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复制》 第1页 《不可复制》作者:逐柳天司【cp完结】 文案: 假纯情真心机x会自我说服 木马出狱后再见到楚诵,已经是他们分手后的第三年。 但是楚诵已经把他忘了。 这是一个关于高阶天才爱上残次品的故事 没有感情概念的天才木马,爱上了样样都不机灵的天然炸毛楚诵,而且还被甩了。 木马:「,骗的就是他会心软。」 註: 1-有一点内容,但大部分还是在现代都市。 2-破镜重圆 微末世/破镜重圆/妻宠夫/精英攻 破镜重圆、剧情、精英攻、、甜宠、he、狗血、美强惨、、 第1章 :空球 睁开眼,楚诵的视野就闯进了一个灰雾而色彩孤冽的世界。 他从亚当大厦的六维跨界电梯里出来后就立马迎上了一阵强风,冷得楚诵打了个哆嗦。 难以想像此时八百年前的地球某一东方大国正值酷暑难耐的芒种,而八百年后的地球,已然是全球凛冬了。 楚诵走了约莫十几米远,来到了最近的一个空轨站台,他看了看站台边上的实时信息滚动屏,下一趟空轨列车还有一分钟到站。 要是这一分钟放在公元2060年那边的地球,楚诵肯定会觉得这段时间候车时间会过得很快,可在此时公元2801年的地球不一样。 这里一分钟好似有一个小时那样漫长。 哪怕整个此时地球只剩他一个人类了,这些数百年前科技打造出来的智能城市运作末世后依旧能正常运行。 这个世界宛如一个严密的代码,运行正常得超乎自然和时间对人类科技的考验。 尽管全球的空轨列车只剩楚诵一个乘客,也尽管这世界只有楚诵这一个享用者,列车也会准时无误将乘客送达终点。 楚诵哈了口气暖暖手,他这趟回来也不为别的,单纯是为了再拿一台截忆套机。 杜云娘那北宋女人误打误撞的乱接单子,一顿瞎操作把镜头给拍爆了,然后列印设备也跟着故障百出,他完全找不到修理思路,感觉这一切似乎是有外在因素在干扰。 一切还要从三年说起,楚诵把八百年后的量子记忆截取技术带回2060年的地球,开了家美名其曰「收忆照相馆」的小店,专门给地球人剪切大脑里不想要的记忆片段,然后狠狠的捞了一把,仅仅三年就实现了脱贫致富奔小康的人生光景。 「前往16区的列车已到站,请下车的乘客注意脚下车门……」 看到是红色车头的二号空轨过来了,楚诵迫不及待的就进到了车厢里。 车厢里的暖气很快就让楚诵冻得发麻的四肢暖和了起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车厢上方的电子屏,那滚动播报下一站站点信息的电子屏一角显示今天的温度为零下二十度。 难怪比去年回来时要冷那么多,空球的平均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 楚诵也才二十五岁,正处于朝气蓬勃的年纪,不过空球的环境实在恶劣,他也耐不住这边愈发极端的天气。 「前方到站南科院,请下车的乘客从列车前进方向的右侧车门下车……」 头顶上方再次传来机械的女声播报音,楚诵撂紧了脖子上的围巾后就出了车厢。 下了空轨站台后,楚诵又走了百米远,他来到一座名为「天塔」的大楼前,用虹膜识别进了外楼空中电梯。 百年前空球进入末世以后,天塔就成了这座城市的科研中心,也是他修社会实践学课程的部署合作点。 可惜实习还没两个月,他就不小心被虹膜机房里的机器送到了八百年前的地球,然后还误打误撞躲过了末世722变故,成为了空球上最后一个人类,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楚诵连几亿空球人是怎么消失的他至今还没弄清楚。 电梯在四十六层的地方停了下来,楚诵抬头注视上方的识别灯一眼,电梯门便打开了。 「已识别99771103,楚诵,已确认安全,请进。」 楚诵用虹膜识别一一通过这栋大楼繁琐的安全系统,然后轻车熟路来到了一间仓库。 他在几个纳米箱里挑挑拣拣的选出了两个满意的套机,又到一旁展示柜里拿了两个镜头,打包好后他丝毫没有稍作停留的意思,拔腿就要离开这个毫无人气的地方。 然而途径大楼中厅时,他忽然瞥见了什么。 那面挂着「为了明天的绿水青山」横幅的白墙上,什么时候多了一幅相框画。 还是一幅月球地表图,楚诵视力很好,他再多看一眼就能辨认出了那不是画,而是照片,还是实打实用相机设备拍的照片,不是电子底片素材的,也不是ai制图。 根据楚诵给地球人拍了三年照捞钱的经验,他很确认那照片是有温度和生命的。 这里什么时候挂了这幅照片的?还是其实一直都挂在那,他没注意过而已? 难不成有人来过? 但楚诵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相比于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空球上,再多一个未知的生物,于他而言是略显棘手的事情。 要是真有,一南一北平分空球也可以。 楚诵被自己的大度逗笑了,他拎着东西又返回电梯里,抓紧赶在地球那边天亮前回去。 毕竟,好不容易盼到周末,他还打算睡个惬意的懒觉来着。 第2页 空球这边四百年前就实行自由休班制度了,全球根本没有周几之分,工作者只要每工作满两天就可以自由休息一天,可以说上班毫无压力可言,不过末世后很少有人会休息了。 然而二十一世纪初的地球,还分什么工作日和休息日,上五休二还算好了,单休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的压榨,再加上偶尔还有调休,楚诵是真吃不消,好在他属于自立门店,兢兢业业上下班,光景还算不错。 楚诵离开天塔大楼后不久,那面白墙上又多了一幅照片。 「已识别55210816,木马,确认安全,欢迎下次再来……」 …… 回到地球这边时天已经亮了,不过十秒钟的瞬闪功夫,两个之间却相差了十多个小时时差。 不过这也不是固定的,有时候楚诵从这边过去再回来,最短记录时差也就十分钟,这「扫地机」穿越器的开发还不够成熟,bug层出不穷。 不过楚诵没什么科研天赋,所以他也没打算修过,只要能用就行。 不能用了的话,大不了他一辈子都留在地球也不赖,反正楚诵心理接受度挺高的,他都交三年社保了,在这边养老倒也有盼头。 每次从空球回来,楚诵都会感到格外的疲惫,不知是不是因为环境恶化对身体所导致的,他一觉睡了十几个小时后才得以被杜云娘的电话吵醒。 「喂,云娘啊,怎么了?」楚诵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对电话那头说道。 「楚公子!店里着火了!你快过来吧!」 「什么?」楚诵怀疑自己耳鸣了。 等他赶到店里时,火已经灭了,但是依稀可见还有一些余烟从窗户里飘出来,现场各种异味沖天,熏得人直打呛。 楚诵问了前因后果,杜云娘说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在从印表机里听到一点细微的电流声后,整个拍摄室的电路就烧了起来。 「印表机?」楚诵喃喃道。 印表机也是他前不久才从空球上搬回来的,还是全新原装的,他检查过,应该没问题的。 上次是相机,上上次是晶片,这次是列印基底,从空球上带回来的设备接二连三出现了故障,楚诵不得不怀疑空球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他肉眼看不到的变故? 「那被烧掉的照片没了岂不是会对那些客官们有影响了。」杜云娘顶着一脸灰忧心忡忡问。 楚诵站在被烧得面目全非的201室里,他脚下是厚厚的一层灰烬和泡沫干粉,「不会,被剪掉的记忆是不能再回到当事人脑子里的。」 「如此就好。」杜云娘揩了揩额头上的热汗。 楚诵说得很,不过这接二连三的意外让他心里也不免产生了隐约的不安。 全套设备都被烧没了,楚诵其实并没有多心疼,只是这意味着他又得回空球一趟。 当楚诵嘆了一口气后,他后知后觉发现,原来不是所有人都渴望故乡。 就像他这个空球人,并没有那么喜欢回到那个无人而愈发神秘的空球。 第2章 :木马 空球下雪了。 楚诵有些意外,空球很多年都没有过这类天气了,而且终年都是雾沉沉的。 末世以后,地球外的臭氧层不断变得稀薄,地球就更名为空球了。 而随着空球外的大气层越来越厚,日月也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和生活里,植物得不到光合作用随之停止生长,就连海洋资源也耗尽了,地面上没有一棵树,也没有一只自然动物,除了人类,空球物如其名彻底空了。 楚诵坐在二号空轨上,认真打量起这个城市来,想起上次那幅照片,他揣测着空球可能还有其他人的可能,楚诵试图在高楼建筑中找到第二个人出来。 这种感觉令人毛骨悚然,比三年多前楚诵知道空球只剩下他一个人时还要可怕。 人类从空球上大规模消失已经足够令人费解了,这会儿如果真的再出现个人来,楚诵只会觉得他才是应该被匪夷所思的那一方。 或许不是空球人大规模集体都消失了,还有一种可能是:在这场变故中,他被遗落了而已。 再次来到天塔大楼下,楚诵已经不能像往常那般淡然了,但他其实也没多不安,只是隐约感到有点不自然。 似乎有什么人在暗中盯着他一样。 「99771103,楚诵,已确认安全,请进。」 防爆门的唿吸灯「滴」了一声,楚诵通过两道防爆门来到中厅,他目光紧随着视野的扭转,然后落到了那面墙上。 楚诵喉头一动,黑曜石般的瞳孔顷刻间要聚焦成一个点…… 那墙上竟多了一幅彩色冰川照。 楚诵走了两步,然后停在一张工位桌前,他环顾了四周一眼后清了清嗓子:「有人在吗。」 「请问还有其他人在吗,我是说挂照片的人。」 楚诵接连自言自语了几声,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很快,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 楚诵手心紧张得直冒汗,他僵硬的扭过头,然后看到了墙角上方的一个监控摄像头。 监控摄像头亮着黄灯,是开着的。 「没人就算了,我还想交个朋友呢。」楚诵对着空气失落一笑故作轻松道。 他照常去仓库拿了两台设备,打包装好进背包后就打算回去了。 「99771103,楚诵,已确认安全,欢迎下次再来。」 第3页 楚诵走进电梯里,然后按了个一楼。 电梯缓缓下降了到三十层左右时,楚诵又按了个八楼。 「99771103,楚诵,已确认安全,请进。」 天塔大楼是这座城市的科研中心,其内部的建筑构造也与常规建筑大为不同,天塔大楼没有内部电梯,更没有常规楼梯,每一层之间没有直接的通道,只能依靠大楼的外部电梯进去,而且每一层都要经过一道防爆门。 据说设计初衷是为了提高职工的工作效率,减少不必要走动和联繫,不过这个设计显然有些鸡肋。 天塔大楼大部分系统都是无人操作且24小时一直在正常运行的,包括监控也是。 其实楚诵也不确定监控是不是,因为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在意过。 楚诵来到天塔八层,这一大平层占地的全部都是监控设备,天花板下方的半空中还悬有几块大屏,一踏进去,扑鼻而来的都是电脑主机散热的塑料味。 好在空球两百年前就实现了磁电全球化,火力、水力、太阳能发电早已经淡退人类视野了,只要空球上的磁场一直存在,就能一直有电源供给,否则人类集体消失三年多过去了,无人管理的空球城市系统也不至于一直能运作至今。 楚诵走到深处,随便坐到了一台机子面前,他动了动滑鼠,退出了监控总画面,然后在序列里找到了四十六层的监控,点击页面展开,监控画面里有三分之一的画面是被那面墙占着,墙上那两幅照片也清晰可见。 楚诵放下滑鼠,然后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盯着监控画面,静静等待时间流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诵也没刻意去看时间,他一直等到自己心里都有点动摇了画面还是没有什么变化。 楚诵刚刚在心里劝说自己这次没来对时候时,电脑里突然传来声响。 「55210816,木马,已确认安全,请进。」 楚诵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他盯着监控画面里终于出现的人形,难以置信得身子发抖。 这是一个男人的背影,身材高挑挺拔,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脖子上还围了一条蓝色菱格的围巾,头髮是白金色的,不知道是染的还是天生的,因为没有露出正脸,不能确定是哪个大洲的人种。 只见他走到那面墙前,然后脱下背上的背包,并从包里拿出了一幅裱了框的照片! 楚诵倒吸了一口冷气。 空球上果然还有其他人存在! 楚诵用滑鼠放大画面,试图在这里看清对方手里拿的那幅照片是什么内容,可像素有限,放大后只有满屏的白色噪点,根本看不清内容。 名叫木马的男人把照片挂到墙上后,又立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楚诵此时心乱如麻,他或许应该上去和对方相认,然后来个激动的拥抱? 可这时监控画面里的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向监控摄像头说道: 「看到我是不是很激动。」 楚诵唿吸一紧,这并不是因为激动,而是被对方脸上那阴戾的笑容给震慑到了。 木马肤色很白,再加上一头白金色头髮,显得人更加清薄,明明是个东亚人,但却又帅得有点亚欧不分。 「你很有耐心,我想我应该把你拍下来,挂到这面墙上去。」 木马的话瞬间让楚诵意识到对方多半是来者不善,他当即起了身,不打算再继续纠察下去了。 跑,他得马上跑,最好是马上回到地球上去! 「99771103,楚诵,已确认安全,欢迎下次再来。」 楚诵心急如焚的按着电梯门,漫长而磨人的十来秒钟后,电梯门终于开了。 然后他对上了木马的脸。 「楚,诵?」 木马一字一顿的吐出楚诵的名字,然后歪头一笑道:「对吧?」 楚诵绷着表情后退了一步,「你是谁。」 「啊……」木马走出电梯,拉长尾音,「你在害怕我吗?」 砰砰砰—— 楚诵心跳突兀的失了节奏,他完全感受得到对方身上那股萦绕在周身的危险气息,毫不夸张的说,楚诵感觉这人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你到底是谁?人吗?」楚诵咽了咽口水,尽量平静道。 木马大抵是觉得对方的话有点好笑,他耸了耸肩,语气轻松道:「我看起来很像鬼吗?」 「……」 「还是说你一个人在这里呆太久了。」木马两步逼近对方,「就不把别人当人了?」 两人身材相当,可楚诵要稍稍矮上对方一小截,他微微仰头对上木马那双褐绿色的眼睛,「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暂时没有。」木马说,「不过最好也别有。」 木马眼里闪过片刻的锐色,但仅仅是半秒钟,可楚诵还是捕捉到了。 「那我怎么办,你要……杀了我吗?」楚诵袖子下的手已经握紧成拳。 木马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然后徒然发笑了起来,「你长得不错,我更情愿把你挂在墙上。」 没等楚诵回话,木马又继续说:「你想要几寸的相框?」 「你在说遗照吗?」楚诵被对方那阴鸷的笑逼得有些生理不适。 木马这会儿笑得更灿烂了,「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 「我不觉得你是在开玩笑。」楚诵一脸严肃。 木马将那掩住他半张脸的围巾压下去露出整张脸,只见他那张气血欠佳的薄唇慢慢吐出一句:「你很有趣,我准许你暂时先不用上墙了。」 第4页 你很有趣,暂时先不用上墙了。 你很有趣,暂时先不用死了。 「你有什么目的。」楚诵大胆揣测着对方的敌意,「想独享空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立马主动消失。」 「连太阳都没有的地方,空球还有值得人去独享的意义吗?」木马依旧笑着,「地球好玩吗?」 楚诵眉头微拧,对方既然连自己的行踪都知道的话…… 「当然好玩。」楚诵放平语态,「要一起过去看看吗,那边可是有太阳哦。」 木马嗯哼了一声,「好啊。」 「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楚诵假笑道,手心又是捏了一把冷汗。 木马不知是真失望还是假失望的「啊」了一声,又说:「被骗了啊。」 「……」 木马凑头过去,在对方耳畔吐字道:「那还是……把你挂在墙上好了,这样你总不会丢下我了吧。」 楚诵瞬间一身鸡皮疙瘩,他勐地推倒木马然后冲进电梯里,又立马按上关门键。 电梯终于关门下降,楚诵仰头看着木马在上面看着他笑,又是一阵毛骨悚然的寒意。 出了电梯后,楚诵马不停蹄的赶往空轨站台,然后很幸运的马上就等到了到站列车。 楚诵一路狂奔到回地球的亚当大厦跨界电梯口,他庆幸木马没有追上来,但是当跨界电梯的门打开时…… 他又对上了木马那张脸。 楚诵转身就要跑,电梯里却伸出了一只手硬生生将他拽了进去! 「放手!你想干什么!」楚诵惊恐大叫道。 木马一手环住楚诵的腰,另一手快速按下了图标为一个「=」的电梯传送键,「当然是去地球看看太阳啊。」 滴—— 「去你大…!」 楚诵还未说完的话在这一刻被截断,随着一阵短暂的失声和视野空白后,二人纷纷摔倒在了楚诵的房间里。 楚诵哎哟了一声,然后看到自己此时正趴在木马的身上,他又是咦惹一声,如同看见瘟神一般立马跳了起来。 「这地板好硬,你现在都不喜欢用地毯了吗。」木马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 楚诵一脸戒备的就想抄傢伙反击,「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是你邀请我来看的太阳吗」木马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房间,「这是你房间?」 楚诵没吱声,也没动作。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不爱收拾啊。」木马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拿着刀指着我?」 楚诵手里拿的是把裁照片用的美工刀,他表情微动,却依旧没有什么表示。 「想谋杀……」木马一副很是苦恼的表情,「嗯……前男友吗?」 「你发什么疯!」 楚诵听得一额头冷汗,他将手里的美工刀又推出来一截,「这可是法治社会!你再……我就!报警了!」 木马肩膀抖了两下,哼着轻松的笑声,他漫步过去直接就要撞在刀口上,吓得楚诵连忙收回了刀子。 「不是说去看看太阳吗。」木马凑脸到对方耳廓边低语。 楚诵背后又是一阵铺天盖地的战慄席捲而来,他心里瞬间闪过千万种可能,但仍然无法预判出木马下一秒会干嘛。 「走啊。」 木马话音轻飘飘的,他正回身,脸上仍然一副令人难以捉摸的表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木马笑而不语,他径直走向卧室门的方向。 楚诵紧追其后,木马仍是没什么大动作。 楚诵跟着对方下了楼,两人来到了街心区,木马抬头看了看这正午的太阳,然后微微眯起眼睛。 「唔,好热。」木马用手臂半遮住眼睛。 阳光下,木马那头白金色的头髮仿佛在发光似的,稍稍有风吹来,髮丝如同在起舞一般。 这会儿得以仔细端详木马这个人,楚诵只能说,这么好的皮囊跟着木马还真是浪费了,木马的五官颌面非常平整,起落的幅度线条凌厉清晰,尤其是那下垂的眼尾,反而其道为那张桀骜的脸平添了几分意外适宜的温柔。 楚诵和对方保持着三米开外的距离,藏在衣袖里的手仍旧攥着那把美工刀。 「看够了吗。」木马回头问。 「我没看你。」楚诵一脸防备。 木马挑眉,似笑非笑道:「你没看我?」 「我在看后边的派出所有没有人,我要报警了。」楚诵老实道。 木马偏头一看,马路对面还真有家派出所,他又笑了。 「你笑什么。」楚诵眉头紧锁,心里百般揣测着木马的一举一动。 木马耸了耸肩,「没什么,走了。」 直到木马走出几步后,楚诵才想起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木马背对着他招了招手,「我还有事,改明儿见。」 楚诵就这样目送木马消失在了街角,这让他产生了一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比起对方要谋财害命,木马这一系列令人费解的举动更让人感到胆战。 楚诵倒是不怕自己对付不了木马,只是他很惜命,木马的言行举止跟个亡徒大差不差,楚诵可不想就这样白白死去。 然后再被木马挂到墙上。 楚诵咽了咽口水,空球恐怕近期都不能再去了,木马来路不明,如今又到了地球,于他而言,两边都已经不安全了,只是相较于空球,地球要更安全一点。 第5页 木马身上纵然有难以掩盖的戾气,但他看起来也只是个普通人类,不见得会是什么小说电影里那些有金手指的超级英雄或是大反派,所以楚诵不必要太担心正面刚不过对方。 楚诵提心弔胆度过了一个晚上,木马并没有出现过。 不知道对方回到空球没有,如果要回去的话,除了楚诵房间里那台传送器,木马还有其他门路回去吗?不过既然对方都知道自己定居地球了,那么显然不可能对地球一无所知。 或许木马也像他一样可以在两个时空里穿梭,只是楚诵以前没发现而已。 不过楚诵还是希望不要再跟木马这个人扯上任何关联,对方孰好孰坏他无法判断。 面对陌生人时,最好还是先要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对方。 楚诵一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起来了,到店时,大门已经开了,杜云娘正在扫地,她今日依旧穿着一身花红柳绿的工厂流水线汉服,看到楚诵来了她当即招唿道:「楚公子早。」 「早。」楚诵看到杜云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状态,心里有点羡慕对方了都。 楚诵摇了摇头走进店里,然后表情又僵住了。 坐在沙发上的木马朝他招了招手,「早啊,楚老闆。」 第3章 :前男友 「你!」楚诵一时不知道要作何心情了,「你还没走?!」 木马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看了太阳,总该要看看月亮吧。」 「……」楚诵很是狐疑的睨着沙发上的男人。 「不过你就是我的月亮。」木马一手支着脸打量对方,不知是说的打趣话还是什么。 楚诵瞳孔微微收缩。 「啊,不过昨晚云有点厚,没看着月亮,对了,你吃早饭了吗,能给我买一份吗。」木马一脸平常,「我发现空球的货币在这边用不了。」 楚诵瞥了一眼一旁的桌子,然后走过去拿起那个蒸得发黑的木制保温壶递给木马说:「吃完就马上离开。」 木马没接话,但接过了保温壶。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楚诵盯着下方人问。 木马打开保温壶,「没什么目的算目的吗。」 楚诵:「……」 「看到我,你不应该开心吗。」木马将壶里的粥倒进壶盖里,「不过你看起来这么害怕我,倒是有点令我很伤心啊。」 楚诵手揣进裤兜里,手捏住手机心想着要不要马上报警,「空球人都消失三年了,突然多出个人来,你说我怕不怕。」 「啊,我之前一直呆在南半球来着,一南一北碰不着面也正常。」木马吹了吹粥上冒出的热气。 楚诵心想还真是,他确实没怎么把空球细走一遍,或许事实真如木马所说,他并不是空球上最后的人类。 「除了你,没别人了?」楚诵警觉问。 「应该没了。」木马说,「至少目前不会有。」 「那两幅照片是什么意思?」 木马准备喝粥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爱好。」 楚诵显然不太相信。 「美洲的赤道科研基地负一层,还有皇后岛中工研究所,我也在那里挂了照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回去看看。」 木马抿了一口粥,然后脸色大变:「这是什么东西?」 「……」楚诵咳了一声,「没吃过粥?」 木马很是嫌弃的嗅了嗅,「你的手艺变差了吗?」 这粥是杜云娘做的,但楚诵懒得解释,还有,木马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的像他们真认识一样。 「云娘。」 杜云娘闻声而来,「楚公子,有何吩咐?」 楚诵伸了伸懒腰,「我打算歇业几天,咱们把201扫干净后就先闭店吧。」 「是因为设备的事吗?」杜云娘问。 「不是,设备的事已经解决了。」楚诵说,「不过,我得重新调试设备,应该得花个两三天,这几天你先当休假吧。」 杜云娘放心的点了点头,「知晓了。」 「需要我的帮忙吗?」木马插话道。 楚诵瞥了木马一眼,「吃完赶紧滚。」 「调试设备,我可以帮忙。」木马放下手里的东西,「如果你需要。」 楚诵还没弄清这人的来路,可这会儿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见机行事。 木马走近对方,拿过对方带来的东西说:「6d晶片在2794年因为辐射源太强就被淘汰了,再继续使用会损害基底主机的。」 难怪印表机故障自燃了,原来是这个原因。 楚诵回头看了木马一眼,「可是14d的无法识别。」 木马哼笑一声,「你用的套机处理器是2788年产的,兼容性过低当然无法识别。」 「我一直用的这个型号。」楚诵将手上的相机套机和两个零件往桌上一推,「之前一直都能用的。」 木马很是自然坐到了楚诵对面,他拿起其中一枚零件:「套机没问题,但是处理晶片得换了,6到20d的都最好别再用了。」 「为什么。」楚诵问。 「空球外的平流层消失了。」木马说。 楚诵眉心一紧,「什么?」 「是真的。」木马说,「你回空球时没注意过晚上已经看不到夜眼吗?」 夜眼,放在当前的地球来说,大概和卫星是一个意思,是空球联结全球信息交汇的一个重要中枢,人类在无云的夜晚隐隐约约是可以看到部分夜眼的,而且和看星星差不多是一个视觉效果。 第6页 所以空球人又把夜眼称为「末世后的人造星空」。 「不。」楚诵摇了摇头,「我基本没有在晚上回去过,我不知道。」 木马啧了一声,「难怪。」 「所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楚诵看向对方手里的零件。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傻。」木马表情有些无奈,「夜眼消失了,大概率意味着空球磁场也在消失,空球上所有受控于短磁波的晶片技术当然也会受到影响。」 楚诵长长的哦了一声,「听不懂。」 木马:「……」 「简而言之就是,空球的城市运作系统正在衰落,包括这小小的晶片在内,也已经失效了,明白吗?」 楚诵似懂非懂,「可是套机还是好的。」 「我知道套机没问题,因为套机是硬体,晶片是软体,套机不受不可控因素影响。」 木马没想到楚诵仅仅吃几年地球人的饭而已,智商就已经倒退八百年了? 楚诵恍然大悟,难怪整个拍摄室的设备接二连三的出故障,原来是联结空球的信号源被干扰了。 「那照你这么说,常规晶片都用不了,那要怎么办。」楚诵问。 木马嘴角一勾,「简单,只要从硬体下手,改变主体兼容性就行了。」 楚诵还是很坦诚:「我不会。」 「交给我吧。」木马向对方抛去一个自信的眼神。 「你行吗你,别给我整坏了,我可不想又大老远回去一趟拿个新的。」 木马肩膀抖了两下。 「你笑什么。」楚诵没好气道。 木马拿起桌上的套机,「你不知道记忆取帧4.0技术出自哪一个研究基地?」 楚诵这会儿不想被对方继续小看了,于是他在大脑里努力搜索了一下记忆截取技术的研发处,最后也只能大致憋出了一句:「行空第三研究所?」 「啊,那是原始版本的开发基地吧。」木马提醒对方说。 楚诵干脆放弃自证了,「不记得了。」 「天马第一研究所。」木马说,「听过吗。」 「废话,谁没听过。」楚诵点了点头,「在利比亚沙漠东部对吧。」 「你之前有过偷偷去探望过我,对吧。」木马露出一张标准的笑脸。 楚诵觉得对方有些莫名其妙,「扯了半天,你想说什么。」 「啊?」木马明显有些失望,「就算忘了旧情,也不该不认识我吧。」 楚诵翻了个大白眼,「我跟你很熟吗?」 「天马第一研究所的主役你没听说过?」木马继续提醒道。 楚诵一脸不识趣的继续板着脸。 「北纬木马,你前男友的名字这也没听过吗?」木马表情明显有期待。 楚诵没细究对方说的什么,就听到了北纬木马这个名字后呵呵冷笑了一声,「你不会要说自己就是那个天才传说里的北纬木马吧?」 「……」木马沉默了。 楚诵:「你认真的?」 木马也冷笑了一声,「不,我冒名顶替的。」 这会儿楚诵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男人起来,然后越看越眼熟,好像早就在哪里见过了。 哦,想起来了,是在物学教科书里。 老天爷,这个木马竟然和书上的那个十三岁就担任了空球第一天体科研基地首席主役的天才少年北纬木马长的一模一样! 「你……不是说……那什么。」楚诵心里想到了什么,「课本上不是说北纬木马才十几岁吗?」 木马觉得对方智商何止倒退了八百年,「我入编学术用书才十四岁,我们十九岁谈的恋爱,这些……」 「停!」楚诵打断对方的后半句无稽之谈,「那什么,末世722……你竟然没跟着一块儿消失?」 木马摇了摇头,「我就不能跟你一样躲过一劫吗,前男友。」 「别这么乱叫我!」楚诵应激了,「那时候我已经意外来到了地球有一段时间了!并不清楚空球上发生了什么,还有722事件。」 木马若有所思,却不说话。 楚诵对上木马的脸,他还是有点难以接受对方就是那个天才科研学家。 因为楚诵曾经把北纬木马当做自勉激励偶像来着,甚至在大学社会实践课程中,主动前往天塔科研中心实习,准备朝着成为一个科研人的方向进发…… 结果空球人都消失了,他大学都没能上完就来地球这边讨生活了。 世事无常就算了,这会儿还看到曾经的心中楷模不过是个着满不着调的疯子也算了…… 还有这个疯子一口一个前男友的叫他,这实在太荒谬了! 第4章 :卖身契 「除了还原功能,我还在原有基础上给你加了一个影视截取模式。」木马手快速的敲着键盘,「不过这个模式的内存损耗比较大,只能依赖sd储存卡截取保存。」 杜云娘立在一旁,她提着袖子突然想起照片那事,便问道:「那记忆照片卡被烧了,会对本人有什么影响吗。」 「不会。」木马十分肯定,「量子拍摄那一刻,记忆已经彻底清除了,照片只是一个载体底片,记忆并不存在于照片里面。 杜云娘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失去的记忆绝对不能復原的意思吗?」楚诵把弄着木马重新组装好的相机套机问。 第7页 木马点了两下滑鼠,停顿了一下才幽幽道:「没有,忘了就是忘了,但是我有在涉猎復原记忆这个领域。」 「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吧。」木马又补充说。 「怎么说?」楚诵问。 木马笑着敲了一下enter键,电脑画面随之转跳进了一个黑色网页,网页页面全是红色英文字体,楚诵皱眉道:「hg?全息网在这边也能通用吗?」 hg,全名「holographic」,又称全息网,是空球近十多年来最受欢迎的全球信息搜寻引擎,类似于此时地球人惯用的gooe、bau等等。 「我可以用,但你们不行。」木马说。 「为什么。」 木马十指灵活的敲打着键盘在搜索框输入一串数字,「普通人没有可以在空球以外可用的hg网域访问密钥。」 楚诵看着对方在搜索栏输入的一串无规律数字,不解道:「那你为什么可以?」 「因为hg的网页是我编写的。」木马含着笑瞥了楚诵一眼。 「……」楚诵有点堵心。 「那为什么到这边网站页面有点不一样?」 「因为登录的是我的个人帐户,我用的是内制版。」木马说,「不过你愿意复合的话,我的密钥倒是可以跟你共享。」 「后半句你大可不必胡扯。」楚诵咬牙切齿,「其实我问的是为什么全是英文而已,我看不懂。」 「就是为了让人看不懂。」木马勾起嘴角,「不过你看不懂也正常,你英语考核成绩就没超过a线。」 楚诵有点自闭了,木马怎么连这个都知道,难不成他们以前真认识? 「记忆復原在空球上是有相关成功案例的,不过还是少数。」木马将用网页搜索出来的相关回答圈出来给楚诵看。 但是楚诵就好奇问问的程度而已,「这么复杂,那忘了就忘了吧,反正都剪了。」 木马蹙眉,看起来不太喜欢这个回答。 「就算时间倒退了八百年,hg的域名也适用于现在的域名系统吗?」楚诵惊讶好奇之余还挺感兴趣的。 「当然可以。」木马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我都说了是跨代域名,就算现在是魏晋南北朝,只要有设备,照样可以登录。」 楚诵看不惯对方这嘚瑟劲,但又无力反驳,「魏晋南北朝没有,北宋的倒是有一个。」 「谁?」木马又抬眼。 楚诵想到什么,便将杜云娘拉了过来,「那什么,既然你这么知天知地,你能有办法把她送回去吗?」 「嗯?」木马看向杜云娘,「送去哪?」 「就是。」楚诵欲言又止,「对了,你是哪年哪代的?」 「开宝八年。」杜云娘答道。 木马这会儿注意力才彻底从电脑屏幕里抽出来,「哪一年?」 「开宝八年。」杜云娘重复道,「南唐后主李煜降宋那一年。」 木马不可置信的看向楚诵,「她在演戏吗?」 「我倒是希望她是演的。」楚诵表情木讷,「她确实是北宋来的。」 木马放下滑鼠,「穿越?」 「应该是,她说自己不小心坠湖了,然后就一身水从天而降掉进我店里了。」楚诵耸了耸肩,「谁知道是不是哪个主导者又在玩我们npc。」 「要想回去,也不是不可能,不过得找到两个时空的联结点。」木马分析道,「不过除了她本人,我们对另一个时空一无所知,想要创造时空门,恐怕还有些难度。」 「这也能造?」楚诵愕然。 「你家里那台不就是天塔的作品吗。」木马说。 楚诵顿时觉得这也不是天方夜谭了,他问杜云娘:「我们或许能送你回去了,你想回去吗?」 杜云娘先是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我不知家中如何了,也不知回去以后……是否还能继续求安于世,但是倘若能回去,那自然是好。」 木马的表情很是凝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若是两位公子能将我送回大宋去……」 「可以的。」木马说,「不过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没涉猎过这么长的跨代时间轴。」 楚诵还是觉得没那么容易,「能行吗?」 「能,她既然能过来,就一定有回去的门路。」木马十分笃定说,「刚好我从来没研究过这个领域,也算试新挑战了。」 「那要多久?」 木马想了想,「三个月。」 「在这研究?」楚诵继续问。 「当然在这,毕竟她是在这里落地的,时空连接点应该就在附近。」 楚诵啧了一声,「我怎么不太放心呢。」 「你是怕我把你挂到墙上吧?」木马又摆出那张阴鸷的笑脸。 楚诵心想不然呢,「先说了,这里可是法治社会。」 「放心好了。」木马的目光又从电脑上转移到楚诵脸上,「我可是很念旧情的。」 楚诵眨巴眨巴眼睛,指了指自己:「我跟你,旧情?」 「如果现在复合的话,我可以考虑不把你挂到墙上。」木马目光流转中,透着几分真诚的狡黠。 「你再这么胡言乱语,老子就把你剁成八块!」楚诵恼羞成怒压低声音暗暗要挟道。 「你不是说这里是法治社会吗?」木马一手支着脸打量对方,「这是……知法犯法?」 第8页 「那就带回空球再抛尸。」楚诵被对方那热糜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禁不住打了个恶寒的哆嗦。 「死在初恋手里倒也是桩美事。」木马说,「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好好研究送杜姑娘回家的问题。」 一直沉默的杜云娘这会儿也向楚诵投去了期待的眼神。 「你诚心的?」楚诵抱臂退了一步,不愿跟木马离得太近。 木马点点头,「当然,不过我要留在这,吃住行你得对我负责,前男友。」 「就算是前男友也不行。」楚诵拍了拍桌子,「我这可不是给捞鬼白吃白喝的。」 木马啊了一声,「我没钱啊。」 「没钱不打紧,刚好我这里缺一个人手。」楚诵俯仰着下方的男人道。 木马挑了挑眉,「做你的老闆娘吗?」 「想得倒美。」楚诵翻了个白眼,「剪片的!」 楚诵早就想再招一个店员了,光靠他一个人实在忙不开,再加上杜云娘之前弄出来那些事端,他实在不放心杜云娘,更不放心外人。 不过如果来者是空球的顶尖天才科研学家,楚诵倒也不是不能割一波韭菜…… 没一会儿楚诵就拿着一份劳务合同来了,木马大致浏览了一遍内容,有些难以置信:「我们的情分,你一个月才给我三千五?」 「三千五怎么了,加上全勤你能拿三千七呢,五险一金都给你交了,还有双休,平城三线城市一线消费,这待遇你就偷着乐吧。」楚诵拿着印泥过来,「不干滚回空球去。」 店里正是急用钱的时候,楚诵这会儿可没钱充大头,要是放在空球,没有个月薪百万肯定是请不动木马的。 不过这里是地球,他楚诵就是天,他楚诵就是理。 纵使木马再有头脑,也得给他低头做人,楚诵心里暗爽,他这种普通老百姓竟然也能让天才给他打工。 木马在楚诵那狡诈的目光中再三求证,「初恋前男友就值三千五?」 「少编排那些不入耳的关系,你以为这是空球吗大神?觉得少可以去对面张记铁锅饭洗碗,一个月也是三千五。」楚诵两手揣兜,这回儿过了嘴瘾了一把。 木马:「……」 「而且没人给你交五险一金。」 「我要五险一金有什么用?」木马问。 楚诵搔了搔头,「万一你以后想在这边养老呢?」 「你不能养我吗?」木马捏着劳务合同诚心发问。 楚诵亮出自己已经忍了很久的拳头,「你再乱攀关系一句试试?」 「那我还是跟你在这一块儿养老吧。」 木马满心欢喜的自贬身价在劳务合同上签了名字又按下了手印。 看着木马签署完合同后,楚诵深感自己身家翻了一番,「不想饿死就给我好好干,多做事少说话,再扯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小心我告你诽谤!」 木马脸上却是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他将合同递给楚诵,并附言:「这可是我的卖身契,你以后可要对我负责哦。」 第5章 :小疯子 「干这行好玩吗。」木马坐在副驾驶座上问。 楚诵开着车,「上班还有什么好不好玩的说法?养家餬口罢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在空球上名利双收啊。」 木马笑了,「不过,你有没有觉得过记忆取帧这项技术是违自然法则的。」 楚诵怀疑自己空耳了,「这话你问我?」 「难道车上还有第三个人?」木马看向驾驶座的人。 楚诵打了个左转向灯,「不是,你要是觉得违背自然法则,你不也参与开发了吗?」 「理论是安切尔博士提出的,我只是执行者。」 楚诵哼了哼,注意力全部在后视镜的车流中,「我看你是想说我用这项技术捞钱不道德吧。」 「确实是有一点,不过毕竟要养家餬口,有事业我们才有未来。」木马一手撑在车窗上,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楚诵。 绿灯亮了,楚诵立马就打方向盘掉了个头,「再胡说八道就把你扔下车。」 木马忍俊不禁,但过了一会儿又严肃了起来:「不过我确实认为,记忆截帧这项技术不应该存在于世。」 「怎么说。」 「尽管这项技术在空球的社会建设中起到了一点辅助作用,但我并不认为随意篡改人类的大脑记忆是值得提倡的行为,这有悖社会的自然发展性。」 「其实空球也发生了不少相关事故,如果你有印象的话。」木马又补充。 楚诵点了点,「确实,不过相较于你们那些科研基地做的其他事,这记忆截取技术似乎有些微不足道了吧。」 「嗯,所以空球人都消失了。」木马眸子一沉,「你也忘记我了。」 「什么意思?」楚诵抓住信息关键词,「你知道空球人消失的原因?」 木马想了想,「不算知道,猜测而已。」 「722事件是怎么回事,hg是你编写的,你应该知道的吧。」楚诵这会儿不自觉的换了一副防备的嘴脸。 当年楚诵意外来到地球,在地球上周折了两个月之久后再回到空球,却发现空球已经空无一人了,他在无数次循环怀疑和取证中才相信了空球人是真的消失了,同时他还在hg网上查到了空球最新的相关信息,那就是在楚诵消失的那两个月里,即三年多年前2798年的7月22号,空球人集体消失,hg网上有记录保存称为722事件。 第9页 不过几年过去了,他仍是没有无法查证722事件是否属实,空球又发生了什么。 木马忽然正回脸,表情不太自然:「总之我和你的情况差不多吧,722事件发生时我昏迷过去了,醒来就这样了,不过hg的记录是不会出错的。」 「那时候hg就能有722的相关记录了?」楚诵问。 「hg对全球信息自动採集的信息叠代器是每十秒刷新一次,关于722的相关记录虽然只有七八条实时记录词条,不过也正说明这一件事的持续时间应该不长,甚至可以说是一瞬间的事。」 楚诵静下心回想了一下自己曾经搜集过的信息,确实和木马说的如出一辙,「那你觉得是什么样的战争灾难能让几亿空球人集体消失呢?」 木马看着下班高峰期的拥堵车流,话音一转:「你很关心那几亿人去哪了?」 「关心不正常吗。」楚诵在心里盘想了一下,「整个空球就剩我们两个人,你觉得合理吗。」 「确实不合理。」木马说。 楚诵用余光瞄了副驾驶座的人一眼,「既然你这么聪明,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太多想法,我们直属于的太阳系还充满太多未知了,一瞬间能将几亿人清空这种事我认为还属于人类的未知领域范畴。」木马不明所以的笑了一下,「当然,也不排除是人为的。」 楚诵也意味深长地笑了,「你是说有人能在短时间里把几亿人弄得无影无踪?」 「你觉得不可能?」 楚诵觉得对方这话不是在问他的观点,而是意在让他认识到这种可能。 木马这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跟他透露什么还是怕他知道什么? 「我没说不可能。」楚诵扁嘴。 木马啊了一声,「可是我不觉得你这么认为。」 楚诵点头,「可是,你全因一场昏迷就躲过了722,是不是更蹊跷一点呢?天才?」 「比起怀疑我,不如抱团取暖怎么样。」木马趁着楚诵停车挂空挡的空隙,用手碰了一下对方的手背。 楚诵如触锋芒的收回了手,并给予了对方一个眼神警告,「如果三年前有人对我这么说,我肯定会当真,但现在不一样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地球人,我过得好着呢。」 木马没有把对方的威胁眼神放在眼里,「你的意思是,空球的一切都与你无关了?」 「不。」楚诵说,「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觉得我有什么能力和耐心去追究那几亿人去了哪里。」 「那我呢?」木马捋了捋自己白金色的头髮。 「你?」楚诵轻哼,「你关我什么事。」 木马似笑非笑,又说出了那句:「人类总是这么薄情。」 「薄情什么的,说是也就是了,我只能说我没什么家人朋友,除了替那几亿人感到恐惧,我实在想不出我应该做什么心态,我又不是什么救世主。」 木马不太惊讶的挑眉了挑眉,「我也没有家人朋友,我是在东一巢长大的,你知道的。」 楚诵对木马的身世并不太意外,「我不知道,而且我是在东三十巢长大的。」 东一巢和东三十巢都是空球公立的儿童培养基地,专门收监弃童,类似于地球这边所说的儿童福利院。 不过相较于儿童福利院,空球的儿童培养机构还具有等级之分。 空球全球一共成立了五十个大型儿童收留「巢」,分别命名为东一巢、东二巢……以此类推,生活在数字排名越靠前的培养基地,则代表这个孩子在智商体格上更加优越。 排名在前五的基地近百年来培育了大批杰出的精英人才,可以说空球社会发展的核心力量大部分都是来自于这些美名其曰儿童培养基地的人才供血泵。 木马是东一巢的,那么他后来少年就闻名于世,其能力和成就也是无可非议的事实了。 「我忘了,我们十二岁之前还不认识。」木马一副伤透脑筋的表情。 「别,我宁愿我是昨天才认识你的。」楚诵打岔道。 木马褐绿色的眼睛紧紧盯驾驶座上的男人,「我要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想起我呢。」 「我?」楚诵放下剎车起步,「我干嘛要想起你,认识你我就够倒霉了。」 「因为我一开始挂照片吓到你了吗。」 楚诵不为所动的笑了,「你想在空球上怎么折腾都与我无关,你要是想追究那几亿人去哪了,搭把手的事我也愿意帮你,不过我更希望自己一辈子都在这里养老。」 木马目光明显暗淡了不少:「活在没有我的歷史里?」 「对于未来,现在确实是歷史,可是我们既然在这,当下怎么会是歷史呢,天才?」楚诵咬字很重,尤其是在称唿对方时。 「这不是属于我们的世界。」木马将目光从楚诵侧颜上收回,「你不觉得吗。」 「你确实不属于这里。」楚诵两首插兜,「但我不是。」 「为什么。」 楚诵将车子驶上横江高架桥,灌入车内的江风将他的头髮吹散开,就着这凉爽的惬意劲儿,楚诵瞥了木马一眼十分不正经道:「我都在这交三年社保了。」 「你是觉得空球不好吗。」木马的头髮也被风扬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谁会喜欢没有阳光的地方吗。」 楚诵的回答不言而喻,木马思忖了片刻又说:「那如果我们重新创造一个世界呢?」 第10页 「你的疯言疯语还没说够吗。」 「如果你想,我可以创造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空间。」木马抓着安全带的手微微使劲,可见话是诚心说的。 楚诵心想自己果然只是普通人,创造一个时空这种话,也就木马这种人敢说了:「你不觉得这违背自然法则了吗。」 木马幽暗的眸子动了动,「你忘记我的时候,自然法则就已经被打乱了。」 楚诵对木马那些无厘头的话也懒得反驳了,「那你的出现,算不算打乱我的生活呢。」 楚诵说完话过了好一会儿木马都没有再回话,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楚诵才发现这小疯子是闹别扭了。 「喂,下车了,你还要不要办身份证了?」楚诵敲了敲副驾驶座的车门。 既然木马和楚诵签了劳务合同,就意味着也要在地球暂时落脚了,出于对同乡人的同情以及不得不承担起做老闆的责任,楚诵就带着木马来办身份证明了。 「喂,听到我说话没有。」楚诵又不耐烦的催促了一遍。 谁知木马这小疯子是真伤心了,他将半个头探出车窗,脸上尽数是委屈:「我不办了,我要回空球,我不想打乱你的生活。」 楚诵搔了搔头,「不是,你这又是整哪出?」 「你不欢迎我的话,我回去就是了。」木马仍旧没有下车的意思,「我自己在空球也挺好的。」 楚诵自认为脾气不算太好,可看对方这股拧巴劲,那脸本就讨人喜欢,他也实在是生不起气来,只好放低语态又说:「那你不是答应了给我打工吗,还说送杜云娘回去,怎么,不作数了?」 「我回空球也能送她回去,但是你不一样,你不欢迎我……」木马垂下眼帘,将受冷落的姿态演绎到了极致。 「欢迎欢迎!我敲锣打鼓欢迎你行了吧祖宗!」楚诵自顾自打开车门给对了松了安全带,「赶紧下车,再晚一点派出所要下班了!」 木马抬头,灵动的褐绿色眸子闪着期待的光:「真的?」 「真的!真的行了吧!」楚诵拽住对方的手臂,「到底你是老闆还是我老闆……」 听到这回答,木马才强憋着心里的得意下了车。 _ 楚诵输入家门密码到一半,突然停下动作再次同木马强调:「说好了,身份证一下来你就马上从我家搬出去,我只能暂时收留你一段时间。」 木马表情不太乐意,但也只好暂时先应了下来。 楚诵这房子不大,还是套两室一厅的小区二手房,不过家具应有尽有,装潢也算。 木马从踏进门那一刻起就一改了前边蔫蔫巴巴的状态,看起来很是高兴,立马向楚诵求证:「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对吧。」 楚诵被对方气了一路,一身都热汗,他开了空调:「再吵就把你丢下楼。」 没一会儿整个屋子就凉快了,木马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外的霞光,有些失神:「你不喜欢又热又干巴的沙漠,也不喜欢大雾天气,难怪你不想跟我回空球了。」 「什么叫跟?」楚诵从冰箱里拿了两听汽水过来,「空球我想回就回,跟你有什么关系。」 木马接过对方递迴来的汽水,「你还记得我们在塔克拉玛干停电那一次吗,制冷罢工了,你热得睡不着觉,都不肯抱我了。」 「我知道自己英俊潇洒,但是你做白日梦好歹也分个时间段行不行。」楚诵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舒坦地仰头闷了一口汽水。 木马也抿了一口冰得冻牙的汽水,然后顶着那张冰凉的唇,亲了身侧人脸颊一口。 第6章 :残次品 楚诵身子定住了,约莫过了两秒钟,他才僵硬回过头对上木马那双纯良无辜的眼睛。 「你……」楚诵的表情实在是精彩,甚至每个毛孔都透着难以置信,「你不会真的是……」 木马明显有点失落,但还是扯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皮答:「喜欢你的话,那就是吧。」 楚诵如坐针毡一般立马就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手里的汽水罐也被他挤瘪了,冒泡的汽水撒了一地。 「你来真的!?」楚诵肉眼可见的紧张了,「你你你……离我远点!」 木马这傢伙疯言疯语了一天,楚诵其实还真没太当回事,毕竟太机灵的脑子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可这会儿对方突然整这么一出,楚诵不得不正视起问题的严重性了。 木马非但没有拉开两人的距离,相反还凑了过去,「可是以前是你先亲的我啊。」 「打住!」楚诵又退了一步,「打住!我马上带你去看精神科好吧!」 木马肩膀抖了抖,笑道:「感觉不好吗?」 「离我远点!」 木马目光流转间眼底浮现出尽数热糜,他一个箭步直接来到楚诵跟前,两臂穿过对方腋下扣住楚诵的后脑勺,然后托着怀中人的头对着那张唇就吻了下去。 回甘的汽水味在两个人的舌尖上来回跳跃,楚诵大脑已经宕机了,以至于忘了动弹与挣扎。 等楚诵意识重新绷成一条线时,木马也恰逢其时的放开了对方。 「好怀念。」木马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看得出来确实是怀念的。 本以为楚诵会就此暴走,结果他只是一声不吭逃离了现场,砰的一记关门声躲进自己卧室去了。 第11页 接连上了两道锁后,楚诵才缓了一口气,他背靠着房门,整个人慢慢滑落下去,然后再次大脑宕机了。 木马这个小疯子! 楚诵脸色一会青一会儿白的,到最后彻底变成了含羞的红。 「完了完了……」楚诵揪着自己额前的头髮,「我该不会真得罪过他吧。」 楚诵尽可能回想着自己的前二十五年人生,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之前是否真的和木马有过什么交集。 正当他追忆苦恼之际,他忽然瞥见自己书桌上的那台相机。 那是他从空球带过来的第一台取忆相机,他今天的车房都是这台相机挣来的,怎么也算是他命中贵「机」。 楚诵不受控制联想到了自己这些年干的行当,无非不是就是专门给别人剪掉脑海里不想要的记忆片段……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吧。 等等,他不会也被什么人剪过记忆吧? 楚诵在房间里徘徊了好一会儿,脑海里尽是木马说的那些疯言疯语。 木马来路不明,说的话也无凭无据,两人第一见面就攀关系,再加上木马那些令人动机不纯的举动……楚诵决定还是得跟对方谈一谈才行。 当他一打开房门,就立马迎上了木马的脸,这回仍旧是把他吓得够呛。 「没事干嘛站别人房间门口!你想吓死我不是!」楚诵喘着粗气拍了拍自己胸口。 木马站的笔直,神色有些紧张:「你生气了吗。」 「你觉得呢。」楚诵方觉手里握了一把冷汗。 「可是我们以前经常这样。」木马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你很喜欢的,不过上一次接吻已经是很多年前了。」 「你再编一个试试!」楚诵唇上仿佛还余留着木马的温度,这让他十分火大。 「是真的。」木马捏住对方的两边肩膀,「只是你忘记了。」 楚诵这会儿不得不正视起这句话了,他拨开对方的手,然后将两个人的距离保持在一个安全的范围后才说:「你说我忘记什么的……你怎么证明,还有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吗。」木马问。 「废话!」 木马眉头紧锁片刻后又打开,「这个……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楚诵心中防备:「去哪。」 「空球。」 「回去干什么?」 「你不是想知道我有什么目的吗。」木马推开楚诵的房门,「去了你就明白了。」 _ 两人顺利从跨界电梯里出来后,楚诵看着眼前的景象怔了一下,「这是……哪?」 在他们面前的,是一片白茫无边的世界,本应晶莹透亮的冰川在灰雾的笼罩下不见夺光雪白之色。 「毛德皇后地。」木马将摇粒绒外套拉链拉到顶端。 楚诵即使穿着羽绒服也瞬间感觉身子冷了几度,「南极大陆?」 「嗯。」 「不是,那个传送通道的终点口不是亚当大厦吗?」 木马把兜里的一副手套递给对方,「那个是默认终点站,你没在通行终端选择目的地,当然每次都把你送到亚当。」 楚诵咋舌了,「意思是,可以把我送去任何地方?」 「当然,否则你猜它为什么叫。」木马也给自己套上了毛织手套。 楚诵知道自己在头脑这一块肯定没有木马机灵,但是被对方奚落什么的,他还是很不得劲的。 楚诵最不爽的就是木马那股天生死撑的优越劲。 不过再不爽也只能先跟在木马身后,楚诵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竟然只是一块巨大花岗岩凿刻出的拱门。 拱门背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冰川海,往前看也没有任何建筑物。 踩在沙沙作响的雪地上走了近百米后,楚诵感觉自己腿脚都要冻麻木了,往时这里终年平均气温都在零下二十几度,不过末世后,气温不可避免的要更低一些。 楚诵觉得此时这里说有零下一百度也毫不为过。 「要牵一会儿吗?」木马向楚诵伸出手。 楚诵连忙退避三舍,「离我远点。」 「我怕冷,我们凑近点儿会暖和一点。」木马还固执地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楚诵冻得干硬的嘴抽动了一下,「冷就把手揣兜里!」 「你在关心我?」木马抿了抿嘴,「我很开心。」 楚诵低声骂了一句莫名其妙。 好在继续走了几百米后木马就说到了,不过楚诵瞅着四周除了冰山什么也没有,没什么特别的。 只见木马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类似电子体温计的东西,他对着空气比划了几下后,面前的空地竟然逐渐现形出一道玻璃门来。 楚诵心里叫了声老天爷,「这是怎么做到的,门是隐形了吗?」 木马将「体温计」收了起来,然后过去推开那道门,并解释道:「你可以理解为隐形了,不过这只是藉助光线和空气中的介质进行等比分离覆盖在建筑物上,从而达到自然与建筑物混淆视觉效果而已。」 「那不就是利用折射而已嘛。」楚诵这会儿感觉见怪不怪了,「我还以为空球已经发展到存在魔法了。」 「谁让你以前都不听物科课,还让我给你写作业。」木马低语。 楚诵脸冻着不想开口骂人,但在心里默默翻了个大白眼。 第12页 走进那道玻璃门后,楚诵的视野里果然就出现了应有的画面。 他们此时正走在一条地下通道里,因为楼梯是往下拐的,楚诵碰了碰楼梯扶手和墙壁,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冰得瘆人。 走到通道末端后,楚诵的视野里终于有了光亮。 这冰天雪地的地底下竟然还有这么大一座科研基地! 和大多数研究所一样,这里陈列了各种各样的电子仪器和实验设备,不过全部都是待机状态。 楚诵瞥见一面空白的墙面,心里默念出了那面墙上的一行字: 「人类发展生生不息。」 楚诵还想再多看一眼,木马却拉着他进了电梯。 随着电梯慢慢下降,楚诵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儿,就好像是……泡发了的猪肉? 简直跟杜云娘做的猪皮菜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令人难以忍受。 电梯门开了以后,木马又用虹膜识别打开了三道厚厚的金属门。 楚诵跟在对方身后眉峰一动,看来这地方木马没少来。 越往里走,楚诵就感觉那股味道越重,他甚至有点想干呕。 「到了。」木马说。 啪嗒一声,木马应该是按下什么开关,整个黑暗的空间顷刻间都亮堂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地下无菌室。」 楚诵眼睛因为突然起来的强烈光线而不得不微微眯了起来,等他慢慢适应冷色调的光线看清眼前一切后,他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楚诵的胃当即就涌上了一阵真实存在的恶寒。 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宽广无比的密封无菌室,无菌室的天花板上吊下来一根根银亮的钢丝,钢丝上悬着的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容器皿。 这些容器皿都是透明玻璃制的,所以他们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灌着绿色的营养液。 以及泡在营养液里的人类肉体。 更准确来说,是人类婴胎。 楚诵终于知道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是哪来的了,霎那间,他的胃捲起一阵痉挛。 木马却好像失去了嗅觉一样毫无感觉,他颇为细心的给楚诵递过一个口罩,「是不是觉得很噁心。」 「还好。」楚诵立马把口罩戴上了,「这些都是……人吗?」 「不是。」木马说,「是尸体。」 「什么!」 「骗你的。」木马肩膀抖了两下,「是人造人,我以为你知道的。」 楚诵看着那些器皿中的肉体蜷缩成一团,动作就像被母体子宫包裹的胎儿,他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只是你没办法记住而已。」木马又是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就像忘记我了一样。」 楚诵生咽了咽两下反胃的口水,「不可能,我从来没听说过人造人这种东西。」 「你知道这里叫什么吗?」木马问。 「你不是说了吗,地下无菌室。」 「那只是统一代称。」 楚诵嘁了嘁,「那我怎么知道叫什么,我又没来过。」 木马笑着垂下眼帘,「东零巢,听过吗?」 「什么巢?」楚诵心头咯噔了一下。 木马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东,零,巢。」 「这不是个谣言吗。」楚诵顿了顿,「你认真的?」 「你都亲眼看到了,还觉得是谣言吗?」 楚诵表情微变。 木马绕到对方身后,捏住对方的两只肩膀,「二十多年前,我们就是在这里出生的。」 「我们?」楚诵不由自主压低了声音。 「嗯哼,我们,我,你,还有空球末世以后的近10%的人,都是在这里出生的。」 木马的声音忽轻忽重,让楚诵又是一阵恶寒。 楚诵胃里不太舒服的翻滚了两下,「你说我们是人造人?」 木马摇了摇头,「你现在看到的确实是人造人,但我们不是。」 「我们是第一批,且仅有一批的改造人。」 楚诵嘴角抽动了两下,「我凭什么相信你。」 「这没有相不相信的余地。」木马松开了对方的肩膀,「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楚诵隔着口罩努力想唿吸一口新鲜空气,却只能吸入裹挟着浓重营养液味的空气。 「我们都知道东一巢到东五十巢是空球公立的儿童收监培养基地,但你有没有想过,这近千万数量的儿童是哪里来的?」 楚诵:「……」 「这个数字这么庞大,你还真能单纯相信我们都只是被遗弃的孤儿吗?」 楚诵不是没想过,但确实没有想过太深。 「顺便提一嘴,记忆截取技术的开发初衷并不是为了便于刑侦事业,而是为了抹除所有再生婴体关于在东零巢的记忆。」 楚诵隔着口罩嘴巴微微张了一下,顿时无言。 「末世以后,全球的婚配率仅有0.93%,男女比例7:3,放眼整个人类社会,你没有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几乎没几个拥有结构完整的家庭体系吗,是不是更多人都像我们一样无父无母、来路不明?」 楚诵唿吸短暂的停滞了一下。 「你知道《人类延续第七宣言》是怎么回事吗?」木马又问。 楚诵摇了摇头,因为他压根没听过这个宣言。 不过这反应也是在木马的意料之内,「这是个协密宣言,普通人不知道是正常的,但在第七宣言中有一条是法则却与你与我息息相关。」 第13页 「什么?」 「第七宣言第五条明确规定,对所有在东零巢出生的以及改造的再生婴体择优培养,优胜劣汰分配后续培育环境,这就是我为什么在东一巢长大,而你却在东三十巢。」 楚诵此时竟然觉得没那么意外了,但他内心的惊愕还是有些难以平復。 「所以我说过,人类总是很薄情。」木马无奈的轻嘆了口气,「但好在,我们后来还是相遇了。」 楚诵走近那些培养皿,他失神的看着里面的婴体,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我出生就是个次品?」 「不,不是,我说了,我们都是改造人。」木马目光也暗淡了下去,「和你现在看到的人造婴体不一样,我们是母体生下来的正常人,只是……」 楚诵语气艰涩:「只是什么?」 「只是在我们在脱离母体后,在被进行改造时,我比较幸运,被改造成了符合人类发展需要的成功实验体。」 「而你,楚诵,我的爱人,你是不符合那群冷血动物口里无法促进人类社会进步的实验残次品。」 第7章 :不可复制 楚诵哑然,突然间的大量信息汇入,他不知道要先确认自己是个残次品,还是反驳自己是木马口中的「爱人」了。 「不过,在我这里,你不是残次品。」木马一个箭步来到楚诵跟前,「你是完整的人,是我的情感启蒙。」 木马一退往时脸上难以捉摸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情意渐显的诚色。 然而楚诵却后退了一步,他摇了摇头,抽动的嘴角勉强挤出一句:「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这世上只剩我们两个人了。」木马捉住对方的一只手腕,「因为有你,我才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楚诵一点也不想去理会木马话里的意思,他挣扎了一下:「这关我什么事。」 「五年前,在塔克拉玛干,我们分手了。」木马眸子清亮,此时却笼上了一层水雾。 楚诵愈发听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了,「什么塔克拉玛干,我没去过沙漠,也没去过新疆,你胡说八道能不能……」 「不是的。」木马一手勾住楚诵的下巴,「你骗我说你不想在干巴巴的塔克拉玛干生活了,你要分手,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楚诵怒然打断对方的话,「我说了我根本不认识你!」 木马手横拦截住楚诵的腰,稍稍用力就将人收入怀中,他托着楚诵的后脑勺,绷着一张不大高兴的脸吻了下去。 楚诵愤然挣脱开对方,被吻过的地方他更是百般厌弃的用手背擦了一遍。 「被关在伊斯拉夫的那几年里,我真的很想你。」 木马神色木讷,表情里的疼痛感仿佛能具象化传达到旁人心里一样。 楚诵毫无预兆的干笑了两声,「我可以把你的疯言疯语理解为天才在表达上的缺陷吗?」 木马的眼神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受挫感,他蓦然摘下脖子上那条蓝色菱格围巾,然后小心翼翼叠好放在一边。 楚诵一动不动看着对方接着又脱了夹棉外套以及里面的高领毛衣。 当木马把最里面一件背心也脱下来,上身赤裸干净后,楚诵才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我们还没做过呢,别太紧张,我不打算在这里草草了事。」木马牵强的笑了笑,似乎也有一点害羞。 木马体格很标志,尽管单看脸会误以为他身形会有些单薄,不过脱了衣服,身上该有的肌肉一块不少,两条手臂也足够修长,线条匀称有力。 不过楚诵可没有性致去欣赏这具动不动就对他性骚扰的身体,「我不喜欢你这一款,色诱对我没用,省省吧。」 木马这时却转过身,将后背送到了楚诵眼皮底下。 楚诵正准备说什么的嘴微微张开,又缓缓合上了。 「很难看吧。」木马垂落的两只手臂动了动。 木马白皙而结实的后背,布满了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肉疤,然而最吸睛的是木马背肌上还纹着一串黑色代号:pr-aaa00002。 这串代号下面还有个手掌大小的圆形肉瘢,看外观,有点像用烙铁印上去的。 「这是……什么。」楚诵话音有些失力。 木马垂头,没让身后人看到他脸上的难堪之色,「我的监禁号码。」 可楚诵依旧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但他却又很想摸一摸对方背上的那些疤瘢是不是真的。 「你和我提分手后不久,我就被国际科研统领部署所的人带走了,他们把我带到了利比亚沙漠,你在我背上看到的,就是我的监禁号码。」 楚诵不自觉的向前几步,这下便看清了木马背后肉瘢上凸起的文字。 imabad prison,伊斯拉夫监狱。 伊斯拉夫监狱楚诵是有所耳闻的,但仅限于听说这是空球上令人闻风丧胆现世辛者库集中营,据说是为从事研究反自然物种而建构的研究基地,不过并没有什么人相信伊斯拉夫监狱是真实存在的,只当是一个社会趣闻而已。 身后人久久没有回声,木马还以为对方又把自己的话当玩笑话时,他的背突如其来覆来一点凉意。 那是楚诵的手。 当楚诵真真实实摸到木马背上那些起伏错落的疤痕时,他的心真真实实为之一震。 「伊斯拉夫……是真实存在的?」 第14页 木马轻轻的嗯了一声,「你来探过监的。」 「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关起来?」楚诵收回手,但目光仍然停留在那烙章上面。 木马没有立马回答对方,而是先慢条斯理的穿上了衣服,穿到还只剩那条蓝色菱格围巾时,他才捧着围巾说:「因为我们相爱了。」 楚诵不解,但他也不信,也暂时没有理由去信。 木马把手里的围巾翻了个面,然后摸出其中一端,将围巾上那片小小的白色水洗唛标籤布扯出来。 「这是你写的。」木马说。 楚诵先是看了对方一眼,才去看那张标籤。 这只是一张很常规的水洗唛,上面无一例外印的都是那些洗涤注意事项事项,但在空白的背面,有用签字笔手写着四个字。 楚楚木马。 楚诵心里默念完这四个字后,他就不受控制在心里去反驳这不是他写的,可这和他的字迹基本如出一撤,又丑又潦草。 「你想表达什么。」楚诵看完后还是一脸满不信服的表情。 木马知道这也难以说服对方,将围巾缠到自己脖子上后,他说:「伊斯拉夫很冷,我只有这条围巾能度过冬天。」 「你要是想继续打哑迷,就放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听你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别急。」木马将手套揣进兜里,「想弄清楚就继续跟我走。」 楚诵没辙,只能跟着对方再往里走了一段路,这次又来到一个更隐蔽的密室,两人刚刚踏进去,他们背后的防爆门立马就合上了。 晦暗的光线下,依稀可见木马从兜里又拿出了那支「体温计」,他摸索着手边的墙面,然后将「体温计」往某个开关处一插,像扭钥匙一般,两人面前就渐渐现形出一堵红光射线堆砌起来的悬空门。 「走吧。」 木马话音刚落,楚诵就被对方牵着进了那道门。 当他们踩上悬空门的踏板时,四周彻底陷入黑暗,楚诵连眼前人都看不清了。 紧接着耳边又传来极其高昂的白噪音,虽然不刺耳,但实在令人心神不安。 楚诵试着开口问对方这是要去哪里,结果声音根本传达不出去,他再一摸身侧,木马不见了! 「木马!木马!」 楚诵对着黑暗咆哮了两声,结果自己都听不见自己嘴里吼出的声音,周遭一片黑暗,除了脚底下那块踏板是真实存在的,一切都彻底变成了虚无。 还没等楚诵的崩溃情绪到达顶峰,脚底的踏板也突然消失了,他双脚悬空不过半秒钟,整个人就彻底坠了去。 「啊啊啊啊——」 砰—— 短暂的几秒钟过后,楚诵从天而降,实实在在的掉到了一块明亮的地方。 「啊嘶……」楚诵捂着膝盖站了起来,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实验室。 这又是哪,还有木马去哪了。 楚诵感觉自己受了巨大的欺骗,心中正愤恨之时,他往地板下一瞧,浑身血液瞬间凝固了。 地板下面,是成千上万个木马! 楚诵吓得跳了起来,他爬到实验室的桌子上,看着一地的「木马」,胆战到无法再动弹。 除了发色是亮黑的,那是完全一模一样的皮囊,简直就是复制粘贴的程度,一地的「木马」清一色由大小一致的木厩装着,摆着一模一样的姿势,码放在这透明的水晶地板下。 这些「木马」闭着眼,脸上毫无表情,也无生气。 就像……尸体。 「害怕吗。」 熟悉的男声从侧方传来,楚诵再看到木马这张活人的脸时,又是令人颤慄的后怕。 眼看着楚诵就要摔下实验台了,木马眼疾手快立马就过去把人扶稳了。 「别碰我……别碰我!」楚诵面色如纸一般苍白,难掩心中之恐惧。 木马很是抱歉的笑了笑,「我没想让你一个人掉下来,因为那是我专用的私密通道,一次只能传输一个人,让你受惊了。」 楚诵跌坐在实验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他看了看面前的木马,又看了看地板下面那一片「木马」,牙关打颤得说不出话。 看着对方的脸色愈发惨白,木马当即表示说:「别害怕,他们已经死了。」 「就是死了才害怕好吧!」楚诵按着自己心口吼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楚诵后无退路了,他一动不动的只能干瞪着眼前人。 木马表情很是委屈,「你不信我们曾经是恋人,所以我只能把你带到这里了。」 「所以呢,这个停尸间能证明什么。」楚诵唿吸平稳了许多,但心脏还是上蹿下蹦的。 紧接着木马按了实验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桌面上随之就慢慢升起了一台折合式计算机,木马点了几下滑鼠,一块悬挂在实验室半空中的电子屏就亮了起来。 两秒钟的蓝屏过后,屏幕里滚动出彩色的影像画面。 看完长达五分钟的影像视频后,楚诵再次陷入了无法动弹的震惊,以至于木马已经握住了他的手都无法察觉。 「我是安切尔博士手下的第一个3a级成功改造人,但后来由于改造人事业被国际人类统领部署组织叫停,改造人项目只能终止了,但安切尔博士不甘心于事业止步,他就开始大批量产我,你眼下所看到的,都是我的复制品。」 第15页 耳边是木马的解说,脑海里是刚刚看完的复制人过程影像,楚诵喉头一酸,有些生理不适的反胃。 「我和你都是第一批改造人,但由于人造人事业并不如改造人那样成功,量产出来的空球人造人大多数都是普通人,因此我成为了唯一的培育样品,他们不允许我轻易接触外界,也不允许我产生多余的人类情感……但是,我和你相恋了。」 楚诵对上木马的眼睛,那双褐绿色的眼睛里复杂而充满力量,悲伤而又美丽,宛如阿拉伯神话中手持号角的最后审判末日天使——伊斯拉夫。 「安切尔博士找到了你,你听信了他的话,离开了塔克拉玛干,也离开了我。」 「我反抗了,他们就把你脑海中有关于我的记忆抹除了,还把我抓到伊斯拉夫关了起来,试图篡改我的感情,从而复制更多如我一样的高阶改造人。」 楚诵耷拉在腿上的手颤了一下,他低头一看,自己手心中正接着一滴清泪。 木马那双噙着泪的褐绿色瞳目亮如湖水,他抿嘴笑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弧度:「但是没关系,因为我爱你,我是不可复制的。」 第8章 :002 就在这时,他们头顶上方传来尖锐的警报声。 木马脸色微变,抓着楚诵就要往外跑。 「怎么了!」楚诵被吓了一跳。 木马拽着楚诵来到一个电梯门前,他心急如焚的连续按了几下开门键。 「砰」的一声,整个地下室的灯光瞬间暗了下去。 「到底怎么了!」楚诵紧张道。 电梯门这时打开了,木马连忙将楚诵塞进去,慌忙道:「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回去!」 「等等!这是……」 还没等楚诵把话说完,电梯门就关上了。 木马又按了一个菱形的操控键,看到电梯正常进入运行模式,木马暗暗松了一口气。 「002,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身后传来一道厚重而满是责怪的男声,木马缓缓转了身,「那又怎么样。」 身穿白大褂的安切尔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冷冷道:「在我的计划没有成功之前,你没有和我叫板的权利。」 「你没说他不能知道这一切吧。」木马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安切尔用余光扫了一下电梯操控屏,「你觉得他看到这些就会想起你?」 「……」 「记忆取帧技术是你亲手升级优化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绝对性吧。」安切尔漫步过去,「再说了,你向他透露的更多,你觉得于你们的关系而言是好事?」 木马攥紧拳头,「我没告诉他我们的计划。」 「放心,等到计划成功那天,我一定会把他的记忆卡还给你,急躁可不是你应该有的的性格啊002。。」 「可你没告诉我要花这么长时间。」木马低吼。 「三年久吗?」安切尔越过木马来到电梯门前,「你不是说你有一辈子的耐心去换取他的记忆卡吗?」 木马死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把人吃了,可片刻后,他又不得不松开了拳头:「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把八大洲的时空门都封住了,地球那边也做了拦截部署。」 安切尔滑动着电梯显示屏上的信息,然后选定了一个名为「杜马岛」的地方,「接下来要重塑时空门,我需要你去一趟px空间站。」 「去多久。」木马跟着对方进了电梯。 「看你的效率。」安切尔又扶了一下眼镜,「不过后续相关工作我至少还要花一年时间。」 木马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揪住了安切尔的衣领:「你到底要耍我到什么时候,你当初说计划两年就能成功的,现在已经是第三年了,你还想耗我一年!」 安切尔看着对方张狂的脸,毫无情绪道:「我也想尽快完成计划,可是太阳系外的活动太频繁了,量子门出现了误差,空球上的编码系统已经不受控了,我已经监测到时空三层中出现几个小漏洞,再这样下去我的实验会更加艰难。」 这倒是真的,从木马知道杜云娘意外来到千年后时他就确信了时空已经出现漏洞,所以才有信心将此人送回去的。 「这难道不是你造成的吗?」 「确实是,但是我也没想到平流层会因此消失加剧环空球磁场退化,如果我们不抓紧进度,空球会瓦解得更快,那几亿人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平流层消失了,那么空球上的磁场大概率也会跟着减弱消失,是时磁电全球化瘫痪、大气层剥离、宇宙射线直达空球表面等等都将成为顺序事件,而空球末世局面将彻底无法扭转,人类的结局是註定灭亡。 「回不来关我什么事……」 还没等木马说完话,安切尔就打断对方说:「去地球的时空门已经按照我的计划陆续统一封锁了,我不能确保楚诵能一直安然无恙待在地球上。」 木马嗔怒:「你!」 对于这个由自己亲手改造成功的3a级高阶改造人,安切尔实在憎恨又太了解木马那不该有的单一情感纽带,因此他十分自信道:「你知道的,楚诵的改造虹膜作为我手下的第一个人造bug,我有权利让他随时成为一个瞎子。」 木马瞳孔骤缩,欲言又止后才慢慢松开了面前的中年人。 「我向你保证,等时空门重塑完成,八大洲联结成点后,地球就能回归到正常的运行轨迹上,阳光重新回到地面时,末世就会随之瓦解。」 第16页 安切尔理了理自己被抓皱巴的领口,「到时候我会如数把所有人带回来,包括你那小男朋友的记忆卡,我也会一併交还给你。」 木马无力的靠在一边,「只要重塑好时空门就行了吗……」 「没错。」 安切尔从自己的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相框递给对方,「等这个任务完成,我允许你暂时到地球上和你的小男朋友团聚一段时间。」 木马有些意外的看着对方,然后接过了那个相框。 「别这么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也是有良心的。」安切尔挑了挑眉,「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才对,002。」 木马嘴角勾出讽刺的笑,鼻腔里哼出浅浅的不屑。 安切尔两手插兜,只好承认:「好吧,主要是时空门重塑完成以后,我需要一段时间重新启动造人计划,这段时间就不用你帮忙了,可以允许你休息一段时间。」 「造人计划?你先前和我说的计划里可没有这一条。」木马看了手中的相框画一眼。 「确实是没有的,不过既然做到这份上了,当年赵文泰否定我的造人工程让我所有的努力功亏一篑,如今这世上没人能阻拦我了,我为什么不能再试一试呢?」 木马抬起眼皮,「你又要克隆我?」 然而安切尔却笑了,笑过之后是不屑的无奈:「克隆你?克隆一堆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东西?那空球的未来还要不要发展了?」 木马:「……」 「如果我知道你这么轻易就被一个残次品带偏了,当初我宁可把唯一的优化机会留给001。」安切尔语气很松,看起来确实是有点后悔的。 「你根本不捨得把自己的孩子改造成为一个没有感情的头脑傀儡吧。」木马无情拆穿对方说。 安切尔也没反驳,直戳了当:「没错,所以这一切都是註定好的,002,不过我还是很后悔把你放养在集体营里,让我的改造杰作出现了污点。」 「呵,那我应该感谢你吗。」木马眸子阴冷。 安切尔只觉得对方那眼神幼稚得很,「那我应该感谢楚诵?感谢他让我的3a作品变成了一个情感傻瓜?」 「……」 「别这么看着我002,你的情绪太不稳定了,我对你已经很宽容了,否则你觉得你能这么快和他重逢吗?」 安切尔看到电梯滚动屏上的信息更新后,就按下了开门键,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后立马就被一束灯光刺得睁不开眼。 眯着眼睛走了一段路后,两人来到一间资料库前,安切尔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这栋建筑的隔离膜已经开始老化了,天锅里的紫外线匣到时候你也一併修理升级了吧,不要让它们回归到外界去再干扰空球的信号源。」 木马没接话,刚刚那些强紫外线让他感觉到眼睛十分不舒服。 安切尔重新戴上眼镜,然后用虹膜识别打开了资料库的大门,继而嘱咐木马:「怎么操作你应该最清楚,我就送到这儿了。」 木马淡淡的嗯了一声。 「另外,在重塑时空门完成之前,空间站的门我是不会为你打开的。」安切尔拍了拍木马的肩,「期待你的表现,002。」 木马走进资料库,然后又回头:「结束以后我可以……」 「可以。」安切尔插话,「你什么时候完成任务,我什么时候放你出来,你不用来向我报备,可以直接去地球找你的小男朋友团聚一段时间。」 「行。」木马点头。 安切尔耸了耸肩,「不过你得快点,我的预想期是你能在两个月之内完成。」 资料库的大门缓缓合上,安切尔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也在门缝中逐渐消失,木马对着库门愤然踢了一脚,然后再向深处走去。 _ 楚诵回到地球时已经是一天以后了,被木马推进电梯后他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房间里了。 清醒以后,他在毛德皇后地看到的一切又重新浮现脑海,复制人、人造人、婴体改造……种种画面挤压着他的大脑神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怖。 如果自己所见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自己真如木马所说那般——他是个失败的改造人。 还有木马……等等,木马呢? 楚诵这才回想起木马还没有回来,那突兀的警报声是什么意思,木马为什么会那么紧张,还有他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回来? 木马到底瞒着他什么?他们不是恋人吗?为什么…… 楚诵立马打了个寒噤,木马说他们是恋人也就算了,这会儿他差点被带偏了,他们怎么可能是恋人呢…… 可如果是呢,如果他真的被那个什么安切尔博士抹除了记忆呢? 楚诵坐在地板上愣了许久,看来他不得不做出妥协,等木马回来了再问清楚了。 然而几天过去了,木马都没出现,他试着去空球找人,却发现时空跨界门被关上了,传送器也和空球的信号源断了连接,他现在回不去空球了! 放在以前,回不去空球对楚诵而言并不是多严重的事,可这会儿他已经意识到空球上绝对有什么秘密,还有失联的木马,这些都让他无比忧愁起来,一连几天都没个好气色了。 直到半个月后的一天早上。 楚诵昨晚又没睡好,拖着疲惫的身子准备出门去店里时,一打开门他就愣住了。 第17页 木马正歪歪扭扭的躺在自己家门口前。 「木马?!」 楚诵立马把人扶进怀里,连续叫了几声对方都没有回应。 他试了试对方的鼻息,确认还活着后立马打了救护车电话。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医生告诉楚诵:「病人只是劳累过度导致的昏厥,并没有什么严重病状,不过相较于这个,他的皮肤应该是遭受了强烈的紫外线辐射,皮肤组织受损很严重,开点药拿回去……」 后边的话楚诵没仔细听,他失神的望着病床上的人,心情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不同于前阵子见到的木马,现在的木马每一寸暴露的皮肤都像是被大火灼烤过的红,甚至出现了一点皮肤皲裂纹,而他的眼周已经乌青到了发黑的地步,就连脸颊都出现了凹陷的起伏。 他到底经歷了什么,乃至于变成这副不死不活的模样。 楚诵就这样在医院守了一天,傍晚时分他吃饭回来时,木马也醒了,正在十分焦虑的同护士寻找自己围巾的下落。 看到楚诵来了,木马立马就安分了下来,「我的围巾……」 「在家里,没带过来。」楚诵走到病床边上,「要喝水吗。」 木马嗯了一声,「没丢吗?」 「丢什么?那条破围巾?」楚诵走到窗边接了杯水过来递给对方。 「那是你送给我的。」木马接过水直接一饮而尽。 楚诵想了大半个月,要问的话实在太多了,可这会儿他看到对方这副样子突然又又不急了,「要吃点什么吗?还是回去再吃?医生说你可以回去了。」 「不是很饿,回去再说吧。」木马将水杯递迴去的时候顺带抓住了楚诵的手,「围巾真的在家里吗。」 「在在在!我还能给你扔了不成?!」楚诵实属无奈了,「你她妈有恋物癖吧!」 木马确认围巾没丢后就安心躺了回去,「我恋你。」 「你!」楚诵刚刚开口又闭上了,「算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回到家把木马餵饱后,楚诵才娓娓道来自己的诸多疑惑。 木马还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他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怀里还夹带着那条围巾,开始就轻避重回答对方说:「实验室地下一层设有防护系统,因为我把你带进去了,系统监测到你的存在,所以触发了报警装置。」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跟我一起回来?这大半个月你上哪去了?」楚诵坐在木马对面。 「那里的跨界门兼容性很低,一次只能传送一个人。」木马头靠在沙发靠背上,「因为回地球的时空门都被封了,我就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楚诵点了点头,「嗯,我试着回空球过,门确实被封了。」 「你回空球……为什么?」 楚诵嘁了一声,「少明知故问,回空球不就是找你吗?」 木马的眼睛亮了。 「别这么看着我!谁知道你是死是活……换成别人我也会担心好吧?」楚诵越说声儿越弱。 木马笑着摇了摇头,「我很高兴。」 「行啦。」楚诵立马就要岔开话题,「还有,你这怎么回事,没睡觉?怎么被晒成这样?」 木马垂下眼帘,脑海里闪过这自己在空间站里不眠不休重新编写了大半个月的时空代码门后,又在超标uvi指数的紫外线下修理光容器两天之久的画面。 「没什么,毛德皇后地的天气太恶劣了,出了一点意外。」木马淡淡道。 「哦,这样。」楚诵也没多想。 过了两秒钟后,楚诵咳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问:「那你先前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哪些?」 四目相接,楚诵有点别扭的扭开了脸:「你说我们……以前是一对儿那事……」 第9章 :围巾 十三年前,斯里兰卡m1科修集中营。 傍晚,十二岁的木马走在无人的砂石地里,没有季节规律叠代的夏季寒风唿啸而过,早晚温差大,木马还穿着适合中午温度的单薄衣装,冻得嘴唇冻有些泛紫了。 木马提着一桶血淋淋的兔子尸体来到绞碎场边缘一角,找到一台休息状态的绞碎机后,他便将一整桶兔子尸体倒了进去,然后按下了启动键。 但是准备离开之际,他忽然瞥见了什么——有个同龄男孩儿被困在绞碎机里了。 视野穿过绞碎机那直径一米宽的隔离玻璃,男孩儿也发现了木马的目光,于是他急忙拍打起绞碎机的玻璃板,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木马提着那只还滴着血水的桶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也慢慢走过去把人从绞碎机里救了出来。 得到解救的男孩儿连说了几句谢谢,并朝木马鞠了一个躬,他怀里还抱着一只灰色的兔子。 兔子是活的。 「你不会使用绞碎机的话我可以帮你。」木马看着那只耳朵还会动的兔子说。 男孩儿却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会。」 木马虽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但沉默的状态可以看出来他并不相信。 「你别误会!我不是不会用才钻到绞碎机里面去的,我是为了救它!」男孩儿连忙补充说,同时还把手里的兔子举了起来,如同奉上珍宝一般展示给木马看。 然而木马却说:「第四批胚芽实验体在实验后身体会携带有微量的dv病毒,实验结束后应该立刻进行绞碎焚烧。」 第18页 男孩儿被对方冷冰冰的话音吓退了一步了,「可是它在实验结束后活下来了,它还有救……」 木马看到对方那副紧张兮兮护着兔子的样子,冷眼道:「集中营条律不允许私藏实验体。」 男孩儿神色慌张,「它既然没有死在实验台上,为什么还要送进绞碎机里。」 「集中营条律规定的。」木马直白道,「而且它活不长的。」 男孩儿环顾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可是它现在是活的,这样放进绞碎机会很疼的。」 木马眉头动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冰冷:「如果不对携带有病毒的实验体进行及时处理,将有可能会引来病毒危机。」 「它只是一只生了病的兔子。」男孩儿收紧了怀里的东西,表情很是坚定。 「洁希亚……」 「洁希亚老师只是交代说要把实验兔子的尸体处理干净,没说活的也要处理!」男孩儿连忙抢话。 木马心里思索了片刻,发现对方说的确实没错,「但是dv病毒……」 「我会治好它的!」男孩儿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牙齿,「谢谢你救了我,但是你能替我保密吗。」 dv病毒并不是什么重症难题,如果只是一只兔子的话,应该不会引起什么量的质变,所以木马没有继续同对方周旋,他可以选择沉默。 怀里的兔子冷得瑟瑟发抖,男孩儿当即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把兔子包裹起来,离开前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又把手上那条蓝色菱格围巾递给木马。 「天黑要更冷了,围巾给你吧。」 木马没吭声也没去接,但是目光一直停留在围巾上。 看对方没动作,楚诵自顾自把围巾搭到了对方肩上后就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木马才从肩上拿下那条围巾,尽管是纯人造纤维的布料,不过也意外的柔软亲肤,还残余着一点体温,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围巾原主人的。 … 次日下午,木马刚刚从物种划分测试考场出来,就听到了这个集中营的统一播报喇叭里传来新的信息广播: 「现在进行一则处分通报广播,系属于东三十巢,身份编号55210816,楚诵,因私藏病毒实验体,违背集中营物资管理法第六条规定,将给予扣除三十学绩分以及禁闭室七天处分……」 木马步子停了一下,脑海里也随之浮现出昨天见到的那张脸,原来那人叫楚诵。 不过木马也仅仅是为此思余了十几秒钟,他本以为这只是他这百无聊赖生活中的一个小插曲,却没想到这却是他新人生的开始。 夜晚,木马去图书馆查阅资料,在穿过图书陈列板的返回途中,意外和楚诵迎了个照面。 楚诵看到是他,出于昨天救命之恩的感激,随即先打了招唿:「是你啊!」 对方的话音高昂还夹杂着喜悦,木马随即用食指压住了自己的嘴唇,示意对方安静。 楚诵这才想起来这里是图书馆,于是只好压低声音:「不好意思。」 木马摇了摇头,还眼尖的看清了对方手里那本书叫《dv状生系病毒分析》。 「哦,我就随便看看。」楚诵像做了贼似的,立马把书塞回了书架上。 木马没吭声,抬头扫视了两侧的书架一眼,目光精准落到某个位置后他手一伸,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状生系病毒对症全解》递给对方。 「这是……」楚诵没有立马接过去。 木马这才开口说话:「dv病毒的解析方程式,这本书有直接的对症指导。」 楚诵这才接过了书,他怔怔的看着精美书皮上的字半晌后,才喃喃道:「兔子已经死掉了。」 木马没问为什么,因为这种东西的处理方式在集中营律条里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无非是被警卫队的人带走绞杀罢了。 「明明是可以治好的……」楚诵垂下眼帘,心里的悲伤情绪已经写到了脸上。 木马并没有要继续搭理对方的打算,但还是多嘴了一句:「一只兔子而已,死亡是它的必然结果。」 「人生病了都会去看医生,兔子生病了就不可以吗,兔子也是有生命的啊。」楚诵悲伤之余还多了几分不满。 木马觉得这是小孩子才会有的想法,尽管他也才十二岁,「就算它活下来了,最后也一样会被解剖成尸体。」 「不会。」楚诵踮起脚尖把书塞回书架上,「如果警卫队没发现,我会一直保护它的。」 「……」 「算了。」楚诵强忍着把眼泪收了回去,「但是谢谢你昨天救了我和兔子。」 木马神色微动,「我没救兔子。」 「你救了我就等于救了兔子。」楚诵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木马想到了什么,「你的围巾……」 不过木马话还没说完,楚诵人已经走出去几米远了,但是听力极好的木马还是听到了楚诵自言自语的那句:「真的很可怜呢……」 木马在原地驻足了很久,然后掉头去了地下实验室。 安切尔看着木马那双充满疑惑的眼睛,失笑道:「兔子就是兔子,都是人造细胞培养的时效性生物,无论是死在实验台还是绞碎机里,都是为了达成人类的实验研究而存在,这其中没有什么可不可怜的说法,002,你的思学课不是修了满分吗?」 木马看着面前这个代表着绝对性权威的男人,他想起楚诵的话,又说:「兔子只是生病了。」 第19页 「它只是一只兔子,002,如果每从实验台上活下来一只兔子,我们就要花费大量药品和精力去救治一只兔子,那么我们制造出这些实验体还有意义吗?」 木马离开了,m1集中营的学习生涯也很快就结束了,在那过去了五年后,他再一次碰见了楚诵。 是时,他们都已经17岁了,又由组织差遣来到了新的集中营——塔克拉玛干m3科教集中营,进行大规模义务阶段性学习。 木马一眼就在人群中认出了楚诵,两人擦肩而过时,楚诵径直就越过了他,很显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但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认识他,或者说,空球上的大部分人,都认识北纬木马这个名字,在他初来到这个集中营进行成年前的最后一次集体学习时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天才传说、高商少年科研学家、十四岁入选物学教科书、十六岁编写了空球最大的hg网等等高光词条已经成了他家喻户晓的身份标籤。 但是木马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识空虚,不,或许不是知识空虚,但他自己无法划分出是哪一方面的空虚。 除了安切尔博士,他几乎没有怎么接触过其他人,安切尔会严格给他安排每一个阶段该做的事,他也会完美达成那些任务,然后只身一人周而復始。 木马的生命轨迹很单一,单一到他对任何事物都无法产生情绪,他脑海里有万千名词的解释,但是他并不能感同身受那些情绪词,例如喜欢、讨厌或者是可怜同情。 但是随着时间不断推移,木马逐渐有了一个bug存在一样的心结,就是那条围巾和死掉了的兔子。 所以在塔克拉玛干m3集中营再次看到楚诵时,他的内心好像自动生成了一道名为惊喜的程序。 以至于次日木马出现在水平最差的e级科研班,还是楚诵的同桌时,整个班的人一节课都在打量着他。 打量他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三十多度的天气,木马竟然戴着一条围巾来上课。 但楚诵显然没有意识到什么,直到上了两节课,他偶然翻开一本辅助资料看到书页上那张脸和他同桌一模一样时,他才意识到事情的精彩性。 不过这都仅限于那堂课,下了课后这一切就被楚诵抛之脑后了,木马也一直没找他说话,而且看起来冷冰冰的难以接近,所以他对木马根本没什么兴趣。 直到放学了,木马才主动叫住楚诵问:「可怜是什么感觉。」 楚诵很是震惊,先是震惊木马主动搭理他了,其次再震惊对方的问题。 不过他没听懂对方的意思,「什么可怜?」 「兔子。」木马平声道,「被警卫队带走的兔子。」 楚诵陷入短暂的疑惑和沉思后,脑海里才逐渐洗帧起多年前的记忆画面。 在几句激动的相认后,楚诵才回答对方说:「可怜就是可怜,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你比老师还厉害也有不懂的地方吗?」 「什么叫……可怜就是可怜。」木马求知的眼神十分诚恳,诚恳得他所有的光环都如同虚设。 楚诵感觉对方挺有意思的,于是他憋足了劲儿才想出一个贴切一点形容话术,他指着自己的心口:「可怜嘛……就是这里疼。」 木马褐绿色的眸子动了动,茅塞顿开后有些许不可思议道:「我觉得你可怜。」 楚诵「啊」了一声,看了看身边,也没其他人啊,木马这是在说自己可怜吗? 就算他样样不行,还经常被老师同学调侃脑瓜不灵光,但是面前这位天才的直抒同情也太露骨了吧。 「你说兔子死掉了很可怜。」木马指着自己的心口,「然后我的心脏有点不舒服,所以我觉得你很可怜。」 楚诵拖长尾音又是不可思议的「啊」一声,随之更多的是感觉幽默,他笑着打趣:「怎么,你心疼我?」 「……」木马答不上来。 「我才不可怜呢。」楚诵爽朗一笑,欢脱地跃着大步子走了。 作者有话说: m1集中营可以理解为小学阶段教育, m2就是初高中了,一共五年 m3可以理解为高考冲刺最后一年。 第10章 :生日快乐 在安切尔发现木马每天晚上向他做学习汇报的时间越来越晚时,木马和楚诵已经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 不过这只是木马单方面的纠缠,楚诵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两人吃饭一起上下课、做科教实验、出野外任务……木马甚至还从安切尔给他单独安排的单间公寓搬去了楚诵所在的集体宿舍。 直至安切尔发现木马和楚诵偷偷养了一只实验海马后,他不得不和木马展开了一次促膝长谈。 「002,你最近的举动很奇怪。」 木马现在已经不会像幼时那般把安切尔当做唯一的权威了,因此他很是坚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场说:「是的,我交了一个朋友。」 「a班的同学也很期待和你交朋友。」安切尔说完才意识到这会儿也不可能再用哄小孩的方式对待面前人了。 木马浓密的睫毛颤了颤,「他们只知道怎么分解量子方程式。」 「这不是好事吗,这对你的学习应该很有帮助。」安切尔说。 「可是他们不知道怎么养海马,楚诵知道。」木马透过那副眼镜,直盯着安切尔的眼睛。 第20页 「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安切尔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违背集中营物资管理法了,002。」 「并没有。」木马笃定说,「律条只表明不能偷窃私藏挪用实验体,我们没有私藏,而且是养在了实验室的营养皿里,申请书也得到杜鲁西老师的批准了。」 安切尔顿了一下,才推了推眼镜继续说:「002,我同意让你参加集体学习不是为了让你浪费时间养海马的。」 「抱歉安切尔博士,我已经成年了,并且已经向国际巢共联盟递交了独立书,按照空球人身自由法则,我已经脱离您的监护了,我现在属于自由个体。」 木马的表情几乎多年来都是一个样,淡淡的,看不出是喜是忧,可这会儿安切尔却觉得木马脸上平添了几分隐隐的欣喜。 安切尔认为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 「别太紧张,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安切尔笑了笑,「交到新朋友感觉如何。」 木马抿了抿嘴,脑海里筛选了足足十几秒钟后,才选定了一个安全的回答:「没什么感觉。」 这个回答安切尔还算满意,出于对亲疏的维持,安切尔当时只是一笑而过了,如果他得知木马误以为自己这一笑是支持的话,安切尔当时绝对会费尽心思去阻止木马那愈演愈烈的情感復原。 不过m3集中营学习要到尾声了,一个月后国际人才组织会放出足量的大学名额和社会岗位,集中营的结学生可以根据自己的综合学绩点选择职业岗位,或是继续上大学种种。 安切尔认为木马和楚诵终究会走向不同的道路,毕竟这两个人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安切尔并不担心木马会脱离自己的手掌心。 但木马很担心,楚诵的各项学业成绩都不怎么样,甚至大多数作业和任务都是他替楚诵完成的,因而楚诵的学绩点应该不会太高,这意味着他以后就要和楚诵分开了。 末世大环境下严密的社会结构整合让所有人很少敢于突破这种既定的规则,因为资源太匮乏了,不顺从权威管理就等于摈弃人类社会,自取灭亡。 但楚诵显然没有那么在意这件事,在他看来自己和木马的差距本就是客观的,再说了,两个人总不可能一辈子都在一起吧。 直到集中营公布全体结学生的学绩点那天,公告电子大屏上滚动出满分第一名:「99771103,楚诵。」 整个集中营都为之譁然了,而木马,刚刚过及格线。 安切尔气疯了,因为木马私自把自己的身份编号和楚诵的对换了,这也意味着他的所有成绩都归楚诵莫属。 木马面对拷问,只是平静道:「我不能和他分开,安切尔博士。」 安切尔当然不能对木马怎么样,木马的路他早就铺好了,同时他也不能对楚诵怎么样,因为他也没有权利突破这种结构规则。 无奈之下安切尔妥协了,木马和楚诵一起去了塔克拉玛干北部的n8基地。 不过楚诵是在基地里的集中营继续学习,而木马则是在基地里的研究所工作,他的能力早几年就已经不再需要深造了。 如果没有木马,楚诵那点学绩点不可能有上大学的机会,他对木马除了感激还不免有些愧疚,所以木马要求同居的时候,他答应了。 两人顺理成章住到了一起。 楚诵每天都过得很开心,他本来就是乐天派,所以和木马一起生活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有滋有味的。 在研究所,安切尔发现木马自从和楚诵同居后心态好转了不少,不仅对他的态度也大有改观,而且工作效率也超前的高效,因此安切尔就任由木马玩那种幼稚的挚友游戏去了。 然后,次年小满。 楚诵刚刚从资源站领了两人份的蔬菜回来准备做晚饭,木马回来了。 「今天回来这么早?」楚诵正在削土豆。 木马平时回来都很晚,基本在楚诵做好饭后才到家,「今天有事,提前回来了。」 「怎么了?」 木马先是去关门窗后才神神秘秘的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铜铝罐出来。 「这是什么。」楚诵凑近问。 「打开看看。」木马把罐子递给对方。 楚诵用身上的围裙把手擦干净后才接过罐子,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紧接着罐子里探出了一颗小脑袋。 「小鸡?!」楚诵两眼放光惊喜道。 「嗯,你物种基学课的观察作业需要吧。」木马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小鸡的喙尖,「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楚诵一直护着罐口不让小鸡跳出来的手抖了一下,「今天是我生日?」 木马举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工作牌说:「身份编号,我查过了。」 每个空球人都有自己的身份编号,但编号都是随机生成的,其中不乏有部分号码是用生日日期加上一些其他数字字母随机排列组成。 楚诵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历,今天是小满,5月21日,55210816也就是他的身份编号,不过在更改学绩点那件事后,这个编号就已经属于木马了,当然,木马的身份编号也属于他了。 但是楚诵问过木马,要不要把编号换回去,木马告诉他,编号生成时就是无法更改的,因为他突破系统强行更改编号那一举动引起了人口管理组织的重视,编号系统防火墙优化升级了,强行更改的话会造成人口数据混乱,不建议这么做。 第21页 不过木马还说:「不换回来也没什么,反正,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我都不知道呢。」楚诵表情木然,明显还没有消化好今天是自己生日这回事。 木马笑了一下,「祝你生日快乐。」 楚诵天生马虎,可他确定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木马笑,他瞳孔微微聚焦,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那已经淡下去的笑意。 看对方忽然失神,木马有些紧张:「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楚诵回过神后摇了摇头,「很喜欢,我很喜欢,你去哪里弄来的。」 末世后地面上除了人类已经没有自然生物了,而他们能看到的部分小型动物,也只是人工胚产的实验体。 「我自己培育出来的,很健康,你放心。」木马说,「不过小鸡的自然寿命不长……」 「没关系。」楚诵欣然一笑,「我很喜欢,真的!」 木马看到对方笑了,自己也跟着笑了,「我们一起养。」 这会儿注意力回到了小鸡上,楚诵当即把小东西放了出来护在手心里,毛茸茸的一小团绒黄色,可爱得人心都化了。 木马拿来了米粒和水,楚诵小心翼翼的的餵着,那滑熘熘的小脑袋十分讨人喜欢,楚诵用指腹顺毛还不够,直接上嘴轻轻的亲了一口。 「你。」木马愕然,「在亲吻它。」 楚诵噗嗤一笑,「一直觉得你缺根弦,没想到你还知道这是亲吻啊。」 「可是……」 木马当然知道亲吻是什么东西,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事细他无一不知,不过都仅限于书面上的理解。 「可是什么。」楚诵把小东西放到桌子上,「你可用你那套说辞又给我普及什么禁止跨物种接触啊,这可是你带回来的,总不能还有病毒吧。」 木马直勾勾的盯着楚诵那一张一合的嘴唇,迟疑道:「可是你为什么要亲吻它。」 所以楚诵觉得木马缺根弦一点也没错,他理所当然道:「什么为什么,喜欢就亲呗。」 木马对上楚诵的目光,当即脱口而出一句:「你喜欢我吗。」 相处久了,楚诵经常觉得木马是天生的有点轴,有些很平常的小事在对方看来却好像新大陆一样新奇,但他只能将这些归根于木马读书读呆了。 所以听到木马这么问,他当即笑出了声。 「呵哈哈哈——」 「笑什么。」木马蹙眉。 楚诵笑着摆摆手,「没什么,觉得你有意思而已。」 「那你喜欢我吗。」木马也没忘继续问这事。 「喜欢啊。」楚诵继续给小鸡餵食,「怎么了。」 「那你为什么不亲吻我。」 楚诵的手颤了一下,被鸡喙尖啄了手指,他茫然抬起头看对方:「啊?」 「不是说喜欢就会亲吻吗,你为什么不亲吻我。」木马眉首压的很低,看着很是在意这件事。 虽说两人确实是形影相随的,不过要说亲密也没到那个份上,但亲吻什么的这种事放在木马身上,应该也只是一件新奇小事而已…… 所以楚诵都没怎么犹豫,怼脸过去就在木马脸上亲了一口。 「高兴了吧?」楚诵无奈笑笑,「你这什么白痴要求……」 后面的话楚诵没能顺利说出来,因为木马已经用吻封住了他的唇。 第11章 :你对我不好 当木马还想进一步加深这个吻时,楚诵已然推开了他。 「不,不是……」楚诵用手背挡着嘴,两眼瞪大,「你搞错了……」 木马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毫无思考说:「我没有搞错。」 「不是……」楚诵大脑宕机了半晌,「我说我喜欢你,不是要这种喜欢。」 木马眉峰动了一下,「那我说我要的就是这种,管用吗。」 世界仿佛放空了,气氛降到了冰点。 楚诵嗖的一下脸就红了,他也不确定木马说的到底是不是那个意思,可在他的印象里,木马不应该通晓这种男女之情吧……哦不,男男之情? 不不不,楚诵发现自己其实也并不通晓男男之情…… 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木马才一本正经的说:「感觉不好吗?你脸很红。」 「我很好…挺好的。」楚诵干笑了两声,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气氛再次降到冰点。 木马从刚开始就表情很凝重,显然他没有预判到楚诵会是这种反应。 「哎呀,时间不早了,你,你先看着小鸡吧,我去弄晚饭,饿死了都……」楚诵边说边拿起桌子上的刮皮器然后火急火燎进了厨房。 木马立在原地,看了看厨房,又看了看从桌子上跳到地板上的小鸡,心里十分不得劲。 小鸡都比他会讨楚诵的欢心。 但这事基本就过去了,楚诵也没提亲嘴那事儿,晚饭该吃吃也吃了,直到第二天傍晚木马带了一只熏鸡回来。 肉制品在空球上已经是比黄金还要极其珍贵稀缺的物资了,如今空球人能吃到的蔬菜五谷,大多数都是人工温室栽培的,而肉食品不行,食物链因为末世而打乱后,地球上已经没有自然动物了,人类养殖的飞禽牲畜也逐渐难以达到人类食用健康标准,而他们现在能吃到的少量肉制品,基本都是多年前冷冻熏制保存的物资了。 所以楚诵每天去物资站能买到的食物基本都是些土豆南瓜,偶尔碰到重大节日,物资站才会售卖一些肉制品,不过每个人能买到份量也是少之又少,一是贵,二是有购买限制。 第22页 因此木马突然领回来一只熏鸡,楚诵很难不怀疑对方要么是把物资站洗劫了,要么就是他自己培育出来烤的。 「能吃?」楚诵提着那只四肢健全且散发着油脂和盐巴经年混合的腥香味心惊胆战道。 木马点头,「能。」 「不会是有物资站的人跟你行贿吧?北纬博士?」 「没有。」木马抬手从熏鸡上扯下来一个鸡腿,「我拿工资买的。」 被对方突然塞了一嘴的鸡腿,那香味沖得楚诵不捨得松嘴,可为了面子他又不得不拿出来,「工资?这玩意儿得多少工资才能买的到?」 「普通人的话,得一两年吧。」木马自然的给对方擦了擦嘴边的油渍,「我一个月就行。」 楚诵对木马的动作习以为常了,所以也没在意,「那也不能这么花啊,男人得有钱有事业,家庭才有未来啊,嘴馋还要不要成大事了。」 木马失笑,「我除了家庭……还有什么没有吗。」 「……」楚诵没再说话,叼着鸡腿就进厨房处理熏鸡去了。 不过这晚的餐桌也仅仅出现了四分之一只鸡,楚诵还特意给木马砍了一只鸡腿。 等到对方把鸡腿放进自己碗里后,木马才夹起来刻意放到对方碗里,「我不爱吃,你不是喜欢鸡吗,都给你。」 「什么叫我喜欢鸡。」楚诵敲了敲桌子,「我说你,对喜欢这种字眼是不是太敏感了。」 说完,楚诵当即有点后悔了,其实他也没多想,但从昨天开始他脑子里就没停下来思虑木马说喜欢他那事。 这木头马子该不会根本分不清喜欢是什么吧,要不然也不能东扯西扯这些有的没的,就像当初说他可怜那回事一样,简直天方夜谭。 「嗯。」木马也没否认,扯着嘴承认了,看起来还颇为得意其中。 楚诵接不上话了,干脆把鸡腿扔了回去,「赶紧吃,废话真多,以后再说这些话小心我揍死你。」 「我说什么了。」木马问。 楚诵撂下筷子,一脸正色:「什么那什么喜欢鸡的,你会不会说话……!」 「你不喜欢吗?小鸡。」 楚诵扶额,「妈的,鸡就鸡!小鸡就小鸡!能不能把名词说清楚,你想毁我清白啊!」 「哦……」 这天过后,木马甚至连他带回来的那只小鸡也不餵了,要不是屋里头还有另一个人,这小鸡估计活不了几天。 同时楚诵也发现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木马似乎对生命这种东西看得很淡,甚至是无情,这或许跟他从小就能操刀解剖活物有关,木马似乎对生命完全不会体现出任何怜悯之心。 虽然楚诵不觉得木马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他觉得这似乎不是好事。 这天楚诵在基地里偶遇木马的一位同事,楚诵天生自来熟就和对方聊了起来,对方说到木马时,表情也是相当精彩:「北纬博士这人……要是任务里让他生掏人心,他都不带商量都能把人给剥了。」 「有那么严重吗。」楚诵愕然。 「你天天跟他住一块应该最清楚吧,研究所里都没人敢跟北纬博士一块儿操刀,怕一个惹他不高兴了,刀子不小心挥过来那还得了。」 楚诵为此很是担忧,思前想后他决定和木马谈一谈。 睡前看到楚诵突然光临自己的房间,木马很是兴奋。 「你最近那个生物研究做得怎么样了。」楚诵坐在床边上问对方。 「快做完了,安切尔博士要带新项目了,怎么了?」木马如实道。 楚诵若有所思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跟同事关系怎么样,我们来这边有三个月了吧,你喜欢在研究所工作吗。」 「同事?我不认识他们。」木马挪了挪身子,「在哪里工作都一样,我跟你一块儿。」 「我在认真问你话呢,老实点。」楚诵拍了拍被子,「你没有在单位里欺负同事吧?」 「没有,为什么这么说。」木马蹙眉,「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吗。」 「也没有什么不对……」 「那你怎么突然关心我?」 楚诵哟了一声,「敢情我平时没关心你?」 「不,不是。」木马确实觉得是有点意外的,「就是感觉你好像是有什么别话要问我。」 这确实是,楚诵越想越别扭,「就是……唉,算了,你最近怎么都不帮我餵鸡了?不是说一起养吗。」 提到那只小鸡,木马这时忽然别开头,「我又没有它的待遇。」 「啊?」 「你喜欢小鸡还吃鸡,你喜欢我又不喜欢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楚诵自认为是听懂了,「说人话,我听不懂。」 谁知木马拉起被子就直接蒙头躺下,抱怨道:「你对我不好。」 这话宛如晴天霹雳直击楚诵的良心了,他思维快速跳跃着,最后也只是吐出了一个:「啊?」 「你对我不好。」木马又重复了一遍。 楚诵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什么叫我对你不好?」 「就是不好。」木马很是坚决。 「说清楚。」 「说不清楚,我要睡了,你回去。」木马闷声道。 楚诵心有点凉,也没心思继续坐了,随即起身出去了。 听到门锁合上的声音后,木马又气得坐了起来。 第23页 他真走啊? 但楚诵也没有完全走,他在木马房门前徘徊到了大半夜,压根想不明白什么叫对他不好,也没琢磨出个应该怎么对木马好的好法来。 自己一没钱二没本事,除了给对方捣鼓点吃的喝的,他想不到还能咋的为对方服务了。 做牛做马?俯首称臣?以命相报?以身相许? 木马是想上天还是入地啊,给他整这么个末世难题。 第二天楚诵把剩下半只鸡全给拿出来了,木马下班回来看到一桌子菜还带一束纸折的花,神色立马变了:「散伙饭吗。」 「想什么呢!将就吃吧,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让你天天吃香喝辣行吗。」楚诵原本高昂的话音越说越温柔。 木马又拿起那束英文大字报纸折的玫瑰花,「那这个?」 「花也将就吧,有纸的都不错了,你可别指望我在沙漠里给你弄一束真的。」楚诵边说边喝汤,头越说越低。 「给我的?」木马有些意外。 楚诵咬牙,「不要就扔了。」 「要的。」 木马战战兢兢的抱着花坐下了,他有模有样的嗅了嗅怀里的花骨朵,欣喜道:「有油墨味。」 「嗯嗯额是……」楚诵没敢看对方,含煳其辞回应对方。 木马心满意足放下了花,又看到自己餐盘里的煎蛋被刻意切割成一个心型后,他望向楚诵,瞬间茫然无比:「为什么……要把鸡蛋弄成这样,你要和鸡蛋表白吗。」 楚诵语音一沉,「你不是天才吗?这也看不出来?」 「看出来什么?」 砰—— 楚诵终于忍无可忍的捶了桌子一拳,「我她妈在跟你表白!」 第12章 :沦陷情爱的俗人 那天过后,楚诵和木马光速谈上了恋爱。 楚诵抽出嘴来喘了口气,他一手掐着木马潮热的脸:「还说我对你不好?」 木马没回答对方,而是将身上的人锁得更紧了,他迫切地再次封住那张嘴,一个翻身将楚诵压在了身下。 「热死了!」楚诵用手挡住对方的脸,「你不是不懂这些事吗!」 木马嗅了嗅对方的掌心,实诚道:「试了才懂的。」 「我告诉你!差不多得了……我说这电怎么停了那么久,热死了。」楚诵掌心很快就晕开了一片温热。 木马探出舌尖点了一下对方掌心的纹路,「要再洗一次澡吗?」 「你回你房间去睡。」楚诵拍了对方背后一掌,「这样我就不热了。」 木马把整张脸都顶进对方的颈窝里,不满道:「你还说你对我好。」 「怎么又不好了我?」 「我都答应跟你交往了,你还不准我和你一起睡觉。」木马掌心覆在对方肚脐上按了按,「你对我好刻薄。」 「那你拒绝我吧。」楚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热死了。」 「你不会让我拒绝的。」 楚诵常常觉得自己跟木马没法交流就是非常客观的事实,到底是木马的脑子太膨胀了,还是他的小脑萎缩过了,他很多时候压根不能理解木马的逻辑初衷是什么。 「胡扯,我巴不得呢。」楚诵啧了一声。 闻言后,木马抓着楚诵腰的手缓缓松开,「你就是不好。」 楚诵对准木马的眉心亲了一口后又叫嚣道:「我怎么又不好?我都她妈的表白了你就偷着乐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到底谁馋谁你自己说说。」 木马强憋住笑意,腔调浓重的闷出一句:「一个鸡蛋也算表白吗。」 「妈的,都过去多少天了还提这事,再提分手!」 木马含着舌头低笑,「今晚应该是不会来电了,去沖个冷水吧,不然要睡不着了。」 「你不是不怕热吗。」楚诵坐起身。 「不怕的。」木马捉住对方的一只手往自己小腹下带,「但是这里……需要冷静一下。」 幽暗的夜色里,木马眼中流露出狼一样的精光:「你需要吗。」 楚诵如碰针锋一样立马就抽回了手,「不是,你……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你不想吗。」木马歪头追逐着对方躲避的目光。 「想个锤子……我去沖澡了……」 楚诵一跃下了床逃到了浴室里,他衣服还没脱干净就先开了花洒,一通冷水过身,楚诵感觉自己也冷静了不少。 咔哒—— 「你进来干嘛!?」楚诵当即捂住自己已经没有隐私的隐私部位,大惊失色道。 木马没吭声,也走到花洒下,一股劲将人往墙壁上堵,楚诵有些被动的接受着突如其来的吻。 过了一会儿,木马慢慢蹲下身,在楚诵的腿间向上方的人传达去一个露骨的眼神。 楚诵揪着木马的头髮,唿吸有些上不来,冷水打在地板上的声音实在太令人感觉聒噪,楚诵动作不利索的关了花洒后,浴室里只剩下木马唇舌间的粘煳声…… 次日一早,塔克拉玛干突然降温了。 昨天还是高温难下的暴烈天气,今天这温度大转盘,冷得楚诵不由自主往木马怀里缩了缩。 出门前,楚诵上下打量着木马,然后又回到房间里搜刮出了那条蓝色菱格围巾,亲手给木马围繫上了。 「今天不许拿下来,敢拿下来你就死定了。」楚诵边说边给对方整理衣领。 第24页 木马抿了抿嘴,「哦。」 「行了,赶紧走吧,要赶不上摆渡车了。」楚诵也将自己的衣领往高拉了拉。 木马看着面前人的拧巴样,忍不住再试探一句:「昨晚说的还算数吧。」 「问一晚上了你烦不烦!」楚诵干脆把套头帽都戴上了。 木马偏头到帽子里亲了楚诵脸颊一口,「那我今天就去药品站领安全套。」 「……」 楚诵甩开对方走了几步后,才弱弱的嗯了一声。 _ 木马今天心情要比平时好上不少,到研究所时脸上还挂着罕见的笑容。 「北纬博士!」 木马停下步子,转头看到了安切尔的助手塔拉正在朝这边跑来。 「怎么了?」 塔拉看了四周一眼,然后踮起脚同木马耳语了一句,木马闻言,先前的喜色当即一扫而光。 木马来到研究所的传送站,然后选定了位于毛德皇后地的933基地,两分钟后就落地南极大陆了。 轻车熟路走过所有防爆通道后,木马来到了地下二层,他踩在陈列着一地「木马」的地板上,步子愈发沉重。 「博士。」木马轻声同实验台前的男人问好。 安切尔转过身来,木马发现他眼镜碎了一片,眉骨也有明显的淤青。 「造人计划也被要求终止了。」安切尔言开口。 木马对此并不关心,也不会关心,但仍旧是象徵性问了一个为什么。 「去年东零巢统计结果表示,能达到a级水平的实验品不足一千,比去年的数据下降了四个点,国际人类发展部署会已经强行干涉东零巢活动了。」安切尔将鼻樑上的眼镜摘下来丢到一边,「一定是赵文泰提的议案!」 「那您叫我来的意思是……」 安切尔手撑在实验台上,肩膀颤了两下,「你不是看到了吗。」 木马用余光扫了一下满地的「自己」,「我不明白。」 「失败了。」安切尔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心平气和,「你告诉我,克隆实验为什么也失败了。」 木马对上安切尔的眼睛,「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在木马的印象里,安切尔一直都是一个博学而儒雅的法兰西绅士形象,可这会儿他却感觉安切尔身体里住进了另一个截然相反的灵魂。 安切尔一把冲过来揪住木马的衣服,咬牙切齿:「你是唯一的3a级改造人,是最容易拆解的顶级复制样品!你告诉我!为什么克隆出来的都是劣质的b品!」 「b品?」木马蹙眉,「他们是活的?」 安切尔挤成川字的眉心舒展开来,他冷笑说:「当然,不过现在是死的。」 木马瞳孔骤缩,「你杀了他们?」 「我费劲心思这么多年,可不是要一群资质平平的b品。」安切尔松开对方,「你最好马上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002。」 木马垂眸,「我不清楚,博士。」 「你不清楚?」 「是的,我是完全按照您的指示进的拆解器,我无法向您做出合理解释。」 安切尔在此之前也将数据反覆揣摩了,按理来说他亲自操刀的克隆实验不可能存在他看不到的误差,可为什么会失败了呢? 那么只能说明复制样品出了问题。 安切尔上下打量着这个从出生开始就跟在他身边已经有十九年之久的木马,他隐约感觉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你应该明白克隆计划意味着什么吧,002。」 木马:「为了加快空球人才血液供给更新。」 「那你呢,作为样品,你是不是对我的克隆计划存有偏见?」 木马摇头,「从未。」 「可是实验就是失败了,你要怎么我如何信服你?」安切尔问。 木马不自觉的揪了一下胸前的围巾,为难道:「或许可以再试一次。」 「再试一次?」安切尔几乎是气笑了,「你猜我试了多少次才会有这一地的你?」 木马无言以对,但他也不由自主联想到了安切尔杀掉近千个「自己」的画面。 「002,我很难不怀疑你是不是退化了,开始变成一个普通……」 安切尔话还没说完,他眼尖的发现了什么,立马探手过去拽掉了木马脖子上的围巾。 木马下意识就用手去挡住自己的脖子。 「我说呢……」安切尔这下是真的气笑了。 尽管木马围巾后穿的是一件黑色高领衫,但仍有大半颈脖裸露在外,以及那深红髮紫到有些浮青的数片吻痕。 安切尔将手中的围巾扔给木马,他两手叉腰低头笑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脸上已然全是怒恨。 木马当即被安切尔出其不意的甩了一耳光。 「我把你改造成最完美的高阶人,甚至给你的皮囊都是最出众的,你就用这副身体去做那种低贱的事!」 木马脸颊十分火辣,但并没有觉得多疼,他有些茫然的看着面前人,不解道:「为什么?」 就当下这个情况,根本没有一个词足以形容安切尔的脸色如何之难看,毫不浮夸的说,木马感觉安切尔想杀了自己,就像杀死成百上千个「自己」一样。 「你和谁搞到一起了?」安切尔这话不像喉咙里说出来,反而像颤抖的牙关打出来的。 第25页 木马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心虚,「……」 「楚诵?那个没用的c级残次品?」安切尔咄咄逼人,「怎么?他这么有手段?你就是这么把我的容忍当奖励的?002?」 听到对方这般说楚诵,木马当即反驳道:「他不是残次品,他很好,是我喜欢他在先,我……」 安切尔多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他挥起拳头就往木马脸上砸了一拳。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你毁了我将近20年的心血!」安切尔低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一切对我多重要!」 喷涌不止的鼻血让木马才有了一点痛意上脸的感觉,他抹了一把鼻血,仍然不明白安切尔为何会狂暴大怒,可他感觉这一刻很爽,因为他似乎找到作为人应有的情绪了。 「抱歉博士,可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 没有眼镜,安切尔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面前人了,这怎么可能是他创造出来的,一个沦陷情爱的俗人? 第13章 :瑕疵品 「滚过来!」 木马只好用手背捂着汩汩迸血的鼻子,跟着安切尔再往下走了一层。 这也是木马第一次得知这个基地还有第三层,第三层的空间显然要逼仄很多,看起来像是不被开放的秘密领地,当眼前一切变得明亮后,木马感觉这里倒是像个摄影棚。 再看一眼周遭陈列的各种设备,木马更确定了,这里是干什么用的。 只见安切尔从一个纳米保险柜里取出一把钥匙,紧接着他又进到一扇门里,随后拿了一张小小的黑色sd卡出来。 「认得吗。」安切尔问他。 「记忆卡。」木马目光一沉,「是……」 安切尔嘴角一勾,「是你的。」 木马在很小的时候就知晓了改造人、人造人这些隐藏于人类社会背后的机密组织项目,当然,这些都是安切尔亲口告诉他的。 他一直知道自己和楚诵都是个改造人,也知道现如今空球上有10%的人都是人造人,不过这些楚诵不知道,绝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因为作为改造人/人造人,关于被改造创造时的记忆都被用记忆截帧技术抹除了。 而那些被抹除的记忆都出储存在了sd卡里,不过后来木马参与了记忆截帧项目,他凭一己之能,将这项技术按照安切尔的预期升级优化到记忆被抹除后再也无法恢復的水平,同时,也就不需要sd卡储存了。 安切尔将sd卡随便存放进一台形似相机的扫描仪里,然后直接对面前的人进行了扫描。 紫色的射线在木马浑身上下扫过一遍后,他双瞳失神,大脑出现了暂时性的空白。 「博士,002的检查数据出来了,各项指标都是满标,但是……情感指标只有两个点,这……」 「两个点?今晚带他再去做一次弱化,把情感指标再降一降,尽量控制到一个点也没有。」 「不是说要把002优化到全面满标吗,这一项……」 「人有了感情就会有弱点。」 「人……您不是说002只是一个活代码吗。」 「所以你见过什么代码是有感情的吗,塔拉。」 帧帧回忆蜂拥闯入木马的大脑,也是直到这一刻,他才隐约感觉到大脑里是真真实实空了一块,而他脑海里看见的那一切,又让他心里也跟着空了一块。 原来他不仅是个改造人,还是个被设定成不允许有感情系统的「人」。 「我想了想,人的意志果真是不可控的啊。」安切尔看着面前发愣的人感到无奈又可恨,「怎么也没想到你有朝一日能恢復人类的正常情感,002,你让我太失望了。」 木马的鼻血已经止住了,可他还是感觉鼻头酸酸的。 「你知道我多么因为创造了你这个作品而引以为豪吗?!」安切尔越说越激动,甚至摔了手上的扫描仪,「你现在就是个名副其实的瑕疵品!」 瑕疵品。 木马心跳得很快,以前他从未注意过自己的心跳,在他知道自己是个瑕疵品时,他却感到了别样的惊喜,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和楚诵一样了? — 这一天楚诵回家很早,他风风火火的做完了晚饭,见木马还没有回来便先去洗了澡,又试了几身家居服,最后还是挑了一身看起来很平常,实则又多少有点「便捷」的睡衣。 天黑了,木马还是没回来,他想打电话问问,但是又怕木马说自己心急之类的话,最后还是忍住了。 在漫长的等待里,楚诵受好奇心驱使,再次上网查了查相关的行房注意事项,做足心理准备后,他有信心让木马拥有绝对良好的初体验。 左等右等,一等就是大半个月,木马都没出现过。 楚诵找到安切尔,安切尔的答覆只是木马在进行秘密项目,暂时无法回来。 不过看安切尔那敌对而厌恶的眼神,楚诵感觉自己是无法从对方嘴里得知真相的,他只能靠自己找,但整个基地都翻遍了,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直到最新一批克隆成品被盖上了比上一批成品还要次的c级,安切尔终于忍无可忍并当着木马的面,射杀了几十名c级「木马」。 安切尔觉得自己应该收回当年的话,人不是有了情感就有了缺点,相反,人有了情感反而更强大了。 他完全拿木马一点办法也没有,木马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楚诵那个残次品,劝导说服电击鞭打种种路数他都试过了,木马仍然是不肯放弃那种低级的情爱。 第26页 既然改变不了木马,安切尔只好从源头入手了。 安切尔约了楚诵见面,也如数说出了事实和自己的目的:「无论是改造人还是人造人计划,都是在为空球的未来考量,也是为瓦解末世的预备军提供主血液,木马作为主力军头领,多年来我们一直把他当做空球未来的希望,他自始至终都应该是以完美的作品存在。」 「楚先生,这些年你们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我也没有进行过任何干涉,那是因为我相信你们不会有越界的举动,但是如今木马为空球发展服务的心动摇了,你认为我还能坐视不理吗?」 楚诵当然是震惊的,安切尔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感到悬心吊胆,尤其是知道木马有了感情就等于有了瑕疵这种话术。 用安切尔的话术比喻就是:「002是我亲手培育长大的树,是棵可以为人类遮风挡雨的树,我们本来可以有很多棵这样的树,然后变成森林,可他爱上了你,他变成了一朵花,楚先生,请你告诉我,一朵花能为人类做什么?」 「……」楚诵无言以对,可他也没有立马让步的意思。 楚诵并不是什么先天圣人,他不关心什么树能为人类遮风挡雨,他只想让他的花开的好看。 见对方不为所动,安切尔给楚诵播放了一段时期。 视频的拍摄角度由近到远,楚诵先是看见木马那张满是血污的脸,紧接着又看到木马的头髮完全退化成白色,随着镜头慢慢拉伸旋转,他的背上尽是鞭痕和电疤,双腿也被捆住迫使跪在地上,膝盖处的布料渗开了大片的污红,而木马那双紧闭的眼睛,让人无法判断出他是睡着了亦或是晕过去了。 安切尔竟然把木马关在笼子里。 在楚诵的认知和见识里,只有人造的大型实验生物体才会被关在这种笼子里。 「虽然002是仅有的一个3a,但是我不介意再费时费力造一个出来,我认为把一个改造人从世上抹去还是很容易的,毕竟……他只是一个人标,我想法律应该不会太难为我吧。」 原来无论是3a,还是残次品,都没有人权。 「或许002生吞活蛇的画面,我想你应该也很想看吧。」 「不了。」 这种环境下蛇早就灭绝了,只有实验室里会有人造的实验用蛇,但木马非常怕蛇,哪怕是看见图片而已,也会怕到脸色发白的程度。 两人再次相见,没想到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 两人隔着笼子对望了足足有五分钟之久。 木马一遍遍擦干净自己血肉模煳的手后,才敢伸出笼子抓住楚诵的手:「我很快就会出去了,到时候我再带你去另一个地方,我们……」 但楚诵却马上打断对方说:「不了吧……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我要离开这里去新九基地了,我们那什么……就算了吧。」 「什么算了吧?」木马手里一空,是楚诵把手抽回去了。 楚诵很是平常的挤出一个笑脸,轻松道:「那还有啥,分手呗,这都听不懂,你她妈不是天才吗?」 木马思绪断了很久后,才难以置信的问他:「为什么……分手?」 「这有什么为什么,说那么明白干嘛,太明白了伤人心懂不懂。」楚诵故作安慰的拍了拍对方的肩,「反正我也没太当回事。」 木马没管对方的话,继续试图用蛮力打开笼子。 「我说差不多得了。」 楚诵看到对方袖子下那有道没结痂的伤疤,眼眶一酸:「分手多大的事啊,你也不想想我喜不喜欢你就胡来,你当初一声招唿不打就把我的学绩点给我换了,又让我跟你一块来这里上学工作,我本来就不喜欢干巴巴的沙漠,跟你在一块儿也只是一时兴起闹你高兴而已,我真受不了这儿了,我就想分手,不想跟你呆在这种忽冷忽热的地方了不行吗?你能不能为我考虑一次…!」 木马没敢接话,他心里只想出笼子,在他看来,只要他们逃得了,楚诵就不会说这些话欺骗自己了。 「算了,反正我说话你向来也听不懂。」楚诵短暂的闭了一下眼睛,「我去那边会好好上学的,你放心,还有分手这事没什么好商量的,就这样吧。」 木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楚诵离开了,他喊得肺都要裂了,楚诵都不愿意回头看他一眼。 楚诵甚至连自己为什么被关在这里都不问,木马知道这是因为对方没得选了。 本以为这已经足够令人崩溃了,直到安切尔当天再拿着楚诵的记忆卡过来告诉他:「他已经把你们的一切忘了。」 第14章 :我说的都是真的 「放心好了,他已经在去新九的路上了,以后也会正常上学工作结婚的,我向你保证,楚诵依旧会拥有完整的一生。」 「还给我。」木马声音嘶哑,「把东西……还给我。」 安切尔嗤鼻一笑,当着木马的面把那张记忆卡给销毁了。 「002,你已经19岁了,却比9岁的时候还要天真。」 抓着通电的笼子嘶吼,一阵锥心刺骨的电流爬过木马浑身神经后,他浑然倒地,连无能狂怒的劲都使不出来了。 「好了,该交代的也交代得差不多了。」安切尔拿起手边的相机,「现在轮到你了。」 看到相机镜头伸出来那一刻,木马又似乎没那么难过了,如果是两两相忘的话,或许以后也没有那么痛苦吧? 第27页 然而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撞击开,一伙穿着绣有esp黑色防爆服的人闯了进来。 esp,国际人类发展部署会执行特警组。 「嘭——」 安切尔手里的那台截忆相机被一名特警一枪打爆。 那一枪所打出来的伤害让安切尔的手抖了足足三秒钟,「赵书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称为赵书元的男人从外套内袋里摸出一张举报状,表情颇为复杂道:「有人举报你在933基地私自进行有悖《空球人类发展管理条律》的人体克隆活动,经调查核实,国际人类发展部署会有权对你以及自愿参与活动的北纬木马进行逮捕,安切尔会长,请配合我们的行动。」 身为国际人类发展部署会科研总组织会长的安切尔不以为然的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逮捕我?就凭你?」 「会长,请不要为难我。」 「让赵文泰亲自过来逮捕我。」安切尔目光凌厉,「你们还没有资格要求我配合。」 赵书元只好又拿出了另一张逮捕令:「抱歉,这张逮捕令就是赵文泰部署长下的。」 「行啊,你们父子俩,倒是有备而来。」 赵书元充耳不闻摆了摆手,立马就有人上前拿下了安切尔和木马两人。 --- 半个月后,安切尔被革去国际人类发展部署会科研组总会长一职,而木马则被羁押送往利比亚沙漠东部的伊斯拉夫监狱,进行暂时性收监。 明明同样在沙漠里,伊斯拉夫却格外的冷,没有一个今天不是寒冬,也没有一个明天可以走出寒冬。 如果没有那条围巾,木马在伊斯拉夫活不长的。 入狱第二年伊始,木马终于得到了一次向外界邮寄书信的机会。 斟酌了三天三夜之久后,木马也只是写下了「等我」寥寥二字。 楚诵大概率已经忘记他了,他也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木马没有什么信心提笔闲余,收信地址也只是粗略的写了个「新九基地楚诵收」,他不觉得楚诵会收到,也不觉得自己长篇书信一封就能让一切如初。 反正,他迟早有一天会出去的,他会再找到楚诵的。 信寄出去的两个多月后,他才偶然在狱警的嘴里听说前两天有个年轻人拿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来监狱找人,但是典狱长一看到那封信就把那个年轻人给打发走了。 木马当即就向狱警求问那个年轻人是不是来找他的,长什么样。 「是不是找你的我们哪清楚,总之挺年轻的,20岁有吧?亚洲人,感觉傻不拉叽的。」 —— 「那后来呢?后来你怎么被放出来了?」 「后来就……刑满释放了,我在利比亚沙漠的天马研究所工作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就是722事件了。」 楚诵脸上很是平静,说实话,木马所说的这些在他看来实在还是太荒谬了。 但如果自己真的被抹除过这么长时间轴的回忆,这一切其实又不是不可能。 所以楚诵很是清楚唯一能明证这一切的关键点就是:「除非你能拿出你说的那个……我的记忆卡,我要是能想起来那些事,我才能相信你。」 木马似乎还沉浸在自己刚刚陈述的大段回忆里,他黯然神伤的摇摇头:「那个,我没有。」 「那我怎么相信你,要是每来一个人都这么说,我都要信的话,那人人都成我前男友了?」楚诵耸了耸肩,还是坚持自己最初的立场。 「记忆卡……」木马顿了一下,「我会想办法的。」 楚诵噗嗤一笑,「怎么,你打算去找那个安切尔要底片啊?」 「正有此意。」 「行了,别说那个博士了,空球人都消失三年了,再说了,你没有发现自己说的话前后矛盾了吗?」 楚诵一收前面的不正经,话音里多了几分质疑和冷漠。 「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既然捨不得我,结果刑满释放了却又先留在利比亚工作,直到722发生了都没有主动来找过我,那么后来那三年间,你又是在做什么,你有说过自己一直呆在南半球吧,还有你那么什么,对,在墙上挂照片那些个爱好,又怎么解释,我就奇怪了,几亿人都消失了,就唯独我们俩被留了下来,难不成意外不拆有情人?」 「还是说,这一切压根都是假的,你不会真的把我带到什么只有我们俩存在的界吧?」 木马睖睁了两秒钟后才缓缓摇头,「不是,是因为之前我……我还不允许去见你,所以就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 「照你这么说,你应该挺喜欢我的。」楚诵语气轻佻,「可咱们俩在天塔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你可不是这样的。」 「你是说把你挂到墙上那件事吗?」 楚诵抱臂,「不然呢,你她妈不会是想杀我吧?我看你现在这么套近乎,动机很不纯啊。」 「那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才会凶你。」木马拿过茶几上的一个橘子,慢条斯理的剥了起来。 「我怎么惹你了我?」 木马怫然,「因为是你要分手。」 楚诵无奈扶额,「姑且不论你这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分手了,都过去五年了,我要是没忘记你,我估计都释怀了,整这么吓人干啥。」 「你不会的。」木马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对方。 第28页 楚诵婉拒了对方的橘子,「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就是不会。」木马只好自己吃了起来。 楚诵还想说点什么,兜里的手机却振动了一下,他拿出一看又合上了,「行了,这事儿就这样吧,以后也别提了,你要是觉得精神状态有问题就及时跟我说,我带你去医院瞧瞧。」 木马一会儿一个性情,说的话也是无凭无据的,楚诵很难不怀疑木马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再加上对方一个人在空球上待了那么久,要是真有点精神问题也说得过去。 反正,如果楚诵没能到地球来,别说在一个人在空球上待三年多,一年就有够他疯的了。 见楚诵起身,木马连忙问道:「你去哪。」 「给你买的床垫送到了,我去楼下接一下。」 「给我?」 楚诵从对方手里夺过半个橘子往嘴里一塞,「不然呢,你还想像你编的故事那样跟我挤一张床?」 第15章 :你不来接我吗 把新床垫安装好后,楚诵又颇为体贴的把次卧打扫了一遍,虽然整个卧室除了床就只剩一套桌椅了,但从床上那崭新的四件套看得出来楚诵还是上了心的。 睡前,楚诵拿着一个信封进了次卧,他将信封扔给木马,不冷不热道:「这是你的身份证,前两天刚刚到,你拿好了。」 木马打开信封,拿出了印有他照片的小硬卡,前后看了一眼后小声道:「我的名字……是错的。」 「谁叫你那天不好好登记,现在怪谁?」楚诵翻了个白眼,「就这破名,人家给你登记都不错了,还有你那色的头髮,还是我求着人家后期给你p成黑色的,真是的。」 木马那天确实是一时脑热,在姓名信息栏那一行自作主张填了个「楚楚木马」。 「听好了,这里是地球,没有空球的编号认证系统,以后你工作买房出行看病都得用身份证,别弄丢了,你知道你一个三无人口能办下这个废了我多大劲吗。」 「你不就是跟那个警察眉来眼去了一会儿他就同意了吗。」木马没好气道。 楚诵冷呵一声,「那是为了谁啊?为了我吗?」 「那我不要这张身份证了。」木马将身份证往被子上随便一扔。 吃个什么鸡毛飞醋啊楚诵心想,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气性继续跟对方摆了,「惯的你,给老子收好了,明天就出去自己找房子住。」 「我不去,我不要这个身份证。」木马蒙上被子就躺下了。 「不要就扔了,明天自己找个天桥睡吧,少一个人我还省一点电费。」 「名字错了,我不要。」 楚诵房门快关上了又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又只能暂停动作,「名字错了就错了呗,谁认识你啊,将就用不行?」 「那也不行,我就要原来的名字。」木马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只蛹,「你不能不管我。」 「再多嘴一句你就自个回空球住去。」 「我不要这张身份证。」 …… 次日,xx公安局城北分局派出所。 「楚老闆?怎么一大早上这儿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楚诵嘴里还嚼着东西,含煳不清道:「哦,办点事,我找兰队。」 「兰队在二楼,他现在应该有空。」 同一小实习警道完谢,楚诵就领着木马上二楼去了。 叩叩叩—— 坐在办公桌前的兰从煜闻声抬头,随即展颜微笑:「什么风把楚老闆吹来了。」 楚诵从木马手里拿过一份热乎的早点放到桌子上,乐呵道:「吃早餐了没,给你带了点。」 「没呢,刚刚坐下,有心了。」兰从煜将头上的警帽摘下来放到一旁,「坐。」 楚诵跟着男人到沙发上坐下了,木马脸上不太高兴,愣是站在一边不肯动。 「坐啊,你演锦衣卫啊?」 楚诵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木马的大腿后,他才不情不愿的坐下。 「今天带令弟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兰从煜问。 「嗨……一点破事。」楚诵支着二郎腿嘆了口气,「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木马暗戳戳的用膝盖碰了一下楚诵的腿,小声道:「不是破事。」 楚诵没理会木马,又继续说:「之前我不是带这傢伙来办身份证吗,这小子把信息填错了,这会儿重新办一张,会不会很麻烦啊。」 「是有点麻烦,不过倒也不是什么难题。」兰从煜目光和木马对上,然后又不太自然的避开了。 楚诵点头,「哦,那还是去一楼办就行吗?」 「嗯,他们会拿几个表给你们,填好了会有人负责好的。」 「我还以为很麻烦了,早知道这样就不上来打扰你了。」楚诵笑说。 兰从煜坐的很是笔直,身上的黑色警服也是一点多余的褶皱也没有,「不会,我们也很久没见过了。」 「什么叫很久,上次来不是才刚刚见过吗。」楚诵咦了一声,「最近很忙吗?有空出来吃个宵夜打打撞球?」 「是有点忙,这两天发生了三起抢劫案,影响挺大的,还没抓到,你们外出得小心点,这抢劫犯精神状态不太好,误伤不少人了。」 楚诵点点头,「那还真是有点麻烦,我们会注意的,你自己多加小心吧。」 「当然。」兰从煜笑意加深。 第29页 「那我不打扰你了?」楚诵指了指门。 「倒也没有很打扰。」兰从煜说,「不过你们有事先忙要紧,待会儿办业务的人多了就麻烦了。」 楚诵说是,「那我们先下去了。」 「好。」 「有空请你吃宵夜。」 「有空我会联繫你的。」 楚诵边走边背对着人招了招手,木马立马用身子挡住了楚诵的动作。 办完事出来,已经是将近午饭的点了。 「看到没有,就因为你没事找事,不仅要重新麻烦人家一次,还得再等一个月才能拿到新证。」 木马慢悠悠的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用一副仍旧不思悔改的作态道:「又不是很久。」 「呵呵,那你就祈祷这阵子什么事也别。」楚诵无语,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午饭要吃什么?」 「都可以。」 「那就下馆子吧,回店里把云娘接过来一起吃。」 木马拽着安全带,「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吃饭。」 「怎么,吃牢饭还得给你们分单间吃啊?」楚诵手撑在方向盘上,「要不我搬出去你自己过得了?」 「你又不是别人。」木马将头转向车窗外,「我吃相不好看,不喜欢和别人一起吃饭。」 楚诵看着木马那清瘦的脸颊,噗嗤一笑:「长龅牙了啊?还吃相不好看?」 「……」 「来来来,我瞧瞧。」 木头回过头,楚诵便用虎口掐开了对方的嘴,假模假样的上下检查了一下木马的牙口。 「啧,这不好好的吗。」楚诵说,「跟我还搞什么偶像包袱。」 木马用舌头顶了顶有点酸疼的腮,没再说话了。 最后楚诵带着木马和杜云娘去吃了印尼菜,木马果真有些拘谨,楚诵没给他夹菜他都不会自己拿。 「下午你就跟着云娘到店里去,我也没什么要交代给你的,你应该都懂的吧。」 木马点了点头,「嗯。」 「云娘你以后也别那么累着自己了,让这小子给你搭把手,业务上有事叫他就行,他比我厉害。」 杜云娘毕恭毕敬的答了个是,楚诵摆了摆手,感觉自己颇有大财主管事的荒唐派头。 吃完饭把两人送回店里后,楚诵就自个离开了,过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他又没忍住在手机上打开了店里的监控。 杜云娘依旧安安分分的在擦擦洗洗,然后抱抱猫,猫是捡来的,楚诵看她喜欢就允许她白天带到店里来了。 木马就坐在前台那,过分安静的看着书。 「唉……」 楚诵把手机往副驾驶座上随便一扔,没来由的长嘆了一口气,自己这是什么回事,接二连三的碰上这些个人。 杜云娘几个月前从天而降,三两句话就把他说信服了,不仅把人收留下来了,还把衣食住行生活细琐样样安排好了给这个北宋来的闺阁千金,好在杜云娘心思聪慧也没给他带来什么麻烦,两人相处很是融洽,要是对方哪天真回去了,楚诵多少还有点捨不得。 至于木马这个危险分子,楚诵到现在还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可一想到要是真把木马一个人继续留在空球那又实在觉得可怜,而且木马极大可能是有点疯怔的,楚诵想了想,有空还是得带他去看看医生。 楚诵回家后一觉睡到了晚上七点,他起来随便做了个晚饭后才想起来木马还没回来,便打了店里的电话。 「快八点了怎么还不回来?」楚诵看着表问。 「你不来接我吗?」 「接个毛啊接,你都多大了,云娘回去了吗?」 「她回去过了。」 楚诵:「她都回去了你还呆在店里干嘛,六点准时下班我不是跟你说了吗。」 「我不认识回去的路。」 楚诵心想对方肯定是装的,因为就那十分钟路,木马这脑子不可能没记住,「你听好了,出店门左转有个公交站……」 结果左等右等又是差不多一个小时,木马还没回来,楚诵只好出门找人了。 结果周折了好几趟,楚诵差点就报警了,最后才在城外公交站的发出站点找到了木马。 当时已经九点了,偌大的公交车站外,木马顶着头顶路灯的煞白灯光,孤零零的站在墙角下,他身上的t恤又很大,在顶光作用下,整个人看起来异常薄弱,尤其是那头白金色的头髮,将他与现实背景有些视觉割裂了出去,这副清俏冷俊的皮相出现在这种地方实在有点视觉不真实。 木马已经看到楚诵了,但仍旧站在原地,非要楚诵走到他跟前了,他才明知故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我不来等谁来?」楚诵早就被气死了,「就两站路,你直接给我坐到城外来了,我说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装傻。」木马垂眸。 楚诵两手叉腰,硬是没接上话来。 「我饿了,楚诵。」木马低着头,声音飘着,十分乏力的感觉。 这个角度,楚诵只能看到对方挺立的鼻尖和一点点颧骨,木马实在太瘦了,抛开身上的肌肉,完全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楚诵怀疑对方这么白也单纯是缺少气血导致而已。 这下楚诵也没教训人的心思了,他语气一松:「回去吧,我也没吃呢。」 木马咬着口腔内壁没让自己笑出来,他含煳嗯了一声,然后乖乖跟着楚诵上车了。 第30页 第16章 :表的,以前不怎么联繫 一连过去几天了,木马还算安分,身体也恢復的不错。 最主要是木马不怎么把那些情不情爱不爱的挂在嘴上了,楚诵对他态度也放软了许多,二来就是木马开始潜心研究怎么把杜云娘送回去那事了,大多数时候里都没时间给楚诵找心烦。 这种不温不火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周,直到木马决定回空球拿点研究物件,一去就是三天,再回来时才从杜云娘那里得知楚诵已经跟兰从煜出去两天了,听说是去个小海岛玩了。 木马听完倒是很冷静,但还是立马给楚诵拨去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三次传来的都是无人接听,木马依旧很冷静,好在第四次有人接了,不过是兰从煜接的。 「我找楚诵。」 「他在水上冲浪,这一时半会我也叫不过来,要不五分钟过后你再打过来可以吗?」 木马面色平淡,仿佛个无事人一样,但抓手机的力度又或多或少有些暴露情绪,「那不用了,麻烦你转告他,今天之内把我接过去。」 「这……这儿挺远的,或者你可以自己过来,也不用很麻烦,有铁路直达,也就四个小时。」 木马看了墙上的钟表一眼,「今天还有13个小时结束,让他回来接我足够了。」 说完这句话,木马就把电话挂了。 五分钟后不出意外的,楚诵就给他回电话了。 电话里的楚诵还喘着气,听得出来玩得挺开心,「听兰队说你想过来?」 「你来接我。」木马语气冰冷言简意赅。 「要来就自己过来,还让我去接你,你以为是从家到店里的距离啊,爱来不来,要来自己过来,别给我找事。」 木马就知道对方会这么说,但他依旧坚持道:「你来接我,要么你回来。」 「我说你是不是犯了什么病,今天周二啊亲,你应该好好上班,别说你要过来,你过来还得跟我请假呢,态度给我放端正点!」 木马顿了一下,然后不轻不重的吐了一句:「我不知道怎么去医院。」 「医院?怎么?生病了?」听到这,楚诵还是一副调侃样。 「准备生了,你回来带我去。」 「那到底是生没生啊,生了叫云娘带你去就行了,不严重就去我们家楼下旁边的诊所开两副药,别消停一阵又给我没事找事……」 木马率先挂了电话,接着走进拍摄室用了一下电脑后就出门了。 … 「你弟弟不过来了?」 「谁知道他,一天可劲折腾人。」 楚诵和兰从煜各自懒洋洋的躺在沙滩椅上,看着天边的霞光一点点退落海平面。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你还有个弟弟。」兰从煜摘下墨镜看向身侧人。 「表的,以前不怎么联繫,孤苦伶仃的也没个亲人,走投无路才找到我,户口本身份证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楚诵尽量重复着自己在警局说过的措辞,然后又补充道:「不过跟我也差不多了,我当时也是差不多一个情况,可把你们同事麻烦了好几天。」 兰从煜用一种不太像注视的目光看着楚诵,又说:「是吗,你弟弟那样子还真是看不出来啊。」 「是吧,看着也就长的还行,其实真别说,他可能脑子不太好使。」楚诵突然来了精神,「那什么,你有没有什么认识可靠点的心理医生,给我介绍个。」 「你要看心理医生?」兰从煜皱眉。 「嘁。」楚诵又躺了回去,「那哪能啊,给我那个弟弟找的。」 兰从煜一副思考状,「我看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能只是……」 「什么?」 「可能只是需要一点关心。」 楚诵想欲言又止,最后掐着眉心嗯了一声。 「不早了,回酒店吧。」兰从煜起身,顺带拉了楚诵一把。 楚诵借力站了起来,兰从煜不轻不重的按了一下他的掌心,刚好楚诵兜里的手机响了,他飞快拿出手机接了起来。 「喂,云娘啊,有什么事儿吗。」 兰从煜看面前人的眉头渐渐收紧,乃至挂了电话也仍是一副紧张样,便问:「怎么了?」 「我弟弟……」楚诵这才回过神来把手从兰从煜手中抽回,「把人捅进局子了。」 兰从煜也是面色一白,「谁?」 「不知道,我要回去了,从煜。」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楚诵和兰从煜二人就回到平城,然后在楚诵自家楼下旁边的小诊所找到了木马。 木马身上穿着楚诵前阵子给他新买的白t恤,左腰侧已经晕开了一大片醒目的血红,他微微佝偻着背坐在长椅上,睡着了。 「怎么回事啊?」楚诵一股劲把人摇醒,「捅哪了?」 木马虚力的睁开眼,紧卞的嘴动了两下才缓缓打开:「我想回家睡觉了。」 「妈的,我在问你捅谁捅哪了!还有你这什么回事!」楚诵抓着对方的两只手臂上看下看,又掀起对方衣摆检查了一下,除了小臂有一条不太严重的划痕,其他均没有什么受伤的迹象。 木马发觉不远处还站着个兰从煜,索性假寐将脸捂进楚诵的小腹里,「捅别人身上了。」 「什么?」 几句拷问过后,楚诵终于放下了送木马去自首的心,原来这厮是碰到兰从煜之前提的那些个精神不正常的抢劫犯,然后出于人道主义见义勇为的拯救了一对姐弟,最后在正当防卫中不小心用钢筋把抢劫犯的手臂给扎了。 第31页 「杜云娘这表达水平……」楚诵汗颜扶额,「真应该送她去读个高中。」 兰从煜也去接电话回来了,他拍了拍楚诵的背表示安慰,「刚刚问过了,令弟确实是正当防卫,不过这确实是帮了我们大忙,我们同事已经连夜制作锦旗了,明天就给令弟送过来。」 「那就好……」楚诵也拍了拍兰从煜的手臂,「没事了你先回去吧,我这还有事。」 「行李还在车上,我帮你拿上去吧。」 「噢,对,麻烦你了。」 等兰从煜提着个行李箱和背包回来时,楚诵已经把木马背到自己背上了。 「受伤了吗,要不先去医院看看?」兰从煜问。 楚诵没想到木马这么瘦个人还挺重的,他重吐了口气儿,「没事,小伤已经处理好了,就是困了,回去洗洗睡了就好。」 第17章 :交女朋友 楚诵甩了甩自己酸疼的胳膊,「起来洗澡把衣服换了再睡,别把床单整脏了。」 「……」 「啧,人走了别装了。」楚诵踢了木马的鞋子一脚。 半阖的眼缓缓睁开,木马的眸子颤了颤,干哑着嗓音:「你帮我放水。」 「我上辈子欠你的是吧。」楚诵抱臂,一脸火。 木马垂下眼帘,手指无意的挠着被单,试探道:「你玩开心了吗。」 「昂,开心啊,你要是没整这一出我还能再玩一天呢。」 木马轻咳了一声接着慢慢撑起身子,他脱了身上的脏t恤,又对着楚诵解开了自己的运动裤绳子就往下拽。 「不是,你就不能到浴室里了再脱?」楚诵突然有点难为情起来。 木马一个挺身,卡在大腿根的宽大运动裤就直接掉了下去堆积在脚踝处,纯黑色的子弹内裤紧紧收着他一小节臀腿,尽管黑色布料将起伏的弧度明显视觉弱化,但该凸的地方还是直戳戳的窗进了楚诵眼里。 不过楚诵没在意这茬,他目光下移而是看到了木马大腿根上有一条足足二十厘米长的鲜红口子。 「啧,怎么回事啊。」楚诵问。 木马提脚从裤筒里走出来,「意外。」 「今天那事?」 「……嗯。」 「去诊所怎么不把这里也处理了?还渗着血呢。」 木马越过楚诵,在对方身后留下一句:「给别人看这种地方太亲密了。」 「你这孩子……」楚诵对着空气摇了摇头。 木马洗完澡出来,楚诵面也煮得差不多了,但木马转头就要回房间睡觉。 「吃了再睡,还有你那腿,划拉那口子多少处理一下,别整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楚诵叫住对方。 木马用毛巾擦了擦头髮,十分虚力的说了个好。 结果木马没吃几口就饱了,头髮也没吹干就回屋休息了。 楚诵一开始也没多想,就觉得对方可能是真吓到了还是怎么的,结果兰从煜一个电话过来说: 「你弟弟好像不是偶然遇到那个抢劫犯的,事发点在离这里二十公里外的乡镇上,他好像……就是特意去找的人,我感觉这事儿挺危险的,好在也没有出什么事,你要不问问他……」 楚诵也没耽搁,直接就去问了,木马正在给大腿上的伤口擦药,随即含煳了一句:「我迷路了。」 「少骗我,这里去到那要转三趟车,你给我说清楚了,怎么回事。」 木马快速擦动着手里的棉签,「真的迷路了。」 楚诵见状便抢了过去,「谁教你这么擦的,想把伤口搓烂是吧。」 「……」 楚诵瞪了木马一眼,然后用棉签再沾取碘伏轻轻在对方擦裂开的皮肉上转圈,一点一点吸干血渍。 「给杜姑娘造的传送仪初模做好了,想我试试效果,就传到郊区外去了,然后迷路了。」木马低声道。 楚诵换了一根棉签,略有迟疑:「真的假的。」 「真的。」 过了两秒钟后,楚诵又问:「你是不是不太适应这边的生活。」 「没有。」木马看着蹲在自己腿边的人,「我很喜欢这里。」 「你要是觉得这里不适合你,你回空球也行的,虽然说那里是冷清了一点。」 木马摇了摇头,坚决道:「我不回去。」 「可你隔三差五就出这事出那事的,你这样我很难做啊。」 「我不太会跟别人交流所以才这样的……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我只和你交流接触。」木马将大腿抬起来放到楚诵腿上,任由对方给自己缠纱布。 楚诵没回这话,又说:「那你上班也不开心。」 「不是不开心。」 「那是什么。」 木马撅嘴,脸上尽是不满:「只有我和杜姑娘每天都按时上下班,你都不来,还跟别人出去玩。」 「什么叫我出去玩,那是社交是应酬懂吗,还有,我是老闆我当然跟你们不一样,不然你指望我跟你一样天天坐班?那我还要你干什么。」楚诵说到激动处还拍了一下木马的大腿。 这个回答让木马更不满了,「你的朋友好多……」 楚诵在这边的朋友确实多,男女老少都有,木马看楚诵手机,光是vx好友就有四百多个,其人群覆盖领域之广,大至行政商人,小至卖早餐修表的,木马实在想不到楚诵三年怎么认识的这么多人。 第32页 「我都说了让你多出去认识认识人,适应一下地球生活,你这样的,找女朋友什么的,易如反掌。」 木马愕然抬看向对方。 「哎。」楚诵灵光一闪,「你想不想谈个女朋友什么的?」 「……」木马很是沉默。 而楚诵显然没有领悟对方的沉默,还有些激动:「对哦,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吧,让她带带你,处一处兴许你那个什么情感不健全啥的,搞不好能改善改善,你说怎么样?」 木马也没有直接回答对方,而是反问了一句:「我没有交过女朋友,不知道怎么做,你有过吗。」 「我哪来得及有啊……」楚诵说,「独在异乡为异客,本来一穷二白的,现在条件才好点,以后再说吧。」 木马哦了一声,「那我自己试试吧。」 「什么意思,你答应了?」楚诵挑眉。 这时木马突然露出一个自信的笑脸,「嗯,感觉还不错,可以试试。」 楚诵心想自己这事干的不赖,大气道:「行,改明儿我给你介绍几个,你看看有没有合适。」 「好。」 在楚诵看来,空球大抵还是别回去最好了,如果能有个合适的人能引导和留住木马在这里过正常生活应该也是不错的,虽然木马这人疑点重重,但可怜是真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楚诵感觉得出来木马没有要害他的意思,所以往后好好相处也未尝不可。 「那你可别给我整事儿,听到没有。」楚诵义正言辞道。 木马抿着嘴点了点头,一张冷冰冰的脸扮得十分乖巧,楚诵心想,要是木马这张脸是那个什么博士造出来的,实在也真是艺术品了,就这么送出去还真是捨不得。 作者有话说: 楚诵没有心眼子,真就一点也没有#^_^# 第18章 :做了没 次日下班后,楚诵还真领着木马去了个酒局,没等楚诵张罗起来,就有个同样染着白金色头髮的女孩儿先搭过来了。 不过这女孩儿是客带客来的,楚诵不认识,叫温辛。 温辛问木马要不要出去安静点的地方单独喝一杯,木马看向了楚诵,楚诵没说话,但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对方赶紧去。 木马于是跟着温辛出了包间,同时他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楚诵给他转了两千块钱。 并附言:「对女孩子大方点,不够给我发信息。」 木马回了个好的。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了,楚诵也准备回家了,才想起木马还没回来,于是给对方发去了信息,木马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一句「在看电影」过来,并配了一张电影票的图。 楚诵把照片放大反覆看了几遍,确认不是木马整来的假图后才给对方回了「看完合适了就送人家回家,别玩太晚了」。 一直到楚诵回到家了,大概是电影也结束了木马才回消息,但也只回了个简短的「嗯」。 这事引起了楚诵的好奇心,短短几个小时,这进度似乎有些突飞勐进,于是楚诵打算等木马回来好好盘问一番。 结果凌晨两点多了,木马还没回来,楚诵又担心这小子是不是迷路了,只好打电话过去问问。 两通电话过去,木马终于接了,楚诵噼头盖脸就是骂:「大半夜的不接电话你掉坑里了?!」 「没有。」 「你人呢,几点了还不回来!」 「在酒店了,不回去。」 楚诵隔着手机,嘴巴张到了最大,一时失语后才不可置信问:「酒店?你和……谁?」 「温辛。」 木马的声调儿黏煳煳的,好似声带裹了蜜似的。 楚诵心中大叫不好,这进度何止是突飞勐进,简直一步登天啊。 「不是……你俩现在就去开房了?」楚诵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没那么震惊,「你们认识才不到十个小时。」 「太晚了,她家很远。」 「你家又不远,你留下来是不是太不礼貌了,有点分寸感懂不懂!」楚诵压低声音,生怕电话另一头的女孩儿听到。 木马啊了一声,「她叫我留下来的。」 「……睡一间房?」 「我没有身份证,只能和她一间。」 楚诵一拍额门,「地址发过来,我过去给你单独开一间,刚刚认识就睡一块像什么样子!」 收到酒店地址后楚诵就急匆匆出门了,大晚上的路上没什么车,楚诵一路狂飙畅通无阻的赶到了酒店外,生怕再晚来一秒,家里就添丁了。 不过他没有马上上去,而是先拿自己的身份证开了间房,那两孩子还挺会挑地方,这儿一晚差不多一千三,楚诵拿着房卡上去时肉都疼了。 进到房间后,楚诵就立马给木马发去了房间号,让他赶紧跟女孩儿託词一下然后过来。 但是木马磨磨唧唧的,楚诵在房间里抽了三支烟了,房铃才响起来。 一开门,两人的目光就接上了,紧接着是双双沉默。 木马跟着楚诵进了门,两人站在偌大的房间中间,各自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楚诵来得急,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背心和灰色家居裤,头髮也是乱糟糟的,他指尖还夹着第四支烟,温热的菸灰砸到了地毯上后他才回神抿了一口,白色的烟雾在空中晕开,慢慢散开后木马看清了一脸慵懒的楚诵。 第33页 虽说楚诵的出厂设定是个c级残次品,可他的脸也不是流水线的烂制水平,楚诵的中庭不长,五官中正且分布得很对称,乍一看,确实长得不算很有特色,可细细再看,却感觉整个人十分英气。 不同于木马身上的那股楚诵常说的年青小孩天真劲儿,楚诵这个人常常因为他太爱整歪风,旁人常常忘记了他是个非常英朗的男人。 其实木马觉得楚诵还是相当性感的英朗,尤其是对方这时顶着一脸假装冷静的脸问他:「没做吧?」 「……」木马看了看地板,又拽了自己的拽衣服。 「问你话呢!」楚诵催促,「说话。」 木马又抬起手臂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解:「做什么?」 看到对方小臂内侧还粘着点口红色,楚诵心想这事难搞了,于是不抱希望道:「废话,爱呗!」 「不方便说。」木马两手别在腰后,一副要听训的作态。 这话楚诵不用多琢磨就知道这事没跑了,他现在心里那是一个难以言说的轰鸣,这也太……直接了。 自己到底干了什么荒唐好事啊…… 「你主动的?」楚诵又吸了一口烟。 「不是。」木马说,「没有。」 那小妮子这么火辣?楚诵真的有点担心家里会添丁,毕竟他俩未来生死难料的,木马这么快就整出个老婆孩子一儿半女的,实在有点难搞啊,落户什么的都是个问题。 楚诵心里排了半分钟的戏后,很是沉重的过去把烟掐了才一本正经道:「那人家是怎么想的,有考虑领证吗。」 「我没问。」 木马的头髮也很乱,楚诵这会儿怎么看怎么觉得那是刚刚经歷过运动的,再加上木马这罕见两颊子红晕,说真没有什么,也说不过去啊。 「都到这个份上你还没问?」楚诵两眼一黑。 木马蹙眉,「我没有经验。」 「……」楚诵汗颜,「那到哪一步了?」 「可以不说吗。」 楚诵崩嘴,感觉自己确实不该再问下去了,虽然自己确实是掌握了木马的卖身契,可人家好歹也是有隐私的。 「那……」楚诵回头看了看床,「那什么……你要回去继续还是?」 木马好像眼睛亮了一下,「可以吗。」 「……可以吧,人家姑娘愿意要你就去呗。」楚诵这会儿真肉疼了,合着自己跑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住个豪华夜景大床房? 「真的?」 「赶紧去吧,我也困死了。」 木马点了点头,然后就朝门走去了,楚诵跌坐在床沿上,心想自己这事办得多少有点不地道啊。 「对了。」 楚诵抬头:「怎么?」 「忘了说。」木马抓着门把手,「温辛是个男生。」 作者有话说: 在读的朋友留个评吧>_< 第19章 :天生纠缠 「男的不行!」 楚诵说完也被自己的反应吓到了,他低咳了一声,又补充说:「给我说清楚了。」 「说什么。」木马问。 楚诵语塞,「你说谁是男的?」 「……温辛。」木马答他。 「女装……?」 木马一脸风轻云淡:「是,有什么问题吗。」 楚诵脑海里先是跳出来当然有问题的想法,不过这很快又被他推翻了,在空球,人口基数大量锐减后,同性恋者是很受国际律法排斥的,几年前还有一群相关群体发起了一场基地运动,后来被压制住了,这种群体几乎就成了政府喊打的形象。 但楚诵对此群体持中立态度,不过看到木马这么说他还是会下意识感到紧张。 「就算对方是男的,你们这……」楚诵这会儿显然比之前更加难以接受了。 「温辛说试试没什么。」木马坦言,「你觉得不好的话,我就不去了。」 楚诵看了看天花板,又看了看地板,「我也没说不好……我又不是你父母这事也不归我管,多大人了,哎呀,去吧去吧……」 「哦,好。」 锁芯喀哒一声,木马就这么直接走了。 … 通过楚诵长达一周的观察,可以确定木马是真恋爱了。 每天下班后木马基本都会去找温辛,一周七天温辛还到过店里两回,都是给木马送午饭,温辛卸了女装也十分明艷,不过本人却相当害羞,楚诵看不出来这性格是一上来就直奔全垒去的那一类。 不过看得出来木马挺喜欢温辛的,之前木马大多数时间都是和楚诵共享衣柜,昨晚突然说要买个衣柜装自己新买的衣服了。 楚诵问他怎么个事,木马说:「辛辛说不太喜欢我衣服上的烟味儿。」 「洗干净了也臭?」楚诵压眉。 「臭。」 楚诵不信邪的去阳台收了一件内搭嗅了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他还真觉得有点菸味残留。 「我要买个柜子,或者你戒菸。」木马这样跟他商量。 买衣柜不是什么大事,可木马的房间放不下了,但让楚诵戒菸,那就是大事了。 虽说这菸瘾不大,但说戒就戒那也太不像话了,总不能为了别人的幸福绕弯子妥协了自己吧。 「买,你能找到地儿放就买。」 木马欣然,又说:「我这个月的工资花完了,可以预支下个月的吗。」 第34页 「搞什么,才刚刚发工资不到一周,你拿去赌了?」楚诵又是一阵锁眉。 木马耸了耸肩,无辜:「你不是说对女孩子……对人家要大方一点吗。」 「那照你这么花,我干脆把今年的工资都预支给你得了。」楚诵走到茶几上拿过手机,「转过去了。」 「谢谢。」木马偏头过去看了一眼,「怎么只有3500,全勤不能一起给吗。」 「你这个月都旷了三天工了,你怎么保证下个月能不能拿全勤?」 木马抓住对方的手臂,十分诚恳保证说:「我保证不会再旷工了,真的。」 「……」楚诵随即又给对方转了两百五过去。 木马眼睛都亮了,「多了五十。」 「赏你坐公交的。」楚诵心想这孩子也真是的,「天天大老远往人家那儿跑,再不济坐个地铁啊。」 拿到钱后木马没心思搭理楚诵了,拿了手机又准备出门。 「啧,要吃晚饭了你上哪去?」楚诵叫住对方。 「辛辛让我出去跟他吃。」 楚诵本想说自己菜都做好了,但还是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今天是中元,难得两人下班一块回来,楚诵以为木马今天不去找温辛了,还特意多做两个硬菜,这会儿一个人吃是有点过于铺张浪费了。 楚诵又只好打电话给杜云娘,叫她过来一块吃。 杜云娘住的地方离这不远,通勤也很方便,日常生活磕磕碰碰的跟木马差不多,至今也没有完全融入这个世界。 虽然杜云娘这人什么都好,但有一点不行,那就是太没主见太听话了,几乎没有反驳意识,好似楚诵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下达命令一样,按理来说古代人也没有这么死板的吧。 「不等木公子一起吃吗?」杜云娘落座后看到楚诵直接动筷子了。 「他出去跟对象吃。」楚诵给女子夹了菜,「今天是中元,你那边应该很重视这日子吧,多吃点。」 杜云娘很是机械的答了是,又很是罕见的问说:「木公子和温公子真是交好?」 「怎么,你现在才发现?」 「非也。」杜云娘若有所思,「只是在下认为……两位公子不合适。」 楚诵吐了根鱼刺出来,「怎么说?」 「木公子为人厚实,温公子看似不苟言笑淳厚实诚,实则多为菸酒不端多情之人,木公子与此人命中无缘。」 听到杜云娘这么一本正经的分析,楚诵先是感觉有点想笑,随后又觉得似乎言之有理,想笑是因为杜云娘这丫头竟然还会八卦这种事,觉得有理也是因为木马确实被牵着走太明显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劝分啊?」楚诵打趣。 杜云娘眸子里有些别样的坚定,「难道木公子不是为楚公子您而来的吗?」 楚诵筷子一顿,「谁跟你说的?木马?」 「……」杜云娘咬着筷子点了头。 「那有什么,人都有移情别恋的时候,他爱谁谁,不爱我才好呢,他能谈上开心的也是美事。」 「话不能这么说。」杜云娘撂下筷子,「是别人就罢了,温公子表里不一,奢侈圆滑,于木公子而言怎么能算美事,在趁其没有酿成大祸之前应当一刀两断才是。」 对上杜云娘眼里那股决绝劲儿,楚诵有点不明所以,杜云娘怎么就这么执着劝分木马和温辛。 「云娘啊,这呢跟你们那时候不一样,这种事是由自己的,就算不能修成正果,也是一种人生经歷,他乐意就让他乐意,咱不管那么多。」 杜云娘很是激动的站了起来,「可是在下认为,楚公子与木公子才是应当天生纠缠才对。」 第20章 :我先送你回去 楚诵对杜云娘的话不以为然,对木马和温辛的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又过了两天,正好是杜云娘的生日,她自个特意在家里张罗了一番,把楚诵请来了。 楚诵本以为就他还有木马三人随便吃吃而已,结果杜云娘把兰从煜也请来了,说是感谢兰从煜当初费时费力给她办身份证明一事。 该说不说,兰从煜一连给三个三无人员办事,他心里都快没底了,笑着打趣:「你们三个该不会哪国华侨偷渡回来的吧?」 「你看我们像不像一家人?」楚诵大笑。 兰从煜看了看楚诵,又看了看杜云娘,真认真思索起来:「杜小姐和令弟感觉比较像一点。」 「木马?」楚诵挑眉,「是吗?」 要不是木马还没到,楚诵真想把这两人拉到一块比对比对哪像了。 「感觉而已。」兰从煜轻笑。 楚诵没多想,跟着杜云娘进厨房帮忙去了。 这齣租屋不大,典型的一室一厅小公寓,兰从煜来的早只能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约莫过了十几分钟,木马也到了,跟着来的还有温辛。 「你……」兰从煜刚想开口,突然想起还不知道怎么称唿对方。 木马看到兰从煜也有些意外,不过他还是相当的客气的叫了句:「兰队。」 「楚诵他们在酒店,这位也是杜小姐的朋友吗?」 木马睫毛颤了一下,「是。」 「啊?」温辛不自觉闷出疑惑声。 「先坐吧,我去厨房看看怎么样了。」兰从煜从不算宽敞的沙发上起身给二人让出了位置。 第35页 兰从煜转身进了厨房的阻隔门后,温辛才晃了晃木马的手:「到底是谁生日啊?」 「云娘姐的。」木马看起来不大高兴,「坐吧。」 温辛今天没穿女装,不过还是戴了一顶红棕色的狼尾假髮,穿着也十分规矩得体,「那刚刚那个人是?」 「我哥的朋友。」木马说。 温辛睨着木马目光都出神了,于是懒得再追究什么,干脆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说是杜云娘请客,但桌上的菜十有七八都是楚诵弄的,要么就是外边买的,杜云娘那手艺,实在难以恭维。 杜云娘不太擅长说什么开场话,就说了些谢谢之类的客套话,然后就带头动筷子了,好在楚诵最擅长搞这种场面,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了,后边又开了酒,除了木马和杜云娘,其他人基本都开始畅所欲言了。 温辛这会儿也放开了,酒精上脸后就忘了人设似的,还特意和杜云娘换了位置坐到了楚诵身边,两人划起了酒拳。 连输了几轮后,楚诵喝得快吐了,兰从煜拍了拍他的背,笑劝道:「小温道行可比高多了,放弃吧。」 「耶?」楚诵捏着酒杯回头瞪人,「你不是说酒桌上忌讳举白旗吗。」 「那这输赢也太明显了,你不得掂量掂量?」 兰从煜这话惹笑了众人,温辛更是猖獗,拉着楚诵要再来两把。 这时木马却拉住温辛制止道:「可以了。」 「可以什么?」温辛一脸汗热问。 「玩得差不多了,休息一会儿吧。」木马说。 楚诵心里自知玩不过温辛这小孩,于是也立马跳下台阶:「这怪会心疼人,行吧行吧,小温你歇会吧,云娘你要不要和我划两把?」 「令弟叫你也歇会儿。」兰从煜提醒说。 楚诵将一只手搭在兰从煜肩上,意味深长笑说:「那哪能啊,人家热乎着呢,可瞎扯我这样大灯泡啊。」 「……」兰从煜看了对面的木温二人一眼,不好追问。 后面楚诵跟杜云娘玩了几把,杜云娘也是厉害得惊人,楚诵又只好跟兰从煜玩,玩了五把,兰从煜也喝了五杯。 「哟,今天什么水平啊这是,看我前面喝了太多心疼我不是?」楚诵不满意了,拒绝了第六把。 兰从煜擦了擦嘴角的酒渍,毫无避讳:「嗯。」 就这么轻轻一声,其余几人都沉默了,温辛不由自主看向了木马。 「那……」楚诵也没发觉什么,「那不玩了,少可怜人。」 「我想玩。」木马这时插话。 楚诵这会儿才想起有木马这货已经沉默了一晚上,「你会吗?」 「看就会了。」 但楚诵已经有点玩够了,「下次吧,跟你玩我不得输死啊。」 「那我跟兰队玩可以吗?」木马看向楚诵身边的男人。 兰从煜掂了掂面前的酒杯,温和道:「那就指教指教吧。」 「兰队说个数。」 「老规矩,十把吧。」 楚诵心中有不好预感,想拦下却被兰从煜婉拒了。 热闹了一晚上,饭桌在这会儿突然急剧降到了冰点。 然而十把木马都输了,他一连干了九杯,浑身上下就剩头髮是白的了,木马准备倒第十杯的时候,兰从煜把酒瓶夺走了。 「木兄弟好肚量,剩下一杯应该是兰某敬你才是。」兰从煜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这饭也吃得劲头过了,楚诵就主动提出去客厅吃蛋糕巧妙化解了这怪异的氛围。 关上灯吹蜡烛许愿那块儿,兰从煜感觉自己有点酒后乏力了,他本就不胜酒力,今天喝得也不算少,坐在沙发上这会有点精神放空了,于是就把头靠到了楚诵肩上。 「唉唉,我俩都要小块的。」楚诵接过两个纸盘,「喏,你的。」 兰从煜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接过了蛋糕,但仍然靠在楚诵肩头上。 「醉了?」楚诵问他。 「还好。」兰从煜象徵性的舀了一勺奶油送进嘴里,一口奶油刚下肚,他立马变脸:「扶我去洗手间!…」 楚诵自己也晕头转向的,但还是立马架起人就往洗手间去,杜云娘也跟上去看情况。 「看起来挺严重啊。」温辛盯着那三人说,「对了,你没事吧。」 木马含着蛋糕叉子,不作声。 给兰从煜找了代驾后,其他人也散去了,楚诵打了辆车准备回去,发现木马也挤进来了。 「温辛呢,你不送他回去?女孩子大晚上的多不安全啊。」楚诵鼻子浓重,听起来醉的不轻,不过说完他才想起来温辛是男的。 木马头后靠,身子放松到大字形态,他一口比对方更为醉神的话音迷煳回道:「我先送你回去。」 第21章 :礼物 要下车了,木马却在车上睡着了,楚诵晕乎乎的敲了对方一下,「还说送我回家,说话不地道啊。」 借着力,楚诵把木马架到了肩上,一点一点将人拖进了小区电梯里。 通过电梯里的镜子,楚诵打量了两人一番,他们的肤色开始泛青了,这是空球人典型的酒后症状。 空球对饮酒有很严格的律法管控,酒精摄入多少、在什么场合摄入都有明文规定,因为少量空球人在末世后似乎有一点基因突变,饮酒轻则昏厥精神紊乱,重则死亡。 第36页 楚诵做过酒精指标体检,他的各项指标都正常,不过木马的话……他不知道,而且他也把这事忘了。 不过木马应该不会有事吧,一晚上过去了他还挺正常的。 回到家安顿好木马后,楚诵死撑着最后一点精神去洗澡了,不过洗到一半,门被打开了。 楚诵赶紧用毛巾围住自己的腰,惊慌:「干什么?!」 木马反手将门关上,然后两个步子来到楚诵面前,温热的水顿时将他淋了个半湿。 「你就不能等会儿!我还没洗完呢。」楚诵头疼欲裂,他头上还顶着一大团泡沫呢。 木马抓住对方胳膊,将近失神的看着对方说:「99771103。」 「?」楚诵拍了拍对方的脸,「我的编号怎么了?」 「99771103。」木马又重复了一遍,「九月七号。」 「我知道今天是九月七号……」 「也是我的生日。」 楚诵表情僵了一下,之前木马跟他说的那些疯言疯语里,确实有这么一段,不过那说的是他的生日,这会儿怎么又变成木马的生日了。 「是吗。」楚诵问,「那我祝你生日快乐?」 木马一手撑在楚诵身后的墙壁上,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往下流,「礼物,你欠我的。」 「明天再补给你行了吧,你先出去,让我把澡洗完。」楚诵顺手关了水,「赶紧出去。」 木马迷煳的点了点头,然后膝盖缓缓落地,他仰头看着楚诵又说:「给我礼物。」 「起来,我洗完澡就给……」 你字还没出口,木马猝不及防的就含死了楚诵的疲软处。 酥麻的包裹感瞬间传遍每一个指尖后,楚诵心想完了,温辛知道了是他承担责任还是木马承担责任?! 楚诵赶忙揪住对方的头髮将人推开,「停停停!」 「咳——」 木马喘着浓重的酒气,狎昵道:「温辛。」 「!」楚诵结舌了,「你能不能醒醒?」 「温辛。」木马又叫了一声。 楚诵只好蹲下身去,力度适中的拍了拍木马的头,「喝醉也得有个度,看清楚了,我她妈是你对象你就乱喊!」 「辛辛。」 「辛你……」 木马将人推倒在地,来势无比强硬的吻了上去,他扒拉下裤绳,擒住对方的手就往自己那儿带。 楚诵那一跌头正疼得眼前一黑呢,这会儿突然抓到了个烫手的东西,更是神经混乱得找不着北。 「帮我。」木马也同样握住对方,他将自己的全部重量放在楚诵身上,「帮帮我。」 楚诵动一下脑袋都疼得打颤,这会儿木马连他嘴都堵住了,他更是喘不上气来,木马见楚诵没什么动作,于是一人抓死两支。 …… 次日傍晚,楚诵才撑着一身灵魂割裂般的沉重醒了过来。 足足缓了三分钟后,楚诵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他和木马都干了什么啊…… 他根本不敢回想两人在浴室里玩了半宿的鸟……而且是背着温辛。 也不对,是木马把他当做了温辛。 「完了……」楚诵又给自己整了一耳光。 放在之前,如果没温辛这人存在玩玩也没什么,互帮互助也说的过去,现在算怎么个事,背德也得有个代价吧…… 楚诵蹑手蹑脚出了房间,发现家里没人,木马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如坐针毡等到了晚上,木马总算是回来了,看到楚诵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着,便问:「有饭吗?」 「你…还没吃?」 「辛辛有事回公司了,没吃上饭。」 听到辛辛二字,楚诵头骨都要碎了一样敏感,「饭……没有了,你出去吃吧。」 「啊?那你吃了吗?」木马过去倒了杯水。 「嗯,额。」 「怎么了?」 楚诵咽了咽口水,心楼一个劲的乱蹦,再一次心理建设成功后,他咬牙道:「我呢,找了新房子,我打算搬出去住一段时间,你自己没问题吧。」 「为什么要搬出去?」木马坐到对方身边。 眼看两人手臂就要碰上,楚诵赶忙在分毫中不动声色的缩开距离,「之前不是说了吗,不过你现在没证件搬出去不方便,我刚好有房子,我搬出去也行。」 「这么突然?」 「什么突不突然的,迟早的事,这房子也忒老了,我早就想搬走了,要不这样,我租给你怎么样?」 木马徒然笑了,「我和温辛分手了。」 楚诵心里漏跳了一拍,「为……什么?」 「因为。」木马抬手将上衣脱了下来,露出了满胸口的紫红色咬痕。 楚诵指着自己的鼻子,背后发凉:「我干的?」 「我也忘记了。」木马揉揉酸疼的肩膀,「应该是吧。」 楚诵感觉大脑要缺氧了,他一直以为自己很有理智来着,这下真玩脱缰了,要不自己打包行李回空球得了。 「要不……那什么,我去和温辛说说?」 「不用了,结束了。」 楚诵欲言又止,最后起身回房了,思前想后,他还是给温辛打了个电话。 「是的,小马他昨晚……确实出意外了,对,当时我俩都喝醉了,也不知道进了谁家门,一块儿被猥亵了,你要相信他,他不是故意……」 第37页 「真的假的?怎么听着这么玄乎……?」 当然玄乎,可楚诵也实在编不下去了,他只能气萎而言:「他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所以说是你们两个……」 楚诵都要气笑了,「是,我们不小心互相猥亵了,你能给他一次机会吗。」 第22章 :003 温辛说不。 楚诵这会儿真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喝酒误事了。 这下他真不知道怎么面对木马了,出去走了一圈,发现木马已经没了人影,估计是去店里了,趁此机会,楚诵赶忙打电话给搬家公司, 另一边。 「不是说现在用不到我吗。」木马问面前人。 安切尔提着一个工具箱,他耸了耸肩:「很抱歉这个时候把你叫回来,不过事态紧急,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今天之内必须回去。」 「今天之内你无法完成任务。」安切尔说,「别试图再打乱我的节奏了,002。」 木马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安切尔进了个地下通道,在路上他突然想起什么,便问:「楚诵为什么会被划分为残次品?」 安切尔哼笑,「低智低能还需要阐述吗。」 「c品比比皆是,为什么他唯独是残次品。」 「他的虹膜比较特殊,是我没有见过的构造,因而在首轮改造时我没有绝对的改造公式,导致了后面几轮改造工作都产生了误差。」 「……」 安切尔按下开门键,「好好工作吧002,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次是要做什么。」 「时空门出了一点问题,另外,我想试着再克隆一次你。」 木马却止步了,「抱歉博士,我选择拒绝。」 「理由是什么。」安切尔有点意外,「我这次有九成的信心。」 木马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失败品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权利?」安切尔笑,「你能忍受成百上千个你,而且还是低智低能的你,和你分享一个楚诵吗?」 「……」 安切尔脑海里浮现起过去的事,「如果第一批覆制品没有在醒来后就是都要去找那个残次品,我或许一时半会儿还没发现自己粘贴复制了一群低能人出来。」 木马纵然不情愿和任何人分享楚诵,但他也不愿意看着无数个自己被击杀在安切尔手下。 「我还是坚持拒绝。」木马说。 安切尔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次不一样,我只要一个克隆成品,而且生命症状只有半年,半年后,这个成品就会自主腐烂消失。」 「我……」 「你可以换个思路002。」安切尔打断对方的对话,「这只是我的一次模拟实验,我杀了太多人了,我也不想再手刃一个你,我们的计划周期还很长,我并不能时时刻刻都允许你呆在地球上。」 木马:「所以?」 「你要是想早日从我手里拿回东西,就只能服从配合我的任务安排,与此同时,由于你的私心躁动,你已经提前暴露在楚诵眼底了,你还能保证自己往后的消失都有理由说服他吗?」 「……」 「所以我认为,你需要一个复制品来临时扮演你。」 _ 楚诵已经从房子里搬出来有两天了,木马也一直没个态度表示,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不过,木马这傢伙也没去店里,连着在家里窝了两天。 他叫了杜云娘电话问候看看是个怎么回事,木马只说想休息。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不打招唿的旷工,楚诵能给他整一顿抽,不过现在事态严重,楚诵就懒得管了。 可这三天四天过去了,木马还是没个声息,楚诵又不得不担心起来。 看来温辛跟他分手那事儿对他打击确实挺大的,楚诵自知理亏,也是自己有错在先,他不能再放任木马再这么消极下去了。 所以楚诵当晚就买了菜,并回到了那套公寓,打算给木马做点精神建设。 木马还是躺在床上,不知道是刚刚睡下还是一天都没起来过。 「我买了鱼,你想怎么做着吃。」楚诵站在床边,朝着对方的后背说。 被子里的人动了一下,然后毫无情绪道:「不吃。」 「吃过了?」 「没有。」 「还生气呢?」 「没有。」 楚诵头大了,木马这生的哪门子气,难道他不也是受害者吗?到底是谁先越界的啊?他洗澡洗得好好的,突然被一顿酒后性骚扰,还被当成别人,他自己心里才苦呢! 「起来,跟我好好说话。」楚诵掀开被子。 木马慢慢直起身子,「不想说。」 「喏。」楚诵从裤兜里摸出一个小礼盒,「前几天答应给你的……生日礼物。」 木马空灵的眼神这下终于有高光了,他接过盒子打开,「这是什么。」 「狼牙。」楚诵从里面拿出黑绳串的挂坠放到对方手心里,「这下能和我好好说话了吗。」 木马捧着那枚玉化了的狼牙坠子,好像触发了什么被动装置,立马坚定道:「我要跟你在一起。」 「你她妈又喝醉了?」楚诵伸出五掌在对方眼前晃了晃,「看清我是谁没有?」 木马木讷着脸点下了头并抱住楚诵,「我要跟你在一起,楚诵。」 第38页 「不是……」楚诵立马挣脱开了,「你失心疯了啊你?」 木马反应似乎有些迟钝,但话说得很利索:「我和温辛是僱佣关系,我们什么也没有。」 「什么?!」 「因为你不在意我,我就想让你多关注关注我。」木马又重新钻进对方怀里,「都是我请他来演给你看的。」 楚诵气得直接摔门而走了。 _ 然后,这天当晚。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么。」木马皱眉,「003。」 拥有着木马那同一副皮囊的「木马」立马握紧了脖子上的坠子,「这是楚诵送我的。」 「把东西给我。」木马充满敌意的朝对方伸出手。 被命名为003的复制成品后退了一步,「这是我的。」 「我说了你不允许和他走的太近,我有让你好好在屋子里睡觉就行的吧?」 「是楚诵要我跟他说话的。」 木马看着对面自己那张得意的脸,这会儿已经不觉得是在照镜子了,安切尔明明跟他保证成品不会有太多的感情情绪,可怎么还是弄出了一个同等的自己? 他就不该相信安切尔那个疯子。 「现在我回来了,你该滚回去了。」 木马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雷射笔,他对着003的人体周边轮廓画了一圈,003就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咔哒一声,原本挂在003脖子上的坠子凭空落到了地板上, 木马捡起坠子,擦干净后小心翼翼的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第23章 :001 楚诵现在没勇气和木马再见面了。 木马也没想到003就这么耿直的把事情真相给抖出来了。 可楚诵也知道这事儿就是越避越嫌,好在现在不住一块了,还能给两人留点空间,不过店里的事就另当别论了。 今天市场监察的来了,说是有人举报他们店做的非法服务需要配合调查,店里暂时不能正常营业了。 其实楚诵也心虚,这店做的行当本就不是这个时代能拥有的技术,至于为什么一直能开了三年,纯纯是因为没有一个客人可以自己记住来过这家店,而那些没有消费过的旁人,也觉得这只是个噱头,毕竟他们除了给人剪记忆以外,其他业务和普通照相馆无差。 「关一阵子也好,反正也快到国庆了。」楚诵安慰杜云娘说。 杜云娘点头,「应该不会出事吧。」 「难说,如果真封了话,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或者换一行也行。」楚诵无意瞥了一眼立在墙根那边的木马。 木马离那两人很远,他想过去,又怕一过去楚诵就立马走了。 「那就先这样吧,在监察局那边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大家先回去休息好好过个节,旅旅游什么的都行。」楚诵故意提高分贝。 「楚公子要出游吗。」 「还没想好,先休息两天吧。」楚诵说,「我就先回去了。」 与木马擦肩而过的时候,楚诵还是停下来了,他目视前方,故意避开着身侧人的视线:「没钱了可以给我发信息。」 「我……」 「这是给你吃饭的,不是给你培养演员的。」 「……」 木马第一次在楚诵感觉到了打心底的防备。 楚诵走后,木马拿出了一台形似扫地机出来同杜云娘说:「这是上回给你试的那个传送仪,云娘姐你现在有空试试吗。」 杜云娘放开手里的猫,然后十分冷漠道:「嗯。」 木马不出意外的再次觉得有些奇怪。 「踩上去即可?」 「是。」 木马简单操作了一下手里的遥控仪,二人瞬间原地消失了。 不太平稳的半分钟后,两人一同落地在一间无人的实验室里。 「这是何处?」杜云娘问。 「好像仪器又出故障了。」木马打量着对方的脸色,「我也不知道这是哪。」 「不能立马回去吗。」 「要等五分钟。」木马说,「先出去看看吧。」 杜云娘点头,然后提着裙摆往门外走去。 除了实验室的重金属门,外面的走廊一地都是发黄的积水,杜云娘手扶着墙,很自然的在楼梯转角处往右走。 「右边现在也走不通了,安卡。」 杜云娘的脚下步子一钉,浑身打了个不太明显的寒噤。 这反应完全在木马的意料之内,「是不是太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有点不适应了。」 杜云娘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对方。 「或者我应该像安切尔博士那样叫你……001?」 杜云娘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在说什么。」 「我们是用着同一套思维模板,我们之间不需要兜圈子了吧。」木马耸肩,「往左走那个密封间,里面全都是你的失败复制品对吧。」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为了确认你的身份而已。」 杜云娘借着一地的积水看了看自己的脸,「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眼。」木马笃定道,「不过你换了容貌,我并不是很肯定,直到楚诵说我们很像。」 杜云娘抚了抚自己的脸,「算了。」 「说吧,为什么出现在地球,又为什么接近楚诵。」 「他能来,你能来,我为什么不能?」 第39页 木马显然没有这么好对付,「安切尔博士安排的?」 「你可以这么认为,毕竟要对你负责,总不能没人看着他吧。」杜云娘倒回来,走姿也没了往常的拘谨。 「那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身份。」木马说,「这对你来说很吃力吧。」 「一些意外而已,只是没想到随便一提,楚诵真相信了。」杜云娘嗤笑,「蠢得可以。」 木马跟在对方身后一同往回走,「他对你很关心,你应该感觉得到。」 「我当然感觉得到,但我认为这不是你能插足的事。」 「……」 「好好为我父亲工作吧,他不会食言的。」 木马:「我有自己的节奏。」 「002,其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很久了。」 木马没张嘴,等着对方发话。 「除了拿回记忆卡,你没有办法让楚诵对你产生任何越界的感情。」杜云娘一手戳在对方胸口上,「知道为什么吗。」 「废说。」 「除了与你相关的记忆,他的情绪概念也被摘走了。」 木马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别样神色。 「他已经无法感知自己的感情了,002,你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木马早就感觉到了,楚诵对感情的那种钝感,完全是排除意识外在的,一开始木马还是不信,直到他串通了温辛一事,楚诵那完全置身事外的内外表现,让他不得不更加怀疑了。 楚诵根本就不会有强烈的喜欢讨厌情绪,也不能产生吃醋这样的心理活动,他的感情世界只是处于绝对善良的中立。 也正是这样中立的善良,才使得他没有对木马和杜云娘置之不顾。 杜云娘看木马那失神的样子不禁感觉有些可笑,「回去吧。」 「……」 过了一会儿,木马又说:「青团算什么回事。」 青团是杜云娘在地球那边养的猫,「随便养的。」 「安卡,你也被地球人同化了啊。」 正当木马拿出遥控仪准备返程时,安切尔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博士?」 「父亲。」 --- 「你今天不加班吗,怎么有空请我吃饭。」楚诵闷闷不乐的晃着啤酒问对面的人。 兰从煜应该是一下班就过来了,身上还穿着警服,不过外套脱下来了,他看起来面色也相当不太好看。 「哦,这两天不忙,还有就是有些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兰从煜:「你的店被查封这事我知道了。」 「哎呀,不是什么大事。」楚诵给自己又开一罐啤酒,「查就查呗。」 「你知道是被举报了吧。」兰从煜问。 「嗯,怎么了。」 兰从煜没立马回话,而是拿起手边的易拉罐勐干了一口后才说:「是令弟举报的。」 「谁?木马?」 「嗯。」 楚诵当即就把手中的易拉罐捏扁了,啤酒喷了一桌子,不远处的服务生看到立马过来处理了。 待桌子擦干净后,楚诵才有些不真实的再问了一个:「木马?」 兰从煜已经十分为难了,他点头:「是,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有什么人恶意举报,就去市监那里问了一下,然后……」 「你说真的?」楚诵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我也希望是假的,或许你回去可以问问他……」 「不是,他这是为什么啊?!」楚诵气得拍桌子,「老子好吃好喝照顾他,还给他住大公寓,他就这么报答我?!」 兰从煜没敢回话,但脸上摆明了一副你都不知道且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 「真是反了天了!」楚诵马上掏出手机给木马打了一个电话。 接连两个都没通后,他又打了家里的座机还是没人接。 「这小子!」 楚诵气得把手机直接往桌上一丢,好在兰从煜接住了才没有因为惯性飞出桌面。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你们闹什么矛盾了,说不定另有原因。」兰从煜说。 「这我哪知道……」 楚诵嘴上说不知道,但心里已经有好几个揣测了,但他归结下来无非就两个原因:精神不正常和单纯报復。 木马的精神问题确实值得怀疑,但是因为追求被拒就心生报復也不是毫无可能。 但这动机也太无厘头了,木马也没这么蠢吧。 「不行,下次再喝吧,我要回去弄个明白。」楚诵拿起手机就要走。 「我送你吧。」 「这么近就不用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路程就五百米远,楚诵一路狂奔回了那套公寓,他把整个屋子都走遍了也没见着木马人。 「妈的,该不会畏罪潜逃了吧……」楚诵站在客厅中央喃喃自语。 不过这也不是不可能,说不准木马真逃回空球去了。 于是出楚诵又拿出了传送仪「扫地机」,准备回去一探究竟时,他又想到那边天气恶寒,于是就去拿了件袄子,结果换上衣服一抬头…… 他从试衣镜里看到了第二个人。 楚诵吓得一身冷汗,他霍然回头:「木马?!」 「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吓死人了懂不懂!」 明明房间里一直只有他一个人,门也没有打开过的声音,木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还是一直在这里? 第40页 木马垂头说了句对不起。 楚诵顺着心口慢慢缓了过来,「对不起什么?」 「吓到你了。」 「就这个?」 木马点头,然后向楚诵走来,楚诵因为刚刚那一吓,现在还有点应激,立马就往后退了。 「干嘛?!」楚诵不受控的有点害怕起来。 木马仍是摇了摇头,然后就张开手钻进对方怀里了,「好想你,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 几天?! 他们今天早上才刚刚在店里见过好吗?! 第24章 :木马死了 「等等——」楚诵推开木马。 木马崩着嘴,「怎么了。」 想起自己到这儿来的初衷,楚诵当即盘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心里没个数?」 「我吗?」木马指着自己。 「你自己说说,我亏待过你吗。」 木马犹豫不决。 「你这是什么意思?」楚诵火大了,「看看你吃的穿的住的,我踏马亏待过你一点吗?」 木马仍旧不以为然。 「老子每天好吃好喝伺候你,给你买大床垫,天天给你穿新的还怕你心里过不去说是我自己的,你不想上班也没为难你,你不知恩图报就算了还玩农夫与蛇算怎么回事?就这么不想让我好过是不是?」 「我没有。」木马决绝道,也看不出来是在否认哪一句。 楚诵已经确认这事儿没跑了,他气得两手叉腰:「那你说,你举报我的店是图什么?」 「……」木马这会儿才稍稍有点不自然,「你知道了?」 楚诵无语到发笑,「再晚一点知道门店都被收走了。」 木马别扭了,他绕着楚诵走了一圈,「我就是……不想你再用那个挣钱了。」 「那我用什么?用脸吗?」楚诵一手支着墙壁防止自己晕倒,「给你餵饭还怪上厨子了?」 木马瘪嘴,「反正就是不好,你不能打乱自然规律,这是技术超前滥用了。」 「……」 楚诵本来也没觉得能跟这愣头青能说出什么名堂来,他就想来确认是不是木马做的,既然得到了答案,那也只能顺其自然了。 看到楚诵越身要走,木马干脆一手横过楚诵的腰将人往自己怀里一带。 「我好饿啊楚诵,你能给我找点吃的再回去吗。」木马抢断先机道。 楚诵感觉自己肚子上压了根电线桿子似的难以脱身,他肘击了身后人一下,怒道:「怎么,早上刚刚给你留的钱,这么快又拿去横店撒完了?」 「我真没吃东西,我都没劲儿了。」木马将额头贴在楚诵后脑勺上,「你给个准话。」 木马这一茬一茬避重就轻的,压根就没把举报当回事,这让楚诵确实心里不舒服,可对方说的无不道理,他确实也觉得这不是多大的事。 「我还把坠子弄丢了,你再赔一个给我,成吗。」 楚诵明显感觉得到身后人在嗅他的头髮,「什么叫我赔一个?是我给你扔的?!」 「反正就是不见了。」 两人扯了几句,楚诵也渐渐被带偏了,然后就稀里煳涂的留下来给木马做了顿饭。 说木马真有一个月没吃过饭楚诵都信,这小子真就哪哪儿看着都可怜,楚诵实在也不能放任不管。 思前想后,真把木马一个人扔这里自己住确实不像话。 不过他都搬走了,再反悔岂不是太丢脸了。 饭后,木马也没再拦着楚诵,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你这是要去哪?」楚诵刚刚也跟着吃了两碗饭,这会儿有点撑。 木马看到了电梯镜壁里的自己,于是说:「你能带我去理髮店吗。」 「理髮?」 木马点完了头又摇摇头,他下垂的眼型挤出一种很是不情愿的眼色:「楚诵,我讨厌这个发色。」 「这不挺好的吗?」楚诵看着上方那颗头。 不过这也使得楚诵产生了一点疑惑,「你这头髮不是天生的?」 木马欲言又止,最后说了个不是。 「染的?」楚诵问。 「……」木马抓了抓自己的白金色头髮,含煳其辞的嗯了一声。 可楚诵觉得不像,从见到木马都过去几个月了,他头髮就一直是这个色,要不是天生的,怎么一点后边生黑的髮根都没有? 不过楚诵也懒得多费口舌,随便带木马进了家理髮店,染了个黑色。 木马从包间里染完头出来,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楚诵勐然抬头,一时半会没认出来。 墨黑的髮丝在聚顶的暖色灯光下显得格外油亮,让本来有少些顽固的脸变得乖巧,那股子傲戾气也一扫全无了。 「好看吗。」木马问他。 楚诵起身去付了钱,随带回了一个「还可以」。 出去后,楚诵说各回各家,但木马也没当回事,就跟了楚诵一路。 直到家门口了,楚诵才忍无可忍:「你想干嘛?」 「可以在一起吗。」木马问。 楚诵不知道为什么很想给对方吃个耳光,「在一起什么?搞基?」 「你说的太难听了……」木马干脆自己钻进对方怀里,「是谈恋爱。」 楚诵闻到对方头髮里还有股染髮膏的味道,于是很是嫌弃:「放开。」 「你会对我好的,对吧。」木马撩起对方的后衣摆伸手进去。 第41页 楚诵被木马一手的凉意打了个寒噤,「凭什么我对你好?我欠你的?」 木马脸埋在对方肩窝里,他很是贪恋的啄了对方侧颈一口:「我也会对你好的。」 「你拿什么对我好?」楚诵本来想破口大骂,但是又觉得多半不管用。 「用……脸,可以吗?」 木马正回头,用一张十分新鲜的脸看着对方。 不知道是哪来的错觉,他看着前面的人多少真有点……新鲜?就好像刚刚认识似的。 特别不像木马。 但是很像那个南极洲地底基地下,被尘封在地板下的那一地复制品木马。 「用脸也不行。」楚诵说。 木马把人搂紧了,「我们可以先进家里吗,邻居过来了。」 「!」楚诵这才发现他们还站在家门外。 楚诵手忙脚乱的拽着木马进了屋,然后回想起邻居看他们那副神情就倍感尴尬。 「有时候我都不想说你……」楚诵背靠在门后,力有余而心不足。 木马用一种很是狡诈的目光看着对方,「那你说我。」 楚诵:「……」 木马怼到对方面前,又是直接钻进对方怀里,楚诵的体型要比他小一点,所以这么抱总感觉有点不完满。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楚诵暗嘆了一口气。 木马说「好」,然后亲了楚诵脸颊一口。 「你就不能……」楚诵语塞了。 「能。」 木马堵住对方的嘴,一手握住楚诵的后颈使其抬起头来与自己接吻。 「……」 四只眼睛对上,木马慢慢合上眼,楚诵不为所动,直到木马抽出一只手来,用手心覆盖住楚诵的眼睛,他才也慢慢闭了眼。 反正闭上眼睛,爱谁谁也看不见,楚诵心想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实也还挺不错的,楚诵觉得。 后来木马把他抱起来去了沙发上,两人缠着滚了一圈,楚诵有点晕乎,木马便抓到了机会,埋头在对方精神处行了个方便。 楚诵觉得躺着有点狼狈,于是坐了起来,「别了……」 木马跪在沙发前,,「那你别看我。」 「……」楚诵心里斗争了一会儿,然后闭上了眼睛。 后来楚诵心里过不去,手生的也给对方回了个礼。 晚上木马要跟他睡,楚诵拒绝了,冲动总得有个度,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的。 但两人又相当美满的度过了不长不短的一周同居生活。 楚诵同意搬回去了,两人不用上班的日子就吃着楚诵那点家底,每天睡到日上三竿,起来吃东西再亲个嘴然后下午出去熘熘,吃喝玩乐一样不拉,晚上做些点到为止的事情。 但楚诵还不觉得他们是恋人,因为木马后面也没提过了。 又过了一周后,楚诵突然想起好些日子没见过杜云娘了,于是给她打了个电话,发现一直是无人接听,于是准备上门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天气已经开始降温了,楚诵拿出了那条蓝色菱格围巾给木马围上,但木马很是不高兴的摘下来了。 「?」楚诵有点意外。 木马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于是捡起了地上的围巾丢到沙发上说:「我不冷。」 「行。」楚诵仍旧是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也没多追问。 他牵着木马出了门,现在楚诵不太理会路人的目光了,主要是木马太闹腾了,不这样木马就会话很多,要么一直生闷气,实在难哄。 在过马路时,他们前面走着一老一小,那小孩儿手不知道怎么松了,手里的气球立马飞了出去。 楚诵下意识就要去抓,但速度实在跟不上,木马松开楚诵,直接就往后去追气球,结果迎面撞上了一辆客车。 在长达一天一夜的抢救后,医生也曾多次告诉楚诵,木马的伤势并不至于到无可挽留的地步,但在出重症监护室后的三天…… 就在楚诵的眼皮底下,木马一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心跳直接变成零,连着他缠着一身绷带的肉体,变成了一具肉模,最后连医生护士都没赶到,就彻底消失殆尽了。 病床上只剩散乱的绷带,以及一个狼牙坠子,那是楚诵后来给他补上的。 医生一直追问楚诵病人去哪了,又发生了什么事。 楚诵说不清了,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他又知道他和木马本不就是这个时空的人,他们或许真的就是什么改造品,也或许他们的死亡形式就是这么潦草。 所以他只说:「他逃院回家了,我们不住了,谢谢。」 不知又过去了几天,楚诵从空球走了一圈回来后,他确信木马死了,也真的从两个时空里消失了。 可是,楚诵发现,他有点想念木马。 第25章 :我不明白 「我睡了……多久?」 「不清楚。」 木马看着对床上的杜云娘同样一脸虚力疲惫,想再问什么又闭嘴了。 等到四肢上的电子锁都打开,两人已经完全恢復了精神气儿,安切尔摘下护目镜从隔间外进来,难掩脸上兴奋的鼓了鼓掌。 「父亲……我。」杜云娘扶着实验床坐了起来。 安切尔拍了拍杜云娘的肩,「很成功。」 杜云娘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木马,「我怎么感觉不到。」 第42页 「后面你慢慢就知道了,单凭感觉是感觉不出来的。」安切尔说。 木马捂了捂自己的心口,不太舒服:「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博士。」 安切尔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下去,「现在还不行,你得陪着001适应好了你的思维系统才行。」 「那得多久。」 安切尔断言:「一个月。」 「那我们睡了多久,实验进行了多久?」木马问。 「一个月。」 木马心中的不妙越来越强烈,他一跳跃下实验床就往外跑。 安切尔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做,立马按下了衣兜里的遥控器,前方的两道金属门瞬间合上了。 「我要回去。」木马不太冷静。 「现在还不是时候。」安切尔说,「我们需要你。」 「我现在就要回去。」 安切尔向杜云娘使了个眼色,杜云娘当即说道:「有003在,你不用担心。」 木马后退了一步,「不对,你们……」 等木马察觉到什么的时候,他头顶上方从天而降一个巨大的电子触笼将他整个人都罩在了原地。 …… 「人总会找到的,你这么消沉下去也不是办法……」 楚诵推开兰从煜递过来的水杯,「我不是来说这个事的,我是来撤案的。」 「撤案?为什么?杜小姐找到了?」 楚诵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不用找了。」 兰从煜:「还有一丝希望在的话……」 「撤了吧,我知道她去哪了,这半年也辛苦你们了。」 杜云娘去了哪里楚诵并不知道,但是就这么凭空消失,似乎和她当初凭空出现是一个道理的,楚诵很担心她,也并不想放弃,只是这么毫无头绪的找下去实在劳民伤财,其实也很难不保证杜云娘回到自己的时代了。 这半年发生了太多事,木马死了,杜云娘消失了,店彻底被封了,楚诵也浑浑噩噩过了半年,转眼间也过年了。 空球那儿并不过春节,楚诵以前只在歷史书里看到过有关春节的描述,来地球三年,他对这个节日很是钟爱。 尽管每年有兰从煜陪着,但他今年却深感提不起劲。 快接近零点了,窗户外远远传来了一点零碎的炮竹声。 电视机里的春晚主持人说着高昂的贺词,听得楚诵有点麻木。 直到电视屏幕里的23:59跳到00:00,窗外在这一刻响起轰鸣天际的爆竹烟花声,楚诵才稍稍回了会儿神。 「新年快乐。」兰从煜悄悄握住楚诵的一只手。 楚诵转头看身侧人,也挤出一个笑脸:「新年快乐。」 兰从煜知道楚诵这半年心情都不好,他想说的话突然到这时候又卡住了。 「怎么了,你困了回去也行,或者睡我房间吧。」楚诵说。 兰从煜摇了摇头,「不是还有客房吗。」 「……那是木马的房间,我……没收拾。」 「抱歉。」兰从煜十分不好意思,又握紧了楚诵的手。 楚诵的目光落到他们的手上,他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 「你弟弟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清楚。」 楚诵无法跟任何人解释木马死亡这件事,因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觉得匪夷所思,一具活生生的肉体,怎么就能在一分钟内膨化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呢。 兰从煜轻轻环住了楚诵,然后亲了对方眉心一下。 「?」楚诵很是不解的推开了对方。 兰从煜尴尬的笑了笑,「抱歉,没忍住,就想安慰安慰你。」 「不用。」楚诵心里还想着木马那事儿,神色也愈发凝重了。 兰从煜轻嘆了口气,「说实话,楚诵,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应该也能体会到我对你是什么样的……意思吧。」 「……」楚诵瞳孔缩了一下,「现在知道了。」 兰从煜明显有点意外,「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 兰从煜也是停顿了三秒钟之久,才垂下眼帘道:「我有循序渐进的靠近你,你没有推开过我,我以为……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 「我可以说明白吗。」兰从煜投去恳切的眼神。 楚诵迴避,「我没有心情。」 楚诵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他和兰从煜是很亲近,但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至少他和兰从煜没有像和木马那样乱来。 兰从煜苦笑,楚诵也笑。 兰从煜起身出门,楚诵送他。 「路上注意安全,我就不送你下楼了。」楚诵说。 兰从煜换好鞋子,说了个好,打开了一点门缝然后又杵在原地不动。 「怎么?」 兰从煜心有不甘,于是直接将楚诵抱起来往鞋柜上抵后极其不理智的吻了下去。 楚诵悬空的脚踢了几下,眼睛中尽是难以置信,兰从煜常年锻鍊出外勤,身手力量十分了得,楚诵根本下不来。 「砰——」 大门被踢开,紧接着有个人扑倒进来。 这声响又是把楚诵吓了一跳,他拍着兰从煜的后颈,要求对方放开他。 匍在地上的木马抬起眼皮,一脸血看着上方在紧拥亲昵的楚诵和兰从煜。 第26章 :道别 「木马?!」 第43页 看清地上的人是木马后,兰从煜也放开了楚诵,两人赶忙过去扶起人。 「怎么流这么多血啊!」楚诵捧着木马的脸,手心立马就抹了一把黏煳煳的血。 兰从煜也先选择了打救护车电话,然而木马那寒意凛凛的眼神让他感觉有些没来由的担心。 楚诵此时有很多话想说,但碍于还有其他人在,并且现在情况有些要紧,他也只能先憋着。 木马也吱不出声,脸色铁青,白金色的发间有一处已经血肉模煳,大致可以猜测是受到了什么重力打击。 到医院后,除了头部被重创以外,木马的四肢还被检测出了有骨穿痕迹以及电击可能。 兰从煜问楚诵要不要为木马立案,楚诵犹豫了,他打算等木马清醒了再问清楚。 大过年的医院里没什么人,好在有兰从煜帮忙,木马才能这么快醒来,但是木马醒后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不肯理会任何人。 楚诵把兰从煜支开后,木马才肯喝一口水。 「你这几个月去哪了。」楚诵问。 木马头上包着药袋网,看起来有些不太聪明的滑稽,他看了楚诵一眼,没说话。 「哑巴了?」 「……」 「问你话呢!」 木马拉起被子,又躺了下去。 「我问你,这半年你上哪去了!还有之前那件事,你怎么回事?你不是……死了吗?」楚诵越说声儿越小,生怕别人听到。 接着被子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哼,「死了更好。」 「怎么说话的!」楚诵没忍住拍了被子一巴掌。 「我来的不是时候。」木马有气无力道。 「确实不是时候。」楚诵瞪眼,「你应该等我给你立碑了再来。」 木马:「嗯。」 「你还嗯上了?」楚诵恨铁不成钢,「你知道我他妈找了你多久吗?!」 「是兰队找吧,还真是辛苦他了。」木马开始假寐,「不过以你们的关系,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想到昨晚被木马碰见那一幕,这确实有点说不清了。 「叽叽歪歪的,哪有那么多事。」 「嗯,没有。」 「所以可以跟我交代你这是什么回事了吧?」 病房安静了十秒钟之久后,病床上的男人才说:「出了一点意外。」 「这算什么解释?你可是在老子眼皮底下没的!」 「总之没事,有事你也不关心。」 楚诵一听就恼了,但气冲上脑门了又觉得算了,「嗯,确实不怎么关心,还活着就行。」 「嗯。」木马很是冷淡。 楚诵看对方这样也没心情了,于是掩门出去了,他到楼下走了两圈,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凭空消失后又突然出现,前后性情还有那么一点模稜两可的差别,木马到底是不是在骗他? 当木马看到他和兰从煜粘在一块时,楚诵当时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该如何解释,结果这茬啥也不问…… 明明在那场「死亡」之前,木马都到了连他跟收银员多说一句话完全会跳脚的地步。 「饭买来了。」兰从煜突然出现。 楚诵回过神,「上去吧。」 「我就不上去了吧。」兰从煜说。 「哦,也对,让你跑了一晚上了,你回去休息吧,辛苦你了。」楚诵接过午餐袋。 兰从煜摇摇头,「不是辛不辛苦的问题。」 「嗯?」 「如果你愿意,其实木马就是我弟弟。」兰从煜又像往常一样抓住对方的手,「但是,他好像不太欢迎我。」 楚诵心想这哪是好像,这是肯定的。 「可能吧,他不太喜欢接触外人。」 兰从煜自然明白话外音,但还是坦然了:「我想……你也别把我当外人。」 「什么外不外人的,我们都什么情分了还说这些客气话。」楚诵干笑。 「楚诵,其实我一直把你当恋人来着,包括我的身边人,他们也早就把你当做我的男朋友了。」 楚诵不太惊讶的啊了一声。 想像中的反应没有出现,兰从煜就知道现在说这个不是时候,「你先上去吧,病人要紧。」 「行,那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楚诵点头,兰从煜偏过头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后才满意离开。 「……」楚诵觉得这事得找个机会说清楚了。 回到病房里,木马已经睡着了,楚诵也没捨得叫醒。 半年前,也是在这个医院,在这样的病床上,木马就突然气数散尽然后化为虚无,记忆仅仅在大脑里走过一遍而已,楚诵就吓得起了一手汗。 他用指尖碰了碰木马嘴唇,确定是触手可及的存在后,慢慢松了一口气。 失而復得的感觉吧? 好像是又不是,毕竟他们不是彼此的所有物。 但是总算能结束那种阴阳两隔的悔恨感了。 「看什么。」木马缓缓睁开眼。 楚诵心虚的看了一眼窗外,「吃不吃饭。」 「不想。」 「算了,爱吃不吃。」 「嗯。」 楚诵本想好好餵对方的,结果木马这是什么态度,整的像不求他不行一样,他是木马的僕人吗老天爷? 第44页 「你不吃我走了。」楚诵说。 「好。」 楚诵拳头痒了,「下午要打针,你不吃怎么打?」 「再说吧。」木马都不带正眼看对方。 楚诵气也紧了,「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给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惹你了?」 「没有态度。」 楚诵实在不想跟小孩儿计较,至少他觉得木马跟小孩无差,除了脑子好用一点其他完全不具备生活本能。 幼儿园的孩子吃完饭还知道打报告呢,往常叫木马吃饭还要三番五次的又请又哄,敢情他们也没什么赡养协议吧? 「起来,我餵你行了吧!」楚诵又逼自己坐了下来。 木马还故意将脸埋进被子里多了一点,「不吃。」 「差不多得了!」楚诵掀开一截被子,「我她妈不就是跟别人亲了个嘴吗!你装什么不以为然!」 不说还好,一说木马更冷淡了,「我觉得没什么。」 「……」楚诵觉得尴尬极了。 「我这次来,是跟你道别的。」 第27章 :备份件 「什么意思,道什么别?」 木马看似也不打算回答,楚诵就往他脑门敲了一下:「怎么,又打算死个一年半载?」 「不是。」木马说。 「那是什么!」 木马抿了抿嘴,声音蔫蔫的:「我太多余了。」 「***!」楚诵无语到爆了一句粗口,「前边不是你要死要活跟我在一起?不是叫我对你好?」 哦,这就是003才能说出来的话了,果然是过去的他。 「现在我不要了。」木马答。 楚诵一脸鄙夷,「你在拧巴什么?」 「我……算了。」 「行,我给你请个护工,你自己待着吧。」 木马没意见,楚诵也照做了,再没出现在木马面前过,一连过去了三四天,明天就到出院的日子了。 这天凌晨,木马从床上坐起,拔掉了手上的针管后又拆了头上的纱网。 这个时间医院四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偶尔响起的药铃声,木马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脚踩一双毛拖鞋就出了病房。 他往住院部的后停车场走,远远就看见了楚诵那辆黑色吉普,他驻足观望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过去了。 其实木马知道楚诵每天都会来看他,基本都是天快亮了会到病房外转一转,有时候也会进去坐一会儿然后就走。 这应该是一件美事,但是木马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楚诵并不是在关心他,而是在担心那个突然死亡的003。 楚诵担心他会再次那样「死了」。 于木马而言,楚诵大概率是对过去自己的复制品,也就是003产生更浓烈的情感。 因而他高兴不起来,这相当于楚诵心中另有其人了。 而那个人还是以前的自己。 但这些都可以放在一边,他现在还有更棘手的事要做。 等车里的那支烟燃尽后,木马彻底消失在了地球上。 …… 二十五年前。 「署长好,会长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人类发展国际部署会总署长赵文泰将头上的黑色军帽摘下来放到一旁,然后只身一人进了实验室。 「唐克。」赵文泰一进门就招唿道。 此时还没有戴上眼镜的安切尔.唐克正在摘手套,「泰,欢迎。」 「抱歉,这两年工作太忙了,一直没时间来看你,没想到你已经来到斯里兰卡了。」赵文泰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安切尔。 安切尔继续摘下口罩,露出了整张脸,此时的安切尔也不过二十七八的年纪,那棕色的及肩捲髮和蓝色的眼睛十分有特点,因为过于年轻美丽,总会让人觉得他任职国际部署科研总组织会长为时过早。 「嗯,因为实验规模问题,我们过来了。」安切尔说。 赵文泰将安切尔凌乱的捲髮别到耳朵后,「听说你有惊喜要告诉我?」 「是,过来吧。」 赵文泰手顺着对方的肩膀下移,刚刚碰到安切尔的手背,安切尔就把手塞回大衣口袋里了。 两人一起出了实验室,转之来到了一家地下医院。 他们一前一后的进了一间保温室,赵文泰看到了房间里的两个保温箱分别沉睡着两个应该有两三个月大的婴儿,保温箱外还贴着001、002的标籤。 「这是?」赵文泰看向安切尔。 「001是我的女儿,002则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高阶改造人,没想到吧,他是3a级……」 安切尔说着,表情很是骄傲。 赵文泰表情定格了,以至于后半句没怎么听清楚,「你说……你的女儿?」 「不过001并没有改造成功,甚至不如002的百分之一,我认为这可能是因为……」 「等等!」赵文泰强咽了咽口水,「你说那是你的女儿?」 安切尔点头,「我和杜妍的孩子,我有给你发过邮件吧。」 「你和杜妍?」赵文泰不受控的抓住了对方的肩膀,「你们?」 「哦,我忘了告诉你,我们去年已经结婚了,但是她的部署组织并没有让我们公开这件事,我以为你会知道。」安切尔有点意外。 赵文泰眉头拧成了个川字,他眸子都在跟着心脏发颤:「你结婚了……唐克?」 第45页 「嗯哼。」 赵文泰就这样愣愣的盯了对方足足半分钟,才轻飘飘说出一句:「恭喜。」 「谢谢,对了,书元还好吗,没有带他一起过来吗。」 赵文泰放开安切尔,转而去看保温箱,「他很好,现在和林悦生活在一起,还有,我和林悦离婚了。」 这下轮到安切尔沉默了。 「也是一年前……因为组织问题,没有实时公开。」赵文泰说。 「为什么会离婚?」 「……」赵文泰欲言又止,「不为什么。」 「是因为书元已经长大了吗。」安切尔看起来十分关心。 「有一部分理由是因为这个,总之,这对我和林悦都是一个迟早的结果。」 安切尔还想再问什么,赵文泰先插话了:「她叫什么名字。」 「额……还没想好。」安切尔耸肩笑。 赵文泰鼻尖贴着保温箱的外层,「她妈妈怎么说?」 「她也没有想法。」安切尔笑,「她去南美应对畸变病毒了。」 「叫安卡怎么样?」 「当然可以。」安切尔意外,「安卡.安切尔?很棒。」 赵文泰默念了两声安卡,然后又说:「中文名呢?」 「也没有。」安切尔嘆气,「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赵文泰酝酿了很久,不知道是为这一句话酝酿的,还是早就酝酿了很久,他眸子一沉,沉稳道:「叫云娘吧,杜云娘。」 …… 「把我父亲放出来!」 尽管被枪口堵着太阳穴,赵文泰依旧能坐危不乱的继续看文件。 「我再说一遍!把我父亲放出来!」 赵文泰暗嘆了一口气,「云娘,你先把枪放下,我再和你说明白。」 「你先放人!」 十九岁的杜云娘,声音并不具有胁迫力,甚至还有一点过于文淑,但她一身的迷彩警戒服是出于人类安全维权部署会的,这也足够说明她的身份。 「你父亲量产复制人并击杀克隆活体这件事已经在国际法庭上人尽皆知了,云娘,你这是在为难叔叔吗?」 杜云娘并不想听这种废话,「路西法是吃人的监狱,你想让我父亲像我妈妈一样死在那里吗!」 「我已经安排人把他送往木马同在的伊斯拉夫了……」 「那也不行!」杜云娘给枪上了膛,「 我知道002也快死了。」 赵文泰不知什么时候摸走了杜云娘手上那把枪的弹夹,他霍然起身握着枪口说:「我不会让你们一家再出事了,相信我好吗?」 「我不相信。」杜云娘握着那把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作用的手枪,「这一切本来就是因你而起的!如果不是你和父亲一起立下什么拯救人类末世的虚伪目标,他也不会为了你,为了你们所有人,还有部署会做这么多事!」 杜云娘长得并不像安切尔,和她母亲一样,她也是很典型的亚洲面孔,不过幼时其实还是保留了一些欧籍特色,但是后来因为安切尔的频繁改造而导致基因失效了。 「安卡……」赵文泰有些难受,「你父亲为人类付出的心血我都知道,但是他已经误入歧途了,你不能因为他是……」 砰的一声,银色的子弹穿过厚实的血肉打在后方的柜子上。 杜云娘举着另一把备用手枪,双手微微发抖,这不是一个警戒组成员应有的反应,但现在她毕竟向代表全人类的国际组织总领导人开枪了,恐惧无疑还是会找上门来。 赵文泰捂着中枪的肩膀,紧张的看了看门外,然后一股脑就把杜云娘推进了一个传送隔间里。 当日,赵文泰受刺一事很快在各大组织中传开了,国际维安会也下达了逮捕令,但赵文泰却声称没有看清目击者的脸,导致逮捕工作十分困难。 不过最后维安会还是揪出了杜云娘这个兇手,等到发现她人时,却是在路西法监狱——安切尔的监禁牢房中,她将自己和安切尔掉包了。 安切尔逃出监狱后不久,他来到了伊斯拉夫,也见到了木马。 毫不夸张的说,木马几乎快死了。 「你的生命值不可能这么低的,002。」安切尔压低声音,站在狱门外说。 木马被剃成了光头,身上只有一套春秋款的狱服,还脏兮兮的,而脖子上那条蓝色菱格围巾,似乎也起不到什么保暖作用。 每天都是零下的利比亚沙漠,安切尔穿着羽绒服都感觉还有些背寒,他不知道木马怎么活下来的,他只归咎于自己当初给木马的设定就是生命值高。 「好久不见,博士。」木马巍巍颤颤的站起来。 安切尔看着面黄肌瘦的木马:「你看起来还不错对吧。」 「是的。」木马笑,「楚诵还好吗。」 「他很好,在上学。」 「哦,那很好。」 安切尔也笑,「你很想他吧,002。」 「楚诵吗?」木马的声音十分疲惫,「不怎么想了。」 安切尔摇了摇头,「002,在这里撒谎的话,会被惩罚吃什么?」 木马不想说,但安切尔也知道,因为他在路西法监狱受罚时也吃过人工造的失败蛇卵。 「002,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安切尔穿过铁栏给木马扯了扯围巾,「只要你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以放你出来,我还会让你和楚诵团聚。」 第46页 面对一脸不知何出恨意的安切尔,木马摇头了,「他不记得我了。」 「我有记忆卡的备份件。」 第28章 :一个都不留 「先把这个穿上吧,我看你冻得都神志不清了。」 木马接过安切尔扔过来的羽绒服,套上穿好后两人爬过一条通往监狱外的管道,来到一个传送口。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用最低的兼容性把我们两个人同时传送出去,还不被监狱的磁电感应到?」安切尔警惕着四周环境。 木马看了一眼传送口的操作屏,「您说个地址吧,去哪。」 「极地ph空间站。」 「可以。」 木马在操作屏上点了几下,系统就被攻破成功了且出现了半屏故障,「得马上走,这个bug只能维持三分钟。」 「确定不会察觉吗?」 「不会,我用的是我的内测线路。」 两人进了传送隔间,成功来到了一个空中实验站。 「你我被拘捕以后这里就被查封了,不过001向赵文泰递交申请,这个空间站得以保留了下来。」安切尔用手挥了挥空气的灰尘。 木马检查了一遍四周的监控,「安卡现在在?」 「她有自己的任务。」 「哦。」 紧接着安切尔打开一台电脑,在相关域名输入一串数字后,画面转到了一个类似学校的地方。 「现在是社会实践阶段,他应该是要去基地外学习工作了。」安切尔解说道。 画面里全都是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块看着电子榜,木马一眼就看到了楚诵那颗脑袋。 「他还在新九吗……」木马忽然像个泄气的皮球,「还是。」 「目前是的,不过很快就要去中关新区了。」 木马还想多看一眼视频里的人,安切尔却关上了。 「好了,说正事吧002,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没有反驳拒绝的权利,明白?」 木马点头,「明白。」 「首先,我需要你为这个基地弄一张不被外界信息监察到的隔绝网。」 「没问题。」 「接着,是重中之重……」 安切尔知道木马的理解能力很强,仅仅三言两语木马就理会了他的意思。 「一个都不留?」 「对,除了我们两个人,谁都不用留。」 木马却变脸了,「楚诵也要留下来。」 「……」安切尔干瞪眼,「可以。」 将所有空球人清空这种事木马从来没想过,但他并不觉得是件棘手的事,他只负责过程构建,因为安切尔已经将理论部分验算成功了,他只需要将代码编写运作出来就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就这样一直埋头在空间里,直到三个月后某一个平凡的日子,几亿空球人瞬间消失在了地面空间上。 …… 木马的再度消失让楚诵又消极了两天。 但他不会再觉得木马是死了。 还有那个什么道别,是这个意思吗? 他收拾着木马的东西,再拿起那几份检查报告看了看,越看越觉得匪夷所思。 木马的四肢骨骼都被用尖锐物刺穿过,而且大脑还受过强烈创击和电击,这明显是人为的,他为什么说是意外? 木马到底瞒着他什么事,既然是来道别的,为什么就这么一走了之? 这些问题在楚诵打算回一趟空球的时候,基本就有了答案。 所有通往空球的通道都被封锁了。 楚诵本以为事情就只能止步于此的时候,他又想起了木马之前留下过的独立门。 果不其然,他顺利来到了他们曾经一起踏足的南极大陆。 但是这里已经完全大变样了,更准确一点来说是,这里有人居住了。 远远的,他看到一个方队的人群,规模大概在百人以上,看方队的整齐统一度,楚诵猜测这有可能是个军队之类的。 难道消失已久的空球人都回来了吗?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楚诵向人群靠近,结果还剩百米距离时,他才发现那不是其他人,而是杜云娘。 而且陆地上也不只有一个方队,少说也有数十个百人方队,都是清一色的杜云娘。 她们立在空地上,紧闭着眼睛,楚诵认得出她们穿的是国际警戒组的制服…… 这是什么回事?杜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其次就是这个规模的人数又是怎么回事? 但他并没有好好思考的机会,周遭就传开了警报声。 楚诵下意识就跑,但他还是看到了不少军用飞行器正在瞄准他。 快如闪电的子弹扫射让楚诵拼了命去躲,在一座小冰山被击碎时,楚诵的左腿也被炸开的弹夹击中了。 他感觉自己这会儿是要完了。 当一团黑影从头上笼罩下来时,楚诵以为自己这是要升天了,结果一个挂梯突然掉下来。 「快上来!」 抬头一看,原来是辆直升机,以及木马。 楚诵怕死的立马就抓紧了挂梯,成功躲进了直升机里。 大约飞行了两个多小时后,他们才在一个废旧的海底基地停了下来。 「这是哪?」 木马从驾驶座上过来,只随便说了个地名后便将楚诵抱了起来。 「我能走,放我下来。」 第47页 「这里不知道有没有医疗用品,你忍忍。」木马边说边往基地深处走。 木马也同样穿着警戒组的制服,脸上还带着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真奇怪,自己当时怎么就认出来了,楚诵有点意外。 大腿上的弹伤不算严重,但木马找到医疗用品实在有限,只能用最简单的方式处理了一遍。 楚诵坐在一个生锈了的长椅上,看着膝盖前的男人,一时不知道先问什么。 「止住血了,你先不要乱动。」 「哦。」 木马此时看起来异常严肃,和之前看到的任何一面都不一样。 「云娘她是……」楚诵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木马手中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是安切尔博士的女儿。」 朝夕相处了那么久的人,原来都是骗局。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楚诵说。 「待会儿我就送你回地球,其他事以后再说吧。」 「我还回地球干什么?」 木马仰头看着楚诵,「做什么都可以,和兰从煜在一起也可以。」 「你不跟我一块儿回去?」楚诵皱眉。 「现在还不行,如果之后有机会再回也不迟。」 楚诵一手掐住木马的脸,「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木马不解。 楚诵气不打一出来,干脆直接吻死了木马。 作者有话说: 主页有新坑,欢迎看看:) 第29章 :你再装 木马除了暂时的闭了会儿眼睛并没有其他回应动作。 「你不是喜欢这个吗。」楚诵捏着木马的下巴问。 木马继续缠绷带,话音凝重:「先不说这个。」 楚诵一脚踢在了对方胸口,木马失重后跌,他直接坐到了对方身上。 「你……」 「你什么你。」楚诵摘掉木头的防弹头盔,「你再装一个试试?」 摘了头盔,木马额头上围着的一圈纱布也跟着露出来了,「以后再说。」 「以后什么以后。」 楚诵捧起木马的脸,有点抱怨意味的亲了起来,木马身上的装弹服有点硌人,楚诵想给对方脱了又无从下手。 亲了半分钟,木马仍是没有什么回应,楚诵有点生气,又问:「还装?」 「不是。」木马扶着身上人,「只是……你很少会这样的。」 楚诵心想这有点丢脸,「所以呢,那又怎么样。」 「以前你也不会这样。」木马手犹犹豫豫的,也没敢搂楚诵的腰。 「呵,你以前也不这样吧?不是巴不得……」 楚诵心想自己是哪里弄错了吗,木马怎么对他这么冷淡,还是因为兰从煜那事吗? 「我先把你送回地球吧。」木马说。 「空球这是怎么个事,打仗了?」 木马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以后再说,现在说不清楚。」 「可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慢慢。」 「你先回去,以后再说。」 楚诵摇头,「除非你跟我一块回去,我们回去说。」 「……」木马犹豫了一下,「可以。」 接着,木马领着楚诵去了个小岛,楚诵对这有印象,这好像是个废弃的航天局。 「这有吗?」楚诵跟着木马走。 「有。」 「哦。」 木马领着楚诵来到了一排白灰色的球状太空舱前,据楚诵的了解,这些小型太空仓曾经是用来模拟太空演习的。 「怎么,要带我上月球避难啊?」楚诵调侃。 「这些都是,不过一间只能坐一个人。」木马为其打开一个舱门,「来吧。」 楚诵刚想钻进去,但又打住了,「你不会骗我吧。」 「什么?」木马说。 「你跟我一块儿走?」 木马点头,「一块儿走。」 楚诵直接将木马推进舱里,「你先出发我才信。」 「……」木马于是只能当着对方的面,在操控板上输入了传送信息。 「你先走,我马上跟上。」楚诵这才放心了。 「好。」 看到太空舱进入传送运作模式后,楚诵也立马进到了另一个仓里。 然而木马看着太空仓里的电子屏幕上跳出即将开始运输的字样,他毫不犹豫的抽出腰后的一把手枪打爆了舱门。 当他踩着一地玻璃碎渣走出太空舱门,看到立在一旁的楚诵时,心漏跳了一拍。 「要不要往我脑门上也打一枪?」楚诵抱臂看着他。 木马尴尬的收好枪,「这间坏了,我换一间。」 「还装是吧。」 「……」 楚诵摇了摇头,然后钻进了刚刚那间传送舱,他斟酌了一下:「你要是就想这么下去也行,你爱在这儿是死是活我管不着你,反正我们也就萍水相逢一场,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俩就到这儿了,我回去继续过我的,你想去哪随便你,但是。」 楚诵在「但是」这停顿了一下,才重重的说:「但是你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面前,也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瓜葛,我对你没兴趣了,北纬木马。」 木马面无表情过去抓住舱门,楚诵以为对方会说些什么,结果木马只是帮他把门关上了。 …… 楚诵回到地球后转眼间就过了一个多月,木马当真也没有再出现过。 第48页 他其实还是会有一点后悔,可他再试图前往空球时,一切通行线路都被切断了。 当时的事态一定要比他看到的所要严重,所以楚诵愈发觉得自己当时一气之下就自己回来了实在鲁莽。 自上次表白以后,兰从煜很久没出现了,今天突然找上门来,楚诵有点意外。 「你最近都在家吗。」兰从煜还穿着工作服,应该是一下班就过来了。 楚诵穿着睡衣,很明显一天没出门了,「是,休息休息。」 两人坐在沙发上,气氛很是诡异。 「木马呢,不在家吗。」兰从煜看了一眼四周。 「不在。」 兰从煜悄悄打量着身旁人,小心试探问:「上次说的事情,今天可以给我一个回答吗。」 「我没有什么可回答的,从煜。」楚诵心里乱七八糟的,「你要喝点什么吗。」 兰从煜拉住起身的人,「木马来找过我了。」 「?」楚诵勐然回头。 「是两天前,他找过我,说了点事情。」 楚诵这才坐了回去,「他说什么了?」 兰从煜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狼牙坠子,神情复杂道:「他说以后让我照顾你,不能让你离开我视线一步。」 「说的什么屁话!」楚诵怒然大骂。 就在兰从煜不知如何应对时,他们面前突然凭空出现一名女子。 楚诵嘴边的杜字还没说出口,那穿着一身黑色皮质紧身衣的女人抬起手里的枪,对着楚诵身边的兰从煜就是一枪。 第30章 :兰从煜不能 杜云娘这一枪并没有让兰从煜致命,就在兰从煜准备抽出自己的配枪时,杜云娘抬手也给了楚诵一枪。 「抱歉了,兰队。」 兰从煜的右手又被射了一枪,还没来得及上膛的枪霍然落地。 相继倒地的两人吃力的强撑着眼皮,最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楚诵醒来时他的侧颈还隐隐作痛,他中的那枪是麻醉剂,后来兰从煜也中了一枪。 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那一枪似乎是打在心房周遭的位置了。 在陷入巨大的愧疚同时,楚诵看着上方的男人有些无措。 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名字:安切尔。 「抱歉,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把你带回来。」安切尔用两指点了点楚诵脖子上的针孔。 「木马呢。」楚诵疑惑的事情太多了,「你们这是想干什么?」 安切尔在犹豫要不要松开被五花大绑在实验台上的楚诵,「他没有告诉你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杀了我的朋友。」 安切尔看了杜云娘一眼,杜云娘才说:「他还有1%的生还率。」 楚诵现在已经不太能正视杜云娘这张脸了。 朝夕相处了将近一年之久的人,竟然向自己开了枪。 楚诵其实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觉得没必要了,枪口早就给过答案了。 只是可怜了兰从煜一个局外人。 他可以死,但是兰从煜不能。 「我要见木马。」楚诵说。 安切尔咳了一声,杜云娘就知趣的离开了,给二人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他出事了。」安切尔最终还是按下了松绑的按钮,「这也是我把你带回来的原因。」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安切尔也不急,而是很有耐心的将楚诵与改造人的诸多往事一一陈列了出来,内容和木马曾言的基本相同。 「抱歉,我并不是刻意把你改造成一个c品的,但究其原因还是跟你自身有关系。」安切尔说。 楚诵其实下半身还没恢復且仍旧处于半麻醉状态,因此他只能继续躺着。 「你的虹膜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但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在意过这件事,以至于我在改造你的过程中,损坏了你的其中一只原生虹膜。」 「但是我现在发现了这个问题,那就是你的虹膜里藏着异元素,是足以打开某种时空门的密钥。」 楚诵听着这种小说电影里才有的话术觉得十分无趣。 「空球人集体消失了是事实,但我,你,还有00……木马,安卡都还在,这并不是意外。」安切尔说,「其实除了你以外,我们三人一直都在,也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 「当然,安卡之所以会跟着你到地球,纯粹是保护你的安全。」安切尔笑,「或许木马有跟你提过,也或许没有,其实我和他一直在进行一项救援行动。」 楚诵这才有了精神。 「我和木马在磁场规律中发现了一些线索,我们发现空球人都进入了一个六维世界,但是需要把人拯救出来却需要一把……嗯,怎么说,超越时空割据的钥匙,也就是说,我们发现你的虹膜可以打开这个六维世界。」 楚诵其实不大明白,「所以我现在能见木马了吗。」 安切尔脸有点黑,「他也误入了那个六维世界,但我还能接受到他传达回来的求救信息,但距离他上一次的回覆已经过去三天了,我很难不怀疑他已经出事了。」 「什么意思。」楚诵喉头一紧。 「我需要用你的眼睛和光明去一睹木马的生死,以及三亿空球人解放回归。」 第31章 :我好疼啊 楚诵回望自己这一生,其实还算不错,但要他至此就看不见这个世界,多少也会有些难以接受。 第49页 「我要怎么相信你的话。」楚诵透过一面厚厚的蓝光玻璃墙看着空球半空上的一颗人造恆星问。 安切尔仿佛等待已久了,他不言,然后拿出了那条蓝色菱格围巾。 「怎么会在这里。」楚诵问。 楚诵一直记得这围巾还在他家里呢,还有木马上次对这围巾的态度...... 「他曾经在你眼前消失过一段时间吧,他可能没告诉你,他是带着赴死的决心离开了你。」安切尔看似亲切的把围巾戴到楚诵脖子上,「我知道你看到了那支军队,那是木马和安卡的作品,我们需要大量人力辅助我们的计划展开。「为什么我们唯独四个能倖免于难?」 「……」安切尔有些耐心不足,「我无法为你解释,但幸运从来不需要解释。」 「这是幸运?」楚诵嘴角一勾更像苦笑,「难道这不是等同的灾难吗。」 安切尔没回答,而是默默打开了空间站前方的通道阀门。 「我可以吗。」楚诵再问。 安切尔张开手臂拥抱了一下他,「我会尽量让你平安的。」 「谢谢。」 楚诵不知想到了什么,然后就松着一口气走进了闸门里。 这是一条形似登机通道的玻璃长廊,但是越往里走就越看不清通道外的景象,一开始好似走在星海里,到后面仿佛已经置身深渊了。 大约走了五分钟,楚诵被一扇硫光门拦住了,他用指尖碰了一下,有点刺痛感。 这应该就是那扇被安切尔物像化过的时空门了。 楚诵很快就找到了门上的锁眼,但他立即就闭上了眼睛。 他还是有点害怕。 他睁开眼,将手慢慢从锁眼上挪开,然后和那只形似鳄鱼目的锁目光对上。 「嘶……」楚诵不禁吃痛。 感觉到脸上有热流淌下,他一摸,是自己的左眼溢血了。 门开了。 但是里面还有一扇门。 楚诵赶紧捂住自己的右眼,他发现自己的左眼已经看不见了。 第二扇门和第一扇门一样,那只嗷嗷待哺的鳄鱼目已经睁开了。 楚诵的左眼愈发刺痛,右眼还在手心里一片黑,他有点想再看一下这个世界,于是他转身,想再看一眼。 右手从右眼上缓缓落下时,这个世界的一星一物楚诵都没有看到。 但是他看到了木马。 木马端着一把长管枪,一枪打爆了他身后那只鳄鱼目。 轰—— 与此同时,第一扇门竟自动合上了。 楚诵还没来得及叫一声木马,他们的双脚忽然悬空,半秒钟后彻底失重。 无助的坠落感持续了一分钟之久后,楚诵的背狠狠的砸到了坚硬的地板上。 「妈的……」 楚诵浑身疼得厉害,尤其是那只瞎了的左眼,那一摔差点把眼球摔出来了。 紧接着楚诵被人搀扶起来,是木马把他抱进了怀里。 木马手上带着质地非常好的军用半指手套,他手抖着一遍一遍抹去楚诵眼眶里不断迸出来的鲜血,楚诵朦胧的视野里看得到木马几经张嘴,却又哽咽下去了。 「这是哪儿。」楚诵声音发抖道。 木马用手心轻轻覆盖住楚诵的眼睛,声音嘶哑:「别睁眼。」 「这是哪儿。」楚诵又问。 「安切尔造的伪城。」 「那我这算不算把你救出来了?」楚诵眼球动了一下,又有大量的血流出来。 木马无法回答。 「那接下来怎么办,我还没把第二扇门打开。」 木马摘下已经浸湿泪水的面罩,哽咽:「安切尔骗了你,我来晚了,对不起。」 「什么。」 「我也骗了你。」 「我不信。」楚诵说。 木马苦笑,心中的千万言语只能浓缩为:「如果我知道你会这么痛苦,我不会再奢望你能想起我了。」 「说清楚。」 事已至此,木马只好将这些年他与安切尔的所有计划一一告知,包括他如何协助安切尔一步一步清空了空球人,以及后来替安切尔造出来一支庞大的军队。 「他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清空?」楚诵愕然。 「安切尔博士和赵文泰部署长起了冲突,人类国际发展部署会不认可安切尔博士的末世整改理论和造人计划,安切尔博士受到了惩罚,他认为自己的理论才是可行的,然后就有了这些事,他想通过自己一个人拯救末世,但是四年来,他发现自己做不到。」 「……所以。」 「所以安切尔博士打算放弃四亿空球人,通过克隆复制重新创造一个社会。」 楚诵有些激动了,「那他为什么要我做这一切,他不是说……!」 「不是的,不是。」木马按住情绪开始激动的楚诵,「在我知道他不打算把所有人带回来的时候,我违背了他,开始寻找那些人的下落,我担心他会找到你,所以封锁了空球和地球所有的通线。」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木马不肯跟他回地球,也不让他回空球了,甚至还要让兰从煜照顾他。 「那现在呢。」楚诵说。 「他骗了你,那两扇门背后没有我,也没有其他空球人,他只是想用你的虹膜把门锁起来,永远将四亿人留在另一个时空。」 楚诵拿开木马的手,难以置信的瞎着一只眼看上方的男人。 第50页 「所以我没有救了你,还害了你……」楚诵唿吸都短了。 「是我没有救到你才对。」木马苦笑,低头下来吻了他的唇。 楚诵为自己的鲁莽感到十分难受,他眼眶湿热,木马的吻也让他变得无从唿吸。 楚诵推开了木马,一睁开眼,他的左眼球掉出来了。 「木马。」楚诵接住了自己的眼球,「怎么办。」 「我会想办法的。」 木马一手捂住楚诵已经空洞的眼眶,一手将那颗血淋淋的眼球收入自己军衣口袋里的密封层中,他只能将楚诵背到背上四处奔走求救。 「这里是真的吗。」楚诵感觉得到自己的两条小腿也摔折了,尽管木马背得很注意了,还是疼得厉害。 「空间是真的,但是看见的景象大部分都是假的,我们得找到出口才能回到空球。」 这儿似乎是上个世纪末被遗弃的工业城区,只有冰冷的水泥地板和高耸的建筑大楼,连人造的阳光都不肯在这儿落下一分,空气里全是锈铁和化学物的刺鼻味儿。 木马只能凭藉着自己的直觉去判断,盲猜着这座无人城市中真的存在一个可以立马就医的地方。 「对不起啊。」楚诵整个面部已经疼到僵硬了,尤其是空洞眼眶里那冉冉抽痛的断裂神经感更是让他张口难言。 木马跑得太快了,以至于有些喘:「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要是信你说的那些话,你就不会也被那个博士骗成今天这样吧。」楚诵的声儿越来越弱了。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太想让你想起我了。」 木马看到了一个挂着红十字标志的平楼,他眼前一亮立马就往那儿跑,但是进去后里面却是一片更黑的深渊。 这是拟造出来的映像而已。 最要紧的是,这昏沉的天竟然下起了雨。 木马不得不先把楚诵放下,他从自己的紧急包里拿出一个压缩雨衣给楚诵套上后就又背着人闯进了雨里。 「如果这次能回去的话,你跟我回去吧。」楚诵说。 「好。」 雨越来越大了,楚诵说的话木马快要听不清了。 「到时候出去了,我们要怎么办。」楚诵大概是怕自己昏睡过去,没一会儿就要同木马说话。 「我会想办法赎罪的。」 「那云娘怎么办。」 木马的靴子里已经全是水了,每一个步调都隐约听得见积水声,「连她一起解决。」 「我还有一个月工资没给她啊。」 「给我,我替她花。」 一连跑了好几个街道,木马几近绝望了也没找到个能急救的地方,从时空门掉下来,他穿了防震衣,摔下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但楚诵肯定摔得不轻,内脏和骨头肯定摔到了,楚诵快吐不出声了。 「楚诵。」 过了好一会儿,木马背上的男人才吱出一声儿:「嗯。」 「伊斯拉夫真的很冷,你来看过我对吧。」 楚诵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堆积到一块儿了,他刚张开嘴,就有一口血块吐了出来。 「应该……是的。」楚诵看着那口血在木马背上的布料慢慢晕染开。 「其实两年前,我有去过地球看你,但是没找着,那儿没有空轨。」木马继续找话题。 「有地铁……也有空轨。」 「你困了吗。」 「没有。」 木马暂时放慢步子换了口气后又继续狂步,「我和兰从煜,你要谁。」 「不关他的事。」楚诵已经睁不开眼了。 「那你选我。」木马边走边搜罗着四周环境,依旧一无所获。 楚诵这句没怎么听清,他感觉得到自己应该有什么是将近破裂了,疼得他灵魂都要被鞭打出来了。 过了一分钟都没得到回应,木马不禁再说了一遍:「可以选我吗。」 楚诵终于知道自己是哪要裂了,因为他现在已经听不见木马的声音,混沌的杂声儿塞满了他的耳朵,痛感一度直冲大脑。 「木马……」 「嗯?」 「我好疼啊。」 第32章 :那就做吧 安切尔说过木马是完美的,那么通晓一点医术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在三无环境下安装眼球这种事还是有些为难人了。 木马把已经昏厥过去的楚诵放到地上,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居民楼里,外面的雨太大了。 他将全身上下仅有的一些应战药品找出来,清点出了两张酒精棉片、一卷纱布、三片止痛药、还有两颗消炎药。 再拿出那颗收在密封袋里的眼球,木马有些手软。 眼球的瞳孔如同被枪打了一般看不清纹路,眼白氧化了,粘在上面的血沫肉渣也开始发黑了。 木马轻轻剥开楚诵垮下去的眼皮,空出来的地方一片血肉模煳。 无从下手。 正当木马痛苦为难之际,身后传来了意外的脚步声。 木马当即抽出大腿上的手枪直怼后方来人。 「等等!」来人立马举手做投降状。 木马仍旧持有防备的半放下枪,难以置信看着前方来人:「赵署长?」 …… 「这个我尽力了,如果条件充足的话或许还有恢復光明的可能。」赵文泰摘下一次性手套,「但条件有限,我也只能做到安装归位。」 第51页 木马说了谢谢,然后用纱布给楚诵包好左眼。 「你都长这么大了。」赵文泰看着木马的侧影感慨道,「上次见你,你还是个未成年啊。」 木马无心叙旧,「这里只有赵署长一个人?」 「应该是的。」赵文泰收回刚刚的轻松表情,「一开始我是和其他人被困在了彗星门里,后来我发现彗星门的降级法,就被他单独扔到这里严加监囚了。」 「降级法?」木马抓住关键信息。 赵文泰五十多岁了,身材还是保持得很好,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髮型还能尽量打理好也是难得。 「是的,这世界的规律是既定的,有门就有锁,我也一直在寻找这里的门,我猜测这里距离空球并不远,至少要比其他同胞所在的地方近。」 赵文泰说了很多,木马大概明白了,安切尔哄骗楚诵去打开的两扇门,其实就是在加固这两个时空的门。 「有水吗。」木马问,「我想给他擦擦脸。」 「有地下水。」 这儿是个半塌的居民住宅区,之前遗留的生活用品很多,赵文泰甚至在这里种出了简单的蔬菜。 「屋子里还有一些杂麦面包,我去给你拿点吧。」赵文泰将一张毛巾递给木马。 「面包?」 赵文泰无奈一笑,「是安切尔的施捨。」 「……」 「没办法,我得活着。」 木马用鞋带和纱棉做了一个简单的护眼罩给楚诵戴上,又给他餵了一点水。 楚诵的腿骨好在问题不大,只是摔错位了,其他问题目前也难以察觉,仅凭肉眼无法判断。 天黑下去了,赵文泰给他们点了一根蜡烛,「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这小哥醒了再说。」 木马用赵文泰给的旧毛毯把他和楚诵盖住,然后思忖起来。 他们得马上离开这里,楚诵的伤太严重了。 「对不起。」木马在楚诵耳边低语。 「……没事。」 楚诵吃力的睁开眼,左眼的剧痛感让他还是感觉头晕目眩。 「还有哪里疼吗。」木马有点激动。 楚诵哪哪都疼,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你能说话大声点吗。」 「嗯?」 「我右耳,有点堵……」 木马轻轻捧起楚诵的头,在他右耳里看了看,除了少数残留的血屑什么也看不着,「我去找……」 「没事,等到回去了再上医院看看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感觉堵。」楚诵右手绑着木板,左手仅有一点擦伤,他将木马按回去,「睡一会儿吧再说吧。」 木马将楚诵的头放到自己的手臂上,让其枕着自己,「我会带你出去的。」 「干嘛这么看着我。」楚诵被盯久了有点难为情。 木马遮住自己的一只眼睛,「看到的东西变少了。」 「看你还是很清楚的。」楚诵说。 烛光微微晃动,发灰的墙壁上映着两颗头慢慢交叠到一块的黑影。 楚诵的面部肌肉不能太用力,他只能微微动动舌头和嘴唇,木马也不敢太过火,他还在试探,试探楚诵的反应。 屋子里很潮湿,被子里也愈发温热了。 楚诵穿的是太空连体衣,还是全衣上下仅有一条拉链从脖子到裆位的那种,不过前面在检查身体的时候,已经开到肚脐的位置了,里面仅有一件黑色的背心。 木马掀起楚诵的背心,手心贴在对方小腹上摩挲许久后才慢慢上移。 「这里疼吗?」木马捂着对方火热的心口问。 「没感觉。」楚诵的心脏确实没什么问题。 木马眼底的犹豫和冲动尽然浮现,「困了吗。」 「没有。」 楚诵那只无法动弹的手已经摆过头顶了,他另一只手正挂在木马的脖子上。 木马跪俯在楚诵两条依旧不能行走的腿中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你也不困?」楚诵手从对方后颈滑下来,一手勾在他膛口前的皮扣上。 「嗯,很精神。」 「你有把枪怼到我了。」 木马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抽出腿侧边袋的另一把匕首放到一边,「不是枪,是刀。」 楚诵拿起那把匕首按下出刀扣,银白的利刃立马弹了出来,他将刀背压在木马的大动脉处,调侃道:「是枪。」 「是……」木马这才微微抬起了一点腰,「没压到什么伤口吧?」 「没有。」楚诵把刀收了扔到一边,「除了小腿都挺好。」 「不,耳朵也很严重。」 「不算很严重。」 木马偏头过去咬住楚诵那只完好的左耳,「楚诵。」 「……」楚诵耳根有点热,大概是木马唿出的气太热了。 「听得见吗。」木马问他。 楚诵生怕被看出什么,立马捂住了木马的眼睛,「又没聋。」 木马又转头到另一只耳朵那,他密密的吻了楚诵的耳廓一圈,这让楚诵本就生痛的嵴骨平添了几分缓解疼痛的酥麻感。 棉质的背心越推越上去,楚诵衣服拉链开得也越来越低。 「喜欢你。」木马在他耳边低声说。 楚诵放开了木马的眼睛。 「我刚刚说什么了?」木马问他。 楚诵抿了抿嘴,憋不出一个字来,是的,他右耳朵聋了。 第52页 「问你话呢。」木马不轻不重掐了对方腰一把。 楚诵心虚了,「你想,那就……做…吧。」 第33章 :亲密 「不疼吗?」木马重重的掐了楚诵腰一把。 「要不你等我好了再试试?」楚诵想坐起来,身子根本使不上劲。 「说话算数?」木马眼睛更亮了。 楚诵咳了一声:「到时候包你满意。」 「包我满意?」 对方轻扬的语气让楚诵觉得自己被质疑了,「应该不难吧,我会让你尽量满意行了吧。」 木马将脸埋进楚诵的颈窝里笑了好一会,「不行。」 「啧!什么意思?」楚诵敲了一下木马的脑袋。 木马忽然咬住楚诵的侧颈,手如勐蛇一般直钻楚诵小腹下那层]紧裹的布料。 「干嘛!」楚诵腿都吓直了。 木马没说话,直接将头也伸进了楚诵的背心里。 「你能不能……你!」楚诵脸瞬间红透了。 木马把拉链下拉到顶,「我检查一下这儿有没有伤口。」 「有没有我知道,你别太过分......」 「那胯骨呢。」 「也还好。」 木马笑笑,「那就好。」 楚诵让木马揩了一会儿油,对方不进不退的架势让楚诵实在心乱,「你能直接一点吗。」 「可以吗?」木马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 「要做做,不做死一边去。」 这屋子没门,赵文泰就睡在隔壁,楚诵一身连体衣太麻烦不得不都剥下来。 不着一物的躺在一张旧床垫上,还仅仅盖着一张有霉味儿的毛毯,楚诵感觉自己真是有点没下限了。 木马仅脱了上衣,他不放心的又给楚诵检查了一遍身体。 「别看那么仔细行不行......」楚诵难为情死了。 木马握着楚诵的脚踝,一脸认真:「以前就是这样的,以后也会这样,你要适应。」 「你想的倒是美......」 「这样会疼到腿吗?」 楚诵两条泛紫淤青的腿在烛光里被撇成了「m」字形。 「会。」 木马又只好放下来摆成「八」字,「这样可以吗?」 「可以。」楚诵深吸了一口气,「能不能来个痛快的,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别太紧张.....」 「我没有紧张。」木马啄了楚诵的肩头一口。 楚诵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那你上来吧,我可以。」 「你误会了。」木马磨牙了。 楚诵确实误会了,他一直以为他更能胜任上面的。 「是不是很疼?」 「你说呢!」楚诵浑身都疼麻木了,可这种疼儿还真是头一回体验。 「算了算了!下次让我来吧!」 木马赶紧捂住楚诵的嘴。 「干嘛……」楚诵口齿不清的瞪着人。 只见几米外的门框那晃过一个影子,紧接着传来一声:「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木马也红脸了。 「哦,有事可以过来叫我。」 「好。」 过了半分钟后,木马才继续刚刚的事,不过要温柔了许多。 「你急什么啊急。」楚诵压低声音,「赶死啊!」 木马也很为难,「我知道,但是……现在有点麻烦。」 「那你说怎么办。」楚诵感觉胸口吊了一口气。 木马停下动作,「我先做点……前事工作。」 「没洗呢。」楚诵说,「脏。」 「我不觉得。」 木马刚要退出,楚诵就把人按了回来。 「将就一下不行吗。」楚诵催促说。 「我不想让你将就。」木马一点也不急了,「你紧张了吗。」 「没有。」 「那……是什么感觉。」 楚诵动了动小腿,锥心的剧痛直通指尖,「没什么感觉你这水平,继续再定夺吧。」 「不是。」木马抚了抚楚诵的紧绷处,「是怕伤到你。」 「废话太多了。」楚诵现在一点也不好受,不进不退的,不如来个痛快的。 哐当—— 有什么东西扔进来了,木马下意识就要捡枪,却先听到赵文泰的声音:「早点休息吧。」 两人:「……」 「那是什么?」楚诵看着地上的一小罐黑影。 「我去看看。」 木马抽身过去将那东西捡过来,放到光亮处一看…… 「什么玩意儿?」楚诵吃力的坐起身。 「甘油。」 楚诵啊了一声,「赵署长这是干嘛。」 「……」 两人相视一会儿后,不约而同的感到了尴尬。 楚诵咳了一声,「算了,睡吧。」 「哦。」 两人又躺回毯子里,楚诵一丝不挂的,心想木马怎么也没有给他穿衣服的意思。 「你去把蜡烛吹了吧。」楚诵打破沉默,「节省物资。」 「好。」 仅有的光源也灭了以后,这下是完全什么也看不见了。 「睡了。」楚诵又说。 「好。」木马道。 两人就这样并排平躺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木马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很多事,渐渐的出神了。 当楚诵猝不及防在他脸上点下一口时,木马失去了会权衡利弊的大脑。 第53页 甘油应该是过期了的,但用都用了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楚诵只觉得这玩意也算救了他的命了。 契合距离越来越亲密,然后又时近时远,楚诵那只不能动弹的手紧紧抓着地垫被,另一只手掩着自己的眼。 隔壁还有人呢,总不能吵到别人什么的吧…… 密密的汗珠从木马的肌肤里涌出,他的发色比较浅,在幽暗中可以隐约看到一点不显眼的白,那晃动的白在楚诵眼里越来越快,如同他们同频的唿吸一样节奏高昂。 木马手劲很大,楚诵的脖子已经抹上了一圈红。 楚诵不知道在心里骂了木马多少次,才渐渐步入正轨,木马悟性本就高,摸索几下也知道该怎么讨好人了。 楚诵因为右眼的问题,一直在尽力控制着自己失控的表情,最后他只能微微吐出半截l舌头来控制自己的表情。 此起彼伏的唿吸不可能没有传到隔壁,但已经无人在意。 …… 次日,所有人都醒得很早,但对于昨晚的动静,三人都心照不宣的选择闭口不谈。 楚诵的小腿好多了,也能自己站起来了,但那白色眼罩却渗了不少乌黑的血,一看就是面部肌肉用力频繁导致。 「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还有其他生物,但我昨天在一面墙上看到了一只眼睛……就像嗯……鳄鱼的眼睛,会动的。」 三人正在嚼着面包,听到这话楚诵和木马立马顿住了。 「鳄鱼眼?」楚诵皱眉。 赵文泰点头,「是,你们见过了?」 「赵署长你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当看到一面掉皮的墙上真的有一只会动的鳄鱼眼时,楚诵下意识就转了身。 「怎么了。」赵文泰不解。 木马意会到了楚诵的意思,他用手心合住那只眼睛,「这门,或许可以放我们出去。」 「这?」赵文泰突然有点词穷。 「这不是活物,这是类息模拟出来的明状物,其实就是一个高阶感应锁,需要对应的密钥才能打开。」木马解释说。 赵文泰很是意外,「类息模拟已经能做到实物观应的水平了吗?」 「是近两年才做到的。」木马皱眉,「不过这是安切尔独有的科研成果,如果给我一点时间我或许可以破译,但这里条件有限,有些难度。」 「那个密钥,又是什么回事?o–key吗。」 「可以这么认为。」木马手心钻进一股细微的刺痛感,「我的猜测是安切尔在感应层中的指令是与他全集成系统绑在一起的。」 「那么说,只要能违背感应层中的固定指令,锁就能打开是吗?」 「是。」 「可是我们如何确定那个指令是什么。」 木马用余光看了楚诵一眼,「这个……只要脱离独立于安切尔在空球上的集成项就行。」 「那怎么可能!」赵文泰气得直捶墙,「空球完全就是他的集成网织成的!」 木马不想再说下去了已经,可楚诵突然说:「这门,我能打开。」 「为……」 「不能。」木马打断赵文泰的声音。 楚诵背对着两人,「既然我能关上过,那就能打开。」 「不能。」木马脸色黑了。 「我还有一只眼睛。」楚诵话音轻松,「万一真能回去了,还有得救。」 木马作势就拦住了楚诵,楚诵却反手抱住了他。 赵文泰哑然又哑然,一时搞不懂是什么情况。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木马抱着楚诵徒然躁怒了。 楚诵却趁此机会摘下来那块眼罩,露出了发黑的眼眶以及泛白的眼珠。 随着眼珠轻轻掉到地上的一声轻音,那只鳄鱼眼闭上了。 伴随着墙壁里一声轻轻的转锁声,墙壁渐渐化为透明,在一阵强烈的白光扑面而来后,三人面前是成千上万张脸在看着他们。 「你们……!」赵文泰蓦然睁大了眼睛。 这堵墙背后,竟然藏着消失的四亿空球人。 第34章 :解放 七日后。 「为什么几天过去了还一直没有安卡.唐克的消息了!」 坐在空球总理事会总务长位置上的马尔列.费洛将菸灰缸往大堂中央狠狠一砸,「维和组是干什么吃的!」 「总务长,现在大家都刚刚归位原属,秩序还没有恢復好,要在这星球上找一个逃犯,实在有些困难。」维和组组长李尔德黑脸道。 「那就提前开始对安切尔的公开处刑,我不信她能够眼睁睁看着自己父亲去死!」 赵文泰放下水杯,轻咳一声:「总务长,容我说一句话,在我们还没有弄清安切尔是否还给人类留下其他危险可能之前,如果提前对安切尔处刑,激怒了安卡.唐克的话,这后果不排除有重蹈覆辙的可能。」 「我觉得赵署长说得对。」李尔德举手。 紧接着,剩下空球国际组织代表人也纷纷举手同意赵文泰的看法。 马尔列却不以为然,「赵文泰,你的私心别人或许不懂,但是在我这里,不用说得这么正义。」 「毛德皇后地还有七万克隆军没有醒过来,总务长怎么保证这世上所有的反军都被我们控制住了。」 「……」 「而且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安卡.唐克,谁能保证她会不会像四年前一样偷天换日把安切尔从路西法监狱里掉包出去?」 第54页 马尔列愤然起身,食指直指着赵文泰,却又反驳不了。 …… 「你今天不是要去资料库补录吗,还不起。」楚诵拍了拍枕边人。 木马刚刚醒,眼神还聚焦不起来,「不想去。」 「中午十二点了,大哥。」 「困。」 楚诵挠了挠头,「可是我饿了。」 木马果然立马起来了。 去基地食堂领了双人餐回来后,两人就如同嚼蜡的吃了起来。 「今天也只有这些菜吗。」楚诵戳了戳餐盘里的燻肉。 木马从来没有挑食的毛病,但现在胃口也是越来越刁了,「我想吃酸笋鱼,怎么办。」 「想的到挺美,我上哪给你弄酸笋给你做去。」楚诵说,「我还是比较想吃北路的牛肉面。」 「我也喜欢。」木马情不自禁的嘴里生津了。 好些年前,木马的味蕾情绪也是没有的,但渐渐的,他也分的清什么是好吃和难吃了。 「你吃过吗?」楚诵皱眉,「我没带你去过吧?」 「云娘带我去的。」 说完,两人彼此沉默了一会儿。 「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楚诵吃了几口,还是放下了勺子。 「不好说。」 楚诵啧了啧,「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 木马先是摇了摇头,然后才借着低头吃饭的假动作低声道:「只是猜测而已。」 「在……」楚诵意识到他们可能正处于被监视之中,于是也放低了声音:「在哪。」 「应该不在这里。」 「你倒是说清楚啊……」 「只是猜测……」木马正咬着一块列巴面包,突然就不说话了。 楚诵:「怎么了?」 只见木马抽了一张纸巾,然后将嘴里的面包吐了出来,他在细碎的面包煳里捏出了一枚小小的黑色卡芯。 两人相视,不敢再语。 他们被监听了。 自从空球恢復正常后,他们二人就被暂时安置在了空球总基地,过了好些天安逸的二人世界,楚诵也得到了及时先进的治疗,除了右眼,其他几乎痊癒得差不多了。 但这看似礼待的生活背后,仅仅七天,木马就从不同的地方发现了各种监听监控器。 果然,下午就有人过来,以他们二人上午的对话为由,要求木马在三天之内务必找到杜云娘。 「我没有为你们工作的义务,我是个未定籍的自由人。」木马直言。 为首的维和组长耸了耸肩,很是抱歉道:「你不是,那他呢?对空球的安全负责是每个人的责任,这不用我多说了吧?」 楚诵被纷纷投过来的目光弄得有点不自在。 客观来看,是楚诵确实救了所有人,但按理来说,事出所有都跟木马脱不开关系。 出发去找杜云娘之前,木马面见了赵文泰,希望他能保护好楚诵。 「这是应该的,他是我们空球的英雄。」赵文泰肯定道,「你放心吧,你回来的时候,他义眼肯定已经装好用上了。」 木马以前只信安切尔,后来他只信楚诵,现在他还是愿意信一信赵文泰这个人的。 … 木马和暗地里的维和部队周旋了一天,终于成功只身来到了地球。 他先是去了照相馆门店,但是发现门店已经被查封了,紧接着他又去了杜云娘的出租屋,也是收穫无果。 更令他意外的是,楚诵的房子也被封了,还拉上了案发现场的警戒线。 木马只好又花了一点时间弄个明白,才知道杜云娘两枪子弹一枪麻醉把兰从煜打成植物人。 不出意外的话,他、楚诵还有杜云娘,已经是这个世界的逃犯了。 那要寻找杜云娘更麻烦了,至少他不能像在空球那种随便入侵所有的信息系统,因为杜云娘的头脑,根本不会傻到在这个世界留下任何信息。 …… 木马离开后的第二天,楚诵就隐隐感觉到不对劲了。 先是来了两拨人,一直在拐弯抹角的问他知不知道安切尔和木马的关系,又一直以一种他们已经知晓杜云娘下落的口吻话术安慰楚诵不要担心木马。 楚诵一直推搡,最后还是被「邀请」到总务会,亲自面见全空球的总领导人之一:马尔列.费洛。 「我知道你和北纬木马的关系,也知道你们和安切尔.唐克的勾当,除了他们父女,我不追责你们二位,你认为是为什么?」马尔列亲自给楚诵倒了杯水。 楚诵对这个光头佬没什么第一好感,「我不知道,但我不认为跟我们解放了所有人有关。」 马尔列让办公室里的人全部退出去后才说,「呵呵,你的魄力反而不像个c品了。」 「总务长请明示吧。」楚诵心中愈发感觉不安。 「没人了,我也不绕圈子了。」马尔列收起轻松的笑脸,「我知道安切尔能展开这些计划背后全靠北纬木马推动,我也知道北纬木马现在就在八百年前的地球。」 楚诵突然背后一凉。 马尔列将枪口顺着楚诵的嵴骨上挪,「如果你不想让北纬木马永远留在那边的话,就告诉我,安切尔是怎么復刻出如此庞大的军队的。」 第35章 :霸权炼狱 「总务长,据我所知,总务会没有用军权吧。」楚诵说。 第55页 马尔列冷笑:「是的,但那又如何呢?」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威胁得到总务长吗?」 「作为空球公民,我不认为你对本总务长是信服的。」 「哦?」 马尔列将枪口抵在楚诵的后脑勺上,「其实我非常欣赏安切尔这个人,他明明已经掌握了空球的命脉,却只妄想能解决末世问题。」 「为什么要跟我这样的c品说这些?」楚诵问。 「你不会真的觉得是我在威胁你吧?」马尔列笑,「北纬木马为安切尔效力的罪行足够他死一百次了,他今天还能安然无恙的去找人,难道真的是因为你们那点英雄假把式吗?」 楚诵肩膀一松,「那你开枪吧。」 「你以为我杀了你就会放过北纬木马吗?」 「你说再多也没用,我根本不知道关于安切尔的一切。」楚诵无奈。 「是吗,那......那两扇门,你怎么解释?」 「我说我也被蒙在鼓里了,总务长你会信吗?」 「这根本没有说服力。」 楚诵不觉身险的喝了一口水,「如果我与安切尔有什么联繫的话,为什么还要把你们都放出来?」 马尔列无言以对,他把枪往桌上一扔,办公室大门立马被踢开,维和组将楚诵包围成圈,面对着十几个黑压压的枪口,楚诵暗嘆一口气:「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维和组为首的小组长拿起桌上那把枪,「人证物证俱在,我们有权怀疑你对总务长构成了威胁。」 …… 木马说的没错,伊斯拉夫真的很冷。 「警务长,人晕过去了。」 「那就带回去,明天继续。」 楚诵被两个狱警架起来走出审讯室,被扔回他的牢笼后的几个小时,他才含着一口脓水醒了过来。 地上有一盆水,楚诵用手捧起水漱了漱口,盪开的水纹渐渐静止下来后,他有些认不出水中的自己了。 仅仅过了一周,楚诵的头髮也褪色了,而且是褪成了木马那样的白色,只是木马的发色偏白金色,更有光泽,他的完全就是枯藁的白。 他一直以为木马的发色是天生,直到他在伊斯拉夫也被摁着头做基因交叉实验,他才知道看似秩序井然的空球背后还隐匿着惨无人道的霸权炼狱。 他已经将近一周没有吃过正常的食物了,狱警每天只会扔一些实验站里的人造生物垃圾过来,比如一些无法孵化的蛇卵之类的。 楚诵生吞了两只畸形兔的生肉腿后,他又躺了下去,但这时清醒的神经让他无法再忍受背后传来的疼痛。 在此之前不久,楚诵曾对木马说,等他们哪天回地球那边了,就带木马去把背上的监禁号码洗了,现在看来,到时候可以下一个双人套餐了。 他不知道自己背上的监禁号码是多少,但进来这里那一天,他被锁在实验台上至少有三个小时。 纹身枪在他背后落下成千上万个针孔时,他并没有觉得多屈辱,但是木马当时肯定是疼的。 刺完监禁号码后,他的背也同样被用火烙的铁印盖了章。 他一伸手就能摸到背后那一片溃烂的熟肉,每当他清醒时,那种挠人心肺的痛就格外强烈。 楚诵并不觉得马尔列真的期待能从他嘴里得出什么信息,因为这只是一个给木马的威慑。 他的右眼彻底废了,赵文泰之前安排人给他装上的义眼也被这里的狱警挖出来了,但好在伤口不严重,他撕了一点狱服布料塞进了右眼框里,这两天已经不流血了。 不过楚诵并不觉得他会一直被关在这里,木马那傻子要是找不到他了不得疯魔才怪。 哪怕是死了,楚诵也得想办法给木马留个全尸见上一见。 —— 「青团,回来。」 一只被餵得胖头肥肚的橘猫听到这声唿喊,立马掉头往声音的方向跑。 木马拍了拍手里的鱼干屑,直起身看向说话的人。 「怎么是你……!你怎么找到……」 木马将套头帽摘下来,一脸应当的看着对面的杜云娘说:「我之前就说了,安卡,你也被地球上同化了。」 杜云娘抱着猫,「怎么,你们不是英雄吗?怎么也逃到这里了吗。」 「不是,我是来找你合作的。」木马说。 杜云娘顺着猫脑袋,「我们有什么可合作的?」 「004部队已经全部激活,被总务长收归已用了。」 杜云娘无感,那支完全一比一復刻她的同模军队在她看来似乎跟她没什么关系。 「难道你还要我一个逃犯去关心那些人的安危?」 木马:「我可以让你带安切尔博士走。」 杜云娘挑眉,「002,你说话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赵署长被要挟控制住了,真正的马尔列总务长至今下落不明。」木马说。 「所以跟我有什么关系。」杜云娘说,「难道这些是我和父亲造成的吗。」 木马将外套拉链拉到顶,挡住自己半张脸:「我也是不久前才发现,真正的安切尔博士很久之前就消失了。」 —— 「你不是受命过来抓我的吗,那群官员为什么断了你的返程路?」 木马将一根铜线钻进一个电箱锁孔中轻轻一拧,「我是被逼过来的。」 第56页 「什么?」杜云娘眼观四周警惕着。 「我原本只是打算涉步两个时空之间的月台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马尔列预判到了我的计划,他打算把我困在月台中间,我才不得不先来找你。」 电箱打开后,木马给杜云娘让了位置,只见杜云娘戴上手套,徒手就揪断了里面的电线并接上木马手里的信号机。 「马尔列已经是总务长了,他和赵文泰有什么恩怨吗?」杜云娘问。 木马调试了一下手里的简易设备,「马尔列是放弃末世、倡议重新构建社会秩序的黑派,安切尔博士是整改末世、主导人类社会復兴的红派,而赵署长是红派背后最大的势力维护者。」 「……」 「在我发现安切尔博士要通过大量復刻你重新构建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就怀疑他不是他了。」 第36章 :还是来娶我的?哥哥? 「你确定赵叔叔是在这里?」杜云娘从通风口往下看说。 「应该是在这一层,之前我和楚诵在二楼。」 木马正匍匐在杜云娘脚后,部署大楼的通风口太小,直径只能容纳一个人。 「没人啊。」杜云娘说,「桌子都落灰了。」 木马预感不妙:「去二楼。」 两人又慢慢退回去,一路曲折的来到二楼的通风口后一看,楚诵也不在。 木马心中最坏的猜想被验证了,「不对,赵署长出事了。」 「调虎离山?」 「是。」 两人又一路向下,入侵了部署大楼的监控内部,但是相关记录都被删除了,木马又费了好一会儿时间才恢復好被恶意销毁的记录影像。 果不其然,赵文泰被维和组作为安切尔同谋的理由带走了。 「不对,维和组没有权力对部署会下达拘捕令。」木马又陷入沉思,「除非维和组已经掌握了确切的证据。」 杜云娘将徒手拔断的通讯线再接上,「这怎么可能,计划从头到尾除了我你还有父亲,根本没有第四个人。」 「先去查他们的下落,赵署长就交给你了,找到赵署长,应该也就能找到博士了。」木马说。 「那你呢。」 「我去找楚诵。」 —— 和杜云娘分头行动后一天,木马就深深意识到失策了。 他刚刚潜入伊斯拉夫监狱还没想到下一步对策时,就听到监狱上方传来的全球警报声。 杜云娘竟然把路西法监狱给炸了。 空球现在已经进入了全体戒备状态。 杜云娘的母亲死于路西法,她一直对其耿耿于怀,后来甚至不惜让安切尔在自己身上屡次改造,最终拥有了一个超乎常人体质的聚能绝缘体。 但是他又警告过杜云娘,没找到人之前不能轻举妄动,既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有可能已经找到人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像杜云娘一样以暴制暴。 尽管他对伊斯拉夫很熟悉,也尽管这里于他而言都是不愉快的回忆。 木马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伊斯拉夫的地底机房,断了全监狱的电源后又拉上了通讯屏蔽网。 一分钟后,伊斯拉夫也陷入了巨大的躁动,随处可闻「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繫」的慌张人声。 木马从下往上找,负一负二层都没找到楚诵,他松了一口气,因为伊斯拉夫对上的信息简汇中并没有这两层,然而这两层也才是隐匿于公正牢笼下的真正炼狱。 但是木马错了,真正的残暴根本不屑于需要蔽日人下。 楚诵竟然直接被锁在正二层,象徵着绝对公正的忒弥斯女神像下。 落了灰的忒弥斯女神铜像左手持着天秤,右手是诛邪剑,女神目视监狱上方的一扇天窗,那是这层楼唯一能照进阳光的人造裂缝。 那只铁笼非常小,关在里面的人甚至无法站起来。 木马十分清楚,这么小的笼子,百年前在伊斯拉夫是用来装大型狱犬的。 楚诵的两只脚踝连着手腕上了枷锁,以至于他不能坐着躺着,他只能佝偻着背一直跪着。 木马最讨厌的发色,出现在了他最喜欢的人头上。 楚诵的左肩膀扩开了一片淤黑,那是木马至今还能目观会痛的针孔感染。 没有布料遮挡的地方,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简直就是千疮百孔上长了个人。 「楚……」木马失声。 「注意!发现突进分子!」 两名狱警喧然大叫,木马直接冲过去给了二人致命两刀。 这点动静惊醒了楚诵,他乏力的睁开仅剩的一只左眼。 他就知道木马会是这死出。 隔着笼子,疯狗总算找到了情愿挨咬的主人。 「哭什么,赶紧把我放出去啊。」楚诵一脸无事轻松说。 木马跪在笼门前,握枪的手破天荒的发了抖。 「用啥枪啊,用你的射线笔。」楚诵催促道。 木马这才恢復了一点神志,他拿出自己研发的雷射射线笔,三两下就割开了锁头,又给楚诵开了脚上的枷锁板。 木马把人从笼子里架出来的时候,拖了一地的脓血水,都是从楚诵的膝盖和腿上流下来的。 「哭什么,说话啊。」 楚诵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太久了,他一时半会站不起来了,腰板也明显硬肿了。 木马仍是一声不吭,喉咙里一抽一抽的,他将自己的防爆头盔摘下来给楚诵戴上,又为其传上自己的防弹衣。 第57页 「赶紧走吧,该来人了。」楚诵用自己溃烂的掌心小心翼翼的木马抹了抹眼泪,「趁还没发现……」 木马把人横抱在怀里,不敢使一点不该使的劲儿,生怕本就疮痍的人更加残碎。 「外面怎么越来越吵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楚诵问。 木马抱着人穿过无人的长廊往上走,「什么也没发生。」 「哦。」 楚诵感觉身子暖和多了,虽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无法预知,但两个人能挨在一起,他倒也不觉得会有什么天大的事了。 木马一路抱着人来到了伊斯拉夫的四楼,也是典狱庭大堂,他在近百名狱警的目光下,在上百个枪口所移动的方向,慢慢走上了这个监狱的最高权位。 他把楚诵放到那张红丝绒罗马椅上,然后对其半跪并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搞什么,不是叫你带我逃命吗,怎么还带我来公开处刑啊。」楚诵打趣说。 木马现在倒是不哭了,他也笑:「是。」 「啊啊,我说这是谁呢……」 听到这声,底下的人群纷纷为其让开一条路,并纷纷躬身:「典狱长。」 「这不是……002吗。」被称为典狱长的男人说,「好久不见,还真是想你了。」 木马眼神轻佻:「是好久不见了,砝码。」 名为砝码的男人摘下头上的帽子,墨泼的长髮随意用一根绳子系在一边,他朝权座上的两人冷魅一笑:「你是来抢我的位置的,还是来娶我的?哥哥。」 楚诵愣住了。 但他并不是因为砝码这句话,而是砝码那张脸。 那是和木马几乎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第38章 :他也喜欢你 哥哥? 楚诵心中默念,长得这么像,该不会真有点什么关系吧。 「我给你退场的机会,现在,马上滚。」木马冷冷道。 砝码扯了扯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笑道:「哥哥对我好仁慈。」 「我不想再说一遍。」 砝码这会儿看向楚诵,皮笑肉不笑问:「我哥哥对你好不好?」 「你觉得呢。」楚诵不知为何感觉有点生理不适了,大概是因为砝码的表情有点儿瘆人。 木马当即用自己的身体卡住二人的视线,他对楚诵说:「不用搭理他,待会儿我们就出去。」 「出去?」砝码挑眉,「那只能有一个人可以出去哦。」 木马的神色里透着一股反感,「你现在可以出去,否则待会连你一块儿收拾。」 「哥哥要收拾谁?」 砝码话音刚落,上百只枪齐刷刷都上了膛。 「叫布罗利出来。」木马说。 楚诵听到这个名字立马心里一紧。 砝码点头,然后对身边的狱警说:「把布罗利副狱长过来。」 没想到仅仅几年而已,布罗利就从一个年轻暴力的少警司变成了个大腹便便的地中海中年男人,木马一开始差点有些认不出来。 「是他吗?」木马问楚诵。 楚诵不作声,肌肉记忆和潜意识让他看到布罗利就习惯先沉默。 「是你挖了他的右眼?」木马会意,直问台阶下的布罗利。 布罗利嘴上还抹着油,似乎来这里之前还刚刚吃过东西,这么乱的情况下还能安心用餐,也不愧是伊斯拉夫最大的老鼠了。 「说话。」 这两个字不是木马说的,而是砝码说的。 「不,不是……」布罗利对上砝码的眼神腰都挺不直了。 「不是他挖的?」木马又问楚诵。 楚诵摇头,「我不记得了。」 「那其他的呢?」木马蹲到楚诵膝前,托着对方的手问。 「说不上名字。」楚诵确实不记得是谁弄的,毕竟什么人都能踢他一脚。 木马若有所思,「我知道了。」 「你……注意安全就行。」楚诵原本想说点其他的,不过想必木马也听不进去。 木马不急不慢的替楚诵把脚掌上的纱布繫紧,然后才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眼看着木马越来越近,布罗利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哥哥。」 木马对砝码的声音充耳不闻直接越过,他一脚将布罗利踢倒在地。 布罗利肥胖的肚子勐烈的晃了晃,他向砝码投去求助的眼神,下一秒就他的右眼就被木马用匕首刺穿了。 从眼眶里,银白的刀子一路划到嘴角,那几乎就是两秒钟的事,木马胸前溅开了一条发热的红。 扭曲的喊痛声让目睹全程的人都为之背后生寒。 「典狱长……」一白衣狱警低声提醒砝码道。 布罗利在地上滚了两圈以后,急忙慌乱从腰间抽出枪,因为视线混沌而错射到了一名普通狱警的大腿上。 木马又夺走他手上的枪,空手噼断了布罗利的胳膊,并将他的两条粗腿折成了外翻的跪姿。 原本一直端着枪指着木马的狱警们惶恐的看着砝码,似乎在等待一个射杀的指令。 但砝码似乎很享受观看木马大肆凌暴他人的画面。 「砝码…!你这个卵生的假太子!我跟你没完……!」 布罗利在奄奄一息之际终于忍不住指骂了他的顶头上司。 没想到砝码下一秒就走过来,抬起脚,用他靴子的后跟直接踩进了布罗利那张裂开的血嘴里。 第58页 布罗利牙齿被踹落的声音又让所有狱警为之傻眼。 「还有谁。」木马环视了周遭一圈。 没人敢吭声。 「没听懂吗?」砝码脚踩在布罗利的肚子上,用那套衣服擦了擦鞋,「我哥哥问还有谁!」 依旧没人敢说话。 于是砝码抽出自己的枪,往将近死绝的布罗利脑门上补了最后一枪。 「他们跑了!……」一断耳狱警说道。 砝码看向那名断耳狱警,「跑了?」 「是,是的……」断耳点头,「洛克组长他们几个人听说您把布罗利副狱长叫过来的时候,他们就从7号通道离开了。」 砝码不太满意的笑了笑,转头问木马:「哥哥,要我去追吗?」 「别来插手我的事。」 木马说完又往回走,他将楚诵背到背上,并径直穿过了人阵。 「就这样放他们走吗……典狱长。」断耳提醒道。 砝码阴蛰一笑,「枪给我。」 「是。」 砝码接过断耳的枪并上了膛,他举起枪对着越走越远的那两个人影瞄了瞄,最后目标落在了楚诵的后脑勺上。 「我不喜欢任何人碰我的东西。」 砝码说完,反手对着断耳狱警扣下扳机。 「还看什么?」砝码对在场所有受了惊吓的人说,「我只是杀掉了一个过去欺负过我哥哥的人,有什么问题吗。」 「典狱长……」 砝码将枪扔到地上,「你们还有三十秒时间逃跑。」 当所有人还不理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地板突然晃了一下,紧接着地底下又传来了空耳的爆炸声。 木马还是把伊斯拉夫给炸了。 …… 前往毛德皇后地的一条破冰船上。 「那个……是你弟弟?」 正在接受伤口治疗你楚诵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木马正在用镊子一点一点刮去楚诵膝盖上的死肉,「算是。」 「什么叫算是?」 「我没把他当弟弟。」 楚诵白眼,「那就是了呗?」 「血缘上是的。」 「双胞胎?」 木马很是专心手上的事,「一母同胞。」 「那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因为我们出生后就分开了,他没有通过安切尔博士的改造筛选,是以一个原生人的身份在母体身边长大的。」 楚诵哟了一声,「可我听着,感觉你们感情很好啊。」 「没有这回事。」木马说,「我对他没什么印象,但是以前常常来偷偷的看我,因为他和我长的太像,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复制品而已。」 「倒也没有像到那个地步吧。」楚诵说。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注意过他,直到我被关进了伊斯拉夫,他来看我,我才知道我还有一个弟弟。」 楚诵哦了一声,「我感觉他也喜欢你。」 第39章 :不禁逗 「什么叫也?」木马抬头。 楚诵顿住了,「没什么。」 木马忽然笑了一下。 「……」楚诵倒是感觉许久没有见过木马笑了,「你自己心里清楚。」 「不是的。」木马说,「他只是因为疏于引导了所以扭曲了对亲情的概念。」 「那还不是喜欢你嘛。」 「不算是。」 楚诵懒得追究,「那你没把他炸死在监狱里吧。」 「他不就跟在后边吗。」 「啊?」 两人纷纷回头,果然看到了立在门后后的砝码。 「他什么时候上船的?我怎么没发现?!」楚诵愕然。 木马摇摇头,「应该是在我们之前吧。」 「哦。」 木马继续给楚诵刮挖两片膝盖上的死肉,然后又一点一点给他包扎好身上各式各样的伤口。 当看到楚诵背上的刺青时,木马动作打住了。 「回去洗了吧。」楚诵轻松道。 木马手轻轻覆在那片凸起的肉疤上,「我也可以洗吗。」 「不然呢,留着做猪肉质检报告吗。」 木马又笑。 几米外的砝码隔着门板玻璃,静静的窥视着房间里的一切。 「和哥哥一样的监禁号码……」砝码默念。 没一会儿,楚诵和木马就亲上了,起伏连绵的唿吸声比船外的碎冰声更夺人听闻。 「你弟弟还在看呢。」楚诵捂住木马的嘴巴,「赶紧的,下去……」 木马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不管他。」 砝码也不肯走,也没人来轰他。 不过介于楚诵身体堪忧,木马也没怎么他,最后两个人也就光着膀子躺一块儿休息了。 砝码去外面的船舱找了张毯子打算进去给木马盖上。 但由于那两个人抱得太紧,十分令人生气的让楚诵也盖上了。 砝码还是不愿走,又立到一旁了。 天慢慢暗了下去,船身也逐渐晃了起来,看来快临岸了,浮冰变多了。 「到了吗。」楚诵迷迷煳煳的问。 木马说了个应该,又搂紧了人。 接着没什么动静,砝码站的太久了也有点困了,他犹豫了一下,也躺到了那张宽大的落地床上。 他背后一米就躺着木马,这让砝码心情很是复杂。 第59页 但他很快就被倦意笼罩了,即将沉睡之际,他感觉到这接地的垫子陷了下去。 他回头一看,幽暗的空间里,只见两个黑色人影叠到了一起。 砝码的睡意立马全无了。 几声厚重的低吁后,砝码更是如躺针毡。 「待会儿能不能让我洗个澡。」楚诵低语,「怪热的。」 「伤口不能沾水。」木马脸埋在楚诵肩窝里,「我不会让你出太多汗的。」 砝码坐起来,难以置信的低声道:「哥哥?」 但这声若蚊蝇的声音似乎没有人注意到。 楚诵浅浅的叫了一声,可能是因为痛,也可能是因为别的。 「我磕到了?」木马立马紧张起来。 楚诵两手环住木马的脖子,「没有。」 「哥。」 这声不是砝码喊的。 听到这个「哥」时,砝码也呆住了。 木马竟然管楚诵叫哥,还是那么明昭讨爱的一声儿。 「哥。」木马又叫了声,他半趴到楚诵身上,「我这样叫你了,你开心吗。」 楚诵扇了背上一巴掌,「那是我逗你的。」 「不是你和别人说我是你弟弟吗,哥。」木马揪住楚诵的头髮,迫使对方仰起头和自己亲吻。 「你真是……」后面的话楚诵没能说明白,他也不想说得太明白。 老旧的床垫下陷越来越严重,砝码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哥,你们在干什么。」 正神迷意乱的两人表情一僵,然后不约而同看向声源处。 两秒钟后,木马冷静的吐了两个字:「出去。」 砝码感觉自己气得长发都要竖起来了,「你们不许做。」 木马准备再说点什么,却被楚诵抢了先:「你们两兄弟能不能看看场合过后再算帐吗。」 「出去。」木马呵斥。 砝码气的牙痒痒,然后起身摔门走了。 「他是不是太喜欢你了点。」楚诵问。 「别担心,等我再跟他说明白。」 木马不想再讨论他们二人以外的事情,于是又把事情拉回了正轨上。 每次吻到楚诵空荡荡的右眼窝时,木马心里都要揪起来疼很久,「还疼吗。」 「不怎么疼。」楚诵也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眼皮,「但是有点不习惯。」 「我会想办法再给你一只眼睛的。」木马承诺。 楚诵轻点了点木马的眉心,「怎么,把你的扣下来给我?」 「那你想要吗。」木马问。 「不要。」 「为什么。」 楚诵轻笑,「你瞎了更难看。」 「我很难看吗?」木马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没这么说。」 「那你说我瞎了更难看。」 楚诵点头,「是啊,谁让你瞎了。」 「那你瞎了。」 「行了,懒得扯那么多,赶紧完事。」 木马不乐意,「又不急。」 「什么时候了都。」楚诵将木马从自己身上推下去,「能不能看看天时地利。」 木马一手撤下楚诵膛口上的纱带,仰望着上方的人:「那哥快点。」 「……」楚诵扇了木马一耳光。 木马没忍住笑了。 「让你得意了吗。」楚诵掐住木马的下巴,「笑?」 木马笑得更开心了,「哥真不禁逗。」 …… 夜半,楚诵出来上厕所。 「哪来的烟?」楚诵问,「给我一支。」 砝码将手里的烟盒扔过去,「你为什么要接近他。」 「什么时候。」楚诵利落的点了烟并吸了一口。 「这种事还要我说明白吗。」 楚诵往黑夜里吐了一串白,不以为然:「你跟你哥是不是不太熟啊,你好像不太了解他。」 「他就是这么教你对付我的?」砝码抱臂,随意披落的长髮搭在了肩膀一侧。 难怪木马会把砝码当场自己的复制品,其实他们是非常相像的,但木马面相要更薄凉,像雨天;砝码却要更明艷一点,但又不足以到热烈的程度,像满月。 「我没把你放在眼里。」楚诵说。 砝码上下再打量了一遍楚诵,丝毫没有在这个普通人身上找到什么特别之处。 「有什么问题吗。」楚诵觉得这两兄弟蛮好玩的,「在想你哥怎么就看上我了是吧?」 「不完全是,只是在想你命还真是够硬的。」 楚诵差点笑出了声,他一开始以为这砝码是个什么样的狠角色,结果就是个一点就燃的纸老虎而已? 「对,我命挺好的。」楚诵附和道。 砝码感觉这句话有点吃了亏,「所有事情结束以后,你要带他去哪。」 「带去哪?」楚诵掸了掸菸灰。 「少装疯卖傻。」 「就算我不带他也会跟着,难道你觉得是我缠着他吗。」 「别误会了。」砝码笑,「我并不打算干涉你们的事,我只是关心我哥哥的行踪。」 楚诵哦了一声,「他是你哥哥,肯定会告诉你的。」 「当然。」砝码黑脸。 「那你担心什么。」楚诵无奈一笑,「怕我们给你生个侄子吗。」 砝码扭头离开,还丢了句:「不知羞耻。」 …… 登陆那天晚上,他们头顶上空竟出现了消失已久的极光。 第60页 「磁场恢復了?」楚诵问。 木马也有些疑惑,「不……近年磁场一直都很正常。」 「会不会是映像。」砝码跟上来说。 楚诵回头看了一眼来人,「什么。」 「有可能是从另一个时空转移过来的。」砝码说,「你们可能没有在伪城待过,那边的极光是真实存在的。」 木马这时突然想起他和楚诵误入的那个伪城,当时下的雨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有人在颠倒时空。」木马表情有点拧了。 「谁。」 「不确定,要先云娘会合才行。」 木马蹲下身,直接把楚诵背到了背上。 「我能走了,你放下我下来还能走快点。」楚诵要求道。 「这里滑冰多,到内陆一点再放你下来。」 砝码白了两人一眼,加快步子往前走了。 但也由于极光的出现,磁场反而变得有些不稳定,指南针失灵了,他们也一天联络不上杜云娘了。 在苍茫的冰川里走了四个小时后,三人不得不先停下来休息。 「天快亮了,你也歇会儿吧。」楚诵晃了晃身边人。 木马一直在思考着一件事,那就是这里作为极地,黑白夜未免过于更替太正常了。 再抬头看看极光,木马当即下定论:「天不会亮了。」 「啊?」 「我感觉……」木马面色凝重,「这里已经沦陷了。」 楚诵还是听不太懂。 「没事,只是猜测而已,找到云娘他们就没事了。」木马安慰道。 楚诵也怕木马太紧张,于是轻松一笑:「我觉得也是,睡吧。」 假寐一个小时后,木马睁开眼,天果然没亮。 他轻轻放开怀里的人,拿起地上的指南针出了山洞。 夜里的极地只有细微的海浪声和浮冰声,幽绿的极光还在,整个世界诡异得有些像被设定好的背景板。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木马一改面色:「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然后他的腰立马被从背后环住了。 「哥哥。」 第41章 :勾结关系 木马掰开砝码的手,不怒自威:「我最近是不是对你态度太好了?」 「并不。」砝码垂眸。 「从哪来滚哪去。」 「不。」砝码倔道,「我想去哪就去哪。」 木马盯着那张和自己八分相似的脸,有些苦恼:「你不许找楚诵的麻烦,否则我一定收拾你。」 「我为什么要找他的麻烦。」 「你心里清楚。」 砝码轻哼,「哥就算再偏心也没必要踩我一脚吧?」 「……」 「我对他做了什么吗。」砝码逼近前人,「如果没有我放行,哥哥未必那么轻松把他救出来呢。」 木马用手横拦住了即将撞上来的人,「最后是这样,这只是给你的警告。」 看到木马甚至不想正视自己,砝码恼羞成怒:「哥哥就这么不想见到我吗。」 「随你怎么想。」 「难道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哥哥的事吗?」 木马刚刚准备提脚要走,听到这话却止步了,「你心里不是有数吗。」 「……我不清楚。」 木马终于忍无可忍揪起砝码的衣领,「是你怂恿安切尔博士把楚诵的记忆摘掉的吧?」 「……没有。」砝码咬牙道。 「你永远都是个喜欢撒谎的小孩。」 木马放开砝码,然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冰山洞。 …… 两天后,三人终于找到信号源,并联繫上了杜云娘。 当天下午,三人就与杜云娘会合成功了。 「这是……砝码?」杜云娘有些意外的看着砝码说。 砝码不冷不热的说了个好久不见。 「这么大就不用这么粘哥哥了吧。」杜云娘调侃道。 这话让楚诵觉得有点意思,于是肘击了一下木马。 「好了,说正事吧。」木马岔开话题。 杜云娘把三人带到自己的极地车上,开了屏蔽器后才说:「前几天我和马而列到人交手了,他们把赵叔叔带走了。」 「你见到赵署长了?」楚诵问。 「嗯,他确实是被软禁了,后来他调查到我父亲被囚禁在路西法,然后就自己去救人了,我到那的时候正巧碰到他了,后来我们没有找到人,紧接着就被冠上乱政党的罪名一直在逃亡。」 「不对。」木马说,「安切尔博士在路西法的消息本身就是个陷阱,应该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单纯为了引导你们上钩认罪。」 砝码也想到了什么,「赵文泰不是精明得很吗,他难道也无法判断出其中的猫腻?」 正在所有人还没个头绪时,杜云娘手上的电子腕錶闪了两下。 「等等,好像有情况。」 杜云娘于是关了屏蔽器,打开了悬在半空的信号屏。 十寸大的电子屏闪了两下后,自动对接上了空球新闻播报总站。 屏幕里站着一个女主持人,她身后是全息投影的即时要点。 但那上面只有三张照片,分别是赵文泰和安切尔的个人信息照,还有一张是…… 两个男人相拥而吻。 最后一张照片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清晰,甚至出现了一点噪点,而照片里的两个男人也无需过多解释,尽管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每个人还是一眼能认出那就是赵文泰和安切尔。 第61页 这无疑是一个国际性丑闻。 车里四人集体沉默了,楚诵看杜云娘脸黑得厉害,犹豫着要不要把屏幕关了算了。 就在车里气压一度下沉时,那个主持人又激情昂扬的指控道: 「暨总务会与维和组联合调查,最终查证安切尔.唐克对空球实施的一切罪行与部署会会长赵文泰有密切关联,经调查取证,安切尔.唐克与赵文泰于幼年相识,青年时期疑似存在的恋爱关系,后经多方观察取证,在位期间,赵文泰多年来与安切尔都保持有密切联繫,现多方证实二人的勾结关系,经国际四大会统一表彰决定,将于三日后对安切尔.唐克、赵文泰于第一基地罗马下沉式广场公开处刑以告乱党,同时加紧对潜逃犯安卡.唐克、北纬木马等人的抓捕……」 一车人一时半会不知道先该做何态度了。 「那什么,四大会这表彰决定……赵署长和博士都那个了,哪来四分之三的表决率通过?」楚诵率先打破沉默。 「主会不在,副位代理表决就行。」砝码说,「只能说人心偏向了。」 杜云娘又开了屏蔽器,信息屏随即自动黑屏了,「我要去劫刑场。」 「应该没那么简单。」木马说,「这有可能是第二个陷阱。」 「你的意思是?」 「万一博士和赵署长根本不在他们手上呢?」 这话点醒了杜云娘,「那他们的目的是?」 「为了让你现身。」 「我?」杜云娘有点失去思考能力了,「怎么说?」 木马再看了一眼车顶上方的屏蔽器,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说:「关于006总復刻部队……你?」 杜云娘不自觉的攥紧了手里的车钥匙。 「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你就和我单独说吧。」木马轻咳。 砝码和楚诵很自觉的下了车。 …… 很快来到三天后。 眼前的黑布被取走后,赵文泰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眼。 「没有眼镜还真是不习惯。」 赵文泰看向身侧的安切尔,「是不是落在里面了。」 「没有。」安切尔尽力用目光寻找到广场主席台上的光头,「被马尔列踩碎了。」 偌大的罗马下沉式广场,分别由四个台阶层围城,最外围站满了维和组的行动警;然后是第三层则,分别来自空球各地的代表居民;紧接着是坐满各大组织代表官员的第二层。 最后是只有总务会、以及与总务会平起平坐的部署会,还有维和组、科发组四大权位的内层。 但那四个位置只坐了两个人,一个是总务会的总务长马而列,还有一个是维和组的总司令李尔德。 剩下的两个位置其实也没有缺席,只是换到了更显眼的位置而已。 被绑在传统十字架上的安切尔和赵文泰倒也没有觉得多不堪,反而感觉更轻松了。 「如果像我们这样就此死去,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吗。」赵文泰问。 安切尔看了看嘈杂的人山人海,想了想,「会少两个年过半百的老人。」 「确实,我们太老了。」赵文泰憋住了笑。 「我看那照片里的两个人都快认不出来了。」 赵文泰抬头看滚动式大幕布上的映像,全是他和安切尔多年来的种种互动,从他们年幼相识的入学照到后来一起执政的工作照,无一不落的都给公开出来了。 但那些照片大部分其实并没有多大的说服力,只是混杂了那一张亲吻照,所有的照片都无需辩证了。 「泰,你让我感到噁心。」安切尔看到照片再次切到那一张亲吻照时忍不住吐槽道。 而赵文泰仿佛也在等这句话很久了,「抱歉。」 「可是我为什么不记得过这件事呢。」安切尔问。 赵文泰瞥到人群里的一名男子,终于还是松口道:「因为我把你的这一段记忆截走了。」 安切尔顿时有些无语。 紧接着他也看到了下方人群里的那名男子——赵书元,赵文泰的独生子。 「孩子要记恨你了。」安切尔打趣说。 赵文泰苦笑,「已经习惯了。」 「我也会恨你的,泰。」安切尔笑。 「没关系。」 「如果我知道自己一个人无法完成我们的约定……」 安切尔话还没有说完,广场上方突然传来轰鸣声,紧接着什么东西从上面掉了下来。 事发突然,广场四周立马拉起来警报声。 就在最躁动之际,那落地的盒子忽然裂开,一个穿着银白色皮质紧身衣的女人站了起来。 「是安卡.唐克!快拿下她!」 最外层的行动警随即都将枪口对准了广场最下沉点处的杜云娘。 然而杜云娘却很是机械的扫视了四周一眼,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马尔列身上。 有手抖的特警不小心扣下了扳机,子弹很是精准的打到了杜云娘的背上,没想到子弹却被弹开了。 马而列感觉到了一丝焦灼,眼看着杜云娘越走越近,他忍不住呵斥:「安卡.唐克!」 所有人都吊起了一口气。 只见杜云娘走近,然后对马而列行了一个…… 十分标准的军礼? 「编号001,启报,006总队a组b组c组已全部集结激活完毕,现已分别从双极地出发,时刻等待马尔列总务长的指令。」 第62页 马而列立马就站起来了,「安卡.唐克!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请总务长下达指令。」杜云娘依旧声线机械。 与此同时,原本播报着赵文泰安切尔照片的投影幕也自动切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支庞大而统一的军队正在冰天雪地里集体前进的映像。 观众席上一时间又是一片譁然。 「总务长,这是……」李尔德神色复杂的看向马尔列。 马而列立马拆下坐席上的话筒,勃然大怒道:「维和组为什么还不下来拿下乱党!」 最外围的维和组行动警仍旧无人敢动。 这时,杜云娘抽出配枪直接对着一名普通的行动警开了枪。 在众人惊魂未定之际,杜云娘又再次机械道:「请总务长下达指令。」 马而列感觉背上有口锅越来越重,于是他拿出自己的配枪就要对准杜云娘开枪。 「砰——」 一记清亮的枪声过后,马而列倒下了。 马而列匍在地上,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看向了朝他开枪的李尔德。 第42章 :你脸红了 杀死马而列后,李尔德又将枪口对准杜云娘:「我早就猜到你们有勾结。」 李尔德本以为说完这句话杜云娘会为自己开脱辩解什么的,结果她只是迎着枪口直上,一直怼到李尔德面前。 李尔德立马朝头顶上空开了一枪,就有一群人上来将杜云娘团团围住了。 「无论你和马而列之间有什么计划,但是此时你就地投降,坦白一切,兴许维和组会给你一个机会,毕竟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安卡。」李尔德一脸遗憾道。 然而杜云娘却忽然伸手到自己后颈上,用力一拽,然后一个短髮头套被扔到了地上。 看到面前人顶着一颗十分标准的光头时,李尔德吓得看了一眼地上一旁的马而列不知所措。 怎么会有两个马而列? 「李组长还真是别出别出心裁了。」 光头加八字鬍,再配上一身女性紧身衣,这让平日里暴躁严肃的马而列看起来有点滑稽。 李尔德始终还没有放下手里的枪,但他的唿吸已经明显乱了:「怎么回事……?」 马而列拍了拍自己胸前那两团假肉,假装抱歉道:「从你站在赵文泰那一边时我就怀疑你了,没想到你还真敢想啊李尔德。」 「你在血口喷人什么?」李尔德用余光扫了周围一遍。 「如果你还打算自欺欺人的话,那么听好了,李尔德.唐克。」 马而列说完,就将目光转移到了广场中心处的安切尔身上。 安切尔也是一副什么也不知情的样子,直到马而列拍拍手,便有人上来用一台形似相机的设备对着安切尔盲扫一遍后,安切尔神色有了微微变化。 「唐克,想起来了。」马而列问。 安切尔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赵文泰,才有些失神的说:「安卡不是我的女儿……002才是我的孩子……」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安切尔又说:「安卡是……你?李尔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观众席上已经有不耐烦的群众起闹了。 「诸位安静——」马而列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这件事就由我来为大家解释吧。」 现场果然安静了下来。 马而列先是顶着李尔德的枪口走了一圈,才将真相娓娓道来。 当在场所有人得知安切尔和李尔德是一母同胞,且安切尔多年一直活在李尔德的精神控制下时,包括杜云娘其实是李尔德的亲生女儿,所有人都为之譁然。 「是……是的,我似乎想起来了……」安切尔喃喃自语。 「其实所有人都被集体转移到伪城三年,除了安切尔,你也没有现身过时,我就怀疑你了,李尔德。」马而列摸了摸自己的光头,「没想到你的做法比我想的还要激进,将自己的女儿成千上万的復刻出来,试图构建一个新世界,李尔德,你真是别出心裁啊。」 李尔德面对所有指控的眼神,依旧临危不乱:「你们一唱一和还没完吗,空口无凭的谣言成本未免太低了吧。」 「是吗。」 马而列说完,木马等一众人就出场了。 「我自愿作证安切尔博士曾多次出现精神异常,其症状表现为精神质控,我也曾被迫配合他的復刻军活动,经取证,安切尔博士大脑内曾被植入指控晶片,而指控方则是来自编号为lierdde7763的李尔德组长。」木马说。 但这还不足以证明一切。 直到杜云娘站出来,她问李尔德:「你才是我的父亲?」 李尔德脸黑无比,他说:「不是。」 「那就做dna鑑定!」观众席有人喊道。 「是或者不是?」杜云娘又问一遍。 「不是。」李尔德重复。 杜云娘看了一眼安切尔,又看了一眼李尔德,「我安卡.唐克,编号55441103,自愿以773復刻军样本体举证李尔德。」 「那么人证已经……」 马而列到话还没说完,李尔德就朝杜云娘开枪了。 幸好木马反应迅速,及时扑倒了杜云娘。 「笑话——」李尔德咆哮。 但广场内马上又响起了第二记枪声。 刚刚那一枪似乎惹怒了杜云娘,所以她也回了李尔德一枪。 第63页 没有任何防备的李尔德捂着胸口跪地,难以置信看着她。 大概是这一瞬间,杜云娘心里的答案更加确切了。 「你杀了我,将来你也会死在你自己手里的……我的女儿。」 这是李尔德死前的最后一句话,当时并没有多少人深究这句话的含义。 直到所有人以为事情尘埃落定的时候,那支773復刻军彻底自主暴动了,空球又陷到了新的战争中去。 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以杜云娘为復刻样本的773军队,没有领导人也没有指控方,却能不约而同的发起有意识的破坏,以及人数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多。 尽管安切尔是在被操控的情况下为李尔德造出的这志军队,但他也始终无法破解这个现象。 而随着战争的持续拉长,空球维和组也元气大伤,773军队人数快要赶上空球近一半的人数了,而且她们还在不断的变异增强。 而原本分散在空球各地的居民也不得不全部聚集到一片地区同求和平。 「今日死亡人数24581人!……」 看着基地广场中心电子屏时事播报的战争数据,所有人都不由得更加紧张了。 一监狱实验室内。 由于安切尔和杜云娘作为復刻军主犯,目前为了抚平人心,已经名义上被缉拿归案了,但受当下情况,四大会给予了安切尔一些自由空间,希望他能先破解战争难题。 远在战争之外的一间小碉堡楼里,楚诵刚刚醒来,他上周刚刚接受了义眼植入手术,刚刚结束最基础的恢復期。 「还有异物感吗?」 楚诵眨了眨眼睛,「有,但是不怎么明显,可以接受。」 「嗯,慢慢来。」 赵文泰将楚诵扶起来,给他倒了杯水。 眼前没有遮光布,时隔一周楚诵总算重见光明,「木马呢。」 「他不在。」赵文泰说。 「哦,他去哪了。」楚诵一睡就是一周了。 赵文泰犹豫了一下,「前线。」 「什么。」楚诵抬头,「他不是……」 「我也有劝过他做后备数据工作就好,但是这几天战争事态实在严重,许多年轻人都自愿到前线去了,其中就有木马。」 楚诵有点生气,木马怎么又一声招唿不大的就走。 当他千里迢迢来到木马所在的军营时,更是火冒三丈。 「怎么?你也瞎了?」楚诵气沖沖的捧着木马的头问。 木马这会儿正是休息时间,不过警惕起见,他身上还穿着作战服,手边就是枪。 「没有,有擦伤,没伤到眼睛。」木马有点意外,「你看得见了吗?」 「你来这里都不能跟我说一声?」楚诵还是不太高兴,「你知道你是来干嘛的吗?!」 木马立马腾出位置给楚诵坐,这帐篷不大,就睡了四个人,不过此时只有木马在。 「我原本是想等你醒了再告诉你,但是。」 「但是什么!」 木马只顾盯着楚诵的眼睛看,说话也是轻飘飘的:「但是出了点意外。」 「什么意外。」 「砝码也来了,我收到消息说他出意外了想要见我最后一面,我就过来了。」 楚诵哦了一声,「那他没事吧。」 「……」木马有点抱歉,「他骗我的。」 「人没事就好……」楚诵心里感觉哪里怪怪的,「那后来怎么回事。」 「后来暴动突然传到这,我就走不了了,现在勉强也算在籍士兵吧。」 楚诵捧着木马的脸瞧了又瞧,「可是赵署长希望你回去。」 「是吗。」 「嗯。」 许久不见的两人紧紧抱到一块,木马被动又惊喜的受着楚诵主动送上来的情意,狭小的帐篷很快就烘热起来了。 两人正势如破竹之际,帐篷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还伴随着人形的影子,楚诵下意识就把身上的木马拉下来了。 「有人。」楚诵低声道。 木马又挤进去,「已经走了。」 「没走……」楚诵捂住木马的嘴,「老实点。」 木马点了点头,然后一挤 到底。 「!」楚诵瞪着上方的男人。 木马笑,对楚诵做了个嘘的手势。 「哥哥——」帐篷外传来砝码的声音,「你在里面吗。」 楚诵:「!」 木马暗暗清了清嗓子,无事道:「我在,怎么了。」 「只有你吗?那我进去了。」 「有事明天再说。」木马赶紧拒绝。 然而帐篷外的人影还是不动,「我有话想跟你说,现在就说。」 「你最好是真有事。」 帐篷外却突然又没声音了,楚诵觉得奇怪,就用眼神暗示木马出去看看情况。 结果木马只是凑到楚诵耳边低语:「哥你好像脸红了。」 「……闭嘴。」楚诵真怕给外边的人听见了。 「哥哥。」砝码开口了。 木马有点不想搭理砝码,心里只有楚诵这事,「说。」 「安卡姐让我把你带回去,说是安切尔发现了破解773的办法。」 「什么?」 「安切尔说,他想起来自己之前还设了一道门,应该是李尔德指控的,那扇门后有雷超异动分子,也就是这个分子让773人数只增不减的,只要关上这道时空分子门就行了。」 第64页 帐篷里的两人同时都眼睛一亮,定住了。 但砝码又继续说:「不过关上那个门,安切尔目前能想到的办法,只有用楚诵的眼睛。」 第43章 :那就分手好了 「哥哥。」 砝码跟着木马走到一处无人的角落。 「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木马问。 砝码身上也同样穿着作战服,不过他的长髮已经剪短到肩膀的位置,远远看过去更像女生了,「安切尔那边是这么说的,八九不离十吧。」 「那他们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要我把事情转告给你,当然是摆明了要你去和楚诵商量吧。」 两兄弟互相瞪眼。 「不过,安切尔真的是我们的父亲吗。」砝码发问。 木马摇了摇头,「这个不重要。」 「他也没想着要把我们当儿子吧。」砝码发笑,「也真是够倒霉的。」 「明天我会回去的,这件事先不要跟任何人说。」 「楚诵你也不说?」 木马没回话就走了。 …… 再次见面,安切尔在木马面前显然有些不自在了。 「爸爸。」砝码突然喊道。 安切尔也是被吓了一跳,完全没意识过来这是在叫他。 看到木马和安切尔的反应,砝码觉得十分有趣可笑。 「博士。」木马镇定道。 安切尔点了点头,看了看木马,又看了看砝码,说实在的,他根本无法从这两个年轻人的身上找到一点属于自己的基因,可奈何,这就是他的亲生骨肉。 「楚诵没带过来吗。」安切尔问。 木马摇头,「我没让他过来。」 「这件事,我主要是要跟他谈,你去把他带来吧。」 「不。」木马拒绝,「这件事我不打算让他插手。」 安切尔心平气和的将两个孩子按到凳子上坐下,「这只是当下之策,我只是想询问他的意愿,如果他没有这个意愿,我也不会强迫他的。」 「所以我才更不能让他来,他一定会答应的。」木马说,「我了解他。」 安切尔难为一笑,「赵文泰说他的右眼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是吗。」 「我不会再让他牺牲的。」木马直接开门见山。 「只有他的才行吗。」砝码问。 安切尔看砝码怎么看都觉得陌生,「是的,他有超出既定系统之外的分子点,他的虹膜是具有干扰效果的具体化物象。」 「他还挺特别。」砝码瞥了一眼木马。 安切尔嘆了一口气,「其实这几年来我隐隐约约是感觉得到自己做了很多荒唐事,只是没想到已经被别人操控了那么久,也连累了你们几个孩子。」 听到安切尔说这种话,木马感觉非常不习惯,也很难想像之前的安切尔还被另一个人控制过,他对这个人,对自己的父亲,除了陌生,竟然找不出以前的任何一种感觉。 「除此之外,新四大会还下了一个通知。」安切尔垂眸,「我觉得是时候告诉你了。」 「什么。」木马问。 「关于你,还有我和安卡的。」 「博士请说。」 安切尔眼神暗示了一下砝码,但是砝码并没有出去的意思。 「我也是你的孩子啊,父亲,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砝码反问。 安切尔感觉到了无比的别扭,于是木马只好开口:「你出去。」 木马的话倒是有用,砝码立马就出去了。 「您说吧。」木马嘆气。 「虽然很早之前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我毕竟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当时太不清醒,害了你们这几个孩子,新四大会已经对我、安卡还有你下了死亡判决书。」 木马闻言,并没有意外之色。 「不过赵文泰执意请情,新四大会对判决结果做了从缓,但前提是我们必须得解决773战争,如果可以顺利解决这件事,我们都可以免死但我继续终身监禁,你和安卡应该能恢復自由人状态。」 「002,我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人了,是死还是终身监禁于我而言不重要了,你和001……安卡,都还年轻,我希望……」 木马打断对方的话,「不只是一只眼睛就可以解决的吧。」 安切尔沉默,许久后才点头:「你应该也研究过了吧。」 「如果只是一只眼睛,我肯定拦不了他。」木马说,「可是,我不能让他去死。」 安切尔急忙摆手,「我也没有权利让他无辜牺牲,只是战争……」 木马听完依旧很冷静,「我明白,但楚诵……这绝对不是唯一的办法,一定还有其他可能的,我回去也会尽快找到对应的办法解决,所以劳请博士不要再打楚诵的主意。」 「……好,我答应你。」安切尔道。 木马准备要走,安切尔又说:「如果实在没办法,与其死在刑场上,我更希望你可以带他们两个离开。」 「我自有分寸。」木马背身说。 「00……不,安卡她也去了前线吗,我听说她做了上校。」 木马点头,「是的,她没有告诉博士你吗。」 「没有,她现在已经不肯见我这个父亲了。」 …… 回去后,木马没提这事,楚诵也没问,两人住在小碉堡楼里,在战火还没有席捲到的安稳之地里过着暂时平静的日子。 第65页 但他们隐隐约约间又能感觉到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楚诵的眼睛还需要静养,所以他每天什么也不做,就在家里走动走动,而木马除了要照顾楚诵以外,还一心扑到了研究上,他觉得破解773是可行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思路。 「对了,前两天博士找到我,说了点事。」木马正敲键盘突然说道。 背对着他正在翻书的楚诵:「什么。」 「记忆卡,你的。」木马起身过去,「博士说可以还给我了,不过不在手边,到时候你可以恢復以前的记忆了。」 「以前?」楚诵听着并没有觉得多心动,「非要想起来吗?」 「嗯?」 楚诵看着半跪在自己膝盖前的男人,有些于心不忍:「你很希望我想起以前的事吧。」 其实这句话没有问的必要,木马要是不想,不可能会答应帮安切尔弄出这么大动静的事来,以至于今天他们还没被枪毙,纯粹是因为碰上乱世暂时被放到一边了。 「是希望的。」木马两眼亮晶晶,「如果你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楚诵弹了一下木马的脑门,「那倒也没有不想,反正都一样,等你拿到了就试试吧。」 「对了,去换身衣服吧,要到实验时间了。」 两人前天刚约了实验组,准备进行一次部分基因调整手术,说俗的,就是把那因为违背人德的基因实验把发白的发色给弄回去。 手术结束后第二天,楚诵的头根明显就有生黑的迹象了,但木马头上还没有什么动静。 其实木马这脸不挑发色,而且大家都看他那一头白金髮顺眼了,反倒是楚诵一头白髮,怎么看都觉得病怏怏的,看着不太吉利。 除了战火未平,其实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直到半月后的一天,前线传来了杜云娘的死讯。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假情报,直到杜云娘的尸体真真正正送回他们手里…… 赵文泰掀开那张白布,看到杜云娘已经死白的脸时,他嘴边的「云娘」二字都没吐出来就晕过去了。 战场上的敌人都长着杜云娘的这张脸,每天都会有成千上万个「杜云娘」成为尸体。 但终有一天,她还是应了李尔德的那句话,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安切尔不相信他的001就这么死了,他甚至做了三次鑑定,才确认这不是杜云娘的任何一个复制品。 001,安卡.唐克,杜云娘,真的死了。 一个能徒手接子弹的异能改造人,在惨烈的战争里终究还是成为了尘埃。 木马的脑子是乱的,楚诵也跌坐在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如今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就永远阴阳相隔了。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赵文泰昏厥后醒来只有反反覆覆的一句话:「我为什么要答应让她去前线……」 木马这些年来,除了对楚诵以外,他对任何人的感情都是极其无感无所谓的,但杜云娘的离开,很明显也让他变得窒息了。 楚诵很崩溃,杜云娘于他而言,虽然有些矛盾,但他们无疑已经是旧识老友了,人就这么没了,换成谁也接受不了,而且他们还有约定,等战争结束了,就一起回地球那边,杜云娘要亲自向兰从煜自首来着…… 安切尔是最后悔的人,往前二十多年,他从未做过一天父亲,到头来,他醒悟了,却发现那不是他的女儿,他们好像是父女,却没有一天成为过亲人。 他似乎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安卡,更不用说云娘了,她在这个父亲这里,只有001这个代号。 如今留给他的,甚至不能凑够一副全尸。 杜云娘的下半身完全被切割了,据调查,她是为了弄清773的内部真相,只身潜入敌营,最终失败告终被一模一样的「自己」切成两半,等营救到达时,对方只给他们施捨了一个上半身。 也不能说是施捨,准确来说,是警告,是挑衅。 杜云娘的死将所有人的恐慌和怒火拉到了最大值,也将战争推到了彻底白热化。 土地有限,他们很快就为杜云娘进行了火化仪式,仪式结束回去当晚,楚诵和木马罕见的大吵了一架。 「我的眼睛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楚诵拽着木马的衣领,「外面都打成什么样了!你能不能别管我!闭嘴!」 木马也是少见的急眼了,「你以为真是一只眼睛的事吗!你要是敢去,那就分手好了!」 第44章 :楚诵自首了 「分手?」楚诵反问他,「这话你自己听听说的通吗?」 木马急火攻心,「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楚诵什么时候答应跟你在一起了?分手?分哪门子的手?」楚诵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就算老子跟你有点什么关系,那我想干什么也是我的人身自由!」 木马一把抓住楚诵的手臂,「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能不能别逞这个强!」 「我乐意!」 「我不乐意!」 楚诵甩开木马,「我就是想早点完结这些事,回去过我的清闲日子怎么了!」 「你现在就可以回去,我不需要你当英雄可以吗?」木马尽量控制了自己的语速和语气。 「你是不是说的太轻松了。」 木马试图抱住楚诵,「这件事与我脱不开关系,我会自己去赎罪,我知道你是想为我做点什么,但是我自己能解决,信我可以吗?」 第66页 「什么叫我为你?」楚诵还是无法冷静,「我是为了大家,为了不再有下一个云娘!」 「反正你哪里也不许去!我会一直盯着你!」 楚诵没想到木马还真把他给「软禁」了,二层巴掌大的碉堡楼,楚诵是一步也踏不出去。 但木马也没有时时刻刻守着他,木马越来越忙了,不出意外就是为了那事了,但这期间他们还转移了一次阵地,由此可见木马应该是还没找到解决方法,而且战况愈发惨烈了。 同时楚诵和木马之间也拉开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期,两人也试图平静交谈,但碍于各种当下的压力,最终都不欢而散。 被锁起来的第三十三天,门开了。 不过楚诵并没有见到木马那张脸,而是见到了那张酷似木马的脸。 「有什么事吗。」楚诵无精打采问。 砝码左右看看一眼,「这里还挺安逸的,住的惯吗。」 「那这安逸给你,你住的安心就来吧。」 砝码笑了笑,「我是来转达一件事的。」 楚诵:「有话直说。」 「这个你认识吧。」砝码从自己的侧边袋里拿出一个密封袋,「你的记忆卡。」 楚诵耸耸肩,「你觉得我应该记得吗?」 「好吧。」砝码将东西放到桌上,「这是安切尔让我转交给哥哥的,但是他有点忙,就让我来交给你了。」 「他让你来的?」楚诵明显有点不信。 砝码点头,「他说你生气了,晚点再过来。」 「……」楚诵半信半疑,「那倒不至于。」 「哦,对了。」砝码又将肩上的背包打开,「传达仪也拿来了,你要用吗。」 楚诵看着那台酷似卡片相机的设备,疑惑问:「有备而来?」 「不是你答应哥哥说要恢復记忆的吗。」 楚诵对于砝码左一个哥哥右一个哥哥的感觉到有点烦躁,可能是因为他现在想起木马就恼火的原因。 也可能是木马砝码两兄弟关系日渐缓和了,楚诵感觉哪里有些变扭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他了?」 砝码一脸不可思议,「没有吗,可是哥哥说你回按他的意思来。」 「……」 楚诵有点想反驳,但是他又感觉自己似乎是答应过木马的,不过砝码就在眼前,他又不像让旁人觉得自己和木马的关系太差…… 「我是有这么个意思,但我没说现在就要恢復。」楚诵说。 砝码听完,又默默的收回设备。 「所以说,是他叫你来给我弄这个的?」楚诵不禁又问。 砝码点头,「他说你现在不想见他。」 楚诵无以言对,他确实好几次这么对楚诵说过,不过倒也没有那么严重,只是当时比较火大而已。 「所以他就让你来了?」 「你不想见哥哥,哥哥他是觉得自己在你心里不重要,可能是这么回事才叫我来的吧。」 「不是,这两件事有什么关联吗?」 砝码转身要走,「他说如果你想起以前的事,可能就想见他了。」 眼看着门要关上了,楚诵犹豫中还是叫住了砝码。 「他真那么说的?」楚诵硬气道。 「嗯……」砝码点头,「他还说,你根本没那么喜欢他,所以希望你记起以前的事。」 楚诵有点无语,「他这种事都跟你说?」 「当……也不是。」砝码一脸吃瘪,「他不小心说的。」 「等等。」楚诵意识到什么,「你什么时候对我们的事情这么上心了?你不是恨我恨得死去活来么?」 砝码很不屑的捋了捋头髮,但是发现自己的长髮已经剪短了,「确实是,但眼下都这种节骨眼了,个人恩怨先往后放放倒也不碍事。」 「那真是看不出来。」 「没办法。」砝码很是会意的又拿出了设备,「只要哥哥顺心,做弟弟的就满足了。」 楚诵冷笑,「在这弄?」 「当然,擅自放你出去的话哥哥可是要追究我的。」 「你不会要害我吧。」楚诵看着那枚记忆卡还是有点犹豫。 砝码松气,「我要真想害你,你也活不到劫狱那天,更不用说现在费劲口舌用这种磨叽伎俩害你了。」 「那……行。」 砝码面无表情,「找个地方坐下吧,我调试一下仪器。」 「嗯。」 楚诵随便拉了张凳子坐下,他心里倒是挺平静的,好似在等一场看过的看电影开幕一样。 他转脸看了看那扇小窗外的世界,心里又隐隐感觉到不安了。 天是那么的混沌,好像可以将整个世界吞噬下去一般。 「准备好了吗。」 「开始吧。」 楚诵闭上眼,伴随着一记快门声,他的记忆阀门似乎变得具象化了,脑海中那些跳跃的记忆点争先恐后的要跳出记忆的阀门,然后脱离出楚诵的大脑…… …… 「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和楚诵交代清楚了?」安切尔看着气喘吁吁的木马问。 木马摇了摇头,「我没找到他。」 「你不是把人家关起来了吗。」安切尔无奈。 「他好像逃跑了。」 「这……」安切尔看起来有点为难,「那怎么办,先去找人还是……」 第67页 木马抬头看了看上方正在运转的磁波核,「还有多少时间。」 「一个小时。」 木马转身,走了两步然后又折回来,他再次给楚诵和家里拨了电话,但是都没有接通。 「你要是不放心,那再等下一次机会也行的。」安切尔拍了拍木马的肩膀。 「没人能再等一年了。」木马抬头,「已经没有那么人足够牺牲一年了。」 安切尔愕然,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木马明明是他的骨肉而他们父子却永远血性陌生的缘由。 木马生来就不该是冷血的人,自己却要罚他一生冷漠,最后自己落得一个陌生之最的关系。 「这是我应得的惩罚,父亲,另外,记得帮我转告楚诵,我很快就回来。」 这是木马进入磁波核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十分意外,就在昨天,木马和安切尔发现了能中断刺激773部队增生变异的磁外源的方法,除了楚诵以外,他们可以藉助一年一次的光弱现象穿过磁场极地进入异门,从而破坏磁外源的放射,终止773部队的衍生和变异。 但这件事也是极其危险且要求极高的任务,一般人根本无法胜任这项任务,就算是木马,登上了磁波核,轻则带伤返回,重则有去无回。 不过木马一向相信自己很快就会回来的。 …… 「喵——」 毛茸茸的触感让楚诵感到有些痒痒,他强顶着疲惫睁开眼,发现此时正是夜晚,自己正身处一个静谧的街道。 手边又传来一声「喵」,楚诵低头一看,便不由自主脱口而出一个:「青团?!」 说出这个名字后,他自己愣了一下,空荡荡的大脑好像短暂的宕机了。 他再抬头一看,于是瞧见了一个招牌:收忆照相馆。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的店。 楚诵起身,站在被贴了封条的店门口又愣住了。 他为什么会睡在这,店怎么被封了,昨天不是还开店得好好的吗…… 等等,昨天他在店里吗?昨天他在干嘛来着? 还有这只猫,他怎么知道这只猫叫青团? 一股断崖式的空白感突然窜上楚诵的心头。 他借着店门玻璃照了照镜子,他确实是他,他是楚诵没错,然后……对,然后呢? 没有然后。 但是他依旧知道在店门口往右拐的第四个花盆下有门店的备用钥匙,也知道这个点没有公交回家了。 于是楚诵拿着备用钥匙打开了店门,在店里坐着冷静了一会儿。 忽然,他瞥见墙上的一个相框,他立马起身过去一看,浑身瞬间起了冷汗。 照片里有两男一女,女人穿着不太有质感的汉服,另一个男人染着白金色的头髮,还有一个,是他自己。 但是,他并不认识那两个人。 楚诵确定自己失忆了,但失忆得似乎不多,至少他还记得自己。 于是天一亮,他就去了派出所报警求助。 但是他一踏进派出所,警察看到他立马就将他控制住了。 「快去通知马局长!就说害兰队成植物人的嫌疑犯楚诵自首了!」 第45章 :与你无关 三年后。 「辛苦两位师傅了,慢走。」 「好嘞,改明儿见兰警官。」 兰从煜把两位家装师傅送出门后又折回屋里,「我们也回去吧。」 楚诵手里拿着那副三人照的相框,有些心不在焉:「嗯。」 「这个。」兰从煜从对方手里拿过相框,「要找个地方挂起来吗。」 楚诵欲言又止。 「或者等店里的翻新工作都结束了再找个地方挂起来也可以?」 「听你的吧。」楚诵点头。 兰从煜把相框放回桌子上,他随手拿起一件夹克给楚诵套上,「走吧。」 「我不冷。」楚诵微笑。 「室外还是17c,穿着吧。」兰从煜顺手牵住楚诵,「下个月应该回暖了。」 楚诵任由兰从煜牵着自己出了门店,但一直没怎么说话。 兰从煜看得出来楚诵心里有事,于是直言:「我最近好像对你疏于关心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楚诵浅笑,「你刚刚回岗,事多也正常,注意休息。」 两年前,在楚诵顶着伤害嫌疑犯的罪名下陪伴成为植物人已久的兰从煜将近一年,治疗终于见效,兰从煜醒了过来。 后来兰从煜也为楚诵解释了一番,声称自己中枪等意外皆与楚诵无关,楚诵才得以自由身。 而楚诵其实也忘了兰从煜这人,但慢慢的他也了解到了自己之前和对方是朋友来着,在陪着兰从煜后续疗养长达一年后,兰从煜全身心恢復健康,也回到了岗位上,并又替楚诵把照相馆重新办起来了。 同时,不久前他们也确定了恋人关系。 但是楚诵对此却很迟钝,他知道自己肯定忘了什么,但是他又不知过去是什么,也不知道前路在哪,就这样耗着耗着,他也看见了兰从煜对他的固执和心意。 稀里煳涂的,楚诵就同意了这回事。 「你放心好了,再忙也不会忘记你的事的。」兰从煜脸上洋溢着幸福,「还有你弟弟,我已经联繫了好几个同行朋友,总有一天会把人找回来的。」 楚诵点头,「谢谢你。」 第68页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谢谢。」 楚诵失忆这事,这里的每个人都知道,兰从煜也很意外。 不过楚诵自己也很意外,原来自己还有个叫木马的弟弟和一个叫杜云娘的店员。 不过据说那个叫杜云娘的就是袭击兰从煜的人,目前也一直在追捕中,楚诵对这个女人也没有什么记忆了,只觉得诧异。 反倒是那个叫木马的弟弟,总让楚诵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要是真找不到也没关系。」楚诵说,「他也是成年人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吧。」 兰从煜说了个好吧,又说:「感觉你变化真的很大。」 「是吗。」楚诵问,「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兰从煜思考了一下,「以前比较聪明。」 「什么鬼。」楚诵笑着坐进了副驾驶。 兰从煜探身过去给对方拉安全带,「我说你现在是笨蛋。」 「去你的。」 兰从煜就着这距离,在楚诵的唇上点了一下。 楚诵没反应,也没说什么。 「有点紧张。」兰从煜说。 楚诵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你不是说我们以前更亲密吗,你现在紧张什么。」 「不知道。」兰从煜还真脸红了,「感觉好像得到了本来不会得到的东西,有点幸灾乐祸。」 楚诵难得主动在兰从煜脸上亲了一口,「没出息。」 这举动确实让兰从煜意外,他忍着笑坐了回去,手握方向盘却迟迟不点火,「这两枪挺值的。」 楚诵翻了个白眼,「意思是你还想再来两枪。」 「如果能让你留在我身边,也不是不行。」兰从煜伏在方向盘上看着楚诵说。 「肉麻死了。」楚诵看向窗外,「你可小心点吧,万一哪天杜云娘又出现了,再给你整两枪。」 兰从煜忽然不笑了,「其实,我记得你和她是很好的朋友。」 这话听着很是认真,甚至还有一点惋惜之意。 楚诵默然。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总觉得很无厘头。」兰从煜坐直身子目视前方,「那时候你带着查无此人的她来找我开身份证明,后来又来一个三无信息的弟弟,现在他们全部失踪了。」 「……」 「就连你也失忆了。」兰从煜说,「我甚至经常在想,你其实根本没有失忆。」 楚诵心头一震,但无奈说了句:「其实我也一直以为你在骗我。」 兰从煜表情微变,「为什么。」 「你和我说的那些事那些人,其实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甚至觉得没有必要真去追究个真假。」楚诵不由自主捏了捏眉心,「你不用总是提醒我那些事。」 兰从煜有些难以置信,「你不在乎以前的那些事?」 「是你在乎。」楚诵垂眸,「我感觉是你在患得患失。」 一语点醒梦中人,兰从煜无以言对了。 「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楚诵问他。 兰从煜脑海里浮现出木马那张脸,却又难以启齿,「倒也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我好像在骗你。」 「所以,你骗了我吗。」 「没有。」兰从煜摇头,「只是有些事情不太确定,所以没有和你说。」 「那你说吧。」 兰从煜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不出的话,你可以继续瞒着我也没关系。」楚诵轻松道。 暮色相较方才要暗了一些,这让车里的氛围看起来更是静谧。 兰从煜心里挣扎了一番,才艰难吐字:「我觉得你弟弟应该是喜欢你的……但这或许是我的错觉。」 「哦。」楚诵面无表情,「我还以为什么事呢。」 「嗯?」 楚诵把车上关上,漫不经心道:「应该是你的错觉吧。」 「你没有什么感想吗。」兰从煜试探问。 「什么感想。」楚诵打量着对方,「人我都忘了,等他哪天回来了我再问问吧。」 这话说得像开玩笑一样。 兰从煜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启动车子往家的方向开去了。 两人其实还没到同居的地步,但兰从煜每天下班还是会过来吃晚饭再回去。 说是吃晚饭,其实兰从煜也不过是变相在照顾人罢了,家里的日用品七七八八的无一不是兰从煜负责的。 楚诵看着那些成双成对的东西,心想着兰从煜到底是怂的,拍拖了大半年了也没敢提一嘴住进来的事。 饭后两人在沙发上看了部电影,电影结束也差不多十点了,兰从煜也该回去了。 楚诵送人到门口,兰从煜又提醒他关了窗户再睡的事。 「啰嗦,说了多少遍了。」楚诵调侃他。 兰从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楚诵知道对方的心思,于是这次把人送到了楼下车前。 幸好四周无人,兰从煜才放开胆子把楚诵堵在车门上亲了起来。 最后还是远处传来的车灯光亮打断了他们,否则楚诵觉得今晚兰从煜是会留下来了。 「明早我来接你。」 「不用,明天周末你休息吧,店里我自己去看就行。」 「我不用休息。」 「那随你吧。」 兰从煜恋恋不捨的放开了楚诵,楚诵理了理衣服就出了车后座。 第69页 送走兰从煜后,楚诵定在原地又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他明明能感知到兰从煜是认真的,但为什么他又总能在这段感情里捕捉到那种若有若无的猜忌感呢。 似乎兰从煜一直都觉得楚诵是在施捨他,好像这段关系是兰从煜乞讨得来的似的。 不过楚诵觉得不重要,总而言之,现在没有什么对他是重要。 楚诵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身准备回家。 却看到两米开外站着一个高挑的人形。 楚诵整个人僵了半秒钟,才缓缓将面前人的脸和脑海里搜索出的记忆图像对应上。 这人,就是他那个不知去向的弟弟……木马吧? 四目相望,尽是沉默。 楚诵其实也不太确定自己的猜想,但他还是试探的说:「木马?」 「是。」 对方说是,楚诵反而觉得更诡异了,哪有人突然这么莫名其妙出现的。 「额……你怎么回来了。」楚诵有些懵。 木马瞳孔微缩,「回来找你。」 「哦。」楚诵轻咳一声,「那是有什么事吗。」 从楚诵的角度看,木马应该是深吸了一口气,并且甚至发抖了一下,但光线有限,他又看不太清木马的表情。 可他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没事。」木马平静道。 「哦。」楚诵点头,「那就好。」 「只是。」 「什么。」 木马背着光,那一头白髮在光映射下格外夺人眼球,他摇了摇头:「好久不见。」 「额……好久不见。」楚诵感到了一股无名的尴尬。 「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木马问。 楚诵脑子空空的,「要不先上去坐坐再说?」 「哪儿。」木马声音冷漠,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我家啊。」楚诵看向房子的方向,「外边冷,上去说吧。」 「你家……」木马低语。 看到木马要走,楚诵赶忙叫住他:「你上哪儿去?」 「与你无关。」木马背对着他说。 楚诵想起兰从煜说过,他觉得木马是个有点叛逆闹腾的孩子来着,现在这么一看,楚诵还真觉得木马有点叛逆性格的。 「那你去哪,要不我开车送你去?」楚诵无事道。 「不用,我自己会走。」 眼看着人走出好几米后,楚诵才想起兰从煜的话,于是赶忙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46章 :和兰从煜分手 木马果然停步了。 「我只是随便问问,要是冒犯到你的话……」 「这个答案对你重要吗。」木马冷冷道。 楚诵赶紧解释:「不是,我只是听到了一些不太客观的话,所以……」 「不喜欢。」木马双手握拳,「就算喜欢又能怎么样,你是不是还要大发慈悲说点安慰话劝退我?」 「你误会了……」 「再见吧。」木马说完就加快步子离开了。 楚诵摸不着头脑,于是给兰从煜打了个电话。 「你没把他留下来?」 「没,他走了。」 「他没交代其他事吗?」 「也没有。」 「那要不要我去帮你把他找回来?」 楚诵觉得不妥,「算了,他人没事就好,他想去哪就去哪吧。」 次日一早,兰从煜就来接楚诵去店里了。 「今天中午我不过来了,上头下任务了,我得出外勤。」 楚诵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看着兰从煜说:「也不用天天过来的。」 「再说吧。」兰从煜笑。 送走了兰从煜后,楚诵就开了店门,结果一进去时就被吓了一跳。 木马正坐在店里的沙发上,那一身白穿的,差点没把他吓走。 「你怎么进来的。」楚诵也是摸了一把冷汗。 木马两眼布满血丝,面容十分憔悴:「昨晚为什么不带我回去。」 「啊?」楚诵有点不明所以,「不是你要走的吗……」 委屈肉眼可见的立马写满了木马的脸,「我还能去哪?」 「你没地方去?」楚诵开了灯,「你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 木马起身又一副要走的样子,楚诵紧张的立马把人拦住了。 「怎么也得说清楚再走吧。」楚诵说,「你好像已经消失很久了。」 木马发红的眼突然变得满是攻击性,「是你消失了!」 「不是,还是坐下来好好说吧。」 「说什么。」木马表情难看到了极致,「你又把我忘记了,你还能跟我说什么?说你和兰从煜怎么好的吗!」 楚诵心想这到底也不是亲弟弟,哪门子的亲戚也不至于这么蛮横吧。 「我是忘记了一些事,但是我确实在找你。」 「是你找?还是兰从煜找?」木马逼近楚诵,「你敷衍我的话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点长进也没有!」 楚诵有点被唬住了,「对不起啊,我可能忘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这样,你好好跟哥说,我尽量补偿你好吧。」 「补偿?」木马苦笑了一下,「那你和兰从煜分手。」 楚诵顿了一下,才说:「给我个理由。」 「你是我的。」木马硬气道。 「说这种话,是不是太越界了。」 第70页 太越界了。 木马点了两下头,咬牙道:「楚诵你对我真的太不公平了。」 「……」楚诵只觉得自己最好什么都别说了。 木马看起来有些失控,他一把揪住楚诵的领口,质问道:「你对我专一一点就那么难吗?」 「我们过去是有什么……过节吗?」楚诵愈发觉得事态发展跟他猜想的差不多了。 木马估计是第一次露出这种狰狞的表情,所以当他将楚诵拽进店里的洗手间,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表情时明显有一秒钟的意外。 「等等!你干什么!」楚诵被一手压制在门背后,「放开我!」 木马泄愤的在对方侧颈处咬了一口,然后又吻住对方的唇,撬开牙关一举报復这张满是言语不尽人意的嘴。 楚诵整个人都要悬空了,没想到木马看着挺瘦的劲儿却那么大。 终于,楚诵好不容易挣脱出一只手,他疯狂拍打木马试图自救,然而木马却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口血淋淋的牙印。 由于情况太乱,楚诵并没有意识到多疼,他呜呜着嘴说不清一句话,木马的吻强势而暴虐,简直如同变相的刑罚让他无力招架反击。 眼看着裤子正被往下拽,楚诵眼疾手快找到了掏手机的机会,立马就想给打电话求救。 不过木马当然立马发现了这一举动,他夺过楚诵的手机,看着通话键盘上的「110」,不禁讽笑道:「怎么不打兰从煜的电话,万一接警的人不是他怎么办?」 「你是不是疯了?!」楚诵吼道。 木马气得将手机扔进了一旁的水桶里,「我疯没疯你难道不清楚吗!」 楚诵往木马脸上甩了一耳光。 火辣辣的痛感在木马脸上蔓延开来,随之他感觉到了一股扭曲的兴奋,这种直击神经的快l 感简直是点燃木马的最后一把火。 ……(河蟹爬过) 洗手间的门背很快就蒙上一层白雾,并留下了楚诵长长的爪痕。 (河蟹爬过) 「叫两声,哥。」木马看似请求实则命令。 作者有话说: 河蟹爬过的部分: 同名vb(帖子自取or后台扣1) 第47章 :他强迫你的 「听家装师傅说店里没人,你的电话也打不通,就打到我这里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听着电话那天兰从煜焦急的声音,楚诵平静道:「哦,今天出门忘带手机回去拿了。」 「没事就好,吓死我了。」兰从煜松了一口气,「对了,我后天才能回去。」 「嗯,好。」 「下到九里这边了,有点远……」 兰从煜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但楚诵都没听进去,他赤着身背贴在墙壁上,整个人如同散架了一般滑落坐地。 「先不说了,得忙了,明天聊。」 「好。」 挂了电话后,楚诵打开花洒,任由冰冷的水淋头而下。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门外传来了拍门声。 「我要进去。」 「滚!」 一想到木马还在外边,楚诵就恨不得死在浴室里。 一整天,木马从店里把他拖回家,彻彻底底羞辱了他一整天。 「那我继续等。」 楚诵忍无可忍了,终于还是给兰从煜拨去了电话:「你能回来吗。」 兰从煜破门而入的时候,木马就立在客厅中央,两人面面相觑片刻后,兰从煜问:「你哥呢。」 木马脸上一黑:「兰队这是有什么事吗。」 这会儿浴室门打开了,楚诵裹着一身浴袍湿漉漉的走了出来。 楚诵要走向兰从煜,可木马一手横拦在了二人中间。 「你想干什么。」楚诵都不带看木马一眼。 木马讪讪收回手。 「怎么了。」兰从煜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楚诵摇了摇头,一脸倦容:「饿了而已。」 「饿了?饿了……哦哦!那我现在带你出去吃饭!」兰从煜手里捏了一把汗,「换身衣服吧。」 楚诵点头,「等我一会儿。」 客厅又只剩下木马和兰从煜二人了。 「要一起去吃点吗。」兰从煜问他。 木马不带情绪的眼里全是仇视,「好啊。」 待到楚诵出来,他却不答应让木马跟着了。 「那我在家等你。」木马干脆坐到沙发上,「哥。」 「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楚诵冷冷道,「算我求你。」 …… 楚诵浑身一股寒劲儿,一直到下楼进车里都没能回过神。 饭拖拖拉拉的吃完了,楚诵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几次欲言又止看得兰从煜心里着急又无可奈何。 「现在回去吗。」兰从煜在上车前问。 楚诵木讷的摇了摇头,「不想回。」 「因为……木马吗。」 楚诵果然打了一激灵。 兰从煜蹙眉,他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给楚诵披上,然后又牵着人到一旁的行人椅坐下。 「他说了什么是吗。」兰从煜小心翼翼问道。 楚诵原本空白的大脑宕机了一会儿,想不起木马说过什么了。 「如果是我猜想的那样,也没关系的,至少……」 「做了。」楚诵简单二字打断了兰从煜的话。 第71页 兰从煜抓着楚诵的手缩了一下,「什么?」 「做了。」楚诵简直无法抬起头来。 兰从煜一时无言。 「他说……我和他早就做过了。」楚诵头几乎要垂到地上去,「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楚诵咽了咽口水,「对不起啊,我反抗了,但是……」 「他强迫你的?!」兰从煜眼里也添起了明晃晃的怒火。 楚诵别扭的迴避了眼神。 可当兰从煜带着抓捕令返回去找木马时,木马又人间蒸发了,宛如没出现过一样。 …… 「在指标恢復正常以前,不许他再离开这里半步,他现在的情况很危险。」 安切尔在手中的垫板上画了几个叉后,又对病床一旁的砝码交代说:「看好他,等木马醒过来了再叫我。」 「嗯哼。」砝码向安切尔抛去一个自信的眼神。 病房里只剩下木马砝码两兄弟后,砝码先是叫了两声哥哥,确认木马不是装睡以后他掀开木马手臂上的纱布,那皮开肉裂的溃烂感染口让砝码心里一疼,他咬牙掰开那发白的肉疮口,又拿出一枚四分之一指甲盖大的黑色电卡放到了疮口里,然后再将手臂包扎好。 砝码吻了吻木马的手背,心里不太虔诚的说了个「抱歉」。 楼下传来了越来越近的游街声,砝码立马起身过去把窗户拉上了。 他看着楼下街道上为庆祝空球重见天日的游行队伍,心里不禁更加酸楚了。 这些都是他的哥哥换来的。 当年木马低调一走,为解决773部队在另一个时空一留就是半年。 好不容易等到地面上和平了,所有人在等木马回来时,木马却与空球失去了联繫,人类多次严察,一度无法再寻找到他任何的踪迹。 当相信木马已经死了的人越来越多,就连砝码也几乎要这么认为时,失联了两年之久的木马又回来了。 但他重新落到空球上时,几乎已经不能算是一个人了。 受于宇宙间各种辐射和伤害,木马的四肢全部长满了溃脓的肉蔻,内脏几近衰竭,皮肤红得像打了蜡,整个人瘦骨如柴,怎么看怎么瘆人。 半年后,空球重新长出了第一棵自然生长的柳树时,木马也终于醒了过来。 然后就在前几天,尽管外貌看起来已经康復实则仍旧处于重症状态的木马又从空球上消失了。 所有人都急得满世界找,只有砝码知道他去了哪儿,并将对方艰难的带了回来。 脱离治疗短短两天又将木马打回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 夜里,木马缓缓睁开干涩的眼睛。 他看到了窗台外泄进来的一地月白。 他还以为这辈子没机会在空球上看到地球那边特有的月光了。 但这其实是同一个月亮。 木马强撑着下了床,可脚一沾地,浑身就抽搐起一股生辣的疼。 那是他的骨头在死亡。 他往前走了一步,身上贴着的上百条通线连着的治疗仪也跟着挪了一步。 木马摘下嘴上的氧气罩,深吸了一口似乎能感觉到花草树木重生的新鲜气儿后,他的心跳明显也弱了一点。 他吃力的走到窗前,用手接住了一捧月光。 「咳咳咳——」 木马抿了抿唇,手心的月光变红了。 鲜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木马一头倒在了地上。 …… 一个月后。 「不用告诉他吗。」安切尔已经是六十岁的老人了,如今头髮也全白了。 木马艰难的摇了摇头,「不了。」 「砝码告诉我了,楚诵的事是他做的。」安切尔一脸气恼,「唉……」 木马半睁着眼,脸上毫无血色,隔着氧气罩他无力道:「我知道了。」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让人把他带回来,或许还有恢復记忆的可能。」 木马却不做思考直接拒绝:「不用了。」 「我们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安切尔松垮的脸部肌肉抖了抖,「孩子。」 木马眨了眨眼睛表示感谢。 「困了。」木马说。 安切尔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他背过身,「我去把砝码叫来……」 「不了。」木马闭上眼睛,「我……想安静一点离开。」 木马说出的每一个字微弱得几乎都快听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安切尔才抖着手说了个好。 走了两步后,安切尔又折回来打开了半副窗帘。 「气检局说,太阳明天就要回来了。」 木马用余光瞥了一眼窗外的黑夜,欣慰道:「是吗。」 「是啊。」 「可是我困了,博士。」 安切尔离开病房前,他在木马眉心落下祝福的一吻,「看了明天的太阳再走吧。」 「晚安,父亲。」 「晚安,孩子。」 …… 「你必须回去和我见哥哥!」砝码揪着楚诵的领子呕吼,「他在等你!」 楚诵冷漠且不为所动:「从我家出去,否则我报警了。」 「是你逼我的!」 砝码上手就想打晕楚诵,却被潜伏在暗处已久的兰从煜等人包围拿下了。 将砝码打包送到拘留所时已经是后半夜了,天快亮了。 第72页 「回去抓紧睡一会儿吧。」兰从煜捏了捏副驾驶座上的人。 楚诵摇头,「天快亮了,回去拿行李就走吧,上飞机了再睡吧。」 「好。」 见兰从煜迟迟没有打火启动车子,楚诵问他怎么了。 只见兰从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色丝绒盒子,打开,然后捏出一枚戒指。 很自然的,戒指就推进了楚诵的无名指中。 「到海市以后,就办婚礼吧。」兰从煜语气温柔,两眼期待。 楚诵看了看那枚亮闪闪的戒指,「不是说上头不允许你搞这些吗。」 「所以我辞职了。」兰从煜笑。 楚诵看他,心里有点说不上来的奇怪。 「也不全是为了我们,其实我脱离这个岗位太久了,身体素质和反应也一度下降,我感觉得到自己已经不适合做警察了,再加上我父母年纪也到了,我该回去尽孝了。」 楚诵理解,「那也好。」 早上六点多的时候,楚诵和兰从煜拖着行李箱来到了机场外。 「进去吧,待会儿人多了值机排队麻烦。」兰从煜牵住楚诵的手。 看着泛白的天际线慢慢染上一点金色,楚诵没来由说了一句:「看了日出再走吧。」 第48章 :下辈子 看到灰色地板铺上久违百年的阳光时,木马听到了楼外的欢唿声。 阳光是温暖的,木马会一直记得。 他留恋的再想瞧一瞧那一地阳光,却已经无力停留了。 当他刚刚合上眼时,病房门被撞开了,一医生手忙脚乱的将一台通讯仪放到木马耳边。 「木马!孩子!」 电话那头是安切尔的声音。 「……」木马想回个声都提不起劲了。 安切尔的声音很是焦急,「太阳的重新现身以及太阳活动更改了磁信息活动,所有被删减过记忆的人都恢復了记忆……!」 木马当然知道,因为他也有丢失的记忆归位了,虽然那并不是什么有意义的回忆。 「你听着孩子,我所有的罪行已经在世人的脑海中揭开,我要出发去刑场了,顺利的话,或许我们还可以做个伴。」 木马闻言,无声笑了。 「但最好别太顺利吧,或许你可以再等一等楚诵,他该想起你了。」 …… 「这么喜欢看日出?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海边露营,海上日出……」 兰从煜说了一路,怎么也没发现楚诵越走越慢了。 「你先在这坐着等我,我去取机票和託运。」 楚诵坐下后又晃了晃头,然后再一记电流爬身似的寒颤,他眼睛瞪到了最大。 兰从煜很快就办完事回来了,「走吧,去过安检。」 「等等。」楚诵说。 「怎么了?」 楚诵表情微变,「我得回去一趟。」 「是忘了什么东西吗?重不重要?不重要的话……」 「重要……有点重要。」楚诵愧疚的低下头,「我有事找他弟弟。」 就算没有点名道姓,兰从煜也知道这个「他」是谁。 「可以在电话里说吗,我让拘留所那边通个电话,」兰从煜看了看时间。 「我得回去。」 兰从煜心里下沉,「去了还来吗。」 「砝码说他快死了。」楚诵这是第一次求兰从煜。 兰从煜一时无言,甚至有些隐隐的悲怒,可他还是平静的说出了:「你都想起来了?」 「是。」 兰从煜抓住楚诵的手往自己的心口上按,「我这里也快死了。」 楚诵对上那双满是乞求的眼睛,却只敢说:「对不起。」 「走了还回来吗。」 于情,他和兰从煜就是恋人,却也是后来者居上的恋人。 说理,他也对不起兰从煜。 恋人和烂人总要当一个的。 可无论是在木马那里,还是兰从煜这里,他都是一个很烂的恋人。 「我该回来。」楚诵说。 「为什么。」兰从煜松开对方的手,「因为道德吗。」 楚诵摇了摇头,「没有理由不回来。」 「我没奢望过你对我这么公正。」兰从煜苦笑,「我分得清是非。」 「给我一点时间……」 「我不想一辈子都和一个死人平分你的情绪。」兰从煜看了看手上的机票,「不过我希望他活着。」 十分干脆,兰从煜把楚诵那张机票撕了。 「其实我父母早就不在了。」兰从煜笑,「急着要带你离开这里也不过是害怕他再回来而已。」 楚诵笑得有点难看。 「走吧。」兰从煜说。 「……」 兰从煜轻轻抱了一下楚诵,然后转身挥了挥手:「走了。」 痴人求爱最不可得之时除了先走,任何一种结局收尾都会非常狼狈。 …… 跟着砝码回空球的路上,两人皆是一言不发。 在快到医院时,二人路过一中心广场,广场大屏上面反覆播报的当日新闻将二人的脚步留了下来。 原国际人类发展科研会会长安切尔.唐克,于今日上午八点钟已经在第二基地刑场枪毙死亡。 故人亡,但世界在新生。 「他应得的。」砝码还是一脸玩味,尽管被枪毙的人是他父亲。 第73页 离木马越近,楚诵就愈发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 因为这个世界留给他们的旧人不多了。 「你不能带走哥哥,我已经在他身上装了定位仪。」砝码拦在病房前说,「无论是人还是尸体,我都不允许他属于你。」 楚诵无视了木马的话,推门直入。 阔别已久的人,已是生人模样。 「你再装一个试试。」楚诵对着床上的人说,「你已经在我这里死过一次了。」 木马就算能张嘴说话,估计一句话也答不上来。 「代我和云娘问个好吧。」楚诵含着泪笑了笑。 病床边的心跳仪上只有一条直线,这个病房里也只有一个忏悔的人。 楚诵跪倒在病房边上,泣不成声中只能憋出一句:「下辈子想不想真的谈一次恋爱。」 楚诵都忘记木马两次了,他才想起来他们没有真正谈过一天恋爱。 他承认,木马是不可复制。 第49章 :正文完 「署长,就送到这里吧。」 赵文泰也是一夜白了头,他摇摇头,「不用这么叫我了,我现在也是个普通人了。」 楚诵笑笑,答不上话。 「到了那边,可就回不来了啊。」赵文泰语重心长道,「你想好了?」 楚诵远在百米外的一扇石拱门,毫不动摇的点了点头:「想好了。」 「这里有一天也会恢復过去地球的繁华,还是说你更喜欢那头的话,我也没意见。」 「倒没有更喜欢的说法。」楚诵苦笑,「只是总觉得心里没劲,如果继续呆在这里,人会疯掉。」 赵文泰垂下松垮的眼皮,眼里多了一层雾水,「是啊……」 「那我走了,署长。」 「门快关上了,快走吧。」 「您多保重。」 「好,各自保重。」 在安切尔被处刑前,他撤掉了空球上所有能通往另一个时空地球的,但也偷偷为楚诵留了一扇门。 但就眼下来看,这扇门送走的人註定有去无回了。 木马的葬礼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楚诵也已经有点麻木了。 有时候觉得也就过去了一两天,有时候又觉得他已经仰望天堂一个世纪了。 在他所有记忆归位恢復那一刻,他那些被摘取近三十年之久关于爱的情绪,如同回潮的雾气一样捲土重来将世界笼湿,又冷又粘,他深陷其中,难受不止。 失者永失,他用回忆确定自己爱过木马,也重新爱上了一个死人。 他要走了,真难得砝码回来送行。 「我还以为你会守着哥哥一辈子呢。」 砝码还是那股作态,永远喜欢低眉瞧人。 「如果守在坟前一辈子能证明什么的话,这个机会你还是自己把握吧。」 楚诵想起了砝码如何哄骗他将记忆交出去一事,他无法想像在这张和木马几乎一样的脸是如何的善妒。 「你要在懊悔中过一辈子了。」砝码依旧穿着他典狱长的制服,怎么看怎么光彩的很。 楚诵嘴角微微上扬,他漫不经心道:「但是比你在嫉妒中过一辈子舒服。」 「我嫉妒你?」 「最好没有。」 砝码此时又留回往昔的长髮了,「如果不是你,根本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他也不用死。」 楚诵终于忍无可忍往砝码脸上放了一拳,砝码重心不稳后跌在地,楚诵又再跨上去补了两拳。 「你除了是他弟弟,你对他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砝码被踩中雷点,随即要还手回去,但楚诵却没给他机会,没几下,砝码就吐了半口血。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说教我的资格?我告诉你,我永远不会懊悔,因为这是你欠我们的!」 砝码牙根都要咬碎了,「就是你害死了他!你明明可以替他去的!再瞎一只眼而已,为什么你不去!」 对,木马本来可以不用去的,如果再自私一点,他们都不用去的,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我今天放过你,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你用着他的脸。」 楚诵拍了拍身上的灰,径直走向石拱门。 砝码在后面持续无能狂吼着,但楚诵也懒得去听了。 石拱门上的光层越来越淡了,楚诵差点没赶上,当两个世界的缝合处彻底融合消失时,楚诵就再也没有故乡了。 他要开始漂泊了。 …… 可他所到之处,却不是他之前的所到之处。 这里好像不是八百年前的地球,好像是另一个平行时空里的地球。 那些建筑景物是一样,不同的是人,他碰到了温辛,这个世界的温辛早早的结了婚,还有了一对儿女;他还遇到了兰从煜的同事,在这个世界,他们不是警察,而是一群消防员。 他在熟悉的城市里轻车熟路找到了自己门店的地址,他的店这时候还是一个正在招租的旧仓库。 十分意外,楚诵来到自家小区时,门卫就给放他进去了,他顺利的上了楼,甚至在放备用钥匙的地方找到了钥匙进了家门。 那是和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场景,玄关的墙壁上甚至还有他失手打翻的墨水印。 难不成这个世界也有另一个他吗。 楚诵在房子里走了一圈,打开了电视,发现电视还在放他以前很爱看的探险节目,他怀疑自己走马灯了,这不过是他那短短三年中的普通一天而已吗。 第74页 然而最意外的是侧卧,已经是木马当时入住过后的模样了。 楚诵百思不得其解,这时客厅的座机响了,他赶忙过去接了起来。 「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女声:「楚先生你好,我是中介小张,是这样,您前几天在我们这里定下在北斗88路的门面……被另一个客户加价预订了,我们已经为您争取了,现在我和另一个客户就在门面这里,您方便过来商量一下吗?」 楚诵搞不懂什么个情况,但他立马就去了。 是谁订的?自己吗?还是另一个自己? 不过回想起来,他当年拿下那个门面确实还挺曲折,中间还真有人来截胡过。 楚诵这时候还没买车,不过路程不算远,他一头懵的就徒步过去了。 这时正是蓝楹花的盛花季,路上一整条绿化带都是透亮的紫蓝色,当年他每天下班回去都会故意走的慢一些,就图着多走这几步春天。 朝花夕拾,朝花夕拾……原来就是这么个概念。 远远的,他看到了门面外站着的一男一女,应该就是中介和那个碍事客户了。 慢慢走近,楚诵听到了二人的对话。 「先生,这事吧确实得有先后顺序,我们也是良心做事,不是价钱的事……」 「没事,我自有办法说服。」 楚诵心想,这世上就没有人能说服他。 眼见的中介看到楚诵来了,立马招唿道:「哦哦,楚老闆来了。」 楚诵正想看看这是什么个善茬,谁知那男人转过头来时,两人双双定住了。 三秒钟后,楚诵目不转睛的才对那男人说:「抱歉,这门面是我先定下来的。」 「不能让一让吗。」男人说。 「不能。」 只见男人摘下头上的鸭舌帽,露出一头白金色头髮,温煦浅笑:「就算是我也不能说服你吗,楚老闆。」 楚诵的心脏好像在这一刻重新长出来了,他无奈鲜活一笑:「如果是你,倒也可以。」 谁说这世界上没有能说服他的人了? 作者有话说: 为什么会重逢到番外再说吧:)