不是很有正义感的人,也不喜欢多管闲事,但她的袖手旁观里并不包括女孩子被欺负这件事。 如果是高中生,她也有把握能制服,但如果是强壮点的人或者是成年人,还是麻熘点选择报警吧。 上杉边走上阶梯,边在手机上的通话键上按下110,若是网球场真是发生不对劲的情况,一个通话键就能接通日本警方。 第25页 「都说了,让你放开。」 上面的女生还在挣扎,试图摆脱,上杉加快了脚步,她登上最后一阶,入眼就是横躺着在网球场的、或是半靠在围栏的人,显然都被打的筋疲力尽。 上杉头上冒出问号,事情好像和她想的有出入。 「喂喂,你不要那么吵嘛,是你自己答应的吧,打败那些傢伙的话,你就和我约会。」 拥有低沉磁性华丽声线的男生背对着台阶处,那身灰、白和黑配色的运动服很有特色,是冰帝学园网球部,都大赛第一种子。 说起来,都大赛预选赛前两天她还看见向日岳人带着一个长得相当高、气质温和的男生进了迴旋寿司店,乍一看两人像是约会似的,冰帝的人怎么最近总来青学附近。 她认出事件中心的女主角正是不动峰部长的妹妹橘杏,是个性格相当爽朗大方的女生。 冰帝的人应该不至于在都大赛前夕做出有损网球部名誉的事情。嗯…他们也可能不在乎。 上杉听见台阶下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她往一旁的树丛边靠了靠,思忖着再观察观察。 来人是前不久以你追我打的模式消失在上杉眼中的两人,桃城和神尾。 为什么突然一副哥两好的模样,追出感情来了? 男生显然察觉到了闯入街头网球场的陌生人,他放开抓住橘杏的手,「怎么,还有两个人啊。」 神尾神情紧张,「小杏,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了?」 上杉咂摸出了味,神尾桑看样子对橘杏很有好感。 几番对话下来,她算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总而言之,这场闹剧始于正义少女看不惯目中无人、妄尊自大的挑战者,于是两人对赌,若是男生能打败在场所有人,便和他约会,只是男生确实做到了,但橘杏出尔反尔不想履行。 上杉无语凝噎,删除紧急求助的电话拨码。 原先背对着她的冰帝二人转了过来,男生有着一头光泽柔顺的紫灰色头髮,短髮在耳朵上方微微翘起,他生的一副好样貌,精緻锐利,右眼角有一颗泪痣,气质相当张扬。 是冰帝的网球部部长,迹部景吾。站在他身边的就是追随他一直形影不离的朋友,桦地崇弘。 她在伦敦时就读的小学是女校,隔壁的国王小学是男校,两所学校离得很近,偶尔会有活动来往。她经常能从女孩子的口中听到迹部景吾这个名字,但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迹部景吾是在五年级的圣诞放假前夕,两校组织的击剑比赛上。不过,那也是他们唯一一次见面。 他们虽说是同岁,甚至他还比她小了快四个月,但迹部景吾却比她高一个年级。 来到日本后,她时隔几年才又听到先前如雷贯耳的名字时,还有些恍惚,按理早早的就该升入高中部的人,却还是初三生。 不是说冰帝80%的女生都爱慕迹部景吾嘛,他还需要…不过,他搭讪的技巧也挺老土的,可能没什么实操经验,又或者他还没搭讪,对方就同意了约会。 不知不觉,事情再度发展成以网球决胜负。 上杉也不知道桃城哪来的自信敢说双打是他的擅长领域,尤其是在见证了他屈辱歷史的玉林中学面前,总之双打丢脸也千万别报青学网球部的家门。 上杉靠在树旁,大坂烧的气味勾得她蠢蠢欲动,她提着袋子嗅闻几下,又忍耐着放下。 迹部景吾将一球定胜负的发球权让给桃城他们后便盘腿坐下了,完全打算放手由桦地进行一对二的比赛。 桃城的双打明显有缺陷,好在神尾速度快能赶得及补防,桦地的回球速度很快,力量显然也大,能轻松回击桃城的入楯式扣杀,如果不是最后的一记短截球桦地赶不上,输的就是桃城和神尾了。 迹部就算输了,嘴上也是不饶人的,「算了,桦地,今天我们就放他们一回。」 「wushi。」桦地从善如流地收起球拍,将两个网球包背在肩上等待迹部的下一步命令。 他忽视了跳脚的神尾,带着桦地离开街头网球场时,看向站在树下的上杉,两人短暂地对视一眼又彼此错开了视线。 迹部早就发现上杉了,只是对方没出声,他也没必要声张。他走下台阶,桦地落在一步之后,「这个街头网球场到是有点意思啊,吶,桦地?」 「wushi。」 「桦地,你注意到站在树下的那个人了吗?」 「wushi。」 得到了回应的迹部却没继续说,他觉得她有点眼熟,但在他的印象里他并不认识任何青学的女生。 一球比赛结束后,橘杏再次向两人道谢,拒绝了神尾送她回家的要求,匆匆往家的方向走去。 上杉见闹剧结束,自然也是打算离开,只是没能彻底离开。 桃城手里提着她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上杉前辈怎么在这里?」 「被喊叫声吸引来的。」上杉想起桃城用球拍轻拍橘杏的头顶的动作和相当熟稔的态度,打趣着,「你和那个橘杏桑关系不错嘛……」 原本不着声响推着车跟在一旁的神尾突然炸毛,「你们关系不错?你不是说才认识吗?」 呀咧呀咧,真是青春啊。 桃城难以招架,上杉决定拯救下后辈,「你们为什么会来这里?」 神尾有些嫌弃地将车头远离了桃城的方向,「是这傢伙抢走了我的自行车。」 第26页 桃城看着上杉流露出的你怎么能干这种事的一言难尽的表情,忙解释强调,「我是为了抓小偷!真的!」 小偷…上杉回想了下,哪里有小偷啊,不是就他们两在街上比拼速度吗。 转过路角,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她看到了穿着轮滑被网球击打在地上的小偷,浑身狼狈不堪的海堂濒临崩溃的边缘,作势要揍死小偷,河村忙拦着人,远处的警察和失主正冲着这边赶来。 而菊丸则是气势十足地向桃城质问,到底谁才是青□□动神经第一,桃城心虚地眼睛乱飘。 越前一手拿着球拍,一手拎着印有运动商品店logo的袋子,站在战火未波及的地方,听着不动峰的伊武深司的碎碎念,「还差得远呢。」 真是有够混乱的场景… 上杉将装着大坂烧外带盒子在越前面前晃了晃,「吃吗?」 「可以吗?」 「嗯,就当是前辈请客吧。」 菊丸和桃城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眼睛放光,「前辈!」 暗示得好明显。 上杉拿过桃城手里的袋子准备先走,「知道了。但是菊丸,没有你的份。」 「欸!我也叫你前辈了喵。」 上杉被菊丸扑得一个趔趄,没什么好气,「你可是三年级啊。」 「放学后我可以是二年级。」 「不行不行。」 「干嘛突然变关西腔啊。」 「不有趣吗?」 桃城坏笑着勾住越前的脖子,「越前,是孝敬前辈的时候了。」 「yada,是我的。」越前攥紧袋子,眼里满是警惕,「说起来,阿桃前辈…」 「嗯?」 「阿桃前辈好像还没有作为前辈请客过…」 桃城桎梏越前肩膀的手松开来,他抓了抓脸颊,「啊呀,今天天气可真好啊。」 「切…」 -------------------- 第13章 插pter 13 ===========================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大家不要忘记复习哦。」教授世界史的北川老师合上讲义,「手冢君,来一下办公室。」 「好的,北川老师。」手冢国光站起身,将椅子推进座位后,才起身跟上。 从连上几节课的紧绷中解脱出来的人们憋狠了似的和周围人聊天,而学习狂只是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活动两下又开始伏案学习。 上杉正在翻找她的实验记录册,她细细回想,实验课结束后她还要打扫自己使用的实验台,当时距离世界史的上课时间不过几分钟,难道慌乱间她没拿放置在桌洞下的实验记录册吗? 「上杉,去福利社吗?」 「恐怕我得先去一趟理科实验室。」 山口翻了下她放在桌上的几本书,果然没有看到实验记录册,「那要我帮你带个鸡蛋火腿可颂吗?」 「没事,我也没饿。」上杉起身双手搭在山口的肩上带着她转身,两人朝教室门口走去。 「你现在周末也要来学校参加部活了吧?」 预选赛结束后,按计划青学网球部周末全天都被训练排满了,但因为她只是经理,参与的部分并不多,除了比赛当日外,其余时间并不强制她周末出勤。「不是强制的。」 「那这个周末你什么安排?」 「回神奈川。」大多时候的周末她都会回神奈川,和椎名一家吃饭,说说最近发生的事之类的。「怎么了吗?」 「还想着让你尝尝我新学会的蛋糕呢。」 快到教室门口了,上杉松开搭在山口肩上的手,「那明天上午吧,说起来好些日子没见摩卡了。」摩卡是山口家养的黑柴,每次见面都极其热情,但这也掩饰不了它的犟种本性,遛它时趴地上说不走就不走,三催四请也没用。 山口的长相偏淡,面部留白多,总是温和清幽的,连笑都是浅浅的。「那就这么说定了。」 「嗯。」 五月的午前阳光已经相当热烈了,光线透过理科实验室的窗户,在地上投下窗户棱框的影子,有细小的灰尘在光束中飞舞。本该静谧平和的氛围突然被兴奋到扭曲的声音打破,「终于!我的特制黄金强力综合汁完成了!」 上杉一拉开理科实验室的门,看到的就是干还没收回的笑容,「干,又是你啊,你住在实验室了吗?」她走到自己先前做实验的桌前,俯身果然摸到了一本实验册。 干正愁无人能分享他的喜悦,托举着他的得意之作,「上杉,要不要尝尝我的特制黄金强力综合汁,期待你的意见。」 浅褐色的液体在阳光的照耀下还能看到奇怪的悬浮粒。 上杉换成了敬语的句式,「留着您自己喝吧。」她凑过去看他实验台上的残留物,似乎还有可疑的虫的尸体,一旁还摆着写有独家秘方的笔记本,她眉头紧锁,「你又加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总之是比蔬菜汁还要好的东西,都是经过我亲身测验的。」干将笔记本翻到干式蔬菜汁的部分,「蔬菜汁还要再改良一下。」 「怎么改良?浓缩加倍吗?」上杉瞄了眼笔记本,是各种比例尝试和不良后果的记录,什么食欲不振、什么拉肚子、什么呕吐…干从某方面而言相当具有为科研献身的精神。 「嗯…也可以先搞个浓缩版出来给他们试试。」 她闭上嘴,给网球部的正选默默画了个十字。 第27页 正在福利社前排队的中森一键登录青学论坛,刷新页面便看到许多新的发帖。 【惊!网球部正选桃城武的对象竟然是二年级的…】 【报!干君又在理科实验室捣鼓新的惩罚汁了!为网球部正选默哀】 【可靠消息,下周一进行期中考试】 【速递!青学网球部拿下区预选赛第一名!】 【一次也好,真想吃吃看海堂君的便当】 【网球部月度称号投票榜单新鲜出炉】 …… 她拽了下山口的袖子,「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山口看向实时最新帖的标题,「桃城君原来是纯情派的么,还在暗恋阶段啊…」 就站在两人身后的桃城正在巡视柜檯,他带了500日元硬币,打算买2个咖喱面包、1个炒面面包、1个蓝莓果酱蜜瓜包。 被点名时桃城浑身一震,缓缓转过头,他没想到课间买个面包都能听到自己相关的八卦。暗恋什么的,这是造谣吧,虽然他确实是纯情派没错。 「不会是海堂君吧?」有时会有些标题党的帖子。 听到这个答案的桃城差点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海堂君…是他认识的那个海堂吗? 真是胡说八道,信口雌黄,谁会暗恋那条蝮蛇? 中森接着开口,「上杉之前在吃午饭的时候不是说他们是典型的组合么,虽然天天掐架互相看不顺眼,但实际上感情很好。」 桃城撇嘴,上杉前辈是不是该去看眼科了? 「这倒是。」 是什么是! 中森点开帖子,没多大意外,「还真是两人cp粉发的。」 桃城感觉天动地摇,他和蝮蛇那傢伙居然有cp粉……他感觉脚底板好像有火在烧似的,这块地他越待他是越局促不安。 「干君的恶趣味啊。」中森一退出,便看到了关于干的帖子,听说曾经有好事者第六感按不住好奇心,在干的鼓动下喝了一杯干汁,当天下午就请了假去医院。可见掉下正选位置这件事给他的刺激还真大。 桃城连面包都不想买了打算直接走开,又忍不住竖起耳朵,话题主角换人了? 山口点开帖主偷摄的照片,看见操作台上七零八碎的东西,不由得感嘆,「网球部的各位生命力还真是顽强…」 桃城听见新的干汁信息,神经绷起,不出意外,下午他们就要和新品见面了。干前辈,什么时候可以停止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果汁啊。 中森就算想对下周一期中考这几个字眼视而不见,这件事也完全占据了她的头脑,「怎么又要考试了。」 山口除了家政成绩相当出色以外,其他必修课和选修课的成绩都很均衡,一直保持在中等偏上的水平,及格对她并不是难事。「这么说来,体能测试了也快了…」 并不擅长体育运动的两人对视一眼,烦人的1000米跑。 两人直到买完面包也没注意到身后始终噤若寒蝉的桃城武。桃城此前没怎么刷过青学论坛,偶尔登陆一回还都是在考试周,日常八卦早就被淹没在找学习搭子、求解题方法等帖子上了。就这排队的几分钟里,他感觉他的对网球部正选的固有认知都要重塑了。宠溺这个词会出现在部长身上吗?上杉前辈疑似喜欢女生?被同班同学吐槽的越前疑似脸盲? 他一方面觉得可笑,一方面又开始对日常的青学论坛好奇起来。 周六的上午十点,山口宅。 山口家的房屋建筑偏西式,前庭只种植了几棵常见树,一角立着顶端有宝珠造型的旗杆,最上方是绘制着五色的风幡,从上至下是黑鲤、红鲤和2条形状小些的蓝鲤,在五月的风中起舞姿态如在大海中遨游。后院是一片被打理齐整的草坪,除了木制的鞦韆吊椅,还有铁艺欧式的桌椅,黑柴摩卡的小木屋在靠墙的一侧,花园没有摩卡的身影。 餐桌上放着一沓右上角装订好的十几页的稿纸,上面是开学到现在所学的数学知识点的基础应用和常见变形题整理,重点考察点和解题思维突破都用红笔标註了。山口正伏案写着练习册,被圈画出来的题目全是她掌握不好的题型或易考题型。 她拿着笔嘆口气,原本来她家做客的上杉被扭着腰摇着尾巴一脸谄媚的摩卡给缠住了,吃蛋糕时还要空出一只手来摸它。一来二去的,她给她圈了题、又给了她整理的复习资料,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带着摩卡出门遛弯了。她对照着稿纸上给的解题思路,开始解练习册上的题目,「可恶。」 摩卡对出门散步的热情度很高,刚带好牵引绳就直往门外走。刚开始总是走得很顺,后来就不知道哪里不合了这大少爷的心,开始在路上犯倔。 无人的街道上摩卡上半身伏低,屁股高高翘起,四爪紧紧抓地就是不肯走。上杉使劲拽了拽它,它越是感受到绳子那端的力量,犯起倔来越是厉害。 上杉蹲下来看它皱起来的脸,狠狠揉了把脸颊肉,「又怎么了?」 她还没揉两下,摩卡突然开始又往前跑。上杉此前吃过这个亏,抓着牵引绳的手没卸力,直接把摩卡拽回来,「行,又跟我玩这套,混蛋摩卡。」 经过一路上的斗智斗勇,一人一狗总算离公园越来越近了。上杉从背包里掏出给摩卡带的鸡胸肉干,在蹲坐着不动的摩卡面前来回晃悠两下,还没等她说些什么,她就看到它看向她身后的方向。 第28页 她回过头就看到不远处的一团白色的毛绒绒,毛髮蓬松地犹如在太阳下烘晒的棉花,它正咧着嘴笑,示好地疯狂摇动尾巴,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鸡胸肉干。 「zero,怎么不走了?」才从林荫道走出来的迹部晃动了下手里的牵引绳,见爱狗不搭理自己便顺着它的目光看去。 凭着他过人的视力和良好的记忆力,他一眼便认出是那个站在街头网球场树下看戏的女生。 他还没出声,就看见那女生朝自家爱狗招招手,向来亲人的zero自然就抖着耳朵,欢欣鼓舞地跑过去,他甚至还被拉得踉跄了两步。 本大爷饿着你了吗!为了个鸡胸肉干完全就把他抛之脑后,不华丽的傢伙… 萨摩耶没有直直地横冲过来,而是保持了分寸停在她旁边,它嗅了嗅她的气味,然后用头蹭了蹭她的膝盖,在她的牛仔裤上留几根显眼的白毛。 她伸出手试探着想摸时,才发现萨摩耶的主人是迹部景吾,甚至都已经到了她跟前,她迅速收回手,站起身来时还在心里嘟囔,原来迹部集团的大少爷还会亲自遛狗。同为遛狗人需要寒暄一下吗,还是礼貌地点头走开?她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迹部早就发现了她的动作,他向来大度,「想摸就摸吧。」 迹部景吾还挺平易近人的,难怪人气高。 上杉完全忘记了摩卡的存在,她将手放在萨摩耶的面前让它熟悉下气味,然后开始克制地撸动它的头、颈部和背部,摸了摸那跟果冻似的q弹粉白耳朵,「它叫什么名字?」 「zero。」因为脑袋空空所以叫zero。 上杉半蹲着揉着zero颈部的毛髮,它的身上还有刚洗完不久的宠物沐浴泡泡的香气,「还以为是什么亚歷山大、伊莉莎白的名字呢。」 迹部看着zero将头往上杉的怀里拱去,脸都笑烂了,「这个人来疯的不华丽的傢伙哪里配的上那些名字。」 上杉笑了声,「不过zero也是个好名字。」 他单手插着口袋看着眉眼染上笑意的上杉抬头直视他,对视间他一时间愣了神,反应过来后便撇过头,「本大爷取得名字当然是好的。」 他从瞬间的不自在中挣脱开来后便注意到那只黑柴就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和其他狗互动的上杉,尾巴也不摇了,那两小豆眼里满是难以置信和失望,它转头的时候,迹部还以为它要嘆气了。他打算提醒下沉迷吸别人家狗的上杉,「稍微关注下你家的狗吧。」 上杉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出来遛狗的,她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美色误人。她拽了拽手里的牵引绳,还能感受到狗在的感觉,才被关注到的摩卡原地追着尾巴跑了几圈,也不看她。「啊,麻烦了。」 上杉又从背包里掏出小块的鸡胸肉干,「摩卡,吃不吃?」 摩卡表示不屑,zero顺嘴叼走了肉干,然后摩卡怒了,虽然上杉和迹部听不懂,但也感觉骂得挺脏。zero吃完了肉干,还在咧着嘴笑,尾巴绕着上杉的腿扫着,简直就是在摩卡的雷点上蹦跶。 上杉摩挲着下巴,有点庆幸,「幸好不是我的狗,不然这要怎么哄?」 迹部挑眉,「那你就不管了?」 「反正它几个月才见我一次。」下次再见估计就忘了这遭事。 真是无情啊。迹部这样想着,「如果是你的狗呢?」 「麻烦点也要逗它开心啊。」上杉看摩卡这状态便打算提前将它送回山口家,她恋恋不捨地再摸了把zero的头,「迹部君,下次见。」 喂喂,不要对着他的狗跟他说下次见啊。 「你知道本大爷?」 「嗯哼,冰帝网球部部长。」 迹部只当她是听到了之前他在街头网球场对桃城的自我介绍,「你的名字呢?」 「上杉伊鹤。」 人已经走远了,他难得看到那么配合往回走的柴犬。迹部被上杉塞了一小袋鸡胸肉干,他丢了一块给仰着头卖萌乞食的zero。 他想zero虽然愚蠢,但也实在美貌,不然也勾引不到她,还靠自己赚到了作为见面礼的小零食。 -------------------- 一直没怎么概括过上杉的性格,设定她本身是外热(?但她并不热络)内冷的性格,社交上是友善又疏离的类型。 刻板印象一下,双子+intj/intp 另外,迹部家的狗是阿富汗猎犬(他手机屏保出现过),但不符合我的审美,所以就当他多养了几只狗,其中有萨摩耶吧 龙马、お诞生日おめでとう! 第14章 插pter 14 =========================== 木质缘侧的地板上横躺着手垫在脑后的上杉伊鹤,她抬头看着深蓝的天空,疏星点点,这几天的月亮也只在下半夜才出现,庭院的照明全靠分散在各处的石灯笼。 五月中旬的风很是舒爽和煦,没有初春的寒意和盛夏的燥热。 障子门是被拉开的状态,天花板的顶灯光线明亮,电视里正在放节目,主持人正配合着大笑。 手冢蹲在池塘边餵鱼,他的父母在吃完晚餐之后总是会出家门散步消食,眼下家里只剩下他和上杉。 「才回来?」手冢背对着她在池塘里撒了一把鱼饵。 「嗯。」上杉被风吹得来了点困意,打了个哈欠,「爷爷呢?」 手冢将剩下的鱼饵密封好,起身去洗手,「去神奈川的旧友家进行将棋比赛了,他领先一局。」 第29页 「又比赛啊,现在是几比几来着?」 「祖父79胜,78败。」 「跟打抢七决胜局一样。」目前还没出现过有谁先领先两局的情况。 手冢不可置否,他仔细想想,也确实是这样。「要喝青瓜柠檬汁吗?」 「好啊。」 手冢去厨房倒了杯鲜榨的青瓜柠檬汁,在上杉身边坐下,「我会和越前进行一场比赛,龙崎教练已经同意了。」 上杉勐转头看他,撑坐起来,「你说什么?」 手冢看着庭院里松树和灌木的剪影,「三天后和越前比赛。」 上杉正色道,「手冢君,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医生才说你手肘关节完全康復。」 她每次一不爽就喜欢用敬语,但是这场比赛非进行不可。「嗯,所以不用担心。」 上杉被堵了一句,有些没好气,「随便你。」 手冢将青瓜汁递给她,上杉撇过头,「不想喝。」 「已经倒出来了。」 上杉翻了个白眼,「那你自己喝。」 手冢彩菜回来时就看到两个人在缘侧面对面坐着,虽然都是面无表情但情绪有所不同,「你们两在玩什么谁先眨眼就要受惩罚的游戏吗?」 「是的,现在正不分胜负。」 虽然完全不是这个情况,但手冢配合地微点了下头。 「那你们继续。」手冢彩菜能察觉到两个人的气氛不对劲,快三年了,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彼此僵持的状态,她按高了电视节目声音,拉上障子门前说道,「比赛要在今晚睡觉前结束掉哦。」 应完声的两人又持续了一会沉默,树影幢幢,叶子掉落在池塘水里的声音很明显,竹筒还在一下一下的敲着石蹲踞,上杉嘆了口气,「理由呢?」 「越前他不能只看见横在他面前的名为越前南次郎的那堵墙。」他看向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那并不是一望到底的通透,而是带着水雾气的幽深和难以琢磨,「他需要找到能支持他一直在网球这条路上走下去的东西。 「在和不动峰对战的时候你就在琢磨这件事了吧。」难怪那天破天荒的说了那么一长串话。 手冢点了点头。 上杉放松姿态,就像当年她来到日本需要帮助一样,即使她不说,手冢也会一直默默地提供帮助,他就是这种内心很温柔很细腻的人,损己利人的事也没少干。 她理解他作为前辈对前途有望的后辈的指导,但在情感上她并不想让他的手肘有再度病情復发的风险。 他是个很固执的人,决定了的事就不会改,现在的对峙其实毫无意义。她长舒了一口气,「我输了。」 「嗯?」 上杉揉了揉眼睛,将指腹上的那根睫毛摊给他看,「眨眼比赛咯,正好我睫毛也掉进去了,刚刚维持气势都没敢揉。」 手冢看着上杉泛红的眼尾,他搭在木板上的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又被他克制地收回,「下次不要揉得那么用力。」 上杉从口袋里掏出一对墨绿色的护腕,滚边用银线绣着细小的字母,她丢到手冢怀里,「新品,看到就买了。」 手冢摩挲了几下护腕,「谢谢。」 上杉摆摆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她看了眼时间,支起腿站起来,「和越前比赛结束后记得再去医院看看,我先走了。」 「不再坐会吗?」你的青瓜柠檬汁还没喝。 「明天期中考,回去看看古文的笔记。」上杉拉开障子门,礼貌的和手冢彩菜告别,「彩菜伯母,我先告辞了。」 「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比赛已经结束了?」 「嗯,输掉了。」上杉耸了耸肩,摊手道,「这傢伙忍耐力一直很好。」 将人送出大门后,手冢彩菜才正眼看向自己沉默寡言的儿子,「你做了什么惹小鹤不高兴了。」 「没什么。」手冢喝完手里的果汁,柠檬的酸意让他微微皱眉。 3年1组后排的窗户打开,窗帘被拉至教室后方用绑带束缚着。倒数第二个座位的桌子上倒扣着一本推理小说,是开创日本社会派推理的作家的代表作,考试发的稿纸还是一片空白,被压在小说底下,一角的纸张被风吹的哗哗作响。 期中考顺利结束了,周末补习过短板的山口真央这次数学分数难得闯进班级前十。 手冢和越前在春野台的区营网球场的比赛也结束几天了。那天上杉还是照常去参加部活,并没有特意去请假观看,她记得那天天空没什么云,天清气朗。 她并不认为现在的越前能打赢手冢,即便他被冠上了天才一年级的称号,事实也正如她所料。至于越前能不能领会到手冢的良苦用心,也许在都大赛他们能知道答案。 上杉揉了两下酸涩的眼睛,将视线从写画得满满当当的黑板上移开。小早川老师到现在还没发现自己的第三个公式写错了,正一个劲儿的算得兴起。 他们教室的斜前方有一棵长得相当高大茂密的树,树干粗壮,嫩绿新叶的颜色早已变深,有褐色的柔软长状物在树干后一闪而过。 「是错觉吗?」 「不是,是喜马拉雅猫。」 上杉往后看了一眼,黑名遥懒懒地支着头看着窗外,他再解释了一遍,「刚刚那是喜马拉雅猫爬上了树。」 上杉没有养过任何宠物,比起狗,她对猫的品种了解更有限,她点点头,「是么。」 第30页 「你要眼药水吗?我看你眼睛好像不舒服的样子。」 小早川老师注意到了教室后方的动静,他对成绩好的学生比较宽容,因此也只是有意无意地瞥两眼,咳嗽几声就当敲打。 上杉微闭了下眼睛,拒绝了黑名的好意,「没事,休息下就好了。」 「老师!」手冢突然站起身,朝讲台走去。 小早川尽管身为老师,实际上也总是不由自主地折服于手冢严肃冷厉的气质下,「怎…怎么了,手冢君?」 手冢略低下头,压低声音,「您的第三个公式写错了。」 小早川老师慌张地转过身进行确认,手冢往座位走回去时,将握在手心里的眼药水顺势放在上杉的桌角。 听不进数学课的中森百无聊赖地看向走廊,却和正趴在窗户上的喜马拉雅猫四目相对,用气音唤着后座的人,「山口,山口!有猫!」 山口正跟着小早川老师演算,但却卡在了中间的一步上,她顺着中森的声音看过去,有些吃惊,「学校进了狸猫?」 「不是狸猫吧?这猫被养的油光水滑,毛量好多。」 「但我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猫。」山口正要隔着玻璃逗一逗它,那猫又高冷地扭着鸡毛掸子似的大尾巴离开了。「好可惜,走掉了。」 上杉是在放学后才一睹这只猫的真面目的。 由于明天是都大赛,在基础训练结束后,龙崎教练宣布完明天集合的具体地点和时间便让众人解散。 场地上散着的网球数量少,上杉索性帮几个一年级一起整理了下网球,随即就听见部活室传来一声尖叫,「有猫!」 「怎么会有猫啊?」 「它趴在越前的网球包上诶,那黄色的是什么东西?」 「嘘,它还在睡,你们太吵了!」 部活室除了叫战术排布室外,它本身还是男子更衣室,在最里侧还有一间淋浴室,日常的清扫都是由社员轮流进行的。上杉从未踏足过此处。 桃城在正选中换衣速度是最快的,他把猫抱起来用制服外套裹着避免它中途跑走时,其他人都还在换上衣。 桃城刚一打开门,就见到双手抱臂靠在门口墙壁的上杉,「上杉前辈?」 上杉只是随意应了声,认真地打量着他怀里的猫,它被抱着时很安分,不挣扎也不叫,猫眼很是灵动,看着很健康,像是家养的宠物,「原来喜马拉雅猫长这个样子啊,桃城,它是你的猫?」 「不是,其实这是越前的猫,早上跟着他来学校了。」 「欸,越前家的猫啊。」上杉想逗弄下却发现它高冷得很,她伸出手想让猫先熟悉一下她的气味,然后试探地将手放在猫的头顶上方,却不想它直接转过头去。上杉不喜欢勉强,她收回手,看着它又将头转回来,「看样子,它不太喜欢我。」 还是狗好,忠诚,热情,直白又坦率。 桃城鼓动她强制一点,「前辈,你想摸就摸,它被我抱着,反抗不了的。」 「不了。」她只会喜欢接触对她表示喜欢的动物。「先走了。」 「哦…」桃城有些无措,对着上杉的背影说道,「上杉前辈,明天见。」 涉谷有家人气很高的猫咖,上杉此前也不过是路过,有看到猫咖的gg招牌,但从未想过要进去。 她坐在一个圆盘座上,有几只猫叫得又软又娇,身子贴着她的小腿走了几圈,尾巴绕着上下扫动。但她只是静静地坐着,观察着店里的猫,不逗不摸。按照中国的说法,她现在也算得上是柳下惠了吧? 如果用拟人化一点的说法,猫在对她逢场作戏,通过示好来获得猫条或罐头。有人如果拿出小零食,就会有不少猫涌过去,变得更加主动。有些猫见她冷漠,对它们的主动无动于衷,也就不太过来了。 上杉看完贴在墙上的猫咪大头照和介绍后,又坐回原位,回想刚刚被猫用尾巴扫腿的感觉。 她想,原来他们的尾巴还挺有劲,抽打起来应该会有点疼,但又要比狗尾巴再灵动一些。那只不怎么叫的短毛银渐层看着有肉,实际上也是真的很有肉,翻躺下来肉嘟嘟的。缅因猫长得霸气,叫得最软。蓝猫挺懒的,不太搭理人,就趴在另一个圆盘座上睡着。布偶猫的数量比其他品种的猫要多些,她喜欢那只一直蹲坐在她旁边的那只蓝手套布偶,脸黑得很可爱,长得也肥美,像只内里装着好吃馅料的三角饭糰。 「puri。」 这极具个人特色的语癖,一听就是仁王雅治。 上杉才回过头,眼前就是放大了的猫咪冰棒,挡住了来者部分的脸,银蓝髮丝张扬。 仁王看见上杉的眼睛因为突如其来的近物而往中间聚集了下,随后迅速后撤了半步,夺过他的猫咪冰棒,敲了下他的手腕,以此报復他充满戏嚯的举动和笑容。 「仁王君怎么会来东京?」 「叫我仁王就可以了。」他们都已经见过好几次了。 仁王随手捞起一只路过的布偶猫,他只摸了几下,对方就在他腿上摊开肚皮,喉咙咕噜咕噜叫着。「去医院看我们部长。」 「这样啊。」难怪在都大赛前一天来东京。「幸村桑身体还好吗?」 「精神挺不错的。」实际上,幸村住院后,多数时间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呆在病房里,想来也很苦闷,难得有人来看他,他也只会让他们看到他精神还不错的一面。而关于后续的治疗方案,听说医生都还在商定,没有定下来。想快点回到网球部这件事,他比谁都迫切。 第31页 上杉并不太会安慰什么,「精神好挺重要的,也许他痊癒的好消息就在不远的将来。」 「希望吧。」仁王的撸猫动作很熟练,上杉盯着他的手看,他的皮肤很白,指节修长,指甲很圆润饱满,被修剪得很干净。仁王挠着猫下巴,看着它舒服得眯起眼,「这只猫脾气很好很亲人,你不用担心它会挠你,要不要摸摸看?」 「呃,算了。」她没什么撸猫手法。「哦,对了,还你。」 仁王没接她递过来的猫咪冰棒,「是给你的。」他家里不养宠物,但他很喜欢猫狗,经常会在包里放些带给流浪猫狗的小零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来猫咖还如此心如止水的人,花钱了还不体验下快乐,就连黑面真田被猫蹭的时候都忍不住要摸。 他看向那只端坐着的猫,「你不是很喜欢那只手套布偶猫吗?」 「很明显吗?」 「倒也没有。」是因为在仁王雅治的眼里才明显。仁王将膝盖上的猫放回到地上,蹲下来朝那只猫招招手,对方赏了仁王一个眼神,然后转过头去。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这种骄矜的即视感,一个小时前她也是这样被拒绝了。见受猫欢迎的仁王被同样的方式拒绝,上杉心里又是觉得他们同病相怜又是想笑,果然,有些猫就是会平等地蔑视所有人。 仁王察觉到她强忍的笑意,他仰视着她,「你来试试?」 上杉看着仁王那头柔软干爽的头髮,撑在身体两侧的手动了动,「好的,失礼了。」 仁王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头髮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他也没往后躲。 明明自己是叫她去摸猫来着,却被当猫摸了。 「原来你头髮不是染的啊。」上杉只摸了两把就收回了手,仁王雅治的发量相当多,发质也相当好,完全没有染色后的损伤。 上杉动作放得很轻,仁王还在想开始,她都已经结束了。「嗯,天生的。」 「真厉害啊,你发色超级漂亮。」上杉所言字字真心,仁王的发色甚至比染出来的还要好看。 说实在的,仁王小时候顶着这头髮不知道被当成坏孩子多少次,还经常背黑锅,上学后,也被不知情的老师说赶紧染回原来的发色。特立独行的仁王大人才不会如他们所愿呢。「除了家里人以外,你还是第一个说我头髮好看的。」 上杉有些讶异,「是嘛,也许有很多人在背后夸你。」她突然感觉有什么踩在了自己的腿上,低头一看,是那只原本安静坐着的布偶猫。 她的第一反应是,它挺重的,应该是实心的三角饭糰。 它抬头蹭向她的手心,尾巴垂着扫来扫去,让她有些痒。 上杉有些不知所措,她应该要给些回应,可思绪却又跑向了猫狗的比较上。猫毛很软,比狗狗的毛髮要软很多,耳朵很小巧,体味不太重,但是心思很难琢磨。 上杉模仿刚刚仁王的动作,搔挠手心里那只猫的头顶,「奇怪…」 「不奇怪。」仁王甩了下辫子,「喜欢你,看不出来吗?」它一直蹲在你旁边。 「那它在矜持些什么?」上杉将仁王送的小零食撕开包装,递给对自己体重没有什么自知之明,还踩在自己腿上的猫。 两人在猫咖又坐了会,见天色已晚便打算一起离开。 涉谷的街头五光十色,人流如织。猫咖的不远处就是地铁站,两人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仁王突然问道,「你没想过养宠物吗?」 「想过。」上杉当然想过养猫或者养狗,但是她一个人住,她的宠物不出意外长时间都要独自待着,它每次目送她离开就意味着它无聊的一天要开始了,要学会自娱自乐打发时间慢慢等她回来。她能陪它的时间如此短暂,它的大部分时间都会用来等待。「但它会寂寞。」 仁王看着她在霓虹灯下显得有些不真切的脸庞,他想,它会寂寞但它也会快乐,上杉怎么能把这件事也忘了… -------------------- 圣诞快乐! 稍微更多了一点点 第15章 插pter 15 =========================== 六月初的蝉鸣已经开始喧嚣,此起彼伏没有一刻是停歇的。风过林梢,枝叶沙沙作响,光线从繁茂的枝叶的缝隙间落下的斑驳光点重复着消逝与再现。 都大赛的第一天,上杉便因为前一晚忘定了闹钟时间而睡过了头。 但是她迟到并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上场比赛的并不是她。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转过路口能碰到本该跟着青学报导的越前龙马。 他的衬衫扣错了位,学生制服外套只穿了半边,嘴里咬着半片的吐司,头髮翘起来好几缕,明显是才睡醒冲出家门的状态。 越前龙马被路口突然出现的自行车拦下前正在打电话,「大石前辈…嗯,在来的路上看到了要临产的孕妇,所以送去了最近的医院…嗯,孕妇没什么事,我现在正在赶去场地。」 越前说谎水平好差啊,也不知道找个更合理点的藉口。 「滴滴。」 越前听到声音这才抬头看向自行车的主人,暗红色的软顶鸭舌帽檐的阴影下露出他熟悉的那双眼睛,上杉伊鹤穿着直筒的黑灰色破洞牛仔裤,黑色短款t恤微露出她纤细的腰肢曲线,单腿踩在地上直起身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送孕妇去医院,你可真能说瞎话啊。」 第32页 「前辈…」完蛋,被逮住了。 越前抬手想压下帽子时,才想起帽子还在网球包里。 今天意外的热。「你体重多少?」 「…40kg。」 想想也是,小个子能有多少重量,完全在她的承受范围内。「上来吧,载你过去。」 越前虽然才从美国回来不久,但也知道些日本交通规则,「前辈,后座载人是要被罚款的。」 「我知道。」上杉让他别磨蹭赶紧坐上来,「到时候被抓住你掏钱交罚款。」 越前瞪大眼,「我交吗?」得到上杉肯定的点头后,他觉得还不如自己跑步,他才往前走了一步,就感觉到了来自后面的阻力。 「是你小子迟到啊。」上杉勾住越前的后衣领,狠狠揉他的头髮,手感相当好,难怪桃城和菊丸都喜欢这样做,「再磨蹭,绕场跑20圈哦。」 「我又不怕20圈罚跑。」 「这样啊。」上杉收回手,转身握住把手,准备自行离开,不载40公斤的小朋友,她自己也能快点到。 越前见上杉是真的要离开,在她脚离地之前迅速坐了上去。 上杉感受到了后座的重量,哼笑道,「不是不怕罚跑吗,那你别上车啊。」 越前装聋作哑。他手抓着后座的铁架看着路边树梢轻摇,六月风吹来时除了夏日的热意还有林木的绿意。 他看向上杉,她原本披散的头髮被拢起一束,穿过鸭舌帽后面调节带的孔洞形成马尾,被风扬起时会划过他的脸颊,有很淡的玫瑰的香气。 这一幕倒是经常在少女漫里能看到,只是,他们完全置换过来了。 「前辈。」 上杉专心骑车,前面有个上坡,有点费力气,「嗯?」 越前想起昨天桃城临走时和他说的话,「卡鲁宾没有不给你摸。」 「卡鲁宾?」 「我家猫。」 「哦,我其实没有很在意这个。」上杉终于踩到了高处,下坡无人,正是适合松开脚踏板的时候,她踩了一脚,在自行车顺着路往下冲去时张开双脚,心情极好地呜唿了一声。 猝不及防的下沖让越前的上半身不由得向后仰去,他手上使了劲,跩自己回来时又撞上了上杉的后背。自行车下沖时迎面袭来的风被上杉挡了大半,但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她难以抑制的兴奋。 原来前辈喜欢这种下沖的刺激感。 可惜坡道很短。她还没过瘾就结束了。 上杉重新踩上脚踏板往目的地进发,「越前,你知道相性吧?」 这叫什么问题。「前辈,我也是学过国语的人。」 「相性不合这事时常发生,这个不仅限于人与人,也可以是人与动物,动物与动物。所以我充分理解卡鲁宾和我相性不合这件事。」上杉操纵着车头转弯,再有一公里就到都大赛的比赛场地了。 越前沉默了会才说,「卡鲁宾面对生人时性格有点别扭。」 「那它和你还挺像的。」有点傲娇别扭的小孩。 「啊?」哪里像啊… 上杉一个剎车,停在网球公园的阶梯入口旁,她转过身相当利索地将还坐在后座的越前推下车,「到了。」 越前攥了下网球包的背带,欲言又止,而上杉已经重新勾起脚踏板往另一条街设立的自行车停车场骑去。 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 东京都大赛有108所学校参赛。 网球比赛场地很大,基本都是三个、四个网球场围成一块区域,每个网球场都有两所学校在对战,不少学校比赛后会轮去另一个场地。 停好车晃悠过来的上杉略略扫过门口两边的区域,她并没有看见青学显眼的蓝白运动服。往里走的下一个场地球网外围围绕着许多穿着大色块灰白相称运动服的冰帝网球部成员,他们的应援声直冲云霄。 冰帝的第一场比赛也是惯例的打满5场,刚刚的欢唿完全是送给上场的单打一迹部景吾。 自然是毫无悬念的胜利。不过十来分钟就结束了比赛,对于迹部而言也许还不够热身的程度。 和冰帝热火朝天的氛围完全相反的是隔壁区域的网球场,不少围观的人都有些惊愕失色,寂寂无名不见经传的学校不动峰竟然实力如此强悍,五场比赛均是以6:0的比分胜出。 上杉看完冰帝和不动峰的单打一比赛后,就来到了都大赛的场地中央,这里立着对赛进程板,穿着各色学校运动服的球员聚集在赛程表前。 她快速定位番号在128号的青学,青学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了,五战全胜。下一场是对战秋山三中,之后就是圣鲁道夫,赢下后就拿到了关东大赛的比赛资格。 「除了冰帝、青学和山吹这三所种子学校以外,其他的学校的实力没有很拔尖啊,没准我们能争一争第五出线。」 「笨蛋,好好再看看啊,那个不动峰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真羡慕银华中啊,碰不到这几个学校,他进入四强应该稳了。」 「下一场我们要和青学打啊,完蛋,输定了,如果有人能告诉我青学的弱点就好了。」 「我来告诉你们吧,青学的弱点。」 本已经离开打算去找e区域的上杉眼神一凛,她放缓脚步,略转过身用余光瞄向那个声称知道青学弱点的人。 他穿着圣鲁道夫的西式校服,头髮捲曲,带着自以为掌握一切的自恋笑容。 第33页 和干一样是资料男啊。 干天天在网球部搜集资料都还不一定能打赢其他正选,更何况这个全封闭住宿制的外校呢,拿着不知道多久前的比赛录像带研究的吧。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下。 上杉没再停留,去自助贩卖机买了瓶水就往青学的比赛场地走去。和秋山三中的比赛还没开始,几人都等在球场外的草坪上。 菊丸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好慢啊,伊鹤。」 「去侦查了一下其他学校的比赛情况。」上杉将水瓶卡在小臂和腰胯处手插着口袋慢慢走过来。 不二正在压腿保持热身状态,「其他学校怎么样?」 「嘛,没有意外的话,还是那几所学校晋级吧。」上杉坐在草地上,「不过,圣鲁道夫里也有人似乎是类似数据网球的打法。」 「圣鲁道夫…」不二言语未尽,是裕太的学校。 干推了推眼镜,他注意到不远处的秋山三中卡着最后的报导时间赶到了球场,有人远远的跟在后面,「是吗。」 「上杉前辈,不动峰呢?」 桃城刚开口,海堂就怼了回去,「你不会自己去看吗,这场比赛也轮不到你出场。」 「哈?蝮蛇,你说什么?想吵架吗?」 「又在吵什么?」手冢颇具威严的声音一出来,桃城和海堂马上就噤声了。 手冢的眼神扫过来时,上杉自觉地说,「我道歉,睡过头了,但是下次不保证不会睡过头。」 手冢有些无奈,但想想上杉也比越前那个不靠谱的理由真诚许多,而且她还去侦查了其他学校的比赛情况,「嗯。」 桃城凑到本来在自顾自竖着球拍接网球的越前身旁,压低声音,「你不扯那个离谱到家的迟到理由,也不会被部长罚30圈。你看看上杉前辈,虽然不做任何保证,但好在实话实说。你看别说罚跑了,连训话都没有。」 越前抛了下手里的网球,如果是他,他也不会罚她啊。「阿桃前辈,你觉得我实话实说会不被罚跑吗?」 桃城改口,「不会,被罚10圈是跑不了的。」 「那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10圈还是30圈,对他而言还是小意思,而且也没有限定时间。 -------------------- 第16章 插pter 16 =========================== 青学和秋山三中的比赛不过一小时出头便结束了,距离下午和圣鲁道夫的比赛还有不少时间。 在自由活动的时间里,桃城在吃饭和看不动峰的比赛中,选择了不动峰。海堂准备绕着网球公园跑几圈。越前、菊丸等没带便当的人跟着龙崎教练去了距离公园不远的自助餐厅。干要去搜集对战学校的资料,这会正和上杉看冰帝的比赛。 「上杉,你觉得冰帝和不动峰谁会赢?」 「那就要看冰帝是不是足够认真对待这次比赛了。」上杉的耳朵里充斥着冰帝的应援声,她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确保干能听见,「如果冰帝的双打还是非正选,而不动峰若都能赢下,又在单打三派出他们部长,估计就能赢。不过…」 干偏头表示疑问,「不过什么?」 「冰帝网球部200多人,也有负责收集对战学校资料的人,他们应该还不至于如此自大吧,轻视新起之秀不动峰。」 「所以你还是更看好冰帝?」 「说到底也还是去年的关东准优胜,在这里栽跟头也太逊了。」 「我认为是不动峰,打赌么?」 「好啊,赌注是什么?」 「一杯改良版蔬菜汁。」 干果然是不死心,见缝插针地寻找机会要人受他曾经受过的苦。 「不行。」 干没想到她拒绝,「怎么?」 「你已经喝习惯了,这个赌注对我并不公平。」 干按了按原子笔,为了数据,「我输了请你吃大坂烧,还加一份炒面。」 「行,一言为定。」 午休结束后,对战圣鲁道夫的名单正式公布。 海堂和桃城自从知道要和对方组成双打,两人别扭了一路,时不时地呛声几句又被手冢阻止。 一进到球场,没有部长束缚的两人再无顾忌,钻洞觅缝挑起的吵架一触即发,几度被裁判警告。 好在吵架归吵架,比赛归比赛,床头吵完床尾和的两人配合相当默契成功拿下一局。 午后的阳光相当热烈,高角度的太阳直射让树下的影子范围越发缩小,嫩绿的草地反射的光线都让人不太能睁开眼。 上杉靠坐在树下,摘下自己被晒的发烫的帽子,长发盘起压在树干上,枝叶间的斑驳光影在她的脸上游弋摇晃,她拿着冰镇过的葡萄味ponta贴上自己的脸颊和脖子,易拉罐罐壁上的水珠沾在她的白皙修长的颈项又慢慢滑落进衣领中。 负责前网攻击的菊丸被针对,青学的黄金组合被克制,即使找到突破的办法,以菊丸目前的体力也不太能撑住翻盘。 她看了眼一同在树下躲凉的越前,「越前,你该去热身了。」 「是。」越前站起身,「前辈,一起吧?」 「热身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吧。」对墙打什么的。 「不行吗?」 嗯,她觉得不太行。 上杉看了眼站在球场外观赛的手冢的背影,心里微嘆口气,她的背部才往前倾,没有束缚的头髮如瀑布一般倾泻,几绺头髮飞散在外,她扣好帽子站起身,「就打十球。」 第34页 「足够了。」 上杉接过越前的球拍和他往附近空着的球场走去,她试了试球拍的手感,「你球拍是定制的吗?」 「嗯。」 「一副球拍要5万日元吧。」 「欸,前辈很了解嘛。」 因为手冢的球拍也是定制的…… 想她曾经作为初学者用他的定制球拍打球时,心里多少有些惶恐。 偏偏他比她还不在意自己球拍的死活。 「你发球。」说完上杉就往球场的的后半区域走去。 几次连续对打之后,越前慢悠悠地开口,「前辈的实力应该还不错吧?」 「…不,实际上很一般,就是荒井往上一点的水平。」 「吶,前辈,来几球认真的吧。」 下一场是你比赛,为什么要在热身的时候认真? 他话音刚落,越前便看见掉落在自己球场的网球向球网处滚去,「零式…」他的眼里再次闪动着跃跃欲试的光芒,「干的不错嘛。」 「哦。」 只有打出来零式才算干得不错…… 越前将球拍换至右手,俨然是外旋发球的架势。上杉将上半身再压低了一点,既然已经知道是冲着脸来的球,回击就不难。她正手回击过去,是打到越前脚前的低球,越前反手回击,上杉将落在压线的边球以直线球的形式打回去,两人几个来回之后,以上杉的网前截击拿下一分。 越前用球拍将网球挑起递给上杉,「前辈的水平倒也没那么一般。」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能追上最后的那球吗?原来是叫我认真,你自己是真热身啊… 我真是谢谢你。 上杉将球在地上拍了拍试试手感,是一个普通的发球,但是速度并不慢,「我是有自知之明的,越前,但是全国还有很多值得你挑战的选手。」 「全国吗?」越前将球回击过去,迅速朝往前跑去。 上杉一个吊高球将他逼回中后场,越前跳起要进行杀球,上杉打算用用从不二那里学来的巨熊回击时,却听见来人带着慌乱的脚步跑来,开口却很是犹豫,「那个…龙马君…」 上杉任由球掉落在自己场地,她看向龙崎樱乃,等待她带来的消息。 「龙马君,上杉前辈,那个双打一,青学…输掉了。」 上杉垂下眼,将手里的球拍递给越前,「越前,即使是号称实力是全国级别的双打也是会输的,世界从来不缺强者。」 「嗯…」 上杉摘下帽子扇了扇风,朝着球场外走去,「要赢下比赛啊,用越前龙马的网球。」 「诶?上杉前辈是什么意思?龙马君的网球?」龙崎樱乃有些不解。 越前没有解释,他还要继续做一下集中练习。 上杉没回青学的网球场地,而是朝着应援声完全没有什么间断的区域走去,冰帝和不动峰已经开始比赛了。 眼下正在进行双打一比赛,不动峰上场的是伊武深司和神尾明,两人配合得分势如破竹,冰帝没有丝毫的招架之力。 不动峰如她分析的那般趁胜追击,单打三派出的是部长橘桔平。 而连输两场双打的冰帝,仍旧显得十分有余裕,场上的宍户亮显然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不以为意地还在放狠话。 橘桔平只用了四个发球,就让原本沸反盈天的应援声变成眼下的鸦雀无声。 上杉转动着手里的鸭舌帽,感觉自己喝改良版蔬菜汁已经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她有些不爽,「冰帝,还差得远呢。」 「啊嗯?」跟她隔了两三个人的迹部耳朵一动看过来,收到信号的中间的人纷纷散开。 是上杉伊鹤。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迹部忘了她才说出口的评价,心想她不会是特地来看他的比赛的吧? 「出现在这里,自然是为了看比赛。」 果然如此。本大爷的魅力可是如同太阳般耀眼啊。 十分钟时比分已经来了4:0,橘桔平领先。 冰帝的宍户亮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一想到要喝浓缩版的蔬菜汁,上杉有些生无可恋,声线越发得冷,「你们冰帝比赛前都不去调查对手的实力吗?」 迹部的脸色并不算好看。 他们冰帝在都大赛的重点对手是山吹和青学,至于不动峰,说到底它此前仍是一所默默无名的学校,别说关东大赛,连都大赛都进不去。尽管前两场比赛不动峰的比分还算可观,但他们并没有把将其放在心上,弱旅学校实在太多,这并不能说明什么。 更何况即使双打全输,他们也有自信在单打赢回来,可是谁知横生枝节。 「没有哪一场比赛是可以轻松取得胜利的。」上杉没打算继续看,宍户亮的心态明显崩了,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迹部君,你太轻敌了。」 「好吧。」他承认被摆了一道。「不过本大爷自信即便是输了,在败者復活战也能赢回来。」 「前关东准优胜如果都不能以第五名出线,那也太丢人了。」 迹部拉住正要离开的上杉的手腕,他没用力,掌心贴着她的腕骨,「你是哪个学校的?」 「自己猜。」 上杉很轻松地挣开了他的手,才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正拿着笔记本的干,她往下压了压帽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绕着他走。 第35页 干的眼镜片反光,左手从背后掏出一杯幽绿的蔬菜汁,他龇牙笑着叫住她,「上杉,蔬菜汁。」 「啧。」被发现了。 上杉垂死挣扎,「比赛还没结束。」 「冰帝单打三输的概率为99.99%。」 迹部正要收回视线时,就看到穿着青学正选制服的干正不怀好意地笑着和上杉说话,那杯颜色怪异的果汁正在被人轻轻摇晃。 青学…说起来,青学去年是加入了一个女网球部经理来着,原来是她吗? 所以过来看比赛是为了收集资料?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迹部带着出赛人员进到场内致敬时,上杉正接干递过来的水杯。她没喝几口,垂在身侧的左手就突然死死攥紧,蓝绿色的青筋十分明显。 被塞回手里的水杯还剩下五分之一的量,干看向已经朝水池跑去的上杉的背影,「上杉,没喝完。」 回应他的是上杉高高竖起的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算了,能得到数据就行。干按下原子笔翻到上杉的记录页面刷刷写着。 上杉翻拧开水龙头,不停地借水来缓解她眼下的窘境。 现在想想晕倒在网球场门外的海堂和喝完就失去知觉的大石,他们的反应,一点也不夸张。 喝完干式蔬菜汁,嘴里满是一股苦味,很难被水沖刷走,这倒也就算了,还有很重的腥味,像鱼死了很多天后腐烂的腥臭味。 她一想到有这个味道在嘴里就想吐。 干怎么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他到底往里面加了什么东西! 水喝得肚子很有饱胀感,晃荡晃荡的,又想吐了。 迹部站在水池边看着上杉半弯着身子,背部露出嵴柱的弧度明显,她一手把握住水龙头,另一手撑在池台边,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帽子被丢在了上方的置物台上,披散的头髮从两侧垂落下来被水打湿,「真有够狼狈的。」 话说为什么要喝那种看着就不正常的果汁… 迹部的声线实在特殊,只要听过一耳朵,便很难再忘记。上杉没好气地想,呵,是谁害的?如果冰帝赢了,她用得着喝这玩意儿? 上杉抹掉脸上的水,「要在败者復活战争夺关东大赛出线资格的冰帝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彼此彼此。」 迹部被噎了下,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擦一下吧。」 「不用。」上杉喝得撑了,感觉不太能直得起腰来,她半捂着肚子要往青学的场地走去,错身而过时,她说道,「迹部君,可别输了。」 「啊嗯?本大爷当然不会输。」 -------------------- 第17章 插pter 17 =========================== 常合作的运动商店通知新定的一批网球到了的时候,正是放学后的部活时间,网球部的人都在球场进行训练。 荒井和胜郎已经搬走了大部分,上杉确定完毕后在订单上签字,抱起剩下装有50个网球的箱子朝储物室走去。 上杉在踏上小径时便听见有些奇怪的动静,拳脚踢在□□上的闷响、忍耐痛苦的声音、胜郎还没变声的童稚声音里藏着变形的恐惧、还有网球掉落一地的声音…… 出事了。 上杉将箱子放在社办室门口就朝着声源处跑去。她刚跑过转角就被飞过来的石子打到了肩膀,大腿中部侧面被石子划了一道细血线,她啧了一声,还没弄清楚事情就看见躺到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荒井和抱头躲着瑟瑟发抖的胜郎。 「上杉前…前辈。」荒井咳了一声,「那傢伙,很暴力…」莫名其妙上来就打人。 她闻言看向一切罪恶的源头,独身来青学网球社搅弄风云的人。白髮,皮肤挺白,眼睛的瞳仁很小,透着股暴虐的气息,他笑得很邪肆,有种目空一切的傲慢,他似乎对自己制造的眼前的场面很满意。 越前还半跪在地上,地上坠落了几滴血。上杉上前几步掰过越前的下巴,他的脸颊和额头都擦伤出血了,抓着球拍的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 啊…被人上门挑衅了。真让人不爽。 「没事吧?」 「嗯,没什么。」越前那双琥珀色的眼里盛着怒火,死死瞪着那个来者不善的傢伙。 「那就站起来。」她站直身子,用还算平静的语气对着来人说道,「不管你是谁,请离开青学,如果继续在这里生事,我们会向中学体育联盟投诉。」 亚久津没把突然出现的上杉当一回事,「哈?不要命令我!」 「哈?」上杉真实困惑了,这人是傻的吧,「你是不是连标准日本语都听不懂?敬语体和命令形都分不出来?回幼稚园重修去吧,暴力狂。」 「都说了不要命令我!」 说来说去就只会一句不要命令我,你是机器人吗?设定的语言程序只有这么一句吗? 上杉看着向她逼近的亚久津,这种不良,她毫不怀疑他打算动手。 越前突然挡在她身前,「前辈,他是来找我的。」 「看出来了。」 上杉眯了下眼,左右手张开又攥紧,手腕也活动了下。正经来说,她是打不过这种惯常打架的人的,而且彼此体格和力量的差异也大,只能先发制人了。她半弯下腰,手按在越前的后颈,低声说道,「往旁边去。」 越前没动。上杉手使了劲暗示,他也没动。 第36页 真不听话。行吧,那她换个方向攻击。 「喂,女…」 在对方出声时,她迅速一手抓住他的衣领,另一手揪住手肘处的衣袖,前拉使他失去平衡,随即右脚前伸半转,右臂抬高背身贴近将他背摔在地上,随后用力地反拧他的手臂,「就命令你了,怎样?」 其他三人被上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荒井还没来得及出声替她喝彩,就见对方单凭力气就挣脱开来。 亚久津仁是因为不设防才被轻易地被背摔,他到底学过多年的空手道,现在轻易地就能挣脱上杉的桎梏,他盯着上杉,笑得阴森,「我记住你了,女人。」 哦。在威胁她。真可怕。 「下次要揍人,别穿裙子。」 上杉面色更冷,「你在命令谁啊。」 被她用自己的话驳回的亚久津没说什么,他起身拍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突然伸手接住一颗破风而来的网球,他看向越前,将手里那颗网球丢掉,「别急。」 他拿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网球拍,「进到都大赛决赛来,我是山吹中学三年级亚久津。」 胜郎看懵了,直到对方走了才缓过神来,「上杉前辈…」 「你刚刚没有跑去叫人吗?」上杉拍了拍手,似乎是想拍掉晦气,她指了指荒井,「去叫人把这傢伙送去保健室,然后再把地上的球收拾干净。」 「是…是!」胜郎忙不迭地起身。 她又对憋着气、一脸不爽的越前说道,「走吧,去保健室。」 走廊里,一直在沉默的越前突然开口,「前辈你不该插手的。」 「我不是看着后辈们被欺负、自己受到威胁还忍气吞声不还手的人。」 越前黑着脸咬牙强调,「但你穿着裙子。」 「可惜穿着裙子。」要是运动裤就好了,她行动会更方便一点。裙子里就算穿了安全裤,也还是让人感觉束手束脚。 『会走光』这几个字在越前嘴里转了几圈终于被说出口。 上杉恍然大悟,明白了他的欲言又止,「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防走光的安全裤的存在吗?长度就跟夏天穿的短裤差不多。」而且,她甚至没动脚踢人,怎么会走光… 越前闷闷地哦了一声。 「刚才为什么不离开?亚久津单手拎起你是很轻松的事情。」 「他是找我,而且我是男生。」 「那个当下他是想找我麻烦。当然,如果出现的是龙崎樱乃,你作为男生出于道德考虑是该保护下女生。」上杉看着矮了自己一个头的越前,「但我们之间还是前后辈的关系,照顾后辈是前辈的责任。」 男生是应该保护女生,但这并非强制要求作为,也就是说,这不该被视为义务。 女生若是习惯将自己放置在弱势地位,习惯以仰望的姿态等待和寻求保护,也许会不自觉地让度自身权益,那是很可怕的事情。 另外,世界多得是袖手旁观的人。 「越前,我学习柔道是为了保护自己,以我稀薄的正义感是不会去保护别人的。如果再有下次优先照顾好你自己。」 走廊很安静,除了窗外喊叫着燥热的蝉鸣,只有上杉独步向前走的脚步声。 越前停下看着上杉的背影,在周六比赛结束后,她剪了头髮,原先快及腰的长髮,现在的长度不过是在肩膀上方。她没什么犹豫也没什么特别理由,只说天开始热了,所以就剪了。 她有种果决的冷酷。 上杉回头看他,「越前,快点。」 他重新迈步,朝她走去,「嗯。」 「什么,荒井被外校的人踢了一顿?越前被他用石子打了?上杉前辈又把人打了?」桃城看着面前频频点头、面色吓得苍白,衣服上沾了尘土的胜郎,心里信了□□成但还是再确认了一遍,「真的假的?」 「什么!荒井和越前被人打了?」大石连球也不打了,举着球拍沖了过来。 「什么什么,伊鹤还会打人?」菊丸三步并作两步跑跳过来,「怎么打的?」 胜郎不知道怎么描述,「就是…把他摔在了地上。」 不二睁开眼,早已收起笑容的脸显得很严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胜郎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一副后怕的表情,「我和荒井前辈一起去拿新送到的网球,回来的时候就碰到那个人,荒井前辈只是让外校的人出去,他就突然暴起打荒井前辈,他看我吓得要跑也想用网球打我,这个时候龙马君出现了,结果…结果那傢伙一看龙马君出现就变得很兴奋。他用石子打伤了龙马君和突然出现的上杉前辈,上杉前辈请他出去的时候他也很兇好像想动手,然后上杉前辈就先动手摔了他…」 菊丸愤愤不平,不敢置信,「他还想对女生动手?!」 桃城和海堂异口同声,「那傢伙在哪!」 手冢抱着手臂走过来训斥,「都在吵什么,赶紧练习。」 大石一脸担忧地正要和手冢描述事情,就看见自己捂着肚子慢慢走过来的荒井,他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有一些瘀青,「荒井,没事吧!快来两个人送他去保健室,对了,越前呢?」 在人前的荒井变得有些气若游丝,他声音有些悲凉,「和上杉前辈先去保健室了。」就他一个人被剩下躺在地上…… 大石又焦虑又担忧地走来走去,「居然在青学发生我们部员被暴力的事件。…」 第37页 海堂的表情阴沉,「那傢伙是谁?」 胜郎磕磕巴巴地说道,「他…他说他是山吹中学的亚久津。」 原本也跟在一旁焦急的河村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他的沉默在感觉被挑衅的众人中显得很突出。 手冢听完大石和其他几人的转述,没在球场多停留,「我去保健室看看,你们照常训练。」 越前正在被龙崎教练包扎,后来又进来个被人搀扶着疼得龇牙咧嘴的荒井,上杉简单地用碘伏擦两下消炎抗菌贴个创口贴便完事了。 她刚拉上保健室的门,就看见压着眉走来的手冢,她有些警惕气质变得更加肃冷的手冢,「你现在看着有点太严肃了。」 手冢见她还是很有精神气的样子,略松了口气,「哪里受伤?」 「没有受伤,只是破皮而已。」 「真的没了吗?」 「嗯。」 保健室就在临近网球场的这幢楼的二楼,走廊的窗户被打开了,能听见楼下网球场的动静,众人正七嘴八舌的讨论,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后怕兢兢战战。 手冢低沉的气压散去了一点,「你当时应该叫我们过去。」 上杉手撑在窗台边看楼下的网球场,副部长带头不训练,「谁能想到在青学发生被外校的学生暴力的事件,我只以为是谁和荒井闹矛盾了。」 「那也可以让我去处理。」 上杉不可置否,本身驱使她去处理的就不是正义感。「手冢,偶尔也让我当下靠谱的前辈吧。」 -------------------- 设定亚久津不会和女生动手 另外亚久津没啥戏份,下一章和山吹打完就和他say 88 第18章 插pter 18 =========================== 干自从周日去银华中学侦查之后又加了不少练习量,实验室也去得更勤快了。青学网球部这两天里因为惩罚汁倒地的人数不胜数,正选为躲避干汁天天上演同时踩线的戏码。 被苹果勾着跑的驴和一旦超出时间就要喝干汁的青学网球部成员,到底哪个更惨一点? 上杉自从尝过干汁的味道后,无论干再怎么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她主打一个闭目不听直接无视。 自己虽说淋过雨后,但她也没那么想替人撑伞,上杉拿着干的杯子往桌上的补水杯里倒着惩罚汁。干重制计时时间,对着已经跑一圈超过一分钟的吊车尾几人说道,「现在是你们的补水时间。」 什么补水时间,是惩罚时间吧。 堀尾两股战战,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申诉,「我们可以不要补水吗?」 干冷酷拒绝,「不行。」他笑着看向几个一年级和体力差的二年级,「必须喝。」 上杉面无表情地递过来一杯九成满、红色粘稠的惩罚汁,「喝吧。」 几个人抗争不过,只能如英勇就义般拿过杯子,两眼一闭,仰头就咕噜咕噜地喝下去,然后,双目失神,面目狰狞地跪倒在地。 「份量轻了不少,反应也没改良版的蔬菜汁大。」上杉看向干,「你是不是不行?」 他被质疑了专业且擅长的领域,干一下就挺直了背,「我理科实验分数是满分。」 「谁不是啊。」上杉又重新在空杯子里补上惩罚汁,「酸甜苦辣咸,下次做酸的吧。」 干点头表示同意,「确实,苦和辣都已经尝试过了。」 堀尾和胜郎胜雄在地上坐着,因为辣嘴上在不停地嘶哈嘶哈着,他们听着站在补水台的两人的对话,心里又升腾起一股绝望。 几个正选又跑完了一圈,零零落落地几个二年级又是双手叉腰仰天又是单手捂肚看地,终于体力耗尽,停了下来。 干定完下一圈的限定时间在55秒后,剩下的正选勐然提速。 「色迷心窍?河村?」那个老实憨厚的河村会色迷心窍吗?听见菊丸聊天打趣声音的上杉将目光投向干,「你知道吗?」 「嗯,想要知道情报的话…」干推了推眼镜,拿起一杯惩罚汁递给她。 「这情报不是你独家的,你也敢和我讨价还价?」上杉觑他一眼,「你觉得我是不会问菊丸或者河村本人吗?」 是哦,他忘了同行目睹的人还有桃城和菊丸。 干装得很勉强的卖个情报给你好了的样子,开口说道,「其实,阿隆有女朋友了。」 「欸,河村都有女朋友了啊。」从办公室回来的龙崎教练没想到在这群人当中竟是河村先脱离单身状态。 「我还以为是大石呢。」上杉看着因为聊天跑步速度显然放慢的一行人,「毕竟大石是出了名的不会拒绝女生的要求。」 正选快跑完一圈又回到起始点了,偷听两方谈话的堀尾插嘴说道,「菊丸前辈说,河村前辈喜欢年上的。」 龙崎教练哈哈笑了两声,「原来河村是喜欢年上成熟女性的类型啊,真没想到。」 上杉突然看向干,「你也是吧?」 干曾经对书店的收银员姐姐一见钟情,但4秒后发现对方已经结婚的事实,初恋的火花迅速被现实的冷水浇灭。 「你反应很不自然。」上杉观察着干变得有些多余的动作,「原来你也是年上党。」 「不…我…」 上杉都懒得听干的辩词,「别解释了,暴露完了。」 时钟又走过了四圈,东京都大会准决赛和决赛如期而至。 第38页 在干的描述里一直进行着地狱般练习的银华中学会是实力强劲的对手,青学一个不慎就可能面临败北。 上杉看着以强盛的气势喊出比赛弃权,捂着肚子退场的银华中学,有些匪夷所思,「这就是实力强劲?」 小坂田朋香对于这个结果相当乐见其成,她插着腰哈哈笑着,「果然是被我们龙马少爷的气势吓倒了吧!」 啊…小坂田朋香今日对越前的热情也是满格状态。 「哼,你们这群傢伙怕他们干什么。」亚久津一点也不遮掩他的音量,他对着银华中说话,眼神却是看向还待在场内的青学正选,「青学没什么了不起的。」 刚刚亚久津也去找了不动峰的茬,见没人理会他的挑衅,这回又上赶着来青学了。 上杉想,这人还挺喜欢找存在感。 被手冢管着的青学正选就算上头轻易接受挑衅,下一秒也会被灰熘熘地提回去。 自觉无趣的亚久津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上杉,她穿着近乎全黑的运动套装,只有侧边带了点白色,外套的拉链拉到了最顶上,黑色衬得她更冷了一点,带着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气势。 上杉一和亚久津对上视线,想起他迅速反桎梏的动作,活动身体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不过在都大赛决赛结束前,青学会避免任何肢体冲突爆发的可能。退一万步说,就算大家克制不住情绪,青学应该也没人能打得过他。 真可悲,忍着吧。 她权衡利弊结束自然没想找麻烦,但架不住麻烦自己长腿过来。 「就是这傢伙打了龙马少爷吧!」小坂田看着越走越近的亚久津有些愤愤,想上前但又惧怕他的暴力。 「朋香,小声点。」龙崎樱乃扯着小坂田的衣角,生怕亚久津突然暴起给他们两拳。 亚久津只是看了两眼那两个一年级女生,对方就吓得小心翼翼屏住唿吸。嗤。 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和上杉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喂,女人。」 上杉选择无视他的存在,招唿了下两个女生,「我们走。」 「是!」小坂田和龙崎彼此紧牵着手,稍微靠近了点素来冷淡不怎么和她们说话的上杉。 「喂!」亚久津刚要伸出手就被人按住了,那只手出乎意料地有劲道,他顺着往上看去,「青学的手冢…」他像找到猎物一般扬起眉毛,「怎么,要动手吗?」 手冢眼神凌厉,带着压迫感,「多余的精力请留在决赛上。」 紧随其后而来的河村犹豫出声,「亚久津,如果你动手的话,山吹是会被取消比赛资格的。」 亚久津大笑几声,「你觉得我会在乎吗?」 围在一旁的青学正选冷眼看他,想想也是,狂傲、自我中心的暴力狂当然不在乎。 上杉自然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她折返回来,拉过手冢的手腕,她没分一个眼神给亚久津,一本正经地对其他人说道,「作为胜利者的我们,时间是很宝贵的,不要废话了,走吧。」 落在最后面的堀尾朝其他两人挤眼,上杉前辈,原来也挺会挑衅人的。 不二原先睁开的眼睛重新眯起,笑如春风,「说的也是。」 菊丸搭上搭档的肩膀,「大石,一起拿下比赛的胜利吧。」 桃城摸了摸他涂了许多髮胶,硬的和刺猬刺一痒的头髮,「可不能让上杉前辈放了大话又丢脸啊,可不能。」 海堂嘶了声,「你别掉链子就行。」 桃城不甘示弱,「哟,蝮蛇你是坐冷板凳吧?连掉链子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打架吗?」 「那来啊,你以为我怕你?」 亚久津在原地看着青学一行人吵吵闹闹地往前走去,完全没再搭理过他。他不禁手握成拳,青学… 青学和山吹从某方面而言,运气相当好。银华弃权,而不动峰在来比赛场地的路上出了车祸,这就导致决赛时间比原定的计划提前了不少。 两场双打都结束了,青学一胜一负,眼下正在进行单打三比赛,比赛形式利好青学。 桃城不仅是跳跃高度好,平衡力和滞空力也很优秀,她客观点评,「桃城那傢伙,不打篮球有些可惜,他挺适合前锋的位置。」 菊丸双手背在身后,「伊鹤,你怎么还替篮球社挖人。」 「怎么会,篮球社又没给我好处,我只是陈述下事实。」 山吹的单打王牌千石清纯在网球上的风格和私下的举动大相迳庭,虽然总把幸运挂在嘴边,但一路打到现在,他的实力不容小觑,比赛时甚至通过换下练习用的球拍进行攻势转换。即便受到这种心理压迫,桃城也很快从动摇中冷静下来,继续专注比赛,只是变故突生。 大石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不好,阿桃那傢伙左脚抽筋了。」 不二有些担忧,「阿桃他还是在顾忌之前右脚的伤啊。」 众人看着拖着抽筋的左脚也要继续比赛的桃城,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还能接连打飞千石的球拍。 「比赛结束,青学桃城胜利,比分7-5。」 真是怪物。脚抽筋还能赢下比赛。 单打二的比赛将在10分钟后进行,所有人都聚在场外看干帮桃城处理抽筋的脚,干帮着揉了几下肌肉放松,「没什么大问题,你休息会。」 桃城表示了解,他看向越前,「能不能赢下比赛就看你的了。」 第39页 大石倒是更关心越前的人身安全,「越前的对手是那个亚久津,还是小心点吧。」 「那个暴力的傢伙啊,就是打起来也有我们在。」菊丸一副你大胆的上吧,有我们在后面兜着的样子,「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手冢对他挑事的言论表示警告,「菊丸。」 干也给越前指明后路,「就算输了,下一场也是手冢,不要有心理压力。」 「加油啊,越前。」 自从知道他和亚久津对上后,越前听到了太多让他小心的唠叨言论,不过他并不反感就是了。 上杉抱着手摩挲下巴,对着菊丸说道,「真打起来,我们单挑还是群殴?」 「群殴不好吧…」 「那就让他单挑我们几个。」 「等等等等,那单挑和群殴有区别吗?」 「没区别。」 「我们还是遵守下规则吧。」 「打架有什么规则,有规则也把它改了。」 真乱来。 菊丸这么想着,又将重点放在了另一处,「那要几个人上?我们有9个人。」 「你觉得我们中谁有能和他单挑的实力。河村打不过,其次还是他们朋友,出于道义不该让他参加。不二、越前都不够人家一拳的。手冢不会去打架。干…估计在收集打架能力数据。大石在劝架。桃城脚抽筋根本算不上战斗力。勉强只有你和海堂顶顶。」 听完全部分析后,手冢才出声,语气有些无奈,「上杉伊鹤。」 「我只是在陈述打架方面我们没什么获胜的可能。」上杉看向越前,「越前,只能靠你在网球上赢他了。」 「知道了,前辈。」他在心里补充,他也没那么弱,不止于一拳都顶不住。 不二笑眯眯地反驳,「伊鹤,架我还是会打的。」 干掏出水瓶,「改良版特别黄金超强混合干汁会教他做人。」 桃城抗议,「脚抽筋怎么就不能算战斗力?蝮蛇,你那表情是什么意思!」 「哼,嘲笑你的意思。」 「你说什么!你想吵架吗?」 越前扛着球拍朝着球场方向走去,「大家,还差得远的呢。」 -------------------- 摆两天元旦再更 第19章 插pter 19 =========================== 夏天的云总是团团聚集在一起,仿佛是夏日庙会的棉花糖,中部显得极其的白,四边的云泛着些灰,透着点蓝。云层低垂,夏日的天空显得是如此触手可及,似乎伸手就能拥住蔚蓝。 这是一个普通的周日下午。 午后的神奈川海边很是安静,除了海浪声,便是电车到站又开启的声音。 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深灰色阔腿西式裤的上杉垂着双腿坐在海边的高台上,打着温莎结的赤绀金的领带被扯得略有些松垮。 高台底下是大块的人造石块,远处礁石的堆积处有海蟑螂在缝隙里迅速爬过。她头戴着耳机,面无表情地啃咬着嘎哩嘎哩君冰棍,看着海水涌来又退去,在沙滩上留下曲折的海浪的痕迹。 都大赛在昨日落幕了,越前打败了亚久津仁,青学成功夺得都大赛优胜,冰帝也在败者復活战中胜出,以第五名出线,获得关东大赛的出赛资格。 虽说是获得了优胜,但青学周末的训练也仍是照常进行。 上杉想起照进阁楼天窗里的晨光,灰白色天空笼罩着一层朦胧的亮光,有燕雀偶尔飞过天窗,嗖地划过在榻榻米上落下抓不住的影子。万籁俱静时,她能听见手冢推开自己庭院门开始晨跑的声响。他起床时间比以往更早了。 傍晚夏日的海风吹动着海面泛起粼粼波光,带着水汽的凉意吹散初夏的热意。 上杉看着远处的拖着轮胎跑步的人,轮胎的拖痕在沙滩上留下长长的一道。那个人的头髮很有特点,发梢微卷,很像在海水中摇曳的海带。通往马路的阶梯旁,还放着立海大网球部统一的网球包。 切原赤也,立海大附中网球部的二年级王牌。 原来如此,立海大的网球部训练已经结束了。 上杉看着拖着轮胎从另一端开始折返跑回来的切原,能看到出来他气喘的很重,偶尔也会有脚软的瞬间,但又马上倾身像前跑去。 上杉举起相机,留下夕阳下在海边沙滩奔跑的切原赤也的剪影。 他这种在部活结束后还要继续训练的作风倒是很像海堂,不过他似乎是偶尔才来,至少上杉还是第一次在海边碰到他。 上杉沿着海岸线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在更高处看着天幕逐渐被染红,有道道光束从云隙中漏下。原先还十分小的太阳,突然变得巨大,没有云层的遮掩,赤红的日轮慢慢沉入海平线,海面映成一片橙红,波纹泛着金色,耀眼却并不刺眼。 周边的建筑、披着橙黄霞光的电车在夕阳下是如此平静祥和,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上杉伊鹤。」 上杉抬眼看去,一步之外是穿着冰帝夏日制服的迹部景吾,被余晖映照的侧脸轮廓分明。 她没有太讶异,人总是会在某刻心血来潮,「迹部君也来看海?」 「嗯哼。」冰帝的周日下午没有安排训练,想要看海的念头一出现,他便让司机送他来神奈川的海边。 两人只是短暂地寒暄了下,然后等待着落日完全沉海。 第40页 「有个请求。」 「啊嗯?本大爷先听听看。」 上杉举起相机朝他摇了摇,「当下模特。」 「沉醉在本大爷的美貌下了吗?」 上杉见迹部捋着侧边的头髮,一副臭屁又自恋的模样便知道他会答应,「快往浅摊那边去,现在的颜色正漂亮着呢,你随意就行,领带记得扯松点。」 啊嗯?领带扯松点…你是在觊觎什么… 她将镜头对准站在眼下被渲染成漂亮烟紫色浅滩处的迹部,他的衬衫下摆因海风而上下翻飞,解开了颗扣子的衣领被风吹动着,露出清瘦的锁骨。浅滩处的水迹,模煳着他的身影和静静漂浮的粉紫色的云絮。那被他随意握在手里的红棕色领带反倒是现在取景框里最明媚的亮色。 她钟爱远景,少年人的肆意和近晚的黄昏夜色构成极有暧昧和寂寥的氛围感。 上杉在高处拍了十几张后,迅速背起丢在地上的帆布包,跑下阶梯后又朝着近海的礁石跑去。借着堆积的石块几步踩着就上了高处。已经开始退潮的海浪余势渐消,撞击礁石底部四溅的水花偶尔越溅在她的衬衫上。 上杉又再度调整镜头开始拍摄近景,迹部似乎正盯着不远处外壁有些褪色的灯塔,近地的倒影很是昏沉。 她低头按键回看刚拍下的照片,抬头时却看见了浅滩处有泡泡在随风飘动,薄膜上是流动的彩色弧光,很多在一个个的破裂开。是远处在玩吹泡泡的小孩。 上杉透过取景器看见骤然炸裂的泡泡后是正看向她的迹部,她按下快门键。 看见上杉远远地朝他比了一个大大的圈,迹部才结束模特工作,朝她跑来,掀起的风破碎了一路的泡泡。 上杉原地筛选完照片才踩着几个落脚处走下有些湿滑的礁石,这会儿正踩在大块堆石上,迹部朝她伸出手,「满足了吗?」 她调出照片把相机递给迹部,「还行,你看看。」 迹部眉头一皱,见人没理会自己意思,一时间连本大爷的语癖都忘了。「我是让你把手给我,给我相机干什么。」 「哦,但是这并不高…」话是这样说,上杉还是将手搭在了迹部的手上,借着他支撑的力度回到沙滩上。 「本大爷当模特的报酬呢?」 上杉对迹部的表现力很满意,「你要钱?」她从包里摸出零钱包数了数自己的钱额,「我没带多少出来。」 迹部财团的独子可不缺钱,「陪本大爷散步,以及…」 「什么?」 「照片发本大爷一份。」他虽然只看了两眼,但照片的画面颜色很漂亮,而且看照片不知怎的总感觉这一刻的世界是很寂寥的。 她想,这算什么报酬,照片本来就该发你一份。「成交。」 迹部其实很少来海边,他每天的时间都很有规划,很久没有过这样放空的在海边走走的体验了。「你喜欢看海?」 上杉卷着裤腿,背手拎着鞋子,赤脚站在海水要退去的边缘看向海边的那座灯塔,脚下的泥沙湿软得舒服,海边的黄昏暮色让她的心情很舒畅,「嗯,你不喜欢吗?尤其是夏末的傍晚的海,虽然海浪声很大,但总有种很空荡很安静的感觉。」 重复的海浪的喧嚣,习惯后会变得宁静。 迹部的手机闹钟响了几声,是提醒他该去家里的健身房锻鍊了。 上杉一听便瞭然,有些人对自己一天的行程和时间都极有规划。「迹部君也该回去了吧。」 「嗯。」他是该回去训练了。「不走吗,本大爷送你回去。」他的车就等在附近。 「不用了,我喜欢坐公交车回去。」上杉正低头看自己努力挖掘沙子的脚趾,又将沾上沙子的脚在海水中盪了盪,然后对着迹部挥手表示告别,「替我向zero问好。」 迹部在车窗里望向上杉时,她正沿着海水退去的边际留下一串串的脚印,随即又被海水沖刷着没留下任何痕迹。 暮色融于大海,将黑未黑时的整个天空都被染上神秘而又浓郁的蓝色。半躲在云后的上弦月光辉明澈,微咸的海风轻柔地吹着。 上杉走上台阶时,突然想自己还没尝试过跳海,直接仰面躺倒进海里的感觉应该也不错… 仁王雅治每到夏天,便成为立海大网球部里最晚走的一个人。 他并不喜欢晒太阳,夏天的热意总让他身上总是有黏着的汗意。他借着网球部更衣室里的浴室沖了澡,换上备用的衬衫,在夏日的晚风慢慢悠悠地走出了立海大的校门。 他沿着海岸公路走时能看到天空渐暗的全过程,他在看到沙滩上无规则的痕迹时,又想起某个今天挑战柳和黑面真田又被刷了光头的笨蛋海带头后辈,他部活结束后肯定又哭唧唧地去海边训练,不过估计也早就结束,去了常去的拉面店表演无人欣赏的三分钟吃完拉面的拿手好戏。 夜幕低垂,清风无愁绪。 迎面驶来的公交车到站停车,他不经意地看过去,正对面一侧的上层窗户只有一扇被拉开了,车里的乘客不过二三人。 坐在后座的人正带着耳机听歌,眼睛倒是没什么聚焦地看向大海。 掩蔽月亮的云层散去后,月辉清冷,整个海面都泛着粼粼的银光,碎闪着如同万千星光。 -------------------- 有二更… 第20章 插pter 20 第41页 =========================== 上杉回到家才从浴室出来,就听见一声接一声的门铃声,跟催人赶紧投胎似的。 她边拿着毛巾擦拭着头髮边往楼下走去,玄关里的显示屏显示等在门口的人是椎名佑介。 上杉才刚打开门,椎名的控诉就噼头盖脸地顺着门缝进来,「我等了你三个小时。」 「有事发信息,我又不是不回。」 「我知道你今天不太想见人,但是老妈叫我拿东西给你。」椎名示意了下手里的几个袋子。 上杉慢悠悠地反驳,「我没有不想见人。」切原、迹部、仁王、还有海滩上、马路边的都是人。 「行行行。」椎名正要将几个袋子都提到客厅,看见上杉右肩的黄中带紫的瘀青,不由得皱起眉,「这怎么回事?」 「前几天没留神撞框上了。」 「这也能撞?怎么撞的?」椎名有些狐疑,「你再撞一个我看看?」 「你是嫌不够对称是吧。」 「不是还有人欺负你吧?以前就说了咱们一起上立海大,我罩着你。」 「怎么可能,柔道又不是白练的。」上杉怀疑地看他,「你罩着我,快别说笑了。」 「瞧不起谁呢。」 上杉在12岁那年的四月成为了青春学院的一年生。她来日本算来快一年了,入学时她自认在交流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障碍了。但是不熟悉各种口语上的缩略语、非东京本土的口音、不谈及自己家庭情况、为了升学考只顾埋头学习完全不知日本近期流行的上杉在交流时几乎是成为了局外人。 虽然社交进度为极其缓慢,但她也不怎么在意,她本就是外国人,不了解这些很正常。而且说到底,社交只是获取信息的其中一种途径,拉帮结派的社交毫无意义。 但没过两天她就感受到了来自同龄女生的排挤,她以为是她不合群,后来才猜到大概是看不惯即使她不理会,也有男生向她献殷勤这回事。那些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其实很明显。 上杉是个只要感觉自己被冒犯就会充满攻击性的人,无论对方是男是女。但只要听到或看到这种情况,身为班长的手冢就会出面维护她,其实不介意採取武力手段的上杉也只能悻悻作罢。 椎名是知道她有过被排挤的经歷的,但一直不相信她其实从没吃过亏。后来班级里的人都更熟悉了点,这种情况倒也很少再发生。 上杉拐向厨房的冰箱,「喝什么?」 「随便。」椎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老妈给你买了几件衣服。」 上杉递给他一瓶咖啡牛奶,「我不缺衣服穿。」 「我也觉得。」椎名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款很有人气的已经停产的胶片相机,这款相机的胶片直出色彩和质感一直广受好评,「虽然和我爸我妈的礼物不能比,但也是我的一个月零花钱,记得多用用它。」 「搞什么…」上杉眉头微蹙,「你不是知道么,我不过生日。」而且,这款相机她已经有了。 「不过就不过呗,谁规定的不过生日就不能收礼物。」椎名拧开咖啡牛奶的瓶盖喝了几口,「我觉得今天是个好日子,想送东西怎么了。」 「哦,我谢谢你送我一个月零花钱。你约会怎么办?」 「……」 「要我借钱给你吗?不收利息。」 椎名咬咬牙,「我自己想办法。」他换了个话题,「有吃的吗,我饿的不行。」 「蔬菜沙拉、咖喱饭糰、还有酸奶、牛奶这些。」上杉看椎名的表情越发嫌弃,便直接打开外卖软体,将手机递给他,「什么表情,直接点,你想把钱吃回来也行。」 这厢,穿着常服的青学网球部正选聚在手冢家的庭院里。 时间拉回两个小时前。 上杉家附近的电线桿旁聚着桃城、越前、菊丸和干,菊丸退出手机里的导航软体,「应该就是这里了。」 部活结束后他们三人本来是要往m记去的,却无意中从干那里得知今天是上杉生日,菊丸和桃城头脑一热,问龙崎教练要了她在个人资料上留的家庭地址,按着导航的路线直往上杉家来。 但是,虽然来了,越前看着斜对面围墙上写着上杉的表扎,「又没有礼物,我们过来就是说句生日快乐吗?」 在路上也反应过来的桃城看向菊丸,菊丸看向干,干正在打电话。 干没空理会菊丸,他只好靠在某家的围墙上百无聊赖地观看附近住所的建筑。突然紧邻着上杉家的那家庭院门被推开,走出来的正是拿着手机的手冢国光。「手冢…」 「手冢部长?」桃城不敢置信地掐了把越前的脸蛋。 越前拍掉桃城作怪的手,没好气地瞪两眼不靠谱的前辈,「部长。」 比起问候,干选择直接掏出笔记本刷刷写着刚搜集到的资料。 桃城来回确认着两户房子门前的表扎,「部长原来和上杉前辈是邻居!」不会还是传说中的吧?不过这两人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网球部都没有任何亲密或熟稔的举动啊。 手冢挂断了干打过来的电话,「你们怎么在这里?」 菊丸睁大眼睛,「手冢,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伊鹤的生日吗?」 「她不过生日。」她不觉得这一天有多特别,也不值得庆祝,强行庆祝会让她很有压力,也感到拘束。 第42页 她会按照平时周日的节奏去度过这一天,现在她大概率就会去海边等待落日。她喜欢落日,无论是海边还是野原,白天的即将结束会让她极其放松。 「啊?」菊丸作为家中老小,一年里最期待的日子除了圣诞和新年,就是自己生日,因为能收许多份礼物。「那我们白过来了?」 「嗯。」 虽然被告知上杉不过生日,但其他几个接到干电话的人还是陆续赶了过来,最后拍板决定今晚藉口庆祝都大赛优胜叫她一起聚餐,这样就当庆生了。 晚上8点出头,为了聚餐一直空着肚子的菊丸饿得有点不行了,他捡了片掉落的鸡爪槭叶拿在手里扇着,「灯亮着,我们现在还不去敲门吗?」 大石不太贊同,「我们叫的外卖还没到,现在去有点太突兀了。」 桃城在扒拉着自己那一袋桃子味零食,强撑着不撕开包装,十分后悔当时没再多买两个大肉包吃,「河村前辈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能到啊?」 海堂只看一眼就知道桃城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轻嗤桃城就知道吃。 越前拍死一只蚊子,戳了戳不二脚边的一盆仙人掌,「不二前辈,这仙人掌…」 「嗯,长势很不错吧?」 这仙人掌要怎么看长势好不好… 手冢在餵鱼,干正在不遗余力地试图从他嘴里多套出一点资料来。 总算等到了外卖和河村的一篮什锦寿司的一群人蹑手蹑脚地朝上杉家走去。 「越前你去按门铃吧?」桃城一手抱着三盒日式炸鸡,一手推着他往前走。 「等…等等。」越前被推着走在最前方,按下门铃。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 门后的人并不是上杉伊鹤。 是个穿着有些随意的男生,手里还拿着块被咬了几口的披萨。 「走错了。」对方还没开口,越前自动自觉自发地握住门把手把门关上。 和预想不同的情况让桃城还大张着嘴,「怎么回事?是上杉前辈家没错吧?」 菊丸开始咬手,「伊鹤有男朋友?」 提着盒寿司的河村觉得有些不安,「感觉我们来得不凑巧。」 不二询问性地转头看向手冢,「手冢,你认识他吗?」 「不…」但他能猜出来是谁。 门再度被打开。 因为客厅开了冷气,上杉外套了件做旧的灰粉格子衬衫,她半撩捲起袖子,看着正在她家门前交头接耳、眼里透着疑惑的青学正选,「你们为什么在我家门口?」 菊丸朝大石使眼色,「啊,这个嘛。」 「是庆祝。」 不二接过话,「都大会优胜。」 河村点头,「你今天没来学校。」 干跟着说,「所以我们干脆来找你。」 上杉瞭然了,又想吐槽,「一句话能说完的事情,居然要分好几句…」 椎名佑介从客厅又拿了块玛格丽特披萨吃着,饶有兴致地问道,「他们就是青学网球部的正选?」 上杉直接拆穿他,「你不是看过照片?装什么不认识。」 不二问道,「伊鹤,他是?」 「椎名佑介,我监护人的儿子,法律意义上是我哥。」 菊丸有点反应不过来,「监护人的儿子…」 不二打断了菊丸的话,「我们倒是第一次听你提起他呢。」 「倒也没什么可提的。」你们彼此也不认识。 椎名有些不爽地喂喂了两句。 上杉看着几人手里提着的外卖袋,有种不太妙的感觉,「你们聚餐的地点应该不是我家吧?」 其他人还没接话,椎名倒是先开口了,「你点的韩式辣年糕和炸酱面也才送到,干脆一起吃好了。」 桃城和菊丸异口同声地说道,「那就打扰了!」踏上走廊时还不忘将自己的鞋整理好。 不二抱着盆仙人掌递给上杉,「第一次做客,小小心意。」 上杉条件反射地接过,「啊…谢谢,不二其实不必这么客气。」 其他几人也都跟着走了进去,为了让出空间,上杉和椎名都走到了门外。正巧椎名也吃完了手里的披萨,他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粉,「行了,我也该走了。」 「不送。」 「你是真不挽留啊。」 「你不是早就穿鞋了吗?对于要走的人我是不会挽留的。」她又问了句,「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吧。」 「嗯。」 拘谨地落座在沙发和地板上的众人打量着上杉家的客厅。西面是整个落地推拉窗的设计,天黑后便被拉上了窗帘。地板上铺了层地毯,踩上去很柔软,躺着两个抱枕。原木的大茶几上放着还没被打开的韩式料理的包装袋,另一边放着两盒打开的披萨,是传统玛格丽特和经典肉酱口味。沙发背面的墙上是放大的在傍晚秋风中舒展姿态的野原芒草照片,旁边立着移动衣架,挂着些还未剪吊牌的衣服。而沙发的正面则是投影幕布,上面正在播放着死寂。 「伊鹤为什么要在吃饭的时候看恐怖片?」菊丸被突然出现的人偶吓到,捞过地上的抱枕抱在怀里,寻求点安全感。 不二手撑着下颌,「真是恶趣味啊。」 厨房是开放式的,有种没怎么使用过的光洁锃亮感,餐桌和岛台是一体的设计。桃城刚刚也被骤然变化的音乐声吓了一跳,他惊魂未定地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我们等会能换成喜剧片吗?」 第43页 「阿桃前辈,还差得远呢。」 「越前!你以为我没看到你也被吓到了吗!」 头髮被揉成马蜂窝似的越前挣脱开桃城窒息的怀抱,伸手将自己的头髮捋顺,「我又不怕。」只是突然被吓到而已。 桃城梗着脖子,「我更不可能怕。」 干欣赏了下双开冰箱上贴着的冰箱贴,随即打开,将自己的干汁藏了进去。 原本被吓得不行的海堂直接躲进厨房的角落,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前辈,你把什么东西放进去了?」 干回头朝他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有美白养颜瘦身健体功效的新制干汁,喝过的都说好。」 海堂毫不怀疑上杉前辈绝对会把干汁冲进下水道。 上杉将仙人掌留在玄关柜了,洗完手后便拿起一块玛格丽特披萨,她坐在沙发扶手上,一腿平放,另一腿踩在地毯上,扫了眼还正坐着蠢蠢欲动的一群人,「吃吧,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话音刚落,两盒披萨就空了。 上杉将手里的披萨递给身旁手冢,「就知道你不会去拿。」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干又在一旁刷刷刷写着。 大石将两个空披萨盒整理好后放在了餐桌上,和河村一起将他们准备的吃食摆在茶几上。 菊丸举起手,咽下嘴里的披萨,「申请换个电影。」 桃城已经伸手向寿司摸去了,他对菊丸的提议表示贊同,「我附议。」 海堂也默默举手,神情里多少有些恳切。 门铃没响之前,为了照顾还在吃饭的椎名,她还开了落地灯,现在客厅哪儿都亮亮堂堂的,居然还要切电影,这几人胆子也太小了。「那换一个画面色彩亮一点的吧。」 「恐怖游轮?!」菊丸读完电影的名字,拿着炸鸡的手微微颤抖,怎么还是恐怖片? 不二看过这部片子,「英二,这部片子确实并不怎么吓人。」 菊丸将视线聚焦在茶几上的食物,「不二,你说这话,其实不太有可信度…」 「我确实没挑吓人的。」上杉正搅拌炸酱面,这家韩料的炸酱面是粗切的面条,非常劲道,即使放久了,油润的面条也丝毫不坨,口感也没有什么变化。 越前拿着牙籤戳了两根年糕吃着,他觉得辣但又强忍着,「开头很普通嘛。」 上杉看第一遍的时候也觉得开头普通,「你有注意到吗,抱着小孩哭的女人的衣服。」 开头片段细碎又普通,越前没注意。 上杉挑起一根面嗦着,「没事,你往下看。」 桃城还在纠结等会是埋头吃还是认真看,「上杉前辈,有没有少儿不宜的场面?」有鬼吓人或者特血腥的。 「少儿?你不是经常自称是铁血铮铮的男人吗?」 桃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手冢出去拿了才送到的中餐外卖,他倒是正经回復了,「这要取决于你怎么定义。」 桃城问道,「手冢部长也看过?」 「嗯。」他朝上杉示意了下手里的袋子,「是你喜欢的。」 「鱼香肉丝?」 见手冢点头,上杉继续问道,「宫保鸡丁?京酱肉丝?番茄炒蛋?」 「都有。」 上杉将炸酱面放在一边,起身去橱柜拿了常备的一次性餐具,「你们有口福了。」 电影播放到女主在游艇醒来的部分,不二转过头来,「是中国料理?」 「嗯。」 菊丸不关心电影,他学着手冢的样子,在掌心摊上面皮,拿公筷夹了一筷子的京酱肉丝,转头发现了自己有些不自然的搭档,「大石,你怎么脸红了?」 上杉接过手冢递过来的肉丝卷,噗笑了声,凑近手冢悄声说了两句话,手冢正要说什么时,干突然探头过来,镜片反光,「你们在说什么?」 上杉相当自然地转头看他,「在说你的理想型,干你没注意自己刚才的表情吧?」 干半信半疑。 游艇遇到暴风雨预示着正片的开始,吃得七八分饱的众人便盘起腿来看电影。 看到巨型邮轮出现,菊丸十分有同理心地拍拍胸口,「幸好啊,我差点以为他们要淹死了。」 上杉合理怀疑,他已经忘了这部电影的名字叫什么…… 游轮上呈现出诡异的被窥视感和违和感,几人绷着神经看着女主和杀了她同伴的蒙面人搏斗,在蒙面人终于掉下海后,才算松口气。 上杉起身去拿喝的,「有猜到蒙面人是谁吗?」 海堂说道,「是女主?」 「理由?」 越前接着海堂说道,「鞋子一样。」 桃城啊了一声,他徵询地看向不二和手冢,「她杀了她自己?」 不二一脸莫测,「要不要听后面的剧透?」 桃城疯狂摇头。 上杉打开冰箱,一眼就看见放置显眼的干汁,「干,我的冰箱不是不可回收的垃圾桶。」 除了海堂,看见上杉手里的干汁时众人的表情都有些难以言喻。 看完电影后,几人开始玩扑克牌游戏,输了的干被要求爆出一个秘密。 「那就说一个桃城的吧。」 桃城一脸莫名,「啊?」 「桃城会在沖澡的时候会唱歌,歌词是桃城哟,洗香香,桃城哟,洗白白…」 明明赢了游戏却和输了一样的桃城羞耻地吱哇大声叫着,直道不公平。 第44页 最后一局输的上杉爆了手冢的秘密,「手冢其实很喜欢看搞笑节目。」 众人震惊,连不二弯起的嘴角都忍不住僵了下,「欸!」 冰山看搞笑节目是为了锻鍊自己长期保持面无表情的能力吗? 各家各户都亮起暖色的灯光,电视声、聊天声突破了房屋的壁垒,飘荡在住宅区的道路上,和虫鸣蝉声相互交织。 聚餐结束后的青学众人打扫完卫生将垃圾分类完后才告辞离开,上杉目送他们吵吵闹闹地向前走去,身影渐渐地由浓转淡消失不见。 上杉和手冢并肩站着,路灯下有飞萤舞动,影子的距离显得有些亲呢。 「现在没有流星啊。」 对于上杉突然没头没脑冒出来的话,手冢倒也没觉得奇怪,他认真回復,「岁末冬季会有最盛大的流星雨。」 「是啊。」上杉看向他,「会一起看吗?」 他回望她的眼睛,没有任何犹豫,「嗯,我和你约定。」 -------------------- 二次及三次的各位,新年快乐! emmmm…不知道各位有没有看出来,其实我不太擅长写感情线,也很害怕因为我的笔力问题导致人物ooc(没怎么看到各位的评论,感觉大家还挺包容),再加上上杉伊鹤的性格和处事的设定,这篇文的结局也许会变成无cp、也许是开放式、也许突然就坑了,未来谁也说不清。(没大纲直接下笔写的坏处就是这样…) 另外,请不要期待我的更新时间(我不太会日更了) 总之,感谢观看。 第21章 插pter 21 =========================== 六月下旬的风,吹得叫人昏昏欲睡,往常觉得聒噪的窗外的蝉鸣声在此时倒成了绝好的催眠曲。 菊丸半睡半醒时,耳边还迴响着国语课老师这个句子那个段落分析作者情感的声音。要是自己能变成作者肚子里的蛔虫,顺势掌握他的所思所想就好了。 他感觉到有人在戳他,不痛不痒的。 「那接下来通知下关于期末考试的事情。」 原本正竖着书本趴着睡的菊丸突然像是收到了信号的胡獴一般直起身子来,耳朵竖得老高,「不二,是在说期末考试的事情?」 不二没想到菊丸睡得那么熟,他唇形做得不明显,尽可能地降低了音量,「嗯,英二,老师在看你。」 菊丸才转过头去,就看见英语课老师似笑非笑地站在他跟前,他蒙了一会,刚刚不是在上国语课吗? 「菊丸,这次英语期末考,要是没上80分,网球部的活动和比赛你别想参加。」 菊丸正要求老师手下留情,她却转过身继续补充说明,「刚刚通知下来了,六月底考试,考试结束后还要继续上半个月的课。三年级有任何一门科目不及格的人都将终止社团活动,暑假正式开始前会进行一次补考,补考不及格的话,强制参加8月的补习。」 教室里一片哀嚎,随即又被堵了回去,「九月就是私立高中说明会了,十一月底是全国的偏差值考试,可没有什么时间了哦,同学们。」 决定关东大赛出场选手名单的6月校内排名赛刚结束,菊丸自然锁定了一个正选位置。只是,若是经过拔高补习,他的期末考英语还考不到80分,那青学的黄金组合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关东大赛上出战了。 菊丸石化了。 上杉端着牛肉丼饭过来时,菊丸正在接受众人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批评,面前的定食餐一口都还没动。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从今天开始,部活结束后菊丸要接受英语补课。」 「这次要换成越前吗?」 「yada。」和上杉背对坐着的越前正在吃烤肉定食套餐,闻言回头拒绝。 菊丸被他干脆地拒绝刺激到了,「我也不要小鬼头来教我!」而且想想也知道,这傢伙一定总是说『前辈,还差得远呢』。他是去接受补习的,不是去接受嘲讽的。 干看向大石,「那还是由大石来帮忙补习吧。」 不是她就行。上杉第一个表示贊同,「没有异议。」英语算是她的母语,但她并不太能将英语像理科那般拆解开来再教人,去年秋季课程结束前的补习,对上杉和菊丸都是种折磨。 上杉无法接受生鸡蛋,便借花献佛似地将牛肉丼饭套餐里附赠的一个打在小碟里的生鸡蛋递给大石,「辛苦了。」 菊丸也夹出一块炸鸡放到大石的碗里,「大石,我一定好好学!」 河村环顾自助餐厅,没有看见桃城的身影,「阿桃那傢伙,怎么没来餐厅?」往常总见他端着压得很实的饭在吃。 上杉舀起一勺裹着肉汁的米饭,「早上他不也没来晨训吗?」 不二倒是不太担心,「也许在调整心态吧。」昨天桃城以1-6、2-6输给手冢和干,无缘青学正选席位,谁落选都会失落那么两天。 菊丸从兀自沉思的大石碗里夹了个天妇罗,「说起来以阿桃的英文水平应该比我更需要补课吧。」 「对付桃城只需要把海堂抬出来就行。」海堂英语学得好,桃城补课的时候自己心里也憋着劲,偶尔让海堂过来转悠一圈,她都不用说什么,桃城就跟打了鸡血似地疯狂背单词背语法,可比菊丸好应付多了。 「海堂的数学和理科这回谁来负责?」 河村成绩在年级段只是中等,他表示自己力不能及,不二手点点桌子,「我还是更擅长文科。」 第45页 干看向上杉,上杉面不改色,「你来吧,你最近不是和海堂走得很近吗?」 干不接茬,「数学我负责,理科你负责。」 「行吧。」海堂理科成绩要比数学好些,带他及格也简单。 距离期末考已经不到一周的时间了,最后一节的班会课,小早川老师象徵性地说了两句话就让大家自习。上杉准备三张空白稿纸,分别开始列写社会科目中关于地理、日本史和政治部分的思维导图。每次考前她都喜欢这样重新梳理一遍,釐清知识脉络和重点。 「上杉桑?」 被戳了一下上杉完全没有停笔的打算,她挺直背表示自己在倾听,「嗯?」 黑名遥递过来一张折好的纸,「山口桑拜託传过来的。」 上杉伸出空闲的左手拿过,「好的。」 她整理完地理的部分才打开看山口传来的纸,她抄了四道理科的题目来问。上杉分别照顺序写完四道题的具体解题步骤,顺带着标註了考察的重点知识点后,放学铃就打响了。 教室里没有什么人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收拾东西离开,三两结伴边讨论题目边往图书馆和自习教室走去。 她将纸递还给山口时,中森正拿着张总结了所有物理公式和化学方程式的纸背着,上杉有些费解这些有什么可背的。「物理公式只要明白概念就能记住了,变形公式也好推导。化学方程式就更简单了,题干基本会直接或间接告诉你生成物反应物,元素已经守恆,按照质量守恆定律配平原子数就行。」 中森一头磕在课桌上,「请不要说得如此简单啊,上杉同学…」 山口正在和数学题搏斗,「我也好奇,你这两天午休不都在背吗,怎么还没背下来?」 理科废柴中森将头埋得更低了一点,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似地抬起头看向上杉,「桃城君最近怎么都不参加训练了?」 山口思路卡住了,正拿笔戳着脑袋,「这是在转移话题吗?」 「怎么会,听说大石君今天午休去了桃城君的班级,结果被二年级段的女生围着要签名直到下午要上课了才被放回来。」 上杉翻着山口的数学复习资料,这本复习册她没买,只能根据目录的知识点体系分布去找题,她找到几个相同知识点应用的题目打了个圈,在页面上方折了一角,「哦吼,大石艷福不浅。」 山口看着上杉没什么变化的面部表情,说出来的感嘆句也让人感觉像陈述句。 「桃城君不会真的因为打击太大而放弃网球了吧?」 「这倒不至于。」可能躲在哪里哭吧,等他郁闷排解完了自然也就回来了。上杉算了算圈起的题目数,感觉够山口完全掌握知识点了,便合上复习资料放回原处,「我得赶紧走了。」 山口对着上杉的背影说道,「部活结束后,路上小心哦。」 上杉背对着挥了挥手,「知道了。」 她踩着部活正式开始的时间到网球场,便看见菊丸从地上爬起宣布黄金搭档双打组合的破裂,「我决定取消组合。」 上杉一头雾水,这玩的那一出啊。 大石闻言也有些错愕,随后也干脆赌气,「要是英二那么说的话,我也没办法。」 嗯?好糟糕的回答,完全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上杉隔着球网问正在偷懒的不二,「模范搭档为什么吵架?」 球场里的黄金搭档脾气一上来,河村怎么劝都没人听。不二背靠在球网,「大石在担心桃城,他把英二的玩笑当真了。」 「……」然后就解散组合了吗?桃城,你再不回来,你罪大恶极。 原本正在和越前做自主对打练习的干突然凑上来支持二人的换搭档决定,菊丸兴致勃勃地点名要越前做双打搭档。 上杉十分不看好两人的组合,「喂喂,越前…菊丸是不记得啊嗯战术了吗?」 黑歷史再次被提起的越前压下帽子,上杉怎么还没忘记这件事,而且,他也很不想掺和这档子事。 已经被怒火冲破理智的菊丸没听见这话,给了十分不情愿、全身表现出抗拒的越前一个大大的欢迎拥抱,「小鬼头,多多指教。」 不过菊丸的态度在越前打了一个球路简单的发球后就来了180度的转变,「认真点打啊,所以我最讨厌小鬼头了!」 「如果认真打,你觉得哪个组合赢?」 不二思考了下,「蛇球多半在后半场打出,如果要保证海堂的发挥,也就是说前场的攻击需要大石来进行,这和大石的向来的后场防守模式完全不同。而菊丸—越前组合的攻击力自然更好,可是越前的双打确实…」 河村看了看串掇换搭档并趁机收集数据的干,又看了看讨论换搭档后哪个组合合拍度更好的上杉和不二,他感觉只有自己在操心着青学未来的双打。 在球场里吵架的菊丸和大石被手冢罚去跑步了,一前一后,途中半句搭话也没有。跑完回来也是主打一个互不理睬,一旦对上眼神,菊丸就又开启呛声模式。附近的人为了避免两人又被罚跑,在有点吵架苗头起来时,就及时出声打断。 菊丸和大石闹着这样,无论哪方都不愿意在部活结束后的英语补习再见到对方,上杉被迫顶上,海堂的理科补习由手冢接手。 大石给菊丸整理了这学期英语单词的高频重点和易考词彙,上杉今天只是监督他背、默写以及完成五十道语法选择题练习。 第46页 学习量其实很少,但上杉觉得任务很重。她才在自习室的凳子上坐下来,菊丸的抱怨就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往外喷,他眼下带着情绪根本学不进去,脑子里全是大石,半个英文字母都塞不进去。不让他发泄会,恐怕补习无论如何也进行不下去。 菊丸手拍着桌子,「他太过分了!我再也不要和大石搭档了!」 上杉手撑着头,兴致缺缺,「第十四遍。」 「他居然这么对我!他把我推地上!」 「第十八遍。」她打了个哈欠,看了下手錶,「我数着呢,还有三分钟够你发泄,继续吧。」 菊丸十分委屈,「你怎么都不帮我啊。」 上杉用空着的手比了个数字七,表示第七遍。 「我也不要伊鹤教我了!」 上杉乐得轻松,直接起身,「好嘞,我叫手冢过来。」 菊丸秒怂,也不敢赌气了,忙拉住她,「不不不,我开玩笑的。」 「能学了吗?」 菊丸不敢说不能,「能。」 能个鬼。 背单词虽然进度慢点,好歹也顺利进行了,只是一讲语法他就开始神游天外。看着已经讲解过知识点还十道题错了八道的菊丸,上杉只觉得现在是在浪费时间。 他不太好意思地遮住自己满是错题的练习卷,「我等会肯定好好做。」 上杉信了。 十五分钟后她对着十五题里错十题的卷子陷入沉思,同样的语法註解还明晃晃的留在上面,他还做错了。 菊丸心不在焉,注意力根本不集中。当下问题的产生源于负面情绪,而负面情绪的产生是因为他和大石之间出现摩擦。 她可以帮忙解决问题,但并不包括情绪处理。 说实话,以菊丸这种小孩子性格,两人的别扭最多不过两三天就会结束。但眼下这个麻烦还是留给手冢解决吧。 手冢对海堂的补习辅导已经结束了,这会儿正在自习室写数学练习卷,他听见门被推开的动静,一抬头就看见从隔壁藉口出来上厕所的上杉。 她一来便坐在了他旁边的座位,然后面朝下趴着,一副毫无生气的样子,一字一顿地说,「我要罢工。」 手冢将笔换到了右手,从身侧的网球包里拿出一袋白桃果汁软糖放在桌上,「原因?」 上杉听到了包装袋的声响,她拉开封条塞了两粒在嘴里,等待多巴胺的分泌,「反抗无良部长压迫剥削。」六点多了,她还待在学校,人基本都走光了… 手冢对她的评价没什么反应,「诉求呢?」 「菊丸的英语换你去教。」上杉直起身来,慵懒地半靠在他的肩头,又丢了两粒糖在嘴里嚼着,「你去感受一下我受过的苦。」 手冢有些怔愣,她上一次靠他的肩膀还是去年十月修学旅行去中国台北的那一周。他那时候因为手伤,其实心情并不怎么好。她常在自由活动时间拉着他在陌生的城市里闲逛,在某家小店吃滷肉饭或者牛肉面,会让他喝她买的珍珠奶茶,观察他吃臭豆腐的表情。会突然拉起他在海边沙滩疯跑,累了就两人就躺在沙滩上或者背对背坐着支撑彼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他阴霾的心情因为她的存在而有道道光束从云间漏下,阳光匝地,驱散阴翳。 她有发现吗,每一次,他对于她的靠近,无从抵抗。 手冢回过神来时,他的左手已经在轻抚她的头顶,「那你先回家?」 上杉没觉得有什么别扭,「没事,我边复习边等你。」 夕阳的余晖拉长了菊丸的影子,他正吭哧吭哧地绕球场跑,他是真以为上杉去洗手间了,没想到她直接叫手冢接手补习,他都不敢看手冢拿起他卷子时的表情。 手冢似乎心情很不错,看到他错得稀巴烂的卷子倒也没生气,但是居高临下抱着手臂看他做题时,压迫感让他不停地冒冷汗。 他想,现在绝对不能想大石了,必须要好好做题!可是要是大石在的话…不行,不能想大石那个可恶的傢伙,他把他推在地上!大石怎么不多道一次歉啊,他有那么不讲道理么…… 最后的25道题自然还是错的叫人不忍直视,手冢没多说什么,只让他跑十圈去清醒下脑袋就结束了今天的补习。 他还想着手冢真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没想到他下一秒却说明天会亲自抽背单词和重写同一张练习卷,错一个跑十圈。 善解人意个鬼。 他瞥见一同往校门口走去的两人背影,深深感怀还在罚跑的自己,都怪大石…… -------------------- 第22章 插pter 22 =========================== 桃城在缺席了三天的晨练和部活后终于回归网球部,喜提100圈罚跑大礼包。而大石和菊丸的冷战没能熬过24小时,两人转眼又好得如胶似漆,菊丸的补习自然又转交大石负责。 网球部的训练量在校内排名战结束后便又加重了许多。龙崎教练的重心放在了正选这边,非正选的练习多由上杉这边组织,要重新调整训练内容,监督他们限时完成基础训练后、再安排发球、控球、对打等训练。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看菊丸眉飞色舞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英语大概率是稳了。 当天下午,作为学校代表的手冢和大石出席关东大赛对战学校的抽选会。抽籤结果显示,青学的初赛对手是冰帝。这意味着一旦落败,青学将直接无缘今年的全国大赛,三年级就此隐退。 第47页 网球场外的蝉鸣没有停止喧嚣,叫得人心浮气躁。 时钟转过一圈又一圈,时间像流水般握不住地流逝。 关东大赛初赛定在七月的第一个周六。 正是今日。 电车到站后,上杉顺着人流进入车厢,冷气让她沾染的入夏后汹涌的暑意渐渐平息,她拉着吊环看着不停后退的建筑物,有蓝紫的花丛一闪而过。 想来这会儿鎌仓几所佛寺的紫阳花应当开得正繁盛。在春末的雨季盛放的紫阳花,它蓝紫的花球似振翅的蝴蝶穿过整个日本的夏天。 日本人对紫阳花的喜爱并不亚于樱花,在阴沉雨季里,梦幻的紫阳花会带来明媚初夏即将到来的希望。 说来有意思,她在逛书店时偶尔会在某些漫画的封面上见到紫阳花,这并非是作为装饰点缀而出现,而是暗示主人公情感出轨。 正冈子规曾写俳句,『紫阳花や、昨日の诚、今日の嘘』。 究其原因是紫阳花因土壤的酸硷特性常常会显示不同颜色,因此它的花语里有无常、见异思迁、移情别恋的意思。 她拉回跑远的思绪,再度想起上杉理纱问起的,关于明年是否还要留在日本上高中这件事。 说起来,她来日本已经三年了,到了明年三月,就将近四年了。她确实很喜欢表达现实意象与意境的简素安静的日本美学,待得久了越发能感知剎那之美下朦胧的悲意和永恆的寂静。 但四年已经是很长的时间了,她不是个安定的人,明年她应该不会留在日本了。 车内的播报声响起,上杉才惊觉是到站了。 她跨向站台,其实,紫阳花的品种里她还是最喜欢无尽夏。 即使分离,终有一天我们会再次相遇。 柏油马路和沥青路的近地面浮着白蒙蒙的似雾似气的阳炎。高楼的窗户反射着刺眼的阳光,叫人不敢直视。正处于繁盛期的树木枝叶尽情的舒展着,树叶彼此摇晃,撞出细碎的声响。 网球公园里有不少学校的网球部成员都已经聚齐了,或是各自动员打气、或是各自准备调整心态、或是准备着前往登记处提交参赛表。 上杉是踩着规定的集合时间到的。她站在青学聚集地的草坪边,看着一旁的桃城跟一头撞进了花丛中的蜜蜂似的兜头忙活着,又是举青学网球部队旗,又是分发应援头带鼓动一年级的气势,其他人和她一样无所事事地站着看了半个多小时,「大石,好慢啊。」 干也看了眼场地公用的时钟,上面显示距离报导截止时间不足20分钟,「是啊。」 「肯定是迷路了吧。」菊丸没有半点紧张感,还有20分钟,总会赶上的,而且他们还是单打一,时间还算充裕,就算迟到了,找个人顶替报导这种手段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用了。 越前漫不经心地喝着果汁,「不会是送临产孕妇去医院了吧?」 上杉有些无语,「喂喂,你还好意思说啊。」 菊丸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越前身上,「那不是小不点你上次用的藉口吗?」也就大石会相信。 越前呛了下,难得有些心虚,「很重诶,菊丸前辈…」 上杉将越前从菊丸怀里解救出来,「别把人刚长出来的个子又给压回去了。」 菊丸比划了下,思忖着,「小不点好像是没长高啊…」 上杉极顺手地将手搭在了越前的肩膀上,「说不定就是因为你老扑他。」 菊丸拒绝背锅,「肯定是因为小不点自己不好好喝牛奶。」 越前没抖落上杉的胳膊,「我有在喝。」每天三瓶。 桃城没理会越前的辩解,他看了眼他手里的果汁,加了把火,「没准呢,越前就老喝ponta。」 越前略瞪大眼,喝ponta怎么了?他又不是不喝牛奶。长个子这事又急不来。 在一旁听着的其他几人也盯着越前手里的易拉罐,深感他喝果汁的频次太高,于是短短几句话里越前被命令,以后在学校的饮品除了水只能是喝牛奶。 越前不服,但碍于前辈威压,无可奈何地应了。 在菊丸和桃城将主意打向胜雄时,无人对被盯上的一年级伸出援手。觉得干站着无聊的上杉在悲戚的声音里朝着贴着赛程表的告示板走去。 立海大的初赛对手是银华中学,估计又是戏剧性的不战而胜。 不动峰来报导时倒和他们打了声招唿,他们队员之前车祸受的伤早已经好全了,状态调整绝佳。不出意外,不动峰会先在四强赛上遭遇立海大,如此一来,他们想要和另一侧的山吹中学比赛报当初一箭之仇的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 而山吹中学的对手是城成湘南,没有了亚久津的他们恐怕不一定能战胜对方。 千叶第一种子六角中学的对手里并没有强校,进入四强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中央场地右拐就能看到穿着冰帝夏日制服和灰白运动服的人占据了大多观众席位,「人真多啊…」 另外一侧的场地是已经开始比赛了的不动峰,球场外有两个穿着冰帝运动服的人正在观赛,个子高的气质温和,个子稍矮的气质有些桀骜。 「…宍户桑,我们先回去准备吧。」 「嗯。」剪短了头髮,反戴着帽子的宍户和一个月前形象完全不同,他看了眼坐在教练席上的橘桔平,等他们赢了青学…… 第48页 「说起来,青学的人还没到齐啊。」 「比赛当天还能迟到的傢伙能成什么气候。」宍户亮轻哼一声,「走吧,长太郎,我们是不会输的。」 上杉边回想着刚刚听到的话,边双手插着口袋往青学的集合地走。看样子宍户亮从单打选手变成双打选手了,也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再能次成为正选。拥有超高速发球的凤长太郎应该是他的搭档,两人似乎关系不错。 她原以为能看到气喘吁吁赶过来的大石,不曾想却听见手冢对着菊丸说道,「菊丸,大石刚刚打电话来表示他因为救孕妇伤了右手,也就是说,大石今天无论如何也无法上场了,会由桃城代替他出赛,龙崎教练也在紧急调整出场顺序,剩下的就拜託你了。」 菊丸如遭雷噼,「怎么会…」 等等等等…救孕妇…这么小概率的事,也能被大石撞上?这不是越前当初随口胡诌的藉口么…… 受伤、换搭档、调整出赛顺序,青学今天也算是流年不利了。 桃城回来得及时,青学总算赶上了最后的报导时间。 冰帝和青学的应援人数大概是十比一,比赛还没开始,这360度立体环绕的冰帝应援声让人直感这地方成了冰帝的主场。 迹部景吾抱着手臂站在最前方,一副君临天下、胜券在握的模样,旁边站着桦地,忍足和向日像是有些兴味索然,那个在15分钟内打败不二裕太的人正趴着睡的正香,棕蜜色的头髮有些乱地翘起。 上杉看了眼自顾自坐在后面的越前,被限定是今天最后一罐的果汁喝喝停停,他似乎全还在怨念坐冷板凳的事情。「还在闹别扭啊。」 「没有。」越前撇过眼,又拿起ponta喝起来,「我又没选择。」 上杉突然伸手略抬了下易拉罐的底部,「你的双打要是不是初学者水平,这会儿就有选择了。」 对于上杉对他的双打实力评价,他没能反驳她,也没法反驳。越前只是一走神,就来不及吞咽突然快溢出来的果汁,他稍呛了下,紫红色的汁水滑到了下巴,他手忙脚乱地擦了下,「前辈…」 上杉看见那双澄澈琥珀色的猫眼正在控诉自己对他的恶作剧行为,她一压下那顶帽沿,小小的愧疚如烟般飘渺一散即空,「帮你快点喝完。」 见他没应声,上杉微微挑眉,感觉后辈不好逗,「生气了?」 「没有,我怎么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那就行,别憋闷了。」 越前抬高帽檐,看着上杉朝最前方坐席走去的背影,「是。」 向日岳人的跳跃能力很是出众,单论特技,菊丸比不上他,可是他的多余动作实在是太多了,就回球能力而言,还是菊丸更胜一筹。 「那傢伙,迟早要跳的没力气,太得瑟。」 不二睁开眼看着场上一边倒的比分,「但是,英二和阿桃要是再没配合,等不到对方体力耗尽,这场比赛就结束了。」 河村暗暗着急,「没办法,英二一向都和大石配合,他和桃城也没磨合过。」 上杉手肘撑在栏杆上,看着将心烦意乱表现在脸上的菊丸,「抛开这个问题不谈,菊丸的动作也完全没有以往那么敏捷。」 手冢言简意赅,「他现在无法集中注意力。」能让这时候的菊丸冷静下来的只有大石。 「菊丸如果想继续和大石打双打,他这场比赛就该赢下来。」赢下来,他们才有继续双打的机会。 干纠正道,「准确的说,只要我们赢了冰帝,他就还有和大石双打的机会。」 上杉没掰扯什么,因为球场上的菊丸在千钧一髮之际打出了漂亮的回球,让冰帝的双打措手不及,直接挽回气势。 不二稍微放下心来,「终于像个双打组合了啊,英二和阿桃。」 一年级的几人一看见菊丸开始转球拍就卖力应援起来,「青学!青学!青学!fight!」 振作起来的菊丸和桃城展现了默契的配合,连追6局,以6-4拿下第一场比赛的胜利。 海堂和干是第一次配合进行双打比赛,大概是考虑到海堂的迴旋蛇标还停留在双打区,干才提出了合作的方案。 体力怪人和数据狂人组合也不知道能不能赢得过冰帝的双打一组合,宍户亮和凤长太郎。 上杉买了瓶水回来时,比分正到2-0,冰帝领先,无法忍受被压着打的海堂正在向干宣告自己要开始反击行为。 一年级再次露出天崩地裂的表情,「已经打不回重炮发球了,前辈们还搞得四分五裂,真是最糟糕的情况啊…」 上杉坐在二层的台阶上,看着海堂正发表着不再进行双打配合的独立宣言,而干对此是一脸的无动于衷,她怀疑这两人是在做戏引对方跳进数据网球的陷阱。 球场上海堂基本只一个人左右前后奔跑尽力回击所有球。 大石本就不贊同海堂的蛮干行为,眼下见他在交换场地的间隙撑着腿不住喘气,汗如雨下,更是着急的不行,「海堂,一个人蛮干是行不通的啊!」 堀尾抱着头无望,「海堂前辈的体力也快坚持不住了…」 「这才五局…」上杉对堀尾的夸大其词有些失语,他不会真的以为海堂体力耗尽了吧,海堂被叫蝮蛇,不就是因为他在比赛中太缠人么。 「体力坚持不住?还差得远呢。」 第49页 胜郎也插嘴道,「但是,就算海堂前辈有体力,这样也赢不了啊,干前辈一直站在一边…」 不二的表情上没有半分担忧,「干是不会什么都不做的,他站在一边一定是在…」 菊丸接下去补充,「收集数据。」 桃城被解惑,僵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像原来那般多话起来,「真是的,蝮蛇那傢伙乱来一气,害我担心。」 「嗯?」上杉抛了下水瓶,「你担心他啊?」 越前也同时调笑他,「原来你很担心啊?」 桃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辩驳,「谁担心他了!我可是替青学赢了双打比赛呢。」 上杉看向越前,「有任何的关联性吗?」 「没有。」 上杉看向脸开始涨红的桃城,「担心就担心,不必不好意思。」 「我不担心!」 「太傲娇可不行,坦率一点。」 「没有!」桃城张牙舞爪、上窜下跳就是不接受上杉的结论。 众人又是忍笑又是劝桃城赶紧收敛下行为,毕竟交换场地的时间快结束了,再闹会打扰到球员的比赛集中力,最后还是手冢的眼神制止了桃城。 手冢又看了眼上杉,她有些无辜地回看,「我哪里说得不对?」 手冢将视线移回球场,「没有。」 尽管海堂和干拿到数据一连追回3局,但宍户和凤始终紧咬不放,最后冰帝赢下双打一比赛。 -------------------- 卡文卡得我要吐了…我为什么要写这些?一开始我只是想开车!我明明只是想开车!!!我要吐了!!! 终于写到关东大赛了… 第23章 插pter 23 =========================== 比赛还在继续。 冰帝的桦地崇弘虽然才初二,可身高足有一米九,但意外的是个人存在感并不高,相当沉默寡言,一般不怎么同人搭话,但只要迹部景吾开口,他总是随声应和,极其配合。 上杉先前看过他和桃城在街头网球场的一球之战,他无疑是个力量型选手,就力量而言,他或许在桃城之上,青学能与他抗衡的人,只有河村。 单打三完全是力量的对决。 河村不知在什么时候学会了不动峰石田的波动球绝招,他一直藏着,连他们也是第一次见识到。双手握拍打出的波动球不会对手造成多大的负担,但击球的力量相当可怕。 因为回球力度过大,被卡在球网中间的那颗网球,预示着比赛不会像刚开始那般顺利进行了。冰帝的桦地不仅是力量惊人,似乎更有能观察并吸收对方技能的特技,波动球已经被他学下了,没多久就拉平了比分。 河村放弃了双手打出波动球,改为单手持拍。即使下一刻这个招数被桦地学走了,即使龙崎教练强硬劝阻,他也不为所动,只一心一意地选择以单手波动球决定胜负。 河村紧盯着对面的桦地,眼神坚定,再度摆出单手波动球的姿势,他在网球上已经没有退路了,更确切的说,他的网球生涯会终止于明年的春天。网球只能成为他曾经很喜爱但是不得不让位于未来的运动。他的同辈也好、后辈也罢,网球技巧和能力出众的人不在少数,不像他天资平平,除了一身的力气,再无其他。这大概是他最后一场比赛了,但他不想让青学止步于此。手臂的神经末梢传递着信息,他的大脑正叫嚣着痛意。他不打算放弃,他想要替青学赢得通往全国大赛的门票,想要和大家再多打一场球,哪怕是被放在冷板凳上,只要走的够远,他也总有再上场的机会。 这是河村的觉悟。 单打三,双方选手无法继续比赛,平局。 河村回到选手席时,掉落在场边的拍柄上都磨出了血迹,掌心红肿出血,手臂肌肉也在不自觉的颤动着。 「是笨蛋吧…」 龙崎教练带着河村和桦地去附近的医院了,被河村的比赛唤醒胜负欲的不二显露天才的面目。以六比一大比分胜出的不二让青学士气大涨。 「不愧是不二前辈,真厉害…对方毫无还手之力啊。」 「这样就2胜1败了!手冢部长,绝对会轻松取胜的了!」 上杉将毛巾递给不见疲累之态的不二,「藏的真深啊,不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个消失的发球和白鲸呢。」 不二稍微擦了擦颈间的汗意,「伊鹤想学的话,我很乐意教你。」 上杉摆摆手,「算了,我已经学了几个很能唬人的招数了。」而且学绝招挺累人的。 单打二比赛结束后,越前离开场内的教练椅,回到了观众席边,「说起来,前辈你不是想学外旋发球吗?」 「嗯,不过也不着急。」她看的外旋发球次数一多,多少也能咂摸出什么来。 一旁的手冢拿起了自己的球拍,对着越前说道,「越前,拿好球拍。」 越前打住闲聊的话头,瞭然地拿起球拍,跟在手冢的身后往空置球场走去。 上杉看了一高一矮的背影两眼,又收回视线,环顾原本被青学和冰帝的学生占据的观众席。千叶的六角中、东京的山吹中学、神奈川的立海大附中,还有其他已经结束比赛的学校都聚在上方等待比赛的开始。前排观众席也来了不少扛着相机的职业记者,来看初中网球界顶尖中学生代表,手冢国光和迹部景吾,到底谁的实力更胜一筹。 第50页 立海大只来了真田弦一郎、柳莲二和切原赤也来观赛,其他人不知所踪。上杉还在感嘆银华弃权得干脆,转头就注意到一旁的干有些怀念又失神的表情。 卡着比赛快开始的时间,越前和手冢才热身回来,虽说是热身,以越前的性子,估计又是来了几球认真的。 冰帝的迹部景吾只是拿着球拍站在教练席前听教练的建议,但其高贵的气度和有些慵懒的姿态让上杉莫名想到丰神俊朗这个中国成语。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会迎来掌声和欢唿,可怕的人格魅力,又或者说,控人心术。 「冰帝、冰帝、冰帝… 迹部举起手指向天空,应援口号瞬间变成,「迹部、迹部、迹部…」 再将手指向冰帝所在区域,「胜者是冰帝、胜者是冰帝、胜者是冰帝…」 接着他换手将球拍指向另一边的冰帝区域,「胜者是迹部、胜者是迹部、胜者是迹部…」 迹部两臂齐齐展开、最后口号频率愈发加快,「胜者是冰帝、胜者是迹部……」 一声清脆的响指下,冰帝应援一同噤声,迹部景吾拉下拉链外套将其抛上天空,「就是我。」 而手冢只是静静地在场边脱下外套,十分有礼地让人表演完一整套应援流程。 海堂转过头去,哼一声表示不屑。 上杉低头打响指,她试了几遍,都是很闷的哑声,「啧,原来要打响响指也不容易。」迹部肯定私下偷偷练了很多遍。 越前回过头来送她一句,「前辈,还差得远呢。」 上杉也觉得自己打响指的水平很一般,「那你来。」 越前信心十足地动手打了个响指,和上杉一样是个闷响,没预料到这个结果的他和上杉面面相觑。 上杉接过手冢递过来的外套,没忍住笑,「我要是像越前你那么自信就好了。」 「不二…应援口号是变了吧?」 对于菊丸的疑问,不二给了肯定回答,「嗯,没有在用二年级的版本了啊。」 桃城目瞪口呆,「前辈们……」人家都挑衅到我们面前了,怎么还各说各话啊。 单打一比赛正式开始,众人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堀尾原本还在义愤填膺,十分不满迹部的张狂和夸张作风,只当他是个实力不济的跳樑小丑。但迹部用第一球就告诉堀尾,他的实力究竟如何,看着手冢被打掉球拍,三个一年级开始不安起来,「糟糕了,那个傢伙也很强啊…」 早前就听说迹部眼力过人,只是不曾想第二球结束他就盯上了手冢的手腕。 青学众人还没来得及消化迹部话里话外的意思,就被大石慌乱下暴露手冢一直秘密治疗手肘的事情给震惊了。 桃城率先反应过来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大石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鹤,也知道吗?」 球场上手冢拿下一分,「嗯,他不想说,也不想你们担心。」 上杉自入学以来就从没考虑过要加入日本的社团。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服从性高的人,不认可的东西就是不认可,如果对方无法说服她又要以大了她一两岁的年头来压她,光是想像就让人难以忍受。 手冢对她填归家部也没什么异议,倒是学校老师有过几番劝说,又是说能加学分,又是说能增加学生时期的履歷丰富度,又说能充实国中的课后生活。她全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虽说是归家部的拥护者,但放学后她倒是常绕路去网球部停下看一会儿训练。 手冢在六年级时获得了小学生网球的冠军,一入部就受到了瞩目。因为网球部的惯例,一年级在暑假结束前不能成为正选,因此手冢便经常向前辈提出比赛挑战。作为左撇子的他为了迁就实力远不如他的前辈,总是选择用右手比赛来保护对方的尊严。 手冢被发现是左撇子的那天,和他比赛的那人怒不可遏,只觉自己竟被一年级狠狠侮辱了,自己的实力差劲到让左利手的一年级只用右手就可以轻松打败。 她看见手冢被推倒,被所谓的前辈用球拍打手肘。不是他技不如人吗?他凭什么打人?手冢已经在保护他那可怜到不值一提的能力与自尊了,他还在羞恼什么?不过是大了一岁,他在摆什么前辈架子? 她看到手冢作为受害者还要被罚跑100圈,再次为自己做出的不加入日本社团的英明决策而鼓掌,讨人厌的前辈文化。 手冢很听话,真的去跑了那100圈,如果是她,既然都已经决定退部,谁还管那墨镜部长说什么,早就麻熘走了。 手冢没有退出网球部,还转头负担上了青学的支柱这样的沉重的责任。 面对她真心诚意地提问你是笨蛋吗,手冢也只是说他想带领青学走向全国大赛。 二年级的那个夏天,他的手腕和手肘开始感觉到异样,可零式发球、零式削球、手冢领域都不是简单的网球技术,手冢为了维持手感,在部活结束后从不间断地做很多大量的练习。即使在没有部活安排的日子里,也会去自助网球场进行练习。 上杉现在还清楚的记得手冢球拍掉落的声音,还在他旁边一起练习网球的自己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只记得他捂着手肘,面露痛意,场馆外的蝉鸣异常喧嚣嘶长。 那年九月,他开始治疗,为此推拒了jr.青少年选拔赛的邀请。同月他成为学生会会长,要处理的事情也逐渐增多,而三年级的隐退让网球部的事情也基本都堆在他身上。他分身乏术,上杉便在这个契机下成为了网球部的经理。 第51页 她知道他做了多少的努力,所以她也是真的很高兴,在她知道他的手肘完全康復之后。 她希望,手冢国光,不再受病痛束缚。 「1-0,青学手冢领先。」手冢以完美的零式削球拿下一局。 手冢在网球上其实是有点慢热的傢伙,攻击常常慢慢吞吞又平淡,他难得显露强势又凌厉的攻势,按照这个节奏,他的手伤不会有復发的危险。可是,根据他们搜集的资料,迹部在去年选拔赛里开发的扣杀技还没有使出来。 上杉的手不断地敲打着围栏,回球的对拉变得很持久,「迹部不吃这个吊高球啊…」 「这场比赛不妙了。」 「不二你也这么认为吗。」干显然也是察觉到了不对劲,神色严肃。 不二睁开眼睛,「要变成持久战了,迹部在故意拖延时间。」 海堂和桃城异口同声,「那傢伙故意?」 「无法速战速决便会形成持久战,迹部君不是好对付的。」上杉蹙眉,「对于他而言,他是在利用手冢的合理弱点来赢得比赛,这是他的比赛策略。」 桃城手握拳锤了下围栏,明显不贊同,「上杉前辈!这也叫合理弱点吗?」 大石喃喃自语,「手冢是没办法进行长时间比赛的,他的手肘无法负担…」 荒井怒极,「迹部那个卑鄙的傢伙…」 青学2胜1败1平,对于冰帝来说,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作为部长的迹部景吾担负着全队的期望。他和手冢彼此都无法通过速战赢过对方,瞄准手冢肩膀的弱点进行持久战尽管是有些卑鄙的行为,但为了胜利,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青学只差一步的胜利。 对于手冢而言,他亦没有退路。 在被拜託成为青学的支柱的那天,他知道了如果他的目标是带领青学进入全国大赛,那么在达成目标之前他都不能有一丝的犹豫,不能有任何放弃的念头。 如果必须要进行持久战,那他也会一球一球的回击过去。 他是不会退却的。作为青学的部长,他会选择青学的胜利。 这就是他的觉悟。 他的手应该很痛了。上杉倾身双手交握盯着手冢,还有一球,只剩下一球就结束了。他可以坚持下来的。他可以的。 球拍又落地了。 就像去年在自助网球场那般,疼痛让他无法握住球拍,肌肉不住的颤动发抖。 上杉怔愣住,那年夏天的虫鸣和网球馆的塑胶味道追了过来,「手冢…」 看见扶着肩膀跪倒在地上的手冢,原本心就揪做一团的青学正选直直地沖向他,上杉手撑着围栏要跳下去时才想起无关人员不能进球场的规定,手冢不会允许比赛被打扰。 今天的医药箱是让二年级的池田拿着的,上杉看向他,「医药箱呢?」 池田反应了下,忙去拿了过来,「哦哦,前辈,在这里。」 手冢申请了医疗暂停,自己撑着回到了场内的教练椅上休息。上杉拿着冷却镇定喷雾过来要帮他暂时缓解紧张的肌肉,她沉默地撩捲起他的衣袖,因为过重的运动负担肩膀处红了一大片。 她无意识地长嘆一口气。 手冢闭着眼忍受疼痛,气体喷出表面时能感觉到骤冷的细密水珠,他能感触到上杉微凉的指尖在小心翼翼地触碰他,干还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地劝解,「手冢,再打下去对你肩膀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胜算也不大。」 「手冢部长,不要勉强啊。」 「手冢,就算弃权,我们也还没有输。」菊丸朝上杉使眼色,「伊鹤,快劝几句。」 手冢国光,是个极其固执、一根筋的人,他不可能选择弃权,尤其是青学的胜利就在眼前,手伤不会成为他退却的理由。 上杉注重自我感受,以自我为先,她其实不理解也不贊同手冢为了青学的胜利,甘愿牺牲自己的肩膀和网球生涯。在她看来,这简直是相当愚蠢的决定。 上杉放下他的袖子,提起医药箱,「如果你决意如此,我即使不贊同,也会尊重和支持你的选择,去完成你的比赛吧,别给你自己留遗憾。」 「欸?」菊丸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手冢拿起球拍,「嗯。」 正逢龙崎教练回来,越前顺势起身往观众席走回去,「我先声明,你可别输了。」不要给他这个坐冷板的人上场的机会。 「我不会输的。」 比赛还是拖到了抢七局,已经持续了70多球。手冢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有痛意闪过。迹部景吾早已丢失了他的游刃有余,没人愿意先让出2分。 肩膀的疼痛让手冢无法再打出完美的零式削球,那颗黄色的小球静静地落在球网边,裁判宣告了比赛的结束,「冰帝迹部胜利,7-6。」 手冢嘆气微仰头,天真蓝啊,精神一松懈下来,他听到了很多细碎的声音。 夏风吹得和煦,裹挟着蝉鸣和欢唿。他闭上眼,他已经尽他全力,只是可惜,结果并不尽如人意,他听到了胜利的回音,却没能牢牢抓住它。 他转头看向青学的场地,他的队友们正在等他回来,他们的脸上没什么沮丧,是啊,比赛还没有结束。 青学对冰帝的比赛2胜2负1平,由替补出赛第六场单打。 上杉皱着眉向手冢确认,「真的不再喷一下镇定喷雾吗?」 第52页 「比起这个…」 「嗯?」 手冢看着她颤动的眼睫上还沾着极小的泪珠,他突然伸出右手,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湿意,「不要哭。」 手冢的掌心带着烫人的热意,四指穿过她的髮丝时让她的耳朵有些痒,上杉垂下眼不承认,「谁会哭啊,是天太热了,流汗而已。」她在有点泪意的时候就马上憋回去了,这怎么能算哭。 手冢的指腹带走了她的泪意,他的目光流连地在她脸颊巡迴,运动后的声音还带着哑意,很是低沉,「抱歉,让你担心了。」 没有手冢右手的拢束,上杉顺利地撇过头,小声反驳,「切…我才没担心。」她将外套递给手冢,「今天去医院还来得及吗?」 「我明天会去看看。」 上杉又没忍住啧了一声。他真是不着急…… 作为替补上场的越前,他将先前无法上场的不爽、对比赛胜利的执着、以及对手冢受伤坚持比赛的不安全部发泄了出来,利索地打赢了比赛。 青学进入关东大赛8强。 -------------------- 结尾超级匆忙…因为懒得写了…其实有点想写迹部视角的,但怕看着乱,就这样吧 第24章 插pter 24 =========================== 朝西近地的大窗户拉着层白纱,棕黑色的木质地板因为西斜的光照而披上一层蜜色,空调机正在运作,冷气综合了夏日的闷热。放在木质书桌上的手机因来电显示而无声亮起,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来接。 浴室内热气氤氲涌动,上杉的耳边充斥着水柱敲打瓷砖的声音,即使过去了三天,她仍旧能清楚地回想起手冢和迹部的比赛细节。 手冢在比赛结束后的第二天就自己一个人坐着电车去了综合医院检查。他的肩膀暂时抬不起来了。这类运动损伤不在普通医生的细分专业领域,医生只能建议他修养,并且暂时不要再打网球,去更专业的运动医疗机构进行更有效的治疗。 这三天里,他还是照常上学,认真学习,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寡言少语。似乎肩膀受伤、暂时无法打网球都没让他的心绪起半分波澜。 假象罢了。 他没能去网球部露面,就说明他还在默默消化负面情绪。 手冢家气氛也有些沉郁。手冢彩菜自从知道了手冢肩膀的情况,就很是忧心,她夜里似乎辗转反侧睡不着,脸色憔悴了不少,几次笑都是强撑着的。 上杉不知该怎么宽慰手冢彩菜,面对手冢,也问不出你有没有后悔。她想她知道他的答案。 她不知道多说网球部的事情会不会加重他当下不能打球的郁结心情,便只是只言片语地透露出大家训练很积极的信息。 其实只要能治疗好手臂,由此产生的一切问题和消极情绪都会迎刃而解。 剪短了头髮的好处就是毛巾随便擦两下头髮就半干了。上杉将毛巾往桌边一搭,盘腿坐在办公椅上,解锁进入休眠状态的电脑。 一旁的手机因为弹出新消息而亮起屏幕,上杉扫了一眼,大多是推送的消息,只是干莫名其妙地给她打了3个电话。 有什么事值得打3个电话? 她懒得回拨,反正按照干的执着,他总会再来电话的。 上杉开始搜索国内外治疗运动员损伤的医疗中心,日本比较有名的是位于九州熊本县的一家综合医院,但是按治疗成功率和专业领域来看,推荐较多的是美国纽约的一家医院和德国慕尼黑的治疗中心。 她正要点进主页查看时,便发现手机屏幕因来电而再度亮起。 来电是干。 「餵?」 「我是干。」 「我知道,什么事?」上杉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滑动板上滑动,这家治疗中心所处位置也很好,距离英国花园不远,而且慕尼黑近郊有不少森林山脉湖泊,很适合徒步放松心情。 「约会,来不来?」 「啊?」上杉怀疑地拿开手机,再次确定来电的人,「约会?谁和谁?」 「越前和桃城。」 他们什么时候…看对眼了? 上杉站起身,不不不…越前和桃城关系本来就很好,而且干这傢伙在八卦方面很能颠三倒四、引人曲解。上杉又缓缓坐下,但是…… 从电话那端传来争夺手机的纠缠声、大石走火入魔的碎碎念和河村调解的声音,显然菊丸抢过了电话,「我真是受不了你了,干!我来说。」 上杉来了兴致,起身将书桌窗前的白纱拉开,正对着的不过几米远的窗户正开着,手冢的书桌上还倒扣着一本书。 「伊鹤!」 她在窗前来回走着,「嗯哼,他们两人要约会?」 菊丸听到上杉明显上扬的语调,觉得有必要让她明白事情的真相,「越前和阿桃陷入三角恋!两人要通过网球一决胜负!」 「三角恋?」上杉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发展,她抱手支着下巴思考和他们两有交集的女生,「难道是龙崎教练的孙女吗?」 「不是不是不是,是那个不动峰队长的妹妹啊,那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上杉恍然大悟,啊了一声,「是那个女孩啊,她和桃城关系似乎是挺好的。」 菊丸在那头传递消息,「伊鹤说,阿桃好像是恋爱了!」 等等,她没说过这句话!菊丸,你怎么也乱传话! 第53页 「什么什么?阿桃真的恋爱了?」 「什么?那越前在这里面是第三者的定位?不行,这会破坏青学网球部的团结,我们赶紧上去阻止他们。」 「菊丸,把手机还给我。」 「我还没说完呢。」 「这是我手机…」 手机那端再次吵作一团,然后挂断了。上杉抓了下头,「如果要网球比拼,那桃城不是输定了?」 不过,越前怎么就横插一脚变成了三角恋呢?桃城总不能因为单独相处会害羞还特意带上越前这个电灯泡作陪吧? 不知道两人决斗进行地点的上杉坐回到椅子上,手滑着触摸板往下拖看着,这家医疗中心在针对网球选手的运动损伤治疗和恢復训练很有经验,附图介绍的主治医师和训练师都经手治疗过不少职业网球选手的损伤。 才看完首页的介绍,干再次来了电话,「不二说是四角关系…」 「哇哦…」上杉手指敲了两下桌子,这齣戏可真复杂又精彩,说起来,那个不动峰的神尾明也是喜欢橘杏的吧?哦哟哦哟,那还会变成五角恋,太刺激了。「地址。」 「三町目的街头网球场。」 「行。」 「能不能把手冢也带过来?」 「唔…我觉得他不会出来。」 手冢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一本小说,夏日微醺的风闯进半开的窗户里,书页的一角簌簌响动。 他正在接电话,关于越前和桃城为约会进行网球对决的事,干总是事无巨细的报告,连上杉、不二打不通电话、海堂迟迟没来这种事也值得他打电话通知他。 有空报告这些,不如说说那决斗进行的怎么样了。他一言不发地挂断电话,以干的执着,有了新进展还会给他打来。 上杉倚靠在他敞开的房门沿边,在他挂了电话后才敲了几下门,「出门走走吗?」 手冢将才看了几行的书合上,「嗯。」 「你不问去哪?」 手冢能猜到她想去哪,「三町目的街头网球场。」 「我以为你不会去呢。」手冢只专注于网球和学习,对于其他的人和事并不怎么关心在意,八卦自然都是被动得知的。更何况干肯定会通知他最后的结果,他只需要在家接电话就行了。「干刚刚还在控诉你一直挂他电话。」 「……那是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必要。」 两人和手冢彩菜打了声招唿便出门了,夏日傍晚的风吹的很轻柔,上杉拨了下头髮,已经干得差不多了。「难得见你关心谁的感情生活。」 「你是想说八卦吧?」 上杉摇摇食指,「不不不,这怎么能算是八卦呢,他们总有向我们寻求建议的时候,我们现在只是在提前获取信息,是关心的一种手段。」 手冢眼里带笑,她总有自己的道理。 「你知道越前和桃城疑似三角恋的,不,四角关系的女主角吧?那位橘杏小姐。」 「不知道。」 「不动峰部长的妹妹,想起来了吗,很活泼开朗的女生,头髮比我再短一点,带着桃心髮夹的。」 手冢顺着上杉的描述回想了一下,「没印象。」 上杉忍不住睨他,怎么谁都有印象,就你没有。 手冢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看她,「怎么了?」 道路两旁种植的树木枝繁叶茂,原来抽条的新绿早已转浓。上杉踩着落日下拉长的树影,「手冢,你有喜欢过人吗?」 手冢原本平和的心跳骤然加快了下,左手不自觉地攥紧,「嗯。」 上杉短促地欸了一声,但也不是特别惊讶,「你倒也没我想像的那般清心寡欲。」日本是个性开放的国家,据她所知,大多日本人的情史不说丰富,至少情窦初开的也早,「年上还是?」 手冢看向上杉,她的眼里只有探究的好奇,再没别的情绪,他心下暗嘲自己过分紧张,原先在他耳旁喧嚣的声音如潮退去,「她大几个月,算年上吗?」 「只是大几个月吗?」上杉琢磨了下,「那算年上吧?我以为你会喜欢年下。」毕竟手冢惯会照顾人。 手冢敛眉,她果然一点也不在意。他没接话,「我打算去德国慕尼黑治疗肩膀的伤。」 「嗯?」上杉微顿脚步,有些错愕话题的转变,但这无疑是个好消息。「这样也好,距离全国大赛开幕还有一个多月,应该来得及。」 手冢配合着放慢了步伐,「嗯。」 「现在已为您开通德语求助热线。」毕竟她算是四分之一的德国人。 「我们之间有8个小时的时差。」 「……」才想起这个现实问题的上杉遗憾地拍拍手冢的右肩,「热线已关闭,求助事项请谘询翻译软体。」 海堂自从接到干的电话,满脑子都是干的『约会,我等你』。 他和干前辈要约会…约会…约会…两个男生的约会…干前辈难道是……他倒也不会歧视,但是他似乎还看上了他…这就…嘶… 他心神恍惚,百般纠结万般无奈地走两步退一步的往街头网球场走去,等到了目的地,扫视四周也只看到不远处边闲聊边朝着他的方位走来的上杉和手冢。而干根本不知所踪。 海堂愣了下,等人走近了才打了声招唿,「上杉前辈、手冢部长。」 「海堂,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是因为自己还在单身的事实固然可怕,但死对头或后辈的成功约会更让人揪心吗? 第54页 海堂不知道上杉的心理活动,难道要说干前辈要和他约会吗?海堂难以启齿,他含煳着,「没什么,前辈怎么在这里?」 上杉不解地歪了下头,「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不应该和我们一样吗?」 海堂一脸迷茫,「啊?」 手冢深知干的本性和陋习,怀疑他又故意缩略和给误导信息,「干和你说了什么?」 海堂嘴巴嗫嚅了两下,「约会…我等你。」 夏风吹动着枝叶作响,斜坡上的草顺着风涌起绿浪。 三人四下无言。 上杉完全明白海堂为何一副坐立不安、心神不宁的样子了。 她见手冢没有解释的意思,便清咳一声,「约会不是指你和干,其实是桃城和越前陷入四角恋,我们来…」她把看戏两个字咽下,「关注下事情的最新发展。」 海堂骤然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不可置信,「四角关系?」 「是啊,小小年纪……」 海堂冷哼一声,「会有人看上那个傢伙吗?」天天没心没肺的,神经又粗,总是咧着嘴笑的一副傻样,谁看得上他。 「青学?」 三人闻言抬头看向台阶处,来人正是被不二让五追七的观月和被桃城的垂直扣杀打得失去意识的柳泽。 柳泽呷了下嘴,「桃城约会一次,怎么你们青学的人都要过来凑热闹啊。」 不二周助把跟他们一起出来的不二裕太拐回家吃饭了。而其他人在得知女主角不在后,一早便散了个干净,顺带着叮嘱桃城和越前早点回去。 观月背着网球包相当亲近地同他们搭话,「手冢君,你的手还好吧?」 海堂只听见了柳泽的话,他又重复了一遍,「桃城约会?」 柳泽相当热心,「可不是,那小子的女朋友可真可爱啊。」 海堂感觉自己的大脑因为过载正在宕机。 柳泽偷瞄了几眼上杉,没敢上去搭讪,他凑近海堂,压低声音问道,「欸,你们经理…」 他突然感觉有种被人盯视的冷意,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止住话头,然后便看到了海堂用满是嫌弃的目光扫视自己,给出警告,「别打我们前辈的主意。」 「白跑一趟啊。」上杉自动过滤了观月看似关心实则打探消息的问候,挡住他打量手冢的视线,「我们回家吧。」 手冢拉住就要往来时的路走去的上杉,「不是说想去吃季节限定的薰衣草冰淇淋芭菲吗?」 上杉出门只拿了手机和钥匙,「但我出来没带钱。」 「我带了。」他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柳泽,在对方察觉后才收回视线,「走吧。」 「那海堂呢?」 手冢带着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他的十公里跑还没结束。」 被忽视的观月额角抽了抽,被不二忽视也就算了,毕竟他当初是对不起他弟,但他跟青学其他人又没什么纠葛恩怨,干嘛老忽视他。他想起刚刚手冢看向柳泽时那冷冽又锐利的眼神,幸灾乐祸地看向被抛下的海堂,「他们去约会了,不管你了。」 脑子里还在费劲消化桃城约会事实的海堂冷哼一声,打算继续进行自己的十公里跑,完全不理会观月幼稚的挑拨离间。 观月被连个眼神也没分给他的海堂刺激到,「青学的人真记仇…」那么一点小事都要揪着不放。他阴森森地笑着,五指在眼前慢慢收拢,「等裕太回来再加他一倍的训练!」 -------------------- 第25章 插pter 25 =========================== 晚饭时间,手冢家灯火通明,有鳗鱼和咖喱的香气伴随着哼唱声从厨房飘散出来。 和大多已婚日本男人不同的是,手冢国晴从来都是一下班就直往家赶,非必要的加班和去居酒屋的次数少之又少,这会儿正在厨房帮着手冢彩菜做饭。 手冢彩菜秉持怀着愉悦的心情做出来饭更好吃的理念,特意在厨房放了蓝牙音箱。经过了几天的沉寂,音箱再次流淌出来轻快的音乐。 前天晚上手冢一家齐聚在客厅,细细研究过手冢国光递过来的那份德国医疗中心的介绍书,在发现医疗中心的专业度和治疗成功率相当可靠之后,手冢彩菜的心情直接从特大雷暴雨转艷阳天,手冢国晴二话不说地就定了过两天从东京飞往慕尼黑的机票。 受邀吃晚饭的上杉正盘坐在手冢家和室客厅的榻榻米上,电视里正在播放竞技式歌牌比赛的节目,音量调得很低,她从茶几的储物柜里拿出一副四角都有些磨损的歌牌,看上句的和歌牌面回忆下句。 手冢国一将棋盘桌子搬到了室内,耳朵里盘旋着手冢彩菜最近挚爱哼唱曲目的高潮段落,『理由なんてなくても、大切なものはいつだってそう、引き寄せ合い出会えるものなのさ…』(就算没有明确的理由,重要的事物也一直如此,彼此吸引,不期而遇…)他也略晃神,走错了一步棋。 他发现上杉随着手冢彩菜的哼唱声小幅度的摇头晃脑,丢牌的速度越来越慢,便提醒了一句,「小鹤,不要被外来的事情干扰。」 上杉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本就是放松时间,「爷爷不也分心了吗?」 被戳穿的手冢国一手握拳抵制嘴,「咳咳…」 上杉干脆地将丢在榻榻米上的几张歌牌重新整理好放回柜子里,又拿起手边刚列印出来的照片看着,这些是他们今天凌晨爬高尾山看日出时拍的。 第55页 昨天手冢在赛后第一次回归网球部,他没做练习,只是一对一的给出指导提升建议,这种交代式的做法,突然让上杉有了他即将要离开的实感。 部活结束后,大石完全遮掩不住自己正在计划着什么的蠢蠢欲动的兴奋感,约了他们晚上九点在小公园见面。 对于大石心血来潮的爬山看日出的提议,其实上杉并不觉得疯狂,人生的日常里有太多的规则和秩序,偶尔打破像轮迴一般的日常才叫人感到有挣脱束缚的自由和肆意。 虽然她有过夜爬山顶看日出的经歷,但7月的山里蛇虫鼠蚁也活跃,她向来对此敬而远之。但有些人註定不会同行,有些人也很难再相遇,如果能有一起制造难忘回忆的契机,她倒也是能努力克服下困难。 大石的提议自然是遇冷过,正犯困的时候爬山其实不太能提起劲,再加上他们第二天还要上课。为首的越前最不懂给前辈面子,问就是我不想去。不二在没有起捉弄人的心思的时候,一直都很善解人意,他开腔支持后,一来二去的,就算桃城和越前再不情愿,爬山看日出这事就这么定下了。 她还记得他们聚在新宿24小时咖啡店里假寐的情形,也记得在凌晨的铁轨上行驶着前往八王子市高尾山的电车,昏沉的夜色与车厢的明亮形成极致的反差,不远处的点点灯光朦朦胧胧。她大概是困极了,在这几人打扑克牌的哄闹声里,也睡得极沉。 东京到高尾山的车程时间并不长,闭眼入睡到睁眼醒来似乎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绿意浓重的山林气息扑面而来,凉意兜头一浇瞬间叫人清醒过来。即便是夏日,也免不了更深露重。凌晨的风里带着冷意的雾气,黏着在裸露的皮肤上时,叫人冷不丁地哆嗦。 她记得他们打着手电筒灯,迈过虬结的裸露树根,脚踩在枯枝落叶上发出的嘎吱声时不时地打破沉寂,林间深处冒出喁喁私语,观察着闯入山林的不知疲倦的少年。 她不是第一次在距离东京中心都市圈50km外的高尾山中央观景台上看灯火辉煌、熠熠生辉的东京。随着天色渐明,似烟似纱的雾气从树林深处瀰漫开来,似白似蓝,随风席捲,远处即将熄灭的寥寥数盏路灯在雾气遮掩下不过点点暖黄,不断地绕着路灯冲撞的飞蛾和流萤早已停歇自取灭亡的行为。 凌晨四点多的东边天空聚集着云层,像是遮挡着朝日霞光的出现。那个当下,她确实以为看不到日出了,但她并不怎么遗憾。有些事情,过程比结果重要。 对于他们而言,一同去看日出的过程本身就是更令人难忘。他们并不是有那么多的机会一起在城市街头闲聊散步,一起坐上深夜的电车,在只有他们的车厢里玩着扑克牌,一起在夜晚爬上高尾山,感受山林的寂静和欣赏东京盛大的夜景…… 日出,只是将这段旅程的结尾句号画的更完美一些。 她记得带着盎然绿意的风吹散了雾气和云层,太阳自东边的地平线升起,辐射万丈光芒,唤醒还在沉睡的城市。初升的光线并不灼热却让人的心里流过一阵暖流,它似乎能给人以力量,能够冲破桎梏,乘风而上。 厨房的隔门被拉开,手冢彩菜探出头来,双手合十面带笑容地拜託,「伊鹤,可以拜託你去叫下国光吗,我们要开饭了哦。」 骤然被打断的思绪回拢,上杉回头应好了一声,拿起手里的几张照片,熟门熟路地上了二楼的楼梯,拐向东侧的走廊,敲了两下紧闭的门,「手冢?」她等了会也没见人开门,也没听到房间里的动静,她又提高了声音,「手冢?」 「我在这。」 上杉一回头就见到刚从几米外浴室走出来的手冢国光。 他只穿了条宽松的黑色运动短裤,手里拿着被打湿沾上水珠的眼镜。他的头髮还是湿漉漉的,刘海也被捋到了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水珠不断的顺着发梢滑落下来,划过喉结突起的性感弧度,顺着肌理线条没入短裤的系带之下。 他皮肤冷白,身形颀长,胸腹肌理分明,线条流畅,颈项处带着条银制的项鍊。少年人的身材仍是单薄清瘦的,但起伏的线条却又含蓄地彰显着他极具爆发性的力量感。 「还要看多久?」手冢看着上杉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又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姿态悠闲地靠在墙壁上上下打量他。 「怎么,要收费吗?」上杉挑眉打趣着,假装忘记了非礼勿视这回事,她再次将视线落到他的六块腹肌上,「看在我跑腿叫你吃饭的份上,给我算便宜点。」 「不收费。」手冢近视也不过100、200度,因此站的近的人的表情他仍是看到十分清楚。他红了耳根,欲盖弥彰地用手挡了下,又有些不自在地转身回浴室抽了条毛巾擦掉身上的水珠,可发梢的水珠又不断滴落下来重新打湿。 他沉吟片刻,「但是…」要吃饭了,他得换衣服了。 「非礼勿视?」上杉自觉补充,顺从地闭上眼,其实在欧洲长大的她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害羞的,去海滩游泳不也是穿条泳裤么,有些更开放的日本人说不定还穿兜裆布呢。 手冢也没纠正她的误解,他走进房间,拿过衣柜上方叠得齐整的衬衫准备换上,他听见上杉说道,「其实在我看过的人里,手冢你的身材也能说很好了,害羞什么。」 他扣纽扣的手停顿了下,「你还看过谁的?」 第56页 「去海滩的话不是到处都能看到吗?」 手冢被噎了下,上杉继续说道,「不过认识的人里,我有看过海堂的。」 「嗯?什么时候?」 「前些日子他和干不是总在河边训练么,有天我从超市回来正看见他拿着条毛巾在水里挥着。」 楼下的音乐又换了,手冢换好衣服,一出房门就看见上杉脚打着拍子,闭眼轻声哼唱着fallin all in you。 上杉哼完了最喜欢的部分,才睁眼看向一声不吭站在她身旁的手冢,他身上的薰衣草沐浴露气味倒是比他更有存在感。她借墙重新站正身子,将手里的一沓照片递给他,「你今天怎么回来得那么晚?」 手冢接过照片,视线在最上面的合照停留了几秒,「去了趟网球自助馆。」 上杉拧眉正色,「左手?」 手冢再次进房间将照片放在了衣柜上方,然后和她一起下楼,「不是,练的右手。」 上杉觑了眼手冢,初一那次事件之后,他没怎么用过右手打球,如果他这几年像训练左手一样训练右手,现在应该也是个相当出色的二刀流选手。「前两天也去了?」 「…嗯。」手冢没隐瞒,「明天可以陪我吗?」 上杉自觉今天占了他便宜,倒也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行啊。」 上杉十分后悔,对昨天被美色沖昏头脑随口答应的自己十分唾弃。不就看了两眼么,这算什么占便宜… 现在快到凌晨五点了,路灯已经灭了,上空飘荡着灰调的白云,天空的蓝度很低。街道上没什么人,偶尔有几声雀鸣鸦啼打破寂静,上杉又嘆了口气,加快了前往自助网球馆的步伐。 自助网球馆就在他们这片住宅区的附近,转过两个路口就到了。凌晨四点还未日出时,满室的光线让自助网球场成为这附近最亮的光源点,自动发球机的启动声和挥拍击球的声响频繁地响起。 唯一发出动静的单间里,落了满地的网球。投币机上原本叠了几摞的百元硬币只剩下几枚,标志着青学的网球包靠墙摆放着,手冢国光站在靠门的那一面,正在轻喘气。 「你几点来的?」上杉拿起另一把网球拍,扫了扫地上的网球,往投币机里丢下三枚硬币,打算来两轮稍微热下身。 「三点多。」 「真早。」昨晚她被手冢告知第二天凌晨五点网球馆见时,她是真觉得他丧心病狂。「没睡吗?」 「睡了四小时。」 机器开始发出启动的声响,她没再继续说话,握着拍柄转了两下全神贯注地进行击球热身。深夜和凌晨是这家自助网球馆最安静的时候,只能听到自己挥拍带起的风声和一球一球的击打在厚重幕布上的声音,这会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只专注于当下,只专注于眼前。 上杉感觉自己热身的差不多了,便问道,「我需要帮你什么?」 「对练。我想完成右手手冢领域。」 上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率先开门往另一个区域走去,「你很着急,这几天也在这里练右手?」 「嗯,右手的控球还不够精准。」 「在走之前还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和越前打一场。」 「你还真是关心他。」不管是不顾手伤初愈也要和他比赛,还是在临走前还要不断训练右手,想让他继续成长。她看向站在对面场地的手冢国光,「来吧,你发球。」 为了回球而被迫左右跑的人从手冢便成了上杉,手冢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局限在以他自身所在的一步范围内,右手的手冢领域已经完成,比上杉想像的还要快。 确定手冢领域完成后,两人便停下了,上杉示意手冢把网球给她,「我们来认真打会儿。」 「要认真?」 上杉突然改口,「我认真就行。」 手冢点了下头,看着她侧身拍球感受网球的手感,随后向上一抛,似曾相识的击球动作。 勐地向他脸弹来的发球。角度很是刁钻。 是外旋发球。 上杉看手冢偏头躲开,有些得意地将球拍扛在肩上,「不错吧?这个外旋发球?」 「嗯,但没有越前的发球来的强劲。」 上杉知道手冢说的是事实,但还是忍不住轻哼,得瑟失败。 手冢不会吝啬对她的夸奖,「角度和球速都可圈可点,你做得很好。」 上杉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网球,「那下一球要来了。」 「嗯。」 她没打算节省体力,因此不过20分钟左右,她就气喘得跟夏天被热到的狗一样,手脚发软,随意回了个球,球拍一丢,就一屁股坐下呈大字型躺倒在地上。 球场的天花板上是刺眼的灯光,上杉紧闭着眼,胸口剧烈起伏,像是扑腾上了岸的鱼,出气比进气多,这会儿正在垂死挣扎。她运动后的体温高,汗水不断地从皮肤表面渗出,软薄的白色棉质t恤被汗水浸透了大半,她连抬手拉外套拉链的力气都挤不出来了。 手冢任由那颗网球掉落在自己场内,他拿起靠墙放着的水杯朝上杉走去,「别躺着,对身体不好。」 上杉喉咙干渴,就憋出几个字,「就一会…」 手冢蹲下来,落下的影子挡住了刺眼的灯光,他扶着她的肩膀,撑着让她坐起,单手打开水杯的开关,「喝点水。」 第57页 上杉含住吸管,喝了好几口水缓解干的冒烟的喉咙,她舔了舔嘴唇,「你认真了没?」 「没有。」 耳边传来的喘息声很克制,在运动后两人的体温不断攀升,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后,让她不由得瑟缩。上杉抵靠在他的肩膀上慢慢平復气息,「可恶…」别让他认真,就还真没认真…不过,他要是真认真,自己倒也不至于累成这样。 「比起之前已经进步很多了,零式削球打得很好,手冢领域你也掌握得差不多了。」手冢将她因为汗湿而黏着在脸颊的髮丝挽在耳后,「再休息下,我背你回去。」 他将球拍、水杯和自带的网球收回包里,拉过上杉的手臂,稳稳噹噹地托起她后,右手抓着网球包的肩带准备离开自助网球场。 上杉来了困意,打了个哈欠,「我要请假,今天不参加晨练了。」 「嗯。」 手冢突然开口,「我明天上午十点的飞机。」 上杉想了想明天课表,「嗯…正好是上世界史的课程。」 「嗯。」 「好好治。」 「我知道。」 「早点回来。」 「嗯,我会的。」 手冢跨出自助网球场,只感觉天光大亮。 -------------------- 平井大的beautiful journey 对不起(滑跪)写这个纯属我馋他身子,满脑子全是德国腿。 更开放的穿兜裆布的日本人我说的就是() 第26章 插pter 26 =========================== 手冢前往德国慕尼黑有几天时间了,根据主治医师的诊治和给出的治疗训练方案,大概一个月他的肩膀就能被治癒。 他似乎适应得不错,看他发来的一些短讯可以知道,他经常会在训练结束后前往英国花园接受森林浴来放松心情。 青学网球部众人的训练还在照常进行,只是明明最重视纪律的人不在了,大家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没有人迟到、吵闹,安分守己得不行。 青学和城成湘南的比赛已经结束了,青学率先闯进关东四强,锁定通往全国大赛的一张门票。当天这个消息便顺着海底电缆传到了德国慕尼黑。 夏日上午十点,烈日当空。这两天的太阳似火般炙烤着大地,空气都被热到扭曲,瓦蓝瓦蓝的天空中难得没有一丝云,风是沉寂的。 上杉家的二楼还是一片黑暗,窗帘被拉的很紧,藉此保证良好的睡眠环境。放在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因为频繁发来短讯而不断亮起屏幕。打得有点低的空调让整个房间十分凉爽,床上的人蜷曲成一团。 上杉因为口渴从睡梦中醒来,她掀开被子直往冰箱走,灌了几口冰水后才算彻底清醒过来,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似乎踩到了什么纸质的东西。 她摸索着捡起纸,打开床头灯一看,明晃晃的加粗加大标重点颜色的标题映入眼帘,『为庆祝青学网球部进入关东大赛四强,将于周日上午十点进行休闲游戏比赛』。 下面还附上了具体庆祝地点的路线图。 上杉还有些迟钝的脑子转了转,昨天比赛结束后时间还早,他们回学校復盘完比赛出现的问题后继续训练到往常部活结束的时间。大石是在解散时递过来的,她当时没有怎么看,直接一摺叠就塞进了口袋里。 难得周日没部活,谁还去参加什么休闲游戏比赛啊,或者说都休闲游戏了为什么还要比赛?何况这才十点…… 就当她没收到过这份邀请吧。 她将纸丢进纸篓里后又重新扑回床上,将被子一卷准备再睡个回笼觉时才发现不停闪动的手机屏幕。 line提示有新消息进来。 来自手冢国光。 【手冢国光】:大家有在好好训练吗? 德国慕尼黑和日本东京有着8个小时的时差,她看了眼时间,慕尼黑这会儿应该才凌晨2点吧? 上杉回了句:今天休息,没有部活安排,你早点睡 刚发出去便显示已读了,手冢简单地回了句嗯。 上杉退出聊天页,往下翻动着未读信息。菊丸、大石和不二在前不久给她发了消息,询问她什么时候来,在发现她始终未读后,便没再继续。干发来了一张大杯装的还在冒泡的蓝绿色果汁照片,附言称不参加比赛的人必须喝下干式疲劳恢復饮料,蓝醋。 这是威胁吧?这肯定是威胁吧? 可恶的强制性团建… 她手握拳打了下松软的床铺,愤恨地去纸篓里拿回废纸。 上杉慢悠悠地梳洗过后,便拎着张纸跟着标记地点走,远远的就看见了巨大的保龄球瓶的标志,原来休闲游戏比赛的场地在保龄球馆。 上杉进去换上室内鞋才往保龄球道走去,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刺鼻的酸味,越往里走气味越是浓重。 擦肩而过的几人都面色古怪地看向植物隔墙的另一边,她凑近植物隔墙,能看见最角落的休息坐被团团围起,不时有人对着里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还用手捂住鼻子,显然是难以忍受刺鼻的酸味。 该不会是…青学网球部…吧? 她快步穿过隔墙,往最角落的保龄球道走去,老闆无可奈何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客人们,游戏已经结束了!真是的,客人们!」 上杉轻松地挤了进去,入眼的就是全军覆没的青学网球部。 第58页 每个人或躺或坐或趴,脸色相当难看,没有一个人能回话,像是失去了意识一般。 木板地上和球道上都溅上了少量的蓝色的汁水,在休息坐附近,有两大杯倾倒的紫醋和蓝醋,在地上蔓延出一滩水迹。 好一副无人生还的场景。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他们确实说的是…庆祝青学进入关东四强。 庆祝成这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保龄球场发生了投毒事件呢,再过会就该有警方介入,当案发现场拉警戒线了吧。 老闆越发头疼,忍不住提高声音,「真头疼啊,客人们!客人们!」 上杉有些生无可恋地翻了个白眼,她直接走到老闆面前,十分歉疚地半鞠躬,「非常不好意思,这些人是我的朋友,我们这边再续3局,临走前我们会打扫干净场地的,给您带来困扰十分抱歉。」 老闆正不知要如何处理这群人,「可是他们?」 「我来处理就可以。真是麻烦您了。」 老闆松了口气,放下了叫救护车送医的念头,「那好吧。」 上杉看着老闆和几名员工替她将围观群众疏散掉,再次向他们表示感谢。 她绕着休息坐走了一圈,看着不二和桃城脸朝下直挺挺地趴着,菊丸以高难度的姿势倒挂着,越前难受地要翻身,脸直朝青醋冲去。她找了几个不同的角度,将除了龙崎教练的各人的惨状都记录了下来后才将不二和桃城翻转过来,「不怕自己窒息么。」 她随即又拉起越前,让他靠着保龄球檯坐着,她拍了拍他的脸,「喂,越前,能不能听到,给点反应。」 越前只是鼻子哼哼,嘟囔了一句,上杉完全没听清。 「接下来该怎么办?」上杉有些头疼地双手叉着腰来回走着,开始自言自语,「灌水吧。实在不行就拉去洗胃,别留下什么后遗症,下周六直接输给六角中。得找找自助贩卖机…」 上杉抱着六瓶矿泉水回来,蹲在越前旁边,「就拿你先试试吧。」 她拧开瓶盖,一手握住瓶身,另一手按在他的额发上,让他微仰头,矿泉水瓶口怼在他的嘴边,些许水沾在他的嘴唇上,让他感受到这是能缓解他眼下不适的甘霖,「快喝。」 越前虽然迷迷煳煳,但也能辨认出是熟悉的声音,他试探地喝了几口,随即便如牛饮水,迅速喝完一瓶水时,也能说说话了,「前…」 上杉嗯了声,丢给他两瓶水,「你再喝点,缓过来了就给桃城喝水。」然后她又故伎重施,让不二也清醒过来,「还有不二你也不能接受的干汁啊…你不会又为了喝干汁,随便扔了个球吧?」 不二坐在地上,后仰靠在椅背,没有半分笑容,「嗯,大意了。」 她又留下两瓶水,「菊丸交给你了。」 「嗯,交给我吧。」 平白收拾烂摊子让上杉相当不爽,因此她的报復手段是让干最后一个清醒。龙崎教练清醒过来后,看到一地的狼藉,回想起记忆中模模煳煳的声音,强撑着不适要和老闆再次郑重道歉,大石担心龙崎教练,也陪着去了。其他人或是仰着脑袋看天花板,要么垂着头手扶额继续缓解不适。 上杉拿起一个保龄球,正要向球道扔过去时,看见地上的青醋痕迹,「你们还要坐多久?快点清理,我不会帮你们的。」 海堂看了看其他人,试探地问道,「谁来?」 「当然是干了!」菊丸大声嚷嚷着,「无人生还的游戏规则是他制定的,连他自己都受不了的果汁也是他带来的!」 「贊成。」桃城和越前立马举手表态,胜郎和胜雄嗫嚅着嘴,显然也是默默贊同。 「等等等等…」被批斗的干虚弱地抗议,「上杉她还没有接受不参与游戏的惩罚。」 刚扔了几球全中,让上杉的心情稍微和缓了点,「把目标转向我了?」她接着拿起球,很是不在意的模样,「我刚刚拍了几张你们的照片,很有冲击力,你们说,看到照片的手冢会罚你们几圈?」 一片寂静,有几人朝干不断扔去眼刀。 「没有认真训练,来放松还将保龄球场馆搞得一片狼藉。是50圈罚跑?还是100圈罚跑?又或者…再加倍?」 菊丸的脸色仍旧不太好,他出声反驳干,「伊鹤,现在不就是在参与游戏吗?」 河村也出声维护,「如果不是上杉,我们也许会被老闆送去医院…」 桃城向上杉徵询,「前辈只是睡过了头,没有不参与,对吧?」 「嗯哼。」上杉点点头,「举手投票表决吧,是否由干个人负责打扫卫生。」 没有人迟疑地举手。 干,全票通过。 「那就干打扫吧。我还续了几局,还想玩的人过来玩,早点结束早点回去,什么乱七八糟的庆祝会……」 搀扶着龙崎教练回来的大石听见上杉的评价,在心里留下后悔的泪水。 早知道,就不让干全权制定所有规则了。 保龄球赛正式结束以后,上杉往附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准备前往金井综合病院。椎名佑介在昨天的篮球关东大赛比赛上崴了脚,脚肿得厉害,这会儿正打着石膏住院中。 土谷综合医院的住院部和门诊部分属两个不同的区域,上杉抱着束花店常卖的探望病人的花束,略打量了下住院部周围的环境。东京寸土寸金,住院部楼下倒也没有太多的草坪和绿植,这会正是午后,也没什么人来底下晒太阳找罪受。 第59页 电梯里除了她就只有几个到她腰间高度的小孩,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话题人物全是那个『せいいち』哥哥。 一个小女孩揪着病服问道,「诚一哥哥是不是快要手术了?」 最高的那个小男孩大大咧咧地说,「那不是很好吗,做完手术后,诚一哥哥也不用像我们一样天天都要吃药了。」 稍矮点的男孩子有些失落,「啊…如果诚一哥哥出院了,我们以后就见不到他了吧。」 高个男孩插着腰很有气势,「笨蛋,我们也可以在出院之后去看他比赛啊。」 电梯门叮得一声打开,三个小孩勐地往左边跑,又齐齐地顿住脚步,童音里满是意外的惊喜,「诚一哥哥!」 上杉走出电梯时,略瞥了一眼,被三个小孩围着的那人半蹲着,穿着一身蓝色病服,发色深蓝,不知是不是长久未理髮,头髮有些偏长,微卷的髮丝垂落在脸畔,遮住有些病气的面容,却又漏出他温和的笑容。 她掠过几人,朝右侧的护士站走去,不过几步,她越是思索越是觉得对方某些特徵眼熟。 应该是没见过的,但为什么会有印象… 她停下脚步掏出手机,开始翻相册,在资料和记事的分类里翻到了去年立海大获得全国二连霸时的报导截图。 她回头再次比对确认了一次。 快一年了,照片上笑容灿烂的男生脱去了些稚气,轮廓更加鲜明。 原来是精市,而不是诚一。 「幸村精市…」立海大的网球部部长,原来他快要进行手术了吗… 即便隔了几米远,对方也只是喃喃细语,幸村还是精准地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他站起身,手拢着几个黏着他的小孩的头,看向几米远背对着他的上杉,「你是在叫我吗?」 「不是。」上杉将手机放回口袋里,回头看向眼里流露出困惑的幸村精市,「祝你手术顺利、早日康復。」 上杉在护士的指引下,再拐了个弯,就找到了贴着椎名佑介名牌的病房。门没有关严实,她正要敲门,调侃椎名娇气,只是崴脚还要打石膏住院,却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女声,「所以我们分手吧。」 上杉瞬间收回手,有些尴尬地挠挠脸颊,这来的可真是不凑巧。 她在大厅抱着花呆坐了会,再过去敲门时,房间内只有椎名一人。门被带上时,门把手弹回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内尤其明显。 上杉将花放在床头,在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落座,「脚什么时候能好?」 「2、3周的样子。」 上杉想了想,又问道,「医院饭还能吃吧。」 「就那样,明天出院回家。」椎名放下手里的运动杂志,「你听见了?」 「啊?」 「你每次想要安慰人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绞尽脑汁想话题的时候表情很明显。」 上杉闻言站起去盥洗室的镜子前端详自己,「有吗?」她觉得自己还是惯常的那副表情。 椎名双手抱在脑后靠在床头看着对面的墙壁,「不问问?」 「除非你想说。」不然问了也是白问,说不定还戳人痛处。 「我高中会去英国读书。」 「我知道。」听椎名健太的意思是想让他进伊顿公学。 「所以她不在我的未来计划里。」因此在对方提出分手时,他也没有什么想挽留或询问理由的心思。 上杉拿起他带来打发时间的几本书翻着,听椎名的意思,他自己也挺乐意分手的,「计划是可添加可修改的,是你不想将她写进计划里吧。」 「嗯。」椎名不得不承认,结束恋爱后,他也是真的松了口气。他意外地不喜欢肢体接触,两人牵手的次数寥寥,他想他已经确定,他是真的没多喜欢对方,也许当初只是不甘心被甩。 上杉只当是他资本家的基因在作祟,异国的距离和长期分离的时间会让维护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成本变高。 「不过…」椎名顿了顿,带了点迷惑,「你有没有觉得房间里有股醋味?」 一提起这个,上杉就头疼。她今天穿的裤子长,没留神就沾到了些青醋,就算清洗过,一路走来也还是有淡淡的醋味包裹着她,「我裤脚沾上了醋,换个话题。」 椎名从善如流,「你这个暑假是打算都窝在青学网球部了?」 「怎么会。」上杉对他的书目不感兴趣,翻看完又整理好,「关东大赛结束后我能有几天休息,椎名叔叔会去中国上海,顺便带我去玩两天。」 椎名啊了一声,「那我呢?」 「你当然是要加班加点的训练了。」上杉自觉已经很好的履行出于人情道义的探望,干脆地起身,「养着吧,我先走了。」 「喂喂…」才说几句话啊,就要走…… -------------------- 卡死我了卡死我了卡死我了 才发现我写了10w字了! 第27章 插pter 27 =========================== 上杉坐在新干线上,透过窗看向远处生长茂盛的落叶松和白桦树,层层山峦的浓重绿意包裹着人,骤然脱离热岛效应的东京进入夏日避暑胜地的轻井泽,让人不由得嘆一声舒服。 正式进入暑假后,上杉半天参加部活,半天请假去做自己的事情,有时候去上课,有时候去瞎逛。 每晚睡前闭眼,清晨睁眼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天会如何度过,她正沿着大多数人的成长轨迹向前走着。因为重复的可预见的生活,所以人们才总显露出明显的疲惫和诡异的压抑吗? 第60页 她重新靠回椅背,看着手中车票显示的信息,大概还有十几分钟就到站了。 时间过得很快,青学战胜六角中,晋级关东大赛决赛已经是一周前的事情了。 为庆祝球坛盛事,他们在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又进行了球类休闲比赛。 上杉秉持着一旦参与游戏,就再难以逃脱喝干汁命运的理念,以和山口约定去看全国高中排球联赛为藉口,断然拒绝参加团建。不过他们到底还是从上次的惨况中吸取了教训,没敢再让干制定团灭所有人的规则,规规矩矩的准备了正经奖励,是河村寿司店的任吃券。 简单放松后,他们又投入了练习中,毕竟青学关东大赛的决赛对手,是已经达成关东十五连胜的立海大。 上杉这些天去便利店买软糖或饭糰时,总会在报刊区驻足一会。「迈向全国三连霸的立海大」、「立海大三连霸毫无死角」等立海大的相关报导相当繁多,而登载青学相关的报导则是寥寥无几,对比还真是悽惨。 准决赛那天,立海大对不动峰的比赛和青学对六角中的比赛开始时间相差不过半小时,但他们比赛结束的早,上杉赶过去时只看了个尾声。 不动峰几乎三场都以0-6这样的大比分输给立海大,橘桔平脚受伤,比赛一结束不动峰的人就叫了担架送他去医院。 比赛的具体情况她是在前两天被菊丸他们生拉硬拽去河村寿司店看了录像才知道的。 前两场双打,立海大赢得毫无悬念。他们并不是用了多么高超的技巧,单纯只是基础实力的碾压,力量、球速、控球技术都远超不动峰。 第三单打立海大派出的是切原赤也。 切原的实力并不弱,在橘桔平右脚扭伤后,胜利已经是他的掌中之物。 和迹部与手冢的比赛不同,迹部不针对手冢肩膀的弱点是难以取得比赛胜利的,为了队伍的胜利,她能理解他的选择。但切原却在已经确信自己获胜的情况下仍旧故意加重橘桔平右脚的负担,也难怪橘杏的反应如此激烈不忍。 通过折磨对手获得的胜利会让他更愉悦吗? 託了比赛录像的福,即使对方有所保留,但他们还是能更具象的了解到立海大的实力。 立海大,很强。 寿司店里未拧紧的水龙头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像是在叩问,他们会赢吗?能拿下关东大赛的优胜吗?会实现和手冢的约定吗? 决赛前一天,龙崎教练暂停了下午的社团活动,让青学正选养精蓄锐好应对明天的决赛。 上杉按照原定的日程安排去了柔道馆训练,结束后按照以往的习惯去了那家常去的拉面店。也许是又被老闆问起常常和她一起吃面的男生怎么不在,也许是回家途中路过自助网球场时隐隐听见了击球声,本该往家走的她却拐进了手冢家的庭院。 她蹲在水池旁,修剪后的灌木丛露出石灯笼的完整身影,悠悠灯光落在聚集过来的锦鲤上,月色因为盪开的涟漪向外围晕去。正是往常给食的时间,锦鲤一见到来人便热情地、争先恐后地将头探出水面努力乞食。 她又莫名地坐上了开往青春台的公交车,她将头靠在后座的玻璃窗上,看着陷入夜色的东京,夏日微闷的晚风顺着窗缝熘进车厢,她能闻到有些甜的红豆鲷鱼烧气味。 日常似乎正在脱轨。 决赛日那天连绵的夏雨让比赛延后了一周,龙崎教练不是没有察觉到众人紧绷的状态。高昂的战意里若是存有怯懦怀疑之心,人的行动就会不知不觉的被束缚住。因此她拍板决定去轻井泽合宿,不仅是为了提升他们的体力能力,也是为了调整众人的状态。 上杉到站后,按着龙崎教练给的别墅具体地址,在谷歌地图上搜索路线。 这栋别墅伫立在山麓下,四周都是树丛,小路崎岖蜿蜒,没有铺石青板,草丛里总有窸窸碎碎的声响传出。 眼前的这栋别墅的建筑是和式和西洋的结合,门口的两根石砖柱子底部和砖块间的缝隙里总是长着青到透黑的青苔,湿冷得很。大门旁的灌木植物没有怎么被修剪过,爬山虎已经爬上了二层楼,最靠边的两扇木质百叶窗向外敞开着,一扇已经摇摇欲坠,一动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哑声。木制的双开大门表面净是些细小的裂痕,显示其房龄久远。 不管近看远看都这栋房子都彰显着灰败,破旧不堪。 「这是别墅?!」上杉后退了两步,怀疑起谷歌地图的导航来,「不会是给我导错地方了吧?」她往房子旁边走去,看见了学校标志的大巴车。 这里确实是合宿地点没有错。 去山里采野菜的一行人一回来就看到绕着房子转悠的上杉伊鹤。菊丸三两步地跑过去,搭上她的肩,「伊鹤,你也太晚来了吧。」 上杉才考察过刚拔完周边野草的网球场,正在重新定义轻井泽合宿,肩上就多了点重量,「不晚,我算好时间来的。」 不二接过话,「特意掐准了午饭的时间过来?」 大石抱着堆放着些山菜和野笋的外套,「一年级他们也应该快做好饭了。」 「这什么?」 「是正值时令的山菜,上杉桑。」 上杉循声看去,被桃城和海堂夹在中间的人,披着外套,带着副算命先生似的眼镜,下巴鬍子拉碴未剃干净,一副不靠谱的模样。 第61页 大和佑大,目前是青学高中三年生,青学网球部前前任部长,让手冢背负上青学的支柱的人。 「不训练去采山菜?」不务正业。 桃城热心地解释,「上杉前辈,大和部长说了,采山菜也是训练的内容。」 上杉隐秘地翻了个白眼,这也信…她倒要看看这次又是谁被洗脑了。 菊丸见上杉一直没问起大和佑大的事,主动介绍起来,「伊鹤,你还记得大和部长吧?」 上杉歪了下肩膀,甩掉负荷的重量,「大和桑,我知道。」 听见门外动静的堀尾几人跑来打开大门,「前辈,欢迎回来。」 上杉提着行李包第一个迈进别墅里,「能吃饭了吗?」 「今天前辈们回来的早,饭还没好,大概还要半个小时。」胜郎带着上杉参观别墅一楼的内部结构,「这里是餐厅,前面左拐是男生用的浴室…」 上杉跟着走了一圈,在午饭开饭前自己收拾了间靠近独立浴室的最角落和室。她拉开障子门,缘侧外沿的木质玻璃推门半开着,阳光铺泄在老旧的木质地板上。 越前拉开和室门时,印入眼帘的就是还没入夜但已经铺好了的床铺,上杉正盘坐在被铺上翻动自己的行李包。 「要吃饭了?」上杉朝越前勾勾手,「过来。」 「嗯。」越前看了眼自己的外套,上午才刚刚摔过,就算拍打过,也还是沾上了尘土,他待在原地没动,「我衣服脏了。」 话音刚落,他手忙脚乱地接住迎面抛来的一罐葡萄味ponta,听见上杉说道,「给你解馋。」 越前摩挲着易拉罐外壁,「谢谢…」 上杉又丢过去一罐,「就两罐,省着点喝。」 他嘴角上扬些弧度,心情有些雀跃,「哦。」 上杉掏出充电线和插头,将手机充上电,漫不经心地问道,「你觉得大和桑怎么样?」 「有点怪。」越前又想起大和在河边烤鱼时说的那番话,「但大和前辈是个很厉害的人。」 越前现在确实,和前两天是截然不同的状态,所以大和他说了什么? 「哦?怎么就厉害了?」 越前短暂的沉默了下,「…忘了。」 上杉再和他确认,「真的都忘了?」 「嗯。」 上杉咬了下腮帮子肉,起身夺回两罐ponta,皮笑肉不笑,「记性这么差还喝什么果汁。」 越前看着突然变得空空如也的手,还有刷得在他面前关上的和室门,有些不知所措。他迟疑地在门口又叫了声前辈,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越前等了又等才回到餐厅,上杉早已通过缘侧穿过其他房间来餐厅入座了,正埋头吃着饭。 午饭过后,结束采山菜的他们在下午要按照昨天的训练内容继续进行登山耐力跑,倒挂卷腹,引体向上、徒手爬山…… 带着饮用水箱提前等在耐力跑终点的上杉无视正在感嘆好山好水好空气的大和,一旁的堀尾正在跟上大和的节奏,企图从他的话里抽丝剥茧找到对自己有益的话。 大和看向和他保持着两步远的距离,对他的感嘆完全不搭茬的上杉,「没想到上杉桑会成为我们的网球部经理。」 「我也没想到。」 「那上杉桑为什么会加入网球部?」 上杉来日本几年,早就学会了他们的含煳话术,她本想说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但说出口的却是,「好奇当个仗着年岁欺人的前辈是什么感觉?」 一旁的堀尾悄无声息地瞪大眼,上杉前辈居然是因为这个原因进来网球部的? 「那是什么感觉?」 上杉哼笑着瞥他一眼,「不知道。我的道德和早已形成的认知都告诉我那是错的,我无法做出这种事情,不过那位武居前辈一定很有心得。」 「武居…」大和若有所思,隐约地记起,那是以前拿球拍打手冢手肘的人。「总感觉上杉桑似乎对我也有些意见。」 堀尾有些纠结要不要稍微离远点,可是他已经好奇地竖起了耳朵。 「哦,是有意见。」 堀尾啃起手指,不要那么诚实啊,上杉前辈。 「是因为手冢君吗?」 堀尾瞪大眼睛,怎么还和手冢部长有关?话说他继续听下去真的好吗?还是应该稍微躲远一点? 上杉肯定了他的说法,「嗯。」 堀尾哆嗦,知道两位前辈的嫌隙的他会不会被上杉前辈灭口?上杉前辈看着就冷淡,平日里除了网球部必要事项外,绝不多聊其他。 「为什么?」 「堀尾。」 堀尾昂首挺胸,紧贴着裤缝的手微微颤抖,「是、是!上杉前辈!」 「龙崎教练有给你们介绍过大和桑吧?她是怎么说的?」 没想到是这个展开的堀尾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回忆着龙崎教练在上午厨房里说的话,「龙崎教练说大和部长是非常热衷网球的人。嗯…是一个不管比赛结果如何,只是想享受着网球的快乐的人。然后,大和部长的目标之所以是全国大赛,是因为这样可以继续打他所热爱的网球。」 见堀尾说完,上杉才看了眼他,他就自觉自发自愿自动地离得远了点,表示自己不会偷听。 「大和桑现在打网球也还是出于对网球的喜爱吗,现在也还能在比赛中享受到网球的乐趣吗?」 第62页 她得到大和肯定的回覆后,拇指和食指不停地摩挲着,「大和桑,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让手冢成为青学的支柱呢?」 「手冢君他很有实力,我相信他会带领青学进入全国大赛。他是个很有领袖气质的人,会不自觉地让人追随他。」 「大和桑有意识到这句话是个束缚吗?」上杉的语气平淡,没有什么波动,「只给手冢传递了责任,却没能传递给他网球的乐趣更加重要。比起为了能一直享受网球的乐趣而进入全国大赛,我觉得手冢考虑更多的是支柱和部长的责任,他把青学的胜利当作是第一选择,所以他才会义无反顾地选择牺牲自己的手臂。」 上杉看向远处葱郁的森林,山峦连绵起伏,下午两点时分,在慕尼黑的手冢应该已经起床了。「大和桑,对于手冢这样责任心强的人而言,这其实是在扼杀他未来的可能性。如果现在有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职业俱乐部的训练邀约和青学通往全国大赛的胜利,你觉得他会选择哪个?你也许是个好部长,但不是个好前辈。」 向来擅长说教的大和佑大半晌没有言语,「上杉桑,很关心手冢君啊。」 「因为我们是朋友。」她来日本这几年,也真是多亏手冢家的照顾了。「出于朋友情谊,我自然更希望手冢能多为自己考虑。」 「手冢君…」大和能听到已经跑过半山腰的青学一行人的口号声,「也许全国大赛结束后,他能轻松些。」 他会吗?上杉持保留意见。 完成第一阶段登山跑的青学正选在中途补水点稍微补充了点水分后,众人继续沿着另一个方向跑去,那边设置了第二个训练点,引体向上和倒挂卷腹。 堀尾背上空水箱要往山下走,他试探地问大和佑大,「大和前辈要提前下山吗,龙崎教练说第二个训练点结束后会送您去车站。」 上杉已经在他们补水休息时就提前往下一个训练点走去了,其他人也拐过转角逐渐消失在他的眼前,明明三年前都还是相当稚嫩的小孩。 成长和相遇似乎总是一瞬间的事情。 「嗯,走吧。」 -------------------- 第28章 插pter 28 =========================== 轻井泽的夜晚带着舒爽的凉意,这栋别墅的缘侧正对过去是一片庭院式的平地,周围密布着灌木丛,再往深处树木逐渐变得密集,层层叠叠在夜里显得神秘莫测。 林间深处偶有流萤飞舞,犹如流星划破黑夜寂静后又瞬间藏入隐秘之处,清风徐徐,捲动枝叶轻摇,映衬其飞舞之姿。 附近堆叠的枯枝落叶中有细碎的声响,蛙声时不时地响起,打破夜晚的宁静。 龙崎教练在休息前特地警告占据了最大和室作为寝室的青学正选们,再来一次枕头大战就让他们出去绕着别墅跑30圈消耗精力。 在这偏僻的山林旧屋里,娱乐手段贫瘠,扔枕头大战被禁止后,洗完澡的众人便只能各自在床铺上歇息了。 缘侧的防雨门板被关上了大半,只留下一方的开放式空间,月亮高挂在落叶松的枝头,清寂的月色铺泄在这一叠榻榻米大小的木板上。 即使隔了好几间和室,盘坐在缘侧的上杉也还能听到已经熟睡的几人的呓语,有说打倒立海大的,有在报菜名的,有在为越前龙马应援的,还有大喊卡鲁宾的…… 上杉转动着手里的手机,中森的假期仍是在五津道私塾补习中度过的,她在给上杉发练习题寻求解题思路时也给她带来一个消息,冰帝网球部也在轻井泽合宿。 冰帝自然是个不错的练习对手,只是对方会答应吗? 上杉觉得失策,当初应该加一个迹部景吾的联繫方式,而不是直接拿读卡器将照片传给他,这样至少现在还能发个邮件问问对方的意思。 但是没有联繫方式也有解决办法,把消息告诉手冢和龙崎教练,让他们去筹忙吧。 上杉往下翻找着手冢的聊天页,突然眼角余光瞄见有什么东西从灌木丛里跳出,她警戒着起身,直到看见一大一小两只青蛙咕哌咕哌地跳过庭院平地才算松口气。 手冢国光刚结束午后一阶段的训练,正是休息时间。放在一旁的手机响起语音通话请求的铃声,他只看了眼,心跳便漏了一拍。 来电显示是上杉。 上杉伊鹤向来不爱接打电话,只会选择留言或发邮件。这和她惯常的行为习惯不符合,大概率是误拨。 上杉暗笑自己反应过度,却在此起彼伏的呓语声中听见了手冢的声音,「上杉?」 手机屏幕不知何时变成了通话中的页面,「…不小心拨到通话键了。」 「嗯,没事。」 上杉倒也没寒暄,直接进入正事,「给你递个消息,冰帝也在轻井泽合宿。」 手冢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她只负责传递消息,至于要不要进行练习赛,如何联繫对方都不在她的应对范畴里。「嗯,知道了。」 手冢停顿了下又问道,「刚刚在干什么?」 「欣赏轻井泽的夜晚顺便在听深夜食堂。」上杉将手机往声源处递了递,桃城在梦里才刚吃完汉堡、薯条和拉面,现在的进度是大肉包。「听到了吗?」 「嗯。会吵到你睡觉吗?」 「不会。」 手冢并不清楚他们合宿地的条件,「轻井泽的夏夜如何?」 第63页 「乌漆嘛黑,青蛙好多…」上杉担心自己的说话声会打扰到浅眠的人,她关上防雨门板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不过,很难得看见了萤火虫。」 上杉很怕虫子,每次一有虫子靠近就是她运动神经细胞最活跃的时候,明明她的胆子也算大。手冢想起了些事,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你离它们远点。」 「这我当然知道。」 「东京快十点了,不困?」 「赶我睡觉,你是很想挂电话吗?」眼下远不到她犯困的时间,她还和山口、黑名约了打游戏。 手冢讪讪,「没有。」 和室只开着亮度最低的壁灯用来照明,床铺边散落着几张纸,上面写着这几天大致的训练安排,除了基础训练外,还有针对各自薄弱项的加强训练。 「放心,我很快就说完了。」上杉抖了抖纸,就今天的训练记录来看,在山间训练是要比在学校训练更有效果。「看数据他们这两天训练效果还不错。今天你尊敬的大和部长来了,应该是为了见越前。」 手冢沉吟思考,在关东大赛决赛前夕,龙崎教练特地叫大和部长来见越前。「越前最近状态不对吗?」 上杉想起上周六宣布决赛延迟后突然不知所踪的越前,「嗯,这两天总是魂不守舍的。」 手冢倒也不是特别担心,上杉既然过了两天才说这件事,那就说明在大和部长的帮助下,越前已经调整好状态了,但他还需要继续成长。看样子是要打电话问问迹部有没有约练习赛的意思了。「好,我知道了。」 「嗯,要说的事就这些,我先挂了。」 「等等…」 「嗯?」 手冢斟酌着开口,「不急的话,再聊一会吧。」这半个多月来,她给他发的消息几乎是网球部相关的训练计划和阶段总结,很少提及自己的生活如何。 「急啊,约好了打游戏的。」上杉看了眼手机显示时间,「我已经迟到两分钟了。「 估计又是那个黑名推荐的moba类游戏… 「和黑名一起吗?」听上杉说他什么位置都玩的很好,教学很有耐心,情绪相当稳定。 上杉带上耳机继续接听电话,缩小语音通话界面,直接打开游戏,「嗯。」 「你和他现在关系倒是不错。」 山口才玩这个游戏没多久,被黑名的打野技术秀到后,也一心一意想要制衡野区,但往往自家野区连人都随了对面的姓。上杉一上线就被邀请进房间,他们要来局娱乐,山口直接表示她要来打野,上杉埋头打字,没留意手冢有些起伏的语气。「是挺好的。」 她进页面锁定英雄,「要开始了,不说了,有事留言。」 手冢有些气闷,「嗯,早点休息,晚安。」 越前龙马做了个噩梦。 在梦里,不爱洗澡的卡鲁宾被他强制带进浴室洗完澡吹干毛后,就对始作俑者的他怀有怨念,一气之下就跑出了家门,跳进了别人的怀抱。他花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也没将卡鲁宾诱哄回来。他蓦地翻身坐起看向睡相安分的海堂,总觉得那个别人似乎有点像海堂前辈。 他抓了两下头髮,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打算去上个厕所。 走廊并非完全的幽暗,尽头最靠西侧的房间还透着有些暗淡的灯光。他没开走廊灯,借着光摸索着往男生用卫生间走去,脚踩在木质地板上,不时地响起松动处被挤压的吱哑声。 卫生间骤亮的灯光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水龙头流出的水的冷意刺激得他又清醒了几分,「人头餵到嘴边了都不吃…前辈在说什么?」 谁会吃人头啊…还是在深夜。难道她又在看恐怖片? 他放轻了脚步往上杉的房间走去,才竖起耳朵听了两句『你信佛吗』、『不好意思,我杀心重』,里面就没声响了。 越前心里正古怪着呢,门就被拉开了,穿着睡衣的上杉摘下一边的耳机,关闭局内语音,「越前?」 「呃…前辈还不睡吗?」 「嗯,还没困。」上杉是注意到推拉门上的人影才稍微中断了下游戏,见是越前又将注意力投回到游戏中,折返回被褥,「把门带上。」 这是让他离开还是让他进来? 越前踌躇了两下,跟着进去跪坐在榻榻米上,探头看她的手机屏幕,「这是什么游戏?」 「5v5推塔游戏。」上杉回城补完状态,顺便将手机往他那边倾斜了下,「头上顶着绿色血条的是我,蓝色血条是队友,红色血条是敌人。拆掉这些塔,点掉对方水晶就赢了。」 越前默不作声地又靠近了点看她操作,没多久他们在敌方高地爆发了一次团战,原先一直跟在上杉身边的那个队友,突然隐身,神不知鬼不觉的控制了走位重叠的对方四人,本就散落在周围蠢蠢欲动要攻击的几人瞬间跟上,输出打满。 越前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触发通报,「玩的不错嘛,前辈。」 上杉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是黑名辅助的好。」 「黑名是谁?」 「同学,带我玩游戏的人。」上杉又将视野拉到在野区上蹿下跳、位移撞墙、碰见两人就犯人群恐惧症的山口,「山口真央,也是同学,这傢伙每次一打野就变得很搞笑。」 顺利拿下胜利后,上杉打了声招唿退出组队房间,「是找我有事吗?」 第64页 「不…」越前迟疑了下,把盘旋在他心中的疑问问出口,「你中午生气了吗?」 「中午?」上杉反应了下,「我还不至于闲的上赶着管人闲事。你不需要关心的话,我就不会做多余的事情,所以没什么可值得生气的。」 「哦…」 「回去睡吧,明天还有训练。」 「周六那天,我输了。」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上杉挑了下眉,「哦,我猜到了。」其实其他人也猜到了,越前表现得实在明显。 「他…很强。」 「真田?」 「嗯。」 「很正常,他是立海大的副部长,实力当然不容小觑。」上杉支起一条腿,下巴搁在膝盖上,手指无意识的左右翻动手机屏幕,「越前,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会有人一直保持常胜。」 在略暗的灯光下,越前原本澄澈的琥珀色瞳色变成了暗金色,他如此倔强倨傲。「我知道,但我不甘心。」 「这样很好,他并非不可战胜,你也还会继续变强。」 「前辈。」 上杉转头看他,「嗯?」 越前的眼里燃灼着对胜利的渴望,「下一次,我会赢的。」 虽然她觉得可能性不大,但上杉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打击他的积极性,「好啊,我期待你的胜利。」 -------------------- 第29章 插pter 29 =========================== 轻井泽环境清幽,上杉跟着导航顺着山路骑车,一路上看见了不少在路边觅食的小松鼠,一受惊便嗖地往树上爬去,警惕地探出脑袋看着陌生的来人。 穿过建有各种復古房屋建筑的小镇,再顺着湖边的人行道往前骑上个一公里左右,就是私人地界了,她远远地就看到了伫立在半山腰的别墅。 上杉放慢了骑行的速度,没有起风时,湖面平滑如镜,湖水清澈,被树包围湖对面有一片随风摇晃的芒草,起伏的山峦像是水墨画里的朦胧背景,有横贯天际的云朵压在山顶,像是在躲懒歇息。 铁艺雕花的大门被缓缓打开,铺修齐整的柏油路顺着地势蜿蜒而上,路面很干净,没有什么落叶。尽管坡度不高,但骑起来还是会有些费劲,上杉遂将自行车停在最下方的保安室。 手冢做事向来效率很高,昨夜才通知的事情,今天午饭时她就被龙崎教练拜託,下午挑个时间去冰帝的合宿地和迹部确定明天的练习赛时间和比赛具体方式。 山路靠外侧立着红白相间的立柱护栏,里侧则是树木环抱,沿途向上走,视野逐渐开阔,能眺望不远处的湖边景色。在别墅外围能看见7个露天网球场,球场内的休息区还设有遮阳篷和躺椅,女僕端着冰镇果汁和毛巾候在一旁,冰帝的正选正在进行练习赛。 管家米迦勒警觉地察觉了有陌生人闯入了迹部家的私人地界,他回过头,迅速将目光锁定在站在不远处的人。 来人带着顶黑色的软顶鸭舌帽,帽沿压得有些低,那双眼睛隐藏在阴影下,露出的鼻樑高挺秀美,侧脸弧度流畅,线条明晰。她嵴背挺得很直,双手背在身后,正看着网球场的比赛。 应该是少爷提前交代过要好好招待的青学网球部经理。 米迦勒迅速叮嘱了几句女僕,准备展现其迹部少爷贴身管家的优秀素质。 球场内凤长太郎忍足正在和宍户向日进行双打比赛,搭档和搭档之间最清楚彼此的弱点,加以攻击并帮助突破。现在是4-4平局。 她将目光再移向另外一个球场,迹部正在和日吉若比赛,已经进行到抢七局,迹部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而日吉若则是大汗淋漓,注意力不太集中了。 桦地正和芥川慈郎进行网前对决,也不知道自己和自己打,芥川还困不困得起来。 「是青学的上杉伊鹤小姐吗?」 米迦勒的到来让上杉收回观看比赛的视线,「是的。」 四下毫无交通运输工具的痕迹,米迦勒猜测对方是徒步过来,「上杉小姐一路过来辛苦了,我带您去客厅稍作休息吧。景吾少爷结束这场比赛便会与您商谈相关事宜。」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在球场外等就可以。」 米迦勒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球场门被推开,泷荻之介走过来,「米迦勒,她是我们网球部的客人,你去忙你的吧。」见他退开后,泷站在她身边,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我是泷荻之介,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不是初次见面。青学和冰帝的关东首战,我们彼此有见过。」上杉朝他微点头,「上杉伊鹤,请多指教。」 自我介绍完毕,两人之间都不由得沉默下来,泷荻之介并不擅长搭讪,但他自觉来者是客,便承担起找话题的重责,「青学的合宿地距离这儿有点距离吧?」 「不远,六七公里的样子。」 「你是走来的吗?」 「…骑自行车。」上杉犹豫了下说道,「我们还是看比赛吧?」 不用硬找话题的泷舒了口气,「好。」 眼下是凤的发球局。宍户清楚凤的习惯,没犹豫就往偏左的地方站着。 凤顺利发球过网,而接受过重炮发球特训的宍户自然也能顺利打回。「原来凤君已经克服自己发球的习惯弱点了吗?」 泷点点头,「是的。」尽管他们冰帝没能进入全国大赛,但也没有人放松训练。 第65页 向日的体力仍是问题,他若不能一鼓作气拿下比赛,后续难以翻盘。现在的他大喘着气,漏掉的球都不得不由宍户进行回防补救。 「他们要输了。」 刚结束比赛的迹部将球拍递给管家米迦勒,拿过托盘上的毛巾擦起汗来,他隔着球网看向上杉,存了点试探她水平的心思,「怎么说?」 「向日进攻势头疲乏,宍户疲于回防,而忍足君和凤君虽然没什么默契,好在各自还有配合。」 迹部拿过放在桌子上的水杯往球场外走去,临了示意女僕将水杯递给垂头搭脑、精疲力竭地坐在地上的日吉,「你看的还算仔细。」 「我有个疑问。」 迹部将毛巾搭在肩上,拧开盖子灌了两口,「嗯?」 「忍足君为什么不单打?」向日的体力明显是这对双打的突破口,如果他的体力支撑不了持久战,与其总让忍足后防,还不如换一个同样善于攻击的搭档,利用快攻迅速结束比赛。 「向日需要搭档。」两人一直很合得来,在双打上,忍足可以很好的弥补向日的不足。 忍足的单打能力明显要比其他几个单打选手要强,上杉不知该说冰帝大材小用还是该说这对搭档感情真好。她不想置喙其他学校的安排,便随意地哦了一声。「那迹部君,聊下明天的安排吧。」 「不看了?」 上杉摇摇头,「再看下去,我回去要晚了。」她是下午四点出发的,路上磨蹭地看了会风景,现在已经五点多了。 「这有什么,本大爷派司机送你回去。」迹部觉得这是小事,「快到赛点了,看完这场比赛吧。」 真到了赛点,向日倒是憋出了口气,几次回球还算精彩,不过强弩之末,也难以挽回颓势,忍足和凤以6-4赢下了比赛。 才结束比赛,凤就跨过球网,和宍户一同进行赛后跑步,缓解紧张的肌肉。「宍户君隐退后,凤君还会继续双打吗?」 「这事留给他自己考虑吧。」和别人双打能不能和宍户一样配合的那么好?如果往单打发展,他能不能扛住单打的重压。 球场内的忍足损了两句向日,将他的气急败坏和暗骂丢在身后,施施然地走向场外,「迹部,我们明天和青学的练习赛是什么安排?」 上杉一听这勾人的关西腔就知道来人是忍足侑士。他擦完汗马上又穿回外套,拉链拉至顶部,藏蓝色的微长头髮垂至肩膀,带着点慵懒。 迹部打了个响指,米迦勒上前接过了他的毛巾和水杯,「正要谈。泷你继续盯着桦地和慈郎的比赛,赛后恢復训练结束后解散休息。」迹部唤回手揣着口袋直看得忍足都有点不自然的上杉的注意力,「走吧,去室内聊。」 「哦,好。」 眼见上杉跟着迹部走远,泷才撞了下正在喝水的忍足的肩膀,打趣道,「忍足,你不是什么时候惹上了青学的风流债吧?」 忍足呛了下,「泷,别开玩笑了,我和她都没说过几句话。」 「那她做什么盯着你看。」 忍足扯了下衣服,觉得有点热,「我怎么知道。」如果没有眼镜挡着,他快被看得落荒而逃了。 网球场再往前走,是整片修剪齐整的草坪和精緻的雕塑喷泉,水花溅出时,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弧光。这栋别墅注重对称的设计,从大门进去后,要经过一侧落地透明玻璃长廊才能抵达大厅,长廊每隔一段距离便摆有插着新鲜花枝的花瓶,一旁的墙面上挂着些油画。 「冰帝在轻井泽合宿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迹部是昨晚临睡前接到手冢练习赛邀约电话的。左右冰帝也在合宿,进行一次练习赛检验集训成果对双方都有好处,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但手冢远在德国,谁给他的消息? 如果是龙崎教练,要进行练习赛会尝试直接联繫榊教练,而不是他,细细想来,剩下的可能便是上杉伊鹤。 「一点人脉。」 迹部原本单手插兜走在最前,在看到玻璃上倒影的一前一后的身影后,又慢下脚步等着上杉,「关东大赛初战之后,你们青学的人应该很不待见本大爷吧,没想到竟然还会约我们进行练习赛。」 「手冢很清楚那场比赛里他自己要做的事情,迹部君也是,大家立场不同罢了。即使大家当时有情感的迁怒,冷静下来都会明白各自的难处。」 迹部轻笑出声,在桃城他们心里,他就是害手冢远赴德国治病的罪魁祸首,可听她这么说,心里也略微轻松了点,「恐怕只有你是这么想的。」 「手冢的选择,后果如何,他最清楚,与人无尤。现在离队去治手,说到底,是件好事。」上杉偏头看他,「迹部君,难道是会在意别人看法的人吗?」 迹部抬起下巴,「啊嗯?本大爷才不在意。」那些人的评价构不成他的万分之一,他们的看法不过局限在他们狭窄的认知里。 「不在意才好。」她从前总会在意,担心自己做的还不够好。上杉认出墙上的一幅画是爱德华蒙克的作品,「立海大很强,而冰帝也是很好的对手。迹部君也不想看到,我们赢了冰帝,却轻易输给立海大吧。」 迹部轻哼一声,算是同意。 上杉突然在尽头的相片墙停下脚步,迹部随之停下,捕捉到她视线驻足的照片,里面的男孩穿着击剑服正拎着奖牌神气地看着镜头,当时他拿了击剑个人赛的冠军。「这是本大爷十岁那年,在圣诞前夕举办的击剑比赛上拍的照片。」 第66页 「我知道。」 迹部不明所以,「嗯?你怎么知道?」 上杉指了指站在另一侧抱着头盔拿着佩剑在听教练指导的人,她在个人赛四强赛里没有和迹部对上,最终名次是第三名。「这个人是我。」 迹部看着误入镜头占据了照片小小一角的女孩,他费劲地回忆,却难以在尘封的记忆里找到些蛛丝马迹。「我们有对赛过吗?」 上杉没再看墙上的相片,直往客厅的沙发走去,「个人赛没有,团体赛我有和你打过。」 迹部皱起眉,上杉伊鹤,他还是对这个名字没有印象。 米迦勒早在茶几上摆了盘果盘,上杉在落坐前,倾身摘了个提子,「我们明天早上会有训练总结性比赛,顺利的话,明天9点就可以结束。」 见她谈起正事,迹部也正色回答,「我们晨训结束后出发。」 「关于练习赛的赛制我们是想进行单打比赛,不设双打,不设抢七决胜局,不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 「8场单打?可以,正好本大爷也想看看在没有手冢的情况下,你们最近的训练成果如何,那就抽籤决定对手吧。」迹部见她又摘了两颗提子,「不尝尝别的?这个蜜瓜也甜。」 「抽籤可以,也方便。」静冈产的蜜瓜看着有些绵软,不是她喜欢的脆生的口感,「我更喜欢红提。」 迹部朝后招了下手,候在不远处的米迦勒快步上前,「景吾少爷,有什么吩咐?」 「再拿些提子过来。」见米迦勒应声退下,迹部的手扶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手冢昨天打电话除了约练习赛,还拜託了本大爷一件事…」 上杉没开口问,边吃着提子边等他的下文。 迹部不再卖关子,「他让本大爷和那个一年级打一场。」 「哦,猜到了。」给人铺路搭桥,手冢很擅长干这事儿。 「那个一年级就是之后会接替手冢成为青学支柱的人吧。」 「嗯。」上杉提醒道,「他叫越前龙马。」 「他有那个实力吗?」 「我觉得他以6-2的比分战胜冰帝下任部长就以足够说明实力。」 迹部哽住,日吉被轻松打败确实是事实。 「呵,总之本大爷会好好来确认,他够不够格继承手冢的意志。」 上杉露出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别太爱了,迹部君,三句话离不开手冢,打出感情来了吗? 「你这是什么不华丽的表情。」 「…洞穿真相的表情。」 上杉见事情说得差不多,便从口袋里拿出早已抄写好的青学别墅的地址放在茶几上,「这是青学合宿的地址。」 迹部拿起那张便条看了两眼,转手递给米迦勒,「怎么不发定位?」 「…因为我没有你的联繫方式。」上杉看了眼时间,快到六点了,路上不磨蹭的话正好能赶上开饭。「不然我们直接可以发信息确认,我就不必跑这一趟了。」 迹部报了三个常用手机的号码给上杉,她一一备註好后起身,「那迹部君,我先告辞了。」 「还是在迹部宅用晚餐吧,稍后我叫司机送你回去,不然这实在有违迹部家的待客之道。」 一群半生不熟的人坐在一起吃饭么…今天的晚饭应该还是咖喱吧,连续吃四顿的咖喱,还在她的忍受范围内。 迹部打了个响指,米迦勒便闪现到了眼前,恭敬地询问道,「上杉小姐喜欢什么口味的料理?除了日式料理外,我们的厨师还很擅长义大利和法国菜的烹饪。」 还没等上杉开口拒绝,训练结束的几人已经陆续回来,向日扯着嗓子问道,「累死我了,米迦勒,今晚有栗子蒙布朗吃吗?」 被桦地背着回来的芥川慈郎因为关键词短暂的清醒过来,说完自己想吃的甜品又昏睡过去,「唿…蒙布朗…我想吃…拿破崙…唿唿。」 宍户没什么要求,「我和慈郎一样。」 米迦勒暗记下其他几人的要求,又看向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女僕,随意的道谢也能让人红了脸的忍足,「忍足少爷呢?」 「椰奶西米露就好。」 上杉默默腹诽,冰帝这群人过得是什么好日子,这完全是在餐厅点单吧? 迹部的手指敲了几下靠背扶手,「米迦勒,本大爷今晚的菜单是什么?」 「景吾少爷,您今晚的主食菜单是烤牛肉配约克夏布丁。」 迹部点点头,猜测来了日本几年的上杉应该也会想念英国菜,「上杉,你也按本大爷的菜单来?」 上杉迅速拒绝,「不…我要肉酱义大利面,奶油蘑菇浓汤配蒜香面包,谢谢。」 抱歉,菊丸、不二……我要暂时抛弃咖喱了。 米迦勒仍旧带着温和的微笑,「好的,您的饭后甜点呢?」 「不用了。」 上杉话音刚落,在一旁剥着葡萄皮的向日说道,「别不用啊,你试试栗子蒙布朗,迹部家甜点师可会做了,摩卡奶油和红茶蛋糕胚搭配的特别好。」 凤见状有点好奇,「向日前辈是认识上杉桑吗?」 「认识啊,我们在山崎家甜品店见过好几次了。」 忍足不由得吐槽,「这算哪方面的认识。」 宍户早已见识过向日的自来熟,对他的招唿和熟稔见怪不怪,「忍足,你早该习惯了。」 米迦勒收到了迹部的指示,又欠了欠身,「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第67页 在其他人都各回房间休整时,上杉则在迹部宅外围闲逛。 迹部似乎很喜爱玫瑰,长廊和客厅的茶几上都摆放着鲜嫩欲滴的鲜切的被处理了花刺的玫瑰花。 在花瓶里的玫瑰绽放着纵使缓慢,也在逐渐消逝的美丽。 而位于别墅右侧的玻璃花房里,种满了各色玫瑰,张扬的、艷丽的,在玻璃的花笼里自由生长,野蛮盛开。 上杉选了个好位置停下,观赏着落日下的玻璃花房。听米迦勒说在东京的迹部宅邸有一座盛大的玫瑰园,五六月花季时,玫瑰清香如风暴般席捲而来。而轻井泽的别墅由于不常居住,也只是造了个玻璃花房来养护着玫瑰。 在睡的睡,吃的吃,沉默的沉默和只顾着和搭档互动的几个人里,被泷打上靠谱的交际解语花标籤的忍足被推出去叫上杉回来吃饭。 黄昏蒙影,天空是静谧的冷调蓝色,远处的山林都呈现近黑的剪影。 忍足本想顺着别墅绕一圈,不想还没走几步路,就见到了蹲在外围树林边缘的上杉,她拿着本十厘米大小的素色便签本用钢笔速写面前一株瘦弱但姿态高傲的野玫瑰。 上杉注意到了来人的动静,她没抬头,加快手上的动作,「忍足君,稍等下,马上就好了。」 忍足站在她身后看着在便签本上逐渐勾显姿态的玫瑰,宽慰着,「不用着急。」 上杉画完端详了几秒,确定不再补充后,便站起身撕下这张纸递给忍足,「送你。」 上杉是以微仰视的视角去描绘的这株绽放的身姿挺立的野玫瑰,在其之上又是枝桠纵横遮掩天幕的大树。忍足看着便签纸右下角落下的一个大写s的签名,「送我?」 「嗯。」上杉实话实说,「我很喜欢你的关西腔,作为回报,你能多说几句吗?」 「……?」是东京人和关西人都不会提出的请求。 「谢谢。」 听见上杉特地换了关西腔说谢谢,忍足收下那张速写画,「你想听什么?」 「无论什么都好。」 「总觉得有点奇怪…」 「有吗?」 -------------------- 缘更嘞 第30章 插pter 30 =========================== 和冰帝的练习赛顺利结束后,隔天他们就乘车回到了东京。 关东大赛如期而至。 决赛场地人流如织,不少人偷觑着立海大,他们来的早,正坐在露天座椅上,网球包随意地靠着椅子或放在地上,完全没有大赛在即的紧张感,一派的从容淡定。 和立海大相距不过几十米的地方,青学聚在浓荫下避暑。上杉、不二和干几人都踩着集合时间赶到。 「终于到这一天了。」马上就能有连续假期了。 干看向立海大的方向,「是啊。」 不二扫过在场的几名正选,「越前、桃城和海堂还没有来?」 菊丸迎上来,「可不是,要我说小不点肯定又睡过头了。」 河村有些奇怪,「海堂一向很守时,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吗?」 堀尾偷看了眼和龙崎教练说话的大石,低声和胜郎胜雄说道,「别又是去送临产的孕妇去医院了。」 胜郎忙阻止道,「堀尾君,别乌鸦嘴了!」 午前盛夏的烈日越发酷热,上杉摸了摸头顶的帽子,只感觉直冒热气,她摘下帽子扇了扇风,掀起微弱的流动的气流。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终于在报导截止前的半个小时迎来了姗姗来迟的越前,但他们的双打二组合,桃城和海堂仍旧不见踪影。 越前龙马毫无迟到的自觉,不紧不慢地走来,菊丸一个扑棱上去手臂箍住他的脖子,带了点惩罚意味,「小不点,太慢了吧。」 越前已经习惯了,没有半点挣扎,「遇上道路事故了,堵车堵了二十来分钟。」 越前的前科累累,菊丸不是很相信,「真的吗?」 「嗯。阿桃前辈马上也会来了。」 骤然听到好消息的龙崎教练稍微放松了点,「越前,你们一起来的吗?」 「不是…公车发车的时候正看到阿桃前辈跑过来。」 还要继续的等待、炎热和因为未进食而逐渐低走的血糖值让她的心情开始变差,青学怎么遇到点重要的比赛总有那么多意外要发生? 上杉走向自助贩卖机,投币后没犹豫地选择了能量饮料。瓶装饮料自三层货架上坠下,发出咣当的声响。 正巧真田弦一郎拿着枚硬币过来,正在巡视自助贩卖机上的饮品种类,「你们还有人没有来。」 上杉蹲在取货口拿出水瓶,炎热的空气一触及冰镇过的水瓶表面,很快就液化成细小的水珠滑落。「嗯,不过我们没有弃权的打算。」 他按下罐装绿茶的按钮,「我们立海大会拿下这场比赛的胜利。」立海大的三连霸毫无死角。 比赛还没开始就要放狠话了? 因为勐的起身,她眼前还眩晕了两秒,她神色自若地闭了下眼,再睁眼时是炎炎烈日,「真田君,你觉得青学会抱着必输的心态上场比赛吗?」 真田无法辩驳,他弯腰拿起绿茶,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看向正被几个叽叽喳喳的一年级包围起来的越前龙马。不可否认,这个一年级很有资质,只是想要赢过他,还早了点。 第68页 「piyo。」 上杉喝了口饮料正要离开时,遇上迎面走来的仁王,「哟,仁王。」 「有些天没见了啊,上杉。」 「不…我们才在鎌仓海边的盂兰盆节舞蹈大会上见过吧。」 「puri,你怎么总在寒暄上认真…」仁王想吐槽她这点很久了,「说起来,椎名脚不是好的差不多了吗,这些天怎么都没见到他?」 「这个啊…跳盂兰盆节舞蹈那天他刚拆石膏,但你也知道他多起劲,所以第二天脚又肿了,这两天被禁足在家休养了。」 在一旁默默听完对话的真田紧锁眉头,出声喝道,「这傢伙真是太松懈了!」 上杉很贊同,「这句话我会转告他的。」 她和仁王浅聊了两句便回到了青学的场地,让众人望眼欲穿的桃城和海堂总算在报导截止时间前两分钟赶到了比赛场地。 海堂满身的狼狈,外套和裤子都湿透了,沾着湿润的淤泥,桃城的情况倒是比他好一些,但也出了很多汗,抹了许多髮胶的头髮也不再那么精神地朝天竖着。原本想痛批一顿的龙崎教练在看到他们的模样后,也只是嘆口气让他们下次注意时间,便当这事儿过去了。 关东大赛决赛正式开始。 立海大的双打二是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根据干的资料,这两人是配合相当默契的搭档,各自的技能资料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好,相比而言,桃城入楯式扣杀和海堂的迴旋蛇标估计已经被研究透了。 场上比赛进行到2-2,海堂和桃城拿出合宿训练的成果夺下一局时,上杉暂时离开了比赛场地。 她一眼便看到山口正等在网球公园的门口,手里提着袋子,另一手遮在眼前,挡住太过耀眼的光线。 上杉快走几步迎上去,接过山口递过来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火腿芝士三明治,「得救了。」 「给你多买了个紫苏梅子饭糰。」 上杉连声道谢,边吃三明治边领着人往比赛场地走去,「怎么突然要来看比赛?」 「这毕竟是关东大赛决赛啊,无论怎么样也要来应援几声吧。再晚些估计中森也会跑过来替不二君应援。」山口用手扇了扇风,她站在球网边,看着整个网球场地被球网围起,两边是观众席,中间呈现下沉的效果。外围都是柏油路,没有半点绿荫遮挡。「不过,真热啊,我还是喜欢坐在室内看比赛。」 上杉点点头,咽下嘴里的三明治后才开口,「我也是。」 「我明天要回仙台了。」 上杉刚咬下一口三明治,说话有些含混,「欸?回仙台?」 「嗯,得去看看爷爷奶奶。」 「这样啊,什么时候回来?」 「盂兰盆节连休结束吧。」 上杉算了算时间,山口差不多会在仙台待半个月,「也挺好,正赶上仙台的七夕祭和青森的睡魔祭。」 山口突然拍了下手,「对了,你不是说关东大赛结束后能有几天休息吗,干脆和我一起回仙台好了,你还没去过宫城吧?」 上杉沉默了下,「但是…我已经做好了去中国的计划了。」她拍了拍山口的肩,「游戏里见吧。」 山口也没强求,「好吧,那到时候回来给你带特产,喜久水庵的喜久福,毛豆生奶油和抹茶口味。你应该都会喜欢。」 上杉习惯性地摺叠三明治的包装纸再塞进袋子里,「不知道中国武汉和澳门有什么手信能带回来…」 一旁传来极其兴奋的声音,「出现了,丸井君的妙技,走钢丝!」 上杉定睛一看,网球撞上球网后,沿着球网边滑行了一段距离才落下。 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技术的山口喃喃,「真厉害啊…」 球场里的丸井文太吹起泡泡,「怎么样,很天才吧?」 确实是少见的技术,不过海堂和桃城还不会因为这个而动摇比赛胜利的意志。 当丸井文太再次使出秘技,网球撞向网球柱后,弹向桃城和海堂的场地。比起裁判的判分更快响起来的还是那个声音,「好厉害好厉害!不愧是丸井君,太棒了!」 和芥川拉开几步距离的宍户忍不住扶额,「啊…真不想说我认识这个傢伙。」 向日自从跟踪过芥川,目睹他对丸井的粉丝痴汉行为之后,对他现在的清醒应援接受良好,「亮,这才哪到哪啊。」 山口扯了扯上杉的衣服,手拢在嘴边说道,「那人穿的是冰帝的制服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立海大呢…」 上杉早就听到了冰帝出了名的睡神芥川慈郎为丸井文太疯狂应援的声音,说实在的,立海大的拉拉队都不如他热情高涨。她对着山口耸了下肩,「没准还真是立海大的编外人员。」 「咦,另外几个都是男生?」山口注意到有个人个子比她还矮点,留着可爱妹妹头,长相像人偶一样精緻。 上杉还在看球场里的比赛,「嗯。」在看到胡狼桑原以迴旋蛇镖打回迴旋蛇镖,落点还是在单打区,她突然感觉这场比赛难办了,海堂的精神力多少会遭受动摇。 她自然明白山口的言下之意,便分心叫了声向日,得到了他的一声回应,然后收穫了山口有些错愕的表情,「他确实是男生。」 球场里的桃城正在以一对二,满场奔跑回球,忍足摘下眼镜吹了吹镜片上附着的灰尘,「你们这场比赛胜面不大了。」 第69页 「还不好说。」如果海堂能快点振作起来的话,上杉余光注意到忍足的动作,「你眼镜不是没度数吗,怎么总是戴着?」 向日突然插嘴说道,「斯文败类。」 忍足手捂住向日的嘴,没顾他的炸毛,「嗯,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天你问迹部练习赛安排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你的镜片是平光镜。」 「原来如此。」难怪那会儿总看他眼睛… 球场上的海堂已经因为桃城的举动振作起来,两人没有放弃的念头,但仍是不敌立海大的组合,以5-7输了。 双打一上场前的时间段,上杉和山口准备坐回到青学的观众席,两人逐步走下台阶,「上杉,我怎么感觉你和冰帝的人还挺熟?」 「唔…也不算,但他们是挺好相处的,在社交上都比较热情。」 比如向日在餐桌上强烈推荐她玩小岛开发游戏,说到城市建造和度假村开发,迹部对此也来了兴趣,两人一同参观了向日引以为傲的小岛。 再比如他们的饭后甜点时间,会聊起自家养的宠物,凤长太郎的手机里存了许多他家猫的照片。 再又比如饭后消食时间,凤弹了两下钢琴,迹部被勾起了兴致,干脆地和他来了一曲四手联弹。米迦勒给她和忍足找来了电吉他和小提琴,向日站在最中央大方献唱,其他几人就当应援组。这样玩了会,是会比先前熟悉许多。 和青学的黄金搭档比赛的是立海大的柳生比吕士和仁王雅治。 仁王和她有过几次巧遇,两人每次聊天都还算融洽,很会看眼色的点到即止。他们很少提及青学或立海大网球部的情况,也因此上杉对他的网球实力了解相当匮乏。又或者说,仁王雅治本人,就如同被迷雾包围一样不可知其真实面目。 立海大打得很是游刃有余,这种悠闲感不是来源于实力的压迫,而是因为洞悉一切,所以悠闲。 「有点奇怪…」 河村也有些不解,「是啊,英二的回球处理很好,按理来说他们不会那么快就反应过来才对。」 桃城手握拳锤了下栏杆,「总有种不管菊丸前辈打到哪里,他们都一定能回击的感觉,还都是正手击球,这种反应能力也太可怕了。」 不二敛起笑容,「总是正手回球,即使再出色的反应能力也不太能做到吧,应该是其他原因。」 山口原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听完几人的分析后戳了戳上杉,「还会有什么原因?」 上杉看向正同搭档耳语的仁王,「如果提前知道了要回击的球路的话。」 堀尾第一个跳出来接话,「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前辈,难道立海大还能读心吗?」 海堂变得严肃起来,「如果前辈们的行动,被对方看穿了的话。」 众人没再说话,场上的菊丸和大石显然也感觉到不对劲,准备换从未在公开比赛中使用过的双打阵型。 还是被看穿了。 整个青学都处于一头雾水、不知如何突破困境的状态下,徒劳地询问着,「怎么回事?」 球场里的仁王叫住菊丸,姿态随意轻松,「不管你打到什么地方,我们都能明白,习惯这东西,还真是麻烦啊。」 第一局的3球试探,就让他试探并确认了菊丸的习惯? 真是可怕的傢伙,仁王雅治。在洞察力这块,恐怕不输冰帝的迹部景吾。 菊丸的集中力在不断丧失,不断被预测的球路让他愈发急躁,完全没有考虑配合大石寻找突破口。他本身就偏孩子气,和大石稍微一拌嘴,青学的双打就支零破碎、毫无默契可言。 好在大石不放弃不抛弃,一直鼓励着菊丸,两人开始奋起直追,而本来已经到赛点的立海大反而配合不如原来那般,开始由柳生一人负责回击全场。 如果菊丸和大石能突破柳生的屏障,拖到抢七局,胜利也许就属于青学了,只可惜这始终是一场双打。 两场双打连败,胜负全系第三单打的干的身上。他与立海大的柳莲二似乎是旧识,听对话,两人都在共同完成当初未完成的那场比赛。 「接下来进行单打二比赛,青学不二周助对立海大切原赤也。」 广播响起时,不二正坐在教练席上绑手胶,灰色的,不是他的常用款。 上杉收回视线,看向立海大的场地,切原赤也正在进行热身活动,真田坐在教练席上一言不发,其他人话也少,只有拉拉队的应援声还在如此热切地期盼着立海大,常胜。 山口提前去网球场门口去等中森了,听说她怕赶不上比赛直接翘了一节补习。 切原赤也照旧嚣张狂妄,扬言将在13分钟内打败不二周助。 真是欠教训的小子。他以为不二的天才之名是大风吹来的吗? 已经过去13分钟了。 因为接球,切原正脸朝下趴在地上。和他自己的美好预想不同,不二率先拿下2局,他先前大言不惭夸下的13分钟结束比赛的海口这下也被青学的人拿来嘲笑他自己。 「切原君,你没事吧?」 「啊,裁判,我没什么事。」切原赤也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没分给裁判一个眼神,看向不二的笑容有些邪肆,双眼充血,和刚才完全不同,是盯上猎物的表情。完全是和橘比赛时的表情再现。「可以继续比赛了。」 第70页 「不二!」大石和河村同时叫出声,继膝盖被球击中后,他的手也擦伤了,这次切原的网球又是直冲着他的腹部而来。 上杉莫名地共感了不二的疼痛,「可恶…」 靠打伤人才能取胜的网球有意义吗。 中森和山口比赛看得少,完全没见过用故意网球伤人的阵仗,这会儿正倒吸一口凉气,为不二揪心祈祷。 在切原故意挑衅从医院来到场外应援的橘桔平后,不二才终于开始认真。他还是老样子,为自己的话,从不会尽全力。 「比赛结束,青学不二,6-4。」 切原失力地跪在地上,被他自己那样用球打过的人,实力被如此削减后,仍旧叫他望尘莫及。他的极限就到这里了… 他没能继续失意,因为他们要赶紧收拾东西去土谷综合医院让幸村能安心的进手术室。 被独自留下的真田要扛起立海大达成关东十六连胜的压力,还有和手术中的幸村的约定。 可是,他们青学,也有和部长的约定。 越前龙马,开始上场。 -------------------- 下一章手冢终于能出场嘞! 第31章 插pter 31 =========================== 汉娜已经准备重回职业网坛了,可是重回网坛巅峰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首先要调整她这五年来颓废的身体状态,但最重要的是必须要拉到肯投资的贊助商,否则她基本要自掏腰包解决比赛期间的住宿和交通的费用。 本来她应该负责到手冢的手臂完全康復为止,但他却表示自己的治疗只剩下最后一个阶段,也还有其他教练帮助他復健,更希望她能尽快重回职业网坛。没有后顾之忧的她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医疗中心復健指导教练的工作。 下午三点,汉娜抱着装着自己私人用品的箱子出来,今天她要和工作了两年的地方说再见了。她环顾了一圈,没什么留恋地直往大门口走去,路过大厅的谘询台时,耳朵捕捉到了「手冢国光」的关键词。 她回过头,那是个身材高挑曲线玲珑的女孩,怀里抱着用素色牛皮纸包扎的一束绿色洋桔梗,绿意带着勃勃生机。 「国光的话,还在训练哦。」 汉娜看着那个女孩有些犹疑地转过身,在大厅中寻找着出声的人。 她穿的简单,牛仔裤,三粒扣的纯色吊带,腰间繫着件亚麻面料的白衬衫,背着个宽大的帆布袋。白皙修长的颈项带着双层choker锁骨链,她有着西方的明艷却又有着东方的柔和,她就站在那里,茕茕独立的清寂感包围着她。 她就是前两天国光的队友们多次提起的上杉吗? 上杉注意到抱着小型纸箱的女人,猜测那就是手冢国光的教练,即将重回网坛的前职业选手,她向女人走去,「汉娜小姐?」 汉娜点点头,「你是上杉伊鹤?」见她肯定,她便继续说道,「你也是来看国光的吧?他的训练还要1个小时才能结束。」 上杉无意打扰他的训练,「那可真是不巧。」 汉娜对她有些好奇,便邀请道,「不如我们去外面坐下来聊聊?」 她犹豫了一下,「啊…好吧。」 汉娜领着她往前走,「你德语说得很好啊。」 「幼年在吕贝克住过一段时间。」 「原来是这样。」难怪听着带了点北德的口音。「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来?」 「因为没凑上时间。」 上杉在关东大赛决赛的第二天午后就落地武汉了。她凭藉着自己半生不熟的两句中文和翻译器成功点单,在青学网球部正选群聊开始喧闹时,她正埋头吃着装在一次性汤碗里的生烫牛肉空心粉,另一手拿着才出锅的鸡蛋葱油饼,学着店里其他顾客,将饼沾上浓郁的红油汤底一起吃。 休假的第一天,不训练了反而觉得空落落的几人三俩地在群里聊着天,原本还打算约着打完球去吃点东西的,大石的一句『我们去德国看手冢吧,龙崎教练会成为我们的暂时监护人』,直接把剩下的潜水的人也炸了出来,行动迅速的人已经去徵求家里人的意见了。 上杉没打算变更自己的中国旅行计划,但可以新增慕尼黑出行计划。 疗养中心自带的花园并不大,但绿植做的很好,上杉坐在微微有些掉色的棕红木椅上,看着枝叶缝隙间投落下来的光束打在洋桔梗的花瓣上。 上杉从群里的聊天记录里知道,汉娜和越前打了一场,找回了打网球的初心,决定向网坛巅峰努力。上杉注意到她手里的收纳箱相当空荡,「汉娜小姐,是已经辞去这边的工作了吗?」 「是啊,既然决定要做回职业选手,那么一分一秒也不能浪费。」汉娜将收纳箱放在脚边,摊开手看自己掌心里的茧,比起从前,已经变薄了不知多少,她晃了下神,「伊鹤你有了解过网球职业选手的生涯吗?」 初次见面骤然被叫伊鹤,在日本呆久了的上杉还有些不习惯起来。她朝汉娜递了递手,示意她说,自己会认真倾听。 汉娜像回忆往事那般缓缓开口,「有足够网球天赋的人,在十五六岁前就会考虑是否要往职业的方向发展了。 「每两年在澳大利亚墨尔本举办的u-17网球世界盃是一个很好的平台,选手可以对战多类型的对手,藉此机会确定自己的天赋和努力能不能够上职业的门槛。」 第71页 「如果要成为职业选手,所接受的训练自然是要比以往更加严苛,很多时候都是全封闭式的训练,完全与外界隔离。」 「很多人在转成职业选手后的一两年里,不夸张的说,各种大小赛事都会参加,籍籍无名的人只能通过不断的打赢比赛积累积分才能让世界看到自己。」 」从一月的澳网公开赛开始,到年终总决赛结束前,这期间除了四大满贯赛事就是巡迴赛事,即使是顶尖的选手,为了自己的积分排名不下滑,也为了确保自己的商业价值,很多时候也是全年无休的打比赛。」 上杉虽然没有具体了解过职业网球选手一年的赛程安排,但atp巡迴赛的赛事级别和城市比赛站点她多少还知道些,「听着很辛苦啊。」 「是啊,但是拿到奖盃的那个瞬间又觉得什么都值了。」汉娜的眼睛有些酸涩,她曾经拿过四个锦标赛的冠军,可是她却中途退出了这个赛道。「可惜我那年心性不够坚定……」 上杉低下头,假装没看到汉娜变得水润的眼睛。「汉娜小姐,那件事确实不该困扰你那么久。如果是我,我就会报復回去。」 「用网球吗?」在他们在意的领域让他们输的无地自容才是最好的报復。 上杉抚摸洋桔梗柔软花瓣的手顿了下,「…嗯。」 汉娜收拾完心情,将话题转回到手冢身上,「其实国光的恢復进展很顺利,再过一个星期就可以回日本了,为什么你们都还要特地过来呢?」 「因为想见他。」上杉理所当然地说道,「有想见的人就要去见吧,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这样随心所欲地见面。」更何况,她此前没来过南德,粗粗领略南德风情也不错。 汉娜本想打趣几声,但上杉没有任何少女的羞怯,她的直白让她歇了这个念头,「你很坦诚。」 「因为我讨厌欺瞒。」而且想见他这件事有什么是不能与人明说的吗? 汉娜决定聊几句其他的,「我有过职业的经验,国光很有天赋,很适合走职业的道路。他如果能选择进入职网,不出意外会成为炙手可热的职业网球选手。」 「是么…」居然被前职业选手如此看好。「他应该也有意向成为职业选手吧。」 微风迎面拂来,带着干燥的草木气息,草坪上有鸟雀在悠闲地啄食,偶尔腾飞一下,又迅速地落地,汉娜惬意地眯起眼,「我想迟早有一天,我会和国光、龙马在四大满贯的赛事上见面。」 上杉看着不时从她眼前经过的人们,那时候她会在干什么呢,说起来,她很少去想像她的未来。「也许我会在时事消息推送上看到你们的名字。」上杉掏出两个杏仁纽结糖,「你吃吗?」 汉娜摇了摇头,她这几年太过放纵,自昨天起她就决定要严苛管理饮食,糖果啤酒之类的,自此敬谢不敏。 上杉撕开包装,将糖果塞进嘴里,奶味很浓,她喜欢咬下杏仁时的脆香和坚果油脂感。「我要先走了。」 汉娜有些讶异,她看了眼手錶,两人也没聊多久。「这么快吗?」 「嗯,我以前没来过慕尼黑,想在城区稍微逛逛。」上杉抱着那束洋桔梗起身,「这束花谘询台会帮忙转交的吧?」 「嗯。」汉娜也站起身来,「我还以为你会见他一面。」 「要相见的人总会遇见的。」上杉沿着小径原路返回,「再见,汉娜小姐,祝你顺利。」 汉娜又坐了会,悠闲地享受午后阳光的日子,以后怕是少了。 下午五点,新市政厅钟楼的塔阁上许多彩色的人偶排着队簇拥着出来、载歌载舞地再现当年威廉五世婚礼的盛大场面。人群驻足在此,霎时间有穿越时空之感。 表演快结束时,有低沉的声音从上杉背后响起,「听说这座时钟为了纪念16世纪慕尼黑死病被驱散而建。」 上杉将刚刚走神时拍摄虚焦的照片删除,「手冢导游功课做的很好啊。」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手冢在收到那束洋桔梗后换了身衣服便匆匆跑出来了,幸好他猜中她会来新市政厅看木偶钟錶演。 上杉退后一步,单手拿持相机,另一手搭在他的肩上,「现在也一样啊,训练结束后总归能见一面。」她四指拍了拍他的肩膀,「欸…」 「嗯?」手冢略微转过头,就感觉上杉的指尖戳上了自己的脸颊肉。 上杉理直气壮地用指腹点点他的脸颊,「菊丸说你长胖了,我验证一下。」 不过即便是跨过边界逗弄人,她也总是克制的见好就收,以免让人不悦。 手冢想起刚刚几次一触即分的触感,偏过身子拿过她背着的帆布包,挂在自己的肩上,「能支持他的结论吗?」 「唔…不好说,数据不够。」 「那你可以继续。」 上杉短促地欸了一声,「真的假的?」 「嗯。」 手冢既然放纵她的行为,上杉自然将数据收集了个够,「我发现一件事…」 手冢表示洗耳恭听,「嗯哼?」 上杉一本正经,「这个验证方式并不科学。」 手冢当然知道,「然后?」 因为木偶报时钟表演的结束,人群正在往外散开,上杉也顺着往外走了几步,「等我再想想更科学的方式。」 「嗯。」手冢跟着走了几步,又将她拉回自己身边,「要去哪?」 第72页 「就随便走走。」 手冢先前当过导游了,一回生二回熟,提议先绕着玛利亚广场走一圈,再去圣母教堂俯瞰慕尼黑全景。「什么时候来的慕尼黑?」 「昨天中午。」上杉在休假结束前和龙崎教练多请了几天的假,已满15周岁的她在徵求椎名健太同意之后就独自坐上了飞往德国慕尼黑的飞机。 「昨天中午?」 「嗯,然后去慕尼黑的郊外和附近小镇走了走。」她去的地方都距离慕尼黑不远,坐公交或短途火车就能到,山川湖景兼具,湖边的芦苇随风摇晃,远处山脉还有积雪,若是秋日,空旷寂静的山野会让人更加心旷神怡。 手冢拿着她递过来的相机回看她拍的照片,除了远处隐隐巍峨的雪山、近处绿意绵延的树林、清澈的湖水、山坡散落的小木屋、树下临湖的长椅,还有几张在犯蠢的驴和牛。「没去国王湖和新天鹅堡?」 「时间来不及。」上杉伸了个懒腰,「下次再说吧。」 手冢琢磨了下时间来不及的含义,问道,「什么时候的飞机?」 「晚上11点。」 最晚21点必须要出发去机场了,这样算来…「没几个小时了。」 上杉看着靠坐在鱼泉许愿池边缘的人们,「大石肯定在这里许愿了吧?」比如全国大赛优胜什么的…… 「嗯,但这个许愿池听说在财运转势上更灵验,所以大家都许愿了。」 「真的吗?」上杉也掏出一枚硬币丢进许愿池,「那我也试试。」 从圣母教堂下来之后,两人在连锁的面包店买了个颇有人气的香葱奶酪硷水结一起分吃,在沉默地对嚼半天后,两人决定外带两份薯条去哈克桥。 一路走来,上杉也算是对手冢在慕尼黑的生活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习惯稳定、重复和日常。在每天的固定恢復训练结束后,他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有时候是学习,有时候是看网球类书籍。偶尔会在天气好的时候去英国花园走走,又或者去慕尼黑的景点观光。晚上临睡前照例写日记来结束这一天。 哈克桥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在等待落日,上杉踩着桥架横栏被手冢拉上去,两人面朝西方坐着,六点半的风吹得和煦。 上杉悬挂的双腿晃悠着不时撞上手冢,而他还在毫无知觉地给她整理背包。在确认她的护照和钱包都还在后,手冢又将折伞的伞面收拢齐整,耳机线、手机数据线和相机充电线各自束好放进收纳袋里。 「你是不是有什么整理癖?」 「没有,但你等会找起东西来会方便点。」手冢拿出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什么时候的买的?」 「昨天。」 「那别喝了。」 「水倒完记得回收瓶子,0.25欧呢。」上杉没什么所谓,她顺势递给他几颗从帆布包底部翻出来的杏仁糖和芝麻花生糖。「我在澳门买的特产。」 手冢捏着糖透过包装袋辨认,「花生糖和杏仁糖是特产?」 上杉拿起两根薯条塞进自己的嘴里,「就是特产,不要质疑我。」 「嗯…」 上杉朝他摊手,「你不吃还我。」 手冢将糖塞进自己另一侧的口袋,「没说不吃。」 上杉等他整理完背包,就开始讲她在澳门的见闻,手冢则通过相机的记录来看她眼里的中国城市。 在澳门,金碧辉煌的娱乐场、色彩明艷的欧式建筑、残旧狭小的居民楼三种大相迳庭的风格融合的相当巧妙。 澳门的民居建筑密度很高,外观多有些简陋和破败,多封有防盗的窗户,整体四四方方,站在底下看,有种高度的相似感和拘束感。 上杉双手撑在两侧,「…在巷子里穿行的时候,有看到一家街头路边摊,我有点好奇澳门和台北路边面摊的味道差别,就和人拼桌吃了碗牛腩面。」 「好吃吗?」 「想不起是什么味道了,就记得面挺细的。」 那就是觉得那碗面味道中规中矩。 「说起来,我在澳门遇见了一个人。」 「嗯?谁?」 「长大版的越前龙马,感觉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更巧的是他也随身背着网球包。」 「是兄弟?」 「我觉得不是…」上杉抿了一下嘴,「我在公交车到站前和他说他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人,你猜他说什么?」她回想起对方惊讶后调笑玩味的神色,语气难得忿忿,「他说我的搭讪太老土了!」 手冢微微翘起嘴角,「然后呢?」 「他说自己暂时不考虑异国恋。」上杉有些郁闷,两脚晃荡着对碰,「真是莫名其妙。」 「没解释吗?」 「嗯,因为车到站了嘛。」她将他的原话送回给他之后,就下车了。 天色渐沉,上杉的中国四日游记也已经叙述到尾声。 手冢拨动着拨盘,显示屏换到下一张照片,这次印入他眼帘的是身穿浴衣拿着手持烟花的仁王雅治、跟着高台鼓乐起舞的人群、被椎名佑介拎至眼前的透明袋子里小小的金鱼在其中畅游、正透过相机取景器看庙会的上杉、骤然升空炸开的烟花在定格瞬间寂寂不灭,「今年的夏日祭看着很热闹。」 「你回来还能赶上夏日祭的尾声。」上杉突然想起汉娜前不久说的那番话,「手冢,你有当职业选手的想法吗?」 第73页 「有。」慕尼黑的傍晚来的迟。桥下冷青的铁轨被橙黄的夕阳光线中和了寒芒,时不时有列车进站又驶向远方。「在明年樱花盛开的时候,我会为了成为职业选手而努力。」 暮色融融,在晚霞映衬下的房屋,浮现一片黢黑,远处的街灯已经亮起,整片天空是粉蓝色的。 哈克桥上的风吹的很轻柔,卷送着其他正在谈天说地的声音到远方,包括那句如果是手冢你的话,一定是可以做到的。 在手机闹铃响起来时,两人才惊觉时间的匆匆流逝。在中央火车站坐城市快铁去机场一趟也要40分钟,已经不早了。「我得去火车站拿寄存的行李箱出发去飞机场了。」 「我送你。」 上杉踩着桥架下的横栏一跃而下,晚风吹乱了她的髮丝,她略撇过头后又冲着还在桥上的手冢招手,「那你快点。」 黄昏是寂寞的天色。 匆匆来,匆匆走。 -------------------- 第32章 插pter 32 =========================== 这几天清晨天色将明未明时,穿过薄雾能在东边的天空可以看见启明星的微弱亮度。时针走过两格,太阳便以它不可忽视的热度彰显其存在。 时光流转,8月已入下旬。 不仅是学校的夏日补习教室安排日程快要进入尾声,初中男子网球全国大赛的赛程也已经过半了。 东京作为本届全国大赛的承办地点,拥有额外的推荐名额,冰帝学园作为被推荐学校也将参与全国大赛。 冰帝在4强晋级赛上再度遭遇青学,他们怀揣着之意而来,却也不得不携持失望而归。 那场突如其来的、顷刻间能让整个世界泛滥成灾的夏雨的痕迹似乎早已消弭。 可从树叶尖滴落的雨滴不仅瞬间没入草地里,也许也渗进了冰帝正选的心里,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像是要将他们的夏天,困在那场大雨里。 但是,青学的夏天,还没有结束。 四强决赛日,天空澄澈蔚蓝,云团洁白无瑕,微风没有燥热。 趁着不动峰和四天宝寺的单打三比赛还没开始,想去趟卫生间的上杉突然被挟持,被带着直往5、60厘米高的灌木丛后躲去。 上杉没什么好气地拍拍裤腿沾上的草根,「餵…我只是路过啊。」 菊丸一手食指竖起,压在唇边,紧张兮兮,「嘘,小不点会听到的。」 干弓着身子试图让灌木丛挡住自己,一手拧开笔帽,「现在是一手资料收集的关键时刻,上杉你不想见证吗?」为此他们一路都钻着草丛,没敢让越前发现。 她看了眼在自动贩卖机前停下的越前,还有远远地磨蹭跟在后面的龙崎樱乃,「怎么?龙崎要告白了?」 「70%的可能性。」 上杉眉梢微挑,也来了点兴致,「怎么看出来的?」 桃城手拢在嘴边,「上杉前辈,你不觉得她今天特地打扮过了吗?」 「啊…还真是,难得见她没穿制服。」 菊丸接着补充道,「那个女生带了粉色的饭盒诶,一看就是爱心便当!」 上杉手托着腮,「欸,爱心便当啊…应该会蛮好吃的吧。」 干相当断定地说道,「而且她是特意避开我们的。」 「…但你们不也自己找上来了吗?」另外,以龙崎腼腆的性子,告不告白的暂且不提,她真的会在大庭广众之下递给越前爱心便当吗? 「我们可不是没眼见力的前辈。」桃城摇摇手指,「这就是我们躲起来的原因。」 「不…」上杉忍不住吐槽纠正,「你躲起来的原因不是因为想偷看吗?」 桃城哑口无言,菊丸出来打哈哈,「啊呀,这个不是重点啦。」 见龙崎还是踌躇着向前的模样,还在等待好戏开场的干突然换了个话题,「说起来,上杉,听说了吗,手冢在九州熊本的事情?」 手冢是在全国大赛抽选会前两几天回来的。虽然他是在被告知手臂的伤病已经痊癒的情况下归国的,但真的开始实战时,手臂还是会不自主地发生肌肉痉挛。 托橘桔平的福,手冢再次飞往九州的熊本县,前往他力荐的综合医院求医。 「嗯?」上杉只知道他落地熊本当天就治好了他的神经痉挛,还有余裕返回东京赶上全国大赛分组抽选会。 辗转掌握了大秘密的干镜片一闪,诱惑道,「想知道吗?」 上杉还没开口说什么,一手压着她肩膀的菊丸倒是凑过来,「什么什么?」 上杉将难以忽视的重量卸下,不轻不重地提醒,「菊丸,秘密通常是用来交换的。」比如要喝他的干汁。 就在菊丸好奇秘密的代价时,负责看哨张望的桃城连打了几个手势,「别聊了别聊了。」 其他三人顺势转头,齐齐看向站在自动贩卖机前的两人。龙崎樱乃后背着手藏着便当盒,双眼虚飘,不敢直视越前,「龙马君,恭喜你赢了比赛。」 越前投币,照例按下葡萄味芬达的按钮,「我怎么可能会输。」 「这、这倒也是。」 上杉还在感嘆越前一如既往的狂妄时,龙崎樱乃打开上层的便当盒递过去,「我做了些饭糰,不嫌弃的话…」 是普通的三角饭糰,底下包着片海苔。 「猪肉沫饭糰吗?」 第74页 「不,应该是金枪鱼吧?」 「也许只是最简单的盐饭糰或梅子饭糰。」 「前辈们,这个是重点吗!」而且,怎么还都是猜的自己喜欢的馅料? 三人齐齐朝桃城嘘声,菊丸一边眼馋一边解释,「毕竟快到午饭时间了,看小不点吃,就会感觉有点饿啊。」 那厢的越前正咽下嘴里的饭糰,回答龙崎,「饭糰要做的难吃,很难吧。」 没能得到理想中答案的龙崎一脸落寞地附和,「说…说的也是。」 菊丸心累了,「这个笨蛋…」 桃城恨铁不成钢,强忍着不冲出去教他快点改口说好吃,「他在说什么东西啊!」 干刷刷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恋爱成功率0%。」 上杉沉吟着没出声,这个回答其实也没什么问题,连饭糰都做的难吃…该怀疑那人的智商而不是厨艺了吧。 「上杉,你怎么认为?」 世界会有不带目的的、突如其来的示好吗?想要和谁恋爱、想要和谁成为朋友本身就是接近性目的吧。 「像龙崎那样过分害羞、彼此又没有多少交集的人,单独对越前频频做出这样示好的行为其实相当明显。」她蹲着有一会了,已经开始觉得腿麻,「越前就算再迟钝,也能感觉出是独属于他的好意吧,他没拒绝不是吗?」 桃城摸着下巴,「听着很有道理…也就是说…」 菊丸接过话,兴奋地握拳,「小不点会接受告白?」 干转了转笔,「万一越前没感觉出来呢?」 「那说明他…」上杉因为腿麻已经坐在了草地上,捏着小腿恢復血液循环的手改指了指脑袋,「这里不行。」 伴随着女性尖叫声响起的,还有人体砸在地上的闷响。从树上掉下来趴在水泥地上的人没喊一声疼,一手接住一个龙崎的饭糰后,声音相当元气爽朗,「幸好没掉在地上哇。」 黄绿拼接的运动外套,胸前和后背的刺绣标志显示他是四天宝寺的学生。 上杉摩挲着指腹,回想着昨天忍足侑士透露给她的消息,四天宝寺国中一年级,远山金太郎,在关西大赛上打败了去年全国大赛准优胜牧之藤学院的大将,是个不折不扣的关西超级新人。 「不出意外,是四天宝寺国中的代表选手。」 菊丸听了干的话,脑子转了转,「那不就是等会要和不动峰比赛的学校吗?」 「嗯,胜出的学校就是我们下午准决赛的对手。」 上杉看了眼手錶,快到单打三上场的时间了,「我先走了。」 「不看了?」 「嗯。」她本来也只是想去上个厕所,而且,眼下这情况,龙崎怎么可能会告白啊。 上杉蹲着慢慢挪动,尽量不发出声响引起贩卖机旁几个人的注意,在离开十来米后,她才起身跨出灌木丛,转过弯走向另一条路。 前方不远处传来询问声,相当清润的音色。 「请问有看到穿着和我同一款式的外套、一头红髮的小孩吗?」男生比划了一下身高,「他大概这么高。」 白石藏之介已经绕场找了一圈了,完全没看到远山金太郎的踪影,眼看着比赛就要开始,他迫于无奈只能开口询问路人的印象,但对方也只是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 上杉略打量了几眼,杏色偏灰的发色和左手缠绕至小臂的绷带,看样子是四天宝寺的部长,白石藏之介。在去年的全国大赛上,他似乎是没有出场吧。 眼看着对方还要往前走,离他要寻找的队友越来越远,上杉只好出声,「他在自动贩卖机那边。」 白石左右看了看各自行路的路人,又不确定地回头,和自己对上视线的是一个穿着一套灰绿色运动套装的女生,他指指自己,「是在和我说话吗?」 「嗯,你的队友…」上杉往后一指,「路口拐弯就能看到了。」 白石忙不迭地道谢离开,「啊…谢、谢谢。」 上杉手揣在兜里,「原来四天宝寺的部长是个大池面啊……」 四天宝寺的实力远在不动峰之上。 不动峰的单打三和双打二都因为实力差距过大,体力透支,不得不选择弃权。双打二倒是场不错的比赛,可惜也没能挽回劣势。 那个从天而降的关西超级新人,远山金太郎有种超乎常人的野性,网球风格完全不常规,在伊武深司因为失力不得不弃权时,他仍旧活力满满地扬言没打过瘾。 现在的越前能赢远山金太郎吗? 上杉在园区内的餐厅吃完乌龙面,将托盘放置在返却口后才离开。青学的比赛在中央球场进行,距离园区餐厅并不算远,她为了消食,索性先绕去了立海大的比赛场地。 立海大对战名古屋星德的半决赛比赛已经开始了。 单打三是柳生比吕士。目前比分3-1,星德中学领先。 柳生的实力并不算顶尖,能进入全国四强的学校自然也都不是等闲之辈,她想也许是名古屋星德异军突起了。 自觉穿着和周围格格不入的上杉没在观众席上落座,而是站在选手后方的高台上观看,球的落点和双方对拉的球线能看得很清楚。 星德选手并没有打出什么控球特别精准的压线球,回球速度显然也不能媲美职业,力度似乎也比不上桃城。 柳生比吕士还在持续丢分。他状态下滑得如此厉害吗? 第75页 因为交换场地,柳生再次回到了立海大所在的半块场地。上杉挂在栏杆边观察他,「气喘得厉害,但汗流的倒是不多…话说回来,跑动量也不大啊,刚刚那几球完全能追上的吧?」 能追但是不追?间谍吗?被收买了? 立海大首战以2-6的比分输给名古屋星德,连她都能听到和感觉到周围立海大后援球员不可置信的窃窃私语和开始动摇的信心。 双打二上场的是丸井文太和胡狼桑原,第一局他们照旧给丢了,没成想第二局也被对方稳稳拿下,因此在交换场地时他们干脆地卸下了负重扣。 这对双打组合十分勉强地拿下第三局,上杉难以理解地皱起眉头,「为什么打不过?」 现在要是换成桃城和海堂组合,取胜也是很轻松的事情。他们现在展现出的水平远不如关东大赛决赛日。 他们是演员吗?她要举报了。 即使面对即将达成的二连败,球场内坐在教练指导席的幸村精市还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听说他术后康復训练没多久就回归立海大网球部了。和医院初见的温和印象不同,现在的他头髮剪短了些,额头带着草绿色的髮带,披着立海大的外套抱着手臂靠坐在椅背上,带着说一不二的气势。 幸村突然抬头看过来时,还在思考立海大今日结局是否就要如此收场的上杉因为对上视线被吓了一跳。她从容地移开目光,如果他们还继续保持现在的打球水准,那就没有继续观看比赛的必要了。 双打二立海大也是以1-6的大比分输掉了。 上杉摇着头啧了两声,干脆地往中央球场走去。 她刚穿过通道到达出入口,球场内的广播便响起来,「东京代表青春学园对大坂代表四天宝寺的双打一比赛即将开始,请手冢国光-干贞治组合和千岁千里-财前光组合的选手做好上场准备。」 她正要看电子记分牌上的比分,又听见清脆的轻快的带着点童稚的声音,「小偷哥哥!」 上杉顺着声音看过去,那是个拥有淡巧克力色健康肤色的女孩,她正对着青学的选手席努力挥动手臂,笑容阳光开朗,很有感染力。身后站着四天宝寺的代表选手,千岁千里,对方正将手搭放在她的肩上。 「小偷…哥哥?」说的是谁?手冢? 「真是不华丽的称唿啊,吶,桦地?」 「wushi。」 上杉动了动耳朵,转头看向站在出入口台阶旁的几人。 「果然キング(国王)不会错过手冢的任何一场比赛啊。」 「啊嗯,你给本大爷取的外号?」迹部没否认她的话,谁能错过自己认定的宿敌的比赛。 「你不满意?」景吾和国王明明没一个假名重合,偏偏念起来还挺顺。 而且昨天傍晚的迹部景吾即使失去意识,也还是高傲的像个君王。 迹部倒也没说满意,他表现得大度,「随你喜欢吧。」 「青学的手冢竟然被叫小偷?」宍户双手插进裤袋,「真是太逊了。」 「宍户前辈!」凤长太郎忙看了眼正和桦地打招唿的上杉,她似乎在震惊桦地也一同迹部陪着剃头的义气,压低声音,「这样太失礼了。」 向日煞有介事地点评,「和色狼哥哥一个水平的可怕称唿。」 「色狼哥哥怎么想都应该是更糟糕的称唿吧。」忍足站起身,自动收拢的座位弹回收起,「上杉,你怎么比我们还晚到?」 「去看了两场立海大的比赛。」上杉被一打岔也忘了小偷哥哥的事情,她看向记分表,青学二胜一负。 「名古屋星德完全不是立海大的对手吧。」 上杉思量了下,回答说,「两场毫无技术含量的比赛。按立海大现在的水平,青学毫无疑问要拿优胜了。」 「不是前天淋的雨吗?」难道回家后发烧把脑子都烧煳涂了?但昨天聊天的时候还挺有条理的啊。 上杉暗暗给了忍足侑士一个国际友好手势,「你自己去看2-6、1-6的比分。」 迹部闻言皱起眉头,立海大是不会放弃达成立海全国三连霸的目标的,「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上杉注意到频频向她投来目光的菊丸,「我得回去了,下次聊。」 「诶,上杉。」向日突然叫住她,「晚上迹部请客吃烤肉,你也来吧?」 冰帝还真是热情好客。 「这局要是能赢,青学就顺利进入决赛了,今晚龙崎教练也会请我们吃烤肉。」上杉朝他们挥了两下手,「你们吃得开心。」 因为千岁千里的才气焕发之极致只能预知单打比赛中比赛的走向趋势,因此干和财前不得不依次退到双打区的场边。 这场冠以双打名义的单打对决即将开始。 -------------------- 第33章 插pter 33 =========================== 每次上杉觉得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离谱了的时候,总会发生更离谱的事情来更新她的认知。 准决赛那天,和千岁千里对赛时也开启了才气焕发之极致的手冢顺利赢下比赛,青学成功进入决赛。 本该各自告别时,无缘和越前比赛的远山金太郎非要闹着打一场,两方无奈,最后退而求其次约定一球作罢。 一球打了四十分钟…… 她也还记得远山使出那长得叫她没记住名字的招数时,她即使缩着脖子下半张脸藏在衣领下,也能感觉到扑面打来的沙尘。 第76页 因为他们的一球之战,中央场馆不得不进行重新维整,决赛被推至三日后进行。 那天晚上的烤肉庆功餐,因为受伤行动受限的河村坐在了手冢和不二那一桌,上杉则凑在了大石和菊丸那一桌。 大石虽说在烤肉时破规矩太多,但好在青学保姆的特质并没有丧失,自己承担了80%的烤肉工作,上杉只需要跟着捡他烤好的肉吃就行。 她偶尔也会在大石训她不要蘸酱蘸太多时应和两声,然后照旧我行我素,他就算看不太惯最后也会忍下来不再对她的吃法进行纠正。 在冰帝、六角中、比嘉国中和四天宝寺也出现在这家烤肉店后,不嫌事大的菊丸提议开启校际烤肉大胃王争霸赛,得到一众的拥护。 欣赏完其他学校喝蔬菜汁的惨状,上杉和海堂顺势钻进了冰帝包下的最高等的包厢。 包厢内浮动着幽香,插在花瓶里的花枝错落有致地表现着优雅和美丽,墙壁正中央挂着幅笔酣墨饱的书法作品,「俺様」透出来的嚣张霸气似乎能堪比「天下一番」。 宍户出局后,凤长太郎不太关心剩下的比赛情况,也回到了包厢内。几个不参与大胃王比赛的人边聊天边各自动手烤肉丰衣足食。 他们开始觉得不对劲是因为包厢内的烟似乎有点浓了,带着呛人的辣味。 猜拳失败的海堂担上查看外围情况的重任,他一拉开门,在大厅里盘旋的烟齐齐钻进包厢内,正夹起肉张嘴要吃的凤被迫咽了一嘴巴的烟,几人纷纷外逃。 烤肉店门口是堆叠成山的干汁受害者、手捏着一千两百多万日元帐单晕过去的龙崎教练和正捂着嘴咳嗽的其他几个倖存者。 而眼下,全国大赛决赛日,上杉和桃城没在中央球场替即将出战单打三的手冢国光应援,而是出现在了轻井泽。 不远处的直升飞机的旋叶还在转动着,四周的树叶和草屑都如同飞沙走石般颳得人疼。迹部还坐在主驾驶位上没下来,只是示意他们快些回来。 一个半小时前,集聚在场地的众人已经习惯越前龙马的赛前迟到了。虽说嘴上都不满地念叨着「小不点在搞什么啊?」、「那傢伙又睡过头了吧。」、「真叫人操心啊,越前。」,但他们心里倒也没多紧张,大不了就再让堀尾假扮一回,反正一回生二回熟。 直到龙崎教练接了个电话,她被越前南次郎告知被他带去轻井泽训练的越前龙马出了点意外,也许会赶不上比赛时,几人才像热锅上的蚂蚁开始急得乱转。 听说了这件事的冰帝那个热于助人的大少爷,二话不说就自己开着直升机带着他们直往轻井泽飞去。 但是…… 上杉看着脸上一派茫然无知,双眼里满是童稚天真的越前揪着那个穿着邋遢和式僧人衣袍的越前南次郎的衣角,在看到他们时怯生生地往他身后躲去。 她想怎么会发生那么离谱的事情?训练时掉水里了,救回来又失忆了?失忆了又不是失智了,怎么还瞅着他俩跟人贩子似的。 她一边加固有些崩溃的内心,一边给龙崎教练发送已经接到人了的简讯。 越前南次郎并不像传闻中那么不正经,他手按在越前的背上轻轻推了推,「龙马,你前辈们来接你了。」 越前龙马歪了下头,看着手撑着膝盖,咧着嘴装出最和善的样子的桃城,又躲了躲,「前辈?我不认识。」 桃城有些抓狂,「上杉前辈,这小子失忆了警惕心高得很,他也不想想这些年的汉堡都是谁和他一起吃的!」 「他失忆了,他倒是想想起来。」上杉将手机塞回口袋里,她蹲下来,伸出手,掌心朝上,「越前,走吧,大家都在等你。」 他也不认识她。但是他似乎在哪里闻到过,这种很淡的木质气味。 越前抬头看了眼越前南次郎,又看着蹲在他眼前的上杉,她还在耐心地等他把手放在她手里。 越前南次郎摸了两下越前的头,「龙马,快点过去吧。」 「…哦。」越前松开了抓着越前南次郎衣角的手,他紧紧地抓住上杉伊鹤。她的手是骨感的类型,指节修长,收拢时带着十足的存在感,和柔若无骨的形容没有半点相似。 上杉回牵起越前的手,他的左手掌心里是长久握拍留下来的茧子。 越前对于要上直升飞机有些不安,上杉摩挲了下他的手背表示安抚,「那么越前叔叔,我们就先离开了。」 越前南次郎突然清咳两声,双手抱揣,「上杉同学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做客吧,龙马这臭小子一定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不麻烦,他挺省心的。」说完,上杉便赶忙带着越前往直升飞机的方向跑去。 省心…越前南次郎拢进袖子的手又伸出来抓了抓屁股,按自家那傻儿子的性格,不就是不理人吗?不理人当然省心…… 上杉一进到机舱内便开口询问正在实时收听全国大赛单打三比赛情况的迹部,「迹部,现在什么情况?」 迹部神色有些严峻,「真田领先,目前比分3-0。」 桃城有些急躁地捶了下座椅,「怎么可能!手冢部长怎么可能会输!」 「别急,桃城。」上杉系好安全带,「手冢肯定会想办法突破困局的。」 被夹坐在中间的越前完全不关心什么比赛,也不知道手冢是谁。他偶尔隔着窗户看着近在咫尺的蓝天和白云,偶尔伸头看着下方的树林或疾驰的车流,偶尔好奇地张望直升飞机里的设施,更多的时候,他就抓着上杉的右手玩,向上抛着,比大小,最后又牵住,完全的小孩子心性。 第77页 忍足看了眼越前,「他这样真的能上去比赛?」 桃城一听见这个也愁的慌,「不知道啊,也许看看比赛能想起来什么。」 说实在的,越前以前的性格似乎挺软萌可爱的,怎么现在就变得又拽又傲娇了呢? 上杉被他折腾得有些烦,刚抽回手,越前就怯怯地开口,「哥哥…」 上杉恶声恶气,「啊?」 越前缩了缩头,他就是突然脑子搭错筋叫错了,「姐姐…」 上杉抓着越前的手抛给还在垂头搭脑发愁的桃城,「他找你呢。」 桃城嗖得抬起头,紧紧抓住越前,「怎么啦怎么啦,想起我来了吗?」 上杉那声故意压低嗓音的威胁逗笑了忍足,他正要打趣两句,就收到了她略带警告的眼神。 没过多久,带着耳机实时听现场解说的迹部再度开口,「手冢开始反击了。」 他的声音有些沉滞,完全不是以往上扬的华丽语调。 上杉心下一沉。 桃城正在欢唿,「我就知道手冢部长不会坐以待毙的。」 迹部专心操作着直升飞机,加速往东京飞去,「不过,他这次又选择了牺牲自己的手臂。」 她垂下眼,果然,是手冢国光的作风。 比起自己,他总是先选择青学。 桃城的欢唿声戛然而止,「怎么会这样…」 越前不解刚刚这个冲天炮髮型的人还对着他问东问西的,现在又伤心得再顾不上其他,他的手还被攥得生疼,但他也读懂了瀰漫在机舱内的沉默的氛围,憋着不吭声。 旋叶还在不停的发出切割空气的声音。 他们已经能看到会场的天顶了,根据迹部的复述,这场比赛已经到尾声了,真田领先,马上进入他的赛点球。 迹部在空旷的草坪上停机,桃城已经拉着越前先行跑去中央场馆了,上杉正要下去时,对着主驾驶的迹部说道,「迹部,欠你一个人情。」 迹部按着自己被旋叶带起的风吹得凌乱的头髮,「啊嗯?人情什么的,本大爷在乎吗,本大爷就当做好事,赶紧过去吧。」 「总之,谢谢。」 上杉一路跑着穿过走廊,骤然看见陷于寂静的球场。 计分牌上定格着比分,真田7-5战胜手冢。 他们各自趴倒在球场上,甚至没有力气赛后致敬。 先一步到达的桃城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手冢部长,输了?」 上杉看着被扶回选手席的手冢,缓了下有些急促的唿吸,「嗯,他输了。」 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常胜无败。 被上杉拍了下背部的桃城收拾好心情带着越前往青学的观众席走去时,她则拐向了保健室,途中还买了瓶水解渴。 保健室的门开着,里面没有开冷气,半开的窗户前的纱帘不断被风扬起。 白色的隔帘没被拉起,手冢独自坐在理疗床边,他垂着头像是在想什么,运动后的汗水沿着他的额头滑落进眼睛里时,他像是被刺激到似的闭了下眼。 他的右手仍旧一直拿着冰袋按在左手肘处,那地方淤血红肿,看着像是被热水烫过一般。 他在想什么? 「你回来了。」 上杉一手拿着水瓶一手扶着手臂靠在门边,看着仍没抬头的手冢,「你是指不二?」 「上杉。」手冢看向她,「我想的是你。」 上杉愣了下,心想这话接得可真巧,「嗯…正好我把你的接班支柱接回来了。」 手冢嗯了声,「你看到比赛结果了吧。」 「嗯,放心吧,不二他们会赢回来的。」她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下一次,你会赢的。」 不是疑问,不是期待,只是一句平淡的陈述,仿佛事实如此。 「嗯,我会赢的。」 不二去接了杯温水过来,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人,「上杉?」 上杉沖他打了声招唿,「我刚刚还在想你去哪儿了呢。」 不二走进保健室内,将一次性水杯放在手冢的身侧,杯口处冒出缕缕热气,「刚过来得急,忘记把手冢的水杯也拿过来了,就去给他接了杯水。」 他做完事拍了拍手,「正好你来了,我得快点回去提前进入比赛状态。」 「也不急这几分钟吧?」 手冢放下冰袋,将水一饮而尽,「不二你先回去吧,优先准备比赛。」 彼此沉默的几分钟里,仍旧没进房内的上杉看着散发着寒意的冰袋紧贴他泛红的手肘,她能听见有些冰块化水后彼此碰撞的声音,「手还好吗?还要冰敷多久?」 大概还是口渴,他的声音还是有些暗哑,「已经好多了,大概还要五分钟。」 「哦,要再…」帮你去倒点水吗? 「这是最后一次。」他作为青学网球部部长,在比赛中能做的,该做的都已经做完了。 她抿着嘴表示,「不太可信。」 「上杉。」 「嗯?」 「我也会害怕的。」手冢暂时放下冰袋,收拢了下被掠夺走温度后变得有些僵硬的右手,「再也打不了网球这件事。」 他不会后悔自然也不能去后悔,不然这是否定了曾经的自己。 上杉动了下嘴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她和手冢因为地理距离的接近,彼此倒也还算熟悉亲近。 第78页 只是绝对不算亲密。 上杉就从不会和他坦露她那些私密的、阴暗的想法。 他也一直是那个端方自持的优等生,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坚持不懈且充满热情,虽然有点老古板和固执,但除此之外倒也找不出什么其他可以指摘的缺点。 她其实对手冢再一次做出的同样选择早有预料,她甚至感觉在他高度责任心的助推下,也许那已经成为了命运般既定的非人力可改变的事情。 但她没想到他会和她坦诚他的内心。那句话拆成一个个假名敲在她的心上,让她陡然心跳加快了一瞬。 暴露脆弱反倒让他显得更真实。在认真严肃冷静的底色里突然出现了一抹悲情,似乎是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情绪。 她漫无边际地想着,一不留神就过了五分钟,提前设定好的闹铃响了起来。 冰袋里的水又变多了些。 他的手肘尽管冷敷了好一会,可是碰上去还是带着烫意,肉眼可见的肌肉在不自觉的颤动,「还是疼?」 手冢不知道她在沉默的时间里都想了什么,他垂下眼,「嗯。」 其实早就已经不疼了。 「难道要再回趟德国?」 「不用。只是手臂还不能够突然持续长时间的打球,我明天去医院看看,再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上杉直起身子将搭在床边的外套递给他,「我也不希望你再有经歷手臂恢復、心理性神经痉挛的机会了。手冢你不是未来要当职业选手么。」 她捏着水瓶盖前后晃着瓶身,打算调节下气氛,「不过你如果还想当谁的小偷哥哥就当我没说。」 手冢套上外套的动作停顿住,他蹙起眉头,「我没有当谁的小偷哥哥。」 「你要我帮你回忆吗?」那天那声热情洋溢的招唿可是响彻整个场馆。 「我没有答应。」 「干嘛那么冷淡啊。」上杉朝门口走去,「啊…忘了…手冢你也只对网球热情。」 手冢起身跟上,「我没有。」 「骗人。」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独立包装的葡萄味软糖递给她,「没骗你。」 「那你还喜欢什么?」上杉撕开包装,「爬山、钓鱼和学习?」可这些对他而言都比不上网球吧。 「嗯…」手冢攥了下手,「如果是你呢?」 上杉嚼着软糖,「我啊…你不是知道么,我暂时没有对什么事情有特别持续的热情。」很多完全是习惯性的坚持。 「所以,我其实很羡慕你,手冢。」能那么坚定地做一件事,他很有抵抗厌倦和虚无的勇气和力量。 「上杉,你不害怕改变,所以你有很多可尝试的选择,可以尽情探索你的好奇和未知。」手冢收敛好情绪,抬手揉了下她的头髮,「这并不是一件坏事。」他知道上杉对某件事开始着迷时的疯狂程度,她会尽全力做到最好,即使结束尝试也不会给自己什么遗憾。 「感觉你像是在安慰我。」 「我是在陈述我的看法。」 「好吧。」 「头髮是要留长吗?」已经是及肩的长度了。 「是啊。」上杉两指併拢夹起一绺头髮又甩开,有点苦恼的样子,「是想留长,但它总会外翘,又有点想剪短。」 「不扎起来或夹起来?」 「没找到之前的发圈,可能是丢了,过两天再买新的吧。」 「一起吧,正好我的球拍该换线了。」 「好啊,仔细想想我们好久没一起逛商场了吧。」 「嗯,很久了。」 -------------------- 第34章 插pter 34 =========================== (不能接受全国大赛的结局的莫看这章!!!) 两人回到球场时,海堂和干组合正要改变比分落后的颓势。 上杉对于立海大进入决赛有些讶异,但又觉得按照他们正常发挥的水平,能赢名古屋星德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半决赛结束的那天傍晚,他们在去吃烤肉的路上遇见了立海大,切原的额头缠了些绷带,看样子是受了伤,跟在前辈身后的样子看着很乖顺。 但现在的切原全身皮肤通红,双眼充血,网球打法要比关东大赛时期更加暴力。 上杉盯着理智出走的切原赤也,比起他强攻击性的网球,她更怀疑他的心理和身体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长期持续这样的打球方式,那个傢伙迟早会自取灭亡吧? 看见干被网球打中身体,原本拿着颗网球熟悉感觉的越前也不晃悠腿了,「打网球,好危险。」 桃城赶紧安抚,生怕他对网球起了反感之心,「那是个例,那是个例。」 大石已经顾不上给还在失忆中的越前建立网球很好玩的印象,他急得不行,「手冢,我们弃权吧。」 菊丸有些不忍看又冲着干飞去的网球,「是啊,继续打下去,干也只会被那个切原继续针对。」 手冢看向努力撑起上半身抓住即将失控的海堂的干,「干,他还没打算弃权。」 「说认真的,以现在干的状态都不一定能撑得过一局。」他现在受的伤都不好用医药箱来处理,得送去医院看看。 球场里的龙崎教练已经离开座椅朝裁判席走了,「等龙崎教练的决定吧。」 河村见干还能站起来往前走,才要松口气,期待青学吹响反攻的号角,结果就看到干一脑袋往地下扎去,完全失去了意识。「干、干!」 第79页 随即裁判哨声响起,青学两败。 胜负关键繫于单打二的比赛,不二周助对仁王雅治。 菊丸手撑着栏杆跳起比其他人高了一截,「不二,就看你的了!」 大石忙拦着,「英二,别给不二那么大压力。」 带伤的河村也朝他喊话,「不二,照常发挥就好。」 不二因为入场时和躺在担架床上的干擦身而过,心里升腾起一股愤怒,让他难以再扬起先前的招牌笑容。但听见队友的应援,到底让他又拾回些冷静,「大家,我会把胜利带回来的。」 不二领先4局时,几个一二年级的应援声让人只感胜利在望。 上杉看向立海大的选手席,他们的脸上没有什么急色。这是全国大赛决赛,他们肯定会认真对待。「你说,他们在打什么算盘呢?」 眼下的比分让菊丸很有信心,「管他什么算盘,反正不二赢定了!」 手冢同时开口说道,「总之,不能大意。」 「诶?」菊丸侧过头,「伊鹤你不是和我说话吗?」 「不是…不过也无所谓。」 球场上的仁王突然幻影成了手冢国光,大石不由得来回偏头确认,本尊是不是还站在青学的观看席上。「诶、诶?手、手冢?!」 越前又大开眼界了,他看向桃城,眼里满是求知慾,「怎么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桃城抓耳挠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这个嘛…」他扯了扯上杉的袖子,示意她帮忙。 这她也没法解释啊。 上杉敷衍了下,「你就当魔术好了。」 越前仰头看她,眼里满是期待和憧憬,「姐姐会吗?」 当然不会! 「…要学。」 越前眉眼弯弯,「我可以和姐姐一起学。」 说起来,她以前就很想有个弟弟或妹妹,像现在的越前这样,天真的可爱的。 明明还是同一张脸,现在的他还真是讨人喜欢。上杉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脸蛋,手感很软,「嗯好。」 桃城有些幽怨自己被越前遗忘,但球场上的仁王利用手冢区和零式削球,仅用一球就破解了不二的三种回击球顺利得分让他也顾不上小插曲,「简直就像是,真正的手冢部长…」 几人的脸色开始凝重起来。 「出界,15-0。」 堀尾只感觉青学已经穷途末路,「不是吧,连手冢部长的手冢魅影都学会了,这不是才出现的招式吗?」 手冢魅影对于球施加的旋转要求要比手冢区更强,仁王能融会贯通至此,显然有好好钻研过手冢的技巧关键。 「对于仁王的幻影,你没什么想法吗,手冢?」 「完成度不算高。」 「是吗?我觉得他只凭藉录像能幻影你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强了。」 看着球场上的仁王逐球击破不二所有回击追平比分,手冢没有反驳,「确实,如果给够他时间,仁王雅治,确实不容小觑。」 即使面对如此强敌,难得燃起胜负之心的不二不会将胜利拱手让人。 「比赛结束,比分7-5,青学不二胜利。」 双打一的菊丸和大石已经进到场内准备进行比赛了。如果这场比赛获胜,越前势必要上场,可以他目前的状态,看比赛显然没能触动他回想起失去的记忆。那么,剩下的就只能是…… 桃城想通了,他和手冢请示过后就拽着有些不情愿的越前直往场馆外的露天网球场跑去。 两局过后,她结束了自己心不在焉的观看,直接也跑出了场馆外。 越前正像初学者一样跟着桃城开始从头捡起网球,看他的样子,身体的记忆确实还留存着,不过几球,回球架势就很是有模有样。 她拍了下胜郎,「你跟我来。」 胜郎小跑着跟上上杉,「上杉前辈,怎么了?」 「六角中、圣鲁道夫和不动峰这几所学校和我们关系不错,之前和越前对打的人脾气也还行,你带他们来这里,只说越前失忆了需要和他对打帮助恢復记忆就可以,都会来的。」 「那前辈呢?」 「我们分头行动。」 「好的!」 上杉刚和胜郎分开,迎面就碰上拿着球拍的亚久津,他还是一脸不耐的样子。 上杉伸手拦住他的去路,「打败你的小鬼失忆了,网球水平差得很,现在可是个很好的教训他的机会,你去吗?」她抢在他开口前补充道,「我没命令你,这是邀请。」 他拿着网球拍不就是想要去教训那个小鬼吗!「啧,在哪?」 她给亚久津指了路再朝着比嘉国中走去。 虽然田仁志慧一脸的怀疑,其他几人也阴谋论了下青学是不是暗中算计他们,但是田仁志能吃还抗揍,怎么样也吃不了亏,而且能用网球暴揍嚣张的失忆小子这个诱惑实在有些大,田仁志在其他几人的鼓劲下也朝着场外的球场走去。 「迹部,借下日吉君。」 日吉若已经从迹部和忍足的三言两语中知道了越前失忆的事情,也猜到了青学会请人帮忙恢復记忆,这可是个以下克上的好机会,他没推辞直接拿起球拍起身就要跟着上杉离开。 迹部脚翘在前排的椅背上,姿态慵懒,「不借本大爷?」 「借啊,我还想借真田君呢,立海大给吗?」上杉看了眼双手抱臂神情严肃地看着比赛的真田,他的膝盖现在应该也不适合比赛。 第80页 「你要来的话再过会吧,人有点多,迹部你还是更适合压轴出场。」 没有人藏私。 各个一入场就是对着越前使出自己的得意技,大概得益于此,他的记忆恢復得越来越快,一如当初,再度破解瞬间麻痹、晴空抽杀、古流武术击球…… 越前龙马已经离开练习球场了。 上杉靠在球网上长长地唿出一口气,他总算在最后关头找回了记忆,变回了他们所认识的那个臭屁又嚣张的一年级后辈。 但她却有些遗憾,也许在那几个小时里应该让他多叫几声姐姐的。 可惜,他们现在需要的是青学一年级王牌,越前龙马,而不是那个仰着头会甜甜地叫她姐姐的越前龙马。 真田默不作声地收拾好自己的网球包,和他对战时,越前的记忆已经恢復了六七成,他的风林火山也在对打过程中逐渐被他回击。若非他的膝盖已经使用过度,暂时没办法使用雷,不然他还真想看看他打算怎么回击。 「真田君,今天多谢。」 「没什么。」越前恢復了记忆,他们立海的获胜便会显得更加堂堂正正。他背起网球包,「比赛要开始了,不走吗?」 「我再过会。」 真田点点头,「那么,我先走一步。」 独自占据了一整个长椅休息的迹部看着天空中悠悠飘来的云朵,眼前突然闪现越前燃烧着斗志的眼神。 也许今年全国大赛的优胜,会落入青学的怀中。 周围几人的喘气声和不甘心的嘟囔声逐渐消散,他回头一看,亚久津仁已经离开了,上杉正在和不二裕太道谢。 不二裕太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髮,「不、不用谢,他毕竟也是我哥哥的队友,顺手帮忙而已。」 谢意都已经传递给对方了,练习球场的人也都陆续离开去中央场馆了。 如果将时间以比赛赛程和时段来划分,这个夏天确实快要结束了,听了一个夏天的蝉鸣似乎也没有那么聒噪了。 上杉刚走出出入口时,正撞见越前打出失误球,他没控制好落地的姿势,扑倒在地上。 她看了眼电子记分板,越前连一局都没有拿下,完全陷入苦战。 她是第一次看幸村的比赛。 他看起来是没什么技巧的选手。只是在接球和回击。 但他却被叫神之子。 他做了什么才能让越前如此失误,直接把球打向观众席? 失误不止有一次。 越前逐渐没办法发球,没办法接球,像无头苍蝇一样摸索着往前走,不是一脚踩到网球上因为失去平衡狠狠摔倒就是因为走向网球飞来的路线而被打倒在地。 狼狈到这个地步,对于越前而言,是第一次吧。 尽管她不知原由,但毫无疑问,幸村精市的网球很可怕。 她想着,也许就到此为止了。 但突然间像是有什么力量支撑着越前站起,他那种茫然无措的状态瞬间被自信和张扬替代。 「天衣无缝之极致?」上杉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不是吧…」 越前势如破竹地追回比分,最后的武士抽击让胜利的哨声吹响。 全场掌声雷动,欢唿声此起彼伏,隐隐有盖住广播声音的趋势,「比赛结束,青学三胜二败,战胜立海大,成为xx届全国中学生网球全国大赛总冠军,四强颁奖仪式于半个小时后进行。」 有朵漂亮的云飘了过来,投下一片阴翳,夏风拂过此处都带上了振奋的灼人热度。 她还站在观众席的出口处,能清楚的听见观众的声音,「真是了不得」、「竟然真的打败了王者立海大」、「青学真厉害啊」、「那个小子刚刚是怎么回事」…… 她看向了立海大。 他们上前围住了自己的部长,有安慰、有鼓励、还有苦涩… 对于立海大未能达成全国三连霸的目标,他们显然是落寞的。 她又看向青学,其他人早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越过栏杆直奔越前了,他正被抱着接受几个前辈轮番的摸头奖励。 关东大赛决赛时也是如此,在球网两边,胜者的欢愉和败者的落寂是如此泾渭分明。 青学制霸全国成为事实。 在此刻,上杉伸了个懒腰,时间过得真快。 她前些天还在掰着手指头倒计时她网球部经理生涯,没想到,一眨眼,今天就是最终日了。 她原本是为了帮助手冢减轻点负担才成为网球部经理的,定下的时限就是全国大赛结束。 她其实并没有想要建立过深的联繫或者羁绊,但情感向来难以由已控制,她确实对于自己即将从网球部经理一职解放而感到高兴,却也是真的对于即将到来的结束感到不舍。 维繫情感的途径一旦被切断,情感联繫就会变得薄弱。 这个夏天要落幕了。 她很有幸见证,青学创造歷史的一刻。 旁边的观众起身拍了拍上杉,「他们是在叫你吧?」 上杉回过神来,才注意到桃城双手拢在嘴边朝她大喊,「上杉前辈,在发什么呆啊,快点过来了,我们日本第一了!」 菊丸在疯狂朝她招手,「伊鹤,就等你了!」 被两人夹抱在中间的越前相当困难地仰头看她,那双猫眼满是笑意,河村笑得很憨,全身缠着绷带的干正拿着dv机记录,大石搭着不二的肩,海堂和手冢站在最外围,看向她时脸上也带着浅淡的笑意。 第81页 啊…她本来还想着等会琢磨下退部申请书开头要怎么写呢。 好吧好吧,还是先庆祝吧,青学,日本第一了。 -------------------- 下面几章搞搞三校联合放松下 第35章 插pter 35 =========================== 初中男子篮球全国大赛在前几天结束了,虽然今年立海大也没能拿到冠军,但篮球部的大家至少都全力以赴了。 夏天的落幕预示着三年级的隐退。 书房落地窗前投落的树影逐渐拉长,椎名佑介合上电脑按了两下太阳穴准备休息一下。虽说直到秋季开学日,篮球部的部活才会结束暂停训练的状态,但那些接班的二年生估计都在争分夺秒地在学校体育馆训练吧。 现在这栋别墅里,日子过得最舒心的大概就是从青学网球部经理一职中解放的上杉伊鹤了。 别墅四楼的家庭影院,浮动在空气中的微尘在数万的光线中无处藏匿,光线变换绘制成连祯的画面,幕布上的光线四处反射,隐隐照亮了双腿屈起 坐在沙发上的人,她正专注地看着电影。 在沉郁的大厅内打字机的声音突兀响起,女人接连翻动纸张确认的声音和骤然变得紧张的氛围被手机震动声打断。 上杉迟疑了一下,才接通来自向日岳人的电话。 线路一联通,上杉便听见向日那因为兴奋而不自觉提高的声音,「上杉!你要参加明天晚上的试胆大会吗?」 「试胆大会?」上杉伸手摸向一旁的无籽葡萄,她摘了两颗下来,丢进嘴里。 试胆大会在她的印象里,多半出现在动漫里。「东京找得到能进行试胆大会的山林或废弃的神社吗?」 「东京找不到,但是神奈川能找到啊。」向日直接给她透露了地点,「我们这次试胆的地方是一所废弃的老校舍。」 「废弃的学校啊…」上杉连皮带肉一同咽下,「就你们几个?」 「还有立海大。」电话那端的忍足补充了一句,「迹部现在在给手冢打电话确认青学参不参加。」 其他人都好说,海堂肯定不想参加,但是桃城绝对会激得他自主自动不情愿地参加。 「等等…迹部也参加吗?」 「啊嗯,你对本大爷参加这项活动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试胆大会也好、废弃的校舍也好,完全不符合他华丽的作风吧。 话说回来,他居然还知道试胆大会啊……忍足之前还在吐槽他连杯式拉面都不知道怎么吃呢。 「你参加吗?」 「当然。」 晚上九点,无垠深蓝近黑的夜幕零散地点缀着些星星。 向日打着手电往周边的树林扫了扫,光线被深处的黑暗吞噬,只能照亮周围一小圈的空间。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黑暗正在逼近,明明没有风却凉飕飕的,「这儿还真偏僻啊。」 寂静被打破时,那种萦绕在彼此之间的沉寂的空气开始流转。 夏末夜晚的蝉声已经销声匿迹了吗? 日吉看着脚下被分到丝许光亮的路,「不然他们何必搬迁。」 芥川慈郎知道今晚要和丸井文太见面,特地睡了个饱,现在精力充沛的不行,「你们走快点。」 宍户插着口袋走在最边上,「慈郎,你等不及就先走,反正我们约好的在校舍大门口集合。」 芥川扭捏了一下,「太黑了,要不我拿一个手电筒?」 凤长太郎沉默了下,昨天大家制定的规则之一是每个学校只能带两个规定规格的手电筒,还不允许带备用电池。 向日完全不惯着他,「你想得倒美。」 替迹部打着手电的桦地一言不发,忍足看着正讨好着迹部的芥川,提醒道,「迹部,给出去,我们七个人就只能用一个手电筒了。」 向来有求有应的迹部这次相当无情,「慈郎,要么自己走,要么跟着我们。」 没两分钟后面传来针锋相对的声音。 「是我先,别走在我前面!」 「哈?我还要说你碍手碍脚,总给我挡路!」 「是谁在碍事?不是你我们能落下那么多路吗?」 「桃城,你这个混蛋!」 「啊?蝮蛇,你是想打架吗?」 「你以为我怕你?来啊!」 「正合我意,来啊!」 冰帝的人自觉地分出了一条道让两个旁若无人掐架的桃城和海堂过去。 日吉觉得芥川的第三个选择出来了,「芥川前辈,你还不跟上他们?」 「算了…」芥川摇摇头,他还不想倒霉地被波及其中。 又过了两分钟,前面传来惊叫,惊掠起一群振翅扑飞的鸟雀。 「鬼火!真田副部长,有鬼火啊!」 丸井吹起泡泡,「哪有啊,赤也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切原以自己双眼1.5的视力发誓,他确确实实的看到了蓝绿色的浮在空中的幽火,只是很快就消失了。「我真的看见了!」 柳往周围看了看,林间一片漆黑,「赤也,这里不是墓地,会出现鬼火的概率很低。」 仁王似笑非笑,「pupina。」 同样确认过周围环境的真田拿起手里竹刀打了下切原的头,「切原,你太松懈了!」 切原摸着头小声嘟囔,「很低又不是没可能。」话说真田副部长怎么还带竹刀啊。 第82页 「柳生,你还好吗?」 面对幸村的关心,落在最后的柳生僵硬地扶了下眼镜,「我没事。」 距离校舍最近的青学一行人自然也听到了切原的惨叫和真田气势如虹的教训声。 菊丸怀疑立海大的人放烟雾弹,「干,这地方会有鬼火?」 「可能性不是没有。」这地方毕竟也有些偏僻。 河村握着网球拍,挥了挥手臂,「burning!什么鬼火,看我统统把他打掉!」 干突然掏出一瓶矿泉水瓶,将他放置在手电筒光照的范围内,液体流动着各色诡异参杂的色彩,「河村,必要时,我也可以贡献出最新至尊版干汁,喝了可以激发人的潜力。」 被不二拿走球拍的河村挠着头往外走了两步,「不、不用了,干。」 大石已经能隐约看清校舍的大门了,自动摺叠门还保持着谢绝进入的状态,来探险试胆的人也许都是从上方或矮墙上撑跳过去,「我们到了。」 手冢看了眼手錶上涂了萤光的指针,现在已经九点过五分了,距离集合时间还有五分钟,海堂、桃城和上杉都还不见踪影。 九点十分,三校各自打着手电筒会面。 彼此一番寒暄过后,几人各自组好四人一组的队伍。 迹部打了个响指,手冢突然开口,「等等,我们的人还没到。」 忍足有些疑惑,「嗯,怎么了?不是说越前现在在美国来不了吗?」 「迹部,我记得你邀请了上杉。」 「她半个小时前给本大爷发来短讯说吃坏肚子了,来不了。」迹部看向手冢,「怎么,手冢你没收到吗?」 切原小心地打探着伫立于黑暗中的校舍,「我说她就是害怕了,不敢来。」 仁王晃了下手电筒,光线打向了b幢教学楼,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你不怕?」 「我当然不怕。」 「看到鬼了可别喊着让柳来救你。」 切原抓住柳的手臂,」嘁,这个世界哪有鬼。」 「赤也,别抓得那么紧。」 切原悻悻地松开手,「哦…」 海堂往干的方向靠了靠,「干前辈,鬼能喝干汁吗?」 「……」鬼应该是不能喝干汁的,毕竟是虚体。 没有漏看的未读短讯。 是忘了吗? 手冢不由得压眉思索,但眼下的人都等着,他只好将手机锁屏,「那我们青学的人都到齐了。」 迹部再度高举手打了个响指,打破了废弃校舍的寂静,「本大爷宣布,第一届三校联合试胆大会正式开始,只要拿到木芥子娃娃就算试胆成功。」 a、b教学楼呈l型建筑,一进大门就是排排木质鞋柜,从换鞋区出来是中央公用的楼梯,楼梯旁开闢了福利社的区域,一楼的两侧延伸的几个教室都是自习教室,尽头亦有楼梯可供上下楼。 一、二年级分别在a、b教学楼的二、三楼,两栋楼的四楼则是三年级的教室。 而另一侧t字型的建筑,则分布着教师办公室、学生活动室、实验室、音乐教室和美术教室等。b幢楼的三楼尽头有长廊与t字型建筑相联通。 菊丸和大石一组最先离开去了a楼,迹部和手冢各自带人往t字型建筑楼去了,b楼暂时还没有被人选择,于是柳和干带着各自的后辈往b幢教学楼走去,他们打算从二楼开始找起。 切原跟紧柳,「柳前辈,芥子娃娃应该很好找到吧?」 「芥子娃娃大概率是随机放置的,迹部也明确表示一共投放了30个芥子娃娃,a、b楼和t字建筑内应该各有10个芥子娃娃,而b楼一共也才16间教室,赤也,你觉得好找吗?」 赤也搔了下头髮,开始翻着眼睛心算起来。 干也在安抚高度紧张的海堂,「确实如此,运气够好的话,我们进四个教室就能完成试胆游戏,即便运气很差,无论如何,到第十个教室我们也可以结束游戏了。」 海堂紧绷耸立的肩膀稍微放松了点,还没算出结果的切原闻言迈大步往前走,「什么啊,原来就这点程度啊,简单简单。」 切原首当其冲,一拉开二年一组的门就被一只突然窜出来的东西吓了几跳。 大概是老鼠,很快它就跑进了黑暗中。 切原虽然害怕,但一看到被干死死拉住的想要拔腿就跑的更害怕的海堂,心情就舒畅了许多,他没忍住嘲笑了句,随即后脑就被柳惩罚性地拍了下。 他们并没有在二年一组并没有找到什么东西。 二组的教室大门敞开着,靠窗一侧的一扇窗户被打碎了,细碎的玻璃碎片散落在各处。教室并不算空荡,有些过旧的桌椅没被运走,就这样随意放着,桌面上积了一层的灰。教室后方是铁质的储物柜,没有上锁。 海堂借着隐约闪动的光亮看见教室前方顶角破碎的蜘蛛网还有写着字的黑板,他瞳孔一缩,声音凝滞,「欢迎…」 谁写的?欢迎谁?他们这群不速之客吗? 切原结束了无所事事地观察,正弯着腰看桌洞里是否有芥子娃娃,和他的美好预期不同,里面什么也没有。 「什么嘛。」出师不利让他有些不爽地踢了下脚边的玻璃,他抬头看向窗外,晃眼醒目的白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a教学楼二楼后半段的教室里站着个穿着白色长袍、长发过腰的…鬼。 第83页 她像是飘浮在空中。 对方似乎察觉了他的视线,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惨白的脸,她迅速地飘到了窗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啊、啊、啊!有、有鬼啊!」切原的海带头彻底炸了毛,他被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迅速蹦起来,顾不得去拍裤子上沾上的灰尘,扯着嗓子大喊,「柳前辈!」 他没有得到回应。 原本在教室后方查看铁质储物柜的柳和干消失了。 切原赤也都没有注意到,这个教室现在陷入了黑暗,能在这片黑暗里和他抱团取暖的只有那条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海堂蛇。 他慌乱地原地转了下,碰倒了张椅子,发出的声响有些大。 关键词触发成功的海堂也不再沉浸式地琢磨黑板上的字了,他戒备着快步退到切原身边,「干前辈呢?那个柳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你问我,我问谁啊!」切原小心翼翼地再度看向a幢教学楼,二楼一片漆黑,哪里还有什么穿着白色长袍的女鬼,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欸,不见了。」 「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切原将那头头髮揉得更乱了点,他压低声音,「就是…女鬼,带着能剧女面面具的女鬼,一眨眼就从教室中央飘到窗前了。」 「嘶…」海堂不禁打了个哆嗦,他强撑着反驳,「切原,你在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 切原才顶回去一句,就听见从楼上传来缓慢的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嗒嗒声。 海堂显然也听见了,两人面面相觑,默契地一同夺门而出然后沖向了不同方向,切原破声喊道,「海堂,你傻吗,下楼啊!」 芥川、丸井、向日和仁王也在b幢教学楼搜索芥子娃娃。 他们听了一耳朵干和柳对这次试胆大会的分析,本来还对未知环境有些害怕的几人也算是宽了点心。 挽着丸井手臂的芥川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和废弃校舍探险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只一个劲儿地和丸井说着话。 被忽视的向日和仁王并不相熟,不过两人都是外向的性格,三言两语地就让彼此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 二年五组和六组都是一览无余的空荡。 仁王的夜视能力好,自告奋勇搜查三楼剩下的两间教室,芥川和向日本来不是很贊同,在听到丸井的证言后,便也没什么顾虑地转身往四楼走去。 三年五组的教室里翻倒着些桌子椅子,黑板上画着些无意义的涂鸦,天花板攀爬着老旧的裂痕,灯管碎了大半。 向日双手叉腰有些泄气,「我们怎么到现在也没看到一个芥子娃娃?」 丸井拉开铁质储物柜的门,手电筒的光集中在三层的架子上,有些灰尘被拂落了。「应该是有人来过了。」 芥川不觉得失落,「那我们去下一个教室吧。」 他们正要拉开三年六组教室的门便听见切原的嚎叫声,向日不由得也挽紧了丸井的另一条手臂,「那个切原是不是容易招鬼撞邪的体质啊。」怎么就他能看见鬼火又遇鬼啊。 丸井跨过走廊上的几个干枯木枝,使了些力气才能抬高拿着手电筒的手。教学楼前的空地没有人,看样子目前没有一组人成功找到四个芥子娃娃,另一侧t型的建筑楼里能看见两束稳定的光源。 他嚼着苹果味口香糖,「那傢伙又怕鬼又容易受惊,不过有柳在,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话是这样说,但丸井一拉开门,就快步走向窗边,先隔着窗向a幢楼张望,看到三楼有一处明显的正在移动的光源才稍微放松了些。 他的视线往下移,看见倒影在窗户上的一闪而过的白般若。 丸井反握着手电筒的手抖了下,口香糖直接吞下了肚。 穿着白色和式宽袖单衣带着白面獠牙毒蛇眼般若面具的,是人…还是鬼? 向日和芥川在丸井观察废弃校舍内其他人的动向时,借着光迅速地翻找起来,突然间又各自停下,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慈郎,你听到了吗?」 嗒嗒、嗒嗒嗒…… 是穿着高跟鞋的女人。 缓慢地在走廊上走着,还有踩到沙粒枯叶的声音。 废弃的校舍里怎么会有女人?只会有女鬼。 芥川从没想过会撞鬼,「怎么办?」 切原的喊叫声很大,足以叫他们明白情况的紧急, 向日一把抓起芥川,「我们也跑吧?」 高跟鞋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 丸井紧锁眉头,「糟了,仁王还在三楼!」 「他…他不会…」大事不妙了吧。 「我得去找他。」丸井强硬地把手电筒塞给向日,一出门就和人撞了个满怀。 -------------------- 第36章 插pter 36 =========================== 来人是菊丸英二。 同为特技式击球选手的雷达滴滴滴地响了起来,向日迎上去,「菊丸?你怎么会来这里?」 菊丸没回答,只是闪身进来再谨慎地将教室门拉上。 丸井见他小心地隔着门缝偷瞄外面,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情况,你不是和大石一组吗?」 确定安全的菊丸卸力蹲在地上,按了按太阳穴,「别提了,我们撞鬼了。」 「哈?」 菊丸忙竖起手指,嘘了两声,「声音小点!」 第84页 他们藏在教室门后的角落,将手电筒的亮度调到最低,菊丸组织了下语言,才开口说道,「我和大石、凤和宍户一组,我们最早离开,一开始就直接往a栋的四楼来了。」 菊丸从裤兜里掏出一个芥子娃娃,不过十厘米大小,手工雕刻很精细。「四楼的四个教室,我们只找到了一个芥子娃娃。」 「我们收穫不大,便打算下三楼看看,但是在下楼梯时,我们…」菊丸突然深吸一口气,「我们看见了般若。」 丸井的手指抽动了两下,向日有些费解,「般若?」 「对,穿着单衣带着能剧般若面具的…」菊丸面色凝重,「鬼。他发现了我们。明明带着面具,却好像在笑,因为猎物出现了。」 向日贴紧芥川,顺便掐了一把他,」别在这个时候犯困,然后呢?」 「他一朝楼上跑来,我们当下就慌了神,各自跑开了,我跑回了四楼,因为下楼前我是有注意到现在这个教室亮着灯的,其他人应该是直接往三楼跑去了。没想到跑了没几步就听见楼下有高跟鞋声,我在三年三组等了会,确定声音消失了才赶紧冲过来。」 彼此沉默了一会儿,也许只是几秒,但此时的寂静让人难以忍受。 丸井站起身走了两步,他看到的a-3明显在移动的光源显然是大石他们,而同一时间他看到的般若鬼是在a-2,高跟鞋在b-3响起。 也就是说…… 「现在这栋废弃校舍至少有2个鬼,般若鬼和高跟鞋女鬼,我们不能一直在这间教室待着。」 向日拧眉思索两秒,「你说的对,我们干脆直接跑回学校门口?」 芥川默默举手,「我贊同。」 「我得去三楼找大石。」 「我和你一起,不知道仁王还在不在三楼。」 向日和芥川对视一眼,「我们也一起。」 换鞋区的地上有不少被风吹进来的枯枝落叶,一踩上去就嘎吱作响。木质的鞋柜有不少被拆了,剩下的也有着明显的虫蛀痕迹。 幸村、真田、柳生和胡狼翻完了所有鞋柜后不禁怀疑,这栋校舍真的有芥子娃娃这个东西吗? 柳生想要尽快拿到芥子娃娃结束游戏的算盘落空了。「去自习室看看?」 话音刚落,几人就听见了切原的破声尖叫和桌椅倒地的声音。 真田紧锁眉头,手里的竹刀蠢蠢欲动,「那傢伙又在搞什么!」 幸村看着就要迈步上楼去查看切原情况的真田,对他的不坦率的关心发笑,「那你去二楼?我们去搜自习室。」 真田转过身子往右手边的自习教室走去,「算了,有柳在,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胡狼拉着有些不在状态的柳生跟在真田身后往前走,他在心里嘆了口气,柳生那么爱看推理小说的人怎么还会怕鬼啊。 幸村正拿着手电筒照视整个自习教室可藏芥子娃娃的区域,就听见切原的喊声和两道前后下楼的匆匆跑步声。 幸村收起笑意,「真田,也许真的出事了。」 「嗯。」真田当机立断,「幸村你们三个呆在一起,我先出去看看什么情况。」 幸村忙要阻止,「等等,我们还是一起吧。」他们的头顶上也传来急促的跑步震动感,可见也是遇见了什么事情。 真田打了个手势,利索地拉上门,握紧竹刀小心地环顾四周往楼梯间走去。 那厢切原和海堂早已速度爆发,直接冲出了教学楼,这会儿正肩抵着肩死死盯着黑夜中的教学楼,b-4的手电筒亮着,而b-2一层都是漆黑的。 真田听了听声音,缓步朝二楼走去。 借着夜里星星给予的微弱亮光,他看着逐渐靠近的影子停下脚步,屏气凝神,突然双手持握竹刀,拉开距离迅速转身高举竹刀往下噼打。 那道带着若女面具的身影条件反射地后仰偏头旋身躲开,和他保持安全距离,上扬的红唇像是笑他技术不过如此。 一击不中的真田重新又调整好进攻姿势,对准那抹白色的身影。 双方正在僵持。 「真田?」 是幸村。 「真田你在二楼吗?」是胡狼的声音。 他一分神,就被对方报復性地狠拍了两下他的手,夺过竹刀跑走了。 倒是不痛,只是,他怎么会抓住那只手,从他手里熘走的指尖怎么是有温度的? 对了,鬼是不会有影子的。 所以,会是谁在装神弄鬼? 对方身手敏捷,挣脱的技巧性很强,真田接着回忆细节,形体纤瘦,指节细长,腕骨伶仃,肌肤触感细腻柔软,应当是女生。 会是她吗? 幸村和胡狼包夹着柳生来到了二楼,手电筒的照明范围内只有他一人呆立在原地。「真田,怎么了吗?」 真田背过手走向楼梯,「没什么,我们走吧。」 「你的竹刀呢?」 「被抢走了。」 柳生的镜片反光,「你…和鬼正面对上了?」居然还完好无损的站着,该说真不愧是真田吗? 「嗯。」 幸村拿着手电筒直往走廊深处照去,寂静和黑暗里蛰伏着伺机而动的鬼。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真田的神色,真田不仅遇鬼,还被夺走了竹刀,可他显得也太过淡定和不在意了。 他是真的遇鬼了吗? 第85页 「鬼长得什么样子?」 「她带着若女面具。」 胡狼皱起眉头,头顶的跑步声消失了,寂静和骚动一样让他不安。「我们要搜二楼吗?还是直接和赤也他们会合?」 柳生不想为难自己,但是他也不能就这样抛下队友。「我听你们的。」 幸村沉吟片刻,「那就快速地把二楼搜一下,实在找不到芥子娃娃就算了。」 想到几分钟后就能结束试胆游戏,柳生和胡狼的动作越发迅速起来。 一年四组他们毫无收穫,于是便又三步并作两步地往下一间教室走去,但始终没能见到芥子娃娃的踪影。 幸村习惯性地先用手里的手电筒扫视整间教室,在掠过黑板时,他看见黑板中央那极具个性又漂亮的花体字。 「another」 「等等…」 储物柜门衔接的螺丝已经松动的差不多了,半扇门摇摇欲坠,胡狼本想招唿幸村给他打光,闻言问道,「什么?」 「柳和干呢?」 「柳和干…」胡狼默默重复了一遍,随即反应过来他们在一楼时只听到两人的跑步声,「是啊,柳和干呢?」 柳生轻拍下手上沾染的灰尘,「柳他们是说从b-2开始搜索的吧。」 真田肯定了他的说法,「嗯,丸井他们紧跟着也去了b幢教学楼,他们应该在3楼或4楼。」 「我们得去b-2看看。」 没人反对幸村的提议。 幸村他们是在二年四组的教室找到人的。 四组教室的桌椅摆设要比他们一路看过来的几个教室更密集些,有些好好的立着,有些则是翻倒在地上,靠走廊一侧的几扇窗户都被打碎了,地上净是些碎玻璃。 干正蹲在地上等着柳摸黑给他找眼镜。 带着手电筒找来的幸村一行人对于当下的两人而言如同救世主般将他们从黑暗中拯救出来。 有了手电筒,柳很快就找到了干摔掉的眼镜,左侧镜片因为被压在桌子下碎了大半,眼镜腿也歪扭地不像样。 幸村将手电筒朝天放在地上,光线均匀的洒落,「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没和切原他们一起?」 干接过柳递来的眼镜,拿干净的衣角擦了擦右侧还算完好的镜片,「该说是意外吗?」 「确实算是意外。」面对其他几人明显的疑惑,柳语气淡淡,「赤也在这种环境容易一惊一乍,海堂又常因为他的话被吓到,两人一斗嘴就忘了正事,所以我们的搜索效率并不算高。在二组搜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和贞治就决定先去三组看一眼。」 「我们运气一般,三组还是没有找到芥子娃娃,而赤也他们也没有叫我们,我们就干脆去了四组。」 「四组的课桌一共有三十一张,我们打算速战速决,但是出了意外。赤也叫我的时候,我便打算回去找他,但是贞治因为鞋底卡进了几个碎玻璃,一急着走就摔了。」柳指了指靠窗的几张因此翻倒的课桌,「不止眼镜摔掉了,连着手电筒也摔脱手了,直接掉到了窗外。」 干苦笑着,「因为手滑,手电筒的光源键还被我不小心关上了。」 「我只能先把贞治先扶起来,而这个时候我们也听到了楼上的高跟鞋声,我们猜测赤也可能真的看到了什么,所以打算马上回去,但是那两个傢伙行动比我们快多了,我们刚出来,他们就已经冲下楼了。」 干接着说道,「因为知道两人已经平安离开教学楼,但高跟鞋的声音还在持续,所以我们决定还是按兵不动比较好,就干脆回到了教室里。」 「原来是这样。」幸村思忖着,「那你们有找到芥子娃娃吗?」 柳摇摇头,「一无所获。」 胡狼困惑极了,「那芥子娃娃究竟被放在哪里,不是说投放了30个吗?」 真田站在窗户前,现在的整栋a楼都没入了黑暗,「也许是被鬼藏起来了吧。」给简单的游戏增加点难度。 柳生觉得真田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如果是这样,那我们也没有继续游戏的必要了吧。」 柳倒是改变了想法,「我觉得也许是我们先入为主地认为芥子娃娃被藏在了校舍的各个隐秘角落,但实际上它只是被统一放在了一个地方,要去到那个地方才能找到。」 柳莲二的猜测不无道理。 幸村手指点着额头思考,他虽说是个唯物主义者,但也并非完全不信鬼神之说,毕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他看向柳和干,「你们两要继续游戏吗?」 干单手拿着眼镜腿,借着右眼镜片视物,「我没带备用眼镜,现在这样还是中止游戏比较好。」 柳仍旧是半阖眼的平常神色,「我想再找找。」 他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相信世界神鬼之事皆是人为。 起初那凭空响起的高跟鞋声是吓了他一跳,但冷静下来后想想,也许是谁用了什么方法可以模拟出高跟鞋踩在砾石走廊上嗒嗒嗒的声响。 真田也表明态度,「我也继续游戏。」 幸村挑了下眉,「嗯…那我也继续找会好了。」 柳生和胡狼坚持走为上策。 六人形成了两组,在二楼楼梯口打算分别。突然在他们的楼上,传来菊丸英二不可置信的声音,「你是谁?!」 -------------------- 第37章 插pter 37 第86页 =========================== 菊丸英二正在和另一个菊丸英二对峙。 两组人的手电筒灯光彼此交汇的那个瞬间,所有人都被惊得齐齐后退了一步。 为什么会有两个菊丸英二? 向日拽着又开始犯困的芥川慈郎,凑近自家队友,「这什么情况?」 宍户一脸菜色,「向日,你觉得我会比你知道的更多吗?」 紧跟着干跑上来的立海大一行人看见这一幕,总觉得莫名眼熟,柳生推了下眼镜,「丸井君,仁王君呢?」 「我们在三楼分开了,刚刚没找到他。」 真田双手抱臂,沉声说道,「仁王,现在别闹了。」 大石恍然大悟,是啊,立海大的欺诈师,仁王雅治,幻影技术相当巧妙。 菊丸2号(目前和丸井一起行动)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仁王,你幻影成我是什么意思?「 菊丸1号(目前和大石一起行动)的眼睛瞪圆了,「啊?我还没说你呢,你还给我倒打一耙?」 干举着眼镜走到大石身边,「你认出来了吗?」 大石摇摇头,别说外貌了,两个菊丸就连语气、神态都和自己熟知的没有什么差别。只是这样,他一时之间也难以分辨自己真正的搭档是谁。 向日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菊丸英二?」 两人异口同声,「当然是我了!」 凤有些可惜地出声,「要是现在有网球拍就好了,看谁可以和大石君实现真正的同调,谁就是菊丸君。」 两个手电筒开着,亮度已经足够了,幸村关上自己手里手电筒的开关,紧盯着毫不退让的两人,「丸井,你觉得谁是?」 「我觉得我遇上的菊丸说的事挺细节的。」 丸井自觉声音压得够低了,可情绪正敏感的菊丸1号嗖得看向他,「我也可以说得很细节!」 大石、宍户和凤是和菊丸一起组队的,一盘问细节,估计哪个是假扮的就全都清楚了。 他们将盘问的地方换到了二年五组,空荡荡的教室正适合容纳他们。 一个手电筒被朝天放在地上,光线经由反射后,落在地上形成不大的光圈。两个菊丸面对面地站着,青学、冰帝、立海大各自占据一个方位,将两人半包围起来,各自界限并不分明。 菊丸1号正要开口,丸井突然高举起手,「提问。」 「你问。」 「你们有找到芥子娃娃吗?找到了几个?」 大石、凤和宍户心里赞嘆这是个好问题,这个答案只有和他们一起行动的菊丸会知道。 菊丸1号挑衅地看了眼对面的人,从容地作答,「有,只在三年四组找到1个。」 运气相当不济的幸村组和柳干组彼此辛酸地互打眼色,他们居然找到了…… 大石点点头,「没错。」 菊丸2号有些匪夷所思,「你怎么会知道?明明只有我们4个人!」 菊丸1号咬牙切齿,「因为我就是菊丸英二!」 丸井没轻易下定论,「那芥子娃娃呢?」 他闻言有些尴尬,「路上跑掉了。」 宍户皱了皱眉,倒也没说什么,毕竟当时的情况他们都懵了,确实也顾不上其他。 菊丸2号从口袋里掏出来,「你当然不会有,因为一直在我这。」 凤迷惑了,「什么情况?」 柳并不觉得这个算是多有利的证据,「仁王也有可能自己找到了芥子娃娃。」 确实如此。 「那描述下你们结束四楼搜索后的事情吧。」 「因为我们只在四楼找到了一个芥子娃娃,所以便打算去三楼再找。这栋楼太安静了,所以我们很敏锐地听到楼梯井下有细碎的声音传过来。我们原以为是其他人,想打个招唿,结果戴着般若面具的鬼突然探头直勾勾地盯着我们。」 「她一动,我们才想起来要跑。只是我转身跑回了四楼,大石他们冲去了三楼。落单的话,也不知道会碰到什么,我就又折返跑回三楼,落在最后。」 丸井看了眼菊丸2号,分歧点出来了。 凤几乎打消了所有怀疑,「对的上,菊丸桑确实有跑上过四楼,后来看到我们的手电筒光才又和我们会和。」 幸村问还算清楚内情的丸井,「那他呢?」 「大部分和他说的一样,细节也能对上,只是…」 「只是我上了四楼后,其实并没有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和鬼撞个正着。而且因为建筑原因,往窗边看看就能发现b-4有自己的伙伴在。在这种情况下,独身跑到四楼和队友分开的我自然优先选择和丸井他们汇合。」 宍户深以为然,「这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菊丸1号突然转头看大石,「大石,你相信吗?」 「我是一定会和大石你一起行动的!」 大石心里的平衡天秤往菊丸1号那里偏去。 菊丸2号上前一步,「你以为我刚刚回到三楼是为了找谁!大石是我的搭档!」 两人始终争论不下,干掏出藏在外套内袋里的干汁,「如果是真的菊丸,应该对我研发的果汁非常熟悉。」 大石有些头疼,干这个时候还来捣乱… 看见那诡异的果汁颜色,想起烤肉大赛那晚惨状的向日抽了抽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喝第二次。」 第87页 宍户显然也是想起了什么,嘟囔着太逊了。 重新又黏回到丸井身边的芥川慈郎小声透露,「丸井君,千万别喝那个,是会做噩梦程度的难喝。」 「啊,这么难喝么…」 菊丸1号盯着被托放在干掌心上的干汁,有些艰难地吞了吞口水,真的要喝吗? 菊丸2号看了眼另一手举着眼镜笑得鸡贼的干,又垂下头思考,他非喝不可吗? 「等等,干,我先问个问题。」大石上前拦住干的动作,「是只有英二和我知道答案的问题。」对于他们两而言是特别的存在的地方。 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柳突然伸手拍了拍真田和幸村,隐晦地指着地上的影子,「看那里。」 胡狼和柳生听见几人的动静,也顺势看过去。 在众人的影子里,有两个长犄角正时不时地露出来。 柳瞥了眼仍旧浑然不觉的凤长太郎,「鬼是没有影子的。」 那藏在凤长太郎身后不远的人正半弓着身子看着中央的两人,她似乎要比划什么,宽袖露出的小臂在灯光昏暗处白得显眼。 「是女生啊。」幸村绽开笑容,「真田,你早就知道了吧。」 「不…当时不是很敢肯定。」 柳生也压低嗓音,「真田,我记得你说你遇上的那个是带着若女面具的吧?」 「嗯,两个面具完全不同。」不过般若和若女毫无疑问是同一人。 胡狼用手捂住嘴,「那是有两个人?」 真田看向中央的两个菊丸,「说不定呢。」 凤因为长得高,所以站在最外围,他觉得后颈有些凉,也许是因为窗户破洞漏风了,只是为什么他还有种正在被人窥视的感觉呢。 他有些不自在抬手想摸脖子,却打到了什么硬物,他忙回过头确认,和他面对面的却是张白面般若。 般若正摸着自己的犄角和额头。 凤被近距离的冲击吓得短促地叫了声,后退撞到了宍户。 宍户只是条件反射地先扶住他,才有余裕看向让凤失态的事物。 向日被波及地趔趄了两步,「搞…什么。」 大石张大嘴,「般若…」 干讶异地垂下手,掌心里的干汁顺势掉落。 拿着把竹刀的白面般若左右巡视了一番将视线聚集在她身上的人们,她举起右手算是打了个招唿,然后比了个耶就立马后退着往门口跑去。 丸井突然喊出声,「她不是鬼,快追上她!」 大石的等等才开了个头,其他人就已经兴沖沖地追了上去,除了懒得动弹的芥川慈郎和忙着捡回干汁的干。 以他们的速度和体力,要追上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但他们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凤觉得对方跑得有点快了,「慢点,会摔倒的。」 向日也觉得在老旧的校舍走廊跑步不安全,「喂,别跑了,我们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丸井跟着问道,「欸,般若,只有你一个人扮演鬼npc?若女呢?」 幸村抬了抬手电筒,让前方走廊照得更亮,「小心点,前面有玻璃碎片的。」 般若仍是一声不吭,她看也没看长廊,直接选择跑下楼梯冲向二楼。 「你被我们追上的概率是100%,放弃吧。」 宍户见人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干脆换了个角度问道,「难道你被拆穿还要被扣工资吗?兼职是多少钱?」 柳生皱起眉头,「被拆穿会被扣工资吗?」那他们还追什么,总不能害人扣钱吧。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怎么思维一下子就发散到这儿了?退一步说,她要是真兼职扮鬼,迹部应该也不会扣钱吧? 胡狼嘆口气,「资本家,难说啊。」 ……对哦,难说啊。 她在二楼走廊突然加快了速度,有那么几秒消失在了他们的眼前。 一群人被领着朝a楼跑去了。 她从宽袖的内袋里掏出若女面具戴上,确定跑步声离得远了才从二年一组的教室出来。 顺利逃脱让她心情有些雀跃,脚步轻快地蹦了两下,很快就消失在了尽头的楼梯。 -------------------- 第38章 插pter 38 =========================== t型建筑物内,忍足双手插在裤袋里走得是一派风流,仿佛这里不是废弃的校舍走廊而是时装周的t台。 他漫不经心地看向远处的a楼,有两束光线正抖动着照向前方,「那群傢伙怎么又跑起来了?」 向日卓越的个子和显眼的发色让他在人群中的辨识度极高,还有跑在他身旁,将他衬得更加娇小的凤长太郎,以及反戴着帽子的独特剪影。 日吉一眼就捕捉到几个队友的身影,「奇怪,向日前辈和宍户前辈他们不是不在一个组吗?」 走在最前面的迹部闻言顺势停下脚步,看向那个被灯光会聚的人,「啊嗯,更奇怪的不该是那个穿着白色单衣戴着般若面具被追赶的人吗?」 那个人是谁?话说回来,怎么连立海大都有份参与。 这里离ab幢教学楼有些距离,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建筑物内的2组人全然不知,他们只是觉得那边过分热闹了,显得这边安静得过了头。 「他们是已经结束试胆游戏,自行开始新的猫抓老鼠的游戏了吗?」 第88页 听见忍足这话的日吉忍不住开口询问,「迹部部长,这里真的放了芥子娃娃吗,我们到现在都没找到过一个。」 「啊嗯,当然放了。本大爷吩咐下去的事,什么时候出过差错,吶,桦地?」 「wushi。」 事实上,迹部自己也在暗中嘀咕怎么还没找到。这个废校舍的探索区域只规定在ab教学楼和t字建筑,30个芥子娃娃应该平均地被放在3个建筑物内的各个角落。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手冢运气太好,一找一个准,直接拿走了全部,连一个芥子娃娃都没给他留下。 十分钟后试胆游戏就到了结束时间,几人没再关注其他人的娱乐,决定还是先干正事。 日吉若率先拉开美术教室的门,地上零落地散布着几张参考画纸,表面虽然落了些灰尘,但手电筒一照,也能清楚地看出是静物素描作品。 迹部紧跟着进去,桦地贴心地给他先环顾着照一圈整体环境,再具体从前往后找起来。 落在最后的忍足多看了几眼跑得张牙舞爪的向日,这时他的左肩被拍了两下,他随口应道,「等下我就来。」 a幢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突然掏了掏袖子,拿出一把黑色的物件来,成功让紧追不捨的几人停下脚步。 忍足眯了下眼睛,那东西看起来像是把枪。 这时,又有人契而不舍地拍了两下他的左肩,他有些不耐地回过头,却没见到人。 「迹部、日吉,这个把戏太幼稚了。」忍足边吐槽边瞭然地看向右边,和他视线相接的,却是张若女面具,狭长细窄的眯缝眼、僵硬的微笑、似凝固的血液一般暗红的唇色和白到瘆人的面具颜色。 他因为突然的惊吓,心跳得有些快,一时间僵住身子没有做出半点反应。 对方退开一步歪了下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对他过于冷淡的反应有些不满。 正巧a幢爆发了一声响声,彩带弹射而出,模煳了那几个人的视线,般若顺势逃走。 「仁王君,是你吧!」 「诶?这是仁王?那刚刚那个菊丸是谁?」 「能随身带这种东西的除了仁王还有谁?」 「不对,般若明显是个女生啊。」 「仁王现在幻影的范围都拓展到女生了?」 …… 忍足隐约听见从a楼传来的吵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 从美术教室里传来迹部的声音,「忍足,你在外面磨蹭什么?」 「…来了。」 迹部正站在一副腿矮了一节的木质画架前,画纸明显是新的,画得不算精细,大致地勾勒了这所学校,「这是新画的。」 忍足找了下落款,没有他猜测中的张扬的大写s,「确实,但画这幅画是有什么用意吗?」 日吉没发现什么,遂也过来瞧了眼,「这幅画的重点好像是大门口。」不管是前景的树林、还是后景的教学楼、图书馆都是寥寥几笔,只有门口的围墙、保安室和自动拉闸门画得还算仔细。 忍足拎起画纸的一角,抖抖沾上的灰,在背面发现了一个写得极小的数字8,「8?」 迹部让桦地将手电筒直照射在画纸上,数字8隐隐显在保安室的区域,「这是提示?」 「迹部,你不知道?」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不在他的安排之内啊。即便如此腹诽几番,迹部仍旧不失自信地打了个响指,「好了,这栋楼的搜索暂停,我们去保安室,不出意外,芥子娃娃应该就在那里。吶,桦地?」 「wushi。」 「出意外了呢?」 迹部没理忍足,带着唯我独尊的气势一马当先地走出了教室。 另一边ab幢教学楼的几人直接把找芥子娃娃的事抛在脑后,三三两两结伴走下来。 一直瑟缩着呆在教学楼前的海堂和切原忙不迭地迎了上去。 「幸村部长、真田副部长、柳前辈,真好,还能看见你们。」 切原用手揉了两圈眼睛,眼圈带着点红意。天知道他和海堂看到一群人追着鬼跑时,他有多担心他们被鬼反咬几口。 几人有些意外地对视了眼,又不由得发笑,心下熨贴。 丸井毫不客气地揉了好几下海带头,「我呢!」平日里真是白拿胡狼的零用钱请他吃东西了。 切原一一向他们表达了劫后余生的浓烈情感,又后知后觉地问道,「欸,仁王前辈呢?」 丸井不甚在乎地拿脚踢踢石子,「他啊…」 柳生推推眼镜,环视在场的人,「仁王君的话,谁都有可能是他吧。」 那厢海堂也和大石、菊丸、干汇合了,菊丸正嘟嘟囔囔地说着话,海堂凑近一听,原来是在说那立海大的仁王。 「什么仇什么怨吶,他还幻影成了我,我真吓得还以为遇上了聊斋里的会幻形的鬼呢。」菊丸颇有怨气地瞪了眼大石,「你还认不出来…你干脆和他做搭档去好了。」 大石有些头疼,「英二,我当然能认出你。」 海堂一头雾水,「出什么事了吗?」 海堂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菊丸狠狠吐槽仁王联合人故意作弄玄虚吓唬人,另一旁的大石则拉着他上下打量,「海堂,你没事吧?」 毕竟要说全场最怕鬼的人,大概就数海堂了,大石是真怕他被吓出个好歹来。 「我没事。」海堂摇摇头,心有戚戚再次确认道,「所以那个穿白衣服的真的不是鬼?」 第89页 「海堂,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 海堂看着手持着眼镜的干欲言又止,「干前辈,你怎么…」这般狼狈。 「都是意外。」 和青学混在一处的冰帝向日插嘴说道,「那一看就是个女生,谁家鬼还特地带个面具啊。」 搭靠在向日肩上的芥川懒懒地开口,「向日你一开始不也被吓得够呛吗?」 被揭短的向日恼羞成怒地将芥川往凤长太郎那边一推,「我哪有!」 「那是上杉前辈?」 菊丸拍拍胸脯打包票,「不会是伊鹤,她可不像那个仁王,有捉弄人的恶趣味。」 干刚揣上手,勉强架在鼻樑上的眼镜又摔在了地上,「这可不好说啊。」 拿着球拍气势十足的河村左噼右砍地独自走在最前面开道。 紧跟着他的桃城打了个哈欠,因为试胆游戏途中没有任何想像中惊险又刺激的事情发生,他开始觉得有些无聊。「我还以为会有那些鬼npc出来吓人呢。」 不二稳稳地拿着手电筒照向前方,「应该有吧,ab幢看着很热闹。」 「那我们这边也太没有体验感了。」桃城双手抱在脑后懒懒散散地往前走着,「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试胆大会呢,还很期待来着。」 河村有些疑惑的回过头,「一年级暑期的林间学校不是会安排试胆大会吗?」 桃城的语气里满是遗憾,「那次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 「吶,大家,游戏结束不会就我们四个找不到芥子娃娃吧?」 听见河村这话的其余三人脚步齐齐一顿,应该不会吧… 桃城很快就想起还有个可以拉垫背的人,「应该会有弃权的人吧,比如海堂…」 「总之…」 手冢的不要大意还没有说出来,毫无防备先转角往楼上走的河村隆突然啊了一声,后退时不留神踩到了后面的桃城。 不二连忙跨过几阶台阶,「怎么了?」 河村跟桃城说了声抱歉后,脸使劲蹭着袖子,「没什么,应该是蜘蛛网飘过来。」 「蜘蛛网?」不二将手电筒往上抬了抬,照亮了空荡的上方台阶,「没有啊。」 「欸?」河村摸着自己的脸,「刚刚明明…」触感很真实,是那种很轻、丝线密集但又带着点黏的触感。 桃城没当回事,「也许是飘走了,刚刚不是有迴廊的风吹过来吗?」 河村揉了把脸打起精神,「说的也是。」 话音刚落,他们听到了弹珠掉落的声音,撞在台阶上又划过一道弧线,弹跳着掉落在另一阶台阶,频率渐快声音渐小。 桃城搔了把头髮,「现在是轮到我们了吗?」 不二又往上走了走,将手电筒照向另一侧楼梯,除了台阶上有几道脚印和碎裂的枯叶,并没有看到什么弹珠。「阿桃,这不正是你期待的吗?」 走在最后的手冢拍了下还在竖起耳朵听弹珠声的河村,「从科学的角度来说,这是钢筋发出的声音。」 名为科学的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桃城的头上,他刚升腾起的那点兴奋全给浇灭了。 这时,楼上的一扇门吱呀两下,勐得撞上了门框,发出震天的响声。 「楼上是天台,是风吹的门关上。」 被吓得一抖的桃城不由得感慨,不愧是手冢部长,沐浴在科学的光辉下,他真是没什么理由去害怕。 不二这次走在最前面,「这所学校还有陶艺教室啊。」 教室面积要比常规的教室更大点,拉胚区、成品展示区、美工区的桌椅都已经搬空了,侧墙有不规则的孔洞设计,应当是摆放学生优秀作品的。教室的地上碎落着不少陶瓷碎片,大多是原土未上釉的。 桃城和河村正要往里面走,听见不二的疑问声又聚过来,「不二前辈,你找到了?」 「不…是看到了莫比乌斯环。」不二指指地上的纸质环状物,「纸很新。」 桃城蹲在地上,「什么什么环?」 「莫比乌斯环。」不二耐心地和桃城解释,「不断向前延伸又不断回到原点,起点和终点重叠,循环往復。」 手冢垂落的手指敲了两下裤缝,他走到走廊靠窗的一边,看向已经亮起光束的学校门口,「芥子娃娃不在这里,我们走吧。」 「欸?不在这里,那在哪里?」 「学校门口那里。」不二拿起莫比乌斯环,「这是给我们的提示。」 「可是,那个迹部桑不是说只在这三栋楼里放了芥子娃娃吗?」 「嘛,可能出意外了吧。」 距离游戏结束不到十分钟了,几人立刻掉头往楼梯间走去。 「怎么这就走了…」隔壁的教室传来有些泄气的声音,上杉摘下若女面具甩了甩头髮,她撩起单衣的下摆,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手拎着竹刀晃荡,一手噼里啪啦地打字发送简讯,「算了,回去吃夜宵吧。」 她刷得拉开教室门,门外却站着一个人。 -------------------- 第39章 插pter 39 =========================== 上杉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出声,「手冢?」 「嗯,吓到你了?」 「没有,你……」上杉自我感觉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而且她刚刚应该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吧。 她打开手机内置的手电筒,半探出身子照亮了外侧的走廊,只有手冢一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走了吗?」 第90页 「我想来确定一件事。」手冢单手插着口袋,「对我们恶作剧的人是不是你。」 上杉垂下眼,小指勾着面具的松紧绳来迴荡成圈,「被你发现了啊,你怎么知道的?」 「直觉。」 「是么,直觉。」 手冢是不讲直觉的。 他的结论是由细节和确定的事实构成的。 你问他,他要么憋着不吭声,要么就举例一二三来进行说明,而不会像她一样,不想说不想对人解释就拿直觉来搪塞了事。 上杉握紧了手里的竹刀,他怎么说服不二他们先行离开的,明明可以一起过来确认?在没有手电筒又是陌生环境的情况下,要确认未知的事情,他怎么会是单手插兜的悠闲姿态?他应该真的不认为那些举动是恶作剧,退一步说,就算确定是人为恶作剧,在已经知道她没来的前提下,他怎么还会怀疑到她的头上? 上杉握竹刀的手特意腾开点空间来捏住手机,另一手攀附在他的肩膀上,她凑近他的耳边,状似亲密,「仁王君,怎么同党也在你的戏弄范围内吗?」 对于欺诈师而言,自然所有人都是被他欺诈的对象,同党也不例外。 被他的小玩具吓得吱哇乱叫的人很多,像真田那样因为被戏弄而气急败坏的人也不在少数。 他对那种看上去冷淡正经的人尤其有兴趣,比如柳生,但他太清楚他的把戏,现在抓狂的次数越来越少。 再比如上杉伊鹤。她其实对人并不冷淡,真诚也和善,很多时候还能侃侃而谈,只是她偶尔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冷漠和不耐烦的神色。 社交面具。 他兴致勃勃,他想看她没带上社交面具时面对捉弄的反应。 那一定会很真实。 「puri,手冢国光还真是不好用。」 又失败了。 上杉和柳生一样,敏锐冷静,喜欢观察人的言行举止,剥丝抽茧般地分析不对劲的地方,他一个不慎就被人扒了皮,现出原形。 上杉退回到社交距离,「你对着青学的人幻影青学网球部部长,被识破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仁王勾了勾辫子,露出有些痞气的笑容,「可我刚刚幻影菊丸都没被那个大石认出来呢,他们还是青学的黄金搭档呢。」 「等他问了那个问题,你就露馅了。」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回忆和默契。 上杉的手机来了短讯,她边回復边说道,「我能猜到大石会问什么问题,但并不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你真要骗过去,其实不如喝干汁。」 「…那东西能喝?」 「死不了,不过正常人谁喝那东西啊。」如果仁王不是像不二那样味觉异于常人,喝了就犯晕,谁也分不出来谁是真谁是假。 什么叫死不了…… 仁王从身后掏出一个般若面具,作势要带上又摘下,果然日常幻影还是得找头脑简单的人才好玩,切原就没一次不上当的,隔天就上一次当,噹噹不一样。 「走吗?车已经在侧门等着了,我可以顺便送你回去。」 「你要先走?」 「嗯,毕竟我找了不在场的藉口,做戏做全套。」 「应该也不差这几分钟吧,你可以躲着不出现。」 「但我觉得在高潮前迎来我的落幕很有意思。」上杉将手里的竹刀递给仁王,「这竹刀就麻烦你还给真田君了。」 仁王接过竹刀,又拉住欲走的上杉,「等等,你面具不要了?」 「哦对,差点忘了。」上杉才想起这两幅面具是问椎名借的,还得还回去。「那再见了。」 仁王目送上杉拎着两个面具消失在靠近侧门方向的楼梯间,「嗯,下次见。」 上杉的下楼速度快,没一会就到了一层,还没等她走到门口,就被几声跺脚和短促的吓唬声吓得抖了下,「呃啊…」 她往另一侧躲了两步,脚下不小心踩到石子重心不稳,歪了下身子时,腰侧就被人伸手圈揽住,她被带着后背贴上了对方的胸膛。 对方很快就觉得不妥,又变成了扶住她的手肘。 另一侧响起了笑得肆无忌惮的声音,音色很好辨认,是桃城。 上杉翻转手腕,藉助手机手电筒来确认那几个分散在不同地方的人。 骤亮的灯光让离得近的手冢不适地眯了眯眼,好在那道灯光很快就移开了。 他们不过咫尺的距离,彼此视线交错时,连对方的轻浅的唿吸都能感知到,手冢眼底漾开着明显的笑意。上杉抿了抿嘴,「你指使的?」 手冢听出她言语里的羞恼,「我什么都没做。」 另一边恶作剧成功的桃城龇着大牙笑都咧到耳根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见他笑个不停,上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笑够了没。」 桃城还在兀自乐着,「我再笑一会,原来上杉前辈也会怕吗?」 上杉睨他一眼,「被吓到又不等于害怕。」 她拿桃城没办法,只能无视他过于夸张的笑容,「你们早就等在这儿了?」 「抱歉,伊鹤。」不二笑得毫无歉意,「我们听到了你和仁王的对话。」 上杉有些气恼,「居然功亏一篑,我说你们走得太慢了吧。」 河村憨笑着解释,「楼里空旷,稍微有点声响都听得到,我们听见你和手冢的声音就又折返回去了。」 第91页 「我当时还以为我听错了呢,毕竟上杉前辈你不是没来么,结果还又听见了手冢部长的声音。」 不二笑眯眯地透露,「手冢那时候脸色可不好。」 桃城煞有介事地点头,「我作证。」虽然关了手电筒两眼一抹黑,但周围温度骤降是真的啊。 「欸…」上杉眼珠一转,饶有兴趣地转起手里的面具,「不过,你们怎么确定我就是上杉伊鹤呢。」 河村和桃城齐齐愣住,「啊?」 「我今天幻影了三个人,菊丸、手冢,剩下的那个人就是上杉。」上杉戏嚯地看着眼前的三人,「puri,青学的各位,你们又上当了。」 实在是太有标识性的语癖。 不二睁开眼,闻言犹疑地打量起来,他正要说什么时,桃城直接伸手要去拽所谓的头套。 上杉将面具和手机一把塞进手冢的手里,眼疾手快地直接格挡桃城的手,顺势一压,借力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往前一推。 一直安静地靠站在旁边的手冢同时拦下河村试探的手,「是她。」 被拆穿的上杉勾着往前扑去桃城的后衣领让他站直又倒退着走了两步,「手冢,你倒是配合下我啊。」 「上杉前辈,咳咳,部长…」 手冢将桃城解救出来,「游戏快到结束时间了,得先去学校门口。」 上杉耸了耸肩,没太所谓地结束了玩闹,「那好吧。」 到了t字建筑的门口,还没转弯也能看见大门口隐约的几束手电筒光线,不二三人已经往校门口走去了。 人都聚在保安室前,围墙附近种植着树木和长得乱糟糟的灌木丛。 凤长太郎拿着手电筒上下扫着占地不大的保安室,「迹部部长,你说芥子娃娃都在这里?」 迹部抖了下手里的画纸,「啊嗯,难道你们都没有得到提示吗?」 向日撇撇嘴,「迹部,你先前可没说要拿到提示才能拿芥子娃娃。」 他们冰帝一聚在一起,各自七嘴八舌地说了几句话,忍足才发现他是唯一一个被鬼选中的人。像迹部、日吉和桦地,甚至不知道鬼长得什么样。「岳人,迹部没比我们更清楚情况。」 幸村上前走了几步,隔着灰濛濛的窗户朝里看去,「这个游戏的玩法显然被改了。」 宍户没什么耐心磨蹭,「反正直接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的切原现在仗着身后有人,架势积极,「我来开门!」 立海大的人慾言又止,但到底是没有出声反对。 桃城三人赶过来时正看见那切原雄赳赳气昂昂地在众人的注视下推开未锁的门,然后被一只突然窜出来的老鼠吓得一跳三尺高,直往人身后躲。 站得靠前的忍足、向日和宍户忙往后退了几步,是被切原的反应吓的。 站在最后的不二用脚尖推了推停下不动的仿真老鼠,「这是电动玩具,设置好的。」 接收到众人无语视线的切原不好意思地挠了两下头。 丸井搂着他的脖子往下压,「都知道是仁王在捣鬼了,你还不长记性的往前沖。」 又菜又怂又爱玩。 迹部听见不二的声音回过头,却没见到自己宿敌的身影,「手冢呢?」 河村和大石正忙着分开因为桃城的一句撩拨又要掐架的两个死对头。 空闲的不二便开了口,「他有点事。」 在废校舍能有什么事? 见人没有详细说明的意思,迹部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好了,门开了,找到芥子娃娃游戏就结束了,走吧,桦地。」 「wushi。」 向日觉得游戏结束的太快了,他甚至觉得这才刚开始,「啊…这就结束了…」 忍足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话抬脚往前走去,「怎么,你还要在这过夜?」 「丸井前辈,等下要不要去吃东西啊?」 「我就算了,再过个十来分钟都十点了。」 「诶,我都有点饿了…」 保安室尽管分了内室和外室,但空间仍旧逼仄,几个手电筒聚在一起的光将墙角旮旯照得足够亮堂。 大石看着因为空间进一步被缩窄,行动逐渐变得缩手缩脚的人们,「我们就不进去了吧。」 菊丸站在门口张望,「向日,你们找到了没啊。」 「没,你急你进来找啊。」 外室靠窗放着张桌子,柜子是铁皮式的,沿边带着锈迹。幸村拉开一个抽屉,他顿了下又不着痕迹地推回去。 「幸村,这边你翻过了吗?」 幸村退开几步,「还没有,真田,你看吧。」 真田不疑有他,连着拉开几个抽屉,结果在最靠边的抽屉看到巴掌大的仿真高脚蜘蛛,他的手抖了下,看向一旁笑得无辜的幸村,「……」 「吶,真田,我们就当不知道吧。」 有几个人出来又换进了几个人进去,这张桌子的抽屉被人兴沖沖地拉开又被沉默地关上。 这么明显需要搜查的地方,前面的人都说没搜过,他们居然也还信……跟没带脑子一样上赶着上当。 内室原本应该是用来看门口及校外的几个监控摄像的,现在重要用具都搬走了,房间空空荡荡。 凤长太郎和桦地长得高,伸手就能够到天花板。凤试探的伸手顶了顶,除了摸到一手灰,倒也没摸到什么暗格。 第92页 桃城用手扇了扇落灰,「好像…没有吧?」 「不是好像,就是没有。」 众人又刷刷刷地一涌而出,对着保安室唉声嘆气,「不在这儿那在哪?」 保安室周围的一棵树下正靠着把竹刀,上面的细枝桠上吊着个墨绿近黑的帆布袋,枝桠下垂,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被桦地扛在肩上的芥川嘟囔着,「在那儿吧?」 迹部十分感怀地拍了拍全程没什么参与感的芥川,「慈郎,你记一功。」 向日嚯了声,「慈郎,原来你没睡死过去啊。」 真田拿回自己的竹刀,戳了戳帆布袋,里面像是泡沫或者衣物之类的软物。他有竹刀在手能轻易地勾住帆布将包带下来。 不二突然有些疑惑地往另一侧走去,「那是什么?」 向日也注意到另一侧藏在枝桠和树叶里黑乎乎的一团,他耐不住好奇,蹦了两下热身,「我来拿。」 他蓄力一跳,抓住那勾在枝桠间的物什,软的,很长,是头髮。他忙不迭地甩了出去,头髮也是个讨厌的恐怖元素。 众人看着那顶黑长髮的假髮直落落地掉在了胡狼的头上。 胡狼抖了下,勐得抓起一丢,被扔个正着的切原被黑暗笼罩了几秒,像没头苍蝇一样后退了几步,他边骂边要扯下来假髮,却被裸露的树根一绊,整个人扑向了站在灌木丛边缘的海堂薰。 海堂一屁股栽倒进灌木丛里,身上还趴着个被长发遮脸的切原。 切原刚抬起头,就听见海堂中气十足的怒吼,「不要小瞧我海堂薰啊!」 随即切原就被毫不留情地推到了另一边。 切原气急败坏地摘下假髮,往旁边一丢时手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没有任何生命体徵温度的毛茸茸的东西…… 他着急忙慌地爬起来,这时,长得杂乱无序的灌木丛里传出机械的声音,「哔哔,测试,测试,恭喜各位,成功通过试胆游戏。」 -------------------- 第40章 插pter 40 =========================== 一叶知秋,一雨方觉深秋。 昨夜秋雨飒飒,凉意袭卷着叫人睡不大安稳。 是该换床厚被子了。 手冢彩菜看了眼时间,原来都已经七点了。 她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起床,没有吵醒因为临近年底加班变得频繁的手冢国晴。 她拉开窗前的纱帘,窗户上净是蜿蜒的水迹,天色仍是暗沉的,雨势虽然渐小,但也没有停止之意。庭院里那几株槭树倒是红得鲜艷,被雨敲打了一夜后,红叶簌簌地飘落。 也许午前雨就会停了。 她边收拾自己,心里边盘算着今天要做的家务活。深秋雨后空气清澄,说起来国光的房间也该好好通风一下了。 他在十一月初受邀去参加日本u-17的合宿,算算日子,已经一个星期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秋冬正是鳗鱼肥美的季节,也不知合宿期间他能不能吃到合胃口的鳗鱼饭。 手冢彩菜没直接下楼,而是朝着走廊尽头的那间房走去。 她拧开门把手,房间仍旧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整洁有序。近日多雨,房间的空气里那不流动的浮尘似乎沾上了些潮湿的水汽。 国光的学生制服向来都是被叠好放在衣柜最上方,在离家前被他放进了第一格的柜子里。现在衣柜的最上方只有一个相框,是他们去高尾山看日出时拍的照片。 她伸手抹了下书桌,没什么积灰,但还是得擦一擦。 笔筒旁放着个精緻的储物木芥子娃娃,这是唯一一个与学习无关却出现在他书桌上的东西,是他参加的夏末那场试胆大会的纪念物。 她扫过书立夹着的几本书,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几个月前的场景。 夏末的燥热不下三伏天。 那天午后她原本是想小睡一会,醒来时,却是日头西斜了。下床时她不觉得身体轻便反倒觉得有些头昏脑胀。 大概是空调温度打得太低了。她这样想着,打算去楼下喝杯水,提前吃颗感冒药。 客厅没有人,侧厅的门紧闭着。 她按了按太阳穴,国光去医院的检查应该早就结束了,现在不在家是和队友们庆功去了吗?她没多想,吃过药后便打算去庭院走走。 侧厅位于转角处,只有西边的障子门敞开着。 暮色四起,整个和室满是金黄的光辉,再过不久,围墙边的松木落下的影子会逐渐吞噬光线。 她站在门外,将侧厅内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国光那样的眼神,不加收敛的温柔、执着和爱慕。他抚过少女散落的头髮时,动作放得轻柔,生怕打扰她的安眠。 她突然想起很多从前从未放在心上的事情,那孩子其实掩饰得并不算好,可她竟也才发现。 她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回过神来时便打算悄悄离开。才走了几步,她便听见有些沙哑迷濛的声音响起,「天都快黑了啊,手冢你还在看书啊……我睡了多久?一小时,那还好…呃,怎么我睡醒你还在看这一页啊。」 每每回忆起这一幕,手冢彩菜还是忍不住摇着头笑。 少年慕艾,情窦初开。 只是可惜…… 国光明年要去德国试着成为职业选手,如果他足够优秀,职业这条路他会走得顺利,自然也会很忙碌。 第93页 而伊鹤…她是要去美国读高中和大学吧? 他们俩要走的路是天南地北的不重合,一起走过一段路,就应该值得感激了,不是什么都会有结果。 他还会遇见很多人,她也是。 不过算了,以他们两的年纪,何必要考虑的那么长远呢,不如享受当下,顺其自然。 手冢国一上了年纪,一贯是家里起的最早的人,这会儿正坐在缘侧听雨。一侧的围炉上铁壶已经煮开了水,壶嘴正冒着缕缕白雾。 池子里流水潺潺,风吹红叶尽飘散,惊鹿之声不绝于耳。 从楼上下来的手冢彩菜路过落地式衣架时,抱起一件打褂朝手冢国一走去,她轻抖开外套披在他的肩上,「爷爷,天气转冷,可别着凉了。」 「是我疏忽了。」手冢国一拢了拢领口,「都要入冬了。」 手冢彩菜跟着应和两声,「是啊,晚些时候该把被炉拿出来了,气象台预报过两天又要大降温,也许会下雪。」 「呵,往年都得到十二月中旬才下初雪呢。」 「说是今年气候有些反常。」 手冢国一提着铁壶往茶杯里倒了点热水,「说起来,小鹤有些天没来家里吃饭了啊。」 「她在忙学园祭呢。」手冢国晴夫妇昨晚饭后散步回来正好遇见背着琴包的上杉,多问了几句才知道是刚练习回来。「后天有节目表演。」 手冢国一疑惑地哦了声,「那孩子不爱登台表演出风头,推一下才走一步,这次是强制参加躲不过去了吗?」 「听说是朋友报了独唱的节目,请她帮忙伴奏来着。」 手冢国一吹了吹茶杯上方的热气,「原来是伴奏……」这是当绿叶去了。 隔壁传来大门落锁的声音,两人隔着低矮的围墙看去,正是准备上学的上杉伊鹤。 上杉换下了青学的夏装,在长袖衬衫外套上了白色v领滚边撞色墨绿的毛衣,低袜也换成了保暖的小腿袜。 她背着琴包,一手提着背包,一手撑着伞,头戴着耳机,匆匆推开围栏门就往街口的公交站走去,没有留意来自邻家的目光。 街边的栾树结了肉粉、红色、淡黄色的果实,镶嵌在黄绿的叶间,本该是一副斑斓的碎金黄花秋天缩景。 但近日秋雨频繁,即便梦中辗转时能听见夜雨敲打窗户的声音,每每清晨,总能见到许多被雨水打离枝头的落叶和果实。 深秋如此肃杀。 温度降得厉害,夹着雨丝的冷风一吹让她仅剩的困顿荡然无存。 因为下雨,上杉错过了往常的那班公交车,这会儿不得不在公交站牌旁踮踮脚微幅度运动着取暖。 她看见有人穿着件防雨的冲锋衣,带上兜帽跑向他的目的地,鞋跟溅起朵朵水花。比平时更加频繁响起的车铃声和喇叭声让东京变得嘈杂。 她动了动开始变得酸痛的肩,「真重啊…」 青学的学园祭向来在十一月中下旬举行,是年前最盛大的一场活动。对于大部分初三生而言,参加学园祭是难得的忙里偷闲。他们刚在十月底结束英语鑑定考试,为了十一月底的全国偏差值考试和期末考试又学得晕头转向,正盼着松口气。 但对于有考外校打算和争取过几天考个好成绩的学生而言,参加学园祭的班级展就够占用学习时间了,班级表演什么的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因此中森在报了独唱表演后,屡次在寻找乐器伴奏的队友上碰壁。 毕竟要伴奏,势必要先熟悉曲子,按曲谱练习,而且既然选择乐器伴奏,也许不止一种乐器,后期还要花费时间和独唱、其他人配合练习和上台排演,时间不过一周,怎么想都是很麻烦的事情。更何况伴奏通常都隐藏于黑暗中,完全的吃力不讨好。 中森没办法,最后只能将主意打在了她身上,毕竟她没有升学压力和考试烦恼。出于情谊,她自然答应了。 公交车远远地驶来,轮胎碾压过地上的水迹,包裹着灰尘的水珠点点飞溅,她招手示意,坐上开往青春台的公交车。 青学宁静祥和的气氛里掺杂着骚动兴奋的因子,下午三点的钟声一敲响,新一届学生会就要带头忙活起校内学园祭的布置了。 大门处会立起一个拱形通道门,四处都会挂着手工彩带和剪纸。进校沿路是各类小吃摆摊,章鱼烧、黄油土豆、鲷鱼烧、关东煮、寿司、饭糰等,在网球场到体育馆这大片的空地上,则是以物易物、二手物品交易的主要场地,有部分摊位还是主打的义卖募捐,这些摊位有个人申请也有班级申请。 而班级展大多逃不掉主题餐厅、甜点小屋、咖啡店、连环闯关游戏……只在细节和创意上有些许变动。 第一天下午在体育馆会有各个运动社团的表演赛,礼堂会有戏剧部的话剧演出以及音乐部和吹奏乐部的联合演出。 而第二天的重头戏是在礼堂举行的结束庆典汇演,通常每班会出1-2个节目。 即使还没到晨读时间,教室里也有不少人开始捧着书小声念起来了,有些人在埋头做题,像山口那样确定直升青学高中,对自己成绩还算有把握的就会挑起学园祭班级展的组织、採买、布置和调配当天人手的重担。 秋季开学后,他们再次抽换了位置,上杉是中间列的最后一排,和山口成了前后桌。 第94页 上杉将琴包靠在教室的储物柜旁,揉着肩坐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的左手边是手冢国光的座位。他其实没有抽到这个座位,只是他又长高了,不想挡到后面人看黑板的视线,便特地和人换了位置。 这会儿中森正坐在这个位置上,递过来一个芝士火腿三明治。连续一个星期的早饭是她要付给上杉帮忙伴奏的酬劳。「放学后我们去礼堂排练下?」 上杉活动了下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的手,从包里拿出夹着抄着题目稿纸的笔记本,「我没问题。」 得到回应的中森没有立刻离开,「对了,还有件事。」 「嗯,你说。」 「白鸟茜也许会拜託你帮忙钢琴伴奏。」 「白鸟茜?」是那个前学生会副主席? 中森见上杉陷入思索,便凑过来压低声音提示道,「你怎么老不记人啊…4组的白鸟茜啊,前学生会副主席,开学初那会我们意外撞见了她向手冢君告白,你忘了吗?」 告白?啊,是的,是有这么一回事。 开学初那会,正要选举新一届学生会主席和主要成员,因此手冢常去学生会办公室开始着手准备职务和事物的交接。 她们因为选修课的缘故,需要换教室上课,有时会经过学生会活动室和办公室。 门没有被关紧,所以她们听到了。 那时候手冢是怎么回答来着。 他说抱歉,他目前不考虑恋爱这件事。 也因为那次意外,她确认了试胆大会那晚,她在手冢眼睛里看见的,是她的错觉和误解。 他的眼睛很漂亮,亮如寒星,内勾外翘,眼皮很薄,显得肃然冷峻又颇有贵气。他向来内敛,有些情绪,总是藏得很深。但有时他面上是八风不动,可眼睛却在笑。 他们在对视的那个瞬间,上杉就知道了,他分明猜到了她的所谓魔术,却依旧等待着,眼里只倒映出她的身影。 她在那一瞬间产生了某种怀疑,因而变得震惊、无措、纠结… 向来沾床就睡的她在那几天总是翻来覆去地琢磨,然后在那天被就诊为自作多情。 她竟把他多给朋友的几分体贴和耐心看错其他,引来叫她辗转反侧的离谱猜测,真该去配一副眼镜。 她心下又忍不住嗤笑自己,「记得。明天就是学园祭了,她现在才找人伴奏?」 从另一处走来的山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个发箍戴在了她的头上,然后两手搭放在她的肩膀上,「在说白鸟茜换搭档的事?」 「你把什么东西戴我头上了?」 山口避而不答,「听说她的钢琴伴奏搭档因为降温意外发烧了,状态很差,不得不另外找人配合。」 「与我无关。」上杉撑着脑袋撩起眼皮看向中森,她正拿着手机对她拍照,「拍够了没?」 中森含煳其辞,「再拍两张。」 「适可而止。」上杉伸出大拇指,抹了下脖子视作威胁,她摘下发箍往后丢去,「你买的?」 「我们不是要办猫咪主题餐厅吗,戴个猫耳朵又不过分。」 「你自己戴。」 「我一个后厨人员怎么戴,当然是负责招揽的人戴。」 「找黑名,他现在不是平面杂志的签约模特吗,人气有保证。」 仍旧坐在靠窗原位置的黑名遥隔着中森听到了她的推搪,从桌肚里拿出一个发箍朝她挥了挥,「我已经被塞了一个了。」 山口笑眯眯地将白底夹粉的猫耳朵递给她,「别挣扎了,就差你了。」 「那我要黑色的。」 「没得挑了,都说你是最后一个了。」 上杉啧了声,板着张脸将重新递迴来的发箍塞进桌洞里,班级展要办一天半,每人强制负责一个班次,她是明天上午,熬过去就好了。 雨在午前终于停了,天放晴得快,地面上的水迹在逐渐消失。 青学学园祭在众人有条不紊的准备和搭建中稳步推进,在周日的晚上落下帷幕。 雪是从下午开始下的。 庆典结束后,众人也没急着离开,开始在操场打起雪仗来。因为是初雪,还有不少人头脑一热,被周围的人一煽动就对着心仪的对象告白了。 她回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天黑得很,路灯下的雪纷纷扬扬,打着旋飘落。 庭院里树木的枝叶上都积压了层松软的雪,草坪的绿色被白色覆盖。她踩上积了层雪的踏石板,雪被挤压时发出的簌簌的声响打破了雪夜的寂静。 上杉握着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的手机,想起十几分钟前手冢发来的那条简讯,脚下不自觉地碾了两下雪,悠悠飘落的雪花降落在她的眼睫,凉意驱散了瞬间的怔愣。 「去德国了吗……」 -------------------- 在摆烂和坚持中来回切换,总之初中终于快要结束了 第41章 插pter 41 =========================== 11月底,青学如期结束了期末考试。 按理学校会在期末典礼前安排一周的补习教室,但前两天u-17日本国家代表队官方推特帐号表示国际网球协会出于培养新人选手的目的,本次u-17 world cup破格允许各国初中生参与,近日会发表高中生组和初中生组的参赛名单,名单上的人员不日将代表日本远征澳大利亚,参加在墨尔本举办的u-17网球世界盃。 第95页 石川校长早前就知道了网球部正选一行人等收到了日本u-17合宿的邀请,他对他们的实力很有信心,像手冢国光、越前龙马入围初中组名单基本上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 因此为了替代表学校和日本的选手应援,青学在12月初结束三方会谈和期末典礼后便开始了冬假。 12月东京的大街小巷都瀰漫着迎接圣诞的气息,六本木的榉坂林荫道早已经亮灯,蓝白双色灯在夜幕下如同银河密布的星星,路的尽头能看见静静伫立的东京塔,亮着橙黄的温暖的光线。商场尤其热闹,各大品牌接连发布圣诞限定商品和新品,打折特卖活动层出不穷。 山口真央正在甜品店内排队,她前面大概还有十个人。 她隔着被擦拭得透亮的落地玻璃,看向站在门口不远处穿着剪裁简约的长款黑色风衣的人,她内里似乎只穿了件灰褐色的连帽卫衣,玩着打发时间的消消乐游戏时,手也大部分缩进了袖子里,看着不太能抵御12月的寒冷。 上杉懒散地划动着屏幕,突然嗅闻到袭来的鸢尾的香气,「山口,你又是买的草莓蛋糕么。」 「毕竟已经到了12月嘛,耶稣的诞生月。」 上杉对通关消消乐不甚关心,随手就将手机锁屏塞进口袋里,「欸…」 山口提着蛋糕盒在她眼前晃了晃,「要吃吗,我多买了一份。」 「我才不要替耶稣庆祝生日。」 「耶稣的诞生日又不是今天。」 「那多一块的蛋糕就当请双胞胎他们吃吧。」上杉朝着十字路□□汇处走去,「话说回来,山口,你不是喜欢果香么。」 「啊…嗯。」山口边跟着她走边嗅闻自己的衣袖,带着粉感的香气有些馥郁,「这是全国偏差值考试结果出来后妈妈送的香水奖励啦,味道还不差不是吗?」 「如果你喜欢的话。」上杉瞥了眼山口手里提着的几个礼品袋,里面分别装着一对水晶球,一沓圣诞和新年贺卡还有几盒巧克力棒饼干,「不过你还真是注重节日的仪式感啊。」 「说到底一年也只过一次圣诞嘛。」 「为此你这个月的零花钱都花得快见底了吧?」上杉见绿灯亮起,便朝着斜对面的商业大厦走去,「情人节那会儿也是,送太多义理巧克力了,明明没有必要的吧。」 「情人节…」想起凌晨起来开始做几十份手作巧克力的山口扯起嘴角笑了下,「没办法,大家都这样做,而且…」 「要照顾不受欢迎的男生的面子?」上杉冷哼一声,「受伤的只有你的钱包罢了。」情人节也好、白色情人节也好,最大的赢家就是巧克力厂商。 「我知道,但是,这是合群要付出的代价。」 上杉的手臂搭在山口的肩膀上,周围是目不斜视的如织人流,步履匆匆。「不,这不是合群不合群的问题。想一想,山口,白色情人节中,男生也只是回礼吧,他们会特别照顾不受欢迎的女生的心情吗?」 「他们有像你们一样被灌输这个概念吗?」 「灌输…」山口皱了皱眉,「会有这样的男生存在的吧。」 「会有吧,谁知道呢。」只是拥有绅士的行为素养却不一定代表拥有两性平等的观念。 话题为什么会拐向这里? 山口正等着上杉的下文,她却闭口不再谈了,率先走进一家店。 山口看了眼店名,「kei-5,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和迹部景吾的景吾同音。」上杉朝着首饰区走去,「迹部集团独子的个人服装品牌,官网在他生日当天上线,实体店也是当天开业的,受邀参加他生日派对的人都收到了他参与设计的kei-5伴手礼,这事还被专门报导了。」 像她收到的伴手礼里有个一字型的流苏胸针,设计简约,日常也能戴出去。 像手冢他们这群打网球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有收到网球和网球拍一体的钥匙扣,旁边玫瑰金的小圆片上一面印着迹部的q版头像一面印着kei-5。 完全没留意这件事的山口不由得咋舌,「不愧是迹部集团的…诶,迹部景吾,那不是冰帝的网球部部长吗?」 「嗯,就是他。」 「你要来买什么?」山口压低声音,「我刚刚瞄了几眼,这里很贵诶。」 「我知道,我是来拿东西的,之前拜託了迹部,让这里的手作师帮忙修下我的手镯。然后顺便逛逛。」 「怎么不送去品牌店,那里应该会提供修补服务吧?」 「我在跳蚤市场淘到的,哪里是什么品牌…」上杉在手作孤品耳环区停下脚步,一个细窄的陶瓷鱼骨型耳钉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山口也看见了这颇有设计感的耳钉,但她更关注的是含税三万日元的价格。 柜员笑眯眯地表示,「喜欢的话,可以提供试戴哦。」 山口将差点脱口而出的真贵吞下肚子。 上杉是没有耳洞的,她便看向身侧的人,「山口,你要试试吗?」 「不…这个太有个性了。」她看向另一侧的展示柜檯,都是飞鸟虫鱼的主题,「上杉,有千纸鹤耳钉,还是耳夹款的,试试吧?」 是迷你的赤金配色的千纸鹤,做工相当精緻。 「这些个款式,我们小姐都要了,麻烦包起来吧。」 两人侧过头,是个穿着和服的中年女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关西口音,带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 第96页 中年女人吩咐完,就迈着小步子退回到一个穿着满是繁复刺绣与暗纹的月白色和服的少女身后,她扎了个低丸子头,带着相当精緻的头饰,没分给她们一个眼神。 柜员十分歉疚地笑了笑,随即给其他人抛了个眼神,自己则跟在了大客户的身旁,等待他们的吩咐。 两人没什么所谓地继续往前逛看着,山口已经习惯忽视吊牌上的几个零了,这会儿也面不改色地挑看着衣服,「这是什么世家大小姐来了?」 「应该是吧?也许她还会用那种大小姐式的讲话方式。」 「欸…真的假的啊,那岂不是像动漫一样。」山口翻开件衣服,朝上杉示意了下,「说实话,我以为他们有钱人都是店员直接□□呢。」 「一般都是这样的吧。」上杉摇摇手指,表示设计一般,然后就对着镜子理了下头髮,「但这是迹部景吾的个人服装品牌啊,那傢伙长得帅、有钱有背景、头脑聪明还很有能力,是相当受女生欢迎的类型。 在他生日宴会上对他一见钟情的大小姐估计不在少数吧?跑来他的店为爱一掷千金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真像小说里完美主人公的设定。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也许是女生版的迹部景吾吧。」骄傲的、自信的。 「哈哈哈哈哈,你说认真的?」 「嗯,我真心这么认为。」 山口解下围巾,这里暖气开的足,她被热得有了些汗意,「说起来,那个u-17世界盃日本的参赛名单应该出来了吧?」 「嗯,昨天公布了,再过两天就是开幕式了。」 「你要去吗?墨尔本。」 上杉掏出手机点了几下,将屏幕正对着她,「嘛,还没决定呢。」 「嘶,需要这么多人参赛吗?」山口接过她的手机往下滑了滑,「那个迹部桑还是日本初中生代表队的队长啊,不二君、大石君也都在,入围的立海大附属学生真多啊。」 她突然不敢置信地再看了遍名单,「嗯?手冢君和越前君呢?」 问题就在这里,越前为什么不在名单上面? 上杉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谁知道呢。」 山口用手机戳戳她,「喂喂,我不信你不知道手冢君的情况。」 「手冢…」上杉抽回手机,「他去德国了,为了成为职业选手。」 在职业队的训练想必相当辛苦,上杉并不想打扰到手冢的训练和休息,因此从没主动联繫过。但手冢有时会发几张罗滕堡清晨和傍晚的照片给她,他基本不发文字消息,更多时候是打电话来聊几分钟。 她知道他成为了博格的对攻搭档,似乎受益良多。她知道他会加入德国队出战u-17世界盃,能够签订职业选手合约、拿下贊助的前提是,他能够确保自己在对战各类选手时都能以最佳的状态迎接比赛获取胜利。 她的手刚要搭上一条格子羊绒围巾试试手感,又听见那个中年女人开腔,「那几条款式的围巾,我们小姐也要了。」 山口还在震惊手冢去了德国的事实以及他要成为职业选手的决心,被这么一打断,便回头看了眼,正对上对方上下打量的视线,她有些不爽地压低声音,「搞什么,一副看我们是乡下人的样子。」 「总有那种人存在嘛,超强的自我优越感。」上杉收回手揣进口袋,「拿完东西我们就走吧。」 她提前打了声招唿,因此对方确认完身份后便递过来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首饰盒。 上杉打开确认了下,缎带形设计的手镯上方镶嵌着矢车菊蓝宝石,带着明显的丝绒感,整体设计復古又典雅。原先松落的珍珠钳扣已经被很好的加固了。 她正要告谢离开,就听见哒哒的木屐声逐步靠近。 「你的手镯,还算合本小姐的心意,卖给本小姐吧,10万日元,足够了吧?」 上杉慢条斯理地扣上巴掌大小的便携首饰盒,顺手塞进口袋里,才低头看向到她肩膀高度的女生。 圆杏眼,鼻子细巧挺秀,嘴唇细薄,唇珠明显,是乖巧清秀的长相。她和服穿得细緻,在冬日的商场里,也不知道有没有热出一身的汗。 「不卖。」 那位少女抬起下巴,表情倨傲,「呵,你开个价吧。」 上杉哼笑了一声,「好哇,十亿,你应该有随身带着支票本吧?」 山口停止了扯上杉风衣腰带的行为,双眉抬起,手握拳挡住自己过于吃惊的表情。上杉,你是真敢开口啊。 中年女人眉头一皱,鄙夷地上下打量她,「乡下人还真是粗鄙大胆,就这种便宜货色的手镯你也敢开价十亿?」 「阿啦,你家小姐明言叫我随意开价,显然对这种便宜货色相当中意,所以你是觉得她的审美和品味非常差劲?」 中年女人狠狠瞪了眼上杉,对着少女低声解释,「大小姐,我…」 少女抬起手示意她不必再说,她直视着上杉,有些嘲讽地开口,「你觉得本小姐会花十亿买那种手镯?」 「城里人连区区十亿日元都拿不出来吗?你早说啊,浪费我的时间。」上杉拉起一旁看戏的山口的围巾,拽着她往门口走去。 山口跟着嘁了声,「没钱不要夸下海口啊。」 一旁的柜员小心翼翼地觑着面色阴晴不定的少女,「和泉小姐,您看……」 第97页 一踏出店门消失在对方的视线里,山口便不再压抑自己的笑容,「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上杉,你有看到她的表情么。」 「山口,你嘲笑的太大声了。」 察觉到路人莫名其妙的视线的山口总算收敛了笑容,「我已经在克制了。」 上杉没太在意刚刚的插曲,她遥看着人流来来往往的十字路口,像是看见了谁似的,突然往前走了两步。 「诶,你去哪?」 上杉顺着山口的力道停下脚步,「好像看见了越前。」但是也许是他太矮了,她再看过去时那个人影就消失在人群里了。 「越前君?」 「我看错了吧。接下来去哪?」 「诶,你没想法吗?」 「不是你找我出来逛街的吗?」 「那去吃鲷鱼烧吗?」 「不要,我讨厌红豆馅。」 「你讨厌的东西是不是太多了……」 -------------------- 第42章 插pter 42 =========================== 12月中旬,北半球正处于冷冬,而位于南半球的澳大利亚正进入暖夏。 树木呈现着旺盛的生命力,枝丫向天空延伸,藏在树间的夏蝉依旧热情地燃烧着生命,树影婆娑,嫩绿的草坪反射着太阳光一时叫人迷了眼。 u-17网球世界盃的半决赛已经结束了。 叫人意外的是日本队不仅突围淘汰赛,甚至还一路高歌勐进地进入了决赛,在半决赛终结了德国的十连称霸目标。 美国队亦落败于西班牙队,德美双方遗憾止步四强。 主办方大概是考虑到日本队在半决赛上的几场比赛表现过于惨烈,给了两天的休整时间调整状态,再进行u-17世界盃决赛。 虽然不清楚日本队的决赛阵容如何,但考虑到在半决赛被打伤了手的鬼十次郎和差点濒死的平等院凤凰可以说是日本队高中生的最强战力,即使有了两天的休整时间,大概也是无法出战决赛的,不少网友在推特直言不看好日本队。 其实在墨尔本的这几天时间里上杉只去看了德日半决赛的现场。由于每场比赛都採取了三盘两胜制的赛制,她忍到了单打二比赛结束后才起身离开场馆,无他,时间久了实在是坐不住。 不过在看了比赛转播留言评论和推特词条下热帖后,她倒也是真的好奇起明天日本队决赛的阵容。 她买了个脆皮猪肉越南包吃着,听到了旁边的人小声的聊着前天的半决赛比赛。 超乎想像的初中生们…… 是是是,确实超乎想像。 仁王雅治的幻影已经到了叫人拍案叫绝的程度。他就像有着百宝袋的小叮噹总能掏出不可思议的道具替大雄解决困难一样,通过幻影成不同的选手来试图摆脱贝尔蒂步步紧逼的困境。 他千变万化,叫人猜不透。在那场比赛里像是个光芒体,无法让人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幻影开始的比赛,最后由仁王雅治本尊结束。球落在德国场地界内时,他确实点燃了全场的气氛,毕竟籍籍无名的日本初中生竟创造了奇蹟,赢过了对面的职业双打组合。 幸村精市的病听说完全好了,越前当初留给他的天衣无缝之极致的阴影他也完全克服了,能够再没有什么顾虑的尽情打网球也叫人替他开心。 至于手冢国光…… 简单填饱肚子的上杉又走进一条短而狭窄的巷道,里面是各类的露天餐馆和咖啡店,能闻到酸的、涩的、苦的咖啡的香气。 在墨尔本城市漫步时,你不知道何时会在某个街口遇到有着大片涂鸦的巷道,也不知何时能邂逅一株高大的正在迎放的蓝楹树,花丛繁茂,花朵丰盈柔软,在树下看着被枝桠横贯的天空,满是蓝紫的梦幻朦胧。 至于手冢国光…… u-17网球世界赛上,出场全战全胜的他已经向博格证明了自己已经做好踏上职业道路的决心。 职业的道路也许是孤独的,但大家也都在替他声援。 他会乘风而上,直指苍蓝的天空和明媚的职业未来。 上杉在路上已经偶遇了好些个不同国家代表的网球选手。 瑞士的阿玛迪斯很平易近人,耐心地给认出他的粉丝签名。 穿着西班牙队服的代表选手在墨尔本的街头跑酷,从楼顶间跃过时,她都觉得他下一秒要摔死。 法国的加缪似乎在和他的球拍约会。至少上杉没见过对面的藤椅上靠放着柄球拍,正对着的桌面上还有杯悠然冒着热气的咖啡。 至于那个和她一样满大街小巷闲闲散散熘达,彼此撞见了几回的越前龙雅,前不久还背着网球包在花店门口和老闆谈笑风生,他那随心所欲又肆意不羁的气质相当吸引正在选花的女性,你一言我一语的,场面好生热闹。 雅拉河边的长椅上,穿着黑灰拼接运动外套的手冢正出神地看着泛着粼粼波光的河面,头顶上树冠落下的阴影将长椅笼罩在其中,给予初夏的阴凉。 上杉没想到会遇见穿着便服的手冢,他坐得很放松,眼里倒映着那条流动的河,这样毫无意义的发呆一段时间应该会缓解他近期积攒的疲惫感。 自合宿开始,他们有一个多月没见了,其实时间也不长,但手冢的变化很明显。 按上杉理纱的说法是那孩子长大了不少,气质更加内敛沉稳了,肩膀也宽阔了不少,开始像个男人了。 第98页 不过他果然很适合穿黑色的衣服。 「恭喜你啊,手冢。」 手冢顺着声音回过头去,正是站在几米外慢悠悠走过来的上杉伊鹤。 他站起身迎过去,回答照旧是手冢式的谦虚谨慎,「只是踏上职业道路的第一步罢了。」 「但无论如何,距离你成为职业选手也近了一步。今天不训练吗?」 「德国队的比赛毕竟已经结束了,这几天完成常规训练就能自由安排时间。」 难怪他这会儿独自享受河边安静的氛围。「那我先…」 「上杉,谢谢。」 两人同时开口的声音撞在了一起。 相当郑重的感谢让她收住了原本的话语,她突然发现,自己早已经不是可以和手冢平视的高度了。 「谢什么?」 「很多。」他清楚地看到她面露讶异,要抬眼看他时却像是觉得碎落的光斑刺眼那般又垂下眼,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抬手替她挡了挡光线。 「前天的半决赛,我看到你了。」也看到了她在笔记本上用油性笔写着tezuka的专属于他的应援。 上杉眨了眨眼睛,突然心情极好地笑开了,桃花眼尾上扬,是张扬的美丽。「原来你真的有看到我啊,理纱阿姨还说你不会注意观众席的情况。」 她按下了手冢的手,也有些正经地回復他,「不过不必谢,我们是朋友嘛。」 手冢原先还微微勾起的嘴角再度抿起,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上杉打算继续往前走了,她看了眼平静流淌的雅拉河,「既然是自由时间,不如到处走走,墨尔本是个挺适合散步的城市。」 「要继续走了吗?」 「是啊,毕竟我只是路过这里。」 「那终点是哪里?」 「还不知道呢。」上杉耸了下肩膀,「沿路边走边看吧。」转的累了直接回酒店躺着呗。 「然后短暂停留又离开?」 「…总要往前走吧。」 「介意我和你一起走吗?」 夏风吹动着周围的枝叶沙沙作响,上杉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手冢像是话里有话,她有些不自在地和他错开视线,「我和你要走的应该不是一条路,我不往墨尔本公园的方向走。」 手冢突然倾身靠近,伸手摘下刚落在她发间的一片叶子,「我不介意多绕点路。」 墨尔本的12月也还真是热。 她莫名觉得有些渴,舔咬了下嘴唇,「…随你。」刚要迈开步子,就被手冢轻拉住她单肩挎背的布包肩带,上杉略扬起眉表示疑问。 手冢早就注意到了她装得鼓鼓囊囊的布包,「我来拿吧。」 「不用了,没放什么东西。」 手冢略压下眉,「不要觉得会麻烦我。」 「……」上杉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多浪费时间,便将肩带转移到手冢的肩上,自己则伸了个懒腰,「让未来前途无量的职业选手帮我背包,真是叫人惶恐。」 手冢看着她又是伸懒腰又是捏自己后颈放松的,哪里有半分惶恐的样子。 「你过两天是跟着他们回德国吗?」 「我和你们一起回东京。」他缺席了秋季的期末考,一月开学时,他需要进行补考,这样他的学业成绩履歷才够完整。「等到毕业典礼结束,拿到毕业证书,就会正式出发去德国。」 两人走上了林荫道,「和你当初的计划一样啊,那高中呢,不读了吗?」 「在成为职业选手之前还要进行持续的训练,也许会在文理高中就读,也许是跟着俱乐部给请的家教老师上课,总之,我不会落下学业的。」 「我想也是。」 两人慢慢在城市街头走着,时不时地聊几句,在时针逐渐走向六点时,他们坐上了驶向风潮涌动的电车。 他们抵达在墨尔本绵长的海岸线,沿途吹着海风等待黄昏的降临。「啊,所以前天晚上那个跳伞的人是你和迹部?那直升飞机算是坠毁了?」 「…嗯。」毕竟没有驾驶员了。 上杉不由得感嘆,「为了一场烤肉大赛,迹部真是大手笔。」 「迹部一贯想要尽能力做到最好。是性格使然。」当然直升飞机坠毁更多的是意外。 上杉本想调侃几句手冢和迹部的好交情,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盲点似的停下脚步,「欸,等等,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跳伞!?」 「我不会,听迹部的指示罢了。」迹部虽然没有考取直升飞机的驾驶证,但驾驶经验相当丰富,自然也很清楚自救的方法。 上杉不合时宜地羡慕了。「跳伞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手冢对他第一次对跳伞经歷没有太多的记忆点,毕竟是临时性的决定,太过紧急,在他后知后觉应该要紧张时,他已经平安着陆了。「没注意…」 上杉相当无奈,「手冢,尊重下你第一次的跳伞啊。」 「如果有下次,我会记得感受下跳伞的过程。」 暮色四合,横贯在墨尔本青蓝色天空中的,是灰调很重的云,越是靠近海平线,越是能看见纤长的成片的云层,绵延伸展的云如丝如絮般轻盈。 再往海滩前方走走,会有条长长的栈道,两侧立着尚未亮起的路灯。 上杉走得累了,在木质走道上蹲坐下来,「我们就在这看落日吧。」 上杉冷不丁蹲下或坐下,多半是犯低血糖了。鑑于她前科累累,手冢立即半跪在她的身侧,握了下她的手,没有发抖发冷,额头和颈侧也没有冒冷汗,也没有突然像喘不上来气那般的大口唿吸,他微皱起眉头相当严肃地问她,「有哪里不舒服吗?」 第99页 「没体力,不想走。」 手冢松了口气,在她身侧坐下,一手往口袋里掏了掏,幸好他带了一小袋蓝莓干出来,他撕开口子递给她,「先补充点糖分。」 「嗯,谢谢。」 上杉没什么精神气的时候咀嚼速度会很慢,眼睛通常无意识地落在某一个点开始神游天外。手冢没有出声打扰她的快速充电模式,只是一起安静地坐着看海。 逐渐归海下沉的夕阳,让近海的天空、海边附近的建筑和延伸的堤坝都被映成橙黄的颜色,就像是摇晃后喷溅出来橘子味的汽水。 上杉突然侧头靠在了手冢的肩膀上,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开口,「为什么总看我?我很好看吗?」 他的心跳在她靠过来的瞬间突然空了一拍,随即跳动得很快,咚咚咚的,连耳朵也充斥着脉搏搏动声,近乎掩盖了海浪的声音。 她似乎在找舒服的位置,头顶在他的颈侧蹭了两下,头髮搔动得他有点痒,他没来由地屏住了唿吸,「嗯,很好看。」他像是怕她不信,又重复了一遍,「很好看。」 「…哦。」上杉指腹来回搓着塑胶袋,唇角微微翘起。 手冢有些紧张地绷紧身体,耳根烫得不行,他低下头看她,余晖将她的髮丝染得金黄,「好点了?」 「嗯,体力槽恢復到20%了吧。」 完全落日后的天空是沉郁的深蓝夜色,墨尔本的海边像随手涂抹的油彩画,漫不经心的浓墨重彩,而背对着他们的墨尔本城区华灯初上,夜色斑斓。 海滩上的人散去了不少,阵阵海浪拍岸的声音完全掩盖了周围的窃窃私语。 「上杉。」 「嗯,怎么了?」 「还记得我们约定要在年底去看流星雨吗?」 「流星雨?你还记得啊,都半年前的事了…」托着腮看着远处亮着灯的栈桥的上杉反应过来后突然失笑,「很多人不会当真的,因为大多时候只是一时兴起嘛,附和一下烘托气氛。」 「但我很认真。」手冢没等她回答继续一本正经地说道,「因为比赛的缘故,我们错过了流星雨的高峰期,但好在赶上了尾声。虽然不在北半球,但是我搜过了,墨尔本附近的莫宁顿半岛是比较适合的观测点,今天虽说多云,但如果我们足够幸运…」 「如果我们足够幸运,也许在这里也能看见吧。」上杉改撑着下巴看着他笑,已经足够了,至少她当初心血来潮的期待一直有被他好好放在心上。 手冢并不贊同,「这里城市的光污染太严重了。」 「嗯嗯,但是你听我说。」上杉从盘坐换成了屈起双腿,双手交叠搭在膝盖上,「明天是决赛日,德国队肯定是要去观赛的,你这样来回很费精力。而且更重要的是,我再过会得回去了,理纱阿姨在酒店等我。」 说到底还是他没能完成约定。 手冢才要说声抱歉,就见上杉轻撞了下他的肩膀,目视前方,「别道歉,只是不凑巧罢了。」 城市高楼的灯光映照着海面,光影交错,退潮后的海浪起伏宁静和缓。 上杉看了眼手錶,已经到九点了。就像午夜钟声敲响时,不得不匆匆跑离舞会的辛迪瑞拉一样,他们也该回去城区了。 她其实没有想要现在离开,可时间毕竟是不早了。 遇见一个人是有时间限制的,或长或短,最后都会迎来告别。 她习惯预演离别。 提前在脑海里预演了多次的离别,当对方真的离开时,她对此会接受得坦然一些。 就像莉莉安,她从事金融投资,出差离家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而那次事故让她像是又出差了,只是永无归期。但已经习惯她的离开的她对此感觉麻木,只是有时会有毫无预兆的悲伤袭来。 四年挺长的。 虽说手冢就要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她自然是不舍的,但她也为他能走向更大的世界感到高兴,顺带着也早早地开始预演他们的离别。 那会是怎么样的一天,也许彼此很平淡地就说了再见。在那之后,因为时间和距离,他们也许会在不知不觉中就断掉了联繫。 「我得走了。」 手冢嗯了声,他站起身来,将手递给上杉,「我送你回去。」 她刚要搭上手冢的手,却心有所感地再度看向天空,剎那间,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带划过天际,瞬间的璀璨后悄然坠入黑暗。 掌心传来的温度唤回了她的怔愣,手冢已经牢牢地牵住了她的手。 上杉回握住他的手,夜空太过平静,那颗转瞬即逝的流星像是不曾出现过一般,她向手冢确认,「你看到了吗?」 「嗯。」尽管手冢只捕捉到消失前的一瞬画面,那也足够叫他震惊了,他们确实足够幸运。 虽然已经迟了,但上杉还是闭上了眼许愿。 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但与她双手交握的那个人实在太有存在感。那就希望世界能看见手冢国光。希望手冢国光能一直坚定地朝他所相信的道路笔直奔跑,一路繁花。 她睁开眼看向身旁的人时,他仍旧闭着眼,眼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许了个很大的愿望。 时光飞逝,又是一年三月。 毕业典礼已经结束了。在踏出校门口的那个瞬间,他们就要和初中时代彻底作别。 手冢国光比她早走两天,离开的那天是个明媚的春日,正是东京樱花开得正盛的时候,微冷的风中樱花飞舞,一道航道云划过湛蓝的天空。 第100页 机场里提示登机的广播声音频繁响起,上杉捏着那颗制服纽扣兀自出神,这两天她总会想起在空荡的三年一组里他们彼此急促又纠缠的唿吸。 「希尔维亚,要登机了哦。」 她下意识的将纽扣握在掌心里,走向不远处推着20寸行李箱等她赶上来的上杉理纱,「来了。」 春天值得告别。 -------------------- 没有继续写的想法,所以打算就这样结束了 第43章 番外(成年篇) =============================== 已经是深秋时分,秋雨连绵,到清晨时分,下了一夜的雨才停了会,地上湿漉漉的,落着不少片片黄叶,盛载些包裹着灰尘的水珠。 看着阴云连绵的天色,恐是又要下一场雨。 安娜打了个方向盘,打算右拐,这时她的手机叮响了一声,她瞄了眼,是关于今年atp年终总决赛的新闻推送。 过去的几年里博格以强大的实力统治职网,不过这两年来,新生代异军突起,实力强悍者不在少数,博格也难再包揽各项赛事的冠军。 就像前两天结束的atp年终总决赛,几场比赛都是三盘全打满,高潮迭起,即使是目前世界排名第一的博格在赛前也不敢说自己能拿下本届年终总决赛的冠军,不过最后他到底还是险胜了手冢国光,拿下冠军。 她调整了下车内后视镜,顺势抬眼看向镜子里的手冢国光,他正在闭目养神。 光线透过窗户落在他高挺的鼻樑上,在另一侧落下阴翳,他闭上眼睛时,沖淡了他往常的冷淡和严肃,气质变得温和起来。 他才过21岁,现在已经是职网世界排名第三的选手了,他没有伤病,状态好,对网球始终抱有热情,不曾懈怠过练习,已经拿过几个大满贯赛事的冠军奖盃,获得全满贯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的商业价值自去年开始就超过博格稳坐第一,坐拥数个高奢代言。除了体育画报、tennis等杂志外,也上过顶级时尚杂志的封面,真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虽然安娜被冠上随行经理人的头衔,但手冢的个人合约和代言等重要事项并不由她来负责,她只是个照顾他生活的小助理。不过手冢国光完全不需要别人照顾,待办事项自己记得比谁都牢,也不会提什么要求,很多时候她就是个相当清闲的摆设,白拿工资和奖金。每每看着月工资进帐,她总会感慨谁要是能被指派成为手冢国光的随行经理人真是撞大运了。 手机提前设置好的前往机场的提示音响起,她看了眼前方的路况,单手把控着方向盘,另一手划过屏幕清除信息。 他们团队在atp年终总决赛结束那天就迎来了为期一个多月的假期,但手冢国光还要赶赴纽约拍摄珠宝新品宣传照,接着还要作为伴郎团的一员马不停蹄地飞去马尔地夫参加俾斯麦的婚礼,他的行程不可谓不忙碌。 说起来,这次合作拍摄的对象,知名超模罗茜·韦伯还是手冢的绯闻对象。美网结束那段时间两人还被拍到接连进了三家珠宝店选购,报导称两人早已相识,眼下正在甜蜜交往,疑似好事将近。 据她观察,手冢国光可以说是相当洁身自好、清心寡欲,他从不去酒吧夜店,少有花边新闻。日常除了网球就是网球,偶尔会去购物中心或者城区逛逛,比赛间隙有几天休息的话常会去郊外远足露营或者钓鱼。 他的生活极其简单有序。 当然不能排除没有地下恋的可能。 她嘆了口气,快一年了,她作为随行经理人都快一年了,都没能和手冢国光熟稔起来,即使她好奇得抓心挠肝了,也不敢贴脸问他八卦。 开始下雨了,挡风玻璃上出现连点成线的雨丝。 安娜远远地看见了某连锁咖啡店的醒目招牌,她放慢车速,问道,「国光,要喝咖啡吗?」 手冢拿下眼镜,捏了两下鼻樑缓解疲乏,「我不用了,开车辛苦,你给自己买吧,我请。」 「不用请啦。」安娜毫不意外他的拒绝,她很少见他喝咖啡。「送你去机场也是顺路。」 「是要去接你男朋友吗?」 安娜羞怯地笑了,「是啊,他请了几天假,从西雅图那边过来,再有一个多小时就该落地了。」 手冢带回眼镜,语气很真诚,「挺好。」 「尽管美网的时候他也特意请假飞来纽约见我,但想想三个月也很久了。」安娜有些唏嘘,这十多月来他们都是靠互打电话和视频来缓解思念的。国光人虽然很好,工作也算轻松高薪,可是她似乎还是更想留在旧金山或者西雅图。 手冢沉默了下,才嗯了声。 安娜又往前开了开,找到个泊车位停下,打算快去快回。她关上车门,冷风裹挟着毛毛细雨叫她打了个哆嗦。她快走了几步,直接拉开咖啡店的玻璃门。 拿着杯刚做好的冰拿铁的人朝她迎面走来,那过分精緻的美貌比萦绕在她鼻尖的烘焙的咖啡豆香气更叫她精神一震。 那人穿的少,里面只一件白色棉质的吊带裙,外套着件开衫,脚上甚至只踩着双拖鞋。她为她撑着玻璃门,对方一手裹紧开衫,另一手拎着满是冰块的拿铁朝她点点头,「谢谢。」 她发着愣看着对方闯进密密匝匝的如丝细雨里,在心里感嘆了一番美人即使不施粉黛,也正犯着困,但仍旧美得扣人心弦。突兀响起的车喇叭声让她才想起手冢还在车里等着,她缩回手赶紧去了点单处。 第101页 手冢后靠在头枕上,瞥见车窗上杂乱落着的几道雨线,他动了下手指,车窗无声降下,冷风倒灌着捲走了车内的暖意,他难得有些乏懒地看着路旁的叶子打着旋起落。 比赛结束当天他意思地参与了下庆祝宴,便回酒店復盘比赛中出现的问题了。第二天一整个白天,他独自在都灵走走逛逛,晚上又和同在一个城市的越前、迹部等人聚会到凌晨。 第三天的清晨他和大多数团队成员作别,他本想直接飞往纽约,却又临时改了主意将目的地定为旧金山。安娜作为当地人,自然和他同行,还相当热情地表示要给他当导游,但他拒绝了她的好意。 他昨天沿着海岸线走了很久,也没遇见他想见的人,也许是阴天,也许是她不在这座城市。 他很理解安娜的心情,三个月确实很久了。有想见的人,连一天都难熬。 上杉伊鹤离开日本后他们就断了联繫,五年又八个月里,他们竟只有法网观众席上的那匆匆几眼。人潮似水,带着她向前走,她没停,也没回头。 也许她会忘记他,那四年的记忆也会慢慢模煳。但如果她身边一直有人能守护陪伴她,他想被忘记了也是没关系的,可是午夜梦回,他又觉得不甘心。 想见她。 马路上有车按响了喇叭,像是提示行人赶紧避开路边的水坑,免得被溅一身污水。 窗外无人。 他看向了右侧的后视镜,咖啡店的门在缓慢合拢,有个女生正背对着他迎着雨丝往前走。 她长发及背,微卷,染着似紫似粉的发色,脖颈两侧的头髮因为迎风而鼓动飞舞。很快,她就拐过转角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强行止住自己下车的动作,又闭上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心里讷讷自语,好像又是错觉,明明不是你。 他復又睁开眼,可如果真的是你的话...... 安娜才接过一杯热焦糖玛奇朵,转过身就看见手冢国光像风一般跑过门口,脸上难得带了点焦急之色,她头上冒出几个问号,怎么回事? 她紧跟着出门一瞧,他已经跑得没影了。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捧着咖啡,一边又加大了脚步幅度往前跑,「国光?」 安娜一拐过转角,就看见边不停扫视周围边往前走的手冢,可前面没有人了,他在找谁? 她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显露出那种迫切地想要抓住什么的姿态。 和网球不同,他有天赋,有实力,够努力,抓住胜利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有些东西,或者人,他没能坚定抓住的话,也许就错过了。 安娜又往前跑了几步,她试探地问道,「你在找谁?」 手冢没有理她。 安娜锲而不捨地又跟了上去,「你丢了什么东西吗?」 他突然停下脚步,看着空荡萧瑟的秋日街道,雨丝飘飘洒洒,他想一起慢悠悠走过这条街的人不在这里,声音有些涩,「是,我丢了东西。」 安娜瞅着他,年长六岁的好处就在这里,她不过几瞬就知道他是为情所困,「那你得去找回来。」 手冢听见了安娜的话,却茫然地想,人各自奔走如游鱼入江海,他还能不能找回来。 * 上杉开了门锁,脚一勾就带上了公寓的门。她拿过挂在墙壁上一条干毛巾,随意擦了下身上沾着的雨珠便将毛巾挂回去了。 她将书桌前的几个喝空的咖啡杯丢进垃圾桶里,理了下昨晚整理的笔记,又披上一条薄毯,盘坐在椅子上,阅读起电脑上的论文来。她不时标划关键点,简单整理重点脉络,最后回顾边总结,标记后续汇报或撰写论文的可用点。 等她想起要吃午饭时,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咖啡管饱,现在她也不觉得多饿,但不吃的话,也不太好。她发了会呆才往厨房走去,在橱柜里里翻找了几下,总算摸出了最后的速食意面。 她正煮着水,就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手机铃声,她辨了下方位,是在客厅那边,她没费多大劲就找到了被压在抱枕之下的手机。 来电是卡拉,她原是知名摄影师托德·本森的小助理,一直默默无闻地干着杂活,在首席助理跳槽后,她在工作室的地位才逐渐开始升高。而托德·本森和上杉理纱私交甚笃,高中时,学校放了长假她常被带去托德的工作室学习他的摄影技巧,去的次数多了,和那些助理也熟络起来。 她接通电话,按下外放的按键,「卡拉?有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有些急切,「希尔维娅,这两天有空吗?能来纽约吗?」 「来不了,快到考试周了。」上杉往锅里倒了点橄榄油和海盐后,就将定量的义大利面丢进去。「而且明后天我也有课。」 卡拉迟疑了会,希尔维娅有技巧有审美,18岁那年投稿参与几个国际摄影大赛都获了奖,也有帮托德拍摄海报和杂志内页的经验,但摄影只是她的爱好,她现在明显只将学习当成第一要务,要她请假似乎也不好。「没事,我再问问其他人。」 上杉多嘴问了一句,「行程不都是提前定好的么?」她觉得卡拉似乎是病急乱投医了,居然找上了她这个完全没资歷也不是签约摄影师的傢伙。 「是这样。体育杂志那边之前就有12月刊增加atp总决赛八位选手採访板块的打算,大部分单人内页大片在比赛开始前就完成了,但有两位选手先前时间段没能空出来,现在一得空可不得赶紧安排么,毕竟要给杂志编辑留下设计排版的时间。但不凑巧,托德先生要负责拍摄珠宝系列新品的宣传海报,其他几个摄影师也早已排好了行程,腾不出时间来。」 第102页 卡拉不由得嘆了口气,「好在那两位选手并不介意由其他摄影师接手拍摄,也不在意名气资歷,我想你以前常看网球比赛,也清楚选手的风格,也许拍摄进展会很顺利,可惜你也没什么空。」 「明天一天能结束吗?」 「我想是可以的,上次接触下来,我发现这些网球选手没什么架子,配合度很高,也不太提要求,顺利的话,几个小时就结束了。」 锅里的清水翻涌着,水汽腾腾,橄榄油破碎的漂浮着,她搅了搅锅里的义大利面,面芯还硬的很,「明天的课我可以请假,不过还是麻烦你再确认下他们的具体空段吧。」 没想到她会松口的卡拉忙不迭应声,一手快速地翻动手里的记事本,「行,等我再联繫你。」 上杉才吃了几口面,比卡拉的电话先进来的是来回机票和酒店入住的确认简讯和邮件,下一秒,屏幕就亮起通话请求。 「确定好了,他们明天全天空档,服化和拍摄风格主题这类你不用操心,之前就已经定好了,明天冯会带几个助理配合你,上午十点在8层的一号摄影棚。」 上杉隐藏了通话界面,记录下提醒事项,又再度确认机票时间,是晚上7点的飞机,完全来得及。「嗯。」 顺利解决了桩事的卡拉松懈下来,左右到下班时间了,她打算闲聊几句,「对了,希尔维娅,你要罗茜·韦伯或者手冢国光的签名吗?签名照我也可以努努力。」 听报导说超模罗茜·韦伯是手冢国光的女朋友吧,还是好事将近的那种,难道签名照是他们的合照么,然后一人一个签名?上杉将卷了一半义大利面的叉子搁置在浅口盘边缘,「谢谢,不过不用了。」 「好吧。」卡拉想了想,要是托德先生工作结束的早,干脆请她吃顿饭表示下谢意好了。「说起来,这几年网球天赋和实力出众的日本职业选手可真多啊,今年atp排名前八的选手,竟有四位都是日本人。」 上杉从高脚凳上下来,颇有些可惜地将吃不完的意面倒进厨余垃圾袋里,随后系上口子,和另一个收拾好的垃圾袋一起提到门口处。「也就这几位特别出色罢了,上一届u-17网球世界盃,日本代表队青黄不接、水平两极分化很明显。今年,他们怕是要止步于淘汰赛。」 卡拉嘶了声,「真的假的?」 「猜的。」 「好吧。」卡拉干脆换了个话题,「欸,你现在还是独身主义吗?」 「我不是独身主义。」上杉啧了一声,「我和冯说的是没遇到喜欢的人,所以保持了单身,她倒是又给我曲解。」 「追求你的人那么多,谁叫你一个都没看上,也无怪冯觉得你是独身主义。」卡拉话语一转,「我看你现在修读双学位忙的不行,就算遇到了喜欢的人,也根本抽不出谈恋爱的时间。」 上杉给自己倒了杯水,「是挺忙,但真要谈恋爱也能抽出时间。」 「是么,那看样子瑞安、亚当他们是真没戏了。」电话那边沉吟了几秒,「那你觉得卢卡斯怎么样?他不是也喜欢你很久了吗,我觉得他人也很不错,帅、有钱、身材好、够知情识趣,而且我听说他那方面能力挺强的。」 她因为卡拉意想不到的话而呛了水。 卡拉听见她的呛水声,还以为她是害羞了,带了点语重心长,「希尔维亚,性,生活和谐很重要。」 「我知道。」上杉对卢卡斯没什么印象,也不关心他的条件,她不想瞎扯了,便合上电脑,捲起电脑和手机充电器塞进包里,自然也没忘记随身携带的记事本。「我要收拾东西了,拜。」 她没等对方的挽留就利落地挂了电话。 恋爱……算了,现在的头等大事是备战考试周。 -------------------- 第44章 番外(成年篇) =============================== 飞机落地成田机场时,才刚过五点,天黑的很。航道亮着的场灯驱赶着乌云压下的昏暗,隔着舷窗能看见漫天飞舞的雪花。 飞机还在做最后的滑行,舱门还是紧闭着的,明明机舱内开着暖气,上杉却觉得冷意已经顺着缝隙侵占飞机里的空间,它正在见缝插针地钻进她穿的有些单薄的衣服里。 考试周期间她一向睡得少,时常写论文到凌晨三点,有天她起身活动坐得有些僵硬的身体时,看见了几颗流星划过天际,她突然很想回日本,想看春日的樱花和秋日的红枫。即使现在已经入冬,她还是在结束了最后一门课程的考试后,便收拾了行李箱准备回东京住半个月。 她下了飞机过了海关,去行李处拿了随身的行李后,才有种真的又踏上了这块土地的感觉。她坐上电车,看着夜雪里华灯渐起的城镇,放空了思绪,除了在职网大放异彩的手冢国光、越前龙马和不二周助,曾经的那些人,现在都在干什么呢? 雪下得大了,雪屑松软,落在她的脸上时没有什么重量,只有微微的湿润和冰凉。路灯早已经亮了,风裹挟雪花飞舞的踪迹在路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 她推着行李箱放慢脚步,借着光打量这条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上学归家路,两旁的建筑好像没什么变化,时间在这里的流速仿佛减慢了许多,定格在了她记忆里的模样。 行李箱的轮子碾过路边薄薄的积雪发出的轻微的咕噜声没有惊动任何人,那两行长长的拖线蜿蜒着停在了一栋没入黑暗的房子前。 第103页 上杉轻抚过门前的表札,然后拉着行李箱的拉杆,推开了未上锁的围栏。她打开手机手电筒往后院围墙边的石灯笼摸去,中空的顶端处藏着她家大门钥匙。被她请来提前打扫空置了几年房子的家政保洁阿姨称她钥匙藏得太隐蔽,她找了好一会才找到。 她隔着围墙看向隔壁的手冢家,缘侧的障子门隐约透着冷色的灯光,没听见什么声响。 她握着钥匙拧开大门,不是尘封已久的浊闷的空气,扑鼻而来的是幽幽的芳香剂的气味,保洁大抵是消过毒,仔细嗅闻的话,还能闻到不太明显的消毒水的味道。 她点亮玄关和客厅的灯,将行李箱提进玄关后,便脱了鞋子就往里走。客厅和厨房被擦拭得锃亮,一次性防尘罩都被取下来丢了,她摸了摸那幅挂在墙上的野原芒草的放大照,没摸到半点灰尘,二楼的房间更是连玻璃窗都被擦洗得纤尘不染,她到处转着,心里一边感嘆保洁打扫够认真,一边盘算着等会要重新採买的生活用品。 * 河村寿司店门口的木质推门在经年的使用里变得更加温润,透过黄白色的和纸,能看见里头正亮着莹润温暖的灯光。 12月中旬即将结束,对于在医学院就读的大石秀一郎而言,他终于能从紧张的考试中解脱出来了。 他一拉开门就看见正坐在吧檯和河村热聊的菊丸,对方一看见他就贡献了怪异的尖叫,「大石!你怎么又瘦了!你那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河村已经习惯了大石每次考完试都跟被脱了层皮一样的憔悴,「最近没吃好也没睡好吧?」 「嗯。」大石在菊丸旁边坐下,任由对方摆弄,「有太多东西要背了,没时间吃饭睡觉。」 菊丸手圈着大石的手腕,摇着头感慨,「医学生可真苦。」他和河村在青学高中部毕业之后,都没有选择进入大学学习。河村是选择继承家业,成为独当一面的寿司师傅,分担他父亲的压力,而他则是签约了杂技舞蹈团,成为了杂技演员,因为人气不错,现在收入倒也还算可观。 河村手里忙活着,递给大石一小碟金枪鱼手握寿司,「你先吃着。」 大石倒也没客气,抽了双筷子横在面前表示要开动了,他蘸了点酱油,「阿隆,你的手艺是越发好了。」 河村嘿嘿地笑了两声,「老爸最近也说可以把店放心交给我了。」 这时门又被拉开,进来的是彼此都臭着脸的桃城和海堂,这两人倒是考进了同一所大学,只是在不同专业,平时其实见面不算多,今天能赶到一块儿,还是因为经济系和体育系办了个联谊会。 大石又开始操心,「这是又怎么了?」 桃城率先告状,「大石前辈,今天联谊会上我让他对女生友善点,别板着张脸嘶来嘶去的,找不到女朋友我看他上哪哭去。」 海堂不屑冷哼,「你笑成那个花痴样,我也没见有多少人搭理你啊。」 桃城笃定海堂在嫉妒他,「蝮蛇哟,我可比你受欢迎多了。」 海堂脾气沉稳了许多,也不会因为被叫蝮蛇就一点就炸,但他就是见不得桃城的嘚瑟样,「忙着叫人确认签到也叫受欢迎?」 菊丸听不下去了,上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想也知道你两不会是联谊会上的抢手角色,比什么烂啊。」 两个人噎住,悻悻地脱了鞋,他们刚要在榻榻米上坐下便又听见了开门的动静。 来人是干贞治,手里拿着本体育杂志,看着是12月新出的月刊。干在大石旁边坐下,「大石,要我给你调制健康饮料吗,你瘦了不少。」 大石的笑容僵了一下,「...不用了。」 「不用跟我客气的。」 「我就是不和你客气才拒绝的。」 「干,先借我看看。」菊丸伸长手捞过干的杂志,将杂志翻得哗哗响,直接定位atp总决赛八位选手的採访部分。「手冢和qp这几张照片拍得还真帅啊,小不点还有一张和他哥哥的合照啊,这两兄弟看着长得是真像,我的天,阿玛迪斯这几张照片帅的好有冲击力。」 其他几人一听也凑过去看,桃城手撑在菊丸的肩上,「还真是帅,有让人想裁剪下来贴墙上的冲动。」 海堂嗤了一声,觉得桃城言辞夸张,他随着菊丸的翻页动作看向下一位选手,「加缪怎么每张照片都有网球拍啊。」 「毕竟是他妻子。」大石指着张他趴在桌子上和立着的球拍对视的照片,「这还有钻石戒指呢。」 「诶?」菊丸突然又往前翻了翻,「加缪和阿玛迪斯的摄影师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这名字怎么念?」 「希尔维娅·迈耶。」干适时出声讲解,「应该是德国人,前几年开始就在摄影界崭露头角的新人,得过些挺有分量的奖项,不过很低调,找不到什么资料。」 「一看照片就知道她挺有水平。」菊丸似懂非懂,没怎么放在心上继续往后翻了翻,最后是幸村精市,他头髮打薄了些,瞧着很是清爽。他又翻倒回去开始看起文字採访来。 河村做好了两盘海鲜拼盘寿司端去榻榻米的小木桌,顺带着看了看堂内的钟表,还有一刻钟就到六点了,「你们和不二他们说了吗,今天晚上有聚会。」 大石跟着看起手冢的採访,「嗯,他们都确认过了,应该等会就来了。」 河村安下心,回到寿司台继续做起寿司来,「那就好。」 第104页 菊丸突然又叫了声,「什么情况!」然后狠狠拍了两下大石的大腿,「这什么情况!」 大石被疼得龇牙咧嘴,他大腿被拍打的那块地方这会已经发烫了,他倒也没生气,「怎么了,英二?」 菊丸手指着右下角那块私人篇区域的採访,「大石,你看这。」 採访问题是『有很多粉丝很关心你的感情生活,不知道国光你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呢?』 手冢国光的回答是『她是什么样子,我的理想型就是什么样子。』 採访继续问道『听起来你好像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手冢国光的回答是『是的,已经喜欢了很多年。』 採访继续问道『可以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手冢国光的回答是『她很聪明,也很努力,学东西很快,非常多才多艺。她对别人的情绪很敏感,不擅长宽慰,但会默默地帮你想解决办法。她很漂亮,这些年我去了很多个国家和城市,遇见了很多人,但我始终觉得她是最漂亮的。她有很多疯狂又浪漫的想法,和她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让人觉得自由又松弛.......』 第二个懵逼大叫的是桃城,「不是吧!谁啊?」 大石捂了下被摧残的耳朵,他的惊讶已经在接二连三的惊吓中消失了。 忙着做寿司完全没顾上吃瓜的河村忙道,「怎么了怎么了?谁来说说?」 海堂按了几下手机,将手机放在吧檯上,「是不是她?」 几个脑袋忙凑到海堂的手机前,页面显示的是手冢国光和罗茜·韦伯最新合作代言的珠宝宣传海报。 干推了推眼镜,「我和海堂的看法一样,之前那个他们逛珠宝店的新闻你们还记得吗,报导说他们早已相识,正在恋爱中,手冢也没公开否认。」 「我怎么觉得不像啊。」菊丸半信半疑,他嘟囔着,「也没有...好看。」 菊丸后半句说的太小声,大石还以为他举例了他的偶像,「英二,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河村搞清楚了来龙去脉,他看着那几张高清大图说道,「我觉得挺般配的。」 几人又插科打诨地聊了聊其他话题,才等到了陆续过来的手冢、不二和越前。 干手拿着河村珍藏的清酒,从吧檯移坐到了榻榻米上,「果然,越前是最后一个来的概率是110%。」 菊丸朝越前招手,「小不点,快点来自罚三杯酒。」 越前实在无奈,卡鲁宾一洗完澡还是喜欢到处乱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挺能动弹,为了抓它可废不少劲,以至于今天迟到了十几分钟。「我还没满二十。」 菊丸转着眼珠子想,他们自己关上门偷偷地喝,也没什么吧。 「对了,菊丸前辈,我比你高。」菊丸的身高定格在了178厘米,而他则蹭蹭蹭地窜到了183厘米,他离18岁还有几天,之后还有可能长高,小不点这个称唿和他显然不匹配。 菊丸吹了两声口哨,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桃城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越前你可别想躲过去,你自罚六个芥末寿司。」 越前不服,「以前不都是三个吗?」 海堂斜睨他,「你迟到多少回了,翻倍罚给你长长记性。」 那一桌的鸡飞狗跳,显得靠门这边的安静了不少。 手冢不是多话的人,他大多时候只听着大家聊着自己的近况和碰到的趣事,毕竟他的生活乏善可陈,一年到头就是在打网球,听别人的生活倒是更有意思些。 不二夹了个芥末寿司送进嘴里,「真田前两天上报纸了?为什么?」 「当街抓了个小偷,正好在报社门口被记者看了全过程就登报了,其实是挺小的一件事。」干话锋一转,「不过,重点是,隔天有女生找去了警察学院和真田告白,其实这也挺正常的,但那傢伙居然很高兴地对着对方说...」 大石从同窗柳生比吕士那里听到了故事的原版,接过话继续说道,「恋爱这种事太无聊了,你这样太松懈了!」 手冢猜到了事情后续的发展,他夹起金枪鱼寿司,「真不愧是真田。」 大石顺势又抛出了八卦,「前两天谦也和侑士打电话时,还说了件白石的事情。」 其余三人表示洗耳恭听。 「有个女生追了白石很久,他终于决定答应交往的时候,对方问那以后是她重要还是卡布利艾露7代重要。」 不二抽了抽嘴角,「他不会说是卡布利艾露7代更重要吧?」 大石肯定了不二的回答。 几人沉默着,越前倒是感同身受,「卡鲁宾肯定是更重要一点的。」 在这样闲聊中,时针不知不觉地指向了七点,木质推门突然被小幅度地拉开了点,刚收起几个陶瓷盘的河村忙回头看向站在门外的人。对方带着顶黑色的冷帽,围着条宽大的围巾,上面落了不少雪,她大半张脸都藏在围巾里,扫了两眼坐在榻榻米上的两桌人。 他略皱起眉头,不满私人聚会被打扰,但仍旧耐着性子解释了下,「抱歉,今日已经打烊了。」 对方有些迟钝地应了一声,关上门前又小声说道,「门牌显示还在营业。」 大多人都还在边吃边聊,没怎么注意到这个意外插曲。不二看到河村将碗碟放在吧檯上,拉开门要走出去时,问了声,「阿隆,怎么了?」 第105页 「没事,门牌忘记反过来了。」河村出门将营业中的门牌改为休息中,门口的挂帘在风中飘荡着,明亮的寿司店像是雪夜中指引旅人归途的暖灯,他拉上门,阻隔了飞舞的雪花,「雪下大了啊。」 手冢是背对着门坐着的,菊丸和桃城的大嗓门灌入他的耳朵里,遮掩了不慎闯入的人的声音,他侧过头看着倒映在和纸上的人影缓步走过时,似乎听见了那人在轻轻感嘆好冷。 他莫名地心脏抽动了下,今天气温在零下,是会冷。 大石看着手冢突然放下筷子,起身穿鞋拿起搭在吧檯椅子上的外套就要往外走,他有些疑惑地阻拦,「手冢?」 手冢拉开门,风卷着雪挤进小小的寿司店,他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语速倒是快了些,带了点急切的意味,「大家,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很紧急,先走了。」 大石一头雾水,「欸!不是......」有那么急吗? 不二摸着下巴,睁开眼看着门被迅速拉开又关上,「嗯...手冢有点怪啊。」 手冢步子迈得大,不过几步路,他就在一众打伞躲雪、匆匆行路的人群里一眼锁定了那走得慢悠悠的人,是很熟悉的背影,像旧金山的晃然一瞥,也像那个常在夜里做客他的梦境又在清晨无情地蹁跹离去的人。 对方正在打量街道和建筑,她伸出藏在口袋里的手拍掉了落在围巾上的雪,湿冷的雪水正在汲取她指尖的温度,她不得不拉下点围巾,手握拳抵在嘴边取暖。 怎么会有的人一出现就能占据他的全部视线,他几近贪婪地用视线描摹着对方的侧脸,他想,真是万幸,能再次见面。 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没再看家庭餐馆的今日套餐推荐菜单,半转过身和他对上了视线,她有些缓慢地放下手,又缩了下脖子将脸往围巾下埋去,那双灰蓝的眼睛倒是始终看着他,像是在唿唤他的名字。 他没理会旁边的人投来的视线,只是朝着仍旧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的人走去,然后顺从自己的心意,紧紧地拥住她,手冢发出近乎嘆息般的喟嘆,「找到你了。」 被箍在手冢怀里的上杉无声地笑了,可眼圈却开始泛酸,她轻抓住他的外套,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其实她来日本,无关樱花与红枫,只是想见他。 她大概知道了喜欢的心情。 某天她在湖边偶然看见湖面泛起了波澜,她突然想同他诉说,这里起风了,波光粼粼,草木清新。她察觉到自己对他抑制不住的思念,也完全明白了夏目漱石的那句话,为何今晚月色真美会是一句情话。 手冢送给她的那枚制服第二颗纽扣也被她带到了美国,学的累了,她有时会看着这颗纽扣发呆,可一想起对方只说留作纪念时,又觉得眼不见心不烦,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手冢比她高了很多,她埋进他的颈项时,能感受到动脉搏动的温热,也闻到了很淡的木质沉香的气味,她耳侧的头髮因为他贴近的唿吸让她觉得有些发痒,她藏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忍不住蜷缩起来,「好久不见。」 -------------------- 第45章 番外(成年篇) =============================== 上杉正呈大字型静静地躺在床上,当她的脑海里再次闪现昨晚她和手冢在街头旁若无人的拥抱时,她突然捲起被子翻身趴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小腿扑打了几下床垫,手冢国光向来是克制守礼的,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可昨天他的拥抱里带着强势的占有欲,他好像变了些,可她却觉得这样很好。 她用头撞了下枕头,话又说回来,她的大脑可以别再回放了吗? 他们昨天在路上聊了很多,比如她一到美国就被偷走了装有手机平板和电脑的背包,报警也没能找回来导致断联的事情、再比如她的高中生活、毕业后的环游旅行以及大学的忙碌。 而手冢则简单说了说他在德国训练的那两年生活,大概就是经常进行封闭式的训练,训练量很大,时常累得犯困,为了跟上学习进度,有时还半夜定闹钟爬起来学两个小时再回去睡。 她觉得奇妙,明明分别了许久,但再次相见时,却还能像从前那般自在说笑。 既然喜欢的人已经出现了,那也没有必要继续保持单身了。她想要更进一步…… 要告白吧?告白的时候要说些什么呢,只说我喜欢你是不是太单薄了,嗯…等会得再琢磨琢磨措辞。 然后得买玫瑰吧,送红玫瑰就太老套了一点,有花语是只钟情于你的玫瑰吗,等会要好好查一查,再筛选几番。他好像不喜欢吃巧克力?那要送什么呢,他这些年还是只喜欢登山和钓鱼吗?他应该还保持着写日记的习惯吧,送定制的钢笔应该不会出错,不过现在预定手工定制钢笔又太晚了……等等!平安夜和圣诞节的餐厅座位不会都被预约完了吧! 怎么办,要往后延迟吗?可再往后延迟,她就要回学校了啊! 上杉狠狠捶了两下枕头,难道要去游乐园或者电影院吗,先不说那两天人肯定会暴多,游乐园完全是她喜欢玩的地方,手冢以前也只是陪着,总不能还委屈了被告白的人去他不想去的地方约会吧,再想想再想想。 如果他不答应怎么办…那得追求他吧,可如果战线拉长到她回学校之后,他又满世界的打比赛,她追求难度极高,攻略失败可能性极大。 第106页 等等,他会不会觉得很突然?才见面的旧时友人突然深情表白看着好像不太靠谱,他会以为她是一时兴起吗? 在快把自己憋得喘不过来气时,她终于抬起头唿吸了下新鲜的空气,然后她发现自己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手冢是不是和那个超模罗茜·韦伯正在交往中? 她踹了两脚被子,翻身坐了起来,捞过正在充电的手机,她记得双方都没有对此进行回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当然也有可能是她不常关注娱乐资讯,遗漏了些信息。 她搜索『手冢国光』的关键词,首条资讯的标题就是手冢国光公开示爱名模罗茜·韦伯,她抖了两下眉,心沉了下去,原先的羞涩、忐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后面几条资讯的标题与其大同小异,她在搜索框增加澄清否认的关键词,没有她想看到的资讯。 她将手机锁屏后丢在一旁,整个人歪倒在床上,她觉得有些烦闷,她刚掉入爱河就发现自己溺水了,刚刚的纠结和筹划像脑子进了水,她变得不聪明了。她拽过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啊…」 上杉蒙在被子里冷静了会,首先,她还是想当面确认他的恋爱情况,如果他没有喜欢的人,她就好好筹备告白事项,如果被拒绝了,那她就退回到朋友的位置。但如果新闻属实,她自然不能去打扰他,还应该和他保持距离。 上杉嘆了口气,她有种自己要失足掉进失恋的悬崖的预感。 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开始未雨绸缪地制定如何快速从失恋的悲伤中走出来的计划。 她在记事本开始圈画,第一否认喜欢;第二转移注意力;第三开启新恋情(可考虑者名单如下…);第四有待补充…… 她想了好些事,快到九点时才爬起来梳洗整理仪容,带上岁末礼物拜访手冢家。 手冢家的树植一如既往的修剪齐整,落了雪的庭院颇有些寂静空远,蕴含禅意。 上杉隔着围墙看到了穿着和服背着手正站在池塘边看锦鲤的手冢国一,再过两年,他也要上八十岁了。不过看他精神矍铄的样子,想来这几年也是身体强健少有病痛。 她停在门口的栅栏门前,叫了声手冢爷爷。 手冢国一闻声看过来,他眯了眯眼,朝着门口走了两步,又掏出个老花镜带上,突然朗声笑道,「是伊鹤吗?」 上杉推开门进来,扬起笑容,「嗯,是我。」 「前两天我看到有人进出房子打扫就知道你要回来了,果不其然,国光昨晚回来就说了碰见你的事情。」手冢国拍拍她的肩膀,「这几年是又长高了点吧?」 「嗯,有一米七五高了。」 手冢国一嚯了声,「比以前长高了3厘米吶。」 手冢彩菜一早就在念叨上杉伊鹤,这会听到动静,也赶忙来了庭院,「伊鹤,在美国读书很辛苦吗,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趟?」她拉着她的手细细地上下打量了几回,有些心疼地说道,「瘦了点,瞧这手腕细的啊,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吧。」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手冢国一打岔道,「孩子回来就好了,国光这几年也就回来过三次,孩子大了,是不着家的。」 「话是这样说…」手冢彩菜嘆了声,又兴致勃勃地说道,「伊鹤,中午在家吃吧?阿姨给你做你最喜欢的咖喱牛肉饭。」 为什么快六年了,还会记住她以前的身高和用餐的喜好呢? 上杉其实不太有被长辈牵挂的滋味。 莉莉安…不怎么管她。莉莉安教会她的第一件事是要习惯分离,学会独立。第二件事是不要对她有母亲的期待。不要期待她会读临睡前的故事书,不要期待她会说我爱你,不要期待她的归家…… 她想不通她的疏远和冷漠,总是怀疑是不是她不够乖,是不是她学得还不够好,她为什么不喜欢她?为什么没有夸奖和鼓励?为什么连一个拥抱都吝啬?她期盼得到她的爱,可事实从未如愿。重复的失望会让人重复的降低期待,很多事她也习惯性地去预设糟糕的结果。 当然最后她还是知道了原因,因为她是一夜情的错误。她以为自己会愤怒,可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说着往事的时候,她却很平静,没有所谓的爱恨,也许是因为莉莉安的形象已经很模煳了。她让莉莉安被迫成为了母亲,她是她的痛苦和错误。虽然她无法给予她关怀,但也保证了她一生的衣食无忧。她没什么错,她只是不爱她。 上杉理纱,是个典型的人,爱事业胜过爱家庭,这也是她始终坚持不改夫姓的原因。她会在未来发展上不遗余力地给予帮助,却不大记得椎名的小事和喜好。 而手冢彩菜,很像一个母亲,会给予很多细緻又体贴的关怀。 她试探地挽住手冢彩菜的胳膊,「好啊,我一直很想念彩菜阿姨做的饭,我还想吃乌龙面。」 手冢彩菜欣喜地应了几声好,见她又提着东西,便道还是回客厅坐着聊。「下次记得回家就好,手信什么的,不重要。」 手冢国一贊同地点点头,「你还是个学生,钱啊,自己存着多买点喜欢的衣服穿,多吃点好吃的,不用给我们破费。」 「我有钱的。我去了很多地方採风,拍的照片也拿了些奖,会给些奖金,给杂志社投稿,也能赚点外快,偶尔我也会接棚内拍摄。再加上奖学金,够花了。」上杉看了眼玄关口摆放的鞋,「嗯?手冢不在吗?」 第107页 「他有件事情要办,才出去没多久。」手冢彩菜托扶了下手冢国一的胳膊,「前两天我们还说呢,要不干脆买个大平层或者买个别墅,辟开个专门用来训练的大房间,免得他回了日本还天天往外跑。」 上杉一眼便看见了放在客厅茶几上的几册房源介绍书,他们看样子是真的在认真考虑,即使手冢一年到头待在日本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一个月,「嗯,这样确实更方便。」 两人又将话题转移到了上杉的身上,问起了她这些年的生活情况,她一一详细回答。在手冢彩菜中途去了厨房后,上杉便凑过去看手冢国一摆弄棋盘,依旧是大桥流的开局摆子。 手冢彩菜做了青瓜柠檬汁,她端了两杯出来,「伊鹤,这些年谈过恋爱了吗?」 「啊?没有。」上杉正在回忆棋子升变后的规则,「不过有喜欢的人了。」 手冢彩菜讶异极了,「诶!是什么样的人?」 「是很认真执着又坚定的人,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她这样说着,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她记忆里的那个手冢国光,14、15岁时各个场景的他,没有一帧是成年后的他。 她的理性让她理智,她毕竟是在很久之后确定自己喜欢上了年少时的手冢国光,但这似乎并不意味她会喜欢现在的他,毕竟他们多年未见,彼此都有了不少的改变。 可她又想起昨晚的拥抱,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她比她想像地更不抗拒手冢国光的靠近。 手冢国一将错摆的龙王翻回飞车,「…什么时候带人回来看看吧,我们给你把把关。」到底是哪个臭小子啊… 上杉抿了下嘴,我应该是看上了您孙子,不过八字也还没一撇,她囫囵说道,「知道了。」 没过多久,门口传来钥匙插进锁眼转动的声音,「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手冢彩菜从厨房出来看了眼挂钟,才过十一点,「事情解决了?」 「嗯,澄清声明已经发了,其他的在加紧处理了。」手冢国光在玄关脱下鞋后又蹲下来反摆鞋子,准备去盥洗室洗个手。屋内飘着股浓厚的咖喱的香气,厨房内传来咕嘟咕嘟的炖煮声,「上杉来家里了?」 「嗯,爷爷这会来了兴致,正要拉她下棋呢。」 手冢洗完手在水池台内甩了几下,就往侧厅走去。「我过去看看。」 手冢彩菜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 上杉跪坐在软垫上正愁眉苦脸地看着将棋盘,将棋的规则她忘了个大半,现如今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有样学样。她余光看见手冢走过来,手缩在棋盘下忙向他求救。 手冢在上杉身侧坐下,他们刚开局,她的思路应当是先布局防守,玉将走到了角行旁,左侧桂马香车等棋子未动,右银将走去5七角,他正要开口时,手冢国一手握拳按在嘴边咳了两声,「不能找外援。」 「那换人来吧。」上杉往外挪挪将位置让给手冢,「我现在将棋下得稀碎,爷爷您和我下棋不是浪费时间嘛。」 手冢国一眼瞅着两人直接敲定他同意了似的,自觉换了位置,又低声密谋了两句才算消停。他年纪大了,也不想和小辈计较,「唉,行了,那就接着来吧。」 上杉坐在棋盘侧边看着两方棋子的走势,看着看着,她又手托着腮盯着手冢国光走起神来。 他今天穿着灰绿色的薄毛衣,冬日柔软的毛衣似乎让他的冷淡凌厉气质也温和了不少。他的外貌没有什么变化,仍是清俊、隽秀的,15岁仅存的半分稚气在他前往德国后便褪了干净。 他遗传了手冢彩菜的冷白皮,再加上日常总是穿着外套和运动长裤,即使在夏日的外场比赛也不过是晒黑几分,到了冬日又逐渐变得白皙。 他现在很高,她记得官方资料上是标着189厘米吧,坐着仰视他走来时,顿时觉得房间都变得低矮逼仄起来,也许这也是手冢家打算让他买个大一点的房子的原因之一。 他体型也还是偏削瘦的,宽肩窄腰,隔着衣服也能感知到他肌肉的力量感。她的目光巡游过他正专注思考的眉眼,泛红的耳尖和线条利落流畅的下颌线,停在了他凸显的喉结上。 挺性感的。 手冢国一落子稍微重了些,他提醒道,「国光,专心点。」 「是。」手冢国光被祖父敲打后才收敛了出走的心神,弃了一个步兵的棋子,将打入敌阵的桂马升变成成桂。 再些个回合后,两人的对弈速度才稍微慢了些,攻守趋势轮迴替换时,手冢彩菜叫了吃饭。 午饭后,手冢国一和手冢彩菜消完食便打算小睡一会,剩下来的上杉和手冢国光便聚在了客厅里。上杉还没倒过来时差,再加上食困也准备先回去补个觉,但她心里还装着事,所以打算先问出个结果来再回去。 她把玩着手冢从前做的木头拼图,重复的翻转动作稍微缓解了点她的紧张感,她觑着手冢从置物台拿了本夹着书籤的小说,不太经意地开了口,「手冢,我想问你件事。」 手冢在沙发上落座,「嗯,你问。」 上杉手臂曲撑在沙发背上,「你女朋友是罗茜·韦伯吗?」 「不是,那条娱乐八卦新闻是狗仔捕风捉影,我已经澄清否认了。」手冢抽出书籤,手压着翻开的书,他知道她还没看声明,便侧过头认认真真地解释,「我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之前也只是在吉克蒙德集团主办的慈善晚宴上打过一次照面,没有说过话。我们更没有一起逛珠宝店,只是当时遇见,她打了个招唿,我回应了一下。她是有女性同伴的,也有入镜。」 第108页 「你澄清否认了?」上杉面露古怪,拼图在几个手指间的翻转愈发得快,「可我早上还看到新闻了呢,说你公开示爱。」 「之前那条八卦是今年9月上旬发生的事,时隔了快一个月,在我备战上海大师赛消息滞后的期间发出来的。经纪人评估过,这个狗仔风评不好,娱乐八卦通常都是捕风捉影,其次这条八卦热度不高,也就没特意澄清给他涨热度。」手冢将她转掉在沙发上的拼图捡起递给她,「但昨天体育杂志12月刊发行后,这条八卦又被挖出来,我一早看到新闻就立刻联繫东京这边和俱乐部有合作的律师所,委託先出一份声明了。」 体育杂志12月刊发行后为什么又会翻出那条八卦,是他的採访透露了什么吗?「那你确实是有喜欢的人了是吗?」 「是。」手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我正计划追求她。」 上杉在他开口的那个瞬间又转飞了那块拼图,咚咚咚几下跃到了地板上,她有些无所适从地交握了下手,「这样啊。」她没能将后半句的祝你得偿所愿说出口。 想问的问题已经有答案了,手冢和她一样玩暗恋那一套,她喜欢他,他喜欢另一个她,不过她看的出来,他很认真。他这一早急着去澄清,大概就是怕对方看见会误会。再想想,他为什么会去珠宝店,也许是提前看戒指款式?手冢国光应该就是那种一旦确定交往就是奔着结婚去的男人吧。 所以即使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她的告白也是没有必要进行的了,反正也会被拒绝。 手冢国光从地板上捡回那个拼图,「还玩吗?」 「不玩了。」 手冢国光将这块木质拼图拼回到缺口里,转身便看见脑袋抵着沙发像是在自闭一样的上杉,然后她又像是卸力了一般,将上半身倒挂在了沙发上。 他觉得她可爱极了,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动作温柔亲昵,「怎么了?」 她摇摇头,声音因为贴着沙发背而显得有些闷,「没怎么。」她起身时才想起现在简直毫无形象,可是有没有现在关系都不大了。「我困了,我先回去补觉了。」 她第一次尝到失恋的苦涩,哦不对,是暗恋没有结果的苦涩。 虽然中间出了点偏差,但到底是早有预料,现在对于这个结果她倒也还能坦然接受,她知道的,喜欢这种事,强求不来。 她又漫无边际地想,这世界上优秀的男人那么多,她总能挑到合心意的。 她的右手肘突然被人拉住往后带了带,她一回头就见手冢跟在她的身后,难得拧着眉头,「在想什么?刚刚差点撞到柜角了。」 她不想看到手冢国光。 她撇过头,一言不发地挣开他的手想要往前走时,手冢又圈住了她的手腕,没用什么力气,跟着她走,「怎么了?我刚刚语气太严肃了吗?我道歉,别生气。」 她觉得匪夷所思,手冢国光以前不会这样…哄人,又或者降低姿态,他就是块很板正的木头,语气一直都是这样正经严肃,寡言少语的。她以前也会不理他,可他都没有这样子过……他的改变,都是因为那个人吧。 哇…都要叫人嫉妒了。 「什么生气啊…」她装模作样地捂嘴打了个哈欠,然后半转过身朝他挥了两下手作别,「我就是太困了,时差还没倒过来,应该会睡挺久,所以晚饭我就不过来吃了,你也别送我了,就几步路。」 她没等手冢应声,就穿了鞋往门外走。 可身后的人仍沉默又固执地跟着她。 路旁的堆雪化了不少,地面湿漉漉的,也许要降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